《穿书之拐个师尊回现代》 第1章 穿进了剧本里 洛可可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破屋破瓦的破床上。 已经歪斜了的床帐上，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坐镇蛛网中间，静静地与她对视。 洛可可，福利院长大，年芳十八。 横店影视城横漂，漂龄五年。 资深群演加御用近景龙套，偶尔也给吃不了苦，爱矫情的女主角们拉个背，替个身啥的。 而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完全是拜给女主替身躺了一下棺材所赐。 原以为，戏拍完后从棺材里爬出来，就可以拿着剧组按规矩给的红包，屁颠屁颠的赶下一场了。 结果当她真的爬出来的时候，眼前一暗一明，已经是另一番天地了。 是的，她竟然穿越了。 而且还是穿进了闺蜜没有写完的剧本里。 是，虽然她们两个亲密无间的一起做梦。 ‘等我成了大明星，我就聘请你做我的御用编剧……’ ‘得嘞，等我的剧本卖出去大火了，以后专门给你写戏。到时候看上哪个小鲜肉咱们就跟哪个小鲜肉合作。让你这个小花痴以公谋私，占尽那些顶流流量的便宜……’ 两个疯丫头的梦做得无比欢畅。 可是刘翠翠，你再懒也不用拿我的名字给女配用吧？还有，你这剧本都还没有写完，我怎么知道剧情走向？或者要在这个世界活到什么时候啊？ 最重要的是，等这白莲女配下了线，我还能不能回到现世去啊？ 洛可可无语问苍天，想要捶胸顿足都没有力气。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走进来的是一个跟洛可可年纪相仿的小丫鬟。 ;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了，赶快起来。前头膳房里大家可都要忙死了，就你会躲清闲。 小丫头穿着的是凌华宫下等宫女的灰色布衣，脸上那颐指气使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下人该有的。 洛可可闭了闭眼，真心不想跟这个当奴才当的还挺有优越感的人一般见识。 毕竟人嘛，格局是不一样滴。 现实中的洛可可，那可是有着凌云壮志的，谁稀罕给什么男主当个端茶倒水的徒弟啊？ 而剧本里的洛可可就是一心想要靠近宫上，被管事的发现，施以小惩的。 不给吃喝的关在这破屋子里三天三夜，导致现在的洛可可虚弱的连嘴都不想动。 ;怎么？哑巴了？小宫女继续冷嘲道：;还是幻想着宫上能来看你？甚至抱着你出这杂院么？ ;咯咯…… 小宫女冷笑连连的上前就是一脚：;既然没死就赶紧起来干活去，我也奉劝你莫要再做那白日梦。不然下一次可就不仅仅是饿你几天了事了。 洛可可不耐的撑起身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还没回过神来，小宫女上来又一脚踢在洛可可垂在床下的小腿上。 ;别磨蹭了，还有不到办个时辰的时间，几位世家公子便要入席了。膳房人手不够，不然你以为会这么快放你出去？ 洛可可愤愤然盯着这个牙尖不饶人的宫女，心里却在埋怨死闺蜜刘翠翠。 人家的女配且不问下场如何，起码上场开始便顺风顺水的平步青云。可这个被自己附身的女配却是从上线开始，就是个苦逼的存在。 本是凌华峰山下，凌华镇中一家贫寒的孤女。男女主相携下山猎练途中所救，被女主大发善心的带回了凌华宫做婢女。 可是这个小婢女自从见了男主的仙人之姿以后，不仅凡心大动，而且开始不安分的想要靠近男主。 更是靠着自己的‘白莲’光环和狗屎运，成为了男主的首位徒弟。 剧本只写到了这里，后来就不清楚发生什么了。 不过翠翠倒是说过，会让这个小婢女死在一个女妖手里，而且是为了爱情牺牲自我的那种。 可是啥时候能死在女妖手里啊？女妖又在哪里啊？现在又是剧情发展到哪个阶段啊？ 面上愁云惨雾，心里骂骂咧咧，行动却无可奈何。 任由那刻薄宫女连拉带扯的，推搡着她向膳房的方向走去。 天璃国，自古以修仙为尊，连同皇室在内共分为五大世家。 凌华宫，正落于凌华峰之巅。也是仙门百家之首，就连皇室也要礼让其几分。 这是翠翠开坑剧本之初跟洛可可唠叨过的，洛可可倒背如流。 不过具体剧情就不是很清楚了，除了知道这部剧的男主是凌华宫新上任的宫上，叫做上官云湛。 不仅很年轻，很帅很厉害，身边还有一朵‘青梅’女主以及一匹‘竹马’男二。 青梅是老宫上唯一的女徒弟，叫做云卿歌。那叫一个温婉可人，端庄淑秀。 竹马叫做穆云澈，也是老宫上的独子。因为先天不足，导致智力与常人不同。 虽然长得娇美到了雌雄莫辩的程度，可是心智永远的停留在了十岁左右。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宫上才把凌华宫这个重担交在了大弟子～上官云湛的肩上。 ‘几位世家公子？’ 热气蒸腾的膳房里，所有人都忙活得不可开交。洛可可被分配开始择洗青菜，边干活边低声嘀咕 ‘是要开会么？好像是听翠翠说过五大世家要聚在一起，商讨什么事儿来着。’ 手下一顿，洛可可的眼睛突的亮了起来：;我好像就是在这一集拜的师吧？ 几乎不用洛可可自己想办法，按照剧情走下来，很顺利的就得到了管事宫女的派遣。 前往宴客厅，担任‘传菜员’的工作。 ‘刘翠翠你也是真牛。现实中没见过的好东西，你全部搬到你的臆想世界里了是吧？’ 金堆玉砌，妙手回廊。 殿宇楼阁，气派无双啊！ 跟着一众宫女丫鬟，洛可可也学着低眉顺眼的样子，亦步亦趋的进了大殿。 不是开会么？怎么这么安静？ 大殿里静得只听到一些些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众宫女来往穿梭的脚步声。 洛可可不禁好奇的偷偷抬头，端着玉质托盘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大殿两侧分明坐满了人，各个风姿不凡却满脸的暗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洛可可眨巴着眼睛，正努力的回想，这个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大殿主位，下首位置上的女子忽然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美的当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化作雨一般…… 第2章 跟进剧情不要慌 女子的仪态温婉大方，素白罗裙轻罩，青丝如云似墨。 秋水一般的眸子让洛可可想到了一个词‘碧水含情’。 右眼睑处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红痣，非但没有损及她一点的美貌，更是为她平添了一丝妩媚。 原来她就是云卿歌啊？ 洛可可心里暗暗可惜，这么个大美人都入不了男主的眼，都看不见？ 是不是瞎？ 洛可可不由自主的回了云卿歌一个微笑，心里暗暗为她惋惜。 ‘姑娘啊，你大师兄一心向道，心里根本装不下任何人。你还是早一些回头是岸吧！’ 洛可可叹着气，端着食物转过身来，结果一下子愣住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哈，还是别回头了。这小和尚看着挺乖的，估计也不能还俗。 洛可可咽了咽口水，弯身将菜品放下。 眼睛却还是一瞬不肯放过的，盯着小和尚瞧。 ‘刘翠翠你就是个流氓，你写个小和尚也写的这么俊俏。是成心不想让人家好好念经是么？这唇红齿白长睫毛的小模样儿，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出家了呢？’ 洛可可的眼神一点都不含蓄的盯着继舟小和尚看，那火辣辣的目光，直接把小和尚灼得涨红了脸。 ;阿弥陀佛，多谢。继舟双手合十，低头道了声佛号。 洛可可这才站直了身子，暗骂自己连和尚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一个小宫女偷偷扯了扯洛可可的衣角，暗示她赶紧出去。 洛可可横了她一眼，暗道：拜师就在今日，乱改什么剧情。 磨蹭着向外走，忽听一女子的声音说道：;华少庄主也不必太过忧心，既然宫上今日邀我等前来，想必已经是有了对应之法。 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一个蒙着红色面纱，身穿绣着火红云朵长袍的女人。 ‘暮云谷？’洛可可不由又打量了女人一眼‘就是满谷没有一个雄性生物的，变相尼姑庵的那个门派？’ ;尹姑娘说的是，只是家父已卧床半月有余。药王谷的灵药求了不少，却依然不见起色。在下实在是……唉！ 淡紫衣袍轻纸扇，面若无暇净玉肌。 华清寻果然当的起氿源‘灵秀俊逸出才俊’的名号。 只是眉宇间掩不住的愁绪，让他明若星辰的眸子失了些神采。 ‘反派！’洛可可撇了撇嘴，暗自腹诽‘翠翠说了，这家伙超级坏，得离他远一点。’ ;宫上到！ 随着一声长喝，殿中众人纷纷起身。 洛可可还想向门外张望，先睹为快看看这个被浓墨重彩描绘出来的男主，究竟能帅到什么地步。 突然膝弯一疼惊叫了出来，并且扑通一声的，跪了下去。 正待抬头找寻暗算自己的人，一阵淡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栀子花香，忽然迎面而来…… 白衣胜雪不染半分尘埃，步履轻慢没有一丝挂碍。 如瀑般的黑发垂在身后无风自动，发顶只用一镂雕素莲的银色发冠束发。 剑眉冷冽，漆瞳如渊。 鼻若刀刻，唇薄如纸…… 身姿清冷到仿若笼罩着一层带着薄霜的月光，就连脚下被他踩过的地砖，都沁着淡淡的寒意。 是她眼花了吗？ 怎么觉得上官云湛好像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呢？ ;宫上！ ;宫上…… 上官云湛稳稳落座主位，凤眸轻抬开口道：;诸位不必多礼，来者皆是贵客，请坐。 ‘妈耶，这是刚吃了冰块吗？连声音也这么冷？不过貌似古装剧的男主性格都这么冷淡的哈，这么写没错！’ 这是洛可可穿进剧本以来，第一次夸奖翠翠写的好。 脸怎么这么烫呢？洛可可摸了摸脸，嘴角悄悄上扬…… ;谢宫上。 ;谢宫上…… 众人再次落座，上官云湛这才察觉到位置空了一个。 ;可是萧子砚还未入席么？ 云卿歌就坐在离上官云湛最近的位置，是以轻轻回道：;是，九皇子今早已经入了凌华镇。可能是又犯了贪玩儿，所以耽搁了。 众人皆知，当朝皇九子顽劣成性，游戏人间，根本就不是个办正经事的料子。 于是也就不甚在意了。 ;也罢，开宴吧。上官云湛淡漠道。 洛可可有点明白翠翠花痴一般，咬着笔吃吃傻笑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公子翩翩临风前，朗若清风落怀间！’ 这样的男主谁抵挡得住啊？ ;还不快退下。 管事宫女在洛可可身后低声道：;再敢有像上次一般的举动，定饶不了你。 管事宫女几乎是咬着牙的警告，洛可可无奈的起身，与几个宫女退着步子向后走…… ;等一下。云卿歌的声音甜美柔弱：;留下她替我斟酒吧。 管事宫女微怔，称是的点头离去。 洛可可很荣幸的留了下来。 乖巧巧的跪立在云卿歌身侧，等着剧情发展。 ;宫上…… 华清寻早就按耐不住满心的焦急，不待上官云湛召集各位举杯，起身走到主位高阶之下。 拱手道：;宫上，家父卧床不起，病情每况愈下。今早在下离开氿源时，家父更是呕血不止……听闻老宫上当日状况与家父极为相似，清寻前来只想求解，凌华宫是否查清这究竟是何种病症？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肃静无声。 已经半举酒杯的上官云湛缓缓又将其放了下去，抬眸道： ;华少庄主所言非虚，师尊离世之前病重症状与华庄主相似。虽然凌华宫外门弟子遍布四海，四处求医依然无果。最后呕血离世…… 殿内四下里唏嘘一片，堂堂凌华宫一宫之主竟然会死于疾病？ 真是匪夷所思。 ;老宫上因病殒身，贵宫中人可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么？华清寻顾不得礼仪周全，脱口问道。 上官云湛面子虽冷，可也晓得父子连心，所以并无怪罪。 ;华少庄主所疑不假，师尊生的并非什么疑难病症。而是被下了蛊毒。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讶异。 华清寻更是面色如纸的呆立在了原处。 上官云湛继续说：;此毒蛊源于西甿国，我天璃境内从未出现过，所以显少有人知晓。而且毒性极强，普通人中蛊一刻毙命，灵力修为高超的修士中此蛊勉力可撑半月！ 华清寻脚下一软，险些摔下去，低喃道：;半月…… 华老庄主可是已经缠绵病榻十多日了，那岂不是…… 第3章 对，就是这样的 听了上官云湛的叙述，华清寻在震惊中还未回神。 就听大殿之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禀……禀宫上。 上官云湛眉头微蹙，沉声道：;说。 ;氿源派人来报华少庄主，说……说……传话的弟子在大殿门外气喘着，犹疑着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好好回话。云卿歌也不悦的开了口。 这样慌慌张张，岂不是失了凌华宫的端严。 ;是。门外弟子咽了咽唾沫又说：;氿源派弟子来接华少庄主回去，说是……主持大局。 一句话妥帖的说得完整，听得华清寻捏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 这样一句话已经不难猜出，家里是真的出事了。 ;阿弥陀佛……继舟小和尚叹息着道了声佛号，便不再言语，闭着眼睛已经开始念经了。 再看华清寻，已然整理了心情，只不过还是眼眶发红的向着上官云湛拱手施礼，低声道：;家中有事，清寻先行告辞。 ;华少庄主……请便。上官云湛怎么会不了解华清寻此刻的心情？ 当初师尊因此蛊毒离世，他也是这样悲愤交加。 一代仙门宗师一生都为了玄门正道，可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华清寻带着随从，几乎是蹒跚而去，殿内才终于又有了些许响动。 ;华庄主中蛊毒已经多日，却还想着顾及自家名声颜面，硬是拖到了不能再拖才向大家求救。不然的话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尹玲之面纱下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是言语间的嘲讽显露无疑。 云卿歌眼底闪过一丝不满，淡然开口道：;也许是华庄主并不知晓自己的病情，而非刻意隐瞒也说不定。 尹玲之冷嘲道：;对于我等而言，不管氿源华家怎么想都不重要。我们只想求教宫上，咱们这五大世家已经先后有两位家主遇害。是不是应该有所防备，或者主动出击。 ;出击？你说的倒是轻巧。 另一位小门派的代表人扬声说道：;西甿虽是小国，地少人稀。但是其国家的人歹毒凶残，均以养蛊为乐。外人很少踏足……不知咱们凌华宫前宫上，以及华老庄主究竟是怎么惹上了西甿人。 上官云湛眸光一闪，瞥向发言之人。 那人对上上官云湛冷嗖嗖的目光，顿时缩了缩肩膀，不再言语。 外间传言，西甿国民风歹毒，是因为国小力弱。为守护拥有无尽财富的国土，才不得不人人自危，人人自保。 而这无尽的财富，自然是天下所有人趋之若鹜之物。 所以才有小人以为，凌华宫宫上是为了得到人人向往的财宝，才中了西甿国独有的蛊毒。 而今氿源华庄主也步了前者的后尘。 肃了神色的上官云湛再次开口： ;凌华宫百年来一直是仙门百家之首，先师更是将匡扶正道为己任。本尊虽继任凌华宫宫上不久，但是没有一日敢将先师遗训忘之脑后。 座下各家修士正襟危坐，颔首低眉。 上官云湛继续说：;此时确关正道百家安危，本尊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而且事关先师本尊更要亲自查个清楚。是以，本尊已经决定亲自前往西甿一查究竟。 ;且慢。 声如洪钟，步伐稳健一老者从殿外大步而来。 众人皆起身拱手齐声：;陆长老。 陆伯渊略向上官云湛颔首一礼，回过身来的时候，洛可可才看清楚他的脸。 那叫一个黑呀，还偏偏穿着白衣长袍，显得更黑了。 ‘怪不得外号叫黑脸包公，翠翠取的没错。’洛可可偷偷咋舌。 ;陆师伯。云卿歌起身，微欠一礼。 陆伯渊点头算是回应，继而看向上官云湛，说道：;宫上刚刚继位，切不可以身犯险，更不可忘了先宫上临终所言。 上官云湛眉心微凛：;陆师伯所言甚是，不过云湛更不能忘了师尊告诫‘要以正道百家安危为己任’。师尊已经离世，华庄主命悬一线。种种迹象已然表明此事与西甿脱不了干系。 ;那也不能将我凌华宫置于后继无人之境地！陆伯渊黑着脸，沉声接道。 上官云湛长袖之下双拳微紧，想必这陆师伯是有备而来了。 果然，陆伯渊继续沉着声音说道：;凌华宫历代宫上继任，必在最短时间之内成婚收徒，以防不测。此举与皇室同理。 云卿歌本来还忧心忡忡的，怕火爆性子的陆师伯会在大殿上当着众家晚辈的面，与上官云湛吵起来。 可是听到这儿忽然脸红发烫起来，也不自觉的将头低了下去：这是要当众逼亲么？ 仙门中谁都知道，老宫上是要将最宠爱的女弟子云卿歌，许配给继任凌华宫主人的，也就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上官云湛。 就连他唯一的儿子穆云澈，他都没有想过要如何安排。 可能对于那个心智不全的亲生儿子，老宫上已经完全放弃了。 只是世人也尽数皆知，上官云湛虽是个根骨绝佳的修真奇才。 但是对人情世故却看得极为淡漠，尤其是视儿女情长为无物。 也正因为如此，碎了不少各家女修的芳心。 ;陆师伯究竟要本尊怎么样？上官云湛没有用‘我’，而是‘本尊’。 陆伯渊自知这小子是动了气，当下只能缓缓行之的抬手一礼，声音却依旧不卑不亢： ;按凌华宫的规矩，宫上还是尊照先宫上遗愿的先…… ;收徒是么？上官云湛不咸不淡的平视着陆伯渊说道。 云卿歌心头一跳，垂着头坐在那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或者说些什么。 只是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陆伯渊一怔，又见上官云湛朗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尊从命便是。 正看戏似得洛可可，只觉得脑门子被盯得一阵发凉。 不禁抬起眼，抬头看向高位上那个眼睛里明明冰凉一片，但是她却感觉灼烧得自己面颊发热的男人。 没错，上官云湛就是在看着自己！ ;就她吧！ 洛可可看见上官云湛薄唇微启，随后更多人的眼睛向她看了过来。 包括云卿歌惊讶的目光。 ;她？ ;什么意思？ ;这……宫上是要收这个丫鬟为首徒？ 惊异，疑惑，不敢置信的语气不绝于耳。 洛可可轻轻咳了咳，顺便整理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不好意思，剧情所需，让大家见笑了哈。 第4章 孤芳殿 孤芳殿 相比较前殿的富丽堂皇，雍容气派。 上官云湛的居所就显得静雅清幽，较为空旷了些许。 洛可可举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杯，跪在房门紧闭的书房门外，那双膝盖早就麻木的没有了知觉。 就更别提一双手臂究竟有多酸爽了。 就在洛可可颤巍巍的，端着的那杯茶快要洒完了的时候，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可可拜见师尊！那白色的身影还未完全显露出来，洛可可已经果断的一头磕了下去，当真是虔诚无比，认真无比。 洛可可发现自己好像还蛮容易入戏的。 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生硬的地面。眨了眨眼睛，半天也没听到让自己起来的声音。 不禁悄悄抬眼去瞧，最先映入眼底的正是一双未染纤尘的白色靴子。 倾着耳朵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洛可可只好直接抬起了头来。 对上的竟然是一张陌生清秀，书生气息尤为浓重的面孔。 而这白面小书生因为洛可可猛的抬头看他，脸刷一下的红了个通透，站在那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是谁啊？洛可可语气有点不善，这不是明显占自己便宜呢么！ 小书生脸蛋红扑扑的，局促说道：;姑娘请回吧，宫上说有事自会传唤你的。 洛可可的眉毛抖了抖，合着自己白跪了这么半天？白遭罪了？ ;那不行，我的茶师尊还没有喝过呢，奉了茶我就退下。洛可可边说话边打量着小书生的装扮。 白色长衫身姿单薄，年纪看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明明稚气未脱还非要故作老成。 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握着一柄通体泛着白玉柔光的长剑，剑柄处镂刻古朴花纹，还刻着两个字‘星什么’…… ;星阑？洛可可突然想了起来，上官云湛身边有个随身侍从，人与剑同名皆为‘星阑’。 当初洛可可还笑话翠翠太懒，给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好好取一个名字不好么？ 当真是比魏无羡的‘随便’还随便！ 不过现在洛可可可不敢再轻视这个小弟弟了，要知道人家可是五大世家中少有的剑修奇才，也就是天才儿童来着。 洛可可僵硬着手脚，好不容易才站好，谄笑道：;星阑小哥哥，麻烦你再进去通报一声呗，就说弟子可可要当面拜谢师尊的不弃之恩。敬了茶我一定乖乖退下。 星阑的性子跟他主子相仿，不过毕竟年纪尚小，见洛可可言语轻佻，当下脸又红了半分。 勉力肃着神色出声道： ;宫上有宫务要忙，既然说了不见，就一定不会见你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洛可可，转身欲走。 ;诶，等一下。 洛可可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拉住星阑，又说：;那好，我先回去就是了。不过刚才我看到云姑娘在那边的角门向这边张望来着，可是我眼睛一花人就不见了。你要不要禀告师尊一声？万一是有要紧事儿呢？ 洛可可的谎话张嘴就来，这样的台词也是手到擒来。 小星阑虽然修为造诣高于普通人，但毕竟年纪在那里，很容易也就相信了洛可可。 顺着她指出的方向疑惑望去，轻问道：;哪里？角门？怎么可能呢……云姑娘来孤芳殿自然是要走正…… 星阑只觉得身前人影一晃，洛可可就跑进书房去了。 ;喂，你快站住，还不快…… 星阑知晓自己中计，顾不得孤芳殿不可喧哗的规矩，急声想要叫住她。 可是洛可可哪里还听他的，早就钻进书房的门去了。 星阑紧随到了门外，见书房的双门利落无声的合了上去，忙收住步子急得直跺脚。 料想一定是刚刚的喧闹惹了宫上不悦，这丫头肯定少不了一顿责罚就是了。 室内静悄悄的，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呢？ 不过淡淡弥散着一种好闻的香味儿，洛可可又细细的闻一闻，没错就是上官云湛身上那种栀子花的香气…… ‘一个大男人不会还用香水吧？那么老高的个子竟然是个娘炮？’ 洛可可心底忍不住腹诽，眼睛四下打量，可是满屋子的色调除了白，好像再难找出其他了。 桌几书案暖白玉的，纱幔蒲团锦月白的，流苏轻垂莹蓝白的，就连陈设书册物件儿的百宝阁，也是一种白色的木头做的。 洛可可打量得直咧嘴：不仅娘炮，估计还是个重度洁癖患者。 ;师尊？师尊？洛可可两只小爪子还端着早就空了的那个茶杯，在空阔的书房里转了一圈儿，仍然不见上官云湛的影子。 一扇白玉屏风隔在了前面，犹疑着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那屏风足有一人高，一丈多长。 是用一整块无暇白玉雕刻而成，上面的山水景色立体精切，不过洛可可没那个功夫去细心留意。 只弯了腰的，将眼睛贴在雕刻镂空的地方，透过光缕缝隙轻窥。 可屏风那边除了还是满眼的轻纱白影，好像再难看出什么来了。 ;奇怪，人到哪里去了？洛可可嘀嘀咕咕的换了一只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一些。 忽然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没有本尊的允许擅自闯入书房重地，你可知罪？ 洛可可吓了一跳，蓦的转身抬头，正好对上上官云湛看向她那淡漠至极的眸子。 不同于在前殿宴请各家修士的时候，穿着的是较为正式的月白锦缎广袖长袍。 此刻虽然依旧是一身白衣，可是看起来要家常轻便许多。 发顶银冠也已卸下，三千青丝随风微动！ ‘这也太美了吧……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师，师尊！弟子是来奉茶的。言辞怯懦间洛可可舔了舔嘴唇，有点心虚。 只觉得鼻端那清暖的栀子花香，更为亲近了些许。 ;本尊既在殿前当众收了你，自然不会反悔。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的来奉这敬师茶。上官云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或者任何情感。 洛可可被看穿一般的干笑：;弟子自然知道师尊一言既出，绝无反悔。但是这杯敬师茶是断然不能耽搁的。 ‘不然这明不正言不顺的，我怎么跟你下山找女妖？’ 洛可可乖巧的跪在上官云湛跟前，将杯子又举了举。 笑眯眯的又说：;弟子愚笨，以后少不得会惹师尊生气，所以以后还请师尊多加教导。 第5章 服侍师尊喝茶 因为出生于贫苦农家，所以她难免长得干扁瘦弱一些。长发毛糙泛黄，一副常年营养不良的样子。 身上穿的也是其他宫女不要的旧宫女服，肥肥大大的拢在洛可可的身上，愈发显得她瘦小。 不过那双圆溜溜乱转，含着笑意的眼睛，让人见了就知道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丫头。 洛可可被他盯得发毛，不自在的咽了咽唾沫，暗道：哪里不对劲么？这台词应该没有毛病吧？反正大多数古装剧都是这样说话的啊！ 上官云湛眉心微动，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同时又细加打量了洛可可一遍。 跪在身前的，确是那日造次闯进‘暖泉’的小婢女。 上官云湛也自然记得她是由自己带上凌华峰的。 可今日再见却为何隐隐觉得，哪里与先前不一样了呢？ ;师尊，您看弟子都跪了半天了。要不您先把茶喝了，让我起来？ 洛可可苦巴巴的小脸皱在一起，顺势鼓了鼓腮帮子，装起可怜，卖起了萌。 这一举动倒让上官云湛无所适从起来。 凌华宫严正不阿，端方仪正。 上至宫上长老，下至看门弟子、侍奉宫人无一例外。 像洛可可这样撒娇卖萌的表情，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于宫规不合。 ;起来吧。上官云湛放下这句话，转身步回了案几前，轻撩衣袍坐了下去。 ‘这师尊帅哥虽然冷冰冰的，不过却不像是会特别为难人的那种，还好还好。’ 洛可可立刻屁颠颠的爬起来，并且跟了上去，锲而不舍又毫不客气的跪坐在上官云湛身边。 双手递过已经空了的茶杯，笑嘻嘻道：;那师尊喝茶吧。 比女子还要秀气好看，骨节分明的手指，自洛可可手中接过茶杯，正准备喝茶的上官云湛不禁一愣。 洛可可眨了眨眼睛，这才惊觉杯子里的茶早就被折腾的先敬了土地公公了。 ;啊呀，不好意思啊师尊，弟子这就给您再倒一杯。 洛可可手忙脚乱的刚要站起来，眼睛忽的瞥见这矮几上正有一对儿茶壶杯盏。 不用多加思考，伸手拎过茶壶来‘哗啦’一声，将上官云湛手里的杯子倒满…… 茶香四溢，溅出来的还有零星茶水，一点都没有浪费的，全溅在了上官云湛的衣袖上。 上官云湛素来喜洁，凌华宫无人不晓，当然除了现在的洛可可之外。 看着无瑕至洁的衣袖染上了些许茶色，当下眉心微凛的看向洛可可。 洛可可后知后觉，根本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师尊举着茶杯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 哦了一声，洛可可会意一笑，手上麻利的接回满杯的茶水，说道：;　我懂了，弟子这就服侍师尊喝茶。 说到做到，欺身贴近上官云湛，直接将茶水喂进了他的唇边。 上官云湛立刻立眉睁眼，不敢置信不想相信，更为惊讶的要开口说话。 可是这空挡也就给了洛可可，‘服侍’他喝茶的机会。 ;咳咳咳……上官云湛被呛到了，此等失仪之举，生平第一次。 嫌恶的一把挥开洛可可的小爪子，上官云湛自己也从蒲团上掉了下来，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洛可可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点无辜道：;服侍师尊喝茶啊，弟子……哪里做的不对么？ 上官云湛胸腔里气得翻江倒海，面上却不肯显露一点。 暗自提醒自己，如今自己已经是一宫之主，更是这毛躁丫头的师尊。 一切更要以大局为重。 索性不再看洛可可一眼，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边又说： ;凌华宫内不可嬉笑玩闹，举止不端。身为本尊弟子更要端方自持，万事以凌华宫宫规为首。 洛可可认真的听着，也认真的做。 不需要师尊吩咐，赶紧爬起来站在上官云湛身前，伸出那双小手就要去拉他的衣衫。 ;你又要做什么？这一次上官云湛已经有了防备，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但是却举止骇人的丫头。 洛可可两只手拉了个空，满眼莫名其妙小小声的说：;帮师尊整理衣服啊！刚才是弟子不小心弄湿了师尊的衣衫，弟子以后一定小心，绝不再犯。 说罢又要上前，上官云湛如临大敌一般再次后退，并且严声喝道：;站住，不许再往前了。 ;哦！虽然觉得上官云湛的反应有些过激，可是洛可可还是听话的不再往前凑了。 ‘嗯，不仅洁癖还有社交恐惧症，鉴定完毕。’ 堂堂凌华宫宫上，更是仙门世家之首，竟然让一个黄毛丫头弄得慌了手脚。 上官云湛暗暗觉得，自己貌似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想了一会儿，上官云湛又说： ;你刚入宫不久，先修习宫规要紧，以免在人前失了我凌华宫的礼仪风范。还有，近日来本尊有要事在身，你就不用每日过来请安了。 ;师尊是要下山找女妖去么？洛可可一听上官云湛说有要是在身，慌不择口的脱口而出：;那可不可以带着弟子一起啊？ 因为太过激动，洛可可完全忘了师尊是个洁癖重度患者，一把拉住上官云湛的衣袖。 仰着小脑袋，用着求知若渴的目光，紧紧盯着上官云湛的表情。 可是师尊真的好高啊，仰头仰的脖子都要断了的赶脚。 ;女妖？上官云湛抓住重要线索一般回看着洛可可低声问道：;什么女妖？你又如何知晓一定是女妖？ ;啊？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心道不好。 自己急于求成，是不是要坏事了？提前剧透会不会改变故事走向，从而影响自己回到现实啊？ ;啊，我就是那么一说嘛。 洛可可胆颤颤的松了手，又开始胡编：;今天在大殿上我听几大世家的人议论，所以才觉得是妖孽作祟。而我们老家也有传说，说这妖邪修炼最后多数化成女相，好用来迷惑世间男子。采集男子精魄继续修炼…… 洛可可编到这儿，眼珠子一转，回身又一次拉住上官云湛的衣袍。 笑容可掬道：;那师尊带我下山可好？ 第6章 师尊带我下山呗 上官云湛看着洛可可澄明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不禁微微发愣。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三日前这个丫头擅自闯进暖泉偷窥自己沐浴，被他当场抓住交给了戒律阁惩处。 那时候上官云湛看的很清楚，她的眼睛是里带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的。 不过更多的却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正如在凌华镇初遇时，她给上官云湛的感觉，从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受人欺凌的农家女那般。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小丫头神色间满载着的，尽是想同自己一起下山的期待。 简单又直接，半丝杂念也无。 上官云湛想不明白，仅仅三两日的光景，一个人的气质与心性目的，竟然会有此变化么？ 就在上官云湛想要以灵力探听洛可可真实想法的时候，洛可可已经按耐不住的摇起了他的衣袖，继续央求道： ;师尊，求你了。您看你出门在外的也需要有人服侍对不对？我又是您唯一的弟子，那当然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啊！再者说了您要是万一遇到个什么危险，我也好保护你啊。 ;保护本尊？ 上官云湛简直想要笑出来，且不管这丫头到底是何身份。就凭此刻两个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洛可可究竟有没有功夫在身，或者修过哪家术法，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空荡荡的一副小身板，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罢了，还提什么保护他？ 听出上官云湛话中的置疑，洛可可不甘被看不起，仰着小脑袋说道：;师尊不信？可可以后可是会救您一命的。 说到这儿，洛可可忽然得意又神秘的一笑：;而且还是为师尊而死的那种哦！ 上官云湛眉心一跳，更不耐烦她的胡言乱语，轻斥道：;满口胡言。 ;我说的是真的！洛可可踮起脚尖，语气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大话。 ;罢了。上官云湛又说：;本尊下山自有星阑随身，你就好生呆在凌华宫修习宫规吧。 一撩袖袍，上官云湛又要遣她退下。 ;师尊，师尊一定要带着我呀！ 洛可可顺着师尊那宽大垂地的白色袍袖，又跪在了地上：;师尊放心，只要您肯带我下山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帮你洗衣服做饭扛行李……师尊…… 见上官云湛不为所动，洛可可只好拿出看家本领，扑倒在地，一把抱住那两条大长腿，并且继续叫唤。 ;师尊，求求你了，可可一定唯师命是从，绝对不调皮捣蛋惹麻烦。 ;大师兄…… 上官云湛被洛可可摇的心烦气躁，正在想要不要一掌拍死她算了的时候，云卿歌适时出现在了门口。 不过看到这样奇葩的一幕，云卿歌先是一愣，而后面上闪过一丝黯色。 ;云姐姐，你来的正好，请你帮我求个请，让师尊下山带上我好不好！ 因为云卿歌温婉可人的形象，很容易就给了洛可可好感，而且这宿主原本又是云卿歌主张带回凌华宫的。 所以无形中，洛可可就不自觉的把她当成了朋友。 但她却忘了人家可是凌华宫前宫上最宠爱的徒弟，而自己只是一个最最卑微的婢女。就算对她再温柔都不可能做一个婢女的‘姐姐’啊！ ;你再不起来，本尊就亲自送你回戒律阁。上官云湛语带威胁道。 戒律阁是哪儿？自己醒过来的那间屋子？ 洛可可咬了咬牙：不行，绝对不能错过跟男主下山的机会，不然我什么时候能死啊？ ;师尊不答应可可，可可就长跪不起。 吃了秤砣铁了心，洛可可说到做到的跪得笔直，小脸一派严肃。 ;你……上官云湛气结，哼道：;好啊，那本尊便随了你的意…… 洛可可眼睛一亮，还以为他被自己的诚意感动到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恩，又听上官云湛扬声向着门外叫道： ;星阑，将这丫头送去戒律阁，她喜欢跪就让她一直跪在规训石前。没有本尊的命令谁也不许让她起来。 完了，这是真的动了怒。 洛可可懵了一下下脸也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说点好听的免了这场罚跪才是。 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当下吓了一大跳。 又想去拉师尊的衣摆，却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心头慌乱一片，急得只有眼珠子能来回乱转。 ;宫上。 星阑垂首躬身的进了来，看了地上的洛可可一眼。又见上官云湛背着身子，周身气场冷得吓人。 不敢多说其他，应了一声后拖起洛可可就走了出去。 本该静谧的书房因为洛可可的到来闹腾得不得安生，如今她终于被拎出去了，总算又回归了安静。 上官云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复又在白玉矮几后坐了下去。 ;找我何事？很显然这句话是对云卿歌说的。 也就是在师弟妹面前，他还会用‘我’来自称，而且语气也能较为和缓。 云卿歌本还望着洛可可出去的方向出神，听见大师兄忽然问话，才悠悠的回神。 缓步走来坐在他身边，边拿起茶杯替他倒上，说道：;这个丫头还真是让大师兄头疼了，不过今日在众人面前收了她为徒……可想过以后要如何处置？ 处置，处理可都不是什么好词儿，如果洛可可亲耳听到一定会气疯！ 上官云湛眸子深不见底，轻抿了一口茶水才说：;不知为何她竟一定要随我下山，难道是她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当日大师兄在凌华镇恶霸手上救下她，只说这姑娘不似普通人。并且顺着她的意，将她带回宫内，留在身边以做监察。可到了今日看来她也不过是个爱胡闹，觊觎大师兄…… 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云卿歌立时禁了声，衣袖下的一双素手不安的搅在了一起。 ;卿歌的意思是，既然当初误以为洛可可是有目的而来的。现在误会已除，不如趁此机会带她下山，放她回归原来的生活也好。 洛可可抱住上官云湛大腿，在地上耍赖不依的那一幕。就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云卿歌的心底，扎得她万分难捱。 要知道大师兄可是一个从来不肯被他人触碰的人。可是今天，那丫头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抱着他的腿。 更让云卿歌不安的是，以上官云湛的脾气竟然没有立刻拒绝！ 所以，她的担忧没办法不加深了一层。 第7章 翩翩红衣少年郎 戒律阁 穆云澈跪在规训石前百无聊赖，因为是常客，所以也就不觉得跪的辛苦了。 而洛可可远远的看见，一红衣似火的美少年，很是安分的跪在那儿，正觉疑惑。 穆云澈就回过了头来看向她。 不用多说又是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年郎，肤白若雪带着可爱的红晕，明眸灿若星子，朱唇如樱花一般嫩红水润。 虽然跪得姿势并不标准，但是不妨碍一眼就看得出是个身姿挺俊的小帅哥儿。 ;哎，又来一个。穆云澈努了努嘴巴，不以为意的看着星阑将洛可可带至他的身边跪好。 ;姑娘且在规训石前好好反省，待宫上气消了星阑再来请姑娘起来！ 星阑自然得不到洛可可的回答，只是向穆云澈颔首一礼，道了一声;二公子后，方转身离去。 穆云澈身为凌华宫前宫上的独子，也是现任宫上上官云湛的师弟。 此时此刻跪在规训石前受罚，星阑竟然丝毫不觉得诧异。 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位二公子实在顽皮，宫规戒律在他眼里形同虚设，所以挨罚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而之所以称呼穆云澈为二公子，完全是因为前宫上也就是穆云澈的老爹，实在太喜欢上官云湛。 甚至已经超出了喜爱自己亲生儿子的程度，于是凌华宫上下几乎已经把上官云湛当成了大公子来看待。 这不，久而久之的，穆云澈就被称呼为了二公子。 不过穆云澈倒是毫不在意，心智不全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上官云湛真的有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的保护和疼爱。 能有兄长和师姐的守护，是穆云澈这辈子最大的满足和幸福了。 ;你一个小宫女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还要来跪规训石啊？穆云澈试探着先跟这个跪的规规整整的女孩子打招呼，以示友善。 红衣，雌雄莫辨美少年…… 那不就是男主的师弟兼义弟的穆云澈么？ 洛可可说不了也动不了，但是不妨碍她脑袋动得极快。 见洛可可不理他，穆云澈撇了撇嘴又说：;你要跪多久啊？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我可是快到时间了，趁我还能陪你一会儿，咱们说说话吧？ 依然得不到回答。 ;咦，你不会是哑巴吧？穆云澈扭过身子看她，凑近了洛可可的脸，洛可可忽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小白脸小鲜肉的，肌肤一点瑕疵都没有，呼吸浅浅的都要喷在她的脸上了。 水莹莹的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怪不得叫‘澈’。 喉咙轻轻滑动，洛可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心道：竟然离我这么近，真当我是吃素的？如果不是老娘被定了身动不了，看我不咬你一口的。 许是洛可可眼睛里的狼意吓到了穆云澈，那两条英挺的秀眉都要纠在一起了，抽身后退了一些又说：;你动不了啊？你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还要给你施定身术这么可怜啊！ 洛可可想了想后，开始使劲的向他眨眼睛。 穆云澈犯了难：;你的声音也被禁了？ 洛可可更加用力的眨眼。 ;啊……穆云澈喃喃道：;这凌华宫能被罚跪规训石的也没有多少人，我常常来跪，也没见有一个人像你这般，不让动也不让开口说话啊。你究竟是谁啊？ 愁的只想叹气，洛可可心道：废话这么多，你倒是想办法让我开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怪不得说你白痴，真是笨。 ;咦，有了。穆云澈眼睛一亮：;我给你解开定言术，你不就可以跟我聊天了么？ 洛可可直接翻了个白眼：还好，没有蠢笨到家。 穆云澈笑嘻嘻的闭上眼睛，口中轻念了一句咒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洛可可只觉得喉咙一松，立刻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怎么样？可以说话了吗？穆云澈有点着急的又凑了过来。 因为这定言术是凌华宫独有且重要的术法，所以即使穆云澈修为低弱，也难不倒他。只不过这定身术嘛，对他来说就有点…… ;呼……憋死我了。嘴巴封印已除，身子依然动不了，洛可可叫道：;诶，我怎么还是动不了啊。你这人办事一点都不利索呢。 穆云澈非但没生气，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现在的灵力功法还没到可以解定身术的地步，不过你到底是惹了谁啊？还有，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啊？ 好奇宝宝一连的疑问劈头盖脸，洛可可想了想，认真无比的回说：;我应该是没来多久。 ;什么叫好像啊，你是哪个殿的？又犯了什么错？穆云澈忽的，又惊叫起来自言自语道：;该不会你也是惹了陆师伯，才被罚到这里跪着的吧？ ;陆师伯？洛可可回忆道：;你是说那个黑脸包公？ 还是第一次敢有人这么说陆伯渊呢，穆云澈不禁对洛可可敬佩了几分：;嘘，千万别让陆师伯听见你这么说他。他心眼顶小的，若是被他听到了一定会让你多跪上几个时辰的。 穆云澈打量着这个瘦弱到营养不良的小宫女。 皮肤微黄，头发如同枯草一般的凌乱，不过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甚为喜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哪个殿里服侍的？ 穆云澈很有兴趣的样子又说：;对了，我叫穆云澈，凌风阁的……就在隔壁不远。 ;洛可可，嗯……说起来应该算是孤芳殿的吧！洛可可自我认同的想要点头，可是脑袋还是动不了。 ;孤芳殿？穆云澈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说：;怎么可能？兄长身边除了星阑那个木头之外，哪里还有旁的人啊？ ;等一下！说到这儿穆云澈忽然想到什么似得瞪大了眼睛，迟疑又不敢确定的小声问道：;听宫人说今早在宴会厅，兄长当着几大世家的人，收了一个小宫女为徒…… 穆云澈顿了一顿，更凑近一些继续问道：;该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洛可可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说：;失礼失礼，不过你说的没错。就是本姑娘我！ 第8章 惺惺相惜假知己 原以为穆云澈听了，应该会再一连多问一些问题的，结果这小子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随后爆发似得兴奋，叫嚷了起来：;竟然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终于有人是比我还小的了…… 穆云澈因为太过兴奋，干脆忘了自己还在罚跪，突的蹦了起来。 洛可可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牙疼一般的拿眼睛横他：;什么叫比你小啊，怎么看都是我比你大好吧！ ;才不是呢！ 穆云澈兴致居高不下的蹲了下来，又说：;你是我兄长的徒弟，按辈分那岂不就要叫我师叔？我不管，反正辈分在那儿，这个师侄儿你是当定了。 ;无聊。 洛可可懒得去管他为啥那么高兴。 一个小屁孩儿还想当师叔？要不是为了赶紧回现代去，什么师尊姐姐都不稀罕！ ;那你来这跪着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兄长罚你？还是陆师伯看你也不顺眼？ 洛可可白了他一眼才说：;师尊说了，这不是罚，是让我了解一下凌华宫的宫训。免得以后在人前失礼。 在这个臭小子面前可不能丢了颜面，拜师第一天就被罚跪，确实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是这样么？ 穆云澈挠了挠头，眼睛里虽然有疑惑，但是很快就被新奇所替代：;那说没说要你熟悉多久？等你宫训都记熟了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儿了？ 玩儿你个大头鬼啊，谁有功夫和你闲扯淡。 洛可可心里暗翻白眼，嘴上却说：;那怎么行？师尊说我可是根骨奇佳，修仙练道少有的苗子。将来可是要肩负重任的。等我熟记宫训教规之后，就要随他一起下山除妖历练去，哪有时间陪你这小屁孩儿玩儿啊！ ;我才不是小屁孩儿呢！ 穆云澈显然被她这最后一句话给惹到了，霍的站起身来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论辈分我可是你师叔，虽然修为还不及宫中有……些弟子，但是我的符咒修为绝对不比兄长差。 呦，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小白痴嘛。 不过这一脸不服气，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情，还是没办法跟那高挑的身材成正比。 ;好好好，你不是小屁孩，好了吧！ 因为头也不能动，洛可可只能以翻着白眼的方式去看站在眼前的他。 心里突然间有了个主意。 心念一转，她微微笑着开口：;那个，小澈儿今年多大了？ ;干嘛？穆云澈还没有气消：;过了明日正好十八，师姐说了，已经到了可以娶妻找仙侣的年纪了。 ;噗！洛可可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你笑什么？穆云澈脸都红了。 ;没有，我就是在想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我们的小澈儿而已。洛可可言语神态间想要套近乎的意思太过明显。 连心智不全的穆云澈都看出了几分。 ;不要叫我小澈儿，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洛可可忙认错：;那你师姐有没有说，男孩子要怎么样才可以娶仙侣呀？ 洛可可开始慢条斯理的下套。 ;啊？穆云澈微微皱眉，犯难道：;没有诶，怎么还要准备什么么？ ;诶，娶亲仪式啥的那倒不用你来准备。我说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定要经历些什么才算成长，才能称为男子汉，那样才可以吸引无数的仙子女修啊！ 洛可可眼珠子都要翻过去了，这样对话实在太难受。 ;我说你蹲下来咱们再聊天行么？我眼睛都要翻瞎了。洛可可无语道。 ;哦哦哦，好！穆云澈正听得入神，洛可可却话锋一变。 立刻乖巧的蹲在她身前，正儿八经的盯着洛可可的脸看。 洛可可不是近视眼，眼前的又是这样一张盛世美颜，这哪能禁得住啊。 咽了口口水，洛可可告诫自己正事为重，于是又开始信口开河： ;我们老家有句老话说的好，得先立业方能成家。也代表一个男孩子真的有担当，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妻子！ ;我问你，长这么大你有过什么战绩没有？ ;战绩？穆云澈萌萌的看她：;什么叫战绩啊？ ;就是有没有收过什么妖怪，除过什么邪祟啊？ ;没有！穆云澈老实回答。 ;那有没有帮过山下的百姓，比如画个符，祈个愿啥的？洛可可帮他回忆。 穆云澈泄了气一般摇头：;我连山都没有下过，更没有出过凌华宫！ ;这就好说了。　洛可可一时得意，脱口而出。 ;什么？ 与穆云澈求知若渴的眼睛相对，洛可可有一种欺骗小孩子的罪恶感。 不过没办法，谁让这小子成了自己跟随师尊下山的唯一指望了呢！ ;没什么。 洛可可咳了咳接着说：;我就是觉得你活这么大竟然连门都没有出过，挺不可思议的。那你还说自己是大人了？怎么也得出去见见世面，历练一番才算长大成人啊！不然只是虚长年岁，眼界依然跟孩童那样狭窄，自然算不得大人了。 ;可是父亲在世时从不肯我出去，更不许下山半步。穆云澈眼圈发红，委委屈屈的样子惹得洛可可都感觉有些于心不忍了。 ;为什么？你父亲不喜欢你？ ;可能是因为我资质愚钝，不及兄长和师姐，怕我在人前丢了凌华宫的颜面吧！穆云澈抿了抿唇，失落落的样子就像很久之前，她在路边看到的流浪幼犬。 这看似生在气派的高门大户，定拥有不尽的人前荣光。 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好在兄长待我极好，如果我求他带我一起下山。想来兄长定然不会拒绝的。 沉默半响，穆云澈终于又笑了起来。 刚才还愁云惨雾一般神色黯然，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明媚如春了。 不过这一次洛可可看的清楚，这小子笑起来不仅如阳春白雪一般柔美耀眼。 竟然还有一颗小小的虎牙，更添了一分可爱。 ;小澈儿，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对人笑好吗？ 洛可可痴呆似得呓语：;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 ;为什么？穆云澈不懂。 ;因为我怕你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 第9章 暖泉戏水少年萌动 接近傍晚的时候，星阑才握着那把跟他同名的剑过来通知洛可可，宫上让她先回去休息。 而穆云澈则很义气的，直接将洛可可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凌风阁！ ;我滴个妈呀，疼死我了。洛可可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那个变态冰块儿脸。 跪了足足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两只膝盖肿了老高，腰也似乎断了，根本就不是她的了一般。 ;你不过是跪了一个下午而已，习惯就好。穆云澈习以为常的说道。 ;你是跪出经验了么？洛可可疼的龇牙咧嘴。 ;是啊，以前是父亲罚我去跪。后来父亲病了就是陆师伯罚我。穆云澈扶着她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又说：;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穆云澈站直了身子，又拍了拍自己膝盖接着说：;我这里的茧子厚得已经觉不出疼来了，厉害吧！ 洛可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干干一笑：;呵呵，厉害厉害。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弯腰挽起裤管，洛可可心里骂的更凶了。 原本就没有什么肉的膝盖，此时简直惨不忍睹，生生硌出了青红相间的血痕来。 ;还挺严重的。 穆云澈瞧了瞧，声音忍不住也低了下来：;星阑说明天一早要你按例去孤芳殿请安，还要去拜见陆师伯的。可是你现在这样，明天还走得了路吗？ 穆云澈的担忧一点没错，别说让她走，就是让她爬都不见得有那个力气。 ;你们玄门仙家不是都炼药制丹的吗？你有没有？给我来一丸儿。洛可可说。 穆云澈被她说的一愣：;你说的是神话故事吧？反正我们凌华宫里是没有那样的仙丹妙药，能让人吃了立刻就好的那种。 洛可可失望的看着红肿疼痛的双膝，疼得她直皱眉，想揉又不敢揉。 ;对了，我想起了一个好地方可以帮你疗伤。穆云澈拍手叫了起来。 ;哪里？洛可可嘶了口气，发问。 ;暖泉，也就是历代宫上才可以享用的天然泉水。 穆云澈献宝似得接着介绍道：;那泉水据说是从天上瑶池引来的，终年不绝而且温暖怡人。浸此泉水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活血化瘀，治疗外伤疼痛最好不过了。我还听宫内的一些老人说过，泡了那暖泉丑女可以变美，伤疤也可以无痕自消，神奇着呢！ ;怎么还听说呢？洛可可才不信呢，这个世界连最起码的仙丹妙药都没有，还能有那么神奇的泉水？ ;就没有人试一下吗？反正我要是知道有那么个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去泡一泡，那不是比医美整容还方便了么？洛可可不以为意的嘀咕道。 ;你以为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么？ 穆云澈生怕洛可可以为他在说谎，急着解释：;那可是凌华宫禁地，除了宫上任何人都不可以近前。如果被发现的话轻则被逐出凌华宫，重则是要囚禁至死的。 ;所以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呗！洛可可叹气无奈的看他：;既然不让进，还不是等于没说。 ;那怎么会。穆云澈神秘一笑：;我有办法送你进去，不过你要乖乖听我的。 洛可可正纳闷呢，忽然身子一轻，穆云澈已经弯腰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喂，你干嘛啊？洛可可瞳孔地震，惊讶不已。 ;带你去泡暖泉啊！穆云澈理所当然回看她。 ;那那那，那你抱我干什么？ ;你自己还走得了吗？穆云澈眼中澄明，很是无辜的看她。 洛可可倒是不好意思了：;那，那…… ;行了，咱们得快去快回。穆云澈说罢不容她再多说，便大步迈了开去。 禁地都没有人把守的么？那还算什么禁地啊？ 洛可可一边怀疑穆云澈话的真实性，一边打量着周围环境。 说起来也就是后山隐蔽处的一个温泉而已，水面氤氲而起的雾气袅袅不绝，探头过去竟然看不见水的深浅颜色。 只蹲下身子才勉强看出，水雾下清可见底的泉水！ 还好不是很深，不然她可不敢下去，北方长大的洛可可货真价实的旱鸭子一枚。 ;可可，你可快着点儿。虽然说兄长今日应该不会过来暖泉。可是咱们也要小心为上，万一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穆云澈现在才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一时冲动会不会带来什么后果。 站在暖泉山石的后面小小声的叫着。 洛可可懒懒回道：;知道了，我尽快。 不过若这泉水真的有养颜益寿的功效，她可是要好好泡一泡的。 虽然有高矮不一的山石作为遮挡，这里又不会有人敢过来，可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又一想到疼得惨兮兮的两只膝盖，洛可可还是心一横的开始解衣带…… 过了好一会儿，穆云澈都没有听见洛可可发出响动，唯恐她出了什么事儿。 ;可可，你怎么样了啊？好了没啊？有没有觉得伤口好一些啊？ ;…… ;可可？ ;…… ;可可？穆云澈连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当下有些心慌，长腿一迈就走了进去。 地上扔着的正是洛可可来时穿的衣裳，沾染了泥尘草灰不说，已经陈旧得不像样子了。 再看洛可可坐在水里闭着眼睛好像睡熟了一般，水汽蒸腾得她原本蜡黄的面色有了些许红润，看起来有点可爱。 而松散下来的长发从肩头一直垂进了水里，水露凝结在她的脸上，睫毛上，凝结在尖巧的下巴上……还有裸露在水面之上的肩头上…… 不知怎的，穆云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脸也涨红得吓人，转身就要跑，却正好绊上了洛可可的衣服，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 ;诶呦！穆云澈疼得诶呦一声，那边舒服得睡着的洛可可才蓦的睁眼。 见穆云澈滑稽的趴在那儿，洛可可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咯咯……小澈儿你这是干什么？ 洛可可笑的太大声，加之自己摔倒的实在难看。 穆云澈气呼呼的爬了起来，叫道：;还不是因为你，叫了你好多声你不答应，以为你怎么了才进来看你。结果你却睡着了。哼！ 洛可可拍了拍水面上缥缈的雾气，又是一阵轻笑：;好好好，是我的错，谢小澈儿关心啦！ 洛可可撩起一阵水花向穆云澈扬了过去，穆云澈的头脑登时当机了一瞬。 这小子心智未开，应该还不太懂男女之嫌才对。 况且以洛可可现代人的思想来说，露个手臂露个脖子的也算正常，于是也就没做深想。 第10章 又是你胆敢偷窥 穆云澈心头突突跳个不停，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难受，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一般。 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甚至还撞上了矮石，疼的他又是哎呦一声。 ;毛毛躁躁的，这孩子。洛可可又撩了一片水花舒服得直想唱歌。 奈何明月当空景色正好，她却是个五音不全的。 ;还别说，这泉水是真舒服，伤口都不觉得疼了。洛可可哗啦啦的在水里抬起腿来，一脸惊奇：;天啊，这也太厉害了吧。伤口愈合了而且也消肿了耶。 洛可可的惊叹没有换来穆云澈的回应。 洛可可自顾自的，继续检查自己的身体，又嚷道：;还有还有，我这手臂上的皮肤本来又黄又粗糙的。现在竟然…… 穆云澈根本无心听她的种种惊讶，洛可可水中撩水那一幕好似映在了他的心口，久久淡化不去。 而越是回忆，他越觉得胸腔里有一种难过的憋闷，让他透不过气来的难受。 ;喂，小澈儿你还在吗？洛可可叫了半天，穆云澈也不搭腔。 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诶呦，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笑话你了，即使你再笨，好吗？洛可可用自以为很真诚的语气说道。 ;我……我没生气。脸还在发烫，不过声音里还是带着窘迫。 洛可可又喊：;嘿嘿，那小澈儿能帮我一个忙不？ ;又干什么？ ;我那一身衣服被你踩的穿不了了，你怎么样也帮我弄一身来吧？洛可可好不见外的说。 ;可是你是女子，我哪里去找女子的衣裳啊？穆云澈闷闷的嘟囔。 ;没关系，你的也行，我将就一下呗。 里面哗啦啦一阵声响，许是她又在玩水。 不知道是因为洛可可说要穿他的衣服，还是又想到她在泉里戏水的样子。 穆云澈原本白皙的脸涨红无比，声音极低的说道：;不好吧…… ;啊？你说什么？洛可可玩的正欢，压根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穆云澈却转瞬间就打定主意一般，哦了一声又说：;那你先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应声而去。 洛可可泡在水温适宜的暖泉里舒服得直叹气：;这么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独自享用，真是小气。好东西当然要大家分享嘛！ 想到出去的时候自己有可能会‘泡水十八变，越泡越好看’，洛可可简直要迫不及待了。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静静地等穆云澈回来，一会儿的功夫又有点昏昏欲睡的赶脚呢？ 轻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像是穆云澈那个小毛躁的。 洛可可忽的惊醒过来，该不会是有人跟她一样，偷偷来泡暖泉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出声吓来人一下？ 洛可可还在思量怎么应对，那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抬头一看好在月已偏西，四下里除了萦萦水雾，别的根本看不清楚。 而那走近之人也似没有发现，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的洛可可。 衣衫轻解，滑落在地。 长发轻盈垂在身后，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洛可可还是闻到了那熟悉的栀子花香。 暗叫糟糕，竟然遇到了最不能遇到的人。 心里叫苦不迭，洛可可随他走近水中哗啦作响的空档，缓慢的向里面一点一点的移动，不敢发出声响。 只求他能赶快离开…… 上官云湛好像并未察觉任何不妥，靠在刚刚洛可可在的地方闭目养神起来。 而洛可可苦着脸，就差哭出来了，虽然朦胧夜色中依稀看的见一丢丢师尊那比例完美，健硕有型的身材。 但是现在她更想平安无事的走出去好么！ 水温依旧，不多时上官云湛呼吸开始匀称。 洛可可隐在最里面的角落，手脚已经发麻。 要不等他睡着了偷偷跑出去？ 晦暗的夜色中，洛可可吃力的寻找另一边能上岸的地方，好在并不太远。只要缓慢的移动不让水花溅起，就应该问题不大。 必须在穆云澈回来之前离开，否则穿帮在所难免。 心念及此说做就做，再望了一眼上官云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是睡得很沉。就像她刚进来的时候，就连穆云澈喊她都没有听见。 想到这儿她更加信心十足，开始轻手轻脚的，一点一点挪动起来。 脚下地势高低不平，而且越向岸边挪，越觉水位渐深。洛可可不敢呼吸，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更是一直留意着上官云湛的动向。 还好，胜利近在咫尺，洛可可微微放心，不觉水下的步子加大了一点。 不巧的是一脚踩在一颗圆润的石头上，脚下一滑，洛可可直接仰进了水里。 惊叫一声，水花四溅。 洛可可不会游泳，连最基本的狗刨都不会。 突然整个儿被埋进了水里，除了惊慌失措的乱踢乱抓，下意识的本能求生，其他的，真的顾不得了。 ;啊……救命，救……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手脚不听使唤，甚至抽筋，她就是这样。 正扑腾的缺氧之际，一双大手不带一点感情的，直接将她给提了起来。 对，就是提。 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只落水的流浪猫那样。 洛可可终于脱离了，对于她来说可怕的汪洋大海。哪里肯放开救她一命的那双大手啊。 一把抱住来人的腰身，顺势攀爬至人家的怀里，甚至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哆哆嗦嗦的惊魂未定，开始大口的喘息起来。 ;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死定了，我…… 一道冰冷的目光，直接将她没有说完的话冻在了嗓子眼儿里，迎上上官云湛濒临暴怒的眸子，洛可可又开始哆嗦。 而且比她刚脱离鬼门关的时候，哆嗦得更加厉害。 ;嗨，师尊……这么巧啊？洛可可的一阵扑腾，水花自然溅了他一身。 他头发上，脸上都是湿哒哒的，倒是没觉得狼狈，反而有些冷酷的性感…… 洛可可脸颊发烫，抿唇紧了紧搂着他的胳膊。 怪不得原宿主愿意为了师尊而死，这等绝色换做是我，我也愿意啊。 第11章 弟子帮师尊试水温而已 ;还不下来！上官云湛冷眼瞪着她半天，结果洛可可当做看不懂。 ;我不。洛可可果断拒绝道：;这里的水比那边深，我会淹死的。 ;你……上官云湛顿时气结，又沉声说道：;当真以为本尊不会重罚你么？ 威胁又危险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而出，洛可可悻悻的小心说道：;师尊别生气，弟子再也不敢了就是。 洛可可是真的不敢真惹毛了他，还指望他带自己下山去呢。 于是松了手的同时，轻轻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只是此处水位的确较深，又是一个没有站稳，小丫头一时失了平衡惊叫一声，再次栽进了水里…… 上官云湛咬牙无奈，长臂一伸再次拉她起来。 天可以作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要占师尊便宜，要怪只能怪师尊力气太过，洛可可的脸直接贴在了师尊的胸膛上。 我去，这胸肌是真实存在的吗？ 还有，原以为栀子花香是师尊的孤芳殿里的熏香。或者师尊衣衫上才有的。 结果，师尊未着寸缕的肌肤上，花香竟然更为浓郁好闻呢。 ;师，师尊。不好意思啊，我这就出去。洛可可结结巴巴的看着他。 毛躁脚步声终于出现，穆云澈的声音很快传来：;可可，衣服给你拿来了。我找不到姑娘的衣衫，你就先…… 听见穆云澈的声音，上官云湛第一的反应不是别的，而是挥手拿过挂在一边的，自己的白色中衣。 更没有直接穿上，只是利落的披在了洛可可的身上。 所以穆云澈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上官云湛帮洛可可披衣服的动作。 ;兄长。看到水里的师徒这般景象，穆云澈竟没有原由的，从心底涌出一股戾气来。 而上官云湛只是云淡风轻的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再次挥手拿过自己的衣袍，眨眼的功夫便穿戴齐整的上了岸。 ;随本尊过来。 这是上官云湛临走时留下的命令，穆云澈回神后开始冒冷汗，瞅着洛可可笑得很是难看。 孤芳殿 书房里明如白昼，洛可可跪在矮几前垂着脑袋听候发落。 穆云澈也一声不响，自知有错的不敢乱动，站在一遍看着自己的靴尖。 轻微的脚步自那白玉屏风后走来，上官云湛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当然依旧是广袖长袍的一白到底。 ;说吧，你怎么会在那儿？他倒是简单直接。 洛可可抬头谄媚一笑：;呵呵，弟子其实是去帮师尊试水温的。知道今晚师尊会去沐浴，所以早一步先去试一下水的温度。毕竟服侍师尊才是弟子最大的任务嘛。 ;噗呲！ 穆云澈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这种慌她都撒得出来，真是厉害。 洛可可扭头瞪他。 还好意思笑？都怪你。还说今晚师尊不会去暖泉。结果让人抓个正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过对付上官云湛的方法她已经想好了，撒娇卖萌耍赖到底，就不信我堂堂现代的明日之星，大演员，还治不了一个古代直男。 洛可可跪在面前，头发湿淋淋的披在身上有些狼狈，穿的也是不伦不类的。 里面是他的白色中衣，外披的红色外袍，一看就知是穆云澈的。 想到这儿，上官云湛目光不由一暗：;再不说明，本尊定不饶你。 嗓音隐含愠怒，说洛可可不怕是假的，可是怎么办？难道要说，明知道暖泉是禁地，还要明知故犯么？ ;兄长，是我带可可去的。可可跪了好久膝盖都破了，所以我才想到带她去暖泉疗伤的。穆云澈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他也怕兄长发怒，但是他现在更想保护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朋友。 上官云湛淡漠的看了穆云澈一眼：;让她自己说。 洛可可突然被点名，心头一颤。 咬了咬唇心一横说道：;这件事跟小澈儿无关，是我硬要他带我去的，要罚师尊只罚我就是了。 一口气说了个干净，洛可可感觉自己就跟那要英勇就义的大侠一样，义薄云天。 穆云澈也听得激动万分，刚要开口，又听上官云湛说：;哦，这么说。我这徒儿还是个讲义气的！ ;不是的，兄长……穆云澈结结巴巴欲上前解释。 上官云湛却打断了他：;云澈你先退下，本尊有些事情要亲自问问我这好徒儿。 ;兄长…… 穆云澈还欲上前，紧接着上官云湛眉心一蹙，冷声道：;《静心咒》十遍，明日清晨拿给我看。 ;啊？ 穆云澈最怕的来了，可还是不甘心的去看了洛可可一眼，犹疑着要不要再坚持一下。 ;《静心咒》二十遍……上官云湛加重了语气，也在渐渐失去耐心。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穆云澈虽然很想讲义气，留下陪着洛可可，可是实在是敌不过兄长的抄经压力。 室内只余师徒二人，空气静谧到几乎停止。 洛可可都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开了腔。 ;又是你，又是在暖泉。 上官云湛话音微顿：;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说吧，你究竟什么目的？或者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洛可可被问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叫又是我，又是在暖泉啊？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去么？都说了就单纯的为了疗个伤而已，师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人家计较了嘛。 洛可可又想鼓腮帮子扮可怜，谁料疾风一闪而至，上官云湛如幻影一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玉骨一般的手掌，死死扼住了洛可可的喉咙，并且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洛可可惊得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力去掰那只铁铸一般的大手，脚下已经离了地面，嘴里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本尊说了，不要以为我不会重罚你。你多次偷窥接近本尊，究竟是何目的？再不说明，今晚就将你挫骨扬灰！ 空气逐渐稀薄，面色涨红如同猪肝一样的洛可可剧烈挣扎之下，那红色外袍也脱落在地。 身上本属于他的白色中衣，也松松散散的像要马上散落下来…… 上官云湛目光轻垂，陡然松手，她便像脱了绳子牵制的木偶一般，坠落在了地上。 第12章 差点死在他手里 ;咳咳咳咳……洛可可剧烈的咳嗽，喘息着。 还没将气息喘匀，栀子香气再次逼近。 上官云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深沉的轻启薄唇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咳咳，师尊，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我就是疗伤…… 感到他目光里的森寒之意愈加浓郁，洛可可下意识的禁声，喏喏道：;师尊你不能杀我，将来我还要救你，还要为你而死呢。 ;一派胡言。 上官云湛一甩袍袖，怒不可遏：;本尊何时竟会用你来舍命相救，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死性不改，说，你究竟是不是西甿派来的。费劲心思进我凌华宫到底意欲何为？ ;我真的不是奸细。洛可可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可能是有被害妄想症，把自己当做了奸细。 ;我，我就是……洛可可狠狠心，也罢，反正原宿主也就是因为爱慕他才替他而死的嘛。 就算直接承认，也不算改变剧情，总比被他误杀了要好。 ;我就是仰慕师尊，所以才进凌华宫的而已。 洛可可歪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他，又说：;当日一见师尊仙颜，便再也难以忘却，因此才想跟师尊上凌华峰。哪怕做一个小小侍女也好，只要能够看到师尊，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台词也是司空见惯的，所以说起来也格外顺畅。 上官云湛见她说的情真意切，眼角隐约带有泪意，一时倒也分不清真假了。 可是眼前这丫头与第一次偷窥他时，被捉住的举止神态为何天壤之别呢？ 当初可没有这么多话，只是沉默着认错，任关任罚。 上官云湛狐疑的目光没有半分释然，洛可可只好又添了一把火，说道：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再说见过师尊真颜的女子，又怎么会不对师尊动心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真理，古今通用。 上官云湛目光如炬，洛可可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 从小被师尊拾回来，一心修仙问道，从无贪恋凡尘俗爱的心思，就连想都不曾想过。 因此，就算他天资奇佳，在他人看来也只是个生性凉薄之人。 当然，对于男女之事就更别提有多木讷了。 也罢，为了证实这丫头所说之话究竟是真是假，就算动用一些禁忌之术也不算太过。 趁着洛可可眼巴巴的，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上官云湛伸手两指，迅速的轻轻在她眉间一点。 一点淡蓝星光瞬间消失在了她的眉心，洛可可拧眉微微躲了一下，还以为他又要害她。 揉了揉被他清凉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并无疼痛或者不适的感觉，而这时上官云湛已经起身，并走了开去。 ‘奇怪，这丫头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不说，还都是一些弄不明白的想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关于西甿国或者蛊毒的任何信息。’ 这探人心念的禁忌之术本不会出错，尤其是面对从无修习道法的普通人来说，更不可能有遗漏。 难道真的是错怪了她？ 上官云湛回头瞥了她一眼：;还不起来。 ;哦！洛可可声音闷闷的，第一次觉得有点害怕他。 刚才掐着自己脖子，目露凶光的样子简直太可怕了，以后可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脖子上被掐过的地方已经青紫，洛可可疼也不敢叫出来，只是轻轻用手摸了摸。 想她无缘无故穿到这个世界，睁眼就是被宫女羞辱，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精明伶俐得到师尊的喜欢，下山后找到女妖‘死而后生’。 哪里想得到刚才差点死在这个冷面师尊手里。 前途漫漫，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 想到这儿，洛可可只觉得委屈无比，难过无比，比让男群演假公济私的占便宜都委屈。 眼皮一垂，眼泪珠子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还不敢哭出声来，抿着嘴巴鼻尖通红！ ;你哭什么？上官云湛本想让她先回去休息，既然查不出来什么，就像卿歌所说的，放她下山去也好。 可是看到她站在那里，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还满脸泪痕的样子。 上官云湛忽然就无措了起来。 接触女子不多，云卿歌算一个。 但是凌华宫内禁止过分表露悲喜，所以不曾看到卿歌有掉眼泪的时候。 又因为洛可可是女子，他便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你不要哭了。不然，不然本尊继续罚你去戒律阁跪着去。 本来就在极力隐忍悲伤难过的洛可可，一听他这样的威胁，终于忍不住了。 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开始大放悲声…… ;呜呜……呜呜……啊…… 什么女子仪态，淑女形象。在她眼里都是狗屁，忍不住就是忍不住，发泄才是王道。 ;喂，你……你不许再哭了听到没有？上官云湛疾步走到她身前，想伸手拍她，却又生生停在半空。 洛可可看着那要拍下来的大掌，哭的更大声了…… ;停，停！ 上官云湛一向高冷自持的形象一下子坍塌了，急得脑门上开始冒汗：;你不要再哭了，我这孤芳殿素来安静。这夜深人静的，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若被弟子听见，成何体统。 洛可可还管他那个？ 继续哭嚎着说：;师尊不讲理，对弟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完全不顾我的死活，视徒弟的命为草芥……疼了还不许人家哭……呜呜呜…… 洛可可控诉着边哭边看着他，又说：;都说了弟子只是仰慕师尊，并没有坏心思。你还不信，这大手抬起来干什么？是要直接拍死我吗？那你拍死我好了，反正最后也是要为你而死得，怎么死都一样。你拍吧你拍吧！ 洛可可心已经横了下去，拉过他的手就往自己脑袋上拍。 上官云湛一个头两个大，连连缩手想要躲避掉她的碰瓷行为。 ;你你你，你住手，住手。 ;我不，自从遇见你我就遍体鳞伤，早晚都是死，还不如让你给我给个痛快。洛可可突然止住哭声，抹了一把眼泪鼻涕。 一股凌然之气顿生，梗着脖子抬头跟他对视，叫道：;我不玩儿了！ 第13章 为师轻一点儿 搜不拉几的脖子一只手就掐得过来，自己刚才或许是真的没有控制好力道。 青紫色的伤痕在通明的烛光下，显得尤为突出了。 上官云湛虽然面冷淡漠，但终究还不算是冷血。 尤其又是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也是自己出手太重。 ;跟我来。上官云湛神色有些复杂，转身向那白玉屏风后走了过去。 ;干嘛？洛可可没好气的说。 ;干嘛？给你擦药！上官云湛也有些气不顺。 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 弄伤了人家还要帮人家找药疗伤。 态度转变太快，洛可可有些瞠目。 想着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女中豪杰，把这家伙震慑住了。 暗自庆幸，原来师尊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淡淡哦了一声，乖乖的跟了上去。 师尊前世应该是个女的，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这么娘炮！ 原来屏风后面就是他的休憩之所，床帐纱幔皆为白色， 而那已经熟悉了的栀子花香，则更为浓郁了一些。 ;坐好不许乱动，本尊取药马上过来。 ;哦，知道了。 嗬，双面人格！再次鉴定完毕。 坐在矮几前闲闲打量，上面只放着些梳子，发冠等物品，而且都是简单至极的款式没啥看头。 不过倒是对那两个顶漂亮的小盒子挺感兴趣的。 ;此乃从药王谷得来的跌打药膏，给你涂上之后不消一个时辰就可以痊愈。明天保证不会被人发现。上官云湛说着也坐了下来。 ;被人发现？洛可可狐疑看他：;怎么师尊也怕被人发现你虐待弟子吗？ ;胡说。 上官云湛立目，不自在说道：;管教徒弟是为师的职责，本尊有什么好怕的？你，你坐好不要乱动，本尊能亲自帮你擦药是你修来的福气，还那么多问题！ 洛可可眨巴一下眼睛，自己看错了么？ 这高冷没表情的师尊，还有傲娇的一面。 ;转过来一点，不要乱动。 上官云湛有点没耐心的，以指尖挑起小小黑色玉盒里的淡绿色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纤瘦的脖子上。 因为药膏有些清凉，他的指尖更是冰凉得没有什么温度。 洛可可不自觉得躲了一下。 ;都说了要你别动。上官云湛不满的轻斥。 洛可可皱着眉毛看他：;凉，师尊的手也凉的要命，我能不躲吗？ ;你……上官云湛深呼吸道：;事儿真多。 灵力微转，手掌多了一些温度。 ;这回不许动了啊。上官云湛吩咐道。 温度适宜，手法得当，果然舒服了一些。 洛可可刚眯起眼睛，忽然啊的一声又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 上官云湛真的没有耐心了，还有一点点就擦好了，这丫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疼！洛可可用手掌捂着刚刚被他触碰的地方，果然又红又肿的，还沁着略深的血丝。 ;好了好了。 上官云湛理亏一般，放轻了语气道：;为师轻一点儿，不会再弄疼你了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洛可可呆愣了一刻，脸也腾的红了。 多想了多想了，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抬眼去看他的表情，那叫一个神情专注，小心翼翼。 清心寡欲的修仙之人，怎么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呢？ 洛可可，请收回你的花痴吧。 原作里的男主那可是一心向道，不染半分俗世情感滴！ 上官云湛心无旁骛的对付着，那小脖子上的一道道伤痕。 太轻了怕药效发挥不到，太重了怕又弄疼了她，好不辛苦。 眉心微蹙，眼神认真。 睫毛密集纤长的轻轻垂着，遮掩着漆黑的眸子，鼻梁高挺如同刀刻，唇瓣轻抿，呼吸浅浅…… 洛可可瞧得控制不住开始犯痴，偷偷屏住了呼吸，收敛起一切感应感官。 只寻求着他的呼吸，若有若无的，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好了，不要乱抓乱摸。等一下痛感就会渐渐消失的。上官云湛收起药膏，如释重负。 第一次服侍别人擦药，经验欠缺。 得不到回应，上官云湛看向她才发现，这丫头还紧紧盯着自己瞧，入了迷一般。 不觉好笑的抬手给了她一记栗子：;发什么呆呢？ ;啊？哦，多谢师尊。洛可可不觉得难为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有一件事情本尊要和你讲清楚。上官云湛的表情有点严肃。 ;师尊请讲，弟子听着呢！洛可可不计前嫌的，抬头笑着听师尊继续教诲。 ;既然你称本尊一句师尊，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啊，知道。洛可可理所应当的回复。 ;所以，日后你对本尊只可以有尊敬之心，绝对不可以再有其他情感。上官云湛的脸严穆得有些吓人。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哦，知道了。虽然心底那一点点花痴小火苗被严令禁止，但是洛可可当下还是比较想回家。 ‘现代帅哥多多呀，等我成了顶流小花，那当红小生还不是说泡就泡？’ 不差这一个。 上官云湛很是诧异这丫头回复的速度，不是说爱慕自己么？这么快就变了？ 还是今晚被自己给吓到了？ 可见世间男女情爱也不过如此，禁不起任何考验的。 ;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不知道怎么的，上官云湛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起身拂袖以此来遮掩道。 ;师尊…… ;又怎么了？上官云湛语气不耐的回头看她。 洛可可揉了揉肚子，小小声道：;弟子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饿。 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委委屈屈的嘟起嘴吧，很可怜。 ;真是麻烦。上官云湛眉头紧锁，刚想叫星阑。 才想起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已经睡下了。 收徒干什么？还要反过来伺候她？ 罢了，说起来也还是个小姑娘。 ;等着。 撂下这两个字，上官云湛神情倦怠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洛可可一个人坐在原处。 不一会儿，上官云湛手里托着一小盘子点心走了回来。 洛可可破天荒的乖巧听话，没有乱动也没有乱跑，原来已经趴在矮几上睡着了。 第14章 素玉莲花簪 洛可可是被香味儿给香醒的！ 紧接着便是身体僵硬，酸痛的感觉席卷全身。 揉了揉眼睛，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原来她趴在师尊卧房的矮几上就这么睡了一夜？ 回身看向那张雪白柔软的大床，干净整洁的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师尊哪里去了？ 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着香味儿的来源寻了出去，原来星阑已经送了早膳过来，而上官云湛已经落座。 ;师尊，早啊。洛可可笑眯眯的打招呼。 星阑张着嘴巴，都要忘记呼吸了。 尤其是听到宫上简单回应了一个嗯字之后。 昨晚这丫头竟然，竟然睡在宫上的卧房？ 而且，而且穿着的好像还是宫上的里衣？ ;星阑，早。洛可可礼貌周全的冲他一笑，不客气的落座在师尊身侧。 早饭很丰盛嘛，有细粥有小青菜，哇，这个小馒头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哦。 伸手捏过一个玉雪白胖的小馒头，入口甘甜软糯，好吃！ ;你……没规矩。星阑不待上官云湛开口，首先斥道：;这是宫上的早膳。 ;我知道啊，可是这么多师尊又吃不完。洛可可有点噎到了，又拿过那碗没动过的细粥，直接喝了两口：;对吧，师尊。 上官云湛能说什么？ 只低声吩咐道：;星阑再去备一分早膳来。 ;是。星阑领命，临走前还不忘用力瞪她一眼。 洛可可不是没看见，却也不生气。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上官云湛就是星阑信仰一般的存在。 信仰被玷污污染了，搁谁谁也不乐意。 ;睡得可好？上官云湛看似闲闲的问。 ;嗯，还好。 洛可可嘴里忙活得欢，随后又想起什么似得摇头：;不好，师尊怎么就让我趴在那桌子上睡了一晚啊，浑身疼死了。而且连一个被子也不给我盖上，万一感冒了呢！ 气场渐冷，上官云湛眯着眼睛说：;谁让你睡在我房里的？昨晚本尊还没有睡好呢，放着床不能睡，硬是在外间蒲团上打了一夜的坐，如今你倒是好意思来说我？ ;有床干什么不睡？洛可可好奇的抬头看他。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上官云湛抖着眉毛叫道。 ;不是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吗？跟自己闺女睡一个屋子怎么了？切。洛可可埋头继续喝粥。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上官云湛气得心直跳。 话虽那么说，可是两个人的年纪差不了几岁。 闺女？他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大的闺女来？ ;呃，终于吃饱了。 三个小馒头一碗粥，外加一碟小青菜全部落腹，洛可可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睡好了也吃饱了，你可以离开孤芳殿了吧？上官云湛按着火气，耐着性子说道。 ;是，可是弟子要随侍师尊，当然得住在师尊附近才行啊。 万一趁自己不注意，跑了呢？ 洛可可想了一下接着说：;星阑住在哪儿？我去跟他作伴吧？ 反正师尊下山一定带着星阑，跟着他保准没错。 ;休想！ 上官云湛脱口道：;星阑与本尊一样，都喜欢安静。你别想打孤芳殿的注意。 ;从前你住在哪儿便还回哪里去，没有召唤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上官云湛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星阑端着食盒走了回来。 ;宫上，二公子在殿外。 ;哦？有事么？怎不进来？上官云湛问。 ;星阑请二公子进来，可他只说无事便走开了。星阑如实回道。 ‘那小子该不会是在等我吧？这么义气？得报个平安给他……’ 洛可可嚯的起身，匆匆行了个礼叫道：;弟子有事儿出去一趟。 ;哎呦。洛可可脚下一绊，差点来个狗啃泥。 上官云湛的里衣太长，可以给她当裙子了，带子又系得松松的。 衣衫不整已经不能形容她了。 ;站住，失了仪态又衣冠不整，成何体统。上官云湛真的怒了。 ;跟我进来。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托付卿歌较为稳妥，可是又恐打扰了人家。 上官云湛再一次后悔招了这么个麻烦精。 一身白色弟子服侍应该是他从前的，要比他现在的身量小了一些。 但是对于洛可可来说，还是有一点大了。 好在横漂本能，能够应对古装的穿法，所以穿起来也不费什么事儿。 从纱帐后头钻出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师尊，外面那么热你让我穿这么多层？你确定吗？ ;这衣服是借给你的，回头是要还给本尊的。 白了她一眼之后，上官云湛依然愁的直叹气：;这几日其他世家子弟会在凌华宫逗留，万不可被人笑话本尊弟子服帽不周。 ;过来。 又是唤小狗狗的语气，洛可可闷闷的走过去，跪坐在那陈列各类梳子的玉几前。 手持玉梳，上官云湛的表情如同昨夜替她上药那般小心翼翼。 记得小时候，师尊也是如此帮他梳头的。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如今师尊仙去，自己也成了别人的师尊。 ;师尊，你想什么呢？洛可可观察了他许久，那种感伤好像把她也感染了。 ;无事。上官云湛回神，指尖的长发柔软如斯，却不知道该如何固定了。 略微想了想，从那精巧的小木匣里取了一件暖玉发簪来。 直接绾在了头顶，就这样，一头无法无天，张牙舞爪的长发，在头顶团了一个包子出来。 加上又是一身男子服侍，乍一看可不就是一个小弟子么。 洛可可的眼神有点贪婪，一直盯着那玉簪打量。 通体润白没有杂色瑕疵，简单雕了一只莲花的样子出来，算作花样儿。 这样成色的玉饰在现代应该值不少钱吧。 ;师尊这是送给我的么？ 上官云湛语气冷淡：;先借给你而已，未免失了…… ;失了凌华宫颜面。 洛可可撇嘴起身，不满道：;知道了知道了，师尊放心，弟子定谨记不忘，不让您丢脸丢面子。 洛可可敷衍的行了个弟子礼：;那我先走了啊，师尊好好休息。 不等上官云湛回话，迈腿噔噔噔得就往外跑。 差点儿撞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星阑。 ;呦，抱歉抱歉。那个对了星阑，午饭不用等我了哈，拜拜！ 星阑简直要七窍生烟：;谁要等你啊，你…… 第15章 翠玉林廊 洛可可风风火火的跑出去，生怕穆云澈已经离开了。 站在殿外四下张望，果然看到墙边一抹红色的衣角。 ;喂，干嘛藏起来啊？怎么不进去啊？ 洛可可快步走去拍了他肩膀一记，好奇问道。 穆云澈先是吓了一跳，见是她才放下心来，又立刻抓住她的手急问道：;可可你怎么样？兄长为难你没有啊？有没有受罚？ 穆云澈很是担忧的望着她，又有点小害怕的样子看向洛可可身后。 生怕兄长一会儿会跟过来一样。 ;我没事儿，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穆云澈眼眸澄清，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昨夜我都没有睡好，一直担心呢。 ;知道你够意思，走吧！洛可可大咧咧拍了他的胸口一下。 ;去哪儿？穆云澈反问。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洛可可笑眯眯的看他：;帮你过生日去。 ;我只是说了一次你就记住了啊？穆云澈顿觉欣喜，要知道从小到大还没有几个人惦记他的生日呢。 就算师姐和兄长对他再好，可是如今兄长刚刚继任，其他几世家的弟子也在宫中商议要事。 早就顾不上自己了。 ;这有什么，我记性好着呢。洛可可反手拉起他，边走边说：;每年生日你都是怎么过的？身为凌华宫的公子，一定不少人帮你过生日吧？ ;不是的。 穆云澈任由她扯着自己，但是脚步已经慢了下来：;没有谁会记得我的生辰，包括我父亲在内。 穆云澈生母是暮云谷的二小姐，名唤易紫烟。 暮云谷如洛可可所了解的一样，没有一个雄性生物，更没有男人！ 门中弟子一经动情有了心爱的男人，就算背叛师门，必须离开暮云谷。 而易紫烟也就是在与穆云澈的父亲，也就是凌华宫前宫上穆云谏相恋之后，拜别师门嫁进凌华宫。 按照暮云谷其他弟子说言，一切可能都是易紫烟的报应。 嫁入凌华宫不到一年，生下穆云澈的时候因为难产，易紫烟便香消玉殒。 只留下愈发沉默寡言的丈夫穆云谏，以及先天不全的儿子穆云澈。 从那以后父亲便把他交给宫人抚养，许是怕触景生情，断然不肯与儿子亲近一点点。 这也就是为什么，凌华宫所有人都不重视这唯一公子的原因了。 凌华阁 小小的院落有点荒凉，称得上穆云澈的身世。 一红一白两个人影坐在廊下，洛可可细细的听他说了自己的身世后有点难过。 她也是从小被人遗弃，在福利院长大的。 所以太能感同身受，那种渴望亲情的感觉了。 还以为他心智不足，应该不太会感到伤心。 可是她忘了，穆云澈只是心智停留在十岁左右，而不是天生痴傻。 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洛可可故意放松语气的说：;这有什么，再说都过去了，你也长大成人了。以后有我跟你一起过生日不就好了。嗯！ 穆云澈清凉的眸底，好似有东西一晃而过。 ;你是说真的？没有骗我？ 洛可可大大方方的说：;骗你干什么？我从来不骗人，尤其是小孩子。 说罢，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发顶。 穆云澈不乐意了，噘嘴道：;刚刚你还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呢。 ;行行行，大人大人。 洛可可叹了口气，又说：;每个人都要学着慢慢长大，学习本领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你看我不也是一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要做好摸爬滚打的准备，得好好活着呀，对吧？ 洛可可的话他听得半懂，又不肯再问。 只是懵懂的点头：;以后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洛可可不是嫌弃他，就是觉得有点勉强。 ;当然，你不是说要保护身边的人嘛？以后可可就是我最重要的，最想保护的人。穆云澈水汪汪的眸子认真且真诚。 微风拂过，吹动他的发丝荡过脸颊，薄薄的唇瓣微微抿着…… 不行，不能再看了，这小子长得太妖孽。 又这么信任自己，万一自己兽性大发把他推倒了…… 洛可可用力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那好，那就说好了哈。咱们以后就是哥们儿，家人。洛可可用力告诫自己，千万别犯浑。 穆云澈果然高兴，使劲点头：;说好了，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更是直接一把拉住她的手，神色微穆的说道：;以后可可都会在云澈身边，云澈也会一直在可可身边的，对吧？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像个陷阱，不过迎上他急切想得到肯定答案的眸子。 洛可可实在不想让他在生日的时候，为了一件小事失望。 没有半分犹豫的点头，洛可可豪气干云的说：;对，有钱一起花，有好吃的一起吃。好兄弟讲义气。 穆云澈笑得如同得到全世界的孩子一般，洛可可却心下唏嘘不已。 看吧，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承诺就能让他这么满足，其实细想之下，小澈儿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吧！ 翠翠喜爱玉石，所以在她笔下的世界里，四处可见美玉。 这凌风阁虽然简陋清冷，但是布置中却不缺玉器。 尤其是这廊下，竟然临风而设一排大小不一，颜色也深浅不同的玉片。 等风吹过，这玉片缓缓拂动互相撞击，便会响起一阵悦耳动听的声调来…… ;怎么样？有意思吧？ 见洛可可觉得玉片新奇，穆云澈小得意道： ;这是我设计的，凌风阁外人弟子都不愿意进来，所以显得有点冷清。没事的时候我就琢磨了这个，也算有点声音陪我。 ;有意思，你还挺厉害的嘛。洛可可赞许道。 ;诶，对了，刚才你说到喝酒。可可会喝酒吗？穆云澈小兴奋的问道。 ;什么叫会喝酒吗？洛可可说到喝酒，那就有的说了。 ;不是跟你吹，白的啤的洋的红的，就算是料酒，姐姐也从没有输过。 ;什么……白的，皮的？穆云澈显然听不明白。 ;呃，就是说我酒量不是一般的好的意思。洛可可细心解释。 ;那好，你等着我去拿酒，我可是偷偷藏了两罐好酒，包你喜欢。穆云澈说罢转身进了里间。 第16章 廊下起舞 穆云澈的心智不高，但是酒量却没有让洛可可失望。 同样的，洛可可喝得绝对不比他少。 地上摆着的两只酒坛子已经空了，两个人貌似都有点意犹未尽。 ;可可的酒量竟然这么好？穆云澈的眼睛越发的亮了：;这梨花醉甘甜醇美，后劲儿可足了，小心一会儿哭着喊头疼　。 ;切，这要是搁我们那儿，顶多算是带点酒精的饮料。洛可可撇嘴道：;还有没有？一次性拿出来，咱们继续。 ;你以为这梨花醉是那么容易得的么？ 穆云澈小脸泛红：;这可是陆师伯的珍藏，我是趁他不注意溜进他房里偷出来的，同共就这么多。 ;呦呦呦，小澈儿这么不乖，竟然还敢偷酒喝。洛可可借着酒劲晕乎乎的，捏了捏他的脸，又说：;那你敢不敢再去偷一坛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啊？穆云澈面泛为难，迟疑道：;可是拿的多了会被陆师伯发现的。 ;不敢啊？你不敢的话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去拿怎么样。酒壮可可胆，拍着胸脯叫道。 ;谁不敢了？去就去。穆云澈小孩儿心性不堪一激。 ;走，我带你再去拿回来两坛。 反正各世家子弟还在，陆师伯应该也在忙着招待他们，应该不会被撞到。 不出一炷香的时辰，两个人鬼鬼祟祟，各怀酒坛的回了凌风阁。 也不知是做贼兴奋，还是酒劲儿开始上头，步子都开始摇摇晃晃，而且面色极为红润好看。 ;你撞我干什么？走开…… ;我哪有撞你，是你踩了我的靴子。 ;胡说，我走的好好的，你非撞……撞我！洛可可的舌头有点打结。 终于搬着酒坛子坐回在了廊下，抬头一看太阳都要西去了。 懒得再拿杯换碗了，干脆一人一坛，对坛吹了…… ;嘶，真好喝，呃……洛可可打了个嗝接着说：;咱们啊，得快点喝，完了好毁尸灭迹。 ;啊？穆云澈觉得听到了一个可怕的词儿，眼神有点茫然：;毁尸？ ;诶呀，你这个笨蛋。 两个人因为是背靠背，跟某品牌商标一样的，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洛可可直接拿脑袋撞了撞他的后脑勺儿：;我是说咱们俩喝完了，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坛子埋起来，最好敲碎了再埋，比较稳妥。 ;哦，还是可可聪明。穆云澈释然般傻笑了起来。 ;不然你以为什么？还能去弄死你那陆师伯啊？就为了两坛酒？切！ ;不不不，可可是好人，好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穆云澈的脑回路果然不同凡响。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这生日也要过完了。对了，你还没有许愿呢？洛可可才想起来今天是人家生日的问题。 ;许愿？许什么愿？穆云澈不懂。 ;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过生日都不许愿的么？洛可可也蒙了。 ;生辰就是生辰而已，为什么要许愿啊？穆云澈侧过身子看她。 洛可可想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同时更加的想念翠翠…… ;没什么，我家乡的习俗而已。说生日的时候对着蜡烛许愿就一定会实现的。洛可可突然没了兴致的，淡淡说道。 也不知道翠翠一个人在现实世界怎么样了，好不好！ ;真的么？许了愿就真的会实现吗？穆云澈很感兴趣的转过身看她。 洛可可耸了耸肩膀：;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有没有真的实现，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那我也要许愿。穆云澈正襟危坐，又说：;可是我没有蜡烛……灯可以么？ 洛可可见他认真起来了，也不好扫他的兴：;可以，只要是能亮的东西就行。 就当哄孩子了！ 穆云澈放下酒坛，伸手进怀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符纸。 没错就是符纸，而且还是空的，没有画过的那种。 ;干嘛？一张纸烧完了你也不见得能把愿望说完吧？ 穆云澈并不回答她，而是将那符纸夹在指尖，闭目口中轻念着什么。 很快的，指尖那符纸燃了起来，并且渐渐幻化成了一朵火红色莲花，盛开在他手上。 穆云澈仿佛觉察不出热来，还向着洛可可得意的笑着，那红莲红光潋滟，好不漂亮。 而洛可可早就惊呆了这神奇的一幕。 ;我，穆云澈今日十八岁生辰之际许一心愿。希望以后每一年的生辰都可以有可可陪我一起。 第一次听说许愿还这么正规，而且是大声说出来的。 洛可可也懒得纠正他了，上前仔细瞧着那红莲，花瓣脉络清晰，而且中间还有花蕊呢！ ;我去　，小澈儿你好厉害啊！这是幻术吗？还是障眼法啊？洛可可试探着伸手去摸，却蓦的缩回手来。 ;真的是热的！你不觉得烫吗？洛可可瞪大了眼睛，刚才的醉意也跑到了九霄云外。 ;不会啊，这红莲只属于我，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穆云澈见她满目的不可置信，更加得意，手指一弹低喝了一声;去！ 那红莲便飘飘荡荡的，直冲向廊下的那排玉片…… 顿时红光大作，各色玉片互相照应，映出霞光异彩无数，直接将整个凌华阁照的亮如白昼！ ;哇哦，太美了吧！洛可可哪里见过此等美景，简直比烟花还要炫目。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穆云澈催动灵力，使廊下挂着的玉片一一荡动起来，此起彼伏，缓缓叠加。 细细听来，竟成了一篇极为悦耳的乐章…… ;你还懂音乐啊？ 洛可可懊悔自己低估了这小子的魅力，欣喜的拉起他的手叫道：;走走走，有酒有音乐，当然不能缺了跳舞啊。 穆云澈被拉得耳面透红；;我不会跳舞。 ;我会呀，　我教你。洛可可自告奋勇充当老师，可是穆云澈实在太过害羞，连连摆手推辞：;不不不，我真的不会。 僵持不过，洛可可也不勉强他：;那我就自己跳喽，让你见识一下我这夜店小魔女的魅力。 流光之下，翠缕彩霞。 早就晕乎乎的洛可可，哪里还有正常的舞步啊？ 瞎蹦跶一会儿过后，只觉得在光线闪烁之下，更觉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就扑了下去！ 第17章 可可有三怕 ;喂……可可！ 穆云澈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了过来，才免了一场狗吃屎。 洛可可在他怀里嘿嘿的傻笑，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那笑容多少带了点邪恶。 ;小澈儿，你真的好厉害啊。你说你这么可爱，这么会没有喜欢你呢？ 穆云澈眨了眨眼，哑然一呆。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姐姐喜欢你，罩着你。绝对绝对不让你再受一点儿委屈。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穆云澈手足无措：;可可，可可？你先别睡啊。 洛可可早就听不到任何声音，睡的无比香甜了。 洛可可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轻飘飘，软绵绵的。 好像一片柳絮那样没有什么重量，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穆云澈却觉得重得有如千斤。 重得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额间沁出了一层薄汗…… 咬牙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美人靠上让她躺好，扯过刚才被她觉得热而脱下的白色外袍。 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 那衣衫是上官云湛的，还带着他独有的栀子花香。 熟悉的气味骤然贴近，洛可可眉心一紧，含含糊糊的嘟囔道：;别，弟子错了……师尊别掐我！ 穆云澈一怔，再去细听的时候，洛可可又恢复了平静，继续睡了。 怎么？兄长对可可那般刻薄虐待吗？ 也是，凌华宫历代宫上待弟子都十分严厉。就连陆师伯也是如此…… 可可又是这样活泼跳脱的性子，兄长自然不会对她宽容了吧！ 穆云澈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顾她，用自己这外人并不重视的凌华宫二公子的身份。 夜风袭来，酒后更觉无比舒畅。 坐在洛可可的身侧靠在那儿，不一会儿就开始眼皮发沉，终究抵不过醉意的睡了过去…… 穆云澈睡得正香甜，忽闻有人在推搡着叫他。 ;二公子，二公子？ 穆云澈迷迷糊糊的睁眼，不满的嘟囔道：;干嘛啊，谁啊？ 半睁的眼在瞧见来人之后，睡意立刻荡然无存，甚至差点从美人靠上摔下去。 ;南，南书？ 南书人如其名，性格很是温润和煦，但因为是陆师伯的人，所以即使再是个好说话的。 每一次见他，穆云澈还是不免心惊胆战。 因为在外人眼里，南书等于陆伯渊。 ;怎么了？找我有事么。是是是……是陆师伯派你来的么？刚偷了人家的酒喝，紧张在所难免。 况且那罪证，空着的酒坛子，还没有按照计划埋起来呢。 南书似惋惜无奈一般的轻摇了头，直起身子看向了身后。 穆云澈只觉不好，却不曾想竟会是这么大的阵仗。 原来廊下玉片散出了五彩流光，在夜色中极为引人注目。 直接将一些世家子弟给引了过来，只当是什么祥瑞景象…… 赶过来之后，才道不过是传闻中的穆小公子与门中弟子醉酒引出的闹剧。 而陆伯渊自然也就闻风而至了。 ;陆，陆师伯？穆云澈觉得腿软肝颤，醉红的小脸也渐渐发白。 ;这就是凌华宫的小公子穆云澈？啧啧，长得倒是如传言中那般俊美娇艳…… ;只可惜了，看着倒是不太那个啥哈。 ;就是，再好看的皮囊又能如何？跟宫中弟子饮酒作乐，这般荒唐！ ;可不么，你看那小弟子长得也眉清目秀的，该不会是……哈哈！ 别家弟子在后议论纷纷，陆伯渊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使那原本就黑的脸，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南书，带二公子回戒律阁醒醒酒。 ;是。南书温声回应道：;那这小弟子…… 陆伯渊看出来了，这不就是殿上上官云湛刚收的徒弟么。 本还想带待这两日忙完了，再去好好盘问这个丫头的来历。 却不想自己惹祸，送上门来了。 ;一并带回去。 南书稍有迟疑道：;那要不要先禀告宫上一声？ 陆伯渊自有主意的说：;不必了，明早我亲自带人送去孤芳殿。 让他瞧瞧自己收的好徒弟，不过才两日便惹出这样的笑柄来。 ;各位道友同修，更深露重还请早些回去休息吧。南书温和提醒着那些看热闹的人。 大伙儿这才悻悻的朝陆伯渊拱手告辞…… 人数不少，脚步嘈杂，可是洛可可依然睡的十分畅快。 ;可可，可可快醒醒。 穆云澈苦着脸偷瞄了陆伯渊一眼，又低声的说：;可可，咱们可是闯祸了。 穆云澈虽是戒律阁的常客，但也就是在规训石前跪跪而已。 这黑乎乎没有一点亮光的暗室，倒是头一次来。 ;南书，南书。 穆云澈在南书即将要反锁房门的时候拉住他，焦急的问：;为什么要关在这里啊？陆师伯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南书温和道：;师傅只是说让你们在此醒酒，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穆云澈委屈屈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还在睡的洛可可，淡淡的哦了一声。 南书礼仪周全的颔首退了出去，随后就是落锁的声音。 室内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好在穆云澈的灵力可以支撑着在暗中视物。 走回洛可可身边依着她，便开始发呆。 更加自责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放出红莲来给可可炫耀，结果就引来了陆师伯的震怒。 暗室里冷风阵阵，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穆云澈抱紧了胳膊，可还是觉得越来越冷。 洛可可也睡不安稳，很快就被冻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洛可可还以为自己失明了。 ;我去，什么情况？这么黑？是没开灯吗？ ;可可你醒啦。 还好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身边穆云澈的声音，倒是让她没有那么慌了。 ;怎么回事儿啊小澈儿，你看得见吗？我不是喝酒喝失明了吧？洛可可小心翼翼的向声音的来源靠拢。 ;不是不是。 穆云澈闷闷的说：;是陆师伯，咱们偷他酒喝的事儿被他发现了，命南书把咱们俩关起来了。 摸索到了穆云澈的衣衫，洛可可呼出口气，紧挨着他坐好。 本来就有点晕乎乎的头疼，眼下又是在黑暗里见不到一点光亮。 更感觉头痛欲裂，胸闷难受了。 ;你那陆师伯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大不了买几坛还他就是了，犯得着因为几坛酒跟小辈计较吗？洛可可尽量将声音加大，以此来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 洛可可有三怕，一怕黑二怕雷，三怕剧组扣工资。 第18章 凌华宫图书馆 紧紧贴着穆云澈的胳膊，洛可可还是觉得不放心。 一把抓住他的手握住了，才喃喃道：;你觉得冷不？怎么阴风阵阵的？这里不会有鬼吧？ 说到鬼，穆云澈也有点开始害怕了。 ;可可，你别乱说了。凌华宫是仙门之地，这么可能会有阴邪之物呢！ 洛可可明显感到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 不禁笑了起来：;那你怕什么？ ;我，　我才没怕呢。 穆云澈死不承认的叫了起来：;如今我已经满了十八岁，大好男儿一个，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还能保护你呢。 ;行行行，好好保护我啊。 不用看，洛可可也知道此时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一定是白里透着红的倔强。 ;得关咱们到什么时候啊？洛可可担忧的自语，又说：;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来救我。 穆云澈闷声道：;你最好祈祷不要被兄长知道此事，陆师伯关咱们几个时辰可能事情就了了。可是如果被兄长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是这么容易蒙混过关的了。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凌华宫的人都那么不近人情呢，两坛酒至于用两条命抵吗？无聊。洛可可不以为意道。 阴风逐渐加剧，洛可可不自觉的佝偻起身子：;越来越冷了，哪里是有通风口的吗？ 穆云澈举目望了望浓墨一般的空间，淡淡摇头道：;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戒律阁还有这样的地方。 ;该不会是单独为我而准备的吧？洛可可顿感一种不妙来，那陆老头儿的眼神一直凶巴巴的，尤其是大殿上对她的‘惊鸿一瞥’。 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洛可可又说：;小澈儿有没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的？ 她还是觉得师尊靠点谱，就算会因错受罚，起码不会有比面对陆伯渊那么可怕。 穆云澈摇了摇头，发现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又出声道：;我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坐以待毙？ 不可能。 ;实在太冷了，我的手脚都要冻僵了。洛可可推了推他，说：;咱们起来溜达溜达，说不定能找到机关啥的，就出去了呢。 ;哦，也好。穆云澈已经视洛可可为知己，对她的信任以及依赖渐渐成型了。 两个人紧紧挨着彼此，在黑暗的空间里缓慢移动，只是这屋子貌似很大。 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一样。 而且静得听不到外间的任何声音，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小澈儿，你身上有没有能照明的东西啊？比如古代的火折子啥的？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视觉感受，洛可可突然想起来的问道。 ;没有。 穆云澈总是不会让她失望的，再一次否定回答。 ;不过我有符纸。穆云澈嘿嘿一笑。 ;符纸？失望与希望前后不过一瞬间，洛可可暗骂这小子说话大喘气。 感到穆云澈的步子停了下来，两个人的手又紧紧牵着，洛可可也被迫呆在原地。 他伸手进怀摸出一张空符，因为另一只手被洛可可攥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出来。 ;嘿嘿，可可你是不是很害怕啊？穆云澈有点后知后觉。 ;你哪里来的废话啊？快点儿点火。洛可可才不想被一个小屁孩儿笑话。 穆云澈龇着牙不去揭穿，只单手持符口中轻念。 呼的一下，那符纸便燃起了红色微光。 光晕没有很炽烈，但是足够两个人看清身前的景象。 ;我去。洛可可首先就是一声惊叹，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借着红光向前看去，整面墙都摆满了书籍，还有用竹子做的那种书简？ 穆云澈也惊异不已，转身再去看其他方向，无一例外的，满墙都是落满灰尘的书架以及汗牛充栋。 ;这是你们凌华宫的图书馆吧这是？洛可可失望的皱眉：;那咱们两个人是怎么被塞进来啊？四面墙都是书，门儿呢？ 穆云澈眨着懵懂的眼睛，洛可可一看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 ;估计会有机关什么的。过来！　自作主张，洛可可拉着他走向一边儿。 这边书架上不仅摆着几本厚重感十足的书籍，还有一些看似古朴，但是制作尤为精美的瓶瓶罐罐。 走近细细观察才发现，更有一些奇奇怪怪，但是却好闻得不得了的味道。 洛可可努起鼻子，仔细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啊？你闻到没？ 穆云澈也认真的闻了一下：;嗯，是挺香的。好像是丹药的味道。 ;你不是说你们家没有灵丹妙药的吗？ ;我是没有，不过陆师伯跟药王谷的人挺熟的，保不准他会有一些被藏在这里呢。 洛可可灵机一动，脱口道：;那就是说咱们两个因祸得福，要发财了呗？ 洛可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放开他的手就开始去翻瓶瓶罐罐…… 果然，几个罐子打开。那种淡淡的药香，就更加浓郁明显的充斥在面前。 ;喂，这个不能乱吃的，万一有毒这么办？穆云澈见洛可可捏起一粒药丸，立刻制止道。 ;怎么可能！ 洛可可凑近他解释道：;按照逻辑来讲，毒药一般都不会是带着香气的。再说这包装这卖相，一看就是仙家制药。仙家怎么可能会做有毒的东西呢？对吧？ 洛可可的歪理邪说在穆云澈耳朵里，还真的起到点作用，不过还是有点担心。 ;那也不能乱吃啊？万一…… ;诶呦，万一什么万一。齐天大圣在太上老君他们家还不是拿丹药当成糖豆吃来着？结果不仅没事儿，还成就了他那么多本事。什么百毒不侵啊，长生不老啊，美容养颜的。 那猴子好像也没有多好看，一身毛除了保暖也没啥用处。 洛可可回神，又说：;咱们不求这丹药有那么神奇的功效，仅仅能帮咱们抵挡一下眼下的寒冷，总是可以的吧？ ;啊……穆云澈为难的盯着洛可可，又说：;你确定不会有事儿？ 洛可可切了一声，以行动向他证明。 不过这东西入口即化，还真有点德芙巧克力的赶脚哈！ 第19章 贪吃的代价 ;怎么样怎么样？穆云澈见她已经一颗丹药落了肚，既然来不及阻止，只能观察她有无异样。 洛可可闭目细细品尝，随后吧唧吧唧嘴巴，故作深沉。 ;可可你倒是说话啊，究竟怎么样嘛！ 穆云澈急得都忘记冷了。 洛可可才慢悠悠的睁眼，并向他挑了挑眉毛，笑道：;果然丝滑。 ;啊？穆云澈彻底蒙了：;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说口感不错，味道怡人，要是里面加个榛子仁就更好了。洛可可嘀咕着摇头叹息，结果又捏出一颗丢在嘴巴里，直接嚼了起来。 ;你也来一颗呗。洛可可只当这是真的巧克力来吃，含含糊糊的邀请。 穆云澈还是不太敢，怯懦摇头。 ;诶呦，放心我都试过了，来给个面子。洛可可又掏出一粒，不由分说的塞进他嘴里。 穆云澈还没来得及拒绝表示不满，那醇厚香甜的味道就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嗯……穆云澈定住一般，开始细细品尝，脸上惊愕的表情转为了欣喜。 洛可可嘿嘿的笑：;这么样？好吃吧？我告诉你这种巧克力可以给人体增加热量，能够御寒。有了它咱们就不怕会在这里冻饿而死了……再来一颗，有的是呢。 穆云澈听话的又含了一颗，目光中尽是钦佩：;可可你认识这丹药啊？怪不得敢直接吃呢。 洛可可干干一笑，暗道：我不是认识这丹药，而是认识创造这丹药的主人。 刘翠翠那个吃货，可是巧克力的资深爱好者。 她要是写药丸子，脑袋里想的一定是巧克力。 不知不觉两个人吃了大半罐子，真如可可所说，这东西不仅能饱腹，而且还能给身体提供热量呢！ 只是，这热量是不是有点过了？ 空间内的寒风已经到了刺骨的地步，这两个人却丝毫不觉寒冷，反而浑身冒汗。 穆云澈更是热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可可，我……我好难受啊！穆云澈提不起力气来，声音也弱弱的。 洛可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如同一滩泥一样，伏在地上微微气喘。 ;我也难受，还迷糊恶心。洛可可舔了舔嘴唇：;咱们可能是食物中毒了。 ;中毒？你不是说，说没毒的吗？穆云澈哀叫道。 洛可可眼皮子发沉，感觉自己喘气都带着火苗。 勉力抬眼看向身边的穆云澈，借着已经微弱到不行的红莲之火。 只看见这家伙因为浑身发汗，炙热难当。 衣衫除了个七七八八，红色的里衣衣带松垮垮的，露出里面白皙微寒的胸膛来…… 洛可可抽了一口气，别过头去哼哼道：;我滴个天啊，小澈儿你　，你赶紧，赶紧的把衣服穿上。你这是引人犯罪啊你。 ;什么？穆云澈两耳轰鸣，汗流如注，压根儿听不清她的话。 于是往前凑了凑：;可可，你刚才说什么？我耳朵里面好像有风，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想到耳朵可能会聋，立刻又觉得眼睛也模糊了。 洛可可连连摆手，气若游丝：;你躲我远点儿，你你你……那边能凉快一点，你走开一些。 隐隐的，洛可可好像知道他们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刘翠翠啊刘翠翠，真没看出来啊，你出息了你。’ 穆云澈突然哭腔道：;可可，我，我好像流血了。 ;流血？洛可可蒙了一下，该不会是药效太猛，要爆体而亡了吧？ 心头咯噔一下，再看他时，果然鼻孔嘴角都有血迹在缓缓流出。 ;天哪，怎么办？这这这…… 洛可可悔不当初，贪吃要人命啊。 如果真的是那种药，自己岂不是要献身帮他解毒？ 撑起胳膊，用力摇了摇他，洛可可的嗓子发颤：;小澈儿你觉得怎么样啊？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感觉？就是…… 怎么跟一个十岁心智的孩子说成人话题？谁能教教她？ ;什么？穆云澈的鼻血越流越多，眼神也开始涣散。 ;诶呀，你现在还清醒着呢么？洛可可大声叫他。 而穆云澈只是恍恍惚惚的看她，那样子有点像痴呆。 洛可可咬牙坐起来，发现他的耳朵里也开始流血，紧接着就是眼睛…… 洛可可真的害怕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 七孔流血的厉鬼也不过如此了。 ;小澈儿，小澈儿……洛可可不想他死，真的不想。 他那么信任自己，也是这个世界唯一会对她好的人。 怎么就被自己连累得，连累到死了呢！ 一直勉强撑着坐在地上的穆云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醒醒，醒醒啊小澈儿，洛可可慌了神的去拍他的脸，那红莲光晕也随着他的倒地不起而熄灭。 空间里只剩下没有边际的黑暗，还有不知是死是活的穆云澈。 洛可可哇的一声哭出来，伸手去触碰他的身体。 穆云澈浑身滚烫却没有生息，更看不到他的表情情况。 洛可可边哭边去寻找他的鼻息，结果摸索中沾了不知道是他鼻子还是嘴巴里，流出来的血。 黏腻腥甜的触感沾满了她的手，无论她怎么哭喊推攘，穆云澈就是半分回应也无。 ;小澈儿，小澈儿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呜呜，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洛可可朝着自己也辩不清的方向大声呼救，可是得到的只有绝望的黑暗！ ;砰的一声，似乎是石头被炸开般的巨响。 这个黑暗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洛可可惊得暂时忘记了害怕，蓦的转身。 泪眼模糊中，只看到那一身白色衣衫在唯一的光线中缓步走来。 ;师，师尊！ 洛可可木然的同时，简直要喜极而泣。 师尊终于来救她了，一定是好久没有见到她，所以才来寻她的。 ;师尊，师尊……快救小澈儿，快！ 洛可可眼前的景象，以及那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又渐渐模糊。 直到他的脸完全映在她的瞳底，她才终于放心的倒了下去。 ;救救云澈，师尊…… 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20章 想的挺美 孤芳殿 星阑住在偏殿厢房里，本来只有他自己很是安静的。 只是从今往后，这安静恐怕将一去不复返了。 洛可可被安置在星阑房间的对面，两间房中间隔着一座小小的庭院。 而这庭院中正有一颗奇高无比的大树，枝繁叶茂，绿意横生，唯独无花无果。 乘凉倒是不错的选择。 洛可可悠悠转醒，四肢百骸都被烧过的那般难受，动了动嘴唇，更是一下子就裂开，流出血来。 听见床上有动静，守在外间的星阑疾步走了过来。 ;你醒了？怎么样？觉得哪里还疼吗？星阑年纪不大，有一种少年老成的劲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干什么都要拿着他那把剑。 上厕所也带着么？ 洛可可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是你啊，师尊呢？洛可可昏倒前看到的明明是师尊，醒来时竟然不在。 心里难免惴惴的。 ;宫上帮你疗伤，已经在你床边守了一日一夜了。你可倒好，不仅连累宫上为你疗伤费神，还害得宫上与陆长老不快。 星阑皱眉，嫌恶道：;真不知道宫上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竟收了你为弟子。 疗伤，与陆长老不快？ ;你是说师尊跟黑包公吵起来了？为了我么？洛可可想起身，只是一动又浑身疼得厉害，只好作罢。 ;黑……星阑无语的看她：;你可真是顽性不改，竟然这般形容陆长老。 洛可可实在难受得厉害，并不想跟他多做计较。 ;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洛可可咽了咽喉咙：;我不该怂恿小澈儿偷酒喝，不该偷吃那丹药…… 洛可可眼睛突的一亮：;对了，小澈儿怎么样了？醒了没？ 洛可可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星阑看向她的目光有点奇怪，说道：;二公子应该无恙，有陆长老在，不日便可痊愈吧！ ;什么叫应该无恙啊？洛可可心绪难平，挣扎着起身，顾不得皮肤表层断裂一样的疼痛。 ;他现在在哪儿啊？我去看看他。 ;躺好！ 星阑没有说话后退了两步，上官云湛就走了过来。 神态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有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添了一些疲倦。 星阑横了洛可可一眼，才躬身对上官云湛说道：;吃药的时间快到了，我去看看煎好了没！ 星阑退了出去，心里叫苦不迭，这是又多了一个人需要服侍，唉。 ;师尊。洛可可突然见到他有点心虚，于是小小声的叫他。 ;谢师尊救我，为了我，师尊一定费了不少心神吧！ 上官云湛的脸色阴郁得像是能滴出水来，弄得洛可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上官云湛没有答话，只是一撩衣摆坐在床边，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洛可可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一时间房内落针可闻！ 良久，上官云湛收了手，低声道：;这几日不可下床走动，不可饮食过度。虽然还是会觉得口渴，但是切记不可多饮茶水…… 看着他认真的交代着种种不可，洛可可只觉得眼眶微热，悠悠点头。 ;好生歇着吧，有什么待你好些再说不迟。上官云湛一直觉得她是个时时刻刻都难以安分下来的毛躁丫头。 此时却这般乖巧，那些想要责罚的话暂时也就咽了下去。 ;师尊……嘶，诶呦！洛可可见他要走，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一时忘了身上的疼痛。 ;怎么了？上官云湛不满的蹙眉看她。 待那不适的感觉稍退，洛可可才可怜兮兮的看他，弱声说道：;师尊就不责罚我么？听星阑说因为我，师尊和陆长老起了冲突。我…… ;你还知道要接受惩罚？ 上官云湛轻叹道：;不过本尊跟陆长老的不快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积攒的了，倒也不全是因为你。 ;哦，那我也觉得还是挺，不太好意思的。洛可可在嗓子里嘀咕道。 上官云湛看她的眼神游移不定，又说：;至于责罚，你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的。光是偷盗一罪，就够你面壁半载的。 ;半载？那不就是半年？ 洛可可惊呆了：;要在规训石前吗？我不过就是借了黑……陆长老两坛酒而已，大不了还给他就是了嘛。 ;只有酒么？ 上官云湛定定的看她：;你和云澈偷吃的可是陆长老藏了多年的灵药，他自己都没有舍得吃，却被你们两个当成糖果来吃了大半。 上官云湛又说：;更害得云澈直至现在都昏迷不醒，陆长老又要用灵力替他疏解。你说你们两个该不该罚？ ;那药，是灵药？增长灵力的药？不是……洛可可有点想不明白了，当时两个人都是浑身发热的症状，穆云澈更是到了七窍流血得地步。 而那药效却与自己想的不同，只是增长修为灵力的药么？ ;好在你身上没有修习任何功法以及术法，所以那药效对你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你周身血脉被灼伤不轻，想要恢复的话，也得需要一段时间了。 洛可可蒙蒙的点头：;多谢师尊，今日师尊救我之恩他日可可定以命偿还。 上官云湛似乎很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皱紧了眉头轻斥道： ;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种话？动不动就是以命相报，为本尊而死。以后不可再说了。 ;我说的是真的。洛可可又想为他普及自己的光荣使命：;弟子就是为师尊而生的，将来更是要救师尊一命的。 上官云湛无奈的瞧她：;哪个算命的江湖术士告诉你的么？从今天起把这些都忘掉。本尊一宫之主断不会有需要你这小丫头舍命相救的一天。 ‘拽得二五八万的，等到了那一天看你怎么感激涕零的哭我。’ 洛可可腹诽了一瞬，又说：;那小澈儿怎么样了？他要什么时候能好啊？ 目光澄明带着紧张，得到的仍旧是他不耐烦的回复： ;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好。 ;我？我现在觉得还好吧！洛可可动了动脖子：;只是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之外，还有点轻飘飘的。 洛可可突的眼睛一亮：;我该不会是，一下子成了灵力高强的高手了 第21章 雾面人 ;谢谢师尊关心，弟子觉得好多了。洛可可因为师尊的再三提醒多注意身体，心里觉得暖暖的。 当然，多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下意识抬手去抓脑袋…… 等一下，这滑溜溜，光秃秃的触感，确定是来自于自己的头上吗？ 不敢置信，难以想象。 洛可可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紧接着又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摸。 ;我，我头发呢？ 上官云湛忍笑忍得很是辛苦，但是为人师者又不能表露出来。 只背过身子，自妆台上拿了块妆镜过来为她答疑解惑。 ;啊…… 洛可可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镜子里的秃瓢是谁？ 不仅头上没毛，细看之下连眉毛和眼睫毛都没有了。 皮肤干裂得一块一块儿的，苍白中带着不健康的燥红。 当然，　脸上的苍白完全是她被自己吓出来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啊师尊？我头发眉毛呢？还有我这脸…… 洛可可想哭都没有调的看着上官云湛，而上官云湛只是淡淡的转身，将镜子送了回去。 肩膀忍不住抽动，但是语调尽可能无异的说道：;没关系，会长出来的。那灵药药性属火，性子极烈。你能保住小命，仅仅失了些身外之物已属万幸了。 上官云湛回身看着坐在床上呆若木鸡的她，又说：;本尊倒是觉得极好，你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看来倒是眉目……哦不对，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清晰了不少。 ;师尊，我不要……两只小爪子尽可能捂住光秃秃的小脑袋，洛可可欲哭无泪得哀嚎不已。 上官云湛倒是像松了口气的，悠哉悠哉得出了门去。 没脸见人了，自那以后洛可可就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门，更没有出过这个院子。 除了担心穆云澈的状况之外，一心一意研究怎么长头发。 ;我说你就别折腾了，这生姜片，黑芝麻糊的，你确定能有用？星阑再不愿意整日对着洛可可，也无济于事。 宫上有命，不得不从。 妆台前，洛可可左右开弓一手一片生姜片往脑袋上蹭，嘴角还沾着刚刚吃完的黑芝麻糊。 ;这是偏方，你当然不懂了。洛可可没工夫多说话，敷衍道。 ;膳房里每日都在少生姜，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人发现的。星阑牢骚道。 ;诶呦，星阑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师尊让你照顾我的？ ;是啊。星阑闷声道，不然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我需要的东西你帮我取来，等同于师尊让你去取的嘛。洛可可开始洗脑大法。 星阑低头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说呢，如果有人问起你就直接说是师尊要用就行了。连续擦了好几天的生姜片也不见起色，她自己也开始有点怀疑到底有用没用。 越想越觉得泄气，干脆停了下来。 ;对了，今天听凌风阁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小澈儿醒了没？洛可可转过来看向星阑。 星阑难得正眼看她，回道：;早间的时候听给二公子送饭的宫人说，二公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还是有些虚弱，应该还需要再调养一段时日。 ;醒啦？这个消息简直是洛可可近日来的救星。 ;那我得去看看才行。洛可可脱口道。 那小子刚醒指不定怎么惦记着她呢，就像她也惦记穆云澈一样。 ;你不能去。 阑星慌忙拦在她身前：;陆长老说了，以后都不许你再接近二公子。二公子心性纯良，即使略有顽皮也只是孩童心思而已。可是刚与你认识不到一日就闯了这等大祸，因此告诫凌华宫中众人，断不可二公子在于你来往。 洛可可呆住了，意思是让他俩断绝往来？ 星阑见她怔怔的样子，倒也有一瞬的不忍，故而放轻语气的说道：;还有你，你自己的身子也没有养好呢，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二公子自然有人照顾。 洛可可是想开口争辩几句的，只是星阑说的没有错，自从认识了自己，小澈儿还真是被自己鼓动，干了点错事。 就连他大病一场，也跟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 闷声哦了一句，乖乖坐回了床上，鼓着腮帮子开始发呆。 星阑见本该牙尖嘴利的她，竟然一声反驳也没有，顿觉是不知自己把话说的过了些。 有些不自在的往前凑了凑，才说：;那个，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再去弄点黑芝麻糊？ 洛可可龇牙的无声一乐：;好啊，谢谢星阑。 星阑脸红别扭的嗯了一声，快步离去。 洛可可待他走远了从床上蹦了下来，揉了揉鼻头儿，得意一笑：;哼，不让我去见他，我还非去不可呢。 月黑风高夜，做贼正当时。 好在凌风阁并不难找，洛可可披着那床床单，把光秃秃的脑袋捂住，出现在了翠玉林立的廊下，向窗子里偷看。 未免被别人发现，还是先谨慎一些，看看有没有别人在的好。 窗缝留有一隙，探头将眼睛贴了上去，没有眼睫毛的眼睛很不舒服…… 这一瞧不要紧，洛可可惊得立刻屏住了呼吸。 床上端坐的穆云澈，看起来是昏沉没有意识的，红色的寝衣松松的罩在身上。 头发也凌乱不堪，额头更是细汗密集。 最重要的是，就在他身后同样盘膝而坐，双手抵在穆云澈背心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明明看得清那人身长纤细单薄，穿着水青色长衫，但是头面却怎么样也看不真切，倒似笼了一层迷雾一般。 这一惊着实不轻，洛可可颤着的手指不小心弄响了破了的窗纸上。 ;谁？一声轻喝过后，洛可可再顾不得别的，拔腿就跑。 原谅她这么不地道的，一时忘了里面的是她的好朋友。 身子一定，暗叫糟糕。 动也动不了的，开始冒冷汗。 ;和尚？ 身后的男人走近，看着她的背影，狐疑的嘀咕了一句。 原来她跑的太急，连那床单滑落在地都不知道。 洛可可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才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 脚步渐渐靠近，洛可可心急如焚，这家伙不会是想害小澈儿被我撞见，直接连我一起打包了吧？ 第22章 师尊带我去领罚 ;世外寺的和尚深夜窥探穆公子的住处，定然不会有什么光彩的原由。 那人的语调温吞和缓，却字字句句沁着阴冷，听得洛可可耳膜发颤。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就别怪我送你先行西去了。 狠厉至极的掌风骤然而至，洛可可紧咬牙关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只等着命运的安排，看是直接收了她，还是一巴掌能把她拍回现代去。 结果眼睛闭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竖起耳朵细听，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传来两个人过招的打斗声。 ;在我凌风阁伤人，找死。 是穆云澈的声音。 洛可可惊喜莫名，如果不是被定住的话，早就叫起来了。 ;咳咳……哼！那人冷哼一声，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自始自终，那个雾面人和穆云澈都在洛可可的身后。 所有的画面也都是她在脑子里自行脑补的，直到穆云澈踉跄的跑到洛可可的面前。 ;可可，你怎么样？受伤没有？穆云澈的脸色还是那种淡淡的苍白，却只一心顾着她的安危。 洛可可瞪着眼珠子上下乱转。 ;哦，我先帮你解开。恍然的穆云澈手腕一抬，洛可可立刻就被解救了下来。 ;我的妈呀，天哪，我是刚跟死神又一次擦肩而过吗？洛可可得了自由四下张望，以确定那人确实离开了。 ;放心，他被我打跑了，没事了。穆云澈看着她淡淡的微笑。 洛可可抚着胸口直舒气，穆云澈依然不动声色看着她微笑。 拍着胸口的小手动作缓慢下来，洛可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眼前的是穆云澈没错，只是神态间好像有了些许变化。 ;你的伤，好了？洛可可试探着问。 穆云澈点头：;嗯，好多了。可可是特意来看我的？ 眼睛里的纯真清澈见底，没错，是穆云澈本澈。 洛可可放下心来道： ;当然了啊，听说你醒了我立刻就偷跑出来看你，不亲眼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我怎么放得下心呢？ ;不过，我这没有头发的背影，你也认得出啊？洛可可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满心都是懊悔。 穆云澈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光头： ;认得认得，可可没有头发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洛可可嫌弃的一把打掉他的手，气哼哼道： ;也就你觉得可爱，我一个姑娘家这个样子，我都没法见人了我，切。 顿了顿，洛可可又说： ;得了，我出来好半天也要回去了，不然被星阑那小子知道又该给师尊告状了。你也小心一点，把门窗关好。再来一个偷袭你的，可就不一定会那么幸运了。知道不？ ;那我送你回去。穆云澈正色道。 ;不用不用，你可别跟着我。 洛可可眼睛又开始四处乱望的说： ;被你那黑包公师伯发现我来找你，咱俩都吃不完兜着走。 洛可可拍了拍他手臂，大咧咧说道：;走了，不用送哈。 回身捡起那床单再次蒙在头上，猫着腰快步出了凌风阁。 穆云澈抿唇笑看她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努力的去回想，那个看不清面目的雾面人到底是谁！ 三日后， 各世家弟子陆续回程，上官云湛正式将前往西甿国，查清蛊毒缘由的事情提上日程。 戒律阁 ;云湛此次前来，一是为可可和云澈的事情，向陆师伯赔罪。二是有事托付与陆师伯。 上官云湛肃穆躬身，施礼说道。 云湛，云澈。 咋一听还真的像亲兄弟呢。 去世的老宫上这么看重师尊，该不会他本来就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洛可可跟在上官云湛的身后，因为是来道歉请罪的，所以一直乖巧的垂着光秃秃的脑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宫上严重了。 陆伯渊坐在主位上，面色凝肃，口中的话虽带着客气，但是言下之意更多的不满。 没有起身迎接，更没有邀上官云湛坐下。 上官云湛也不在意，又说：;他们二人误食的丹药，云湛知道，那是师伯故人从药王谷带来的，颇为珍贵。 上官云湛顿了顿，星阑手捧着一黑玉方盒上前，恭恭敬敬献在陆伯渊的面前。 上官云湛又说：;这是前些年我在大漠游历时，偶然得到的‘碧血苍兰’。虽不是世间罕有的极品灵草，但对玄门修士也算是难得的疗伤圣品了。还望陆师伯能够收下，莫要嫌弃才是。 陆伯渊眉头轻抖了一下，暼了一眼星阑手中的黑玉匣子。 继而才抬头看他。 这‘碧血苍兰’哪里算不得世间罕有了？根本是万金难求好嘛！ 这小子竟然肯这么轻易的双手送人了么？ ;宫上这是做什么？凌华宫尊卑有序，如今老夫也是要尊您一声宫上的。没有缘故的得您此厚赠……老夫受之有愧，还请收回吧。 上官云湛微微一笑： ;陆师伯说笑了，云湛自小得您教诲不少，才有后来的师尊器重，孝敬您也是应该的。况且劣徒愚弟又在戒律阁闯出了这样的大祸。云湛自然是要感激师伯不追究的恩德……小小心意，万望师伯莫要推脱。 ;再者云湛知道，陆师伯素来喜欢收集奇草灵药。这‘碧血苍兰’奉与师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艾玛，他们说话也太费劲了。 洛可可听得简直都要昏昏欲睡了。 南书望了陆伯渊一眼，得到许可，才上前一步自星阑手中接过黑玉匣子。 陆伯渊的脸色果真有所缓和。 这老家伙一生正直无私，视凌华宫宫规为天命那般刚正。 如果说能有一点打动他的，可能也就是投其所好的，下点本钱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梨花醉和丹药都是他自己的私人物品，这样以物换物的私下了结，也不算违背宫规。 ;咳咳，也罢，云澈自小便顽劣成性。此一次也算受人蛊惑才行了偷盗之事，说到底宫上的这位高徒才是罪魁。宫上亲自带这丫头来我戒律阁，可是来领罚的么？ 第23章 准备下山？ 洛可可突然被点名，猛的抬头。 对上陆伯渊那张黑脸的瞬间，马上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心里暗暗咒骂：臭老头儿，我师尊已经给你送礼外加赔罪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可可，还不快上前给师祖赔礼道歉，师祖大人大量，定不会再与你这小辈斤斤计较的。 上官云湛语气十分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洛可可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扬声说道： ;可可拜见师祖，师尊常说师尊是个宽和待下，慈悲为怀的长辈。可可这才敢跟随师尊来拜见师祖。 ;可可知道闯了大祸，心里忐忑了好几天，一直不敢向您当面赔罪……看在可可已经这么惨的份儿上，师祖还是饶了可可这一次吧。 ;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捣蛋调皮，用心学习，做一个好弟子……好不好啊…… 洛可可虽不喜欢这个黑脸师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于是拿出了撒娇卖萌装可爱大法，就不信他的心真的跟他的脸一样黑？ 星阑早就见识过了她的厚脸皮，原以为那也只在宫上面前耍耍小心思罢了。 不想，她竟然在出了名难搞的陆长老面前也用这一套。 除了替她难为情外加害臊，星阑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南书倒是一直温温和和的，看着没了头发的可可。 她身子本就娇小，如今伏在地上又是小小的一团。 倒是有一些可爱！ 而陆伯渊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呀？ 这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关呢？ ;当初在众家弟子面前，宫上一意孤行的收了这丫头为徒，因为是在外人面前，老夫也不便多说什么。可如今看来宫上的决定的确太过儿戏。不如放她下山离开凌华宫也好，免得日后再出闹出笑话。 陆伯渊的话语深沉，可见态度极为认真。 ;既是云湛亲自挑选，断无弃之不管之理。 上官云湛淡扫了洛可可一眼，又说： ;当日在凌华峰下，我救下她后原以为她是那地方派来的细作，所以才将她带回宫内。后来发现，事情实非我所想象那般，因此她也受了一些冤枉和委屈。 ;可可虽非修真奇才，甚至一点根基与天赋都没有。但也算与凌华宫有些缘分，因此云湛还是决定，暂时将她留在宫内比较好。 ;对对对，我山下已经没有亲人了，万一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洛可可见缝插针，急声又说：：;师尊救下我之后，我就把师尊当成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就算死我都不要离开师尊。还请师祖看在可可这么可怜的份上，不要赶我离宫好不好。 ;以后我也会把师祖当成家里长辈侍奉的，师尊是师傅，是父亲。那师祖就是更长一辈，是爷爷。可可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爷爷的。 ;砰的一声响头磕在地上，洛可可疼的直咧嘴。 星阑忍不住的扭过头去，笑得肩膀直抖。 南书笑的眉眼温柔，比星阑好看多了。 反观上官云湛牙疼一般的瞪了她一眼，对于‘父亲’这两个字，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一派胡言。陆伯渊一拍桌子，气得胡子直翘。 ;师伯，还有另一件事云湛可能要请师伯费心了。上官云湛转移话题道。 ;你不用说了，对于你亲自前往西甿之事，老夫断然不可能答应。 相比较洛可可的去留问题，陆伯渊更关心上官云湛一心离宫赴险的问题。 ;星阑可可，你们先回去，本尊要和陆长老单独说话。上官云湛沉声道。 洛可可简直求之不得，迅速起身，拉起星阑转身就跑：;是，弟子遵命，您两位慢慢聊。 这就算萌混过关了呗！ 上官云湛和陆伯渊究竟是怎么聊的，没有人知晓，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 只道是陆长老急火攻心，闭门不出。 而宫中已经传开，三日之后宫上就要西下出行，前往西甿。 洛可可兴奋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幻想着山下的民风景色。 话说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看过别处风光呢。 ;噹的一声石子砸在窗框上的声音。 洛可可被吓了一跳，立刻爬了起来，正想问是什么人。 窗外探头探脑的，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来。 ;小澈儿？你怎么来了？大晚上的梦游啊？因为被吓了一跳，洛可可有点没好气的说。 ;想不想，长头发？穆云澈在窗子外面冲她眨着眼睛发笑。 ;你有办法？洛可可狐疑的看着他。 ;跟我来。穆云澈神神秘秘的向她招手，压低声音道：;包你满意！ 孤芳殿书房 因为许久不曾下山，星阑还有点小期待　。 毕竟十五六的年纪，也还是半大的孩子嘛！ ;宫上，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备齐了。 上官云湛微微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是！星阑应了一声，有些迟疑的又站住了脚。 上官云湛瞧他有话想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是，宫上果真不带上可可姑娘吗？ 要是让那丫头知道，宫上就没有打算带她下山，定少不了一顿闹腾。 ;本尊是去办事，凶险与否自不好说，带上一个闹腾人的丫头，岂不是自找苦吃？让她留下好好修习宫规便是了，希望咱们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她在陆师伯管教下的变化。 上官云湛的一厢情愿，星阑不好明说。 虽相处时日不长，可是洛可可的能耐，他可是见识了个大概。 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还能站着的会是陆长老，还是洛可可了。 ;诶，对了！ 星阑再次施礼准备出去，又被上官云湛叫住。 ;先不要把咱们启程的具体时间透露出去。 上官云湛语重心长，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 星阑点头应是，心里忍不住腹诽 ‘还没听说哪家师傅会这般忌惮自家弟子的。这简直就是自己找罪给自己受嘛！’ 长叹口气，上官云湛也觉得自己这师尊是不是有点窝囊了？ 或许以后应该再对她严厉一点比较好！ 第24章 水草怪 星阑出去没多久，又一阵脚步声轻缓而至。 凌华宫中女弟子不多，所以暮云谷的那些个女修，一直是由云卿歌在招待。 所以连日来都不得空。 如今听了上官云湛要去西甿，再顾不得多日来的身心疲倦，赶来这孤芳殿。 ;既然师兄主意已定，卿歌愿与师兄一同前往。 云卿歌步子都还没有迈进来，声音已经先到了。 上官云湛抬头看向门口，几日不见，云卿歌的确憔悴了不少。 ;胡闹，我又不是去游历。 上官云湛起身，整理起刚看完的古籍民典，又说：;我走之后宫内大小事务还要你多加劳神。陆师伯被我气的不轻，你也要多照看一些，帮我说几句好话。 他嘴角微扬的想起跟陆伯渊争执的场面，两个字，痛快。 ;对了，还有我那徒弟。说到洛可可，上官云湛还是有点不放心。 转过身来叮嘱道：;那丫头鬼灵精怪的，我不在少不得又跟云澈惹出什么祸来。多教教她，总会教好的。 云卿歌颇感诧异的问道：;师兄不打算带洛姑娘一同下山吗？ ;带她做什么？捣乱吗？上官云湛不以为意道。 云卿歌目光微沉，在她印象里师兄向来沉默居多，就算不得已要在人前发言，那神态脸色也不会有多和缓。 可现在…… 不过才几日不见，师兄整个人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吗？ ;师兄，卿歌有一事不明，也不知道该不该向师兄问明。云卿歌的表情有点严肃，还有一些忐忑。 ;问啊，咱们师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上官云湛整理好书籍，反身坐了回去：;坐下说吧。 云卿歌报以勉强一笑，这才落座在他身侧。 ;怎么了？ 云卿歌见他目光沉静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但最后，还是开了口：;师兄为何一定要留下洛姑娘？徒增你与陆师伯的嫌隙，值得吗？ 上官云湛一怔，许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 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脸上，才低声说道：;卿歌，我原以为你会理解我。 云卿歌心头一动，看向他的目光疑惑更深。 上官云湛轻笑的摇头：;你我二人都是师尊他老人家在外游历之时，拾回凌华宫的。师尊宠爱你如同亲生骨肉，对我更是有栽培器重之恩。 说起离世不久的师尊，云卿歌不禁红了眼眶。 上官云湛又说： ;那日你我在山下碰到危难中的可可，除了觉得她不似寻常落魄女子那般。更多的是在她身上，我竟没有缘由的，想到师尊带我上山那时候的情形。 ;收她为徒是为了跟陆师伯赌气，也是为了留她在身边，追查她是不是跟西甿有所关联。 上官云湛一顿，又说：;更是不想将师尊待我的那份恩情，随着年深日久，而渐渐消散…… ;收下她是希望自己能够跟师尊那样，育徒向道，造福一方百姓。上官云湛说完这些话，目光磊落的看向了云卿歌。 而云卿歌却有些不知所措的，将目光躲了开去，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心中暗自懊悔，终究是自己错怪了师兄。 ;可是洛姑娘终究是女孩子，你们师徒日夜在孤芳殿相对，我怕…… ;女孩子？上官云湛冷呵呵一笑，也终于懂了云卿歌的来意。 ;我从未因为她是女子，而对她另眼相看，在我看来她与星阑云澈没什么不同，都是孩子罢了。她也称我为父亲来表示对我的尊敬，这就是我跟她的相处方式。 ;父亲？云卿歌惊愕住了。 上官云湛想起来，就觉得生气：;对，父亲。而且还是终身为父那种。 云卿歌不觉好笑的，笑出声来：;这个丫头确实有趣得紧。 ;所以你们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一心只有凌华宫，只有师尊交于我的匡扶正道，绝无其他。现在可以收回那些个担忧了么？ 云卿歌没有收回的笑容僵在脸上，上官云湛恍若未见，只是自顾自的起身道： ;没事的话师妹先回去歇着吧，看你脸色不太好，可能这些日子真的累着了，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这一夜的孤芳殿，着实有些热闹了。 云卿歌离开之后，上官云湛怎么样也睡不安稳，满脑子都是她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个小丫头的到来，确实为这孤芳殿平添了一丝生气。 只是被卿歌想成那般不堪，上官云湛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干脆起身在床上打起坐来，以此来平复乱糟糟的心绪。 月已西沉，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上官云湛端坐入定之中，忽然眉峰一凛。 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渐渐贴近。 书房的门被刻意放轻动作的拉开，紧接着就是衣袍摩擦在一起的沙沙声。 从动作声音判断，这个人很是熟悉孤芳殿的书房，更知道在白玉屏风后面，就是主人家的休息之所。 所以从进门开始，那人便是紧贴着另一侧的墙壁，如同壁虎一般的缓缓挪行…… 上官云湛嘴角微弯，来人的呼吸与脚步他都太熟悉不过了。 只是这三更半夜的，那丫头不睡觉跑书房来做什么？ 还是…… 还是他遗漏了什么没有发现，她就是有目的的来凌华宫，现在得到自己的信任，所以开始有所动作了？ 想到这儿，上官云湛心里不禁下沉，手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回神细听，那丫头的确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而且嘴里还直念叨：;会放在哪儿呢？平时看师尊天天在这儿看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藏在这里……再找找！ 这个贼当的还自言自语，一看就没有什么经验。 上官云湛起身踱步，来到白玉屏风跟前儿，为免打草惊蛇没有再向前去。 而是将眼睛贴在屏风的镂空处暗暗观察，这一看不要紧，上官云湛差点直接挥掌冲出去。 只见一个直立行走的人形妖怪，在书架前努力的翻找。 妖怪全身布满水草一般的丝状物，随着动作轻轻飘动。黑乎乎的，一直垂到膝弯处。 ;咦，这是什么？算盘？不像。那怪物摇头晃脑的嘀咕道：;好像是计时器。 把东西放好，怪物继续翻找。 上官云湛拧眉，定了定神。 要不是这个怪物身上，穿着的是本宫弟子的衣服，他一定先拿下它再做计较。 第25章 师尊好厉害 书房里没有点灯，光线极其晦暗。 洛可可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师尊用来放书的书架，一本一本凑到近前仔细查看。 还是一无所获。 正觉泄气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方印台。 好在她手眼够快，一把接了回来。 ;嘘，小点声儿，想害死我啊你！洛可可轻手轻脚的将印台原位放回。 上官云湛就迷糊了，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她是在跟谁讲话？ 又听洛可可自语道： ;你要是掉下来先不说会不会摔成八块儿，就是惊动了师尊也够我受的了。乖哈，老老实实呆着，回头姐姐好好奖励你。 上官云湛哑然失笑，这丫头感情是在自己跟自己说话。 这一笑不要紧，洛可可立马警觉起来。 眼珠子四下转动，耳朵竖得直直的…… 上官云湛玩心大起，禁声的同时，向门外弹过一缕劲风。 门被风带得一响，洛可可才呼了口气，拍着胸口悄声道：;原来是风啊，吓死我了。 说罢，再不多耽搁的开始正事。 ;奇怪，能放在哪儿呢？洛可可猫着腰，继续扫荡。 上官云湛也看不明白了，这要翻到什么时候啊？ 正在想要不要出去质问一番，突然洛可可惊叫了一声。 那声音无比尖锐，一点都不像刚刚捏着嗓子，自言自语发出来的那种。 上官云湛没有半分犹豫，闪身冲了出去，就见一道黑影向洛可可砸了过去。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她护在怀里，又听Duang的一声闷响，那铁木制成的，半丈余高的烛台应声倒地。 原来洛可可一心翻东找西，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烛台。 当她撞到的时候，那烛台又是个头重脚轻，笨重得很的东西。 挨砸在所难免，洛可可只能尖叫着，听天由命了…… 暖暖花香的怀抱好不舒服，更奇怪的是那笨重的家伙竟没有砸在她身上诶。 上官云湛挥袖间室内灯火通明，再垂眸去看怀里的人的时候，瞳孔骤然睁大。 双手一推，惊声叫道：;何方妖孽，竟敢来此作祟，看本尊不收了你…… ;别别别…… 洛可可被冷不防的推了个屁股蹲儿，栽在地上划拉着自己脸上的毛发，带着哭腔的说道：;师尊别动手，是我，是我，我是可可呀。 洛可可坐在地上，双手在脸上手忙脚乱的划拉，终于在一脸长毛的缝隙里，露出两只眼睛来。 ;洛可可？上官云湛不敢相信的上前，仔细辨认过后，还是不敢相信。 ;你怎的成了这付样子？ 洛可可的样子说不上有多怪异，可能还带点可爱。 满头满脸的黑灰色长毛，一直拖到腰际，就跟井里钻出来的那位差不多。 又是一身白衣，如果被现代人看见，一定会吓死几个的。 不过面对的是仙上师尊，所以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既然已经被师尊发现，洛可可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穆云澈见洛可可因为没有头发的事儿苦恼，于是想了个办法出来。 那就是再次冒险去泡泡暖泉的水，洗洗头皮，说不定能有奇效。 可是两个人一合计，觉得不太安全，唯恐像上次那样被发现。 于是经过细密的谋划，决定由穆云澈担水回来给她洗头。 还别说，泡了一会儿洛可可果然头皮发痒，更有一些细细的绒毛长出来。 两个人大喜过望，洛可可又贪心顿起。 只说既然真的可以长发美颜，那自己现如今这张脸和满身的皮肤，应该也能变回以前那样。 起码不会像如今这样干裂丑陋。 于是穆云澈又来来回回，偷偷摸摸的担了好些泉水，回来给她泡澡…… 最后的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上官云湛忍着笑意实在辛苦，干脆大大方方的笑个痛快。 只是自持师尊身份，不好捶胸顿足罢了。 洛可可擎着满脸的长毛儿，委屈吧啦的说：;师尊先别顾着笑话我了，赶紧帮我把这毛毛儿弄掉才是要紧啊。 上官云湛却完全顾不得她哭丧着的眼睛，对，就是眼睛。 因为她的脸还埋没在那毛发里呢！ ;哈哈哈哈……这么？能惹祸就想不到办法解决？ ;那你三更半夜来我书房做什么？ 洛可可闷闷道：;这毛毛我用剪刀剪了，可是剪掉之后还会长出来，而且更密。小澈儿说师尊应该有办法把它们都去掉，而且书阁上有好多奇书。如果怕师尊责罚救找到奇书……说不定就有办法弄掉这些讨厌的东西了。 洛可可的脑袋被长发坠得难受，就算站起来也不得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抬头看着他。 上官云湛笑也笑够了，但是对上她那双无辜的眼睛，还是忍俊不已。 ;活该，让你不听训导再去打暖泉的主意。这满脸秀发就当做是对你的惩罚吧。 ;啊……洛可可哀嚎的抓住他衣袍，扁着嘴巴可怜兮兮道：;师尊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这个样子这么见人啊？会把人吓死的。 ;吓死人应该不会，笑死人倒是有可能。上官云湛脱口说道。 洛可可愣了一瞬，喃喃道：;原来师尊也会开玩笑的啊。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神色一肃，上官云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嘱咐道：;闭眼。 洛可可一怔，上官云湛不耐的伸出一只手掌，挡在她眼前。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躲的动作，突然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紧紧闭上双眼。 又感觉师尊好似推着自己的身子转了一圈儿…… ;睁开眼睛吧！ 上官云湛冷着声调说道。 悄悄睁眼，面上那种密密痒痒的感觉真的消失不见了。 伸手胡乱摸了摸脸，果然是又细又滑的肌肤触感。 再抬手摸了摸发顶。 ;哇哦，恢复正常啦，我真的恢复正常了啊？洛可可欢呼雀跃而起，惊喜叫道：;头发果然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啦。 上官云湛失笑的看着她这小女儿情态，小小术法竟然让她高兴至此。 洛可可终于摆脱了脱发，多发的两重烦恼，当真是欣喜若狂。 当下不顾身份得喜形于色之间，跳将起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师尊简直比神仙还要神，原来我竟然拜了一个神仙做师尊啊！ 万千青丝轻垂腰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而动。眉眼间是最最简单的快乐与喜悦。 ;谢谢师尊，你真是…… 无限欢欣的洛可可，抬眼时就看到了上官云湛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过亲近，以至于他周身的栀子花香，暖暖的，萦绕在她的鼻尖！ ;你真……厉害！ 洛可可突然耳根子发烧，头皮发麻的后退了一步。 想要离这个如同九天仙人般的男子远一些，再远一些…… 生怕自己身上的凡尘俗气，污染了他一样！ 第26章 该来的躲不掉 未免惊扰民间百姓，各仙门世家首要遵守之戒规条律，便是不可在人前施展法术异能。 上官云湛与星阑二人下得凌华峰后，便收了仙剑，开始徒步而行。 不到晌午时分，便赶到了凌华镇。 因为有仙家驻守在此，凌华镇的百姓自是安居乐业。 一路行来，入眼皆是热闹非常的景象　。 ;宫上要不要找间茶室歇歇再赶路？星阑低声询问。 烈炎当空，是有些辛苦。 上官云湛点头应允，不多时两个人就进了一家颇为整洁的茶楼。 ;两位请这边稍作，茶和茶点马上就到。 上官云湛和星阑刚入座，店小二便殷勤的过来招呼。 更不用吩咐什么，直接下去端茶去了。 上官云湛不解的看向星阑，以为是他提前打点好的。 却见星阑也满脸不解的在看他，轻声道： ;星阑从未离开过凌华宫，与星阑无关。 上官云湛心里虽疑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喝完了这盏茶，准备继续赶路。 城中街道两旁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星阑也没有了开始的新鲜感，一颗心都放在了那古怪的茶楼里。 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定　，上官云湛淡声说道： ;罢了，也有可能是城中百姓认出我们是凌华宫的人，所以才格外客气一些。尽快出城，夜间御剑倒也不防事。 ;是。星阑应声道。 只是奇怪的事情又开始了，而且是接二连三的。 先是有小女孩儿送冰糖葫芦给星阑吃，给完就跑。 后来又有大姐将洗好的水果送给上官云湛，同样的塞进他手里之后转身就走。 最后还有送煮好的玉米，毛豆，地瓜啥的！ 终于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星阑以为可以松口气了。 又见一老婆婆驼着背，手里拄着两根甘蔗，眼巴巴的等在那儿。 ;宫，宫上，星阑竟不知镇中百姓何时这般热情了。星阑的身上已经再也挂不了任何东西了。 本来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现在则更像是一个卖杂货的货郎。 见那主仆二人不再向前走了，驼背老太太倒是急了起来。 一晃两悠悠的走过来，埋怨道： ;太阳都要下山了才走到这里，年纪轻轻的，腿脚倒还不如我这老太婆……拿着。 两根甘蔗处理得干净利落，只留有中间最饱满的部位。 星阑浑身都在拒绝的将甘蔗抱在怀里，连谢谢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调来说。 老太太却不在意，只是颤巍巍的向城内走，边走边嘀咕道： ;早知道就该跟他婶子换一换，害得我在城门口等这么久，回去做饭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星阑恍然眼睛一亮，抱着一身的包裹罗散走到上官云湛的跟前说道： ;宫上你听见了没？刚刚那老婆婆的话显然是…… ;出城！ 不待星阑将话说完，上官云湛抬腿率先出了城去。 星阑听到的，他自然也听得到，星阑想到的他更没有理由想不到。 而且比他想到的还要早。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安排这些事情的人绝对没有恶意。 甚至，上官云湛已经猜到了，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些小把戏。 主仆二人刚踏出城门不久，身后那厚重的城门也就缓缓关了上去。 不知怎的，星阑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这一小动作恰好被上官云湛瞧见，悄悄垂头脸颊稍红的暗自吐了吐舌头…… 被人撞破一样的小小尴尬。 ;放心，该来的躲不掉。 上官云湛这话不知道是对星阑说的，还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言罢，提步而去。 月朗星稀，荒郊之外已经见不着行人了。 星阑抱着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吃食，走起路来已经很不舒服了。 又得不到宫上指令，可以御剑飞行，当下有些闷闷的。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土地庙，咱们过去稍作休息再赶路吧。上官云湛说道。 ;是，宫上。星阑应道。 步下生风，不多时果真看到一处破败多时的茅草土屋。 黑黢黢的暗夜里，出现这么个点着烛火的地方，倒也难得。 ;这早就没有人看管的地方，怎的还有烛火呢？星阑轻声疑道。 上官云湛没做回应，而是凝神的仔细去听了听…… ;进去吧！ 上官云湛听了个心里有数，带着星阑不请自入。 一阵酒肉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呦，大哥，又来两只肥羊。 ;今天咱们哥儿几个可是要发达了是吧！哈哈…… 星阑进了土地庙的门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一呆。 三个粗莽大汉各自带着刀刃兵器，不仅长得丑陋不堪，举止言谈更是让人难以入目。 尤其是在自律性洁的凌华宫弟子面前，这些人基本可以跟臭水沟里的癞蛤蟆去相提并论。 不过最让星阑瞠目的是，早没了彩漆的土地爷神像旁那柱子上，嘴被塞得严严实实的，绑着的两个人。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身穿红衣，眉目如画，更有一种雌雄莫辨之美。虽然刻意在脸上抹了些炉灰，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但是依然难以掩盖，与生俱来的贵族公子气质。 另一个人穿着不合身的白色衣衫，很是肥大。 长发在头顶团了一个包子，显得圆圆润润的脸更加可爱了。 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眨个不停，生怕进来的这两个仙风道骨的侠士，看不清楚他们眼下的困境。 上官云湛只是淡暼了他们一眼，随后像不认识他们一样的轻声吩咐道： ;星阑，准备一下，简单休息过后立即启程。 ;是。 星阑虽然不懂为啥宫上会当做没有看到二公子，和洛姑娘一般。 但是也收回了目光，依言开始收拾出一片地方，以供宫上休憩。 ;嗬，怎么着？大爷刚才说的话你们是没有听到是吗？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脱口道。 ;二哥，没看见这小家伙手里还有剑呢么？估摸着会两下子。哈哈……另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笑道。 ;会两下子的我更喜欢，哈哈。 被称为二哥的汉子上前一脚，踏在星阑正在收拾的矮木桌上， 又说：;小子赶紧回去报信儿，就说你们家的公子被我们哥儿几个留下了。马上带一万两的现银来赎人，否则…… 第27章 死不足惜 ;否则怎样？ 星阑直起身子，认真的看着他，语气里带着隐忍还有三分稚气。 ;否则哥哥要撕票。‘二哥’本来是一脸的嬉笑，如今对上星阑这情绪莫名的眼睛，心里竟有些打起鼓来。 这样平静中带着些许凛冽的目光，出自一个小小少年的眼中，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 ‘二哥’以为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一个男娃娃唬了一跳，被其他兄弟看到岂不是丢脸丢到家去了？ 于是不禁加大了音量的，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回面子，开口叫道： ;不想缺胳膊断腿的就赶紧滚蛋，回去叫人拿钱来。 星阑没有回话，得不到任何指令他只能敛着气愤，向上官云湛望去。 而上官云湛一直很安静的，靠坐在神像的另一侧，闭目休息。 围坐在地中央篝火旁的另两个大汉，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同时也在不住的打量他。 白衣若雪，面如暖玉。 见过的达官富贾不少，却没见过这么俊美不似人间凡夫的。 尤其是腰间的那块莲瓣形状的美玉，呈五彩琉璃的光泽，雕刻刀功更是精美绝伦。 三兄弟走南闯北打家劫舍，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好东西的。 但是这样不可多见的凡间极品，见到了岂有放过的道理啊！ 洛可可被捆在柱子上心里直犯嘀咕，师尊明明看见她们两个了。 咋？真的准备当做不认识？ 算作自作主张，偷溜出宫的惩罚吗？ 刀疤脸老三与大哥目光碰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到上官云湛的身前，有点好奇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 换做平时，见到他们三兄弟这般模样的人，哪里还敢这么淡定啊！ 早就屁滚尿流的跑掉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反之很安静的准备跟他们哥儿三个，一同在这土地庙里借宿一晚…… ;这位兄台，这么晚了是刚从镇里出来？还是没来得及回镇上啊？ 老三言语间比那二哥客气了两分。 上官云湛恍若未闻，没有睁眼更没有回话。 二哥有些按耐不住的拧眉，道：;少跟老子故弄玄虚。大哥，先拿下这个当主子的再说。 星阑本来是弯着身子准备继续收拾的，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譬如地瓜苹果的，暂时被搁在了地上。 唯独佩剑‘星阑’一直是握在手里的。 听见那二哥载着恶意的嗓音，再不管宫上有何深意。 一道炽白色的剑芒闪过，又听‘二哥’诶呦一声惨呼，伸出去抓上官云湛肩膀的那只手，顿时血流如注…… 竟被生生砍去了一只手掌！ 其余两兄弟大惊失色，大哥也从篝火旁一跃而起。 而‘星阑剑’也折回了星阑的手里。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大哥。 星阑是怎么出的剑没有人看见，更别提看清了。 老大和老三上前搀过断了手掌的老二，脸色都已经开始发青。 心知这是遇到了不该招惹的角色了。 ;宫上。 星阑目不斜视，走到上官云湛跟前儿，拱手道：;打扫准备的差不多了，您移步用些茶水再歇着吧！ 上官云湛睁眼，轻点了点头。 待他起身时，那三兄弟明显的身子颤了颤，生怕谁再来一剑，直接刺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喉咙。 ;大侠，大侠我们错了。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刚才我们就是开玩笑的，我们都是镇中的百姓。不是坏人…… ;多有得罪，言语冒犯还请担待……我们这就走，这就离开。 ;走走走！ 兄弟三个人嚣张的气焰烟消云散，个个夹起了尾巴就要向外走。 而失了一只手掌的二哥，虽有心报复，可是耐不住大哥暗地里给他使眼色。 厉害的角色，咱们得罪不起！ 于是一步一作揖的向庙门口退，上官云湛倒是没有阻止。 更像是这三个人压根不存在一样，只是接过星阑递过来的茶水，静静地饮了一口。 ;大哥，那两只羊还捆着呢！老三轻声道。 洛可可终于有了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开始摇晃着身子来博得存在感。 而旁边的穆云澈因为折腾了一天，早就累得睡着了…… ;大侠，那边是我们家的弟弟和表妹，因为，因为不听家里人的话，私奔。所以我们才出来找他们来了。 ;对，这俩孩子太不像话，我们代家里人出来寻他们的。 大哥陪笑的说到这儿，使劲瞪了老三一眼，低吼道： ;还不快去把他们两个解下来，带他们一起回去。 ;好……老三应和来了一声，连忙回身向洛可可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绑着洛可可的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就像瞬间被冰冻住了一般。 ;你们说……上官云湛终于开了口，也愿意抬眼他们一眼了。 只是语气冷得仿若沁着千年的寒冰一样。 ;你们说他们两个是私奔逃出来的？还是你们的弟弟妹妹？ 大哥被问的一怔，继而脸上没有一分血色的，干笑着点头道： ;对，就是……呃。 大哥扶着二哥的手突然松了开来，并且不断地抽搐，最后开始自己使劲的去掐自己的脖子。 挣扎了一会儿后，仰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儿，继续抽搐…… ;大哥，三弟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老二大惊失色之下，突然目露凶光的看向上官云湛。 ;妖人，你们究竟使了什么妖法？快放了我大哥三弟。 上官云湛淡淡的抬头： ;本想放你们一马，结果你们却仍然贼心不死，妄图带走我的人。 上官云湛目光一寒，一字一句脱口道： ;死不足惜。 星阑再不去解救鼓着眼珠子的洛可可的话，那双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星阑剑’出鞘回鞘，不过眨眼的功夫。 手臂上的麻绳脱落在地，穆云澈睡的迷迷瞪瞪的，差点因惯力而扑到在地。 洛可可得了自由，一把甩掉口中被塞得棉布。 更是直接抬起一脚，将被冻得僵硬的老三一脚踢翻在地。 拍了拍手呸道： ;还想把姑奶奶卖妓院去？呸，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吹嘘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还是回娘胎里，多学几年再出来混吧您！ 第28章 白莲花人设别浪费 第一次见受制于人，还觉得这么有脸面的人。 反正星阑不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 而穆云澈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着，更是让人钦佩。 ;兄，兄长。 睁眼就看到了上官云湛愠怒的脸，穆云澈说不怕是假的。 但是一想到洛可可跟他保证过，出了什么事儿都有她扛着。 穆云澈又立刻觉得安心不少。 ;跪下！上官云湛的声音不重，威仪却不容忽视。 穆云澈一怔，膝盖很自觉的就弯了下去。 一道闪电般的目光投了过来，洛可可悄悄吐了吐舌头。 挪着步子，咬着嘴唇……终于移到了上官云湛的身前。 未语先笑最应人。 ;师尊……可可给师尊请安。轻轻跪下去，洛可可憨态可掬的仰着笑脸看他。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就不信师尊会不顾自己刚刚脱险，执意要责罚。 ;你可知错？ 是‘你’而不是‘你们’！ 洛可可眨眨眼睛，很是乖巧的回道：;师尊说的是，弟子知错。 ;哦？那你倒是说说，到底错在哪里！ ;师尊说弟子错在哪里，弟子就错在哪里。洛可可爽快的回道。 ;你…… 一向难见动有声色的上官云湛，被洛可可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回应，不由噎了一下。 ;好，本尊告诉你，你错在了哪里。 上官云湛一拂袍袖说道： ;你无视宫规戒律，私自离宫这是其一。怂恿云澈与你一起胡闹犯险这是其二。带云澈下山，你们二人却无傍身之法，导致歹人挟持这是其三。你还有何话说？ 洛可可如实回道：;弟子承认有错，但是也并非全错。 对上上官云湛质问的目光，洛可可清了清喉咙，解释道： ;第一，弟子刚刚拜师不久，所以宫规还不太熟。那些个条条框框的记不太清楚，根本不知道下山是不被允许的。 ;第二，不是我怂恿小澈儿下山，而是我们两个一起商量过的，顶多就是共犯而已。 ;至于第三嘛，请恕弟子不能认同师尊的说法。小澈儿的灵力日渐增长，而弟子我也不是个吃白饭的。区区几个毛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是师尊跟了上来，打乱了弟子的计划。明天天亮弟子就把他们扭送进大牢了。 穆云澈一直插不上话，洛可可说到这儿，终于到了他的用武之地。 那就是用力的，肯定的点头。 星阑嗤之以鼻，扭过头去的不想表现太过明显。 上官云湛眉心一凛，等着她继续解释。 却见洛可可得意一笑，回身看向那三个劫匪。 老大接着在地上抽抽儿，老二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老三僵硬如同雕塑的仰躺在那儿。 不过渐渐地，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星阑捂住口鼻，嫌恶道： ;什么味道啊？越来越浓重了。 洛可可和穆云澈相视一笑，穆云澈得意道： ;是那烤肉里加了‘泄黄粉’。这几个歹人实在太坏，我跟可可是故意被他们抓住的。他们果然抢了我们的烤肉，所以可可的计划一点都没有偏差的…… ;胡闹！ 虽然不知道‘泄黄粉’为何物，但是一听名字也能猜个大概是何效用。 上官云湛怒极的撩袍起身，同时那‘泄黄粉’的药效也到了极致。 破旧的土地庙里此起彼伏的，都是三兄弟的屎屁之声，不用闻味道，都感觉到了让人作呕的氛围。 上官云湛那么爱干净的人，哪里经得起这个？ 领先夺门而出。 星阑屏住呼吸，手忙脚乱的拾起东西也跟了出去。 洛可可与穆云澈面面相觑，无谓的耸了耸肩。 ;师尊，师尊你等等我们呀。洛可可追在其后，又喊：;这黑灯瞎火的，你确定放得下心把我和小澈儿丢在这里吗？ 一口气疾步冲出去好远，几个人才停下来。 上官云湛猛的回身，怒斥道： ;天亮城门开了之后，你们两个立刻给本尊回去。我也会传信给卿歌让她严加看管，好好惩处你们两个。 ;我不要。 洛可可尖声拒绝：;我要跟着师尊一起西下。 ;一路上或经风险自不必提，你又保护不了自己，是成心叫本尊分身乏术的，去照看你吗？上官云湛厉声道。 ;都说了我可以保护自己，类似这‘泄黄粉’等的药物我还备了好些呢！说不定我还会帮得到忙呢。洛可可据理力争道。 星阑说不上话，穆云澈也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么高的个子杵在那儿，手足无措。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本尊的命令你竟敢不听，你，你是要反了你。 这一定是上官云湛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忤逆。 而且还是他的徒弟。 ;师尊的命令做弟子的不敢不听，只是师尊赶弟子的理由太过牵强，请恕弟子不能听从。 洛可可铁了心的跟着，实际上心眼儿里已经开始打颤了。 ;好，既然如此不服管教，那么本尊只好……上官云湛平了平翻涌的怒气说道。 洛可可眼睛一亮，还以为自己赢了。 结果换来的却是…… ;本尊只好将你逐出凌华宫去，从此以后你便好自为之吧，想去哪里随便你，再也不用服从本尊的管教。 言罢，上官云湛再不顾她突然垮下来的脸色，转身向着茫茫夜色大步而去。 星阑也呆住了，许是没有料到宫上竟然会气急至此。 蒙蒙的看了一眼洛可可跟穆云澈，只能提步跟上。 ;可可，可可现在怎么办啊？要不然我们等天亮回凌华宫吧！穆云澈鲜少见兄长发脾气。 即使平时为人冷淡，但是像这样大发雷霆还是首次。 所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我不。 洛可可咬了咬牙，又说：;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脸皮我就没办法找到那女妖娘。 ‘换句话说，也就是回不去家。’ 洛可可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提了提嘴角。 用她以为最最可爱甜美的声音，捏着嗓子叫道： ;师尊……你等我一下好不好？都说了人家是放心不下师尊无人照顾，所以才偷偷跟下来的嘛。 ;您放心，可可一定乖乖听话，小心服侍。师尊…… 白莲花人设不能白白浪费了，小样的，我就不信这冰块儿真的捂不化喽！ 第29章 何为泄黄粉 ;啊…… 是洛可可的惊叫声。 上官云湛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忽听星阑语带轻蔑的说：;这是又要耍什么小心思了吗？ 上官云湛的眸光轻垂了垂，只当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仍旧大步的向前走。 但很快的，又听见了穆云澈吃力的怒喝声。 这一次两个人都是眉心微拧的，立即转身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洛可可抱着一颗粗壮的大树，神色惊慌的躲在其后面。 而穆云澈正与一黑衣雾面人缠斗在一处。 穆云澈修为灵力太低，更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灵器兵刃。 只能凌空化符，放出那唯一可以御敌的红莲来。 红光弥散在夜空下，平添了一些诡异的妖娆，连那红光中穆云澈俊美的脸，都似沾染了一丝邪气…… 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身材颀长，却看不清楚容貌。 星阑还在努力的想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觉身侧白影一晃，上官云湛已经到了穆云澈的近前。 雾面人正与穆云澈斗法，根本抽不出心力再去应对上官云湛。 又忽见他白衣广袖轻抬，一道湛蓝劲芒直奔雾面人的面门。 上官云湛这一击力道恰到好处，没有重伤他的目的，更多的只是想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而他这一击也确实没有须发，雾面人脸上的浓雾果真被击退，并且开始涣散。 雾面人收势，后退着踉跄了几步之后，不知是使了什么术法。 原地顿足间，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不见了？洛可可结巴着，瞪大了眼睛。 ;二公子你怎么样？ 星阑上前扶稳了穆云澈，因他嘴角殷红脸色也不似太好，当下便替他查起了脉象。 上官云湛没有想去追的意思，更看不出来有担心，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出神。 ;二公子没有大碍，稍作调息一下便可。 穆云澈白着脸，报以微笑道： ;谢谢星阑。 洛可可确定了那人消失的很彻底，这才小跑着，跑到上官云湛的身边。 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连声嚷道： ;又是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要害小澈儿了。到底什么人啊，竟然锲而不舍的从凌华宫跟出了凌华镇！ 上官云湛心头一动，脱口问道： ;你见过这个雾面人么？ 洛可可哑然张了张嘴，抬眼看了穆云澈一眼，才悠悠道： ;那我说了，师尊可不能生气啊。 上官云湛略一皱眉，心道这丫头还做了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 ;说。 ;哦！ 洛可可鼓着腮帮子，闷声说： ;就是小澈儿刚醒的那晚，我说要去看他，可是星阑不许。还说那个黑脸……师祖说了，以后都不许小澈跟我来往，那我就只能偷偷去凌风阁看他了呀。 感觉到上官云湛的目光渐渐发寒，洛可可加快语调，说重点的又说：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看见这个坏蛋就在小澈儿的房里，他要杀小澈儿。我想我又不是他的对手，得赶紧跑出去找人帮忙啊。结果又被那人给发现了，他就想连我一起杀掉…… 上官云湛被她夸张的语态吵得脑仁疼，打断她说道： ;你说他要杀云澈，可看到他是用何种兵刃了么？ ;兵刃？ 洛可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后拧着眉毛举起双手，做了个拍手儿歌的架势，才又说： ;就这样，他就是这样双手推在小澈儿的后背上，然后小澈儿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满脸都是虚汗，脸色发红，特别得吓人。 说到这儿，洛可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又嘀咕道： ;当时小澈儿人事不省，想杀他拿刀子捅一刀不就成了？推他后背这么费事干什么？ 眼含狐疑的去看穆云澈，发现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些委屈和忧伤的看着她。 洛可可立刻陪笑道：;我不是教他怎么杀你哈，我就是好奇……别生气别生气。 穆云澈抿嘴低下了头，虽然知道可可的意思，但还是心里不太舒服。 上官云湛眯了眯眼，心里的疑云似有淡化的痕迹，可是又蒙上另一层不解。 从刚才两个人斗法来看，那人的灵力与术法应该远在云澈之上。 但是却不肯再多加一层的功力，将云澈制服。 只是以他自身的功法应对红莲之火…… 不，更应该是以自己的醇厚修为，引渡红莲之火！ 想到这儿，上官云湛就更想不通了。 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师尊，这个世界简直太危险了，我觉得还是跟在你身边最靠谱。 洛可可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他。 穆云澈有点气不过的抬头说：;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保护可可。 换来的却是洛可可死命的向他眨眼睛，做暗示。 穆云澈顿觉更加委屈的扁起了嘴巴，低喃道：;但还是兄长最厉害。 上官云湛从她胳膊里抽出衣袖，淡淡的说：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你我已经划清界限。本尊已不是你的师尊了。 轻拂袍袖，上官云湛迈步就走，在不多瞧这麻烦精一眼。 ;那怎么行？都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休想扔掉我！　洛可可紧跟其后。 星阑自小跟随宫上，自然了解上官云湛的想法的。 这夜深人静不见人烟的，如若是真的不想他们两个跟上来的话　，早就御剑而行了。 又怎么会正好解了，刚刚那雾面人的偷袭之危呢？ 星阑扶好了穆云澈，心内哀叹不已。 有这麻烦精一路同行，可有的闹腾了。 东方的启明星熠熠生辉。 星阑身携晨露而归…… ;宫上，事情都处理好了。 星阑低声轻述道：;那三兄弟正是府衙通缉的要犯，有人命在身。我连夜递了消息给府衙县令，此刻应该也已经带人将他们缉拿了。 一直闭目假寐的上官云湛微微点头，睁眼正好看到大树下，依偎在一起睡的香甜的洛可可和穆云澈。 穆云澈经过自行的调息，也已无大碍。 ;宫上……当真是要带着洛姑娘跟二公子一同西下吗？星阑问道。 上官云湛头疼的起身，淡淡的说道： ;本来云澈自己在凌华宫内，有卿歌看护本尊倒也放心。如今多了可可这个鬼灵精……罢了，一路上带他们多看看外间事物也好。起码对于陆师伯来说是一件好事。 星阑听了偷偷咂舌：这话不假，不然以他们两个的顽劣性子，定把陆长老弄疯了不可。 ;对了，他们说的什么‘粉泄黄’，那是何物？上官云湛忽然想起来的问道。 ;哦，我在土地庙检查了一下，那三兄弟的症状和剩下的没有吃完的烤肉。 星阑坦然镇静的继续说： ;那泄黄粉里有大量的泻药，以及咱们宫里培育了很久的蜜枝草。那蜜枝草天生就带有一种吸引人的甜香味道，我听膳房的老厨说过，那草要是用一点点作为佐料，烹饪菜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可惜那蜜枝草太娇气…… ;别说了，喊他们两个起来继续赶路。 上官云湛愈发头疼，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偷摘了陆师伯的宝贝灵草，现在就算让他们回去也是不成了。 还是赶紧走的远远的，以免陆师伯追来。 届时自己可是再拿不出第二份‘碧血苍兰’来赔给人家了。 第30章 双生1 洛城 初在城门口见到这两个字，洛可可就觉得格外亲切。 进了城内更是看哪儿哪儿喜欢，星阑手里的那些个甘蔗零食也就不香了。 ;师尊，走了大半天了您也累了吧？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好不好？洛可可嘴巴里说着最最贴心的话，可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没有停下过四处打量。 星阑闷闷的直接戳破：;我看是你累了，想要溜出去玩儿才是真的。 洛可可横了他一眼，随后拿手肘碰了碰穆云澈。 穆云澈心领神会，立刻捂着胸口弱声说道： ;兄长，要不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久的缘故，我这胸口突然闷闷的疼了一下。 上官云湛撩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才慢悠悠的开口：;半个时辰后就在这家酒楼汇合，过时不候。 穆云澈还在发怔，突然听见洛可可爆发似得叫了起来：;哇塞，师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们一定准时回来，小澈儿还不快走。 云澈被她拉得东倒西歪的，一路向相反的方向跑回去。 上官云湛无奈的摇头，抬步进了那家酒楼。 店小二热情至极的上前招呼，星阑礼貌道谢…… ;宫上这般放任他们出去，要不要星阑跟过去照看一下？星阑总是觉得那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必。上官云湛浅尝了店小二端上的茶水微微皱眉，只得放下　。 又说：;云澈从小没有出过门，见到这般热闹景象自然欣喜。随他去吧，况且有可可在他身边，应该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星阑吞了吞口水，心道：就是因为有那个疯丫头我才不放心的。 刚路过街边那一排商铺的时候，洛可可已经安耐不住的想冲进去逛逛了。 话说来了这里这么久，她竟然还没有穿过一次正儿八经的漂亮衣衫呢！ ;小澈儿，身上的钱还有多少？洛可可两眼放光的盯着他说。 穆云澈如实摇头： ;没了啊，从陆师伯那拿的钱在凌华镇的时候不都给你雇人用了嘛。 洛可可愁得直咬牙： ;出门不多带点钱，那你怎么泡妞？这么把妹？ ;什么泡妞把没啊？ 穆云澈迷惑的看着她：;你是说你想买东西吗？那我们回去跟兄长要钱不就行了么？兄长一定有很多钱的。 洛可可果断的否定，接着说： ;咱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够逛的，再跑回去要银子，星阑那臭小子也一定会笑话咱们的。 ;啊……那怎么办？穆云澈因为可可想要买东西没钱，大大的犯了愁。 ;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敢不敢。计上心头，洛可可的眼睛里冒着的光贼亮。 穆云澈只觉得心头直跳，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 ;我不干，凌华宫宫规，不可偷盗抢劫百姓。 ;去去去，谁让你偷盗抢劫了。洛可可推了他一下，随后又向他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 ;附耳过来…… 淡紫色轻袖罗裙暗纹流动，腰间配以一条绣着莲叶绵绵的腰带。 月白色的小靴子小巧精致，倒更像是一件艺术品了，叫洛可可都不忍心直接踩在地上。 长发飘然，丝丝心动啊！ 满头珠翠的那是土老帽暴发户，而淡施粉黛，饰以简单珠钗的，才是她追求的简约之美。 ;可可，你真好看。穆云澈见换了装的洛可可从屏风那边出来，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更是由衷的赞叹，外加鼓掌致意。 ;那是！洛可可飘飘然的在原地转了个圈，仿佛此刻正站在巴黎时装周的秀场。 而她当仁不让的，妥妥的C位！ ;掌柜的，这件这件，还有那件白色的统统都要了，给我包好了。 洛可可财大气粗的，向一直谨慎服侍的掌柜的丢过去一大锭金元宝。 ;您稍等，这就给你包好了。还要找您银子的。掌柜的估计没见过这么出手大方，买衣服跟买白菜一样的顾客。 不由又多加打量了两个人一眼。 男的容颜俊美，眼神纯澈清透，一袭红衣似火，骄人脱俗。 女的灵动跳脱，言谈举止更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这洛城的富家千金不少，眼前这一位怎么从未见过呢？ ;您拿好了，这是您挑选的衣服，这是找给您的碎银。 洛可可被那掌柜的打量的有些心虚，穆云澈就更加神情不自在了。 直接将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了。 ;发什么呆呢？走了。 洛可可抱着大包裹，偷偷踩了他一脚。 两个人这才急匆匆的出了服饰铺子。 做贼心虚的两个人刚出门，由于脚步急切差点撞上人。 洛可可发誓她绝对没有碰到她，绝对没有。 可是这衣衫褴褛，瘫坐在地的老婆婆已经一把抱住了洛可可的脚。 原本洁净无暇的小靴子上，立刻见了一个大大的脏手印儿来…… ;喂喂喂，　我可没有撞到你啊，你不会是想碰瓷儿吧你？洛可可抬起脚，用力的想要摆脱掉。 只听老婆婆有气无力的呓语一般，说了一句什么。 ;放手啊你，喂。洛可可没心思跟她耗，大不了给她钱就完了，反正钱也不是她的，而且洛可可可不是个贪心不知足的人。 ;老婆婆，你说什么？穆云澈心智正值孩童时期，也刚好是纯良心性的时候。 见这老婆婆衣衫破烂，身躯佝偻的样子，心里一时不忍的弯身去扶了扶她。 只是这一扶不要紧，那双布满老茧与褶皱，形同枯骨一般的手，突然一把松开了洛可可的靴子。 转而抓住了穆云澈的手。 穆云澈心头一颤，这哪里是没有力气的老人该有的力量啊？ 这双手分明比他的力气都要大出许多了。 ;婆婆你有什么话起来说好不好？穆云澈说。 ;浦笙，你是我的浦笙吧？你去哪儿了啊？叫娘好找啊……我的儿…… 老人家头发灰白，嘴唇青灰干裂。脸上干瘪的皱纹里还藏着污垢，看起来更像是个乞丐。 面容疲惫中，隐约看得出眼睛里星微的一点光亮，尤其是说到浦笙这两个字的时候，穆云澈分明感觉到了来自她身体的颤抖。 第31章 双生2 老妇人一双浑浊的老眼，在仔细的看了穆云澈的面貌之后。 眼睛里的那些微亮光，犹如天边陨星一般坠落在地。 抓着穆云澈的双手也缓缓松了下来。 ;不是我的浦笙啊，你不是我的浦笙……失落过后的老妇人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移动开去。 直弄得洛可可和穆云澈一脸的莫名其妙。 洛可可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只想赶紧催促他快点离开。 毕竟在现代的街头地道里，这样‘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老人实在太多了。 听人家说晚上住别墅，白天出来骗人讨钱的，也大有人在。 以至于后来看的都麻木了。 穆云澈却只觉得心头发酸，望着那蹒跚而去的老婆婆背影，怔怔的。 ;刚剩的钱呢？给我。 ;啊？ 洛可可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钱袋子就到了他的手上。 穆云澈红云一般的影子快速向老人追了过去。 ;婆婆这个给你，里面有一点钱你去买些吃的，回家休息去吧。 好一个赤子之心的小青年啊！ 老婆婆抱着怀里的钱袋子，眼神依旧茫然。 洛可可不耐烦的去扯他：;行了雷锋也做过了，咱们真的来不及了啊！ 穆云澈做了好事心情愉快，又觉得那老婆婆拿了银子一定可以多买几件衣服和粮食回家。 心里更是满足无比。 两个人逃也似的向酒楼的方向疾走。 不久后，身后突然传来马车车轮，沉重的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让开让开，没长眼睛啊？ ;滚开… ;呦，这不是吴府的马车么，快走快走！ 洛可可好奇的驻足，向后观望。 只见一辆点缀奢华的马车缓缓而来，驾车的车夫衣着光鲜，本就长得十分彪悍，又因为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所以看起来更是少了一分下人的畏缩，多了一分高高在上，主人家的架势。 洛可可最烦这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就算在电视剧里看到，也是要赏一个白眼过去的。 结果这个白眼还没翻过去，洛可可又立刻的将眼白翻了回来。 瞠目结舌的指着那华丽马车里的人叫道： ;快看快看，那车里坐着身边还有个小丫鬟的，不是刚刚的那个老乞丐么？ 穆云澈也呆住了。 那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老婆婆，可不就是刚刚他因为怜悯之心难安，将所有银子都送了的人么？ ;我的天，原来不光是现代，就连古代也有这种事儿啊！看起来她儿子不是个大官，也得是个首富啥的了。怎么老娘还有要饭乞讨的嗜好呢？ 洛可可撇撇嘴的拍了穆云澈胸口一记，又说： ;都告诉你江湖险恶了，你偏不听。这都车马上路，丫鬟簇拥的了，还缺你那仨瓜俩枣？那钱还不如给我再多买两件衣服了。 抱着怀里的包裹，洛可可有点意犹未尽。 穆云澈失落落的回神： ;说不定是老婆婆的浦笙刚好找到她了呢，也挺好的！ 洛可可简直哭笑不得。 ;行行行，我们善良的小澈儿说什么都是对的。毕竟祖国的花朵那软软的小心灵，我们还是要守护的嘛。走吧，别发呆了！ 一路上穆云澈都有点闷闷的，直到进了酒楼，星阑看见变化后的洛可可发出的质疑。 他才堪堪抬头的有了反应。 ;奇怪，你们哪里来的钱买的这么多东西啊？星阑的关注点不在洛可可想让它在的地方。 表示无语的洛可可，一屁股坐在上官云湛身边。 脸色瞬间变得甜美乖巧。 ;师尊，点了什么好吃的呀，我早就饿了。 上官云湛倒是没有多留心她换了新衣服，只是抬眸看向了她的发髻。 ;头发…… ;很好看对不对？洛可可见师尊终于上道儿，接话的同时又摸了摸那一头飘逸的长发。 ;是比长毛妖怪顺眼一些。上官云湛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还是一脸的淡漠。 让人想发火都找不到门路。 ;师尊，你就不能忘了那件事吗？ 穆云澈听了扭过头偷偷笑了笑，只有星阑不知道那件事，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簪子呢？上官云湛突然问道。 ;什么簪子？洛可可蒙了一下，随即又说： ;哦，你是说那支小莲花的簪子呀，在包裹里了。我觉得那根簪子不太适合我今天这一身的造型，所以就…… 话还没有说完，上官云湛忽然掌摊开手掌，净白的掌心赫然躺了一只簪子来。 洛可可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那支素玉莲花簪么！ ;这……洛可可的目瞪口呆还没完，又被他另一个举动惊得呆若木了鸡！ 头上是洛可可亲自挑选的，带着流苏的步摇。 上官云湛直接伸手拔了下来，并且直接将素玉莲花簪插了上去。 ;宫中弟子禁止衣着招摇不实，以后这支莲花簪再不许拿下来，听见了么？ 明明是一件小事儿，怎么就说的郑重其事的，弄得面前一桌的菜肴，现在倒是失了食欲一样。 ;哦，知道了。 洛可可悻悻的抬手摸了摸那小可怜的莲花簪，心里直感慨：啥你都管，我可怜的流苏仙气步摇啊…… 凌华宫食素居多，上官云湛更是从不碰荤腥。 星阑了解宫上的喜好，却没有刻意照顾洛可可这食肉星人的胃口。 穆云澈早就饿了，也不管其他埋头吃饭。 洛可可试了几筷子清淡淡的小菜心，鼻子自动的就搜索到了隔壁桌上的烧鸭子。 肥的流油的鸭屁股正对着她的眼睛，光滑的脊背要是咬一口一定是实实在在的香气四溢！ 洛可可不觉中吞了吞口水，正在幻想那鸭翅膀该是如何劲道好啃的时候。 身边的上官云湛云淡风轻的开了口： ;星阑，以后再入酒楼餐馆用膳，记得跟店家要一雅间。 星阑嘴里还有半截面条没咽下去呢，宫上这样说是不是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 不顾仪态的吞下面条，起身回道：;是星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按宫上吩咐。 ;坐下吃饭。上官云湛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声说道。 星阑略有忐忑的再次执起筷子，慢吞吞的吃面。 目光落在洛可可从人家桌子上收回来的失落的脸上。 登时明白了！ ‘又是因为你，啊啊啊啊啊……’ 第32章 双生 3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两个…… 门口吵嚷一片，‘噔噔噔’上楼来的脚步声更显气愤。 因为几人落座在二楼，靠着木柱栏杆，洛可可听着声音回身向楼下去看，立时脸上就失了颜色。 穆云澈也循声望去，吸了口凉气，只想往桌子底下钻。 ;你那法术怎么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啊？洛可可咬着牙，压低了声音的看他。 ;我也不知道啊，我……我是尽了全力的。 两个人窃窃私语，上官云湛权当没有听到。 星阑正觉奇怪，这时候那几个气势汹汹的汉子已经到了近前。 ;臭丫头，竟敢在爷爷的面前耍花样儿，还拿障眼法糊弄爷爷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黑脸锦衣的男子可不就是刚才那家成衣铺的掌柜的么。 身后还跟了三个拿着棍棒的伙计，各个横眉立眼的，让洛可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 星阑‘嚯’的起身拦在桌前，星目微凛寒声道： ;有话好好说，我主仆几人途径此地还从未去过别处，不知是否有误会。 ;误会？误会个屁。 掌柜的指着洛可可和穆云澈叫道： ;就是这两个小贼，拿了块破石头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妖法，变幻成了金子。骗走我店中好几套衣服首饰不说，还让我倒搭找给他们好几两的碎银子。 跟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不免来火儿，掌柜的简直是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谁说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骗人了？ 洛可可硬着头皮的起身，又说：;再说一看你就是个做了多年生意的人，难不成金子和石头还分不清吗？ ;你！ 掌柜的哆嗦着手指指着她，狠声道：;臭丫头，不但不承认还敢讥讽人，看今天爷爷不当众剥了你这身衣服，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给我上，今天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个厉害。 ;是！ 眼见真的要动手，洛可可果断的躲在了上官云湛的身后。 结果人家不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吃好了最后一口饭，拿起白色的绢帕轻试了试嘴角…… ;你们敢！ 穆云澈起身相迎，这么高挑的个子站在他们面前，多少也有点让人打怵！ 星阑回头看向上官云湛，上官云澈也没有任何表示。 弄得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百姓动手。 ;唬人的是吧？你们这帮骗子强盗还有理了？给我上！掌柜的话音未落，三个手持大棒的汉子就向穆云澈和洛可可冲了过去。 穆云澈虽然顽劣，但也知道宫规，那就是不可在平民面前动用灵力，更不可伤害无辜。 再者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在先。 因此也只是伶俐的闪身躲开，并不为难他们。 洛可可躲在上官云湛的身后，眼看着那举着木棒的人已经到了近前。洛可可见师尊完全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心里立时慌了。 抱起脑袋弯下腰，桌布一掀就钻了就去。 那人本来还觉得上官云湛与星阑两个人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肯定不好惹。 结果却也只是冷眼旁观。 心想也就是做样子给人看的罢了，当下再无所顾忌的一手掀翻了桌子，只听砰的一声，桌面飞了出去。 邻桌的客人早就跑远了，店小二躲在一边想劝又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 洛可可抱着脑袋抬头，大棒子就在眼前。 惊慌之下喊道：;弟子知错了，师尊救我！ 木棒携着劲风在耳边骤然止住，洛可可紧闭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儿来。 原来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上官云湛终于出手了。 一把握住即将落下来的木棒，眼含告诫的说了句： ;小孩子第一次出门不懂事，给一些教训吓吓他们就是了，何必当真。　说罢手轻轻一松，那人直直后退了好几步才算站稳。 星阑见宫上已经出手，也不敢怠慢的上前为穆云澈解围。 简单几招下来，三个大汉皆落了败的歪在了一边。 掌柜的冷哼的嘲道： ;还以为不说话的是个哑巴，原来竟是他们的头目。出来坑蒙拐骗，是要有些功夫手段在身上的！ 星阑拧眉道：;在我家主人面前胆敢如此放肆…… ;算了，星阑把银子给他们，咱们继续赶路要紧。上官云湛面色淡淡的，显然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是！星阑只能领命回应。 ;等一下，你以为赔了钱就算完？掌柜的阴着脸叫道。 ;你待如何？上官云湛终于肯看他一眼了。 洛可可也站起了身子，理直气壮的说： ;就是，我师尊说了拿银子还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管你是管教媳妇还是训导弟子，那都是你们自己人关起门来的事儿，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在这洛城让我吕九爷看走了眼，失了面子，那就不是银子的事了。 掌柜的吕九爷在洛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就拿当下所处的酒楼来说，认识他的也大有人在。 被人以石头当做金子给消遣了，说出去也着实难听。 ;那你还想怎么样？穆云澈白皙的脸上，染了怒火的低声问道。 ;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吧！让这两个人跪在我面前磕头赔罪，这事就算过了。 洛可可一直沉浸在吕九爷的那句‘我不管你是管教媳妇还是训导弟子，那都是你们自己人关起门来的事……’ ‘媳妇’‘弟子’两个词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脑子里，怎么有点晕乎乎的呢。 所以没太听得清吕九爷的话。 ;口气倒是不小。星阑都被气笑了。 上官云湛提步行至吕九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你说让他们跪你？拜你？ ;没……没错。 上官云湛的气场太过强大，导致吕九爷开始有些胆怯。 ;连本尊都不曾受过他们的跪拜之礼，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字字句句阴寒至极，吕九爷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那就别怪我……给我动手！吕九爷扯着嗓子一吼，那三个怔了好半天的家伙齐齐回神。 再次向洛可可几个冲了过去，洛可可是背向着栏杆，见那人举着大棒子又向她袭来，顿时傻了眼。 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一脚踩在洒落在地上的菜汤上，于是张大着嘴巴，惊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直接飞出了栏杆！ 第33章 双生4 ;啊…… 完了，这下子肯定不是断胳膊，就是折一条腿儿吧？ 洛可可认命的等待着落地后带给她的剧痛，结果却听到了一片唏嘘声。 最主要的是自己好像并没有摔下去，而是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蓦的睁眼，上官云湛愠怒责怪的眸子映入眼底，洛可可轻颤出声，叫了一句： ;师……尊。 微不可闻的两个字，也许她都没有真的想让他听见。 只是不由自主的轻喃了出来。 上官云湛拥着洛可可，两个人衣袂翩然稳稳的落了地。 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凌乱，乱的是一个人的心，和另一个心的意…… 四散的人群切切低语，从这样高的地方翻下来，竟然毫发无损。 不是神仙也是世外高人吧？ 尤其这四个人，男的绝美出尘，女的虽然不是仙子之资，却也算灵动可爱。 又经过刚刚这一场打斗，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还不放手！上官云湛轻斥道。 ;不放，师尊不生气了可可就放手。 大庭广众下洛可可紧勾着他的脖子，有点孩子气的撒娇： ;师尊，可可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给您惹麻烦了。这一次就原谅我们好不好？ 他身上的栀子花香真好闻，洛可可忍不住又在他胸口蹭了蹭。 ;下来！ 围观的人太多，就算从不计较外人的看法和目光，上官云湛还是觉得，不妥！ ;那你不生气了吧！洛可可急切的抬头，迎上他的眼睛。 两个人的呼吸相融，洛可可的心从未有过的强烈跳动起来。 就算那晚在暖泉，朦胧夜色下瞧遍了师尊没有穿衣衫的样子，也不曾这般的心慌意乱过。 怔怔了好一会儿，上官云湛才似轻轻叹了口气似得说： ;下不为例。 洛可可唇瓣微翘：;谢谢师尊！ 天下没有金子摆不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只有一锭金子。 那吕九爷见识到了上官云湛从二楼飘然而至一楼的潇洒身姿，又被他身上自带的威仪震慑住。 所以星阑将一大锭金元宝递给他后，连多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的，带着自己的人就溜出了酒楼。 这期间无人察觉到，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快速向城西跑了过去…… 星阑捏着钱袋子暗暗生气，明明是够一路到西甿的银钱的。 现如今刚几天的路程就花了大半，酒楼被砸毁的东西要赔，洛可可买衣服的钱要赔…… 总的来说，这丫头跟来简直就是添麻烦来的。 ;师尊，刚刚你从楼上飞下来的样子一定帅呆了吧？可惜我闭着眼睛都没有看到，真的可惜了。还有还有，刚刚我看到好几个小姑娘对你脸红呢……师尊，我在和你说话呢。 洛可可跟在上官云湛身边就开始喋喋不休，就想知道如果有女子倾慕他，他会是何反应。 结果说的嘴巴都干了，也换不回一点回应。 ;洛姑娘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我们宫上一心向道。别说那些个庸脂俗粉了，就算是各世家姿容双绝的女修们也是入不了宫上的眼的。星阑有点小傲娇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的宫上眼界很高喽！洛可可慢下步子与星阑同行，故意逗他。 ;那是，这世间恐怕也难有哪家女子可与我们宫上相配了。星阑昂着小脸儿说道。 ;不愧是师尊的头号脑残粉啊！洛可可深感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一把躲了开去。 ;话多！上官云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字立刻让他们自觉的闭了嘴。 穆云澈自从酒楼出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见洛可可和星阑笑闹他也很想融入进去，却怎么样也提不起兴致，索性作罢的闷头走路。 就连街边的叫卖吆喝声，也充耳未闻。 ;宫上，天已经快黑了，咱们还是要连夜赶路吗？星阑请示道。 穆云澈不会御剑，洛可可更不用说，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上官云湛正要回话，忽然前方街口处停下一顶软娇。 不知道怎的，他就是觉得这轿中人当街停轿，或许与他有关。 果不其然，随轿侍奉的小丫鬟轻撩轿帘，走出一美貌少妇来。 年纪大概在二十上下，素雅罗衫未施粉黛，蛾眉紧蹙眼角似乎还挂有泪痕。 主仆二人旁若无人，径直向着上官云湛等人走了过来。 未语先是一跪，直接把洛可可几个人整蒙圈了。 ;仙君请先受小女子一拜。 主仆二人齐齐跪倒，小娘子更是声音哽咽： ;听闻仙君在此，小女子特来相求，家宅不得安宁，还望仙君救命…… 上官云湛眉头深锁，暗自思量，这妇人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份的。 洛可可忍不住开了腔：;师尊，她是把你当成阴阳先生了么？能驱鬼的那种？ 伏在地上的两个人一听那个字，立刻浑身颤抖起来，脸上的惊恐之色毫不隐藏。 ;你们怎么拦在这儿？还是星阑深知宫上的疑惑，率先问道。 ;仙君莫恼，是家中家仆在酒楼见到几位仙君仙子，这才回府禀报。家父曾经有幸与修真之人结识，知道仙门弟子会在腰间佩戴属于各自世家才有的信物……仙君所佩戴正是一片莲瓣美玉，是以小女子大胆猜测，几位该是从凌华宫而来的吧？ 一席话清楚明了，随后眼神殷切的投向上官云湛，以寻求答案。 上官云湛目光轻垂，星阑上前道： ;夫人所言不差，我等自是从凌华宫而来。只是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法…… 见星阑要推辞，小娘子慌了神一样的爬向上官云湛，急声哀求道： ;求仙君一定要救救小妇人一家，不然我府上上下几十口人命必定逃不脱这场大难……仙君，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玄门世家更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您千万不可坐视不理啊。 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洛可可来了兴致的问：;想要道德绑架也可以。但是，是不是多少也得表示一点啊？ 女妖这么快就上场了？ 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是也在她的情理之中嘛！ 第34章 双生 5 ;胡闹！ 洛可可一愣，愣在这两个字不是由师尊说出来的，而是星阑说出来的。 ;嗬，行啊小星阑，越来越有师尊的样子了哈。接掌凌华宫指日可待嘛！ 星阑急红了脸的回道： ;你，你别胡说。凌华宫为民除祟从不收取半文，你如此说岂不是要坏了我们凌华宫的声誉。 ;喂，是你嘀嘀咕咕的说，钱都被我祸害光了的。我也只是想在为民除害的同时，就顺便挣点外快而已嘛。洛可可不服道。 ;那是自然，只要几位能够清除了那……那个，自当奉上重谢。 小娘子不肯挪动一分的，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上官云湛。 ;先起来说话。上官云湛终于开了口。 小娘子见他口风有了些许松动，这才起身。 ;可知是何邪祟？从何时开始？上官云湛只想简单了解一下，然后派星阑走一趟就是了。 小女子战战兢兢的刚要回话，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家丁护卫直奔他们而来。 ;吁……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貌端正的方脸汉子。 下得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过小娘子，轻声责问起来： ;静宛你怎么跑出来了？下人说你往城东来了，说找什么仙君驱邪……都说了你是忧思过度，所以才出现那些个幻觉。乖，跟我回去。 ;不是的，不是的浦笙。 静宛瘦弱的身子在他怀里不住的发抖，眼睛里满是惊恐的接着又说： ;你也看到了不是么？你也明明看到了呀，怎么说是幻觉呢？还有小红，小红也亲眼看到的是不是？ 静宛挣扎着去抓丫鬟小红的手，小红本来就惨白着脸，刚想要点头，突然对上那名唤浦笙的男人的脸。 顿时更加苍白，不敢再抬头去看任何一个人。 ;浦笙？可可身后的穆云澈喃喃的叫着这个名字，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个老婆婆的脸。 同时发现巧合的洛可可，也正向他看了过去。 ;我说你们自己家有没有脏东西你不知道？洛可可走上前又说：;还要你媳妇在大街上求人去除邪祟。 浦笙脸色微变，干笑道：;不好意思，让几位见笑了。内子最近身体不好，时常梦魇，精神恍惚所以才以为是有鬼怪作祟。 浦笙言罢，立即又说： ;小红，还不快扶好了小姐回府。 ;……是！ 小丫鬟依言，搀扶起了静宛就要往轿子那边走。 临走之际，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穆云澈只觉得那小丫鬟深看了他一眼。 ;不，浦笙我们还是请仙君回府上看看吧！真的有邪祟，今晚，今晚他还会来的。 刚走了一步的静宛忽然疯了一般的扑向浦笙，尖叫着道：;他今晚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静宛。为夫知道了你不要怕，不要怕啊。有我在。 本是娇俏佳人的小娘子，如今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浦笙心下疼惜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对不住了各位，我们先回去了，多有打扰。浦笙似乎很不想跟他们有牵扯。 只是急急忙忙的，拥着妻子转身离去。 而这一次，穆云澈看的很是清楚，那叫做小红的丫鬟就是在对他使眼色。 那是迫切，疑惑，焦急，恐惧掺杂在一起的复杂眼神。 导致软娇与车马齐齐离去好远，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两口子。洛可可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有问题！ 穆云澈也点头应允道：;确实有问题。 洛可可惊喜于这小家伙儿也能看破其中有猫腻儿了，还没开口夸他。 就听上官云湛忽然问道：;何以见得！ 穆云澈见兄长这样郑重肃容的问话，脸上一热说道：;那个小红一直看我，眼神很奇怪。 星阑忍笑心道：唉二公子啊二公子，世间女子见了你，有哪个不想多看你几眼的？ 洛可可也是一脸失望，觉得高估了他。 穆云澈自然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又道： ;小红一共看了我两次，第一次是希望引起我的注意。第二次是临走之前，特意望向我的，我看得出她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好像有害怕，惊惧，还有……还有…… 穆云澈苦恼的直抓头发，心急这么久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那种无助的感觉。 ;对，就是无助！穆云澈两眼发亮的终于把话说完。 上官云湛默了默，又听路边刚看热闹的行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闭目凝神之间，那些细如蚊蝇一般的声音，在耳边瞬间放大了开来。 ‘这吴府不消停有一阵子了，道士也请了，和尚也来了，就是不见效，也是奇了怪了。’ ‘可不，幸好这事儿是发生在吴员外过世之后，不然看见自己的宝贝闺女病恹恹的这么久，死也死不瞑目啊！’ ‘还别说，这吴老爷家入赘的上门女婿可真不错，不仅张罗着风光大葬了老丈人，还一心一意的对着那病歪歪的吴小姐。从不寻花问柳的，他们家那管家是我表哥，回来说了好些个他们宅院里的事情……’ ‘是嘛？那带着疯娘入赘的浦笙，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纯良仁厚？’ ‘有过之而无不及，新婚不过半年妻子缠绵病榻，每日温粥煎药侍奉床前。试问哪个男人做得到？’ 听来也不过是一些寻常之事，上官云湛收了神，淡淡道：;星阑，咱们今晚就投栈在这洛城吧。 ;是，我这就去寻一家整洁些的客栈供宫上休息。 ;不必，靠近城西吴府一些便可。 虽然今晚不能亲眼见识一下御剑飞行的神奇，但是能在这样静谧安宁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整夜，也是极好的。 晚饭过后，楼上楼下视察了个够，洛可可还是没有弄明白，这钢筋水泥都没有的年代，是怎么把房子造的这样结实的！ 后来拍脑门子一想，豁然开朗：分明就是刘翠翠那个家伙编出来的，哼！ 不过转念一想，师尊改变主意留在洛城，应该是跟下午那个小媳妇的事情有关。 该不会真的是收我人头的那个女妖，就要横空出世了吧！ 第35章 双生6 刚走到上官云湛房间的门口，正巧碰到穆云澈垂头丧脑的从里面走出来。 ;咦，小澈儿这是怎么了？让霜打了啊？洛可可好奇问道。 穆云澈抿着嘴唇不说话，闷不吭声的推开隔壁房门，然后走进去关好门。 ;什么情况？挨骂了？洛可可咬着手指头，冥思苦想。 也对，从凌华宫出来一直到碰见那恶霸三兄弟，又到今天拿石头变黄金坑人这些乱子。 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的，更确切的说是她的责任更大。 但是上官云湛到目前为止，都不曾面对面的责怪过他们两个人，说来倒也有些奇怪。 所以刚刚小澈儿垂头丧气的从师尊房间出来，就是因为挨批评了呗？ 那我呢？要批评为啥不一起？ 还是说要给我开小灶？ 想到这儿洛可可的心突然七上八下起来，一点一点挪着步子走向师尊的房门。 ;宫上……是真要如此做了么？ 是星阑的声音。 听语态好像有点犹豫和不解。 ;唉，本尊本来并不想如此，可是你也看到了白天的情形，我凌华宫的千百年声誉，岂能断送在她的手上…… 洛可可听得一愣，这是要扔了她吗？ 怪不得她闯了这么多的祸也不责罚他，连训斥都没有。 原来是已经做了丢掉她的打算了。 ;星阑这就去准备。 洛可可抬起脚，用力一踢，门应声而开： ;准备什么？是准备拿蒙汗药迷晕了我扔在哪座山上，还是干脆利落的一刀摸了我的脖子丢出去了事？呜呜……亏我一心一意的跟在你身边，你却这么嫌弃我，才几天而已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洛可可是真的哭了，哭的无比委屈，无比理直气壮。 ;你这是做什么？星阑被吓了一大跳，正想出门办事儿，结果她这么没头没脑的撞了进来。 上官云湛状似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坐在那儿听她继续哭闹。 ;就算我做错了什么，师尊也应该给人家一个改过的机会啊。你又不说，那我就以为没事儿呗。况且事情已经解决了嘛，怎么就没完没了了。至于发这么大的狠心要把我扔掉吗？我又不是垃圾说扔就扔…… 洛可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星阑都看不下去了。 ;宫上，这…… 上官云湛头疼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忙自己的去。 ;是，星阑这就去办！ 星阑躬身而退，洛可可开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抽抽搭搭的轻声问道：;不是要把我扔了么？星阑这是去哪儿啊？ ;你以为你是一个物件还是什么？说扔就能扔得了的？ 上官云湛又说：;还以为你有点聪明，知道本尊今夜不出洛城的原因，原来是本尊高看了你。 吸了吸鼻子，洛可可呆了一瞬。 可不么，怎么一时情急，就把那件事情给忘了。 ;所以，师尊口中说的‘她’并非是我，而是那个叫静宛的小娘子。而师尊又说不能因她而坏了凌华宫的声誉，说的也不是我们拿石头做障眼法骗人的事。而是他们家的事儿咱们不管，会影响凌华宫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洛可可释然的拍手叫道：;哎呦，你看这事儿闹的，对不起啊，师尊是弟子误会你了。 洛可可不亏是励志做大演员的，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提醒我了。上官云湛悠然说道。 ;什么？洛可可立即狗腿的回应。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罚，云澈请命要与星阑一同前往除祟，本尊未允，现在还在房间生闷气呢。你也回自己房间去，将此经从头到尾抄写一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上官云湛随手扔过一本书来，洛可可信手接住，略略一番，我地乖乖。 密麻麻的全是字儿。 ;《道然经》道然经？什么鬼啊！洛可可嫌弃的直皱眉头。 ;本尊记得听你说过，你从小就很信慕修仙之人，如今得了造化拜在本尊门下，却还没有机会教你什么。不如就从这本经书学起吧！ 上官云湛信步踱了过来，她脸上犯难的表情让他很是满意。 ;去吧，明早拿给本尊来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很难不让洛可可怀疑他的用意。 ;那，写不完怎么办？这么么多字哎！ ;多吗？ 上官云湛做疑问状，接着说： ;云澈小的时候一夜已经可以抄整整三遍了，区区一遍已经是小惩大诫。 ;那可是，这有些字我也不认识啊，写了也是白写嘛！ 洛可可抱着经书谄媚一笑：;不如我就在师尊房里抄写？这样有不懂的还可以请教您嘛！ ;你……上官云湛话未说完。 ;就这么说定了，这张书案师尊一半我一半，师尊看书我写字互不干扰。洛可可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在书案外侧。 拿起上面的白纸铺开，毛笔蘸墨…… 上官云湛长叹口气，想他雷厉风行，冰雪做心的一个人，怎么对这个丫头就是提不起严厉的劲儿呢！ 可能是第一次做人家师傅，经验欠缺，嗯　以后慢慢来总会好的！ 就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之下，上官云湛又坐了回去，捧起那没看完的古书残卷继续研究。 一边也是在等星阑的消息。 而对面的那个丫头，貌似还挺认真的，在纸上仔细描摹。 在现代熬夜到凌晨都是稀松平常，怎么在这个世界十点左右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呢？ 洛可可揉了揉眼睛，再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鬼画符。 天啦，要人命了。 别说师尊看了不会满意，就连自己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来吧！ ;师尊，我实在不擅长写作业。而且天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写？ 上官云湛似乎在想什么正在出神，眼睛一直盯着那残破的书籍一动不动的。 ;师尊？ 洛可可轻手轻脚的起身，转到他的身后，恶作剧的想要吓他一下。 看看这个整天冷着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受到惊吓会是什么样儿。 或者要不就学学人家当徒弟的，给师傅捶捶背，揉揉肩啥的，狗腿一把？ 好过了眼下这抄写经书的责罚。 谁知她那双小手还没搭上他的肩膀上呢，身前的人陡然发动，蓦的转身。 洛可可一个措手不及，收得回双手，却脚下打滑…… 华丽丽的一个狗啃泥就趴了下去。 泥自然啃不到，不过师尊嘛，差一点就啃到嘴了。 第36章 双生7 ;何事？ 上官云湛以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仰躺在书案上，趴在他身上的洛可可，眼睫毛极速眨动。 嘴巴不自觉的努了起来，再努起一点点，再一点点…… 只差那么一丢丢就可以直接亲到他的脸颊了呢。 洛可可心里哀叹不已，怎么就这么么寸呢？ 人家电视剧里按照这个情形，一定是亲到了的啊！ 失落落的收回了嘴巴，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双眼睛好像深潭那么深邃，让人看不清楚主人的情绪。 可还是那么好看…… 洛可可不禁发起花痴的，痴笑起来。 ;你还要在本尊身上趴到何时？ ;啊？ 上官云湛耐着性子重说一遍：;起来。 ;哦哦哦！ 洛可可这才恋恋不舍的坐起身来，只不过依旧贪恋那怀抱里的温暖花香，简直欲罢不能。 ;为何偷袭本尊？上官云湛也坐直了身体，目光淡淡的看她。 ;什么……偷袭啊？弟子是看师尊累了，想帮您捶捶背捏捏肩而已。结果被你吓了一大跳。洛可可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嫌疑，说道。 ;你在凌华宫的膳房也是呆过些日子的，怎么就不晓得本尊从不与人触碰的吗？上官云湛蹙眉问道。 ;是吗？ 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掰起手指头认真的数道： ;我算算啊，孤芳殿的书房一次，师尊的卧室一次，还有暖泉那天……应该算作两次吧？对了还有今天白天，我和师尊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次了……呜呜…… 洛可可说的那些他自然都记得，可是这些话怎么从她嘴巴里说出来，总觉得那么的……不对劲儿呢！ 上官云湛听得心头做乱，毫无形象的一把捂住她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以后，以后都不许再提那些听见了没？更不许对任何人说，我的面前也不许再说。 洛可可是眼睛花了么？ 怎么感觉师尊的脸颊红红的？分明一种被撩了的感觉。 未免被师尊给捂死，洛可可大力的点头，他这才松了手。 洛可可喘了喘，笑着说道： ;原来师尊的脸皮这么薄啊？这算不算是师尊的软肋？ ;放肆！上官云湛正了神色的道：;本尊岂是你这小丫头能够调侃的！ 洛可可吐了吐舌头道：;不说就不说呗，好，弟子知错了，再也不说了。 上官云湛正了正衣袍，轻咳了咳，沉声道：;罚你抄写的可是写完了？ 洛可可不自在的笑了笑：;师尊说是一夜写完，这不是还没有天亮呢……么！ 洛可可下意识的向窗外看去，因为正是盛夏，所以并未关窗。 这一看不要紧，洛可可吓得大惊失色‘啊’的一声，拉住上官云湛就躲在了他的身后。 上官云湛定睛一瞧，只见一长发凌乱看不清容颜。 一身粗布麻衣的人形物体，浑身湿淋淋的飘在窗外，似乎正在用藏在乱发之下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见洛可可被它吓得尖叫起来，它也跟着抖了一抖。 上官云湛将她护在身后，这边也没有放过留意它的动向。 这种阴灵出现在自己周围不可能不会察觉，除非是道行很深的怨灵，故意收敛起了自身的气息。 或者是有求于修士的阴灵为显求人的诚意，收起本身的阴怨之气。 但是也不该一点都感觉不到啊？ 上官云湛心头疑窦丛生，沉声发问：;寻本尊可是有事相求？ 它听得懂他的话，动作迟缓的点了点头。 上官云湛又说：;讲！ 荡在半空的阴灵似乎很激动，喉管里不住的发出呜呜声，却让人难以明白，它到底要表达什么。 上官云湛拧眉又问：;我房中有笔墨，你可识字？ 阴灵听了这话，突然停止住了激动，而是缓慢的伸出了两只手。 那已经不能算作是手了，形容为鸡爪更为合适。 各个指节之间的筋络全被挑碎，手腕更是耷拉着露出了森森白骨。 如此残忍的手段，当真是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如果没有猜错，你的舌头也是被割掉了的吧！上官云湛轻道。 ;呜呜…… 似哭泣一般的低声呜咽，引得一直埋头躲在师尊身后的洛可可，炸着胆子将头穿过他的手臂之下看过来。 可还是那么恐怖，又一下子缩了回去。 上官云湛叹道：;既然有冤屈就去了解，不过切记莫要伤及无辜。 洛可可有点蒙，这是正派人士应该说的话吗？ 它荡在半空突然凭空而跪，就像跪在平地上那样。 一直滴着水的长发盖了住了整个面貌，看它那样子似乎在做着跪拜的动作。 而且喉咙里依然在呜呜着，让人听不懂的东西。 ;也罢，本尊就以神识入你过去看看，看你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冤屈。上官云湛抬手掐诀，正要做法。 突然窗外道来一声怒吼： ;孽障，竟然还跑上了门来。看我这就把你收了让你再为祸人间。 星阑手持长剑，凌空而至。 它听得清楚，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顿时周身泛起阴风阵阵，喉间呜咽也变为低声怒吼。 凌乱长发随风而起，露出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以及被毁的分辨不出容貌的脸来。 上官云湛拧眉喝道：;星阑，住手。 可是为时已晚，那星阑剑乃是灵器中的稀有名剑，自身带有的灵气已经不是一般邪物能够抵挡得住的了。 再加上它刚刚在星阑大意之下溜走，星阑年少气盛，本想在宫上面前露一手的，却被它钻了空子。 这一次怎么会轻易饶了它？故而这一剑可是加足了功力的。 剑芒大作，正中它的眉心，要知道眉心也是一切阴灵的怨气所在。 怨气散则魂魄散。 可是那‘星阑剑’的炽白剑芒直直穿过它的眉心之后，竟然没有立即将它化为烟雾。 星阑一怔，上官云湛的目光也是微微一沉。 貌似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它已经来到自己周围，却感应不到它的气息。 可如果仅仅是普通的凶杀孤魂，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呢？ 狂风大作，暴雨忽来。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上官云湛暗叫不好，大声喝道：;星阑，速速回来。 星阑听了，也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连忙收了剑，直奔那敞开的窗子。 阴灵空洞洞的大嘴仰天长啸，声音难听至极，再望向窗子里的时候。 那双没有眼珠的空洞之处，明显恨意丛生。 第37章 双生 8 洛可可见过电影里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当时虽然觉得恐怖，但是心里也明白那都人扮的。 再高级一点的，也就是特效妆容外加后期制作。 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这么新鲜冒着热气儿，‘死’生生的阴灵怨鬼出现在面前，绝对是人生首次。 夜空中突然狂风大作，大雨瓢泼。 风雨携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一同灌进窗内，所有的光亮顷刻间湮灭殆尽。 洛可可慌了手脚，紧紧的攥着上官云湛的袍袖，星阑的脸色一样的，好看不到哪里去。 ;宫上，这阴灵怎会这般厉害？ 上官云湛拧眉回道：;这哪里是普通阴灵！ 房门不知道是被大风刮开的，还是被穆云澈踹开的。 ;兄长，这是？穆云澈瞧见窗外那家伙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星阑，护好他们两个。 上官云湛吩咐了一声，随即一跃而起跳出窗外，同时手中多了一把泛着湛蓝光晕的无鞘仙剑。 ;妄念剑！ 星阑脱口而出道。 上官云湛有心将它带离街市，以免伤人或者引起恐慌。 那东西状似发狂，只一味想要发泄胸中的怨气。 找人再拼命一次一般的，追逐着上官云湛…… 城郊密林 大雨滂沱之下，上官云湛连衣角都不曾沾湿半点。 淡蓝色的圆形结界将他护在其中，周身仙气凌然，不可被亵渎污染半分。 而飘在对面的那位，骤雨之下本就褴褛的粗布麻衫更显狼狈，头发湿淋淋的贴在面目全非的头骨上。 手臂与膝下所露出来的地方，除了森森白骨，还有一些没有溃烂完全的腐肉烂筋…… ;嗷呜…… 仰天怒吼一声，它突然凌空扑向上官云湛，那本已不再接连的十指，突的僵成了爪状。 上官云湛巍然不动，只待它靠得更近了一些，才抛出‘妄念’。 妄念剑并非什么旷古灵器，而是由持剑者的意念所化。 其威力也与主人的灵力强弱有关。 凌华宫精修水系术法，这意念而生的灵器，自然也就与水息息相关。 湛蓝如同冰刃一般的剑锋冲出结界，稍稍触碰到它的皮肉，立时激起一阵青烟，同时也伴随着它凄厉的嘶吼…… 几个回合下来，上官云湛人未动一下，那怨灵已经是力竭不堪。 只是垂着头虚虚的离地而立，但是空洞的眼眶里依然难掩愤毒。 风雨皆是由怨灵以怨气招来的，如今它的怨气消耗过半，又被妄念剑伤了好几处。 风声雨势也就慢慢的停了下来，上官云湛缓缓落地，收了剑并且直视着它。 ;本尊的话现在依然作数，愿意帮你，你可还愿我以神识入你过去么？ 它虽然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更不需要以喘气来维持生命。 但是肩膀依旧如生人一般的上下耸动，就如同正常人因为气愤而不住的粗喘一样。 上官云湛明白，如果星阑没有那么巧的回来，这个家伙一定是信任自己，任由他以神识进入它生前过去的。 从而才能够知道该如何去帮他。 因为它本就是寻求他的帮助而来的。 可是现在，它明显把前去灭它的星阑，和上官云湛当成了一伙人。 断不可能再轻易的接受他。 ;本尊是时间很是宝贵，如若你真心不愿接受帮助，那么现在便立刻离开洛城。寻一没有人烟的地方藏起来吧！ 上官云湛淡淡的，继续道： ;本尊知道你生前曾遭以酷刑折磨，更是死于锁魂钉之下。锁魂难入梦，亦不再轮回。死于锁魂钉之下的阴灵怨鬼，不仅难以托梦给亲朋挚友，更是永世都无法进入轮回…… ;但是本尊也要奉劝你，即使你仇怨得报。也改变不了你现在的处境，不如放下心中的执怨，远离此地。 ;嗷呜……呜呜！ 长吼嘶鸣难听至极，上官云湛微微轻叹： ;你若再执迷不悟，为保无辜百姓，本尊只能将你灭除了。 凭空画符，湛蓝色符印跃然半空…… 忽的听闻城内鸡鸣之声，本已现绝望之色的怨灵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虚影一晃，很快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上官云湛缓缓收势，湛蓝符印也顿时没了踪迹。 望着它遁逃的方向，上官云湛若有所思了良久。 才微理衣摆，缓步向城内走去！ 星阑领了命，一直都守在洛可可和穆云澈的身边，再不敢把这样的小事搞砸。 同时心里也因为没有将怨灵一举解决，甚至还激怒了它而自责。 ;师尊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有危险吧？洛可可等的有点心急。 更懊悔怎么就没有勇敢一点儿，追着过去呢！ 万一那个怨灵是女的，就是她一直要找的那个女妖呢？ ;小澈儿，你说那个怨灵是男的还是女的？ 洛可可撞了穆云澈一下，问道。 穆云澈犯难的回道： ;我没敢仔细的看啊，太恐怖了，我才不想多看一眼呢！ 洛可可嫌弃道：;怎么说你也是仙门世家的弟子，抓鬼降妖不是你们的天职吗？你还害怕？ 穆云澈脸一红，说：;我又没有真的跟那些邪物较量过，就连和那个雾面人交手，也是我第一次对敌呢！ ;好好好，那我问你，你说怨灵等同于妖不？也就是说他们属于同一类么？洛可可又问。 ;这是什么问题？ 星阑忍不住的回答了起来： ;妖是吸天地之精气幻化而成，大多有人类的身体，或半人类身的身体。动植物，人类都可以变成妖。而怨灵是人在死前遭到非人的虐待，或者心里记恨着诸多不公的人和事，心中怨念深重，所以死后才会化为怨灵。 似乎是回想起那怨灵的身形，的确有被虐杀的可能。 星阑愤慨的嗓音微低了低，但还是说道： ;但是不管死因为何，都不该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洛可可托着腮帮子想了想：所以它不是自己的目标喽。 ;那这只怨灵就是惊扰吴府的那只呗？昨晚你去堵它被它给逃了？还跑到师尊窗外来了！ 被说到了难为情的地方，星阑支吾了半天，才说： ;是它太狡猾了，收敛起了它原本的森冷之气，竟然连半点阴灵的气息也无，所以我才，才失了手。 ;哦…… 洛可可好不容易找到星阑的一次失误，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故意拉长了尾音儿的，阴阳怪气道： ;唉，也是。星阑小乖乖毕竟还小，不是一只怨灵的对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星阑不要在意，下次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它跑掉了对不对！加油哦！ 第38章 双生 9 洛可可的揶揄很容易就让星阑恼了火。 拍案而起，气愤道： ;如果不是要留下来保护你们，说什么我也要跟随宫上，亲自拿下那邪物。 洛可可嬉笑着道： ;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急什么？再说了我师尊神通广大，他一个人对付一只臭怨灵，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你跟去碍手碍脚的添什么乱。 ;你！ 星阑被激得无话可说，小脸憋的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穆云澈见状，只能学着打圆场　。 ;好了，可可。星阑其实很厉害的，一定是那只臭东西太狡猾。星阑才不小心失手的。 洛可可偷偷掐了他一下，疼的他哎呦一声： ;可可你干嘛掐我啊？ 洛可可做无辜状的说道：;我哪里掐你了？掐你哪里了？ 穆云澈委屈的指着手背说：;就是这里，你看都红了。 洛可可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才没有掐你呢，再说就算要掐也是掐你的嘴。谁让你话那么多。 白色的身影终于出现，星阑立即将刚刚的不快抛出了脑后。 正欲上前，身后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比他还快速的冲了过去。 一把拉住上官云湛的胳膊，满脸惊喜与担忧的开了口： ;师尊你怎么才回来啊？伤到哪里没有？下了一夜的雨有没有淋湿感冒啊？弟子都担心死了，正要出去找你呢！ 穆云澈看的目瞪口呆，星阑也嗤的转过了身去，简直是虚情假意到了极点。 上官云湛淡淡的看她，身上原有的花香与晨曦的清凉之意混在一起，分外好闻。 ;刚刚还说宫上处理那邪物手到擒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现在却又说担心了许久…… 星阑冷哼了一声，小声说道：;又不是戏子，做这表面功夫给谁看！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跟师尊培养感情，关你什么事儿啊！洛可可不以为意道。 ;兄长，那邪物可除去了。 穆云澈明白了一个道理，洛可可对的时候一定要夸她。不对的时候连中立的态度都不可以有，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话说近来云澈是越来越有大人的样子了。 上官云湛颇感欣慰的微微颔首：;我将它放走了。 ;放走了？这是为何？星阑惊惑不解，忘了规矩的直接问道。 上官云湛知道星阑因失手一事耿耿于怀，所以也并未怪罪。 只是缓步踱回桌边坐好，洛可可很自然的就开始帮他倒茶…… 这低眉顺眼的小模样，倒是真像了乖巧徒弟几分。 轻呷了一口清茶，上官云湛又将茶杯放了下去，抬眸看向焦急的星阑问道： ;昨夜你可看出什么没有？ ;什么？星阑一心想要求教宫上为何放走了怨灵，没有想到竟会得此一问　。 于是且怔了怔，随后才回道： ;昨夜我在吴府门外的大树上潜等许久，却一直没有发现。 ;直至丑时过后，忽然听见吴府内院发出女眷的惨叫和护卫的叫喊声。我便直接冲了进去，那家伙狡猾得狠，隐身遁地了一般，就再也找不见了。 说到这儿，星阑面上依然满是困惑不解： ;我明明一直守在府外，整个吴府也被我设下了结界。可是为何它冲破结界而入，我竟然一无所知呢？ 洛可可小嘴巴一撇，刚想说话，就听上官云湛说： ;并非是它破了你的结界，而是你的结界对它来说毫无用处。 ;这又是为何？星阑更疑。 上官云湛缓缓脱口而出三个字：;锁魂钉。 星阑脸色微变：;锁魂钉？可是各仙门世家明令不得擅用的那个锁魂钉？ 上管云湛微微点头，道： ;说来这锁魂钉也并非什么难得的东西，只是出现在这小小的洛城倒是有些蹊跷。 ;是了，若是死于锁魂钉之下的阴灵，别说我那小小结界，就算是隐身遁形的从我面前经过，我也未必知晓。星阑有些后怕的喃声说道。 洛可可蹙了蹙眉头： ;那个什么钉子就那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根本就是阴毒。说到正事上，星阑也一时忘了两个人刚才的针锋相对。 继续解释道： ;那锁魂钉本是正派前辈所创，本来是用于对付修习诡秘术法，心术不正之徒的身上的。据说被锁魂钉钉死的阴灵将‘魂难入梦，不入轮回’，不能给亲朋挚友托梦告诉他们任何遗言心愿，更永远都只能做孤魂野鬼，不能轮回…… ;钉入眉心，锁命锁魂。眉心又是魂魄聚集之所，一旦拔出锁魂钉便会马上魂飞魄散。 上官云湛见穆云澈与洛可可听得认真，继续补充道： ;又因为眉心是魂魄怨气聚集之处，所以整个人的气息也都被定住无法发散，导致即使是修为高超的修士，也难以发现它们的踪迹，除非它们自己愿意现身。 ;那昨晚它出现在窗外，是自己想要被我们看到吗？洛可可问道。 上官云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说： ;星阑说的没错，那钉子本用于罪大恶极之辈，民间从来难得。本尊之所以放它回去也是自有深意。还有，那阴灵虽然周身怨气颇深，但是还愿意随我出城一战以免涉及无辜　。由此可见也并非什么大恶之人…… ;所以师尊是想帮他？洛可可来了兴致的抢话道。 ;它手脚都被砍掉了，眼珠子挖了舌头也被割了。又被人钉了不能求援托梦的钉子。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保守秘密，我说的没错吧！洛可可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侦查的技能。 ;最主要的是，仙门众人见了阴灵邪祟从来都是不问缘由，见之则杀的。所以就算它们愿意在修士面前显露身形，差不多也是难逃一死！穆云澈微微发抖的低声接着说：;这一招真的好毒啊！ ;错，是难逃再死！ 洛可可纠正道：;都已经死过一回了，当然是再死一回了啊！ 星阑睨视着她，满眼都是：这丫头怎么把事情说的云淡风轻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洛可可迎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嘴巴一扁，哀伤的说道：;师尊它真的好可怜哦，咱们一定要为它讨回公道才行啊！ 不好意思，差一点又忘了我的白莲花人设！ 第39章 双生 10 洛可可的演技实在不咋地，真的不能怨人脉不广，或者运气不佳。 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龙套。 眼角干得一丝湿意也无，光捂着嘴巴惺惺作态，上官云湛也不愿意看。 当下说道： ;收拾一下，进吴府。 星阑上前道：;宫上是准备将这件事情管到底了？ ;如果只是普通恩怨，倒也不必本尊亲自前往。但是涉及正道避之不及，命令不可擅用的锁魂钉，本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星阑拱手道：;是，那星阑这就去吴府叫主人家迎接宫上入府。 洛可可收起自己都装不下去的假惺惺，撇嘴道： ;你没看到昨天那个什么浦笙，根本就是一副不许别人插手的样子吗。还妄想他出来迎接？不拿棍子赶我们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浦生…… 穆云澈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睛突的一亮：;可可，你说这个浦生会不会就是那个老婆婆要找的浦生啊？ 洛可可想了想，说道：;我也这么想过，可是那也太巧了吧！ 不过翠翠说了，无巧不成书。 ;管他呢，师尊咱们现在就去这个吴府看看，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朱漆铜锁紧闭，双狮威严守门！ 星阑敲了好一阵的铜锁，才有仆人出来开门。 ;您几位这是找谁？老仆人有五十多岁，精神头看着还可以却略显疲惫。 ;老先生您好，我们家主是吴老员外的朋友，特来前来拜见。星阑礼仪周到躬身施礼。 ;老爷的朋友？老仆上下打量了几个人一番，只见男的俊美绝伦，翩然若仙。女的娇俏可爱，眉眼弯弯。 倒不像是有所图谋的人。 ;那感情好，只是老爷故去已半年有余，如今已经是姑爷在当家了。 老仆声音嘶哑，说到此处更加话语艰难。 ;先生有所不知，本……我与吴员外多年至交。前几日曾得吴老爷托梦，说他已不在人世，但有一女如今遭邪祟侵扰，托我前来解救。故而我才到这俗世走一遭，一解故友遗孤之难！ 上官云湛谎撒的脸不红气不喘，洛可可眼巴巴的看得钦佩至极　。 ;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演技派啊！洛可可摇头轻叹，穆云澈暗地里推了她一把，她才收敛了起来。 ;果真如此，那真的是太好了。 老仆顿时眼眶一红，老泪纵横： ;老爷就是去了，也还在惦念小姐遭难，这当真是老爷在天有灵啊…… ;何事吵嚷？不知道小姐刚刚睡下么？ 年轻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浦笙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见是昨日里在街上见过的几个人，更有半夜突进府内的星阑。 浦笙顿时神色大变，语气不善道： ;又是你们，昨夜突然闯进我家内宅，今天又堂而皇之的敲我府门。几位究竟意欲何为？ ;姑爷您误会了，这几位都是老爷生前的挚友。得知小姐身体不适，府内不得安宁，这才从老远的地方赶来帮忙的。 ;福叔，他们这么说你就信？可不是你糊涂了么！浦笙急道。 ;不不不，姑爷您听我说。老爷生前确有一位交往多年的世外高友，这件事绝不会错的。福叔解释道。 ;咱们府上的事情在洛城都传遍了，和尚道士请了不少也没见效用。难保不是过路，想要浑水摸鱼的…… 浦笙原本长得还算不错，可是偏偏一张嘴说出的话那么难听，形象大打折扣。 洛可可蹙了蹙眉，还没张嘴，就听内院里传出一阵女人惊慌恐惧的叫喊来。 浦笙惊慌至极，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内院里跑。 福叔怔了怔，脸色煞白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才又歉然的说道： ;实在抱歉，刚刚的是我们家的姑爷，自从老爷过世一直都是姑爷在操持着这个家大大小小的事儿。前段日子的确来了几个，说是能驱邪的高人。可是拿了钱不办事儿，邪祟却是越闹越凶…… 府内女子凄厉的叫声越来越烈，洛可可皱眉道： ;你确定还要跟我们在这里唠叨吗？ ;是是是，几位请进。福叔可能真的是心力交瘁，一时间忘了应该做什么。 闪身让进几个人后，一路带着他们进了小姐内院。 本应该是精致剔透的花园美景，草木奇石。 可是一路行来，满目都是荒凉落败，毫无生气可言。 女子的叫喊声透漏着恐惧与绝望，伴着盘碗落地而碎的脆响，浦生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静宛，是我，是我啊静宛。你看看为夫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啊…… ;不，你走。你走开……啊……滚啊，浦生救我，救我…… 这么凄惨的声音，洛可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正踩到了穆云澈的脚。 回头看了他一眼，穆云澈明媚一笑： ;别怕我保护你。 洛可可给了他一个勉强的笑容： ;你还是先学会保护自己吧。 伸手习惯性的去拉前面那白色的衣袍，结果人家一个箭步窜进了房内。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其他几个人当然不敢贸然跟进去。 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向星阑身边靠了靠。并且给他好好的笑了一个。 星阑撅着嘴，向旁边挪动了一步，很明显不想跟她太近。 洛可可也不介意，大不了她再挪一步而已嘛…… 再听屋内已经没有了声音，女子的哭喊声骤然停歇，男人的劝哄声也没了。 洛可可呼出口气，应该是师尊出马全部解决了。 ;好啊，谁让你们进来的？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擅闯女子寝房，给我出去！ 是浦笙的怒吼声。 星阑刚想迈步进去又觉不妥，洛可可不一样，她是女的！ 星阑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握得疼了一下，皱眉正想发作。 就见洛可可寒着脸，气压极低的沉着声音说道： ;这种事情不用劳烦你，我来！ 星阑眨巴眨巴眼睛，没敢说话。 这样的洛可可实在太……太让他刮目相看了！ ‘大爷的，我洛可可的师尊岂是你这样臭水沟里的癞蛤蟆能够置喙的。竟然敢这么跟我师尊说话，今天姑奶奶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随便乱说。’ 哐啷一脚，踹开内房的木门，惊得里面的人结结实实一大跳。 除了上官云湛还在那悠哉哉的站着。 第40章 双生 11 闺房内凌乱不堪，气味也极其难闻。 各种食物与药物的味道掺杂在一起，而且窗子还密不透风的被挡了个严实…… ;又来一个，怎么的？你们仙门中人就是这样重视礼法，不顾人家隐私，情愿与否，踹门就进的吗？ 浦笙冷呵呵的站在床边，丫鬟小红则伏在床边哭唧唧的照看着床上的静宛。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洛可可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浦笙的脸问。 ;我说你们仙门世家子弟也不过如此，不问主人家是否愿意便登堂入室，更不懂礼义廉耻的擅入女子寝房，我说的哪句不对…… ;对你妈的头，我草！ 洛可可个子矮小但是弹跳力还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气愤，导致的突然神功觉醒。 跳将起来伸手就是一巴掌出去，就听啪的一声响亮得清脆。 浦笙一个趔且跌撞在妆台上，顿时被甩得耳鸣目晕。 ;你这个王八蛋，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称主人家？你也配！不过是一个上门女婿你装什么高门大户的大老爷？登堂入室？就你们这臭气熏天的所谓女子闺房，都不如我们孤芳殿的茅房干净！敢在我师尊面前提礼义廉耻？凌华宫三个字就够你明白这礼义廉耻四个字是打哪里来的…… 洛可可一跳三尺高，活活把骂街泼妇的劲儿都给拿了出来，继续叫道： ;别以为谁愿意管你们家的破事儿，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吴家人都被鬼魅邪物折磨死光了，跟我们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姑奶奶不是卖棺材的，挣不着你们一个铜板听清楚了么？要不是我师尊慈悲为怀，非要插手管你家这闲事。我买点瓜子在你们家门口坐个板凳吃瓜喝茶，它不香吗？还来受你辱骂？你当你是谁啊？ 浦笙没料到一个女孩子会突然动手，更就被洛可可这泼妇的气势唬住了，只是捂着脸傻怔的呆在了原地。 洛可可越骂越气，上前一脚又踹在浦笙的腿肚子上。 这一脚的力气自然是十成十的，疼的他哎呦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好了，可可！ 见洛可可大有不依不饶，继续动手的架势，上官云湛终于出声了。 洛可可抬起来的手被一温暖大掌所包裹，她微微一愣，回眸就看到了他似笑非笑，表情奇怪的脸。 伸手将她散落了的发丝别在耳后，轻声说道：;随为师出来。 妈呀，这个笑容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吗？ 上一秒还怒发冲冠的洛可可，霎时间所有的情绪，都被这个笑容融化殆尽了。 恍恍惚惚的陷在那个温柔的眼神里，任凭师尊拉着她的小手，跟他去任何地方都好…… 白色的衣袍就在眼前，栀子花的香气也浸染在身侧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她感觉到自己就是被师尊包裹住的！ 一指弹在她的额头，疼得她哎呦一声，捂住脑袋抗议的抬头看他。 ;师尊干嘛打我啊？ 上官云湛拉着她出了房门，而洛可可已经对着他痴笑了好半天，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我凌华宫的弟子，怎能如泼妇骂街一般对人家拳打脚踢呢？ 上官云湛脸色微整的训斥道：;况且又是寻常百姓，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损…… ;有损你凌华宫名声！ 洛可可噘嘴低声说道：;可是人家都那样出口伤人了，难道还不能还口吗？傻子似得听他在那满嘴喷粪，我踢他两脚是应该的。不然像这样的败类在我们那儿，我一天抽死两个都不嫌多…… 想起当时浦笙的嘴脸，洛可可又开始气不打一出来。 直到感觉师尊的气场不太对，才不自然的装模作样，弱声哼道： ;那还不是弟子心疼师尊被人侮辱嘛！我的人我还没敢怎么着呢，他算哪根葱，还敢当着我的面为所欲为。 上官云湛心头一顿，脱口问道：;谁的人？谁是谁的人？你……想把谁怎么着？ 洛可可一愣，完了，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小脸一红，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师尊那当然是我的人啊。那我的人……我……我都还…… 平时能言善道的，今天怎么卡壳了！ 咬唇冥思苦想之际，身前那气息凛然的男子突然欺身，再次沉声问道： ;说清楚，你想把本尊怎么样！ 大脑一片轰鸣，洛可可心跳都漏了一拍的，直直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的腹诽道： 我想睡你，我敢说吗？我要是说了用不着等女妖，你直接就能送我回老家了。 嘴巴一咧，;呜呜……师尊，可可的手好疼啊。这一次眼睛没有让她失望，挤了几下还真有眼泪流了出来。 因为是真的疼了。 肉乎乎的小手红肿发胀，原来打人耳光真的能伤人一千　，自损八百啊。 洛可可摊着手掌哭唧唧，嘤嘤嘤，上官云湛也不好再跟她计较。 这丫头也是护他心切才这般粗暴吧。 再次握住这肉乎乎小手，洛可可只觉得一阵舒爽的凉意顺着掌心在缓缓涌动。 抬头看他，正巧他也在看她。 ;记住，下不为例！ 洛可可噙笑点头。 ;不许再说那样的话！ ;好！ ;不许再有那样的想法！ ;好！ 上官云湛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眼底划过一道情绪莫名。 ;…… ;好！ 洛可可傻不拉几的还在点头称好，估计在师尊温柔的注视下，说要她的小脑袋她都会说好。 上官云湛失笑的收手，星阑见这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之势，这才放开一直拦着的穆云澈，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可可你没事吧？穆云澈拉过她，还以为她受伤或者被兄长责罚了。 ;我没事儿啊。 洛可可小脑袋一扬：;跟我对阵的他可不是头一个，同样的，他不是我的对手。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众人一听，这房里的浦笙可能是刚刚缓过来，又要开始新一轮的骂战了。 ;大爷的，真当姐姐我是吃素的。 洛可可登时血气又开始上涌，撸起胳膊，挽起袖子。 顺便再伸伸懒腰，喃喃道： ;看今天我不打的你爹妈都认不得你…… 洛可可说罢就要往那个屋子里面冲，穆云澈手疾眼快，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住，并急声喊道： ;可可可可你冷静一点，犯不着为了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发怒。 洛可可挣扎得手蹬脚刨，龇牙咧嘴高声叫道： ;小澈儿你放开我，敢侮辱师尊就是侮辱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他的嘴…… 第41章 双生 12 福叔连声叹气，不住的作揖赔礼： ;实在是家中事务繁杂，姑爷也是心中烦躁才会如此失礼……万望仙君莫要怪罪才是！ 上官云湛才懒得跟一个不不相干的人去计较这些，尤其是自己这个泼辣小徒弟，已经算是为他出了气。 此时此刻，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自喜。 ;罢了，今夜我等便留在贵府。烦劳管家为我等寻一休息之地。待吴小姐醒来见我即可。 福叔见仙君并不怪罪，还一心留下除祟。 自然松了一口气，急忙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无人居住，但也算整洁的西院。 未免洛可可再冲动的去找浦笙算账，穆云澈几乎是一直提着她进了厢房。 ;可以放我下来了么？洛可可被拎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谁让穆云澈比她高那么多，力气也比她大太多了呢？ 根本不是浦笙那个废物能比的。 ;哦，对不起。可可，弄疼了你没有？ 穆云澈乖乖的放手，让她坐好在椅子上。 结果这丫头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谁让你阻止我去教训那个混蛋了？你不帮我还帮着外人。是不是傻啊你？啊？ 穆云澈不能还手，也不敢躲。 生生挨了好几下。 星阑也吓得直往后躲，心道：这丫头怎么疯起来这么吓人啊！ ;好了，可可。 上官云湛不悦的皱眉，沉声道：;再不停手本尊可是要罚你了。 洛可可气呼呼的收了手，穆云澈才敢可怜兮兮的把脸从手臂下露出来。 委屈吧啦的说道：;知道了可可，不管以后你和谁打架，我都帮你。 星阑听了这话又是向后一躲：这以后千万不能惹她，再也不敢了。 洛可可揉了揉手腕子，鼓着腮帮子坐下。 闷声烦躁的说： ;本来就是嘛，人家都那么骂咱们了，咱们还非要帮忙，钱都不收连饭也不管……我低血糖，一饿就心情不好，容易暴躁。 上官云湛直接拿她的话当空气，洛可可只能往前凑，噘着嘴巴撒着娇又说： ;师尊，昨晚担心了你一夜，今早也没有吃东西。我现在肚子都是扁的。 ;哦？上官云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尤其是她捂着的肚子。 抬眼看她又说：;是打人累的吧？ 星阑没有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洛可可一记冷眼扫过去，他又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师尊，弟子是真的饿了，我又没有练过气功辟谷的。真的会饿死人的。 洛可可又开始拉着他的衣袖，摇啊摇的。 ;行行行，本尊被你摇的头晕。 上官云湛求饶一样又说： ;星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毕竟是帮他们吴府除祟，本不该如此薄待了咱们。 ;就是。 洛可可很欣慰师尊终于想明白了，又补充说道：;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统统上来，告诉那个浦笙就说是我说的，不然姑奶奶再去揍他一顿。 星阑的眉毛不由哆嗦了一下，没有出声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就见两个小丫鬟端着食盒进了来。 酒菜一应摆好退下，星阑还没回来。 见是满桌的酒肉荤腥，洛可可可是乐坏了。 上官云湛只是浅饮了两杯酒，洛可可和穆云澈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仍不见星阑回来，又因为昨夜确实没有睡好。 洛可可与穆云澈两个人径直窝在朝南的矮塌上睡了过去。 上官云湛轻叹无奈的帮他们盖好薄毯，方坐回原处打起坐来。 ;……是，整个吴府除了看起来较为安静荒凉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安静，荒凉！上官云湛沉吟半响，又问：;东西可都放好了？ 星阑应道：;是，都放置妥当了。 上官云湛淡淡的点头，忽闻洛可可嘟囔道： ;怪不得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你，小星阑去哪儿了？还是藏什么宝贝去了？ 睡眼惺忪的起身，顺便打了个哈欠。 因为是被两个人的谈话声吵醒的，心里十分不满。 这修仙的人就是不一样哈，昨晚都是熬了一夜没有睡，师尊和星阑仍旧精神状态良好　。 自己是个普通人，会累会疲惫在所难免。 不过身边这个睡的小脸红红的穆云澈是啥情况，没心没肺睡的那么安逸！ 洛可可干脆把被吵醒的不满，一股脑的都撒在了他的身上，赏了一脚在穆云澈的小腿上。 猛的坐起身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急声道：;怎么了怎么了？邪祟又来了么？可可别怕我保护你！ ;大白天的，你做噩梦了你？洛可可抱臂笑着看他。 ;啊？穆云澈这才发现天色尚早，这个时间才不是阴灵怨鬼会出现的时辰呢！ ;兄长，对不起。我实在是困极了……就不小心睡着了。穆云澈起身喏喏道。 上官云湛淡声回道：;无妨，累了就去隔壁好生歇息吧。今晚解决了阴灵一事，明日一早我们好尽快启程。 ;我休息好了，不困了。穆云澈赶忙道：;今晚等它再出现我也要助兄长一臂之力的。 上官云湛没有回话，只是目光中带着欣许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看着自己一直不务正业的孩子，突然浪子回头那般。 洛可可撇嘴道： ;小澈儿有这份心是极好的，只是可千万别帮倒忙。万一被那玩意儿抓住了或者当成人质，师尊还得分心救你……所以咱们还是乖乖的躲起来比较好。 边说话边推心置腹一般的，将手搭在了穆云澈的胳膊上。 其实洛可可说的都是心里话，也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但是穆云澈却突然来了脾气一样的闪身，避开了她的手。 弄得洛可可措手不及的一歪，差点摔出去。 ;谁说我就一定会帮倒忙？就算我天生愚笨，灵力修为远不及兄长，但是好歹我也是凌华宫的弟子。符咒一门的修习上我也是得到过陆师伯的指点的。 穆云澈一语言罢，气呼呼的拧身离开，直到那抹火红的影子完全消失在西院角门，洛可可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只当是小孩子对待，她说的话也都是为了他安全考虑。 咋就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呢？ 第42章 双生 13 吴静宛人如其名　。 温婉秀丽，端庄得体。 不同于昨日在街上那仓皇失措的神色，今日再见，情绪已然平稳了不少。 ;静宛见过仙君。 小红搀扶着小姐盈盈一拜，上官云湛微一颔首：;吴小姐请起。 小小西院的正堂，上官云湛身为客人却稳坐正主位。 吴静宛心中敬畏，安然坐与下首。 星阑习惯了永远站在宫上身后，静默不多言语。 洛可可也很会自己找地方听故事，直接坐在与师尊一桌之隔的位置上，托着腮帮子，悠哉哉的晃着小短腿儿…… ;仙君当真与家父是故交吗？吴静宛眼带期许的首先说道　。 ;吴小姐误会了，我师尊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你们那老管家不让我们进来。 洛可可接话，继续说：;而且我师尊很忙的，所以吴小姐有什么话还是尽快说的好。别耽误了正事儿！ 本以为吴静宛会直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结果竟然上来就是攀交情。 洛可可心头不悦，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静宛被噎了一下，脸色不由得红了一红。 上官云湛开口道：;吴小姐有事不妨直说吧。 ;对，就把那邪祟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的，怎么招惹上的仔细的说清楚，不能落下一点。我们也好搞清楚怎么对付它……对吧师尊。 洛可可觉得自己的思路值得被夸赞一下，于是讨赏似的看向上官云湛。 ;不是我们招惹上它的，是它，是它找上我们小姐的。 小红突然尖着嗓子，纠正道。 洛可可被吓了一个激灵，转而看向小红问道：;无缘无故的？就找上你们了？ 吴静宛的嘴唇干裂灰白，不带一分血色。此时因为想到那不散的怨灵，忍不住的又哆嗦了起来。 为了不失礼数，硬是咬了咬嘴唇，镇定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小红说的没错，那怨灵确实是无故找上门来的。 上官云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洛可可也难得安静下来，与星阑一样凝神细听…… 吴静宛尽力的平稳呼吸，缓缓道来： ;那是我与浦笙新婚的第七日，按照习俗是要登门拜访公婆的。 ;一路行来倒也无事，只是归返途中，经过城外山神庙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来。眼见乌云密布，大有落雨的趋势，我们带着下人便躲进了山神庙暂避风雨。 ;可奇怪的是，待我们进了山神庙风雨却立即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我婆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着破庙中的山神石像呜咽哭了起来……婆婆的神智一直都不甚清晰，见她突然哭泣，倒也没有过多的去想缘由。浦笙轻声安慰了一会儿，我们便立刻回城了。 ;等一会儿。 洛可可听的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发问：;你们当地的习俗是7天回婆家门？然后还要把婆婆带回你们家？这习俗还挺新鲜哈。 小红出声解释道： ;不是的，因为姑爷是入赘我们府里，所以才有这7日上门认公婆一说。亲家夫人疯癫寡身多年，膝下只有姑爷一子。我们小姐心善便允了姑爷带亲家夫人过府来颐养天年的。 ;哦！ 洛可可明了的点头，脱口而出道：;这样啊，这么说相当于吴小姐娶了人家母子俩个么？ ;你…… 小红气急，这仙君一派高人出世的模样，怎的徒弟却这么没有礼貌。 ;可可！ 上官云湛都不禁变脸了，轻斥道：;不得无理。 洛可可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欢快无比：谁让她见了师尊就想攀亲戚来着！ 吴静宛却不以为意，静静地继续说道： ;可是自那日后，府中的怪事也就越来越多，先是家父染病在床，请了好多名医也不见好转。再后来连驱邪法事都做了，家父依然病重难以起身……最后还是撒手而去了…… 说到伤心处，吴静宛难掩哀伤，眼眶湿润的低头以锦帕擦了擦眼角。 并未体验过亲人离去的痛苦，所以洛可可不大能体验那种感觉，所以只能眨巴眨巴眼睛以表同情。 ;父亲的丧事一过，婆婆开始一日赛过一日的精神恍惚。本来还有清醒的时候，可后来连人都不认得了，有时候还会跑出去，逢人就问浦笙在哪里……为此，浦笙多次派人在城中四处寻找。好在婆婆并不会走远，每次都很快的被接了回来。 上官云湛道：;老夫人现在还在府内么？ ;是，为防止婆婆再乱跑，浦笙派了丫鬟近身照顾着婆婆，就住在后院的小楼。 吴静宛恭敬答道。 ;说了半天，也没听见有关怨灵的半个字啊。被训斥过的洛可可小声嘀咕道。 吴静宛怔了一瞬，又似乎陷入回忆中，说道： ;那天是十五，月亮很圆。听丫鬟来报说婆婆的精神状态好不少，我便带了一些厨房新做好的点心，带着小红去后院看望婆婆…… 说到这儿，吴静宛那沉浸在恐惧回忆中的眸子陡然瞪大，身子也紧跟着抖了起来。 ;我看见婆婆的房门口站着一个湿淋淋的人影，不对，不是站……是飘着的，因为它没有脚。 吴静宛脸色惨白，就连声音都跟着发颤的继续说： ;很长的头发湿淋淋的，就像是刚从水里面爬出来的一样，它脚下的地上好大一滩水渍。 ;我吓坏了，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惊动了那个东西，它慢慢的转过身……依然，依然是湿淋淋的头发……我感觉到它在看我，我大声的叫了起来，突然就看到它向我冲了过来…… ;……后来我和小红就都晕了过去，从那以后每一晚，我都能听到有水滴在地面的滴答声。在我房间的窗子外面，在卧室的地上，在这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听得到…… 吴静宛眼露惊恐与无助，就连身边的小红都惨白着脸，战战兢兢的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 ;吴小姐的夫婿也亲眼见过那个东西么？上官云湛的声音冷静中带着镇定。 让一心沉浸在恐惧中的吴静宛也为之安定了不少。 ;是，就在几日前，那阴灵似乎已经越来越没有忌惮了。竟然出现在了正院的厅口，当时我和浦笙正预备回房歇息，它突然出现在那儿。而且，而且…… 吴静宛刚安定下来的神色又紧绷起来，不住哆嗦的嘴唇，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而且地上极其凌乱的，以血迹凑成两个字，浦笙！ 第 43章 双生 14 ;浦笙？ 洛可可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又问：;你是说写了你老公的名字？ 虽然吴静宛不知道‘老公’二字为何意，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写的就是‘浦笙’两个字。 上官云湛听得清楚，心里更清楚。 ;所有事情皆是从吴小姐成亲之后开始的，本尊这样说可对？ 吴静宛恍惚了片刻，默默点头。 见吴静宛如此态度，上官云湛心下也就更清晰了。 ;第一次见那邪物是在老夫人的门前。 ;是！ 吴静宛话刚落地，又立即急切的说道： ;静宛知道仙君心中作何疑惑，但是静宛敢做担保，此事与浦笙绝对没有关系。 上官云湛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她，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最初静宛也想过这些是不是与浦笙相关，或者是他以前犯下过什么过错，如今惹了冤魂前来讨债。 吴静宛面上疲色愈加明显，微微哽道： ;可是自相识到成亲，乃至到了今时今日，浦笙的为人与性情我已经很是清楚。 ;我知道，外间流传了许多我吴府的流言，说浦笙不过是乡下来的穷书生，我们的婚事又是如何如何的不相配。更有传言说如今吴府的落败，就是浦笙一手造成的，不过是想掏空了吴家然后一走了之。 吴静宛面色平静下显出一丝温柔，接着说：;那是他们不知道，浦笙是一个多么简单，多么纯粹的人。 洛可可的脸不自觉的抽了抽，恋爱脑的女人就是这样，看不清楚事情的本质。 古代更是！ ;父亲病重，是浦笙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喂药服侍。父亲过世也是他一手操持，里里外外尽心尽力。 ;婆婆疯癫不认人也是他每晚侍奉在身侧，煎汤熬药，没有嫌弃半分。 ;为避开他人的闲言碎语，浦笙不仅不沾手家中生意半点，更是将一切全权交于父亲在世之时的心腹之手。我缠绵病榻半载之久，他便不出府门一步的对我嘘寒问暖，忍受我的无理打骂…… ;你干嘛打人家啊？洛可可不解，脱口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小姐也并非有意的。只是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小姐就会突然摔打爆发。谁人上前都不认识了一般，只一心喊着姑爷的名字。 小红焦急的解释道。 ;我去！ 洛可可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偷着看吴静宛，低声说：;怎么说的跟鬼上身似得……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洛可可突然觉得自己问到了重点上。 吴静宛喘了喘，面色难得的带了点红润，却未开言。 小红接话，解释道： ;我们家老爷虽然家财不尽，可夫人却故去的太早，膝下只有我们小姐一女。小姐已至婚配之年，老爷自然不舍小姐远嫁。于是便在城中搭下绣台，小姐抛绣球招入赘上门姑爷，这才结下了这门亲事。 吴静宛温声又说： ;浦笙与婆婆住在乡下，招亲那日正逢浦笙进城帮婆婆买药……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眼神那样纯粹，不似城中富家纨绔子弟那般的男子。 吴静宛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显得有些气力不济，抚住胸口轻喘了起来。 ;好，事情经过我已经知晓，吴小姐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上官云湛又说：;今晚都好生呆在房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听上官云湛说得有十足把握的样子，吴静宛起身当下又是一礼。 ;有劳仙君了，若是仙君能除此邪祟，静宛必定呈上重谢。 洛可可眼皮一跳，没等师尊跟星阑说话，也立即起身虚扶了她一把。 并且开口就说： ;吴小姐这话说的也太客气了，那什么，一切都等事情了结再说，到时候找我对接就行。吴小姐慢走，先回去好好歇着哈。 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吴静宛，洛可可美滋滋的，舔着嘴唇跑回来。 回身就见到了师尊和星阑不善的目光。 拍了拍手掌，洛可可打算视而未见，清了清喉咙，开始分析起来。 ;对于这件事呢，弟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上官云湛竟然轻笑了一下。 洛可可背着手，挺着胸脯扬声说道： ;首先呢，这应该是个当代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的故事。 ;这个浦笙啊，一定是在乡下就有了妻子的，进城买药无意中接了吴家千金的绣球，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就回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带着老娘进城享福。 ;原配妻子冤魂不散，于是化作厉鬼每天来折磨他们。老太太更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直接疯了。分析完毕！ 洛可可得意洋洋，将从各类鬼故事书上看到的经典桥段收集整理一下，很容易就编出了这么个鬼故事。 ;是男的。上官云湛淡淡的三个字，就打破了她的沾沾自喜。 洛可可一怔，可是又马上满不在乎的说： ;哦，没关系。男的也行，那就不是妻子，是浦笙的旧情人呗！ ;噗……星阑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 洛可可拧着眉毛叫道： ;干嘛啊？差点喷我脸上。 星阑咳嗽的涨红了脸，指着她说道：;你，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啊？男人怎么可能做男人的情人啊？ 洛可可一脸无辜的歪头道： ;男人和男人怎么了？谁说同性之间不能有暧昧，不能有真爱了？据调查发现，男人与男人相爱，感情要比男人和女人之间更加浓烈真挚。是你们不懂，无语！ 余光瞥见师尊看自己的目光除了怪异，还有更多的复杂。 揉了揉鼻子的洛可可转身看向师尊，嘿嘿的笑了笑，说道： ;师尊也觉得我分析的很有道理，对吧？ 上官云湛没等洛可可靠近，立即闪了开去，很想正色却止不住面色矛盾的说了句： ;《静心咒》百遍，读清醒了再来见本尊。说罢拂袖快步走了开去。 洛可可在原地愣了一下，自己做错什么了么？ 星阑好笑又不想笑的看着她，好心的提醒道： ;《静心咒》是本门最能静心养心，祛除乱七八糟心绪的经书啦。好好念一定能帮你除去那些奇怪的杂念。 洛可可转过脑袋狐疑的看他，问道： ;我脑袋怎么了？很清醒很干净啊！不需要祛除杂念。 星阑叹气摇头，低声道：;孺子不可教也。 ;不就是男男爱嘛，这有什么啊？很正常啊！ 洛可可不知悔改的大声嚷道：;你们怎么可以歧视真爱呢？ 星阑脸色剧变，怪声责道：;你还说，你你你……你一个姑娘家，是真的不怕有损名声啊？ 洛可可大意凌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昂首高喊道： ;怕什么？真爱无罪！ 第 44章 双生 15 因着洛可可的‘真爱无罪’，星阑也不再理她。 任由她独自去发疯，他却逃的飞快。 洛可可只能徒自叹息，现代人都接受不了的事情，竟然妄想古代人能够想通。 终究是她太天真了，唉！ 银月如钩已于东方高挂，西院乃至整个吴府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星阑手握‘星阑剑’屏息凝神，立在正厅屋脊上，晚风微凉，拂起白衣似雪…… ;啧啧啧，小星阑才十几岁就这么俊了，再过几年得迷死多少少男少女啊！ 洛可可站在上官云湛身侧，仰着脑袋无限感慨。 上官云湛眉头轻皱，转而看向她无奈道：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可可不以为意，耸肩道： ;这有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还有不被你们看好的男男爱……总不能因为男女之别不能传宗接待，或者身份悬殊，地位不同就否认这世间定律吧！ ;世间定律？ ;对啊。 洛可可一本正经的帮他开拓思想，说： ;世间定律万物皆空，唯有真爱才是永恒。真爱是发自肺腑的情感，是两个人灵魂深处的共鸣，不能单单被世俗的眼光所束缚。如若最后在一起的两个人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被捆绑在一起的。那么试问这两个人会真正的快乐么？ 上官云湛突的心头轻颤，似被什么击中一般。 师尊在世之时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将来是要将凌华宫与师妹云卿歌一并交于他的。 他心里虽然不愿，但是师命难为，所以也就没有明确的拒绝过师尊。 后来师尊蛊毒发作，临走之前将他二人唤在床前，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上官云湛也说服了自己，既然是师尊的遗愿，做为弟子理应照做。 但是骨子里天性叛逆的他，因为师伯陆伯渊有意在众人面前逼婚，让他起了反感。 这才有了随随便便一指，当众收下洛可可为徒的事情…… ;师尊　，师尊？ 洛可可踮起脚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上官云湛回神，不耐的躲开她的小爪子，淡声说道： ;世间那俗世情爱不过眼前烟云，都是执念而已。沉迷于此不过是浪费时间，如果你满心所念都是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倒是要奉劝你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洛可可一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是探讨一下人间真爱的真谛，这都能给他赶自己离开的机会？ 洛可可呵呵一笑，才说： ;师尊说的对，这情情爱爱啊，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得道成仙才是真理。 洛可可斩钉截铁的对着他点头，不再给他任何开口赶她的借口。 上官云湛心里又忽的没有来由的一阵烦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做声。 洛可可暗地里做了个鬼脸，心道： 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不好伺候的主儿。 一阵清脆的银铃之声突然响起，上官云湛目沉如水，仔细辨别着方位，不由眉心一凛。 洛可可也听到了那隐约，却不绝的铃声，第一反应就是扯住师尊的袖子。 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侦查一圈儿，颤声低问： ;是，是它来了么？ 上官云湛扭头看了她头顶上那个包子一眼，素玉莲花簪完好的插在那儿。 悠然说道：;一会儿安安静静的呆在这儿，不要胡乱走动，听见了么？ 洛可可心里一慌，脱口说：;师尊不是想要去对付怨灵，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上官云湛瞅着她苦巴巴的小脸儿，刚才那股烦闷好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面色依然是淡淡的，理所当然的回道： ;不然呢？和你一起在这儿看戏？ 洛可可全身都在拒绝的摇头： ;我不，我自己在这儿会被吓死的。万一那玩意儿四处乱走，或者干脆迷了路，跑到我这儿来怎么办？ 上官云湛貌似真的有在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开口道： ;那就把你那套人间真爱的真谛说给他听听，说不定他真的听得进去，就此释怀的放所有人一马呢！ 这还是那个端庄自持，冷漠寡淡的凌华宫宫上，上官云湛么？ 洛可可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师尊之口。 上官云湛才不给她机会回神，抽出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袍袖，纵身轻跃转瞬就越过了西院与后院之间的高墙。 ;喂，师尊别扔下我呀！我对你还有大用呢。洛可可慌了手脚的直蹦跶。 ;以后我还要救你一命呢，你不能现在就不要我了呀！ 可是任她怎么喊叫，那白色的身影早就看不见影子了。 师尊离开，洛可可立刻就觉得这小小的西院，安静得连自己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对，可能还有另外的声音…… 越想越害怕，洛可可连忙跑进了屋子里，抱住那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烛火，死也不撒手。 星阑见宫上随着铃声的指引直接去了后院，他也紧跟着奔了过去。 两道白色的俊朗身影在夜色下的荒芜院落里，格外醒目。 ;宫上。 ;嗯！ 小小院落四下无人，屋内竟然连一盏灯都没有，又是在这样静谧恐惧的夜里。 显得更为诡异了。 ;据府中下人所说，那神志不清的老夫人就是住在这间屋子里。 上官云湛没有回应，忽然，一阵更为尖锐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星阑怔了一下，正待说话，上官云湛已经身影一晃快速追了过去。 ;这么狡猾，竟然还懂声东击西么？星阑喃喃自语，话音刚落，就听前头响起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来。 ;啊…… 星阑不敢怠慢，拔腿便也追了过去。 本是新月当空，群星璀璨的朗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上官云湛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浦笙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是使了十足的力气。 眼白向上，脸色发青。 大有想把自己掐死的架势。 吴静宛双眼满是惊惧的捂着嘴，已经没有叫出声音的力气，眼看着丈夫努力的要把自己的脖子掐断，却动弹不了一步前去阻止。 上官云湛眉头轻蹙，曲起食指一弹，一缕湛蓝色的荧光飞速掠过。 击在半空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一样，很快那阴灵的轮廓就显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第45章 双生 16 依然衣衫褴褛，长发遮面，没有了筋肉的手脚在原处空荡荡，晃悠悠。 依然全身湿淋淋的没有一处是干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好像永远都流不完一样…… ;既然所有人都在，不如把话讲清楚，你究竟是谁！ 上官云湛好像都不急着解救，那想把自己掐死的浦笙，态度淡然的让人费解。 连刚刚赶过来的星阑见了都有些着急。 它听懂了，半空中幽幽转身面朝着上官云湛，好像在仔细的打量着他。 这个时候浦笙突然放开手，放了自己一马，跌在那儿伏地大口的喘息着。 ;浦笙，浦笙…… 吴静宛终于醒过神来，跌跌撞撞扑向浦笙，哭喊着自己的丈夫。 这样一幕显然惊动了它，只见它快速的又将身子转了回去。 湿淋淋的长发下没有眼珠的眼眶，紧紧的盯着那跪伏在地上的夫妻俩。 上官云湛一直留意着它，更是在研究它的情绪。 吴静宛抱着浦笙泪眼婆娑，浦笙半昏迷中轻轻睁眼，脸色慢慢的终于有所缓和。 ;我，我没事。静宛……你别哭！浦笙笑容艰难，只想让妻子放心。 不过是最寻常的，夫妻两个人的对话。 那怨灵见了却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突的仰天一声怒吼，院中顿时阴风大作。 院中挂着的灯笼尽数熄灭，就连屋内的烛火灯台也全都灭了，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宫上，怎么办？怨气突然大增，再不制止它，恐怕会伤人的。星阑执剑急声问道。 就刚刚上官云湛的表现来看，星阑也有点迷惑了，所以才出声提醒。 怨灵仰天怒吼，声音嘶哑难听中带着无尽的怨愤与暴戾。 ;静宛，静宛你进去，快进去。 浦笙像是突然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一把拉过妻子向屋内推搡，眼中尽是急迫与慎重的又说： ;记着，午间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保存好，千万不可以离开你半步知道吗？ 吴静宛坚定的摇头，即使泪流满面也倔强的不肯撒开拉着丈夫的手。 ;不，要活咱们夫妻一起活。要死就死在一起，没了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吴静宛绝望中带着悲戚，说的话却也是事实。 父亲已经离世，她身体又不好，府中日渐萧条已不复往夕。 如果连浦笙这个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那么这个世间岂不是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了么！ 人在绝境中往往会被激发出无穷的潜力，比如勇气，比如拼死一试的决心。 突的，吴静宛似乎无所畏惧一般的霍然起身。 冲着飘在半空的怨灵大声怒道：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浦笙究竟做过什么伤害过你的事情。如今既然我与浦笙已经结为夫妻，自然就会与他共同面对。想要索命复仇你就尽管来吧，我们夫妻一心绝不退缩。 吴静宛纤瘦的身子在旋起的阴风中，显得更为单薄孱弱，可是眼神却尤为坚定。 上官云湛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 星阑却目露钦佩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怨灵似因为吴静宛的一番话呆了一呆，夜空中的冷冽阴风渐渐的，也跟着收敛了不少。 随着它缓缓落地，虚虚的飘在地面上，吴静宛面上仍然没有惧色。 面对这个当初只是遥遥一见的恐怖的东西，她一定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竟然可以直面的与它对视。 一阵风刮过，恰好将遮着它脸的长发吹了开去。 吴静宛在惊吓之余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险些摔下去。 又因为不想在它面前露怯，故而生生的逼自己镇定下来。 面部的皮肉早就腐烂得看不出五官的轮廓，不过从额头斜至下巴。一道深入白骨，似刀斧钝器造成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 眼眶里空洞洞的没有眼珠，导致它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没有了一半嘴唇的嘴巴轻轻的合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任由水滴从头上一直滴到脸上，再顺着下巴滑落到地上…… 没有筋肉连接的手腕骨暴露在外，轻轻的抬起指向吴静宛。 许是怕会吓到她，所以它的动作很轻，也很慢。 但是吴静宛还是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直到那露着白骨的手掌心里，一片红色的叶子轻飘飘的从骨缝间，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吴静宛才蓦的止住了轻颤的身子。 红叶，这红叶是洛城城外独有的一种矮木。 其树干粗壮却长不了太高，即使是多年的老树，也只是树干越来越粗，叶子的颜色愈发深红。 又因为红叶在夏日里尤为醒目，尤盛天边晚霞，于是也被称为红霞木。 传说曾有云游的散仙路过此地，见这红叶叶片犹如天上的火红云霞，心中喜爱。 便折了红叶提诗其上，赠与爱侣。 所以洛城直到现在，也有青年男女互赠红叶表达爱意的风俗。 ;你究竟是谁？ 吴静宛不知道怎么的，望着地上那片字迹斑驳的红叶，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甚至更敢于与那怨灵没有眼珠子的眼眶对视。 它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缓慢的张开了剩下一半嘴唇的嘴巴，露出仅剩下舌根的口腔。 吴静宛生生的吸了口凉气，脚下几乎不稳。 它僵在半空的手臂慌乱的动了动，看那身形似乎是想要去扶她一般。 可是最后它还是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是合上吓到她的嘴巴，继续用那茫然的眼眶看着她。 ;你究竟是谁？吴静宛的心由一点一点开始，到最后猛烈的跳动。 同时心里有一个声音也在告诉她，眼前这面目全非的人到底是谁。 ;不，不会的…… 吴静宛脸色煞白，恍惚的回头看着身后的浦笙。 几乎哀求一般的想要得到答案。 ;浦笙，他是谁？他是谁啊？ 而浦笙目光沉静的呆立在那儿，紧紧抿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浦笙，他…… 心里的那个声音折磨得吴静宛几欲崩溃。 可是怎么可能，浦笙就在她的眼前，那个人怎么会是？ ;吴小姐不必惊慌疑惑，不如我们请老夫人过来，想必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上官云湛轻声道。 吴静宛一怔，就连那怨灵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震。 随后似摇了摇还在滴水的脑袋，垂下头低低的呜咽了起来。 第46章 双生 17 这样一个无星无月的深夜，阴风阵阵，夹杂着嗓音低沉沙哑的呜咽声。 氛围可想而知！ 丫鬟小红搀扶着浦笙的母亲，也就是那个传闻中入赘女婿的疯娘，从后院走了过来。 星阑还以为既然是个疯癫的老人家，那么见了这样惊悚骇人的一幕，指不定得惊吓成什么样子呢！ 结果老人到了近前，非但没有什么惊恐过度的表情，而且那看着怨灵的一双浑浊老眼，竟然渐渐地清晰明亮了起来。 ;这老夫人莫不是认识这只怨灵？星阑望向上官云湛问道。 上官云湛轻叹了一叹，才说：;或许这才是她疯了的缘故。 ;……星阑不解却也不再多问，只是悄悄的松了松握着剑的那只手。 ;浦笙，我的浦笙…… 老夫人干瘪又布满皱纹的脸，不住的颤动。干涸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混浊的老泪。 一双干裂粗糙的手因为激动止不住的哆嗦，一声一声的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浦笙在吴静宛的身后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回应半句，仿若娘亲叫着的并不是他。 果真，老夫人从进来院子开始，就没有看过浦笙一眼。 全副心思与情感，都在那呜咽哭泣声越来越大的怨灵身上。 甚至挣开小红搀扶的手，直直跌撞的奔那湿淋淋的怨灵而去。 ;呜呜……呜……怨灵感觉到她的靠近，一步一步的退后阻止。 却仍止不住悲声！ ;娘不怕，娘不怕。老夫人老泪纵横的脸上，硬是生生的挤出一个微笑来。 两只手臂保持着想要拥抱的姿势伸向它，嘴角止不住抽动的说： ;娘的孩子，娘最清楚不过了。我的浦笙打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使是……即使是变成这样，也不会害人。 ;就算受了那么些的罪，也不会想要真的报仇，不然也不会到今天也不肯伤害你那禽兽不如的哥哥一分…… 吴静宛彻底呆住了，大脑空白一片，耳边轰鸣作响，喃喃而出： ;哥……哥哥？ ;你滚开，滚啊！ 浦笙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如暴怒的野兽一样的嘶吼叫道： ;娘是我的，静宛也是我的，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们？啊？为什么…… 在吴静宛面前一向温和的浦笙突然性情大变一样，赤红着眼睛，对着怨灵咆哮起来。 ;你本就该死，这一切也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不过是夺回来罢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浦笙几乎癫狂的又叫又笑，继续叫道： ;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跟我计较？什么都可以给我的吗？现在出现在这干什么？出现在娘和静宛的面前干什么？你觉得委屈？ ;从小到大你就知道装委屈，装作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跟我争。可是你我心里都清楚，那只不过是你在娘面前做样子的罢了。 浦笙苦笑着大声接着吼道：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怎么就不死远一点呢，魂飞魄散了多好。我代替你过接下来的日子，这样娘以后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我也会替你跟静宛好好的生活。 ;是你，是你将这一切都毁了！是你！浦笙指着怨灵大叫着，可是任他怎么叫嚣责骂，怨灵似乎都无动于衷。 就像老夫人说的那样，她的浦笙从小善良温顺，就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地良善的孩子，却被自己的亲哥哥以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了。 ;浦笙？ 吴静宛终于回神了，不敢相信却不能不相信的，看着它已经不算是脸的脸。 ;你真的，是浦笙吗？ 院子里的风停了，可是它身上的水还是在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滴落。 就像要汇聚成一条小河。 它动了动没有舌头的嘴唇，想要发出声音来，终究功亏一篑，只好再次闭上了嘴巴。 喉间呜呜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明说。 ;毁他容貌是怕被人发现你们是双生子。挑断他手筋脚筋，是为了防止他写下你的罪状告诉世人你的恶性。拔尽舌根是要让他有口难言。可你挖他双目又是为何？ 上官云湛语气平淡的问道。 对，就算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上官云湛依然还是风轻云淡。 星阑都不免侧目，心中的憋闷愈加明显。 ;我害怕！ ‘浦笙’发泄了一通后，如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在了地上。 怔怔的盯着黑洞洞的某一处，突然脱口回答道。 上官云湛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情绪，疑问道：;害怕？ ;是……我害怕。 ‘浦笙’张了张嘴，哆嗦了半响才又说： ;我拿砍柴的钝斧砍断了他的手脚，他一直在叫……他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他说‘哥，我疼，真的好疼……’他求我放过他。如果真的要他死，就给他一个痛快…… ;可是，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浦笙’疯魔了一样，呓语道： ;他会写字，他会变成鬼，然后告诉娘，告诉静宛是我杀了他。我只能这么做。他一直在求我，他还不停地哭。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眼睛里……我真的害怕，于是我就，我就伸出了两根手指…… ‘浦笙’边回忆边真的伸出了两根手指，放佛那一幕就在眼前。 ;我，我就是用这两根手指抠出了他的眼睛。哈哈，哈哈……‘浦笙’边哭边笑，越来越大声。 而身边的吴静宛早就支撑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那一幕的残忍似乎就上演在眼前。 ;没有了眼睛，他疼的一直叫，想要伸手去捂住眼眶。可是手也动不了……于是他哭着骂我，他说他恨我。 ‘浦笙’面目再次狰狞的继续回忆道：;还说做鬼也不放过我，可是我这傻弟弟，他根本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上官云湛抓住重要信息一样，上前一步追问：;哦，说来听听。 面对已经不正常的‘浦笙’，想要获知问题答案，就只能随着他的思路去附和。 这一点上官云湛很清楚。 ;那根钉子，据说被那钉子钉死的人是没有办法给亲人托梦的。为了让他少受点苦，我就先把钉子钉进了他的眉心，直到看着他没有了生息，然后才掰开他的嘴，拔断了他的舌头…… 自以为此举是帮弟弟减轻了些痛苦，少受折磨。 所以‘浦笙’的面部表情竟有一丝自以为的‘温柔’。 却不知他此时此刻浑身散发的，都已经不似活人该有的气息了。 因为没有一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会这样清晰明确的，在一众旁人面前叙述描绘，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第47章 双生18 ;那你是谁？ 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星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你不是真正的浦笙，你又是谁？ ‘浦笙’木然的看了星阑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虽然这个笑容很是难看，但是不难看出，他是真的想要表达他的欣慰。 因为终于有人关心他到底是谁了。 ;我是谁？呵呵。我是谁呢？ ;从小到大都不曾有人关心过我到底是谁吧，包括娘在内。即使我们兄弟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是哥哥。可是依然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视，娘的疼爱。 ;我不懂，明明都是亲生儿子，可是娘却只一心偏爱弟弟。行乞来的吃食衣物都是紧着弟弟先吃先用，弟弟生病娘每晚搂在怀里喂药照看。可是一旦我病了，不但得不到娘的一点安慰照顾，还是一样的要去沿街乞讨……因为弟弟不能挨饿…… 说到愤恨处，他的眼睛里又泛出阴寒来，继续控诉： ;好容易等我们都大了一些，娘亲将我送去给人做长工，换来的钱却拿给弟弟念书上私塾。我在主人家任人打骂，浦笙却安安心心的在娘的身边，享受我用血汗换来的一切。请问…… ;这一切公平吗？啊？‘浦笙’这一番话讲完才发现，老夫人早就跪坐在地，满脸泪痕的连连摇着头。 ;浦笙，我的浦笙。原来竟是娘害了你，娘才是这一切的元凶。 ;娘……‘浦笙’抓狂一般的嘶吼，难道现在娘的心里眼里，都还是只有弟弟，容不下他半点么？ ;娘您看看我，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骨肉，你就这么狠心吗？ 老夫人面色哀哀，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看着身前的怨灵泪水连连。 ;浦笙，你是浦笙？吴静宛空洞的眼眸里渐渐点起一星光亮，向着它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走得极其缓慢，它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木然中带着一丝慌乱，只是本能的后退。 ;吴小姐不要。 星阑突然出声阻止道：;生人与魂魄是无法触碰的，怨气浸身对您身体无益！ 吴静宛充耳未闻，依旧一步一步的上前。 怨灵所过之处的地面湿淋淋的，踩在她的脚下，那股腥腐之气愈发浓烈，她却浑然不觉。 ;浦笙，浦笙你在生我的气么？你气我认不出你来，所以才每晚出现在我的周围是吗？ ;静宛，静宛你不要靠近他，他会伤害你的。 ‘浦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叫道：;静宛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不管我是不是浦笙，我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曾假过。 ;你放开我。 吴静宛如同躲避蛇蝎一般的甩开他的手，更像是看着从不认识的人一样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但是，是你杀了浦笙，是你杀了他。吴静宛向她咆哮，眼中是比冷箭更冰冷的恨意。 ;所以你也要放弃我了是吗？他忡怔了一瞬，淡淡的说道。 满心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归于尘灰，这一刻的‘浦笙’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我对你不够好么？你父亲病重我四处奔波求医求药，找名医医治尽孝床前。你身体不好，我一心一意的守在你身边，想尽办法的哄你开心，只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他呢？ ‘浦笙’指着一动不动的怨灵，继续说：;他不过是会写几个字，念几首情诗给你，就让你记住了一辈子。我做的那些就什么都不算吗？啊？ 感应到他心头涌起的恨念，怨灵忽的携起一阵阴风飘至吴静宛的身前。 似乎是早就预备好的，‘浦笙’突然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画着朱砂符咒的符篆。 就在它拦身在吴静宛身前的时候，一掌将那符咒拍在了它的前额。 本是一缕魂魄没有实体的灵体，可是这一张符咒却似直接粘在了它身上一般。 霎时间伴着阵阵青烟，痛苦难耐的它低声嘶吼了起来…… ;不知悔改！ 上官云湛终于看不下去了，手掐轻诀屈指轻弹，它额间的那张符咒顿时被焚毁消散。 ‘浦笙’一愣，上官云湛已经到了他跟前，对付凡人当然用不着兵器。 简单一个定身咒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说，锁魂钉从何而来。 对上上官云湛寒冰一样的眸子，他先是肝胆一颤。 ;什么锁魂钉？我，我不知道。 ;就是被你钉进它眉间的那根钉子。上官云湛耐着性子又问。 ‘浦生’动弹不得，也不甘示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上官云湛眉头微蹙，耐心也到了极致，尤其是面对这样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人。 ;也好，本尊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也想亲眼见识一番有人被断筋削肉，挖眼割舌的画面。 上官云湛闲闲的继续说：;毕竟听人口述，万不能有亲眼所见那般痛快。 ;你，你什么意思？ ‘浦笙’身子抖如筛糠，脸色发白的又说：;我才不信，你们玄门世家的修士从来都是以福祉百姓为己任。不可能会做出伤害平民的事情。 上官云湛淡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挺了解的，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人间败类，本尊身为仙门之首，更有责任惩之而后快。 ;你放心，待你死了之后，本尊定然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通告百家。从今往后，无论谁遇上如你此辈，都可以死论处。 ‘浦笙’听了这话顿时脊背发寒，知晓今日是逃脱不得了。 心念急转之下，突然嘶声哀求道： ;娘，娘你救救我。我错了，娘您帮我求求情吧。儿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娘…… 老夫人靠在小红的身上，哭得几乎都要昏死过去了。 此时听见大儿子哀哭着向她求救，睁开迷离麻木的双眼，向那一动不能动的他看过去，轻颤着努力的张了张嘴。 嗓音干哑发不出一点声响，亦或者老人家真的是没有再多的力气了。 心力交瘁之下，唯有源源不断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为杀了小儿子的大儿子求情？ 还是为惨死的小儿子求个公道。 做为一个母亲，这恐怕是世间最最难以做的决定了。 第48章 双生 19 他死的很突然，甚至是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包括上官云湛。 星阑只来得及在他临咽气之前，凑近听他说了四个字：‘城郊土地’。 很明显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整！ 原本上官云湛只是想要吓吓他的，没有想过真的动手。 却不想被定住身子的‘浦笙’不知道怎么的，在求救娘亲无果之后突然跪了下去，口吐鲜血的翻起了白眼。 随后便一命呜呼了。 ‘城郊土地’成了他唯一的遗言。 一切都太突然了，老夫人目光呆滞的望着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大儿子的遗体，久久回不过神来。 另一边，已经成为孤魂阴灵的小儿子，也就是真正的浦笙。也因为天色将明，而灵体渐渐变得透明。 ;浦笙……吴静宛青白的脸上满是交错干涸的泪痕。 为那一纸符咒所伤，真正的浦笙那残破的魂体时涣时散，眼看着就要四散而去了。 ;啊……呜呜呜…… 一人一魂与彼此间如此相近，却难以触碰到对方的一丝衣角。 那最基本的言语，或者眼神的交流竟成了最大的问题。 ;浦笙，浦笙你想要说什么？我在听，我在。吴静宛又靠近了他一些，千疮百孔的脸在她眼里并不可怖。 与从前那张温柔略带腼腆的脸并无不同。 ;有什么话你尽快的与他说罢，天快亮了。上官云湛举目望向东方天际，声音平静如水。 ;仙君，你的意思…… ;那符咒极为霸道，可使幽魂怨灵顷刻消散。你夫君一直持有那张符咒却一直不曾使用，或许是还不想它真的魂飞魄散吧？ 说到这儿，上官云湛自己都觉得好笑。 挖眼拔舌都舍得用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却不肯给他真正的解脱。 这到底是不忍，还是太过残忍呢？ ;宫上，就没有办法让它多留…… 星阑于心不忍的动了恻隐之心，却被上官云湛一记冷眸直接浇灭得干干净净。 ;是！星阑垂下头，自知自己错了。 修仙问道之人看淡生与死，离与别。 更妄伦替本就不该执念于世间的阴灵求情，让它多存在凡尘一刻呢！ 换句话说，多留一刻又能怎样？结局依然改变不得。 红叶轻离地面，随着一缕晨风，盘旋在二人之间。 仅剩白骨的指尖颤颤将之托起，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竟然浅浅的泛着湿意。 吴静宛素白的掌心小心的接过那片红叶，带着凉意的晨风将她二人的发丝吹乱交缠在一起。 红叶上早就斑驳的字迹，因为滴上她的眼泪，更加模糊成了一片。 都说情人间的目光交融，可以抵挡人世间的千言万语。原来即使无法交流眼神与言语，也阻挡不了不舍与缱绻的情感，还有爱意绵绵…… ;浦笙，我知道你舍不下婆婆与我。 吴静宛泪眼迷离中凄然浅笑，又说： ;能与你相识相知却不能相守，是我们缘分太浅。今生静宛无法与你相守相伴，只能再求来世……你安心的去吧，婆婆我会好生照顾。 ;呜呜……呜唔……浦笙的身形不可抑制的轻颤抖动，那声音显然是在哭泣。 晨曦渐渐明朗，它的身子愈加透明的厉害。 第一缕曙光照进吴府，浦笙只来得及再唤一声： ;静宛……娘！ 魂魄消散殆尽，吴静宛紧闭双目，饮泣难挨死死的咬着嘴唇。 不肯亲眼看着他离开，老夫人灰败的双唇哆哆嗦嗦的念出了两个字…… 星阑以为是他听错了。 ;云笙？ 随后恍然的闭紧了嘴。 ‘原来他叫做云笙啊！’ …… 雄鸡破晓之后，自有管家佣人出来处理这一地鸡毛。 上官云湛带着闷头不语的星阑抽身回了西院，也不知道昨晚这又是风又是雨的，那丫头经此一吓作何感想。 是不是还一心跟着他同去西甿。 院子里正如平时该有的安静，刚刚跨步进了正堂，眼前的一幕着实惊呆了主仆两个人　。 星阑倒还其次，主要是上官云湛。 那张脸骤然变色，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桌案底下，地上扔着灭了的烛台。 洛可可整个人都埋在了穆云澈的怀里，睡得一塌糊涂，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脸上满是干了后的泪痕，眼睛红肿的不像个样子。 这样狼狈的洛可可，上官云湛还是头一次见。 再看穆云澈。 红衣似血，目红如赤的仰头看着他。 这样陌生又充满恨意的目光，不由得让上官云湛想起了昨晚癫狂中的云笙来。 ;做什么？穆云澈话音一顿，又说：;云澈还想问兄长想要做什么。 上官云湛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穆云澈又说：;兄长就是这样对待座下弟子，照顾可可的吗？ ;二公子……星阑眼见气氛不对，出声想要接话。 ;你闭嘴。 穆云澈暴躁的打断星阑，又忿忿说道： ;兄长不知道可可最怕天黑打雷了吗？昨晚你们两个人一心去对付邪祟，将她自己留下。如果不是我回来了，可可岂不是要被吓坏了！ 上官云湛还以为穆云澈发这么大的火是发生了什么，结果仅仅是这样。 扫了一眼安然戴在她头顶的素玉莲花簪，上官云湛淡然说道： ;身为凌华宫弟子竟然惧怕阴邪之物，那还不如趁早离开的好。 ;兄长！ 穆云澈怒从心起，满脑子都是昨夜他返回吴府，进了西院耳朵里立刻就听到的洛可可无助的哭声。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个女孩子，看上去胆大如斗，却因为身陷没有光亮的黑暗之中。 以及不远处怨魂的凄厉嘶吼，给吓得抱着已经熄灭的烛台在桌子底下哭喊发抖…… 那一刻穆云澈觉得他的心都要死掉了的难过，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得到的却是她更加惊恐的哭喊。 最后没有办法，穆云澈只能也钻进了桌子底下一把将她拉住，捧着她的脸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当看清面前的是穆云澈的时候，洛可可终于放心的哭得更大了声。 委屈与无助，害怕与惊惧统统得到了宣泄。 穆云澈双臂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那一刻他的自责几乎要将他自己整个淹没…… 咬紧了牙，穆云澈寒声说道：;我要带可可回凌华宫。 上官云湛向房内走的步子顿了一顿，随后只是淡淡了回了一句： ;随便你们！ 第49章 双生20 洛可可靠在穆云澈的怀里，睡梦中不得安宁，好像陷在浩瀚无边的黑暗里无法挣脱。 两条秀气可爱的小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突然失声尖叫了一声，随即猛然转醒。 ;可可，可可没事了，你看天都亮了，没事了啊！穆云澈满脸心疼的轻声哄着，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 上官云湛当然也听到了她的惊叫声，但是身形微微一动没有回头，不过衣袖下的手掌却不觉的一紧，浅握成拳。 ;星阑准备一下，一会儿和吴小姐去一趟城外山神庙，浦笙的尸体应该就在那里。 ;是！星阑应了一句，看了洛可可一眼似乎有话想说。 可最后却还是咽了回去，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师尊，师尊你回来了啊？洛可可的声音弱弱的，因为哭的太久，嘴唇也干裂得厉害。 小脸苍白显得愈发的可怜。 ;可可……穆云澈眼见洛可可坐起了身子，怀里一空顿时心里失落落的。 洛可可却从桌子底下爬起来后，向着上官云湛的背影就扑了过去。 上官云湛被扑了个没有防备，正准备回身训斥。 顿觉那双小拳头在他后背，噼里啪啦的就捶了上来…… ;去哪儿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哪有你这样的，说走就走，说扔下我一个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知不知道有多吓人啊，突然刮了那么大的风，所有的灯都被吹灭了。 ;那玩意儿还鬼吼鬼叫的，我的胆子都要破了…… 洛可可的拳头和嘴巴一样，跟加特林附身似得停不下来。 上官云湛终于不耐烦了，蓦的回身。 捉住那两只捶打他的小手，冷着脸说道：;好了，不成体统。 洛可可本来就够委屈了，原以为师尊回来怎么也会安抚一下她弱小的心灵的。 结果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对她凶。 ;哇……的一声，洛可可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得。 既悲壮又委屈！ 上官云湛乱了手脚的放开她，脸都白了的结巴起来：;你，你哭什么？不许再哭了听见没有，你…… 洛可可紧闭着眼睛，哭相极不美观的一头扎进师尊的怀里，顺便眼泪鼻涕毫不客气的蹭满了他白色的衣襟。 ;你竟然还凶我，你做错了事不道歉，竟然还反过来凶我……呜呜呜…… ;喂，你，你给本尊起来！上官云湛白着的脸开始发青，这丫头乱蓬蓬的头发，混着眼泪鼻涕挂在脸上，简直是没眼看。 尤其是在一向喜洁的上官云湛面前，这样的一幕，简直是不堪忍受。 ;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啊，就算你讨厌我不想要我，那你能不能不要在大晚上扔我啊……你换个天气好的时候不行么？呜呜呜…… 上官云湛听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 ;胡说些什么，本尊不过是去办事不方便带着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我害怕呀，我怕黑怕鬼，你不知道啊？呜呜呜…… 洛可可仿佛那得理不饶人的小怨妇，把脑袋塞进上官云湛的怀里，再也不肯拔出来。 还一边喋喋不休的控诉着他的罪状。 ;你错了没？你是不是不该扔下我，不该凶我？洛可可吸着红彤彤的鼻子，脸上脏兮兮的，除了眼泪就是鼻涕。 上官云湛嫌弃的直想躲开，拧着眉毛妥协道： ;好好好，本尊不该不和你说清楚就走。但是本尊也跟你说了，只要你好好留在西院就绝对安全。 ;啊呜呜呜……洛可可仰着头，张着大嘴巴，睁着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痛哭。 上官云湛一个脑袋两个大：;你又怎么了？ ;呜呜呜，你错就是错。认了不就完了么？哪来那么多的借口。我说我害怕，又没说安不安全。呜呜呜…… 上官云湛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响，想要抽身赶紧撤，这丫头的一双手却死死的搂着他的腰，不肯松动一点儿。 狠狠心，心一横脱口道： ;我错了，本尊错了，真的错了。 见上官云湛认错认得态度极为诚恳，一点都不像勉强的样子。 洛可可再一次的收住哭声，又是吸了吸鼻子，然后才瓮声瓮气的问：;真错了？ ;错了。上官云湛用力点头，真挚无比。 洛可可稍微松动一下抱着他腰的手，又问：;那你保证再也不能有下一次了。 ;本尊保证。上官云湛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只求她别再继续叫唤了。 洛可可歪了歪脑袋，因为刚才情绪太激动，一时间有些稳不下来，气不顺的还抽了一抽。 ;那好，那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一次。 上官云湛松了口气的掰开她的手，穆云澈这个时候却上前一把拉过洛可可，果断的说道： ;可可，刚才我已经和兄长说了，我们两个人回凌华宫。这外面可能真的不适合咱们，还不如在家里等兄长回去，好不好？ 看到洛可可的手被穆云澈抓在手里，上官云湛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种被刺痛一般的感觉。 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并看向了别处。 ;回凌华宫？洛可可将手抽了回来，又说：;那怎么行？我还有任务呢？ 穆云澈是关心她的，洛可可自然清楚。 但是正事儿要紧，只能回绝的说：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实在是挺危险的，还吓人。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不能走，我还得保护师尊呢！ ;你保护？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怎么保护兄长啊？穆云澈火了的叫道。 洛可可一怔，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跟在师尊身边就是为了送死吧？ ;那个什么，身为天下第一仙门世家的弟子，不就是要见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那我又身为师尊首徒，总不能遇见点啥事都退缩吧？ 洛可可以拔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穆云澈只能气得呼哧呼哧的粗喘。 ;你就是死脑筋！ 穆云澈气愤不已，兄长明明就是不喜欢她在身边给他找麻烦，可是她却偏偏要跟着。 难道这凌华宫宫上弟子的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还是‘凌华宫’这三个字，真的可以给一个人至高无上的荣耀感？ ;小澈儿，你别生气了。洛可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红红的眼睛都有点吓人了。 穆云澈冷哼一声再不理她，踏步向门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啊？小澈儿？洛可可冲着他的背影叫喊，他似没听见一般，头都没有回一下。 上官云湛望着红衣似火，穆云澈的背影，若有所思。 联系近日以来云澈的变化，他觉得如果说是成长的话，那么这成长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第50章 双生21 洛城郊外山神庙 福叔带着几个年轻得力的小伙子，果然在庙后的一口深水井中，打捞出一具早分辨不出本来面目，腐败不堪的男尸。 洛可可藏在上官云湛的身后，这样的热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上官云湛素洁喜净，当然不喜欢面对一具尸体。所以这样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在了星阑的头上。 吴静宛一脸大病初愈的容态，苍白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恍惚。 好像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和真相，虽然让她脱离了病痛的折磨，却又再次跌进了更深的无望之中。 洛可可以为见了真丈夫的尸体，吴静宛一定会大放悲声，哭个天昏地暗的。 结果令她诧异的是，吴静宛只是脸色苍白，身子微颤的晃了晃。 便死死的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哭出声来。 虽然那眼泪已经近乎决堤潮水一般。 想来大家闺秀在人前，都是这样隐忍克制的吧。 ;宫上，尸体……经过查验的确是浦笙，这‘锁魂钉’便是自他额头眉心取下来的。 星阑本想将尸体身上的伤口，叙述的详细一些。 可是当他侧目看了一眼，犹如失了魂魄的吴静宛的时候，就改变了主意。 终究是不忍看她再难过一分。 星阑呈上来的银色钉子用白色的绢帕裹着，看起来足有三寸长。 一头尖锐如针，另一端则略粗一些。 洛可可探过头来好奇的瞧了一眼，钉身上仿若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纹理中渗着的深红暗黑，颜色深浅不一。 小鼻子轻轻嗅了嗅，一股腥臭难闻至极。 ;这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钉子？好难闻啊！洛可可退后，嫌弃的说道。 ;在这尸体上已经放了半年多了，味道自然不好闻。星阑回道。 上官云湛接过星阑手中的白帕子，对着那钉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锁魂钉’虽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炼制也很是容易。 但是每家煅制兵刃灵器之类的物件，也都各有各的的特点和自家的标记。 比如凌华宫，宫中弟子的配饰，或明或暗的都与莲花相关。 暮云谷则是以火红云纹为饰。 氿源华家被世人称赞，门下弟子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便以竹为品，以竹明志。更用竹纹来警醒自身。 皇室一族自然是崇拜飞龙图腾。 唯独人脉凋零的世外寺不同，没有任何图腾与标志，仅着黑色僧衣以此来分辨。 可是这颗‘锁魂钉’上，除了篆刻了应有的符文，什么标志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看来这颗钉子并非世家所出，更有可能是小门小派自己炼制的了。星阑分析道。 ;收起来吧！上官云湛淡声吩咐，并将那白帕子递给星阑。 转向吴静宛，上官云湛又说： ;吴小姐可记得府上的……也就是云笙，可曾接触过什么人，类似修士之类？ 吴静宛一直怔怔的瞧着福叔和几个家仆，收拾着浦笙的尸骨入棺木。 上官云湛突然跟她说话，她也似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 只见她微微的摇了摇头，才轻声回道： ;家里确是来过几个道人，法师模样的人。不过那都是浦笙被害之后的事了。 ;你，现在分得清谁是浦笙，谁是云笙了？洛可可从星阑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突的有此一问。 星阑在一边无奈的直咬牙，哪有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吴静宛却不甚在意似的，默默了一会儿，才说： ;浦笙为人温和有礼，无论是对谁，言容交谈从来没有过激的时候。可是自从成亲之后，虽然他待我依然很好，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与从前不一样了。 ;还以为他是怕家里下人议论他的出身，与入赘的身份，所以才开始对人的态度强硬了一些……原来，他竟然已经不是他了…… 洛可可见吴静宛又掉起了眼泪，偷偷咋舌的同时，又暗暗的想： 这就是古代婚姻的悲哀，还不太熟，只是互相有个好感而已，就定下婚约了。 弄得洞了房，都不知道老公被掉包了。 要是换在现代，两个人早早的试了婚，把该做的都做了。连对方身上有几个痦子都清清楚楚的，你看还会不会弄错？ 上官云湛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而且还不似洛可可那种惊天动地的哭嚎。 这样悲伤带着哀切，隐忍的哭泣，简直是让他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吴小姐还请节哀，毕竟今后还有老夫人需你照顾。 洛可可眨眨眼，师尊这是要道德绑架？ 不过说的也没错，不管她嫁的究竟是浦笙还是云笙，反正这个老婆婆是跑不掉了。 ;仙君说的是，既然静宛答应了要好生照顾婆婆，静宛必定会做到。只希望浦笙能够安心离去便好。 ;小姐，衙门仵作那边来信了，说姑爷是中了剧毒而死的，并非突染重病。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小跑着进来说道。 吴静宛听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恐怕云笙怎么死都难解她心头之恨，谁还管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中毒？洛可可脱口道：;谁会给他下毒啊？ 云笙是被毒死的，上官云湛早就知道了。 甚至还知道是什么毒。 不过那不是他能管，或者愿意管的事。 所以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上官云湛便带着洛可可等人告辞了。 烈日炎炎下，一片没有尽头似的红霞木林远远看过去，真的像烧在天边的晚霞。 洛可可还在研究这到底是什么木种，怎么会这么好看　。 突然身后传来吴静宛的声音。 ;仙君请留步。 白衣纤弱，迎风而来。 一行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吴小姐还有事？上官云湛道。 吴静宛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素色锦囊，并从中捏出一物递了过来： ;这是他昨日里交给我的，并且嘱咐我说，它可以震慑怨灵，一定要好好收藏。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云笙，而吴静宛手里捏着的正是一颗泛着银光的‘锁魂钉’。 ;仙君疑惑云笙此前是否结交过修士道人。静宛想，仙君可能是想要查清这钉子的来处吧？现将它交于仙君，希望仙君能够早日查出这一切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 洛可可有点迷糊了，凶手不就是云笙杀了浦笙么？ 既为了美人，也是为了财富。 提供钉子的人充其量就是个帮凶嘛。 上官云湛若有所思的看了吴静宛一眼，接过小小锦囊：;多谢！ 吴静宛没有食言，哪怕洛可可自己都要忘了。 一个装裱华丽的红木盒子轻轻递给她，吴静宛的笑容柔美动人。 从第一次见到吴静宛开始，她的脸上一直都是愁云惨雾的样子，从没见她真正的笑过。 如今看到她的笑容，洛可可才有些明白，云笙有可能是真的爱她的。 第51章 双生22 洛可可再三‘推辞’无果，只能‘无奈’接受。 红木盒子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轻晃了晃，一阵金银玉器互相撞击的悦耳之声，引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穆云澈自从吴府出来，一直都闷闷的。与先前脱笼小马驹似的他判若两人。 这会儿，正沿着红霞木的林荫默默赶路。 红色的靴子踩在同样红色的红霞木的落叶上，心里那暴躁的情绪怎么也抚平不下来。 ;咦，这是什么啊？ 吴府的轿子车马刚回城去，洛可可就迫不及待的开了那红木匣。 金钗银钿自不必说，还有一叠银票。 但是，这抽抽巴巴，已经枯萎了的一片红叶是啥意思？ 上官云湛转身看她手指捏着的那枚红叶，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蹙。 ;这是他们洛城的风俗么？送个叶子当做纪念？ 星阑也立住了脚，只是看了一眼立即说道： ;这不是浦笙送给吴小姐的那片定情红叶么？是不是吴小姐不小心放进盒子里的！ ;啊？洛可可听了，突的睁圆了眼睛：;你是说，这叶子是浦笙的？ ;对啊。星阑老实点头。 洛可可霎时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直接蹦了起来，那叶子也随之飘落在了地上。 ;我才不要呢，莫名其妙送我这个干什么。洛可可满脸嫌恶的，将适才碰过那片红叶的手，使劲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上官云湛的目光轻轻扫了那红叶一眼，终于出声：;时间不早了，赶路要紧。 ;哦！ ;是。 细微轻风无声掠过，吹散满地落红…… 一行人继续拾步而行。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没走出多久洛可可就开始抱怨牢骚　。 ;师尊，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上官云湛充耳未闻，星阑更不会理她。 穆云澈憋闷了一上午，才开始说话。 ;哼，活该。都说了带你回凌华宫，路上还能雇个马车坐坐。你却非要来吃这份苦，怨谁？ 洛可可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子，虽然累，但是一刻也不想放手。 见终于有人说话了，紧追了几步跟上穆云澈说道： ;呦，肯理我啦？我还以为以后你都不准备跟我说话了呢。 穆云澈还是沉着脸，扭头看了洛可可汗滋滋，红扑扑的小脸。 又哼了一声： ;你不觉得你就是自讨苦吃吗？天气这么热，你一个女孩儿非要跟着挨累吃苦，为什么呀？ 贪玩儿安逸惯了的穆云澈，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去他的长大成人，立业成家！ 安安全全的在凌华宫呆着挺好，这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又危险又辛苦的，他才不稀罕。 洛可可拿肩膀撞了他一下，笑嘻嘻的说： ;小澈儿忘了？咱们可是说好了要下山见识世面的，不然你这么大的人一直呆在山上，见闻有限，平平淡淡。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捣蛋，有什么意思！ ;可是有你陪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没意思啊！穆云澈蓦的停住脚步，满眼认真的看着她。 又说： ;凌华宫再无聊，陆师伯再严厉。都没有这外间的人事人心，让人觉得可怕。 ;你想想，咱们这才出来几天啊！先是差点被绑匪绑了，后来那雾面坏蛋又追了过来，这又遇上怨灵作祟。最让人生畏的是，原以为民间百姓多是民风淳朴，兄友弟恭，母慈子爱的。可是眼中所见的，却是完全相反。 ;可见，可可口中说的大千世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我……我一点都不喜欢。 穆云澈似恼似气的，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完，胸膛起伏不定的望向别处。 洛可可微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早上星阑将事情的原委，简单的讲给不在场的她和穆云澈一遍之后。 这小子越来越复杂的脸色。 穆云澈别看人高马大，已经是小伙子的样貌了。可心思纯净得还一如孩童呢。 亲眼所见这世间的人性丑陋，接受不了也是常情。 于是洛可可试着安慰道： ;是，我知道浦笙这件事情的确挺毁三观的。当妈的没有当妈的样儿，当兄长的没有当兄长的样儿。 ;不过小澈儿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要，都会按照别人的意愿去活着的。遭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心生怨怼，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像云笙这样用这么残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那就是他的错了……好在善良的浦笙没有选择冤冤相报。所以说起来，这个世界也还是有好人的啊，对不对！ 星阑难得从洛可可口中，听到这样的长篇大论，而且还是正面的言论。 于是也迎声插言道： ;洛姑娘说的是，云笙一念之差残害亲弟，浦笙明明有能力报仇却迟迟没有动手。想来即使他已经身为怨灵，再无轮回只能四处飘荡，但是浦笙却依然不忍心伤害自己的至亲。 ;由此可见，还是血浓于水，亲情难断。 一直在前头的上官云湛也突然出声： ;吴静宛手中的那枚‘锁魂钉’有致浦笙立时灰飞烟灭之效用。但是云笙却没有直接拿来对付浦笙，可见他也未见得真的想让浦笙魂飞魄散。 星阑有些迷惑：;可是那张符咒……云笙最后又为何拿那张符咒来对付浦笙呢？ 是啊，还有好些个疑问都没有得到答案。 比如云笙怎么会当场突然毒发而亡，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谁给他下的毒？ 这两颗‘锁魂钉’以及那张符咒又是谁给他的？ 一母双生的亲兄弟，就算母亲对待再有偏颇，可是真就能下得去那般的狠手吗？ 不得其解，上官云湛沉思中回神，又轻声一叹，看向穆云澈轻声说道： ;可可说的对，世间百态便是如此，往往一念之差就会踏上一条始料未及之路。云澈，身为凌华宫弟子，不能遇事便起退却之心。这也是宫规首要的一条，你，可记住了？ 穆云澈恍神了一瞬，自从偷偷跑出来，与兄长一路游历。 兄长就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对他温声细语的说过话。 回想从小到大，兄长一直都是如兄如父般的照顾他，教导着他。 而自己也是那么信任，并且依赖着兄长。 也许兄长是怕自己接受不来这一路的辛苦，所以才不高兴自己自作主张的跟过来…… 想到这儿，穆云澈忽然就想通了。 眼睛忽的一亮，并且用力点头：;兄长说的是，云澈定当谨记。 第52章 御剑飞行晕机了 浩瀚星河之下，两柄仙剑一前一后御空而过！ 洛可可兴奋的简直想要跳起来，她真的在飞诶，在天上飞。 而且不是坐在飞机上哦！ 淡藕色的衣裙与师尊白色的衣摆，在猎猎晚风中交缠叠绕，后背时而‘很不小心’的贴上上官云湛温热的胸膛。 脚下踏着那柄淡蓝色，仙气凌然的仙剑……妄念剑。 更要命的是，师尊身上那淡淡的栀子花香，简直就是把她团团围绕其中了好么！ 新奇与激动不可言喻，洛可可悄悄扭过头来看向他。 师尊一脸正经，表情甚至有些肃然的看着前方。 ‘嘶，可能开飞机的机长也就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师尊这样严肃又冷淡的样子，洛可可还是觉得超级无敌的帅。 ;师尊…… ;何事？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御剑啊？ 洛可可小声带着期待的问。 周身布了结界，所以两个人完全没有因为逆风而行，而导致呼吸不畅。 所以即使她的声音不大，但是上官云湛依然能够听得很清楚。 ;…… 上官云湛的目光闪了闪，沉声道：;督促云澈强加修习，很快他也可以御剑而行，到时让他带你也是一样的。 似乎是想到刚刚四个人分配成两组的时候，穆云澈望着洛可可期待又无奈的眼神。 上官云湛忽然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太舒服，所以语气也不太耐烦。 ;小澈儿？关他什么事啊？洛可可莫名其妙又加重了语气的说明：;我是说我，我想要自己学习御剑，那多酷啊！ 想来，这个世界御剑就跟现代开车一样，不过这剑应该比车便宜。 而且她现在也负担得起，想到这，洛可可就更加跃跃欲试了。 ;你？上官云湛垂下眼帘看了她凑上来的小脸一眼，又迅速的挪开了目光。 ;你不是修炼的材料，还是安分些吧！ 怕疼怕苦又怕挨饿，这样的孩子的确不适合修仙的清苦。 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饿了就吃，疼了就叫　，也没什么不好。 很适合她！ 洛可可撇嘴有点不服气的将头转了回去，不过能够有师尊一直带着她在天上飞，也很好啊！ 何必非要自己费力气？ 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洛可可突然将身子向后又靠了靠，直到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师尊的身上。 身后的人明显身子一僵，动都不敢再动，就连呼吸都微微一滞…… 洛可可很满意他这个反应，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又整肃面容的再次回头，盯着连目光也一起僵住的上官云湛说道： ;既然弟子不是修仙的料子，那以后就有劳师尊，要一直带着可可御剑而行喽。 明亮亮圆溜溜的眼睛满载笑意，上官云湛瞧见她清亮的瞳仁深处映出的，那略显失措的，自己的脸。 当下神色微变，清了清喉咙便不再看她，又说：;真当本尊是车夫了么？转过去站好，再不专心小心一头栽下去。 洛可可吐了吐舌头，乖乖站好。便宜这东西占多了将来可是要还高利息的。 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不过她心中仍是疑惑：御剑的是他，我专不专心又有什么关系？ 眼见师尊满面寒霜，一副不想再理她的样子。 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话，不再言语…… 腰酸背疼的落了地，洛可可只觉得浑身僵硬，手脚都不似自己的了。 可见这顺风车也不是那么的舒服。 上官云湛收了妄念剑，洛可可直挺挺的就往他身上倒了过去。 ‘天地可鉴，这一次我真的不是要故意占便宜。’ 洛可可头昏昏的直哼哼，上官云湛皱着眉毛任她靠，言语间尽是无奈： ;你又怎么了？步行你说腿疼，御剑你又说头晕。 洛可可摆手说道：;师尊还是别说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应该是属于晕车……不对，应该是晕剑。 手脚并用，直接拿上官云湛当成了树来爬，声音恹恹的哼唧： ;师尊我是为了你的衣服担心着想，要是再飞下去我一定会吐的。到时候中午在路上吃的干粮啊，果子啊的。一定会以半消化的状态，从我的嘴巴里喷涌而出……第一时间遭殃的不就是你这白袍子嘛！ 洛可可形容的很有画面感，让上官云湛都忍不住的开始起鸡皮疙瘩。 不禁眉头紧蹙的想要把她扔出去。 宝剑入鞘之声响起，星阑与穆云澈也下了来。 ;可可这是怎么了？穆云澈先一步的上前，关切问道。 洛可可靠在师尊的怀里，只睁了一只眼睛，蔫蔫的说了句：;晕机。 说罢那只眼睛很快的又闭上了。脸上泛着青白，看起来的确是不太舒服。 ;什么鸡？穆云澈心急不解的追问：;是饿了么？ 上官云湛一脸的无奈，弯身屈膝，将洛可可横抱在了怀里，说道： ;算了，前面不远就是无妄城。咱们先进城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天亮雇了马车再赶路。 ;是，可是城门已经关了。咱们只能翻城墙而入了。星阑望了一眼前方隐于黑夜中的高大城墙说道。 随后又看了穆云澈一眼。 穆云澈一愣立即回道：;看我做什么？虽然御剑我不行，但是翻个墙我还是可以的。 上官云湛率先走在最前，洛可可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随着他的步子一颤一颤的。 就像小婴儿睡在摇篮里似得，尤其是这摇篮又暖和又有熟悉的香味儿…… 小脑袋向他怀里蹭了蹭，果断的睡熟了！ 城中四下寂静无声，店铺商户齐全，却一家亮灯的也没有。 街道整洁干净，是新铺的青石板路。 因为三个人的脚步声在此间轻轻回荡，便显得更加静谧了。 ;奇怪，就算是夜已深沉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啊。就连一户亮灯的人家都没有。星阑轻声疑道。 上官云湛停住脚步，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睡得安稳的小人儿。 恰好洛可可睡梦中可能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吧唧了两下小嘴。 有点哭笑不得，上官云湛又一次，想把她直接扔出去。 ;宫上，我看那边有一家客栈，我去敲敲门，看有人没有。星阑请示道。 上官云湛点头：;好，小心些。这城中静得有些蹊跷，留些神。 星阑应声而去，上官云湛抱着洛可可的手臂因为太久不曾动过，有些发麻。 遂微微的动了动。 穆云澈突然说：;兄长，要不我来吧，进城一路走过来，兄长也累了。 说罢向前伸手想要将洛可可接过来，上官云湛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的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穆云澈张着嘴巴，目光一滞，就听洛可可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有点冷呢…… 然后又向上官云湛的怀里挤了一挤！ 上官云湛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憨态，逗得无奈一笑： ;算了，一会儿投了客栈再一并休息吧！ 第53章 无妄城 1 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须发花白的老汉。 骨瘦嶙峋，皮肉干瘪的一双手扶在门栓上，细看之下竟是还有些发抖　。 躲在门板后面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来，还是盛满惊恐的。 ;掌柜的，这就是我家主人，还请您开门吧！星阑心软良善，见老人家胆颤不已，故而也放轻了语气。 掌柜的似乎犹疑了一阵　，尤其是看到上官云湛还抱着一个女孩子，更不太敢开门了。 生怕万一是掳人越货的大盗投栈到自己家，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觉察出掌柜的疑虑，星阑笑着解释道： ;掌柜的不必疑惑，这是我们家的小小姐，因为赶路太累睡着了而已。 洛可可身量娇小，又睡得呼吸匀净，小脸紧贴着师尊的胸口，睡相安静。俨然是家里一个受宠得爱，老幺幼女的憨态。 掌柜又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上官云湛，虽是一脸的严肃，却也是正义凛然的模样。 身后的穆云澈一身红衣，朝气蓬勃的翩翩少年，一脸和善的朝他微微笑了笑。 看着倒不像是坏人，就算是坏人，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来无妄城了吧！ 缓慢的挪动步子，闪开来将他们让进去。这才发现这掌柜的竟是一条腿行动不便，直接拖在地上的。 室内暗成一片没有光亮，更是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腐朽难闻的味道。 细看之下堂中倒是摆了不少的桌椅，每张桌子上也都设有烛台。 可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土，不难看出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二楼客房都空着，各位客官请自便吧！掌柜慢悠悠的转身抬头，穆云澈被老人家抬起来的脸，吓得不由倒退了一步。 刚刚露在门外的脸只有一半，所以看不清晰。 而如今与他正面相对，这才看清了全貌。 头是整个的，没有缺失。只是那张脸…… 左半边从额头开始斜直到颧骨，原本是眉毛眼睛的地方看不出本来的物件儿，只有一大片狰狞的疤痕。 左眼的地方剩下一只黑窟窿，好在鼻子是全的，只是鼻梁骨已经塌了。 看到这样面目全非的一张脸，上官云湛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直接向着通往楼上的楼梯口走去。 星阑见掌柜的行动不甚方便，店里也貌似不再有别的伙计的样子。 开口问道：;请问掌柜，灶房在哪儿？我们需要一些热水。 宫上爱洁喜净，虽不是在宫内。但是星阑也要尽力让宫上能够住的舒服一些。 所以想烧些热水服侍上官云湛沐浴。 掌柜一直猫着腰，声音带着沙哑和不耐。 缓慢的抬头看了星阑一眼，这才开口：;灶台在后院儿，需要什么自己动手即可。 ;多谢。星阑简单道谢，扯了有些发怔的穆云澈一下，两个人这才上楼去追上官云湛。 ;记住千万不要点亮烛火，需要热水也请明早天亮了再说。 掌柜的站在原地，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又嘱咐了一句。 穆云澈自从进了这家客栈，就觉得心里发毛，尤其是掌柜的这奇怪的要求。 星阑却脾气异常的好，转身笑着回道：;好，记下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掌柜的得到回应，这才慢悠悠的拖着那条残腿向后面走去。 ;星阑，你不觉得这家客栈很奇怪吗？穆云澈望了望满室的黑暗，心里更加发毛。 星阑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安，但还是安慰道： ;二公子莫慌，刚我已经查探过了，此处并无阴灵邪祟的气息。可能只是民风有些怪异而已。 ;况且如若真的有异样，宫上不会没有交代的。 穆云澈赞同的点头，可还是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上官云湛抱着睡得跟猪一样的洛可可，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踢门而进，那股腐败潮湿之气更加浓郁。 不禁蹙了蹙眉，好在他目力极佳。 提步来自床边，马上又犯了难。 本是白色的床褥上落了一层浅灰，仔细打量，纱幔上还有小小的蜘蛛在结网。 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他宁愿在野外寻一大树休憩，也绝不在不知道什么人睡过的床上躺一下。 可是如今身边带着从未出过门的穆云澈，和一个小丫头。 说他拖家带口，也绝不为过。 无计可施之下，上官云湛只能破例施法，心中默念轻诀。 瞬间，房内似乎过了一阵无声清风。 床幔纱帘微微浮动，眼见着白色的床褥焕然一新。 纱幔也洁净如雪，而那蜘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轻轻将洛可可放在床上，白色的床被软软暖暖的，还沁着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只见她舒服的哼了哼，然后姿态十分不雅的翻了个身，将刚给她盖好的被子压在了身下…… 上官云湛何时这么照顾过一个人啊？就算是小时候的穆云澈，他也不曾这么细心的伺候过。 咬了咬牙，正在犹豫要不就让她这么睡得了，冻死她也是活该。 门被轻轻叩响，穆云澈与星阑走了进来。 ;宫上，这城中不知道是何习俗，夜间竟然不许明灯，不许点火……恐怕要委屈您先歇下，待明早星阑再打来热水给您梳洗沐浴了。 星阑服侍上官云湛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 略带为难，星阑突然发现这间房里的气味，与旁边两间的不太一样。 仔细瞧了才发现，宫上竟然动用了术法来整理房间。 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再动声色。 穆云澈进了来，直接看向床上都要打呼的洛可可，嘀咕道： ;还在睡啊？那可可今晚要跟兄长睡了吗？ 上官云湛猛的咳嗽了一声，星阑也脸色微红的低了头。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是星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上官云湛清了清喉咙，沉声道： ;再有两个时辰天也就亮了，你们抓紧时间回房睡一会儿，本尊坐在这儿休息就好。此地虽然没有阴邪之气，但是处处透着诡异，可可就睡在这房中比较好。免得夜里若是醒来见四处漆黑一片，又免不了一场惊嚷。 穆云澈突的想起吴府那晚，洛可可被吓的惊恐莫名的可怜样儿，顿觉兄长说的有理。 随即与星阑一同告了退礼，反身出了上官云湛的房间。 回身星阑关门的一刹，穆云澈从房门缝隙中，见兄长闭目而坐的坐在那儿。 他突然觉得很是心安，可可由兄长保护就一定很安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房间里的上官云湛似乎真的累了，静坐中呼吸均匀得一动不动。 只能偶尔听到洛可可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被子的声音…… 第54章 无妄城 2 天还没亮，洛可可是被口渴渴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眼，半睡半醒之间瞧见一个人影就坐在自己的床头。 坐的笔直，肩背僵挺。 雪白的衣裳，披着垂直的黑发…… 陡然睡意全无，‘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并且捞过被子直接兜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裹着棉被瑟瑟发抖，活像一个大雪球。 上官云湛正在入定中，被她这突然的一嗓子吼的差点走火入魔。 回身皱眉看着不住哆嗦的大雪球，沉着声音说：;鬼叫什么。 洛可可闷在被子里，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突然听见竟是熟悉的，师尊的声音。 于是呆愣了一刻，雪球也暂时停止了颤抖。 上官云湛以为洛可可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干脆上前一条腿跪在床铺上，伸手将被子给扯了下来。 上官云湛目力极佳，即使是在黑暗中，仍然看清了洛可可煞白那小脸上，还没有褪去的惊恐。 ;做噩梦了？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样子，上官云湛霎时间，不由得语气轻柔了些许。 待洛可可看清面前的不是旁人，而是上官云湛的时候，更觉得一阵委屈。 小狗狗似得爬将起来，直接拱进了他怀里。 双手楼抱住他的腰身不肯松手，哽咽道： ;吓死我了你，大半夜的一身白坐在那儿，还用后背对着我……我还以为是贞子呢！ 上官云湛顿时怔住了，身子保持着半跪在床上的姿势忘记了动作。 ;什么真子假子的，还不放手。你这样成何体统！上官云湛说完这话，就想将她推开。 洛可可连头也不抬的哼唧：;我不，我害怕，师尊得抱着我。 ;有什么好怕的……本尊就在这。上官云湛故作清冷的声音，藏着一丝不自在。 ;那，那师尊把灯点上吧。洛可可小小声的退了一步。 ;……上官云湛犯愁道：;此地夜间不许点亮烛火。 洛可可抬头看向他在黑暗中，显得尤为雪亮的眸子。 ;这是什么规矩！嘟囔一句之后，她这才想起口渴的事儿来。 ;师尊，我渴了。 上官云湛叹气道：;那你松手，我去拿水给你。 洛可可有点诧异，今天师尊竟然这么好说话，他的傲娇哪里去了？ ;不行。洛可可的双手紧了一紧又说：;这么黑看不到你我会害怕。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胆子这么小，还这么能赖皮呢？上官云湛颇不耐烦的，垂着眼睛看她。 要知道他肯侍候她端水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丫头还想得寸进尺么？ 洛可可小小心虚的开口：;那我和师尊一起吧……反正别让我一个人呆在这么黑咕隆咚的地方。 小丫头鲜少这么乖巧可怜的模样，许是真的害怕。 上官云湛只好认命的妥协：;走吧。 洛可可听了展颜一笑，松开搂抱着的他的腰，但是立刻又抓起了他的衣袖…… 卧房的另一侧就摆放着茶杯茶水等物，两个人摸着黑走过去，上官云湛倒了一杯水回身递给她，竟然还是温的。 洛可可不问缘由直接喝了个干净，他又接回空了的杯子放回原处，两个人又摸索着回到卧房床边。 ;好了，回去躺好再睡一会儿，天亮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上官云湛径直坐在床边准备继续打坐。 而睡得饱饱的洛可可已经没有了睡意。 见他双目微闭的坐在那儿，忽然来了兴致的眼珠子一转。 抿了抿唇，洛可可又语气弱弱的说：;师尊，我一个人躺在这么大的床上……我害怕，更睡不着啊！ ;那你要怎样？上官云湛忍着胸口的不顺，将眼睛睁了开来问她。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啊？洛可可心里笑得直打颤，表面上却还要做出谨小慎微的样子。 实在很是辛苦。 ;胡闹。上官云湛几乎想跳起来，这一声吼也真真实实的吓了她一跳。 只见她的身子真的一抖，脸色瞬间又是一白。 上官云湛又不由降低了声音，咬着牙说： ;你这丫头竟不知男女之防吗？就算是师徒也要有该有的分寸。 洛可可喏喏道：;不过就是睡一张床而已，又没说做什么。师尊有什么好急的！弟子害怕，还不许点灯，根本就睡不着。 ;那这样好了，师尊坐着我也坐着，咱们俩就一起坐到天亮吧！ 说完洛可可赌气似得一屁股坐在床边，因为用力太过，手里又攥着他的袍袖。 导致毫无防备的上官云湛，被猛的拉扯得上前了一步，一个踉跄，膝盖正好磕在了床沿上。 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下去，而身前正是倒吸了一口气的洛可可…… 眼见师尊的身子欺了下来，洛可可瞪圆的眼珠子，心里直呼：我去，这么快吗？ 我的妈呀，师尊这也太着急了吧！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 没有等她腹诽完毕，最后关头，上官云湛的两只手，竟撑在了已经仰躺在床上的她的头顶。 两个人的呼吸均微不可察的微微一滞，上官云湛很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迅速飞起的红云。 鬼使神差，他的一缕神识不受克制的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抿着嘴唇心慌慌的，那圆溜溜的眼珠子左右乱转，洛可可的小心脏跳的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这样的情形，又是月黑风高的，难道不该将剧情继续走下去吗？ 洛可可咬了咬嘴唇，咽了咽口水，两只小胳膊刚要搭在他的肩膀上。 就听上官云湛气急败坏的说道：;本尊，本尊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洛可可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就觉得一阵天旋袭来，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人已经整整齐齐的，并排躺在了香香软软的床褥上。 不同的是她身上盖着被子严严实实，而上官云湛则躺在床的外侧，身子也在被子的外面。 ;师，师尊。你不冷吗？洛可可消化了一下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小声的问。 ;不冷。上官云湛躺的笔直，闭着眼睛语气有些恶狠狠的回道。 洛可可想了想又说：;师尊，你睡得着吗？要不咱们聊聊天？ 睡了那么久，她现在是真的睡不着了！ ;把嘴闭上，不然本尊亲自想办法让你闭嘴。上官云湛语气不耐的警告。 洛可可却突然的乐了出来，不怀好意的吃吃笑道： ;师尊想什么办法让可可闭嘴？可可很好奇呢！ 上官云湛‘嚯’的坐起了身，满眼愠怒的看她。 如果不是卧房内太暗，洛可可一定可以看到他那千年不变，结着一层薄冰的面皮上，此时竟然浮起了一层红润。 洛可可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以上的部位在被子外面，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感觉到师尊周身的气场逐渐变冷，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良久，上官云湛似叹了口气一般的又躺了下去。 冷声道：;聊什么。 洛可可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以为已经把他惹怒了，应该不会再理她才对。 结果…… ;嗯，就说说咱们现在是在哪儿呗！是客栈吗？为什么不可以点灯呢？真是太奇怪了！ 洛可可是真的开始正经了，一是真的好奇现在身处何处。 二也是不敢再戏弄自家那时而冷冰冰，时而傲娇的师尊。 ;我们现在在无妄城中，投于城中客栈。至于为何不允点灯……本尊也不清楚。 ;那师尊以前来过这儿么？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习俗？洛可可闲闲的又问。 上官云湛沉默了一会儿，洛可可还以为他睡着了。 ;师尊？师尊？小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举在他面前晃了晃。 却被他蓦的一把抓在了手掌心里！ 第55章 无妄城 3 洛可可被吓了一跳。 上官云湛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颤，那是受到惊吓后的自然反应，不是装的。 眉心一蹙，轻声说道：;胆子这么小？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偷你师祖灵草丹药，对云笙大打出手，还敢对付强盗绑匪。怎么现在却胆子这么小了？ 洛可可的手还被他攥在手里，听到师尊一口气数落自己这么多，有点不服气。 可是自己怕黑怕鬼也是事实。 轻轻抽回自己的那只小手，顺便扯住他的袍袖，这才又感觉到无限的心安。 ;我才不是胆小呢！ 洛可可又说：;我不怕恶人，不怕坏事。唯独怕黑怕鬼怕打雷。 ‘还怕剧组扣工资。’ 不过这最后一条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就算说了他又听不懂。 干脆省略了。 ;怕黑是心里不够光明，怕鬼是心里有见不得人的事，怕打雷是做过怕遭报应的罪业。你小小年纪的竟然会有这么多不可言说的往事么？ 上官云湛的语气带着戏谑，明显是在逗她。 洛可可听了却很不舒服的在被子里扭了扭。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那些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别人也未必愿意去听。 ;怎么不说话了？ 察觉到身边小人儿的异样，上官云湛脱口轻声问道。 ;我，我怕黑是因为从小就怕，跟心里光不光明没关系。 咬了咬牙，就当闲聊了，说一说也没有什么。 于是洛可可轻声又说： ;我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家人以为救不活了，于是就拿一个大木箱子把我装了起来……送到了一个，一个收养孤儿的地方的门口。 ;那个箱子里面很黑，一点光都看不到。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浑身发烫的发着高烧……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唯一的意识就是想要打开那个箱子。其实我知道是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但是那里面实在是太黑了，我不怪他们把我扔了，但是起码他们应该在箱子上……弄一个小洞吧，让我可以看到外面，那么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啊！ 洛可可的声音弱弱的，小小的。 说不出的落寞与无奈，最后甚至还笑了笑。 来到这个世界她说了很多的慌，唯独这一次，她说的是她真正的经历。 六岁病重的洛可可被福利院院长发现在门口，经过社会上好心人的捐资救治，后来才有了她全新的生命。 伤感逐渐弥漫在小小的卧床之间，上官云湛开始在心里责怪自己，刚说的那番话似乎不合时宜。 可是他又实在不是个会郑重其事说软话，表示歉意的人。 于是在空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轻咳了一下，声音异常柔和的说： ;刚才你说的真子是谁？ 一句话很容易的，就将洛可可本就习惯到不觉得哀伤的氛围里踢了出来。 小手蓦的拉住他一只手臂，好像那只袖袍已经无法满足她需要的安全感似得。 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瞟过，嗓音一抖说道： ;嘘，不要提她。老话儿说晚上千万不要提鬼，小心她听见会来找我们的。 上官云湛奇道：;怎么？是一只很厉害的厉鬼吗？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仅是好奇而已。 洛可可把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几乎想要哀嚎了：;拜托了师尊，别提她了好不好。 上官云湛无奈的一把将被子从她头上掀开，责怪道： ;你不怕憋死啊？ 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只紧闭，一只半睁的看他，颤声的说： ;她死的很惨，比浦笙死的还要惨呢！ 上官云湛眉心一拧，随即正色叹道：;这世间的冤屈竟永无尽头…… ;此事发生在何地？见他一脸正色，洛可可马上就想到了为浦笙抱不平的事儿。 ;呃……按理说应该是在戏文里。她迟疑的回道。 ;什么？上官云湛疑惑不解。 ;名字叫做《午夜凶铃》。洛可可很认真的解释。 ;戏文？午夜凶铃？上官云湛深呼吸后，沉着眸子看她：;你竟是在消遣本尊。 还想着自己无意间害得小丫头难过了半响，想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结果臭丫头死性不改，改成反过来逗他玩儿了。 洛可可听他声音都变了，知道师尊一定是误会了。 ‘嘿嘿’的陪着笑说： ;其实是小时候看的一个鬼故事，很恐怖的那一种哦！然后我就留下心理阴影了。见到白衣服披头散发的就以为是那故事里的屈死鬼…… 上官云湛周身气温骤降，洛可可暗叫糟糕。 刚刚有一点缓和的气氛，又被自己搞砸了。 扩可可苦着脸，抽自己的心都有。 时至凌晨，正巧起风。 刮得窗子‘吱呀’一声轻响，洛可可眼一闭心一横。 翻身搂住了上官云湛的身子，故意叫了起来：;啊，贞子来了，师尊，我好害怕。 上官云湛才不上她的当，冷着声音说道：;少来这一套，放手。 ;我不！洛可可紧闭着眼睛，心道：我跟你耍赖到底，应该就能蒙混过关了。 上官云湛唇边微微一漾，却稍纵即逝。 声音依旧冷淡的说：;是风，放开我。 洛可可偷睁一只眼瞥向窗口处，紧张兮兮的又说： ;那就是邪祟刮起来的妖风，我不管，我一定要抱着你才安心。你看那窗户上是不是有个人影儿？ 洛可可‘惊恐’得煞有其事，将脑袋埋在上官云湛的胸前，悄悄咬着嘴唇偷笑。 上官云湛也不戳破她，曲指轻弹，一缕蓝色光线与床幔轻轻擦过…… 白纱轻漫，漾漾而撒。 小小的床榻，顿时被白色轻纱，缓缓的罩笼其中！ 洛可可惊的抬起了下巴，又听师尊淡声说道： ;这回不用拿你那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瞧了，睡吧。 上官云湛自己闭上了眼，呼吸轻匀。 宠溺的笑容真切的在唇畔一闪而过。 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洛可可盯着萦萦绕绕，散发着只有师尊身上才有的，栀子花香气的白色纱幔。 偷偷的，咬着嘴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一觉睡到东方天际现出鱼腹之色，洛可可才幽幽转醒，老规矩的在被子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踢踢腿儿…… 突然觉得脚丫子踢到了一个东西。 蓦的睁眼，她这才想起来，这床上还有一个人来着！ 悄悄转过身子看过去，只见上官云湛的睡颜恬淡静谧。 睡相极其端正美好的躺在身侧。 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想……想破坏！ 玩心顿起，洛可可的唇边漾起一抹顽笑来。 以胳膊支起身子，俯身在上官云湛的身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靠近那饱满的额头。 啧啧……竟然还有个美人尖儿！ 第56章 无妄城 4 食指顺着入鬓剑眉，鼻梁高挺，缓缓而下……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柔软薄润的唇…… 指腹的轻柔触感，让洛可可本是顽笑着的脸不由一怔，立时赶紧的收回了手去！ 而同时，脸也不可抑制的烧了起来！ 就这样直勾勾，又无措的盯着这张盛世美颜发起呆来！ ;噹，噹噹……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洛可可做贼被发现似的回神！ 声音打结，脱口问道;谁，谁啊？ ;是我！ 星阑的声音在门外继续响起：;宫上可起身了么？该用早膳了！星阑也有事禀告！ ;哦，我这就叫师尊起床…… 洛可可低头再去看上官云湛时，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目若深潭的看着自己！ ;呃，那个小星阑，师尊已经醒了，我这就帮你开门哈。 洛可可逃也似的，退离了上官云湛一些，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 上官云湛却快了她一步，伸手一把又将洛可可给拉了回来，更是直接跌在了他的胸前！ ;什么？星阑站在门口，听到洛可可的惊叫，担忧的急声问道！ ;无事，你先下去吧，我们等一下就到！上官云湛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嗓音有些沙哑！ ;是！听到是上官云湛的声音，星阑这才安心离开！ 朝阳已斜至窗棂，白色轻纱无风自动，一切都静的让人心慌！ 洛可可的脸贴在上官云湛的胸口上，动也不敢动。 而那有力的心跳让她红着的脸，更是烫的惊人！ 暗自庆幸，幸好是贴在师尊的胸口他看不到。否则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不是要丢死人了么！ 在‘咚咚咚’的心跳声中，洛可可尽量的稳了稳呼吸，结巴的开口说道： ;那个，师尊，咱们也下去吃饭吧！ 洛可可有点奇怪，为啥他要突然把自己拉回来呢？ 虽然她还挺享受，跟师尊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坦白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是师徒，但是也并不妨碍她喜欢师尊带给她的安全感啊！ 洛可可悄悄的坐直了身子，垂着眼睛不太敢抬头看他。 满心沉浸在粉红泡泡的幻象里。 ;好看么？ ;好看！ 早忘了思考为何物的洛可可，晕乎乎的脱口回答之后，猛然惊醒，惊讶的扬起小脸去看他。 所以，刚刚自己偷偷看他，他是知道的。 而且还在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鼓了鼓腮帮子，洛可可说：;你早就醒了干什么不出声啊？ 上官云湛不以为意道：;想看看某人是不是有欺师罔上的意图。 明明就是故意想看她出糗，还说的理所当然的。 洛可可不再理他，掀开幔帐就要下床。 上官云湛没有再拦她，只是隐忍不悦的沉声轻道：;你就这样下去么？ ;啊？洛可可秀发凌乱，表情迷茫的看向他，不明所以！ 她的表情懵懵的，压根儿猜不透上官云湛的意思！ 而上官云湛也不指望她能自己想明白了。 回首，目光向着枕畔扫去，果然看到了那根淡紫色的发带，以及样子朴素的素玉莲花簪…… 简直太玄幻，太爽了。 洛可可摸了摸脑袋，再次感叹会法术的方便。 刚刚上官云湛只是信手的弹指一挥间，这一头让她无计可施的长发，就规规矩矩的在头顶团了个丸子，簪子也老老实实的插在了上面！ ;记住，以后不许在旁人面前散着头发。不许在旁人面前衣衫不整。不许……上官云湛认真的喋喋不休。 ;不许不许不许！ 洛可可皱着眉毛，嘟囔道：;除了不许就不会说点别的吗？都哪里来的规矩啊！ 上官云湛听了洛可可的不满，顿时气结，扬声说道：;自然是我凌华宫的规矩！ 上官云湛眸光微闪，继续说道： ;还有不许顶嘴，不许问无关紧要的问题！ ;哦！洛可可心道 ‘一大早的，这么大的人是有起床气吗？挺好的氛围都让你给搅和了！’ ;也不许在心里腹诽，蔑视本尊的言行！ 现如今，上官云湛根本不需要用神识去听她脑袋里的想法了。 光看她的表情，都能猜出个大概！ ;是，弟子知道了！洛可可假笑着点头，恭恭敬敬回道！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着脚丫子就跳下了床去。 上官云湛见她忙忙躁躁的跑下去，竟是急不可待的去喝水。 于是弯下身子去穿鞋，却突然的不动了！ 洛可可的一口水还没有完全咽下去， 只听身后上官云湛用咬着牙的声音低声叫道： ;洛，可，可！ 洛可可不明所以，赶紧回头去看。 原来，上官云湛洁白无瑕的那双靴子上，竟然有一个脏脏的小鞋印子…… 而且还两只都有，分明是同时踩上去的！ 眼珠子一顿，貌似昨晚自己的确是不小心的，轻轻的用鞋底蹭了一下下。 ;对对对……对不起师尊，我马上，马上就给你擦干净！ 洛可可慌忙的跑回来，手忙脚乱的去拿那双靴子。 洛可可睡觉有个毛病，经常在不知不觉中，把睡衣睡裤睡得不见踪影！ 有时候还需要在很多天之后，彻底收拾床铺的时候，才能找到睡丢的衣裤！ 这一次算好的，衣服裤子都在身上，可是袜子却丢了！ 于是一双小脚丫子，踩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铺成的地面的时候，那股子冰凉就顺着脚心涌了上来，让她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算了！ 上官云湛负气似得冷冷一哼，洛可可顿觉身子一轻。 接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师尊打横抱起，并且犹如烫手山芋一般的，又扔回了床上！ 而此时此刻，洛可可的手里还揪着那双白色的靴子。 ;还不把靴子还给我！ 上官云湛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怪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堵心。 这哪里是平时的自己啊！ 心情烦躁，很不耐烦洛可可张着小嘴巴，看向自己迷茫的表情！ 一把夺过靴子，坐在床边动作极其野蛮的开始穿鞋。 洛可可本以为师尊的气应该生的差不多了，才敢蹑手蹑脚的向床边爬去。 谁知上官云湛突然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她又说了句： ;还有，不许赤足！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的洛可可，盯着自己那可爱小巧的两只小脚丫子发呆！ ;你们又招谁惹谁了呀？ 第57章 无妄城 5 ;宫上，早！ ;兄长……早。 待师徒二人下楼，星阑与穆云澈已经等在那儿了。 不同于星阑精神头十足的，引上官云湛入座。 穆云澈则是眼中无神，打着哈欠的坐在了上官云湛的对面。 ;昨晚没有休息好么？上官云湛落座，看向他问道。 穆云澈眼皮都抬不动似得，声音里也满是倦意： ;嗯，床褥又脏又潮，还有小虫子。御剑那么久本来就很累了，又没睡好。实在是不舒服。 话音刚落，穆云澈又是一个哈欠。 ;你御剑？你还不是跟我一样蹭人家顺风车，还好意思说累哦？ 洛可可笑嘻嘻的拿筷子去点他的鼻子。 穆云澈听了立即坐直了身子，不服气的说： ;我知道你在笑话我，不过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自己御剑了，到时候换我带你。看你怎么说，哼！ 洛可可撇撇嘴，并向上官云湛身边又靠了靠，做了个鬼脸的说道： ;我才不用你呢，有师尊带我就好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穆云澈对洛可可三番两次表示出的轻视非常不满，甚至很是气愤。 正要继续辩驳，就听上官云湛淡声说道： ;好了，先听星阑说。 星阑站在一边几次想要插嘴，根本没有机会。 此刻终于松了口气的，拱手道： ;是，昨晚星阑在城中巡查了一番，家家户户灭烛闭户，并非无人居住。而且城中除了太过安静之外，也没有什么阴邪之气…… 说到这儿，星阑有点底气不足。 毕竟前几日经过浦笙那档子事儿，让这自诩凌华宫宫上身侧，得力侍从的小小少年，有种栽了一跟头的感觉。 于是心底也开始默默衡量，他本人的修为能力是不是被自己高估了。 星阑从小跟在上官云湛的身边，自然了解他此刻的心境。 ;坐下吃饭吧！上官云湛轻声说道。 ;是！星阑还是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气馁。 桌子上只每人一碗的白米清粥，桌中心放着两小碟不知道是什么的腌菜。 黑乎乎的，看起来就让人没有胃口的那种。 好在桌子擦的够干净，碗筷也是新的。 上官云湛默默的端起碗来喝粥，果然没有再看那腌菜一眼。 洛可可嫌弃的更是连粥都不想碰，开始四下去打量这间不算小，却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客人的客栈。 一楼摆放着六七张方桌木椅，柜台里一个人都没有，皆是落了一层的灰。 这卫生条件也太差了吧！ ;奇怪，这生意这么差吗？只有咱们几个客人，而且连服务员都没有！洛可可不吃饭四处乱瞧，奇怪的嘟囔道。 穆云澈平时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如果不是太饿了，他也是不会去碰那碗白粥的。 没滋没味的勉强落腹，穆云澈回道：;可可，你要不要少吃一点，不然一会儿没有力气赶路的。 仅一会儿的功夫，刚才的不愉快就被他忘到脑后去了。 ;我不要，看着就没食欲。 洛可可眼巴巴的又向貌似厨房的方向看过去，埋怨道： ;我想吃包子，肉包子。星阑你干嘛这么小气啊，就一碗粥把我们打发了？ 星阑本就情绪低落，现下更是脸红得不想抬头，歉然道： ;对不起，宫上，掌柜说吃食一律自己动手。星阑不会……不会做别的，看那厨房里只有米，所以就弄了一点粥！ 星阑从前是随宫上出过门的，但是一路上投栈，吃饭喝水等事都是店家供应。 这样需要亲力亲为的还是头一次，而且这也不是他一个小伙子应有技能的范畴之内。 上官云湛放下碗，淡淡的说：;无妨，她不吃说明她不饿，你们不用理她。 洛可可才不理会师尊那不冷不热的调侃，起身说道： ;难怪生意这么冷淡，这是什么态度嘛，又不是不给他钱。 ;我去找店里的伙计理论，跟他掰扯个明白。 ;站住。 上官云湛一大早就要为了这个不安分的小徒弟犯头疼。 昨晚他们几个男的，看了那掌柜的脸都不免一阵惊悸。 以这丫头的胆量若是见了，那还不直接吓得跳起来？ ;不许乱走。 上官云湛起身上楼，忽的又转身吩咐道：;星阑收拾一下，我们这就离开。 太过安静，也太过正常。 安静正常得让他感觉到微微心慌。 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是！星阑领命，便要去后面找掌柜的结账。 就算吃食服务不周，但是住房的钱还是要给的。 洛可可冲着师尊的背影，不服的做了个鬼脸，穆云澈喝了那碗粥，又开始昏昏欲睡。 趴在桌子上一点都不想动。 ;这么好的太阳，街上一会儿一定就会有卖好吃的了。洛可可喃喃得意自己的小心思。 向着门口走了过去，门栓是木头的，有些重量。 撇撇嘴，又开始嘟囔： ;这店家是有多懒啊，门都没开呢！ 沉重的门栓被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 双手用力一拉，双扇门板立即就向里开了来。 ;妈呀…… 洛可可还一心想着门外街上，应该已经有了行人如织，甚至还有卖好吃的早点之类。 结果门刚打开，她的腿都没有来得及迈出去呢。 顺着门板直挺挺的，仰倒了一个人进来。 穆云澈趴在桌子上，半迷糊着回笼觉。 突的听见洛可可不是好音儿的尖叫，立刻清醒了一大半，两步奔到近前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唇青面白，不省人事的少爷。 说他是个少爷，主要是因为那一身的装扮极为富贵逼人。 镶玉缀金的锦缎腰带，满绣的赤锦衣袍，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繁复织纹的一双靴子，竟然缀了一圈儿如红豆大小，个个圆润的明珠。 再向上看更是夸张。 脑袋不大，头上却带了比他脑袋略小一圈儿，赤金明玉的发冠。 发冠整体金黄一色，不像是假货。镂空处也镶了好几种颜色的大小宝石。 咋一看跟戏曲演员脑袋上的道具差不多，五颜六色的珠光宝气。 这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洛可可斗着胆子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 ;这是从戏园子里跑出来的？ 歪了歪脑袋，认真思索。 也没听翠翠说过，这剧本里还有戏子什么事儿啊！ 第58章 无妄城 6 萧子砚被安置在星阑的房间里，上官云湛亲自查看了他的伤势，并无大碍。 还输了些灵力给他，助他早些恢复。 星阑又喂食了他一大碗米粥，萧子砚的脸色才些许回缓，有了一些血色。 洛可可很好奇这个打扮得跟花蝴蝶一样的男子，心里更加确定翠翠的仇富心理是有多么的强烈。 这么个顶级高富帅……呃，虽然不是那么高哈，也没有那么的帅。 但是富却是确确实实的啊！ 皇帝的儿子诶，皇子啊！ 那可不就是富二代中的顶流，官二代里的一线么！ ;九皇子怎会到这无妄城中？身边竟然一个侍卫随从都没有带？ 上官云湛坐在卧床对面，窗下的椅子上。 洛可可站在他身侧，还一直打量着被星阑伺候着喝水的萧子砚。 突然听见问话，萧子砚受了惊吓似得身子一抖。 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都不敢看他的回道： ;回……回宫上，子砚，子砚身边原本是带了人的。只是遇到了偷袭，这才剩下孤身一人。 这谨小慎微的态度，可是让洛可可大跌了眼镜。 他不是皇子吗？ 怎么见了师尊，跟耗子见猫似得呢？ 回个话还磕磕巴巴的，这气势连那个云笙都不如。 ;偷袭？ 上官云湛有些不耐的又问：;几大世家受邀，齐赴凌华宫。九皇子已经到了凌华峰下却不曾赴会，这是为何？ 当朝九皇子萧子砚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胆小如鼠，花天酒地无心正道。 只有一个长处，那就是爱财如命。 萧子砚当日缺席，上官云湛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时隔多日，在这诡异莫名的无妄城相见了，他又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自然免不了一问。 ;宫，宫上。 萧子砚畏畏缩缩的坐在床上，脑袋都快缩进脖子里去了。 目光闪烁，犹豫着回道： ;当日子砚的确已经到了凌华峰下，只是，只是巧遇了一件稀世灵器。本想着得了灵器再上山不迟，结果，结果我自己身上带的东西……却丢了。 ;噗呲！ 洛可可听他费劲的终于把话说完，原来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 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子砚被一个小姑娘笑得满脸通红，又急着解释道： ;这不能怪我，都是我身边的奴才搞的鬼。被身边人偷走了东西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而且又是父皇钦赐的东西，我当然要想办法追回来啊。 萧子砚都要哭出来似得，又是着急又是懊悔。 ;九皇子宽和待下，底下的奴才这才无法无天的，敢偷你的东西。 穆云澈虽不常出来见人，不过也是认识萧九的。 ;穆公子说的是，都怪我平常对他们太好了。偷的竟然还是价值千金的物件儿。萧子砚气愤中脸色，又红得好看了一分。 ;看我不把他抓回来，再重重得打他十个大板。 洛可可不由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偷了皇子的东西竟然就罚十个板子？ 不是他太仁慈善良，就是这个皇子没啥权势，不受皇帝老爹的待见。 ;所以你追着偷了东西的奴才，一直进了这无妄城？上官云湛眯了一下眼睛，追问道。 谁知，萧子砚却猛然间身子又是一抖。 目光也为之一颤，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道： ;那狗奴才偷的是我皇室独有的金系灵器，我带着其余侍从，顺着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跟到了这城中，线索却断了。 ;蛛丝马迹？洛可可出声问道：;你那灵器会给你留暗号？ 萧子砚的目光落在洛可可的脸上，轻打量了一下，眼中带着疑问。 都知道上官云湛身边有一个星阑，穆云澈他也认识。 可是这个穿着淡紫色罗裙，眼睛圆圆，头顶顶着个丸子的小丫头又是谁？ 萧子砚在发现她头顶上的，那个素玉莲花簪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无人觉察的锐芒。 但是马上却语含恭敬的问道：;这位姑娘眼生得很，恕子砚眼拙。 洛可可恍然笑道： ;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叫洛可可，是师尊最最最得意的弟子。 一抹无奈从上官云湛面上闪过。 萧子砚也愣了一下，许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谦虚，做自我介绍的。 ;失敬失敬，原来是宫上爱徒。在下萧子砚，姑娘称我萧九就行了。 洛可可又乐了，感情这皇子还是个不拘小节的。 挺好，有个皇亲国戚做朋友说出去也有面子嘛。 洛可可张开嘴还想再攀攀交情，上官云湛却不给她机会。 ;九皇子可是与侍从走散了？上官云湛又说：;稍后本尊便让星阑在城中去寻一寻。 ;不必了！ 萧子砚面色忽的哀伤起来，低声接着又说：;他们都死了。 ;死了？穆云澈好半天没说话，这一惊可是不小。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阑素知宫上最不耐烦人家说话拖泥带水，看了上官云湛一眼，又回头问： ;九皇子快将事情说清楚，宫上也好替您寻回灵器。 说到灵器，萧子砚的眼神突的又亮了起来。 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的讲了一遍。 原来，萧子砚带着几个随从。顺着灵器的线索一路跟进了无妄城外。 当时也是正值深夜，城门已然关了。 又怕小贼连夜带着灵器跑得更远，于是决定立刻翻墙而入。 结果进了城之后，发现城中静谧异常，家家闭户。 而灵器的线索也断了。 想要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拍了几家酒楼客栈，却无人开门。 于是只好连夜派遣身有功夫的几个亲信，在城中四处寻找偷盗小贼。 正是月初，天上不见星月。 城中也无一处光亮，几个人便燃起了火把…… 随后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事情就发生了。 眼见萧子砚的脸愈发惨白，洛可可也觉得自己的后背开始冒起了凉风。 不由向着师尊的身侧又靠了靠。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耗子都能成精？ 再说耗子就算成了精能有多大啊？ 至于一口就能吞下去一个大活人吗？ 像吃馄饨似得？ 第59章 无妄城 7 ;老鼠，当真能长得比马还要高大？穆云澈在一边听完也有点坐不住了，很是不相信。 ;我没有说谎，那大老鼠通体黝黑，毛色油亮，一看就是吃食不缺油水所致。 萧子砚生怕穆云澈以为他在夸大其词，看向他急切的解释道。 ;啊……洛可可苦着脸，拉了个长音儿的又说：;那，那大老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该不会是那收她人头的女妖出场了吧？ 但却是个耗子精，她真的很嫌弃啊！ 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洛可可，均不明白她怎么会脑洞清奇的有此一问。 除了上官云湛。 只听他悠悠说道：;不必多疑，小徒不过是对女妖情有独钟而已。 星阑忍着不笑出声来，只垂下头去，忍的有点辛苦。 穆云澈却压根儿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萧子砚更是一心在那骇人的情境中，又说： ;大老鼠精当街吃人，惨叫声不绝于耳。可奇的是那么大的动静，城中竟无一户人家亮灯开门。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洛可可抽空发问。 萧子砚立即回道： ;我是趁大老鼠不注意的时候，钻进了巷子里。巷子里黑黢黢的，我又屏住了呼吸，这才逃过一劫。 说到这儿，萧子砚又补充道： ;对了，那个东西好像眼睛不太好。但凡光线一暗它就看不清楚了似得，只是用鼻子去闻生人的气息。 洛可可拧了眉毛的说：;老鼠应该很适应黑暗才对吧？你确定你说的是老鼠吗？ ;可它长得就是一只大老鼠的模样啊！ 萧子砚肝胆俱颤的回忆：;小眼睛，有几根胡须，两只耳朵也很小。尾巴又细又长……但是肚子很大，腿也很短。分明就是老鼠的样子嘛。 上官云湛坐在那儿，将事情原委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就明白了为何城中静谧的诡异。 以及不见一家烟火了。 抬眸又轻问道： ;既然城中如此危险，九皇子为何不在天亮之后速速离开，反而倒在这客栈门口！ 萧子砚哭丧着脸，垂了垂眸子。 再抬头时，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定一般。 ;被偷走的是父皇赐的‘镶玉金箫’，是我好不容易从父皇那儿讨来的。那金箫即是皇室至宝，也是一等一的灵器。可是偷走它的人不知道它的来历，只以为是镶满了宝玉奇石的有价宝物。 萧子砚说到这儿，突的求道： ;宫上，您也是知道的。在宫中我并不受宠，朝堂上我也说不上话儿。好不容易在父皇寿宴上我露了一把脸，得了这赏赐。若是被父皇知道我把东西弄丢了，那我跟没了这条命也就没甚分别了……所以我才冒死也要留下，继续找我那金箫。 ;宫上，看在皇室与凌华宫世交的交情上。您也一定要帮子砚将宝物找回来，拜托拜托。 萧子砚说罢挣扎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皇亲贵子在前拱手施礼，上官云湛不动声色，受之坦然。 洛可可暗暗吐舌头：萧子砚言之有理，这个皇子当得是挺没有权势地位。 看来得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九皇子请起。 上官云湛慢悠悠的起身，虚扶了他一把，又说： ;民间有妖邪作祟，凌华宫自然责无旁贷。稍后本尊亲自在城中寻访一番再做定夺。 ;啊？兄长，你这是……穆云澈愁的只想叹气，这是又要拦事儿上身了么？ 洛可可早就猜到似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刚刚师尊坐过的位置。 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低声嘀咕道：;原来竟是个过关打怪的剧情。 ;对，就是要打死那个怪物。 正了神色的萧子砚，忽的愤愤然又说：;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那个怪物吃了偷我东西的小贼，然后将金箫藏了起来，想要据为己有。 洛可可呵呵一笑：;老鼠要你金箫干什么？难道还是个爱好音乐的大耗子？ 萧子砚闻听不由一噎，向她看去，洛可可径直赏了他一记白眼。 在这件事情洛可可和穆云澈站同一阵线，分明来了一个麻烦精，麻烦事嘛。 却见上官云湛看向星阑吩咐道：;稍后你留下，本尊一人出去便可。 又是留下他守着这两个拖后腿的。 虽不情愿，但是也无法，只能恭顺应是。 上官云湛刚要出门，又立即站了住。 回头看向洛可可，洛可可识相的立即站了起来，笑嘻嘻的等着师尊训导告诫。 果然…… ;不许出客栈一步，不许离开星阑或者云澈的视线之外，不许去打扰客栈掌柜。 洛可可立正打了个军礼，目不斜视，朗声应道：;是，弟子遵命。 这是哪门子的礼仪，没人知道。 好在除了萧子砚，其他人也都习惯了洛可可没有常理的耍怪。 上官云湛更是懒得纠结，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嘱咐听进去。 于是在出了客栈之后，还是扬手布了个结界，将客栈罩在其中。 洛可可站在窗边，看着师尊那白色身影消失在街角一处，满心满脑都是他俊逸出尘的身姿，当真是与这尘世格格不入。 洋洋自得的直咋舌，这么好看，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是我洛可可的…… ;可可姑娘！ ;咦…… 洛可可还没在心里得意个够，耳边突然闯进萧子砚的声音来。 猛的回身拍了拍胸口，语带不满的说道：;干啥？有事儿啊？ 萧子砚故意忽略掉洛可可略重的语气，笑道： ;没什么，只是穆公子刚刚一直说很是疲困，回房睡觉去了，星阑又下楼去找掌柜。只剩下我一个闲人，就跟姑娘说说话呗，也不至于担惊害怕。 ;大白天的，有什么好害怕的？洛可可说：;难不成大老鼠还能白天出来吃人？ 洛可可一介女流丝毫不露惧色，他一个大男人却在青天白日下战战兢兢。 想到这儿，萧子砚面有尴尬的微微而笑： ;可可姑娘说的极是，子砚却让姑娘笑话了。 这小子虽然是个不成器的皇亲，胆子又小，更是一副没啥本事的窝囊样。 但是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洛可可还不想跟他搞得关系太生硬。 于是，笑呵呵，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九皇子严重了，毕竟我又没有亲眼见过那妖孽，所以才说不怕。如果真的与那大老鼠精打了照面儿，说不定早就吓死了，哪还敢笑话九皇子您呀！ 第60章 无妄城 8 ;不敢不敢不敢。 萧子砚见洛可可突然这么客气，连连摇手，脸颊泛红有一些的不好意思。 又说：;可可姑娘可千万别这样称呼我，世家之中谁都知道，我不过是皇室中最不成器，也最没啥权势的一个皇子。论身份地位，想来连二哥府上的一个管家都不如呢。修为也更是不值得一提，不然也不会被一只老鼠弄得这么狼狈。 萧子砚苦笑着挠了挠头，又说：;如今还要求令尊师帮忙找回弄丢的东西，实在惭愧得很。 萧子砚一身的珠光宝气，本该趾高气昂的打扮，偏偏却是满脸的不尴不尬。 本就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弯弯的模样，这样低眉苦笑间，大有那种邻家男孩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有半分想象中，皇亲贵族该有的讨厌嘴脸。 见他这样，洛可可倒是心生了一些同情来。 自古不受待见的皇子，可不就活的不如当红太监么！ 呵呵一笑，洛可可说道：;你二哥？那不就是二皇子呗？听起来二皇子很受你皇帝爹爹的宠爱喽。 ;嘘！ 听洛可可这么大剌剌的高声议论起太子和父皇，萧子砚被吓破了胆一样的伸手在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洛可可一脸莫名其妙。 萧子砚白着脸，咽了咽口水，四下看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的说： ;千万不可以在背后议论皇室中人，就连我也不可以。尤其是皇太子。 这就奇了，萧子砚连皇帝都没有着重的提起，却好像很惧怕皇太子似得。 眨了眨眼睛，八卦之心顿起。 洛可可也学着他的样子，放低了语气的问： ;怎么？皇二子就是太子，太子很厉害？怎么是老二当太子呢？那你大哥去哪儿了…… ;嘘！萧子砚的脸色顿时白到透了明似的，更是不顾所有的，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都和你说了不要议论皇室，可可姑娘怎么越说越甚呢？ 洛可可皱着眉毛，挣开他的手，喘息道： ;至于吗？我又没有说他们什么坏话。就连提一下都不许啊？ 萧子砚脸色难看了半响，突然说道： ;有一次，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妇进京串亲，路遇太子府只是悄悄的说了一句‘这太子府真是气派，当今太子一定是个喜好精奢之人……’ 洛可可张着嘴巴看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皱眉好奇的轻问道：;然后呢？ 萧子砚似乎鼓了莫大的勇气，才缓缓的继续说道： ;后来，就有人看到那对夫妻双双惨死在京郊的荒地上。两个人的嘴在死前被人用针线生生的缝了上去，而且…… 洛可可睁圆了眼睛，惊得都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了，生怕听到更残忍的东西。 ;而且那妇人已经怀胎五个多月，在嘴巴被缝起来之后，更被人活着剖腹将那婴孩儿取了出来……就放在他们夫妻尸体的中间！ ;据说被发现时那婴儿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 ;呕……洛可可听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扶着窗子吐了起来。 因早上没有吃过东西，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干呕，所以更是难受。 眼泪混着呕出来的酸水一起流了一地，简直是狼狈至极。 萧子砚满脸歉意的轻拍着她的后背，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不好，竟然对你一个姑娘家说起这样血腥的事情。可可姑娘你没事吧？ 洛可可艰难的咽下心里的恶心，尽量忘记他叙述的画面。 呕得眼泪汪汪的抬头看他，喘息问道： ;一国皇太子竟这么残忍，没有王法了吗？你爹都不管他吗？ 洛可可也不管什么古今称谓了，只一股脑儿的将愤慨喷了出去。 萧子砚干干笑道： ;父皇近年来龙体微恙，大权已然握在太子掌中。这样的情势下，能到父皇眼下耳中的，当然只有太子愿意让父皇看见，听到的东西。 ;谁会活腻歪了，敢去跟太子叫板啊！ 洛可可喘匀了气息，呼出一口长气，皱眉道： ;好在我不用在这样的国家呆太久，不然有这么个残暴国君，何愁没有梁山好汉起义啊！ ;啊？什么？萧子砚没有听明白。 洛可可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些也不是她关心或者左右得了得事儿，便不再去提了。 萧子砚讪讪一笑：;是我的不是了，说跟姑娘聊天。竟惹了姑娘不快，咱们换一个…… 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黑色的眼瞳格外的亮。 洛可可这才发现，这九皇子竟然是一张妥妥的娃娃脸。 ;可可姑娘家住哪里？怎的机缘巧合拜了宫上为师呢？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福缘，多少人梦寐难求的啊！ 洛可可咧嘴干干一笑，于是将自己原身宿主的命运，简单介绍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啊！ 萧子砚略有羡慕的说：;如果不是有这层皇室血脉在身，我倒是也想拜入宫上门下。与宫上修习游历倒也是极好的。 洛可可看了一眼他的衣着打扮，没有好意思当面给他一盆冷水。 微服出游还打扮得跟花蝴蝶一样，可见本就是个爱臭美，心中浮躁的人。 师尊才不会收你！ 在洛可可的注视下，萧子砚被看穿似得呵呵一笑，又说： ;那宫上赐了可可姑娘‘云’字没有？姑娘姓落，想要取一个好听雅俊的名字并不难。 说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嘀咕起来。 洛可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随即问道：;赐什么云字？没有啊！ ;没有？ 萧子砚也呆了一呆，又说：;凌华宫各代嫡系弟子皆以被赐以云字为荣，那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姑娘…… 萧子砚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看着洛可可愈加难看的脸色，顿觉好像他闯了祸了。 ;呃，也许是宫上在斟酌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和最匹配姑娘的名字。所以还没有来得及也未可知！ 上官云湛，穆云澈，云卿歌。 可不么，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云字。 据说前一任宫上，也就是穆云澈的老爹叫做穆云谏。 自己拜师这么久了，师尊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在他心里，还是想着找机会把她赶走？ 洛可可心里汹涌滂湃，翻江倒海一片。 面上却不甚在乎的笑了笑： ;哦，你说的是这事儿啊。我想起来了，师尊说过了这段时间找个算卦的给我好好测一个好名字。不着急，不着急！ 萧子砚嘴角僵硬的上扬，一副有点担心洛可可的样子，轻轻点头： ;哦哦哦，是这样啊，我说么，宫上断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的。 洛可可呵呵一笑，牙缝中用力的挤出两个字来： ;当然！ 第61章 无妄城 9 上官云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穆云澈终于休息的恢复了过来，这会儿正端了食盘，站在上官云湛的房门口敲门。 ;可可，你就出来吃一点吧。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还有香喷喷的大鸡腿哦，特意给你留的呢！ 房内一点回应都没有，穆云澈苦着脸，正待继续敲门，上官云湛走了过来。 ;怎么了？ ;兄长你可回来了，你走了之后可可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叫她也不答应，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穆云澈一脸焦急。 ;我身体好的很，就是不想见人，都走开，离我远一点。不然火烧到了谁的身上，我可不负责。 洛可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中气十足，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 上官云湛从穆云澈手上接过饭菜，轻声道：;你先退下吧，我来。 穆云澈怔了怔，虽不情愿，但是能让可可乖乖吃饭的，似乎只有兄长能做得到了。 乖乖退下，还没走几步，就听‘哐啷’一声门被踢开的声音。 穆云澈吓了一跳，回头去看，真的是兄长踢的门唉。 张着嘴巴，满脸的不敢相信。 不过马上又听到‘哐啷哐啷’两声，是兄长在房内将门板原样踹回，关上的声音。 嗯，可可的心思向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举止也是古灵精怪的。 而性子寡淡的兄长因材施教，可以理解。 上官云湛端着食盘走进房内，没见着小丫头的身影。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进了卧房。 果然，在床上又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雪球儿。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吃饭，闹什么脾气？是星阑又惹到你了？ 上官云湛叹着气，坐在床边去拉她的被子。 洛可可下定了决心不出来，在里面闷声闷气的说道： ;跟星阑没有关系，惹我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 上官云湛一愣，又问：;本尊早上出去现在才回来，何时惹了你了？ ;你自己想，想不到我就不出来了，再也不出来。洛可可倔强到底，顺便在床上又滚了一滚。 上官云湛哑然一呆！ ;好啊，既然不想出来，那你就呆着吧。 上官云湛悠哉悠哉的又说： ;就算憋不死你，也会饿死你的。到时候本尊就着这床被子把你裹好，直接扔到…… 一番故意激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洛可可嚯的掀开被子，准确无误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上官云湛缓缓一愣，这丫头着实不太对，立即将那话给咽了回去。 最初，洛可可的一张小脸儿是蜡黄的，没有什么血色，完全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状态。 经过两次暖泉的泡养，和不住的自己给自己加餐。 现在已经是脸上有肉，肤色越来越白嫩的女娃娃了。 圆溜溜的一双眼睛含着薄怒和委屈，眼窝里的眼泪一流出来，马上就顺着鼓着的腮帮子滚了下来，直接滴在被子上晕染开去…… ;你，无缘无故的，这是为何？ 上官云湛见是识过她的哭功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视死如归。 洛可可忍红了鼻子，哽咽道： ;看吧，我就知道。你还存着随时把我扔掉的心呢，要不是萧子砚提起云字的事儿，我还痴心妄想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凌华宫的一份子了呢。 洛可可的语气尽量平稳着，不想太丢人。 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就算知道了人家只是把她当成笑话看，依然这么的伤心难过。 ;什么萧子砚，云字的。上官云湛在看到她眼泪滚落的那一刻，就开始心乱如麻了。 现在又听她言语间透漏出来的信息，心头更是忍不住的一跳。 ;胡说什么，快吃些东西，不许再闹了。上官云湛有些理亏似得站起身，想立即逃开。 洛可可吸了吸鼻子： ;反正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管我饿不饿死，憋不憋死？大不了就像你说的，等我死了你就拿着这条被子，把我裹上扔出去就完了。省的我给你丢脸，给凌华宫丢脸…… ;洛可可！上官云湛听她越说越泄气，顿时心头猛跳。 骤然转身凝视着她，语气间没有了刚刚的戏谑，更没有往日的清冷淡定。 ;你到底要闹什么？本尊对你不够容忍还是不够照顾？你这丫头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呆着吗？ 洛可可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愤怒的样子。 连他想杀她的样子都见过，才不怕他大声说话呢。 ;我要闹什么？我能闹什么？我有什么资格闹？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哪儿敢啊？ 说到委屈处，洛可可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凶什么凶？你若不是理亏，用得着这么凶么？ ;我应该早就看得出来才对，你对星阑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哪怕对那个大坏蛋云笙都没有大声和他说过话。唯独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还处处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我还以为你是把我当做弟子，才管教严格。原来根本不是！ ;一派胡言。 上官云湛盯着她，胸口不住起伏的问道： ;我不把你当做弟子，干什么还要一路带着你？还任你胡搅蛮缠。 这些日子以来，上官云湛扪心自问，用在洛可可身上的心思，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就连云卿歌与穆云澈都没有过。 换做旁人他早就没有耐心，赶得远远的了。 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每严厉的话，冰冷的眼神还没有送到洛可可的眼前。 一对上她圆圆的眼睛，没心没肺的笑容，那些个作为严师该有的冰冷态度，立马就消失得烟消云散了。 尽管他自己也讨厌这样的感觉，简直是深恶痛绝。 这和他想要做的为人师尊，肃穆严谨一点都都不一样。 但是他却控制不了。 后来他试着告诉自己，可能女弟子就是要宠溺一些。就像师尊当年对待年幼的卿歌一样。 于是他终于说服了自己，再面对洛可可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宽容一些。 但是现在这个丫头却当面质问他，他究竟把她当什么？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慌的，乱的。 平日里的风轻云淡不复存在，他甚至想要快一点逃开她的眼前。 逃开这个房间。 ;那我问你，凌华宫嫡系弟子都会赐一个云字做名字。师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洛可可吸着鼻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又立刻痛恨自己的不争气，一把抹了个干净。 继续说：;别告诉我，师尊只是忘了。 第62章 无妄城 10 ;我…… 上官云湛当即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蕴含千年冰雪的眸子，顿时集满了无限的窘迫，与难言的情绪。 凌华宫弟子皆以被赐以云字为荣，这不是小事，他更不可能忘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洛可可这个徒弟他收的很是随意。 没有打算过将她的名字，甚至这个人录入宫册，当做他上官云湛的正宗嫡系弟子。 ;本尊，本尊事务繁忙你也是知道的…… 上官云湛结巴了，一宫之主，百家之首。 面对着一个小丫头竟然结巴了。 要知道，就算无数次面对强敌，或是对阵妖邪鬼怪。 他上官云湛都不曾变过一下脸色。 现在对着小徒弟的泪流满面，和声声指控之下。 他竟然局促的，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起来。 ;自从你进了孤芳殿，发生的事情你不清楚吗？偷你师祖的酒喝，偷吃他宝贝了那么久的灵药。害得本尊不得不拿出难求至极的‘碧血苍兰’去给人家赔罪……紧接着就是出宫西行…… 上官云湛终于找回一些气势，回头迎向她渐渐弱下去的目光。 又说： ;你看看，凭你干的这些事儿，你还好意思在这哭闹？如果不是本尊求情，你师祖早就把你赶出凌华宫了。 心里的不安随着这番话一并倾泻出去，他有些轻松的暗暗舒了口气。 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回头想了一下，确实没有错。 可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那，那是可可错怪师尊了？洛可可坐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眼睛湿漉漉的。鼻子红红，嘴唇轻抿。 俨然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样子。 上官云湛服了她的叹气，走回去坐在她身侧。 扒拉着被子把她弄出来，洛可可也不再犯倔，任由师尊摆弄着…… ;你只要乖乖的呆着就好，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本尊也答应你，绝对不会发生你害怕的事情。 昨晚两个人同塌而眠，洛可可也将她怕黑的缘由，和伤心过往说了给他听。 上官云湛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心里却因为她的经历，而倍感心疼。 小丫头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有时候还硬要装柔弱扮乖巧，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却不知道也曾经历过那样的心理伤痛，试问哪一个被至亲亲手遗弃过的孩子，能够做到如同从未发生过一切的，那般热爱生活呢！ ;我答应你，凌华宫就是你以后的家。本尊，星阑，云澈还有卿歌都是你的家人。再不会有人想把你扔掉，这样行了么？ 生怕洛可可听不明白，上官云湛又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说了这么一段话。 洛可可咬着嘴唇，懵懵的点头。 看着师尊清冷的面容下，竟是数不尽的温柔，她的那颗心都要化掉了。 ‘糟糕，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那，要不要好好吃饭？ 上官云湛瞧着她懵懂的样子，忽的弯了弯唇线，笑着问她。 ;嗯！洛可可脸色微润，泛着浅淡红云。 说是不好意思，可是这个不好意思又不太像那个不好意思…… 上官云湛起身道：;过来，吃饭！ 洛可可顿感身侧属于师尊的气息蓦的淡了些许，下意识的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服。 他疑惑的低头看她。 她心头猛的一跳，脱口就说： ;那师尊还没有给我云字呢！ 上官云湛怔了一怔，几乎是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盯着她说道： ;把本尊的云字给你，总行了吧！ 说完，用力的将被她攥住的衣角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头脑发胀，脸色发红的垂着眼睛，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把你的，给我？洛可可挠了挠头，弄不明白师尊到底是个啥意思。 不管了，反正不是她想的那样。 随时当扔垃圾一样的扔下她就好。 ;云字，洛可可……洛云可？ 洛可可自言自语的摇头道：;不好听，洛可……云？ 大脑立刻浮现出，那个可怜的女人，当街发疯找孩子的画面来…… 急向门口看了过去，并且几乎哀嚎道： ;师尊，那云字我不要了不要了……我才不要叫可云呢…… 穆云澈生怕掌柜的那张脸会吓到洛可可，于是提早就给她打了预防针。 洛可可不以为意，只说不管他有多难看，只要是人她就不会害怕。 果不其然，星阑带着掌柜过来的时候，洛可可盯着他那张脸看了有一会儿。 除了皱了皱眉头之外，倒也没有惊恐惧怕的表情。 剧组的特效妆比这恐怖的多了去的。 ;掌柜，我家主人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还请您如实回答就好。 星阑对老弱病小天生带有同情，所以说话的语气不仅恭敬，还带着小心。 生怕会吓到老人家一样。 掌柜从后堂走到前厅来，因为腿脚不便，很是费了些力气。 萧子砚因为其尊贵的皇子身份，自然可以与上官云湛一同落座。 洛可可和穆云澈则是站在一旁。 萧子砚也是刚看清楚了掌柜的脸，不由向后靠了靠，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因为萧子砚的举动，老掌柜迅速的将头低了下去。 老掌柜的唯唯而立，缩着脖子，偷眼挨着个儿的，将几人打量了一遍。 最后才看着神色淡然，但却目光炯炯的上官云湛！ ;您，您真是那传说中的神仙？那个……那个凌华宫的宫上大人吗？ 老掌柜的因为太过激动和惶恐，声音和身子一样的，忍不住微微发抖！ 与昨夜一脸的鬼气全然不同。 凌华宫 在老百姓的眼里，那无异于九天之上的凌霄宝殿！ 如今亲眼看到只有在传闻中出现过的‘神仙’，那得是多大的福祉啊！ 或者是老天爷终于开眼，派了神仙下凡搭救这无妄城中无辜的生灵吧！ 未等有人答话，老掌柜的抖如筛糠一般的身躯突然一矮，直接跪了下去。 并且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各位神仙，您各位可千万不要怪罪。 ;求您发发慈悲，快救救我们城中的百姓吧…… 上官云湛一见这架势，竟然是视若未见似的，毕竟也算见多识广了！ 从前历练的时候，顺手帮百姓驱邪镇妖的事儿没少做过，譬如洛城那档子事儿。 所以，对比也就没啥太大的反应！ 第63章 无妄城 11 ;哎，别呀！见掌柜的行此大礼，洛可可先是一呆。 这是个年纪都能当自己的父亲了，却伏在脚下不住的给她们磕头！ 这她可受不太了！ 洛可可连忙蹲下身子去将老人扶了起来，还不住的劝他： ;您看您怎么还这么客气呢……不用不用，快起来！ 洛可可搀着掌柜站起了身子，见那老人残缺的脸上竟然已经爬满了泪痕。 显得更为可怖。 顿时也生了一丝却步的心思。 可又不太忍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您放心，我师尊那可是凌华宫的宫上，仙门百家的头儿……法力无边为民除害，那都是分内的事儿，您千万别客气哈！ 掌柜的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不住点头，倒是一时间忘了说正事！ 洛可可站在一边儿噘着嘴，也跟着有点小难过的不再说话！ 却听上官云湛的声音似有不耐，冷淡的说道： ;城中大部分酒楼客栈都已经空无一人，掌柜却还守着这客栈不肯离开，而且还愿意放我等进来。说起来倒也是有些缘分！ 上官云湛此言一出，星阑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看向了宫上。 见他并没有多一步的指示，却也擅自开口说了句： ;可可姑娘，还是回去坐一会儿吧！ 洛可可还没伤感完呢，听见星阑叫她，这才醒神一般的回道： ;我不累，站一会儿没关系！ 上官云湛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一蜷，继续沉着声音说： ;不妨将城中之事，尽详细的说与本尊一遍！ 老掌柜有片刻的失神，直到上官云湛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进他的眼睛里时，才如梦方醒的嗫喏着，缓声道来…… 原来，这客栈本来还算是城中生意比较好的一家。 起初不过是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棚，后来生意渐好，掌柜的就与妻子合计了一下，不仅扩大了店面，还雇了几个伙计…… 日子越来越好，膝下又育有一女，当真是阖家美满！ 哪知道前些日子突然闹起妖怪来，一切的美好就都被画上了句号。 因为快到花神节了，家有女孩儿的都要做新衣，掌花灯祭花神…… 在城东订做的花灯已经做好，女儿急着去取。 虽是晚上，但是街上人很多，也很是热闹。料定不会有事儿，掌柜的便没有陪同一起，只让孩子的娘一同前往。 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店里的客人伙计，散的散，死的死！ 只留有他一个人，也同失了魂的木偶似得，每天盯着紧闭密封的门窗，等着渺茫的那个希望。 城中热闹非凡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便是这萧索如空城般的景象。 百姓为了保命，各自闭门不出！ 立案烧香，以求佛菩萨各路神仙能够早日的，将妖魔赶出城去。 ;那妖孽你可曾亲眼见过？穆云澈突然问道。 掌柜的似乎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瑟瑟回道： ;见过，见过的…… 他伸手抚了抚缺了半面的脸颊，目中失神道： ;听见街上乱成一片，有人喊有妖怪，妖怪吃人了……我担心她们娘俩就赶紧出去找，我看见很多人被它当场害死，我这脸也是被它抓的。 ;可是老鼠的身形么？穆云澈又追问。 ;对，对对……就是老鼠的样子，很大的老鼠。黑亮亮的身子……尾巴足有丈长，有碗口那么粗…… 提到那只杀妻杀女的畜生，掌柜又骇又恨，仅剩的一只眼珠因为愤恨，不仅布满了血丝，甚至都要鼓了出来。 ;那鼠妖只在夜间出没吗？星阑问道。 萧子砚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倒是突然急着接话道： ;是的是的，白天从没有出现过。即便如此城中百姓依然不敢在白天里出门……我也就只敢在白日天寻找线索，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白天那妖怪从不出来，大家才敢稍微动作，弄些熟的饭食。倘若是在夜里谁家生火点灯，那可是一定会被它找上门来吃掉的。 掌柜说罢，惊惧的连连发抖，一条残腿拖在地上，全靠另一条腿支撑身子，简直随时都有要倒下去的可能。 上官云湛沉思了片刻，而后淡淡的说道： ;无妄城中本有驻守的仙门世家，惊云阁虽不是玄门大家，但也不至于会对一小小鼠妖束手无策吧！ ;惊云门？宫上是说传闻中开宗立派之初，便是个半人半妖做家主的门派么？ 萧子砚睁着黑亮的眼睛，尽是满满的求知欲。 上官云湛没有理会他，但听掌柜低声叹了叹，又说： ;惊云门的确是在这无妄城中，只是多年前就已经败落了。现如今只剩下几个看房子的，哪里还有当初的光景。 ;记得在我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惊云门可算是鼎盛过一段时间的，各家仙门高首每每路过无妄城，都是要进门拜会一番。 掌柜摇头叹息不已，上官云湛随即起身： ;也罢，今晚就会上一会那鼠妖吧。 本来一路向西甿国是为查蛊毒之源的，却又一次停当在了这儿。 身为正派之首又不能坐视不理，只希望尽快解决。 ;兄长，我跟你一起去！穆云澈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肃然的说道！ 上官云湛回身看着他，温声说道： ;你和可可留在客栈，星阑与我一道即可！ ;我才不干呢！洛可可一听，很是不满的叫道： ;小澈儿的修为，我觉得还是有待加强…… 这句话脱口而出，洛可可真想把自己掐死，看向穆云澈果然已经垂下头一脸的郁郁！ ;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可可干笑着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行的意思……就是觉得这眼下吧，生死大事……还是跟着师尊比较安……全！ 洛可可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解释越糟糕！ 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穆云澈突然抬头，笑呵呵的看着洛可可说： ;没关系，可可说的对，现在还是安全为上嘛！ ;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小气，不会生我的气的！稍愣了一下，洛可可轻拍了穆云澈的胸口一下，释然笑道。 ;所以，你要跟着本尊一起去抓妖怪？上官云湛看着笑意未退的洛可可闲闲问道。 ;当然，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洛可可肯定，以及确定的认真的看向他！ 第64章 无妄城 12 ;可可姑娘和二公子还是留下的好，不然真的碰到，动起手来，宫上可能来不及护二位周全！ 星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出声一劝。 听了星阑的轻声劝导，洛可可的面色一僵。 暗暗的想：倒也有可能为了保护自己和小澈儿这两个累赘，让师尊分心而力所不及！ ;那个…… 被遗忘了的萧子砚尴尬起身，插话儿的讪讪笑道： ;我想我还是留在客栈的好，论修为可能我是在座各位中最弱的，搞不好到时候还要宫上分心救我……是吧！ 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跟本该霸气的皇家作风大相径庭。 洛可可撇了撇嘴，有些鄙夷道：;你不要找你的‘难忘今宵’了？ 萧子砚愣了一下：;什么难忘今宵？那叫镶玉金箫。 ;再说，宫上会帮我寻回来的，是吧！ 萧子砚不尴不尬的笑得勉强，洛可可也不再理他。 ;可可姑娘放心，宫上已经加护了客栈的结界，鼠妖断然闯不进来的！再者这无妄城也不算很大，如果客栈有任何异样，宫上都会有所感应，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星阑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洛可可也再不好任性耽搁！ 只好期期艾艾的点头，看向上官云湛的时候，咬了咬嘴唇，低声说： ;那好吧！ ;兄长放心，云澈也会留意，定会护着可可的！穆云澈正色的说。 ;嗯，你自己也注意保护自己。如果有意外，相信你也是能够抵挡一二的！ 自从上次穆云澈与雾面人交过手，上官云湛开始发现他的长进不止一点点。 所以这也是放心将二人留下的原因！ ;是！穆云澈得到兄长的肯定，自然喜不自胜。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洛可可忧心发问。 上官云湛斜眼看了她那皱巴巴的小脸儿一眼，又收回目光，轻声道： ;星阑，我们走！ ;是！ 洛可可睁大了眼睛，一把拉住已经飘出去的，师尊的白色袍袖，叫道： ;等，等……一下！ ;又有何事？上官云湛不耐不悦的瞅着她！ ;你……师尊跟我来！ 洛可可不由分说，强拉着上官云湛的袖子走到一边，回头见其他几人并没有看过来。 这才放心的回过头，抬眼对上他那紧皱眉头，不满之意溢于言表的脸。 洛可可犹犹豫豫的，伸出小手摸到头上的那根簪子，并且拔了下来…… 上官云湛一怔，不明白这丫头又搞什么花样！ 就见洛可可神色庄重，声音压得低低的说： ;师尊，虽然我不知道这根簪子具体有多大的威力，但是我知道它一定很有用，能够保护你。 洛可可喏喏而出的话，使上官云湛袖中的手不禁的轻握成了拳。 使那不曾有过波澜的心，细微的开始了一些动漾。 但听洛可可咬了咬嘴唇，继续说： ;所以，你千万别受伤，早一点回来！ 上官云湛呼吸微乱，看向洛可可双手举着的那素玉莲花簪，眼底划过一抹无人察觉的情绪…… 最后，神识不受控制的，扫过站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面红耳赤的洛可可脑中所思所想的时候。 上官云湛的心跳便彻底乱了。 慌乱不能自已的手，有些粗暴的夺过簪子，更加动作粗暴的又插回了洛可可的头上！ 那些乱了他心神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清了清喉咙，上官云湛拧眉而视的说：;谁和你说的？ ;什么？洛可可被问的猛的一愣。 ;簪子。上官云湛言简意赅。 洛可可明了的‘哦’了一声，又说： ;是我看萧子砚总是盯着我的簪子看，然后我就问了他。他说这簪子有些来历，对师尊很重要。还说一看就知道我极受师尊的看重，不然也不会将这簪子赠与我…… ;好了。上官云湛心头跳得发慌，别过目光又说： ;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便罢了，本尊还不需要你来惦记！ ;惦记？洛可可这两字一脱口，上官云湛的脸色更加复杂起来！ 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分很多种的哦！ ;本尊的意思是，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别找麻烦，更不许出去！说到这儿上官云湛突然心头猛烈的一跳。 继而正色的看向洛可可，又交代道：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走出客栈一步，听清楚了么？ ;废话，我又不想找死！洛可可被定叮嘱得不耐烦了，无意间又说了脏话。 随后又后知后觉的立即陪着笑脸： ;师尊放心，可可一定乖乖的等你回来，绝对不出去。 ;孺子不可教也！面对她的嬉皮笑脸，上官云湛懒得和她多说废话，转身欲走！ 身后的小爪子却又一次拉住了他的衣袍 ;师尊师尊，还有一件事儿！ ;你能不能一次说完？上官云湛按下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眼带厉色的说道！ ;嘿嘿！洛可可嘿嘿的谄笑着说： ;那个，师尊你能不能给我画个符啥的？就是红色的，专门治鬼治妖怪的那种？就…… 突发奇想的洛可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再抬头时眼中正经非常，语气非常坚定的说： ;就画在我的衣服上！ 上官云湛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憋过去。 ;滚！ 拂袖而去！ 洛可可眼巴巴的看着师尊与星阑联袂而去，喃喃的说道： ;原来师尊也会说脏话啊！ 对啊，因为她洛可可实在太了不起，让千年寒冰都能够沸腾起来，真是有一套！ 掌柜的依然靠在柜台里，仅剩下的那只眼睛盯着窗子出神，只不过表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的呆滞了！ 反倒有一些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洛可可走近了一些方才听得清晰 ;也不知道神仙能不能逮住那畜生……也不知道，他们娘俩儿还活着么…… 洛可可因为是孤儿的缘故，从小便看尽了人间冷暖。 同时又最是羡慕那些个温暖，平和家庭出身的孩子！ 心中最为向往的也是掌柜的口中所述，那般的生活。 于是，对于掌柜的一家的遭遇的同情，也就更深了一层！ 第65章 无妄城 13 向前几步，还想劝慰老人家几句，却被身后跟来的穆云澈拉住了胳膊。 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穆云澈神色严谨的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正想开口，就被他不由多言的，拉着向楼梯而去。 ;喂，小澈儿……你！ 洛可可最不喜欢这个样子的穆云澈了，好好的翩翩明媚美少年，跟着那个木着一张脸，故作深沉的兄长学什么？ ;你干嘛呀到底？ 一顿小碎步，两个人嗒嗒嗒的上了二楼，穆云澈这才放开手！ 洛可可有点生气的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臂，怨声问道： ;你怎么也学起师尊那样的性子来了？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非要上楼来说，上楼就上楼呗，还这么用力的拉我！ 穆云澈听洛可可言语中的不满，当下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可是既然答应了兄长要保护可可，那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是以，回身关紧了房门，大有严阵以待的架势，把洛可可拉进了上官云湛的房间内间！ 确定没有其他的声音后，才暗暗嘘口气的看着洛可可。 洛可可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斜着眼睛瞅他： ;你到底要嘎哈？ 嘎哈这两个字乃是东北土特产，一般人不理解！ 穆云澈亦然！ 于是，费解的向洛可可投过去一个问号！ 洛可可也不指望他能懂了，开玩笑的笑着说了一句： ;你这样的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是要和我表白哦？ ;表白？穆云澈皱着眉头问：;那是何意？ 这无异于鸭子听雷的对话，让洛可可顿时没了玩儿的心思。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窗户边上的椅子上，闷闷的说道： ;把心掏空！ 穆云澈神色一惊，张口结舌道： ;把，把心掏空？ ;对呀，一看你就不爱读书！ 洛可可闲闲的翘着二郎腿，端起上官云湛用过的茶杯，灌了一口剩余的茶水。 顿时，栀子花香似远又近的弥散开来…… 微微失神的又嘟囔道：;把心掏空，就是最好的表白嘛！ 这一句话听起来像是说给穆云澈的，可是洛可可自己却好似更有感触！ 言罢，便略略的发起呆来！ 而穆云澈更是懵懂得有些心焦，又觉得心烦气躁，不知所以！ 好一会儿才压下那股子烦躁，想起正经事儿来！ ;可可，兄长临出去之前我可是答应了要护好你的。所以你一定要乖，不要和其他人接触知道吗？ ;其他人？洛可可瞅了他一眼，有点心疼他似得继续说道： ;拜托，你也看到了，这么大个客栈会喘气儿的也就你，我，还有那个什么九皇子，再就是楼下那个掌柜的。我倒是想找人聊聊天儿呢，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说到这儿，穆云澈突然的又是一脸紧张。 一弯身在洛可可悠悠荡荡的，那双小腿儿前蹲了下来！ 满脸严肃的说道： ;除了我，还有兄长和星阑，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包括那个掌柜……还有九皇子萧子砚。 ;为什么？洛可可低着头正好与穆云澈对视，而他的脸色绝对不像在说笑！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那个老头儿有点奇怪！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现在也都知道了啊！人家家破人亡的，遭逢大难后变得神经质，神神道道的……这也算人之常情嘛！洛可可轻轻分析道。 又说：;不过那个九皇子的确挺讨厌的，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至于跟师尊闹了一场。 洛可可暗暗的记了一笔在心里，以后一定要让萧子砚还回来。 ;不是的！ 穆云澈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儿，反正就是有一种浅意识的危险信号在脑袋里。 所以越说不明白越是急躁，脸都开始涨红了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 洛可可从椅子上蹦下来，又弯腰将穆云澈给拉了起来：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别用这一副吞了包子，咽不下吐不出的样子看着我了，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一米八几的美男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就是心智太稚嫩，动不动就急眼哪能行呢？ 洛可可摇头晃脑的一脸惋惜，随后又坐了回去。 因为是靠着窗边，所以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窗外看了出去！ 而穆云澈也坐在了小桌的另一侧，以为洛可可叹着气又目送窗外，是在担心那两位！ 所以轻声安慰了起来： ;可可你放心吧，以兄长的修为，那区区小妖是绝对伤不到他的。况且你别看星阑像个倔木头似得，可是他的那把剑，在仙门之内也是数得上的数的呢！ 洛可可继续悠荡着小腿儿，幽幽的回道： ;我不是担心他们…… 洛可可话未说完，微微一顿，继续说道： ;哎呀，我当然相信我师尊是天下无敌的了，这是根本不用怀疑的好嘛！ ;就是有点儿……嘶！ 洛可可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继续说： ;第一次和妖怪打交道，可能有点儿小兴奋，仅此而已！ 穆云澈松松一笑，一抹落寞滑过眼底，说道： ;反正，我会一直保护你，尽我最大的努力！ 穆云澈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听得洛可可不由一怔，同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什么情况？这小子明明一副心智未开的样子，不会是对我……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穆云澈严肃又认真的，一把握住洛可可还在摆弄茶杯的手，接着说： ;你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人。所以，就算我的修为不高，但是如果真的遇上了危险，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护你到最后一刻！ 说不感动是假的！ 洛可可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现世的时候，身为孤儿的她，从小见识了过多的人情冷暖，更懂得了察言观色。 以及刻意的讨好，博取关注。 以至于对那些看似姐妹情深，实则暗自较劲儿的娱乐圈儿的朋友之谊，早就看透了。 所以，压根儿没啥真心朋友，除了刘翠翠那个死党。 更别提眼前这近似‘两肋插刀表忠心’的好哥们儿了。 于是乎鼻子尖发红，热泪盈眶的泫然欲涕…… ;小澈儿，有你真好！洛可可吸了吸鼻子，反手握住那双比自己大出不少的手。 正准备也表一番衷心的时候，穆云澈又突然抽回了手去，兴致勃勃的笑道： ;等咱们回了凌华宫，就再也不出来了。一起好好修炼，等到可以像兄长那样厉害的时候我们再下山。像这样的惩奸除恶，做一对行侠仗义的散仙。 第66章 无妄城 14 ;呵呵！好，好！洛可可尴尬一笑扭过头，哼哼唧唧，含糊不清的嘀咕道： ;脑回路够奇特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夕阳已落，晚风微凉的自窗外徐徐而来，倒也惬意。 洛可可的目光，也就不由自主的再次投向了窗外。 本来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寂静得不见半分生迹。 而此时，洛可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呆住了！ 穆云澈见洛可可的目光被定住了一般的正看着窗外的某一处。 好奇的也探过了身子！ 登时眉头深锁，呼吸也放缓了一拍…… 只见从空无一人的街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老一少两名女子！ 老的身穿艾色粗布衣衫，身材略胖，头上围着只有老妇人才会围着的头巾。 脚下一双脏到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布鞋！ 少的身穿嫩青色缀花裙衫，身材小巧，长发及腰，鬓角别着一朵绢制的海棠花，而脚下的那双绣花鞋也是，脏的看不出本色来了！ 一老一少步履蹒跚，走路的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与怪异！ 在这空无一人，又无烟火的空城街头，步履艰难间又充满了诡异！ ;怎，怎么会有人啊？ 洛可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的声音在抖！ 而穆云澈却显得格外沉稳，在另一边说道： ;不对，太诡异了？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先看看再说！ 洛可可的话音刚落，就见那两人互相搀扶着，已经走到了客栈的门口！ 又见那少女松开了老妇人的胳膊，踉踉跄跄的，奔着紧闭着的大门走了过来！ 洛可可瞪圆了眼睛，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又蹦了下来，嗓音更是哆嗦得欢： ;她她她，她们奔咱们这儿来了。 ;别慌，再看看！ 穆云澈沉着的回看了洛可可一眼，再看向楼下那两个人的时候，只见本欲上前敲门的少女，脚下似乎被什么拌了一下，直接跌倒在地。 奇怪的是，摔得如此之重，她竟然没有发出一声的呼痛之声。 而是很快的又爬了起来，继续向前僵硬而又固执的行走。 ;不是人。 穆云澈淡定得有些过分，神色也颇为镇定，一点都不像初次遇到这样怪异的事情！ ;不用你说，我也觉得奇怪！ 洛可可手心开始冒汗的说道：;会不会是城里的丧尸，晚上出来觅食来了吧？ ;丧尸？ 凶尸，走尸穆云澈倒是听过。这丧尸又是何物？ ;哎呀，就是尸变，死了的人又起来走，僵尸知道不？喝人血那个？ 洛可可不耐烦的开始有模有样，口歪眼斜，手足并用的，帮助穆云澈科普知识。 ;丧尸是连喝血再吃肉，僵尸是只喝血的，一蹦一蹦的！ ;行了行了！穆云澈有点嫌弃的打断她卖力的表演，示意她观察楼下那两位的动作！ ;啪，啪啪…… 很规律的拍门声，是手掌拍在门板上生硬的响动，而绝非正常的那种手掌蜷空，敲门的声音！ ;开门，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和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不把门打开…… 老妇人站在门前叫喊，那嗓音沙哑中带着怒气，俨然一副母老虎的气势！ 而那名少女就站在跨越不过去的地方，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老妇人叫门！ ;是……洛可可恍然说道： ;是掌柜的老婆和闺女回来了？ 穆云澈突然出声，说道： ;不对，不可能这么巧！咱们刚说到掌柜的妻女，两个人就回来了？而且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刚刚这条街上可是一个人影，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洛可可抬眼看了穆云澈一眼，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笨嘛，还知道分析！’ 洛可可还没赞许完，就听穆云澈突然叫道： ;遭了，快去阻止掌柜！ 说完提腿就向门口跑，扔下洛可可怔了一下，也赶紧跟着跑了下去！ ;噔噔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从楼上直奔楼下！ 却见掌柜正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口，而双手已经在开一道又一道的锁了。 ;慢着！ 穆云澈来不及管身后的洛可可，一个纵越来到掌柜的身后，大手拉住掌柜的手腕低声说道： ;有蹊跷，不能开门！ 穆云澈的话音刚落，门外老妇人叫门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 掌柜的如梦方醒一般的，用那只浑浊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盯着穆云澈。 只见眼前这年轻人目光镇定，更透着一股子坚韧与可信……他自己也随着精神一震，明白过一些什么来！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的声音，好像刚刚的那阵拍门的声，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让掌柜的更是后怕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并且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洛可可不知道从哪里划拉起来一根，有成年人手臂那么长的擀面杖举在身前，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门板后的动静！ 而穆云澈已经凑近了门缝，贴上去眯起一只眼睛，屏住了呼吸的观察着。 洛可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学穆云澈向外面窥探。 只能焦躁的等着穆云澈的反应，却见穆云澈皱着眉毛，一脸疑惑的退了回来。 ;怎么样？洛可可向来急性子，凑过来追问道：;看到什么了？ 穆云澈看了掌柜的一眼，又看了看洛可可，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来说道： ;奇怪，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人！ 洛可可一愣，还没等做出反应，掌柜那唯一的一只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 正待他要去开门，又听门外吵闹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和闺女死里逃生，终于回来了，你却把我们挡在门外…… ;你这个天杀的，挨千刀的……老娘和你拼了，快开门…… ;呜呜呜……爹爹，快开门啊，我受了伤，快要挺不住了，爹爹…… 老掌柜一听确实是自家婆娘和闺女的声音，顿时来了力气，也不哆嗦也不抖了！ 上前一步就要开锁，却又被穆云澈阻止了。 ;你，你不是说是人吗？ 掌柜的不干了，大力的推开穆云澈的手，满面激动的继续说道：;我听到了，是我家婆娘和闺女的声音，一定是她们逃回来了，你让开…… 穆云澈却死命的拦着他，愤然叫道： ;不能开门，我兄长说了，无论发生任何事，这门都不能开！ ;我不管，这是我的家，我的地方！ 掌柜的也喊了起来： ;就算她们真的是鬼，我也愿意让她们进来……这是她们的家！ 掌柜的说到这儿，突然哽咽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的缓了缓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的家，不管她们娘俩儿变成了啥，我都得让她们回家！ ;……小澈儿，开门吧！ 第67章 无妄城 15 洛可可在身后突然出声，神色带着淡淡的凄然，如感同身受一般的又说： ;掌柜说的对，这是他们的家。一家人无论怎么样，都是应该在一起的！ ;可是，如果……如果！穆云澈如何不知道洛可可的意思？ 他自己又如何没有恻隐之心？ 可是他不敢拿可可的安全做赌注！ 就在穆云澈犹豫间，却见掌柜一把推开挡在门锁前面的穆云澈，并且快速的打开了那把大锁。 双扇木门随着掌柜的用力一拉，一阵带着让人闻之欲呕的阴森厉风，立刻扑面而来！ 这阵阴风来的诡异蹊跷，尤其是那股只有腐烂的尸体才会有的气味，让洛可可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口鼻。 拧着眉毛看向门外。 这一看让三个人都当即傻了眼。 哪里来的母女两个人？ 不过是两具站得直挺挺，皮肤上早就没有半分活人血色的尸体而已！ 一样的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的挂在身上。眼神空洞，却确确实实的，睁着双眼的尸体！ 不同的是老的就站在门外，而那少女则还是站在门外不足一丈的台阶下而已！ ;小芳，小芳…… 掌柜的见状，竟什么也顾不得的拖着那条残腿，立即冲了出去。 一把拉住那老妇人刚刚还拍门的手掌，顿足放声哭嚎起来。 ;妍儿啊，妍儿……我的女儿啊…… 掌柜的连滚带爬又爬到了台阶下，抱住那少女的尸体继续痛哭不已！ 完全忘了这两具尸体，能够屹立不倒的怪异现象！ 可能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她们母女是他的妻儿，不管变成了啥，都是他的家人，这里也都是他们的家！ 所以他不怕，只要她们能够回来。 一时间悲恸之情难以平复，一个已经老年的男人，再也没有顾及的大放悲声！ 穆云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洛可可的身后，只见可可怔怔的，忽然低低了说了句： ;小澈儿，你说一家人是不是就应该这样？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在一起，死也是要在一起的！ 穆云澈知道洛可可这是想起她自己的身世了，而穆云澈自己又何尝不在伤怀！ 但也只是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能他们母女遇害之后依然有灵，所以硬是拖着自己的尸身回到这里来吧！ 洛可可不置可否，只是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穆云澈捏了捏洛可可的手臂，轻声说道： ;可可，你放心，以后我们也会这样的。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一家人！ 穆云澈的眼睛本来就是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在夜色下对着她微微而笑，更像是点缀着的漫天星辰那般亮眼。 倒让洛可可又开始有了感动的错觉。 ;小澈儿，以后你可千万别这样看着一个女孩儿，除非…… ;除非什么？穆云澈好奇追问。 ;除非你非常非常的喜欢她，就是那种…… 洛可可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措辞，穆云澈突然很是明白的抢话道： ;我就是喜欢你呀！ 穆云澈松了口气似得接着又说：;我也只喜欢你！ 洛可可无奈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是说……是那种喜欢！ ;哪种？穆云澈又是一脸茫然！ 洛可可无语，更觉得自己有点缺心眼儿！ 怎么就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个话题来了！ ;算了算了，以后再教你吧！ 洛可可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 穆云澈乖乖点头，可那懵懂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散。 就见穆云澈突的神色一凛，望向街对面的双眼睛，也不禁陡然睁大…… 穆云澈周身的气息一变，洛可可也立即感知到了。 抬目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这他么是老鼠？是欺负我见识短……没见过真老鼠吗？ 街对面同样是一排两层楼的商铺，同样的家家紧闭门户，而正对着这家客栈的，是一家高挂烫金单字‘當’的当铺！ 当铺的门是开着的，黑黢黢的室内没有点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但是，从室内蜿蜒而出的斑斑血痕，甚至还在冒着热气儿…… 不难想象，里面的场面该有多么的惨烈！ 那老鼠…… 不对，是大耗子精！ 那大耗子足有小毛驴那么大，精通体毛色黑亮，足有一米长的黑色尾巴拖在地上，甚至还惬意的摆了摆。 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淡蓝色的光，在黑夜里极为醒目！ 可能是刚才吃的太饱，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半眯着眼睛小憩！ 因为大耗子全身黝黑没有半根杂毛，所以在暗夜之下，几个人都没有留意到！ 如今，这大耗子可能是被掌柜的的嚎哭声弄烦了，所以才半睁开眼睛，向这边看了过来。 大耗子的神情看起来和猫没啥区别，很是安静！ 只是懒懒的，趴在地上打盹儿！ 如果不是那过于庞大的身躯，如果不是它嘴边和胡须上，还隐隐散着血腥的气息的话。 ;这，这是变异了么？ 洛可可腿脚发软，紧着向穆云澈身边靠。 ;别怕！穆云澈将她护在身后，目光一刻都不曾放松的盯着大耗子。 穆云澈的声音很小，也很轻。 毕竟是第一次，又是独自面对这还不知道实力如何的妖物！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洛可可咽了口唾沫，声音压的很低的向着毫不知情，一心沉浸在悲痛里的老掌柜叫道： ;别哭了，快回来，快回来！ 掌柜的哪里听得进半个字去，只是捶胸顿足，哀嚎不已…… ;别管他了，向后退！穆云澈抓着洛可可的手臂又说道：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出门去，听到了吗？ 穆云澈此刻目中的神情尤为镇定，与那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是以洛可可看得有一点呆了。 ;那，那你呢？ 虽然洛可可很想像偶像剧里那些正能量女主一样，说不能放弃老人家，那可是一条人命…… 可是，眼下首先还是先保住自己，和小澈儿的命比较真实！ 穆云澈一直在观察着大耗子的动向，轻声说： ;你先慢慢退着向里面走，整个客栈都被兄长设下的结界护着，它是没办法进来的。咱们怎么也要撑到兄长他们回来！ ;不行，那你怎么办…… 洛可可的神情紧张中带着焦急，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一起进去。 ;你听话先进去，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拉进来。 穆云澈看着她眼睛里的担心，不由心头一动。 可是却不敢再做耽搁，手掌微微用力，将洛可可轻轻的向里间推去。 反身快速关好了门，并且挪动步子，向着门槛之外踏了过去。 洛可可紧紧咬着牙，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透过门的缝隙，握紧了掌心的盯着穆云澈的动作。 但见穆云澈故意放轻的脚步，还是引起了大耗子的注意。 那双幽蓝的小眼睛渐渐睁圆，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穆云澈…… 第68章 无妄城 16 ;小澈儿……小心！ 洛可可的眼睛同样的，一刻都不曾离开过那只大耗子，所以当它突然发难，扑向这边的时候。 洛可可几乎是在它动作的同时，大声叫了起来！ 穆云澈的身手很快，可是那大耗子更快。 就在洛可可大叫的同时，那大耗子已经扑到了石阶之下。 它迅速的抬起了大爪子，想要冲到穆云澈跟前的时候，巨大的鼠头突然像是撞到了一堵看不到的墙壁一样，将它弹得后退了一步，并且激起了一阵蓝光。 突如其来的阻力，让大耗子先是顿了一顿。 接着那幽蓝色的眼睛，竟然像人一样，涌现出一种疑惑的神情来…… 而这空档，穆云澈扭头看了跪在石阶边上的掌柜一眼，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哀嚎。 正直愣愣的跪在地上，看着害死妻女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只大耗子怔怔的出神！ 如果不是他还在微微的发抖，穆云澈一定觉得他已经恐惧过度，吓破了胆，直接吓死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与那大耗子仅仅一步之遥！ 他竟然……慢慢的站起来了。 ;快回来！ 穆云澈低声喝道，同时那股不祥的预感也愈发的浓烈。 掌柜的缓慢的站直了身体之后，突然停止了瑟瑟发抖，取而代之的是毅然决然，几近铁青的脸色！ 这个时候，大耗子显然已经被这个站在它面前，能够与之平视的老人家所吸引！ 并且摇了摇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的向后退了两步，眼中尽显惧意…… 穆云澈已经明白了掌柜的究竟想要做什么了，顿时背后冷汗直流的大喊道： ;快回来，别犯傻！ 就在穆云澈大步走向他，想要阻止他进一步动作的时候。 掌柜的看似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怒吼了一声： ;你这个畜生，我他娘的杀了你…… 穆云澈暗叫不好，可是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掌柜的冲破那层淡蓝色的光墙的刹那，穆云澈赫然发现，那大耗子的脸上，竟然又一次浮现出一种与人类相似的，得逞般的笑容来。 掌柜本就已经老迈，又腿脚不便。 刚刚那一声怒吼，已经用尽了他生平所有的力气！ 所以，当他举着干瘦的拳头冲到大耗子跟前，直至被那一双利爪撕扯为残肢碎末……也就是眨眼之间而已。 染了鲜红热血的爪子，被它舔得愈发黑亮。 甚至还能听到它满意的，吱吱的声音。 那双幽蓝色的鼠瞳，再看向穆云澈的时候，更像是看着马上就可以享用的猎物一般。 上官云湛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出客栈一步。 可是如今掌柜为泄心头怒火，不仅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更是破了这结界的防护！ 如今，也只能祈祷兄长感知这边情况有异，尽快回来了。 大耗子似乎对穆云澈有所忌惮，只是一步一步的慢慢逼近，而没有像刚刚那般的，突然发起进攻！ 而穆云澈面对这虎视眈眈的大耗子，心里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出符篆的准备。 洛可可被穆云澈关在房间里，两个人虽一门之隔，她却从门缝中，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面对掌柜的突然惨死，惊骇之余她硬是镇定了下来！ 小澈儿还在外面，她不能不管更不能慌！ 于是，就在大耗子俯下前身，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 洛可可突然推开了房门，手中抛出一道银光，直直的向那大耗子的眼睛射了过去…… ;吱…… 洛可可的准头儿很足，那支素玉莲花簪稳稳当当的，被她一击即中，穿进了大耗子的左眼之中！ 大耗子吃痛，登时叫了起来，直甩着大脑袋，吱吱吱吱的狂叫。 奇怪的是，大耗子的体格子不小，叫声却与平时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只是四肢太过有力，又在发狂的状态，所以地面上立时激起了一层的土灰。 ;你没事儿吧！洛可可拉过穆云澈急声问道。 ;我没事儿。 穆云澈沉声说道：;结界已经破了，趁它受伤咱们快去找兄长！ ;可是，那个什么九皇子怎么办？洛可可这才想起客栈里还有一个人来。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萧子砚竟然没有出来。 不是睡死了过去，就是真的胆小如蝼蚁，藏在哪个角落里不敢动弹了。 穆云澈抬首望了客栈一眼，下了决心似得说： ;不管了，再找不到兄长咱们都得有危险，走！ 穆云澈拉起洛可可的手，两个人朝着长街尽头，飞奔而去…… 耳边呼呼作响尽是风声，洛可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在体育方面有天赋。 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没到性命攸关而已！ 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中，洛可可再也跑不动的停了下来： ;小，小澈儿，我跑不动了，休息一……一下！ 这长街没有尽头一样，在黑暗中延伸！ 两旁依然是不见灯火，门户禁闭的商铺！ 穆云澈也在微微气喘，举目四望黑漆漆的一片，愣是寻不到想要找的人！ ;可可，我们得快一点找到兄长他们，不然被鼠妖追到就完了！ 洛可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摆了摆手，断断续续的说道： ;没事儿……我弄瞎了它一只眼睛，一时半会儿的，它也追不上来！ 穆云澈的神色却比刚刚更为焦急： ;就是因为这个，你没能一举杀了它，只是伤了它一只眼睛。等它反应过来，一定会追过来要咱们的性命！ ;这一类还没有修成人身的精灵妖怪，最是睚眦必报的…… 穆云澈扯住洛可可的手臂说道： ;快，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兄长！ 洛可可直起身子，呼出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就觉得身后由远而近的掠起一阵凉风。 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穆云澈已经一把揽过洛可可的腰，快速闪身躲过一击！ 却听‘撕拉’一声衣物被撕碎的裂锦之声，以及穆云澈吃痛，隐忍着的闷哼声…… 洛可可惊慌失措的看向他的脸，只见穆云澈眉头紧蹙，脸色也白的吓人！ ;小澈儿，你……你受伤了！ 穆云澈闭了下眼，咬牙摇头道： ;我没事儿……快走！ 穆云澈顾不得身上的伤，拉起洛可可再次夺路而逃，又听身后一声声愤怒的嘶叫声 ;吱……吱…… 大耗子追随而至，一扑之下落了空，再次抬起大爪子发起进攻。 而穆云澈的后背因为正中一爪，此刻已经鲜血淋漓，爪痕深可见骨。 再次撕扯跑动，更是疼得彻骨钻心。 所以，穆云澈的神识中有生以来，第一次升起震怒的情绪，并且隐携着一股强烈的戾气…… 第69章 无妄城 17 猛然转身，穆云澈眼中尽现冷厉之色，一手牵着洛可可，一手凌空画符。 一道赤红色的天雷符祭在当空，随着穆云澈低喝一声，便朝着大耗子的脑袋掷了过去。 大耗子一只眼睛不能视物，又是在已经濒临疯狂的状态。 根本分辨不清那快要落在头顶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张牙舞爪跳得老高，一爪子拍向颜色逐渐血红的符篆。 只听轰的一声雷响，紧接着就是大耗子的嚎叫声响起…… 天雷符在大耗子的爪下，炸起一道带着电光的巨雷，同时也将那一双肥大的爪子，炸得血肉模糊！ 洛可可躲在穆云澈的身后，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住了。 更让她吃惊的是，眼前的穆云澈周身散发的气息，陌生冷冽得让人发寒。 尤其是那双本来清澈见底的眸子，此时此刻竟是注满了肃杀之气！ 大耗子仰天长啸，震耳欲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终于与它的身材形成了正比。 就在穆云澈再次祭出一符，准备投向大耗子的时候，两人一鼠同时听到了一阵，极其幽怨又深远的埙声…… 埙，一种乐器！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有人有闲情逸致，吹埙自娱么？ 穆云澈手里的动作一滞，大耗子也似有所思想似得，冷静了下来。 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用仅有的一只鼠眼，盯着洛可可和穆云澈二个人。 一阵衣袂之声飘然而至，皆是一身素衣的上官云湛与星阑也终于出现了！ 不过与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上官云湛和星阑二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前方屋脊之上。而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面具，一身黑衣的男人！ 男人的两只手，托着一个同样黑黢黢的埙，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层若有似无，飘飘渺渺的烟雾里一般。 让人既看不真切，更觉一种说不出的，森森寒意…… 埙声一止，大耗子也停住了所有动作。 只似心有不甘的，一直紧盯着可可两个人不放！ 洛可可见上官云湛终于出现，激动的恨不得立刻哭出来，扯着嗓子冲着房顶叫道： ;师尊，救我们……大耗子，大耗子…… 上官云湛恍若未闻，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的对着面前的黑衣人说道： ;阁下大费周章，引我主仆二人到此，究竟有何指教，还是说明的好！ 面前的黑衣人身上没有一丝的妖气，甚至还能感受得到只有正道修士身上才有的，纯正内元的气息！ 而且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极其悦耳动听： ;凌华宫新任宫上果然不凡，倒是更具令师祖，江云庭的仙姿！ 凭借身形和嗓音判断，这男子的年纪绝对不可能与上官云湛的师祖有所交集。 可偏偏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提到了早就仙去多年的师祖江云庭！ 是以上官云湛眉头微蹙，冷声说道： ;阁下无端提起本尊仙去多年的师祖，是何用意！ ;没什么！黑衣人临风而立，语气愉悦的接着说： ;就是想起了一桩旧事而已。 ;喂，你们怎么还在上面聊上了？ 洛可可还躲在穆云澈的身后，探着脑袋看向屋顶叫。 ;这位姑娘就是上官宫上新收的小徒弟吧？黑衣人愉快的笑出声音来，从面具面对的方向，不难看出此时正在打量着洛可可！ 而洛可可只感觉到被一道目光注视着，可是看回去，只瞧到那人周身笼罩着的一层雾气！ 故而缩着脖子，完全藏到了穆云澈的身后，还不忘嚷了句： ;师尊，小澈儿受伤了，就是那只大耗子干的……快弄死它！ ;吱吱吱…… ;啊…… 大耗子一听洛可可的话，差点就又要扑过来。 如果不是那个人出声阻止的话。 洛可可瑟瑟发抖，紧拉着穆云澈不放。 穆云澈也尽量的恢复到往常的神态，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兄长在他们断不敢乱来！ ;你这丫头好没道理！ 黑衣人笑着又说：;是你先出手伤了小黑，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 ;我伤它？洛可可听了穆云澈的话，倒是镇定下来一些，扬声说道： ;是它先杀了人，杀了客栈的掌柜，还要伤害小澈儿，我才拿簪子插它眼睛的……况且它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这个主人还有理了么？ ;能养出这么个杀人机器，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师尊快把他也弄死，好为全城百姓报仇！洛可可气愤难当，声音都不抖了的高声叫道。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有意思，真有意思！ 黑衣人拍手笑得有些夸张，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从屋脊上掉下来一样！ ;废话少说，本尊问你，这城中百姓可是这畜生所害？上官云湛听到穆云澈受伤，也不想再多做耽搁，沉声发问！ ;没错！黑衣人回答的干净利落，爽快至极！ ;这孽畜可是阁下所豢养？ 上官云湛继续问。 ;非也！这回黑衣人倒是否认了，而且也很干脆！ ;你撒谎！星阑突然出声说道： ;它明明听你埙声指挥，你还敢说城中百余条人命与你没有关系么？ 黑衣人歪了歪戴着面具的脸，依然语气轻松的说道： ;在下可没有这等福气，能够与这一百多岁的小黑扯上关系！ ;一百多岁？ 洛可可悄悄露出俩眼睛，对上也在看着她的大耗子那仅剩下的一只眼睛后，又马上缩了回去。 低声嘀咕道： ;一只老鼠活一百年就能长这么大？怪不得能听得懂人话呢！都活一百多岁了，不是妖怪是什么？ ;只不过是偶然遇到，抱打不平罢了！ 黑衣人悠悠的叹了口气，看向上官云湛继续说：;宫上既然已经追到门口了，不妨进去坐坐如何？ ;兄长，小心有诈！穆云澈虽然受伤，但是一直紧盯着大耗子的动向，耳朵也没闲着。 听见黑衣人这句话，才脱口提醒了一句。 上官云湛淡暼了穆云澈一眼，又看向黑衣人说道： ;真是笑话，本尊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上官云湛顿了顿，继续说道： ;既然你已经招了你和这孽畜是有关系的，那本尊今晚除了你，也算是为这无妄城中无辜枉死的百姓报仇罢…… ;且慢！ 黑衣人后退了半步，摇手笑道： ;宫上不必着急动手！ ;或者这个小丫头，会对在下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比较感兴趣……也说不定！ ‘定’字还未脱口，只见黑衣人周身浓雾渐深。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那人纵身一跃，便到了向着穆云澈和洛可可的跟前。 洛可可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身后传来穆云澈的失声叫喊： ;可可…… 上官云湛与星阑均没有想到，这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就在眼皮子底下，将洛可可给掳走了！ 心头怒火丛生，再没有半分犹豫，向着被浓雾笼罩着的黑衣人，跃身追去…… 洛可可被人拎着脖领子，一动都不敢动，一动也不能动的心中暗道： ‘完了，这回葬身鼠腹，是在所难免了。’ 第70章 无妄城 18 黑衣人比想象中要有绅士风度，甚至在放开洛可可的时候，还伸手帮将她衣领顺便整理了一下。 洛可可依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而且还紧紧的闭着眼睛。 ;好啦，对姑娘家动粗绝非在下所愿。但是令师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是以在下只好出此下策了！ 黑衣人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好像永远都是和煦如风，带着湖面泛起的丝丝水纹那样温柔。 让人听了忍不住的会想到，晨间阳光明媚的美好！ 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敌意。 洛可可悄悄的睁开眼睛，见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的跟前。 奇怪的是，即使是近在咫尺，除了那张面具，他整个人的面目还是无法看得清晰。 这让她突然的，想起那个雾面人来。 而就在他的身后，那只大耗子睁着一只幽蓝的大眼，眼神充满敌意的一直盯着她，喉咙里还隐隐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于是洛可可头皮发麻，冷汗直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没有出息的红了眼眶！ ;哦，不好意思，忘了解你身上的定身咒，是在下的疏忽姑娘莫怪。 黑衣人扬手一挥，洛可可便‘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并且尖叫了起来：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黑衣人一怔说道：;姑娘放心，在下绝不过去，更不会伤害你！ ;我是说它，它…… 洛可可边朝后退，边指着大耗子叫唤：;让它离我远一点，快快…… ;呵呵。 洛可可的动作神态，竟然把黑衣人逗乐了。 ;姑娘放心，小黑是绝不会在这个地方伤人的。 洛可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胆战心惊的同时也停下了后退的动作。 坐在地上怯怯的瞄了大耗子一眼，果然那大耗子只是眼中不满之意难以掩饰。 但是整个身子都蜷在了地上，尽量做出看起来很温驯的样子。 ;这个地方？ 洛可可愣愣的环视了一圈，脱口问道：;这是哪里啊？ 只见目之所及皆是石壁，璧上刻画古朴花纹，多数是一些山水竹林的描绘。 每隔一副石画，就会有一盏嵌进墙壁里的灯盏。而灯罩上用来装饰的纸张早已泛黄，并且都画着不同的图样。 莲花，远山，近湖，竹影……各不相一！ 洛可可又看了一圈这个密不透风的石室，除了能看到的几副壁画与油灯，其他再无别物。 就连门都没有。 不由转过身看去，依然是一堵壁画石墙，心下更觉慌张，那刚才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头顶？ 洛可可抱着最后的希望，抬头一瞧，心底立刻凉了个透彻！ 头顶依然是黑洞洞的，就连壁画图样都没有的石顶。 这样一个无门无缝的所在，就算师尊再神通广大，也难找到自己吧！ ;喂，你把我抓进这个坟墓似得地方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反正死定了，倒不如做个明白鬼。 洛可可定了定心神的问道。 ;坟墓？黑衣人似乎对这个称呼还挺感兴趣，拍手笑道： ;这里可不就是坟墓么，哈哈！ 洛可可有点不耐烦他的装疯卖傻了，说道： ;我问你呢，你把我抓进来，就是为了大家一起死在这儿么？ ;当然不是！ 黑衣人不认同的摇头，无比认真的说道： ;在下身负重任，可不能说死就死！ ;那我招你惹你了…… ;姑娘别激动！ 黑衣人语气温和的解释道： ;在下不是说了嘛，带姑娘来这边实乃无奈之举。不然以我的修为，是很难带上官云湛到这个地方来的！ ;你是说，我师尊会找到这儿来？ 洛可可又惊又疑，转念一想又道： ;不对，你引他过来一定是想害他……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洛可可挺着小胸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黑衣人忍俊轻咳了一声，随后才开口说道： ;你这小丫头，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而且我也从未害过人！ 洛可可从没见过，这么无聊无耻又厚脸皮的人，嗤之以鼻的说道： ;你可拉倒吧，我觉得你就是一变态，神经病！ ;嘶，姑娘家不可以说这样的话！黑衣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劝起洛可可来。 ;姑娘的样貌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倒也还算清秀可人吧。如此满口粗言成何体统，以后谁敢娶你啊……难道你师尊就不曾教导过你要言谈温柔，举止端方么？ ;您歇歇吧，不劳您费心！ 洛可可从地上爬了起来，躲他远远的，又瞪了他一眼的说： ;我师尊就是喜欢我率性直接，从来不管我！还有小澈儿和星阑那个小古板……他们也觉得我直来直去的，很可爱！ 洛可可眼珠子一翻，接着说道： ;倒是你，你看你说话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儿，又负着个手，假装斯文人。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等等……黑衣人身影一顿，沉着声音问道： ;你说……穆云澈喜欢你？ 洛可可眨了下眼睛，理所当然的脱口回道：;对啊！凌华宫的人都很喜欢我…… 黑衣人听了洛可可的回答，突然定住了一般！ 洛可可却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眼睛突的一亮，定定的瞧着他问：;你很了解我们，也了解凌华宫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洛可可指着黑衣人大声质问，这个时候大耗子也站了起来，龇起牙用独眼盯着她。 ;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了！ 黑衣人的声音开始有些阴沉，转瞬之间，惊愕中的洛可可身子不由上前，脖子也被捏在了黑衣人的手里。 ;本来我是不想杀人的，可是我不允许……绝对不行！ 黑衣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更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黑衣人手上力道加重，洛可可的面色发涨，更觉呼吸困难，双脚渐渐离地…… 被扼住的喉咙喉骨生疼，洛可可双手用力去掰，可那双铁铸一般的大手却一动不动！ 就在脑中意识渐渐模糊之际，突然一声宝剑破空之声划破石室内的无声沉寂。 黑衣人闪身躲过，同时将手中钳制的洛可可向石壁一抛…… 终于得以呼吸的洛可可大脑一片混乱，眼冒金星。 紧接着就跌在了一个沁着栀子花香，熟悉非常的怀抱之中！ 第71章 无妄城 19 ;可可！ 耳边的轻唤带着急切与心疼。 洛可可轻睁开眼，就看到了上官云湛紧蹙眉头，神色焦急的脸！ ;师尊…… 洛可可梦呓一般叫了告诉云湛一声，抬手攥紧他衣衫的胸襟，再也不撒手的哽咽道： ;你怎么才来呀，我差点儿就没命了…… ;没事了，为师在这儿。 上官云湛凌厉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只觉得怀中小人儿的身体因为惊恐，而止不住的颤抖。 登时，内心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戾之气。 抬头搜寻那黑衣人的身影时，只见一抹刺眼的银色剑芒，在黑衣人挥袖之间劈开了一堵石壁。 黑色身影回头，向着师徒俩的方向略略望了一眼，只余下了一声轻笑说道： ;宫上莫慌，在下并未起过伤害另爱徒半分的心思。只不过二位想要离开这里，恐怕就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话音未落，大黑耗子随着黑衣人，顺着被剑芒劈开的那堵石壁缝隙钻了进去。 转瞬间的功夫，不仅一人一鼠消失无踪，就连那道石缝都恢复如初，无迹可寻了。 上官云湛急忙起身欲去追赶，可洛可可还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松半点儿。 ;可可，放手。 ;不，我不放。 洛可可说到做到，并且把小脑袋往他的怀里扎得更深，语带抽噎的说道： ;就算死，我也要和师尊死在一起，死在你的怀里还能舒服一点儿。 上官云湛不由一滞，更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依然板着脸的说： ;胡闹，那个人和鼠妖已经逃了，我们也得赶快找出口才行。 ;跑了？洛可可一听，终于舍得把脸从他的怀里抬起来了。 满眼警惕的加着小心，环视了一圈儿，生怕从哪个幽暗的角落里，再突然窜出来什么似的。 ;还不快下来。上官云湛清冷的语声一如往昔，好似刚刚那个满眼担忧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洛可可回头对上他那双淡漠不满的黑眸。 噘了噘嘴，闷闷的‘哦’了一声，这才从上官云湛的身上跳了下来。 他则神色自若的，伸手整理了一下被洛可可弄乱的衣服。 洛可可咬了咬手指，出声问道： ;师尊，这究竟是哪里啊？还有，明明连个门都没有，他们两个又是从哪里逃跑的啊？ 上官云湛也先是打量了所处空间的概况，拾步到刚刚银色剑芒破开的那堵石壁处。 可是目之所及并无异样，就连墙壁上所刻画的山水，亦无任何损坏过的痕迹。 ;他们，不会是从这里出去的吧？洛可可哪里敢再离开师尊一步啊，紧跟在上官云湛身后。 ;可是怎么可能啊！ 得不到回应的洛可可，不可思议的自说自话：;这墙是实心儿的吧。 上官云湛不欲多言，伸手又在石壁上查看了一番，就连壁画上所雕刻的凉亭轮廓，都一一临摹而过依然没有线索。 ;师尊，他们会不会是用法术逃走的啊？就是那种穿墙术啥的？洛可可自觉聪明的提议道。 ;不会。 上官云湛放弃继续检查，看向洛可可正色说道： ;这石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实际上却是被施了幻术的，想要打开确实需要点时间。 ;哦。 洛可可懵懂点头，忽然又叫道：;对了，你自己进来的，那小澈儿和星阑小古板呢？ 上官云湛负着手，看都没有看她的丢出了两个字过来：;外面。 ;外面？洛可可又不懂了。 原来刚刚追踪到此，上官云湛顾不得别的，只匆匆的吩咐了句 ‘星阑你且照顾好云澈，本尊一人即可。’ 便祭出了‘妄念剑’破开了这隐匿与惊云阁禁地中的一所石塔。 却不曾想此塔易进难出，已经大有被困住的危险。 ;所以，咱们现在是在惊云阁，而那个黑衣人又对惊云阁非常熟悉。不仅熟悉，还对惊云阁的禁地都了若指掌，来去自如？ 洛可可分析完毕，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耶。 ‘我也挺聪明的嘛，不演警察有点可惜了。’ 趁热打铁，洛可可轻咳一声，继续有模有样的说道： ;那咱们只要抓住一两个惊云阁的弟子，审问调查一下不就有线索了嘛。 ;好啊，那你去吧。上官云湛淡淡的回应道，却依然不看她。 只是自顾自的，在每一幅壁画前细细的欣赏起来。 ;我……我怎么去啊？洛可可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说道。 上官云湛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幅壁画，转过头来看着洛可可，语气悠闲的说道： ;是啊，怎么去呢？ 洛可可微微一滞，师尊今天好奇怪啊。 ;我，我是说刚才你们就应该先去抓一个惊云阁的弟子，拷问一番的嘛。 洛可可总觉得今天师尊的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似的…… ‘呸呸呸，我才不是呢。’ 上官云湛横了洛可可一眼，掩住那股子不自在的情绪，说道： ;要不是你技不如人，被人掳走，本尊怎会如此被动，又陷入此般境地！ 洛可可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叫道： ;喂，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是怎么做人家师尊的啊？到现在都没有教过我什么呢，还怪我扯你后腿！我都说了让你在我身上画个符啥的，你非但不愿意还让我滚，这是你当师傅该说的话吗？ 上官云湛听洛可可的大呼小叫，没大没小，顿时立起了眉毛： ;对着本尊丝毫没有礼数，这是你做弟子的，该有的样子吗？ 洛可可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那你就不要来救我啊，谁要你来救我了？我又没有求着你。 上官云湛的鼻子也开始冒火，一拂衣袖哼道： ;你以为本尊真的愿意进来，若不是云澈要我一定将你带出去，本尊才…… 气话一出口，上官云湛含着剩余的几个字，被定住了一般的站在那儿。 就连呼吸都悔的放缓了速度。 洛可可也不由一怔！ 过了半响，只听洛可可气哼哼的，在上官云湛的身后低声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稀罕啊！好在还有小澈儿关心着我，切！ 第72章 无妄城 20 石塔之内，空寂无声！ 命里自带叽叽喳喳系统的洛可可，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小脸儿紧绷着，满脸的苦闷。 同时也很是讨厌当听到上官云湛脱口而的，他不过是受别人之托，才进来救自己的…… 这些话的时候，从心底里涌出来的那股失落感！ 终于上官云湛出声，打破了这让人心烦的寂静： ;找出口！ 洛可可抬头，望着那白色的身影闷声说道： ;怎么找啊，连个蚊子能飞进来的缝儿都没有。 上官云湛走到一幅石刻画像跟前，再次观察。 只见其画面隐隐的，有些熟悉的感觉。 是以，一时间蹙眉细瞧，看得入了迷一般的站立不动！ ;有什么好看的？出口又不会在画里。 洛可可偷偷的白了上官云湛一眼，随即也百无聊赖的向那壁画看了过去。 ;这石塔之内除了这六幅壁画，再无他物！上官云湛若有所思的说道。 ;所以，出口一定与这些画有关。你仔细看看这些画，可有熟悉之感？ 洛可可抽了抽嘴角，刚想张嘴说点什么。 又见师尊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故而，变成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可可见识短浅，也欣赏不来这天璃国的山水景色，更别提熟悉了！ 说完这句话，洛可可又偷眼去瞧他。 但见上官云湛已经转回头去，对着壁画，皱着眉毛又推敲起来。 ;这山水风景，哪里不都差不多的嘛？能看出什么来啊…… 洛可可鼓了鼓腮帮子，向前凑得近了一些，咬了咬手指甲，继续说道： ;什么瀑布流水啊，深潭温泉的…… 话未说完，洛可可的眼睛突然的定在了，那刻画的分明是一潭泉水的画面上。 眨了眨眼睛向上一看，果然还有一轮满月挂在上方。 ;暖泉？ ;暖泉！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眼的惊诧！ 洛可可又眨巴眨巴眼睛，奇怪的说道： ;可是暖泉不是凌华宫的吗？而且又是师尊独享的‘禁地’，怎么会被刻在这儿啊？ ‘也是搞不懂了，为啥古代人就爱故弄玄虚的，左一个禁地，又一个密室的，真是无聊！’ ;你倒是清楚得很，一眼就看出这画中的是暖泉。 上官云湛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洛可可揉了揉鼻子，干笑着回道： ;主要是这轮月亮，我记得小澈儿第一次带我去的时候，天上就是这么圆的…… 洛可可说归说，还非得动手。 动手触碰不到，干脆跳了起来。 只是在手指触碰到那圆月的同时，一道银色光线，骤然从月中滑出并且渐渐弥散满室。 并且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洛可可的手掌向石壁内吸去！ 上官云湛惊异之余，一把拉住洛可可还在月亮石刻中的那只手。 ;可可…… ;啊…… 洛可可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吓住了，刹那间的功夫身子不受控制的动不了，又仿佛被大力撕扯一般。 闭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人也就向下跌了去…… ;哎呦！ ;嗯，嘶…… 洛可可紧闭着眼睛，等着剧烈的疼痛找上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感觉。 不由得睁眼瞅了瞅，奇道： ;咦，这是……我们出来了？ 满眼的怪石奇草，还有远处隐约的潺潺流水声。 不仅如此，而且竟然又是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 ;还有好多星星啊！ 洛可可一时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你给本尊起来。 突然，上官云湛隐忍不耐的声音至身底下传来。 洛可可一愣，低头才发现，怪不得自己只觉得向下跌落。 却没觉得疼，原来是有个人肉垫子啊！ 不过，这人肉垫子满脸的阴郁，好不高兴的样子。 让洛可可不好意思再在人家身上赖着不起来。 于是，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了下来： ;对，对不起啊师尊。我不知道你被我压了…… 听了这话，上官云湛顿时气结，脸色也涨红得如同马上要爆开一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洛可可一屁股从上官云湛身上滚下来，坐在了地上。 摇着双手急急解释： ;我是说，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那么舒服。压根儿没寻思是师尊你在我的身下。 ;你闭嘴！ 上官云湛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并且扑掉白袍上的草叶灰土。 如临大敌一样的看着洛可可，神色极其复杂的沉声而道： ;这件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这些话也更不许再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听懂了吗？ 洛可可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师尊居高临下的，对自己怒目而视。 有点小委屈的点头，憋着嘴巴点头说道： ;弟子知道了。 上官云湛这才在心里吁出口气的抬眸，不再看她。 观察起周遭的境况来！ 洛可可皱着鼻子，拍了拍屁股刚站起身，就听上官云湛自语道： ;奇怪，这是暖泉么？ 洛可可顺着上官云湛的目光看去，也眼带不解起来。 ;不对，暖泉这一带我熟的很，根本就没有那个石台子！ 不远处，那潭暖泉雾气弥漫，氤氲的水雾中，夹杂着淡淡的花草气息。 随风而来，洛可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顿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要飘起来一般。 就在那泉水岸边的两步之地，一张丈余长的黑色石台，吸引了上官云湛的目光。 ;看起来，那张石案并不是刚刚被放置在那儿的。这究竟是…… 上官云湛话音未落，就听暖泉之中缓缓的发出一阵水流之声。 ;嗬，还说我大胆，看吧，除了我，还有别人偷偷的来呢！ 洛可可站在他身边，仰着头看了他一眼告状似得说道。 上官云湛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定定的瞧着。想看潜在暖泉深处的，究竟是谁的时候！ 洛可可忽然倒吸了一口气，并且跳了起来的，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你做什么？ 上官云湛虽然也已经看清楚了，那展现出上半身的，是个美貌女子的身段。 正要避开目光。 却被洛可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给吓了一跳。 ;非礼勿视，你没听说过啊？ 洛可可瞪大了眼睛，一蹦一蹦的，伸手奋力的去挡师尊的视线。 皱眉微叹的上官云湛，突然耳朵一动，同时垂下目光伸手一揽…… 洛可可的身子不由一僵，任由上官云湛紧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向旁边一闪，躲进了那片矮石之后！ 第73章 无妄城 21 暖泉水汽氤氲，花香弥漫。 少女肌肤如玉，湿了的秀发如海藻一样铺在光洁的背上。 明眸清亮带着天生的灵动与狡黠，唇似樱瓣，皓齿如贝。 浅浅一笑，被暖泉雾气蒸腾得微红的小脸，立刻在腮边显出两只梨涡来…… 虽然只是裸露出了上半身　，但是依然不难看出她的身段该是何等妖娆！ 素手撩起水花无数，少女的笑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上官云湛身为男子，自然不便再看，于是只垂着眼睛凝神去听。 洛可可倒是饱了个眼福，虽然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倒也不耽误她欣赏得仔细。 甚至小小声嘀咕的感慨道：;好漂亮啊，怎么从没有在凌华宫见过这么一位美人啊！ 云卿歌本就很美了，起码百家之中的女修，没有几个人能够与之媲美。 但是这位的美却好似与凡人不大相同，眉眼之间皆是洋溢着与生俱来的灵气一般。 更像是深山穹林处，刚修炼成人形的小精灵。 两个人藏身在矮石之后，与少女距离不过一丈之余。 洛可可着重的看了一眼人家的身材，果然美女都是得到上眷顾的。 不但脸好看，就连该鼓得地方，也是很有看头的。 再低头看看自己几乎可以称为平原的小胸脯，很是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真恨不得能够跟刘翠翠通灵，让她把自己这个角色写的再完美一点儿。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 上官云湛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愁容满面，又怕距离太近开口说话会引起少女的注意　。 于是改为以灵力传音，传进洛可可的耳朵里。 洛可可听了先是一怔，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正要开口询问。 又听上官云湛的声音在耳朵里再次响起：我以灵力与你交谈，你只管凝聚意念，集中精神，把想说的话在心底默念就好。 ‘这么有意思？’ 洛可可眨了眨眼睛，因为新奇兴奋，导致心里的声音也不吝啬的高了一些。 上官云湛被她突然的叫喊惊了一跳，微皱眉头的看着她，又说： ‘虽然别人听不到你我的交谈，但是你也小声些，叫得我耳朵都要裂开了。’ 得了这么个稀奇的交流方式，洛可可玩儿还来不及呢。 于是龇着牙，笑嘻嘻的看着上官云湛。 他都无奈了，抬手就是一个栗子在她额头，拧眉立目：‘好好说话，想好了再说，乱的头晕。’ 洛可可满心的杂念和小心思，吵的他也跟着心烦。 洛可可委屈的摸了摸脑门儿，深呼吸一口气。 他这才觉得安静了不少。 ‘师尊，这个美女是谁啊？’洛可可可能是怕自己的心里念力不够强大，于是看着他一边想着要说的话，一边用手做着动作。 上官云湛嫌烦的一把捉住那双比比划划的小爪子，回复道： ‘本尊并不认识，虽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但是我确定凌华宫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 洛可可不信的撇嘴：‘怎么可能，人家现在可是在你御用的暖泉里泡着呢。’ 上官云湛又拧眉：‘本尊用不着撒谎，况且这里看似是暖泉，可是又不像现在的暖泉。’ 想到这儿，上官云湛抬目又四下瞧了一遍，不过触及那少女的时候，目光却是飞快的略了过去。 洛可可一心在美人身上，复又探头出去继续窥看。 他却一门心思的盯着当空的圆盘明月，陷入疑惑当中…… ‘咦，又来一个。’洛可可圆亮的眼睛眨了眨，心也跳得老快。 直吵的上官云湛也跟着看了过去。 白衣若雪，幻袖如云。 星眉剑目目光如水 悬鼻似刻唇红若血 ‘哇，好帅啊，这也太仙儿了吧！’ 本就被洛可可心里的雀跃小鹿乱撞烦的心浮气躁，但是当那男子微微侧了身子，上官云湛看清了他的脸之后。 立刻如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都不动的呆在了那儿。任由她心里的杂乱在他耳畔横行，也无法立刻挣脱眼前一幕带给他的震惊。 ;师尊，你怎么才来啊，若若都等你好半天了。少女在水里扑腾着水花，娇笑着冲那白衣男子笑道。 ‘师尊？什么情况？’洛可可张着嘴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男子轻叹了口气，貌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净若你又不听话私闯暖泉，还不快出来。 少女歪着头，满面娇憨：;我不，我要和师尊一起。 洛可可在心里倒吸了口气：‘一起？一起干啥？’ 想到少女有可能想做的事情，洛可可顿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佩服起她来：‘想什么说什么，女中豪杰啊，失敬失敬！’ ;休得胡闹，你如今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的小小孩童，怎能与为师一起沐浴？听话，快些出来好回去早些休息。 男子的声音好温柔啊，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看似严厉，但是眼神中的宠溺却是毫不隐藏的。 少女敛了笑意的小脸不由一寒，也停止了戏水。 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又带着委屈的看着岸上那男子。 ;我不，早知道长大了就不能跟师尊像从前那样一起写字画画，沐浴练功同吃同睡，若若就不要长大了。 ;又说傻话。 男子苦笑着看她：;人哪有不长大的，况且你修行不易，若是得了人身而不继续入正途修炼，岂不可惜。 ‘修成人身？她，她不是人？是妖精？’洛可可看戏的心顿时清醒了不少。 ;若若不管，若若就是要和从前一样，和师尊一起吃饭一起泡暖泉……还要一起睡觉。 少女的脸上忽的显出一丝顽皮，再看暖泉池水中正卷起一阵带着温热气息的水浪。 就见一条白色的，带着鳞片的大尾巴至泉中向岸上扫了过来，男子一个不查竟被大尾巴卷了个正着。 愣神的那一瞬间，就被拖进了白雾弥漫的暖泉之中…… 少女见一击即中，欢喜的不得了，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随后水面上只探出了一截白色的尾尖。 洛可可是见过蛇的，但也是小小的一只。 像这么大个儿，人身蛇尾的东西可是头次见。 不是特效妆，不是人扮的，而是活生生在自己眼前的啊！ 第74章 无妄城 22 蛇妖？ 不对，电视剧里还说女娲后人，也是长着蛇尾巴的呢。 先看看再说。 洛可可哆嗦的向后靠了靠，直到僵直的脊背，触碰到上官云湛的身体才作罢。 好像只要他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暖泉里扑腾起一阵水雾热气，男子的头脸身体尽数湿透。 小姑娘看着略显狼狈的师尊，拍手咯咯的笑，又一个猛子扎进去。 只见水雾下一条白色的，长长的影子划过，免不了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小姑娘已经游至男子身前，冒出水面。 哗啦啦一阵暖意盎然的雨帘水幕，同时将二人再次淋在其中…… 两条柔弱无骨的手臂挂上男子的脖颈，湿淋淋的小姑娘脸上只有得意。 ;看吧，师尊都无法躲避过我去呢！ 男子白色的衣衫遇水几乎透明，令人遐想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 可奇的是分明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对面向他撒娇的又是一未着寸缕的貌美女子。 他竟然能够目不斜视，温润如雨的轻声斥责： ;你这丫头当真是愈发大胆了，若是被旁人见了少不成又是一顿闲言碎语。 轻轻挥开她还带着水珠的一双手臂，又说： ;泡久了小心变不回人身，出去吧！ 男子说罢不再看她，径直转身就要向着岸边而去。 小姑娘再一次被浇了一盆冷水似得，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小脸也白的可怜。 ;师尊是真的不要若若了么？ 男子的身影微晃，随后温声答道： ;怎么会……你从小是在为师身边长大的，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修有小成。 ;一直到终于可以在人前隐藏那半分妖性，到如今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为师早就视你如亲人看待……在为师心里，若若是很重要的人！ ;既然师尊拿我做很重要的人，又为什么要娶妻子呢？小姑娘急红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便滚下了泪珠儿来。 ;云谏师兄说了，师尊若娶了师娘，若若便不可再与师尊亲近，就算到师尊跟前都不可以。 小姑娘抽噎着，继续说： ;我问云谏师兄这是为什么，他却避而不答。只是说若若如今已经长大，要学着为师尊分忧……就算不能帮师尊分担，也不要总是在师尊和师娘面前，让您难过…… ;师尊你告诉若若，这是为什么呀？是不是新师娘不喜欢若若？如果是的话，那师尊可不可以不要娶亲啊？只要若若不可以吗？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最后泣不成声。 男人背对着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些不忍和无奈来。 可是当他拉住她抱着他腰际的手，转过身看她的时候，刚刚那些复杂的情绪却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竟又是和煦春风般的温柔。 ;傻若若，为师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向你保证，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为师都不会离开若若。而凌华宫也一直都会是若若的家…… 男子叹息着将小姑娘拥进怀里，而她也终于安心似得闭上眼睛，任由师尊那样抱着她。 洛可可看得瞠目结舌，没来由的脸红心跳心发慌。 下意识的回身抬头看上官云湛，只见他目沉似水的盯着暖泉里相拥的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他们……洛可可有些心虚的张了张嘴，声若蚊蝇。 刚开口，就见上官云湛突然眉心一蹙，从矮石后面走了出去。 洛可可慌忙看向暖泉的方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人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没有一点的声音，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人呢？洛可可也追了过来，满眼惊诧。 上官云湛看了一眼半丝涟漪也不见的暖泉水面，沉声道： ;我们刚才看到的画面，并不是当下发生的事情。 洛可可费解的挠了挠头： ;什么意思？不是当下发生的事情？还能是以前或者未来发生的么？ 上官云湛暼了她一眼，答道： ;这是有人将过去发生的事情凝结成了画面，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洛可可愣了一下，随后吐了吐舌头悄声道： ;厉害了，这种技能现在就普遍了。简直就是比5D效果还要逼真嘛。 ;刚刚他们提起过师尊这个称谓，又说到凌华宫，云谏师兄…… 洛可可接着问：;所以这里的确是暖泉，不过是很多年前的暖泉。而且是发生在凌华宫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上官云湛负手而立，恍若未闻。 洛可可又说：;那那个白衣服帅哥是谁啊？ ;休得无礼。 听洛可可提起这话，上官云湛总算回了神。 面带恭谨的继续说： ;那是本尊的师祖江云庭，也就是本尊师尊的师尊。 虽然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不过这样拗口的一句话自上官云湛口里说出来，洛可可还是觉得有点好玩儿。 ;那不就是我的祖师爷？ 上官云湛不置可否，更故意略过她夸张的表情。 ;师尊见过祖师爷么？ ;并未。他又答：;不过宫中画像是见过的。 ;哦！ 洛可可眼珠子一转：;那个女孩子是祖师爷的徒弟？可是她是蛇妖诶，凌华宫宫规不是明确的写着‘不可结交奸人邪物’的吗？ 上官云湛心里微微一叹，继而正色的看向她： ;这条宫规的后半句，正是师祖所拟定的。 ;这女子名为净若，本是人蛇相恋所生，父母皆遭天谴双双殒命，只留下她一个重伤垂危在山中。师祖无意中遇见了还是婴儿的她，怜悯其毕竟也是一个生灵。便将她养在了凌华峰上，助她修成人身。 ;据说当年有人曾劝谏师祖，人妖之子妖性难除，就算悲悯其年幼无辜，也不应该过分亲近…… 说到这里，洛可可感觉到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而且还是很不好的那种。 于是，很例外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想要把这个故事听完整。 时间在这里好像是静止的，两个人在这多年前的暖泉边呆了这么久。 可是头顶上的明月依然没有挪动一下　。 上官云湛再次回神，语气微柔的看向洛可可道： ;算了，既然有人想要我们看到这一幕，接下来有可能我们会再次的，亲眼看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第75章无妄城 23 洛可可都没有来得及问，就见上官云湛已经召出了妄念剑，这边拉起她的手纵身一跃。 师徒二人御剑而行，很快就到了凌华峰顶的一处殿阁之外。 轻跃下了剑，洛可可看着灯火通明，偌大的殿宇疑问出口： ;师尊，这是凌华宫么？怎么和现在的区别这么大啊？ 上官云湛收了妄念，上前凝视着正殿匾额上‘重霜殿’三个字。 淡淡的解释道：;这是我师祖的居所，虽也在凌华峰上，不过现在早就已经不在了。 ;没了？洛可可不耻下问：;这么气派的宫殿说没就没了？ 上官云湛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信步朝着殿内走去。 ;喂师尊，你等等我啊…… 洛可可见他又犯了高冷的毛病，冲他冒着看不见的冷气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后，拔腿就追了上去。 大殿很空旷，从陈设装饰依稀可以见到凌华宫现在的样子。 ;虽然是深夜，但是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洛可可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四处张望，小声的疑惑。 ;是这幻境的主人刻意忽略掉了那些不相干的……上官云湛顿了顿，直接带着她向后殿走了过去。 与预想中的一样，所到之处除了不摇不灭的烛光，一个人影也无。 穿过后殿，师徒二人弯弯绕绕的路过一条回廊，只见灯光依旧，寂静依旧。 终于停至在一小小庭院的门口，与重霜殿中其他精楼高阁建筑不同的是，这小院子竟是用篱笆围起来的。 看着篱笆上缠绕着的藤草上头，还开着一些野花野草，洛可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院中是几间小小的青砖平房，虽然不像外面那些亭台楼额雕梁画栋。 但是在这样的夜色下，却显得格外静谧与恬柔。 洛可可依着上官云湛，见师尊不预备向前，有一些好奇的问：;不进去了么？ 上官云湛的身形忽的顿住，并且回身看了她一眼。 她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留下等我，我去去就来。　上官云湛没等她回应，迈开长腿便向院子里走了进去。 洛可可急了，这样的一个境地目前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 但是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啊？ 可是想跟过去的腿硬是抬不起来，身子也动不了。 暗暗恨声叫道：‘又是定身术，师尊，你犯得着这样吗？’ 可是洛可可不知道，当上官云湛清楚了他们所在的不过是幻境中的时候，就已经撤除了传音术。 所以现在她就算在心里喊破天，他也是听不到的。 上官云湛缓步走近屋子，室内暖色的烛火夹杂着些许喘息的声音，让他有些心慌。 微微顿了一顿，还是决定再向前一步。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隐隐弥漫着酒香和一种甜腻的气息…… ;若若，你……你怎可如此！ 蜷缩在凌乱床帏角落的正是江云庭，俊朗的面容掩在一头如墨般的长发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衣衫不整到可见他胸膛上的肌肤，也同样的红到骇人。 一双青筋暴起的手紧握成拳，死死的抓着身边的床褥。 此刻他的眼睛里带着隐忍与不耐，又夹着心痛惋惜的复杂神色，望着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他的净若。 而净若的表情却很平静，樱红色的寝衣松松的系着腰带。 长发垂在身后，在足够亮的烛光下，宛如最好的黑色绸缎…… 不同于刚刚在暖泉所见的时候，她是拖着长长蛇尾的。 现在的净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玉足，隐隐的藏在樱色的寝衣长裙之下。 ;师尊，你答应过若若的，要和若若永生永世的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净若神色间带着淡淡的凄苦，恍若世间最平常不过的情痴怨妇。 ;若若不想别人做师尊的新娘，若若要自己嫁给师尊，做师尊唯一的新娘，唯一的妻子。 净若说罢向着江云庭伸出手去，那一双凝脂玉手却被他视做洪水猛兽一般。 伸出一掌，注入为数不多的灵力拍在她的手臂上，震得她向后一退。 连带他自己也筋疲力尽一般，跌在床上不住的喘息。 ;净若，你我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本尊只当你是一时糊涂…… 江云庭冷汗如注的勉力稳住心神，粗喘着说道。 ;糊涂？若若哪里糊涂？ 净若自嘲一样的笑了笑，又说：;糊涂的是师尊你啊，你的心里明明有我，就像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是一样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懂这就是男女之情…… ;我也想向从前一样，只要能呆在师尊身边，只要能够看到你就好。可是当我看到你和她站在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就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那把火越烧越旺，烧的我心里寸草不生，烧的我想要发疯，想要杀人…… 净若明亮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布满了阴郁与丝丝缕缕的红，表情也近乎癫狂的模样。 ;那你也不该……不该杀了她。你可知她是皇室郡主，又是当今皇上的表妹……她死于你手，皇室岂会饶你？ 徒弟杀了自己的未婚妻，江云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报仇泄恨。 而是担忧弟子犯下此等大罪后，等待她的将是皇室的追究。 净若的唇边忽的绽起一抹笑容，一副得意与狡猾的小女子情态。 ;所以，师尊根本就不爱她。师尊是担心我，心里只有我的对吧！净若再预上前，却被江云庭再一次的推开。 只不过在药力的驱使下，所有灵力溃散殆尽，只能凭剩余的力气将她推离开。 ;你是我的弟子，教导无方是为师的过错。犯下如此大罪，本尊更是难辞其咎…… 江云庭说完这些话，筋疲力尽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睛后，目光如炬的继续喘道： ;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徒弟，凌华宫也再难容你……即刻离开，否则，否则…… ;否则这样？ 净若的面色煞白一片，不敢相信的冷着声音轻轻脱口： ;师尊说这些都是玩笑话吧，可是若若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努力弯了弯唇角，净若想要笑一下，可是脸上一凉，伸手轻触…… 竟是早已泪流满面！ 第76章无妄城 24 净若记得很清楚，师尊曾说过‘如果做了错事就一定要认错，只要认了错师尊就一定会原谅她的……’ 可是她明明已经认错了，就在杀了那所谓的郡主之后，立刻就向师尊认错了。 为什么师尊却不肯原谅她了呢？ ;你说谎，你说过的。只要我做错了事情肯认，你就不会怪罪我。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行呢？净若咬着嘴唇不肯大声的哭，只是倔强的流泪。 ;你…… 江云庭闭目摇头，咬牙强撑道： ;多说无益，再不离开休怪本尊不念往日情分。本尊虽灵力暂失，但是拼尽余力催动这重霜殿的守护结界，还是可以一试的！ 江云庭的态度神色果断又坚决，让净若的心不由更凉。 守护结界，是由宫中几位位高权重的长老级人物共同布就。 因此，如果有一点的异样，其他人自然也是能够有所感应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那么绝情。 净若忽的眸中一闪，原本漆黑的眼瞳霎时变成了幽绿…… 两道绿幽幽的目光带着怨毒，面上也似漫上了一层青色的阴鸷。 白皙纤瘦的五指骤然锁在他的咽喉处，冰凉的指尖贴上他滚烫的肌肤，激得他已经如同酒醉后泛红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颤栗！ ;师尊对净若是有感情的是不是？是不是！ 净若阴寒着面孔，带着不可否决的执着。 她的手掌渐渐收紧，用力。 他无力挣扎，只能眼带怜悯的看着她，看着这一切发生…… 紧紧抿着的薄唇不肯吐出一个字，眉梢处最后的温柔却不肯彻底褪去。 ;说，说你爱我，说啊！净若的脸因为有泪水划过而湿了一片。 可是她却不肯抬手抹去，只一心的盯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江云庭。 ;即便是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江云庭的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无力的垂在那儿，闭上眼睛之前净若仿佛看到了他向着自己笑了一下。 那笑容如同春雪遇朝阳后的潺潺溪水，短暂却让人无法遗忘。 那是她自懂事起就最最喜爱的东西，是她视若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如今却因为她的一念之私，被自己亲手摧毁殆尽。 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就抹杀了曾经所有的美好和温宁。 终于，那双包含了天地间所有温柔的眼睛，渐渐的合上。 长羽睫畔一闪而过，晶莹的不舍！ ;师，师尊…… 净若看着微闭双眼的江云庭，一动也不再动的样子，蓦的慌了神。 幽绿的双眼也因为她怒气的消散，而恢复成了本来的漆黑颜色。 ;……师尊？ ;师尊，师尊你……你醒醒，你醒醒啊。 床上躺着的男人没了生息，安静得犹如一具绝美的尸体。 任净若如何拉扯也不肯再有一点的动静。 ;师尊，徒儿错了，徒儿再也不哄你喝下了药的酒，再也不做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了。 她慌了，彻底的慌了。 所有的偏执的念头都烟消云散，所有的执着也都化为了乌有。 ;师尊你起来啊，师尊……净若悔不当初，不该听信了那人的话。 他说只要师尊喝了这酒，就会爱她，答应她所有的事情。 就算杀了那个要做她师娘的人，师尊也不会怪罪她！ 可是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师尊，师尊，徒儿错了，你醒醒啊…… 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的净若，绝望中泪眼凄迷的伏在他的怀里，痛哭不止。 突然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无比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臂。 净若惊愕间猛的抬头，发现这只手正是躺着的江云庭的。 可是师尊的手明明应该是那么温柔的，为什么现在却？ 净若又惊又喜的看向他的脸，而他也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样冷冽又陌生的眼神，直接瞧得净若呆愣在了那里。 ;师尊？净若小心翼翼的叫他，江云庭似乎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净若哆嗦着另一只手去掰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试探着轻声说： ;师尊恕罪，弟子刚刚不是……啊…… 江云庭没有表情的脸红涨如初，脖颈上的青筋也还是凸起的厉害。 只是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早已经与先前判若两人。 一个翻身将净若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径直将她那两只无措的小手控在头顶上方。 净若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师，师尊你怎么了，你…… 江云庭的呼吸沉静平稳，如同没有感知的傀儡一样，双眼更是没有神采的俯身，向她吻了下去…… 上官云湛清冷的目视到这里，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便转身向外走了去。 可是平静的表情下，却暗涌连连。 师祖江云庭确有一桩旧闻，乃是凌华宫的不传之秘。 或者称其为宫中禁忌也未尝不可，宫中几代长老皆讳莫如深，不许任何人提及。 江云庭，当年也是修仙界同辈中人之翘楚。 修为自不必说，可是其师尊最最得意的弟子。 品性高洁，温润如玉。 实在是个难得的人物。 只是可惜了，在他成亲前夕竟然因偷练邪术秘法而走火入魔。 不仅火烧了重霜殿，更是亲手杀死了未婚妻子，也是皇室中的一位郡主。 随后在众人面前自封灵脉，爆体而亡。 宫中只是对外宣称，凌华宫宫上江云庭闭关修炼，正值功法更上一层楼的紧要关头，忽然病故。 这一秘辛被宫中前辈掩藏百年之久，上官云湛也只是在宫中老人口中，隐隐听到一些却并不全面。 不过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传闻中那般。 脑中瞬息间便将事情整理了一个大概，上官云湛已经回到了院门前。 篱笆围墙与灯火通明依然如旧，只是原本站在那的人却不见了。 心头一紧，四下望去，却哪里也没有瞧见那个小丫头淡紫色的身影。 ;可可……可可？ 这幻境中的事物真实无比，只是整个空间却像一块巨大的，看不见的海绵。 哪怕他喊出的声音再响亮，但是一旦脱口，就像水一样的被吸进海绵里，半丝踪迹也无。 ‘所以刚刚可可有可能向他呼喊求救过，只是自己没有听到。’想到这儿，上官云湛心里一颤，自责就又深了一层。 明知道这个幻境里应该会是危险重重的，可他还是大意的将她留在院外。 终究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是他上官云湛真的太害怕凌华宫中，这不算什么光彩的往事被他人知晓呢？ 袖中双拳微紧，此时此刻的他只知道，若是刚刚的事情可以再一次让他做选择的话。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带在身边，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第77章无妄城 25 明月高悬，夜色如旧。 好像这里的时间已经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刻。 重霜殿位于凌华峰峰巅之处，依峭壁而建，常年云雾缭绕。 现在却是处处看得清晰，就连悬崖下的湍急山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更别说徒身一人站在悬崖边的，那个让他找得心焦的小小身影了。 ;可可，还不快给本尊过来。上官云湛纵身飞下妄念，却没有将它收起来，而是握在了手里。 停在洛可可身后的不远处，却不再敢多靠近她一步。 因为眼前的洛可可周身分明透露着不同寻常。 她太安静了，安静到根本就不像她。 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在崖边愈烈的晚风中翩然而动，头顶上的小包子因为没有了素玉莲花簪的加持，而松散开来。 长发临风而乱，倒是添了些许凄迷之美。 上官云湛的声音并没有令她立即回身，她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脚下的深渊，任他的语气再严厉，也没有一丝的回应。 ;本尊在问你话！ 气氛诡异，眼前的人也诡异。 上官云湛即使看得出也不能够打草惊蛇，怕会伤了她。 ;本尊？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默默地在嘴边念着这两个字，而后缓缓回身。 迎向他清冽的目光，她的身子不由一震。 ;师尊，师尊真的是你。洛可可眼睛里的光芒热切又真实，充满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激动处甚至还流下了热泪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轻柔而下，笑靥也逐渐盛开。 上官云湛目光微动，袖中双拳紧握又怕惊动了她。 只是声音平稳的说：;是本尊，你快过来，崖边危险。 洛可可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用力的点头后果然向前迈了过来。 可也只是迈了一步而已，就再也不肯向前走了。 上官云湛心头的那股不安令他眉头再一次的蹙起，语调又尽量的控制了一些。 ;可可别闹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洛可可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显出了一片哀伤。 那是他在她的脸上从未见过的神色，哀婉又倔强。 ;你说过的，我们从来就没有过去，又能回到哪里去呢？洛可可站在那儿泪水涟涟，伤心到不能自已的地步。 上官云湛不由上前一步，急声道：;洛可可你给我醒一醒，莫要被邪物迷了心智。 ;邪物？洛可可听了这两个字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又突然的吃吃笑了起来。 ;怨不得，原来在师尊的心里，我只不过是一个邪物罢了。 她又苦苦一笑，继续说：;一个不配得到师尊的爱的邪物而已。 ;醒醒吧，她不是你。而我也不是江云庭师祖，一切与她无关。 上官云湛看着眼前已经被净若控制的洛可可，又说： ;如果你觉得是凌华宫，是师祖有负于你，本尊愿意与你当面清算一番。不过这个小丫头身上没有半点的修为道法，前辈还是莫要为难她的好。 上官云湛打定了主意先将她稳住，待洛可可安全了再做打算。 或者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带着可可离开这个由她掌控的空间。 可是他有一点低估了净若，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心思杂念在她的面前，都如清透的水面，让她了若指掌。 ;咯咯咯咯……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洛可可忽然一改刚刚的凄迷之态，扬眉笑着向他看去，又说：;别忘了这是我的地方，只要我不肯，你们任何人插翅都逃不出这里。 明明是洛可可的脸，此刻却大逆不道的称呼上官云湛为‘小子’。 这让他如何不恼，不过细想之下，如果净若没有被逐出师门的话，论辈分叫她一声师叔是不为过的。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心里安抚自己暂且忍忍。 ;我二人无意闯进这里，还请恕罪。望前辈准许我们立即离开。 净若看似闲闲，却将上官云湛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个遍。 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微眯说道：;你称江云庭师祖？又自称本尊！ ;正是，本尊凌华宫宫上上官云湛。上官云湛朗声拱手，凛然而道。 净若微微一笑，默不作声的只是看他。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眉毛眼睛鼻子，一寸也不肯错过。 ;真像，你和他真的很像。 这种近乎痴迷的眼神，又是以洛可可的眼中望过来，上官云湛又是不耐烦又是尴尬。 竟一时无话可说。 良久，净若很满意的又是一笑：;这丫头是你的徒弟？ 上官云湛的心头一跳，不过很快的回了句： ;权宜而已，师伯掌管戒律阁以及遵照先师遗命辅佐与我，故而不得不遵从。 ;你师伯？可是陆伯渊么？净若秀眉一挑，脱口问道。 ;正是。 净若冷冷一笑，嘲道：;还是那么的爱多管闲事，讨人厌。 上官云湛悬着的心稍稍一放，庆幸她此时只管暗自回忆曾经的同门，暂时的放过勘探他话中的真伪。 ;你这小徒弟不知好歹，伤了我的爱宠，说吧你要如何赔我？净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看着他。 爱宠？那只大老鼠？ ;前辈的宠物伤人性命，为祸百姓。我不认为有哪里需要抱歉的。而且倘若我等出去再见了它，也定是要将其除之而后快的。 上官云湛这番话说的正气凌然，连净若都不免愣了一下。 净若再次冷笑，轻轻开口： ;好啊，不愧是凌华宫的人，天生的刚正不阿。也好，你若非杀那畜生不可我也由着你，那就留下你这小徒弟给我解闷儿吧……正好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的，我看着也喜欢。 净若抬手仔细的查看着洛可可的手指，一直到手腕，慢条斯理的又说： ;细皮嫩肉的，吃起来想必也不难吃。 ;放了她。上官云湛烦透了这样没有意义的对峙。 于是声音冷硬中不带一点犹豫。 ;咯咯，怎么？着急了？不是说她是你心不甘情不愿收下的么？净若的一双脚踩在悬崖边边上，扬着眉毛，声音愉悦的看着他。 ;我帮你处理了她，你不谢我，倒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可见你是在撒谎！ 净若的目光一凛，接着说：;还是说你跟江云庭一样，都是口是心非，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不许你侮辱本尊师祖。 上官云湛沉着眸子看她：;看在你也算是前辈的份上，本尊一再忍让，如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本尊无理了。 妄念剑剑锋萦绕的湛蓝剑芒渐渐势强，净若勾唇一笑：;想不到凌华宫竟是一代胜过一代，也不枉他誓死守着，不肯放开了。 第78章无妄城 26 净若一语还罢，忽的凌空而起。 轻盈的身姿悬在半空，而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上官云湛手中长剑一指，心也跟着提了上来。 目光凌锐，寒声道：;这里不过是你幻化出来的幻境，就算她真的跌下这悬崖，也未见得能伤到她分毫。 净若荡在半空，掩唇笑着淡暼了他一眼，才娇声说： ;这话是你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或者……咱们大可以试一试。 净若邪媚一笑，望着上官云湛渐渐发白的脸。 唇角弯起的弧度缓缓扩大，淡紫色的衣裙在极速下降中，翻飞成一朵怒放的素莲！ ;可可……上官云湛望着她急剧下降的身子，心脏痉挛般难耐的大叫了出来。 再顾不得所有，只是向她已经落下崖底的身影飞纵而去。 而妄念剑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一般，握在他的手里发出阵阵剑鸣。 上官云湛长臂一伸，只来得及拉住她纤瘦的一只手臂，而他的另一只手紧握妄念。 死死的插在地缝之间，借力使他不会也跟着滑进崖底去。 ;可可，你给本尊醒醒…… 上官云湛拉住坠在崖边的净若，忽略掉她诡异自得的笑容，只想把洛可可的神智召唤清醒。 ;白费心思，在这个地方我就是主宰，只要我不愿意，她是绝对不会清醒过来的！ 净若也不急着挣脱他的手，而且还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局面。 洛可可的身量并不重，哪怕抱着她翻墙疾走，他也没有觉得累过。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怎么的，上官云湛只觉得扯着她的那条手臂重有千斤，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加重量。 让他想要使力将她拉上来也做不到，不仅如此他更觉得这山崖之下正有一股力量不断地将他向下拉扯。 与此同时，另一侧被他插进地缝中的妄念，正隐隐的向外倾泻着剑气…… 而随着剑气的流失，上官云湛也觉出自灵脉内源源不断涌出的灵力正在渐渐溃散！ 再望向净若明媚如丝的笑容，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深渊之下定是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正在吸食着他的灵力。 ;你究竟想怎么样？上官云湛从容不迫，脸色冷然的看着她。 净若整个身子荡在崖下，所以只能仰着脸看他。 崖底涌动阴风不绝，拂乱了她的发丝，连带她的神情都带了一层诡秘。 ;说你爱我！净若咧嘴甜甜一笑，嗓音说不出的清甜动听。 目光一瞬不肯放过的，看着伏着身子趴在崖边的上官云湛。 体内灵力消散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几乎让他开始神智恍惚。 崖下摇摇欲坠的女人是被净若附了身的洛可可，这一点上官云湛很清楚。 这样风情万种，细语温柔的模样更不可能是那个臭丫头会有的。 可还是有一刹那的时间，让他恍了神。 他看见，听见洛可可巧笑嫣然，扭捏着小声的说： ;……师尊，可可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师尊！ ;师尊可也是喜欢我的么？ 上官云湛的目光渐渐涣散，一张俊颜可能因为长时间的俯身，导致血脉逆流而微微红涨。 净若笑的得意，眉眼弯弯的继续引诱：;师尊，说啊，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上官云湛的眼神怔怔的，似乎空洞了许久，就像全部的心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只听他轻喃开口，薄薄的唇瓣间呓出几个字来。 净若凝神去听，奈何崖下风声太过，根本听不清晰。 于是只能用另一只手扒上崖石，轻轻探过耳朵去想听的清楚。 然而就在她整个身子像壁虎一样贴在崖壁的时候，就见上官云湛一个俯冲翻身。 跃下山崖并且一把抱住了她。 两个人同时急剧的向身下那无底深渊坠去。 ;你骗我！净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冰冷的气息骤然凝聚全身。 ;既然你这么想听师祖对你说那句话，不如我们一起去见他，让他亲自对你说如何？ 上官云湛脸上的飘忽呆滞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语气里不可被忽视的嘲讽与阴鸷。 净若咬了牙，耳边呼呼的风声极速掠过。 ;你给我等着！ 此话一出，上官云湛顿觉抱着的洛可可的身体骤然一轻。 再去看她的脸，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眉头微皱，将一股强劲的灵力注入剑身，就见妄念周身突的蓝光大作。 火石声声，极其刺耳。剑锋终于刺进石缝之中，暂缓了两个人的下坠之势！ 上官云湛一手握剑，一手揽着昏迷中的洛可可。 见这丫头眼睫微颤，应该没有大碍。 这才放心的打量筹划，眼下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上望望不到尽头，就算御剑上了去，说不定净若还有什么招数在等着他们呢！ 下探探不到底，只有无穷无尽的风声和水浪山石。 不禁赞叹起净若的术法修为来，能将幻境造成这么逼真，当真是厉害。 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迷蒙中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黑成一片，耳边也是如凄厉鬼魅叫声的风吼。 下意识的就是嗷一声大叫，上官云湛无奈的别过耳朵。 待她的叫声低下去一些，才出口提示道：;我在这儿呢。 洛可可当然知道他在，不然也不会死死搂住了他的腰后，才开始大喊大叫。 不过洛可可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里去，远离厉鬼一般可怕的风声水声。 ;很吵，闭嘴。上官云湛被她吵的头疼，直想把她扔下去。 叫声戛然而止，洛可可张着嘴，眼睛在黑暗里叽里咕噜乱转。 ;我们，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啊？这又是哪儿啊？洛可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仍然止不住的发颤。 上官云湛淡漠回道：;悬崖下面。 洛可可一呆，继而抬头去找他的眼睛，结巴问道：;悬，悬，悬……悬崖下面？ ;我们跑这来干什么啊？ 洛可可一听立刻跟树袋熊一样，直接拿他当成了大树来爬。 四肢并用将他抱得牢牢的。 上官云湛心内又是一叹，被她缠得实在难受。 又不能真的把她踢下去，只能深呼吸一口气的说： ;听说这无底深渊之下有数不尽的财宝灵器，所以我才想带你下去见识见识。怎么？你不喜欢？ 洛可可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视力不佳，耳朵也出现问题了。 话说师尊啥时候这么财迷了？ 第79章无妄城 27 洛可可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好像是在强忍着笑，而导致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拧着眉毛仰起脸去看他，总算看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都这时候了师尊还有心情开我玩笑？ 她才不信上官云湛是个爱财不要命的人呢！ 洛可可上下皆望了望，当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儿的。 愁得小鼻子都要抽成一个鼻孔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吊着吧？ 洛可可的担忧也正是他发愁的地方。 敛了神色，上官云湛顿了顿才说： ;咱们一直都在净若布下的幻境里，而在这个地方我们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她都了若指掌，很难瞒过她去。 ;嗯，所以呢？洛可可认真的问。 ;所以……上官云湛的心里突然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垂眸看向她迎上来的疑惑目光。 他又是眉头一蹙。 所以刚刚净若在崖边向他施展摄心术的时候，他的反应并不全是做出来的。 否则怎么可能骗得过她？ 想到这儿，上官云湛的心里一惊，只觉得心跳加速得厉害，立即将目光向别处移去。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了啊？ 洛可可心里七上八下的，权当他的表情是因为两个人现在处境不明，不知道该如何脱身而愁的。 ;无事。 良久，上官云湛扭过头继续看她又说： ;单看这幻境的真实程度，就不难看出净若的修为法力应该远在我之上。想要我们的命她实在有很多的机会，但是却迟迟不愿意正面交手。而且看她刚刚的表情好像很是惧怕这崖下之物，所以我们不能上去，只能拼力一试看这崖底是否有出路。 ;啊？洛可可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向下看了看，只觉得一股凉气顿时将她贯穿了个彻底。 清晰的山石飞瀑，激起阵阵水花，这要是跳下去还不立即被巨浪断成好几节的！ 于是马上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跳，我是旱鸭子不会游泳。掉下去会被淹死的。 上官云湛好笑道：;本尊自然会为你布好护身结界，放心，淹不死的。 ;我不，我不要离开你。洛可可生怕他会趁自己不注意，一把她踢下去似得。 双臂环上他的脖子，仰起脸与之对视。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洛可可严谨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他心头又是一滞。 猎猎寒风将两个人的衣摆互相缠绕在了一起，她的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活像那晚偷泡了暖泉后，浑身长满长毛的长毛怪。 上官云湛突的释然一笑，语气亲溺的说：;好，为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上官云湛突然就释然了，今晚有过的几次心头异动一定是净若搞得鬼。 她以为只要是男女师徒就一定会有私情，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奇怪的举动，说出那么多奇怪的话来。 但是没有人会完全的了解另一个人，把自己的想法和经历强加在别人的身上更是荒谬。 洛可可是不讨人厌，细想起来也有一些小可爱。 但是上官云湛自知他是个在情感上极其寡淡的人，一心除却凌华宫再也装不下其他。 所以，对这个丫头除了有些怜悯之心，再有也只可能是师徒之谊。 断然不可能还有其他！ 洛可可重重的点头，满脸欢喜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师尊跳吧，不过在跳之前给我说一声，我也有个心理准…… 洛可可的‘备’字还没脱口，就见上官云湛已经收了妄念，双手环住她的身子，纵身便向下而去…… ;啊……洛可可惊得闭紧了眼睛，小小的身子被他圈在怀里　，一动也不敢再动。 又觉得忽然间，好像是下降的速度慢了好些。 偷偷睁眼，只见一个湛蓝色的大圈圈正把他们两个人圈在其中。 虽然也在向下坠落，但是速度却没有先前那么快了。 ;哇，这是什么啊？玻璃球么？ 洛可可虽然新奇，却也不敢完全脱离开上官云湛的环抱。 只是伸出一根指头，去轻触那浅浅的蓝色球壁。 可是指尖除了冰凉的触感，好像摸到的只是一层结了薄冰的水球。 于是马上又缩回了手来，嘟囔道：;可别戳破了。 上官云湛被逗得无奈一笑，解释道： ;这是护身结界的一种，咱们凌华宫专攻水系术法，因此只要是在有水的地方，都可以御水攻击或者防御。 ;这结界可以保护我们不受这崖底锐利的山石，和山涧流瀑的伤害。 ;这么厉害啊！洛可可见识到大世面似得惊讶赞叹。 同时这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水球结界，也驱散了她惧黑的阴霾。 既然是结界，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碎掉。 得了保证似得洛可可胆子恢复如初，挣脱开师尊的手臂，双手同时向蓝盈盈的水球界壁摸去。 冰凉舒适的触感直通心底，洛可可笑着回头说道：;师尊，好舒服啊，这个球真的是水做的！ 上官云湛难得没有阻止她的，只回望着她淡淡的笑。 ‘净若，把你以为的收回去吧。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雷同，尤其是悲剧！’ 护身结界在落地的时候自然消散，踏上干爽的土地师徒二人皆疑惑不已。 在上面看，这万丈深渊之下明明是涛涛不尽的流水。 怎么的到了下面，却成了一片犹如遭遇一场大火的红色焦土了呢？ 烧得坍塌的楼宇只剩残骸，匾额上的笔迹刚柔并济，张弛有度。 三个烫金大字‘重霜殿’倒在灰烬里，像极了它的主人夺目又潦草的一生。 目之所及寸草难见，原处天际也是火红一片的赤色云彩。 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了无希望的荒凉之境。 ;这是？重霜殿吗？洛可可惊诧的望着眼前的景物，完全不敢相信。 上官云湛轻叹的点头：;没错，这就是被师祖一把大火焚烧殆尽后的，重霜殿。 ;可是刚刚还不是这样的呢？怎么回事啊？洛可可小小的声音，被隐匿进突来的一阵携着黄沙的狂风里。 上官云湛展开衣袖挡在她的面前，这才免了她吃一嘴巴的黄泥！ 狂风席卷而过，远处苍穹闪过几道天雷。 很快便下起了大雨…… 第80章无妄城 28 明月当空却忽然狂风四起，毫不诡异的天气。 眼见大雨滂沱，妄念不用召唤自动幻做一把油纸伞，撑在了两个人的头顶。 洛可可偷偷咂舌　，暗道：还挺有灵性的嘛！ 如玉珠般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又急又密的‘嗒嗒’声。 混着由远而近的一队脚步声响，显得气氛愈加紧张。 清一色的白色软靴轻衫，是凌华宫特有的弟子常服。 为首的肤色微黑，身材魁梧，眼如铜铃。 身后的则是一身材颀长，肤净面白的青年男子。 上官云湛虽然知道眼前的景象，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是能够再一次见到师尊穆云谏，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激动。 ;那个黑脸的，看着好像黑包公师祖诶！洛可可惊疑的说道。 上官云湛这一次没有怪罪她的出言不逊，只是淡声回道：;正是陆师伯与我的师尊。 洛可可听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伤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这样脸上带着不忍和难过的师尊，她看了也觉得心里闷闷的。 于是转移话题道：;原来可可的正牌儿师祖长得这么帅啊！跟师尊一样都是美男子。 听她故作语气轻松的这么一句话，上官云湛的那缕感伤也不由渐渐的淡化开去。 笑着暼了她一眼：;背后议论长辈有违宫规。 洛可可见师尊笑了，心里微微一松，做了个鬼脸狡辩道：;我这是当面夸赞师尊师祖，不算背后议论。 上官云湛又是一笑，不置可否。 却听那边已经有人开始说话了。 ;弟子陆伯渊求见师尊！ 还别说，年轻的陆伯渊虽然还是很黑，但是外形很是俊朗。 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小腹微突，凶神恶煞的样子。 陆伯渊与穆云谏师兄弟两个人，站在雨幕中朝着已经烧毁的重霜殿，双双跪了下去。 不同于面色激动的陆伯渊，穆云谏只是闷着头跪在那儿，一句话都没有说。 ;师尊，弟子等求见师尊，请师尊见见我们吧！ 一头磕在被暴雨浸泡的地面，再抬头时年轻的陆伯渊满脸都是泥水。 若是平时洛可可见了这画面早就要笑起来了。 可是看着他们狼狈的淋在倾盆大雨之中，洛可可只是心头微酸。 自言自语道：;他们做什么啊。 上官云湛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事件继续发生。 师兄弟两人身后十几名弟子齐齐跪在那儿，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除了还在不断磕头的陆伯渊。 ;师弟，你也说句话，也劝劝师尊啊！ 铁面汉子陆伯渊竟然红了眼眶，见师尊久久不肯现身，故而转身询向穆云谏。 穆云谏轻轻抬头，眸子里是经年不动的平静。 与上官云湛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原以为师尊眼中的死寂，是在接任了凌华宫后，渐渐积累的孤独。 却不知沉如万年积雪的孤傲，竟是从年轻时便有了的？ 陆伯渊见穆云谏仍然无动于衷，不由得乱了脾气的低吼： ;穆云谏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就因为师尊传位给了你，坐稳了宫上之位，你就不管师尊的死活了么？ 陆伯渊的额头因为连续且又蛮力的磕在石阶上，而渗出血来，被雨水冲刷漫在了脸上。 此刻又表情狰狞的质问穆云谏。 显得他更为可怖。 穆云谏淡漠的抬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师兄，又转向面目全非的重霜殿大门。 终于轻轻开口：;师尊不肯见我们，或许是好事。 ;你在说什么废话？陆伯渊不明就里，一掌推过去穆云谏没有躲，直接歪在了一边。 好在陆伯渊莽撞虽然莽撞，但还是知道分寸的。 只是依然怒道：;不过是错手杀了皇室的一个郡主而已，有什么咱们合宫一起面对罢了，难不成还怕了姓萧的不成？ ;师兄！穆云谏脸色微白，出声叫了他一句却又说不下去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错手杀人的过错，别说只是一位皇室郡主，就算是公主，凌华宫也不会如这般的人人自危。 世间万事皆有解，唯有情字最困人。 于是，穆云谏又黯然的说了句：;师尊，是被困住了。 ;困住了？陆伯渊抬眼望了望已经夷为平地的重霜殿，虎眉一皱： ;这殿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能困得住师尊，不让他出来的？ 穆云谏苦笑的摇头：;能困住人心的，只有自己。 陆伯渊又是一愣，随后不耐的猛的站起身叫道： ;别以为师尊说你悟性高，你就拿来跟我打哑谜，我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悟道。 ;师兄……穆云谏深知自己这个师兄向来鲁莽，生怕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冲进去。 果然，陆伯渊又扬声道：;我今天就要进去亲自见见师尊，看有谁能困得住师尊，不让他出来！ 说罢抬腿就向殿中走去，穆云谏正要劝他回来，就听一阵熟悉的声音自殿内传了出来。 语气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有更多的是无奈和坦然的情绪。 江云庭身上穿着的，仍然是往昔的白色衣袍。袍袖与衣角皆绣着素莲花纹，那是凌华宫弟子身份的象征。 自废墟中缓步走来，因为手中持着一柄白色的油纸伞，所以雨水没有淋湿他衣衫半点。 依旧衣袂翩然，仪态端方。 ;师尊！ ;师尊…… 穆云谏率先跪拜在地，陆伯渊则是回了神后，才慌忙跪倒在地。 而身后那些个宫中弟子则是偷眼望了望身侧的其他人，随后才齐声喊道：;参见江宫上。 江宫上，而非宫上。 因为就在前一天，江云庭杀了自己的未婚妻后，又放火烧了重霜殿。 同时又用本门传音之法，宣称将宫上之位传于弟子穆云谏…… 江云庭淡然而笑，恍若未闻。 穆云谏也终于有了表情，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目光带有担忧的望着他。 陆伯渊听了却如同天边暴起的惊雷，冲那群低垂着脑袋的弟子吼道：;什么江宫上，师尊还在呢！ 凌华宫的规矩，代代内定弟子自宫上魂归九天之后，继为新主。 可是，两代宫上都在，倒是难为了他们。 江云庭倒是不以为意，浅浅而笑：;罢了，我本就该是个已死之人，与他们何干？ ;师尊！ 这一次率先开口的是穆云谏，只见他脖颈间的经络微微凸起，眼眸中的情绪复杂万分。 第81章无妄城 29 ;为师知道你们师兄弟二人，定会前来再见我一面……如此也好。 江云庭擎着白纸伞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此时的他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其外貌竟可与弱冠少年相比。 唇红肤白，美如冠玉。 如果说在篱笆小院里见到的他，像是被无数羁绊困住的仙鹤。 那么此时的江云庭，更像是马上要随风而去的一缕青烟…… 不仅穆云谏这么觉得，站在不远处如同看着事件回放的上官云湛，更是这样觉得。 所以上官云湛与穆云谏，皆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 ;师尊，皇室若是来要人，大不了多多的赔礼。如果非要偿命，弟子愿意还他一命。师尊实在不必如此！ 陆伯渊虽是外门弟子，但是对江云庭实属忠心，情急之下这个黑脸大汉的眼眶又要发红。 ;伯渊，为师命中自有此劫，尔等无需介怀。江云庭的笑容恬淡安静，却有着魔力一样，让他渐渐安静了下来。 江云庭复又低头看着一直不肯说话的穆云谏，轻轻一叹。 ;云谏，从今以后你便是凌华宫的主人。百家之首要以匡扶天下正道为己任，更要以凌华宫的荣辱为先，你，可听懂了么？ 穆云谏紧紧抿着嘴唇，眼睛里不肯倾泻而出的情绪，忍得他将要崩溃。 江云庭默默地点头，似是欣慰一般的又弯了弯唇。 ;有你在，为师很是放心。 ;师尊……任是他穆云谏再懂师尊的良苦用心和甘之如饴，再懂如此决定与师尊来说许是解脱。 对凌华宫更是能保其千百年的声誉荣耀。 可是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不舍之情还是让他如孩童一般的，流下了泪来。 好在滂沱大雨将泪水与之混在一处，并没有让人看出端倪来。 江云庭望了望乌云压顶般的远处天际，眸底划过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 ;师尊…… ;师尊！ ;江……宫上，宫…… 就在两个徒弟和众多宫中弟子面前，江云庭撑着的那柄白色纸伞，忽然化作一柄燃着白色烈焰的匕首。 匕首自心头灵脉横穿而过，白色的，绣有素莲花纹的长衫霎时间被鲜血染红一片！ 江云庭在暴雨中面带微笑，缓缓的瘫软在地，胸口伴随着鲜血冉冉而出的，还有渐渐消散的灵力…… 陆伯渊蒙了，他从未想过师尊会有如此的举动。 他以为师尊只是烧了重霜殿后，闭门谢罪于皇室，仅此而已。 可是穆云谏是明白的，所以他才沉默着一直缄默不语，任由师兄怪罪他的无动于衷。 穆云谏接住师尊软下来的身子，想要搂紧他，不让他的体温消失的那么快。 江云庭如释重负的笑容，在他眼睛里缓缓绽开，于是他听到师尊最后的嘱咐： ;对百家宣告，本尊大婚之前急于修炼，险些偏离正道…… 江云庭的脸渐渐没有了血色，唇瓣也已经几乎透明。 只见他微拧着眉头，艰难的把话继续说完： ;……幸好郡主及时发现阻止，却被本尊失手重伤，不治身亡……本尊痛心悔悟，今日自行了断。正是以此告诫后生弟子…… ;师尊，师尊您别说了。弟子都记下了，记下了！穆云谏紧咬着牙，在暴雨中隐藏他的悲愤。 他知道，他都知道。 师尊是为了小师妹净若担责认罪，杀人偿命，正是天理。 他也知道，师尊也是为了保住凌华宫的基业和在百家之中的声誉。 因为用江云庭的话说，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不该将情之一字，用在了不该的人的身上。 ;从今往后，凌华宫不得与妖为伍……良善之妖亦同处。 这是江云庭临终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更是宫规中最严谨的一条，半点不得违背！ ;师尊，师尊……陆伯渊仰天长啸，痛哭失声。 穆云谏紧抱着师尊的尸身，不肯放手！ 雨不知道是何时停下的，眼前的景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电影结束之后，突然空荡荡的影院。 洛可可站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 怔怔的望着刚刚还站了好些人的那个地方，似乎在等可能会出现的彩蛋。 比如那位长得如仙如画的江云庭师祖并没有死，可能后来被很厉害的人救活了呢！ ;我们走吧！上官云湛的声音有些低哑。 洛可可侧目看向他，只觉得师尊此刻脸上的神态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如漆如潭的眸子里一丝的空洞，神色间也带着淡淡的倦怠。 洛可可张了张嘴，声音也小的可怜。 ;去哪儿？ 上官云湛缓缓看向了她，不知道是净若的幻术还有残留，还是亲眼经历了一遍江云庭的死。 让上官云湛只觉得内心一片灰白，唯有眼前的洛可可是带有几分颜色的。 平时叽叽喳喳不肯停歇的小丫头，难得温顺安静。 圆溜溜的眼睛不再四处乱瞧，只是弱弱的瞧着自己。 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很是担忧的样子。 上官云湛努力弯了弯唇角，温和的说：;当然是回去啊！难不成你喜欢上了这里？ 洛可可愣了一下，这样温柔又不跟她抬杠的师尊实在稀奇。 才还在心里偷偷的想江云庭师祖真是人又美又温柔。 做他徒弟一定幸福死了。 这会儿师尊的态度立刻不一样了，难道是他又听见了自己心里想的东西？ 洛可可眼含戒备的一把捂住小心脏，并且向后退了一步：;师尊不要总是偷听我说话好不好！ 上官云湛不明所以，一脸懵的回道：;我何时偷听你说话了？ 洛可可据理力争：;没有偷听你干什么突然这么温柔？一定是听到我心里在感叹，江云庭师祖又帅又温柔，做他的弟子一定幸福死了……所以你才…… 上官云湛脸上的温和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见惯了的淡漠和不耐烦。 师尊的脸跟变戏法似得，转变如此之快。 心知说错话的洛可可咽了咽唾沫，嘿嘿干笑： ;这才是我高傲又神圣不可侵犯的师尊大人嘛！ 上官云湛牙疼似的弯了弯唇线，随后收起掌中雨伞，转身迈开长腿就走。 洛可可好像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可是没有听清。 又见他不理睬自己，几步就走出了好远。 便立刻拔腿追了过去…… ;唉师尊，等等我呀！ ;离本尊远一点。 ;怎么了这是？您生气了啊？为什么啊？ ;没有……不许拉我衣服！ ;你一定是生气了，师尊…… ;闭嘴吧你！ 第82章无妄城 30 如上官云湛所料不差。 二人再次进了被烧毁的重霜殿之后，来到那所小小篱笆院墙的跟前。 发现别处楼阁早已烧成了残垣断壁，唯独眼前这座小院和早前见到的没有区别。 当仰头望向夜空时，正是繁星如许，明月当头。 ;哇，好大好圆的月亮啊，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似得。洛可可为了打破师尊生闷气的僵局，略带谄媚的笑着说话。 本以为师尊会继续不理她，结果上官云湛真的回应了一句： ;那你抬手摸摸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摸到！ 洛可可果然一眼举起一只手来，心里却道这人够幼稚的。 比喻的手法听没听到过？夸张的说法懂不懂？ 心里虽然颇感鄙夷，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洛可可的手伸过了头顶，在空中抓了一下，当然只能抓到一点空气了。 扭头正要说话，只觉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大吸力，自那轮圆月中吸了过来。 大惊失色之下，洛可可整个人更是当即被那莫名的吸力吸到了半空。 ;啊……师…… 没等她的‘尊’字出口，一条有力的手臂立即揽上了她的腰。 洛可可习惯性的紧闭双眼，只听耳边呼啸而过一瞬疾风。 待身体立定风声顿停，她听到上官云湛清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睁眼吧！ 洛可可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景物让她顿时崩溃。 ;怎么又回来了啊？ 满眼的石壁雕刻，山水风景，头上还是不见天日的石顶。 很明显，两个人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石室。 望着石壁上那让他们进入幻境的明月石刻，洛可可恍然大悟道： ;哦哦，我懂了。怪不得师尊让我摸月亮，原来你早就知道出幻境的方法是什么了。 ;咱们是因为摸了石壁上雕刻的月亮，才误闯进了幻境。而在那个地方虽然景色时间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月亮。永远都是明如玉盘那么大那么亮，所以也不算很难猜啊！ 洛可可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有不解的摸了摸下巴。 ;你是想问既然幻境中，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到篱笆小院外，才可以原路回来。对么？ 上官云湛替她问道。 ;嗯嗯嗯！洛可可不住点头，眼神虔诚。 上官云湛面朝一面石壁，瞧着上面的壁画微微出神，若有所思道： ;你没有发现整座重霜殿都被烧毁了，只有那座小院子，还保持着先前的样子么？ 洛可可愣了一下，稍作回忆后发现并没有印象。 当时只顾着追问他因何生气，压根儿没有留意到别的。 努了努鼻子，洛可可凑近了他问： ;那咱们该怎么出去啊？ 上官云湛默不作声，仅是瞧着那副画入神。 洛可可也随着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马上也被吸引住了。 ;这这这，这是那个小院子？ 壁画上的小小院落以篱笆围就，青砖小房，轩窗矮廊清晰可见。 就连那篱笆上开遍的小小野花野草，都栩栩如生。 ;难道从这儿可以出去吗？洛可可这回算是知道，为啥在院子里，自己看着篱笆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在石室里，她明明仔细的研究过这副画面，而那股不对劲感，正是眼熟所致。 上官云湛在身后冷嘲道；;还不算太笨。 洛可可哑然一呆，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明他这个当师尊的都是刚弄清楚，凭什么嘲笑她啊！ 不过上官云湛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洛可可只觉一股沁凉冷冽，突然掠起了她的衣袖。 眼前白光一闪，下意识的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上官云湛拉起洛可可，向上纵身轻跃，便越出了那道石缝…… 烈日炎炎，晴空万里。 出了石室竟已经是翌日午间了！ 昨夜又惊又骇的洛可可看不太清楚周围的事物。 现在重见了天日才发现，此刻身在何处。 破败的楼阁屋舍塌的塌，倒的倒。 正是杂草恒生，荒凉至极。 ;惊云阁竟然破成这样。洛可可一心感叹，惊云阁可也算是鼎盛一时的仙门府邸。 虽然已经败落，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破烂吧？ 都不如一般农家齐整。 上官云湛道：;仙门望族败落也难免门庭清冷，更何况只是一小小门户！ 传言当初惊云阁的开门家主是一半人半妖，现在想来倒极有可能与净若有关。 思忖至此，又听他说：;我们先回客栈，云澈受了伤还不知道伤势如何。 洛可可一听，突然叫了起来：;对对对，也不知道小澈儿怎么样了，咱们快走。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洛可可的胆子就格外的大。 也不用缠着上官云湛了，自己率先跑的比谁都快！ 一路走来两个人愈加奇怪，只见街上已经有百姓出行。而且还越来越多，虽然还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同时也有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真的死了？真死了么？ 一身穿布衣的中年大叔缩着脖子，低声询问身侧的一个青年人。 青年人眉毛一扬，眉眼间皆是喜气： ;可不是么，据说是从氿源来了一位厉害的仙师。我表哥说了，那位的仙姿简直是绝了。仙气飘飘的好像真的是从天上来的。 ;你表哥？你表哥认识神仙？又一位大爷听他嗓门够热闹的，也凑了上来。 ;哪能呢！ 青年人面上一讪，继续说： ;今早太阳刚起来，我表哥便炸着胆子出了门。你们也知道咱们城里战战兢兢这么久，家里的存粮都不多了，他是想去米铺里弄点米回去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青年人越讲越大声，引了更多的旁观者来。 眼见人越来越多，青年人也不再故弄玄虚。 ;就见作恶许久的那只畜生就横尸在长街街头，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身侧站着一个穿着月色华服，手执白玉扇的俊俏男子。 ;当时我表哥吓坏了，扑通的跪倒了都。好在那仙师是个脾气极好的，还亲手将我表哥搀扶了起来。并告诉他以后大家可以安心度日，再也不用怕那妖孽出来害人了…… 青年人讲的眉飞色舞，众人各个听得热血沸涌，甚至还有哭出来的。 ;太好了，咱们得救了！ ;对啊，老天爷开眼了，那东西终于死了…… ;那仙师在哪？咱们得谢谢人家才是。 ;对对对，咱们得磕头道谢，谢仙师帮城中死去的那些人报了仇啊！ 第83章无妄城 31 洛可可抻着脖子看热闹，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大老鼠死了？是被氿源来的仙师杀掉的？ ;氿源？洛可可忽的眼睛一亮：;那不就是姓华的大反派么？ 上官云湛一旁也听明白。 有同道中人，又是华清寻突然出现在这无妄城，他就不用那么担心穆云澈他们了。 不过洛可可并不认识华清寻，怎么开口就称呼人家是大反派呢！ ;休的胡言乱语，氿源华家是五大世家之一，正派典范岂容你胡乱编排。 洛可可目光一呆刚要反驳，突然又闭了嘴。 对，师尊并不知道华清寻是个大坏蛋。 其实就连洛可可也不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坏事，但是翠翠说了他是反派，那就指定跑不了。 洛可可好像忽然明白了她在这里的作用：师尊是大好人，正面角色。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姓华的是坏蛋，所以保护师尊不受坏蛋欺骗的重责大任，不就正好落在她的身上了么？ 这么一想还挺刺激的哈！ 人群随着青年人一起向前走，声称要去跪谢仙师。 临街的民房商铺一家接着一家的打开门户，从声若蚊蝇的小声试探，到沸沸扬扬的欢呼雀跃，也仅用了一小会儿的功夫。 终于得见天日，重归正常的生活对于城中百姓来说，等于焕然重生。 从今以后不用再谨慎小心的过日子，不用担惊受怕的每每夜色降临，便紧闭门户。缩在阴暗处，一家人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师徒二人随着人群一路走到落脚的客栈，青年人果然停了下来。 ;大家稍等一下，不要冲撞了仙师。仙师就落脚在这家客栈，咱们就在这儿等好不好？ ;好，好…… ;对，咱们就跪在这儿等，以示乡亲们的意诚之心。 说罢，说话的人领先跪倒在地。 接着哗啦啦的，竟然真的跪倒了一片。 上官云湛和洛可可站在人群最后，见此盛况不由有些瞠目。 洛可可忽然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裙摆，一低头竟然是身侧跪着的一个老太。 ;你们怎么还不跪？小心仙师见了怪罪，快。 老太太的语气小心又卑微，看着站得笔直的这一对男女，眼神还有一点不满，总之十分复杂。 洛可可很想告诉她，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玄门中的大拿，你们跪拜的那家伙，还得叫她师尊一声老大呢。 ;清寻拜见宫上！ 一声清润的男子嗓音传来，直接打断了洛可可的思路。 华清寻一身月白长衫，就站在客栈的石阶下。 肃穆恭谦，深施一礼。 浅淡的眉眼不失风流，头上束着白玉缕雕翠竹公子冠，温文尔雅。 跪在地上的百姓先是被华清寻清俊的身姿风采愕在了原处，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们心中的救命恩公在对另外一人施礼拜见，不由又是一愣。 纷纷转身，于是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只道是玄门仙家之风采，果然绝非常人所能及的。 上官云湛缓步而行，自一片跪倒的百姓中穿行而过。 直到了华清寻跟前，才轻轻开口：;华庄主免礼。 华清寻的身子明显一颤，却也是立即回道：;谢宫上。 洛可可突然有一种挣了十足面子的感觉，玩心顿起的蹲下身子来，看着那个老太轻声说道： ;看见了吧，你们跪的仙师还得拜我们呢，你觉得他承受得住我们一跪么？ 说罢也不管老太变了好几变的脸色，施施然起身追了过去。 ;大家都请起吧，你们也看见了，我师尊呢现在也累了，需要休息。大家都请回吧啊！洛可可组织起百姓劝说他们回去。 领头的青年人有些疑惑的挠头，看了一眼华清寻又看了看上官云湛。 他也有些搞不懂，究竟哪一位是为他们除了祸患的恩人了。 华清寻只是在一旁微笑不语，又听洛可可含糊其辞的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身为正派之首，为民除害是我们凌华宫的责任。乡亲们无需介怀…… 上官云湛也任由她在那颠倒是非，华清寻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宫上请，穆公子的伤势暂无大碍，后续的事情星阑公子也都处理妥当了。 上官云湛微微颔首，这才向客栈内走了就去。 洛可可将门口的那些个老百姓安抚一遍之后，又捎带着跟他们安利了一下，凌华宫与氿源，这大哥与小弟之间的关系。 于是大家很快的就忘记了氿源华家，而改称呼凌华宫如何如何的了不得…… 洛可可拍了拍手，很满意这次的洗脑成果，很放心的大步离去！ 洛可可上了二楼，顺着人说话的声音，快步来到了穆云澈的房间。 上官云湛刚看过了他的伤势，放下心的看着星阑替穆云澈换药。 洛可可进门之后，立即被裸着上身，趴在床上的穆云澈引去了目光。 ;小澈儿，你怎么样啊？ 星阑坐于床边手上的动作很轻，边上放着的小小瓷碗里还盛着黑乎乎的药膏。 闻上去还有些刺鼻。 本来穆云澈晕乎乎的趴着没什么精神，垂着的一张脸泛着苍白，额头发间也沁着冷汗。 听见是洛可可的声音，立即抬起了头来。 却因为背后的伤接连着颈肩，导致他疼的嘶了一声。 ;别动别动！洛可可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他的床头，一弯腰直接蹲了下去。 又见穆云澈咬着牙，似乎在等那一波痛感过去。 然后才又露出小虎牙，虚弱的笑着看向了她。 多么好看的一个少年啊，才一夜不见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啊！ 面色不仅苍白还隐隐泛着乌青，嘴唇干裂的起了皮，只有眼睛还是笑意吟吟的。 洛可可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抿了抿唇，待心头那股酸劲儿过了去才说： ;你怎么样啊？很疼吧！那耗子的大爪子指甲那么长，被抓那么一下，连皮带肉的……铁定伤得不轻。 洛可可抬眼看了一下星阑正在帮他擦药的伤口，更觉心头一跳。 血已经止住了，而且被星阑清理的也很干净。 可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所以那深可见骨的道道伤口，更是让洛可可触目惊心。 白皙的后背上几道由深及浅的爪痕，就连皮肉都翻了起来…… 这些伤原本应该是在她身上的，如果不是小澈儿替她挡了那么一下！ 想到这儿，洛可可终于还是红了眼。 第84章无妄城 32 穆云澈见洛可可要落泪，脸色一变。 挣扎着就要起来。 ;可可，可可你别哭啊！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啊嘶…… 伤口被扯动之下又要流血，星阑立即出声阻止道：;二公子别动，小心伤口！ 洛可可忙擦了眼睛，帮星阑将他又给按了下去，急声说道：;你别乱动，人家给你上药呢！ 穆云澈龇牙咧嘴的再次趴好，这个时候冷汗都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嘿嘿，见你着急，一时间我就把别的都给忘了。穆云澈傻憨憨似得傻笑。 跟他的身材一点儿都不相符。 洛可可破涕而笑，带着鼻音的说：;傻子，疼不疼你还不知道么？ 洛可可的神色突然一转，面带愧色的说： ;小澈儿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替我挡的话，现在趴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可可你别这样。穆云澈见她这么严肃，没来由的心里一慌。 他愿意为可可受伤，愿意和她一起偷东西，一起违反宫规戒律。 可他就是不愿意看见她难受，看见她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谢谢。 这样歉意又自责的目光，看在穆云澈的眼睛里，简直比这背上的伤还要让他难受。 ;我真的没事儿，都是皮外伤…… 星阑终于擦好了药，叹了口气说道： ;皮外伤是不假，可是那鼠妖的利爪是有毒的。幸好华公子来了，还带着解毒的圣药。不然还真的是麻烦了。 ;有毒？洛可可惊得一呆。 穆云澈见她脸上的血色都退了，立即埋怨道： ;星阑好了你别说了，我真的没事儿，已经觉得好多了。 星阑耸了耸肩，收拾好药膏起身道： ;那二公子先好好歇着，无事千万不可乱动。 ;宫上我先去帮二公子煎药。 上官云湛一直默默的没有做声，点头应允星阑离去。 ;二公子伤势养些时日自然痊愈，宫上不必担忧。　华清寻的嗓音柔和，听在耳朵里也很是舒服。 ;有劳华庄主了。上官云湛很认真的道了一句谢，华清寻的身子不由又是一动。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华庄主敢来的及时，我可能也要小命不保了。 说起当时的情况，萧子砚仍然是觉得脊背发凉。 原来，萧子砚拖着假掌柜的尸体到了客栈后院，将他放在地上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大老鼠的影子。 吓得他连惊叫都不会了，直接晕死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后脑正好磕在了地上的破了的墙，掉在地上的一块青砖上。 所以那一声惨叫不是别的，正是萧子砚被吓晕后，叫出来的。 穆云琛与洛可可离开客栈不久，华清寻便找到了这儿，还救醒晕在后院的萧子砚。 从他口中得知城中发生的事，于是一人前往惊云门见到了身受重伤的穆云琛，和正要追赶大老鼠的星阑。 穆云澈重伤昏迷，生死难测，华清寻只扔了一瓶丹药给星阑。 并嘱咐立即带穆公子疗伤，其他的交给他便罢。 星阑不敢怠慢，只能听从…… 床上的穆云澈上了药之后昏沉沉的，显得有些疲惫。 ;那你好好休息，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等你醒了就有好吃的了好不好？ 洛可可现在的一颗心都放在了穆云澈的身上，现在更是把哄幼儿园小朋友的劲儿，都给拿了出来。 ;等一下。 见洛可可要起身离开，穆云澈强打精神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不敢让他动作太大，于是洛可可又立刻的蹲了回去。 见穆云澈脸色煞白的微笑了笑，另一只手探进枕头下面摸索了几下。 在洛可可疑惑的目光之下，穆云澈竟从枕头下面翻出了那支，洛可可一直带着的素玉莲花簪。 当时为了救穆云澈，洛可可将这簪子射进了鼠精的眼睛里。 再后来只顾着逃命，也就没有想过它的下落了。 原来竟被穆云澈给找了回来，并且还一直藏在枕头底下。 ;你，你哪里找回来的啊？洛可可惊讶的都结巴了。 穆云澈才不会告诉她，是他忍着剧痛，不顾先行疗伤。 硬是逼着星阑答应，在黑夜里找了很久才找回来的。 穆云澈笑的见牙不见眼，倔强的忍着伤口的疼痛，执意伸长了手臂，替她将簪子插进了发髻…… ;我都擦得很干净了，你放心。穆云澈的声音很虚弱，那笑容让洛可可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暖。 这傻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的了这个！ 摸了摸那根被他握得温热的发簪，洛可可吸了吸鼻子：;你就是个傻的。 穆云澈听她骂自己反倒高兴。 对，就是这样。 只要她不哭不难过，骂他他也是开心的。 眼皮沉重的再也支撑不住，穆云澈的唇边带着笑意终于睡了过去。 星阑还在厨房煎药，洛可可自穆云澈睡着之后就跑出去了。 鼠妖已除，城中应是安全的，又是大白天。 于是上官云湛也就由着她去了。 只剩下上官云湛，华清寻，九皇子萧子砚在上官云湛的房间里。 虚掩着门在说话！ 坐在那儿的上官云湛面无表情的单刀直入： ;华庄主大老远的从氿源来寻本尊，究竟有何要事？ 自从穆云澈的房间里出来，他的情绪就很奇怪。 说不上愤怒，也不算是伤心。 反正就是心里发闷的不舒服，想来想去，他知道了。 可能是在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云澈，让他第一次随自己出门，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保护好他。 嗯，对。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上官云澈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并且轻咳了一下，而同时咳嗽的还有萧子砚。 萧子砚咳嗽的声音有点刻意，声音更大一些，上官云湛听了立即如梦方醒。 径直看了他一眼。 却见萧子砚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后又看向了另一旁的华清寻。 上官云湛垂眸掩了掩不自在的情绪，开口说道： ;刚才华庄主说，是从凌华宫而来，专程寻本尊的，可是对于蛊毒一事有了线索么？ 第85章无妄城 33 原本不过是上官云湛，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完全走了神，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而已。 岂料，华清寻竟然突的神色肃穆的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面前。 一撩衣摆直直的跪了下去。 上官云湛心里虽是一惊，却仍旧皱着眉头没有动作。 萧子砚也被华清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懵在了原地。 就见华清寻很是严穆的俯首在地，额头触地闷声一响。 凌华宫为百家之首，氿源华家虽身居五大世家之一，却也是要对凌华宫马首是瞻的。 但向来也只是以凌华宫为尊，仅此而已，并不需礼节大若至此。 而且氿源从来出俊杰，不说各个的心高气傲，但也是绝不会向人轻易跪拜磕头，降低自家身份的。 何况华清寻如今已是一家之主了呢！ ;华庄主这是为何？有什么话但请直说的好。 上官云湛虽大概知道他的来意，但是被他这么一跪，倒是又有些不确定了。 ;就是，华少……华庄主有什么事儿宫上面前，咱们可以好好的聊。您这样……多少有点吓人了不是！ 萧子砚不禁咋舌的说道。 华清寻却充耳未闻，跪得笔直的不肯起来。 神色间一股毅然决然之势。 ;今日之事是清寻冒死向宫上禀明，只因事关重大，就算行此大礼也并不过分，还请宫上允许清寻跪着将话说完。 上官云湛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愈发不安。 连带萧子砚也被这紧张的氛围，镇住在了椅子上，再不敢开口。 只是怔怔的看着，跪得挺直直的华清寻。 上官云湛眉眼清冷，对上华清寻脸上的从容坚定。 但听华清寻终于开了口！ ;家父丧仪刚过，清寻本不该抛下人心不稳，正待规制的氿源，追到此地面见宫上。只是事关重大，清寻断不敢再做耽搁，弃百家正道安危与不顾…… 萧子砚见华清寻的话说得这般严重，他反倒是放松了一些下来。 毕竟就算天塌下来，好像也不太关他的事，更不是他萧子砚能够管得了的。 上官云湛却是深知华清寻为人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待人接物无不令人如沐春风，即使危险临头，也能做到不凌不乱。 可现在却如临大敌一般的，跪在他的面前。 想来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他承受不了的地步。 ;家父身中蛊毒而亡，清寻彻查此事至今，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华清寻目光如雪，字字如冰。 继续说道：;家父蛊毒发作之前只见过一个人，那便是当朝太子萧子胤。 萧子砚坐在一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崩得老紧。 并且比先前过之不及。 萧子胤，当朝太子，皇子中排行老二。 他应该叫一声二哥的。 可他从没有叫过，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人前称呼为太子，人后连想都不敢想的这么个角色，他甚至希望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才好。 那样的话，不光是他萧子砚，还有更多的人都能够活的轻快一点儿，甚至活得更久一点儿。 萧子砚听了这个让他肝胆俱颤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 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来。 抬眼看了上官云湛一眼，咽了咽唾沫，只觉自己的喉咙发紧。 ;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儿。要不宫上和华公子先聊着？我先…… 萧子砚以干笑掩饰自己的胆怯，起身就要离开。 却被上官云湛的一记冷眼，给定在了原地。 华清寻依然满脸的悲愤交加，不曾留意萧子砚。 萧子砚在上官云湛的注视之下，悻悻的收住探出去的脚。 乖乖的又坐了回去，不过这正襟危坐，垂眸低首的模样，很像在地上找洞洞，要钻进去似得。 ;当朝太子与你们氿源素有交情，就算华老庄主与太子见面，也不代表有什么。上官云湛说道。 华清寻俊秀的眉峰，凌然一蹙，急道： ;事虽如此，但是清寻查到，太子曾暗中与西甿国国师有过书信往来……西甿国小势微，国主更是个傀儡一样的存在。国家命脉与朝政皆握在其国师手里，太子私自与他国朝中要臣往来，宫上觉得也是理所当然吗？ 事关亲身父亲的死因，华清寻言语间难以控制的激动。 上官云湛倒也不甚在意他的失礼。 沉着眸子，略思忖了片刻，才说： ;太子胤身为国之储君，若真的暗下与别国大臣往来着实不妥。只是单凭这一条，实在不好说明，这蛊毒来源是经由太子之手。 华清寻急着接话： ;可是家父曾与太子有过争执，这是不争的事实……西甿蛊毒从未流入过我天璃境内，不仅是因为我境边陲看守审查严谨，从不许西甿国人入境。更有原因是西甿上至国君，下至百姓故步自封，从不越境…… 华清寻双手成拳，咬了咬牙又说： ;就像穆老宫上忽然蛊毒发作，不治而亡。试问宫上，令师尊就真的去过西甿，是在不慎之下中了毒蛊的么？ 上官云湛蓦的起身，盛怒之下一掌拍在案几上。 杯中茶水四溅，杯盖摔落在地霎时粉碎。 随着这一声脆响，萧子砚的身子也跟着一震。 睁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看了看站起身，怒容满面的上官云湛。 又瞧了瞧还跪在那儿的华清寻，心里真的是叫苦不迭…… 人家一个是百家之首，一个是一家之主。 他萧子砚虽是皇室中人，但也就是个小透明的存在，根本说不上话。 尤其现在争论的事情，又与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子二哥有关，他就更不敢吱声了。 华清寻仰首与居高临下的上官云湛对视，脖颈间的青筋微微凸起。 又听他说： ;宫上可知，有此疑问的并非清寻一人，而是天下所有的正道同修。百家之中早有传言，说凌华宫前宫上身中西甿毒蛊，就是因为亲身前往西甿，被人暗中下蛊。 ;至于令师尊为何要以身犯险，独身一人越境甚至惹来这致命的毒蛊……想必宫上一定也听到了不少流言吧！ 第86章无妄城 34 室内的空气冷凝的让人后背发凉，上官云湛虽愤怒难平，但是却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师尊的名誉要紧，凌华宫的声誉更不能为旁人置喙。 ;师尊从未踏足西甿半步，外间流言不过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上官云湛的语气清冷，不容置疑。 华清寻眸光微亮，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想必宫上此刻已经能够明白清寻的心情了吧？ 华清寻的语态明显松了下去，萧子砚愕里半晌。 也没有弄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好在华清寻又继续的开了口： ;家父去世之后，谣言四气。说我们氿源与太子过往从密，本就是与太子是一党的，能有今日也实属应该。 ;而五大世家之中，氿源又向来与凌华宫最为亲厚。先是穆老宫上离世，后有家父……殊不知两件事，是不是都与太子夺权逼宫有关。 ;夺权？逼宫？ 萧子砚就算明白太子是个狼子野心的，但是真的有人在他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他还是冷不防的打了个寒战　。 ;家父曾与太子深谈，劝诫太子身为储君，应该宽仁敦厚，要以百姓为重，切莫信了身边小人的谗言。可是太子却全然不顾，依然我行我素的大肆收揽朝臣为己所用。 ;也就是那一次，父亲离开京都回到氿源之后，便开始觉得身体不适…… 华清寻面色悲戚，又道： ;世人皆知家父曾做过太子老师，却无人知晓太子何曾将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过！除了百般刁难，更无一星半点儿的尊重。 ;在人前都是那般无礼，更不用说在人后是怎么奚落家父，嘲讽氿源不过是跟在凌华宫身后的…… 那两个字太过粗鄙，华清寻不忍再说下去。 ;华老庄主一世行事磊若清风，倒是平白的为太子添了一些污名。萧子砚喃喃叹息道。 突然，上官云湛沉声说道： ;本尊此次前往西甿就是为了查清蛊毒一事，流言不可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华庄主倒也不必太过介怀。 华清寻立即又说： ;此事必定与太子脱不了干系，清寻拦截宫上至此，就是希望宫上能够了解，西甿未必是宫上找寻答案的方向。要想查明原委，更应该从太子府查起。 ;胡说八道！ 房门被用力踹了开来，洛可可红眉毛绿眼睛的，大步走了进来。 ;既然你都知道这事儿跟太子撇不开关系，你怎么不亲自去京都查个清楚呢？还跑到这里来跪我师尊，别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不清楚。想拿我师尊当枪使，拿凌华宫当垫背的……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可不就是你了？ ;可可！ 上官云湛虽不喜华清寻今日这时的行事作风，但也不想让他太下不来台。 华清寻望着对自己横眉竖目的小丫头，一头雾水。 ;想必姑娘便是宫上高徒了吧！ 洛可可才不想跟他说话，一把拉过上官云湛走到一边，回头看华清寻没有看向这边。 而是由萧子砚给扶了起来…… ;师尊，你千万不能听他的。他是坏人，十足的大反派。你就要记住他让你向东，你就一定要往西，他劝你喝粥你就一定要吃干米…… 洛可可知道自己的比喻不太雅致，但是情急之下，她也实在是想不到好的了。 上官云湛惊异的看着她紧皱着的小脸，一点都不像胡闹的样子。 今日里已经说过两次华清寻是反派了，难道这丫头真的知道些什么？ ;放手。 上官云湛冷冰冰的就吐出来两个字。 洛可可一愣，她现在是很认真，很严肃的好嘛。 上官云湛生硬的将手臂，从洛可可的手里抽出来。 脸上也很是清冷。 ;背后议论名门修士实属不妥，你又一再的提及这话……还不快出去，大人们说话，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要掺言。 上官云湛心里还闷着一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气儿呢。 也不知道怎么，看见她头上包子上插着的素玉莲花簪，更觉烦躁！ 洛可可瞪圆了眼睛，简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都跟你说了，他是个坏人，整部剧的反派，我都剧透成这样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洛可可呼哧呼哧的喘气，音量也止不住的拔高。 搞得华清寻和萧子砚想当做没有听见，也做不到。 见他俩双双递过诧异惊疑的目光，上官云湛立即斥道： ;岂有此理，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出去！ 洛可可气得小脸通红，咬了咬牙再懒得理他，狠狠地瞪了上官云湛一眼，摔门而出。 ;可可姑娘…… 萧子砚很想跟过去，安危她一番。 也趁机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听上官云湛说：;不必理她，愈发没了规矩。 眼角余光却随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一直消失不见，应该是去了穆云澈的房间。 一挥衣袖，复又坐了下来。 ;华庄主今日所言，本尊自会放进心去并且再彻查一番。如果真如庄主所言，那么觐见进言圣上，本尊责无旁贷。 华清寻立即拱手回道： ;宫上明鉴，清寻也确再无他法。家父之仇为人子者不能亲报，清寻实在羞愧……还请宫上定要为氿源做主，为家父申冤。 萧子砚悻悻的搓了搓手，面色尴尬的说道： ;那个，大家都知道。我在哪里都是个透明，太子虽是我二哥，但是从不亲近……我躲他都来不及呢，更不可能给他报什么信儿，这些你们放心。 华清寻的神色恢复如常，淡淡而笑： ;九皇子谦和正直，心中良善，实与太子天壤之分。皇室之中若是皆如九皇子这般的人物，这天下该少去多少无谓的争斗啊！ 被人家这么夸，先不管是真客气还是假客套。 反正萧子砚面上一红，极为不好意思的低头摆手：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个不成器，也没啥抱负，最平常不过的一个人。能安安稳稳度日便罢了，其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萧子砚嘴上谦虚，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飘飘然。 一时间倒是忘了人送他的那个雅称，因为他说话句句离不开‘不敢’两个字，所以人称‘不敢王爷’！ 第87章无妄城 35 洛可可好心好意的提醒却碰了个钉子，还被师尊在坏蛋的面前，那么大声严厉的训斥。 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 穆云澈在床上睡得不安稳，因为背上有伤，所以只能趴着。 额头上一层又一层的细汗，把枕头都浸湿了。 洛可可小心翼翼的拿起旁边的汗巾子，轻轻替他擦掉了那些冷汗。 穆云澈紧蹙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些许。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洛可可越想越气，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光看华清寻的长相，油头粉面的。 就知道是个油嘴滑舌，没安好心的狐狸。 看起来比那什么萧子砚都不靠谱，师尊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洛可可唉声叹气，苦着一张脸。 暗暗可惜自己当初怎么就不问清楚翠翠，这个大反派究竟是要干啥呢？ 或者有什么阴谋之类的。 弄得她明知道坏蛋就在跟前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干着急。 洛可可咬着嘴唇一筹莫展，忽然眼睛一亮，拍了拍脑门儿…… ;我这脑子，怎么一着急又把这原身宿主的人设给忘了？我可是白莲花啊！ ;白莲花的特质是啥？那当然是扮柔弱装可怜，博取所有人的同情之后，再采取措施拿到情报，或者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嘛！ 洛可可一拍手，打定了主意： ;就这么干，我就不信了，以我这阅人无数，演戏无数的经验，会输给你一个男绿茶。 终于有了应对的初步策略，洛可可也算是松了口气。 洋洋自得的一屁股坐下来，准备好好的谋划一下。 结果完全忘了床上还躺着一个病号呢！ ;啊呦！ 穆云澈一声惨叫　，吓得洛可可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原来她竟然一下子坐在了穆云澈的后背上。 只能怪这古代的床太矮了，让她以为这还是她那个狗窝沙发呢。 ;诶呦呦，小澈儿没事吧……我我我一时忘了，对不起啊！ 洛可可手忙脚乱的去查看他背上的伤，结果又引来他一声声惨叫： ;别别别，可可你不要动了，别再碰了……疼疼疼。 穆云澈的脸都白了，又不敢动弹，眼泪都要出来的叫唤着她。 洛可可手足无措得直跺脚： ;好好好，我不碰你了，不碰了不碰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叫星阑过来啊？ 穆云澈哼哼着摇头： ;不用，没事儿了没事儿。这会儿好多了。 洛可可微微放下心，见他额头上又起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连忙拿起被她扔在一边的汗巾，再去给他擦汗。 好像除了这个她也不会再做别的了。 ;对不起啊，我，我刚在想事情太入神了，所以才……洛可可满脸的歉然。 穆云澈却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虽然还疼着火烧火燎，却也轻声安慰起了她： ;我知道，你又不是有意的，干什么说对不起的话。不过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属实应该改一改，不然下次我若伤得重一些，你还不一屁股把我坐死了的。 ;呸呸呸！ 洛可可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什么下一次？还伤得重一些？不许你再胡说了，这次赶快好起来，以后咱们小澈儿再也不会受伤了，啊。 穆云澈眼睛亮晶晶，虚弱的笑着，脑袋歪在枕头上，而洛可可的脸就在眼前。 一直蹲在床头有些累得慌，洛可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穆云澈瞧她还在担忧自己的伤口，故意找了话来说。 洛可可眨了眨眼睛，心道：这倒是个知己知彼的机会啊。 于是很随意的问道：;小撤儿，你觉得华清寻这个人怎么样？ 穆云澈闻言微怔了片刻。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洛可可大剌剌的说：;诶，就是闲着没事儿，聊聊天儿呗。 ;哦！ 穆云澈眼睛里的星芒渐弱，顿了一下才说： ;现如今他已经是氿源华家的家主了，氿源是五大世家之一，主修木系术法。家风严谨不输于凌华宫，而且为人的话，也比较随和，世有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之称。 洛可可边听边点头，也越来越觉得，这完全就是个反派未被戳穿之前的完美形象嘛。 ;那你跟他熟吗？洛可可来了兴致的又问。 穆云澈摇头： ;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我只被关在凌华宫内院。外面的事情和来往的世家子弟，只能说听过或者认识几个，熟的话完全谈不上。 洛可可又是一阵若有所思。 ;怎么？你们做朋友了？穆云澈很想知道，洛可可怎么会突然想要了解华清寻。 虽然他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是跟自己比起来的话，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知道怎么的，穆云澈竟然会想到这个。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苍白病态的脸立时泛起了淡淡的红云。 心也跳的更加厉害。 ;谁要跟他做朋友？我就是…… 洛可可眼珠子一转，心道小澈儿心思单纯，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先不要跟他说的好，以免露了风声。 于是话锋一转，又说： ;哎呦，这不是人家华大哥带来的药救了你嘛。我想着不能白白受人恩惠不是，怎么也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人家一下。你说是吧？ 洛可可本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结果穆云澈却瞪起了眼睛，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谁稀罕他的药，这也算救了我，那雾面人还帮我们牵制大老鼠了呢，难道我们也要称雾面人为救命恩人吗？ 洛可可意外穆云澈竟然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思绪就被他的话带走了。 的确，昨晚那雾面人确实是在帮他们。 还把大耗子给修理了一顿，这么说的话穆云澈说的也没有错。 于是认同的点头说道：;嗯，没错。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再见见那个雾面人大哥滴。起码说个谢谢也好。 穆云琛被她的话雷的惊愕了半响。 ;哼，我困了。我要睡了。穆云澈扭过头不理她，气的呼哧呼哧的喘。 洛可可立即回道：;哦，那好。你再睡会儿，我晚点再来看你。嗯，给你准备好吃的。乖。 第88章 无妄城36 洛可可一门心思都在研究怎么‘白莲’，还有怎么对付华清寻的身上。 所以面对穆云澈那小小的孩子气，她压根儿没有当回事儿。 于是没心没肺的出了门去，还‘细心’的帮他把门带上，让他好生休息。 是夜 星阑帮穆云澈换完了药，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洛可可端着她‘秘制’的红枣莲子糕。 与星阑撞了个正着。 ;星阑，药换好了？ ;啊！二公子刚要睡下，你这是干什么？星阑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点无奈和警惕。 洛可可说：;又睡？他都睡一下午了。而且饭都没怎么吃。 ;我学做了这个补血又清热的红枣莲子糕，我拿去给他吃点儿再睡。 洛可可越过星阑就要进房间。 却被他一把拦住，只见他眉头微蹙的说：;等一下，你这做了什么啊？你确定能吃？ 看着那盘花里胡哨，又惨不忍睹的面疙瘩。 星阑的表情很是嫌弃。 洛可可看了看星阑躲的远远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辛苦一个下午的成果。 虽然色彩斑斓五颜六色，但是味道她还是挺满意的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跟城里最火的糕点铺子的师傅学了一个下午的。虽然样子没有很好看，但是绝对是又美味又有营养。 ＂不信你尝尝！洛可可举起盘子到星阑眼前，却被他躲的更远。 ;不必。星阑皱着小眉头，站的更远了。 ;二公子背上的伤不知怎的，又重的一些，我问他是不是乱动过，他也不回我。 说起正事，星阑脸色微正。 又说：;所以现在还是不要乱给二公子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以免加重伤势。 说到伤势加重了，洛可可的脸色明显一怔，又白了一瞬。 午间自己的无意之举果真…… ;我，我知道了。 洛可可声若蚊蝇的垂着眸子，懊悔不已。 星阑见状，只以为是洛可可担心穆云澈的伤势。 也不再多说什么，移步离开。 洛可可回神，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奇怪的东西？喂，你倒是说清楚，我做的怎么就成了奇怪的东西了啊？ 不过星阑的步子又快又疾，早就走远了。 ;可可，怎么了？ 穆云澈听到洛可可和星阑在门口的谈话，出声叫她。 冲着星阑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穆云澈一直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整整一天实在是难挨。 这会儿恨不得能有人帮他，挪动一下身子才好。 ;别动别动。 见穆云澈想要翻动身子，洛可可快步走了过去。 ;星阑说了，你这伤势加重了……应该是我中午…… 洛可可又是尴尬又是愧疚的继续说：;都是我不好，不仅害得你伤这么重，还照顾不好你。 穆云澈见洛可可自责的小脸，都要阴郁出水来了。 立即停住还想挣扎的身子。 ;我又没有怪你，再说了你又不是有心的。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能力不够，不能护住你安然无恙，现在还让你自责……要怪就怪我好了。 穆云澈这套歪理让洛可可又想哭，又是想笑。 ;对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啊。 见洛可可终于缓和了脸上的郁闷，穆云澈立刻转移了话题。 ;使红枣莲子糕，我打听了好几个人，说是这家的糕点最好吃。又死乞白赖的跟着糕点师傅学了好久，这才学会的…… ;不过麦香不太…… 洛可可经过星阑那嫌弃的眼神，现在倒是有点觉得不好意思推销自己的诚意之作了。 ;快给我尝尝，午饭太清淡了，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会儿倒是觉得有点饿了。 穆云澈眼睛亮亮的，很有一副食指大动的模样。 洛可可立即端上前，穆云澈伸手就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红枣的甜味儿，掺和着莲子的清凉。 说不上难吃，反正有点奇怪就是了。 洛可可小心的留意着他的表情，就见穆云澈细细的品嚼之后，眉眼一弯。 ;可以啊，没想到可可还有做糕点师傅的天赋呢！这糕又香又甜，还软软糯糯的。虽然不是入口即化，但是嚼劲十足……反正好吃，再给我来一块儿。 穆云澈吃的眉开眼笑，洛可可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我就说嘛，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味道绝对没有问题。我自己已经尝过了，还不错才敢拿来给你的。 有点小成就感的洛可可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看穆云澈吃的开心，她更开心。 ;你慢点吃，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做就是了，我帮你倒杯水来。 就着温热的茶水，穆云澈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整盘子的红枣莲子糕都吃了进去。 洛可可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撑到了…… ;吃饱喝足，那就乖乖睡觉吧！洛可可收拾好了空盘子，心满意足的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 穆云澈眼巴巴的望着她，像个可怜兮兮，却又可可爱爱的小狗。 ;怎么了？洛可可被他盯得一愣。 ;我，我下午睡的有点多。这会儿也睡不着了，你能不能陪我呆一会儿，聊聊天啊！ 洛可可看了他趴得老老实实的乖巧模样，心头顿时又是一软。 ;好，那我就陪你说说话，等你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再走。 穆云澈小虎牙一露，眼中一片欣喜：;嗯。 洛可可越来越佩服这家伙的战斗力了，叽里呱啦的分明就是一个话痨。 从凌华宫的峰顶景色，到厨房打杂的杂役八卦，从陆伯渊师伯喝醉酒黑脸就会变成朱红色，到卿歌师姐特别喜欢吃凌华峰下一家蜀中菜馆的菜…… 总之每说一件事，都离不了凌华宫。 弄得洛可可虽然听得越发困倦，却也听出穆云澈这是伤病重，更加想家了。 月至天中，洛可可愈加昏昏欲睡。 坐在床头的地上，望着依旧兴致不减的穆云澈眼皮开始打架。 最终直接将头枕在伏着床沿的胳膊上，已经听不清穆云澈还在说什么，脑袋一歪的，终于睡了过去…… 第89章 无妄城37 ;可可，可可？ 洛可可毫无征兆的睡过去，穆云澈呆了一瞬。 轻唤了两声，洛可可没有反应。 不过这肉嘟嘟，红润润的小脸儿，安静恬柔的模样确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穆云澈伸出去的手，顿在距离她面颊不足半寸的地方，又生生停了下来。 呼吸也随着一滞，穆云澈心头雷动得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要怎么什么…… 夏夜闷热，窗子敞开着。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前经过。 穆云澈做贼心虚似得忙将手缩了回去，可是脸色燥红得愈发难受。 恨不得有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才好。 半响，穆云澈勉强镇定下来，想将她叫起来回房去睡。 却忽然感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目光，自刚才走过一白色人影的窗子前投了过来。 蓦的扭过头去，穆云澈眉峰一凛，同时心头也跟着一惊　。 雾面人依然是那一身的黑色装扮，不说也不动的站在那儿。 浓雾面具下看不到他的容貌和表情，但是穆云澈就是觉得　，他的眼神一定是很安静，很平和的。 所以他倒是不着急喊人过来，只因为在惊云阁面对大老鼠的时候，这神秘莫测的家伙也算帮过他和可可的。 想到这儿，穆云澈就更加镇定了。 ;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穆云澈简单直接的发问，眼神也不肯错事他一瞬。 虽然一让看不清雾面人的脸上究竟有什么表情。 两个人隔着窗子，静静地对视。 洛可可趴在床头，睡得一无所知。 ;跟我走。雾面人的嗓音涩哑如初，分辨不出情绪。 穆云澈蹙眉道：;又是这句话，你想要我跟你去哪儿？ 雾面人好像被问住了，又或者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 穆云澈轻轻一笑：;让我跟你走，又不说去哪儿。况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别说走，就算想下床都下不了。难道你还想背着我离开我兄长的眼皮子底下？ ;好。雾面人回答的很果断，也很干脆。 一丝犹豫都没有。 穆云澈眼中闪过不耐烦与焦躁，心道这人就是疯子。 可是如果马上喊人过来，先不说他会怎么样，单说洛可可会不会有危险，他完全保证不了。 ;我背你。雾面人不由分说的越窗而入。 穆云澈怔神的刹那，整个人已经完全被他控制…… 身子动弹不得，张嘴也吐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惊骇的看着洛可可，却无计可施。 光着的脊背一暖，穆云澈只感觉到那雾面人的动作极轻。 在替他披上中衣之后，还用薄被轻轻将他裹在其中，随后才一把将他背在了背上。 于是，穆云澈就在这样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人抢走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疲累，洛可可醒来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水雾弥漫，花香阵阵。 明明就是暖泉的岸边。 而她就是趴在那张石案边儿醒过来的。 她睁大了眼睛，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究竟是现在的凌华宫？还是幻境中的暖泉？ 如果是现在的，那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凌华宫的？ 如果是在幻镜中，那么她是怎么又回到了净若设下的幻境里呢？ ;若若？若若……你又睡在这儿了，和你说了多少次，暖泉处潮湿异常。睡在这儿小心湿寒入体。 洛可可眼睛瞪得都要掉出眼眶了。 江云庭脸上的宠溺毫不吝啬的，出现在洛可可的眼前。 白衣翩然的来到她面前，伸手一指点上她小巧的鼻尖。 江云庭的温柔不单单似春日里的和风细雨，更有秋雨一般的清爽甘冽。 总之是那种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目光的温润。 ;怎么？傻眼了？ 江云庭无奈摇头轻笑着又道：;午间你云谏师兄不过是说了两句，你便置气到不肯吃饭，还跑到这里来了。说你是小孩子脾气你还不高兴，现在这样岂不是正坐实了云谏说的没有错？ 洛可可正想说话，可是一开口她才发现这声音虽然出自她的嘴巴。 可是却并不是她的。 ;师尊就是偏袒云谏师兄，陆师兄没有云字，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外门弟子。可是我却是从小就跟在师尊身边的，算起来正是师尊的入门弟子。却为什么我也没有云字呢？这不公平。 洛可可蒙了，彻底的蒙了。 在江云庭的眼里，她是净若。 换句话说，她现在的神识是在多年以前，净若的身体里。 她可以把从前的事情，切身一般的重新体会一遍　。 这可比进入净若布下的幻境，感受得更加清楚了。 可是这是因为什么呢？ 洛可可无暇仔细的去想明白，她是怎么进入到净若的身体里的。 只见江云庭的面色微微一凝，眼神也不自在的瞥向了别处。 不过嗓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柔。 ;凌华宫历代宫上入门弟子皆会赐以云字，以此来彰显身份的区别。身为宫上弟子定是要严谨不阿，以匡扶天下正道为己任的…… ;我可以啊！ 洛可可听见净若的声音立即回道：;我都做得到，而且净若认为，净若一定会做的比云谏师兄还要好。 ;可是！ 江云庭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猛的顿住了。 净若的眼神清澈见底，还带着些许倔强。 江云庭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终的还是将目光从她脸上撤离。 ;怎么？师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是瞒着净若？净若不依不饶的追问。 良久，江云庭好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缓缓从腰间取下一枚莲花缕刻素白玉佩来。 神色恭谨中带着一丝恍惚。 净若正待要开口询问，就见江云庭掌中顿起一阵耀眼的白光。 待白光散尽，洛可可就看到了躺在他净白掌心的那一枚，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素玉莲花簪！ 洛可可惊呆了。 尤其是看到江云庭将簪子郑重又温柔的，亲手别在她发顶的时候！ 突然觉得耳中听见有什么东西，犹如带着一层密不透风，却早有裂痕的壳儿，轻轻碎裂开来的声音！ 第90章 无妄城38 就像一根细微的尖刺，刺进洛可可的大脑神经。 让她的心口又痛又痒。 江云庭望向她的时候，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那是她既熟悉又陌生的。 洛可可恍惚的那一刹那，只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就是上官云湛。 而不是江云庭。 净若的嗓音清甜可人，洛可可听在耳朵里却如裂冰在耳，让她不知所措，止不住的想要逃　。 ;我不管，我就是要师尊赐‘云’字给我。 江云庭无奈的摇头苦笑，轻轻开口：;那……便把为师的‘云’字转赠给你如何！ 净若显然是没有弄清楚的呆了一呆，随后娇憨无比的说： ;那好啊，净云？还是若云？师尊喜欢哪一个？ ;我倒是觉得‘净云’比较好，乍听还以为是‘惊云’两个字，很威风对不对？ 净若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好听，江云庭眼中的宠溺呼之欲出。 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对话就如同昨日刚刚才发生。 只不过是主人公，换成了百年以前的另一对师徒。 洛可可的心跳快得厉害，整个人被装在另一个人体容器里的感觉，并不舒服。 正待她想要逃离，却挣脱不开的时候，眼前一暗。 眼前的世界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重霜殿如果没有经历那场大火，其恢宏的程度，一定是胜过今日的孤芳殿的。 书房里明如白昼，江云庭在桌前握笔伏案，不知道在书写着什么。 眉头轻蹙，一副心事难明的样子。 ;师尊，你在画什么？又是在画我么？ 净若的嗓音依然甜润无比，洛可可虽很想逃开眼前的一幕　。 可是身不由己。 桌子上铺着的确是一张画着眉目娟秀，一副大家闺秀风范的淑女图。 不过却不是净若。 ;这是？这是谁啊？不是我？从净若的声音不难看出，她的失落和一些些意外。 师尊酷爱绘画也只是画花草景色，很少临摹人物肖像。 净若是个例外。 或坐或立，或笑或闹。 江云庭都画了好些幅，如今这纸上的人物却换成了另一个人。 ;她……就是陆师兄说的那个？要嫁进凌华宫，做我们师娘的那个郡主？ 洛可可的心骤然疼的厉害，眼睛也酸胀得想要流泪。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神识现在正寄存在了净若的身体里，以至于净若的所有感受，她都会跟着一同经历。 ;我不喜欢她，她为什么要一定要做我们师母？难道就因为她是皇室的人吗？ ;不可胡言。江云庭沉声说道，终究不忍心真的斥责与她。 ;从今以后，你们师兄弟三个一定要谨记不可对她无礼。皇室郡主是她的身份，更是你们的师母！ 江云庭明若星海的眸子，暗淡无光。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即将大婚的人。 ;师尊是真的要娶那个女人么？就算不喜欢，也还是要娶么？ 净若痛苦的秀眉微攥，泪光莹莹的看着不肯将目光递给自己的男人。 ;喜欢？ 江云庭默默地在唇边念了几遍这个词，半响过后，只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才轻声说道：;何为喜欢，又何为不喜？不过就是人世间的一遭姻缘罢了，何苦执着。 ;可是师尊明明就是不想要这样，却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呢？净若急着争道。 ;为师从未觉得这桩婚事是在勉强任何一方，反而觉得这是解决眼前一切最好的方式……净若，如今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修为功法皆已经入了正途。为师希望你能够继续潜心修炼，不要枉费了我一番心血和你长久以来付出的艰辛。 ;毕竟正道修炼小有成果不易，对你来说更是如此。 ;什么叫做与我来说？莫不是师尊一直觉得净若的身份为人所不容，所以才要推开净若而娶那个郡主么？净若阴沉的小脸质问道。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云庭急声喝止道。 ;难道不是么？若若虽未经历过，可是心里却很清楚，师尊只有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的很开心，很温柔。我也一样，我喜欢跟师尊在一起，喜欢陪在师尊的身边做每一件事情。 ;看见师尊笑，我会觉得开心。看见师尊烦恼而皱着眉头，若若想不到别的，只想伸手替师尊将锁住的眉头解开…… 洛可可的耳朵里轰鸣作响，如果现在可以看到她自己的脸，那一定是没有血色的。 ;我喜欢师尊，我不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净若的嗓音愈发急切，洛可可感觉得到她胸腔里的那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师尊也一定是喜欢若若，想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对吧？ 映在江云庭眼睛里，净若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希冀与渴望。 洛可可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净若此时此刻，究竟有多么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 ;放肆，为师的话你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我再说一遍，这门婚事乃是凌华宫与皇室精心筹备良久的。从今以后绝对不可以对师母不敬，否则…… ;否则怎么样？ 洛可可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与净若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心头一惊，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她又听见自己再说：;否则就要真的把我扔掉？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吗？ 洛可可的心很痛，那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痛。 撕裂开来，和着淋漓鲜血一样的疼让她几预落泪。 ;喜欢一个人可以隐瞒欺骗得过全世界，可是你骗得了自己么？一个人再会撒谎，都骗不了自己的心，我不相信你的心会告诉你，那里面空空荡荡，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做洛可可的女孩儿…… 泪眼迷蒙中，洛可可清晰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正是一袭白衣，手持妄念剑的上官云湛。 入鬓剑眉冷冽如霜，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洛可可怔神片刻，只当是自己再一次脱离了净若设下的幻境。 而终于得见上官云湛，不顾一切的一把将他抱住，忍不住的哽咽道：;师尊，师尊……你怎么才来呀，我以为这一次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第91章 无妄城39 将脸埋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的胸前，眷恋近乎贪婪的不肯放手离开他一点点。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的自责，师尊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的，不清楚华清寻的真正面目该是情有可原。 自己实在不应该跟他生气发脾气。 ;你刚刚……说什么？上官云湛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什么？洛可可喃喃发问，撒着娇的想要抵赖掉师徒二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上官云湛继续说：;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喜欢我，还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说的，可是心里的话么？ 洛可可听了顿时呆若木鸡，上官云湛却好似并不想放过她。 轻轻推开她的身子，满面冰霜的脸泛着一丝难得的温柔。 ;还说不许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只能属于你一个人…… ;我，我……洛可可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结巴的心乱如麻。 她喜欢师尊的高冷人设，喜欢师尊的寡淡的性子里，偶尔露出一点点的温柔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喜欢看见为数不多的笑容，统统只是为了她。 更喜欢看他在自己危险的时候，眼睛里的急切…… 所以，她是喜欢他的没错。 ;我以为只有我在骗自己，却不想原来可可才是最厉害的小骗子。上官云湛的语态难得带一点温柔　。 眼眸灼灼的看着她　。 ;骗子？洛可可迷茫的看向他，心跳如雷。 上官云湛垂眸执起她的小手，轻轻拉住放在心口的位置。 状似轻叹一般的说道：;你说的对，为师一直都在欺骗自己，隐藏自己的感情。这期间的辛苦与无念折磨的我痛不欲生，如今听你表白，我亦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下去。 洛可可仰着小脑袋看着他，脑中一片兵荒马乱。 ;我喜欢你，我喜欢我的可可。我想要一辈子永永远远的和你在一起，哪怕你闯祸，哪怕你不听话，可是为师就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你一丝一毫的可爱。 ;你只能是我的，也只可以是我的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时间停止了，风也停止了　。 洛可可甚至觉得　，连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满世界的鲜花青草悄然伸展，并且肆意开放。 就如同上官云湛眉眼的温柔一样鲜艳耀眼！ ;你是说，你愿意……洛可可胸腔里的小心脏剧烈的扑腾了太久。 终于得以喘息。 洛可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告白，竟然在被师尊听到以后，非但没有得到训斥，反而被接受？ 更不敢相信一向口冷心冷的师尊大人，竟然也会说出这样让人脸红心跳，肉麻的情话。 ;是，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离。哪怕遭到世人的反对与唾弃，哪怕没有人愿意给我们祝福。大不了为师带你寻一处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过到时候我就不再是凌华宫的宫上，更有可能成为正道中人眼中的弃道之徒……到那时你可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上官云湛言辞恳切，目光如炬。 洛可可只觉得自己马上将要热泪盈眶，狠狠点头的说：;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不是正道之首呢。我只要你还是你，师尊还是那个师尊，那我就满足了。可可惟愿今生今世都在师尊的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跟定你了。 拥着她腰身的双臂骤然一紧，洛可可不由自主的又贴近了他一些。 温热故意轻轻喷洒在她的额头，那双虽薄却唇形优美的唇瓣轻轻印在她的腮边。 洛可可颤抖的手也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腰…… 冰凉的双唇附上了她的，洛可可的呼吸忍不住的停顿了下来。 任凭他渐渐的，由浅及深的索取…… 眼睫微颤，洛可可躺在穆云澈原本躺着的那张床上。 呼吸跟脉搏一样的凌乱！ 脸色绯红并且愈加灼热。 星阑，以及华清寻，萧子砚齐齐盯着那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洛可可。 皆是一头雾水。 上官云湛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目光一刻也不移开的，注视着貌似睡着了的洛可可。 ;宫上，她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啊？望着洛可可绯红的小脸以及不稳的呼吸，星阑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从未见过有人睡的如此之沉，就连洛可可绯红得不正常的脸色，星阑都觉得好奇的很。 上官云湛只是盯着洛可可的脸，静默不语。 华清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突然说道：;我倒是认为，洛姑娘的样子似乎是沉在了被人制造的梦魇里。 ;梦魇？那不是应该很恐怖才对嘛？萧子砚怎么看怎么不觉得，洛可可是在做噩梦。 反过来，还挺享受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脸上带着桃花似得微微笑意。 ;云澈无故失踪，可可又成了这幅样子。上官云湛略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向二人说道：;迅蝶若是有消息传回，还烦请二位替我继续追查线索。云澈身上有伤，本尊更应该亲自将他找回才是。只是小徒进了他人设计的圈套，若是不及时将她唤回孔有性命之忧。 ;因此还希望两位，先替本尊将师弟寻回。 ;宫上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五大世家互助互扶，百余年未曾变过。今日之事清寻更不会袖手旁观。华清寻正色拱手说道。 ;就是，虽然我现在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但是我可以亲自出去找。所以宫上大可不必着急，还是将可可姑娘尽快救治回来，才是！萧子砚一听洛可可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也跟着担起心来。 星阑又说：;可是，她是在梦里被人陷害出不来。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她醒过来啊？是不是说只要她能清醒过来，就不会有事了？ 上官云湛微点了一下头：;只是如何让她能够知道，自己所处的不过是一个梦。根本不是现实。这可能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抬眸又看了一眼洛可可笑的甜腻的小脸，上官云湛只想再叹一口气。 第92章 无妄城40 穆云澈的身量较之寻常男子更为高挑一些，但是身材纤细，所以背在雾面人的背上，并不觉得沉重。 月朗星稀，无风之夜 穆云澈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雾面人。 ;你……穆云澈很想挣扎着站起来，再问一次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而雾面人似乎很了解他，率先开口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穆云澈一怔，拧眉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是谁。 ;是么？雾面人淡淡开口，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穆云澈自然不悦，倚靠在树下瞪着他。 只恨身不能动，不然一定要跟这故弄玄虚已久的人一较高下。 就算不能将他擒住，拷问清楚。 也好过眼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哦？在下倒是愿意洗耳恭听。雾面人悠哉的在他面前踱着步，拿定了穆云澈一定无法逃离开去。 穆云澈挣了挣被定住的身子，果然徒劳。 只能边拖延，边想办法…… ;穆云澈，凌华宫弟子。怎么样？ 穆云澈没好气的冷笑一声，又说： ;阁下先后三次偷袭我，你会不知道我是谁？ ;凌华宫弟子，穆云澈。更是凌华宫前宫上穆云谏的独子…… 雾面人状似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他的面前打量着他。 ;怎么？你有意见？穆云澈心里咯噔一跳，仍装作镇定的说。 雾面人的黑色衣衫与浓夜浑为一体，看不清楚的脸，更让人捉摸不透，他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传闻中凌华宫宫上上官云湛才德兼备，修为更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很有其师穆云谏当年的风采。 ;不过，就算是入门弟子再有过人之处。似乎都不该支置自己的亲生子与不顾，而是将凌华宫全权托付为了外人吧！ 雾面人的语速不急不缓，嗓音虽然是被易改过的，可是很有一股蛊惑人心的能力。 ;穆云谏宫上严正守己，维护百家正道一世，却对待自己亲生的儿子百般挑剔，不肯重用。或许坊间所传正是事实……也说不定！ ;你胡说什么？ 穆云澈突然心头雷动，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又知道些什么。我凌华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胡乱猜疑。 雾面人停下慢踱的步子，并迎向穆云澈圆睁的一双眼睛。 ;猜疑？呵呵……若是在下有证据呢？ 穆云澈只觉得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可是依然不肯示弱。 ;证据？呵呵……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云澈冷笑的很勉强。 ;不知道没有关系，在下很愿意如数相告。 雾面人很有耐心的，选了一棵较之粗壮的大树下。 从他的身形动作来看，一切都是那么镇定自若，仿若这一刻已经在他的心里上演了无数次。 而今天，终于可以如他所愿的，将一切大白于眼前之人的面前。 ;穆云谏，凌华宫宫上，其妻易语柔乃是如今的暮云谷谷主，易含烟的同胞姐姐。 ;暮云谷自来家训不可婚嫁，虽然诺听起来苛刻，却也并非完全禁止。只不过一旦嫁出谷去，便等同于叛逃家门，再也不可回谷。 雾面人慢悠悠的讲述着陈年往事，穆云澈有些不耐烦了。 ;我家的事情我自然比你清楚，这些用不着你来讲给我听。 雾面人并不气恼他的急躁，而是自顾自的接着又说：;当时的易语柔身为暮云谷主最受器重的女儿，美艳绝伦，修为更是同辈女修中的佼佼者……因为对穆云谏一见倾心，誓死要嫁与穆云谏，这在当时也算是一桩美文吧。 听到这儿，穆云澈怔了一下。 穆云澈的母亲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 印象中的母亲不爱笑，虽然很美，但总是冷冰冰的难以亲近。 对他是这样，对父亲更是难得有好的脸色。 后来他觉得父亲不喜欢自己，是不是与母亲有关。 再到母亲去世之后，穆云澈才知道。 即使没有母亲，他的父亲还是不喜欢他。 渐渐地，穆云澈也就习惯了。 反正还有兄长和师姐会维护他，照顾他。 别的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雾面人瞧着微微出神的穆云澈，扬声又说： ;大婚之日，易语柔满心欢喜等着迎亲的轿子以各家剑修长辈，御以名剑开道，前来迎娶。却不知道就在当时的穆云谏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不知名的山谷间忘乎所以，抵死缠绵…… ;你放屁！ 穆云澈激动之余脱口大骂而出，又恨恨说道：;你胡编乱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诋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虽然与父亲得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可是面对一个胡乱编排亲生父亲的人，他自然忍不住怒从心头起。 ;胡编乱造？雾面人呵呵笑了两声：;是不是胡说的，你且接着听下去，不就知道了！ 穆云澈很想继续骂下去，可是却似乎更想听他能继续说出什么来。 于是又是愤怒，又是疑惑的瞪着他被雾气缠绕的那张脸。 ;穆云谏从未真心爱过易语柔，相比较外表柔弱内心倔强果决的姐姐。实际上他更愿意与虽然不及姐姐貌美　，但是生性开朗活泼的妹妹易含烟共许一世…… 易含烟，现如今暮云谷的主人，人称易夫人。 因为性情古怪而且多疑，所以世家中的晚辈多数不敢与之有所交集。 而易夫人更是鲜少出来露面，多数都是派门下弟子出谷办事。 说那样的一个老怪物性格开朗良善？穆云澈听了都觉得牵强。 正如雾面人所说，暮云谷嫁出去的弟子将再也不许回谷。 所以穆云澈即使知道，自己的另一半血脉来自于暮云谷，却也没有回去看望过母亲族人中的任何一个。 而且，就连母亲病故，暮云谷也没有来人看望吊唁过。 于是对于暮云谷，以及他本该称之为一声姨母的易夫人。 穆云澈一点儿好感与印象都没有！ 第93章 无妄城41 ;人性是贪婪的，穆云谏身为一宫之主正道之首，为了得到易语柔的相助，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稳坐宝座。不惜欺骗易家姐妹俩的感情，明娶姐姐，背地里却与妹妹行苟且之事…… 雾面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又说：;可怜了易夫人等来的却是一辈子的欺骗。 ;你闭嘴，你胡说八道满嘴谎言。我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凌华宫宫上，一生刚正不阿。绝对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那样卑鄙龌龊。 父亲虽然对他很冷淡，但是穆云澈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将正道大任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这样一个将天下都抗在自己心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令人不齿的事情呢？ ;穆公子其实不是不信，而是将一些事情忘记了。雾面人淡声却又有一些怜悯的说道。 ;忘记？穆云澈冷冷的注视着他，又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哄么？我的记性好的很。 ;没有什么事情是被我忘记了的！ 穆云澈忿忿然盯着他，手足依旧在偷偷的使力挣脱。 可是这被高超灵力幻制出来的捆仙索，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实在难以挣脱。 雾面人轻轻一叹：;穆公子的相貌与令堂更为相识，就连性子也与她从前别无二致。令堂当年在百家之中可是被赞为妙语仙子的，其高深的修为与超群的感悟力，更是常人所不及的…… ;穆公子的修为却止步多年未有长进，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雾面人的轻声开导，近乎于逐步引导。 穆云澈果然又是一呆，甚至忘了继续偷偷挣脱捆仙索。 穆云澈试问自己并不是个懒惰的人，因为父亲的不重视，就算心智停留在了十岁左右，可是他也懂得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可能多加修炼，尽快长进父亲就会多看他一眼。 于是他开始偷偷的自己修炼，只是越是着急越不见成效。 久而久之的，也就开始慢慢的放弃了 ;凌华宫主修水系术法，暮云谷却是火系术法为要。故而穆公子从娘胎里就身有火系灵脉，导致后来越是修习本家的水系功法，越是难以增长功力。不过穆公子若是愿意听在下的，在下愿意帮穆公子将两家所长融会贯通，助公子一臂之力。 雾面人言辞恳切，一点都不像随便说说的。 穆云澈紧皱眉头，沉声发问：;我先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你愿意这么帮我，到底是为什么？ ;意难平！雾面人轻声直接说道。 ;什么？穆云澈没听懂。 雾面人起身踱步，又走到他的身前，开口道：;因为在下的身世与公子很像。 ;什么意思？ ;在下家中有一父亲带回来的义兄，生来讨人欢喜，更是将家父哄得服服帖帖，听之任之。最后甚至将家中所有，都给了那居心可疑的义兄。 雾面人深叹一口气，继续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被赶出了家门……只是可惜了，家中几代积攒下来的家业，就这么拱手便宜了外人。 ;你不用拐弯抹角的说我兄长别有居心。 穆云澈明了的看着他，嘴角上扬一丝冷笑：;兄长资质修为等等皆高出我数倍，凌华宫宫上也非他不可。况且兄长待我一直如亲兄弟一般，与你说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穆云澈终于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在变相的离间他们兄弟俩个。 ;是么？你觉得上官云湛，也就是你那个兄长真的是真心待你的？雾面人也跟着冷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从小到大兄长待我如兄如父。我的很多东西都是兄长亲自教导的，难不成他还会害我？如果他要害我，我现在也就不会跟你在这儿废话半天，早就死了一万次了。穆云澈嗤笑道：;所以，你这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小人，如果你打的是让我们兄弟反目的主意，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雾面人倒也不着急，徐徐开口又说：;既然他这么看中你，视你如亲弟。那为什么不肯将你无论如何修炼，也止步不前秘密说与你听？ ;而是冷眼旁观，甚至在暗处嘲笑你的白费心机呢？ 穆云澈只觉一声闷雷响在头顶，耳边炸起的响声让他忍不住的呆在了原地。 雾面人趁热打铁的又说：;因为，他就是害怕你超群的天分有一天会超越过他。掩盖住他万丈的光芒，从而改变他好不容易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一切。 ;他更害怕一旦你恢复了，他不仅没有立足之地，更保不住凌华宫的秘密。雾面人针针见血的话，激得穆云澈仿若被天雷一道又一道的击中。 ;凌华宫？秘密？穆云澈喃喃的念着雾面人说过的话。 最后停留在那句‘一旦你恢复了……’的上面。 ;恢复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穆云澈愤怒中，额头青筋暴起。 雾面人本就不想卖关子，于是又说：;恢复你的心智，修复你的灵脉，让你如常人一般。 ;心智。灵脉？穆云澈疑惑的望着他急于他给出更多的解释。 谁知雾面人只是重重的又一声叹息，随后说道：;在下说过，穆公子早就将一切都忘了了。 ;既然如此，在下不妨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你听听吧！ ;那年穆公子正值九岁生辰，因为功课得到了陆伯渊的夸赞，所以很是开心，便往母亲住处想要找母亲一起庆祝…… ;却不想正巧偷听到你父母亲争执甚至大打出手的声音，因为牵扯到凌华宫宫上在外人眼中的，仙人之形象。 ;所以已经身受重伤的穆夫人，为了护住偷听被发现的你。使用毕生灵力，将你听到看到的那一段记忆永久封存。所以你的心智便永远的停留在了九岁那一年。 ;又因为穆夫人属火性灵力的阻碍，即使你花费再多的力气和时间。你也永远达不到你想要的修为境界。 雾面人侃侃而谈，好像这一切都发生在穆云澈的眼前一样。 也正如他想要的，此时此刻的穆云澈呆坐在原地，恍然若失！ 第94章 无妄城42 穆云澈九岁那一年，的确生过一场大病，母亲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身体越来越衰弱。 直至撒手而去。 宫中众人无不唏嘘小小年纪的穆云澈，大病初愈却逢生母离世。 导致心脉受损，无论心智与修为都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 可是穆云谏却无动于衷。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及那位，凌华宫曾经的女主人，以及这位虽相貌俊秀，却已经被生父放弃的儿子了。 可是今天，这神秘莫测的雾面人却在他的面前，讲出这样一段陈年往事。 这让穆云澈在震惊之余，心潮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下来。 ;穆公子本是个深俱灵根之人，却被白白的耽误了这么多年。据在下所知，若当年穆公子的灵脉没有受创。今时今日的修为怕是早已经越过上官云湛，而凌华宫的主人也就不见得还是你那位道貌岸然，口是心非的兄长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兄长。穆云澈缓了缓剧烈的心跳，望着他沉声说道。 ;不是么？ 雾面人语带轻嘲的回视着他，又说： ;也对，穆公子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被小人蒙蔽多年。即使今日在下对你说了这么多，穆公子一时间不愿意相信，也是有的。 ;不过…… 雾面人的话锋一转，又说：;穆公子今日回去之后，不妨查个清楚上官云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面对世家同修保证一定会查出蛊毒的出处，还穆老宫上一个清白。另一面又停留在此处，驻足不前。倒是猜不透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那是因为无妄城中妖孽作祟，伤人性命……穆云澈立即反驳道。 雾面人轻笑出声，摇头道：;区区一只鼠精，竟耽搁了好几日。到底是他有意为之，还是真的能力不济，那就不得而知了。 穆云澈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好了，今日说这么多，就是希望穆公子以后凡事多多留意。切不可再被小人蒙蔽。雾面人说完这句话，忽然抛出两指之间夹着的，一张土黄色，以鲜血画就的符纸。 黄符悬在穆云澈的头顶上方金芒大作，上面的符文诡异血红，如一条条忽然活过来的小虫。 一点一点，蜿蜒蠕动。 最后滴成一条条血印，直接向仰望着这一切的穆云澈头顶滴去。 穆云澈想要躲开，可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 ;你要做什么？这是什么妖法……你快放开我。 雾面人双手屈指对着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而黄符纸也愈加金芒万丈，不可直视。 上面的血滴分毫不差的落在穆云澈的脸上，身上…… 穆云澈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怒狂躁之气，渐渐汇聚全身…… ;此为一种禁忌之术，不仅可以加速治愈你身上的伤，更可以助你修补灵脉，重结受损的心智！雾面人施展此术似乎耗损不少灵力，只听他说话越来越虚弱，却不肯收势。 穆云澈觉得胸口之内凝聚起一团火焰，在灼烧他一般的难熬。 不多时全身竟被汗水浸透，如同水中刚出来的一样！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穆云澈紧咬着牙，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恐怕下一秒就会被胸口的那团大火，焚烧而死。 ;……因为，在下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雾面人的身影开始虚晃，终是消耗体力过多，就要支撑不住。 ;什么恩？我听不懂。是什么人叫你跟我说这些……穆云澈大吼着叫嚷。 符纸上的诡异血红，终于全数融化成了血水。 并且滴在穆云澈的身上，奇的是就在黄符纸飘然散在空中的时候，那些血水一样的小虫也在穆云澈的身体上消失不见了。 金芒顿消，雾面人退后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伸手抚向胸口灵脉处，只觉空了大半。 穆云澈起初是靠坐在树下的，经过一番痛楚的挣扎，此时已然是倒在了地上。 半是昏迷的睁着迷茫的眼睛…… 穹顶处仿若滑过险些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脑中轰隆作响，眼前也似闪过一些零碎却抓不住的记忆碎片。 皎皎明月，盈盈夜空！ 一白一紫两个身影依偎在雾气弥漫，花草清香的暖泉岸边。 洛可可满心欢喜的，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 丝毫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 ;师尊，我们好像呆在这里好久了吧？洛可可嘴角噙着甜意，满面娇憨。 想到若是被星阑和小澈儿他们知道，自己和他们心中神祇一样存在的上官云湛成了情侣。 他们该有什么样的面部表情的时候，洛可可简直是又期待，又有些羞怯。 不过更多的应该是，想看到星阑那个小古板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要惊掉的样子。 ;这里不是很好吗？为师倒是觉得能够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不重要。上官云湛轻拥着她的身子，笑容宠溺。 ;哎呀，话是没错啦！可是咱们已经从白天一直坐到下午了，我腰都疼了。洛可可不依的撒娇道。 上官云湛看着她勾唇一笑，又说：;原来是这样，是为师考虑不周了。那为师帮可可揉揉可好…… 男人的身体前倾，向她靠近。 洛可可本能的向后仰了过去，虽然已经被师尊轻轻的吻过一次。 应该也不用这么害羞，如此近距离的触碰。 可是当她感到那双大手真的揉向她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推了过去。 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不要，不用了…… 上官云湛果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 洛可可也很想知道是怎么了，她是喜欢他不假。 既然喜欢，那就没有道理排斥，彼此身体上的接触。 可是也不清楚为什么，洛可可看向上官云湛的眼睛的时候，虽然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依然见不到底。 可是以前每每与他对视，他都能看到自己倒影在他瞳仁中，那个小小的影子。 今天却…… 洛可可皱眉直视着他的双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或者再次确定一下，自己的影子可还在他的眼睛里。 第95章 真假师尊 ;怎么了？上官云湛被她瞧的莫名其妙。 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师尊的眼神向来坚定，纵然深邃可是从不犹疑，更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闪躲的目光。 ;师尊，怎么我觉得今天的你有些怪怪的呢？洛可可歪着脑袋，咬了咬嘴唇。 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 ;傻丫头，我哪里怪？是你笨。 上官云湛好笑的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目光柔和的像是一潭春水。 难道是因为爱情，所以让脸上常年带着霜雪的师尊改变这么多？ 看来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洛可可歉然的笑了笑，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虽然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但是师尊胸口的温热依旧让她感到暖暖的，懒懒的不想起身。 ;那我们也不能不见任何人啊，况且星阑和小澈儿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记忆错乱的洛可可，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 可是又想不起来，只能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点。 ;回去？你是说无妄城？上官云湛脱口而出这句话，洛可可的眼睛骤然一亮。 ;对，就是无妄城。 洛可可眼睛望了周围一圈儿，心头愈加忐忑不安。 好像乱了的线团，开始有了些眉目的感觉。 ;无妨，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无妄城中的事情已经了断了，鼠精已死，云澈的伤势也已经痊愈。上官云湛安抚道。 洛可可蒙圈了半响，又说：;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还要去西甿国查，查什么来着？洛可可大脑一片混沌，就是想不起来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 ;小傻瓜，你忘了么？星阑已经自己出发了，想来这件事情也不会太棘手，他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上官云湛揉了揉她的发顶，又说：;如果有异他会传讯回来，我们再去也不迟。 是这样吗？ 她怎么不记得！ 可是对上上官云湛不可质疑的眼，洛可可还是很轻易的，将这一念头甩到身后去了。 ;这样吧，凌华峰的景色想必可可还没有全然领略，为师今日带你各处走走可好？ 上官云湛眼带期许的柔声询问道。 谁说师尊冷漠无情不开窍的？ 这不是挺会的么，还知道良辰美景四处溜达逛逛啥的。 孺子可教。 洛可可面红心跳的点头说好，身后忽的传来咧冷熟悉，让她如梦骤醒的声音来。 ;你这是想要带我的徒弟去哪儿啊？ 洛可可闻声蓦的转身，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 ;师尊？ 身后不远处翩然走来的，可不就是一身白衣的上官云湛么。 目光清冷不带一分情绪，身姿出尘如庭前玉树。 洛可可惊的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尊…… 一模一样的两个上官云湛，这是怎么回事？ ;可可，还不快过来。做梦做的傻了么？后来的上官云湛语气间皆是责备与不满，眼睛里也布满了一层薄怒。 洛可可整个人都懵在，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师尊里。 突的听见师尊训话，不由自主的就想迈步走过去。 手臂被身边的师尊轻轻一扯，洛可可顷刻回神。 身边的师尊对着她微微摇头，面部表情带着的是一丝淡淡的无奈和无以言说的神情。 洛可可心中一动，同时也止住了脚步。 ;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两个师尊啊？洛可可几乎要愁哭了。 一个就够她受的了，如今又来一个。 ;可可不要过去，在这里跟为师在一起难道不好么？身边的师尊眼神炙热的看着她。 ;臭丫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本尊打断你的腿。 后来的师尊怒火冲天，下起了最后通牒。 洛可可看着满面怒容的后来师尊，当即回嘴道：;我不过去，谁知道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还要打折我的腿！ 后来师尊一时气结，又说：;好，不过来是吧？那你就永远困在这个梦里吧，我还懒得管你呢。 ;梦？什么梦？洛可可喃喃自语。 ;什么梦？有心人的梦。 后来师尊看向先前师尊，目露寒冰的说道：;本尊真是想不明白，你做这么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就因为当年江云庭师祖一事让你怀恨在心至今，不仅豢养妖兽为祸民间，如今又以梦魇之术将小徒困在这里。 ;净若前辈到底要如何不妨直说吧！后来师尊振振有词，紧紧的盯着先前师尊说道。 ;净若？洛可可心里猛然一惊，同时看向身边的温柔师尊。 只见他仍然目光轻柔，没有半分恼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凌华宫的禁地，你一个不知何方跑来了妖孽幻化成了本尊的模样，到底意欲何为。 上官云湛见净若倒打一耙，压制在胸口的怒火，顿时窜了起来。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看来本尊倒是不必念在你过去与凌华宫的情分…… 虚空一抓，妄念剑握在手里，上官云湛薄唇轻抿大有出手的架势。 温柔师尊却不急不躁，微微微笑道：;敢来我凌华宫轻狂，本尊也是留你不得了。 说罢掌中也多了一把仙剑来，洛可可定睛一看，正是她已经很熟悉的妄念剑。 ;停，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真的啊？洛可可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 心乱如麻。 ;可可莫怕，躲到为师身后来。术法刀剑皆无眼，小心伤到你。 温柔师尊小声提醒着洛可可，眼中柔情一片。 而对面的师尊却呼吸急促，扬声叫道：;你这个臭丫头是要气死我吗？等出了这个梦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洛可可秀眉一拧，喊道：;凶什么凶，既然是梦那让我多呆一会儿怎么了？做个美梦都不让人安生，我倒是希望一辈子都再这个梦里。假的就假的，起码师尊会对我温柔体贴，会对我笑。 洛可可又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早就清清楚楚了。 只不过面对打破这个温柔缱绻的美梦，她真的有点舍不得啊！ 第96章 我就是喜欢，很喜欢 上官云湛站在两人对面不由一愣，感情这小丫头早就明白了当下形势。 也知道他才是真的。 只是故意在跟他唱反调，当下心头更是无名火起。 洛可可扭身看了一眼身边的，眼神温热的师尊。 只觉百感交集。 容貌身形虽然一模一样，但是洛可可还是察觉出了破绽。 温柔师尊的目光总是柔柔的，带着若有若无的哀伤之感，即使在对着她笑的时候，也很难让人看不出，他心底里的纠结与彷徨。 可是洛可可很贪恋他的温暖，即使在听到真正的上官云湛将她唤醒的时候。 她还是有一些不想醒过来，想到这儿，洛可可发现她似乎真的有一点贪心啊！ ;净若前辈，我知道爱而不得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的痛苦，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江云庭师祖有他的苦衷和难处，他不选择你，不代表不爱你，心里没有你。相反我倒是觉得正是因为他太在乎你，所以才要疏远你。 洛可可面对着，顶着上官云湛的脸的净若，娓娓说道。 而真正的上官云湛站在她们不远处的对面，简直心急如焚。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过来。 净若被拆穿也不急恼，反而淡淡的笑了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自己幻化成的，上官云湛的样子，可能更喜欢看到洛可可望着她的眼神。就如同当年她看着江云庭一样。 眷恋，崇拜，期待，爱慕！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安排，其实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永远生活在这个梦里。在这里我可以做你想要我做的任何事情，以上官云湛的身份和模样。 此时此刻净若的声音，依旧与上官云湛相同。 再面对他的这长脸，洛可可简直差一点又要陷进去了。 抿唇微笑，洛可可很有礼貌的看着她轻声说：;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没有办法变成真的。就算我整天面对着师尊的脸，但是我知道一个人永远不能够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上官云湛皱眉，正想说话。 忽听净若已经变回自己的声音，脆声笑道： ;咯咯，小丫头，你要知道人不能太贪心。明知道得不到，还不找个自欺欺人的法子，将来可是要后悔莫及的。难不成你以为你身后的那位，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答复么？ 净若白色衣袖一挥，登时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眉目如画，娇笑倩然。 洛可可一个女孩子瞧见了也不免一呆。 ;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答复。 洛可可回神脱口而出，不仅净若，就连身后的上官云湛的身子也不由一动。 洛可可又接着说：;所以根本不存在前辈说的贪心的问题。 净若审视着她的面部表情，冷声哼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说可以否认就能否认的，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上官云湛心头一动，眸底划过一丝复杂。 可是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什么。 就听洛可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扬声说道：;我没有要否认啊，也没有想要欺骗任何人。 上官云湛手心握着妄念剑，因为下意识的用力，而被剑柄硌得生疼。 ;我就是喜欢我师尊，而且是非常喜欢的那一种。洛可可镇定自若的回头看了一眼上官云湛。 只见师尊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当真是热闹。 ;洛可可……上官云湛加她的名字，细心去听竟有一丝暗哑。 洛可可一副‘安心’的表情像他摆了摆手，又说；;听我说完您再生气哈。 转过身看着净若疑惑的脸，洛可可径直继续说道： ;我喜欢我师尊是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的，你也看到了，从各个当面讲，这都是一个让女人见了无法不心动的角色，对吧？ ;但是我也知道，我这位伟大的师尊呢一心只有凌华宫，只有天下正道。儿女私情在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所以我愿意退而求其次的，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弟子也好，婢女也罢。只要能看着他做他喜欢的事情，那就没问题啊。反正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非要嫁给他。 洛可可开诚布公推心置腹，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表情，让净若开始怀疑这丫头的话到底是否真心。 ;那如果有一天他娶妻生子了呢？你还愿意以弟子的身份，看着他夫妻和睦，共享天伦吗？净若沉声发问。 她才不信，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人 除非她根本不爱，或者爱的不够彻底。 洛可可想了一下才低声的回复了一句：;嗯……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吧！ ;什么？净若显然没有听懂。 可是上官云湛却明白，洛可可究竟在说些什么。 这丫头从一开始就跟他说，有一天一定会为了救她而死。 起初上官云湛根本没有理会，反正她胡说八道的话多了去了，也就懒得搭理她的疯言疯语。 可是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神色哀伤的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上官云湛只觉得一颗心在逐渐下沉。 胸口处也闷得厉害，似乎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不在？你是说你会悄然离开么？净若的嗓音柔和了一些。 这个结果她自己也有想过，可是她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江云庭会抱着别的女人，耳鬓厮磨亲亲我我，净若的心就会像要爆裂开来那么难过。 所以，她只有先杀了她，杀了那个要嫁进重霜殿做他们师娘的那个女人。 洛可可浅浅一笑，说道：;我是会离开，但是应该不会很难过，是带着祝福回到另一个世界去。 ;当然，就算我没有办法回到我想回的地方，我也不会做出让他为难的事情。谁让我就是喜欢他，不想让他难过一点点。不肯让他因为我而不开心呢！ ;喜欢不是占有，不是得到，更不是束缚。而是放任他去自由，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他们负责匡扶天下正道，至于我嘛…… 洛可可悠然回头，望向定定看着自己的上官云湛。 展颜一笑，接着说道：;我负责支持他所有的决定。 ‘以我的性命！’ 第97章 净若 上官云湛一时无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只觉得胸腹之内千回百转，隐隐难安。 净若略有些失神，看着洛可可坦然的笑脸，突然眉心一蹙。 冷声叫道：;胡说，既然喜欢就应该拥有，不然谈什么非他不可？臭丫头险些被你糊弄过去。 这人说翻脸就翻脸，弄得洛可可一个猝不及防。 洛可可还想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继续掰扯。 但是身后的上官云湛却没有那个耐心了。 洛可可只觉腰身一紧，低头一看发现竟是妄念剑被化成了一条柔软的白绸，并且将她缠了个结结实实。 惊呼之中，洛可可被上官云湛犹如放风筝一般的，拽了回去…… 伸手托住小丫头的后背，未免她碰上身后的乱石。 可是言语间依然是不耐烦和斥责。 ;给我安安静静的呆着，再不许上前一步。 上官云湛话音刚落，洛可可腰间一松。 白绸幻剑，剑尖陡然成花，直接向净若脖颈而去。 净若弯唇冷笑，侧身躲过一剑。 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洛可可因为再次见识到了，她那条长长的蛇尾而瞠目…… 粗长的蛇尾布满泛着银光的鳞片，在月下翻飞中，更显冰冷之色。 而她的兵器就是这条尾巴。 上官云湛持剑跃空而起，白色衣衫犹如层层雪浪，与净若在半空缠斗在一处。 妄念剑锋每每触及她那灵活的尾巴，竟发出金属互相撞击的声响，却不能伤及血肉。 久战之下，除了消耗更多的体力，胜算该是不大。 而上官云湛一心挂念外面的穆云澈，实在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心念急转之下，信手将妄念向空中一抛，顿时一把仙剑幻化出无数把来…… 密密匝匝，湛蓝色剑芒映亮了整个夜空，刺眼至极。洛可可只好用衣袖遮住紧闭的双眼。 剑鸣之声不绝于耳，洛可可听到净若一声惨叫继而又是一闷哼。 以及蓦的散去的湛蓝光芒。 净若肩胛骨处鲜红一片，以手轻捂那伤口可是鲜血依旧汩汩不止。 脸上除了惨白，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以情殉道，炼就了这把剑。 上官云湛收剑，目光一片坦然。 ;呵呵，哈哈……净若跌坐在地，不知是苦笑，还是嘲笑。 ;果然，凌华宫的人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洛可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净若笑够了，忽然向洛可可看去，目光中满是怜悯。 ;小丫头，终有一日你会比我还要绝望。 洛可可愣了一愣，还未说话，又听上官云湛沉声开口：;本尊说过，看在你曾经也算是凌华宫的人，只要你愿意放下，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可你却冥顽不灵，再三挑战本尊的耐心。 ;机会？呵呵…… 净若面上的凄楚与嘲讽，让人看起来感觉格外悚然。 ;我早就没有机会了，就在我杀了他未婚妻的那一刻。 ;这丫头说的对，只要能够看着他，陪着他。哪怕是以弟子的身份我都愿意。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忍受，看着他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那些曾经只属于我的温柔，去对待别人，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杀了她，更杀了江云庭师祖。上官云湛冷声质问。 他虽未与师祖江云庭谋面，但是一代仙侠的风采风范，还是从让人口中得知了解过的。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下场却如此凄凉，实在是一个遗憾。 ;我没有杀他，我怎么可能杀他。净若声嘶力竭的反驳，她爱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杀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杀了皇室郡主，所以连累了师祖江云庭。师祖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不惜自戕谢罪！ ;他完全可以将你推出去，交给皇室发落，可是他没有。他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对你只是逐出师门这么简单。上官云湛咄声叫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净若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 净若喃喃自语，怅然若失的盯着上官云湛的脸。 良久才回过神一般，向他吼道：;你撒谎，你骗我。他赶我出师门是怕有更多的人知道，他收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徒弟，还闯下大祸，以此来给凌华宫蒙羞。 ;蒙羞？如果真的担心连累凌华宫的声誉，他就不会将你带在身边。 上官云湛直直的瞧着净若的眼睛，又问：;你不是一直想要听江云庭师祖对你说那三个字吗？怎么？你却不愿意相信？ 净若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身子也不住的缠抖。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一方面告诉自己他是爱你的，一方面又劝告自己，江云庭是一个无情无义，置你于不顾的人。试问，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真的想清楚这个问题吗？想清楚他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将你逐出师门到底是因为心生失望，还是一心护你周全…… ;你别说了，别说了！净若疯了一样，用染着自己鲜血的手去捂自己的耳朵。 好像上官云湛说的话都是毒蛇猛兽，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一般。 ;还是说，那深渊之下的真相你是知道的。你明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就是在维护你，于是你为了惩罚自己，编造一个又一个的梦，让自己每天反复的挣扎在，得到和失去之间。 ;可是你又矛盾得，让自己活在被辜负的谎言里。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将他永远留在幻境里。他才能以各种方式陪着你…… ;你别说了！净若的双目因为急怒，顿时血红一片。 长长的蛇尾在地上不住挣扎，可是因为受伤严重，终究是挣脱不起。 ;因为怨灵的力量来源，除了恨还有爱，得不到的爱和执念，让你有足够的力量维持这个幻境不被崩塌。上官云湛字字句句透着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净若放弃了挣扎，脸上死灰一片。 洛可可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脚：所以，她已经死了么？ 第98章 硬着头皮来表白 人死为魂魄，不散为灵。 爱恨贪嗔痴，任意执念过重，皆可成为怨灵。 已经身死的净若，将自己困在她编造的幻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曾经的幸福和痛苦。 她不愿意放手，不肯放手，也不能放手。 因为化解了执念的怨灵只有一个归宿，那就是如浦笙一样，魂飞魄散。 而她不舍得就这样消散，或者说不希望这个世间再没有人承认，江云庭是在意她的。 哪怕是恨，是怨！ 只要在师尊的心里，还记得有她这个人。 ;惊云门确也曾造福一方百姓，落败后却成了为祸一城的败类，就算不再是凌华宫弟子也不该做出此等事情来。上官云湛严穆沉声责问。 站在正道守卫者的角度上，他此时此刻义正言辞的，谴责一个反派角色，洛可可一点不觉得突兀。 ;为祸一方？呵呵！净若痴痴的笑了起来，又说：;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况且你应该知道，我根本就出不去。 ;但是你纵容门下弟子以活人喂养妖兽，难道你敢说这也与你无关么？上官云湛拧眉厉声问道。 ;的确与我无关。净若正了神色，接着说： ;当年我离开凌华宫后，一心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了却此生。路过无妄城，发现这里妖孽横生，百姓苦不堪言。也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以前和师尊下山游历的情景……所以我开始帮他们除妖斩邪。渐渐的，老百姓俸我为神明一般，我也就将这里当成了家，并且创立了‘惊云门’。 ;惊云门，净若，江云……洛可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净若神色平静，自顾自的继续又说：;门派刚刚成立，我便听闻师尊练功走火入魔，错手误杀了未婚妻子并且自戕谢罪的消息。 说到这儿，净若苦笑着流泪，顿了顿又说：;明明人是我杀的，可是我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连夜赶回凌华宫却再也无法冲破结界……我跪在宫外请求云谏师兄让我再见师尊一面，可是穆云谏不念昔日师兄妹之情，不肯让我进去。 ;我气愤不过，只能动手……可是我从不是师兄的对手。受了重伤之后我仍不死心，绕到凌华峰后崖……因为那里山势陡峭，凶险异常。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根本不用设护山结界…… ;但我不知道，他竟然早就在那儿等着我。 上官云湛眉心一凛，正要发问，结果洛可可忍不住先问了出口：;谁？是穆云谏师祖吗？ 说到这个人，净若显然有些谨慎。 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才缓缓说道：;不是。 ;那是谁？洛可可疑惑不已：;难道是陆师伯？ 净若唇瓣微启，凄然一笑：;是那个骗我哄师尊喝下那杯酒的人。 ;什么酒？洛可可更糊涂了。 幻境中小院里发生的事情，洛可可不知道，所以才有此一问。 净若自然不会再解释一遍，上官云湛更是直接打断她的好奇。 ;那个人也是助你创立‘凌华宫’的那个人，没错吧？ 净若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上官云湛又说：;他在凌华峰悬崖之底杀了你，并将你埋骨于此。所以你走不出凌华峰的地界，不管是你的魂魄也好，你所制造出来的幻境也罢。 ;此后‘惊云门’明面上是你在做家主，可实际上在门派创立不久你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苦心积虑，借你之手对付凌华宫的人。 上官云湛越来越觉得心境难平，定定的看着她，冷声质问：;所以那个人究竟是谁？ 仅凭借一点点线索，师尊竟然推理出这么多？ 洛可可不知道该说崇拜师尊，还是更应该说他有联想综合症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而且就算告诉了你，你也没有办法帮师尊报仇。到时候枉送了性命，我可就又成了凌华宫的罪人了。 净若半是嘲讽半是认真的说着话，洛可可心下更奇。 所以说，师尊的推断是正确的？ 厉害厉害！ ;你说与不说，凌华宫都不会再承认你。但是本尊还是想劝你，将那个人说出来。现在百家正道都在暗自议论师尊的死因，现在又听你提起当年一事……现在想来恐怕在多年以前，就有人在谋算筹划对凌华宫不利了。 洛可可看师尊一本正经的‘劝降’，真的是气不打一出来。 想要套问出来点儿什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冷冰冰，硬生生的。 这么可能事半功倍嘛！ ;那个，净若前辈。洛可可笑嘻嘻的走过去，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更可爱一点。 净若渐渐呈现虚弱之态，不过看到洛可可明媚的笑模样儿，还是跟着笑了笑。 ;小姑娘，你想帮他向我问清楚那个人是谁么？ 洛可可笑道：;其实那倒是不重要，只是我看师尊着急，心里也不舒服。实际上那个人是谁，我一点都不关心，毕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嘛。 净若忽的笑出声音来：;小姑娘倒是诚实，不过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除非…… ;除非什么？洛可可眼睛一亮脱口问道。 ;除非他愿意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他喜欢你。 这是什么条件？ 不仅上官云湛怔住了，就连洛可可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世界五百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一。 若是师尊肯合作，随便糊弄糊弄一下也行。 可偏偏直男一个，不懂得迂回战术。 洛可可为难尴尬的，笑着回头看了上官云湛一眼。 上官云湛却根本不看她。 正如洛可可所想的那样，凛眉扬声说道：;一派胡言，你当天下所有女子都如你这般吗？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我说也是一样的。洛可可急得直给师尊递眼色。 ;师尊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跟师尊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虽然洛可可也觉得这白表的太牵强，可是奈何人家要听啊！ 没办法，人生第一次没有准备，还带着点遗憾，不过当成一次演习也不错。 第99章 不许，永远不许 上官云湛被这丫头机关枪一样的表白方式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回神，狠狠的瞪她：;不知羞，再敢当众胡说八道，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洛可可很无辜的撇嘴，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净若呼吸渐渐放缓，身形也愈加透明。 ;前辈，前辈！发现这一异常，洛可可赶紧扶住她气力不支的身子。 净若弯了弯唇，轻声说：;小丫头，他若是知道了那人，恐怕你会后悔今日帮他向我索要答案。 ;啊？洛可可一愣。 净若看着她懵懵的表情又是一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不重要了，答案也不重要…… ;什么？洛可可听得云里雾里，尤其是净若的声音越来越弱。 ;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上官云湛知道净若的时间不多了，紧声追问。 净若伏在洛可可的怀里，奋力睁开眼睛向她头顶的那支簪子看去。 素玉莲花簪，那是当年江云庭亲手帮她带在头上的。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或者是他们的遗憾终究无法弥补。 若是可以在眼前这一对身上得到圆满，也不算上苍太过残忍。 只是…… 净若想到那把威力无穷，灵力精纯的妄念剑。 眼中除了怜悯，再无其他。 ;丫头，有时候放手未必不是好事。 洛可可稍稍愣了一下，也就在这个时候，净若竟在刹那间化为虚影，直到消散不见。 仅仅眨眼之间的事情！ ;小心…… 上官云湛夺步上前一把捞起洛可可，因为太过用力，使洛可可疼的眉心一蹙。 正想发牢骚呢，忽然眼前的世界顷刻间分崩离析，尽数坍塌。 暖泉池水如同火烧岩浆一般，沸腾中迸裂而出。 山石土地化为尘土，飞扬而起…… 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师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洛可可只能双手紧紧搂着上官云湛的腰，不肯撒手。 上官云湛一手护着她，一手击退不知哪里飞过来的巨石飞块儿。 ;这里是净若用她毕生修为建造出来的梦境，如今她魂飞魄散，这里自然也是要一起消散的。 上官云湛看准时机，护紧了怀里的小丫头，沉声吩咐道：;闭眼，没有我的吩咐不可以睁开。 ;知道了。洛可可不仅闭上了眼睛，连牙都咬的死死的。 耳边疾风掠过，发丝抽在脸颊上凉凉的。 很快耳边嘈杂的一切终于平息。 地也不再摇晃，甚至还能听到花草间小虫儿的鸣叫声。 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师尊叫她睁眼。 只好轻声弱弱的问了一句：;师尊，可以睁眼了么？ ;可以了。上官云湛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洛可可狐疑睁眼，就看到了身前也在看着她的上官云湛。 眉心轻蹙，很不高兴的亚子。 ;怎么了？ 上官云湛闷声不语。 洛可可抬头，星月如斯，夜色不错啊，那为什么还不高兴？ ;师尊在生气？ 每次面对洛可可的明知故问，上官云湛都想直接掐死她。 ;并未！ 洛可可犯愁了：;那是怎么了？ 见她是真的想不通，上官云湛只好投降。 可是又不好直接说出来，于是只是忿忿的盯着她没好气的吼道： ;你是傻子吗？跟随本尊这么久，竟然认不出谁是真，谁是假？ 洛可可立即了然道：;哦，你是说这个啊？ ;谁说我不知道哪个是你了？后来不是认出来了吗？再说刚开始我也就是一时有些迷糊而已，换做你，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我，我就不信你能一下就认出我来。 洛可可的质疑很快就引起了上官云湛的愤怒，掐着她的手臂又问： ;谁说我认不出你？呆头呆脑的没有一点聪明伶俐，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姑娘比你还要笨的。 ;还要跟他走？你就不怕他把你带到没有人的地方，直接生吞活剥了你？ 上官云湛可没有忘记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而洛可可那一脸的温柔低顺，差点以为洛可可又被净若上了身。 ;我我我……洛可可突然有点觉得自己理亏。 尤其是想到假师尊曾亲吻过她的时候，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假师尊，净若，亲了她！ 妈呀，她的初吻竟然给了一个女人。 不对，不是女人，是女妖，女怨灵！ 想到这儿，洛可可红着的脸又白了，伸手向自己的嘴巴捂去。 完了完了，一世英名就这么扫了地。 不过，当时亲她的是师尊的脸，师尊的嘴吧。 是不是也可以四舍五入一下下？ ;你嘴怎么了？上官云湛一直在留意这丫头的举动。 尤其是这一阵红一阵白的脸。 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更觉烦躁难安。 ;没，没什么啊！ 洛可可撒谎向来张口就来，可是今天有点心虚的结巴。 尤其是看到师尊的那张嘴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吞吞口水。 上官云湛蹙眉睨视着她，又说：;刚在净若面前说的话，可是当真？ ;什，什么话？洛可可反问道。 说的话多了，那一句？ ;说你，说你喜欢本尊的话。上官云湛硬着头皮，心头剧动不已。 面上镇定自若，衣袖下的双手却紧张的握得紧了又紧。 ;我，我是那么说的啊！洛可可又咽了咽口水，不过这次是紧张的。 天知道，当时她脑子一抽风怎么就说出这些来了。 不过既然说了，也就不用怕了，有没有杀人放火。 如果他不让自己喜欢他，那以后干脆就不说了呗。 ;不许！上官云湛言简意赅。 洛可可张了张嘴，因为他的嗓音太过干脆利落，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本尊只说一次，这件事情永远不许。否则……上官云湛灼灼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脸上。 只见她脸色白了几分之后，很是不自然的错过他的目光，随后说道： ;诶呦，我知道了。其实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的快，不喜欢的也快。况且师尊又一直对我这么好，稍微不注意把亲情错认成了男女之情也是有的……呵呵！ 洛可可干笑着掩藏自己失落的情绪，用背去面对，身后那个目光沉沉浮浮，闪烁不定的男人。 第100章 梦醒 洛可可悠悠转醒，脑袋里混沌一片。 看到站在床边的萧子砚，更是有点蒙圈。 ;可可姑娘，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没有？ 看萧子砚关心她的神情，不像装出来的，可是洛可可也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友谊深厚的。 挣扎着要起身，只觉浑身酸痛。 萧子砚很贴心的上前扶了她一把，坐直之后还没来得及道谢。 就看到她那个好师尊坐在对面的窗子下，双目微闭，正在入定中。 ;九皇子，你们这么晚不睡觉，都在我房间里做什么？洛可可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师尊，实在奇怪。 萧子砚张着嘴巴愣了一下，疑问道：;可可姑娘是忘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可可摇了摇头，觉得更晕了，赶紧停住。 摸着脑袋嘟囔了一句：;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啊！ ;你……萧子砚正想绘声绘色的将今晚的事情，叙述一遍给她听。 结果，刚说出了一个‘你’字，就听到刚刚睁开眼睛的上官云澈，语气淡漠的说道： ;你现在是睡在云澈的房间。 ;啊？ 洛可可听了忙四处看了一圈，直到发现桌子上那自己端过来的，已经空了的点心碟子。 这才渐渐想起来，自己貌似真的是给穆云澈送了点心之后，直接睡着了…… ;那，那小澈儿呢？洛可可看了看自己睡着的，本该穆云澈睡的床，更晕菜了？ ;穆公子不见了，华庄主和星阑已经出去找了，说起来可可姑娘才是最后一个见到穆公子的人。你还记不记得，睡着之前见到过什么？萧子砚的热心肠一点不减，急切的等着洛可可给他反应。 ;没有啊，我，我就是跟小澈儿聊天，聊得有些犯困，就直接睡过去了……完全不记得小澈儿是怎么出去的。 一听说穆云澈不见了，洛可可的头昏脑涨消失了大半，人也从床上跳了下来。 ;算了，本尊亲自去找。上官云湛起身欲走，洛可可上前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上官云湛回身看着她，见她因为急躁而面色微红。 一点都不像从梦境里清醒过后，面对自己的样子。 ‘看来梦里的一切她应该是都忘了的！’ ;怎么？我不可以出去找吗？洛可可才没忘记白天里发生的事情。 竟然敢凶她，还是在那个大反派华清寻的面前。 不过现在找到小澈儿要紧，就先不跟他计较了。 洛可可迎上上官云湛微微闪躲的目光，第一感觉是‘师尊是不是认错了’！ 不然干什么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盯着她看？ 洛可可正想组织一些适当的词汇，那种既不伤两人的感情，又要让师尊知道她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的。 可是还没等她研究怎么开口，就听上官云湛极其冷淡的说：;九皇子与小徒就留在客栈，本尊一人出去即可。 洛可可呆了半瞬，还没来得及拒绝，可是那白色身影已经出门而去了。 望着上官云湛的背影，洛可可目瞪口呆了半响，脸色也极为难看。 ;什么情况？这……这是要跟我冷战到底了吗？ 亏她还想要怎么样才能跟他冰释前嫌呢，人家压根儿就不领情。 ;呃，可可姑娘，宫上他可能就是太担心穆公子的安危了。所以才……萧子砚见洛可可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小心翼翼的上前安慰道。 ;谁稀罕，我才不在乎呢。洛可可陡然大声叫了起来，吓得萧子砚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尴尬的咧嘴干笑，又说：;是是是。 ;是什么？洛可可蓦的回头瞪着他。 萧子砚脸色尴尬的瞧着她：;啊？呃…… ;你也在笑话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心里笑话我。洛可可气急得开始无理取闹。 ;不敢不敢不敢。萧子砚一着急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双手直摇连连后退。 又说：;子砚怎么胆敢笑话可可姑娘呢？我是看宫上不顾自身危险，入梦将可可姑娘带了出来。心中知晓宫上虽然嘴上不说，实则是真心心疼姑娘的……这才依着姑娘，怕惹姑娘生气。 ;万一姑娘恼了在下，以后子砚在宫上面前，岂不是再无说话的份儿了吗！ 萧子砚呵呵的陪着笑脸，洛可可继续一脸蒙圈。 ;什么不顾自身危险又入梦的？入谁的梦？ 萧子砚理所当然的解释道：;自然是姑娘的梦，怎么？姑娘不记得在梦里都发生了什么么？ 洛可可眨了眨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遂摇头说：;不记得，我有做梦吗？ ;那是当然！萧子砚大惊小怪的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安置在一边坐好。 这才又说：;你被人设计入了梦魇之中，据说进了梦魇的人根本分不清是身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如果陷在梦魇里超过十二个时辰，那就一辈子出不来了，也就是死在那个梦里了。 ;我曾听说过，有一个书生在现世当中郁郁不得志，每日苦闷烦恼。后来请求高人让她在梦中实现一生的抱负。虽然代价是在美梦中死去，但是听说最后他的脸上是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的。 听了这个好像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洛可可点头感慨道：;那还算不错。 ;……当时，看到睡着的你的时候，你脸上的也是笑容……萧子砚犹犹豫豫，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的说道。 生怕洛可可这脾气没有征兆的上来，再冲他吼。 洛可可又是一怔，有点心虚的问：;那，那我是怎么笑的？ 洛可可这么安静，这么谦虚的发问，弄得萧子砚比她还心虚。 ;就，就笑得还挺好看的…… 对于这个答案，洛可可自然不满意。于是深呼吸一口气的又问：;我是说，我有没有说梦话，或者，或者做出很奇怪的举动。 萧子砚明了的，长‘哦’了一声，继而答道：;这个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洛可可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萧子砚很是认真的看着她，又说：;不过女孩子打呼，我还是第一次见诶！ 第101章 分道 原来殴打皇亲国戚的感觉这么爽！ 萧子砚左眼眶乌青，欲说还休的样子被上官云湛刻意忽略掉了。 任华清寻再三关切询问，得到的却是萧九皇子干笑着解释：;没事没事，不小心撞到门上了而已。 星阑的主要任务和心思，全放在了躺在床上的穆云澈的身上。 望着他平滑如玉的后背肌肤，简直是不敢相信。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而已……这不可能。 上官云湛则是一直探着穆云澈的灵脉，拧眉不语。 ;怎么？小澈儿，很严重吗？洛可可只看师尊的表情凝重，一心以为穆云澈的伤势加重。 却不知上官云湛所担心的恰好相反。 灵脉之内灵力充盈澎湃，并且隐隐藏着一股暴戾之气。 穆云澈的修为内里他最清楚不过，但是现在…… 上官云湛一直静默不语，心事重重。 华清寻突然开口：;穆公子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在客栈门口，很显然是被有心之人带走的。再看穆公子现在的情况，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不管是何人所为，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对，穆公子被神秘人带走疗伤，许是对方不方便露面也说不定。萧子砚插话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萧子砚提起神秘人三个字，上官云湛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那个雾面人。 收手起身，上官云湛淡声说：;也许吧，云澈的内息很是沉稳，应该是得助高人相助。具体还是要等他醒过来才能弄清楚了。 星阑一直紧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又碍于是在世家家主与皇氏中人的面前，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那小澈儿睡得这么沉，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他这样……不要紧吗？ 因为听了萧子砚提到的，那个关于梦魇的事情，洛可可很担心穆云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进了一个他自己不知道的梦里。 ;无碍，云澈只是太过疲累，所以睡得有些沉，午时之前必定会清醒过来。 上官云湛镇定自若的扫了洛可可一眼，忽然想起在梦中洛可可说过的，她喜欢一个人很快，不喜欢一个人也很快……那些话来。 心里骚动了片刻，转而看向别处，勉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如此，清寻也便放心了。华清寻说了这句话，突然轻咳了一声。 上官云湛立即向他看了过去，华清寻微微而笑又说：;刚收到氿源讯报，有要事需要清寻立即回程，是以清寻要和宫上以及各位告辞了。 ;要走？ 洛可可本来一心只关心穆云澈的情况，心想华清寻这个小白脸大反派，等她有时间再想办法对付。 结果这么快就要走了？ ;是，事情紧急，怕这次不能与可可姑娘多多熟悉一些。不过清寻相信，很快咱们就可以再次见面的。华清寻笑的和风细雨，温江良无害。 洛可可都产生错觉，这小子是不是要暗害她了。 鉴于前次师尊没有听信他的话，而训斥了她一顿。 这一次她也不敢再放肆，于是只呵呵的咧嘴假笑，很是敷衍。 华清寻不以为意，也许人家真的是家主风范，不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掌心一摊，多了一枚小小的碧玉色的指环。 指环通体碧绿，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但是细看之下，里面似有流动的小片云朵潺潺而动。 ;此为竹玉环，是我氿源特有之物，虽不算什么稀罕之物，但胜在小巧别致，更适合姑娘随身携带用以防身。 华清寻浅笑着又说：;可可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算作清寻的见面之礼。 洛可可盯着那几乎透明的碧色指环，满目惊疑。 看着是挺好看的，绿莹莹的光，透亮精巧。 可是这无缘无故的，干嘛送东西给她。 ;不可，这竹玉乃是你们华家珍贵之物，怎可轻易赠人！况且小徒玩劣无礼，更不可受华庄主如此重礼。上官云湛忙推辞。 ;宫上严重了，可可姑娘天真可爱，实属难得。倒是很投清寻的眼缘…… 两个人你来我往，洛可可脑袋里面开始飞蜜蜂。 大有电视剧里家长给孩子压岁钱，互相推辞的样子。 ;那就多谢华庄主了。洛可可趁着两个人不可开交的空当儿，一把接过那指环，并且毫不客气的戴在右手的食指上。 竟然不大不小！ ;可可……上官云湛语带责备，华清寻哈哈笑着打断。 ;可可姑娘，这指环并非完全为了美观，清寻赠姑娘指环也另有他意。 洛可可一呆，还没仔细瞧清楚呢。他这又是啥意思？ ;你该不会是想向我求婚吧？我不会答应的。 洛可可拒绝的理所当然，完全不顾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惊愕当场。 尤其是华清寻。 那张白俊的脸上霎时通红，更是开始有些口吃：;不不不……姑娘误会了。 ;此指环乃氿源特有竹玉制成，更是清寻花费经久灵力炼制，不仅可以压制邪祟，更有保护佩戴者的功效。一句口诀还需姑娘记好…… 洛可可听得半蒙半懂，华清寻最后又说：;与宫上同行一路上难免再遇今日之事，所以，赠姑娘一法宝，还望能护姑娘一二。 哇塞，这人也太贴心了吧？ 不过这小戒指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送华清寻至客栈门口，拱手告别，月白衣衫纸扇轻摇，于烈日之下缓步离去。 萧子砚面色讪讪，驻足不前的开口：;那个，宫上。 ;你又怎么了？ 洛可可扭头看他，结果萧子砚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生怕她再来一拳，招呼在他的另一只眼睛上。 ;是这样的，京里来人接我，许是父皇听说了金萧的事情，命我马上赶回去。 萧子砚的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一样，弄得洛可可都有点同情他了。 ;既然如此，九皇子还是速速回去的好，至于箫的下落，若是有了消息本尊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上官云湛轻声说道。 萧子砚苦笑了笑，虽说希望渺茫，但是能得上官云湛的一句保证，也就还算能稍稍交差。 第102章 玄狐筱月1 这人世如滂沱苦海，愿凭这颗慈悲之心，渡有缘之人！ ——继舟 黄沙弥漫，看不清前路。 黑色僧袍，带着斗笠的小和尚一路踉跄，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 明明已经是正午十分，却仍旧不见天日。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风沙渐渐停歇，也终于挨到了天黑。 对于继舟来说，他宁愿面对黑夜里忽然冒出来的孤魂野鬼，也好过让他在大白天里应对大活人。 这也是为什么主持师傅圆寂的时候，不放心的原因。 可是除了继舟，偌大的世外寺只剩下一个七十多岁，扫地的老和尚，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小和尚。 实在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就这样，人丁凋零却位居五大世家之一的，世外寺的主持之位。 就落在了不善言辞，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和尚，继舟的身上。 日已西沉，风也终于止住。 荒郊之外没有人迹却正合继舟心意。 篝火燃起，烧得很旺，用木枝串起早间化来的馒头在上面烤。 继舟却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的做起了晚课…… 忽闻一阵焦糊的味道，继舟蓦的睁眼，于是就看到了那赖做晚饭的半个馒头，已经被烧得成了一块儿黑炭。 手忙脚乱的起身，想要看看那块馒头，还能不能抢救得过来。 哪怕剩下一口也好。 结果他的手还没到近前，那串着馒头的木枝‘啪’的一声被烧断了，并且连同那块黑炭一起落进了火堆里。 ;哎，哎……继舟下意识的就要把手伸进去，将馒头翻出来。 结果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人说话的声音来。 ;喂，小和尚，为了一块已经被你烧成黑炭的馒头，你不至于要废掉一只手吧？或者是今晚没了饭食，想要拿自己的手来开开荤？ 声音清冽悦耳，带着一丝戏谑，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嗓音。 继舟的手被崩起的火星子燎了一下，连忙收回了手去。 抬头就看到了巨大枯木之上，斜坐着的那个男子。 玄色衣衫随风而动，长发如瀑，仅用一只黑色玉簪绾住。 细眉轻挑桀骜不驯，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似乎能够摄人心魂。 琼鼻高挺，红唇水润…… 这北荒之地天气恶劣，天上很少能见到月亮，今晚也不例外。 可是继舟就是觉得，他此时仰头望着的，就是一轮皓月般的……人物？ 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一个这样不同寻常的人。 继舟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的身份。 ;施主是在和小僧说话？继舟微微一笑，脾气很好的看着他。 ;不然呢？莫不是这里还有别人？玄衣男子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笑得更好看。 ;施主说的是，是小僧一时说错了话，问错了问题。继舟有些不好意思。 树上的人微微一怔，许是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让这小和尚当了真。 于是翻身而下，稳稳的站在了继舟的面前。 ;小和尚若是不弃，在下这里倒是有些吃的，不如将就一些？玄衣男子说罢，衣袖一挥地上多了两只肥美，却还一息尚存的野兔。 这连草都不长的地方，竟然还能有兔子，简直是奇迹。 ;这，怎么好意思。况且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可以杀生呢。继舟看着那兔子肥胖的身体，不由咽了咽口水。 眼神也很是诚实，不肯从兔子的身上移开。 赶了一天的路，除了早上化缘得来的一个馒头，吃了半个还剩下半个，想留着晚上吃的。 结果送给了火龙真君了。 如今早就饿的双腿直发颤了。 要说吃荤，这世外寺倒也不是没吃过。 实在因为太穷了，闹饥荒的时候颗粒无收，化缘没得化，可不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山上的土洞里藏着的土鼠，也就成了救济他们的存粮。 ;不可以杀生啊，那好办，我来。 玄衣男子话音刚落，继舟立刻说道：;好，小僧再找些柴来。 说完就真的跑去一边儿捡柴去了…… 玄衣男子目瞪口呆，一时无话。不过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 看来很快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嘛！ ;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此话果然不假。 每人一只兔子尽数入腹，玄衣男子心满意足的感慨道。 继舟也跟着打了个嗝儿，不过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起身将两个人啃得干干净净的兔子骨头一一捡好。 转身寻了个深坑，专心致志的一块一块摆好…… 等两座小小的土包出现在面前，玄衣男子终于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静立默念了一段经文，但只见一个个金色的咒文，自继舟口中轻轻吐出。 先是绕在两个小土包上方盘旋了一会儿，随后又一起飘向上空，直至消散在看不见的，茫茫夜色之中。 一段经文念毕，继舟松了口气似得拍了拍手。 回身看向玄衣男子，轻声说道：;轮到你了。 玄衣男子先是一愣，奇怪问道：;什么，什么就轮到我了？ ;超度你啊！继舟很自然的回应：;看在今晚这兔子的份儿上，小僧一定多替你念一段《往生咒》。 继舟的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玄衣男子却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说：;好你个小和尚，我好心好意请你吃肉，你却咒我死！ ;可是你身上并没有凡人气息，又不是幻成人形的妖，不是孤魂那是什么？继舟明白的问道。 ;我自然不是凡人，也不是扑通修炼成形的山精妖怪，而是……玄狐。玄衣男子神秘一笑，又说：;小和尚称我为筱月便可。 ;玄狐？ 继舟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只见他形容说不出的俏丽，虽是男儿身，却比寺里那扫地老和尚，形容过的绝代佳人有的一比。 ;是像狐狸。继舟懵懵的喃喃自语，不小心将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因为老和尚说了，这时间最能蛊惑人心的除了女人就是狐狸。 不过，这玄狐是不是可以例外呢？ 玄狐？ 上古神兽九尾狐一脉旁系子孙，修成人身的可与地仙同论。 第103章 玄狐筱月2 只是玄狐一族天性使然，所以很少有能平安修成正果人身的。 从前也只是在古籍名典中看到过，今日竟然能够得见一只活的。 ;怎么？不信？ 筱月笑着凑近，又说：;这么惊讶？难道是知道送不走我，怕我把小和尚吃荤的事情说出去？ ;自然不是。 继舟脸红结巴，目光微闪：;那兔子被你抓到，即使小僧不吃，你也一定不会放了它们。如今它们替小僧饱腹，小僧替它们超度，让它们早日轮回下辈子投得人身……难道不好？ ;好一个强词夺理的小和尚。 筱月笑盈盈的看他，又说：;若不想我说出去这也好办。现下正有一事想请小和尚帮忙，不知你可愿意？ 继舟呆了一呆，合着这狐狸是早有准备，故意拿这兔子诱他上钩的。 继舟虽然很少与人接触，心地单纯但是却并不傻。 于是戒备问道：;求小僧？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却非世外寺的小和尚你，不可。筱月幽幽的看向继舟，只觉得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如同蓄满了春水，马上就要溢出来了一样。 继舟的脸腾的通红一片，当即垂下光溜溜的脑袋来，恨不得立刻坐地打坐。 都说九尾狐最擅长迷惑人的心智，尤其男狐。 继舟虽是男子，又是僧人。 但是面对这有意无意，大有魅惑之举的玄狐，也不免心头为之一漾！ 筱月见此得意一笑，对于继舟的反应很有几分满意的味道。 继而正了正神色，清了嗓音的继续说：;族中有一小妹，生性玩劣。因贪恋人间情爱，不好好修炼偷偷入世。现如今更是做了一府妖妇，为祸一方…… ;素闻世外寺有一法器，不仅能能收妖镇邪，还能超度恶灵亡魂。就连道行千年的妖也难逃其下。 ;你要让我帮你捉你妹？继舟脱口而出。 筱月虽听着这话，有些许的别扭。 却也是事实。 ;……对，倒也不需要伤到她，只将她制服交于我便是。 继舟略思忖片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便不再理他，而是坐回篝火前。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筱月见继舟不再理会自己，又不拒绝，而是自顾自的打起坐来。 更觉得这小和尚有点意思。 ;小和尚，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 继舟充耳不闻，一心进入无我境界。 ;我说你这和尚，好没礼貌。身为出家人难道不应该救人于危难吗？况且我刚刚还请你饱餐了一顿。筱月还没见过有人敢不理他，不屑理他的！ 听到他提起刚刚那兔子的事儿，继舟突的睁开眼睛，正对上筱月故意凑上来的，笑意盎然的眼睛。 这一下不要紧，继舟因为下意识一躲，差点直接仰在地上。 好在筱月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他的后背。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继舟简直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躲开他伸过来的，那双另女人都望尘莫及的修长玉手。 黑色袈裟上的土灰草屑都来不及拍掉，立刻双手合十的念起佛号来。 筱月倒是悠然自得的，直接坐在了刚刚继舟坐过的地方。 仰头看向站在一边，神色慌乱，目不斜视的继舟。 ;小和尚莫不是怕我？筱月好整以暇，显得继舟更加局促无章。 ;小，小僧自然不是怕你，只不过你说的事情恕小僧无法相助。可是刚刚又得了你一顿饱餐，故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相告而已。 继舟不会撒谎，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筱月听了只觉得又惊又奇，惊的是这和尚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奇的是，就这样一个不懂得婉转迂回之术，遇事解决不了只把脑袋一垂，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小和尚。 真的是拥有无上佛法之力，如今世外寺的当家主持吗？ ;佛家弟子不都是菩萨心肠，为民排忧解难的么？对于小和尚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怎的？就因为所求之人为异类，所以就不肯施以援手？你可别忘了，我那妹妹现在成了一家主母。等她玩儿够了，体会到这凡间的种种琐事而心生不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事情无法控制做出了人命。不知道小和尚会不会心生内疚…… ;我…… 继舟登时语结，身为出家人慈悲为怀，自不必说。 主持方丈从小教导他，‘佛家慈悲为怀，众生心心相惜，对他人慈悲，也是对自己仁慈！’ 可是主持说的是对人仁慈，又没有说对妖仁慈啊？ 没有当即收了他，已经算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好吧！ ;小僧很忙，无暇分身。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继舟再次推脱。 ;无妨，反正咱们同路，也不会耽搁小和尚太多时间。筱月不依不饶道，笑道。 ;同路？你怎知我要去哪里？继舟疑问道。 筱月笑而不语，只是一味的盯着他看。 ;算了，这个地方你若喜欢就留给你好了。小僧再寻别的地方休息好了。 实在不想跟这个，一直瞧着他似笑非笑的男狐狸呆在一起，那种感觉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继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捡起斗笠，不再多看他一眼，埋头就走。 ;小和尚，你当真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身后筱月的声音带着愉悦，在身后愈来愈远。 继舟的脚下生风，逃的飞快。 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筱月亮晶晶的一双狐狸眼，在夜色中带着狡黠。 看着继舟在茫茫夜色中，踉跄着逃也似的身影，愈发觉得有趣。 继舟从来都是肚饱万事休的这么一个人，更何况赶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能够歇息下来。 躺在尚干净一些的枯草地上，望着头顶那颗没有了枝叶，只剩枯枝的半死大树。 半点睡意也无的他，竟然在若有所思的出神。 三日前收到宫上上官云湛的迅蝶，让他进京都有要事详谈。 继舟不敢怠慢，早早起身离了世外寺，才出了山门没有多远，就碰上了这个名叫筱月的玄狐。 第104章 玄狐筱月3 翌日 进城之初继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先化缘填饱肚子再说。 沿街茶肆人声喧哗不绝，有先前经验告诉他。 化缘不能挑生意太好的，人家没工夫搭理你。 也不能选生意太差的，人家没心情搭理你。 于是，继舟选了一家生意不好不坏，店小二看着和气。 挂着明晃晃一个‘粥’字幌子的一家粥铺。 ;阿弥陀佛，施主能否行个方便…… 继舟虽然腼腆，却是个直肠子。 盯着冒着热气的白面大馒头，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 ;小师傅，您买馒头？两个铜钱一个，您要几个？店小二是个实心眼儿，眼见继舟的一身黑色袈裟价值不菲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有钱的和尚。 他却不知道，这一身袈裟可算得上世外最最值钱的物件儿了。 也是继舟唯一一件穿得出去的衣裳。 ;不，不是的。继舟面露尴尬，望着大白馒头的眼睛终于舍得移开了。 ;施主，小僧途经此地，身上不太方便……看您是不是可以…… ;哦，化缘啊？店小二有些为难，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根本就做不了主。 继舟见状很快明白了过来，连忙合十做礼，想要离去。 ;这位小师傅想吃什么我请，不用客气请进！ 继舟从没有朋友，也不会交朋友。 这么大方的朋友更没有！ 只是饥饿中忽然听到这么动听的话，还是很让他开心的。 ;是你？ 愉悦之情还未完全展露，抬头就看到了坐在粥铺靠窗位置上的，冲着他笑眯眯的筱月。 ;可不就是我么，说起来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筱月说道。 方形小桌上摆满了这家粥铺的各项吃食，馒头包子，小菜点心。 还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清粥，可是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却摆着两副碗筷。 很明显是在等人，而等着的人更明显就是他。 继舟瞧见筱月，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 ;站住，莫不是小师傅见这一桌子上都是素食没有胃口？ 筱月紧着又说：;或者我们换一个地方再聊，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吊炉烤兔子，据说是京都来的大师傅亲自坐镇下厨秘制…… 提到兔子，继舟脚下的步子骤然停顿了下来。 筱月灿然一笑，稳稳的坐着等他回来。 不负他望，继舟坐在他对面的时候，店小二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 ;二位还要再添些什么么？ 筱月笑盈盈的盯着继舟，等他开口。 继舟皱着眉毛，也回看着他，两个人倒像是较上了劲儿一样的，皆不说话。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店小二立在旁边脑门子上开始冒冷汗，只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如让这小二哥去将那烤兔子买回来，咱们在这儿品尝也是一样的。筱月故意提议道。 ;够了！继舟冷冷的打断他，又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小僧说过了，是不会帮你的，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筱月倒也不急，幽幽开口：;凡事都有商量，小和尚何必一口就回绝我呢？咱们再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就算你说出花儿来我也不去。继舟的脾气也是拗的很，就算看在大白馒头的份儿上，他也绝不妥协，誓要躲这个男狐狸远一点。 ;哎，我说小和尚。你这就不对了，难道出家人不应该救人于危难？还是说小和尚你就是对我本人有偏见？ 筱月略感委屈的怨声说道。 ;我，我对你有什么偏见？不过见过一面而已。继舟坐在那儿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目光也从他泛着委屈的眸子上移开，正好落在桌子上那碟大白馒头上。 不由自主的，继舟的手似乎不听他使唤似得，主动抓起了那又香又软的白馒头。 咬了一口，香甜满口！ 筱月笑着挥退店小二，店小二如蒙大赦一般快步退下。 ;好吃么？ 筱月的嗓音甘冽柔魅，听在耳朵里让人不禁一阵战栗的那种动听。 ;好吃。继舟嘴里塞的满满的，话也说的含含糊糊。 虽然回答了他的话，却还是埋头不看他。 筱月抿唇一笑，正了正嗓音又说：;我知道你一路是往京都去的，我要办的事儿也恰巧顺路，不如一路同行如何？ 继舟大口啃着馒头，差点被噎到。幸好筱月眼疾手快的拍了拍他的背，并递过去那碗已经凉了的清粥。 ;咳咳……剧烈的咳嗽红了继舟的脸，瞧着这狼狈的模样。 筱月又一次怀疑，这确定是世外寺的当家主持？ ;你说什么？同行？连续吞了三个大馒头半碗粥，所以继舟的嗓音也格外有了力气。 ;正是，一路同行有个照应，而且小和尚还不用担心一日三餐和住宿的问题，全包在我的身上。只需要帮我那一个小忙而已……如何？ 一日三餐，外加住宿。 这也正是最困扰继舟的问题了，吃的可以化缘，不过要看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若是不好……比如今天，就没有化到一点缘分。 再说住，晴天还好，就怕刮风下雨。 别的不怕，主要是这一身，也是唯一的一身衣裳。 要是真的淋坏了，那可就麻烦了。 筱月见继舟呆坐在那里，犹犹豫豫。 只好加大剂量的，压低声音继续又说：;还有，如果途经荒地没有客栈吃食，我还可以抓兔子给你吃……喂…… 继舟现在听到那两个字就过敏，毫无征兆起身就走。 筱月计谋得逞，扔下一块银子在桌上，起身就追了出去。 ;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筱月没完没了的跟在继舟身后，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件事了？继舟严肃且认真的顿足看他。 筱月整了神色，用力点头：;好，既然你不想我再提，我就当做没有发生那件事，这总可以了吧！ 筱月刻意板着脸说话，很有卖乖的嫌疑。 继舟却只当他是真心的，于是又问：;真的？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筱月诚意满满的微微而笑。 继舟悬着的那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却听筱月忽然又说： ;你放心，昨晚的事情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不过这一路上你若是又想吃兔子，我一样还是会捉来给你的！ 第105章 玄狐筱月4 说是一路同行，可是两个人几乎无话。 ;小和尚，咱们休息一下吧！ ;小和尚，咱们何不御剑……呃，你没有剑。我可以载你一同而行啊…… ;小和尚我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吧？ ;小和尚…… 任筱月抛出什么问题，继舟就是不接不答。 最后这一句他却不耐烦了。 ;小僧法号继舟。 忽然得到了他的回应，筱月还有点意外。 ;好啊，继舟小和尚。 继舟最见不得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是以不再理他继续赶路。 黑纱斗笠罩在光溜溜的头顶，烈日黄沙下，更觉暴晒难耐。 ;小和尚我们找个地方喝点水，歇歇脚好不好？赶路虽然要紧，可是小命更是要紧啊！筱月娇生惯养习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啊！ 眼看着墨兰花株一般的人物，被烈焰一般毒辣的太阳晒得微微气喘。 额前细碎的黑发，被汗湿沾粘在那儿…… 眼波中尽是埋怨之色！ ;那就在岸边稍作休息吧。说罢，继舟率先向早就干涸的河边走去。 捡了块稍平整一些的大石头坐下，摸出水袋却早就空空如也。 正失望之际，身后突然递过一只鼓溜溜的水袋来。 随后就听到筱月说：;真不知道你们世外寺的和尚为何如此虐待自己，分明就有能力一日千里，却偏偏要一步一步的用脚走。还要逼着自己忍饥挨渴，也不用术法解决问题。 继舟本还想接过那水袋，以解燃眉之渴的。 结果听他这么说，生生的有把手收了回去。 ;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筱月心知这小和尚是又犯了倔，也就不再让他。 气定神闲，故作声响的喝了好大一口水，还品茶似得吧唧吧唧嘴。 ;唉，从没有觉得人世间，竟有比美酒还要甘醇的泉水。真是好水，好水啊！ 筱月故意气他，继舟气呼呼的蓦然开口：;没有人让你与小僧一道吃苦，身为妖没有妖的样子，非要与我这凡人一路，只能说你是自讨苦吃。 早就摸清了筱月厚脸皮的脾性，继舟也就不甚在意语气，他巴不得这男狐狸被他几句话气走，好让他耳根子清净。 果然筱月撩起衣摆，翩然落坐在他身侧，又一次将那水袋递了过来： ;是是是，是我自找的。非要跟着你，求着你。行了吧！ 筱月语气轻轻，笑着又说：;好了，刚刚是逗你的，快喝吧。离下一城镇落脚还有三个时辰呢，我可不想带着一个被晒干的红枣一起投栈。 继舟的皮肤本就是麦色，如今连日在烈阳下赶路，早就被晒的又黑又红。 光秃秃，圆溜溜的脑袋上也是红彤彤一片，可不就像一颗熟透了的大枣么。 ;你……继舟被接连调侃，又委实说不过他。 只能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理他，也不理水。 任凭嘴唇干裂，嗓子冒烟。 筱月越见他不识逗，就越想继续欺负他。 继舟却不给他机会，当即起身，气冲冲的抬步就走！ ;喂，又这样。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嘛……筱月边哭笑不得的起身，边挪动发沉的双腿追赶过去。 心想这小和尚实在是太可爱了，比那些跟他同生共长，再殊死相搏的妖兽们，可爱好玩太多了。 夜幕初显星河，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前方城池的轮廓了。 筱月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走地利落的继舟，不能不佩服这小和尚的耐力和体力。 ;我说小和尚，这个时辰城门一定已经关了，如果硬闯进去恐怕会引来麻烦。不如在城外将就一夜，我负责给你打野兔，怎么样？ 继舟脚下一如既往的稳，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更没有想要理他的念头！ 因为他全副的心思都在…… 忽的眉心一凛，眸中精光陡然一闪。 侧过身子的同时，一掌拍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形物体，直接被他震碎了天灵，倒在了地上。 跟在身后的筱月，听见惨叫声精神为之一震。 下一刻立即加紧步子追了过来，望着倒在地上已经不动了的尸体，脱口问道：;这是什么？ ;死人啊！继舟理所当然的回道。 ;我当然知道是死人，可是……筱月见过死人，也见过死状惨不忍睹的各种尸体。 可是像这样，干枯的只剩白骨，还能起来活动，甚至活动的步伐还如此灵活的。 他真的是头一次见。 破烂到已经不能够称之为衣衫的碎布条，挂在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骷髅上。 说不上有多恐怖，反而有点滑稽。 筱月很是嫌恶的躲开了一点，并用衣袖将鼻子捂了起来。 ;从哪里冒出来的？走尸走到咱们跟前来，也算它倒霉。 继舟抬眼看了他一眼，貌似对他用‘我们’二字并不苟同。 可是一时间又笨嘴拙舌的，不知道如何反驳。 只好先行咽下，等以后有机会再反击回去。 ;它都已经死透了，肉身也腐烂干瘪，早就没有味道，你还捂着鼻子做什么？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城，笨和尚也学会了揶揄。 ;我，我生来喜欢干净，最讨厌污秽之物。怎么？不可以？筱月难得被噎一回，面上讪讪的。 继舟见好就收，免得一会又被他压制住。遂不再跟他斗嘴，而是向着四下放目望去。 离开北荒之地，越往南走越觉气候温润，荒野之中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树木花草也愈加生机勃勃。 刚刚这只走尸从哪里出来的，他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凝神戒备又好像听不到任何异动了。 ;小和尚，你在看什么？不会是还有这种臭东西吧？筱月凑近了继舟的身后，紧张兮兮的靠着他的身子。 被人这样近距离的贴着，继舟很不适应。于是扭开身子回头看他：;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只狐狸精，难道还怕了区区走尸不成？ 筱月眉头一蹙，很不满意的回道：;我是玄狐，九尾狐的后羿，不是狐狸精。 ;再说，狐狸怕的东西多了去了，尤其是又脏又臭的东西。不行么？ 第106章 玄狐筱月5 两人一前一后，向那安静矗立在茫茫夜色中的城门走去。 因为先前遇到走尸，所以筱月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玩笑之态，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继舟身后。 生怕真的会再窜出来什么，吓到他一样。 继舟斗笠上的黑纱直拖地面，忽然感觉被人踩在了上面。 无奈的转身，看着筱月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狐狸精，不过走尸而已，你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 筱月几乎是要贴在继舟的后背上了，听他这样说，立马不干了。 眼睛一瞪，脱口说道：;都跟你说了了，我不是害怕，只是讨厌而已。区区走尸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继舟不以为意，低声哼道：;最好是这样，不过你可以先把脚抬起来吗？ 筱月小尴尬的嘿嘿一笑，拿开他穿着华贵锦绣的x玄色靴子。 继舟又是一声叹息，转身继续前行。 从前继舟一直是个能吃饱就好，什么麻烦烦恼都没有的一个乐天派。 可是他发现最近自己变了，尤其喜欢叹气。 就是从被这个男狐狸精缠上以后！ 城门楼上没有灯火，更不见值守的官兵，一切安静得近乎诡异。 筱月靠近厚重的城门，并且仔细的嗅了嗅，忽然眉毛一皱。 ;怎么了？继舟立即发问。 ;血腥气，很浓重的血腥气。筱月的脸色凝重，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继舟又问：;城门这么厚，就算里面有什么问题也应该很远才对，这你都闻得到？ 筱月站直身体，理所当然的笑着说：;那是自然，小和尚莫不是忘了我原身是什么么！ ;狐狸啊，又不是狗。继舟满脸认真，又说：;狗的鼻子灵验小僧是知道的，狐狸的鼻子也如此敏锐么？ ;你……筱月不知道该是反驳他的话，还是直接承认。 反正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干脆换一个话题的继续说：;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御剑越过这城去比较好，免得惹麻烦浪费时间。 ;这是什么话！继舟眉毛一拧，很不认同的说道：;明知道里面有问题却要绕行，岂是我佛门弟子能做的事情？除魔卫道更是世家中人之己任……你若害怕就先行离开吧，小僧是一定要进去探个究竟的。 继舟心道：这也是个摆脱掉他的机会，于是不等他回应，就要越城而入。 ;诶，这话我听着这么这么别扭呢？ 筱月一把将他给拉了下来，满面不解：;为何我请你除妖降怪你不肯，现在却愿意管别人的闲事？这是为何？ 继舟被他扯着衣服，一时间无法脱身，只能动手将衣服从他手里用力拉了出来。 ;众生平等，小僧从无厚此薄彼之心。 筱月都被他气笑了，歪着脑袋抱臂看他：;众生平等……除了我以外？ 继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不同，我是说你们不同。明明有那个能力自己解决，却要来求助与小僧。殊不知人妖殊途各有其道，小僧只是不愿与尔等牵扯而已。 ;终于说实话了是吧，你这小和尚根本就是打从心眼儿里排斥我们异族，还说什么众生平等。难道异类就都是坏的？而凡人就都是好的了？筱月提高了嗓门儿，大有不掰扯明白，誓不罢休的赶脚。 而继舟一心在城门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境况，索性不再理会筱月的喋喋不休。 跃身而起，翻墙进了城内。 战乱之中也不过如此吧，商铺门户俱开，街头尸横遍布。 就是被马匪强盗光顾过，也没有眼前这般惨烈。 腥甜的血腥味与尸体的腐臭融合在一起，任继舟的定力再强也难免皱眉，想要干呕。 很快，身后跟来的人就替他做了想要做的事情。 ;呕……筱月用手捂着口鼻，一手捂着剧烈蠕动，马上就要呕吐出来的胃。 可是呼出了的气还是要吸回来的，于是又是一轮，更痛苦的干呕。 他可不允许，自己的优雅形象遭到一点破坏。 ;你跟过来干什么？继舟看他呕的难受，害得忍得辛苦的自己也差一点…… 筱月抬起眼泪汪汪的一双狐狸眼，当真的虚弱又可怜。 ;我又没说不来，就冲着你说的众生平等，我也要跟你说个明白。 不过很显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连喘气都想歇歇…… ;咦，有了。想到连呼吸都想省掉的筱月忽然眼睛一亮，自袖口中抽出一条黑色的带子来。 ;这是什么？继舟不明白，这个人总是能随时随地的，变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这样一条两指宽的黑色布带，乍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来，更像是从他身上的衣服上随意扯下来的布条。 筱月得意一笑，直接将布带子勒在了自己的鼻子上，随后在脑袋后面系了个结…… ;这下就解决了， 说完还像继舟扬了扬眉毛，笑问道：;要不要也给你来一条？ 继舟避之不及的躲了他远一些，继续向城内探去。 死城空寂，寥寥无声。 筱月因为有了‘宝贝’护鼻，还算舒服了一些，可是看见满地的残肢伏尸，还是不免皱着眉头。 ;这是被屠城了么？这么安静竞像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的样子。 筱月自顾自说，继舟蓦的停住了脚步，并且回身看他。 ;怎么？我只是说像而已。筱月被继舟夜色下的雪亮眸光，盯得没来由一阵心虚。 又说：;再说我们狐族不但嗅觉听敏，听力也好得很。从刚刚开始我只听到了你和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这整座城里连猫叫犬吠都没有，难道不是全部死光了么？ 筱月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继舟，只见继舟将目光从筱月身上移了开来，立地闭目凝神。 左耳随着夜风流动的风向聚灵细听…… 屋舍，茶肆，楼阁，马厩！ 生怕错漏一丝生机，继舟就连自己的呼吸都暂时屏住了。 筱月抿唇不语，紧紧的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忽的继舟睁开双眼，猛的回头向幽深处望了过去。 筱月正要开口询问，就听继舟沉声说道：;有活口。 第107章 玄狐筱月6 气味难闻，不似尸体腐烂发出的那种腐臭，而是家养家畜粪便的味道。 继舟仔细观察之下发现，此处正是一农家后院，用来圈养猪的猪圈。 木桩围成的围栏，似乎被什么东西大力的撕扯敞开来。 已经搜掉的米糠猪食洒了一地，混着稻草粪便等物，那气味简直无法形容。 ;我说小和尚，我都说了整座城里已经没有活着的东西了，你跑猪圈来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捉到一只活猪，就算有也跟它沟通不了啊！筱月矜贵的靴子断然不肯再近前一步，离猪圈远远的冲他嚷道。 继舟对他的话充耳未闻，一双雪亮的眸子在那稻草堆钱不住打量。 刚刚探寻到的一线生灵气息，明明就是在这里，怎么刚追到这就不见了呢！ 继舟脚下小心翼翼，踩在被风吹干了的木枝上‘啦擦’一声响。 身后的筱月下意识的身子一抖，随后又立刻整了整衣襟，心道：幸好没有被小和尚瞧见，不然可是有失颜面了。 草堆下一截颜色不再鲜亮的蓝色衣料露了出来，继舟心下一喜，伸手便向那草堆扒去。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碰到，藏有衣料的稻草的时候。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长着一口细尖獠牙的小脑袋猛然间窜了出来。 小脑袋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继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更因为是一个六七岁孩童的模样，继舟先是为之一怔。 也就是这一怔神的功夫，小脑袋一口咬在了继舟的右手手腕上。 ;嘶……继舟猛的抽回手来，小孩子直接从草堆里跳了出来，并且长着一张长满白森尖牙的嘴巴，向继舟扑了过去。 继舟就地向后打了一个滚，小孩儿也跟着他的身子继续扑，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已经不是继舟的手，而是他的脖子。 ;这是什么？筱月还有心情问问题，不过继舟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他帮忙。 只是迅速的闪躲着身形，既不让小孩儿伤到他，也不去将他制服。 双目无神空洞，肤色惨白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但是看他关节的灵活程度，应该是刚死不久。 也就是在他探察出这个地方有活人迹象的时候，这个孩子还一气尚存。 想到这儿，继舟心头猛的一钝。 顾不得鲜血直流的右手，仅以左手擒住小孩儿的双臂。 小孩儿没有活人的意识，只知道眼前的是生人，有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奋力挣扎着的同时，用力的甩着脑袋吱吱乱叫。 ;你受伤了。筱月这才发现继舟手上的伤，眉心一拧疾步上前。 小孩儿茫然没有神采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忽然感觉身前又来了一个活着的人，长着小嘴巴就咬了过去。 小小走尸筱月自然不放在眼里，只见他微微一闪，错过那一嘴尖牙。 抬手就是一枚震魂印。 ;且慢！继舟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孩儿抱在了怀里，并且护在胸口。 筱月一惊，及时收住了手，又疑又怒道：;小和尚你疯啦？还好我及时收住，不然这一记印在你身上，不死也得要你半条命。 ;吱……小孩儿在继舟的怀里，不住的扭动着身体，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挣脱。 别看才六七岁的样子，可是一旦死了，成为走尸，那力气简直是几个成年人的总和。 继舟被挣得气喘不止，叫道：;先不要伤害他……他应该才刚刚变为走尸，我试试看还有没有救回的可能。 筱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傻和尚想要救回来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但是当他看到继舟奋力想要拿绳索，将小走尸捆起来的时候。 他才知道，这傻和尚不是想救他，而是一定要救他…… 小走尸的力气大的实在惊人，继舟的右手又有伤。 只一会儿的功夫，那伤口涌出来的鲜血就沾染了一人一尸的衣衫上。 小走尸的动作先是慢了许多，继舟见此不敢耽误，加快速度的用绳子将他小小的身子缠了个结实。 筱月见他执意如此，又眼看小走尸没有了还手之力，正想调侃继舟几句。 忽然小走尸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双眸污血如注，顺着眼眶流出。 紧接着仰天长啸，嗷嗷一声长吼。 稚嫩又凄厉的吼声在夜色下尤为诡异，继舟的手下稍作停顿。 麻绳的断裂声陡然响起，接下来就是胸口处钻心刺骨的一阵痛楚…… ;小和尚！ 小走尸本来就在继舟的怀里，挣开绳索之后俯首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前胸上。 继舟吃痛，却也没有立即松手。 却感觉自己的胸口处，似乎被他连皮带肉的，咬下一块肉来。 得了血肉为美食的小走尸，如同吸血啖鬼一般，吸附在继舟前胸啃噬不已。 继舟面呈痛苦之色，更觉与体内鲜血一起流失的，还有周身无法凝聚的法力…… 筱月面色铁青，扬手快速一挥，一道青烟自小走尸的后背炸起。 小走尸没有意识，所有行动仅凭对活物血肉的追逐，因此根本不知道躲避为何物。 镇魂印可击杀一切银灵怨鬼，走尸更是不在话下。 于是就在继舟眼前开始出现双影的时候，顿觉吸咬着胸口血肉的尖牙一松，随后砰的倒地！ 以筱月再也不顾自己那双，价值不菲的精致靴子。 越身近前，一把扶住自己渐渐不支的身子…… ;小和尚，小和尚你怎么样？筱月紧声急唤。 继舟却觉得他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又很远。 筱月焦急万分，低喃道：;这走尸的尖牙，该不会是有毒吧。 望了一眼倒在地上再也不动的小走尸，又垂下眸子，看向继舟胸口处的伤。 夜色下，黑色袈裟被血浸透，虽然看不出有多惨烈，可是粘腻的触感与血腥味不难说明这伤口有多深多重。 ;小和尚，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继舟混混沌沌的，想要睁眼都没有力气，张了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筱月俯身去听，自然无果。 几经努力之下，继舟最终还是将脑袋向筱月胸口无力的一歪，昏了过去。 筱月双拳攥紧，面色微变，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第108章 玄狐筱月 7 篝火熊熊，灼烧得人的身体也烫的惊人。 筱月那倒吊着的一双狐狸眼里，向来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如今映着火光的漂亮瞳仁里，满是担忧与谨慎，倒也添了一些别样的魅力。 继舟躺在那儿老老实实的，再没有面对筱月的嬉皮笑脸的时候，那种不耐烦。 也没有吵嘴架吵不赢，被堵的面红耳赤的表情。 这样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情绪的小和尚让筱月有些心里发慌。 黑色的袈裟染了血，颜色与他身上的玄色衣衫近乎一致。 麦色的胸膛肌肤上，齿痕血肉交织在一起，虽然被筱月施法封住了血脉，不再流血。 但却还是隐隐渗着黑色的浓液…… 筱月蹙深了眉头，望着不省人事的继舟若有所思。 虽然他右手上的伤口被筱月包扎起来了，可是这胸口的伤明显与那不同。 想要救他并非难事，只是！ 有那个必要么？ 正思量之间，继舟忽然有了响动。 因为太过疼痛，所以继舟的眉头紧紧攒在了一起。 ;小和尚，你，你怎么样？ 筱月许是没有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人，能这么快醒过来。 而他刚还在想，要不要任继舟在这里自生自灭。 所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那个孩子……继舟因为失血过多，很是虚弱。 唇瓣干裂起皮不说，就连半丝血色也无。 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筱月见此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的嘲道： ;孩子？你是说那个差点要了你的命的小走尸？ 继舟勉强说出这一句话后，实在无力再跟他斗嘴。 用力闭了闭眼，想要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喂，你干什么？ 筱月见这倔和尚再次睁眼的时候，竟然想要起身，吓了一跳。 一把按住他，急道： ;你疯了吗？你这胸口上还有一个血窟窿，我正无计可施呢！再乱动小心你内脏错乱，到时候就连你的佛主也救不了你。 筱月嘴上虽然在数落他，可是手下动作却轻了许多。 只是让他半靠在自己的身上，而继舟经过这一番小小折腾，也是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低弱的喘息中，俯首看向自己的胸口。 果然敞开的衣襟下，那渗着黑色脓血的伤口，有杯口那般大小。 颤颤的抬眼望了周围一眼，只见目之所及皆是密林。 于是虚弱的又问：;这是哪里…… 筱月见他这是完全清醒了，轻笑着说道： ;这是城外的一处林子，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观察过了，附近没有野兽和走尸之类的，很安全……城中我是万万不敢再呆下去了，就自作主张带你来了这里。 继舟抬头望了望头顶，见正有一层淡蓝色光晕，将二人所在之处罩在其中。 心知这男狐狸精是加护了结界，当下也就放下了心来。 筱月嘿嘿轻笑，震得靠在他身边的继舟，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扭头发现二人的姿势有些奇怪，继舟一下子弹了开来，别扭的看着他问：;你这是做什么！ 苍白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泛着病态的红晕，或者因为别的什么。 刚还想赞叹一下小和尚虽然脾气像个倔驴，不过模样还算不赖。 只比自己差一点点而已。 不过这样严阵以待的架势，惹的筱月很不舒服。 筱月看着继舟去拢自己衣衫的手，冷声哼道： ;做什么？我对你一个和尚能做什么？可是我救了你一条命，醒了不说一声谢谢，还质问我。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继舟系衣带的手一顿，好似想起在昏迷前发生的那一幕。 的确在他无力还手的时候，是这玄狐出手救了他，那个小男孩儿…… ;那孩子呢？继舟再次脱口问道同一个问题。 筱月几乎快被他气死了，不谢他的救命之恩就算了，竟然一再的问询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小走尸。 ;死了，而且这次死的很透彻。筱月抱复似的，故意将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 ;死了？继舟目光一凛，又问：;是你杀了他？ ;什么叫我杀了他啊？他早就死了。 筱月嚯的起身，看着不正常的人似得看着他，接着说道： ;他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成了一具走尸。不然怎么可能会一口把你啃成这样？你这呆和尚莫不是吓傻了吧！ ;他还有的救的，你……继舟气急攻心，一时间血气翻涌的厉害。 引得胸口处的伤口再次迸裂，涌出大片血迹。 伸手轻轻一触，疼痛难忍，面色如纸！ ;喂！你！筱月气闷非常，恨不得立即把他扔在这里算了。 这样跟顽石一样，听不进去话的人实在是让人憋闷。 可是看到他胸口源源不断的，涌出带着黑色的鲜红血迹，筱月又觉得自己心下异常焦躁不安。 当即再顾不得其他，俯下身子，单膝跪地在继舟身前…… 痛苦难当的继舟顿时感觉一阵清凉之意，混着一股純正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体内。 就连伤口的疼痛，也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筱月见继舟的眉头有了舒展之势，更加强了灵力的输送。 继舟渐渐又有了昏睡的意思，而筱月也筋疲力尽，几乎跪立不稳。 汗湿的鬓发粘在脸上，筱月胡乱的抹了抹汗珠子。 继舟睡得很踏实，差点直接仰摔下去。 幸好筱月一把揽住他的身子，免了他摔裂伤口，再疼醒过来。 轻轻将他放倒在那儿，筱月满心忧忡。 这个小和尚，说他简单纯良，可是在有些事情上却也透着奇怪。 那小走尸明明已经断了气，他却非说还可以救回来。 难道是用传说中，可以令刚死之人回生的诡异术法？ 但那明明是邪术，是另百家正道所不容的啊！ 他完全没有理由，在一个异类面前，透出他一定要救那个小小走尸的想法吧！ 除非…… 筱月盯着继舟，忽的眼皮一跳。 除非这个小走尸与继舟有什么关系！ 思忖良久，筱月浅笑自嘲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算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关系都不关我的事。眼下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驱了这倔和尚身上的尸毒要紧。 第109章 玄狐筱月 8 小小的尸体以俯卧着的姿势，趴在地上。 后背因为正中镇魂印，所以血肉翻飞，几乎断了这小小孩童的腰身，险些成了两截。 继舟的脸色在晨曦中显得尤为清冷，他就这样盯着眼前的一切，足足一个时辰不曾动过了。 身后一阵衣帛裂空之声传来，筱月轻轻坠地，几步上前披头就问： ;我说你这个人，身上还带着伤又跑回这来做什么？ 筱月真的头疼了，面对这样一个不顾死活，不知死活的倔和尚。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耐心。 伸手将一直揣在怀里的药翻了出来，没好气的递了过去。 ;给，外敷即可，可以驱除你身上的尸毒。 筱月很怕这和尚，追问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加紧又说： ;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这里俨然已经是一座废城了。别说是活人，就连走尸也见不到一个了。 筱月的语气近乎带着轻哄，继舟始终充耳不闻。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筱月终于急了。 继舟缓缓的看向他，嘴唇轻轻阖动，嗓音干哑的说道： ;那个孩子，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什么？筱月见他这么费力的挤出一句话，还以为会说什么。 却原来还在纠结那个小走尸的事情。 ;继舟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死了，已经死了，没有了心跳气息，也没有魂魄神识。你救不回来了！ 这是自二人相识以来，筱月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而且还是带着满腔的气愤和不满。 ;他还那么小，不应该…… 继舟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失神一般的喃喃自语。 ;不应该？呵呵！ 筱月站在他的面前，郑重其事的继续说： ;他那么小，不应该死。那难道这满城的老百姓就应该死吗？你们佛家总说众生平等，可是你现在说的话，你觉得是公平的吗？ 继舟没有神采的眼睛，渐渐开始聚焦。 筱月又说：;既然你觉得他不该死，全城的百姓死的冤枉。那你就应该想办法为他们报仇，而不是站在这里，望着一具小小的尸体……你望尸兴叹啊你？ 筱月气得心头雷动不已，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报仇？继舟的心里似乎被什么击中一般，眼神也顷刻间骤然一亮。 筱月看着他直勾勾，雪亮亮的眼睛，下意识的胸中一颤。 只觉得这样充满杀气的眼神，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继舟的眼睛里。 印象中的小和尚贪吃，能吃。 说不上有多善良，但是腼腆，木讷得可爱。 可如今，眼前的还是一身黑色袈裟的继舟。 浓眉之下的那双眼睛，幽深如一潭死水，让人望而生畏。 ;小，小和尚？筱月试探的去叫他。 继舟抬眸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狐狸眼中水光潋滟，肤白，唇红。 只不过因为担心，那好看的唇微微抿着。 ;小和尚？筱月又凑近了一点点。 继舟忽的后退了一步，整个人也从莫名的深渊里，回到了陆地上一般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放下过往，立地自在。 筱月蒙了，刚刚还一副冷血无心，马上要吃人的模样。 前后不过片刻，这又变回了那个他熟悉的呆和尚了？ ;说什么呢？你到底怎么了？筱月惊疑的问道。 继舟捂着伤口，脸上皆是痛惜之色，再次看向那个小孩子的尸体。 ;狐狸精，咱们把他们都安葬了吧！ 筱月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继舟身上还有伤，他一定不会饶他。 ;我再说一次，不许再叫我狐狸精。我是玄狐，九尾狐的后羿……筱月还没嚷完。 就见继舟根本没有理会他到底在说什么，径直向着小尸体走了过去。 ;喂，你……筱月登时气结无声。 费了好大的力气，平息掉胸口处的怒火，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 ;好好好，你别动。交给我，我来，我来就好。 筱月心想一定是上辈子他造了滔天大孽，这辈子一定要还在这小和尚的身上。 或者这个小和尚，就是他修炼仙班的一个劫。 没关系，既然是劫，过了就是了。 想到这儿，筱月顿时也就不觉得尸体身上散发的恶臭，有多难以容忍了。 上前收拢起小小尸体，正要起身。 ;我是说全城的尸体。 继舟的声音自身后轻轻递了过来，筱月当即呆若木鸡。 ;你说啥？ 继舟理所当然中，带着一丝我佛慈悲的悲悯。 ;人死入土为安，总不能让他们暴晒在烈日之下，永不超生吧！继舟叹着气，连续念了几声佛号。 ;继舟，你主业是和尚，副业是卖棺材的么？筱月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继舟愣了一下，随即虚弱的摇头否道：;自然不是，世外寺耕田种地，自给自足……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歇着，我自己来。 筱月看他正正经经的，跟自己研讨起他的营生来，就知道这个话题他起错了。 就不应该浪费这个时间。 有这个时间他都能埋两个人了好么！ 换做平时，哪个敢这么指示他干这干那的。 可是眼下有求于人，筱月只能自认倒霉了。 全城，知道意味着多少人，多少尸体么？ 而且还是死在哪里的都有，如果是整整齐齐的死在家里，躺在床上那倒还好说。 挨家挨户的拖出来就好了，可是偏偏是一群走尸，也就是死了之后满街走。 指不定走到哪里，就不动了的那种。 鼻子上的黑色带子，被筱月因为愤怒而吸得一鼓一鼓的。 望着城中央，应该是菜场的地方，被他摞了二十几具尸体的小山。 只觉得脑袋越来越大。 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凭他自己一个人，就是两天两夜不休息，也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啊。 揉着酸痛的手臂，四处瞧了一圈，小和尚不知道哪去了。 虽说答应了帮忙埋尸体，但是好像没有说不能用术法吧…… 灵机一动，筱月狡黠一笑，计上心头： ;只要我做到了，你管我用什么方法呢！而且还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嘿嘿…… 第110章 玄狐筱月 9 继舟拉着大板车从城外赶回来，刚到城门就闻见一股子浓烈的焦糊味道。 抬眼望去更是吃惊不小，只见大敞开的城门之内，烈焰滔天，浓烟四起。 ;失火了？ 丢下拉着的大板车，继舟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狐狸精哪里去了，会不会被浓烟呛得昏死过去了。 忍着一直都在作痛的伤，继舟跌跌撞撞，大步的向城内跑去。 却因为扯动伤口太厉害，疼得他冷汗直流。 ;狐狸精，狐狸……筱月…… 浓烟弥漫中眼睛根本睁不开，以袖掩住口鼻，可是那浓烟无孔不入，吸入肺腑只觉得熏呛难忍。 继舟被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脚下却依然不想放弃，只是城内本就死一般沉寂，现在又燃起大火，想要找寻一个人实在太过艰难。 烟雾茫茫中，继舟突然看见一个动物的影子，通体花白体态与大犬相似。 继舟站立在那儿，那大花狗也在不远处与他对视。 忽然眼角余光又瞥见两只动作迅速的，同样体态但是毛色却不一样的大狗，向城外方向窜了出去…… ;行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回去吧，回去吧！ 继舟猛然听见筱月的声音，只听他这一声令下，片刻之间从角落，屋顶，墙头同时窜出二十多只大花狗来。 并且很有秩序的绕开继舟好远，向先头离开的那只大花狗追出了城去。 ;呃，你回来啦？去哪儿了你，看，我的活儿可都干完了哈。 筱月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鼻子上还系着那黑色布条呢！ 笑嘻嘻的看着继舟，眼睛晶晶发亮。 ;这火是怎么回事？继舟见他安然无恙，而且还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 隐隐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一定与他有关。 ;哦，你说这个啊……咳咳……筱月喘了口气恰巧吸进一口烟，呛得直接咳嗽了起来。 摆了摆手后，又拽着继舟向城外走，含含糊糊的说道： ;走走走，咱们先出去再说，呛死人了。 继舟挣不过他，只能随他一起。 城内浓烟直冲九天，还好城墙之外的空气没有被荼毒。 筱月使劲儿吸了满满一肚子的新鲜空气，这才叹着气的说道：;这火啊，是我放的。 ;为何？继舟拧眉看着他，寒声发问。 ;为何？一劳永逸啊！ 筱月扬了扬眉毛，有些自得的又说：;你可不要小看了这火，可不是普通的火。不仅能将那些走尸的尸体烧得一点都不剩，就算这城中还有漏网残余，也能把它逼出来……不过应该不会有了，嘿嘿。 ;对了，走尸身上的尸毒极其难解。还好碰上的是我们，如果是普通百姓被咬了的话，那也是要变成走尸的。今天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自然算作一劳永逸。我说的对…… 筱月自顾自的夸夸其谈，甚至还想得继舟夸奖他几句。 只是一回头，对上继舟冰霜若雪一般的眸子，顿时噤了声。 ;你知不知道，你用此火焚烧了他们的尸体，他们将永世无法超生？继舟冷声逼问，牙关微颤，大有将握紧的拳头挥出去的架势。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筱月不懂，自己明明做了一件聪明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小和尚，却用这种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整城的人都将化作孤魂，无依漂泊到，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终止！ 继舟激愤中嗓音止不住的发颤，继续低吼： ;我只是让你把他们都抬到一起，待我念经做法后，再一并埋葬。谁让你自作主张，竟然一把火全烧了！ ;我…… 筱月被吼的一怔，随后脾气也迅速爆发开来： ;我哪里知道你要做什么？再者说死都死了，只要不再加害活着的人，谁还管他们成不成冤魂孤鬼？你是和尚你有慈悲心，我又不是。还有，老子怎么样也是九尾狐的后裔，被你一个小和尚呼来喝去的……凭什么！ ;亏我还召了附近山上，潜心修炼的狐狸来一起帮忙，人家人身都没修成呢！你可倒好，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训斥。 筱月越说越觉得委屈，水汪汪的桃花眼，都要凝出水来了。 ;你走，走！继舟摆明了不想再看见他，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什么？你赶我走？就为了那些死了的人？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就因为一把火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筱月气的脸色发青，真想撬开继舟那光秃秃的脑壳，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再说一次，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 继舟这一次是真的怒了，没有像以前那样再以‘小僧’自居，甚至还冒出了脏话。 这是自他七岁进入世外寺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怒火在心头燃烧，烧得简直让他有了，马上要爆开的感觉。 ;小和尚，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筱月怒冲头顶的一摔衣袖，转身就走。 他还不稀罕跟这个比驴都倔的和尚，一般见识呢！ 两人背对渐远，筱月甩开长腿，大步而去。 突然听到空中一阵闷雷！ 筱月一愣，不由停下脚步向头顶上空望去。 只见一大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在了上空，而刚刚还分明是晴空万里。 疑惑之际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拔腿便跑，嘴里还不忘咒骂： ;你这个死和尚，你不要命了是么？简直倔得比驴精还倔…… 空中又是一连串的隆隆巨响，紧接着狂风怒号，大雨倾盆。 时间紧迫，继舟没有时间让这雨水渐渐加剧，只能不顾自身伤势的，召唤出浮沉天雷诀，强制立时降雨。 大雨滂沱，很快将城内燃起的熊烈大火扑灭殆尽。滚滚浓烟，也被雨水冲刷得不见了踪影。 继舟整个人在雨幕中摇摇欲坠，迈步欲向城内走，因为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那些没有烧尽的尸骨，还待他超度…… ;小和尚，小和尚…… 继舟摇摇晃晃的步子没有停歇，雨声风声之中，他似乎又听见筱月在叫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他都已经被自己骂走了，一定是他听错了。 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继舟勉力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竟是筱月那双百般爱惜，不肯弄脏一点儿。 此时却沾满泥水的玄色锦靴！ 第111章 玄狐筱月 10 浮沉天雷诀，是以召唤者强大的灵力为引，召唤天雷，从而激发出其巨大的威力。 继舟有伤在身，尸毒虽解，但是胸口的那个大窟窿，血肉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完全愈合。 如今又强行驱动灵力，召唤天雷。 将本就没有恢复的灵脉，牵扯出不小的内伤，说他此刻奄奄一息，都不为过。 雷雨已经停歇，筱月捡了一处没有烧塌的房子，将继舟安顿在内。 两个人浑身湿透，好不狼狈。 大雨过后身上更是寒津津的发冷…… 筱月望了望好似被大水灌过一样的房屋陋室，心里只是叫苦不迭。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要起火取暖，都找不到还可以燃烧的东西。 想要出城去寻点柴火回来，又怕这倔和尚醒来又没了影子。 于是，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只能用自身法术，将其烘干再说！ 继舟躺在那儿犹如死了一般，没有生息得一动不动。 筱月心里发慌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稍后松口气的自言自语道：;还好，还有气儿。 再也顾不上优雅干净，一屁股坐在继舟身侧，筱月的叹息声就没有停过。 ;唉，你说你这倔和尚，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差一点就又把自己倔死了不是！ 继舟自然不能回答他，更不可能跟他斗嘴。 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 筱月又是一叹，本来是要这小和尚帮他的忙。 结果却是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办法来救他。 筱月很确定，上辈子自己一定是欠了他的。 ;行吧，你重伤成了这样，说起来也有我的责任。这一次我就破例牺牲自己一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我用内丹救你，以后你可是要拿命还我的，听见没有？ 筱月抑扬顿挫的，对着人事不省的继舟一顿吵嚷，当然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很自然的又是长长一叹。 对于妖来说，内丹就是它们的命。千百年的修为都在那一颗小小的内丹之内。 所以内丹出体，无异于是拿生死做赌注。 玄色内丹自筱月腹中缓缓升出，湿淋淋的陋室顿时红光大作。 继舟始终倒地没有知觉，却在那内丹悬于其头顶的时候，眼皮微颤了颤…… 红光终于消散，原本流光四溢的玄色内丹，已经成了没有什么光泽的浅淡红色。 筱月渐渐收回灵力，同时将内丹纳入腹中，一口气松懈下来更觉浑身无力。 伏在继舟身侧强打精神，不住微声气喘，好在此时继舟的面色已经回缓，有了血气。 ;总算没有枉费了我几百年的修为。 体力不支，身子一歪径直躺在了继舟的身侧。 过于疲累中，只觉得小和尚身上的檀木香味更为浓郁，倒是减轻了内丹消耗过甚的不适之感…… 蓦的睁眼，筱月下意识猛的起身，外面已经是阴沉沉的暗了一片。 习惯成自然的警觉性伴随自己多年，竟然因为睡在继舟的身侧，而有了疏忽。 就连室内何时生了火，都没有察觉到。 ;你醒了！继舟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不过能够坐在火堆旁，并且看着他跟他说话。 说明应该已经无碍了。 反观筱月，唇色青白，面呈憔悴。 比继舟更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啊？啊！筱月不知道怎么的，迎向继舟递过来的目光时，竟然有些想要逃开的想法。 ;又是你救了我！继舟的声音闷闷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用仅存的灵力召唤了天雷大雨，将大火熄灭。 更清楚的知道，因为自己的勉强施法，自身的灵脉已经受损。 可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内息和灵脉完好如初，除了胸口上的那个血窟窿还在隐隐作痛。 筱月的神色愈加不自然，可也没有真的要逃的意思。 反而起身坐了过来，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么？你应该庆幸，庆幸遇上我这么个有着上千年修为的狐狸精。并且还愿意牺牲几百年的修为来帮你疗伤，修复灵脉。不然的话，以你的伤势，就算不死也得变为废人，切！ 几百年的修为被他说的云淡风轻，而且还不忘揶揄他几句。 继舟却是知道，对于一个潜心修炼的山精妖怪来说，那说明了什么。 ;多谢！继舟的心头仿若被什么触动了一般，是感激或者自责，他也说不清楚。 ;谢什么，不用谢。 筱月见他神色肃穆的样子，有点不自在，又说：;怎么说，那火也是我放的。你愤怒，你因为灭火伤了自身修为根基，我也有责任。 筱月挠了挠脑袋，越说越觉得脸上发热。 于是迅速转移话题的又说： ;对了，你在昏迷中可是答应了我，要去抓我妹的。所以我才拼尽全力的救你，可不能抵赖了啊！ 筱月终于找回了自已一样，很自然的看着他。 这么大个人情，以继舟的脾气应该不会再推脱才对。 于是当继舟对着他淡淡说了一个‘好’字时，他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反而因为他回答的太干脆利落，而有些心里发堵。 心里发堵？ 筱月眨了眨眼睛，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找上继舟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轻轻摇了摇头，好让脑袋里一团乱麻一样的情绪快些消散。 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继舟，忽然又开了口： ;我七岁的时候，村子里遭逢大难。妖兽冲进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几乎没有活口，包括我！ 继舟的嗓音低沉沙哑，神色不明的脸，映着暗夜下的火光，显得有些诡异。 筱月心里一惊，却没有立即去问。 而是由着他自己，继续说下去。 ;主持方丈途经我们村子，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可是除了已经腐烂的尸体，再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人。听主持说当时的我已经没有了气息，是他用世外寺的禁术将我强行拉回了阳世…… ;我问过主持为什么，可是他只是跟我说……因为你还那么小，不应该就这样死了！ 筱月忽然呼吸一滞，沉默无声。 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被他一记镇魂印，险些拍成两段的小小走尸！ 第112章 玄狐筱月 11 继舟被方丈救回的时候，刚刚过了七岁生辰。 因为娘亲做给他的桂花糖糕上，用麦糖捏了七个小小的星星，说是用来祝愿小儿子未来的七年，也可以无忧无虑，喜悦康健。 于是，经过那一场灾难的继舟，将一切都忘记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但是却依然记得那块，入口清甜软糯的桂花糖糕。 方丈将他救回了阳间，带回世外寺，并赐名‘继舟’为他的法号。 训以他‘滂沱苦海，继世间大爱，舟渡有缘之人！’ 继舟自己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应该死的人，但是既然方丈救了他回来，他就应该扛起自己的责任。 弘扬佛法他不敢自扛大任，但是，该是佛家弟子应该做的事情，他一件也不会推脱。 ;所以，你是想效仿你们主持那样，用禁术将那个小……小孩子救回来？ 筱月听了继舟简单的自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过语气仍然有些发虚。 继舟冲着火光默默了一会儿，垂下眸子说道：;现在不用了。 筱月咧嘴，想要笑一笑，又觉得这个时候好像不应该笑，或者其他的任何表情。 又迅速的将嘴角耷拉了下来，垂着脑袋偷偷看了继舟一眼。 继舟的五官轮廓刚毅中透着英气，本来的皮肤偏麦色，又因为烤火烤的太久，几乎成了暗红。 不过毛孔细腻得很像是南方人才有的，也许是在北荒风吹日晒，才养成了这样的肤色　。 加之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在火光的侧影下尤为明显…… 这样的好皮相若是皮肤在白净一些，岂不是要与自己媲美了？ 要知道，筱月可是对自己的样貌极为自信的。 筱月偎在火旁，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连继舟扭过头去看着他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 继舟望着筱月身后，突然冒出的一截，玄色的狐狸尾巴来着实一惊。 那尾巴蓬松柔软，还很是自在的摇了摇，很有自得意满，洋洋得意的意思。 筱月听了继舟的叫喊先是一呆，伸手向自己的身后摸去。 果然是自己的尾巴一不留神，自己跑了出来。 ;你，你……继舟‘你’了半天没有下文，他可是在古籍中看到过，狐族只有在心动之人的面前，才会显露出尾巴来的。 可是这分明是个男狐狸，自己又是个和尚，他该不会是…… 筱月摸到自己的尾巴，一下子跳了起来，并且赶紧藏起来收了回去。 ;我什么我，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救你，让我一时间丧失了几百年的修为，我怎么可能会维持不了人形呢？我告诉你，如果我要是在这里显了狐身，你可不许扔下我就跑……你听到没有！ 筱月煞有其事的面色通红，捂着自己的屁股冲着继舟嚷嚷。 继舟半信半疑，迟疑问道：;是这样吗？ 可是他怎么不记得，古籍里还有这样的记载。 ;……什么这样那样的，总之现在的我很是虚弱，需要进补。 筱月继续装腔作势，眼睛望了望将要大亮的天色，又说：;我要吃鸡来补身体，我不管，你快点想办法。 ;吃鸡？你让我一个出家人杀鸡给你吃？继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呢？ 筱月回头看着他，理直气壮的问道。 忽的又向前凑了凑，脸上同时现出一丝故作的阴冷，嗓音也变得低沉的说道： ;或者如果有新出生的婴儿的话，那就更好了……喂，我开玩笑呢，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的就是你的胡说八道…… ;你这和尚，简直岂有此理你…… 午时之前，两个人总算将烧完的，还有没烧完的尸骨收拢起来，并且在城外挖了个深坑，掩埋立碑。 石碑是继舟从前面镇子上，用大板车一步一步拉回来的。此时此刻立在小山似的坟冢前，没有刻下一个字。 筱月搓了搓快要长出水泡的手掌，望着空无一字的石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写点什么有些可惜。 ;实在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要不把你的名字刻上好了？毕竟好事是你做的嘛，以后就当做你的功德碑，也不错啊！ 继舟在一边默念经文，端庄肃穆，不过听到筱月说这么一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暂且停了下来。 扭头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 筱月靠在大树下，冲着他嘿嘿直笑　，那表情实在太过欠揍！ 夕阳西下，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身后的空城终有一日，还是会住满人的。 ;喂，你不想弄清楚，这城中百姓究竟是被什么害死的么？筱月跟在继舟身后，走路也不老实的蹦蹦哒哒。 ;不想！继舟简单作答。 ;为什么？筱月又开始怀疑他是个假和尚，根本没有什么慈悲之心。 ;因为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活过来。继舟答道。 筱月步子稍稍放缓，继续问：;可是你不怕凶手再去残害其他人吗？ 继舟停下脚步，盯着他老实回答：;怕。 ;……怕，既然怕你为什么不去找到凶手，以除祸患呢？筱月好看的狐狸眼里，满是疑惑。 继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回：;因为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放下过往，才能立地自在！’ 继舟大步向前，耳边有风吹过，仿佛方丈之言，言犹在耳。 筱月一脸懵逼，挠了挠头，狐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冷，是真的冷啊！ 洛可可终于明白了，为啥西方人通体毛发旺盛，一定是因为气候太冷，所以不得不多长一些毛来维持体温。 一路西行越来越冷，洛可可第……几次来着，想到了西行取经的猴哥几位。 当然了，让她感觉更冷的除了天气，还有师尊那个大冰块儿。 自从出了无妄城，洛可可就觉得师尊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不过她也都习惯了，可是穆云澈也变得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就说不通了吧！ 比如现在，四个人好不容易投了一户农家可以歇歇脚。 围着一方小桌，几样简单小菜，却一个个闷不做声，不动筷子也不动嘴。 星阑面犯难色，支吾着出声道：;宫上，二公子，这菜是星阑做的，乡下地方比较匮乏。还请先将就用一些……可好？ 第113章 献祭新娘 1 一路上的餐食由星阑负责，自家宫上眼瞧着日渐清瘦。 他却无计可施。 上官云湛似乎刚刚在想什么心事，抬眸见星阑坐立难安的样子，再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无妨，已经濒临西陵之地，不比咱们东境物产丰富，气候宜人。所以这里的百姓餐桌上，常年也未必见得几次新鲜果蔬……大家吃饭吧！ 上官云湛顿了顿，又说：;对了，这里气候干燥阴冷，云澈从小便怕冷，要多加一些衣服知道吗？ 穆云澈提着筷子刚送进嘴里一块儿萝卜，只觉辛辣异常。 忽然听见兄长这句话，当下心头一颤，默默将萝卜咽下才轻声回道：;是，兄长，云澈知道了。 从小到大，这样严肃没有温度的关心，穆云澈是早就已经习惯的了。 他一直以为兄长是个不善于表达出温柔的人，即使是真的担心。 但是最近他又重新的，思考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真的关心一个人，会没有温度的，直接将表面上的在意说出来吗？ 洛可可咬着筷子，左看看师尊，右瞅瞅小澈儿。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好作罢。 埋头对付起了眼前的红枣馒头，话说这里虽然土地贫瘠，但是红枣却很香甜嘛。 ;吱！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相貌慈祥的老太太来。 星阑立即放下筷子，上前说话：;大娘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房钱您觉得不合适？ 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更没有客栈之类的，于是捡了一家看起来还算门面整洁的农户借住。 虽说是借住，但是星阑还是给了人家一点碎银子，所以看大娘走进来，还以为是人家要坐地起价。 ;不是不是。 老太太脸上带笑，又说：;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家老头子还嫌我不应该收你们的银子。这出门在外的难免不方便，我这一想可不是么，就觉得心里愧的很…… 星阑立即笑着回道：;您严重了，我等叨扰贵府……应该的。 老太太的眼睛越过星阑，直直向他身后看去。 一个白衣不染纤尘，一个红衣若云耀眼。 不过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好像不太容易亲近。 倒是那个一直专心致志的，啃着馒头的小女娃娃，眼睛圆圆亮亮的，很是讨人喜欢的样子。 于是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大娘，您还有事吗？星阑一直拦在前面，老太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似得。 ;哦，是这样，我们家老头子听说我收了你们的钱，很不好意思。这不，让我又做了些还算可口的小菜和点心送来，希望你们能吃的好一点，这样啊，我的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果然，老太太的手上还提了个食篮子。 正是装了两样小菜和一碟红红的，稍微透亮的糕点。 星阑正愁几个人吃不好，当下愉悦回道：;您真是太客气了，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家乡小吃，上不得台面的。老太太笑得皱纹，越皱越深。 洛可可听到还有别的吃的，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有加菜呐？谢谢大娘。出于礼貌，洛可可嘴上道谢，手和眼睛却很直接的直奔菜篮子。 ;呦，这姑娘长得真是水灵，多大啦？ 洛可可本来接过菜篮子，就要回去继续吃的，结果却被老太太一把拽住了手腕子。 ;啊？洛可可被抓的一愣，下意识的就往回抽手，竟然没抽回来。 ;我，我今年十八了，对十八。洛可可干笑着手上继续使劲儿。 心下也愈发惊疑，这老太太的手劲够大的。 ;呀，那有婆家没呢？定了亲没有？ 老太太的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瞅的洛可可后背汗毛直竖。 ;定亲？呵呵……洛可可假笑着心里直泛嘀咕：该不会是她家有个傻儿子，想要买媳妇吧？ 情不自禁回头看向上官云湛，心道：师尊会不会真的把我卖在这里，好让我不能再跟着他！ 结果一回头正好对上上官云湛迎上来得目光，洛可可讪讪一笑，说道： ;没有没有，终身大事怎么可能…… ;定亲如何？没定亲又如何？难不成借住一晚，就要给我们可可在你们这里定门亲事吗？穆云澈言语间的不善毫不吝啬，愣是把老太太唬的一怔。 洛可可借此机会，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小尴尬的说： ;您别介意，我们这个小少爷……这里没发育好，跟小孩儿似得，您别往心里去。洛可可边说话，边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借住在人家家里，还是不太好让一个老人家下不来台。 穆云澈听她这么一说，心下更是又气又怒，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推门而去。 ;二公子……星阑见状回头请示上官云湛一眼，得到许可后转身就追了出去。 ;这，这……穆云澈从老太太身侧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身上的戾气震慑到了。 回神之后不敢再多做打扰，连忙告辞而去。 ;呵呵，真逗，这里的人都这么热情么？洛可可脸上的表情，复杂的挂不住。 慢吞吞的挪回桌子前面坐好，准备继续没吃完的晚餐。 四个人的餐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显得更加安静。 红色糕点一点都不意外的，依然是红枣做成的，不过味道更甜一些。 ;最近云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有根你提过发生了什么么？上官云湛垂着眸子，慢条斯理的吃着白饭。 看似闲闲的一句问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颗心已经悬在半空了多久。 ;没有啊，小撤儿自从出了无妄城，我就一直觉得他怪怪的。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还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我叫他聊天他也是听的比较多，都不爱说话……可能是被老鼠抓伤，留下的后遗症？ 洛可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不过穆云澈的改变是真的。 他不说，她也不能硬逼着问吧？ ;云澈素来和你亲近，有什么事情想必他更愿意和你说说。 上官云湛淡淡的开口，继续说：;有时间多跟他聊聊，若有什么心结，还是早日解开的好！ 第114章 献祭新娘 2 穷乡僻壤的夜晚，唯一能看的，就是这漫天的星辰了吧！ 洛可可托着腮帮子，坐在小茅屋的窗户下面，郁郁的发呆。 什么叫素来跟云澈亲近？什么叫多跟他聊聊天？ 这腔调简直比那热情的老太太，更像一个想帮她包办婚姻的月老呢！ 脚上的小靴子用力的，碾碎了一块黄土块儿，胸中的闷气愈发无处发泄。 ;你就直接说想把我嫁给你弟弟得了，咱们也算亲上加亲。 洛可可嘟嘟囔囔的鼓着腮帮子，小靴子碾的更起劲儿了。 ;怎么？兄长真的有这个打算么？ 穆云澈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洛可可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那暗处藏着的，可不就是一身红衣的穆云澈么。 ;干嘛呢你，吓了我一跳。洛可可长出了口气，拍着小胸口埋怨道。 穆云澈几步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是久违的微笑，又问： ;兄长和你说的？ ;什么？洛可可被问的一愣。 ;刚刚你不是自己说的么？穆云澈说。 洛可可转了转眼珠子，恍然道： ;哦，你说那个呀？我就是那么一说，师尊才没有那么说呢。 洛可可轻轻一叹气，接着道： ;你也不想想，师尊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凌华宫又是那么高的门第。他又又那么的重视你，怎么可能把一心瞧不上眼的徒弟塞给你呢？对吧！ 洛可可自以为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又是一声叹息。 穆云澈眸光微动，定定的看着她问：;如果是真的，你愿意么？ 穆云澈的声音轻轻的，仿佛一阵夜风吹来就会被吹散似得。 洛可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她特别想真的来一阵大风，这样她就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我是说，如果兄长真的把你嫁给我，你愿意吗？穆云澈不给她装傻充楞的机会，加深了语气的又问了一遍。 洛可可闭上喝了半天西北风的嘴巴，并且抿了抿唇，再开口的时候很认真的……给了他一下子。 一拳头凿在穆云澈的手臂上，洛可可大叫道： ;好你个小澈儿，现在敢拿我开玩笑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啊？ 穆云澈忽然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从前那样。 ;你还知道不可能啊？也是，能配得上我凌华宫二公子的，一定是仙门名仕之女，必须要容色出众才行。你嘛…… 穆云澈故意拉了个长音儿，引的洛可可的眼睛越睁越大，并且摩拳擦掌。 ;我们可可虽然可爱又聪明，但是修为上实在不敢恭维。所以啊，你嫁不进凌华宫。 本还想等着穆云澈说出大逆不道之词的时候，再给他一拳头的。 可是当她听到‘嫁不进凌华宫’几个字的时候，神色不由一暗。 嘴上却依然不饶的回道： ;切，谁稀罕啊，我洛可可要嫁就嫁这世上最最有钱的人。仙门名府算什么？我的夫君一定是又帅又有钱，法力无边的一方霸主…… ;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是金砖铺地，东海明珠做珠帘，翠玉做窗子……还有还有，一定要银子做屋顶……哈哈！ 洛可可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此装潢还能住人么！ 是以笑得直拍大腿。 穆云澈的眼底，流淌着异样的神采，只是一直不肯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痴人说梦呢你！哪有那样的房子啊？ 洛可可辫子一甩，反驳道： ;当然有，只要肯做就一定能做成。先不说住着会不会舒服，但是拥抱金钱的味道，那感觉一定不赖。 穆云澈无声的笑，默默地陪着她。 只想能够一直这样，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表里不一。 时光一直停止不前，对于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对了，你兄长我师尊，他很担心你。要不要找机会你们兄弟两个好好聊聊？ 笑闹够了，洛可可忽然想起正事来。 ;担心我？ 穆云澈心头一阵动荡，但是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来，淡声继续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不是很好么！ 洛可可皱着眉头嘶了一声，面向他仔细的琢磨，他脸上的表情。 继而摇头晃脑道：;小澈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么？不光是师尊觉得你有点奇怪，就连我都觉得你变化有点大诶。 ;可是按理说咱们是一直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洛可可百思不得其解，穆云澈却被她的一个‘我们’惹得满心不悦。 面色一沉的看着她，脱口道：;你们？ ;啊？洛可可疑惑的回望着他。 ;算了，我没事。转告兄长我只是最近修炼功法有些疲倦，没有什么大碍。穆云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洛可可撇了撇嘴，这个借口电视剧里都不用了。 ;你们兄弟间有事还是明说的好，我又不是传声筒，才不管你们呢。洛可可起身抻了个懒腰，夜里风大，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穆云澈也跟着起身，说道： ;西陵地处偏僻，山岭颇多。咱们初来乍到不清楚民风如何，所以千万不要自己乱走，如果晚上需要自己出去，我是说…… 穆云澈面色微窘的，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整，看得洛可可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上茅房啊？洛可可直接问道。 穆云澈不自在的移开眼睛，看向别处，又说：;你就敲隔壁的窗子，我陪你去。 洛可可狐疑的瞅着他窘迫的表情，心里只觉得奇怪。 ;我知道啊，咱们一路过来不都是这样的嘛！还用你再特意提醒？ ;我是怕你不好意思，再吓到自己。穆云澈不服气的回道。 ;不好意思？ 洛可可挤眉弄眼的撞了他一下，又说：;你忘了？你还陪我洗过澡呢，那我都没有不好意思，去个厕所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穆云澈脸上的尴尬实在掩饰不过，只得转身进了隔壁房间，甩出了一句：;有事叫我。 ;这小子，我没不好意思，他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冷风一吹，又一个寒颤，洛可可抱了抱手臂，也赶紧回屋去了。 第115章献祭新娘 3 荒凉之地，难得的一户看起来利落的小院子。 跨院儿的厢房里，星阑和上官云湛被安排在一间，隔壁住着穆云澈。 因为只有洛可可一个姑娘家，所以老太太很贴心的，让她住在了后院单独的一间秀阁里。 说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出嫁前的居所。 洛可可本想推拒，说自己跟他们挤一挤就行了。 可是一想到师尊近来对她的刻意疏远，以及穆云澈的奇怪改变。 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硬着头皮道谢。 洛可可有三怕，一怕打雷二怕黑，三怕剧组扣工资。 现如今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瑟瑟发抖，望着桌上那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心里当真的是叫苦不迭。 早知道还是克服不了这怕黑的一关，说什么也要死皮赖脸的，跟在师尊身边才对。 西陵干旱少雨，房屋门窗常年暴晒干燥，因此很容易因为失去韧性，而干裂出现缝隙。 尤其是在晚间被冷风一吹，嘎嘎作响，引的人心惊肉跳。 呼的一声，风从窗子进来，径直将本就快要燃烬的油灯扑灭…… ;妈呀！ 洛可可一把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整个世界终于全部陷进了黑暗当中。 圆亮的眼睛在被子里瞪得老大，手脚不听使唤的抖啊抖。 心里虽然知道，师尊和星阑他们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里，只要她发出点什么声音来，一定可以听到，并且立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她的手啊，脚啊的，还是忍不住的一直哆嗦。 ;吱呀……一声，是窗子被吹开的声音。 洛可可甚至能感觉到，那凉嗖嗖的风已经将床幔都扬了下来，更可能随着风进来的，还有双脚不用落地，走路轻飘飘的东西！ 洛可可越想越害怕，牙齿也开始跟着打颤，尽量蜷缩着身子，被子不透一点缝隙。 人越是在恐惧的空间里，耳朵就越是灵敏。 就在她感到被子里的空气，开始稀薄不够用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一阵诡异又凄惨的，女人的哭泣声…… 洛可可圆睁着的眼睛一眨不眨，同时也根本忘记了呼吸。 ;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像那女人幽怨的哭泣声，离她越来越近。 刚开始还是在院外似得，后来进到了院子里，再后来到了她的窗外。 现在…… 那凄凉幽怨的哭声，分明已经来到了她的头顶。 ;啊……洛可可再也忍不住的惊叫一声，双手抱住了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咔嚓一道电闪！ 要命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响雷。 风声大作，刮得窗子啪啪乱响，珠帘相撞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深夜里，妖灵作祟，尖锐的嬉笑声。 床幔扬扬而动，犹如乱舞的鬼魅，衬得洛可可的哭喊声，愈加无助可怜。 再不管外面究竟是来了厉鬼，还是仅仅只下起了大雨。 洛可可放开了喉咙，抱紧自己的身体，那床棉被成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忽然，被她紧紧拉着的棉被有被扯动的感觉，吓得洛可可连哭喊都没有动静了。 只是铆足了劲儿的，不让那股与她对峙的力量得逞。 抓着被子的手使出了仅存的力气，对方见僵持不过，竟然好说话的略松了手。 洛可可赶紧再次把自己裹紧，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圆球，朝着床里的方向，一边挪动，一边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突的，疏于防范的脚丫子，被探进被子的一只苍白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住。 洛可可回身一看，当即愕住了。 那只大手握住洛可可的脚之后，另一只手也摸进了棉被，几乎与洛可可惊天动地的叫喊同时，一把掀开了棉被。 ;啊…… ;闭嘴！ ;呃！ 原本以为所见一定是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女鬼。 可是为啥眼前这人不仅一点都不恐怖，还有些好看呢？ ;师，师尊？洛可可的嗓子因为哭喊太久，而变的沙哑。 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上官云湛。 原来自狂风忽起，甚至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上官云湛就已经开始担心，这个胆小的丫头会不会害怕。 可是一心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来看她一眼。 因为他知道，只要看到她睡得安稳，他自己才能够休息的踏实一些。 可是当第一声雷声骤然响起的时候，上官云湛的脑中没有任何犹疑，连外衫都没有来得及披上。 就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后院，情急之下完全忘了用术法避雨。 这才淋了一点点潮湿在身上。 ;不过几声雷响而已，你鬼哭鬼叫什么？上官云湛站在床下，眉头轻蹙的看着她。 同时眼底闪过一抹担心与心疼。 ;师尊，师尊……洛可可几乎手脚并用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一样，爬向上官云湛。 什么都不管，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并且将自己的委屈与恐惧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呜呜呜……师尊…… 在被子里躲了实在太久，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原来早就被捂得汗流浃背。 又因为室内被灌了冷风，一吹之下只觉得浑身发冷的，直接打了个寒颤。 对于洛可可能有如此无赖的行径，上官云湛几乎是习以为常。 于是叹了口气的将她抱好，并将棉被扯过来把她包住。 他自己也靠坐在床头，等着她先哭完再说。 眼泪鼻涕一大把，洛可可边哭边往上官云湛胸前蹭，而且还蹭得理所当然。 谁让他现在才来，谁让他明知道自己怕黑，还让她一个人住。 洛可可越想越气闷，哭的简直要背过气了。 ;行了，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上官云湛的语气无奈中带着柔软，一点都不像最近对她冷冰冰的态度。 洛可可嘴巴一撇，心道：看来你也知道自己错了，是吧！ 不过嘴上却哼唧道：;我就是要哭，我还没有哭完呢！ 洛可可鼻子不通的声音，闷闷的响起，上官云湛却被逗得一乐， 洛可可稍稍止住抽噎，抬起脸望着他好看的下颚骨。 委屈道：;师尊竟然还笑我。 ;并未！上官云湛听着她近乎娇憨的控诉，心头微微一动。 第116章 献祭新娘 4 ;还说没有，我都感觉到了。 洛可可小手不依的点在他的胸口，却被他蓦的伸手捉住。 洛可可一怔，呆呆的望着他看过来的，幽若深潭的眸子。 ;不许胡闹！上官云湛对上她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突然胸中雷动无比。 立即松开她的手，并且尽量自然的，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洛可可原本轻飘起来的小心脏，也跟着他态度的转变，渐渐落了下去。 ;师尊，是不放心我，所以特地来看我的吧。洛可可小心翼翼的问。 上官云湛眸光闪了一下，才答非所问的回道： ;这里气候干燥，门窗常年无人修缮，所以有风吹过就会有声响……本尊一向喜静，稍有响动就无法安睡，所以才…… ;哦！洛可可失落落的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继续说的那么明白。 ;阿嚏！ 一头一身的热汗经过风一吹，很容易就有要感冒的意思，尤其是经过一场虚惊之后。 ;怎么了？可是受了凉？上官云湛眉心一蹙，伸手探在她额头。 洛可可吸了吸鼻子，蔫蔫道：;有点冷。 外面继续风雨交加，室内冷风如注。 上官云湛下意识的，拥紧了她已经开始发热的小身体。 又望了望看起来已经再难关严的窗扇，当即一挥手在床幔之外结了一层结界。 果然，再看这屋子里虽然还是风声阵阵，但是二人所处的一方之地，却已经感受不到一丝冷意。 ;真方便。洛可可瘫在上官云湛得身上，不肯起来。 ;什么？见她着实不舒服，上官云湛也就不再想赶她下去。 ;我是说有法术真好，就跟空调一样，热了可以要冷风，冷了可以加温度！洛可可的尖下巴垫在他的锁骨上，那里冰凉凉的，还有她最爱的栀子花香。 不由得又蹭了蹭！ 上官云湛得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虽然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但还是接话道： ;你若是肯用功，好好修炼，为师将来一定会传授你功法，到时候你也一样可以做到。 洛可可的脑袋越来越沉，轻轻笑了笑，嘟囔道： ;来不及的。 ;什么？上官云湛心头一跳，又是一问。 洛可可咽了咽唾沫，感觉喉咙有点难受： ;我不会在这里很久的，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自己的地方去…… ;有空调，电脑，肯德基麦当劳！ 洛可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说：;还有冰可乐，可乐我最喜欢百事的了，虽然说喝可乐会发胖，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喝！ 大脑越来越不清晰的洛可可，眼皮逐渐沉重，胡言乱语。 浑身滚烫的厉害，唯独这个沁着冰冷的怀抱，让她觉得舒服好过一些。 于是把脸贴上了他的脖子，小腿儿也搭在了上官云湛的腰上。 这样一个大不敬的姿势，换做平常早就免不了他一顿训斥了。 可是上官云湛却满颗心都在她那‘总有一天，我是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去的’这句话上。 ;可可，下来，自己睡……好不好！ 上官云湛回神，垂眸看着脸蛋又红又烫的洛可可。 结果只等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凌乱汗湿的额发，搔在他的颈间痒痒的。 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呼吸困难的同时，更是直接红了耳尖！ ;冷…… 唇瓣如同干枯了的樱花花瓣，微微吐出的气息灼热滚烫，让人心生可怜得忍不住想…… 上官云湛的心跳得厉害，慌忙移开目光，忍不住暗暗愧疚自己不该存有那样的心思。 勉力按下雷动不已的内心，只当自己怀里的，不过是一只需要照顾的，受伤的小兽。 也许这样想着，心里能够平静一点。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他预备默念一番《静心咒》的时候，怀里的小人儿因为窝在同一个地方不舒服。 像一只穿山甲一样，用额头又蹭又钻的，竟然蹭开了上官云湛的里衣。 上官云湛登时一呆，身体也陡然崩得僵直。 胸前裸露在外的樱红一点，因为她呼吸就近在咫尺，而变得异常敏感。 反观洛可可，这个肇事者却因为贪图他身上的清凉舒适，全然不管其他。 迷迷糊糊的梦里，只以为自己是抱着一块儿通体冰爽的大抱枕。 舒服得面带微笑，睡得很是深沉。 上官云湛很有理由相信，这个丫头是故意的。 毕竟在净若的梦里，洛可可曾那么清楚明了的说过，她喜欢自己。 可是有一点上官云湛还是想不通，以这丫头的性子，如果喜欢一个人，一件物品。 那不是应该想尽办法，也要得到的么？ 就单只因为自己对她刻意的冷淡，她便放下了对自己的喜欢？ 如果是这样，那又怎么能说她是真的在意他呢？ 除非真如洛可可自己说的那样，她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快，忘记的也快。 所以……她对自己的那一点喜欢，早就过去了，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或者是某天，小丫头会回到她说的，那个属于她的地方。 那个有什么空调可乐的地方去，不再黏着他，跟着他。 所以她才将喜欢他的心思，又收了回去！ 上官云湛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尤其是想到她真的会离开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挖掉了一大块下来。 空落落的又闷又疼！ 胡思乱想了好半天，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拥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太过。 疼的睡梦中的洛可可，眉头都拧了起来。 远处闷雷又一声骤然响起，上官云湛收了神的，看着睡颜安静的洛可可。 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还能够收得回来！ 电闪雷鸣中，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洛可可的窗外黯然退去。 穆云澈浑身湿透的一步一步离开，红衣遇水成了鲜血干涸过后的颜色。 虽然淋在狂风暴雨之中，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相反，仇恨与嫉妒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得越来越狂，越来越旺。 几乎快要将他吞灭。 脚下的泥水污浊不堪，他却全不在意，麻木且没有知觉的一步又一步…… 只想离开这个让他感到虚伪，又恶心的地方。 第117章 献祭新娘 5 ;啊…… 仰天怒吼，尚有天雷电闪作为掩护。 因为穆云澈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继续的，去信任那个曾经让他依赖和崇拜的兄长。 或者选择把一切说出来，就当着上官云湛的面问清楚。 是，所有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就在无妄城外，雾面人最后一次出现的那个夜晚。 雾面人倾尽自己的能力帮他疗伤，穆云澈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不醒，同时九岁以前的记忆，也被悄然打开。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父亲不喜欢他，不喜欢母亲。 相比较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父亲更喜欢从小就深沉寡言的，那个所谓的兄长上官云湛。 那一日，小云澈满心欢喜的去见父亲，却无意中听见父母亲的争吵。 更听到了一个叫做易含烟的，一个女人的名字。 当下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好像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姨母，好像就叫做易含烟。 可是为了这个姨母，父母亲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呢？ 小云澈躲在窗子下面不敢出声，更不敢离开，生怕被发现。 于是听到了小小年纪本，不该听到的谈话。 ;穆云谏，不要以为你和她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时隔整整十年，你竟然与她还在藕断丝连。难不成你还真的妄想着要我们姐妹二人共事一夫？你可别忘了，她已经成为了暮云谷的谷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 易语柔本来生的娇媚可人，可是此时她的面目因为激愤而扭曲，言语间尽是不甘与冷嘲。 ;你胡说什么？穆云谏的性子寡淡言稀，多年的互相折磨与厌弃，更是让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想。 ;注意你的身份。 易语柔突得吃吃笑了起来： ;身份？什么身份？凌华宫宫上夫人的身份？还是你穆云谏妻子的身份？ ;世人都羡慕我易语柔嫁得好夫婿，身份更胜从前矜贵。可是有谁知道，这么多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儿子又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穆云谏望着窗外，负手而立，不争不辩只想等她发泄过后，自行离开。 这么多年也是如此过来的。 ;云澈已经十岁了，可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可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不仅不闻不问，就连在你面前提及，你都觉得不耐烦。相比较那个被你带回来的上官云湛，我儿子倒更像是被你捡回来的…… 说到这儿，易语柔忽然冷冷一笑，又说： ;难怪有人说，说不定上官云湛就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而那孩子的母亲，莫不就是我那个好妹妹？ ;放肆！ 隐忍许久的穆云谏终于发作，回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狠盯着她，沉声说道： ;这样的话出自你的口中，你可知会引来何种的后果？又会对凌华宫造成何种风波。 ;那又怎么样？ 易语柔不甘示弱，厉声回道： ;凌华宫的声誉，就比的过我儿子的前程，还有我一生的幸福吗？ ;你！ 穆云澈几乎暴怒而起，很难想象，从来沉稳内敛的穆云谏，竟然也会有这样愤怒的表情。 ;呵呵…… 易语柔苦苦一笑，眼中漫起凄凉无数，又说道： ;一生的幸福，就因为凌华宫三个字，我硬是隐忍了十年，就是因为要保全你凌华宫宫上的名声，我就要假装不知道你们的丑事。可是我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就算看在儿子的份上，你也会试着接受我。可是无论我做什么努力你都看不见，听不到。 ;我又想，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 易语柔凄楚的眼神里，带着绝望，最后生生变成了恶毒。 ;直到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才知道，原来我错了。我错就错在不应该等着你回头，不应该期盼不属于我的人，会转身看我一眼……因为根本就不会有那么一天。 易语柔的瞳孔渐渐收缩，嗓音寒冷刺骨，一字一句道： ;她帮你生了一个孽种，就在这凌华宫里，我说的没错吧？ 穆云澈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样，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目光中的戒备也在逐渐加深。 易语柔对于穆云谏的表现，说不出是更满意，还是更心酸。 因为她从他的眼中，分明感到了杀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干的那些个肮脏的事情，难道就真的逃脱得过良心的谴责吗？午夜梦回，她在你的怀里，你们就真的睡得安稳吗？ 易语柔厉声相逼，穆云谏再不想听到她口中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上前一步，一手遏制住她细嫩的脖子。 易语柔知道，自己当着他的面戳穿他，一定会引来他的恼羞成怒。 但是却不知道会这么快，这么狠。 快到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更恶毒，更泄愤的话来。 纤细的手指用力去掰，他死死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易语柔唇边缓缓滑出一抹苦笑。 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就是她宁愿放弃仙途前程，也要嫁的男人。 如今他却要自己的命么！ ;本尊说了，要你不许再提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许。穆云谏眼中痛色不逊易语柔。 他已经在试着忘记和含烟的过往种种，只一心守在凌华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为什么易语柔要再次重提呢，就不能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吗？ 易语柔的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却不肯示弱： ;不许？只凭你们做出丑事……还剩下孽种，却不肯别人说么？什么仙门名仕，什么正道之首……不过都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还有你师尊，世人口中的正道宗师，也不过是一个，豢养半人半妖为禁脔的……道貌岸然之……咳…… ;不许你侮辱师尊！穆云谏脑中轰鸣，空白一片，手上的力度不觉加紧得厉害。 师尊江云庭是他奉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当年的事情旁人不知，他身为入室弟子却最是清楚。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师尊的名声。 任何人都不可以。 更或许穆云谏的内心深处，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负于师尊教导。 羞愧难当之下，更有了杀人灭口的欲望。 第118章 献祭新娘 6 ;父亲，父亲不要杀娘，不要杀娘…… 小云澈躲在窗户下面，将父母亲的谈话，全数听进了耳朵里。 懵懂中惊恐不已，虽然素来惧怕父亲，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能眼看着父亲真的杀掉娘亲。 是以冲了出来，抱住穆云谏的大腿哭嚎着求饶。 ;父亲放心，娘一定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什么都不会说的。娘…… 小云澈央求着看向娘亲，希望她可以服软，可换来的却是易语柔的泪如雨下。 不管面对着丈夫如何的憎恨不耐的面孔，易语柔除了决绝的失望和绝望之外，那颗伤透的心，已经没有了任何波动。 十年的时间，已经消磨掉了她全部的骄傲，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除了儿子，看见小云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丈夫，不要杀自己。 这样的画面对于年少成名，傲气如雪的易语柔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穆云谏在盛怒中，被小云澈的声嘶力竭，哭喊回到了现实。 蓦的松手退后了两步，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娘，娘你怎么样啊娘……小云澈连滚带爬的接住身子下坠的母亲，而此时的易语柔，因为久久不能呼吸，脸色已经近乎青紫。 终于得以喘息的易语柔，伏在儿子小小的身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眼眸中的神采也在缓缓恢复，只不过怨毒之色比先前更甚。 ;穆云谏，我劝你最好杀了我，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定会。易语柔哀莫大於心死，整个人犹如陷入了癫狂之态。 ;什么凌华宫，什么刚正不阿的百家之首，统统都是笑话。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所谓的正道之尊不过都是一群藏污纳垢，让人不齿的小人！ 小云澈紧紧攥着娘亲的手，眼见着父亲眼中的杀气复又重聚，他的心里又惧又惊。 ;娘，娘你别说了，别说了。 易语柔望着穆云谏布满阴鸷的脸，哈哈狂笑。 好像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让他的眼睛里，只有她自己。 虽然是以仇恨厌恨的方式，但是她终于做到了。 ;父亲，父亲您息怒。孩儿保证一定劝母亲，什么都不会让她说出去的，父亲…… 十岁的穆云澈已经出落的很是俊朗，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与父亲穆云谏的身姿清逸。 穆云谏垂着眸子，看着地上一哭一笑的两母子，眼神晦暗不明。 ;父亲放心，不管母亲所言是真是假，孩儿一定将兄长视做亲生哥哥对待。对外也一定不会吐露半个字…… 小云澈自以为他明白父亲的心思，怕母亲因为知道了兄长是父亲私生子一事之后，会加害于兄长！ 可是他却不知道，父亲穆云谏身为凌华宫宫上，最在意从来不是什么骨肉之情，而是凌华宫的千百年圣名。 他不能够留下，任何可以威胁到凌华宫的人，或者事存在，绝对不能。 眸光一冷，穆云澈分明干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厉，从父亲身上散发而出。 而易语柔这个时候也停止了狂笑不止，但觉一股威力强大的杀气，在虚空化为无数利剑，冲他们母子而来…… 易语柔最擅长火系术法，但是因为儿子就在身侧，怕伤及孩子，硬生生的将本威力无穷的红莲净火，祭在母子身前，堪堪拦截住那些凌空利刃。 ;穆云谏，你好狠的心，竟然要杀我们母子灭口么！易语柔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施法，杏目圆睁的盯着穆云谏。 穆云谏面色沉沉不语，手上却增强了灵力。 那些个利剑在母子二人头顶作响不止，穆云澈早就吓傻了。 ;父，父亲！ 父亲当真要杀他么？ 他从来都知道父亲不喜他，可是却从不知道，有一天父亲会要他的命。 ;为父不能拿凌华宫做赌……也的确有负师尊的委以重任。今天为父送你们先一步，我马上就来找你们，向你们母子，也向师尊赔罪。穆云谏眼眸通红，幼子无辜他如何不晓得。 只是…… ;穆云谏！易语柔如同疯了一样，大喝一声。 猛的掀起红光巨浪，穆云澈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巨响，紧接着就看到父亲口吐鲜血，连连后退好几步去。 ;哇！的一声，小云澈伏在地上，也是猛的吐了一大口血。 再看易语柔，鬓发纷乱，面目铁青的站在那儿衣袂翻飞，犹如一只秋末的绝美蝴蝶。 ;娘，娘亲。 小云澈喃喃叫着娘，视线也开始模糊。 穆云谏似乎伤势不轻，抚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 ;娘……小云澈的身子软了下去，浑身也越来越觉得冷的受不住。 ;澈儿，澈儿！易语柔狠盯了穆云谏一眼，跌跌撞撞的奔向，受到强大内力波及的穆云澈。 ;澈儿，澈儿……天下女子本柔弱，一朝为母则成钢。 任在旁人眼中，易语柔如何蛮横跋扈，但是在儿子面前，永远都是一池湖水那般温柔。 小身子绵软的瘫在怀里，温度在急剧下降。 易语柔慌了，不知所措的将孩子抱进怀里，生怕他真的变冷，变凉。 ;娘在，娘在这呢！澈儿不怕，有娘在，谁都不能够伤害你。 小云澈昏昏沉沉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即便他的大脑还是清醒着的，可是身体已经无法任由他来控制。 ;穆云谏，穆云谏！易语柔痛苦的叫着这个男人的名字，悔恨交织难述其心境。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满意了吧！你的儿子，你的妻子都死在你的面前，你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对吧？ 穆云谏失神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站在那儿。 痴痴的盯着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孩子。 ;穆云谏你听着，你欠我的，欠云澈的。总有一天，会由你最重视的凌华宫，加倍偿还。 ;总有一天，你会生不如死的后悔，后悔你今天对我们母子起的杀意。 这是小云澈在死之前，最后听到的母亲如同诅咒一般的誓言。 也是被他遗忘了，整整八年的画面。 第119章 献祭新娘 7 穆云澈的内伤完全痊愈，是在半年之后。 人醒了却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事情，而且没心没肺只知道玩闹。 根本就不懂修习功法如此之类。 他只知道母亲在半年前病故，他自己也得了一场大病。 再不记得其他。 父亲好像很忙，对他比较冷淡，平时大他半岁的师姐云卿歌会照顾他多一些，再就是兄长上官云湛，愿意找他说话。 不过也都是督促他好生修炼之类的。 心智灵脉俱损的穆云澈哪里知道，在他不查的时候，上官云湛看向他忧虑的眼神！ 雷霆暴雨冲刷不尽，穆云澈心头的恨意，母亲以最后的修为救下他的性命。 记忆恢复之后的穆云澈，每一天都在矛盾与纠结中苦苦挣扎。 还不如当年随母亲一起死掉，好过整日面对着所谓兄长那张如今看来，尽是虚伪的脸。 ;穆公子还没有想清楚么？ 从前，雾面人的每次出现，都让穆云澈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可是现在，好像用背对着，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人，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换言之，此时的穆云澈已经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真的对他好，谁是对他有所图谋。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他也懒得再去分析，这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脑袋，他不想太累。 ;你又来做什么？穆云澈即使不用刻意的去想，也知道这个人三番两次的救他，帮他。 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所以言语间冷淡的没有一点情绪。 ;雨下的这么大，公子淋了许久，莫要着凉了才是。 穆云澈蓦的转身，雨幕中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跟了我很久。 雾面人还是那一身黑衣，面目被一层浓雾遮掩。 不过态度倒是比前几次，放缓和了许多。 ;放心不下，所以一直在公子左右。雾面人的语态虔诚，听起来不像违心之言。 穆云澈拧眉看着他，即使看不到他的脸，还是想从那浓雾面具上看出些什么。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穆云澈决定还是问清楚，即使不见得能够得到真正的答案。 ;因为你也帮过我！雾面人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更不像是在骗人。 ;我帮过你？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穆云澈在大脑中翻腾了许久，确定自己对于一个戴着雾面具的人，从来都没有印象。 ;呵呵……从前我是不戴面具的。雾面人的嗓音愉悦，直接点破他的疑惑。 穆云澈不耐烦的移开目光：;我不喜欢打哑谜。 ;无妨，只要我记得你帮过我就好，公子记得与否都不重要了。雾面人的脸微微低垂了半响。 又说：;在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告。 ;又有什么事！穆云澈心头突然无名火起，相比较从前的无忧无虑，他恨死了现在的夜不能眠，白天里还要尽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个凌华宫心智不全的二公子。 可是身为人子，娘亲惨死，他自己又是得以娘亲的舍命相救。 又这样的想法，是对的么？ 雾面人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穆云澈的情绪慢慢平稳。 才继续说道：;世外寺的继舟已经在去往京都的路上了。 穆云澈一愣，这样的事情与他无关，他更是一点都不关心。 ;那又怎么样！ 雾面人又说：;上官云湛一意孤行，认定了穆云谏和华老庄主的死与西甿国有关。哪怕华清寻已经告知了，线索与当朝太子有关。 ;你……这些你怎么都知道？ 穆云澈不禁开始怀疑，毕竟这些事情在华清寻禀告上官云湛之后，上官云湛只略略的和他谈起过。 ;我还知道，萧子砚的镶玉金箫，根本就没有丢，他的突然出现，另有深意。 雾面人慢悠悠的一句话，再次将穆云澈震在当场。 ;你是谁，萧子砚是故意出现在无妄城，混在我们其中的？穆云澈急问道。 雾面人不语。 雷声渐远，雨势也逐渐弱了下来。 ;凌华宫一直得以皇室看中，所以才一直居于百家之上。上官云湛名义上是令尊的入室弟子，得其真传。可是殊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根本就不配坐在凌华宫宫上的位置上……在下如此说，公子可认同否？ 若是换做从前，根本不用等他说完，穆云澈就已经对他不客气了。 可是现在…… 所有事实表明，上官云湛就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是父亲与别的女人生的孽种。 更是间接害死娘亲与自己的祸首。 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与让人耻笑的身世，凭什么可以越过他堂堂凌华宫嫡系公子，成为一宫之主？ 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世人只知道宫上是上官云湛。而自己只是他身后的，所谓的凌华宫二公子。 穆云澈的呼吸渐渐加剧，又听雾面人继续说： ;还有，外间早有传言，说凌华宫的江云庭宫上曾与爱徒净若有苟且之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是当年江云庭错手杀了未婚妻，也就是皇室郡主，却是人人皆知的。后来净若没了踪影，有人说是为自戕而死的江云庭殉了情，也有人说江云庭当年根本没有死，不过是使了一个障眼法而已。他们师徒二人早就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雾面人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道：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华宫的历代宫上，都有不论之恋的癖好，就连…… ;你这话什么意思！穆云澈眸光雪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抢话道。 心下却已经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什么了。 同时，那雨窗之内。 上官云湛与洛可可紧紧相拥的画面，再一次刺得他心头钝痛。 原来回房后，穆云澈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满脑子都是他认真询问洛可可‘兄长若真的将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当时她的反应。 虽然知道可可一定不会答应，但是她的回答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正在想的入神，忽然听见风起云涌，闷雷阵阵。 下意识的翻身而起，望向窗外果然已经起了雨势！ 本就担心可可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如今又加上狂风暴雨，不知道那个胆小鬼会怕成什么样子呢！ 第120章 献祭新娘 8 于是穆云澈来不及多想，更没有顾得上翻出遮雨的伞来。 径直向后院跑了过去。 却在窗外看到那样，让他如同被雷击中的一幕。 虽然知道可可心粗意广，不拘男女之防，对方又是她的师尊。 可是那样满是依恋的神情，分明就是，就是…… 穆云澈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想再想下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冷的如同寒冰：;可可不会的，她只是爱撒娇，喜欢玩闹……对待兄，对待兄长有些没大没小，所以总是不小心会失了分寸。 穆云澈暗淡的神色，引的雾面人吃吃一笑，穆云澈回神，清冷的看着他。 果然，雾面人悠悠开口：;看公子的神色，莫不是喜欢上了那个丫头？ ;与你何干！眉心一凛，穆云澈戒备的看着他。 雾面人静默了一瞬，才又说：;公子不必担心，在下倒是还没有那个心情，去对付一个小丫头。 ;况且以当下来看，那个丫头倒是能助我们不少。 穆云澈眼中的疑惑加深，厉声道： ;我们？谁和你是‘我们’？还有，我不许你打可可的主意，不管你想做什么，都给我离她远一点。 ;哈哈…… 穆云澈的激烈言辞，倒像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所以他的笑声尤为响亮，甚至还藏着一丝得意。 ;就算我们不利用他，别的人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或者那个小丫头自己本身，也并非公子所见那么单纯。 雾面人的话，让穆云澈的眉头越皱越深，心头的疑问也愈发深重，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还有，公子若是要对付上官云湛，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可可姑娘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什么？ 雾面人不忍再视穆云澈那暴怒中，找不到出路的目光。 于是决定帮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上官云湛待他的这位小徒弟当真是不同，公子日日与他们相处，难道就没有看出什么吗？ 剑鸣破空，直取雾面人而去。 好在穆云澈并没有真的想要他的性命，通体血红的长剑抵在雾面人的颈下，而他一点想要躲的意思都没有。 雨滴落在长剑剑锋立时一分为二，雾面人的声音隐隐发颤。 那不是惊恐的反应，而是人在极其激动之下，本能的情绪不受控制，进而发生的颤抖。 ;剑是好剑，剑法更是难得。想不到公子短短时日之内，竟然精进至此。 穆云澈蓦的收回长剑，凭空划出一道红弧，眨眼之间又不见了踪影，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助我解开了封印，修复灵脉。找回记忆中丢失的东西，我也不能够继续召唤我的赤渊剑。 穆云澈背对着他，沉声说道。 雾面人依旧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内心，上前一步说道： ;赤渊剑是公子九岁的时候，穆夫人助公子修炼而成，公子失去记忆，赤渊剑自然沉睡。如今公子记起了从前种种，也该到了赤渊现世的时候了。 ;行了，多余的我不想再说，只有一件，我不许你们打可可的主意。我不管你身后的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公子！雾面人见穆云澈抬步要走，闪身拦在他身前。 穆云澈眸底耐色已失，沉声道：;你敢阻拦我！ ;不，在下还有一言相劝，请公子听完再做计较。 雾面人继续说：;那些坊间传闻固不可怕，也与公子无甚关联。可是眼下的事情却非公子不能定夺。 穆云澈眉头微凛，心下跳动更剧。 ;公子心念可可姑娘，担心其安危，那就更不能坐视不理。天下人皆知，上官云湛继承其师尊之位，为凌华宫宫上，从而百家俯首。从此以后他上官云湛就要摒弃世间所有，一心匡扶正道，以此为己任……可是他却重蹈其师祖江云庭的覆辙，与女弟子暗通款曲。此事一旦传开公子可以想象一下，最难以脱身，受世人唾骂的会是谁？ ;别忘了，当年江云庭与净若的事情传扬开来，净若身为女子，又是半妖之身，那些所谓的正道众人，争相指摘净若。说她一个妖物不知廉耻，以妖法勾引自己的师傅…… ;若不是江云庭在自戕之前，将净若逐出师门，并留下遗言将净若摘得一干二净，恐怕直到如今，她的名字也离不开‘妖女’‘贱人’这些词汇。 ;够了！ 穆云澈低吼着打断他，咬牙说道：;我再说一遍，可可不会喜欢上官云湛，一定不会。 上官云湛，这是穆云澈这辈子第一次叫兄长的名字。 带着冰冷的恨意，带着深深的厌恶。 父亲的宠爱他要独占，娘亲也因他们母子而死，现在就连可可，他也要跟自己争。 凭什么？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做一个闷着头，没有话语权的影子吗？ 穆云澈周身杀气渐浓，雾面人略有些发怔的看着他。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他又真的能够高兴得起来么？ 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可言了。 ;公子，在下身为局外人本可袖手旁观，只静观上官云湛的下场便可。只是事关公子你……在下一直念着从前公子对在下的援手之恩，所以才一再在你受困之时现身。 ;公子乃是心慈良善之人，但是宽厚之心未必能够安然度日。且看公子几次遇险便可知一二了。雾面人的挑拨渐渐松动了穆云澈已经不稳的那颗心。 尤其是想到母亲为救自己而死，想到洛可可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逃无可逃。 眸中一顿，脱口说道： ;你待怎样？ 雾面人见时机已到，立时躬身施礼，沉声说道： ;在下说过，凌华宫宫上之位，上官云湛坐的名不正言不顺。而公子你身为穆云谏‘唯一’的儿子，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凌华宫的人选。 ;唯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穆云澈浮在半空的那颗心，渐渐下沉。 直到他目光中的隐忍再也消失不见，被坚忍完全替代。 第121章 献祭新娘 9 一夜暴雨之后，翌日竟然是难得的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洛可可嘴角上扬的盯着身侧的上官云湛，心底柔柔的，出奇的平静。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两个人同塌而眠了。 相比较前一次，醒来之后那雀跃激动的小心思。 这次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上官云湛呼吸平缓，不疾不徐。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无一不是她喜欢的样子，尤其是在昨晚那风雨交加的夜晚。 突然出现的上官云湛，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正想像前次一样，用手指偷偷虚空点一下他的鼻子，看他是不是还在装睡。 可是刚刚半撑起身子，喉咙一痒，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 上官云湛蓦的睁眼，恰好看到握拳轻咳的洛可可，小脸依然泛着不健康的潮红。 发丝微乱，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有一种病态的乖巧。 洛可可见他已经醒了，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脱口轻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没有想要捉弄你。 洛可可还以为他也记着上次的事情，所以先下手为强，否认了个干净。 谁知洛可可的嗓子是哑的，他的嗓子更哑。 ;你就不怕把风寒传给本尊吗？ 原来他想的竟然是这个！ 洛可可小眉毛一拧，不乐意道：;感冒这样就能传染的话，那昨天晚上，你已经全身爬满流感病毒了。 洛可可不自觉的，又说了上官云湛听不懂的话。 害得上官云湛还要在心思缭乱的情况下，费力的去思考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样蹙眉深思的表情，出现在睡眼惺忪的，上官云湛的脸上。 洛可可只觉得可爱又有趣。 ;想知道感冒需要怎么样，才会传染给别人吗？洛可可一时间忘形自得，嘴角沁着浅笑的望着他，并且缓缓向他贴近。 上官云湛还在困惑中的双眸，逐渐清醒明亮，洛可可却咬着嘴唇继续向他逼近，目标就是他微微颤了颤的双唇…… ;哎！ 一阵天旋地转，本来占据上风的洛可可被上官云湛一把治住，并且欺身而下。 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慌然无措。 他的青丝长发松松的散落下来，一直垂在洛可可的耳畔。 目光灼灼，滚烫热烈。 那是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心里也从未有过这般难耐的躁动。 ‘洛可可，洛可可你倒是上啊。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啦！’ 洛可可听见大脑里，有人在怂恿她，甚至还在为她加油。 可是，可是…… 这样真的可以吗？ 尤其对上师尊那都要杀人似得目光，如若真的强吻了他，会不会当即被他大卸八块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忘啦？没出息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就是，这原身宿主就是暗恋上官云湛，你这样做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洛可可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喉咙：对，洛可可本来就是一个花痴，这样的情况下，有便宜不占，岂不是有违剧情里的人设？ 把心一横，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搭上上官云湛的后颈，撅着嘴巴，闭上眼睛就凑了上去。 ;洛姑娘，今早你可见过宫…… 星阑本来是个有教养的孩子，很知道分寸。 可是早起就不见了上官云湛，当下有些心急。 又见洛可可的房门窗户，几乎都是开着的，就以为她已经起床了。 是以连门都不用敲的，直接迈了进来。 却不想，第一眼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洛可可是穿着衣服的，可是昨晚又是冷又是热的一顿折腾，免不了衣带松垮。 上官云湛被洛可可又蹭又贴，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又是这样的一个姿势，而且还是在床上。 星阑惊愕当场，霎时间脸涨得通红。 想立即逃开，却根本迈步动腿脚。 ;出去！上官云湛不知怎的，忽然怒火冲天的吼了这一嗓子。 同时扯过旁边的被子，将洛可可捂了个严实。 而洛可可始终保持着，噘着嘴往上凑的姿势。 ;是！星阑被上官云湛的吼声惊得一跳，腿也在瞬间找回了知觉。 拔腿转身就跑，只听‘哎呦’一声痛呼，估计是他慌不择路跑的太快，崴脚摔倒了。 洛可可本来还有些遗憾，气闷自己又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不过在听到星阑的那声惨叫之后，忽然直接笑了起来：;哈哈……笨蛋星……阑。 洛可可的幸灾乐祸，因为上官云湛的一记冷电，戛然而止。 悻悻的把脸躲进被子里，怯生生的瞅着他。 上官云湛不动声色，径直伸手探了探她的头顶。 还是有一些高热。 复又摸住她的手腕，凝神号起了脉来…… ;师尊，竟然还会中医呐？洛可可觉得房间内安静得有些过分，所以决定找点话来说。 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 偷偷吐了吐舌头，顺便做个鬼脸。 反正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他也看不到。 ;姑娘家感染风寒还是要多休息，今天我们在此多停留一日，你好生歇着，我带星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药。 上官云湛表情淡淡的，始终不敢再多看洛可可一眼。 白色的身影起身而去，洛可可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怅然若失中也开始责怪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师尊是不是生气了，以后会不会对自己更加冷淡…… 毕竟地处偏僻，上官云湛的担忧一点都不多余。 小小村落，只有一个自己都病歪歪的野大夫。 上官云湛看了一眼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的，所谓药铺。 仅有的药材，连颜色都要辩不清楚了。 当即吩咐了星阑好生照看洛可可，他则是一人挑了僻静山路，御剑回了先前的镇子去抓药。 人一旦生病，就会觉得世界都是柔软善良的。 就连平时总是跟她吵嘴的星阑，看起来也格外顺眼。 这不，这小小玉树一般的人儿，此时此刻可不就低眉顺眼的坐在床头，帮她吹凉刚刚熬好的红枣粥呢么！ 只是那目不斜视，两耳空空的样子是要闹哪样？ 第122章 献祭新娘 10 洛可可靠在床头，很想将娇弱进行到底。 可是星阑不搭理他，而且一副跟谁赌气的模样。 ;咳咳，那个，小星阑啊，你咋啦？有人欺负你？还是和小澈儿有矛盾了啊？ 明知道星阑很少与人不快，更不可能跟穆云澈有什么争执，但是她是在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了。 洛可可把知心大姐姐的劲儿给拿了出来，一副很想帮他开解的样子。 星阑一勺接一勺的捣腾着碗里的粥，闷不吭声，只是手上的动作，又粗暴了一些。 看得洛可可咧嘴，犯嘀咕： ;你该不会是拿粥碗当我脑浆来挖了吧？怎么看也不像你很乐意照看我的意思，要不我自己来？ 洛可可难得面对星阑的时候，会有心虚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星阑的表情。 突的，星阑将粥碗‘砰’的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并且目光逼人的看着她。 洛可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回视着星阑。 ;怎，怎么了么？ 小小年纪的，气势却惊人，洛可可忍不住的结巴起来。 ;宫上是云姑娘的，他们早有婚约…… 气呼呼的星阑话音一顿，又补充道：;即使没有明定下婚期，可是整个凌华宫和各大世家都清楚，宫上与云姑娘成亲那是早晚的事。 星阑的小嘴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大堆，嚷的洛可可瞠目不已。 所以这小子的反常，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 合着在他心里，本来就算不上喜欢的洛可可，现在还成了要抢他云姑娘未婚夫婿的小三儿？ 洛可可嘴角一阵抽搐，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那个小星阑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误会？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星阑炸毛儿了似的站起身，小脸儿因为气愤而涨红不已。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以为我不懂，你自从来了凌华宫就一直对宫上别有居心。今早，今……还有昨晚，昨晚宫上是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你说！ 洛可可被星阑用手指着的同时，心里暗暗庆幸。 好在不是拿星阑剑指着她，不然的话，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你听我解释嘛。 ;谁要听你说话，你以为都像宫上一样喜欢听你胡说八道，任你油嘴滑舌吗？ 星阑呼哧呼哧的直喘，不知道的，还以为洛可可是抢了他的男朋友呢。 ;不是，你凭什么说是我对师尊居心不良啊？早上你也看到了，明明就是他把我压在下面来着……洛可可也不干了，她才不是个任人揣测的角色呢。 ;你你你，你闭嘴。 星阑听了顿时颜色大变，厉声打断她口中对于星阑来说，更像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话。 ;身为一个女子，你竟不知羞耻到这般地步了吗？星阑疾声厉色道。 ;我不知羞耻？洛可可被气的简直要七窍生烟了，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好你个小星阑，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挺聪明的小孩儿，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二年级看图说话的小学生，都比你有想象力…… ;不许你叫我的名字，星阑就星阑，为何加个小字？称呼二公子也是如此。原来竟是早就想着攀辈分呢是吧！ 星阑义愤填膺，若是眼睛能够把她盯出个洞的话，恐怕洛可可这会儿已经成筛子了。 ;我说你这臭小子，想挨揍了是吧？ 洛可可气的直接站在了床沿上，身体的不适，一时间也被她抛出了脑后，双手叉腰的斥道： ;一个小屁孩儿还反了天了你，先不说我们两个没有怎么样。就算是在一起了，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你你你，你不知羞。星阑气的呼哧带喘，死死咬着后槽牙。 ;我乐意，别弄得跟你们家白菜被人拱了似得，又不是给你找后娘，你急什么？ 气愤当中，洛可可不免有些口不择言。 星阑急红了的脸，猛然一僵，同时一撩衣摆踏上床去…… ;啊，臭小子，你干什么？洛可可见他面露凶相的直奔自己而来。 很识相的，直接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蹦下了床去。 更是拎起已经没了灯油的烛台，挡在身前当做武器。 眼看着这平日里温吞腼腆的小君子，盛怒之下竟然反差这么大。 洛可可心里也开始有点慌了，想着要不先不跟他计较？毕竟挨一顿打是在犯不上。 念及此，洛可可转身就准备开溜！ ;定！ 一只脚都要出门槛外面了，星阑一记定身咒，生生让洛可可的另一只脚，停顿在了刚刚抬起的姿势。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这回轮到洛可可口吃结巴了。 星阑疾步走到近前，周身气息冷冽。 看着仇敌一样的，审视着洛可可。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打我，看师尊回来我怎么向他告状。 星阑自然知道，洛可可是个很善于讲歪理，告邪状的。 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她，又不能真的把她杀了。 正犹豫间，忽然听见房主老太太叫他。 简单回应了一下后，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被定身咒定在那儿，只有一只脚落地，姿势怪异不说，想必滋味也不会好受。 星阑挑眉一笑，计从心来。 不能打，也说不过，那就让她吃点苦头好了。 洛可可见他笑的诡异，心头一跳，正待说话。 星阑又一记定言术，招待在了她身上。 ;嗯？唔……呜呜……洛可可瞪大了眼睛，急得直转眼珠子。 星阑拍了拍手，终于有了扳回一城的感觉。 ;好好呆一会儿吧你，大娘说做了好吃的糕点，我去帮你拿哈。 说完就脚步愉悦的离开了。 这可是星阑自记事以来，做的第一件作弄人的事儿。 感觉还不赖！ 洛可可很想破口大骂，最好再踢他几脚。 ‘用法术欺负人算什么本事，等师尊回来看我不好好参你一本的！’ 不过师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样金鸡独立的姿势再站一会儿，会不会血管堵塞？严重的话，甚至导致血栓啊啊啊！ 第123章 献祭新娘 11 穆云澈提着两只还在扑楞着翅膀的山鸡，从外面回来。准备扔给星阑，让他炖个汤给洛可可补身体。 结果进门没见着任何人，于是径直去了后院，洛可可的住处。 星阑跪在地上，身体笔直面色苍白。 还有房主老太太也站在一边儿，身子瑟瑟发抖，不时的偷眼去瞧，站在一旁面色清冷疏然的上官云湛。 ;这是怎么了？穆云澈惊疑开口，环视了一圈以后，发现唯独不见了洛可可的踪影。 ;可可呢？ 听到这个名字，星阑的身子猛然一抖。 面上满是羞愧与懊悔的说道： ;宫上息怒，是星阑没有看好可可姑娘。星阑这就出去，一定找到她并且安然带回。 ;可可不见了？去哪儿了？穆云澈闻言惊了一跳，又问：;她正病着，一个人怎么可能走的远？四处都找过了么？ 一道冷箭一样的目光，陡然投射在穆云澈的脸上． 下意识举目迎去。 正对上，上官云湛那幽深不见其底的双眸。 眼神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内在心绪，尤其是对于一起长大的两兄弟来说。 上官云湛一直都很了解他，他的喜怒哀乐向来露于表面，可是现在…… 从穆云澈的眼睛里，再看不到清澈见底，只有轻轻笼罩着的，一层解不开的复杂情绪。 ;云澈，可可身上的风寒还没有好，再不用药，恐怕会有危险。 人在怒急当中，就会变得分外敏感。 与他如此，他亦然。 ;兄长这般看着我是何意？ 穆云澈定定的瞧着上官云湛，又说：;难不成兄长认为是我把可可藏了起来么？ ;昨晚在窗外的人，是不是你？上官云湛突然问起这个，穆云澈则像是被人猛然点住了痛穴了般。 那样亲昵的一幕，再一次席卷在他脑中，是以穆云澈几乎想都没有想的低声吼道： ;是我又怎么样？兄长莫不是做了什么，还怕被人知道么？ ;可可在哪儿？上官云湛缓缓闭了闭眼，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平静。 ;不是我，你应该知道，只要可可不愿意，我定然不会带她走，就像在洛城的时候一样。穆云澈也一心记挂洛可可的安危，说的话虽有置气的成分，但也是事实。 室内静寂无声良久，终于上官云湛又说： ;大家分头去找，以迅蝶互通消息。 上官云湛相信穆云澈说的话。 同时更加确信了，近来对穆云澈改变的猜疑。 可是眼下只能先将洛可可找回来，再说其他。 ;等一下，兄长就没有话想要继续问我吗？ 穆云澈站在上官云湛的身后，盯着他的背影，那个曾让他无比依赖的人，低沉着声音问道。 上官云湛静默了片刻，没有回身，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赤渊剑身上怨念颇深，使用时当心一些。 他知道了，他果然都知道了。 穆云澈望着上官云湛和星阑联袂而去的身影，痴痴苦笑。 这才是他钦佩的兄长，即使没有过招，没有任何询问。 他也还是可以知道，穆云澈的记忆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大红的嫁衣，华丽却沉重的凤冠。 穿戴在洛可可的身上不是很合身，不过还是很美。 拇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塞在她嘴巴里的棉布…… 让昏昏沉沉的洛可可，有总一种正在拍恐怖电影的错觉。 ;这样行么？看起来快要死了似得。 ;没死没死，只是病了而已。 ;病？这……这要是被湖中仙发现，送了个病秧子给他，会不会发怒，适得其反啊？ ;不会吧…… ;不行，这事儿得问问村长去。 ;哎哎哎，别呀……你们想，反正湖中仙接了新娘子也是要吃掉的。这半死不活的，不是更省得逃跑了吗！ 洛可可在混沌中，愈发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强撑着眼皮看了一眼，果然觉得这个说话的老太太更是眼熟。 突然，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 这不是他们借宿那家的，那个老太太吗？ ;唔，唔唔……洛可可闷痛的脑袋逐渐清晰，眼前的一切也就看了个清清楚楚。 两个粗壮的汉子各自在左右架着她，一群举着火把的男女老少，将她围在其中。 地上还放着一口红漆的大棺材…… ;唔，唔唔……洛可可慌了，眼睛惊恐的瞪得老大。 什么情况？要活埋她吗？ 可是这些人她也不认识啊！ 不对，有一个是认识的。 向老太太的方向用力挣了挣，只是满肚子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看洛可可已经醒过来了，面上虽有愧疚，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走到洛可可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 ;姑娘，对不住了，我也实在是没有法子。那湖中仙指明了今年要我家的女儿，我这做娘的实在舍不得……只能委屈你了。 老太太的一番话，把洛可可一锤子钉在了原地。 呆了好半响，才肯接受现实。 所以你舍不得自己孩子，就拿我凑数是吧？ 这个老混蛋。 洛可可抬脚就向她踢去，老太太没有防备，吃痛的躲到一边儿， 一阵人声嘈杂，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自人群外走了过来。 ;村长来了，村长…… ;来了，吁，小点声儿… 老太太见村长到了，也就不再理会洛可可。 满脸堆着虚假的笑意，迎了上去：;村长，您看我们都准备好了，就差您来过目了。 村长目不斜视，虽然老是老了一点，但是眼中的精光丝毫不减。 ;哪里来的丫头？可是自愿为咱们村子献祭与湖中仙的么？ 村长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不可被轻视的威仪。 不过洛可可觉得他说的都是废话。 谁有病是怎么的？自愿给什么仙献祭？ 老太太干干一笑，急忙回道： ;是的是的，这丫头是我从老远的地方买回来的，因为家里兄弟姊妹太多，家里也养不起，这才才…… 西陵之地，类似的事情不在少数，于是村长也就不再多问。 摇了摇手，转身对着几个大汉说道：;婚船与祭台备的怎么样了？ ;村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吉时了。有人立即回道。 第124章 献祭新娘 12 吉时？ 他么杀人还真带挑良辰吉日的啊？ ;时辰到，请新妇入棺！村长望着天色，面色肃穆，突然下令道。 洛可可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要凉彻底了，不是等吉时呢么？ 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是……请新妇入棺。 押着洛可可的两个壮汉，随着高声附和过后，围了一圈的村民，纷纷跪地俯首，口中皆是念念有词： ;湖中仙保佑相柳村，得雨润万物…… ;……风调雨顺…… ;求湖中仙赐村民平安康泰…… 洛可可刚才被人群围着，所以没有看清楚。 现下包括村长在内，所有人都匍匐在地，跪在她的面前，洛可可也就看到了人群后，村长所说的婚船，以及祭台。 还有要送她去的地方。 与其说那是一片湖，还不如称它为深潭更为恰当。 深不见底，与浓夜混为一色。 岸边一艘小船，红绸锦簇，红烛轻摇。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哪家富有情调的新婚夫妇，要在船上举行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呢！ 只不过，这婚礼再另类也不至于在船头设置香案，摆放贡品吧？ ;请新妇入棺！村长这最后一声，应该算是洛可可的最后通牒了。 两名大汉钳制着她走向那口红漆大棺，洛可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力量相差悬殊，身上更是用麻绳缠得层层加紧。 推搡之间，洛可可很快整个人被塞进了棺木中。 惊慌恐惧已经不能够表达她此时的情绪，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不住的踢在棺木上。 发出的;咚咚声，让那些胆子略小的人直接噤声，并将头埋得更低。 ;盖棺…… 完了，洛可可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或者是她死后，身体腐烂发出的味道。 眼看着沉重的棺盖，缓缓的遮盖在头顶，所有的光亮在一点一点的远离她。 她发疯了一样，用力的想要去挣脱手腕上的束缚。 可是任凭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阻止那仅剩一丝缝隙的棺盖，在她绝望的眼神里‘砰’的一声。 将她与外世，彻底的隔绝！ 上官云湛与星阑寻了一日一夜，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村子很小，村民在生人面前也很是拘谨，更有甚者还没等星阑上前说话，就退出了老远。 一副很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宫上，咱们在这里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我看要不要扩大范围？ 洛可可失踪，星阑一直觉得跟他有很大的关系，心里暗自祈祷最好是她赌气，故意出走吓他们。 不然的话，这荒村僻壤的，妖孽土匪都有可能出没。 保不齐就是被谁给掳走的。 上官云湛望着渐晚的天色，说道： ;可可不会自己出走，她那么胆小的一个人。除非是身不由己，行动无法自主。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单独离开超过半个时辰。 星阑心头一跳，立即问道：;宫上的意思，可可姑娘是被人挟持带走的？ 上官云湛略一沉吟，才说：;这里的村民都很排斥外来的人，但是我们借宿的人家，倒是很热情。 星阑立即明白了什么，肃然道：;星阑知道怎么做了，这就去把可疑之人绑起来，问个究竟。 怪不得那个老太太自从见到了洛可可，就是一副喜爱到过分的样子，还问她有没有定亲。 现在看来，倒是十分可疑。 ;不必着急，今晚子时自然会有线索。上官云湛说道。 星阑虽不明白为何宫上这般淡定，但是心里又十分信任上官云湛。 毕竟，宫上说的话还从未出现过偏差。 穆云澈自与他们分开两路去寻找洛可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上官云湛倒是相信，他与可可失踪的事情无关。 素玉莲花簪，算得上是凌华宫中的一件重要的宝物。 不仅能够镇妖避邪，更是与历任宫上心意相通，所佩戴之人是否安全，皆为上官云湛掌握。 不过这些洛可可自己本人全不知情，不然也不会一再的拿它当成一个不值钱，又不甚美观的普通簪子。 不得已的，戴在脑袋上。 上官云湛感知到此时的洛可可安然无恙，起码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没有十分焦急。 也能安心部署晚上的事情…… 上官云湛与星阑晚饭后，告辞离开，老太太松了一大口气。 但是也不敢立即放女儿出来，于是依然在夜深之后，提了饭菜去院子角落里，专门放置农具的小仓房，去给女儿送饭。 并且安慰女儿明天一早，等那几个人走远了，就放她出来。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也就尘埃落定了。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那啥叫门。 虽然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毕竟做了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老太太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却听身边的老头子鼾声如雷。 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伸腿就踢了老头子一脚。 ;啊？怎么了？怎么了？老头子被踢得猛然惊醒，翻身坐了起来一脸蒙圈。 ;什么怎么了？我睡不着，你倒是睡的跟猪一样。啊，坏事都是我去做，你就安枕无忧。 老太太气哼哼的坐起了身子，更没有了睡意。 ;哎，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就为那事儿你连饭都没吃，现在连觉都不让我睡了。行了行了，快睡吧。老头子嘟嘟囔囔，闭上眼睛向后一倒，又要继续睡。 ;你当然睡得着，你又没有出面。这遭天谴的恶事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老太太尖利的嗓音，听的老头子不耐烦的一把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你，你就是没用的。别人家出这档子事儿，都是爷们儿做主解决。你可倒是好，脑袋一缩眼睛一闭，只当做什么都没有你的事儿。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嘛，再说事情你办的很好啊，又有什么不满意的？湖中仙已经收了那丫头，又不会反悔。你这大晚上吵吵嚷嚷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弄了一个丫头替换掉咱们姑娘，去给那湖中仙做祭品吗？ ;祭品？ ;湖中仙？ 屋脊上站着的两个人面色一紧，星阑沉不住气，率先以剑尖挑破青瓦，一跃而入。 上官云湛见状，只能跟随其后。 第 125章 献祭新娘 13 ;啊…… ;谁，谁？ 老两口正争吵激烈，突然自家屋顶被弄塌了一个大洞，而且还落下两个人来。 自然是惊吓不已，几乎是抱在一起，抖成一个团。 ;说，那个姑娘被你们给弄哪里去了？ 星阑急于救出洛可可，也顾不上宫中规矩，不可以剑指寻常百姓。 不过这两个老家伙干下这等恶事，别说只是吓吓他们，就是直接杀了也不过。 ;你们，你们没有走。 虽没有燃灯，但是老太太和星阑接触较多，于是很容易的就听出了他声音。 ;说清楚，可可姑娘到底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星阑的温文尔雅不见了踪影，一心只想问得洛可可的下落。 ;她，她……老头子犹豫惊恐之间，差点说出来。 老太太却在暗里，使劲儿捏了他的胳膊一下。 ;我，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附近不是也找过了么，怎么又问起我们了。老太太虽然也害怕，尤其是对着这样明晃晃，雪亮亮的一把长剑。 可是她更怕别的，比如说她们口中的湖中仙。 ;再不说实话，别怪我剑下不留情。星阑是真的怒了，他虽然心慈良善，但是却十分痛恨有人以此来欺骗利用他。 不到两天的相处，星阑还以为这老太太是个爽快，又乐于助人的大娘。 结果原来却是在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们。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老太太还想继续抵赖。 上官云湛突然开口：;你们口中的湖中仙，究竟是何来历？ 一听‘湖中仙’三个字，老两口均是身子一震。 修仙之人的目力，在黑暗中视物与白天无异，老两口脸色煞白，嘴唇也抖得厉害。 ;湖，湖中仙……老头子嘴唇嗫嚅半响，正要继续说下去，老太太突的拿身子撞了他一下。 并且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老头子这才如梦方醒似的，垂下脑袋，并把嘴抿得紧紧的。 ;我们不知道什么湖中仙，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否认到底。 上官云湛眸色深沉，上前一步，声音仍然淡淡的说：;想必真的是我们二人听错了，星阑。 星阑心领神会，陡然将手中的剑刺了出去。 ;啊……星阑一剑刺进老太太的手臂，顿时一声惨叫。 老头子见了血，整个人都恐慌得呆在了原地，且听老太太哭号中大声叫骂，并且求救。 ;救命啊，杀人了，啊…… 星阑收了剑，眉眼冰冷的厉声开口：;再不说实话，下一剑一定刺进你的心口。 老太太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疼的惨叫不止。 上官云湛目光落在精神已经崩溃的老头子身上，老头子立刻哆哆嗦嗦的起身，直接跪在了床上。 对着上官云湛与星阑二人不住磕头求饶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出来，告诉你们。＂ ;不能说，你个死老头子，要是说了，咱们姑娘保不住不说。湖中仙也一定会迁怒咱们家，到时候祸及全村，咱们还是谁也活不了。老太太虽然又惊又疼，但是脑袋里还很清楚。 老头子不理她的尖声训骂，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湖中仙是我们这一带，保佑百姓，负责降雨的神仙。只是每一年，每个村子都要进献一名妙龄少女，给他做小妾……因为今年轮到我们家了，我们两口子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是在是舍不得。这才做下这样的事情。 老头子见上官云湛的眉头越皱越深，支支吾吾的说： ;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小姑娘，这个时候恐怕，应该已经…… ;在哪儿？上官云湛冷声又问：;你们到底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千载湖’。 老头子立即又回：;就在大石山山后。 老头子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和盘托出，先不管湖中仙会不会降罪与他们。 只想让这两个一身仙气华为杀气的人，快一些离开自己的家。 上官云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救人要紧，其他暂且放下。 与星阑二人眨眼之间，消失在两个老坏蛋的面前。 老头子睁着昏花的老眼，再一次被惊呆在原处。 老太太也立时停止了哭号，愕然的不知所错。 面面相觑，以为这是又遇见了哪路神仙。 一道红色衣影悠然走进，好不容易喘口气的老两口，精神再次紧绷。 当看到是跟上官云湛一起借宿在他家的穆云澈的时候，老头子略松了口气。 ;那个，我们已经都招了，他们应该是去找人了，刚刚离开。 ;我知道啊！ 穆云澈幽幽的开口，脸上的笑意阴冷至极。 老两口瞧了，皆是后背汗毛倒竖了起来。 穆云澈长得本就带着一种阴柔之美，如今他的目光中似乎带了一丝死气。 脸上即使是带着笑容的，但是依然让人感到打从心底里涌出森冷的恐惧。 穆云澈从屋子里走出来，赤渊剑被收回的时候，上面还沾染着一丝血腥。 本是一把难得的宝剑，却不成想，时隔多年再次出现的时候，第一次沾的竟是普通百姓的血。 光秃秃的石头山，很容易就找到了所谓的‘千载湖’。 只是，除了地上扔着的一些祭祀用过的杂物，早就没有了一个人影。 ;宫上，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什么湖中仙，想来必定是藏身在着潭中的作祟妖物。星阑目光炯炯的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说道。 ;宫上…… 星阑大惊失色。 原来就在星阑话音刚落之际，上官云湛竟然纵身一跃，径直跳入了深潭。 上官云湛没有任何交代，也没有任何征兆的跃入深潭，星阑脚步紧随在岸边，却猛然顿住。 同时心里开始自责，怎么慌乱之中竟然这般的失了分寸。 宫上熟识水性，入潭查探水祟，一探虚实。 而他自然是要留在岸上，以备照应的。 只是眼见着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了其他变化，又过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还是不见有丁点儿响动。 心下愈发焦急，但又无计可施，只能执着星阑剑，在岸边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 第126章 献祭新娘 14 洛可可是被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吵醒的，这让她突然想起，在死老太婆家里住宿的那一晚，听到的好像也是这样的哭声。 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直行走的马车上，路上还不太平坦，导致她本就酸疼的浑身关节，跟要散架了似的。 马车很是宽敞，但是因为同时挤着六七个，或昏或迷，还有低声呜咽的盛装女子。 显得也就没有那么宽敞了。 洛可可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好半天，再打量自己身上的，也如她们一样穿着新娘的大红嫁衣。 心里慢慢的也就明白，她究竟摊上了什么事儿。 发烧感冒没好利索，又被关在棺材里不知道闷了多久。 现在更像是货物一样的被装在马车里，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去。 洛可可虽然很想，像看过的大女主文里那些，智谋过人的女主角一样。 急中生智发挥才能，带着这一帮难姐难妹逃出生天。 再无限傲娇的挥一挥手，来一句‘青山绿水，有缘再见’啥的。 但是想象终归是想象。 她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那个力气。 起码现在没有。 于是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我说大夫，这丫头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痨症吧？这整天咳咳咳的，都要烦死人了。还有哪个客人敢近她的身啊？ ;金妈妈放心，这位姑娘不过是风寒之后，没有及时的调养好身子。我再开一个方子，再吃几天药即可痊愈。 洛可可躺在床上，用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送走了那个六七十岁，还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金妈妈。 以及趁着号脉，硬是多摸了洛可可小手好几下的死郎中。 门外的看守将门关紧，还落了锁。 洛可可这才停止了咳嗽声，嗓子又干又疼。 拧眉，光着脚丫子下了地，端起茶壶灌了好大一口！ 西子阁 名字倒是挺含蓄诗意的，不过却是一处酒色赌毒俱全的青楼。 养病的几天金妈妈倒是没有为难她，却也没有好的脸色。 洛可可当然知道等她病好了，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于是，下人送来的药被她偷偷倒掉了不说，还故意在夜里掀开被子，让自己的病情加重。 面上也做出奄奄的样子来，好多拖延几日。 ;妈的，原以为自己穿书穿的挺特别的。没有烂大街的那种女主深陷青楼的戏码，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刘翠翠，看来你也就这两把刷子嘛。 洛可可惨白着脸，自言自语中顺带再问候一下害她这么惨的刘翠翠。 可是她真的好想她啊，也好想师尊，小澈儿，哪怕星阑她都想。 门窗紧闭，外面还有来回巡视的看守。 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唯有等师尊他们来救了。 可是任凭上官云湛神通广大，他也很难想象得到，自己是被弄到这个地方来了吧。 会不会师尊追查到自己被人钉在棺材里，献祭给了本就不存在的什么湖中仙，扔进了深潭里。 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 于是在严惩了那些坏人之后，带着小澈儿和星阑继续向西甿国去了！ 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心底拔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不就没有希望了？ 啊啊啊，不要啊！ 洛可可一筹莫展的直咬牙，强忍着自己没有哭出来。 忽然门锁声又起，洛可可连忙躺回床上，盖紧被子只露出一双假寐的眼睛来。 ;姑娘…… 来的竟然是一个声音怯怯柔柔的女子。 洛可可假做虚弱的微微睁眼，倒是觉得这个姑娘很眼熟。 猛然想起来，这不是跟她一辆马车送到这里来的。 一直偷偷哭泣的那个女该儿么！ 只是她的脸…… 白皙柔静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烙铁烙上去的‘囚’字。 面容憔悴，杏眸中尽是干枯一片。 ;是你？洛可可见是熟人，激动的差点直接坐起来。 ;姑娘可好些了。女子的眼中没有神采，唯独机械一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怯懦。 ;我……洛可可刚想说自己还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严重。 可是去搜寻她闪躲的目光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咳咳，咳咳……洛可可转过一边，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先看清情况再说不迟。 女子手脚利落的倒了杯茶，扶起她喝了下去，洛可可这才将咳嗽声压了一压。 ;谢谢。 洛可可依然想与之对视，结果只换来女子毕恭毕敬的垂着眸子，轻声说道： ;姑娘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洛可可又是一呆。 听她又说：;从今天起，奴婢就是姑娘的贴身侍女，有任何吩咐姑娘尽管交于我便是。 ;你，你怎么就成了奴婢了？咱们两个分明是一起被带到这里啊。还有你的脸，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洛可可快要急死了，一股脑的将所有疑问都抛了出来。 女子听到洛可可提起她的脸，顿时身子一震。 站在床边，怅然若失的伸手轻轻抚过，刚刚结痂的脸颊。 眼圈微红，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你倒是说话啊！洛可可的急性子上来，音量也不觉拔高。 那女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忽的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身子回道： ;是，红烛该死。 洛可可愕然，瞪着眼睛愣了好半天。 ;红烛，不是你原本的名字吧？ 洛可可才不相信，亲爹亲娘会给女儿取这么一个烟火气息浓重的名字呢！ 红烛如梦方醒，匍匐在地，跪的规规矩矩。 ;在这西子阁，奴婢只是红烛，红烛就是奴婢。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形容此时此刻的红烛再恰当不过了。 明明是一个妙龄少女，此时眼透沧桑，了无生趣。 窗外看守的人影，依然在不停地晃动，洛可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现在也并不是时机。 只是下了床，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这一触碰不要紧。 红烛陡然甩开了她的手，洛可可惊疑之下向她刻意掩盖的手臂看去。 只见那里青紫交错，鞭痕遍布，好不骇人。 第127章 献祭新娘 15 红烛的本名过往，她自己只字不提，整个人也像是一只毫无生气的木偶。 除了照顾洛可可的吃饭喂药，端茶倒水，其余一句话也没有。 不是低垂着脑袋发呆，就是望着紧闭的房门窗子，若有所思。 搞的洛可可想跟她多说几句话，了解情况都没有办法。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打定了主意，正喝水的洛可可忽然将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红烛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光亮，尤其是洛可可以茶杯碎片，抵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 ;我不管你想不想走，反正这里我一会儿也不想呆了，告诉外面的的人，立刻把房门打开。 洛可可压低声音，在红烛的耳边说道。 据她在这有限的条件下观察来看，红烛似乎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而门外的看守也只帮她开门。 红烛好像不想让门外的人知道，屋内发生的事情。 是以并没有发出惊呼，反而神色淡淡的说道： ;你跑不掉的，即使我帮你离开这间屋子，你也没有办法出这西子阁。 洛可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和心如死灰。 但是她可不能认命，她还要去找师尊，她还没有用自己的命去救上官云湛。 她不能留在这里。 ;少说废话，能不能出去是我的本事，快点让他们开门。 洛可可加紧了语气，手上却生怕真的伤到她。 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跟拍戏的感觉可完全不同。 当下紧张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好吧！红烛轻叹了口气，叹息中好像带着一丝怜惜。 在洛可可的挟持下，一步一步的向门口移动而去。 ;开门！ 红烛轻唤了一声，洛可可紧张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门锁开启，红烛伸手轻轻推开…… 毫无意外的，洛可可没怎么费劲，就被看守在外的两名壮汉扭住，送往了金妈妈的小金屋。 红烛无动于衷的跟在其后，默默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小金屋里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比喻，不过所有的黄金之物，都是用来上刑的。 除了金妈妈的金烟袋。 洛可可被两名壮汉押着跪倒在地，抬头首先就看到了贵妃榻上，午睡被扰的金妈妈。 身前各有捶腿揉肩的婢女一名，脸上无一例外的，被烙印上了一个‘囚’字。 金妈妈吊梢眉下的一双鹰眼看向洛可可，微微一笑： ;姑娘的身子都大好了，怎么不和金妈妈说一声啊？害得我跟着一直悬心，连觉都睡不安稳。 洛可可老老实实的跪在冷硬的地板上，虽然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 但还想装傻充愣一把。 于是嬉笑着说道：;这位貌美如花的姐姐，可是在跟我说话吗？ 金妈妈闻听洛可可这么一句，顿时眼睛一亮。 被带到这里来的姑娘，不是寻死就是腻活的，像这样眉开眼笑跟她说话的，还是第一个。 ;呦，小嘴巴还挺甜的。 金妈妈百年不见一个这么伶俐的，是以坐起了身子，仔细的打量起洛可可来。 前两天洛可可一直病着，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形容苍白的洛可可。 当时只是看着算不上美艳，但是她娇小俊俏中带着一股清秀。 这才没有扔她在一边，不顾她的死活。 如今这病好了，也有精神了，倒是一个惹人喜欢的小丫头子。 尤其是那一双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睛，自带灵气。 总之，今年送来的这一批丫头中，总算是遇到个值得调教的。 ;起来说话吧，地上多凉啊！金妈妈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谢姐姐。洛可可欢喜的站起身，心里却在恶心。 毕竟叫一个七老八十的死老太婆姐姐，没有点演技，是真的做不到这么自然。 ;叫什么啊？多大了？金妈妈看人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剥光似得。 洛可可笑着回道：;回姐姐的话，可可今年十八了。 金妈妈被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虽然舒服，但还是笑着叹道： ;你这小油嘴儿还是留着对付男人吧，和她们一样，叫我金妈妈就好了。 洛可可又是乖巧一笑：;是。 金妈妈满意一笑，又说：;想必你也知道了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儿，只要你乖乖听话，金妈妈亏待不了你，听懂了么？ 没有想到这死老太婆这么着急进入正题，洛可可还想着能套套近乎，周旋一下呢！ ;呵呵，呵呵…… 洛可可心里越是着急，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装傻。 ;我好像还真不知道，咱们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洛可可干笑着的表情，加上奇怪的用语，惹得金妈妈抿唇一笑。 ;傻孩子，咱们西子阁可是天璃与西甿交接之地，最最有名的销金窟。在这里你会见识到，生平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金妈妈说到这里，突然的眸光一沉，又说： ;当然了，如果你不听话不乖。咱们也可以让你尝试到，这人世间最最残酷的东西。 洛可可的心瞬间下沉，这老不死的脸上明明在笑，可是那眼神却冰冷的，让人如同寒夜当中，被劈头泼了一盆冷水。 ;销……金窟！ 洛可可扯了扯唇角，立即又高声的说： ;那好啊，那肯定能认识不少大人物，我从小就跟号称厨神的大师傅学艺，厨房里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洛可可决定再试一次。 ;咯咯咯咯……金妈妈实在是喜欢这个孩子，哪怕知道她在装傻，也还是喜欢。 ;傻丫头，你这么伶俐，金妈妈哪里舍得放你去那个地方挨累受苦呢！打今儿起，你就住去年花魁，玉竹的居所——听雨轩吧！ 洛可可的心直直下坠，呵呵一笑： ;那多不好啊，花魁姐姐的屋子一定特别气派……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鬟怎么能去住呢？再说我去了，玉竹姐姐住哪儿啊？不合适不合适。 洛可可连连摇手，心里已经在呼天抢地的乱嚎一气了。 金妈妈抿嘴儿一乐，不甚在意的说： ;没关系，玉竹昨天刚死，听雨轩空着也是空着。这么看来，好像专门是为你腾地儿呢！ ;对了，从今天起你就叫飞飞吧，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灵气动人的丫头！ 第128章 献祭新娘 16 ;飞你个大头鬼你啊飞…… 眼见着没有商量，洛可可也豁出去了。 撒泼劲儿刚起，就被身后那两只大汉，立时押制在了当场。 ;我告诉你，我不干，我不会干，也干不了……放开我，放开…… 洛可可努力挣扎着，身旁男人的汗臭味儿，简直让她作呕。 好像洛可可能突然发作，是在金妈妈预料之中的。 当下微微一笑：;不会干可以教你，咱们阁里有好几个经验丰富的妈妈，保准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所有的技能。 ;至于你说的‘　不干’，那可由不得你，毕竟这西子阁可不是大家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洛可可瞪圆了眼睛，呼呼气喘的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知道我是谁，什么身份么？我背后的人也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这个关头上，洛可可也顾不得许多，这西子阁是在天璃与西甿交接处。 按理说应该也是知道凌华宫的威名的，她就不信搬出凌华宫三个字，还救不了自己。 ＂呵呵，身份？小丫头你要记住了，这里就如同黄泉路上的奈何桥。过了这桥，任你的前世是皇室公主，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没有人会管，也没有人会问。想要出去只有一条路…… 金妈妈扬了扬眉毛，向洛可可的身后示意了一下。 洛可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那些刑具被制造的格外精巧别致，不仅多数以纯金打造，甚至还有一些镶嵌了明珠宝石。 其中一个‘囚’字烙印的烙铁，就放在距离洛可可最近的案子上。 ;看见那些东西了么？想出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那些个刑具在你身上尝试个遍，那个时候想必你也就没有命了。到时候以一卷薄席将你裹住，然后扔进山坳里。这里干旱少雨，山坳里出没的野狼灰熊多不胜数。就算侥幸你还留有一口气，想必也难逃兽口。 洛可可没有想到，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怔怔的望着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如坠山谷。 金烟袋轻轻磕了磕，发出的声响让洛可可不得不回神。 嘴唇嗫嚅了半响，干着嗓子说道： ;我告诉你，我和当朝的九皇子是拜把子兄妹，你要是敢动我，我义兄知道了，肯定踏平你这破妓院。 洛可可也是病急乱投医，毕竟人家都说了，不管你是干啥的，进来了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可是她却想着，萧子砚好歹是皇子，这些个无法无天的坏蛋，听说自己认识当朝皇子，怎么着也得有点反应。 结果金妈妈当真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说了，就算你是公主贵妃也没用，打从今天起你就只是我西子阁的待牌姑娘，飞飞。 金妈妈眼底的神色转变虽然快，洛可可却看得清楚。 正待说话，忽然门被敲开。 金妈妈不耐烦的皱了皱细眉，又是两个壮汉带着一个秀发凌乱，衣裳半敞的姑娘进来。 ;怎么了这是？金妈妈冷着嗓子问。 ;妈妈，这贱人不从，还抓伤了客人，只能带来给您处置。一个大汉说道。 金妈妈眼见哭的泣不成声的姑娘，狼狈的跪倒在地，声音更加清冷： ;是洛儿啊，昨天我不是跟你说的好好儿的，怎么才一天你就又反悔了，是逗妈妈玩儿呢么？ 洛儿？ 洛可可一呆，这名字估计也是假的。 ;金妈妈，不是洛儿不从，是那客人百般折磨我。根本不是人……他，他拿刀子划伤了我的腿，还在伤口上面洒酒……根本不顾我的死活！ 洛儿哭诉着客人的变态行径，泪如雨下的同时，当着众人的面撩起裙摆。 白皙的大腿上不仅青紫一片，当真还有被匕首浅划过的血痕，以及离得很远，也能闻到的酒香。 在场除了洛可可满目惊讶，其余人的表情都是一副淡漠如初的模样。 金妈妈掩唇一笑，说道： ;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不过是小小情趣而已。忍一忍，让客人满意了不就行了！不然你以为你们是什么？ 洛儿继续痛哭道：;可是妈妈你说过，只是伺候他们即可，却没有说过会这样，这样的…… 洛儿瘫坐在地上，牙齿发颤，终是说不下去了。 金妈妈不以为意的淡瞥了她一眼，说道： ;只是男女之间寻常的那点事儿，怎么可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往外掏那么些的银子？那我这西子阁岂不是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了？ 金妈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瞧得洛可可连喘息都觉得艰难。 看出洛可可眼中的恐惧，金妈妈又是一笑，对着洛儿说道： ;今天你伤了客人，我也不能没有交代。这样吧，以后你也不用接客，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 洛儿猛的抬头，呼吸凝滞。 洛可可也是心头一紧，还以为事情有转机，可以放她做些别的去。 比如粗使丫头也好啊！ 谁知道金妈妈淡声吩咐道：;赐个字儿吧，再断她一双腿好了，扔在后面洗碗去。 ;是！ 一壮汉听了吩咐，起身拿起那金质烙铁，向着洛儿走去。 而此时洛儿因为恐惧，浑身瘫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纯金的烙铁本没有用火烧过的痕迹，可是在壮汉手里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囚’字金印竟然渐渐开始发红。 原来这壮汉，竟是个有术法功力的修仙之人。 怪不得红烛说过，洛可可是逃不出去的。 火红的金印渐渐靠近洛儿，在她尖声惨叫声中，留下一个与红烛脸上，一模一样的烙印。 红烛一直呆立在洛可可身后，那一声惨叫总算是在她的脸上，寻回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拖下去，别让她的叫声扫了前面客人的兴致。 金妈妈又嘱咐道：;对了，砍下来的双腿送到被伤的的屋里，就说是金妈妈我为表歉意，如此做了惩治。另外再送一个乖巧的丫头给他……任他处置。 ;是！ 洛儿被拖出了小金屋，洛可可眼前一片发黑，红烛立刻上前将她搀住，并且暗中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第129章献祭新娘 17 三天之后，登台亮牌。 这是金妈妈对洛可可说的最后一句话。 墙很高，比孤芳殿的墙还要高，她爬不出去。 一路上红烛都搀扶着她，两个女孩子安安静静的，被送回了先前住的屋子。 直到门在外又落了锁，洛可可才软了手脚的瘫坐在地上。 红烛就任她坐在那儿，默默无声的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抽动不已的同时，呜咽声也渐渐传来。 红烛静默的陪在一边，眼看着如今的洛可可，与几日前的她没有什么两样。 心头无限凄凉，却终究无计可施。 日渐偏西，洛可可终于停止了哭泣，眼睛红肿的像是两个大红桃子。 ;姑娘起来吧，你身子刚好，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红烛弯下身子，安慰道。 洛可可鼻尖都是红的，吸了吸鼻涕，看着她说： ;你脸上的伤也是这么来的，是么？ 红烛微怔，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记得明明是被一个死老太婆和一帮人塞进了棺材里，说是要献祭给什么仙。怎么一觉醒过来后，就到了这呢？ 棺材里的挣扎和无望恐慌之感，洛可可还记忆犹新。 不过刚刚的那一幕，想必今后她也是不敢忘记的了。 ;还重要吗？ 红烛没有表情的脸上，带了一层凄苦，又说： ;咱们被家人舍弃，献给所谓的湖中仙的那一刻，就已经代表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也没有了敢想的那个人。 洛可可急了，立即回道：;当然重要，说是被献祭，现在却又身处青楼，很明显就是一个阴谋啊！ ;打着护佑世人的旗号送命，结果却陷在这样的地方受苦。洛可可喃喃自语，又说：;被找到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师尊是个正人君子，洛可可确定他不会来这样的地方，想要再见一面简直难如登天了。 红烛突然凄凉的笑了笑： ;没有人会找我们的，就像金妈妈说的。进了西子阁就等于过了奈何桥，前尘往事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你，认了？洛可可试着问道。 红烛有一瞬间的失神，缓缓道：;这是我能做到的，唯一了。 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囚字，动作轻柔的，放佛是在抚摸爱恋之人的脸颊。 ;囚？洛可可没有直接将心中的不解问出口，红烛先解答了她的困惑。 ;只有被皇室发配的罪臣家眷，才会被烙印囚字。 洛可可瞬间犹如坠入冰窟，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也迅速的在心头升起。 ;这西子阁，该不会是皇室萧家开的吧？洛可可瞪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红烛，小小声的试探着问道。 红烛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别处：;我不知道，是与不是又怎么样呢？都与咱们无关了。 ;怎么没有关系呢……洛可可刚想再重申一遍，她是真的认识九皇子的。 可是一想到，金妈妈当时听到她提起萧子砚时候的神态，立时又禁了声。 萧子砚曾经说过，当朝太子他二哥是个混蛋来着。 这样变态不顾人命的场所，又与皇室有关，不难猜测幕后老板一定就是太子。 ;完了，有皇室做后盾，西子阁就算炖婴儿给客人助兴，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洛可可头痛欲裂，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依奴婢所见，金妈妈似乎很看重姑娘，只要姑娘拿捏好分寸，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难熬。红烛轻声宽慰道。 洛可可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钝痛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寒留下的后遗症。 ;你也说了，不会很难熬，可不也是熬吗？而且要陪男人睡觉诶，指不定能碰上怎么变态的呢！ 洛可可大咧咧的一句话，使红烛蓦的羞红了脸，快速垂下头去。 不过一想到在这个地方，害羞应该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于是很快的，又神色如常的看向洛可可说： ;姑娘看起来是个福泽深厚的人，不像奴婢，命薄如纸。不如先设法与金妈妈周旋，再慢慢找机会。如果天意如此……那就只能认命了。 揉了半响，头痛稍有缓解。 洛可可听了红烛的话，忽然发问： ;金妈妈命人把那个叫洛儿的腿砍断了，为什么你却可以平安无事的，只做一个婢女呢？ 红烛眸光暗淡，微微颤抖：;姑娘是怀疑我？ 洛可可不置可否的盯着她，她就是怀疑。 论姿色，红烛要比洛儿还要上层一些。 她不相信金妈妈会这么容易，答应红烛可以不必接客。 果然，红烛轻叹道：;因为我拿自己的命和一个承诺，跟金妈妈交换，她才应允了我！ 洛可可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个承诺，可能与她有关。 ;我答应她，说服你成为接替花魁，玉竹的人选。 室内的气氛陡然凝固…… ;呵呵，你们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洛可可从没有觉得自己丑，但是也还没有美到天怒人怨，可以当一花楼头牌的地步吧！ 红烛似乎看出了洛可可心中所想，语气继续淡淡的说道： ;姑娘认为的花魁，一定是艳压万芳才可以，实际上并非如此。 ;能够来这销金窟一掷万金，必定是见过世间绝色的。所以单纯的美貌，根本不是那些人想要的。 洛可可呆呆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姑娘聪慧伶俐，想必满足那些人怪癖刁难的同时，也能够全身而退。 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见过花式夸人的，也见过花式骂人的。 但是红烛现在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什么呢？ 洛可可起身站好，拍了拍已经麻了的屁股，抱臂睨视着她，很冷静的问道： ;说吧，你以前干嘛的？见解这么独到，我才不相信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呢！ 红烛对于洛可可的坦然，没有过多意外。 依然浅淡淡的，弯唇笑了笑。 ;暮云谷！ ;啥？洛可可这下子真的惊呆了。 红烛凄凄凉凉的，又是一笑： ;叛谷出逃弟子，有愧于谷主栽培，和师姐妹之间的多年情谊。本不想再为暮云谷蒙羞，只是…… 第130章 献祭新娘 18 暮云谷 五大世家之一，也就是相当于尼姑庙的那个门派！ 红烛本是暮云谷谷主，易含烟的近身弟子，因为外出之时，偶然遇见一俊朗男子，遂一见倾心。 不惜自毁灵脉，散尽功力出谷而去。 只求能够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结果却遭遇欺骗。 被爱人卖给了一户需要献祭女儿的人家，充作新娘…… 已经与普通女子无异的红烛，因为修为尽毁，无力反抗。 才与洛可可一同被送进了西子阁。 洛可可哑然一呆，真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笑话她。 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为了爱情，不要事业的傻女人。 ;那……为什么你会挑上我呢？ 洛可可轻声问道。 红烛从不堪的回忆中抽离开来，望了洛可可一眼后，伸手从自己的袖内摸出一支玉簪。 ;这簪子是我的。洛可可好不容易见到跟凌华宫，跟上官云湛有关系的东西，一把夺了过来。 ;它对你很重要？红烛仔细的观察着洛可可的表情。 素玉莲花簪，由白玉雕琢而成，通体没有瑕色。 但是因为天璃国盛产白玉，所以也就不算什么太名贵的宝石了。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些买卖洛可可的人，才没有将它拿走。 不过红烛身为玄门女修，对于宝物灵器自然比较熟悉。 才在洛可可昏睡在马车里的时候，将其藏了起来。 一是怕人发现洛可可的不同之处，从而惹来麻烦。二也是想要仔细的研究一下，这雕刻莲花的簪子，究竟是否与那里有关。 ;当然重要，它恐怕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念想了。洛可可见了莲花簪，如同见了上官云湛。 心下的委屈与难过愈加浓烈，大有又想哭出来的趋势。 ;凌华宫！红烛目光紧紧的盯着洛可可的脸，不想错失一分。 果然，洛可可握着簪子的手，微不可查的一紧，开口却说：;什么凌华宫？ 红烛审视着她，又说：;你当真不知道凌华宫？ ;凌华宫，听倒是听说过，怎么了么？ 红烛见洛可可的眼神不像是装的，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这支簪子真的是传闻中，凌华宫的素玉莲花簪，那么出现在洛可可的身上，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她的身份，绝对非同寻常。 可是拥有此灵器，却依然能困在此地，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凌华宫乃是百家之首，宫中有一宝物与你的簪子很是相像，我便以为姑娘是凌华宫的人了。红烛略感失望的说道。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选上我。’ 洛可可暗自思忖，眼下已经对红烛开始有了戒心，不太敢相信她的话了。 起码目前应该有所保留，自己的身份。 于是干干一笑，说道： ;我哪里认识什么凌华宫的人啊，这就是家里传下来的一支簪子，也不值什么钱。就连我说的认识什么九皇子也是胡说的，我也就是远远的，见过九皇子的背影而已。 ;世人皆知，皇室的九皇子不过是草包一个，即使姑娘真的认识他，恐怕也是于事无补。红烛说。 洛可可又是咧嘴一笑，心里直摇头。 看来这个萧子砚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透明般的存在。连人家暮云谷的弟子都早有耳闻。 ;姑娘梳洗之后，就早些睡吧，明早开始会有西子阁的老人儿来给姑娘授课。红烛道。 ;授课？洛可可听了只想骂人：;陪男人寻欢作乐还用上课教学，去她大爷的，本姑娘我宁死不干。 红烛微叹了口气：;有道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是真心想劝姑娘就此认命，但是机会还是要留有性命，才有希望能够等到。 红烛离去后，洛可可独自对着床帐，思绪难以平复许久。 ;大爷的，不就是陪个酒，玩儿骰子斗个地主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就…… ;不行，我洛可可堂堂的女中豪杰，连剧组潜规则都没有让我低头，在这破古代，我就妥协了？ ;对呀，我可是一个现代人。想要对付那些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的草包窝囊废，还怕没有办法？ 洛可可从床上翻身而起。 眼眸锃亮。 ;我就不信了，就算照着网文女主的套路，我也能坚持个几天吧。到时候说不定师尊他们就已经找到我了呢。 打定了主意，洛可可心里的总算松了口气。 捏着的素玉莲花簪，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算她不知道这簪子的效用，可是起码有它在身边，这寂静到可怖的夜晚，也不至于让她太过难熬。 穆云澈独自一个人差不多走遍了西陵之地，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计无所出之际，雾面人再次出现。 ;好像我每次一筹莫展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没办法，就算他救他，帮他过很多次，可是穆云澈就是没有办法喜欢他。 因此，话语间尽是冷漠。 雾面人好脾气的笑了笑，才说：;急公子之所急，为公子分忧，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职责。 ;这么说你知道可可在哪儿？穆云澈语气神态皆急切的看着他，雾面人呆了一瞬，遂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他不喜欢穆云澈这么担心另外的人，一点都不想。 ;在知道可可姑娘不见了之后，在下就知道公子一定会去寻找，所以就花费了一些精力和时间，先一步帮公子找到了可可姑娘。雾面人的语气不甚愉悦，但是却不得不如实相告。 ;她在哪儿？带我去见她。穆云澈的情绪有些激动，竟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肩膀。 雾面人明显一怔，只觉得被穆云澈触碰之处，如同被电击中一般的，迅速窜起一股酥麻的电流袭遍全身。 穆云澈的脸就在近前，这是自那次他用赤渊剑指着他之外，两个人仅有的一次，距离如此之近。 雾面人的身子因为激动，而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穆云澈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雾面人的面具就在他的眼前。 抬手即可，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于是穆云澈没有再多犹豫，就在雾面人忡怔之间，面上的浓雾面具被穆云澈陡然掀翻，掉在了地上。 ;……是你？穆云澈惊住了，诧异间，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风声渐止，静寂无声。 华清寻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面具，缓慢的抬眸看向满脸惊愕的穆云澈，答道：;没错，是我！ 第131章 献祭新娘 19 面具后的这张脸，穆云澈不是没有想象过。 尤其是在他心智封印被开启之后，他更是无数次的细想。 这个对他，对凌华宫，甚至五大世家都了若指掌。 又总是恰逢危急之中，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母亲当年的心腹，或者无门无派的散修，仅仅是路见不平？ 更想象过，这个人就是居心叵测，意图通过自己来扰乱正道。 却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氿源华家如今的家主，华清寻。 穆云澈久久回不过神来，华清寻弯唇笑了笑，随后说道： ;穆公子如此意外，倒是在清寻的意料之中了。 华清寻有一双好看的，水汪汪的桃花眼。 如今在月色下显得更为清澈，一点都不像一个暗藏不轨，别有居心的人。 穆云澈眼含戒备，脱口问道：;装神弄鬼，你究竟想做什么？ 华清寻的脸上，依旧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即使穆云澈语言间满是不善，他也不愿意将他的标志扯下来。 或者，只是因为在面对穆云澈的时候，他永远没有办法用除了笑容以为的表情，来面对他。 ;穆公子稍安，请听清寻解释。 穆云澈抿唇不语，同时心里的戒备又加深了一层。 华清寻却不以为一，许是为了让穆云澈能够安心。 他竟然缓缓的转过了身去，用自己毫不设防的方式，去面对神经崩得紧紧的穆云澈。 ;想必公子也清楚，家父从很久以前，就追随太子殿下。从萧子胤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就开始一心辅佐，为此父亲也算押上了整个氿源的家运。 ;只是可惜，家父将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太子身上，依然没有将太子引入正途。相反从小品行不端的萧子胤，竟然越来越暴烈成性，近小人而远君子……最后还生生的，害死了他的授业恩师，也就是我父亲。让氿源一时之间群龙无首，险些瓦解了华家的百年圣名。 华清寻一番话说的恳切，仅从他握紧的双拳就能看出，此时他的内心该是何等的激动。 ;可是，上官云湛不是已经在着手彻查此事了么？种种迹象表明，我父亲与华老庄主都是中了西甿的蛊毒，才不治而亡的。 好像再难像从前那样，自然而然的称呼上官云湛为兄长。 于是穆云澈径直称呼起了上官云湛的名字。 华清寻背对着他，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得逞。 不过在转身后，面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恭顺。 ;穆公子有所不知，先前在无妄城的时候，清寻就将此事的重重疑点，倾数讲与宫上，可是宫上却不为所动，依然一意孤行的继续赶往西甿。但是却传了讯息与世外寺。想必用不了多久，继舟师傅应该就可以赶到京都了。 ;那又如何？那些我都不甚在意。穆云澈神思暗淡，又说：;不管是皇太子也好，凌华宫也罢，都与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找到可可，别的懒得理会。 ;公子心系可可姑娘，在下很清楚。但是公子可否记得，每一次可可姑娘有危险都是因为谁？ 华清寻负手踱步，又说：;自从凌华宫一路行来，先是劫匪，后来是无妄城中的鼠妖，现在更是连可可姑娘的人都不见了。如若不是她一定要跟在宫上的身边，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下落不明了。 ;……宫上一心匡扶正道，心里只装得下凌华宫。至于可可姑娘，想必可可姑娘对宫上的用心，不用在下明说，公子也是很清楚的了吧！ 穆云澈不动声色，但是华清寻的每一个字，都被他听进了耳朵里，再在心底撕成碎片。 ;清寻曾经说过，凌华宫历代宫上表面都是正人君子，实际上却各有不堪。可可姑娘若是真的步了当年净若的后尘，恐怕上官云湛难有江云庭的那份担当…… ;将一切过错都推给可可姑娘一人之身，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处心积虑，最终鸠占鹊巢的人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够了！穆云澈不敢想象真的会有那样的一天，厉声阻止。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对抗太子？穆云澈启唇冷笑：;大费周章，不顾华家家族，就仅仅是为了为父报仇么？ 穆云澈不再是从前的他，所以他才不会相信，华清寻放着一家之主不好好做。 非要顶着重重困难与当朝太子为敌，就是为了报仇。 果然，华清寻神色自若的再次开口： ;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说过，公子曾有恩与清寻。所以替公子讨回公道，夺回宫上之位还与公子，是清寻势在必行之事。 穆云澈拧眉看他，却看不出破绽，但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何时帮过华清寻。 华清寻看出他眼中的困惑，虽然心头失落，但还是笑了笑的接着说： ;公子不记得也好，免得挂心。清寻却是记在心里整整八年。 华清寻目光盈盈的，如同一池清水。 此时此的他，倒更与他的名字相配。 穆云澈蓦的别开目光，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轻咳了咳，问道：;你说知道可可在哪儿，现在可以带我去了么？ 华清寻神色微微一黯，不过转瞬即逝。 ;华公子尽可放心，可可姑娘现在安全的很。不过两日之后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现在要有所准备。 听到洛可可会有危险，穆云澈顾不上其他，追问道：;什么准备？ 华清寻笑容明朗的，站在穆云澈的对面，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个遍。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穆云澈只被他瞧得难受，忍不住皱眉的问道。 ;公子天人之资，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若是进了那里，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不如让清寻为公子乔装一番如何？华清寻询问道。 穆云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仍然是终年不变的红色。 而上官云湛却是常年的一身白衣。 心里暗道：或许从出生开始，我便与他是两个极端的人，不是一明一暗，就是一暗一明。 不过现在来看，谁是明，谁又是暗呢？ 第132章 献祭新娘 20 西子阁 ;……那个叫做晴川的穿越女子，就是靠着我刚刚说的那些办法，让一个小小青楼，眨眼之间在京城名声鹊起。最重要的是，老板挣得盆满钵铺，连她手下的那些妈妈婆婆的下人们，也都个个鸡犬升了天呢！ 洛可可唾沫横飞，自以为把【宫锁心玉】中，晴川身陷青楼的段子，讲的十分精彩。 ;说完了？负责调教的妈妈，听的神色淡然，回问道。 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啊！说完了！ 妈妈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手帕弹了弹衣衫上不存在的灰。 ;既然说完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就从如何帮客人夹菜学起。这使用筷子的手势呢…… 教导妈妈木着脸，表情跟僵尸有一拼。 洛可可干笑着打断，说：;妈妈妈妈，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在听吗？我提的那些个建议啥的。 ;啪的一声，戒板猛然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洛可可吓得本能的蹦了起来。 ;飞飞姑娘，老身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所以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做让你在受训之前，放松一下讲个小故事。我也劝你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平白的要是耽误了后天的登台待牌，金妈妈问罪起来，老身可担待不起。 僵尸妈妈也是西子阁里的老人了，见过了各式各样，拖延不肯就范的丫头。 装疯卖傻的，寻死腻活的，还有以死相逼的。 不过西子阁从来不怕有姑娘真的寻死，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一张薄席的事儿。 ;我的办法真的很新颖的，保证能挣很多很多的钱，我发誓。 洛可可央求着又说：;妈妈若是跟金妈妈提议，她一定会听的。到时候……啊…… 一记戒板，毫无征兆的拍在洛可可的后背上，这次她没能逃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话都不会好好说吗？洛可可伸手去摸后背疼着的地方，却够不着，龇牙咧嘴的恨不得打回去。 不过这僵尸脸膀大腰圆的，好像就算动手，自己也占不了便宜。 只能忍气吞声的，歪着脑袋瞪她。 ;瞪什么瞪？莫不是姑娘不服气？僵尸脸手中的戒板磕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的，发出声声闷响。 洛可可敢怒不敢言，有道是好女不吃眼前亏。 我先忍着！ ;这还像个样子，我们继续吧！僵尸脸对洛可可忽然开始温顺，有一些满意。 拿起桌上的筷子，又开始叨叨…… ‘切，夹菜就夹菜。你手指就算翘飞了，还能把夹起来的粑粑变成鱼翅么？’ 洛可可正腹诽的欢，一想到如果真的可以把粑粑夹成鱼翅的话，那可一定要先孝敬这个死僵尸脸。 ;啊…… 一板子拍在刚刚的地方，洛可可又惊又痛，立起眉毛叫道：;你干嘛又拍我？我又没有说话。 僵尸脸冷森森一笑：;在我讲课的时候，姑娘竟然走神儿，还不应该罚么？ ;你…… ‘你这个老不死的，看我有一天逃出去怎么收拾你。’ 洛可可本来就圆滚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恶狠狠的盯着僵尸脸。 不过老太太并不在乎，淡声说道： ;算了，既然姑娘不喜欢学这个，那咱们今天先学学别的。 洛可可觉得她一定没有安好心，不然不会拿那么猥琐的目光，将她浑身上下审视了个遍。 果然，两个男仆听命，搬了大木桶进来，接着开始向浴桶里灌温水…… 洛可可不明所以，又不敢问。 生怕一句话惹来的，就又是一板子。 ;行了，你们两个就站在那儿，看着飞飞姑娘沐浴。僵尸脸好像很享受这样奇葩的事情。 ;啥？沐浴？现在吗？洛可可惊诧的又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仆。 补充问道：;让他们看着我洗澡？疯了吧你？ ;哎…… 眼看着僵尸脸的戒板又要下来，洛可可学聪明了，立即警戒的跳着躲开。 并且站在浴桶的对面，心道：我就不信绕着这个桶，我跑不死你。 ;想做花魁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首先更是要放下廉耻之心，才有望能成。 僵尸脸尽量放缓了语气，想用和善一点的态度，试着开导洛可可。 不过她的每一个字，洛可可都觉得恶心无比。 ;花魁？我可没有想当什么花魁。洛可可昂着脖子冲她叫唤。 ;能做西子阁的花魁，那是金妈妈看重姑娘，愿意栽培姑娘。姑娘何必故意为难老身，这般不识抬举呢？僵尸脸的面上开始渐渐阴郁。 ;嗬，看中？ 洛可可扶着浴桶，大大的呸了一声：;那这份器重，这份抬举给你，你要不要啊？我看你业务这么熟练，不如这个花魁给你当好不好啊？反正又不要求貌美，那些变态客人说不定更喜欢你这张僵尸脸呢！ 洛可可总算是在嘴上出了一口气。 僵尸脸的嘴角不住的抽搐，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不对，虽然是对外貌没有啥要求，但是年龄这一关恐怕妈妈你过不去。嘶，倒也不一定哈，那些客人心理变态，可能也会有恋母情结啥的，你去伺候保不准真的可以唉。到时候赏银大大地，美男子也可以有…… 洛可可越说越兴起，继续道：;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如果你实在卖不出去，还有一个办法。你有女儿没有？收拾收拾带进来，我去找金妈妈求情，把花魁给她也是一样的…… 僵尸脸脸色铁青，抄起戒板向洛可可追了过去，洛可可转身就跑，边跑边接着嚷： ;也对，你们这种人丧尽天良，逼良为娼。根本就不可能有女儿，更别提会有后人了……就活该让你们断子绝孙…… 痛快，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委屈恐惧一股脑的宣泄出口。 让洛可可自心底感觉一阵舒坦。 虽然跑了一圈又一圈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想来那只肥僵尸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还不将这丫头拿下！僵尸脸粗喘着站住。 洛可可也马上停了下来。 傻眼的看着，挽起袖子冲她过来的两个男仆。 只顾着逞一时之快，忘了人家还有帮手来着。 第133章 献祭新娘 21 僵尸脸狞笑着逼近被捉住的洛可可。 ;呵呵，呵呵！洛可可自己也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笑容，一定假的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真的。您一定是个有后福的人，后福也就是子孙后代，带来给您的……洛可可很没节操的往回圆。 ;把她给我扔下去。僵尸脸一声令下，两个男仆托起洛可可，就将她扔进了浴桶。 ;扑通一下，水花四溅。 洛可可身量本就娇小，水深太过，直接没到了她的脖子。 ;咳咳，咳咳……救命，救我，我不会游泳…… 洛可可手蹬脚刨，好在水的浮力较大，不至于真的淹死。 ;姑娘脑袋不好使，说话颠三倒四的，现在可清楚了么？僵尸脸语带威胁的，睨视着在水里扑腾的洛可可。 ;……死妖婆，你给我等着…… 水面被翻腾的直冒泡泡，僵尸脸只等洛可可折腾够了，才叫人将她捞出来。 躺在地上嘴里还不住的往外冒水，筋疲力尽的，就差翻白眼儿了。 僵尸脸很是得意的看了看，窗外的骄阳似火，又说： ;姑娘这一身湿透，可别着了风寒才是，倒是应该在太阳底下晒晒干。 洛可可的意识终于清晰，很想破口大骂，但是人家不给她那个机会。 ;架出去，让飞飞姑娘，好好的在太阳底下晒晒干。 ;是！男仆听命，将洛可可往外拖。 洛可可呼吸开始恢复正常，外间的太阳光果然毒辣。 不过照射在湿淋淋的她的身上，倒是还挺舒服的。 ‘晒晒干？你他么当我是衣服呢？’ 一阵金属摩擦地面之声传来，一个男仆不知道打哪里拖出一条，足有杯口粗细的铁链来。 ;咣啷一声，扔在地上。 浑身罗嗦的洛可可，瞟了铁链子一眼，虚弱的说： ;咋滴？想拿这链子吊死我？还是勒死我啊？ ;姑娘真会说笑，老身说了，金妈妈实在是看重姑娘，老身怎么可能会害姑娘的性命呢！ 僵尸脸的笑容诡异，大手一样扬，男仆很懂其心意的，一左一右，将洛可可挟至拿铁链前。 洛可可顿觉膝弯一痛，直接跪在了铁链上。 ;我靠……疼死我了！洛可可叫骂了一句，就要起身。 身后的两个男仆却死死押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疼？疼就对了，不过姑娘也要习惯这种疼才行，殊不知今后类似的小疼小痛，会经常出现在姑娘的身上。 僵尸脸故作高深的又是一笑：;说不定，今后姑娘会喜欢上这种情趣，也说不定哦！ 膝盖上的疼痛逐渐加重，洛可可惨白着脸，脑袋都抬不起来。 针刺一般的痛楚下，简直要背过气去了。 ;行了，日头不下山姑娘可千万别起来，不然的话，明天可能还会有新鲜的玩意儿，等着你呢！ 僵尸脸折腾了一上午，也累了。 打了个哈欠，倦倦的又说：;你们两个看住了，可不要让姑娘懈怠了。不然的话就拿你们去喂山坳里的饿狼。 ;您放心，小的们一定看好了。男仆毕恭毕敬道。 僵尸脸这才满脸得意的瞪了洛可可一眼，迈步离开。 烈日炎炎似火烧一样，洛可可被两个男仆死死的按住，跪在精铁炼就得链子上。 细看之下，拿链子上竟然还有牛毛一样粗细的小小铁刺。 怪不得这么疼，想必那些尖刺已经刺进了肉里。 怪不得越来越疼，尤其是烈阳之下，铁链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两个膝盖只觉得又烫又麻，连动一动也不敢。 客栈 伏在桌边的上官云湛，眉头深锁眼睫轻颤，似乎陷入了不太好的梦境之中。 星阑将最后一盘菜端进来，见宫上已经睡着，轻手轻脚的放下菜盘，想要找一件衣服替他盖上。 可是，盘子轻轻被搁置在桌上的一点点响动，便将上官云湛惊动了。 ;可可…… 上官云湛猛然睁眼，坐直了身子，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他梦见洛可可被关在一个箱子里，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棺材里。 他能感受到可可的无助和惊惧，却无法靠近。 他可以看到洛可可在黑暗中挣扎，洛可可却似乎看不到他。 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任凭上官云湛用妄念剑如何劈砍，也难以破裂开来。 ;宫上……你醒了？ 那一日，千载湖底被上官云湛摸了个遍。除了散落一地的红色棺木，有新有旧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而且如果一个地方，每年都有无数枉死冤魂的话，不会那么干净，就连一个漩涡都看不见。 所以上官云湛可以肯定，根本就没有献祭一事，多是有人打着幌子，贩卖少女。 接连几日的寻找，让主仆两个都是满面倦容，就连上官云湛的白衣，也似有几日未曾换洗过了。 ;宫上乏了，还是先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吧，既然知道了可可姑娘没有性命之忧，宫上就不必太过着急了。一连多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底子再好的身体也是要垮的。星阑望着眼底泛乌的上官云湛，忧心的说道。 上官云湛轻摇了摇头，才说：;本尊没事，刚刚竟然睡着了，还梦见了可可…… 回忆到梦里，洛可可被困挣扎的样子，上官云湛心头一钝，不自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宫上放心，素玉莲花簪已经有所感应，如果真的在这附近，咱们就一定能够找到。 星阑宽声安危道。 素玉莲花簪是凌华宫重要之物，与上官云湛有感应。 而凌华宫又是专修水系术法，于是所用灵器皆是与水有关。 上官云湛与洛可可相距甚远，除了能感应到她应该还平安之外，其他也难以确认。 只能凭着自身灵力的指引，一点一点的摸索寻找。 可就在刚刚，素玉莲花簪连同洛可可一起被塞进了浴桶里。 遇水后的簪子灵力大增，直接与睡梦中的上官云湛神识对接。 也就在星阑吵醒他的那一瞬间，上官云湛似乎看到了洛可可单薄的身影。 以及与此时此刻，外面天空一模一样的灼灼艳阳。 第134章 献祭新娘 22 这天是要下火了吗？ 四十度应该有了吧？ 毒辣的太阳晒得洛可可感觉自己像是海滩上的鱿鱼，马上就要变成鱿鱼干的那种。 干裂的嘴唇轻轻阖动，嗓子干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是倒霉，这种跟着一起遭罪的事情，竟然又被咱们两个摊上了。其中一个男仆抹了抹汗珠子，抱怨道。 僵尸脸那死老太婆下的命令，让他们盯着洛可可受罚，谁也不敢不听，擅自走开。 只能跟着一起晒在大太阳底下。 ;害，咱们不就是干这个的么，不过上次那个好像没有坚持多久就晕过去了。这丫头长得虽然又瘦又小的，还挺能扛。另一个男仆竟然还有闲心聊天。 ;哦，我记起来了，不过那个长的可比这丫头漂亮多了。身上的肉也多一些，捏起来手感……哈哈！第一个男仆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同时望向连汗都流不出来的，洛可可的身上。 ;哈哈，你懂什么？各有各的美，那个长着就是一副勾人的模样。这丫头嘛，虽然没有什么女人味儿，但也算清秀可人，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这男人嘛挑女人可不就跟吃菜喝酒一样，油腻的吃喝多了，也得偶尔换换清淡的嘛。 ‘大爷的，竟然说我没有女人味！’ 洛可可脑袋发沉，整个身子都是麻的，却还有闲心听他们议论自己。 艰难的咽了咽一点水分都没有嗓子，感觉鼻腔都在冒火。 再这样下去，不中暑而死，都是老天爷在照顾她。 ;对了，上次那女的身上，摸出来的玉佩你还记得不？其中一个男仆问向另一个道。 ;记得记得，像她们这样的，能留在身上的首饰都不值钱。怎么了？ ;嘿嘿，是不值钱，但是拿去外面赌一把还是可以的。西甿那边的士兵又不识好货，上次我就是拿着那块玉佩下注，硬是赢了他们好几锭小金元宝呢。要不怎么说西甿国地广人稀，遍地金银呢！主要是人还好骗，哈哈！ 男仆得意一笑，另一个人也坐不住了，眼睛直接向洛可可的身上看去。 洛可可的身上，穿着的是西子阁统一为姑娘们准备的，白色半透罗纱裙，脚上是白色绣珍珠菊绣鞋。 腰间没有任何饰品玉佩等物，唯独一头狼狈凌乱的长发上，别了一支样式普通的白玉簪子。 这簪子是洛可可唯一珍视的东西了，她不敢放在睡房里，又怕藏在身上随时有掉落的危险。 所以只当普通的簪子戴在头上，这样反而安全。 却不想这个时候被他们给盯上了 。 头上忽然一松，本就松垮的头发尽数落了下来。 洛可可心道不好，抬起发颤的手摸向头顶，那簪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这么个玩意儿，也能拿出去赌一把不？那男仆用手掂了掂簪子，有些嫌弃的问向另一个人。 ;试试呗，反正又不是咱们的。 另一个男仆不以为意的回道。 洛可可强打精神看向他们，咬牙说道：;……还，还给我。 拿着簪子的男仆笑道：;一个小破簪子而已，今后姑娘戴的肯定比这名贵得多，这个就当赏给我们吧！ 洛可可心急如焚，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愤恨的盯着他，再次开口：;我说，还给我。 若是以前遇上这种事儿，就算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强盗，她也会尽量周旋。 哪怕说点小话儿，骗回来，哄回来都可以。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因为那是师尊送给她的，也是如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与师尊有关的东西。 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还能等闲视之的，嘻嘻哈哈的边周旋，边想办法…… 她一定不能任他们拿走，一定不可以。 洛可可扯动着膝下的铁链，只是动一下，那些个小小尖刺就会在原处刺得更深，并且继续扩大伤口。 让早就血迹班班的铁链上，鲜红一片。 烈日之下，惨白的脸再次因为膝盖上的伤口，而疼的冷汗连连。 嘴唇干裂到出了血，流进嘴里腥咸。 尝到血的味道，让她的精神也为之一凛。 ;还我！伸着手向二人的方向扑去，不过体力难支，洛可可眼前一阵眩晕，直接栽倒在滚烫的地面。 ;轰隆隆…… 就在她等着那阵晕眩过去，好起身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阵剧雷。 很快的，又有了起风的意思。 ;呦，这大晴天的，怎么忽然打雷了？该不会是要下雨吧？一个男仆说道。 ;管他的呢，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撤吧，就让她自己在这多躺一会儿，也算咱们对她的仁慈。拿着簪子的那个男仆道。 听他们要走，洛可可心下更急，咬着嘴唇让自己赶快清醒。 不然他们真的带走的簪子，就真的找不到了。 ;走走走，一会儿雨下大了就麻烦了。 ;那一起赌一把去？哈哈…… ;嘿嘿，走。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洛可可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终究还是没有爬起来。 哽咽中，雨丝随风而至！ 夏日里的雨来得又快又疾，天都没有来得及完全暗下去，倾盆大雨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晒了一整个中午的洛可可，好歹体会到了久旱逢甘霖的味道。 张着嘴巴直接躺在地上，接起了雨水来喝。 那模样简直是又狼狈，又可怜。 ;咳咳，咳咳…… 雨水太急太猛，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蜷缩在地上。 洛可可心想，现在的她一定很像大雨之后，缩在树叶上的毛毛虫。 可怜孤独又弱小，如果师尊在的话，一定不会就让她像这样的，淋在雨里。 朦朦胧胧中，她想到在惊云阁密室里，师徒二人在净若的幻镜中，师尊用妄念剑幻化成伞，遮在二人头顶上的画面。 ;师尊……师尊……洛可可一声一声，无望的，喃喃的叫着上官云湛。 意识再次开始模糊，风声雨声在耳边肆虐，如豆的雨滴又急又密的砸在她的脸上。 还好，她还可以感觉到疼。 手掌费力的，掌心向上。 她以为自己可以握住那些落在掌心的雨滴，却原来…… 终究是一场空！ 师尊，小澈儿，星阑…… 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第135章 献祭新娘 23 烛影摇曳间，洛可可仿若回到了凌华宫。 孤芳殿的书房有两根一人多高的烛台，那一次她全身长满了长毛儿，决定去看看师尊的书房里，有没有秘籍什么的，能帮她把长毛去掉。 结果不小心撞倒了其中的一根烛台。 还是师尊突然出现，救了她的。 如今眼前的烛光温润，倒是与那时候的烛火有些相似。 ;姑娘，你怎么样？可觉得好些了么？ 视线渐渐清晰，红烛焦急的脸出现在洛可可的眼前。 ;我，我怎么了么？洛可可的嘴唇没有血色，有些呆呆的看着她。 红烛见洛可可终于恢复了神智，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反身端了水来，将她慢慢的小心扶起。 洛可可早就干渴得嗓子快要冒烟l，也顾不上问问题，就着红烛的手，狼吞虎咽的将水喝了大半。 ;你慢一点，别喝太急。红烛忧心的轻拍着她的背。 洛可可微微一躲，原来红烛不下心碰到了她后背的淤伤，疼得洛可可几乎差点叫出来。 红烛手下一顿，眼带歉意的将水杯放好，复又将她扶着躺下。 被子柔柔软软的，可是触碰在背上，膝盖上还是令她蹙起了眉。 红烛叹了口气，说道： ;白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又何必跟她们斗，明知道斗不过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哪怕有一天的好日子可以过，也好过这些个皮肉之苦啊。 洛可可唇角微翘，冷嘲道：;如果我也做得到能屈能伸，确实也就可以不用吃这些苦，遭这些罪了。 红烛听出了洛可可话语当中的不屑，表情微微凝滞，随后迅速的垂下了眸子。 空气静默良久，洛可可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嘲讽她。 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愿意关心她一点点的，好像除了红烛就真的在没有他人了。 ;对不起红烛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洛可可放低了语气的道歉。 红烛却神色暗淡的微微一笑： ;没有什么的，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想我堂堂暮云谷谷主的弟子，现如今竟然成了这幅鬼样子。 一个女人为了爱情可以牺牲多少？ 洛可可不知道。 不过现在看到红烛，还有她脸上的烙印。 除了惋惜轻叹，好像再也做不了别的了。 ;红烛姐姐，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的想办法带你离开。就因为这些日子来你对我的照顾。洛可可满眼都是真挚的看着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也仅仅是感动而已。 想逃出这里，谈何容易。 ;知道了，但前提是你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么？红烛正色的又说：;只有保护好自己，留下这条命，才有可能得到出去的机会。 ;嗯！洛可可因为用力的点头，牵扯到后背的淤伤。 嘶的一声想去揉一揉，又不小心动了膝盖…… 结果更是苦不堪言！ ;你别乱动了，膝盖上的伤我已经帮你上了药，后背我也帮你揉过药酒。可能行动会有些不便，不过养几天就会慢慢好的。红烛叮嘱道。 ;药？你那里来的药啊？ 西子阁的后院与监狱差不多，每一个都像被看守的犯人一样。 管事的不可能允许，任何人身边带有药物，兵刃之类的东西。 红烛淡淡的说了句：;是金妈妈派人送来的，还说这药奇效无比，让你按时上药。 洛可可轻呸了一声，骂道：;死老妖婆，她想让我快点好，好登台卖自己。去她奶奶的，我偏偏不要好起来，就拖延着。 红烛无奈的轻轻一叹： ;不管你后天如何，都会被抬上竞价台。而且在竞拍中你若是不能够赢得台下客官为你竞相出价，那么等着你的将是比死还惨的代价。 洛可可从红烛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死亡的气息。 不由得身子一抖。 ;比死……还惨？ 红烛抬眼看着她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不忍心她继续知道。 可是又害怕洛可可不清楚后果，又像今天这样的乱来。 于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后，继续说： ;我听一些姑娘说，每次若是有花魁登台吸引不到客人砸钱，就会当众剥光那女子的衣服，扔下台去……后果可想而知，死状……惨不忍睹。 洛可可倒吸了一口气，颤颤发问： ;那，那要是台下的人存着坏心，就是不愿意开价呢？那他们不就……能得逞了么？ ;自然不会，因为就算是出来寻欢作乐，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有别的男人觊觎自己喜欢的东西。红烛解释道。 东西？ 原来这里的女人，就仅仅是东西而已。 ;可不就仅仅是东西而已吗！ 红烛明白洛可可在想什么，苦笑的接着说： ;对于金妈妈来说，女人是帮她赚钱的东西。对于那些男人来说，女人是他们用来发泄私欲的东西。在外受到的屈辱和不公，通通可以带到西子阁里，发泄在女人的身上。 洛可可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想要用力的抱紧自己的身体。 在现代，她虽然也多有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的时候。 可是起码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忘。 所以刘翠翠才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到了这个世界，除了刚开始差点被师尊误以为自己是哪里派去的间谍，而险些掐死之外。 就再也没有受到一点的苦楚，遭过一点的罪。 她还暗自庆幸过，自己的这趟穿越之旅还算平坦。 却不知道，原来所有的苦难，都在这里等着她呢！ 红烛见洛可可的眼圈泛红，轻抚了抚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看你年纪这么小，说话行事又这般随心所欲，一定是被家里娇惯着长大的吧。 一语落地，洛可可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可不就是娇惯着么，师尊虽然看起来对她总是冷冰冰的。 但是回想当中，那些不易觉察的小温柔，此时似被放大了很多倍的，呈现在洛可可的心底。 还有小澈儿，那么听话，那么够义气的小跟班，怕是以后再也找不到了吧！ ……星阑那个小古板，两个人虽时常吵架，但是后来他却也记得，安排吃食的时候，会惦记着洛可可喜欢吃鸡腿…… 这些个点点滴滴，在这样绝望的夜晚，显得愈加弥足珍贵。 第136章 献祭新娘 24 从西子阁的装修风格来看，很难将其与青楼妓院扯上关系。 红柱金漆，雕龙刻凤。 翠杯玉盏，纱幔如烟。 龙之图腾，那是历朝历代的天子御用，金色也是皇家专属的颜色。 可是西子阁中，无论是客房之内，还是大厅之中，处处可见雕工精巧，形状各异的龙形装饰。 金色布置更是比比皆是。 穆云澈望着楼下，人声喧闹，丝竹靡音不绝于耳。 微微皱起了眉毛。 一把白色折扇虚挡在面前，只露出两只秋水盈盈的眼睛，华清寻压低了声音的说道： ;此地距离京都甚远，又是地处两国交界之处，是以并不会有人在意，如此装饰会不会犯下大不敬之罪。况且进得来西子阁的，就算不是富贾，也是各界鼎鼎之名的人物。能在一个地方享受到皇室至尊，才能享用的东西，这才是他们肯豪掷万金的根本原因。 进门的时候，穆云澈就已经看到了，华清寻将一叠的银票递给了门口的小厮。 数额之大，让穆云澈忍不住的在心里一惊，不过却没有过多询问。 穆云澈不以为意的反身落座，二楼的雅座视线最好，可将楼下所有风光尽收眼底。 竞价台上，衣着清凉的女郎腰肢柔软，舞姿柔媚风情。 不过穆云澈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一心等着华清寻说过的，可可一会儿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兴趣知道那些，可可一旦出现，我立刻带她离开。谁关心那些个酒囊饭袋，为什么要在这里豪掷千金还是万金的。 穆云澈毕竟还是个少年人，眼见着此地的女子，个个媚骨天成，还对着他这个初来的客官，明目张胆的抛媚眼，送秋波。 很不适应。 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华清寻见了穆云澈的表情，先是轻轻一笑。 随后又正了声色的提醒道： ;公子待会儿若是见了可可姑娘，切记不可冲动，要知道这西子阁可不是咱们能闹事的地方。 ;什么意思？穆云澈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了上来。 就是怕穆云澈会像此刻这般如此激动，所以华清寻之前没有敢告诉他，洛可可此时身在困境之中。 可是他又怕等一下洛可可出现，这个家伙会忍不住一时冲动，直接动手抢人那就糟了。 所以华清寻思忖了片刻，决定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对上穆云澈警备的目光，华清寻缓缓的说： ＂适才清寻说了，此地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事。想必公子也已经想象得到，西子阁背后的靠山定非泛泛之辈。起码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我不要听废话，可可究竟什么了？ 穆云澈在激动中，不觉加大了音量，惹得进来送茶水的伙计不禁侧目。 华清寻被吼的一怔，想他身为一家之主，在穆云澈的身边竟犹如自家家仆。 奇怪的是，对此华清寻非但没有觉得不悦难堪，竟然还很惶恐温驯的快速垂下眸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伙计放下白釉细瓷茶具，猫腰陪着笑脸说道： ;二位爷请先用茶，可是已经有选好的姑娘了么？想好今晚要怎样尽兴了没？小的这儿可是有上好的，助兴用的好东西，保准您二位喜欢。 穆云澈嫌恶的微微皱眉，正想将他赶出去，却听华清寻对那伙计说： ;姑娘嘛，暂时还没有喜欢的。不过听说今晚有一位待牌竞价的新花魁，所以我才带我家公子来见一见。 ;哦，这样啊。 伙计小有失望之色，不过很快眼睛又亮了起来的说：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咱们阁的姑娘，都用得上。公子要不要先留下？ 说着，伙计贼笑着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轻轻推在了桌上，并且小心翼翼的看着穆云澈的脸色。 瓶子有拇指大小，瓶口较细，并以蜡密封。 但还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自瓶口处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穆云澈不解，脱口问道。 伙计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 ;公子可真会说笑，能光顾咱们西子阁的，自然是晓得咱们这里的好处的。此物便是在公子得标花魁之后，让您乐不思蜀的好东西啊。 如此隐晦又暧昧的解释，穆云澈再笨也听明白了，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咱们这次的花魁呀，娇小清秀，聪慧伶俐。只不过一副身子骨儿不太好的样子。公子可要用好了计量，别顾着尽兴，一次就伤了人家的性命…… 伙计本来是一点好心，毕竟出价竟下花魁，可不是进门那点银票就能打发的。 要是一次就把人弄死了，多少有点浪费不是。 谁知道穆云澈忽然面若含霜的站了起来，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厉声逼问道：;谁？你说的花魁是谁？是不是…… 华清寻突然用力的咳嗽了一声，令穆云澈猛然惊醒。 伙计被吓到了一样，讷讷的看着他。 华清寻笑着上前，将伙计从穆云澈的手中解救了下来： ;对不住，我家公子听见你的介绍，怕是已经开始着急了。要知道我家公子最是喜爱娇小灵秀的美人。 ;哦，哦！伙计想必被吓得不清，同时心底又觉得怪怪的。 便不再多留，得了华清寻的赏银之后，立即出了门去。 ;你留下那东西做什么？也不嫌脏了自己的手。穆云澈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那白色玉瓶，都觉得污秽。 华清寻哈哈一笑，将那小瓶子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幽幽的说道： ;若是不留下这东西，难保那伙计起疑，暂且放着吧。 穆云澈不置可否，略顿了顿又说： ;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让我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沉住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穆云澈眼眸深沉，一瞬不放过的盯着华清寻说。 华清寻容光一怔，随后轻轻开口：;就在刚刚以前，清寻并不能够完全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不过经过那伙计的描述，想来公子也已经猜到了，今日之花魁十之八九会是可可姑娘吧？ 第137章 献祭新娘 25 心头如同遭受一记重击，穆云澈只愣了一瞬，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你再说一遍。 华清寻蹙眉轻轻一叹：;公子，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带可可姑娘出去，其余的来日再说也不迟啊。 穆云澈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骇人的想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久久都无法平复。 ;还有，为了方便行事，清寻为公子易了容。所以公子千万记得，在这里咱们不可以暴露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后续营救姑娘出去。 ;再者，可可姑娘陷入此地，一定已经受了不少惊吓。公子现在的样子对姑娘来说，更是陌生的。所以千万不要心急，一切都等能够与姑娘单独相处的时候，咱们再做计较。华清寻条理清晰，说得清清楚楚。 穆云澈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只一心念着洛可可现在是何等的彷徨与无助。 当下拳头握得紧绷，恨不得立即挥在人贩子的脸上，顺便再在他们的身上刺个几十剑，也不见得能泄了他的心头之恨。 楼下一阵嘈杂喧哗，穆云澈精神一凛，回身看了下去。 原来是金妈妈挪着肥硕的腰肢，一步三摇，花团锦簇的出现了。 ;此人就是西子阁在明的老板，人都叫她金妈妈，据说早年间是京都人士，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还开了这家青楼。华清寻低声在穆云澈身边，帮他解释道。 穆云澈目光炯炯的看着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他们所处的雅阁隔壁，也开始有了骚动和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次的花魁如何？哈哈。旁边的隔间并不隔音，对方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两个人听得很清楚。 ;花兄弟又不是生客，哪里不清楚，这西子阁的花魁又不是凭借美貌的。就如同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另一个人好像一时间忘记了名字。 于是干脆跳过，直接又说：;就是上次不小心伤了花兄弟的那个姑娘，长得我看就不错。可是却没有当选花魁，而是直接送进了花兄弟的房里…… ;唉你说那个贱人啊，刚刚听伙计跟我说，好像是死了，已经被扔出去了。叫，叫洛什么的……哦对，洛儿！ 穆云澈听了这名字，顿感五雷轰顶一般。 浑身血液逆流，双耳之中一片鸣响。 ;……活该，敢伤本公子，断她一双腿都是轻的！隔间里的声音再度被穆云澈听得清晰。 华清寻也是眉心一皱，线报来说，洛可可无恙，只是受了一些外伤而已啊。 杀气骤然凝聚，穆云澈双眸布满红丝，正待发作。 华清寻看向楼下的双眼猛然一亮，及时按住了已经凝气成剑的穆云澈。 ;公子请看，那不正是可可姑娘么？ 穆云澈闻听此言，立即向下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那颗还未松懈下来的心，这一次直接跌入了谷底。 洛可可真的是被抬上竞价台的，一身大红色的红纱绫罗锦绣长裙。 半隐半现的，将她凝脂一般的肌肤，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那几近透明的红纱下，隐隐可见遍布的伤痕和淤青，直接刺得穆云澈的眼睛更加血红可怖。 是谁伤了她？ 谁那么大的胆子？ 再看洛可可的头上，戴着的无一件不是连城的首饰，明珠的耳坠，翠缕的步摇，镶嵌七宝琉璃的发簪。 总之这般明艳动人的洛可可，是他从未见过的。 洛可可一脸茫然无措的，盯着台下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的男人们。 那些很快就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啃她的骨头的男人们，衣着自不必说。 华丽尊贵，不似普通人家穿戴。 可是嘴脸，一个比一个让人作呕。 ;我说金妈妈，今晚就给我们看这个？一个满脸油光的男人，不甚满意的叫道。 ;就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想必这西子阁也拿不出什么好货色了是吧？另一个头戴金冠的男人随声附和。 金妈妈不慌不忙，笑容淡定道： ;众所周知，我们西子阁的花魁，凭的从来都不是美貌。各位都是常客，想必应该都是懂的才对。 ;哦？这么说，这丫头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喽？要不要拿出来展示一下？也好叫咱们心甘情愿的出价嘛。金冠男子冷呵呵的说道。 ;就是，少跟爷爷玩儿欲擒故纵的那一套，爷爷不吃。再故弄玄虚，小心爷爷这就当场扒了你……哈哈……油光男子瞧着洛可可苍白的脸笑得放浪，身侧众人也跟着哄堂而笑。 楼上冷眼盯着这一切的穆云澈，再也按捺不住，一直紧握栏杆的双手再一用力，作势要跳下去。 华清寻不敢放松，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穆云澈的动作。 见他还是沉不住气，一把扣住穆云澈的肩膀，急急的低声说道： ;公子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你看到那穿着锦色长袍的人了么？他就是仓青山曾经的左护法，名叫莫卫。在他对面的，那个藏蓝衣衫的叫苟钦，正是大千峰掌门的大弟子。还有，站在金妈妈身后的，脸上有囚字烙印的女仆。看着普通，但是我看着很是面善，好像从前在太子府见过…… ;你放开我，这些与我有何干系。穆云澈甩开他的手，再次要欺身而下。 华清寻也急了，立时将他扯住，急声说： ;自然有关系啊，他们都是西子阁的看护，像他们都曾经是各派之中的佼佼者，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肯屈居于此，帮人做起了看家护院之事。所以这幕后之人肯定不简单。 ;再者，若是贸然动手，就算你我联手侥幸可以从此地将可可姑娘带离。万一暗处还有没露面的高手怎么办？到时候刀剑无眼，误伤了可可姑娘该如何是好？ 华清寻深知，此时此刻能够劝住穆云澈冷静下来的，只有洛可可了。 所以急中生智，将洛可可的名字搬了出来。 果然，穆云澈终于收住了那股子冲动，只是仍旧双目含血的，盯着楼下继续在发生的事情。 第138章 献祭新娘 26 楼下骚动不断，女子故意的撒娇发嗲，与男人无所顾忌的调笑声交织在一起。 让洛可可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淹死在，他们肆无忌惮的指指点点中了。 ‘为啥看人家穿越剧里的女主都跟开了挂一样，那么聪明又镇定自若，总是能够逢凶化吉．怎么到了我这儿，画风就完全变了呢。’　洛可可头痛的直咬牙。 金妈妈含笑凑近洛可可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可别说金妈妈我不疼你，这台下坐着的人中，大有早就安排好推波助澜的。你也要懂得把握时机，可千万不要让妈妈我失望，听懂了么？ 洛可可被她身上的脂粉味道，熏得直冲脑门儿，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径直喷在没有防备的，金妈妈的脸上。 ;阿嚏！ 连风带雨，一点都没有浪费的，全招待在了金妈妈擦的粉粉白白的脸颊上。 金妈妈被喷得一愣，全场霎时间安静一片。 还是金妈妈身后的婢女第一时间上前，低低的颤着声音道：;……您没事吧？ 一边惊恐的观察着金妈妈的脸，另一边已经拿起绣帕，替她擦拭起来。 洛可可本能的就想发笑，不过当她对上金妈妈要她命的眼神时，洛可可立刻乖巧的敛住了笑意。 改为关切的询问，和满满的自责。 ;哎呀，金妈妈，飞飞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儿吧？要不我帮您擦擦吧？ 洛可可故意的做出惊慌的样子，捏起那条为她梳妆打扮的老妖婆，非要她缠在手指间的红色绣帕，就向金妈妈的脸上蹭。 ;你……金妈妈闪躲不及，硬是被洛可可拿手帕子，蹭掉脸上好大一片胭脂。 任何年龄的女人，都不喜欢将自己难看的一面，呈现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做她们这一行的。 金妈妈以娟帕捂着被洛可可擦得火辣辣疼的脸颊，眼神充满怨毒的盯着她。 ;我看你还能抖机灵，抖到什么时候。 金妈妈话音一顿，随后又扬声吩咐道： ;既然今晚是飞飞的主场，那就让她来为大家助兴好了，规矩台下的各位都懂，我就不多说了。后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大家尽兴。 金妈妈果然将一切放开，带着自己的女婢匆匆离开，不过洛可可猜得到，哪里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啊？ 分明就是回去补妆去了。 ;金妈妈还真是说走就走啊，看来对这位飞飞姑娘很有信心嘛。一个面色青白，活像一个死鬼的男子开口笑道。 ;若是果真如此，就请飞飞姑娘开始吧。让咱们也见识见识，飞飞姑娘有何绝技。先前的金冠男喊道。 ‘绝技？啥绝技？’洛可可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得僵硬了。 帮她化妆的老妖婆说了，面带三分笑，客人跑不掉。 可是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傻笑，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突然有人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你才傻子呢，你全家都是傻……洛可可说话不经大脑习惯了，于是乎简直是脱口而出，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来了个急刹车。 ;呦呵，这小娘子有点意思，竟然敢顶嘴。哈哈…… ;哈哈哈……就是，来了西子阁多回，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脾气，性子这么辣的姑娘，有点意思。 洛可可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失言，反响竟然还不错。 他大爷的，估计是这里的男人，见多了温柔顺从，又战战兢兢的。 现在突然换一种风格，还挺受用的。 想到这儿，洛可可突然心里就有了谱儿。 几乎是同时，咳嗽着清了清嗓子，说道： ;小女子我呢初到贵宝地，实在是不太了解各位大爷们的喜好口味。不如这样吧，台下的各位都喜欢什么，尽管说出来，看飞飞我会不会，能不能够做得到。怎么样？ 穆云澈在楼上早就看不下去了，不过见洛可可言语间和平时无异，才算是稍稍的放下了心。 可是，可可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这可可姑娘，有点意思。人家来此地要的就是平时没有见过的新奇。她可倒是好，又把问题给抛回去了。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要如何善后呢？华清寻摇着扇子轻轻笑道。 穆云澈眸色一沉，说道：;有我在，从来都不需要她自己善后。 华清寻手中的扇子一顿，面色也顿时有些难看，不过还是低声的回了一句：;是！ ;呵，有意思。既然让我们选。如果我们提的姑娘做不到，又该如何？一男子不怀好意的，冲着台上的洛可可叫道。 ;你们尽管提便是，本姑娘一定做到。洛可可面上的自信让她自己都深信不移了，天知道她打的注意是什么。 说的好听一点是缓兵之计，通俗一点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好，我先来。一大肚子男人从旁观察了好半天，身边已经有一个娇媚女子在侧了，此刻则是将怀中女子向旁边一推。 那感觉好像他推出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破烂了的物件儿。 惹得女子哎呦一声，随后恶狠狠的向洛可可瞟了一眼，才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请说吧。洛可可大大方方的，坐在台子上的软椅上。 胖子嘴角一挑，才说：;我最喜欢唱小曲儿的姑娘，所以想让我花钱，必须有一副好嗓子。怎么样？飞飞姑娘，要不当众先为我们来一曲？ ;这个好办，本姑娘会的小曲小调可多了。公子喜欢听欢快一点的？还是缠绵哀婉一点的？洛可可心里有了打算，故此问道。 胖子笑得一脸猥琐，哈哈道：;本公子最爱听小娘们儿独自一个人，深夜守着空房唱的那种……飞飞姑娘可会？ 胖子一席话引得其他人一阵哄笑，不过他的脸皮够厚，根本不以为意。 ;当然了。洛可可眼睛一瞪，坐直了身子。 ;那好那好，飞飞姑娘这就开始吧，唱得好了，姑娘今晚就是本公子的了。不管多少钱，本公子都竞价到底。 胖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好这一口儿，听到洛可可会唱，眼珠子都开始发绿光了。 第139章 献祭新娘 27 ;……哭呀嘛，哭七关啊，啊啊啊，哭到了这三七关，三七关是金鸡关，金鸡儿出来把路来拦那啊，公子手拿五谷粮啊，撒在了一平川啊，啊啊啊，金鸡它要食五谷…… 洛可可的嗓音本来就不够柔美，唱歌是她的死穴。 不过要是唱这种奇奇怪怪的腔调嘛，好像还正合适。 只不过她在台上边拍着大腿打拍子，边唱的极其投入。 台下的胖子可不干了。 ;停停停，你这唱的是什么鬼玩意儿？听得本公子心里直犯酸……别唱了。 洛可可适时的禁声，无辜说道： ;是公子说要听哀婉动人的啊。此曲呀说的就是一美貌女子，深夜思念自己刚刚故去的情郎，想他在黄泉路上，过的几道重要关卡……一共有七关要哭呢，我这才哭到了第三关。 此时已经有人在窃窃偷笑了。 ;不许再，再哭了。本公子好端端的，谁要你唱黄泉路了。晦气。胖子气呼呼的狠瞪台上的洛可可一眼。 顿时也没了兴致。 又搂起刚被他丢一边的‘破烂物件儿’，径直上楼去了。 还算不错，有点效果。 洛可可在心里自得的都要露出尾巴来了，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还是得小心为上。 而俯视这一切的穆云澈，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这个可可，总是这么调皮捣蛋的，也不分场合或者有没有危险。 玩意那个死胖子跟她计较起来，她岂不是要吃亏？ ;这飞飞姑娘的歌喉，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不知道舞蹈跳的如何啊？ 青白面孔的死鬼男人，悠悠的说道。 洛可可眼珠子一转，说道： ;不知道公子说的是什么舞蹈？飞飞从小修习芭蕾，探戈，还有爵士。公子喜欢哪一种呢？ 反正说了他们也听不懂，就算死鬼点了芭蕾，她给跳一个东北大秧歌儿，他也不知道。 死鬼的白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说道：;想不到姑娘懂得的舞蹈名堂，竟然如此之多。不知道姑娘可知道有一种腰系银铃，轻轻舞动，即可与丝竹相呼应的那种舞蹈啊？ ;天竺舞蹈？ 洛可可直接回道。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玉兔精的那个国家么？ ;看来姑娘当真是知道的，在下曾在异疆见识过，当真是令在下一见难忘啊。死鬼似有所感一般的轻轻一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情的人呢。 洛可可暗暗撇嘴，笑着说；＂这有何难，天竺舞蹈飞飞再熟悉不过了，这就为公子舞上一曲。＂ 洛可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些个，看着就讨厌的男人恶心走的。 哪怕剩下一个长得更难看，但是没有那么坏的人，慢慢对付也好。 于是洛可可简直是强忍着膝盖上的伤，缓慢的站了起来。 脸上的痛苦之色虽然一闪即逝，却还是被楼上的穆云澈察觉到了。 ;可可不对劲，她受伤了。 华清寻也留神的向下看去，不过这个时候的洛可可，早就恢复了神色。 站在台上，甚至还微微福了一福身子。 ;飞飞姑娘尽管施展，自有琴弦师傅为姑娘伴奏。死鬼很期待的说道。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伴奏，自唱自跳最有情趣了。洛可可毫不见外的活动了一下腰肢。 只不过这长裙太过碍事儿，干脆提起裙摆在腰间系了个活扣儿，倒是像极了现代女生穿的那种百褶短裙。 此举引得台下的男人们又是一阵骚动，不过洛可可十分不在意。 只是楼上的某人，却沉不住气了。 ;现下没有准备银铃，不过却有一只小小铜锣。飞飞就跳一个天竺的招魂舞好了。 洛可可从台子一侧，乐师手中拿过那面小铜锣，轻轻一敲，满意的点头道： ;还不错，就它了。 死鬼眨了眨眼睛，隐隐开始觉得不太对。 人家那舞娘的身姿，媚态天成。这一位端着一个破锣，是要闹哪样呢？ ;咳咳，我要开始喽。 洛可可神色肃穆，甚至都有点神经的微闭上双眼。 左手拎着锣，右手拿着锤儿。 脑袋一晃，锣敲一声，再一晃，又一声…… 脑袋晃的速度越来越快，锣声也越来越密集。直到脑袋晃得她头脑发晕，才开始减缓了速度。 并且也开始了那瘆人的唱词。 ;哎哎哎哎嗨呀，日落西山那啊，黑了天，哎哎哎嗨呀，日落西山黑了天，关上城门上上栓。十家上了九家锁，一家大门门没关，门没关门没关那。有酒虫有酒仙，帽子没带鞋没穿，酒虫我一步两两步三，三环九转到堂前，我是脚踩地　头顶天，迈开大步走连环…… 洛可可唱跳的很卖力气，死鬼在台下的脸色，难看的跟刚刚的死胖子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粗暴的直接喊停。 而是从胸口出摸出一张崭新的银票，直接甩向了台上的洛可可。 只见那银票来势汹汹，明明是一张薄纸，可是却直挺挺得没有一点褶皱，甚至还泛着一层寒光。 洛可可没有留意到，那即将找上她的危险。 穆云澈却一直留意着她周遭的所有变化，于是在那银票刚刚脱离死鬼的手的时候，穆云澈想都没有想的，直接翻身越下二楼，向洛可可飞身而去。 手中虚画一符，与空中的银票对接。银票顿时化作一阵火焰，烧的连灰都不见了。 洛可可被眼前的一切惊了一跳，尤其是此刻站在她身前的，这个红衣男子。 让她心里咯噔的，直接叫了出来：;小澈儿？ 洛可可看着这男子的背影，这一身的红衣就是穆云澈，绝对没有错。 可是当她心跳加剧，扔下铜锣绕过他的身后，见到他的脸的时候。 那股被熄灭的希望，让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山谷一般。 这张脸无疑是陌生的。 小澈儿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狐狸眼，虽然笑起来有时候会觉得坏坏的，但是洛可可知道，穆云澈的单纯干净是与生俱来的。 而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虽然有着和穆云澈一样的身高，面貌也是不俗。 但是那双眼睛里好像存在了太多的隐忍。 根本不是她的小澈儿。 第140章 献祭新娘 28 ;你是什么人？如此的不懂规矩，就算是对飞飞姑娘有意，也不该就这样贸然出手吧。死鬼的银票被人拦截后，还被直接焚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开始恶人先告状。 ;你的银票飞飞姑娘看不上，我替她还给你而已。穆云澈有心不想让洛可可知道他的身份。 故意隐藏起了自己原本的嗓音。 ;看不上？呵，看来阁下是要竟价喽。死鬼男人冷笑道。 穆云澈睨视着他，沉声开口：;是志在必得。 台下一片哗然。 ;既然这位公子如此抬爱飞飞姑娘，且不知道公子愿意出银多少？一个看似管事的笑声问道。 ;等一下，我还没说我不要呢。金冠男再一次开始刷存在感。 又说：;虽然这小妮子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不过这小身子骨还挺遭人爱的……这么着吧，本公子出银三千两。以后她就…… ;我出五千，走。穆云澈都不等别人再说话，直接拉起呆愣一旁的洛可可的手，就要离开。 ;慢着，谁说让你这样就带人走了？老子出七千。金冠男先前还是一副对洛可可不感兴趣的样子呢，现在却要跟穆云澈抢人了。 穆云澈目光如冰，再次开口：;我出一万。 ;哗！ 见过竞价的，却没见过这么竞价的。 台下之人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金冠男的脸色开始不稳。 ;这是跟本公子较上劲了是吧？好！金冠男深呼吸一口气，扬声道：;今晚我出一万两千两，飞飞姑娘必须是我的。 穆云澈最听不得，有人欲将洛可可占为己有，这样的话，可是华清寻早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讲与他听了。 故而，穆云澈只能把想敲碎金冠男，脑袋的想法，用力的按下去。 ;我家公子出一万两。 一阵悦耳如春柳的男子嗓音传来，众人皆向轻步而来的华清寻望去。 纸扇轻摇，唇角含笑。 相比较穆云澈杀气腾腾的脸，华清寻好像更适合被叫做‘公子’。 ;你该不会是聋了吧？现在这位公子已经将竟银叫到了一万两千两，你没有听到？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忽然说道。 华清寻摇了摇扇子，倒也不怒。 ;我家公子出一万，黄金。 ;哗…… ;好家伙，这可真的是，开了眼了。 ;这怕不是疯子吧？一万两黄金？就为了买一个丫头？ 洛可可终于回过神来，她是被台下纷纷的议论声，叫回神志的。 缩了缩手，想将自己的手从穆云澈的掌中抽出来。 却换来穆云澈忽然看向她幽深的目光，洛可可被他盯得浑身一颤。 不知道怎么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渐渐爬满了她的整个神经。 死胖子也好，死鬼男人也罢，以及那个金冠男在内，洛可可只是觉得他们让她恶心。 可是眼前这个相貌不俗，让她有一点点熟悉之感的男人，却让她感到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危险。 穆云澈见洛可可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怯怯的带着警惕。 深知自己和华清寻两个人易了容，她认不出来是常情。 可是心里仍觉得有些失望，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或许他更应该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 这样的话，她身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了。 ;一万两黄金？ 管事的试探着从华清寻的表情中，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狂喜着高喊： ;这位公子出黄金万两，竞得飞飞姑娘。可还有哪位大爷再出高价么？ 西子阁是销金窟没错，可是如此大手笔，去买一个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花魁。 着实没有太多人愿意。 金冠男摇头冷笑，坐下去喝茶，只当做没有听见。 死鬼男一脸不屑，将脸转向了一边儿去了。 ;既然如此，这位公子，如今飞飞姑娘就是您的了，并且今晚您在我们西子阁的所有花费，全免……管事的谄媚笑着解释。 众人见花魁已落他手，纷纷散了，该到那个角落乐呵，继续去乐呵他们自己的。 穆云澈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洛可可。 只见他淡漠的轻声说了一句：;不必，我现在就带她离开。 ;公子…… 穆云澈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出来寻欢的纨绔子弟，更像是一个急于报仇的杀手。 故而华清寻很是担心的，出声叫了他一声。 ;那可不行。 管事脸上的笑容浅淡了些许，拦身在穆云澈的面前，又说： ;公子看起来面生的很，老奴观察了您有一阵子了，很确定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西子阁。 ;那又如何？穆云澈失了耐心的拧眉发问。 管事的被他这气压极低的低吼，先是怔了一怔。 不过很快的继续又说： ;咱们西子阁的规矩是，人可以归公子您，生死都随您的开心，但是却不可以带走。这是西子阁自开阁就立下的规矩，所以还请公子您见谅。 穆云澈的一颗心已近忍耐的边缘，洛可可被他不由紧握的手，弄疼的抬头看他。 华清寻打断穆云澈想要开口说的话，对着管事的说： ;我家公子的确是第一次来此，所以还不懂贵阁的规矩。这样吧，烦您开一处僻静一点的房间……我家公子怕吵。 华清寻是真的大方，一锭金元宝放在管事的手掌心里，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 管事的立即眉开眼笑，不住弯腰的笑着说： ;您放心，第一次来都这样，公子又这般年轻，想必脸皮儿更薄。能来咱们这里的不是重臣之子，也是富贾之后。都是有头有脸的，怕被人认出来……您放心您放心，我这就去为您安排，保管您满意！ 管事的自以为很懂他们的，率先在前头带路，边将那锭金子揣好。 洛可可心如乱麻的被穆云澈拉着，手脚发软，膝盖又有伤。 一步没有踩稳，差点直接摔出去。 穆云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 洛可可的心头又是猛烈一跳。 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来穆云澈竟然弯身曲膝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洛可可惊叫一声，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可是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立时又将两只手松了开来。 穆云澈的步子微微一顿，眼神也随之一暗。 ‘我如今的这张脸可可会这般反应倒是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倘若她知道，是我来救她了呢？’ ‘又或者，此时此刻抱着她的人，是上官云澈，她又会作何表情呢？’ 第141章 献祭新娘 29 华清寻随管事一同离去，临出门前递了个眼色给穆云澈。 穆云澈淡漠的别开眼，没有再看他。 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叹，自华清寻口中传来。 碍于说话不便，只好作罢。 房门被管事轻轻掩上，那极其轻微的关门声，却好像吓了洛可可一大跳。 穆云澈落座在备满酒菜的桌前，目光一直落在可可的身上。 而洛可可这个平日里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丫头，此时被一个表情阴郁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的陌生人，盯了这么老半天。 心里早就开始打鼓了。 就连僵尸脸教给她的，那些应该怎么应对客人的招数，也因为紧张，而统统忘到了脑后。 眼见着洛可可紧抿着的嘴唇开始泛白，穆云澈再不忍心看着她微微发抖的可怜样儿。 伸手捉住她局促不安，捏在一起的小手，正要以自己本来的声音跟她说话。 洛可可却像炸了毛的小猫儿一样，陡然站起了身子，并且躲到了一边。 ;我，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这里，普普通通的姑娘。你要是敢乱来，相信我，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洛可可躲在半系着纱幔的柱子后面，只露出她的脑袋来。 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明显在告诉眼前这个，把红色衣服穿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是么？姑娘不妨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样的身份，是我惹不起的。穆云澈突然改变了主意，想看看洛可可会为了脱身，说些什么。 ;我……洛可可的气势矮了一截，犹豫着要不要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赌一个全身而退。 ;怎么？想不出来给自己编一个像样的身世？穆云澈玩味的站起身，向她走去。 ;你，你别过来。 洛可可急着又说：;我是怕说出来会吓死你，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穆云澈忍俊不禁，一步上前，正待说话。 洛可可突然提高了嗓门儿，叫道：;上官云湛。 穆云澈上前的步子猛的顿住，唇角的笑容也渐渐凝结，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洛可可留意到他的表情，心里大喜。 合着真的有用誒。 也是，毕竟自己师尊的名号，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是没有听说过的呢？ ;怎么样？吓到你了吧？没错，我说的上官云湛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一位。凌华宫的宫上，百家之首。正道至尊。至于本姑娘嘛，正是宫上最最疼爱，最最得意的小徒弟。 洛可可得意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可是这个人的面上一直故作深沉的样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只是眼神变得幽暗了一些。 ;凌华宫？穆云澈不知道怎的，忽然喃喃的道出了这三个字。 稍后，若有所思的又说：;上官云湛。 洛可可还以为他是一时间，不相信她说的话，于是又说：;对，看起来公子很了解玄门世家嘛。 何止是了解，那根本是他的家，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只是从此以后，他还能够回得去么？ 虽然表面上他并未与上官云湛发生冲突，就连争吵都没有过。 可是找回了记忆，和心智恢复如常人的他，他自认为已经无法从容的面对，占据了自己的位置，得到这一切的上官云湛。 ;凌华宫怎样？上官云湛又怎样？你当真觉得这天下人，都如此惧怕凌华宫的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么？ 穆云澈说出这些话是带着怒气的，洛可可听的一愣。 心中暗道：这么评价凌华宫，这个人该不会是和凌华宫有仇吧？ ;当，当然了。我师尊上官云湛，刚正不阿，是正道百家的领导者，修为法力更是无人能及。我是看你这人的根骨不错，还想着有机会为你引荐，让你进凌华宫见识见识呢！结果你却口出妄言…… 既然对方貌似对凌华宫有敌意，洛可可又先自报了家门，说了自己与上官云湛的关系。 现在就只能跟他继续周旋，走一步看一步了。 洛可可为自己的运气太差暗暗咬牙。 ;我不稀罕。 穆云澈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又说：;既然你说你是凌华宫的人，想来认识的人绝不在少数吧。那不如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朋友，看看有没有我认识，或者看得起的。说不定看在那人的份儿上，　我会愿意放你一马，想办法带你离开。 穆云澈的小孩儿心性上来，突然想听一听，洛可可会如何在陌生人面前，形容他的。 于是负手背过身去，只等洛可可开口。 ;朋友？ 洛可可眼睛一瞪，继续说：;要说朋友，我可能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吧。毕竟本姑娘可是宫上的首徒，五大世家叫得出名号的，就没有我不认识，不熟的。 洛可可像模像样的侃侃而谈，吹起牛来毫不客气： ;就在几天前，我还跟氿源华家如今的家主，华清寻一起吃过饭呢。他还送了一个他们家特有的指环，不过本姑娘不稀罕，早就给扔了。 洛可可得意不已的说到这儿，穆云澈忽然插话： ;华家？素闻氿源华家代代辈出风流才俊。如今的家主华清寻更是品节如竹，温润如玉。怎么？姑娘竟然连他也放不进眼里么？ ;我呸，提起那华清寻我就浑身不自在。长得倒是没有毛病，不过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一直劝我师尊，一定要远离那个家伙。 ;还送我指环，难道他都不打听一下，一个男的送指环给一个姑娘，是什么意思吗？ 洛可可抱怨得喋喋不休，看那样子都要拿穆云澈当做可以聊心事的知己了。 可是她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抬高自己的身份，让眼前的男人掂量一下他自己的分量，够不够惹她。 ‘看来，可可的确是很讨厌华清寻啊。’ 穆云澈笑得欢畅，虽然是背对着洛可可，但还是很快的整肃了面容的又说： ;姑娘真是豪爽，一家之主都入不了你的眼，但不知道能和姑娘真心相交的，这五大世家之中，还有谁呢？ 第142章 献祭新娘 30 ;交朋友嘛，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还可以。洛可可故弄玄虚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穆云澈踱步回到桌前，自斟自饮的品起了美酒。 这西子阁果然不同凡响，这酒刚倒进琉璃杯中，就淡淡的散着一种，沁着桃花的酒香。 入口更是一点辛辣之感也无。 后味只觉得甘醇无比，不觉间穆云澈自顾自的，足足饮了三杯才罢手。 ;比如京都皇室的萧子砚，我看着就不错啊。虽然胆子是小了点儿，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胜在谦逊，这一方面我还是挺欣赏他的。洛可可状似随意的说道。 穆云澈刚放下的手，还握着那小巧的酒杯。 神情一顿，明显感觉有一点意外。 ;萧子砚？ 洛可可点头：;对，就是你们觉得高高在上的那个皇帝的九皇子。其实啊他人一点派头都不讲的，比较好相处。 洛可可以为他一个平头老百姓，虽然有可能是高官巨富之子，但是能见皇亲国戚的机会还是不多的。 于是好心的为他介绍起，那位百姓心中，貌似神秘的皇子来。 洛可可见穆云澈喜怒不明的样子，以为他是对皇家不感兴趣。 又说：;还有，世外寺的继舟小和尚，公子可曾听说过？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别看他一副容易害羞腼腆的样子，但是为人绝对仗义…… 穆云澈不由向洛可可看去，只见她神色自若，说的有板有眼的。 可是他怎么不记得，可可和继舟有过交集呢？ 洛可可这边仅凭着对继舟在大殿上的一面之缘，将故事编的有声有色。 穆云澈却听得失了耐心。 说到现在也没有提过他穆云澈一句，难道可可已经把他忘了么？ ;行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几个入不了眼的人，本公子一个也看不上。穆云澈的语气不善，洛可可咋舌的收住没说完的话。 心道：这几大世家的人物，她已经挑了自己说得出来的说了啊，这都过不了关，那可咋办？ ;姑娘就认识这么几个人，还都是我不屑一提的宵小之辈。看来我救不了你了。 穆云澈有点生气，生气到了最后，可可也没想起他来。 故而想吓她一吓，看以后她还长不长记性，敢把他穆云澈给忘了。 穆云澈步步逼近，洛可可手忙脚乱的向后躲，很快退至一挂满奇怪武器的木架前。 洛可可只一味的躲避，后背险些撞上木架。 幸好穆云澈及时将她扯住，并且拉进自己的怀里，否则那些个带刺的，带刃的若是掉下来砸到她。 很难不会受伤。 ;小心，怎么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的。穆云澈低声责备道。 洛可可被扯的慌了一下，不过抬头对上穆云澈紧张又熟悉的眸子的时候，马上呆愣住了。 穆云澈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轻咳嗽了一声。 目光正好落在那挂满奇怪兵器的木架子上。 ;这都是什么啊？装饰？ 洛可可奇怪的回神，不过当她看向那些个东西的时候，本能的头皮发麻，脸色苍白的叫了一声。 ;啊！ ;怎么了？穆云澈还以为刚刚不小心伤到她了，再次拉过她仔细的审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洛可可嘴唇轻颤，呼吸微乱的将那些个东西瞟了一眼，就不敢再去瞧了。 ;怎么？你知道这都是什么兵器？ 能让她如此大惊失色，看来一定很厉害。 穆云澈知道自己所见不多，倒是还有多认识一下新鲜物件儿的新奇感。 洛可可当然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了，就在昨天，僵尸脸可是把这些器具一一的讲给洛可可听过的。 本是现代人的洛可可，不觉得男女之间有点什么助兴节目很过分。不过这么变态的，属实接受不了。 穆云澈拿起一条皮鞭在眼前打量，说道：;难不成西子阁的姑娘个个都是身怀武艺之人，还会跟客人切磋武功么？ 洛可可见他提起了那截短鞭，霎时间脸都白了。 立即闪身到一边儿去，还抱着自己的双臂，身子微微发抖，就连眼神里也充满了恐惧。 穆云澈看得一脸莫名，正待上前询问。 洛可可立即条件反射的跳了开去，叫道：;走开，不许拿着那个东西对着我。 穆云澈满眼不解，看了看手里的鞭子，又瞅了瞅洛可可那如临大敌的模样。 想到华清寻曾三言两语的，对他讲了一些西子阁在外间的那些传闻。 猛地回身，将那木架子上的刑具，再一一掠过，穆云澈只觉得心口发紧，简直要马上炸裂开来一样。 ;他们可是拿了那些东西来，对付你么？穆云澈的嗓音低沉中带着暴怒前，特有的沙哑。 谁敢这么对待可可，穆云澈可以保证，那个人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从相识至今，穆云澈从来都没有让可可吃过一点苦，除了洛城那晚。 因为他的负气离开，让洛可可独自一个人面对孤独恐惧。他永远忘不了，当他回去见到哭的可怜兮兮的洛可可的时候。 当时他有多内疚，并且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在可可身边，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可是在相柳村，竟然由两个寻常百姓将洛可可绑走了，还卖到了这样的地方。 虽然他已经亲手宰了那两个老畜生，可是依然难平心中的激愤。 或许，他更气的是自己，气自己没有做到护好可可的责任。 ;告诉我，谁伤了你？我立即去剥了他的皮。 穆云澈不受控制，暴戾的气息让洛可可为之一怔。 心道：这家伙什么情况？好像挨欺负的不是我，而是他似的。 ;没，没有谁。 洛可可结巴着，干笑了笑，又说： ;我是谁啊？我可是凌华宫宫上，上官云湛的首徒。我一亮出了身份，他们怕我都来不及呢，谁还敢动我……呵呵，真的是…… 洛可可这个慌撒的有点勉强，下意识的伸手挠了挠后脖子。 只是这轻微的一个举动，不小心暴露出手臂上的淤痕来，让本就不信她说的那些话的穆云澈，不由眸光一沉。 第143章 献祭新娘 31 洛可可的手蓦的被穆云澈抓住，衣袖挽起，白皙纤细的手臂上，一道道交错的青紫鞭痕，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底。 ;你干嘛呀。洛可可趁着穆云澈愣神的瞬间，迅速将手臂从他掌间抽了回来。 捧着本就疼的厉害的手，抬眸没好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带你走。 穆云澈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眼神更是如此。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不分轻重的，去拉扯洛可可的手，而是揽过她的肩膀，径直向门口走去。 洛可可闪身躲了躲，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带我去哪儿？你没听那个臭管事的说，我不可以被带离开吗？ 这红衣男子虽然看着奇奇怪怪的，不过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倒不像会对自己不利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有没有那个实力救出自己去。 不如想办法，让他帮个忙也好。 洛可可思忖半天，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笑着说：;我这伤倒不是别人弄的，是我不小心自己撞得。所以公子不必担心。 穆云澈拧眉看她，沉声问道：;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但是这位大哥拜托你也搞清楚，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我还至于等到现在？ 洛可可礼貌的，笑着看他，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离开，只是我跟师尊走散了，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好跟师尊汇合。 洛可可还抱着侥幸，能蒙混过穆云澈去。总好过承认自己如今被困在这西子阁，给凌华宫丢脸吧。 ;上官云湛不会来救你的。 穆云澈目有不耐，洛可可听的先是一怔。 ;你怎么知道的？你胡说。洛可可厉声反驳，要知道，师尊可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如果公子真的想帮我，那就请离开以后，想办法见到我师尊上官云湛。转告他我在这里。 洛可可见穆云澈提起正道中人，皆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尤其是说到师尊的时候，那眼神里明明带着一种隐忍的杀气。 也就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只想尽快的让他离开。 ;我说了，上官云湛不会来这里。青楼此等污秽之地，他那样的伪君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一个小丫头，放任自己的名声不顾？穆云澈目恣欲裂，低吼道。 ;你闭嘴。洛可可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声的吼了回去。 才不会呢，只要师尊知道，只是他知道我在这里受苦，他就一定不会不管。 师尊一定会将她救出去，并且将这人间炼狱般的地方夷为平地。 上官云湛白衣如雪，清冷的身姿出现在洛可可的脑海之中，一时间让她红了眼睛。 ;可可，你醒醒吧，他对待任何人都不会真的有感情。对云师姐如此，对你我更是如此。在他心里只有凌华宫，只有那受人敬仰的宫上之位…… 穆云澈情急之下，不再用假音说话，也不想再骗她。 洛可可这次是真的蒙了。 看着眼前这个情急意切的男人，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为啥声音这么熟悉呢？ ;小，小澈儿？ 洛可可皱着眉毛，小心翼翼，试探的叫着他的名字。 穆云澈顿了一下，低声回道：;是我。 洛可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半天再也说不出话来。 穆云澈摸了一下，此刻自己的这张脸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那张易了容的假面扯下去。 但是眼神已经恢复如常的看着洛可可。 ;有什么事情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穆云澈说罢拉起洛可可的手，向窗边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 总算是消化掉，这个人真的是穆云澈这件事。 洛可可叫住他，悄声说：;不能就这么出去，外面看守的人太多了，咱们根本就出不去。 ;而且我发现好多保镖武功都很厉害，还懂法术。仅凭咱们两个，还没等出大门呢就得被打死。 穆云澈眉峰微凛，嗓音低沉道：;放心，还有一个朋友会在外接应。你放心，我一定呼你周全。 ;你是说跟管事签约付钱的那个？洛可可突然想起一直称呼穆云澈为‘我家公子’的那个人。 也是面生的很。 眼睛一亮，喜道：;该不会那个人也是易了容，根本就是师尊也来了吧？ 穆云澈心下一沉，目光紧锁在她喜极的脸上，冷冰冰的开口：;我说了，上官云湛是不会来救你的，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洛可可被他吼的一怔，这样的小澈儿太陌生了，好像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肃杀暴戾之气。 与从前那个，明朗爱笑的小男孩一点都不一样。 ;你，你怎么了呀？洛可可迟疑的叫他，又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师尊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洛可可张口闭口都是上官云湛，这让原本就压抑着怒火的穆云澈，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世人都尊他敬他，眼中只有被成为宫上的那个他。 却从不会多看他穆云澈一眼。 就连陆师伯和云师姐，甚至凌华宫膳房里的粗使丫头，都只将上官云湛作为凌华宫唯一的主。 反观自己，这个前宫上明正言顺的独子，却被扔在一旁无人问津…… 这也就罢了。 现在就连可可也只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上官云湛。 难道他穆云澈就是这么差劲儿，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视么？ ;小澈儿你到底这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穆云澈的眼神盯得洛可可心里发慌，只以为是她失踪以后，他们碰到了什么麻烦。 导致他们三个人也失了联络。 ;可可，我问你，若是有一日我与上官云湛承对立之势，你可会站在我的身边？ 穆云澈思量许久，终于轻轻脱口问道。 毫不意外的，洛可可瞠目的回望着他。 ;对，对立？洛可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跟师尊？ 穆云澈不说不答，只是神色肃然的盯着她，等她一个答案。 ;说什么呢你，吃错药了还是…… 洛可可打着哈哈，可是穆云澈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要松懈下来的意思。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第144章 献祭新娘32 洛可可的表现让穆云澈一阵心凉，不过他仍不死心。 暗中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比较平静。 ;我只问你，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自处？ 穆云澈紧张的等着她的答案，不自觉间捏痛了洛可可的手。 空气一度静谧，洛可可望着他，脑子乱成一片。 ;不是，好好地，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洛可可声若蚊蝇的看着他。 不是她难以做出抉择，而是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可是如同手足一般的上官云湛和穆云澈啊，同时一个是她最重视的师尊，另一个是洛可可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交的第一个朋友，收的唯一的小跟班。 让她二选一？ 这个题目等同于问她是麦当劳好吃，还是肯德基好吃，一个道理嘛。 ;我不选，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没关系，等见了师尊，我帮你求情！洛可可很讲义气的拍着胸脯。 谁知穆云澈却突然大怒，双目赤红如血。 欺身将洛可可圈进自己的手臂与墙壁之间，急促带着酒香的呼吸，淡淡扫过洛可可的额头。 虎视眈眈的俯视着她不知所措的脸…… ;你怎知就一定是我的过错？是不是在我和他之间，不管发生什么，被万人责骂的一定是我？所以你也会同那些人一样，选择相信他对不对？ 穆云澈曾想过，如果非要他认命的话，　他可以。 这个世界迂腐的人太多，看不清真相的人更多，他懒得去解释。 唯独想要洛可可知道他心里的委屈，只要可可还是愿意听他说，陪着他。 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可是今天，洛可可的表现让他彻底的伤了心，同时也成了点燃他胸中愤怒火焰的，最后一点莹莹之火。 华清寻说的没错，上官云湛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小人，天下人甘愿臣服于他的脚下。就连可可，他最重视的人也对他深信不疑。 ;跟我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崇拜的师尊上官云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人。穆云澈低吼着钳制住已经搞不清楚情况的洛可可。 ;喂，　你放手。小澈儿，你疯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谁啊？那可是你兄长！ 洛可可终于火了，又说：;本来觉得你不对劲，还以为是你突然开窍，变聪明了需要慢慢适应现状。没想到是到了叛逆期是吧？没大没小…… 洛可可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打斗声。 穆云澈眉心一凛，先是将洛可可拉在自己的身后，生怕万一有人忽然闯进来，伤了可可。 ;什么声音？是你带来的人么？ 洛可可有此一问也不奇怪，毕竟刚已经见识过了，小澈儿不知道哪里认识来的，随随便便就拿得出万金的‘仆人’。 ;楼下有麻烦……正好，我们可以趁乱溜出去。穆云澈说罢牵过洛可可的手，改了路线的向门口走去。 洛可可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先把话说清楚的。 可就在穆云澈抬手开门的时候，门却被突然从外推开。 二人均是一怔，向后退了一步…… ;师，师尊？ 洛可可觉得这次一定是又在做梦了，自从进了西子阁，每一天晚上她都会做师尊来救她的梦。 可是每一次都让她醒来后，泪湿了枕头。 梦里的师尊是被无数的光包围其中的，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眼前的景象亦是如此。 所以洛可可不能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依然在做梦，而且这个梦里还有个叛逆期的小澈儿。 直到自己的手，被穆云澈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捏痛，眼前的景象和师尊的身影也没有消失。 洛可可这才确定，师尊是真的来救她了。 ;师尊…… 朝思暮念之人就在眼前，洛可可下意识，立即甩开穆云澈的手，奔向一步之遥的上官云湛。 谁料！ ;可可。几乎是同一时间，穆云澈再次将洛可可的手臂扯住，护在身后。 并向上官云湛低吼道：;你别过来。 上官云湛已经伸出去，准备迎接洛可可的手顿在那儿，微蹙的眉头，缓慢的抚平。 可可一身红衣，趁得肌肤若雪娇媚可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而将她护在身后的男子，同样一身红衫，这身材与嗓音极为熟悉。 只是这张脸？ ;云澈？ 上官云湛试着叫道。 是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就算易了容，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不要叫我，从此以后，都不许你这么叫我。穆云澈眸中的阴冷，刺得上官云湛一怔。 楼下的打斗与杯碗掷地之声，愈加激烈。 ;有什么我们离开这里再说，走。 上官云湛说完向洛可可行去。 却被穆云澈突然的一掌，正中胸口。 上官云湛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击虽然用力不过三四成的样子，但还是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小澈儿你干嘛啊？洛可可是真的急了，用了推开同样一脸惊错的穆云澈，疾步向上官云湛走去。 ;师尊，你怎么样？ 这是有生以来，穆云澈第一次对兄长出手。 曾以为，就算是自己如何怨憎于他，自己都无法真的对他出手。 却不想，这一天这一刻，就这样来了。 上官云湛眼中有伤有惑，站直了身体直直的望着他，沉声问道： ;究竟是因为什么？早先我就发现了你有心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你好好细谈。想着待找到可可，再同你聊聊……可如今看来误会已经颇深，不如就趁现在，我们兄弟二人把话说个清楚。 星阑的本事上官云湛太清楚了，对付那几个看家护院的莽汉绰绰有余，倒不如先安下云澈的心。 ;误会？呵呵！穆云澈看着眼前的上官云湛，以及一脸担心的洛可可。 冷笑道：;从来没有误会，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过我不会再继续跟着你，做你的尾巴，看着你高高在上。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上官云湛的眉头越蹙越深，洛可可也焦急如焚。 ;楼下都要拆房子了，你还在这里打哑谜……小澈儿你听话，咱们先跑。跑出去再说行不行呀？ 第145章 献祭新娘33 ;不好，我不会再同他一路。可可，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要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穆云澈又一次将这个问题抛出来，洛可可简直是要疯了。 这个孩子，都啥时候了？都要火烧眉毛了好么，还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废话少说，先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咱们再掰扯，走啊！ 洛可可一手推着上官云湛，一手扯着穆云澈向门外走去。 刚出门口，洛可可就被楼下战况的惨烈，惊呆了。 星阑一袭白衣的小身板儿，与两个人高马大，年纪都在三十以上的男子，缠斗在一楼大厅中央。 杯盏碟碗碎了一地，客人与西子阁的姑娘早跑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胆大的还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战况。 星阑剑招招伶俐，那两个男的也不是吃素的，久战下来星阑显然开始力不从心，有些落下风来。 上官云湛眸中精光一闪，指尖幻化出一道冰凌飞逝而出。 ;噹的一声，击中其中一男子的短刀，短刀被震得偏离了劲道，那雪刃与星阑的后颈仅差半寸。 得宫上相助，星阑得以喘息的机会，重整了对战之术，渐渐又夺回了上风。 ;我道是谁，原来是宫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奴家的罪过。 金妈妈率一众护院，从后院赶来，脸上果然是补好了妆的。 金妈妈站在楼梯下，仰视着上官云湛等三人，看到洛可可站在宫上身侧的时候，脸上却也没有过多惊讶。 不愧是见多了世面，与世事无常的老妖婆。 上官云湛稳站在上方，定定的瞧着她，斗在一处的星阑三个人此时均收了招式。 星阑执剑退在一侧，上官云湛一撩衣袍，翩然落至星阑身前…… 洛可可生拉硬拽，总算是把穆云澈给拉下楼来。 星阑跟洛可可许久未见，而洛可可的失踪怎么说也跟星阑有点关系。 是以两个人再见了面，别提有多别扭了。 ;那个，你没事吧…… ;打了半天，你没受伤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听见彼此第一句都是关心对方的话，不禁都涨红了脸。 又都不再吭声了！ ;西子阁属我天璃境内，此等污秽之所不该存活。限你一日之内，将拐来的女子尽数放回。店中伙计奴婢也自谋他路，今后不可再沾染此行当半点。 上官云湛不想多说废话，漠然的看了金妈妈一眼，如此说道。 金妈妈蓦的笑了：;宫上的盛名，奴家虽是一介平民百姓，却也如雷贯耳。正道中原都要对凌华宫俯首，就连皇室怕也是要给宫上几分薄面的。 ;只不过宫上莫要忘了，我这西子阁可是天璃与西甿国界之处。别说皇室官府管不到，就连西甿国的国君，也是要给奴家三分颜面的…… ;本尊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你这里的女子无一不是被囚禁屈打，恐吓威逼在此供你盈取不义之财。这么多年丧在你手中的人命不计其数，若再执迷不悟，本尊定不容你。 金妈妈脸色一白，心知这上官云湛，自己是惹不起的，就连上面都已经放弃了西子阁。 只是对于她而言，没了这来钱的出路，就等同于自己没有了靠山。 等待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宫上此言好没道理，在此等鱼龙混杂之地，能以此安身立命，绝非奴家一介女流能够独撑。 金妈妈故作高深的一笑，继续说：;难道宫上就想不出，这背后是否还有旁人。而那幕后之人又是凌华宫能得罪的起的？ 上官云湛目光一凛，低声道了句：;不知悔改。 指尖一道湛蓝光剑，疾闪而过。 用以支撑的雕龙楼柱，霎时间应声而裂！ ;走！上官云湛移步在前，洛可可星阑，以及被星阑盯着瞧了半响的穆云澈几人跟随在后。 不急不缓的向大门走去。 大厅之内一片混乱，随着梁柱的逐渐崩裂，还想活命的纷纷夺路而逃。 金妈妈身后的随从做鸟兽散，忽听她厉声喝道： ;莫卫，苟钦，老娘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还不将人给我拦住？ ;……金妈妈，那可是上官云湛啊，虽说我等已经脱离了自己门派，不必受宫上的管制。但是以我们二人的修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就是，再说上面已经令咱们放弃西子阁了，何必再去送死……走走走，金妈妈您还是自己保重吧！ 两个人刚和星阑交过手，自知就算是两个人联手，都不能在星阑哪里占了便宜。 更不用提是否拿得下上官云湛了，还有他身边那个红衣少年。 虽不认识他是哪一位，但见他目光沉稳内敛，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两个人当着金妈妈的面，仓皇离开，一点都不念多年的情分。 气得金妈妈浑身颤抖，却又无力阻拦。 地动山摇，摇摇欲坠。 眼见这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西子阁，即将坍塌在即。 即使再不不舍，也还是没有保命要紧。 随身婢女掺着金妈妈躲避开，不时掉落的木梁碎土，磕磕绊绊的总算逃了出来。 弯着腰气息还没有喘匀，一声巨响，整座楼夷为了废墟…… ;我的天，我的天啊……我的西子阁，我这辈子的心血啊…… 想必这是金妈妈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不顾形象的大哭大嚎，形如街边泼妇。 洛可可虽然很想拍手称快，但是眼望着西子阁后院的方向，忧心忡忡的若有所思。 夜幕中，星阑的目光闪烁犹如星子。 ;放心吧，后院的奴仆什么的，早就得到了消息，趁机逃出去了。 洛可可心下又惊又喜，看向星阑的时候，这小子又故作镇定的别开了脸去。 洛可可只觉得这个小古板着实可爱，而且还是越来越可爱。 金妈妈跌坐在地，拍着大腿嚎个没完，穆云澈的眼中一丝波动也无。 盯着她看，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西子楼已毁，以后再也不会有无辜女子，被逼做新娘献祭了。洛可可回想起这几天地狱里一般的日子，低声感慨道。 ;如今是没有了，谁知道以后呢？穆云澈若有所思道。 ;走吧，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上官云湛淡淡的望着穆云澈，眼中无限忧虑。 ;好，你们先走，我马上！穆云澈果断道。 上官云湛不置可否，却也相信穆云澈定不会这样就独自离开。 于是便带着洛可可与星阑，先行离去。 第146章 反目 身后，西子阁的方向火光冲天，三人驻足而立。洛可可在惊愕之余，更多的是一解心头之怨。 星阑不明所以，却也不以为意。 唯有上官云湛，紧抿着唇，眉头越皱越深。 背对着漫天火焰，只见穆云澈身姿俊拔，一身红衣的踏步而来。 倒像是从修罗狱场，凯旋而归的战神…… ;是二公子？刚刚的，竟然是二公子啊！星阑大惊。 扯了那几可乱真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这样的穆云澈才让洛可可微微的了放心。 ;刚那火是你放的？洛可可问。 穆云澈顿了一下，才略点了头： ;为了防止西子阁死灰复燃，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况且我不希望从今往后，你还记得那般不好的回忆。不如都随着这把大火，一起忘了！ 穆云澈故意没有把金妖婆正法的事情说出来，也是怕吓到可可。 洛可可很是感慨，一方面是为自己的遭遇，另一方面嘛！ 这小澈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帮她报仇了。 ;谢啦！洛可可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 穆云澈的目光停在洛可可的脸上，忽闻上官云湛开了口： ;星阑，越过璃山便是西甿境内的滇城，西甿国国师近日正亲巡于此。 上官云湛面色肃然，继续说道：;想办法接近，再伺机而动。 星阑应是，又问：;宫上是想让星阑监视，近日来会不会有天璃人与西甿国师接触？ 上官云湛以眼神示意，又道：;西甿人善于用蛊，此去切记小心。如有异动，速传迅蝶出来，本尊会立即前往与你汇合。 ;是，宫上放心，星阑一定会加以小心，尽快传消息回来。 夜色深沉如墨，待星阑的白色身影完全隐入茫茫山影，穆云澈才嗤道： ;有时候真的不能不佩服你，总是有本事让别人为你的荣耀而出生入死。 上官云湛听着穆云澈的冷嘲，还未开口说话。 洛可可便很不满的插言道：;我说你这小子，没完了是吧？你没看出来师尊是为了你才支走星阑的吗？ ;哦？穆云澈冷冷一笑，不以为然。 洛可可正色道： ;师尊就是不想让你在星阑的面前没面子，所以才让星阑自己去查探的。还有，你这是抽什么风啊？句句离不开刀子，如果不是对你太熟悉了，我都以为你是坏人假扮的了。 ;该不会是被人下蛊了吧，好坏不分的。洛可可顺势又拍了他一记。 穆云澈目光炯炯的与上官云湛对视，一字一句道： ;可不就是被人下蛊了么，而且这一下，就是整整八年。 上官云湛终于开口：;什么疑惑，你可以问，只要你问，我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只是云澈，你不该怀疑我，怀疑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哈哈…… 穆云澈几近狂笑的，继续说道： ;什么是兄弟之情你告诉我？像洛城的云生和浦笙那样？为了一己之私，手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况且，我们不是亲兄弟！ 最后这一句话，刺痛了穆云澈最真实的内心。 于是，穆云澈几乎是厉声嘶吼一般的在否认。 上官云湛见他如此激动，上前一步沉声说：;在你眼中，我就如此不堪么？ 穆云澈渐渐恢复了冷静，只是语气依然冰冷： ;堪与不堪，你心知肚明。你这宫上之位是如何来的，你这一身的修为又是如何铸就的。还有，为何我的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却始终待你如……如同亲子。就真的是因为我心智根骨都不如你么？ 上官云湛面对这一声声质问，脸色愈发难看。 却听穆云澈切齿的，继续说： ;……还有，我的心智受损是因为谁？灵力与修为足足八年，任我如何刻苦修炼，也得不到半点提升……难道你敢说这其中的原因你丝毫不知情吗？ 上官云湛的表情变化，让穆云澈的心渐渐冷却，直到如同裹了一层薄冰。 以至于就连他说出的话，也好似沁着一股森冷。 ;看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心智和记忆被封印，你不会不知道。但是你却从未提起过，表面上还要像一个严厉，望弟成才的兄长一样。督促我用功修炼，不要懈怠功法。你明知道，就算我练到死也不会有任何长进，可是你却非要做出一副，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来。 穆云澈的胸口不住起伏，剧烈的心跳让他几乎抓狂。 ;我才是穆云谏唯一的儿子，我才是。结果因为你的存在，凌华宫里没有一个人愿意正眼的看我一眼。就因为你的存在，我的身份成了尴尬的二公子。从凌华宫顺位的继承人，变为一个彻彻底底被人遗忘的存在…… 愤怒，不甘，忍耐！ 一时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得以宣泄。 穆云澈的眼眸通红一片，这么多年以来的爱护与包容，原来竟然都是欺骗和利用。 叫他如何不恨？ ;云澈，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上官云湛此刻并不能够冷静下来，却也不能够激得穆云澈更加激动。 于是强忍着心绪，试图好生的将他安抚下来，再慢慢详谈。 ;你叫我怎么冷静？ 穆云澈猛的打掉上官云湛伸过来的手，后退了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又说： ;除非你发誓，你发誓我的事情你不知情，更跟你无关。还有…… 穆云澈话音一顿，语气更加冰冷的直视着他的眼睛。 字句掷地如冰的说道：;还有关于我父亲私生子一事，你全不知情。 上官云湛的身子明显一震，脸色也顿时惨白如雪。 双唇紧紧抿着一起，幽深如潭的双眸，紧紧与其对视！ 话已说尽，穆云澈此刻的情绪濒临绝境，那是绝望中最后的平静。 ;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妄想着欺骗我。否则的话别说是你，任凭凌华宫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洛可可呆了，这怎么还扯上私生子了呢？ 看小澈儿这语气，这表情。 难道师尊会是前任宫上穆云谏，也就是小澈儿亲爹的私生子？ 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啊？ 拜托了刘翠翠，你就不能整点儿新鲜的？ 第147章 那人是谁 ＂云澈你要知道，你今日所说之事，不仅仅牵连到你我，更是有辱师尊的声誉。”上官云湛沉声而道。 穆云澈面上尽是嘲讽，和难以名状的无奈，冷笑着看他说： “又是声誉，难道在你们眼中，声誉真的抵得过一切，甚至是人命吗？” 他的母亲，就是因为扬言要将父亲穆云谏与易含烟的丑事说出去，所以才激的父亲起了杀心。 事实上，母亲也确实是因为此事，而丢了性命。 罪魁祸首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难道不正是凌华宫看做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声誉’二字吗？ “我母亲正是因为你们奉为一切的，那两个字而死。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封灵脉整整八年。上官云湛，这些事情你当真不知情？” 穆云澈没有将最后的疑问问出口，因为他害怕，害怕一旦得到了答案，那将再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杀了他，为自己和母亲报仇么？ 穆云澈扪心自问，他终究是狠不下那般的心肠。 近二十年的朝暮相处，照拂照顾，即使是假的。他想也总会有那么一瞬间，上官云湛是真的，拿他当做弟弟看待的。 “当年的事情，我在场。”上官云湛的声音稍稍犹豫了一瞬。 穆云澈听了，眉峰陡然一颤。 “你果然是知道的。”牙关紧咬，穆云澈听见自己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而且封你灵脉，损毁你的记忆这件事……”上官云湛望着他略顿了顿，才面色坦然的，继续说下去： “也是我的主意。” 洛可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师尊是不是傻了，明知道穆云澈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怒火中烧，他现在还全扣在自己的头上。 疯了？ “你说什么？”穆云澈全身的血液，仿若在缓慢的凝结，剧动的心跳也好似要立刻停掉。 上官云湛泰然自若的望着他，又说： “当年师尊错手重伤了你，是师母倾尽毕生修为将你救了回来。只是你年纪尚小，师母所修习术法又秉火系，一时间你根本无法承受。” “见你就连在昏迷当中，亦是不得安稳，强忍内修相冲的痛苦。我便提 议师尊，请他将你体内无法转为己用的剩余内力，暂且封禁。只是……只是此术法有一弊处，那就是有可能会损伤你的灵脉与记忆……” “所以这么多年我心智停止，修为不进都是因为你的一番话？而好笑的是，我父亲竟然就完全听信了你的？是不是？”穆云澈全身血脉逆流至头顶，沸腾的几乎要溢出来。 上官云湛依旧坦然的看着他，继续说： “云澈，我知道这件事影响了你很多年，但是当时为了救你，别无他法。” “好一个别无他法，我宁愿你们不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活下来，我宁愿当年就那样的去死。”穆云澈嘶吼着说道。 “还有，你讲出这样一个方法救下我的命，难道你就没有私心？” 穆云澈冷冷的笑着，又说：“还是说你和穆云谏心照不宣，早就想好了让我一辈子做个废人，好让你这个私生子明正言顺的继承凌华宫？啊？” “穆云澈，我警告你，不许你再出言不逊，不许你这样说师尊，他是你的父亲。”上官云湛终于忍不住的，大声训道。 穆云澈立即回道： “可是他对我没有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还有你，上官云湛。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那个导致我母亲尚丧命的野种就是你，就是你们母子杀了我母亲。” “穆，云，澈！” 上官云湛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我再说一次，不许你侮辱师尊，不许。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拿着别有居心之人的荒谬之谈，伤害自己的至亲之人……穆云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如此这般的谣言，上官云湛不是没有听过。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无意间听到宫中下人切切议论过的了。 关于自己的身世，上官云湛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是谁，从哪里来，他记得很清楚。 自己的身世绝对与师尊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那一次，对私下里乱嚼舌根的宫人施以严惩过后，上官云湛在师尊穆云谏的书房外，自请罚跪了很久。 因为他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师尊这样刚正不阿，黜邪崇正的一宫之主遭人非议。 师尊当时的表情，让上官云湛尤为记忆深刻。 那是若有所思过后 ，淡淡的自嘲。 随后只是轻声唤他起来，告诉他：这世间最无法阻止的，就是别人想说话的欲望。是与非，真与假，谁又解释的清楚呢？如果他们要说，那便随他们去…… 印象中，师尊年轻时候的样子，与眼前云澈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们父子是真的很像，所有人都说云澈与师母更为相像。那是因为在人前，师尊从未表露过愤怒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穆云澈眼中的怒火很容易的，就让那日匆匆赶来，当时还是少年的上官云湛想起。 那一日师母为救云澈，修为散尽，弥留之际仍然不肯放过每一个人的诅咒…… “穆云谏，你害了我一生，更差点杀了我的儿子……我就算死都会缠着你，不会让你安生一日。你也休想在我死后与那贱人有任何可能……我会每一天徘徊在你们的身边，直到你来找我……如若你们还敢见面，我就算化作恶灵，也要将她拖进无间地狱……” 师尊的性子素来温润内敛，很少会有情绪波动在脸上，可是当师母最后一句说出来之后。 师尊的眸子，竟然如同沁了血一样的，布满暴戾与阴鸷。 那是一种被人触碰了底线，却不可还手的哑忍，是濒临暴怒，却恨自己改变不得的无望。 而现在，穆云澈脸上的表情竟然与师尊当年如出一辙。 到底云澈被何人挑拨？那人又是何种目的？让一个心思纯净的孩子，竟变得如此自苦可怖。 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在上官云湛的心底也只剩下心疼。 “云澈，你告诉我，近些日子你都是和谁在一起？那人还对你说了什么？” 第148章 成仇 ;想从我的嘴里打听出，对我说出这些事情的人是谁，然后除之而后快，是么？ 对上上官云湛急切的眼神，穆云澈的怒火反倒渐渐平息了下来。 手指用力将自己的衣领，从上官云湛的手中扯出，穆云澈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洛可可看不下去了，上前扶了一把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的师尊，眼带不满的出声说道： ;你说什么呢？师尊在你的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都说了当初是为了救你，没有办法才封印了你的什么灵脉。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也恢复了，变得又聪明又厉害的，皆大欢喜啊。 穆云澈看着洛可可一脸担忧的，着上官云湛，遂眯了眯眼睛，冷哼道： ;皆大欢喜？好啊，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把我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转接给他。我可以考虑，就这么扯平。 ;东西？洛可可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穆云澈并不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上官云湛。 ;你要凌华宫？上官云湛眼含戒备的问。 穆云澈弯唇一笑： ;正是，穆云谏自己犯下的过错，却让我们母子备受苦楚，生离死别。如今我就要用他的错误去惩罚他自己……他不是把凌华宫看做毕生最重要的吗？那好啊，我要让他在九泉之下都难以安生。我要让他看清楚，他一辈子都在维护的，凌华宫的荣耀和声望，是怎么毁在他自己手里的！ ;穆云澈！上官云湛始终不相信，那个明朗的少年，竟然用心如此阴冷。 即使这些话他听的很是清楚。 穆云澈高声喝道：;上官云湛，不要再用那种命令下人的语气跟我说话，也不要再以我的兄长自居。从今以后，你我除了敌对，再无其他。 穆云澈的话说的如此之绝，上官云湛的心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可是此地已经是天璃与西甿的交界之处，如果两兄弟在此一言不合动了手，难免不会引来麻烦。 又见穆云澈这般固执，恐怕不是几句话，就能将误会解释清楚的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按下云澈，待他冷静一些再做打算。 主意已定，上官云湛抬眸看着穆云澈，正色开口： ;待毒蛊一事查清，我们立即回凌华宫，到时候当着陆师伯的面，咱们再做计较。只是当下以咱们的身份，若是在西甿国界引人瞩目，怕是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我不会跟你走的。穆云澈紧盯着他说道。 洛可可一个头两个大，无语道：;你能不能别闹了？有什么事儿，咱回家再说，乖啊。 ;你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一样了行么？ 穆云澈激动的一把扯住洛可可的手臂，又说： ;可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可愿意跟我走吗？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可可…… 洛可可被吓到了，这，这小子是在表白吗？ ;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冷静一点，你抓疼我了！洛可可很想笑着跟他说话，可是表情这样严峻，近乎到狰狞的穆云澈，让她连哭的心都有了。 ;你放手。上官云湛上前，一把握住穆云澈不肯放开洛可可的手上。 穆云澈目光如炬，另一只手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掌，向上官云湛拍了过去。 上官云湛闪身躲过，手上却没有放松一点，而是侧身将洛可可的另一只手臂握住，指尖一点，湛蓝冰凌顷刻飞出，正击中穆云澈的手腕脉门处。 穆云澈吃痛，蓦的松手。 洛可可终于得以自由，松了口气的功夫，就见穆云澈赤红着双眼，后退一步。 手中陡然多了一把，通体红艳若血的长剑来。 赤渊剑乃是当年易语柔助力自己的儿子，以暮云谷的火系锻造之术，与凌华宫的水系内修真元，合并而成，炼就的灵剑。 是以赤渊剑的本身，系着两派的术法，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上官云湛曾见过一次，易语柔带着云澈修习剑术。 那时还是孩童的云澈天赋极高，一招一式只肖一会儿功夫，就可以有板有眼的耍出来。 而且还自带有小小年纪，不该有的凌厉之感。 上官云湛在旁观看，当时只是感叹此剑实属世间罕有的灵器了。 却不想，多年后，穆云澈会拿着这把剑对着自己。 ;穆云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快放下。洛可可慌了，先前二人只是言语想向，现在却动起了兵刃。 上官云湛将洛可可护在身后，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要跟我动手。 穆云澈冷冷一笑：;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先试一试，也不错。 上官云湛深吸口气，沉声道：;把剑收了，我可以当做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穆云澈目凝如霜： ;不必，你也拿出你的妄念来，让我见识见识，那把曾让我艳羡了许久的仙剑。看看是我的赤渊厉害一些，还是你的妄念更厉害。 ‘害’字脱口，穆云澈突然发动。 赤渊剑锋利无比，灵力自穆云澈的灵脉注入剑身，自有一层火红光焰将剑身包围。 剑招，招招奔人要害，毫不留情。 上官云湛虽未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但还是能够应对自如， 将洛可可以掌力轻轻一送，送至安全地带。 这才回身，赤手空拳的与穆云澈对起招儿来。 穆云澈虽有神兵灵器在手，但是毕竟灵脉冲破封印没有多久，灵力不继是一方面。 最主要的是，敌对之人可是上官云湛啊。 水系术法已经修炼至出神入化的地步，光是几颗冰凌，就够穆云澈闪躲不及的了。 所以上官云湛与其对战，并没有落下下风去。 反观穆云澈，那脸色越来越惨白，更是带着不甘心与不敢置信。 上官云湛的灵力修为，他不是不清楚，但是他以为，经过自己没有日夜的修习与刻苦。 他不信自己会这么快就败下来，他不信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竟然这么的不堪一击。 眸中厉色乍现，穆云澈微微顿住身子，长剑直指长空，赤渊剑剑锋火焰骤然大增…… 第149章 香消 赤渊剑的剑锋火焰大作，直映得苍茫夜色，红光瑟瑟。 而穆云澈的双眸也渐渐凝成了红，堪与漫天红光相比。 ;小，小澈儿。洛可可不敢上前一步，眼见穆云澈如此变化，不由得心里发颤。 上官云湛眉心成川，心知不妙。 原来这穆云澈练功心切，已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云澈，快停下。‘地火淬魂’岂是你如今的修为能够驱动得了的！ 上官云湛几乎忘记了，眼前之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不惜强行驱动灵力，使出火系术法中，极为霸道的功法，只为置他于死地。 上官云湛收住自己的招式后，想要强行打断，穆云澈接下来的攻势。 但见赤渊剑的整把剑身连同剑柄，已经成了刺眼滚烫的血红，与一身红衣的穆云澈在夜色中，浑然一体。 蓦的，赤红的双眸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上官云湛猛的站住身子，凌空一指，结出一张蓝芒巨网。 大网朝着穆云澈铺天而去，势有将穆云澈罩在其中的打算。 巨网越缩越紧，很快将穆云澈与赤渊包裹其中，上官云湛一心关切云澈的情况，毫无防备的跃身而至。 火系术法的修士若是走火入魔，最是难以控制，不仅会在顷刻间变得暴戾嗜血，甚者还会亲友不认，狀如疯魔。 上官云湛曲指，将自己纯净冷冽之元气，输向穆云澈的眉心之处。 哪知，就在上官云湛以为穆云澈已经束手的时候，一抹森冷的诡笑，划过穆云澈的唇线。 那已经黯淡下去的赤渊红光大增，并且携带着刺耳的龙吟剑鸣。 上官云湛心头大动，正待收回手来，此时蓝芒巨网忽然‘砰’的，在穆云澈的周身炸裂消散。 连带着上官云湛也有些狼狈的，被爆炸余威推动着后退了好几步。 穆云澈看准时机，手腕轻转，赤渊剑又向着上官云湛直冲而去。 剑虹如电，想要唤妄念已然不及。 眼见着赤渊剑已经到了近前，上官云湛横心之念已起之际，眼角余光蓦的瞥见那一抹红色艳丽，娇俏可人的身影向他飞奔而来。 是利刃刺入血肉之中的声音…… 穆云澈惊住了，甚至忘记了召唤回他的赤渊。 上官云湛大脑一片空白，无思无想，如一死寂空城那般空茫。 而洛可可整个身子都陷进师尊那，沁着栀子花香的怀抱里，虽然她很疼，是真的很疼啊。 但是能够再在师尊的怀里占占便宜，也就不觉得亏得慌了。 ;可可…… 轻唤了她的名字一声，穆云澈终于恢复了神志，却依然陷在这突来的变故中，回不过神来。 他说过要保护可可一世，更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可是，现在却伤得她如此之重。 怀里的小人气息微弱，却好似还想勉强撑起身子来。 上官云湛心头乱得荒凉如斯，无措，无助，无法…… ＂可可，可可你别怕，为师不会让你有事的，知道么？＂ 上官云湛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声音里有多少的不安和慌恐。 几乎就在此时，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上官云湛的耳边，嘶吼着警告他。 若是可可死了，你怎么办？ 若是可可真的死了，你还会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是真他么的疼啊！’ 洛可可很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唯美虚弱的睁开眼睛，对着男主笑一笑，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最后再来一个华丽丽的晕倒在他怀里。 可是原谅她，她真的做不到啊。 一把那么锋利的薄剑，从后背直穿入前胸，如果洛可可的胆子能再大一点。 只要她低头就能看见冒着热气儿，带着她新鲜出炉的血的红色剑尖，就在她万分嫌弃的‘飞机场’上‘崭露头角’呢！ ;师尊…… 眼前上官云湛的脸，从清晰到模糊只是一刹那的功夫。 洛可可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叫了这么一声之后，她的心就安静了，脑袋也愈发的昏沉。 可是她还不想睡，就算没有办法告白。起码，起码临死之前亲师尊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可可…… 上官云湛没有等到洛可可接下来的话，却眼见着那张小脸垂下，没了生气。 急忙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很是微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中断一样。 不再耽搁，也不管此地为何。 使出内力，将赤渊剑震出洛可可的体外。 同时就在剑离开可可身体的那一瞬间，用冰封之术，迅速将她的伤口凝结，以保存血液不要继续流失。 ;可可，可可。穆云澈没有去管被丢在地上的赤渊剑，连滚带爬的来到洛可可的身前。 只见她不省人事，已然是一副将死之态，穆云澈恨不得立即拿赤渊捅自己几十剑。 只要可以换回可可。 ;可可，可可，你睁开眼睛……我是小澈儿，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穆云澈眼中的红光已经消失不见，清澈的瞳仁中满是懊悔。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你知道的…… 上官云湛将洛可可抱在怀里，冷声道：;让开。 先前上官云湛只想着如何安抚劝回穆云澈，一时疏忽才酿成了大祸，使可可这丫头如今成了这幅样子。 现在即使他再难过，也已经于事无补，只想尽快找个地方，替可可诊治疗伤。 ;你要带她去哪儿？穆云澈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仍然不觉得可可重伤正是应为他。 或许他还会认为，可可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上官云湛的善于心计，使得所有人都愿意为他而死。 ;把可可放下，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穆云澈死死的盯着，面容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的上官云湛。 上官云湛冷眸与他对视，缓缓开口：;我再说一次，让开。 被带坏的孩子可以指导，可以教育，但是绝对不可以姑息。 这是凌华宫的规矩，任何人都要一视同仁。 穆云澈横身拦住他的去路，寸步不让道：;放下可可，你可以离开。 就算是死，可可也只可以是他穆云澈的。 感觉怀中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冷，上官云湛剑眉一挑，一手抱住洛可可的身体。 而另一只手中，妄念剑已经蓄势待发，龙吟不绝。 第150章 心疼 上官云湛抱着洛可可御剑而行，穆云澈不肯就此作罢，紧跟其后，踏剑追赶。 一蓝一赤两道剑影如同两颗异彩流星，划过两国交界的重重山脉之间。 丘陵地貌多以矮树灌木，却密集遍布。 白日里晴空万里，烈日炎炎。到了晚上尤其深夜，竟是寒气逼人得紧。 怀中的洛可可气息微弱，身体也愈发僵冷，穆云澈再这样纠缠下去，恐怕再难将可可救回。 遂放缓了速度，观察附近可有住户人家。 定睛细瞧之下，上官云湛不由眉头越攒越紧。 许是平民怕了两国士兵的侵扰，眼下所见之处，竟然没有一点明灯农户。 只有放眼过去，崎岖的山脉和密林。 ‘咻咻’之声疾驰擦过耳边，上官云湛下意识抱紧洛可可的身体，躲过那几只以符咒幻化而成，带着火焰的短箭。 ;上官云湛，把可可交给我，我带她去医治。穆云澈的执着，着实让人心惊。 ;我不会把可可交给你的，可可也不会想要跟你走。上官云湛遥遥的望着他，目露坚决。 穆云澈一甩衣袍，怒声高喝道：;你想让她就这么耗下去？直到死吗？把她给我。 穆云澈怒极，瞬息之间，同时又抛出十几只短箭向二人袭来。 火焰短箭携风呼啸而至，若是上官云湛一人，躲避开去自不必说。 可是他一手护着不省人事的洛可可，只能用另一只手对敌。 眼见着左右无法同时相顾，那凌利的短箭只差一点点，就要伤到上官云湛。 妄念剑与主人心意相通，感知主人心下急切，登时从上官云湛足下，骤然觉醒…… ‘当当’一阵利刃相撞之声，短箭被妄念击退并且纷纷落下，又变回了一张张已经无用的符篆。 妄念离了上官云湛的足下，顿时感觉身形有一些的不稳。 惊慌之下，眼睛瞟向身下那不尽山脉。 心中立时有了打算。 这边抱紧洛可可，那边伸手召回妄念。 纵身一跃，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如一只失了平衡的雪雁，刹那间消失在苍茫的群山密林之间！ 穆云澈呆了一瞬，立在赤渊剑身上， 回神后，想在下面浓密的山林中再去寻找那两个人的踪迹，已经半点影迹也无。 ;可可，可可……穆云澈俯身长啸，结果能回应他的只有寥寥的飞鸟振翅，与不明的野兽低吼之声！ 矮木灌丛坚韧无比，尽管上官云湛已经尽量避开那些粗木枯枝，但手臂还是被划伤了几道血痕。 不过好在可可没有再受伤。 怕穆云澈会随着玄门灵器，特有的灵气追踪而至。 上官云湛不得不收起了妄念，就连结界也不敢轻易开启。 只抱着洛可可在行走艰难的密林中，摸索着前行。 这灌木林从半空看来，不算多高。 却不想人在其中行走，再向上望去，只觉得棵棵古树都有一丈多高了。 地势并不平坦，又不时有小兽惊慌而过。看来想找一处隐蔽安全的地方疗伤，不是易事。 多闻西甿界内多蛊虫猛兽，境边常有人丧命在此。 所以即使夜寒如潭，上官云湛也不敢轻易生火取暖，恐遭来野兽袭击。 山洞不是十分宽敞，但是容纳师徒二人足矣。 洞内杂草丛生，潮湿阴冷，可能是以前有什么小型动物暂居在此。 角落里还有小堆的粪便堆积在那里。 若是从前，上官云湛一定是要以法术将这里先行打扫一番再说其他。 可是如今他需要保存灵力，为洛可可医治伤情。 靠坐在洞壁的洛可可，脸色映着西沉的月光，显得愈加没有血色。 上官云湛不再耽搁，伸手探脉过后，眉头终于不再越皱越深。 心脉虽有衰弱之势，但好在以他的修为，若是强行修护应该不难。 凝神静息，上官云湛眸光微敛，精纯内元之力缓缓向着洛可可的心脉，铺设开来…… 东方已现初晓之色。 灵力虚耗过度的上官云湛，这才收了手。 却也面色如纸，鬓发也被冷汗沁湿。 怀中之人的气息渐渐回缓，秀气的小眉毛，因为疼痛而纠在了一起。 ;可可，可可听得到为师说话么？上官云湛急声轻唤。 ;……疼……努力了半天，洛可可终于哼出了一个字来。 上官云湛向她那伤口看去，洞内光线暗淡，她又是穿着一身红衣。 被冰封住的伤口，因为疗伤而牵动了心脉，所以此时又开始血流不止。 经过两个时辰的灵力输送，上官云湛自知再无力施展冰封之术。 当下只能以药物止血了。 幸好怀中还带有宫中上好的灵药，如今可可昏迷不醒，只好先行涂上。 待她醒来再行口服也不迟。 只是…… 虽然师徒二人多次亲密相触，但毕竟男女有别，再说从前也只是合衣而眠。 这上药却是要将衣衫退下才可的，可可伤的又是后背以及前面胸口处。 想到这儿，上官云湛着实犯了难。 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先疗伤要紧。 再说他们又是师徒，可可都说过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即便如此之想，上官云湛还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面色泛红。 ;我闭着眼睛不看，不就行了。 算是找到了一个可行之法，白瓷小瓶开了盖子，一股药香迅速蔓延开来。 上官云澈一手捏着瓷瓶，一只手依然迟迟不肯去退洛可可的衣衫。 直到洛可可浅浅的呼痛声再次传来，上官云湛才咬牙，伸出左手向她的后颈衣领处而去…… 本来是想确定了方向后，立刻将视线收回。 闭目为她上药的。 可是结果，就这一眼，立刻让上官云湛忘记了呼吸，双眼被惊痛所弥漫。 肌肤白皙如同上好的美瓷，却纵横交错着多种伤痕，不仅是鞭子抽打的紫色结痂。 还有被灼热之物烧烫过的红肿，以及针刺过后留下的点点血痂。 到底是谁，竟然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对付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姑娘。 赤渊剑留下的伤痕漫出血迹，将那些旧伤盖上一层刺目的猩红，显得更加可怖骇人。 手中的瓷瓶被他大力之下，几欲捏碎。 上官云湛双目血红，心疼有如刀割。 第151章 表白 山中露水凝重。 黎明将至，山洞之内愈加冷的让人受不住。 ;冷，我冷……红烛姐姐……洛可可陷入昏迷中没有清醒。 迷迷糊糊的，还觉得自己是在西子阁的后院，好像因为她不肯听僵尸脸的话，又被扔进了填满冰块的浴桶里。 上官云湛本在一边调理内息，听见洛可可开口说话，蓦然睁眼，起身走了过来。 好不容易才在洞口附近寻到一些干枯的长草，洛可可躺在那儿，不住的打着哆嗦，脸色泛着病态的红晕。 ;可可，可可你感觉怎么样？好一些没有？上官云湛俯身轻拍她的脸，果然烫的惊人。 又听洛可可口中不停的低声呢喃;好冷，太冷了…… 上官云湛轻声一叹，将浑身滚烫的洛可可扶起坐好，自己则是坐在她的身后。 再以掌心贴向她的后背，洛可可顿觉一阵清凉舒惬之意，自身后传遍全身。 渐渐的不再呓语，而是又稳稳的睡了过去。 身前的小人儿身子一软，瘫在上官云澈的怀里。 身在熟悉的，充满花香的温凉怀抱，洛可可下意识的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生怕这来之不易，如此真实的梦境，会在她醒来后立即消散。 接连动用灵力过甚，上官云湛也是疲惫至极。 身后靠着冷硬非常的洞壁，眼皮轻轻一阖，径直也跟着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直保持着靠坐姿势的上官云湛猛的睁开双眼，精光一闪，向着洞外某处凝神探去。 从脚步声来看，应该是一只体型较大的兽类。 垂眸看着依然昏睡的洛可可，上官云湛忧虑更深。 若是那东西突然袭击，洛可可伤势又极重，自己恐怕难以全心对应。 一筹莫展，再去听那脚步声，好像已经渐渐远离此地了。 不由心下一松，轻呼出了一口气来。 再去看洛可可的脸的时候，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上官云湛在心底再次松了一口气，语气温柔的简直不像他自己。 洛可可的表情怔怔的，一直盯着上官云湛看。 如果不是她呼吸均匀，目光有所移动，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被吓傻了，或者得了什么失魂症。 潮湿的目光，带着贪婪与不舍。 从她老早就喜欢的，师尊额上的美人尖，一直到俊挺的剑眉，幽深的双眸，刀刻的鼻子…… 最后，洛可可的目光停顿在，他那已经微微干燥起皮的唇上。 有很多次洛可可都在暗自倒霉，怎么就穿到了这个世界，还遇到这么奇葩的人，残忍的遭遇。 可是每每一想到，这个世界有他。 好像只要有这一条，那些个倒霉遭遇，疼痛屈辱立刻就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在西子阁的时候，洛可可就告诉自己，如果还能出的去，还能见到师尊的话。 她一定要…… 脸上的红润已经不在是因为发烧而引起的，那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下定决心的激动。 上官云湛却并不清楚，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这小丫头那脑袋里到底百转千回的，想了一些什么，又决定了一些什么。 于是，眼带担忧关切的俯下脸来，又问：＂如果哪里还有伤，一定要对为师讲……＂ 双臂毫无征兆的勾上他的脖颈，同样干裂的小小唇瓣轻轻附上他的。 他呼吸一窒，明显愣住了，心也跳漏了一拍。 眼中情绪分外复杂，却手指轻颤的，没有立即将她推开。 洛可可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似乎在摧毁着什么，可是又何尝不是在等待着什么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与自己的这场赌，赢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是她一定要试一试，也一定要争取。 如果剧本中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至少她努力过，快乐过，就算真的死在女妖的手里，也算不枉此生了。 上官云湛僵硬的身体，和没有任何反应的唇，让洛可可断定：师尊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肯定好攻克。 忧嘛，自然是因为，那么多仙子一样的女修，明里暗里的跟他表白，他都纹丝不动。 师尊该不会真的是，对凡尘世间的情爱免疫吧？ 亲都亲了，他不动，那……那我继续？ 洛可可心跳得像是偷了人家的鸡，还被人追了好几条街。 而上官云湛呆若木鸡，洛可可准备得寸进尺，紧了紧手臂借此向他贴的更近。 温热的唇稍稍离开过后，又一次吻上他的唇角…… 这一次上官云湛终于有反应了，只见他眉目之间划过一丝赧色，并且快速的直起了身子。 眉头轻蹙的看着她，轻声斥道：;你，又胡闹…… 洛可可几乎可以断定，在自己亲了他之后，他一定不是说;放肆就是训她;胡闹;岂有此理啥的。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没有。洛可可刚刚醒来，经过发了一夜的烧，嗓子自然是又干又哑的。 小脸因为失血过多而白得几乎透明，发丝凌乱可怜兮兮，眼神怯怯的看着他。 这表情任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再难疾言厉色吧。 ;那你……上官云湛说不下去了，脸色发窘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洛可可爱死师尊这受了委屈，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发作的样子了。 于是故意歪着头，却依然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眨着眼睛，一副等着他说下去的样子。 ;把手放下去，我，我累了。上官云湛顾左右而言他，眼神不自在的飘向别处。 洛可可抿唇忍笑，摇头道：;我就要师尊这样抱着我。 面对洛可可这娇憨之态，上官云湛除了再次叹气，已经别无他法了。 ;昨晚是你一直发烧，喊着冷，我才一直抱着你的。上官云湛话音微顿，又说：;再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师徒也…… ;那就不算师徒呗。 洛可可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看着他，上官云湛一怔，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就见洛可可展颜一笑，将脸贴近他的胸口，细语说道： ;我后悔了，我不要认你做师尊了……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第152章 接受 见上官云湛从眉头紧蹙，到有片刻的松懈，再到整个人紧绷着的身体，神色皆恢复如常。 洛可可的一颗心也随着他的表情变化，几番来回，好不折磨。 他的目光缓缓从她的脸上移开，望向她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沉声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洛可可的心绪乱中有序，立即回道。 在净若的制造的梦魇里，洛可可亲口承认过她对自己的心思。 当时只道是小丫头一时没有拿捏得准，对自己的到底是哪一种情感。 心中虽然乱了许久，但是随着接下来事情的发生，可可没有再提及过。 自己也就将她那时的话，压在了内心的深处。 却不想，今日这丫头竟然对他亲口说出了这番，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喜欢你，可可喜欢师尊，可可不想再和师尊分开……不是师徒之间的那一种相伴。而是情侣，爱人之间的，那种在一起。洛可可的言语大胆，固执倔强。 上官云湛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从认识这个女孩儿开始，他便总是不由自主的，用灵力探视她神识中的所思所想。 知道她对待自己的情感是如何一点一点加深，直至如今这般浓烈依恋的。 上官云湛一定会当场训斥她一番，再逐她离开凌华宫。 可是这个对他说喜欢他，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的人是可可。 是那个古灵精怪，一肚子小心思，爱惹麻烦的小徒弟。 也是不许任何人说自己的师尊坏话，会如泼妇骂街，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小姑娘。 可可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意外，让沉闷的凌华宫多了生机和欢笑。 也让他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男女之情有了一丝别样的期待！ 在得知她的下落后，顾不得那是让他如何自矜身份，断然不肯踏足的地方。 不由分说的，进门就砸，不想浪费一点时间。生怕可可会多受一点委屈。 更是在看到她身上伤痕遍布的时候，第一次有了想屠尽西子阁所有人的念头。 这样的情感仅仅是师徒之情么？ ;我，为师……上官云湛心乱如麻到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关系，即使师尊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没有一个女孩在面对被拒绝之后，还依然笑得出来的。 但是洛可可可以，虽然失落但是她已经有了准备。 ;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我喜欢你就行了。 洛可可笑的勉强，轻声又说： ;在西子阁的时候，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会死掉。不过都挺过来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可以活着出去，再见到师尊，我一定要把我的心里话全都告诉你。 ;后来又差点被小澈儿那个小混蛋一剑弄死，在昏过去之前，我又跟自己说。如果大难死不了的话，我就一定要把师尊追到手……就当做是给我自己的奖励。 回想到昨晚那惊险的一幕，上官云湛心头一动，面带心疼的说道： ;你怎么那么傻，自己的命竟然如此不爱惜么？ 洛可可一脸正色的摇头，道：;可可的命是师尊的，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师尊更重要的。 ;又说胡话。 上官云湛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轻轻推开她的身子，满脸肃容的说道：;从今以后，再不许拿自己的性命儿戏，保护好自己才是要紧。 洛可可仍旧固执的看着她。 上官云湛轻叹着放低了语气，又说：;答应我，嗯？ 洛可可眼睛突的一亮：他这是在哄我么？所以他很在乎我，心里也是有我的？ 面上一喜，咬唇说道：;师尊的话，可可定当遵从。 眸光一转，心头雀跃难平，又轻轻问道：;所以，师尊的心里也是有可可的吧？不然干嘛这么担心我，是与不是？ 洛可可紧紧的盯着他的面上表情，不肯错失一分。 果然见他故作镇静，但是目光闪躲不定，同时耳尖泛红的支吾道： ;一，一派胡言。你是我的徒弟……我，为师自然担心…… 师尊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洛可可忍不住轻啄一吻，在他羞红的面颊之上。 ;你……上官云湛深吸一口气，正想严厉的批评她几句。 就见洛可可忽然眉头一皱，满脸痛苦之色的伏在他身前，虚弱道： ;诶呀，好疼啊。 ;怎么了？哪里疼？让我看看？上官云湛以为她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故此紧张的把什么都忘了。 结果在他紧张兮兮的，检视她背后的剑伤的时候，突然听见小丫头偷笑的声音。 眉心一皱，气道：;好啊你，竟然都敢戏弄为师了。 洛可可抿嘴笑着看他，吃吃说道：;我就是喜欢看见师尊为我紧张的样子，怎么样！ 放下心来的上官云湛无奈的轻轻一笑，说：;戏弄本尊罚是免不了的，待你好起来，看我怎么罚你。 洛可可一把搂住他的腰，整张脸贴上他温热的胸口，他的心跳让她心安。 ;没关系啊，师尊要罚便罚，只要你不心疼的话。 他蓦的失笑，轻声说回道：;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道害羞。 脸上笑的宠溺，更是不忍将她推开。 洛可可心里一甜，将脸埋在他胸前更深，说道： ;为什么要害羞？我喜欢这样跟师尊撒娇，喜欢师尊身上的味道，更喜欢师尊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只有我，再没有别的事和物。 这样直白的告白，就算是普通男子听了也难免不会心有所动。 更何况是此时此刻，已经明确自己心意的上官云湛。 于是他肃了面上神色，似乎思忖了半响。 又或者只是稍稍的想了一个瞬间的时间。 ;可可…… ;嗯？ ;若我只是普通男子，并非至高无上的凌华宫宫上。你可还会……还会这般信任我么？ 想来，这般程度的话对于上官云湛来说，已经算是甜言蜜语，实属不易了。 洛可可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一刹那的短路。 所以，师尊这是接受了她的意思么？ 第153章 疑云 洛可可眼瞳柔亮，带着期待的望着上官云湛。 ;可可心悦的，是师尊你这个人，又不是什么仙门之首的身份。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会一直喜欢你，跟着你，一直到…… 她将话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 耳边好似响起，当时刘翠翠跟她讲剧本剧情的声音来。 也想起了那个，要收她人头的女妖！ 于是她话锋一转，心头空落落的同时，依然笑嘻嘻的说：;一直到我生命终结为止。 向来表情寡淡的上官云湛，竟然没有喝止她，任由她说出这些大胆的话来。 甚至在看着洛可可的时候，有些微的失神。 ;师尊，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么？洛可可被他盯的太久，又得不到回应。 心里开始有点不安。 云澈不知听信了谁的挑拨，竟然对自己敌意如此之深。但是当年师尊封他灵脉，也的确是自己出的主意。 如今误会已成，如若真的无力回旋，得不到云澈的谅解。 那么兄弟两个真的就要兵刃相见了么？ 如果云澈在意的，是凌华宫宫上的位置，自己还将给他也无不可。 毕竟现在的云澈心智已经恢复如常人，修为也有所提升。 他从小天资就胜于常人，相信加以时日，越过自己去也不是难事。 将凌华宫交付于这样的云澈的手里，他很放心。 并不算有负于师尊所托！ 上官云湛的目光，落在可可等待焦急的脸上。 圆圆的眼睛里，上官云湛瞧见自己的影子很是清晰。 因为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再加上，身上有伤失血过多。 所以平时生龙活虎，没有个安静的洛可可，难得的带着一丝娴静的柔弱之美。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她，都是让自己牵肠挂肚，难以放下的小丫头。 于是，也就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在她额头，触感微凉，洛可可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最终只是伸手抚了抚，被他点过的额上肌肤。 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是一个女孩家，动不动就向别人诉说心意，羞不羞？ ;有什么好羞的，我……洛可可眨了眨眼，感觉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 果然，上官云湛的神色，略显羞赧的低声开口道：;这些话本该男子来说才对……只是，只是…… 只是他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欠缺，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上官云湛耳尖泛红，目光游移在洞外的山石野草之间，就是迟迟说不出心口那些，呼之欲出的话来。 这表情这神态，明明是傲娇的要死，却带着几分窘迫的情绪。 实在是太可爱了！ 终于等到师尊态度松动的这一天，可不能让他知难而退，再吓跑了。 于是洛可可很识趣儿的，也很适当的打断了师尊的犯难。 伸出冰冰凉的小手，轻轻堵在他的嘴巴上，温润柔软的触感害得她手心忍不住一抖。 心里简直要疯狂的笑开了花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师尊无所不能，就是这方面嘛有点不开窍。洛可可咬着唇，声若蚊蝇。 在上官云湛变脸之前，马上又说：;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对待旁人冷冰冰的，但是对我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温柔呵护…… 上官云湛都忘了刚才自己想要说什么，只听得洛可可这番话后，立刻面色红涨的否认。 ;胡说，本尊，本尊何时待你温柔小心了？ 洛可可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这本来就是她的小小心机。 先撩得他云里雾里，不上不下的，再将其纳入囊中。 所谓缓缓图之，正是这个道理！ ;哎呦，嘶！ 洛可可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脸，蓦地一变。 上官云湛可不想再上她的当了，状若不在意的说：;又怎么了？还想骗我。 脑袋里的闷痛之感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响，连他说话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也是断断续续的。 洛可可用力的摇头，想要把脑袋里，耳朵里多余的东西甩出去。 可是脑袋越来越痛，连带着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可可，可可？ 上官云湛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轻拍着她的脸颊唤她。 但见她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更有细密的汗珠自鬓角额间缓缓渗出…… 嘴唇更是被她自己咬的渗出了血来。 想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才会这般难以忍受。 上官云湛得不到她的回应，心下急得焦躁一片。 强自定下心神，想要以灵识进入她的意识，弄清楚她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灵识徘徊在她眉心良久，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进入，更是被一股来自洛可可灵海深处的暴躁之力，逼得退了出来。 上官云湛显然惊得呆住了，再去看怀里的洛可可，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径直昏睡了过去！ 可可的身世身份，他最是清楚不过。 凌华峰下，凌华镇中一贫户家的女儿，进入凌华宫之前从未接触过玄门修士。 更不用提她身上，会有任何功法的痕迹了。 而且上官云湛也曾派人查过，她的身份没有疑点，除了拜师之前后，这个女孩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之外。 好像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了。 可是，现在她身上突然出现的，这股躁动不安的灵力又是从何而来呢？ 曾经那么多的朝夕相处，他都未曾察觉过半分，却在这个时候发现她从未展露过的一面。 上官云湛定定的瞧着，洛可可睡得安然的模样。 秀气的眉头因为不适而微微轻蹙，长睫颤颤，鼻息平缓…… 还是他那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小徒弟没有错。 可是越是这样人畜无害的模样，越容易让人掉以轻心不是么！ 心头乱做一团，上官云湛被自己的假设震在那儿，久久回不过神来。 或许他是被云澈的突然转变，而弄得草木皆兵，甚至开始怀疑起可可来。 又或者他是打从心里不愿意相信，可可说喜欢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那样的话，都是假的。 第154章 迷雾危机 1 穆云澈执意要进密林寻找洛可可，华清寻百般劝说无效，只能跟随其后一同前往。 ;这密林中瘴气遍布，蛇虫猛兽也多的很，公子先将此药服下有备无患。 华清寻面有忧色，将掌心中那淡绿色的药丸递与穆云澈。 穆云澈略有迟疑，接过药丸吞入腹中。 华清寻见他动作果决，遂笑了笑。那笑容因是发自真心，所以也格外好看。 ;你笑什么？似被人看穿一般，穆云澈不自在的说道。 华清寻的唇边依然带着笑意，轻轻开口： ;没有什么，只是得以公子完全信任，所以清寻很开心，就是这样。 目光坦荡，清透无比，不像在撒谎。 可是上官云湛待自己也是这般真诚过，到最后还不是一个圈套，一个谎言么？ 这世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 心头一阵烦躁，穆云澈不愿继续想下去。 转身向密林入口走了进去。 ;走吧！ 华清寻望着他的背影，红衣似火，竟比此刻天际的朝阳，更加惹人炫目。 身姿清朗，又皓若夜幕中的新月。 随声应了一句;是！ 摇着白玉扇缓步跟去。 此地时常有猛兽出没，山中毒蛇也是数不胜数。 华清寻已经将情况对穆云澈详尽的讲过了，可是他却依然固执。 华清寻只能答应带他一起进山，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了打算。 本是干旱地脉，但因为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辰，所以草地与树上的叶片还是湿润润的。 ;公子脚下小心。 从没觉得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细腻小心，反正凌华宫中没有。 陆师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细腻’两字与他无关。上官云湛虽然待他较为细心，但是也不会如此这般，时时刻刻都在叮嘱。 ;难不成我还能被脚下的野草滑倒么？穆云澈不屑的嘲道。 华清寻面上一晒，又说： ;公子误会清寻的意思了，草地湿滑，蛇类穿行其中最是能够掩人耳目了。所以清寻是想提醒公子，小心草间的蛇虫。 穆云澈从小生活在凌华宫，凌华宫在东临水。 他也有偷溜出去后山，在水里见过水蛇的。 只道那东西虽然浑身滑腻，除了让人恶心，倒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于是不以为意道：;蛇你也怕？你们氿源林子也多，难道没有蛇么？ 见穆云澈有心与他交谈闲话，华清寻心下一喜，上前回道： ;氿源确是有蛇，但也都是普通的草蛇而且无毒。但是我听说这里的蛇却是非同寻常。种类甚多而且毒性猛烈。其中有一种叫做;太攀蛇的，一旦中了它的毒，如果不能立即将毒素清除，只需要一刻钟就会立即毙命……太攀通体灰白居多，善于攀爬山石游走枝干，因此在这林子里除了脚下，更要小心头顶，以防被那些毒蛇偷袭。 ;毒蛇！穆云澈听到这不由脚下一顿，华清寻以为他打了退堂鼓，正待要劝说一番，尽快退出去还来得及。 结果只听穆云澈低声自言自语道： 可可最怕那种蛇虫鼠蚁了，先不说有没有毒，就算看到也会吓到她了……不行我得快一点找到她。 说罢，提步加快速度的向前走了过去。 华清寻怔了一下，轻轻一叹，也追了上去。 穆云澈一心寻人，华清寻一心留意危险。 林子深处越来越密，也渐渐开始视线不清楚，原来竟是一片迷雾。 华清寻察觉雾中有一种淡淡的，刺鼻腐朽的味道。 立刻以衣袖掩住口鼻，提醒道：;公子，这雾气有蹊跷，快捂住口鼻尽量不要呼吸。 穆云澈走在前面，也感觉出哪里有一点不对劲。 抬手捂住鼻子的同时，眉心一皱的说道： ;你看上面，明明是晴空大亮的天气，这里却笼罩着这么浓的雾。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好半天也没有看到有小动物经过了。 一路行来，直到刚才还有鼠类兔子什么的从旁边蹿过，可是自从进了这怪雾的区域，就不曾再看到活的东西。 想到这儿，穆云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大树。 只见其高度倒是与一路走来的那些树，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一看才法现。 原来棵棵都已经枯死了，有枝无叶，光秃秃的立在那儿。 华清寻也看出了蹊跷，突然伸出一掌，掌风向其中一颗枯树袭去。 哗啦一声，大树应声而倒。 不是那种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而是荒草被折断的断裂之声。 ;这么高的树，竟然是从内向外干枯腐朽而死的？倒像是被什么吸干了内里…… 穆云澈疑惑道。 华清寻眉心成川，说道： ;公子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这雾里本就视线难明，万一真的有东西突然偷袭，咱们难以防备。 穆云澈点头应允，当即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华清寻全心留意四周的情况，但是白茫茫一片，除了眼前那红色的身影。 ;等一下，你那看那是什么？ 前面的穆云澈忽然停下，华清寻闻声立即走到他身边，并向他所指之处看去。 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人的影子，坐在一颗大树下。 ;那是一个人吗？穆云澈不确定的说道。 华清寻也细细的打量半天，突然沉声说道：;不是一个，是好多个……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吹过一阵风来。 于是穆云澈也就看得清楚了。 有男有女，也有老人。他们的衣服各异，看起来不仅有天璃的人，还有不少是西甿的百姓。 但是他们都统一的坐在大树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再仔细一瞧，他们竟然每一个人都面上带着笑意，安静安稳的坐在那儿。 ;他们这是睡着了？穆云澈头一次见这么诡异的景象，因为那些人每一个都衣着整洁的穿在身上，脸上手上的肌肤也完整无损。 根本就不像是死人，但是活人又这么会做出这么怪异的举动呢？ 华清寻缓缓说道： ;死了，看来他们跟那些大树一样，都是从内向外的被吸干了精血，所以表外的皮囊才会保存的这么完好。又因为此地怪异的紧，附近没有野兽敢踏足这里，他们才得以幸存的留了个全尸。 第155章 迷雾危机 2 华清寻分析的有理有据，倒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穆云澈不禁留了一分小心。 ;果然是危机重重啊！ 穆云澈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听在华清寻的耳朵里，心头顿时一空。 不过那股失落很快被他压制下来，垂眸说道： ;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片林子，上官云湛那般能耐的人，想来也不会带着一个受伤的姑娘，向这里冒险。 穆云澈不置可否，华清寻又说：;我在前面带路，公子在我身后安全些。 穆云澈蓦的一愣，看向华清寻在雾里不太真切的眼睛。 华清寻却是松松的一笑。 经历过背叛和虚假的人，对外间充满了不信任感，这是人之常情。 他愿意等，反正已经等了八年了，不是么？ 随即华清寻攸然转身，向来的方向继续摸索前行。 穆云澈看着他浓雾中渐渐看不清晰的，月白色的衣影，心思复杂的难以平整，同时心里的那股子烦躁，又一次悄然升起…… 华清寻转过身后，脸上那面具一样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即便他再想掩饰，再告诉自己 ‘穆公子现在对任何人都是如此的戒备，如果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知道自己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总有那么一天，穆公子会正视自己的存在。’ 可是，当他想起刚刚穆云澈那冰冷，甚至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 华清寻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清寻。 是穆云澈的声音…… 华清寻的步子猛的顿住，不对，不可能。 不可能是穆公子在叫他，而且还是叫他的名字。 可是这声音明明就是穆云澈的。 ;清寻！ 这一次华清寻听得很清楚，没有一点疑问，就是他。 蓦的回头，身后跟过来的，正是一身红衣的穆云澈。 眼神清澈明亮，带着盈盈的笑意，还有那颗小虎牙儿。 无一不是印象中，穆云澈应该有的样子。 ;叫你半天，干嘛不理我啊？穆云澈似乎追得有点生气了，抱怨道。 华清寻张了张嘴，神情有些木讷的看着穆云澈。 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笑，就像很久以前那样。 ;怎么？傻了你？穆云澈伸手拍了他的手臂一记，还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此时二人周围的浓雾渐渐散开，露出身处的这片林子来。 烈阳如火，衬得他一身红衣更加夺目。 ;雾散了？华清寻疑惑中，不住四下的去打量。 穆云澈也跟着眼望周围，嘟囔道： ;散了不是更好，你说的对，这里邪门的很，咱们赶紧离开才是正事儿。走。 穆云澈说着拉起了华清寻的手腕，抬腿就跑。 华清寻愕然的望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穆云澈的手掌纤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自己的手却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着，年轻人的手大抵是好看的，尤其是华家的男子。 自小学习的便是以竹明志，以竹为品。 所以所受熏陶皆可媲美青竹，让他也自小就明白，他华清寻比得过这世上多数男儿。 却唯独，不敢比凌华宫的穆公子相比。 傲气凌云，天之骄子。 是华清寻十岁那年第一次进凌华宫，见到穆云澈的时候的第一印象。 自那以后，华清寻再不敢轻易接受他人长辈的赞美。 因为真正的‘少年豪气，灼灼风华’他见过。 想到这儿，华清寻突的停了下来。 穆云澈手里一空，回身看他。 见华清寻神色恍惚的望着他，遂眸色一暗的说道：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华清寻微微回神，正想开口否认，又听穆云澈嗓音低低的说：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你。毕竟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更是帮我解禁了灵脉的封印，你也因此收了那么重的内伤…… 穆云澈的眼角泛红，双眸带着水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令华清寻把想要说的话，统统抛到了脑后。 ;清寻，从今以后我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欺骗我的，对吧？ 穆云澈屏住呼吸的等着他的答案，眼神热切的，烫得华清寻血脉中的血液开始沸腾翻滚。 ;清寻。 华清寻迟迟没有回应，穆云澈开始有些焦急。 艰难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华清寻的目光，凝落在他的脸上。 ;是，清寻此生追随公子一世，决不食言。华清寻嗓音干净的不带一丝犹豫。 这句话在他心里放了整整八年，如今终于说出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更多的是自然而然。 修长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华清寻看到穆云澈对他笑得灿烂无比。 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新月形状。 心头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宽袖之下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后终于下定决定，却依然不敢冒进。 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带着不安和颤抖，不确定和期待。 轻轻附上穆云澈依然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穆云澈没有过多的意外，更好像是带着一点欣喜。 而华清寻也终于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咱们走了一天，你看天都快黑了。穆云澈望了头顶一眼，果然天色已经黯淡不少。 ;可是…… 华清寻支吾了一下，虽不情愿，但还是不想穆云澈留有遗憾。 ;我们不找可可姑娘了么？ 穆云澈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轻叹着说道： ;算了，不找了。这里又是毒蛇猛兽，又是迷雾瘴气的。说不定她已经…… 华清寻见穆云澈神色哀哀了一瞬，又马上的抬眸看向自己，表情坦然的说： ;你说的对，‘走不进的世界又何必硬挤。既难为了别人，也作践了自己。’可可与上官云湛两情相悦，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穆云澈的一句话像是当头一棒，将华清寻一下子敲了个清醒。 只见华清寻眸光一凛，反手将穆云澈的手扭在其身后，冷声喝道： ;你根本不是穆云澈，说，你究竟是谁？ 穆云澈猛地被压制住，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当然是穆云澈，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假穆云澈故意呼痛，惹的华清寻羞愧中，手上更加深了力道。 ;胡说？哼，这句话我只有在心里对自己说过，穆公子又如何得知？再有，穆公子若是真的能够放任洛可可不顾，就不会进这林子来，你还要狡辩吗？ 第156章 迷雾危机 3 假穆云澈因为是被华清寻扭着手臂，所以只能背对着他。 在华清寻说明了他的破绽之后，倒也不恼，反而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 ;华庄主果然心思缜密，怪不得能成为那人的得力臂膀呢。 华清寻猛地被人戳中心底机密，雪亮的眸光中带了一抹肃杀之气。 ;你究竟是谁？ 想要杀他太容易，但是华清寻更希望知道，这个貌似知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谁？ 背对着他的假穆云澈不急也不慌，嗓音依然是穆云澈的。 只是这样阴阳怪气的腔调，穆云澈本尊从未有过，因此华清寻听着格外别扭。 ;我自然是你心心念念的穆公子，穆云澈啊！ 华清寻眉眼的冰冷又深了一层，手上力气加剧，直捏的那人手骨都要断裂了一般。 ;说是不说？ 假穆云澈脸上的诡异笑容，因为手上传来的剧痛而扭曲得厉害。 但是嘴上依然不肯松口。 ;没想到对待日日思慕的人，华庄主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你住口。 华清寻低声怒吼，那是埋藏在心底多年秘密，被人骤然揭露在阳光之下的羞恼。 更是害怕就在这同一片树林中，真正的穆云澈听到后，华清寻不敢去想象的，他脸上的表情。 杀心已起，华清寻不再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因为一个死人无论是谁，都没有什么价值了。 掌中藤蔓听召蜿蜒而出，代替华清寻的手，将假穆云澈绑了个结实。 假穆云澈低头看了一眼还在不断蠕动的藤蔓，冷嘲的笑了笑： ;我说华庄主，你觉得区区藤蔓是困得住你，还是困得住我呢？ 华清寻手中的白玉扇横在胸前，目沉似水的看着他。 顶着穆云澈的脸的人，就算再该死，他也很难轻易的出手。 假穆云澈唇线微弯，被蔓藤困得结实，不但不急着挣脱开，而且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你想杀我，却又舍不得，所以很纠结，我说的没错吧？ 假穆云澈状似可惜的叹了口气，又说： ;也对，如果这么轻易的，就可以对跟穆云澈长的一模一样的我下手的话。那不就说明了，华庄主甘愿做人走狗，甚至不惜搭上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等等事情，都只是一个笑话，一个借口了么？ 华清寻的胸膛剧烈起伏，周身的血液沸腾到容不下他再说任何一句话。 扬手间，白玉折扇射出细密如同牛毛一般的竹针，向假穆云澈铺天盖地而去。 假穆云澈微微而笑，那针雨即将来临之前，捆住他的藤蔓蓦的松散在地，而他本人竟是原地化为了一团人形白雾。 华清寻惊愕当场，直愣愣的瞧着竹针穿过白雾，钉在他身后的枯树干上，而人形白雾还是维持着人的形状。 看那形态更像是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对着他微笑呢。 华清寻哪肯甘休，旋即再次唤出自己的佩剑，直接向白雾刺去。 结果这一次白雾终于被他一阵剑花搅散，华清寻连气都还没有松下来， 就见那散开的白雾，渐渐在一侧又凝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不过这一次显现在眼前的不是穆云澈，而是他自己～华清寻！ 所以华清寻再次刺出去的剑，生生停顿在了那儿，眼中的惊惑呼之欲出。 假华清寻手里也有一把白玉扇，和他腰间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月白长衫，眉眼带笑。 可不就是他一直以来，在世人眼中的样子么。 能够随意变幻他人，很显然这就是个妖物啊。 假华清寻得意的看着真华清寻，摇着扇子说话，就连嗓音也与他如出一辙。 ;不必惊疑，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这等机缘，可以与自己面对面的好好聊个天呢？ 华清寻眉头深锁，不懂他是何意：;自己？与自己聊天？ ;正是。 假华清寻收了扇子，歪着脑袋看他，笑容满面： ;我是另一个你，一直存在你的神识之中，那个总是让你陷入矛盾与纠结中的声音，就是我。 ;一派胡言。华清寻不想听他的鬼话，明明就是一个善于探听凡人内心的妖怪，却在仙门修士的面前妖言惑众。 剑尖挑向假华清寻的下颚，直想看看他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你竟然不信么？假华清寻闪避开去，因为身形速度不济，黑发被华清寻挑断了几根。 那头发飘在半空，眨眼之间就化为了淡淡白雾，消失在眼前。 华清寻心头一动，有些明白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手上更不肯懈怠，一剑又一剑的，将假华清寻身上能刺落下来的东西，一样都不留下。 无一例外的，那些东西一旦离开他的身体，顷刻间便化为了飞雾消失不见。 假华清寻连连败退，心知没戏了，只好做罢。 哼了一哼之后，原地化作一拢烟雾，消失的彻彻底底。 就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华清寻眼见烟雾渐渐扩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肖片刻，那短暂的晴空万里，再一次被浓雾笼罩了起来…… 华清寻抬手掩住口鼻，眼见又恢复到了刚刚的境况，穆云澈的身影也已经不见。 万一穆公子也碰上了那雾妖，岂不是麻烦？ 华清寻心下焦急万分，不再过多犹豫，屏住呼吸向浓雾密集的地方探去…… 白茫茫一片，穆云澈只道华清寻一直都在自己前面，因为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所以不好辨认。 可是越走越难以听见他的脚步声，故而急走了几步，依然见不到华清寻的身影。 ;华庄主？华庄主？ 穆云澈叫了他几声没有回应，忍不住停在了原地。 难道是生气自己走了？ 或者这根本就是他策划好的陷阱，见自己对他疑心索性把自己扔下，任其自生自灭了？ 穆云澈冷哼一声，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多值得信任的人和事，自己实在不该继续抱有幻想。 也罢，想他一家之主，在自己一介透明般存在的人的面前，竟然处处谨小慎微，恭谨谦卑。 说他没有目的，鬼才信。 打定了主意，穆云澈抬步而去，就不信自己走不出去这片雾林去。 第157章 迷雾危机 4 浓雾弥散，没有尽头。 穆云澈本就是个性情急躁的，如今眼见着自己在这片诡异的雾林中迷了方向。 心下愈发浮躁。 终于，就在他马上想要放弃，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 左前方不远处，好似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穆云澈顿时来了精神，凝神细听下发现竟然是洛可可的嬉笑声。 刚刚的郁愤立刻烟消云散，抬步向着那声音奔去。 ;可可…… 穆云澈的兴奋之情还未完全显现，就听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可可，走慢一点，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穆云澈迈出去的脚猛然顿住，呼吸也随着情绪一起，开始变得不稳。 很显然，那个男人正是上官云湛。 ;我都已经好了，师尊不用担心。洛可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上官云湛语气中满是宠溺，又柔声说道：;那早上你还耍赖不肯走，反而叫我背你。 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开，穆云澈的双眼通红，盯着身影逐渐清晰的那两个人。 上官云湛一袭白衣，不染纤尘，恍若谪仙。 洛可可淡紫色衣裙衬得她娇美可爱，青丝翩然，眼瞳清亮。 只是那样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睛里，却只看得到上官云湛那个伪君子。 穆云澈的心头不免又是一阵钝痛。 两两相对，情意绵绵。 哪里像是师徒，分明就是爱恋中，难分难舍的情侣。 ;可可，有一句话我想要问你。上官云湛突然敛起了刚刚的柔情似水，满脸严肃的看着她问道。 洛可可一脸莫名，立即回问：;干嘛突然这么严肃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上官云湛握住她微感不安的小手，轻声开口： ;是有关云澈的事情。 ;小澈儿？ 洛可可更不明白了：;小澈儿怎么了？ 上官云湛眼含深意的看着洛可可，迟疑了片刻才说： ;云澈对你的心意，你可想过要如何处理？ 洛可可似乎明白了上官云湛的担忧，于是松了口气似的立即回道： ;怎么处理？就那样呗，我也不说回绝他，也不可能答应他。就这样挺好的啊。 上官云湛听了这荒唐的话不怒反笑，说：;这么说，可可是想脚踏两条船喽。 洛可可生怕他生气，立即讨好似的，环抱住上官云湛的腰身，娇憨的笑道： ;才不是呢，我心里只有师尊，哪里还有别人的位置嘛？ ;再说，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好啊。 ;这又从何说起？上官云湛看着她，眼带疑惑的追问。 随着洛可可唇角微挑的得意一笑，穆云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被挑了起来。 胸腔里的不安，随着洛可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拧在一起，马上就要把他凌迟而死一般的难受。 ;小澈儿喜欢我，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当做不知道而已。从前只道他是个傻小子，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反正每一次遇到危险，他都会不要命的挡在我前面。 ;可是现在他恢复正常了，而且功法似乎比从前长进了不少。他又口口声声的说要拿回本属于他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要跟你抢凌华宫吗？ 洛可可撅着小嘴儿，赌气的模样惹人怜爱，又说：;我不要，凌华宫只能是师尊的，师尊也只能是我的。 洛可可说到这儿，忽的展颜一笑： ;我要做宫上夫人，夫君又只能是师尊，所以对付小澈儿由我出马最保险，你说呢？ 洛可可调皮的踮起脚尖来，伸手点了上官云湛鼻头一记，惹得他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把揽过可可的纤腰，将之抱紧，赞许道： ;没想到我的可可竟然还有这等心机，真不愧是我上官云湛看中的女人。 洛可可在他怀里娇笑不已，正待说话。 一旁的穆云澈再也忍耐不住，愤怒与仇恨交织在一起，最终融成了一声低吼： ;上官云湛！ 抱在一起的男女还在调笑缠绵，突然被打断，纷纷向他看了过来。 ;云澈！ ;小澈儿？ 相比较洛可可的满脸惊愕，上官云湛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小澈儿，你听我解释。洛可可预上前来，却被上官云湛拦在自己身后。 面色极为平淡的开了口：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可可不会喜欢你的。云澈，你若想要别的本尊自然会让与你，但是可可……不行。 穆云澈双瞳似火，拳头因为握得太过用力，导致指甲嵌进了掌心。即便已经流血，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外界的伤痛再甚，也不及至亲至爱一起带给他的背叛与算计。 上官云湛的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傲视天下，还有对他的不屑和轻视。 穆云澈看得很清楚，就是这样一副施舍的表情，竟然被自己看成了关切与看重。 而且还是整整八年的时间！ 想到这儿，穆云澈突然很想笑。 笑自己的傻，自己的蠢，还有自己的悲哀。 ;小澈儿，你不要误会。刚刚我们说的话……洛可可尝试着挽回，那些让他恶心的对话。 ;你不要再说了。穆云澈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天真开朗的可可，竟然会变成这样。 是自己看错了吗？ 穆云澈连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自己做梦都想保护的女孩子出手。 ;与可可无关，云澈…… ;当然与她无关。听见上官云湛的声音，穆云澈仿若苦海中，终于找到一块浮木的溺水人。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上官云湛，一字一句道： ;我就知道不应该让可可跟你在一起，你那么阴险又诡计多端，殊不知对可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上官云湛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濒临暴怒的穆云澈。 ;刚刚你说除了可可，我要什么都可以是么？穆云澈怒极之下，反倒是慢慢的平静了一些下来。 上官云湛嘴唇开启，又合了上去，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穆云澈冷冷一笑，带着嘲讽道： ;你放心，凌华宫我不会向你要的。因为我说过了，我的东西我要自己拿回来。不过现在我倒是真的有一件东西迫不及待的，想与你讨要。 上官云湛眉头一松，继而沉声开口：;你说。 穆云澈刚刚还带着冷嘲的脸色陡然一变，变成了满脸阴鸷，杀气顿起！ ;你的命…… 第158章 迷雾危机 5 红色剑芒划破天际，周遭树木花草也随之纷纷拦腰倒地。 手中的赤渊剑嗡鸣作响，以显示主人此刻胸中的愤怒，究竟有多么浓烈。 ;上官云湛，今天我就要与你一决生死。 穆云澈怒极之中，没有留意到上官云湛唇边划过的奸狡。 随手召唤而来的妄念剑，蓝芒甚微，一闪而过。 洛可可见两个人斗在一处，也不劝阻。 反而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来。 一红一蓝两把剑碰撞在一起，引发的响动惊起飞鸟无数，穆云澈听那写飞鸟展翅，却未曾见到有鸟飞过。 再看向上官云湛的时候，又发觉他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只能继续对应招式，几个回合下来，穆云澈发现今天的上官云湛所用剑法并非他常用的。 而是穆云澈从小就修习的，那套易语柔亲自交给儿子的，暮云谷的剑法。 曾经为了监督穆云澈练功不许偷懒，所以上官云湛也跟着从旁观摩过一二。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自己太过天真，竟然将母亲亲授的暮云谷绝技，一点没有防备的，让上官云湛学了去。 想到这里，穆云澈更加怒火中烧。 遂改变了招数，不再过多纠缠的，再次施以‘地火淬魂’，准备与他尽快做个了断。 上官云湛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打算，却也不急不缓。 甚至留了空隙时间给他，只等他引来‘地火’。 赤渊剑指天长鸣，穆云澈周身灵力向赤渊涌去，剑身逐渐赤红夺目。 上官云湛唇畔漾起一抹等待多时的悠然，而洛可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穆云澈的身后…… ‘地火淬魂’以强大灵力为引，召唤足以毁天灭地的炼狱之火，可将人的魂魄煅烧化为灰烬。 就在昨晚，穆云澈已经差点因为强行使用此术，而走火入魔。 好在上官云湛即使出手阻止。 可是今天上官云湛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喝止他的不智之举，还收了妄念立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 穆云澈权当上官云湛不相信，如今的自己会有这等实力，所以不疑有他。 愈发急怒的，更加不计后果的续引地火…… 此时洛可可悄然来到穆云澈的身后，只待他灵力耗尽之际，就可以一举将他拿下。 穆云澈周身凝聚的火焰渐渐成型，而他整个人也开始因为灵力不足，站立不稳。 眼见时机成熟，洛可可的手心突然冒出一团浓雾来，而且那浓雾在她掌心，越聚体积越大。 ;小澈儿。洛可可笑得阴森诡异，悠悠的叫了他一声。 因为是洛可可的声音，所以即使是在艰难施法中，穆云澈还是没有办法不回头瞧她。 于是，就在他下意识转身的时候，洛可可眸中闪过一丝猎物终于收入囊中的得逞。 浓雾托在洛可可的手中，像是被她举起的一个大球，细细看去，大球之中好像隐藏着无数张小口。 小口蠕动得剧烈，很像急切进食的，数不尽的没有牙齿，婴儿的小嘴。 大球朝穆云澈抛了过来，而穆云澈因为擎着赤渊而没有办法分身。 更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让他猝不及防。 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可可真的会对付他。 雾团瞬间将穆云澈吞噬，那些无声无牙的小口仿佛长了吸盘一样的，吸附在他的身上。 周身本就不多的灵力，霎时间被吸食殆尽，接下来穆云澈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也在快速流失…… 洛可可拍了拍手：;还是修士的精血，最让孩儿们喜欢。 上官云湛笑着刚要说话，忽的瞳孔紧缩，看向洛可可的身后。 ;啊……洛可可身后被短刺刺中，胸腹立刻出现了一个大洞。 华清寻掌中的藤蔓，将围住穆云澈的雾团，再层层紧密的围了一圈。 雾团原地四散开去，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华清寻已经摸清了这雾妖的能耐，除了会变幻成被迷惑者心底的执念之人，其他的根本构不成威胁。 是以根本不给他们那个机会，确定穆云澈瘫倒在地，只是被吸食了精血灵力之外，没有别的危险。 于是，开始专心的对付那两只雾妖。 白玉扇骨锋利无比，招式凌厉，两只雾妖被削得身体一片片化为飞烟，不是华清寻的对手。 只能相视一眼，就此作罢，闪身再次化为一阵烟雾仓皇逃去。 ;公子，穆公子你怎么样？华清寻将穆云澈扶起，穆云澈此时已经平缓了不少。 睁眼看见，正是满眼焦急的华清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华清寻揽过他的肩膀，抬头望向又要聚拢而来的大雾，所幸就在与雾妖交手之前，他已经看清了周围的境况。 于是不敢怠慢，直接弯身将穆云澈背上了自己的后背。 ;你，你干什么？穆云澈虽没有力气挣扎，但是语气一点也不愿意妥协。 华清寻眸光一黯：;公子现在走动不得，清寻先背公子出了这林子再说。 华清寻的身量不及穆云澈，但是气力却不逊色。 加之担心穆云澈在这妖雾中呆的太久，而损伤已经受损的灵脉。 所以脚下愈加不敢耽搁，很快就出了雾林。 终于得见天日，穆云澈的呼吸也渐渐顺畅起来。 华清寻将他放下，靠在一棵大树下坐好。 自己也是气喘不稳的，栽坐在他身前，汗流不止。 穆云澈面色很是难看的盯着他，问：;刚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华清寻如实回道： ;雾妖，应该是此地常年被大雾笼罩，早年有人迷在里间出不来。所以被困死其中，久而久之渐渐的就修炼成了妖物，在这里迷人心智，以活人的精血为食。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穆云澈不得不怀疑的问道。 华清寻略一沉吟，回道： ;先前咱们在雾林里见到的，那些个老百姓，每一个都是面带着微笑死去的。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而公子刚刚不也是被雾妖幻化的可可姑娘迷惑，所以才中了计的么？ 回想到雾妖变化的上官云湛和可可，刚在自己的面前是何等亲密。 穆云澈不禁又握紧了拳头。 ;那你呢？你也被迷惑了吗？总不会一开始，你就是知道这里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吧？ 第159章 迷雾危机 6 华清寻虽外表温润如玉，任何时候对待任何人，似乎都是笑脸相迎的样子。 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不会愤怒。 尤其是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以及嘲讽。 可是因为这个人是穆云澈，所以华清寻除了觉得有一点难过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 ;清寻此前并未来过这里，事先也并不知晓这密林中的各项蹊跷。有此推断也全是因为，在古籍中看到过类似的事情而已。 再怎么说刚才也是他救了自己，或许自己真的不该怀疑他。 穆云澈思忖至此，顿觉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谢谢，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华清寻灰败下去的心思如同风中残烛，听了他这句道谢，登时间好像那烛火骤然间，又燃亮了起来。 这是穆云澈第一次说出感谢他的话，哪怕华清寻拼尽毕生修为，只为替他解开封印。 那个时候，穆云澈也未曾对他说过一个‘谢’字。 精血与灵力被雾妖吸食殆尽，让穆云澈整个人看起来都虚弱不堪，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更是接近透明。 发丝凌乱的散在鬓边，唇色苍白，倒是为他本就明丽的俊颜，添了一些病态的美感…… 华清寻不敢再看下去，慌忙中将脸转过了一边。 心头雷动不已，挤出一句话来： ;公子不必道谢，清寻说过，只要公子需要，清寻愿意把这条命，都一并交给公子处置。 ;噗！ 穆云澈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般畏畏缩缩，不敢正视对方的，同另一个男人说话。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分明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帮助我。该万分感激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 说到这儿，穆云澈忽然敛起了面上的戏谑，正色道： ;每次问你，你都避而不答。你说从前我帮助过你，可是我就算记忆恢复了，也未曾想起从前与你有过什么很重要的交集……你莫不是报错了恩，还错了情吧？ 华清寻原本不自在神色，倒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放心，清寻没有报错恩，也没有还错情。当年之事太过久远，公子忘便忘了罢，也没有什么要紧。 华清寻表情微正，又说： ;只要公子记得，清寻所做所之事，所说之话绝对不会危害到公子，那便是了。 华清寻目光灼灼的盯着穆云澈，穆云澈被他瞧的，那股不自在又涌上了心头来。 勉强一笑，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以后你也不用总是动不动，就说要把命还给我这样的话。 ;咱们是朋友，华庄主愿意的话，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公子长公子短的，感觉人家这一方世家之主，倒成了他的仆人一样了。 华清寻心头喜不自胜，却还是婉拒道： ;清寻更愿意称呼你‘公子’，公子便随了清寻的意愿吧！ 穆云澈咧嘴笑得很不自然，也就不再跟他纠缠这样的事情了。 空气一度安静的诡异，穆云澈刚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僵住的了气氛。 却见华清寻突然脸色煞白的，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穆云澈眉心一蹙，一颗心也跟着提了上来。 但见华清寻的眼睛一瞬不肯放开的，盯着自己的头顶。 穆云澈心知不好，莫不是真的遇上了这树林中的毒蛇？ 穆云澈还在虚弱当中没有恢复，逃，根本就做不到。 华清寻因为是与那毒蛇正面对着面，对付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通体灰白，足有碗口粗细的蛇身盘踞在头顶的树枝上，鲜红的蛇信不住的吞吐，携着瘆人的;嘶嘶声。 蛇瞳幽绿，紧紧的盯着树下的，穆云澈红衣下，露在外面的脖颈。 竟然是太攀蛇。 华清寻心中焦急却不敢大意，一边也在思索怎么样才能将这东西一击毙命。 穆云澈被他制止不敢乱动，又不清楚情势，急得只能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来分析眼下的局面。 冷汗自华清寻的额角，一直滑过脸颊，随着突来的一阵风，吹落而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穆云澈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自树上，迅速的窜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躲开，华清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体前倾，向他的身体扑了过去。 穆云澈被华清寻扑了个正着，拧眉正要说话，就看见华清寻双手死死的掐着一条，足有男子手臂粗细的，灰白花纹的长蛇。 而蛇头伏在华清寻的右边肩膀上，一双毒牙死死的嵌进了肉里…… 穆云澈惊得呆了一瞬，集中仅余灵力，想要唤出赤渊已然不能。 情急之下只好试着祭出符咒，只听一声炸裂巨响，将那大蛇的蛇尾炸成了肉泥。 大蛇尾巴被毁吃痛的转身，昂起蛇头向穆云澈游来。 穆云澈早有准备，再次掏出符咒，却不急着抛出去。 而是将大蛇引得远了一些，就在它作势袭击的时候，符纸被穆云澈快速的投掷在了蛇头头顶。 也就在那一刹那的功夫，雷符炸开，蛇头碎为血末。 巨大的蛇身倒在地上扭动了一阵，终于不再动作。 穆云澈松了口气，回头去看华清寻。 只是小小的被咬了一口，但是如同华清寻所说，太攀蛇毒性剧烈，一旦中毒只需要片刻便会…… ;华庄主，华庄主你怎么样？穆云澈扶起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华清寻。 面色如同死灰，如太攀蛇的颜色一般。 ;华清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穆云澈抱着他的肩膀，只见被毒蛇咬过的伤口处，血迹泛着乌黑。 不由分说，伸手将他的衣衫解下。 果然除了被咬过的两个牙洞是黑色的，就连周围的皮肤也开始慢慢变成了黑色。 华清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在穆云澈的怀里不住的抽搐。 穆云澈眉心成川，心下一横，自语道：;算了，每一次都是你舍命救我，这次算是我还你。 言罢俯身下去，张口吸在了那还流有毒血的伤口上。 华清寻虽然整个人都在麻痹混沌当中，但是身旁的声音他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而且随着毒血被穆云澈一点一点的吸出来，他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清晰。 第160章 噩梦惊醒 陷入噩梦中的洛可可，紧闭着的双眼，睫毛不住轻颤，冷汗淋漓。 刚从冰水中被捞起来，立即又被关进了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隐隐中只能听见老鼠悉悉率率的声音。 洛可可全身冷的发抖，死命的拍打着门板。 ;放我出去，有人吗……来人，来人啊，放我出去…… 可是能回应她的，只有来自黑暗中，越来越密集恐的惧症和压迫感。 她怕黑，更怕被关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让她感觉到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渐渐的，洛可可已经感觉不到浑身湿透的冰冷，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在慢慢将她包围，吞噬，窒息。 门外没有回应，喉咙喊得太久而干哑，洛可可只能认命的靠着门板。 尽量抱紧自己的身体，眼睛在一丝光亮也无的空间里，紧紧的盯着某一个方向。 生怕会突然之间窜出什么东西来…… 精神恍惚中，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门终于开了。 竟然是僵尸脸，带着一个脸上刻着囚字的女奴站在门外。 ;醒了？姑娘这一晚睡的可好？ 僵尸脸的笑容阴冷，看着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折腾的洛可可。 脸色苍白，身上湿掉的衣服过了一晚，已经皱皱巴巴的，干在了洛可可的身上。 洛可可抬头看她，圆亮的眼睛再也没有了神采，只是茫然的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僵尸脸。 ;我说过，没有姑娘经过我的调教，还不肯乖乖就范，学规矩的。 洛可可张了张嘴，想骂人，用最恶毒的字眼骂她这个老变态。 可是一夜未进水米，没有力气，嗓子也干的冒烟。 僵尸脸又是冷冷一笑：;看来姑娘还是有些不服，许是起的太早，姑娘还没有醒神儿呢。没关系，老身这就让人帮您清醒清醒。 扬手之间，身后女奴端着一个银盘进了屋来。 女奴面无表情，更像是另一个僵尸脸。 从盘子捏出两根泛着寒光的针来！ 洛可可陡然睁大了眼睛，干裂的唇瓣因为恐惧忍不住的发抖。 ;你，你要干什么？ 洛可可心知不妙，向后退着身体，眼睛紧紧盯着那离她越来越近的银针。 ;姑娘的精神头不足，老身怕会耽误今晚的挂牌竞价，想帮帮姑娘而已……还愣着干什么？ 僵尸脸不悦的呵斥了女奴一声，同时银针也刺进了洛可可的后背。 ;啊…… 洛可可一声惨叫，被一寸多长的银针，刺进皮肉。 女奴手起，再刺，手起…… 如此往复竞像一个木偶一般，无知无觉的执行自己的任务。 任洛可可如何在地上翻滚，挣扎，躲避。她都能快准狠的，将银针扎在避除要害的地方。 既不会伤人的要害，又能让洛可可疼的死去活来。 女奴身材彪悍，气力强过经久未进食物的洛可可多倍。 不多时，洛可可就再也支撑不住的伏在地上，连惨叫也发不出来的，咬牙喘息着。 ;停吧。 女奴得了僵尸脸的一声命令，暂且放过了洛可可。 站立起身退出房门去。 ;姑娘还有一次机会，是乖乖听话不再跟老身玩儿花样？还是再尝尝别的玩意儿？反正咱们还有几个时辰，若是姑娘应了，咱们这就服侍着沐浴更衣用膳。若是不依…… 僵尸脸险险一笑，侧过身子就见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家仆，手里牵着一只半人多高的恶犬。 大犬通体毛色发亮，长长的舌头都要拖在地上了，眼冒凶光，冲着洛可可不住狂吠。 洛可可真的害怕了，向后缩着身子，并且嘴上也开始求饶： ;我，我再也不乱来了，我听话，别让它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让它过来…… 僵尸脸不理她的告饶，满脸恶毒的慢慢后退。 眼前再度陷入黑暗，还有向她飞扑过来的恶犬。 ;啊，救命，滚开……别过来……洛可可嘶声尖叫，已经感觉到大狗的尖牙，咬穿了自己的身体。 ;救命，救我，师尊救我！ 梦魇太过真实，洛可可陷进痛苦中挣脱不出来，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眼泪也不住的滚落下来。 ;可可，可可？上官云湛正在一边准备吃食，突然听见洛可可在梦中呼救。 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可是唤了她两声却不见醒过来，拍了拍她滚烫的小脸，眉头一蹙。 这丫头又发起烧来了。 ;可可，你醒醒。 洛可可在梦中被恶犬扑倒在地，大狗的眼睛在黑暗中雪亮得瘆人。 避无可避之下，洛可可哭喊都没有了力气，绝望中看着大狗向她张开血口尖牙…… ;啊…… 洛可可猛地惊醒，径直猛的坐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神思恍惚的望着眼前的真实世界。 终于逃离了那可怕的噩梦么？ ;可可，你…… 上官云湛看着洛可可还在发抖的身子，轻声道：;你刚刚做噩梦了。 听到了师尊的声音，又刚从那个可怕的梦里挣脱出来，洛可可只觉得，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都涌了出来。 洛可可抬头，眼泪止不住的掉，又在发着烧，所以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润。 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猫似的。 嘴巴一撇，大声的哭了出来。 一头扎在上官云湛的怀里，熟悉的栀子花香，终于让她彻底清醒。 她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人再可以欺负她了。 上官云湛眉头一直紧皱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自己失责，那么久才找到她说起？ 还是从自她不见之后，他便马不停蹄，一直未曾休息，心急如焚的寻她说起呢？ ;是为师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的惊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上官云湛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只有这样安慰她，才能够弥补自己的亏欠。 ;以后为师再不会离开你半步，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洛可可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和后怕，哭得一抽一抽的。 忽然听到师尊这犹如誓言一般的话，当即有些发怔。 从他怀里抬起了脸来，但见师尊从来严肃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懊悔。 洛可可吸了吸鼻子，只觉得满心都是甜滋滋的。 第161章 分析 ‘原来师尊不仅长得帅，修为功法厉害，竟然还会说这么动听的情话啊？’ 洛可可痴痴的看着他，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上官云湛以指尖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咕的一声，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洛可可抿着嘴唇，转了转眼珠子。 ‘天呢，这么美好到不真实的时刻，硬是被自己给破坏了。’ 上官云湛宠溺一笑，柔声道：;饿了吧，趁你睡着的时候我在附近捉了一只野兔，马上就可以吃了。 果然，就在他们身后，上官云湛架起了木火，上面正吊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 上官云湛是修仙之人，辟谷已经不是难事，就算不吃也不会觉得饿。 可是洛可可不一样，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不吃东西可不行，而且她现在还在伤病当中。 只是洛可可一想到像师尊这样不染凡事的人，竟然亲自出去找东西给她吃，而且还要给兔子剥皮…… 那种血淋淋的场景，如论如何也无法与自己面前，这个白衣若云，面色寡淡的人联系在一起。 上官云湛看起来也有些许的憔悴，发丝微乱，白色的衣衫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拿起尚未烤好的兔子，将其翻了个面儿…… 仙风傲骨的师尊做这样的事情，动作略显生疏，却平添了一分凡间男子才有的烟火气。 山里的兔子不缺青草，自然是肥美异常。 只瞧得洛可可眼冒绿光，口水直流。 ;师尊，可以吃了吧？我都快要饿死了。洛可可坐在旁边嗅着已经飘出来的诱人香味儿，顺便舔了舔嘴唇。 上官云湛侧目瞧她，分明一副馋猫样儿。 ;再等等。 他轻笑着回道，又说： ;吃完了咱们需赶快离开这里，因为是在白天我才敢冒险升了火，但是保不准野兽白天会不会出来，寻着味道找到这里来。 洛可可点头道：＂嗯，我没问题的，可以走。＂ 上官云湛担忧的看着她，忽然问： ;你的头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频繁吗？ 洛可可一愣，说起这个问题来，她也很困惑。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在无妄城的时候就疼过一次。但是不严重，缓了缓就好了。之后时不时地也会疼一会儿，只是也不严重…… ;那你为何从未说过？ 上官云湛看起来很是愤怒，也不知道是气可可没有提过这件事。 还是气他自己粗心，没有留意到可可的身体不适。 洛可可心知师尊是在关心她，所以脸色微红，甜甜的笑着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以为就是赶路太累了，所以才会不舒服嘛。 上官云湛的脸色没有缓和，沉着眸子看她：;那为何这一次疼的这般厉害？ 上官云湛的心跳的厉害，只等洛可可回答他。 他查探过可可的脉，令她头痛欲裂的并不是什么病症，更像是他在为师尊求医问药之时。 在书上看到过的一种毒蛊，蚩蛊，来自于西甿。 被下蛊者前期并没有任何不适，蛊虫会以冬眠的形式寄生在人的脑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蛊虫会逐渐苏醒，并且开始在人的脑中活跃。 人也会头痛加剧，愈演愈烈。 若是再不将蛊虫取出或者杀死，被下蛊者就会因为头痛而生生痛死。 所以就在洛可可说起从何时发作，以及发病的状况的时候，上官云湛的心也随着一点点下沉。 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无妄城么？ ;怎么啦？哎呦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在西子阁被那帮变态伤到了脑袋，脑震荡了吧。 看着师尊一脸的忧心，洛可可笑着摸了摸脑袋，后愤愤然的又说： ;不过小澈儿一把火烧了那儿，也算帮我报了仇了。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洛可可安慰着上官云湛，却见他眉头锁得又紧了一成。 ;你身上的伤，都是那些人做的？ 洛可可的背上，手臂上深深浅浅都是伤痕，每一道虽然都不致命，却让人看了揪心。 这丫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到这儿，上官云湛的心口又是一阵闷痛。 洛可可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撩开身上的红纱长裙。 膝盖上那跪过粗铁链子的伤痕，一点都没有好，本是淤青现在则成了青紫色。 上官云湛呼吸一窒，眸中怒火燃烧，手也不禁握成了拳头。 女孩儿白皙的两条长腿上，那淤痕触目惊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想出这样恐怖的，折磨人的招数。 洛可可却嘟着嘴，自语道：;遭了，会不会留疤呀，我还要穿热和超短裙呢，这个样子怎么往外露啊。 上官云湛不忍再看，将目光躲开的同时，心里暗恨。 当时就应该亲手解决了那姓金的妖婆，为可可报仇。 现在想来真是悔恨交加。 ;一个姑娘家，此举不妥。 心里疼的要命，嘴上依然是嫌弃得不行。 洛可可努了努嘴巴，乖乖的将裙子放下。 ;对了，昨晚我看小澈儿那么愤怒的样子。他会不会是被人蛊惑了，让你们兄弟之间互相误会啊？ 洛可可是不怎么聪明，但是胜在她可是穿进来的。 故事到这里，也没有发现什么阻碍剧情发展的事情。唯一的不顺利，可能就是小澈儿的突然改变了。 而华清寻又是洛可可对于剧情中，反派的唯一了解，他又曾出现在无妄城。 小澈儿更是从离开无妄城后，才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奇奇怪怪的。 是以，她觉得是时候再一次提醒师尊，留意大坏蛋要动手了。 ;怎么会有此疑问？还是你知道些什么？ 上官云湛鲜少见洛可可，这么正儿八经的讨论事情，而且又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所以神色肃然的，看着洛可可问道。 洛可可刚想开口，却又闭上了嘴。 介于上次直接跟他说华清寻是坏人之后，师尊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两个人更是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这一次可要好好的想清楚，应该怎么说看起来才更有说服力。 忽的，洛可可眼珠子一转，说道： ＂对呀，一路上小澈儿都是好好的。自从离开无妄城他就开始变得很奇怪。那就说明是在无妄城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而这期间最值得让人怀疑的，就是突然出现的华清寻。＂ 第162章 继续分析 ＂这么说来，那九皇子萧子砚岂不是也有嫌疑？＂上官云湛立即问道。 氿源华家实属正道中的清流，华清寻更是皎皎君子。礼仪周全，为人谦厚。 上官云湛想不通，为什么洛可可三番两次的，找机会诬陷华清寻。 要知道，除了在无妄城中，两个人见过面之外。 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如此想来，除了洛可可是存心将事情，推在华清寻的身上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尤其是此时，洛可可身上还中有延迟发作的蛊毒…… 所有事情加在一起，很难不让上官云湛再一次怀疑，洛可可的真实身份与目的。 可是望向洛可可一派天真的模样，又实在看不出她会是个心思深沉的姑娘，心里的矛盾与复杂让上官云湛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外界事物带来的情绪，真的会他崩溃。 ;你说那个萧不敢？洛可可瞪圆了眼睛，不敢苟同的直皱眉毛。 ;师尊，那您可真的是太看得起他了。 洛可可顿了一顿，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是反套路剧情的话，我还真的会怀疑，幕后的大反派就是扮猪吃老虎的萧不敢。可是…… ‘可是我是知道剧情的啊。’洛可可挥舞着小拳头，脸都憋红了，也不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师尊的注意力，引到那个大坏蛋的身上去才行。’ ;那个大坏蛋，不是……我是说，华清寻送了我一枚戒指，师尊你还记得不？ 打定主意要把坏人的真面目揭开，洛可可也就不管‘诬陷’是对还是错了。 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尤其是用来对付坏人。 ;记得，那是以氿源竹玉特制而成的，名为竹玉环。需要修士以深厚的灵力修为炼制，有驱邪镇妖之效。 上官云湛淡声回道。 洛可可夸张的一拍手掌，说： ;对，就是那个东西。开始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好心，送我一个宝贝让我防身。可是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自从我戴上那个指环就总是做噩梦，而且运气也不好。这不，紧接着就被人钉进了棺材里，又卖到青楼去了么，害得我连小命都差点没了。 ;所以你看吧，表面上一派正人君子，和和气气的样子，骨子里却缺德透了。明知道我是师尊的徒弟还这么阴我，明摆着没有把师尊放在眼里嘛……既然能这么对付我，说不定也会想办法找小澈儿的麻烦啊。 洛可可牵强的理由滔滔不绝，让上官云湛顿感好笑之余，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指环呢？ 洛可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稍愣了一下才说： ;早在我刚到西子阁的时候就不见了，可能是路上丢了，或者是被哪个女奴给偷走了吧。 ;那个破指环除了会给人带来霉运，倒是也挺奇巧的，当初我也是被它的精致吸引了，不然我才不会要他的东西呢。　洛可可吐着舌头，用眼睛瞄着上官云湛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垂着眸子若有所思，洛可可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心里开始沾沾自喜。 上官云湛思忖片刻，泰然自若的从袖中取出一物。 洛可可定睛一看，惊得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了。 素玉莲花簪 她以为这辈子，都再难见到的东西。 ;它，它怎么会在你这儿啊！洛可可因为太激动，眼睛里竟然开始隐隐泛起了泪光。 当初那两个混蛋男仆抢了这簪子去，她却无力追回。 对此洛可可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恨自己连唯一与师尊有关的东西，也没有办法保住。 竟不知道，这簪子又回到了师尊的手上。 ;我和星阑追踪莲花簪的灵识到了西子阁附近。便在附近搜索，最后在一家赌坊见到这簪子……拿住持有簪子的人，几经询问才得知你的下落。 上官云湛云淡风轻的几句话，洛可可心里感动的不知所以。 赌坊诶，师尊竟然为了她，肯踏足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吗？ 不过也对，就连西子阁师尊都进了。 赌坊又何妨！ 上官云湛将素玉莲花簪轻轻插进她的发髻，洛可可已经记不清，这是上官云湛第几次替她戴簪子了。 动作娴熟温柔的让她错觉连连，晕晕乎乎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和小澈儿一起找到我呢，这样的话我一定带着小澈儿，把那两个抢我簪子的混蛋打到吐血，也要把簪子拿回来。 脸色涨红如血，洛可可声若蚊蝇。 ;云澈…… 说到那个让人头疼的弟弟，上官云湛除了一声叹息，别无他法。 ;对了，当时跟小澈儿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洛可可突然说道。 穆云澈易了容貌，那他身边的人，有可能也是易了容的。 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是让穆云澈改变如此之大的关键人物。 师徒俩面面相觑，心底同样雷动不已。 ;那个人一定就是华清寻，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小澈儿，所以没有过多留意。但是现在回想，他身边的那个人，身材和华清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且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白色的扇子。 上官云湛此时再看洛可可，她脸上的表情不似刚刚那般犹豫不定。 倒不像是在扯谎。 可是华清寻没有理由这么做啊，而且华老庄主也是因为蛊毒身亡。 他没有理由要在自己查蛊毒来源的时候阻止自己，更煽动云澈与自己反目。 除非华清寻不想有人把这件事查清楚。 想到这人，上官云湛突然想到在无妄城的时候，华清寻让自己尽快进京。 并向他说明，此时与太子脱不了关系…… 太子，华清寻……云澈。 他们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呢？ 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一切真相都只能等星阑传回消息，才能看出一二来了。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断言。华庄主身为一世家之家主，更不可以妄加揣测，知道了么？ 上官云湛轻声叮嘱，洛可可不服气的鼓了股腮帮子。 ;知道了，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提他不就行了。 ‘总有一天我要用事实让你明白，我说的话没有错。现在嘛，哼，我就先忍一忍。’ 上官云湛在那帮洛可可撕烤好的兔腿，洛可可却在他的身后，挤眉弄眼的不服气。 第163章 杀人灭口 太攀蛇的毒性果真厉害，即使穆云澈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华清寻伤口中的毒素吸出。 可是余毒依旧让他浑身无力，麻痛不已。 穆云澈无法，只能先带他离开，并找了家客栈帮他疗伤。 两国交界之处，怕引人注目，所以除去让店家送了热水进房间之外，穆云澈再没有过多的吩咐。 唇色苍白的华清寻躺在床上，任由穆云澈不耐烦，却不得不亲自帮他擦洗伤口，上药，包扎…… 华清寻口不能言，但是大脑却是清晰的，嘴唇开合多次，却终难以发出完整的声音来。 不过眼睛的情绪，却是真真实实的感激与感动。 ;你不用这样的看着我，你救过我，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 穆云澈将伤口包扎得很是将就，但是也的确尽了他的全力了。 又说：;况且你又是因为我，才被那蛇咬伤的，我就更不能见死不救了。 穆云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灵力涣散还没有恢复，又背着华清寻一路走回来。 此时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包扎好华清寻的伤，穆云澈也脱力了一样，靠在床尾处重重的舒了口气。 ;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华清寻好不容易，说出了一路以来一直想说的话。 麻木的面部肌肉与舌根，让他每个字都说的极其艰难，穆云澈听了只是想笑。 ;不用谢，我们算扯平了。 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浮灰，穆云澈又说： ;你身上的余毒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散尽，在此之前你就好生歇着吧，我先走了。 ;……你，公子，要去哪儿？华清寻登时急了，想要翻身起来。 可是挣扎了一下，身体依然没有什么力气，只得再次躺了回去。 穆云澈停住，回身看着他说： ;可可还没有找到，我得回去继续去找她。林子里危险重重，我怕她会有危险。 华清寻急得额间满是汗珠子，勉强撑着身子，歪在床上喘息道： ;不可，公子……如今灵力还没有恢复，不能再次涉险。 穆云澈淡然一笑，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好生照顾自己，我走了。 穆云澈不再多说，转身欲走。 ;等一下。 华清寻急声喝止，立即又说：;以上官云湛的修为，林子里的那些个东西，定然伤不到可可姑娘。倒是公子你…… 华清寻在剧烈的喘息中，咽了咽干哑的喉咙，接着说： ;也许还未找到可可姑娘，公子就已经中了密林里面的种种埋伏，到时候不仅见不到可可姑娘，恐怕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顾及！ 许是因为激动之情太甚，华清寻的言语，一时之间竟然利索了起来。 穆云澈的身形一顿，气息开始急躁。 猛地回头看着他，沉声说道： ;所以，你也觉得我差上官云湛太多，他可以在密林中应对自如。我却自顾不暇……是吗？ 穆云澈的语气暴戾中带着危险，华清寻不是听不出来，但是他更想保住穆云澈的命，不能让他白白陷入危险。 ;起码，现在是的。 华清寻目光坦荡的与他对视，穆云澈双拳微紧，咬牙低声说道： ;不要以为你救过我，我就不会杀你。 明知道穆云澈此时是如何的憎恨上官云湛，但还是在他面前如此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的话。 穆云澈有理由相信，华清寻有挑衅的意思。 ;公子若是要杀我，清寻定然不会还手，更不会反抗。但是今日清寻一定要将心里话，与公子一次说个清楚。 华清寻面容戚肃，勉力靠坐在床上，开口说道： ;公子如今已经与上官云湛撕破了脸，又当面与他明说你要夺回凌华宫……这样的话。以他的奸诈狠毒，难道公子就不怕他杀了公子灭口么？ 穆云澈听到此处，眸光一寒，脸色巨变！ 华清寻却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又说： ;公子不是怕死之人，清寻自然知晓。但是公子可想过可可姑娘吗？ 穆云澈目光一怔，喃喃道：;可可？ ;正是！ 华清寻接着说：;可可姑娘一心都在上官云湛的身上，殊不知上官云湛将来会如何伤害她，利用她。届时可可姑娘一个女流之辈，没有可信之人的依托，不知道下场会如何凄惨。难道公子忘记了净若么？ 穆云澈面色一白，耳中轰鸣不已。 华清寻见时机成熟，直接说道：;其实，世家之中早已经有人看不惯，上官云湛的所作所为了。 ;在他还未登上宫上之位之时，仗着自己修为高超，又是凌华宫首徒的身份，从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又在继任宫上之位之后，对待其他世家的弟子过于严苛，就连皇室都不例外。 华清寻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他的面部表情。 又说：;说的好听是刚正不阿，说的难听一点，难道他上官云湛就没有私心，想要将五大世家，甚至皇室都掌握在手中吗？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穆云澈不是傻子，听不出华清寻弦外之音。 是以不耐的嘲他吼道：;既然有话要说，那就说个明白，我最讨厌这样说一半，另一半让人去猜。 华清寻苦笑着摇头，说：;好，那清寻就把话说个明白吧。 ;凌华宫虽然是世家之首，可是皇室的脸色，多多少少上官云湛还是要顾忌的……一个有野心的人，绝不会止步于此……令尊和我父亲的死与毒蛊有关，太子是其中最为关键的线索，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上官云湛。 穆云澈这一次听糊涂了，皱着眉毛看他： ;你说什么？先前你说太子与西甿国师有所关联，蛊毒也是太子的阴谋。怎么现在又把上官云湛扯进来了？ 华清寻浅淡一笑，随即开口：;清寻是说过那样的话，可也说过‘清寻已经将毒蛊之事与太子有关’这件事如实的禀告给了宫上。请宫上尽快进京，尽快彻查此事。但是上官云湛却依然行程不变的来到西甿。 华清寻眸光一正，对上穆云澈疑惑的目光，缓缓说道：;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他想要亲自将这件事情的线索斩断。 ;……杀人灭口。 第164章 肌肤之亲？ 上官云湛带着洛可可御剑离开密林，径直向西甿国边境之城，滇城而去 洛可可身中蛊毒一事，上官云湛并未说明。 一是怕这丫头害怕，知道自己脑袋里面有虫子，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呢。 二来也是怕可可有可能是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情况的，甚至还是带着任务才到他身边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上官云湛自问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好！ 想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只是觉得无论怎么样，都应该去西甿，找机会将她的蛊先解了。 ;星阑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洛可可受不得风吹，身上的烧也是反反复复的发作。 上官云湛只能拿大氅将她包裹个严实，足下御剑，双臂拥着身前的洛可可，以防止她掉下去。 洛可可就美了，懒洋洋的靠着师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结界里一点风声也没有，还能看到脚下的风景，当真是悠哉。 上官云湛只对洛可可说是星阑来了消息，他们二人前去汇合。 心里却在打算，到了滇城要如何寻个可靠的蛊师，先替洛可可将蛊毒祛除。 洛可可说了好几句话，也没有得到回应，抬头看他竟好似在发呆。 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轻声唤道：;师尊，师尊？你在听我说话吗？ 上官云湛回神，低头看了她一眼。 水润润的眸子，无辜无害，略带担忧的看着自己。 不动声色的将她露在外面的手，又给裹了回去，轻声的说了句： ;把手放好，若着了凉，又该发烧了。 洛可可任由着他，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嘟囔道： ;怎么会，有这结界护着一点都不冷，再说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还顶嘴！上官云湛目光轻柔的看着她。 洛可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听师尊的就是了。 上官云湛的情绪看起来不高，洛可可只当是师尊在担忧星阑在查的事情。 所以也就不再吵他，乖乖的靠着他，不再做声。 天璃与西甿两国百姓互不往来，更没有互通商贸这一说。 但是却有胆大的为了挣钱，冒死在两国之间倒买倒卖。 于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滇城城外是一片零零散散住户的小村子，贫瘠荒凉至极。 于伯就是在这个地方隐人耳目，来往两国之间，运送货物的。 说是屋子，却跟窝棚差不了多少。 男人的臭衣服臭袜子，随意的扔在乱糟糟的地床上，床头一个小木桌上，还摆着装着半碗米糊的破瓷碗…… 洛可可跟在上官云湛身后，很不想进去的扯住他的袖子。 上官云湛回头看她，安慰道：;换好衣服我们马上就走。 原来星阑早在此地安排了于伯接应他们两个人，还准备好了西甿人当地的服饰。 于伯将一个干干净净的包裹递过来，脸上带着谄笑的说道： ;那小公子说了，为了二位的行动方便，特意为姑娘准备了男装。 虽然都称呼他为于伯，但是看年纪也就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邋里邋遢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特意弄成这样的。 但是那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一直盯着洛可可看，贪婪的眼神半点也不像是做出来的。 洛可可嫌恶的瞪了他一眼，藏到上官云湛的身后去了。 ;出去。上官云湛的声音，含着冷冽的不悦，于伯听了吓了一跳。 心慌悻悻的转身出去了。 洛可可一身红色长裙，又是受伤又是出汗，狼狈得可怜。 还以为到了地方就可以美美的洗个澡。 结果只能捧着一身不知道怎么穿的男装，望衣兴叹。 上官云湛从破旧的帘子后头，换好衣衫走出来，洛可可眼睛圆睁，只想鼓掌。 实在是太帅了。 藏蓝色长袍加身更显气宇轩昂，腰间黑色皮带镶嵌古朴纹饰珠宝，脚下是一双黑色长靴。 头发为了看起来与西甿人无异，竟然还编了几条细小的发辫，最后绑了个马尾在头顶。 倒是有了一种大侠的英气。 洛可可赞叹不已道：;哇塞，师尊也太厉害了叭，竟然还会辫头发啊？ ;换衣服，我们尽快进城。上官云湛轻声吩咐道。 洛可可为难的瞅了瞅怀里的衣服，闷声说： ;我也不会穿啊，再说这又是男人的衣服，我就更穿不明白了。 款式稍微复杂一点的女装，洛可可都穿不清楚，更不用说着看起来好几层的男装了。 上官云湛面上一热：;你，你去后面先试试看，如果不懂的话就问我。 ;哦！纠结再三，洛可可举步进了帘子后面，开始一件又一件衣服的打开…… ;师尊，是白色的唉，我最喜欢白色了。洛可可语气欢畅道。 上官云湛心头一跳，淡淡的‘嗯’了一声。 ;师尊，这是裤子吗？可是裤脚会不是太肥啊？而且腰也太肥了，会掉吧…… ;师尊，不行啊，这腰带要怎么系啊？还有，这大大小小的，一共有四件衣服……到底要先穿哪一件啊？ 洛可可发誓，这一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衣服太复杂了。 这么热的天，就不能简单的只穿一件，遮住胳膊腿的就好了吗？ 洛可可气呼呼的跟那些衣带较劲儿，突然身前一道高大的影子，一晃而至。 上官云湛面不改色的，从她身上将穿错的衣服一件一件解了下来。 眉头皱的都要打结了：;衣服都穿不好，都多大的人了。 ;我又没有穿过男人的衣……衣服。洛可可的脸蓦的红了。 什么情况？师尊要亲自帮她穿衣服了吗？ ;也不是，我好像是穿过师尊的衣衫的，是吧！洛可可脸红心跳的没话找话说，原本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结果好像更尴尬了。 上官云湛手中一顿，脑袋里瞬间回想起暖泉那次。 洛可可被他抓了个正着，他就是用自己的中衣，披在她身上的。 红纱罗裙被丢在地上，洛可可乖乖的垂着眸子，任他将那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 ;师尊，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有了肌肤之亲啥的？洛可可忍着要开心到模糊的冲动，语声低低的说道。 第165章 师尊吃醋 上官云湛却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继续帮她穿第二件衣衫。 洛可可不干了，跺脚说道：;师尊，我在跟你说话呢。 洛可可的身子乱动，上官云湛只能停下来。 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回道：;要说肌肤之亲，为师已经不知道被你亲过多少回了。 洛可可明显怔住了，这是会从师尊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或者，自己这是被反撩了吗？ 不过这也是实情，光同床共枕都不知道有几回了，穿个衣服算什么。 ;况且你受了伤，也是我帮你疗伤上药的……所以你不用难为情，你就当为师什么都没有看到。 上官云湛说完这句话，果然又低头垂眸的，一心一意的帮她穿第三件衣服。 ;什，什么叫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洛可可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开始血液逆流。 她的身材就算再那个啥点儿，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看点吧？ ;转过身去，腰带要穿过去才行…… 上官云湛压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没有感觉到对面这一位，已经要爆发雷霆之怒了。 洛可可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气道： ;师尊还没有回答我，什么叫做，就当你什么也没有看到？我，我就那么差吗？ 洛可可又是冒火又是委屈，垫着脚尖也难跟他平视。 上官云湛面色还是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弄清楚这丫头到底在气什么。 不过这样的距离之下，好像就不用她转过身去，才能系好腰带了。 手上绣着精巧花纹的腰带，从她腰间穿过，轻微的触碰让洛可可不由得身子一颤。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乎为零，随着他手上毫无征兆的动作，她险些径直趴在他的胸前…… 上一秒的怒火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不住加紧的心跳声。 最后一件衣衫穿戴完毕，靴子也是他亲力亲为的帮她套上。 洛可可完全是在蒙着的状态下，完成了被换装的任务。 ;这头发，怎么弄啊？ 犹豫了一下，洛可可的眼睛忽的一亮：;我也想要跟师尊一样…… 话还没有说完，洛可可只觉得脑袋一轻。 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师尊已经用法术将她的头发弄好了。 不过依然是单调的，一个包子顶在头顶。 洛可可想抗议，她也想要一个跟师尊一样帅气潇洒的发型。 结果还没等她说出口，上官云湛就将素玉莲花簪，再再再……一次的插在了小包子上面！ 两个人的衣物被上官云湛随手一挥，毁了个干净。 尤其是洛可可穿过的那一身红色，让他觉得刺眼的同时，心里也跟着躁动难安，很是不舒服。 师徒二人忽略掉于伯说的那句‘晚上若是在城中不便落脚，就回到此处。’那句话，大步向滇城方向走了过去。 ;师尊，这儿和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嘛，好繁华啊，这么一对城外简直就是贫民窟嘛。你看那边的房子……还有米铺，肉铺呢。 在洛城的时候，洛可可也看到过卖肉卖米的。但多数都是在街上摆着卖，像规模这么正规的，还真是没有见过。 ;师尊，西甿的文字竟然是和天璃相通的么？我听他们说话好像跟咱们差不多嘛，就是带一点点口音。 洛可可小小声的疑惑道。 上官云湛一边仔细的，留意着星阑留下的暗号，一边还要看着洛可可不要太过招摇，引人耳目。 轻声回道：;其实在很多年前，这西甿就是天璃的一部分。只是发生了政变才分割出去而已，所以文字官话与天璃都是一样的。但是服饰却与我们完全不同。 ;这样啊！ 洛可可有点小失望的说：;我还以为会看到完全不同的文化和风情呢。搞不好还能见到电视里那种，异域壮汉……就是身材魁梧，满身是毛儿的那种…… 洛可可说的正起劲儿，忽然感觉一道冷嗖嗖的目光，自旁边传递过来。 果然一侧过脸去，就看到上官云湛的眼神，冰冰凉的看着她。 ;原来本尊的乖徒儿嗜好如此特别，喜欢大猩猩么？满身是毛！ 上官云湛酸不拉几的丢下这句话，举步就走。 洛可可愣了一会儿，嘀咕道： ;师尊这是……吃醋了么？ ;哎呦，不是啦，我就是好奇而已嘛。 洛可可紧步去追，陪着笑脸又说：;这不是最近听了一首歌觉得挺有意思的，才好奇浑身长毛的人是什么样子嘛！ ;你不信啊？你不信我给你唱啊！ ;我要唱喽，咳，听好喽……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让我为你唱毛毛，到底我们身上都有什么毛，让我唱给你知道…… 洛可可怪腔怪调的，学唱在抖音里听来的东西。 上官云湛听得一直想躲开她远一些。 ;你闭嘴，唱的什么东西难听死了。 洛可可笑嘻嘻的拦在他身前，说：;那师尊不准吃醋了，也不准不理我好不好？ 上官云湛眉毛一跳，否认道： ;笑话，本尊是何等人物，竟然会跟猩猩吃醋，切。 上官云湛不理会洛可可惊呆住的表情，而洛可可仔细品味着刚刚他说的那个‘切’！ 洛可可捂着嘴巴，笑的面容扭曲。 看吧，她现在已经可以影响他的语言行动了，还不承认他喜欢自己，哈哈哈…… ;还不快走，上官云湛停下，没好气的回头叫她。 ;来啦！ 洛可可觉得自己一定是最成功的女配，一个不仅能够翻身，还成功将男主收入掌中的女配。 两个人在一家客栈前立住了脚，吸引上官云湛的是它的名字……云来客栈。 吸引洛可可的却是客栈里，一阵一阵飘出来的香味儿。 ;客官两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啊？迎出来的伙计，机灵又恭敬。 上官云湛望了眼还算整洁的一楼大堂，客人不多，正合他意。 ;吃饭…… ;住店。 师徒俩同时脱口，伙计一怔，看了看同样怔住的洛可可，再望望气宇不凡，态度冷淡的上官云湛。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住下，然后把饭菜送到房间里，你的病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 上官云湛这番话说得，洛可可心里柔柔的，遂温顺的点头应允。 第166章 上官云湛动怒了 西甿国貌似很喜欢，用铃铛这种东西做装饰。 反正从进了滇城之后，洛可可就发现这里房子的窗子，门上，多数都以各种形态的铃铛加以装饰。 如今随着店伙计进了楼上的客房，竟看见连床幔，窗帘上都坠着制作精巧的小铃铛。 ;这晚上睡觉，不嫌吵得慌么？洛可可喃喃的说道。 店里伙计听了这话，明显又是一怔。 本来两个大男人共住一间房，他就觉得挺出人意料，匪夷所思的了。 现在这小郎君又说出这么一句，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的话来，一时间不由得向洛可可看了过去。 洛可可本来的意思是很纯洁的，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这店伙计向她投过来的眼神，立刻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让人产生了误会。 腾的红了脸，支吾着想要解释。 上官云湛却泰然自若的，突然出声： ;麻烦送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上来，膳后我们还需要一些热水沐浴。 店伙计听上官云湛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冰冷，也不好再多呆。 立即点头哈腰的应是，出了客房张罗饭菜去了。 ;呼…… 洛可可松了口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结果不小心扯动了床幔。 果然引来一阵细碎的铃铛脆响。 身子不由一顿，刚消下去的脸红，霎时间又卷土重来。 上官云湛闲闲的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眼皮都没有抬的说： ;滇城崇尚铃铛，把它当做吉祥的象征。因为滇城是西甿的边境，与别国相邻……很多年前西甿从天璃国分离开去，国主怕天璃国皇帝不甘而伺机偷袭，所以请了高修大能坐镇在此，所用法器就是铃铛。 ;后来两国国势逐渐稳定，铃铛也就成了当地百姓信以为可以护身的吉祥之物。 洛可可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又嘻嘻一笑，洛可可起身坐在他的对面，说：＂师尊懂得东西可真多。＂ 上官云湛则是淡然的看着她，说： ;如果你肯用功，把让你看的书都仔细看完，就不会一点都不清楚这件事情了。 洛可可一呆，却无从反驳。 一路上就没有断过，嘱咐让她看书。各种各样的书没有一本是她看得下去的。 于是哼哼唧唧的说道：;哎呀，弟子不是一直想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起嘛。那么深奥的东西，我也不好消化呀。 上官云湛终于肯抬起眼皮看她了，不过言语间都是无奈。 ;那是凌华宫的宫志，也就是每一个凌华宫弟子都应该倒背如流的。连外门刚入门的六岁孩童都可以做到，为何单单你却不行？ ;宫……志？六岁啊？洛可可干干笑着，突然有一点点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咱们凌华宫的宫志，跟这铃铛有啥关系啊？洛可可很巧妙的，将话题转变了开。 上官云湛也不说破她的小心思，极其简单的回复了句： ;当年那个帮助西甿守住边境的高修，就是暮云师祖。 洛可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上官云湛就知道，不能指望她知道暮云是谁了。 只好又加了一句：;我凌华宫创派祖师，便是暮云祖师。 洛可可看师尊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气到他了。 暗暗吐舌头的说：;哦，弟子知道了，以后一定多用功，再也不惹师尊生气了。 洛可可的身上，如果说还有可取之处，那就是错认得快，犯得更快。 这不，还没等饭吃完呢，就又开始不安分的嘟囔起来。 ;师尊，星阑会知道咱们在这里等他吗？他到底在查什么啊？是不是等事情一结束，咱们就要回天璃进京都了啊？ 洛可可咬着筷子，做思索状，又说： ;我还是比较喜欢天璃国，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冷了。对了，上次萧子砚说，如果我去了京都的话，他要带我去一个好吃又好玩的地方逛呢…… ;虽然说吧，他是个不受宠又没啥实权的皇子。但如果只是吃吃喝喝的，应该还负担的起吧？对对对，到时候咱们就住他的王府去，他说他养了好些个品种的小鸟…… ;食不言。 ;啊？ 洛可可聊得正嗨，结果上官云湛冷嗖嗖的，突然扔过来这么几个字。 ;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上官云湛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热情被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很不好。 洛可可努了努嘴巴，闷闷的‘哦’了一声。 上官云湛盯着碗里的白米饭，口中本就没有什么味道，此刻更是如鲠在喉一般的难以下咽。 ‘张口闭口都是萧子砚，不过才认识几日而已，何时就有这么深厚的交情了？’ ‘京都？从前好像并未听她提起想去京都的事情，现在却这么着急……难道仅仅是因为小孩儿心性，对京都好奇？还是与她身上的蛊毒有关？’ 抬眼看了洛可可闷不吭声，似受了委屈一般的吃着碗里的饭。 从前他想知道些什么，直接以灵识窥探，就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他好像不敢这么做了。 他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一旦真的是那样，自己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或者等自己帮她解除了这蛊毒，让她没有后顾之忧，那个时候洛可可自然愿意，把一切都告诉自己吧！ 午膳过后，伙计准备了浴桶和热水送了上来。 不过却不是刚刚的那个伙计。 尖嘴猴腮一脸的奸相。 屏风后面的浴桶，袅袅氤氲。 洛可可一扫刚刚的郁郁，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塞进桶里的热水里去。 ;客官，咱们客栈还有擦背的服务，看您需要不？ 洛可可蒙了一瞬间，但见店伙计一脸猥琐贪婪的，看着自己的身子，洛可可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前头说这上房里的两个男客，看起来古古怪怪的。果然，这小郎君看着就让人打从心眼里儿，觉得心痒痒……啧啧，看着小脸儿的皮肤嫩的，指不定那衣服底下藏着的身子，该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呢……’ 猥琐伙计臆想得简直要流口水了，洛可可呵呵的干笑着，想着开口拒绝。 谁知，猥琐伙计的后脖颈子突然一紧，被人提了起来，毫不客气的直接丢到了门外。 ;滚！ 上官云湛动怒了。 第167章 卿歌？ 屏风后面的水声，撩动得某人心底涟漪不断。 始作俑者却被温水包围得，舒适怡然。 上官云湛在床上打坐休息，顺便耳听八方的巡视着，看有没有人敢不要命的偷听偷看，贼心不死。 ;没想到这西甿国，竟然还有这样人性化的服务呐。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思想还挺前卫哈。 洛可可在浴桶里扑腾得欢乐无比，话也说得没心没肺。 上官云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丫头，还真把那没安好心的伙计的话当真了！ ;师尊，师尊你在吗？ 没等到回话，洛可可有点发慌。 上官云湛回神，轻咳了一声才回道：;我在。 洛可可这才放下心来。 ;小心伤口的地方不要碰到水，还有你洗快一点，不能在水里太久。上官云湛叮嘱道：;药还是要上的。 ;知道知道！ 还想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呢，结果挡不住那一位的连声催促。 只好起身，穿好衣服一脸不情愿的向床边走过去。 星阑找来的本就是男装，就算是考虑到洛可可个子较为娇小，特意选了小的帮她准备。 可是穿在她的身上，还是显得肥肥大大，裤脚踩在脚下不说，衣带系上也是松松垮垮的。 活像一只没精打采的小母鸡。 有了前次的上药经历，这第二次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洛可可安安静静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那儿，上官云湛则是像一个尽职尽责，帮她上药的大夫。 她受之安然，他理所当然。 冰凉的药膏被指腹间的温度温热，再轻轻揉在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上。 结痂处的肌肤不平整，他动作小心翼翼。 洛可可轻轻嘶了一下，那只手明显一顿。 ;……没事儿，我不疼了，就是有一点点而已，呵呵…… 洛可可知道师尊是心疼她的，所以故意说道。 ;很快就好了！上官云湛的呼吸维稳，声线低低的说。 指尖的动作又轻柔了些许，在灵力的揉和之下，药效更为加速显著。 洛可可竟然昏沉沉的睡着了。 上官云湛帮她上个药，感觉比自己受个伤还要难受难忍。 又见可可睡着了，遂轻叹口气。 将被子轻柔的替她盖好，起身向外间走去。 密林山洞中的一夜，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此前也都是在担惊受怕，和精神紧张中度过的。 如今终于有了舒服的大床，师尊又在自己的身边，洛可可可不就放心大胆的睡着了么。 上官云湛在外间的矮榻上闭目打坐，心思却难以澄明宁静。 只要一间房间，除了比较方便照顾她身上的伤。可能在他内心深处，更希望能够时刻了解，可可的行踪动作。 原来在自己的心里，竟然已经这般不信任，甚至防备可可了么？ 不知又思索了多久，上官云湛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绪。 入定中忽然听见，四声极其轻微的扣门声。 上官云湛眉心一动，蓦的睁眼，锐利的目光向门口扫去。 四声扣门，中间停留的时间是不同的。 这是凌华宫才有的暗号。 星阑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上官云湛起身开门，结果所见之人让他为之一震。 ;是你？上官云湛蹙眉道：;你怎么会来？ ;师兄！ 云卿歌的一袭白色衣裙，也是西甿特有的服饰。 不同于在凌华宫的时候，装扮中透露着温柔。 现在看起来，则多了一丝英姿飒爽的感觉。 云卿歌的突然到来，让上官云湛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将她让了进来，云卿歌福下身子便要行礼。 虽是在外面，但是该有的礼数周全，她并不想废。 而刚刚那一声师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所以发自肺腑的思念之情而已。 ;卿歌见过宫上。 云卿歌恭敬严谨的福身施礼，上官云湛虚虚扶了一把。 两人经久未见，在上官云湛的脸上除了一闪而过讶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怎么会来这儿？ 二人落座，上官云湛再次开口相问。 失落在云卿歌眼底一闪而逝，继而微笑的回道： ;我派了讯蝶出来，可是都没有联络到宫上，只好再传讯蝶寻找星阑。却正巧得到星阑的消息，说你们已经到了西甿，但是却遇到了麻烦。情急之下卿歌便自作主张，秉明了陆师伯赶了过来，希望能够助宫上早日查出真相。 云卿歌一番话说的错漏百出。 就算星阑真的传了信回凌华宫请求支援，云卿歌也不能在短短一两日的功夫，就来到了西甿。 而且自己都没有得到星阑的消息，他又什么会传信回远在东边的凌华宫呢？ 上官云湛看破却不说破，眸光定定的瞧着她。 云卿歌被盯的心里发虚，垂下眸子又说： ;对了，可可那丫头呢？一路上一个女孩子跟着你们餐风露宿，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吧！ 上官云湛将目光收回，同时也鉴定完毕。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可可受了伤。说星阑传信回凌华宫，也只是她扯的慌罢了。 ;谁啊？ 睡了一下午的洛可可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还是个女的。 师尊和一个女的说话，那怎么可以？ 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鞋子从卧房里走出来。 于是就见到了，都快被她忘到脚后跟的，此剧女主了。 ;云，云姐姐？ 愣在原地的不止是洛可可，云卿歌更是如此。 同时心底一直悬着的那块巨石，简直有要将她一起坠入深渊的错觉。 洛可可宽大的里衣松松散散的，衣带错乱，惨不忍睹。 秀发乱蓬蓬的，衬得小脸上那惊愕的表情，更像一个小白痴。 ;可可，进去将衣服穿好再出来见人，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上官云湛是见惯了洛可可各种不修边幅的模样的，他自己倒是不甚在意，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可是他却不想，洛可可因为太过随性，而被别人看轻了去。 还是云卿歌先回了神，极为勉强的朝她笑了笑，可是嗓子却发干的说不出话来。 洛可可咧嘴尴尬一笑，头脑有些发蒙，低头看自己的这一身衣着，顿时也觉得非常不妥。 顾不得师尊那要咬人的眼神，转身向里间跑去，还边跑边嚷： ;那个云姐姐先坐，我换个衣服哈。 洛可可跑进里间，捂着胸口不住喘息，心脏跳得厉害，或者可以称之为心虚。 ‘这不就是被原配当场抓了个现行么？人设是白莲我可以接受，但是小三我是打从心里拒绝啊……’ 第168章 预感 洛可可磨磨蹭蹭的，在里面边系衣带，边后悔自己怎么就不多睡一会儿，非要出来凑热闹。 这回好了吧，尴尬的要死。 云卿歌失落复杂的眼神，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闪过。洛可可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不敢出去面对人家。 ;怎么这么久？又穿不好了？ 上官云湛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洛可可蓦地回身。 就见上官云湛面带无奈，语气轻柔的看着她。 伸手接过洛可可还没‘配对成功’的衣带，动作娴熟又自然的，替她一一系好。 ;别人都是弟子服侍师傅，到了我这儿却完全颠倒了过来……去把靴子穿好，等一下就要用晚膳了。睡了一下午可觉得好些了么？ 上官云湛眼神宠溺的看着她，让洛可可一度以为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就是师尊被鬼上身了。 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觉得一道怨毒冰冷的目光，自师尊的身后向她投了过来。 洛可可下意识抬眼看去，结果只是云卿歌不太自在的，冲着她微笑。 眼睛里虽然有苦涩，但是绝对没有其他的情绪。 晚膳过后，云卿歌主动提出要跟洛可可一起住，女孩子家在一起比较方便。 洛可可还没有表态呢，上官云湛就冷冰冰的说了句： ;不必，可可还是同我一间房就好。 洛可可下巴都要惊掉了，云卿歌的手在桌子底下握得都不见了血色。 ;你们虽然是师徒，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再说也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 上官云湛眼皮都没有撩的又说： ;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都是如此。可可怕黑，睡觉的时候得需留灯，夜间起床喝水动静也大。你一向是安静惯了的，跟她在一起睡，怕会打扰到你。 云卿歌愕然的听着上官云湛的侃侃而谈，好像他此时说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半点不妥。 洛可可也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被自己喜欢的人了解的这么透彻，心底里还是有一些小窃喜的。 可是，云姐姐的脸白成这样，确定没事吗？ ;早些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可可身上有伤，还需多休息。 上官云湛竟然下起了逐客令，而且还是对着云卿歌，内定给他的未婚妻。 洛可可不知道云卿歌走出房门的时候，心里活动是怎么样的。 反正她是觉得很不舒服。 偷眼看了上官云湛一眼，却换来师尊一记不耐烦的白眼。 ;看什么看？回床上睡觉去。 上官云湛是烦躁的，他最是厌烦抵触被人欺骗，还有这样被追上门来的威胁。 云卿歌自从进门开始，几度状似无意的，提到过陆伯渊。 以及凌华宫中，他离开后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 而解决之人都是她云卿歌，言语间她的处理方式隐隐似乎在提醒他。 她就是在以凌华宫宫上夫人的身份，在处理各项事宜。 这让上官云湛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又开始出来作祟。 于是才有了洛可可觉得被鬼上身的，师尊的反常。 星阑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云卿歌。 睡饱了的洛可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扣着手指头。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原配，正经女主。 自己这早晚要下线的女配角，这样明目张胆的霸占人家的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虽然说吧，自己是很喜欢师尊，喜欢到一想到他早晚是别人的，心口就闷闷的发疼。 但是洛可可还是觉得，不能把自己的任务给忘了。 ;对，找女妖，替师尊挡刀，最后华丽丽的离开这个世界。 洛可可心塞塞的自言自语。 殊不知，睡不着的不仅只有她，还有在外间矮榻上打坐的上官云湛。 ;不睡觉，在那自言自语的干什么？ 听见洛可可又在说胡话，上官云湛闭着眼睛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洛可可正好可以听得到。 洛可可翻了个身，手托着腮帮子趴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 ;师尊，云姐姐怎么会突然来啊？ ;不知！ 洛可可撇了撇嘴，又说：;这么远的路，她一个姑娘家，也挺辛苦的，你怎么不多和人家说说话啊？ 上官云湛眼睛蓦的睁开，却不动声色。 ;云姐姐来找师尊，一定有重要的事吧……不对，她应该是来帮忙的才对。 洛可可胡乱的哼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脸。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看着命定的一对璧人在自己眼前晃悠，她还不能吃醋。 要知道她洛可可才是多余的那一个，不管这中间发生什么，人家两个人才是彼此最终的归宿。 虽然自己跟师尊表明了心迹，可那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把那些话说出来，做鬼……不对，就算穿回去心里也不会安宁。 而且看云卿歌望着师尊的眼神，除了真心恋慕和思念，真的找不到别的词汇可以形容了。 ;哎呀，头疼死了。 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团剪不断的乱麻，洛可可越想越头疼，不禁哀嚎出了声。 ;怎么？头又疼了么？ 柔软的床铺向下一陷，上官云湛几乎是刚听见她的声音，就到了近前来。 探出手去将洛可可一把揽了过来，掌心那股清凉的灵力，顿时涌进了洛可可的眉心。 她没有头疼，起码不是蛊毒发作的那种疼。 洛可可完全就是被她自己的处境愁的。 师尊很美，很帅，比那些流量小生啥啥的好看多了。 尤其是近距离的看他，几乎忍不住想再冲上去亲他一口的欲望。 可是洛可可很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只能发发花痴，做一做能够拥有他的梦，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么？不然他的眉头为什么蹙得那样紧呢？ 小手颤颤的凑近了他的眉毛，想要抚平他的急躁和心焦。 洛可可发现，这一次的近距离接触，她心里一点邪念都没有。 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不要那么难受，那么累。 这丫头难得这么安静，是因为头痛太过吗？ 上官云湛慌乱中去瞧她的眼睛，这一瞧之下，却让他心头更慌。 洛可可的眼睛里是淡淡的平静，还有一丝丝凄楚。 不是故意撒娇，也不是含羞带怯的撩拨。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云湛有一种即将失去她的错觉。 第169章 郡主铃儿 打定主意并不难，难的是能够坚持并且做到。 经过一夜未眠，洛可可决定，让一切回归原位。 负责接待的伙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美貌温柔的姑娘来。 再看向洛可可的时候，眼睛里就多了一分同情来。 星阑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让上官云湛多少开始有些担忧。 三个人在客栈一楼用了早膳，各怀心思的好不安静。 突然一阵银铃脆响，打破了堂内的静谧，洛可可抬头寻声看去。 竟然是一个长得娇俏可爱，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小丫头。 小姑娘眉目精致，肤白细腻，一头长发只编了两个长辫子垂在胸前。 手里握着一条精致的马鞭，大眼睛忽闪着站在门口，就那么直接的将目光打量在店中，每一个客人的脸上。 直到看见洛可可也在看着她，唇角一弯，径直走了过来。 ;喂，你就是洛可可么？ 洛可可嘴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呢。 这个丫头直愣愣的盯着她，而且丝毫没有理会身边的上官云湛，和云卿歌的意思。 女孩见洛可可不回答她，眉毛一皱，不满的又说：;跟你说话呢，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这位姑娘为何恶语相向，我们似乎并不相识。 云卿歌感觉到了上官云湛正在腾起的不悦，于是率先开了口，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洛可可狼吞虎咽，将嘴巴里的东西打扫干净。 同时站起了身说：;对，我是洛可可。请问……你认识我？ 小姑娘通身的傲慢，不再理会云卿歌，而是改为上下左右的，将洛可可打量了一个遍。 邻桌的客人低语不止，偷偷向这边看了过来。 小姑娘一脸的不耐烦，扬手就是几鞭子，抽的那些人纷纷弃桌而逃，连店里的伙计都躲进后面厨房去了。 场面终于清净了，小姑娘满意的收了鞭子，又一次看向洛可可。 ;女扮男装一点都不专业，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叫星阑的人吗？ 小姑娘的语气带着挑衅，洛可可立即看向了上官云湛。 ;看他干什么？我问你呢，你跟星阑是什么关系？小姑娘一点耐心都没有的追问。 ;姑娘认识星阑？他此刻在哪儿？　上官云湛心头一跳，随即问道。 小姑娘也算见过不少好看的人，星阑算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好看的人。 眼前这个嘛，好看是好看，只是太冷也太老了。 ;我不跟别人说话，我只问一个叫洛可可的。我问你，你跟星阑是什么关系？你喜不喜欢他？ 小姑娘连珠炮的问题，让洛可可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 ;什，什么关系？ 洛可可呵呵干笑：;什么关系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不过喜欢嘛…… 洛可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一定是看上看了星阑，又无意之中知道了她，才有了一些误会。 正愁着找不到星阑，这丫头说不定知道他的下落。 于是准备诈她一下。 谁知这小姑娘二话不多说，也懒得上洛可可的当。 扬起手中的那条马鞭，直接朝洛可可的脸上抽了过去。 ;妈啊！ 洛可可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连话都没有说完，就会被人抽的情况。 幸好上官云湛一把扯住了，那甩过来的鞭尾…… 洛可可拍着胸口，脸都吓白了。 ;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我话都没有说完呢！ 小丫头拉不回来自己的鞭子，气的红了脸。 怒气冲冲的说：;见到你之前，我还想着最好是跟你心平气和的聊聊，然后再打发了你，让你以后不要再跟星阑见面。可是见了你我发现，为了以绝后患，还是毁了你这张脸比较好。 洛可可被她的理直气壮，弄得简直哭笑不得。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夸我长得可爱吗？ 洛可可不知死活的调侃，不仅惹得小姑娘急红了眼睛，自己身边那位，也周身冷气骤升起来。 ;姑娘定是误会了，她与星阑没有任何关系，姑娘可知星阑现在何处？上官云湛突的松开扯着鞭子的手，沉声问道。 ;　我当然知道星阑在哪儿，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是谁，来自哪里……小丫头说道。 上官云湛眸光一紧。 却听小姑娘话锋一转，又说：;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星阑不会来找你们了，以后你们也不需要找他，我会好好待他的。 ;好狂妄的口气，姑娘到底是谁？云卿歌开始沉不住气了。 小姑娘展颜一笑： ;不怕告诉你们，本郡主呢就是当朝国师的义女，国主的亲妹妹，元铃儿。所以奉劝你们赶快离开我西甿，今天的事情本郡主就当做没有发生。不然就冲你们几个天璃人，私自踏入我西甿国土这一桩，我义父也定会将你们拿下处死。 ;不过看在郡马的份上，这一次我就饶了你们，以后大家就当做从未见过，你们也不许再找星阑，听懂了么？ 元铃儿一番话说得众人瞠目不已，尤其洛可可。 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所以星阑这是被抢去，做了压寨郡马吗？ 小子行啊，还有这等艳福呢。 虽说这郡主野蛮了一点，但是胜在长得漂亮，门第也高啊。 那可是皇帝的妹妹啊！ 上官云湛愠怒而起，却被洛可可一把拦住。 笑咪咪的对元铃儿说：;那个，郡主放心，星阑竟然有此归宿，这也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我们都为他高兴着呢。 元铃儿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心思单纯，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震慑住了。 得意的说道：;知道就好，他现在不方便出来，我呢就代替他传个话给你们。他不会再见你们了，你们走吧！ 元铃儿转身就要走，洛可可一把拉住了她，急声说： ;郡主是吧？您先别走啊，你看我们大老远的来了，就让我们和星阑见一面也行啊。 元铃儿眉毛一竖，看着洛可可的眼神带了一点警惕：;都说了，我是不会让你们见面的，尤其是你。 ;我？我怎么了？洛可可闹不明白了，星阑与她互相嫌弃，见面就打的这么一个关系。至于让元铃儿这么如临大敌似的么？ 还是说，星阑有意让元铃儿这么误会，是想要传递什么信息出来？ 第170章 师尊生气了 星阑应该不会知道，云卿歌会突然过来！ 只有自己和师尊两个人，元铃儿却紧盯着自己不放……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让元铃儿对师尊放松警惕。 洛可可心念急转，回头看了上官云湛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稍稍一对接，上官云湛立即将眸子垂了下去，不过手掌中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枚小小的，蓝色的符印。 洛可可陪着笑脸，拉住元铃儿的胳膊，假做难过的说： ;唉，星阑既然已经选择留下来，那我们也就不再勉强了。不过还请郡主捎句话给他，就说我们今晚立即动身，绝对绝对不会再耽搁的，让他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好好生活。千万千万不要记挂我们。如果实在想家了，就看看窗外的月亮，不管阴晴圆缺，都代表了我们对你们的祝福。 洛可可这么长串的一段话，说的突兀又难记，但是却把她自己说的热泪盈眶。 元铃儿听的一头雾水，洛可可又补充道： ;郡主千万记得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你不知道，星阑最是放心不下我们这些亲戚朋友的。要是不跟他把话说清楚，他一定不会安心留在这里的。 云卿歌听得云里雾里，虽然看得出洛可可在耍花样，可是却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元铃儿被洛可可抓着手臂，很不舒服的甩开来。 ;你放心，我会一字不差的告诉星阑的。元铃儿终于舍得看一眼其他的两位了。 ;不要妄想跟踪我找到他。滇城这么大，你们也不用浪费那个心思，哼。 长辫子一甩，元铃儿白了三人一眼，转身向客栈外走去。 一阵马儿嘶鸣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飞奔离去的马蹄声。 上官云湛淡定的回到座位上，继续没有吃完的早饭。 洛可可拍了拍手也坐了回去，凑上去笑嘻嘻的问：;准备好了么？ 上官云湛头也没有抬的回：;嗯。 云卿歌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如今这师徒俩又打起了哑谜。 顿感心里一阵酸酸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洛可可正想把计划说给云卿歌，结果上官云湛将碗轻轻放下，淡漠的说： ;没事，可可吃好了随我一起上楼，该换药了。 洛可可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急不缓的走向楼上。 再侧目看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云卿歌。 只觉得自己的脸色，应该也好不过多少去。 ;师尊可能就是担心星阑，云姐姐你别往心里去。洛可可别扭的安慰道。 云卿歌勉强的一笑：;师兄的性子一直都是如此，我没事。 她太清楚上官云湛为什么会这么对她了，这也是云卿歌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遍的。 师兄不喜欢被捆绑，更痛恨被算计摆布，自己的突然造访，确实让他感觉到了被逼迫。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姑娘家无父无母，虽说有师尊临终前的遗命，把她许配给了上官云湛。 可是很明显，师兄对她根本没有半分爱意。 不管是凌华宫还是别的世家子弟，背后无不拿这件事情取笑。 说的好听一点的，说她可怜，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复的男人。 说的难听的也大有人在，说她一个姑娘家，明知道上官云湛根本不喜欢她，还要呆在他身边自取其辱。 上官云湛走了有多久，她的心就跟着提了多久，尤其是知道洛可可也跟在他们身边之后。 终于抵不过万千心绪，和惧怕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她这才孤身一人不惜撒谎的，追到了西甿。 ;对了，昨晚我问师兄，云澈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可是师兄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卿歌敛起了伤心，突然想到这个，问起了来。 ;小，小澈儿他……洛可可呆了能有半瞬的时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穆云澈的变化，以及小澈儿说的那些，听起来让人不敢相信的话。 事关师尊，洛可可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口了。 ;云澈出事了？还是受伤了？他现在……见洛可可面有迟疑，云卿歌担忧的急声问道。 ;不不不，他，他现在好得很，没有受伤。洛可可不想她着急，连忙解释。 ;他现在就是变化有点大，对，变聪明了很多，也厉害了很多。 洛可可斟酌着用词，又迟疑的说：;小澈儿从前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男孩子嘛，总是喜欢交一些朋友啥的。 ‘就是不知道那朋友到底是谁，为啥费劲心思的离间他们兄弟俩。哎，也不知道小澈儿到底啥时候才能幡然醒悟……’ ;可可，还不快上来，磨蹭什么？ 上官云湛应该是已经回了房间，久等也不见洛可可跟上去，所以又折了回来。 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上官云湛的目光幽深如墨，眉头因为微微攒着，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哦，　来了。洛可可不敢再耽搁，回头冲着不知道如何自处的云卿歌尴尬一笑。 ;那云姐姐，我先上去了。晚一些我再找你说今晚的计划，嗯？ 防止楼上那位再催促，洛可可来不及多做解释，提步小跑着上了楼。 云卿歌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望着洛可可的背影，只觉得那每一步，都似乎是踩在了她的心口上。 师徒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云卿歌才堪堪回神。 店里的伙计缩着肩膀，从后面出来。 见那凶神恶煞的小郡主已经离开了，又正巧看见云卿歌失落落的眼神。 摸了摸后脑勺，很是弄不明白，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了。 洛可可屏息凝神的趴在床上，身后的上官云湛，脸上都要阴郁出水来了。 气氛有些冷凝，洛可可感觉师尊的手也带着一丝冰凉，不像平时那么温润柔软。 ;好了。 一会儿的功夫，上官云湛收手起身，将小瓷瓶收好后，在一边早预备好了水盆里净手…… 洛可可努了努嘴巴，她的感觉没有出错，师尊就是在生气，而且还是很生气。 第171章 算什么 ;那个……如果弟子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没有惹师尊生气吧？洛可可明知故问的，想要打开这尴尬的局面。 上官云湛不理她，只是洗干净了的手，被干手巾擦的太用力，导致出现了一道道的白痕。 洛可可小狗狗似的爬起来，顺便开始系衣带，眼睛也不闲着，偷着看师尊的脸色。 果然那张脸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冰似的，又冷又硬。 ;那个，师尊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找云姐姐了哈。咱们晚上去救星阑的事情，她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这是师尊有史以来，第一次生气生的这么悲壮又莫名其妙。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那还是先躲一躲比较好。 洛可可鞋子都没有穿好，就听上官云湛‘啪’的一声，将干手巾直接摔进了水盆里，立时水花四溅。 洛可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又坐回了床上。 身前一身冷洌气息倏然逼近，紧接着就是上官云湛那张臭得跟什么似的那张脸。 上官云湛的骤然接近，让洛可可不由自主的仰后仰了去，幸好两只胳膊还听使唤。 能支撑着她，没有立刻躺下去。 上官云湛双手撑着床铺，与她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双目炯炯，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从惊慌失措到疑惑仅仅一刹那，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情绪。 ;师，师尊？ 洛可可结巴着嗓音轻颤。 这样跟要吃人似的，是要闹哪样？ 一抹失望从他的眼底滑过，但还是低沉着声音说：;我不知道她会来。 ;啊？洛可可有一瞬间的蒙圈。 上官云湛耐着性子，解释一般的又说：;卿歌，她没有跟我说会来。 张了张嘴，洛可可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哦！ 上官云湛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再次认认真真真的，想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她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洛可可除了睁着眼睛看他，再没有别的想要表示。 所以他等不及了，只能先开口问。 ;问？问什么？洛可可心跳乱的没有章法，似乎隐隐的能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正在他们之间生长。 从昨晚到现在，从穆云澈伤了她，到云卿歌出现…… 仿佛一些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的丝线，将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洛可可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认认真真的告诉他 ‘我一点都不喜欢云姐姐跟在你的身边，看见她突然出现，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差点停下来了……更觉得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要被讨要回去。我会马上失去你，失去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你看着我慢慢转变的眼神……’ 洛可可心里在呐喊，可是她不敢真的将这些说出来。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说服自己要让一切回归正轨，她不可以半途而废。 上官云湛审视着她眼神的几度转变，直到清澈的眼底再没有挣扎，沉淀为往日里最最熟悉的嬉皮笑脸。 ＂哦，云姐姐按辈分还是我的师叔呢，将来跟师尊成了亲，说不定我还要叫一声师娘啥的。她不放心师尊，想师尊了。所以跟了过来很正常啊，我有什么好问的？＂ 洛可可的眼睛一点也没有想要逃开他的意思，反观上官云湛。 他的瞳孔随着她每一个字的脱口而出，而渐渐紧缩。撑在床上的双手也逐渐紧握成了拳。 呼吸沉重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洛可可的身子不由一震，这样严肃到近乎恐怖的师尊，她是第一次见。 ;我，我是说…… ;想好了再说，想清楚！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更像是一种警告。 上官云湛的呼吸近在咫尺，胸膛起伏剧烈，很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我…… 心底微微泛疼，洛可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终于洛可可的胳膊酸麻得没有力气，再也支撑不住的仰躺了下去。 就在同一时间，上官云湛倾身上前，伸出一手护在她的脑后，没有让她的笨脑袋直接摔在床上。 可也就是这样，他的身体因为贯力，整个将她压在了身下…… 唇瓣毫无征兆的贴上了他的，带着只属于他的栀子花香，还有师尊身上才有的清冽气息。 那一刻洛可可的大脑死机了一样，周围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任何颜色也看不见。 只有两个人的心跳，是那么清晰，那么明了。 上官云湛的呼吸也是乱的，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而且不会后悔。 他没有马上起身，甚至因为很喜欢唇畔，这丫头带给他柔柔的触感。 薄唇浅蠕在那张小小的，不由自主张开的樱唇。 有几分留恋，更多的是单纯的，只是喜爱这样的接触…… 大脑一片空白，洛可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颤抖，耳朵里也有人在高声大喊‘停’，停下来…… 可是她做不到，尤其是上官云湛炙热的呼吸，灼烫在她的脸上，颈上。 她连一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么？上官云湛忽然停了下来，嗓音微哑的轻声说。 而身下的洛可可，眼睛里水光潋滟，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我…… 洛可可嗓子发干，思绪渐渐清明。 抓着床铺的手狠狠的拧着，再次开口：;云姐姐她，她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师尊不该对她那么冷淡…… 洛可可的话未说完，身上倏然一轻。 上官云湛已经起身下了床，背对着她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脸色铁青得不似他自己，起码从前从未有过如此恼羞成怒的感觉。 她说让自己不要冷落了卿歌，还说有一天自己会跟卿歌成亲…… 这个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先前几次说的喜欢自己，难道都是随口说的？根本就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么与自己如此亲近，甚至还有刚刚那个吻，对于她来说又是什么呢？ 第172章 星阑被困 上官云湛的背影带着几分愠恚与疏冷，洛可可也终于完全的回过了神来。 脸上的血色退尽，坐起身子怔怔的看着他。 空间静谧得让人心慌，上官云湛默然转身，与她怯弱的目光相对。 ;你曾说过心悦于本尊，是也不是？ 小丫头可以继续装傻充愣，但是他不想，也不愿。 为此他几经反侧，并且已经在心里有过打算。 凌华宫可以还给云澈，只要他愿意抗下这个责任。 而他可以带着小丫头远离这里，四海云游也好，寻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也罢。 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可就在上官云湛把一切都预想得如此完美的时候，洛可可却因为卿歌的突然出现。 想要推翻她曾经说过的话吗？ 上官云湛的眸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就连语气都近乎平静的看着洛可可。 他从来都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对待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如今面对他从未尝试过的感情，也绝不例外。 ;现在可还做数？ 洛可可被他两句简单的问句，询问得当场有些蒙了。 她喜欢他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现在他对自己的感觉，她也感受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只要自己说一个‘是’，再说一句‘做数’。 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会变的不一样，她可以改变剧情，翻身成为女主，更不需要被女妖怪杀死？ 可是这样一来，身为女主的云姐姐又要怎么办？ 自己是不是也就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中去了？ ;我…… 洛可可心跳得厉害，脑中千头万绪，却一时间无法汇成一句简单的回答。 ;我喜欢师尊，很喜欢。　洛可可声若蚊蝇，脸色依然苍白。 上官云湛眉心微蹙，看着她的神态，隐隐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缓缓下沉…… 果然…… ;我喜欢师尊，特别喜欢，像师尊这样的人物别说是我了。各大世家的女修，哪一位不是对师尊求之若渴的……但是我也知道，身为弟子是不该对师尊有那种感情的，不然就会像江云庭师祖和净若那样…… ;我不想……洛可可半真半假的低声解释，上官云湛的心也就落进了谷底。 ;知道了。 上官云湛在心底苦笑。 原本的他，就对这世上的男女之情很是寡淡。 不过随着这丫头闯进他的世界，冰封一般的心开始有了躁动。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可以试着尝试的时候，却原来还是逃不开，这凡尘俗世的可笑定律。 可可没有错，她害怕这段情感惨淡收场，也是情理之中。 错的是他上官云湛一个人，他不应该动摇本心，忘了分寸！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仅是师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出口来却重若千斤。 上官云湛怅然若失的，一步一步离开洛可可已经迷蒙的视线。 只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敢松开咬了许久的唇瓣，轻轻抽噎起来。 夜幕初降 洛可可临出房门之前，特意用冷水敷了眼睛的。 不然这样一对小桃子，一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云湛泰然自若在前，云卿歌紧随在侧，洛可可垂着脑袋跟在最后。 三个人一道出了城去，远远跟在后面的那双眼睛才停下，继而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城门在身后紧闭，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那片贫民区了。 云卿歌虽然不解其意，但是此刻的气氛显然不对劲，她也不好开口询问。 ;好了，你们两个人找一处地方等我，我自己去救星阑出来。上官云湛突然说道。 ;救星阑？你自己去吗？云卿歌不放心的追问。 ;不行，我也要去。洛可可也开了腔。 上官云湛没有看她，直接说：;你跟着不安全，我一个人比较方便。 ;可是，可是出主意的人是我，师尊不应该丢下我，我和云姐姐。洛可可据理力争道。 上官云湛打定了主意，不带她涉险。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召出妄念剑，御剑向城中折了回去。 ;喂，师尊，你…… 洛可可自然是追不上的，云卿歌拉住了她，柔声说道： ;既然师兄不允我们跟着，咱们还是在附近找一个地方等消息好了。 明显感觉到这一对师徒一定是闹了矛盾，云卿歌也不说破。 只是心底莫名的安稳了些许。 按照追踪符的指引，上官云湛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一处看起来很是平常的民宅。 青砖黛瓦，屋舍俨然。 上官云湛纵身跃下，站在屋脊上向四处看了一圈，竟然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又在院中瞧了瞧，果然有一颗树干较粗的枣树。 翩然落在树尖，正好对着一点着烛火的窗口。 房间正中央吊着一张大网，网里有一个人。 穿着白色衣衫，身形俊秀，正是星阑。 星阑被吊在网里，一直望着窗外，既不说话也不出声，任凭坐在下边的元铃儿，如何找话跟他说，他硬是不理。 星阑瞥见上官云湛的身影，眸子陡然一亮，心道宫上终于来救自己了。 元铃儿也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回身向窗外看去，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什么呢？ 星阑立即收回了目光，在网中动了动：;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晚的月光挺好的，多看看而已。 元铃儿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 ;那个什么可可的还挺了解你的嘛，怎么？你想家了？ 星阑又开始不说话了。 元铃儿眼珠子一转，又说：;只要你乖乖的娶我，做我的郡马。我就答应你，每次你想家的时候，我就陪着你回去怎么样？ 星阑只当没听见，眼睛又看向窗外，假装欣赏月色。 元铃儿顿时来了气，接着说： ;喂，你都被吊了两天了，就不想下来吗？还是又在想办法从网里逃出来？我不妨告诉你，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这网可不是一般的网，是茕川鲛人身上的筋制成的。你的剑是不错，可是想要斩断这网根本就不可能。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把剑还给你，以后还会好好对待你，怎么样？ 元铃儿软硬兼施，星阑就是不理她。 却也不生气，只当没有听到，也看不到她。 第173章 滇城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啊！ 从来被人捧在手心的小郡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星阑对她一再的冷漠与无视，简直摧毁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自信和骄傲。 ;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容忍你对我的无视。要不是我偷偷把你藏在这儿，义父早就把你抓起来，扔进地牢去了。 元铃儿气鼓鼓的瞪他，心道这小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难道她就那么差，比不上那个什么洛可可吗？ ;我问你，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好好的跟我说话？ 星阑继续佯装没有听见，心里却在奇怪，宫上怎么还不出来救他。 元铃儿跺脚，冲他嚷道： ;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那个洛可可吗？我都已经看到她人了。也没有比我漂亮可爱啊！除了眼睛大一点，皮肤白一点，到底还有哪里比我好啊？ 星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去。 ;你，你别乱说话。什么洛可可？星阑脸都白了，同时向外看去，生怕这话被宫上听了去。 当时星阑为了让元铃儿找洛可可的麻烦，所以只着重的讲了洛可可如何如何。 心想洛可可心眼多，在同元铃儿说话的时候，一定能够了解到他的处境，最好还能套出什么来，救他出去。 结果这小郡主竟然误会成了这个样子。 星阑年纪还小，也不甚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 不过自从洛可可失踪后，他从失魂落魄的宫上身上，好像开始明白一些事情来。 那是一些他不能理解，也无法忽略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那个死丫头听见你的名字，脸色都变了。知道我们要成亲，她更是要哭出来一样。你还说你们两个没有什么吗？ 元铃儿情人眼里出西施，只以为洛可可当时夸张的表情都是真的。 现在又见星阑只有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才肯同自己说话，心里更是悔的不行。 恨不得立即回去，把洛可可砍成两段才好。 星阑这边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希望元铃儿快一点把嘴闭上，以免再说出什么，惹外面那人恼怒的话来。 一道闪电般的蓝色剑芒闪过，元铃儿眨眼的功夫，就听一阵撕裂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星阑双脚落地，并且将大网撒向了她的头顶。 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吊上了房梁。 ;你，我……元铃儿惊诧的望着站在下面看着她的星阑：;你，你怎么出去的？ 星阑一把抓起被搁置在桌上的星阑剑，脚下还是有些发虚。 心知宫上没有露面，应该是在外等他。 为怕元铃儿大吵大嚷惹来旁人，干脆封了她的嗓音。 拱手道：;郡主保重，星阑在此谢过郡主不杀之恩。别的……恕星阑做不到，告辞。 星阑仓皇逃走，元铃儿气的瞪圆了眼睛，奈何却发不出声音，也挣脱不开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阑离开。 ;宫，宫上。 星阑追出了城，才跟上来。 ;宫上，星阑又让宫上失望了，这一次竟然还要宫上亲自去救我，我…… 上官云湛回身看他：;不是你的错，看你身形一直不稳，可是中了埋伏？ ;我…… 说到这个当真是有些难为情。 那一日星阑潜进国师下榻的城主府别苑，竟然无意中摸进了元铃儿的闺房。 更不巧的是元铃儿正在洗澡，从小接受‘非礼勿视’观念的星阑立时就慌了。 当下紧闭着眼睛就要往外跑，狼狈的撞上了房门，剑也掉了…… 就这样，元铃儿惊叫后引来的侍卫，没有怎么费力气，就把星阑给抓了起来。 元铃儿见星阑长得眉目俊秀，芳心大悦，不仅没有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义父元丰，还私下里把星阑留了下来…… 星阑红着脸将经过简单叙述一遍，忽然想起元铃儿说的那些混账话。 心头一跳，跪在那儿更不肯起身了。 ;宫上千万不要听元铃儿胡说，她说的都是自己的猜疑，您半点都不能信。 上官云湛垂着眸子看他一脸急切，自然知道星阑在想什么。 原来这小子并没有那么愚笨，甚至比自己都早先知晓了他的心意。 那可可那个丫头呢？ 是不是也早就发觉了，自己对她已然心动。如今却又抽身而退，可是她原本预想好的么？ ;起来吧。 上官云湛弯身将他亲自扶起来，又说：;卿歌也来了，其他的事情，咱们稍后再做商议。 ;云姑娘也来了？星阑一怔，上官云湛从他的表情看出，云卿歌确是撒了谎的。 心头的不满，不禁又加深了一层。 两个人在城外找了一会儿，竟然一无所获。 按理说分开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两个姑娘应该不会走远才对。 ;宫上，云姑娘在这里。星阑的声音带着慌张，从一侧土丘下传了来。 上官云湛只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了上来　。 云卿歌半昏迷的状态下见到上官云湛，挣扎着从星阑怀里爬向他。 ;师兄，师兄快去……快去救可可。 云卿歌的头发乱了，脸色也惨白着，泪眼婆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云湛勉力镇定的，接过她伸过来的手。 云卿歌喘息道：;可可，被他们带走了。 ;可可被谁带走了？上官云湛紧声追问。 云卿歌的眼泪滚滚而下，又说： ;来人一共有三个，为首的身量不高，但应该是个有身份的。身后的两个人穿着黑色夜行衣，并未说一个字就突然动手。 ;我不是那两个人合力的对手，被打伤了，可可又不会武功，径直被他们带走了。 ;走了有多久？往哪个方向？上官云湛的目光在夜色下雪亮骇人，看得云卿歌不由身子一颤。 ;他，他们往滇城中去了。 云卿歌到嘴边的谎话，思虑再三还是咽了回去。 她本就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知道自己的谎言很容易就会给师兄拆穿，而且此事事关洛可可，她更要斟酌仔细。 ;滇城？ 上官云湛轻叹了口气，一条完整的计划线路，很轻易的就在他脑海里整理了出来。 第174章 国师元封 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被捉来捉去的洛可可自己都感觉，自己身上是不是已经具备了女主的特质。 充满了坎坷啊！ 屋子很是气派，也很安静。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狐裘，帽子很大，遮住了他整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高位上坐着一个年纪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须发花白，但是眼神里透着一股犀利。 ;国师要的人，本王已经亲自带来了，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洛可可心头一跳，这声音耳熟得很，让她情不自禁的向他又看了过去。 元丰目光如电的盯着洛可可好半晌，似乎有所疑问： ;柳妃娘娘就是派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进凌华宫？而且还是一点修为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 黑衣人淡淡一笑：;是，起初我也不明白母妃的意思，不过现在好像懂了。 ;说来听听。 黑衣人又说：;凌华宫历代宫上都不是寻常人，狡猾多变，善于心机。对于接近他们的人自然更加多疑。所以送了这么一个毫无威胁的小丫头接近上官云湛，才能打消他的顾虑……不是么？ ;萧子砚？ 洛可可突然出声，萧子砚的身子一顿，缓慢的回身，并将风帽退了下去。 果然露出那张带着笑意的娃娃脸来。 ;可可，好久不见！ 洛可可惊愕的看着他，这的确是萧子砚本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把我抓到这儿来？ 虽然萧子砚依然笑得纯良无害，但是此刻洛可可看着他，只觉得背心发寒 ;看来你们的关系还不错，也好，事情也能顺利一些。 元丰忽然说道。 洛可可看了那国师一眼，又疑惑的看了看萧子砚。 结合先前师尊说的那些事情，以及这个老头的身份。 洛可可看着萧子砚，忽然叫了起来： ;原来你真的是扮猪吃老虎，你才是这一切幕后的黑手！ ;凌华宫前宫上和氿源华老庄主的死都和你有关系，在无妄城你也是故意突然出现，接近我们，再说一些太子的暴行给我们听。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太子…… ;还有，还有华清寻也是你安排在那里出现的。他心思深重，刻意接近小澈儿，就是为了以后为你们所利用，是不是？ 萧子砚眼带赞许的看着她，几乎想要为她鼓掌。 ;没有想到可可你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只可惜你还是少说了一个人，少算了一个步骤。萧子砚提醒道。 ;什么？洛可可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 ;那就是你呀。 ;我？ 洛可可心里发慌，接着说： ;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子砚笑着摇头，回道： ;看来是‘蚩蛊’最近发作的不够频繁，让你记不起自己的任务。也是，在上官云湛的身边，他怎么舍得看着你蛊毒发作，而不顾你的死活呢！ 洛可可面色惨白的，听着他悠然的叙述。 ;你是说，我身上……中了毒？ 元丰挑唇冷笑道：;算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上官云湛说不定正在找来的路上，还是快点动手吧！ 洛可可防备的后退：;动什么手？你们要干什么？ 萧子砚好脾气的想要上前安抚，却被她躲了开去。 只好放下手，轻声说了句： ;放心，国师只是帮你想起从前的记忆，不会伤害你的。 洛可可才不信他们的鬼话，更不可能呆站着坐以待毙。 扭身向门口跑了过去…… 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她扯了回去，接下来就陷入了无穷无尽，无法挣脱的痛苦之中！ ;你要记得本宫的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宫的眼睛，本宫的耳朵。一定要贴身陪伴在上官云湛的身边，当然了，为了你不会露出破绽，本宫会将你的记忆暂时封存…… ;你要清楚，你的主人只能是本宫，如果胆敢背叛，　你身体里的蛊虫自然是饶不了你的。 ;本宫在你身上下的咒术，任上官云湛修为再高超，也绝对试探不出。所以你尽管放心的亲近他，让他成为你的人……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让他亲口告诉你，他到底是谁…… ;……我要找的人，在他的腰间有一颗形状如同花瓣的青色胎记。那样隐秘的地方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有机会得以窥见。可是据闻那上官云湛不仅性子寡淡，更无心男女情爱，想要亲近他怕是不容易…… 柔魅与阴冷兼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洛可可的梦中纠缠不休。 任她冷汗淋淋的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终究无济于事。 上官云湛率先到了城主府别院，星阑与云卿歌跟在其后。 苑府大门大开，守卫有礼的等在门外，不用上官云湛等人多说一句，便垂首恭敬的在前引路。 三个人径直登堂入室，西甿国师元丰仍坐于在高位之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凌华宫宫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元丰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却坐在那儿一动不肯动，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嘲弄。 ;把人还给本尊。上官云湛声音清冷，没有多余的废话。 元丰淡然一笑，说： ;在天璃，你是人人仰视的百家之首，一宫之主。但是别忘了，这是在我西甿之境。 ;没有你天璃皇帝的手诏，擅自入我国界，依法，当诛。 星阑深知宫上的心绪已然不稳，而他们私自潜入别国，实属犯境。 当下只有放下姿态，上前拱手一礼道： ;请国师见谅，可可姑娘突然被人带走，宫上亦是一时心急。希望国师将人送还，至于其他……若有冒犯之处，星阑愿意向国师请罪。 ;星阑！元丰审视着星阑，只觉这白衣少年温文尔雅，身姿不凡。 ;倒是个好孩子，难怪铃儿要把你藏起来。 星阑闻言吃了一惊，原来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却迟迟没有现身阻止元铃儿，任由她将自己藏起来，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等宫上来救自己。 可是，如果只是用自己做诱饵，引宫上现身的话，为何又要将洛可可掳走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第175章 师徒反目 上官云湛眉眼间冷凝成冰，手腕轻挽，妄念剑现于掌中。 仙剑龙吟在耳，直指高座之上的西甿国师，元封。 ;我再说一次，把我的人还给我。 上官云湛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云卿歌最是明白。 但是身为一门之主，如今又是身陷他国，这样兵刃相见不计后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元封手中有筹码，自然无惧于他。 缓步下得台来微微一笑：;你的人？据闻那丫头好像只是宫上的徒弟吧？ ;与你无关！上官云湛一心在洛可可的的安危上，并不想多做盘桓。 ;老夫不过是好奇，为了一个小丫头，让你们天璃皇帝疑心你私自潜入我西甿的用心。到底值不值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卿歌心头一跳。 元封面带冷嘲，一直盯着上官云湛，一字一句道： ;谁不知道天璃皇帝疑心甚重，早年间听信了小人谗言，说自己刚满六岁的儿子将来会给天璃带来灾祸。故此便命人将小皇子连夜带出了皇宫偷偷活埋了…… ;啧啧啧，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很显然在你们皇帝的眼睛里。皇权胜过一切！ 上官云湛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握着剑的手也不由微微发颤。 元封很满意上官云湛的表情变化，心道：看来柳妃母子选中的人，对上官云湛的影响已然深刻了。 若是从前的上官云湛，那般无懈可击，怎么可能在人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突然，眼前湛蓝色的剑芒一闪，元封顿时感觉到一股森冷，贴上了他的脖颈。 ;本尊不介意皇上知道，大不了借国师你的人头一用，这样所有的事情也就都能够解释得通了。本尊入西甿彻查师尊之死，发现此事与国师有关，便手刃仇人同时也替两国除去一心腹大患……有何不可！ 元封呵呵一笑，非但不气恼，反而有些愉悦。 ;这么说来，老夫是一个非死不可的人了？ 上官云湛道： ;谁不知道西甿国君懦弱，一国之政全握在了你国师的手里。多年来你蠢蠢欲动，欲挑起两国争端，企图染指我天璃。不过好在你还算聪明，图有贼心还没有动作。不然你真以为这个国师的位置，你还坐得稳么？ 元封脸色青白，又听上官云湛朗声说道： ;如果本尊记得没有错的话，那是五年前。你带人偷偷溜进我凌华宫，破我结界欲行窃事……当时你便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怎么？是想再试上一试么？ 脖颈上的寒意又冷了一层，元封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沉声提醒： ;你可别忘了，你那小徒弟还在我的手上。 ;不急，杀了你，再接可可回去也来得及。上官云湛胸口起伏不定，睨视着他沉声说道。 ;住手……洛可可忽然从后堂走了过来，面色虽然不甚好看，但是看起来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在这儿。 ;可可…… 上官云湛几个人皆是一脸疑惑，洛可可被掳走的时候是一身男装。 不过才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不仅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西甿国师下榻的别院。 而且还换了一身华贵无比，让人炫目的服饰。 黛色罗群曳地，珠翠步摇生辉，好一派富贵人家小姐的模样。 上官云湛登时收剑，拉过洛可可在近前。 急切问道：;可可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洛可可木然抬头，瞧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满面的焦急，脑中轰鸣不绝，只觉隐隐的眩晕。 洛可可无声的挣开上官云湛的双手，反身向着元丰盈盈一拜。 就在众人疑惑间，元封得意的微一颔首。 却听洛可可轻声说道：;可可拜见义父。 ;什么？义父？星阑最先叫了出来，不能怪他失仪，只能说这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什么时候他成了她的义父？这绝对不可能。 ;乖，快起来吧。元封伸手去扶她，被上官云湛一把扬了开去。 拉住洛可可的手臂，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可可被他扯的一阵阵犯晕，好不容易站稳，眼睛里师尊的脸看得渐渐清晰。 弯唇勉强一笑，说： ;其实在我进凌华宫之前，就已经是义父的义女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义父的身份，这一次到滇城来，是义父身边的随从认出了我。才有了这样的误会…… 洛可可爱撒谎，但是却不高明。所以她以往说的谎话，很容易就被上官云湛拆穿了。 但是这一次，上官云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她。 因为她身上，真的中有只有西甿才有的‘蚩蛊’。 而这种蛊千金难求，多数是用来牵制与人，让人为己卖命，或者干脆就是为了折磨仇敌所制。 按时间推算，洛可可身上的蛊，定是进凌华宫之前被种下的。 所以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便毋庸置疑。 ;你再说一遍，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上官云湛捏痛了她的肩膀，嘴唇发颤的又说：;只要你说，我就信。并且拼尽性命也会找人医好你身上的蛊。 洛可可混沌之中猛然抬头，轻声问：;师尊早就知道我身上有蛊毒么？ 洛可可脸色苍白，无力的追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头痛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你帮我止痛，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是吗？可是…… ;可是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说过呢？为什么？ 洛可可想不明白，目光咄咄的看着他，让上官云湛心下焦急，却无法解释。 因为无论如何解释，都避不开自己早就怀疑洛可可的事实。 ;为师，为师只是…… 洛可可第一次见上官云湛这样紧张无措，想他堂堂正道世家之首，生性孤高桀骜的一个人。 何时有过这样慌张无措的时候！ 而且还是面对自己这小小女子。 ;所以你是怀疑过我的，对吧？洛可可苦笑着看他，又说： ;你假装不愿意带着我出宫，让我一路想办法跟着你。就是为了打消我的防备，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有目的的进凌华宫，有目的的接近你，对不对？ 第176章 我当真了，便不允许改 洛可可连声质问，上官云湛哑口莫辩。 他不能否认自己曾疑心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他也下过决心，不管可可究竟是谁，他都不会在意。 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就有办法将一切事情导入他们想要的轨道。 可事实是，他晚了一步。 或者，他应该再早一些，早在元封找到洛可可之前，跟她把话说清楚。 ;傻孩子，不是你的错，为父早就说过凌华宫历任宫上都不是好对付的，你却偏偏不信。非要自告奋勇的立下军令状，要帮为父找到那东西……元封的嗓音透着得意，笑着叙道。 上官云湛虽然猜想过，洛可可的目的与那东西有关，但是当听到元封提起的时候，还是眉心一皱。 元封对师徒二人的复杂情绪没有兴趣，只想推波助澜的，让他们之间的嫌隙更加难以修复。 ;也罢，当时国君挑了你做宠妃让你进宫，你不愿意。非要用去凌华宫取宝做为交换条件。但是现在你的任务失败了，又身中蚩蛊。为父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国君，让你入宫伴驾……蚩蛊虽然难除，但是国君素来看重你。乖女儿放心，为父一定会让国君想办法，替你除了那毒蛊。 元封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起码这一次，上官云湛等三个人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 洛可可心里虽然气恼师尊的不信任，以及从前对她的怀疑。 可是她却更讨厌被人当成傀儡，任人摆布。 萧子砚临离开之前，将接下来的任务交代得很清楚，要她以退为进，打消上官云湛的疑虑。 继续与上官云湛纠缠，并且找到萧子砚想要的答案……那就是上官云湛的身上，究竟有没有那个胎记。 还有就是元封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据说是一件灵器。 可劈山填海，引天神除奸邪的一件宝物。 洛可可还以为最后等着她的是女妖，却不成想，竟是这样的一层套着一层的阴谋。 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做，自己可能就会被那个什么蚩蛊折磨而死。 可是按照他们说的做，就真的成了师尊的对头，师尊也有可能会被自己害死吧？ ;跟我走！ 上官云湛熟视无人，拉起洛可可就要向外走。 ;站住，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 元封高喝一声，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涌现出无数手持弓箭的射手。 数十侍卫弓箭手已经拉起了长弓，伏在屋子的四周虎视眈眈。 星阑手握长剑，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云卿歌也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眼见着上官云湛拉着洛可可不放心里发沉，但还是勉力的撑起精神。 腰间水绫绕在身侧，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上官云湛握紧洛可可的手，回视元封的眸子冷若冰霜。 ;本尊要走，谁拦得住？谁又敢拦？ ;我不会跟你走的。洛可可心头猛的一跳，这样要拼命的架势，如果一旦动手师尊一定吃亏。 星阑的体力尚未恢复，云姐姐也是受了伤的。 对方人多势众，单凭师尊一人实在难有胜算。 一把推开上官云湛，洛可可后退着说： ;你已经知道了，我进凌华宫，拜你为师都是因为要找东西。现在东西没有找到，害得我自己也命不久矣，如今能救我的只有西甿国君……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当真要做什么国君宠妃？上官云湛周身气息骤冷，不认识她一样的，紧紧逼视着她闪躲的眼睛。 ;是，本来国君对我就挺好的，是我不懂事，非要自找麻烦……洛可可开始撒谎。 ;你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上官云湛沉声看着她。 洛可可顿了顿，忽的抬头，理直气壮的说： ;那又怎么样？谎话我说的多了去了，难道每一句都要当真吗？ 这一句话说完，洛可可当时就后悔了，因为她明显看到，上官云湛雪亮的眸子骤然暗了下来。 ;我，我是说……洛可可颤抖着嘴唇，想要弥补什么。 却见上官云湛蓦的抬眸，伸手将她扯在身前，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可是我当真了，就不允许改。 元封眼底话过一丝得逞，挥手间，弓箭手准备齐备。 箭雨顷刻之间将四个人团团围住，上官云湛抬手释出一道防护结界，结果却被几道利剑箭立即破开。 泛着寒光的冷箭，堪堪与洛可可的发丝擦身而过。 上官云湛惊出一身的冷汗，拉过她，将其护在身后。 妄念在身前幻化出无数剑影，星阑剑与云卿歌的水绫在乱箭中翻飞…… 不多时，几人退至庭院之中，洛可可一直被护在他的身后。 忽然低低的说了句：;你带着我会后悔的。 上官云湛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扔下你，我才真的会后悔。 ;你不怀疑我了？洛可可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这一次上官云湛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妄念舞得声声龙吟，式式凌厉。 ;上官云湛，你的结界是没有用的，这箭可是老夫特制的。专门用来克制你们凌华宫的术法。 元封悠哉信步走了出来，又说：;放开老夫的乖女儿，说不定老夫还愿意放你们安然离开。 ;口出狂言，凭你这小小箭阵，也为难得住我师兄么？云卿歌冷冷笑道。 云卿歌说的没错，不过都是凡人之力而已，就算有克制凌华宫术法的箭羽，也跟本困不住上官云湛几个人。 但是师兄拖延着不肯离开，她和星阑两个人只能等。 ;师兄……云卿歌对敌中叫他的名字，想要提醒。 上官云湛略一沉吟，低语道：;你和星阑率先返回，找到云澈并且传信给继舟，让他速速解决京都之事。还有……护好太子！ ;那你怎么办？云卿歌急声说道。 那羽箭果然厉害，不过是云卿歌分神的功夫，竟然撕裂了水绫一角，差点受伤。 ;你们不用管我，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倒是你们自己，此去京都除了继舟，任何人都不可信……包括萧子砚！ 上官云湛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他们四个人听的清楚。 别人倒是还好，洛可可听到萧子砚三个字，身子不自觉的一抖。 第177章 翠羽箭 那些个弓箭侍卫的目标，并不是星阑与云卿歌，所以想要突出重围不是难事。 上官云湛望着两人得以脱身，心下一松。 回首一手护着洛可可，一手持剑对敌。 箭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并且愈加密集。 元封阴笑的嘴脸在一众护卫身后，显得尤为让人厌恶。 ;你自己走吧，带着我谁也走不了。 上官云湛的鬓发微微汗湿，洛可可在他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只觉的酸楚不已。 想来素爱洁净的师尊，何时这样的狼狈过。 现在却因为她…… ;我说过，以后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本尊说话从无虚言。上官云湛微微气喘的低声回道。 ;上官云湛，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抵抗得好。乖乖束手就擒，老夫也不会如何为难你。不过就是给你们天璃皇帝修书一封，让他亲自来接你这个…… 元封的话还未说完，上官云湛眸底划过一缕杀意。 手上妄念剑稍稍一顿，化作一道湛蓝色的剑芒，冲破箭雨直取元封而去。 同时一手揽着洛可可的腰，一手掐诀。 猛然间，树叶开始不住作响，风雨骤来…… 狂风大作，那些个弓箭手被迷了眼，箭势偏离。 妄念剑凌空刺破元封的护身结界，却只是停顿在他眉心处没有直接刺下去。 毫无防备的元封被惊了一身冷汗，双眼直直的瞪着，随时都可以要他性命的妄念剑。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在此处设下了克制凌华宫功法的结界……这不可能。 上官云湛腾空而起，召回妄念剑。洛可可被他揽在怀里，只觉得一阵阵眩晕。 ;本尊今天不杀你，是不想轻易挑起两国之间的争端，绝非继续纵容尔等的狼子野心。还有，你给本尊记住了，可可是我凌华宫的人，不管她从前是否与西甿有关系。从此，她只能是我上官云湛的。 上官云湛居高临下，眉目如雪，犹如天神一般。所说出的话，亦如同九天敕令。 震慑得所有人在怒吼狂风中，双耳轰鸣不绝，纷纷弃了兵刃，抱头倒地翻滚不已。 ;是金系……是天璃皇室的金系术法…… 元封喃喃自语，风沙吹散了他花白的发髻，整个身子也在摇摇不稳。 他却全然不顾，盯着被金光护体的上官云湛与洛可可两个人，兴奋的双眼圆睁。 妄念剑蓦的收回，速度之快让元封又是一阵心惊。 上官云湛带着洛可可正要御剑离开，元封眼中阴鸷遍布，大声喝道：;拿来。 身后的随从神色一肃，双手奉上一把乌木长弓，与三支翠色长箭。 元封不仅身为一国国师执掌内政，手握兵马大权的西甿护国元帅。 骑射功夫自然鲜少有人可以匹敌。 乌木长弓月满，翠色翎羽箭破空而出。 直奔洛可可而去…… 洛可可一直处在恍惚当中，上官云湛却如同后背长了眼睛一般。 拥着她猛的闪身躲过一箭，可就是在闪身的一瞬间，洛可可险些栽下剑去。 上官云湛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几乎就在同时，第二箭凛风而至。 不偏不倚，正中上官云湛背心处…… 上官云湛闷哼一声，脚下的妄念剑差一点就散了去。 好在上官云湛立即集中意念，剑身才得以保持完好。 驱剑迅速离开！ ;扑通……一声，勉强调动灵力御剑的上官云湛，再难支撑。 携着洛可可从半空摔落在地！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即便是这样，上官云湛还是没有放开牵着洛可可的手。 ;你，你怎么样？洛可可虽然自己也是又晕又疼的，但是看见师尊吐血，立即忍不住担心的去看他的伤势。 那么长的一支箭从他的背后射入，鲜红的血液渗透了他的衣衫。 面色苍白，额头更是冷汗不绝。 ;拔出来！上官云湛紧咬了咬牙，强撑着一口气，又说：;快。 洛可可心慌得无所适从，一双手也哆嗦得不成样子：;拔？我，我不敢啊！ 上官云湛睁眼看了看她，深吸一口气：;你是想看着我死吗？这箭……有毒。 洛可可一蒙，脸色更加难看的叫了起来：;有毒？ 上官云湛紧闭的眼睛，似乎无力再次睁开，洛可可心乱如麻。 一双抖得不听她话的手，只能握住那只翠绿色的长箭箭尾。 上官云湛伏在草地上，气息好似越来越低弱。 洛可可不敢再耽搁，眼一闭心一横。 屏住呼吸，用力一拔。 只听利箭剥离血肉的声音，与上官云湛隐忍的闷哼声一并发出。 再睁眼时，洛可可急忙丢掉了那支有毒的箭。 可是那伤口太深，血流不止，任她用小手捂着，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止血……对止血。 洛可可又慌又怕，上官云湛近乎昏迷，没有人能够教她怎么处理这样的伤口。 回想到好像电视剧里对于中毒，是不是要吸出来伤口里的毒血啊？ 虽然她自己就是演员，也知道那就是剧集里的常用套路。 可是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只能试一试。 胡乱扒掉他的衣服，背心正中赫然一个小指粗细的血窟窿。 血是黑的，真的有毒。 洛可可俯身吸在那伤口上，再快速的将毒血吐出来……如此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吸出来的血开始变为了红色…… 月落日升 满天星辰早就无影无踪，折腾了一整夜，又惊又怕的洛可可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师尊的身体是暖的，还好，应该没事。 神思飘忽中，洛可可好像又听见了萧子砚的声音 ‘拿着我想要的东西，来换祛除你体内蚩蛊的解药……还有，那个花瓣胎记……’ ;对，东西……还有胎记。洛可可猛然想起萧子砚的命令来。 撑着剩余的气力，伸手探进上官云湛的衣服里。 可是除了那只帮她上过药的小瓷瓶，什么东西都没有。 微感失望的洛可可，看着上官云湛再也没有防备的裸背，目光继续向下游去…… 困倦再难抵挡，洛可可身子一软，躺在了上官云湛的身侧。 凌晨的风格外冷冽，刮得她脸上的皮肉生疼。 可是她很累，真的很累。 第178章 身份？ ;我没错，谁不是自私的？为了活下去我这样做有什么错？难道非要我死在那个什么破蛊的身上才算伟大吗？ ;可是你别忘了，你本来就是个配角，为男主而死是你的使命。 ;我当然知道我是女配，但是说好了是为男主挡刀子才下线的。这样的死法……我不同意。 ;喂，你就是个工具人，你有什么不同意的？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回现代了？ ;我当然想啊，谁要永远待在这个地方！ ;那你，就不会有舍不得？ ;我，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我就是不想这么，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无名英雄的事儿我可不干！ ;嘿嘿…… ;笑什么笑？ ;没什么，你自己的路还是你自己走吧。对了，天亮了，快起来吧！ 梦里两个一模一样的洛可可，吵得她头疼不已。 睁眼的时候，果然已经天光大亮。 身侧的上官云湛昏睡不醒，洛可可眼望四周，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片矮小破落的房屋。 定睛一瞧，果然是滇城城外的那片贫民区啊！ 欣喜之下有了主意，先前还觉得于伯那处，脏乱得不像人住的，让人受不了。 如今倒是觉得有一处落脚，即便是如那般的小小窝棚，已经是不错了。 上官云湛自混沌中稍稍恢复，第一件事就是握紧了手心，发现掌中是空的。 心下一急立即睁开了眼睛。 满眼都是脏乱的景象，看着又有些熟悉。 再侧目看向那边的小小布帘，忽然想起就在几日前，他还在那后面帮可可穿过男装。 ;可可…… 上官云湛轻喃出声，失血后，嘴唇干裂得厉害，又没有血色。 显得整个人愈加憔悴不堪。 轻微又熟悉的脚步走了进来，正是端着小破碗回来的洛可可。 ;你醒了。 上官云湛坐在那张又破又窄的小床上，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发怔。 眉头微微的蹙着，不言不语。 ;于伯不在，昨天我带你过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可能是走私去了吧。 洛可可轻坐在他身前，将水碗递过去又说：;喝点水吧，干净的。 洛可可不敢抬头看他，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有过怀疑。 总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完全变了样子。 ;你叫我什么？上官云湛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洛可可心头一跳，可是很快的就又恢复了过来。 抬眸看着他，轻声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么？也知道了我进凌华宫，拜你为师都是有目的的…… ;那又怎么样？ ;什么？洛可可听见他忽然抢话，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云湛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重复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是元封的义女，接近我是有目的的，那又什么样？ ;你……洛可可回视着他，心底乱成一片。 ;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更不管你是否愿意。总之你已经是我上官云湛的徒弟，就一辈子不可以离开凌华宫。你也说过你喜欢我，就算是违心的谎话，可是我已经放在心上，当了真。所以洛可可，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了。 上官云湛干哑的嗓音，利落的将一席话说完，洛可可听得即感动又纠结。 ;你知不知道，我中的蛊毒只有国师才有办法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故意放我跟在你的身边，因为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还有，还有那个胎记，我已经看到了。 洛可可神情激动的泪眼模糊，她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她讨厌尔虞我诈，互相利用。 她根本就做不到隐藏自己。 上官云湛默默了良久，终于抬手轻轻的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 轻声说道： ;是，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我一定不可以让自己落入元封的手中。因为还有你在我的身边……可是为了脱困，我却不惜动用了金系术法，这就更加坐实了我的身份。 ;……身份？洛可可不懂。 上官云湛叹道：;你身上的毒蛊为师会想办法替你除去，你勿用担心，至于他们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上官云湛眉目之间再次冰冷一片。 ;他们永远都不用妄想！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洛可可声音弱弱的，看着他疑问道。 上官云湛目光如电的扫向她，让她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震。 脸上表情怯怯的洛可可，还带着满腹心事的愁容。 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嬉皮笑脸的小徒弟。 长臂一伸，毫无征兆的将她圈进了他的怀里。 那阵好闻的栀子花香，顿时将她包围得密密切切。 ;出于公平，我想要先听你说。 他的嗓音略哑，却带有好听的磁性，而且就在她的头顶，让她心里安稳。 ;说什么？洛可可虽然心慌，却还是可以对答如流。 上官云湛微微一笑： ;你应该知道，我自有办法探听出你的心内所想。可是这一次我不想那样做，我想听你亲自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洛可可双手撑在他的胸前，赌气的嚷道：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是那个什么国师的…… ;你不是。 上官云湛淡定自如的看着她，又说： ;元封义子义女众多，其实说起来不过都是他的棋子而已。但是他绝对没有一个你这样，心无城府的棋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可可有些不满了，怎么好像是不太看得起她的样子。 ;两国之间互相派遣细作，是每朝每代都避免不了的。尤其是对于掌握一国之政的国师，更不可能疏忽。 上官云湛淡然的继续说：;在别院我没有当场拆穿他，是怕他多有防范。可是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继续撒谎吗？ ;细作？ 洛可可眨巴眨巴眼睛，不以为意道： ;互相派卧底我可以理解，可那不是皇室中人才会干的事情吗？你又不是皇室的人，怎么？难道宫上之尊还要操心国家安危不成？ 上官云湛宠溺一笑，开口道： ;就说你不适合做奸细，你还不信。就在今天咱们俩的谈话中，我已经透露出了我的真实身份，你却没有听出来。还敢说你不笨？ 一记栗子敲在她头顶，洛可可捂着脑袋，还是满眼不解。 第179章 最好的告白 上官云湛的戏谑中，更多的是宠溺的语气。 洛可可有一瞬间的错愕，这样的师尊很少见，顿时脸色微红的垂下头来： ;笨怎么了？笨就可以不被重视，被人怀疑来怀疑去的吗？ 洛可可小小声的抱怨下，上官云湛神色也开始变得严肃。 ;对不起，为此师尊向你道歉。 悠悠一叹，上官云湛又说：;身在其位不敢懈怠，逼不得已，你可以原谅我吗？ 洛可可心头一荡，抬眼见他面色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倒是有了些许心软。 ;那你以后，还会怀疑我吗？ 不知不觉的，她发现自己的语气都变了，心里真是恨自己的不争气。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上官云湛的眼里像是化开了一池春水，漾得她心神不禁一晃。 洛可可终于满意的一笑：;那就放过你一次。如有再犯…… ;如有再犯，任你处置！ 上官云湛放下心的舒了一口气，重新将她拥进怀里。 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似有惆怅一般的说： ;你身上的蛊毒，为师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卿歌他们找到云澈之后，我也会将宫上之位传与他……到时候我就带你离开这一切纷纷扰扰。你若想看遍美景，我便带你赏遍山河。你若是想尝遍美食，为师就带你游遍着人间烟火……只是，你想去京都的愿望，为师恐怕无法满足你了。 ;为什么？洛可可晕乎乎的沉醉在他叙述的美好中，听他嗓音貌似带着一点失落，所以立刻追问。 怀里的小脑袋微微仰着，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洛可可也觉得心口发闷。 上官云湛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而后，动作轻柔，仿佛触碰的，是他心底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傻丫头，刚你还想问我的身份。这么快就忘了？ 洛可可一呆：;对哈，差一点忘了，什么身份？很厉害吗？ 上官云湛无奈一笑：;没有很厉害，不过是一个被父亲遗弃，甚至下令杀死的孩子而已。 洛可可当场愣住了，可是他却依然云淡风轻，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要说洛可可傻，却也不全是。 她也有过这样的猜想，尤其是在元封说那些话的时候。 可是总觉得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狗血了。 却原来，还有更狗血的事情。 ;父皇登基那一年我刚满六岁，四方朝贺自不必说，其中有一位据说是预言非常灵验的游士。他见了父皇身侧的我，直说多年以后我长大成人，必会为天璃带来灾祸……父皇对比深信不疑，就算母后再三恳求，还是无法阻止父皇将我逐出皇宫的念头！ ;送我出宫的人将我抱走，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两个暗卫在京郊要将我活埋，幸好那负责埋我的暗卫一时心软，留了一线生机给我。夜色暗沉又看不清楚，两个人匆匆离去，我才敢偷偷的爬了出来。 ;后来我一路行乞，遇到师尊收我入了凌华宫，才有了今时今日的上官云湛！ 洛可可伏在他胸前，听他淡淡的回忆着，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原来师尊也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和她一样。 抬头看向他，眼泪不自觉滚滚而下。 被遗弃过的人都懂，他们天生缺乏安全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悲伤，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被弥补和修复。 就像她一样，洛可可曾想过，这辈子她都不会信任任何人，任何事。 包括被亲人亲手扼杀的亲情，和虚无缥缈的爱情。 能够让人安稳的只有越多越好的财富，和稳定的社会地位。 所以她拼命的跑龙套，什么小角色都愿意尝试，为的就是能够拥有自给自足，所谓的安全感。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洛可可很想安慰他眼中的伤感，抚平他的伤口。 可是一句话刚说了一半，她自己就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此时此刻，洛可可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剧本。 只想能够和他互相依靠，用自己的一切，让他不再感到寒冷和孤单。 ;哭什么？傻丫头。 上官云湛眼泛泪光的轻笑着，又说：;是不是觉得能够拥有世家女修们，求之若渴的宫上，开心的不得了？ 洛可可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吸着鼻子说：;你还记得这话啊？ ;我自然记得，我还记得当时你的表情，有多言不由衷。上官云湛眼底皆是心疼的说。 洛可可又是一呆：;你，你看得出来我说的是谎话？ ‘不能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演员啊！’ 上官云湛得意一笑，一指头点上她的小鼻子，轻轻说道： ;相不相信，你在我身边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小表情。我都可以把你的所思所想，猜得清清楚楚。 洛可可不信的哼道：;少说大话了，我就不信你现在猜的出，我想要干什么！ 上官云湛果然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脸，做思索状的拧起了眉毛。 ;怎么样，猜不出来吧！ 洛可可嘻嘻的笑了起来，还是做回真正的她舒服。 故作深沉的样子太累人了。 上官云湛的眉目忽然舒展开来，双手捧住她的小脸。 蓦的俯身下去，吻上她得意之情，还来不及收回的唇上。 她呼吸一窒，脸颊顿时也烧了起来。 上官云湛缓缓起身，眸光温柔的看着她问： ;我猜的没错吧！ 洛可可的脸涨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回神的盯着他，否认道： ;错了，我才没有想，想要吻……吻你呢！ 上官云湛低低一笑，再次吻了下来 ;是，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洛可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师尊还有这样的一面。 以后终于可以在他的面前扬眉吐气了，厚脸皮的可不止有她一个哦！ 敞开心扉是所有情人之间最简单，最应该有的沟通方式。 从前翠翠就对她说过，恋爱呢，一定不可以把自己完全剖开来，呈现在对方面前。 可是有了猜忌的两个人，又怎么能够走到最后呢？ 所以，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洛可可很想亲自告诉翠翠 ;把心剖开，才是最好的告白！ 第180章 腹背受敌 于伯久久未曾露面，这小茅屋就成了师徒二人暂时的避风之所。 上官云湛是习惯了干净的，奈何余毒未清身上有伤，也就再顾不得讲究了。 洛可可却不忍她这位清风皓月一般的师尊受这等委屈，趁着他浅眠入睡的时候，轻手轻脚的，打扫起屋子来了！ 一身拖地碧纱罗裙，行动起来十分不便，头上又是重得不像话的首饰。 只能摘了头饰，脱掉长衫，将长裙撩起，以裙角在腰间系了一个结…… 虽然露着小胳膊还有小细腿儿，样子有些不伦不类的，甚至还有些滑稽。 但是满额细汗，又认真又嫌弃的样子，还是有些可爱。 上官云湛耳力极佳，稍微的响动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去。 睁眼向娇小的身影扫了过去，草屋内闷热异常，那丫头的小脸已经热得通红了。 无声失笑，抬手轻挥之间，洛可可只觉得顿时凉爽不少。 满目尘灰霎时间消失不见，桌椅也是洁净一新…… 抬眸看向卧在矮床上的上官云湛，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我怎么突然忘了，师尊可是一挥手就能搞定所有事情的，害得我打扫了半天！ 洛可可直起腰，拍了拍手，佯装生气的看着他。 上官云湛正想说话，却突然咳了几声。 洛可可脸色一变，立即上前低声问道： ;怎么了？啊呀，我给忘了，你还有伤呢，这样乱用灵力没有关系吗？ 他摇了摇手，笑着回道：;无碍，看你这么累，想帮帮你而已。 洛可可不依道：;你只要养好伤就好了，我自己可以的。 上官云湛眼睛里满是欣慰，细细的看着她，又说：;想不到我的可可，竟然这么懂事了。 洛可可面色一红，低喃道：;怎么说的好像我以前很不懂事一样。 ;那倒不是，只不过比较容易犯错，喜欢闯祸而已。 上官云湛哈哈的笑，惹得洛可可想气又不能气，只得拿眼睛瞪他。 茅草房外都是荒草地，所以人走在上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两个人同时听到了脚步声，洛可可立即起身，顺便抄起了一截长木棍做武器。 上官云湛见她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心疼了一瞬，轻声道： ;别怕，不是追兵。 洛可可疑惑的回头看着他，上官云湛又一扬手，洛可可就发现她的衣裙已经恢复如初。 同时，熟悉的脚步声也如约而至。 ;宫上…… ;师兄，你受伤了？ 竟然是云卿歌与星阑两个人。 两个人风尘仆仆，面带风霜。 尤其是云卿歌，从小被穆云谏护着长大，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经过两日的奔逃，鬓发凌乱憔悴不堪。 好不容易见到大师兄，那股女孩子的娇柔与委屈，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径直推开站在床边的洛可可，一把扑进了上官云湛的怀里。 洛可可被她推的一愣，扶住身侧的床柱才算站稳。 星阑的脸色也不甚太好，尤其是看了云姑娘伏在宫上怀里抽噎，可可姑娘一脸无措的呆站在一边的时候。 他觉得可能自己更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卿歌，你……上官云湛拧眉想要将她推开，同时看向了洛可可。 接触到师尊无辜无奈的目光，洛可可咬了咬牙，上前将云卿歌轻轻的给拉了起来。 ;云姑娘，那个，师尊身上有伤。有什么话起来说也是一样的。 这算什么？ 算不算宣示主权？ 云卿歌回身看向她的美眸中，让洛可可忽然感到了一丝冷意。 就像那日在客栈里，她以为是错觉一样的森冷。 ;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去找云澈，然后回京都与继舟汇合的么？ 上官云湛直接发问。 说起正事儿，星阑忽然一肃面容，拱手说道： ;宫上，我们正是因为二公子的事情才折回来的。想到在滇城你们逃出来后应该也无处落脚，便想着也许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果然你们真的在这儿。 ;什么？云澈怎么了？ 星阑的表情严肃到了严谨的地步，让上官云湛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澈，云澈发放请柬于百家，正式宣告天下，凌华宫宫上之位由他继位……还说，还说…… 云卿歌很少会在人前表现出怯懦无助的一面，因为她一直以上官云湛未来妻子的身份自律。 宫上夫人，绝对是要经得起一切风浪的人。 可是今天，她却一而再的流泪不止，上官云湛也就大约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还说什么？上官云湛倒是冷静得出奇，目光如炬的等着她说下去。 ;还说师兄上官云湛和太子与西甿勾结，毒害师尊穆云谏，以及氿源前华老庄主。 云卿歌恨声继续叙述，又说： ;太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对此事供认不讳。现如今被皇上囚禁在宫中……华清寻在正道百家面前一力作证，华老庄主的死确与师兄有关。 ;放屁，这根本就是萧子砚的阴谋。萧子砚在华清寻的身后操纵着一切，拿小澈儿当枪使。等师尊和小澈儿兄弟互相残杀，太子也当了垫背的，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洛可可愤愤然的握紧了拳头，叫嚷道。 ;萧子砚？何以见得？云卿歌狐疑道：;据说九皇子还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求过情的。 ;套路，懂么？ 洛可可嗤之以鼻，冷哼道： ;这小子的演技没有想到这么好，把我都给糊弄过去了。那天晚上把我抓走的人就是他，我亲眼所见，他也亲口承认的。 ;而且和西甿国师有勾结的，明明就是他。我说咱们躲在这里怎么这么安静，都没有追兵追过来。原来是那小子早就计划好的，好将通敌的罪名扣在师尊的头上。 上官云湛弯唇轻笑，看向小脸气的通红的洛可可。 ;你还笑，都要腹背受敌了，师尊还笑得出来吗？洛可可急的都要跳起来了，他倒是淡定得很。 ;那又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像你一样急得跳脚，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上官云湛的笑容柔柔的，云卿歌和星阑见了均为之一怔。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宫上嘛？ 而且还是在这样情况紧急的状况之下！ 第181章 苦中作乐 洛可可被他毫不避讳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呢。 迅速低下头去，低声嘀咕道：;都是这个小澈儿不懂事，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这个笨蛋，看我见到他不拧掉他的耳朵。 洛可可不过是随意的一说，结果上官云湛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来。 ;不许，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单独见云澈，除非有我在你的身边。 上官云湛的话在云卿歌听来，有些许的疑惑，洛可可开始也觉得不太明白。 不过很快的，她就想清楚了他的担忧。 ;你不用担心，就算小澈儿被人洗脑，不分青红皂白了。可是我相信，对我他还不敢放肆。 洛可可话音微顿，又说：;再说，上一次闹得那么凶，想来你们再见面一定也难坐下来，好好的把话说清楚。所以…… 上官云湛胸口起伏不定，想听听看这丫头会说出什么，让他想掐死她的话。 结果洛可可忽然狡黠一笑，接着说： ;所以我觉得如果云姐姐能单独见小澈儿一面，好好的劝说他一番，兴许他还能听。毕竟是从小照顾爱护他的师姐，你说呢师尊！ 上官云湛被她的话带着兜了一圈儿，原来她说的合适人选，并不是她自己。 心下顿觉一松，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我？云卿歌原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将矛头指向自己，当下有一些错愕。 ;可是，会不会有危险？我曾传讯蝶回凌华宫打探消息。却一直未有回应，就连陆长老那边也一点消息都没有。看如今的形式，恐怕陆长老已经被控制了吧！星阑沉吟好半响，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师兄，你的伤如何了？要不要紧？ 云卿歌好似更在意上官云湛的伤势，关切的问道，又说： ;云澈那边我会去试一试，可可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我也不相信他会伤害我的性命。 上官云湛眸色微沉，略一沉吟说道： ;你们任何人都不用去冒险，我的伤已经无碍。萧子砚和元封想要的，是同一件东西。如今可以破局的关键并不在咱们身上，所以我才要你们尽快进京都，援助继舟。 ;可是现在，恐怕一时间咱们谁都没有办法出西甿……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了我们机会再与元封较量，找到萧子砚和他勾结的证据。到时候将一切摆在皇上面前，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上官云湛说的在理，洛可可却不太认同。 ;可是去哪里找证据啊？那个国师看起来就是奸滑得要命的样子。现在一定更防着我们了。 云卿歌忽然开口说：;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星阑一筹莫展，急切脱口道：;云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云卿歌将目光转向洛可可，洛可可顿时觉得不太舒服，果然…… ;可可不是元封的义女么？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现在既然能够在这里，就说明她还是与凌华宫站在一起的。那么为师兄出一份力，应该也是很愿意的吧？ ;她不是……上官云湛轻叹着打断。 ;那当然，只要是能帮到师尊，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洛可可抢话说道。 ;可可！上官云湛警告的语气又出现了，洛可可却全不在意。 ;云姐姐你先说，然后我们再商量。 上官云湛火了，眉毛都立起来的厉声道： ;本尊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吗？还是说现在开始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过是最平常的谈话而已，云卿歌等人皆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一时间都愣住在了原地。 ;干嘛呀，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好好，我们换个办法，不气了好不好？洛可可努了努嘴，低眉顺眼的轻哄起来。 气氛有点尴尬，尤其是云卿歌，毕竟是她提的意。 星阑咳了一下，说： ;或许，元铃儿可以帮助我们。 ;元铃儿？ 洛可可眼睛一亮，接着说：;你是说要抓你做压寨郡马的，那个刁蛮小郡主吗？ 星阑脸一红，急忙又说： ;你别胡说，她只是性格脾气被惯坏了，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姑娘。 洛可可被冤枉的翻了个白眼，脱口道： ;我还没有说她坏话呢，你这么着急维护她干啥？不过话说那丫头长的倒是蛮标志的。你这小子该不会是对人家也…… 洛可可嬉笑着，故意拉了个长音儿，星阑的脸色果然又涨红了几分。 ;我都说了，你不要乱说……有碍人家姑娘的名誉！ 洛可可大张着嘴巴，很不敢置信的说： ;名誉？她都敢把我们星阑抢回去，吊起来逼婚了。她还怕名誉被毁吗？我还没找她算账，跟她清算我们星阑的名誉呢！ 上官云湛无奈得摇头轻笑，都这个时候了，这两个人竟然还有精神吵嘴。 星阑被逼问得，脸都要贴到地面上去了。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上官云湛，苦哈哈的说： ;宫上，您怎么，怎么将那样的糗事也都告诉她了啊！ 上官云湛自知理亏，只能握拳假做咳嗽的，扭过头去。 洛可可见缝插针，笑道： ;这怎么能算是糗事腻，在我看来可是深感欣慰。想我家星阑小可爱长得亭亭玉立，气质不凡。俨然一颗好白菜嘛，现在终于有一头眼力好的猪来拱，我可是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呢！ ;她才不是猪呢……我是说，我是说我不是白菜。星阑彻底乱了，就差跟她动手了。 洛可可又一次胜了星阑，拍手掐腰的笑个不停，心情愉悦不已。 反观星阑，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气的直鼓腮帮子。 上官云湛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看向洛可可的眼神满是宠溺，却不知道好似被这欢乐画面隔绝在外的云卿歌，眼中尽是哀怨的，也在看着他。 终于等洛可可笑闹够了，上官云湛才出声制止道： ;可可，不许再闹了。 ;哦！ 洛可可回身向星阑做了个鬼脸，惹得星阑气哼哼的，狠瞪她一眼，再也不去看她。 第182章 起火 笑闹过后，上官云湛肃了脸色看向星阑，轻声道： ;看得出来，那丫头对你倒不像是假的。如果你愿意…… ;宫上！ 星阑慌了一下，甚至直接当地跪了下去： ;星阑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宫上身侧，更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违背星阑立下的誓言。 上官云湛眸底柔柔的，嗓音也轻缓许多。 ;本尊知道，也清楚凌华宫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一切看你自己，你若是有心本尊只会成全，明白么？ 星阑心底一颤，俯首在地朗声说道：;星阑此生绝不会背离凌华宫，背离宫上。 上官云湛自然是了解他的，年纪虽小，但是性子极倔。 只能又是低声一叹。 ;起来吧，动不动就跪，成何体统。 ;是！ 星阑缓缓起身，云卿歌努力的弯唇一笑： ;师兄受伤虚弱，应该用一些滋补的药食才是。我想办法进城置办一些吃食回来，你好生歇息。 ;不行！ 洛可可一把拉住她，大惊小怪的说：;那个国师现在一定派了人在暗处等着抓咱们呢，云姐姐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可可说的对，不要犯险。上官云湛正色的说。 云卿歌起身，不动声色的推掉可可的手，又说： ;师兄莫不是忘了卿歌的绝技么？ 上官云湛微微一怔，随后失笑道：;你看我，伤中竟好似把什么都忘了。 云卿歌微微一笑：;那好，我去去就来，正好也顺便探听一下元封的动静。 ;小心。 三个人目送云卿歌离开，星阑依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卿歌摆明了态度，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对待可可。 洛可可也心知肚明，不过谁让自己理亏，将人家的官配占为己有了呢。 夜幕星河之下，云卿歌果然带着大包小包的药物吃食，踏夜而返。 贫民区白天本就安静，到了夜里更是连灯火都没有一盏，显得更加荒凉。 为了不引人瞩目，上官云湛等人的小草棚里，自然也是没有亮光的。 星阑一直守在草棚不远处的大树上，这样既可以看清周围的情况，又避免了在里面被塞狗粮。 他实在是受不了，洛可可撒娇卖萌的在宫上面前晃悠。 最主要的是，宫上竟然就那么面色温柔，嘴角浅笑的看着她。 笑唉，这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 宫上笑的次数简直抵得过一年的了。 远远看到云卿歌的身影向这边过来，星阑轻飘飘的下得树来。 ;云姑娘。 ;嗯，这是已经配好的药，我看这里不方便煎药，就在药铺煎好了才带回来。先给师兄服下，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说。 小小的空间挤了四个人，又是在黑暗当中，除了几个人的眼睛是亮闪闪的，简直就像是在玩密室逃脱！ ;云姑娘带回来的药，宫上先服下吧。星阑将瓷罐递过来，洛可可狗腿的接过。 ;我来吧，不然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又是放哨又是买药，好像就我自己是废人一样。 上官云湛赞同的点头。 洛可可一哂：;师尊你是在点头吗？ 光线所致，洛可可看不太清楚，故有此一问。 ;哦，没有，刚刚是有一只蚊子咬我，躲了一下而已。上官云湛正正经经的回道。 ;是吗？ 洛可可挠头自言自语，上官云湛忍不住扭头笑了起来。 不过想到可可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于是又转了回来。 云卿歌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更好似已经麻木了一样。 淡漠的转身走了出去，却无人在意。 ;师尊刚刚就是在笑话我吧？ ;没有的事。 ;我不信，你过来一点，我要看你的眼睛。 ;别闹。 ;我没闹，快一点儿！ ;嘶……还不快把药给我！ ;哼，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肯定，你一定是笑话我了。 洛可可的声音带着故意的委屈，上官云湛立即轻轻一叹，又说： ;好，我承认。 ;啊！你真的笑我……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进门外站着的云卿歌的耳朵里。 星阑也跟了出来，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可是如今的星阑，好像懂得了不少从前不明白的事情。 经过与元铃儿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才是对的人。 不管时间对不对，只要那个人是对的，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云姑娘。 星阑想要试着说些什么，就算起不到安慰的作用，也好过她一个人默默的忍着。 ;我知道。 云卿歌的嗓音依旧温柔：;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师兄的心里从未有我的位置。即使没有她…… 星阑没有想到，云卿歌会忽然跟他说起这个来。 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索性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只做一个旁听者也好。 ;算了，不重要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师兄养好伤，才能再做打算。云卿歌一改忧伤的口气，缓步向远处走去。 星阑闷闷的，心情不知道怎么的，也开始郁郁的。 人长大了，可能就是要经历这些个不开心吧！ 夜半子时，无声起火。 闹了好一会儿，洛可可终于睡着了，就趴在上官云湛的身侧。 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不过上官云湛却是在，有人喊出第一声‘起火了’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宫上，村子起火了，风势也有些大，看来咱们要立即离开了。星阑站在窗外低声急道。 上官云湛眉目一沉，回道：;知道了，卿歌呢？ 星阑顿了一下，才说： ;云姑娘在别处休息，我这就去跟她汇合。 星阑脚步匆忙离去，外面的吵闹尖叫声也越来越近。 上官云湛翻身下床，轻拍了拍洛可可熟睡的小脸，生怕惊吓到她一样的，悄声唤道： ;可可，可可……醒醒，我们要离开了。 洛可可睡得正香，梦里还在跟师尊生气撒娇呢。 拍掉他的手，哼唧道：;我才不想理你呢，谁要信你的……谁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把我喂大灰狼啊…… 上官云湛哑然一笑，这丫头还记得临睡前，他威胁逗弄她的话 ;再不睡觉，信不信我真的把你丢进山里，去喂大灰狼！ 第183章 凌华易主 这不服气又赌气的小模样，惹得上官云湛心里一软。 不忍再吵她的好梦。 弯身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这才面色微肃的，抬步走了出去。 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夏夜。 尖声惊叫的人群，四处乱窜，毫无章法…… 怀里的小人似乎已经感到了躁动，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上官云湛立刻结了静音结界，将她罩在其中，这才稳稳的又睡了过去。 ;宫上，可可姑娘她…… 星阑和云卿歌先后赶回来，却见到这样的一幕。 一个病伤未愈的人，抱着一个只是睡着了的。 就算再宠也要有个限度吧！ ;让她睡吧，不然见到这些，又免不了一场惊吓，走！上官云湛淡淡的回了句。 云卿歌听见自己的牙齿咬在一起的声音，呼吸已然不稳： ;走去哪儿？你的伤还没好。 ;无碍，咱们御剑先去星阑先前被困的地方。我观察过那里，想来元铃儿离开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守在那儿。 云卿歌有一刻的慌张，急道：;咱们不回天璃吗？现在是不是先离开西甿比较好？ 上官云湛苦笑着说： ;无论是天璃还是西甿，现在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这场火来得蹊跷，许正是有人在逼我做选择。 身后的火光映得云卿歌面色惨白，三个人再不多做耽搁，依上官云湛所说。 再一次向滇城中御剑而去！ 凌华宫 凌风阁 穆云澈红衣赤冠，立于翠玉琳琅下。 他还是他，可是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复往昔了。 ;小澈儿，你看你又是一身的臭汗，快去洗洗…… ;小澈儿，别练了休息一下吧。 穆云澈就这样站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 像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塑，不动也不说的，脑子里全部是从前，有洛可可的各种画面。 凌风阁里空荡荡的，虽然以前也很安静，甚至荒凉。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并不觉得有多难熬，相反现在有宫人在院中静候。 可是他却觉得这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死寂，对，死一般的沉寂。 心中烦闷顿起，挥手间，院中的那棵桃树应声折断。 宫人战战兢兢的，齐齐下跪，颤声不已：;宫上…… 穆云澈有一瞬的失神：;宫上？ ;对，我现在是宫上了。宫上……穆云澈失了魂魄一样，目光四处游移。 更像是一具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的幽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身后，随即禀告道： ;宫上，陆长老又在嚷嚷着要见宫上。 穆云澈头疼的闭上双眼，低吼道： ;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事情，你们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可是，可是陆长老他一直吵嚷不休，我们…… 穆云澈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致，猛的睁眼，正要说话。 一阵悦耳温润的嗓音忽然响起。 ;那就想办法让他把嘴闭上，他要见宫上无非是想替上官云湛那个凌华宫弃徒说话。回去告诉他，宫上一次次饶陆长老的不敬之罪，已属格外开恩。他若还是这般不知好歹，宫上只能以上官云湛同罪，将他论处。 穆云澈浑浑噩噩的不言不语，好似早就习惯了类似的情况。 摆了摆手，挥退了那人。 华清寻的声音近了一些，语气也又软了一些的说： ;怎么了？宫上近日一直心情不好。还有什么心事，清寻都愿意为宫上效劳。 穆云澈终于有了反应，冷嘲道： ;华庄主对凌华宫的上心程度，已经远高于氿源了。自从我做了这个宫上，你就一直忙前忙后的。出力不少，震慑也不少……当然，杀人也不少！ 穆云澈不顾他脸上血色退尽，看向他继续说： ;不如这个宫上由华庄主来做好不好？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不会觉得那些人，都是因为我而死的。你说呢？ 华清寻闻言当即跪了下来，拱手朗声道： ;宫上此言轻寻万不敢当，只是宫上心地慈软，清寻怕那些暗地里说三道四的人，有朝一日会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届时还是一样要施以严惩，又要弄得人心惶惶。还不如由清寻将恶人做到底，换一个安枕无忧给宫上…… ;我不需要！穆云澈骤然暴怒，胸口不住起伏的，盯着跪在身前的华清寻。 ;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设计好的，　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你们的一个傀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还有萧子砚早就算计好了，还要把我拉进来。是，我是应该找上官云湛报仇，找他算个清楚。可那是我和他的恩怨，用不着你们充当正义使者。如今我这宫上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还要靠杀人流血去堵住悠悠众口，我问你，那我和上官云湛又有什么不同？ 穆云澈怒不可遏，多日以来闷在胸口的郁愤，一时间全部倾泻而出。 华清寻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目光里满是隐忍与歉然，还有带着心疼的湿意…… ;我从未想过要你这般难过，更没有想过要算计你。我以为，我倾尽全力送到你面前的，是一定会让你开心快乐的。可是我却不知道，还是让你感到了委屈和不公。 华清寻如月的一双明眸，泪意明显，顿了顿又说： ;萧子砚找上我的时候，交给我一份计划，其中第一条便是凌华宫必须消失在世人眼中。接下来各个世家也会依次瓦解…… ;他要坐拥皇帝宝座的同时，更要各世家的甘心臣服。是我在他面前保证，只要你做了宫上，就会同我一样以皇室为尊。不然，你以为他会放过你，放过穆云谏唯一儿子的性命，留有将来的祸患吗？ 华清寻说到此处，也开始有些激动，袖中的白玉折扇，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穆云澈咬了牙，冷声说： ;我不稀罕，我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对萧子砚那小人俯首称臣。他一个奸诈狠毒到连骨肉亲情都不顾的人，你又怎么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难道你就不怕等他坐稳了龙椅，第一件事就是要了你的命…… ;到时候别说许诺过你的荣华富贵，就连你的命恐怕都难保全！ 穆云澈冷冷的嘲讽，让华清寻直接苦笑了起来。 一身红衣的少年，俯视着他，眼里半分温度也无。 华清寻努力做了一个笑的表情，声音与这夏夜的风一样柔和…… ;我从未向他求过什么……他不过是答应了我，一定不会再为难你罢了！ 第184章 京都 都说京都的水土养人，这话果然不假。 一路行来，所见过往客商不论男女，个个的肤色水润，神采熠熠。 不似气候干燥的北荒，恨不得那刚出生的小婴儿，落了地，皮肤就干裂的都能长出皱纹来。 继舟有一点土老帽终于见了大世面的感觉，眼睛都不够瞧的，傻呵呵的直乐。 ;你这和尚莫不是傻了吧，能不能别像刚从山里出来的妖怪似的。见什么都新鲜，跟你在一起走路我都嫌丢人。 筱月觉得相比较起来，继舟倒更像一个刚入世的山精妖怪。 ;小僧从未求你一道同行，是你死赖着不走，现在倒说的像小僧愿意跟你一路似的。继舟已经习惯了筱月的厚脸皮，因此也并不生气。 主要是长这么大，能让继舟生气的事情屈指可数。 用筱月的话来说，继舟根本就是一个开了嘴儿的葫芦。 只知道傻兮兮的笑。 街头人声鼎沸，正是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 ;我说小和尚，咱们来京都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你看这日头也要偏西了，要不先找个落脚的地儿？ 筱月站住不走了，想他一个翩翩佳公子，这么久没有好好的沐浴更衣，自己都闻见身上的酸馊味道了。 继舟背着行李，回头看他有些费劲儿。 ;小僧来京都自然是有要事的，至于你嘛，小僧就不清楚了。 显然有要划清界限的意思，筱月好看的眉毛一皱，似有不悦的说： ;我说你有意思么？一路上就想拿这种话赶我走。如果我真的在意的话，至于现在还跟着你么？再说了这一路上我供你吃，供你住。怎么？现在到了地方你就想把我甩了？翻脸不认人？ 继舟不认同的回道： ;供我吃住？你哪来的银子？还不是不义之财来的，我肯用你坑蒙拐骗偷得来的银子。回头还要给你念经消除罪业，我都没有跟你算账，你倒还好意思提！ ;诶呀，我说你这小和尚有长进了哈。竟然还学会还嘴吵架了……你简直是岂有此理。筱月大惊小怪的拦在他前面。 又说： ;那好，今天我不坑蒙拐骗偷。吃住就由你来解决，怎么样！ 继舟眨巴眨巴眼睛，语气忽然就弱了的说了句：;钱，都用光了？ 筱月一副事不关己的抱起双臂，睨视着他说： ;是啊，早前不是遇到你们同行了吗？看人家化缘没有化到，您佛大发慈悲的把所有铜子儿都给了人家，这么快就忘啦？ 继舟恍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但还是纠正道：＂是‘我佛慈悲’，不是‘您佛……’＂ 筱月不耐的道： ;知道了知道了，是你的，没人跟你抢。说正事儿，怎么解决吧？吃，住。 这小狐狸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继舟也犯了难。 眼望四处，处处都显露着‘没有钱，别靠前’的意思。 而且这皇城脚下，端肃祥和，化缘这种事情不太好意思，毕竟满眼也没见到一个行乞的乞丐…… ;想到办法了没啊？ 筱月揉着肚子不干了，嘟囔道：;我可是饿了啊，你再想不到办法，信不信我当街抓人吃给你看！ 继舟呆若木鸡，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他会不会那么做。 这和尚除了会傻笑，还有一个本事就是装呆。 筱月就知道他想不出办法，干脆也不再戏弄他了。 恰好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从身侧路过，筱月狡黠一笑，还没等动作。 那贵公子却好似看到了筱月正在看着他。 遂也将目光递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简直视筱月惊为天人。 筱月本是玄狐化为人身，自身就带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魅惑之气。 此时又是故意的拿他那双狐狸眼，勾搭人家。 那贵公子顿时就忘了他应该要做什么了。 筱月浅浅一笑，当真是风华动人，让人无法抗拒。 贵公子鬼使神差，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继舟见这情况应该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象征性的念了声佛号，而且还让了让地方，向一边呆着去了。 贵公子眼睛里只有筱月灿若星子的星眸，以及勾人的似笑非笑的薄唇。 ;那个……一张嘴，贵公子就跟猪头一样的，口水直接流了出来。 筱月立即作呕的转过了身子，可是一想到再没有钱吃饭，吐都没得吐了，只好又转了回来。 ;这位公子有礼，在下是第一次来京都，寻访故友发现他搬离了原先的住处。所以想向公子打听一下，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柳舟河的人…… 继舟虽然是背对着他们，但是他们的谈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他的故友好像叫，叫白风吼吧？这一次又变了。 继舟是真的佩服他撒谎的功夫，总是一张嘴就能编出一个故事来，而且连草稿都不用打。 贵公子的慷慨解囊让筱月笑得更加动人了，拱手作揖做了告别。 贵公子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飘飘然的。 一大袋的银锭子在钱袋里，作响动听。 筱月得意的在继舟面前抛了抛钱袋，说： ;看吧，没有我的话你又要睡大街了。而且这可是京都，大街都不见得让你睡，说不定会直接把你扔出城去。 ;那也好过再替你念经费神……我说你就不能换个法子吗？或者换一个故事也行啊。一个寻故友的故事你讲了一路，就不嫌烦吗？继舟提议道。 筱月不以为意道： ;讲顺口了，也懒得再换，再说了我又没有让你听，你不是已经转过去了么？怎么还怎么关心我在说什么？啊？ 筱月戏谑的拿肩膀撞了继舟一下。 继舟立即躲了开去，怕了他的说： ;银子借来了，那就赶紧投栈吧，万一一会儿你真的饿极了当街吃人，我还要收你！ 筱月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的问： ;会吗？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坏事，你真的会收我吗？ 继舟坦然的抬头看他，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说： ;会啊，不过前提是我得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 ;前面就有一家店看起来不错，咱们先进去吧。继舟不再看他，径直走了过去。 筱月挑眉怪叫着追了过去 ：;你这和尚，挣钱不行，花钱倒是很会嘛。这家一看就很贵……喂，换一家好不好？ 第185章 柳妃 早晚课都是继舟不肯懈怠的，筱月怎么作也改不了他的生活习惯。 痛痛快快的饱餐了一顿，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有房间不住，非要赖在继舟房间的房梁上。 如果是以原身的形态，一只油黑发亮的狐狸卧在那儿还好说，也显得可爱一点。 分明一个大男人的样子，托着腮昏昏欲睡的斜卧在那儿。 也就是继舟心理素质过硬，才做得到视而不见。 换做旁人，被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在头顶上盯着，想不发毛都难。 ;我说，你好了没呀？ 筱月等得有点心急了。 继舟充耳不闻，微闭着双眼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喂，和尚，差不多得了，我有事和你说！筱月换了个手托腮帮子，看着他说。 继舟一心都在经文里，似入了定，更可能进入了无我之境。 ;啧，跟你说话呢，很重要的事。筱月干脆在房梁上坐了起来。 继舟呼吸轻稳，薄唇开启之间，都是筱月听不懂的东西。 ;我说你……筱月气呼呼的刚想发脾气，忽然又停了下来。 一纵身跃了下来，唇角勾笑的向继舟走了过去。 ;大师，你们佛家弟子救人于危难，在下现在有急事相求……睁开眼睛看看我呗！ 经音顿止，筱月明显看到继舟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了好几抖。 心下得意的差点把尾巴掏出来摇一摇。 心下一动，屈膝蹲在继舟的床前，依然语气带着钩子似的轻声唤道： ;大师，大师…… 蓦的睁眼，继舟两瞳如电，扫的筱月心里一跳。 不过还没有等他跳起来，就见继舟伸出了一条腿来，直接踢上了他的肩膀…… 一点防备都没有，筱月直接摔了个仰八叉。 ;哎呀，你这臭和尚干嘛踢我？ 筱月爬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他，手还揉着摔疼的屁股。 地是冷硬的石板铺成，冷不防摔一下自然好不了。 继舟起身下床，穿好了鞋子，一眼都不看他的说： ;你要是敢再那样对我说话，我就不再是踹你这么简单了。小僧一定亲自送你回老家青丘去。 ;你这个人无缘无故打人不说，你还恐吓我，这是什么道理？筱月气的呼哧呼哧直喘。 继舟站好身子，淡淡的看着他，回道： ;我不喜欢，整天拿着奇奇怪怪的腔调对人说话，现在还用到我的身上来了，走开！ 继舟烦闷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向桌边走了过去，倒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却仍然觉得胸口堵闷不畅，马上又倒了第二杯…… 筱月揉着屁股手一顿，看那小和尚倔强的背影，忽的笑了起来。 跟过去说：;怎么？念经念得口渴啊？早说啊，我帮你打热水来泡茶多好。 继舟将水杯重重一放，回头看他： ;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儿吗？快说，说完了回你屋里睡觉去，我也要睡了。 ;别呀，晚饭的时候我看你吃了那么多。怎么也得消化一下才能睡，不然容易大肚子的。筱月笑着向他眨了眨眼。 继舟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坐下又说：;说，快点。 筱月耸了耸肩，一副不想跟他计较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对面。 面色微整的说道：;我是真的有正事儿和你说。 ;……你一直问我，需要你帮忙的事儿是什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听了，立刻就跑了。到时候我去哪儿抓你去？你说对吧！ 说他脸皮厚真的一点都不夸张，继舟真是佩服自己一路上竟然就这么忍下来了，还没有动过要收了他的念头。 可能也不是没有动过，只是考虑到吃食住店的问题，硬是给按下去罢了。 筱月接着说： ;先前跟你说过，我那混账妹妹做了一府当家主母，族中长辈命我把她带回去，如果实在带不回去的话，就地打死也成。只要别再继续为祸一方百姓就行。 ;所以你妹妹就在这京都？看来还是个高门大户，或者朝中重臣的夫人呢啊？这么厉害啊？我说你们狐狸一族是不是只只都手段了得啊？不论男女都手到擒来的！ 筱月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小和尚。 这还是那个木讷腼腆，外加有点呆傻的和尚么？现在都会这么调侃人了。 ;什么手到擒来，你听是不听？ 继舟起身一撩僧袍，简单回道：;不听，跟我又没有关系，还要受你的威胁。 ;哎哎哎，好了我说，我这回一次性的说清楚给你听，这总行了吧！筱月认输了，又把他拉了回来。 筱月面色有些凝重，气氛也与先前很不一样。 ;她叫白璃，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还会叫她这个名字了，应该都称呼她为柳妃。 继舟眼皮子一跳，脱口道： ;柳妃？不是只有皇上的妃子才叫妃……你妹妹成了皇帝的妃子？ 继舟差一点跳起来。 筱月苦笑道： ;对，也不对。她的真身是一只白狐，正闭关在茕川长眠修炼。出来作祟的是她的一缕妖灵，妖灵俯身在了柳妃的身体上。所以说现在的柳妃已经不是从前的柳妃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继舟虽然听的有点迷糊，但还是把事情很快的消化掉。 ;当然明白，可是我不懂，要附身也找一个身份更尊贵的比较好吧？比如皇后，或者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都可以。为什么会是柳妃呢？据说柳妃娘娘出身低微，并不受重视。而且是那种除了年节庆日，绝对见不到皇上的妃子。 继舟侃侃而谈，竟对皇宫内院的事情了若指掌。 筱月坐不住的叫停，又说： ;我说你这个死和尚，你还是和尚吗？怎么对皇帝后宫的事情这么清楚？人家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两耳不闻凡尘事。你可倒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没事儿就溜进皇宫去，躲在皇帝寝宫听墙角了。 继舟抬脚就想再赏他一脚，又生生停下来了。 眉心一皱，只觉此举不妥。 想他继舟可是五大世家之一，世外寺的当家主持，不是应该稳重自持，才不算失了身份么？ 怎么自从认识这只跳脱不羁的男狐狸之后，他也跟着改变不少呢？ 第186章 玄狐讲故事 筱月在他抬起脚来的那一瞬间，就跳起来躲一边去了。 却见继舟只是怔怔的，当下也有些奇怪瞧着他问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动不动就对我大打出手，很有失大师风范啊？ 继舟回神，掸了掸僧衣上的褶皱，不以为意道： ;你说对了，我就不该跟你说那些废话。 筱月见他好像有些心情不佳，也就不再逗他了。 磨蹭着坐了回去，筱月又说： ;白璃修炼了近千年，怎么可能还贪图人世间的富贵荣华，男欢女爱？她这么做无非是有解不开的执念罢了！ 继舟问道：;什么执念？非要躲进皇宫里去？ 筱月叹了口气，才接着说： ;说起来，这都是凌华宫先祖，暮云留下的情债。 暮云，凌华宫的创始祖师。 那个时候修仙界还没有所谓的五大世家，正道群龙无首，各自称大，犹如一盘散沙。 没有知道暮云是从何而来，师承何处。 只道这位谪仙一般的人物，理应是从九天而降，助天下正道凝聚成山，从而一起抵御邪道。 当时与暮云一起并肩作战的就是一尾白狐，也就是白璃，那时候的白璃还是男身。 凌华宫成为正道之首后，白璃以为暮云会给他一个交代。 毕竟那个时候人与妖间没有贵贱之分，结为道侣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暮云却一心向道，对此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不仅是他白璃，恐怕这天下间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让暮云动摇本心的。 起初白璃还以为暮云是嫌弃他是男身，失望加上羞愧之下他愤然离开。 回到青丘之后偷练秘法，竟然真的让他修成了女身。 白璃欣喜过望，立即去凌华宫找暮云，结果暮云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是平静如水，没有半分波澜的。 白璃没有想到，自己用半条命换来的这身皮囊，依然得不到暮云的一丝爱恋。 恼羞成怒，与暮云在凌华宫后峰大打出手，可是白璃的修为本就为了换成女身而消耗过度。 更不是暮云的对手，暮云也并未使出全力对付这昔日最亲厚的战友。 白璃重伤，伤心悲愤中诅咒凌华宫‘代代出情种，却都难以善终’。 最后更要在万人唾骂之中，消失于正道。 曾经有多辉煌，最后就有多惨淡。 暮云也很难过，他不懂为什么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会变成这样。 白璃重伤离开后，没有回到青丘。而是去了与凌华峰遥遥相对，几千里之外的茕川峰顶，长眠疗伤。 只是她的执念太深，当她得知暮云真的羽化登仙之后。这份执念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愈加强烈。 于是就将自己的妖灵分化出来一缕，游荡在世间，只为找机会将自己曾立下的诅咒，亲自应验。 ;那她附身在一个妃子身上干什么？ 继舟还是想不太明白：;没权没势，更动摇不了凌华宫的地位，甚至连皇宫都出不来吧！ 筱月耐心的提醒道： ;你应该问问柳妃不过是一个凡人，寿命有限。可是暮云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有五百多年了，难道这期间白璃就是一直等着附身柳妃么？ ;是啊，这期间白璃在干什么？游荡在哪里？继舟很老实的问。 筱月讲了这么一长段故事，嗓子发干得很，喝了口水才又说： ;江云庭是暮云的亲传弟子，当年江云庭与他那个半人半妖，叫净若的小徒弟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筱月眼睛亮闪闪的泛着八卦的光芒，继舟鄙夷的动了动身子，回道： ;出家人不问世事，不了解。再说那也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我上哪里知道去？ 筱月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清楚’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说起这位江云庭，在当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修仙奇才。道心坚韧从无动摇，一心效仿其师尊暮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够得到飞升。 ;可是偏偏天不从人愿，　皇室意与凌华宫交好，嫁了一位美貌的郡主给他。按理说这也不耽误他修道，毕竟跟你们和尚要成佛不一样，不必六根清净，断情绝欲…… 继舟虽然急于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听筱月这么阴阳怪气的讨论佛家如何如何，心里很是不悦。 突的打断他说道：;说正事儿。 筱月吐了个舌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可是那个郡主却在到达凌华宫，准备大婚的当夜被江云庭给杀了。 ;杀了？ 继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为何要杀？就算不愿意成婚，说明白就好了，何必要人性命呢？ 筱月呵呵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段往事，也不清楚江云庭的为人。 ;江云庭人如清朗皓月，竹下清风。那么温婉和煦的一个人，又是正道百家的楷模风范。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郡主死后，江云庭的弟子穆云谏，也就是下一任的凌华宫之主。带着郡主尸体负荆请罪，亲自进京面见当时的皇上。禀告当朝‘其师尊是练功走火入魔，才误杀了前去看望的郡主……’ ;误杀？ 继舟已经陷入，筱月绘声绘色讲述的故事中去，抢话道： ;如果按你所说，江云庭是那么和煦如风的一个人，又什么可能会在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呢？修炼中但凡走火入魔者，皆是急与求成或者修炼方式有误。他已经是一宫之主，想来这些错误都不该发生才对。 ;哈哈…… 筱月赞许的拍手道：;看吧，连你这呆板的小和尚都懂的道理，那就更没有理由别人会想不到了。可是当朝皇帝却默许了，毕竟郡主死了的那晚，江云庭也已经跟着自戕谢罪了。 继舟懒得理他的调侃，点头说：;江云庭是自杀身亡，倒是略微的听说过。这件事在正道人口中讳莫如深，所以其原因倒是没有几个人说得出来。 ;可是，这也不是真正的原因。筱月一脸的高深莫测。 继舟拧眉发问：;还有什么？ 筱月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咱们要说的白璃还有开始我提过的净若，还没有出现哦！ 第187章 玄狐继续讲故事 对上继舟已经开始迷茫的眼睛，筱月轻笑着接着说： ;世人都说是江云庭练功走火入魔，才误杀了未婚妻。实际上杀人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嫉妒之下痛下杀手的净若。 ;净若？继舟问道：;江云庭的小徒弟？ ;正是。筱月笃定的回道：;就是她。 ;关于净若，还要从她的身世讲起。她本来是半妖之身，父亲是蛇妖母亲是凡人，不知道为什么生下这孩子之后竟将其遗弃。江云庭见她可怜，便捡了回来一直抚养成人，更是收为亲传弟子…… ;除了凌华宫的人，外间很少有人知道江云庭的这个徒弟，而且还是有着蛇尾的半妖之身。经由江云庭的悉心教导，和净若的聪慧天资，很快就修成了人形。 ;小姑娘心思单纯，师尊待她好她自然也十分信赖师尊，久而久之便对江云庭产生了爱恋。一个从未涉及世间情爱的小丫头满心都是自己那温柔的师尊，以为日子可以这样继续的过下去。谁知道皇室的一道赐婚，成了平静生活的终结…… ;净若第一次知道，原来师尊并不是永远都会只属于她自己的，马上就会有另一个女人来将他夺走。此时的她又是慌张又是愤怒，便去找江云庭求他不要成亲。 ;江云庭只道是小孩子无理取闹，呵斥了她几句，结果这小丫头就跑了。其实江云庭也不想娶亲，毕竟他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些。但是为了凌华宫，不得已才接了那道赐婚圣旨。 ;净若下山哭的很是可怜，遇上一个老神仙。老神仙问清她痛哭的缘由，便送了她一瓶据说给男人吃了，就一定会留住他的心的神仙药水…… 筱月讲到这里，眼有深意的向继舟瞧了过去。 继舟听得正认真，突然被他这么一瞧，登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看着我做什么？讲你的！ 筱月嘿嘿一笑，一脸的奸滑：;接下来的剧情可能幼儿与和尚不亦，你确定要听？ 这么赤裸裸的提示，继舟想装傻都难。 ;爱说不说！ 筱月不再笑闹的正了神色，再次开口： ;净若心思单纯，果真将那所谓的神仙药水下入了江云庭的酒水中，江云庭以为小徒弟知错认错，不疑有他便喝了个干净。结果那一夜就成了毁掉一代仙师大能的劫数！ 继舟怔住了，筱月的脸上也半点玩笑也无，只听他轻叹着说： ;没错，那药水里面被人放了极其霸道的催情药，任修为再高的人也难以招架。 继舟眸光微暗，嘴唇嗫嚅了半响才说： ;所以在那一晚，江云庭就已经死了。 筱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说：;讲到这里你应该就已经知道，那个老神仙是谁了吧？ 继舟抬眼看他道：;白璃，她说过要让凌华宫万劫不复的。可是情种？江云庭是喜欢净若的么？ 继舟这么一问好像把筱月也问住了，不过对于他来说，那都不重要。 ;还有一件事你没有想明白，那就是当初将半人半妖的小净若，扔到江云庭可以捡到的地方，那个人会不会也是白璃。 继舟眉头一蹙的说：;你是说白璃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做这样的部署了么？这么说来，净若很可能根本不是被遗弃的，而是她偷来的婴儿。 筱月点头，轻笑的着看他： ;可以嘛，这么快就学会了推理，对你这样的脑袋来说实属不易。 继舟没有闲心跟他扯，胸腔里的那颗心，又是愤怒又是惋惜。 ;因为她的一己私心，平白了多出了好几桩憾事，真是可恶。 筱月弯了唇线却笑不出来，又说： ;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的真相早晚会被人撕开。除非人死了，事情才会被渐渐淡忘。江云庭为保住凌华宫的声誉，很快就做了决定。那就是为这件事情画上一个，让所有人都必须信服的句号。 ;将郡主之死揽在自己身上，然后自戕谢罪。还寻了个罪名将净若逐出师门，并且留有遗训‘正道从此再不许与妖为伍’。 继舟心头一动，脱口道： ;所以说江云庭是怪罪净若的？可是他又为什么不杀了她，而只是将她逐出师门呢？ 筱月耸肩回道： ;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净若差一点就成了下一个白璃。在那老神仙的帮助下创立了一个门派，叫做‘惊云门’。不过她和白璃不一样，对江云庭只有爱没有恨。一生都活在自己制造的幻境里，其实她也已经悔悟，只是可惜一切都晚了！ ;老神仙……也就是白璃见净若已经无法再利用，所以就放弃了她。‘惊云门’也就昙花一现的很快消失了。筱月又是一叹。 继舟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追问道： ;后来呢？江云庭死了，白璃的计划落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筱月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一笑： ;你说的没错，白璃的下一个目标就成了接任凌华宫的穆云谏。只不过穆云谏这个人冷的跟石头一样，没有爱心，也不会随便的捡一个半人半妖的女弟子回来。所以她只能换一个方式来继续她，整垮凌华宫的大业。 继舟被他逗得一笑：;还大业，那就是个神经病。 筱月坐着累了半天，腰疼得很，干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哎，谁说不是呢，可她就是乐此不疲的，准备了下一个计划。 筱月踱步来到窗子边上，靠在那儿继续讲故事。 ;穆云谏是亲眼看着师尊死在自己面前的，更是对当年的事情清清楚楚。于是在收徒和交朋友上面，那是万分的谨慎。 ;上官云湛，冷傲孤高还傲娇。自己的儿子本来是个可塑之才，只可惜被他自己弄得跟个弱智一样。还有一个据说姿色不错的女弟子，不过你放心。穆云谏对那女弟子只有长辈对晚辈的父爱亲情，而且连婚事都帮她内定好了。绝对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云姑娘温婉大方，与宫上，我是说与上官云湛倒是相配得很。继舟回道。 筱月又是嘿嘿一笑： ;那你说，这么好的儿媳妇人选为啥他穆云谏不给自己儿子，穆云澈留着？反而定给了根本不用担忧婚事，更无心成婚的徒弟，上官云湛呢？ 第188章 玄狐很会讲故事 ;为什么？因为穆二公子心智异于常人，怕耽误了云姑娘？继舟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筱月得意一笑：;看吧，你也称穆云澈为穆二公子，可见流传的谣言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继舟面色一窘道：;我是跟着大伙儿一起这么叫的而已，不知道有什么传言。 筱月也不说破，只应声说：;好，就算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世家中早有传言，说现如今的凌华宫宫上上官云湛，是其师尊穆云谏的私生子，而且还是与暮云谷谷主，易夫人所生。所以穆云谏才万分不喜，与宫上夫人所生的穆云澈。 ;要说这冰块似的穆云谏，年轻的时候可也是风华绝代的俏郎君来的。一次百家谈会上被暮云谷谷主的大女儿易语柔看上了，说什么也要嫁给他。可是这边妹妹易含烟，已经背地里与穆云谏暗暗有了情愫。易语柔长得美艳动人，修为也高于同辈众人许多。从来就是个骄横跋扈的千金小姐，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谷主心疼大女儿，便一力促成了这门婚事。易含烟伤心欲绝，穆云谏表示心里除了她再也装不下别人。就这样两个人情不自禁的走到了一起…… 继舟打断问道：;这其中好像很难被白璃左右吧？ 筱月道：;非也，虽然他们三个人的感情，白璃还无法插手，但是不能说明这不是白璃不想看到的。相反她还等着事情继续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到时候她好看戏呀。 继舟还是不懂，筱月也懒得再多做解释。 ;哎呀，就是等易语柔过了门，易含烟又有了身孕。白璃再找个机会让易语柔知道这一切，以她的性格，还不把凌华宫闹个底儿朝天？ ;可怪就怪在，易语柔竟然能够隐忍自己的丈夫，十多年对她的不闻不问。直到穆云澈十岁的时候才彻底爆发……不过爆发的原因却被她误解了，听信了外面的谣言，以为上官云湛是穆云谏的私生子！ 继舟明显松了口气的道：;所以说宫上并且穆云谏的私生子。 筱月又是一笑：;私生子的事情是真的，人也在凌华宫中。不过不是上官云湛，而是另有其人。 ;云卿歌！ 继舟的脑子突然就开窍了：;是云姑娘对不对？ 筱月几步就走回了桌前，对着他坐好，一副十分安慰的样子赞许道： ;可以可以，这推理逻辑已经得到我的真传了嘛！ 继舟惊道：;所以真的是云姑娘？ ;当然了，当年易夫人生下女儿就与穆云谏断了情，从此一心躲在谷中修炼再也没有出来过，这婴儿就送还给了她爹。对外只宣称是捡来的弃婴收为弟子而已。筱月摆弄着衣襟上的带子，已然有了倦色。 ;白璃呢？她还不动手么？继舟按捺不住的问道。 ;动手了啊，让易语柔深信不疑穆云谏有私生子的就是她啊。 筱月托着下巴趴在桌上，语气疲倦的说：;可是白璃没有算准一件事，那就是易语柔对穆云谏的爱。 ;易语柔很清楚凌华宫对穆云谏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使知道自己被亲妹妹和丈夫隐瞒了多年，却还是没有忍心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世。虽然在穆云谏的面前叫嚣要如何如何的，让他身败名裂，让凌华宫因为他而臭名远扬。但是她却没有真的这么做…… 继舟的脸上有淡淡的哀伤，叹道： ;这么说来白璃的诅咒也算是验证了，代代出情种却都无法善终……穆云谏虽不是为此而死，可下场也没有好太多。中了西甿的毒蛊身亡，还为上官云湛蒙上不白之冤。 见继舟似有所感的样子，筱月立刻来了精神： ;你就这么相信上官云湛？虽然几任宫上都是被人陷害，那也不代表他也是清白的吧？ 继舟起身说道：;宫上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孤高冷傲，但是绝对做不出那样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筱月撇嘴道： ;切，你又知道了。正人君子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可是你的宫上大人却还是爱上了自己的徒弟。你敢说这样的人，就不会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来么？ 继舟霍的站起身，满眼愤愤的道： ;没有凭据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莫不是你妹妹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嗳，你算是说对了。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这件事情白璃还没有动作，完全是上官云湛亲自促成的。人家还没有来得及呢！筱月也站了起来，故意的说道。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出家人，不问红尘事。 怎么一到事关什么宫上的，就反应这么大了？ ;无耻。 继舟看他那副看戏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是烦躁。 ;无耻？筱月呆了一下，立即又说：;白璃是无耻，可是你对着我吼什么？ 继舟转过身子看着他，沉声说道：;你明知道白璃的诡计和阴谋，非但不事先告诉我，直到现在才说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怕悲剧再一次上演吗？ 筱月无辜的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说他是因为上官云湛，好像也不全是。 ;的确是与我无关啊，我的任务就仅仅是带白璃回青丘，别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筱月又说：;以她的能耐，我恐怕对付不了，所以才找上你的。这世上能对付她的恐怕只有你了。 继舟眸光一凛，突然就升起了一股防备之心。 ;你怎么知道只有我可以对付她？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还会答应你，帮你的忙？ 筱月定定的回望着他，只觉得身边的空气一时间都寂静了下来。 筱月弯唇浅淡一笑，眉眼弯弯却不觉得有笑意流淌在眼底。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小和尚莫不是忘了我是一个地仙。我非但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还知道白璃一定会死在你的‘金刚伏魔咒’之下！ 继舟眉心一跳，不由自主的又将他眼中的情绪细细的品读了一番。 玄狐筱月，自己真的了解过他吗？ 第189章 柳妃白璃 筱月被继舟微冷的目光盯得心头发虚，勉强的笑了笑，说：;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啦！ 继舟注视了他良久，才缓缓开口：;说起来你和我也不过相识数日，好像也算不得很熟。 金刚伏魔咒，是世外寺的不传之秘。 也是世外寺那么一个小门户，可以立足五大世家之中的根本。 虽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却从未有人见识过那咒诀的威力，以及究竟该如何使用。 更有传言，只有凌华宫祖师暮云留下的‘降魔杵’，与金刚伏魔咒相配合，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说了这么多，其实你不过是为了那两件东西来的罢。继舟了然了筱月的动机，忽的也就释然了。 又说：;那你可知道‘金刚伏魔咒’要以什么为引么？ 筱月愣了一下，才脱口道：;那是自然，金刚不就是你么？由你施展你们世外寺的独门秘术，当然还要有凌华宫的‘降魔杵’才行。 说到这儿，筱月又不要脸的笑了笑，，接着说：;现在上官云湛腹背受敌，正是需要援手的时候，你跟他借用一下那‘降魔杵’应该不难。 继舟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筱月又说：;皇室现在已经被柳妃萧子砚掌控，氿源华家早就是萧子的走狗了。至于暮云谷，易含烟自从受了情伤，就一直躲在谷中不问世事，根本指望不上。穆云澈现在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华清寻为他铺路坐上宫上的位置，看着表面的风光实际上还是要听萧子砚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继舟打断他说道。 筱月看着继舟，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我要带白璃回去复命，你要帮上官云湛平反……我们的目的是互相连接的。 筱月上前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降魔杵’，只有将柳妃的秘密公之于众，萧子砚的部署才会土崩瓦解，一切才能回归到原位不是么？ ;我知道你和上官云湛一直都有联络，告诉他将降魔杵交给你，事情才会有转机。不然光是弑师通敌的罪名，就可以让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回到天璃。 东方天际已现鱼腹之色，窗子大开着，晨风微冷，没有任何阻拦的探进来。 吹在继舟的脸上，冰凉一片！ 主持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巧合。 有的只是注定的遇见！ 皇帝病重，太子被囚。 皇后之位空虚多年，后宫事由贵妃秦氏协理！ 皇宫大内，凤仪宫。 一绯色宫装的妇人自凤仪宫中缓步而出，身边一个宫人都未有。 脚步轻盈得，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 一只脚刚迈出凤仪门，身后的大殿内就传出了宫女太监的哀嚎来…… ;娘娘，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薨！ 柳妃的另一只脚轻轻落下，唇畔漾起甜甜的笑意来。 不过因为她的容貌不甚出众，所以并不觉得有多美。 什么样的皮囊她都用过，最后还是觉得平庸一点的长相，能让她活得舒心一些。 一阵倦意袭来，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这皇宫哪里都好，就是规矩太多。 大中午的还要给贵妃请安，不过以后都不用了，可以好好的睡个午觉。 柳妃回到自己的住处，湘吟阁的时候，萧子砚已经等在那了。 预想的午觉就又泡了汤！ ;砚儿，这个时候进宫，有事么？ 湘吟阁比较僻静，毕竟不是受宠妃子的住所，也难免寒酸一些。 可是柳妃自己很喜欢，起码安静没有人来打扰她。 ;母妃！萧子砚恭恭敬敬的请了安，才起身，不过却是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在印象中，母妃一直都是温柔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变得越来越陌生。 有很多次萧子砚都怀疑，是自己幼年的记忆出了错，还是现在的母妃已经换了一个人。 所以他再不敢像小时候那样亲近母妃，直到有一天柳妃将他唤在身侧，告诉他‘砚儿，母妃想要你坐上那个位置。也只有你才配坐上那个位置！’ 从此以后萧子砚就变成了别人眼中，胆小怕事，一无是处的‘不敢王爷’。 也成了只有在阴暗处，才敢松一口气。运筹帷幄静待时机的九皇子。 ;母妃，元封国师来了消息，上官云湛是等人现下并未出西甿，而是躲了起来不现身。儿臣怕事情有变，所以来请询母妃。为防夜长梦多，趁上官云湛困在西甿，我们要不要先…… 萧子砚在柳妃的面前，从来不需要隐藏自己对于皇位的渴望。 但是又实在是打心底里有些惧怕这个母亲，因此在她的面前说话，总是带着小心翼翼。 果然，柳妃身姿婀娜的坐在贵妃榻上，眼皮都不曾抬的半躺在那儿。 晌午的日头很是毒辣，因此一路走过来，晒得她有些恹恹的。 肉体凡胎的，就是这么禁不住。 好在很快她就可以脱离这里，回归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去。 想到这儿，柳妃也就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你急什么？皇位迟早都是你的，秦贵妃刚死，这后宫就再没有人敢日日守着你父皇了。你父皇虽然不待见你，但是现在太子被幽禁，京都有资格登位的皇位的只有你一个，你有什么好怕的？ 萧子砚垂首回道：;母妃说的是，可是那上官云湛毕竟还活着。虽然洛可可已经指望不上，但是儿子觉得宁可错杀，也不该放过……上官云湛一定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人。 柳妃不急反而满意的一笑：;那岂不是正好，看来这都是天意啊！那小子若真的是当年被埋，却没有死成的皇长子，倒是又省了咱们的麻烦。 ;母妃说的是，不管怎么样上官云湛必须死，才能一解咱们的心头大患。萧子砚道。 萧砚的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了，出于安抚，柳妃轻轻开口说道：;砚儿放心吧，西甿那个国师与母妃是故交。有我的一句话在，元封定然不会让上官云湛活着回到天璃来。 第190章 星可谈心 上官云湛自然是要死的，可是却不应该就这样轻易的就死了。 柳妃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敲着榻边的小圆木几上，一下又一下，若有所思。 自己放出去的鱼饵却被鱼吞了，这口气让她怎么咽得下？ 不过好在她留有后招儿，不怕那鱼饵不乖乖的自己跑回来。 是夜，凌华镇 穆云澈下命令，凌华峰下的几个城镇严密监视，若是发现恶贼上官云湛的行踪，定要回宫禀报。 于是一向繁荣热闹的凌华镇草木皆兵，与那初见的无妄城，倒是有了几分相似。 星阑改了装束，不再是一身白衣。 而是穿了一身寻常书童的布衣，带着一顶布帽，愈加显得年纪小了。 只不过面色郁郁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靠在院门口盯着手心里的那颗银铃，思绪好像也飘了好远出去。 ‘赠你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这是元铃儿临送他们出西甿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元铃儿刁蛮任性不假，却原来真的是对星阑一往情深。 甚至背着元封，亲自将他们护送出了两国国界。 ;我等你回来，你一定会回来的！ 元铃儿灿若星子的眼眸，有些许的湿润。让年少懵懂的星阑再也无法忘记，有那么一个姑娘，在遥远的国度一直惦念着他。 ;喂，还在想着人家呢？洛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后窜了出来。 惊得星阑身子一抖，手中的银铃差点掉下去。 握紧了掌心，铃铛在手心发出几声脆响。星阑的脸也跟着一红。 ;你别胡说，我只是……星阑支支吾吾的转过身去，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洛可可一身书生的布衣，面带倦容。男装打扮下显得有些羸弱。 御剑一鼓作气的从西甿赶回凌华镇，如果不是担心这小子，她更愿意躺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诶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很正常啊，你已经不小了不算早恋。洛可可大咧咧的拍了他一下，推心置腹道：;那丫头虽然有点凶，又是西甿的郡主，可是人心眼儿是真的挺好的。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完全可以去找她呀。 星阑急道：;谁说要去找她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欠了她一次，想找机会还回去罢了。再说我是天璃人，她是西甿人，是不可能做朋友的。 ;啧啧啧，看吧，还是小孩儿的语气呢。洛可可惋惜叹息似的又说：;谁要跟你做朋友了？人家那是要给你当老婆，你个傻小子。 星阑的脸更红了。 洛可可身体累，心也累。 也就不想跟他斗嘴了，接着说：;小星阑别再骗自己了，喜欢就是喜欢，爱情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国界的。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经过也挺戏剧化的。但是你能否认当她冒着危险，送我们离开的时候，你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吗？ ;还有这个铃铛，你听到铃铛的声音不会想起她？人啊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因为留有遗憾的是你们两个人。 洛可可又充当起了知心大姐姐。 星阑静默不语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她问道：;那你会因为外在原因而放弃跟宫上在一起吗？ 洛可可还在酝酿情绪，准备好生的给他开开窍。 却被他突然抛过来的问题问的一愣。 星阑一脸的求知若渴，追问道：;会吗？ 洛可可张了张嘴，立即脱口道： ;当然不会，那种为了男主好，女主主动离开的剧情都是狗血，我才不会那么做。 ;喜欢就要永远在一起，要拥有，要得到。成全别人委屈自己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洛可可很是衷心的说。 星阑眼中的疑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深了一层。 ;可是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不是就应该趁早放手的吗？ 洛可可听了，差点炸毛：;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一定没有好的结果？我告诉你，剧情怎么写的我早就不管了。我现在要自己改写我想要的一切。 情急之下洛可可差点把自己的老底儿翻出来。 星阑呆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确实言语有失，马上抱歉道： ;不是的，我不是在说你们……我是在说，我是在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可可见他那焦急的样子，很快就明白了星阑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心口刚堵上来的气，也就立刻烟消云散了去。 ;哦，你是说，你怕你和元铃儿两个人若是在一起的话，未来应该如何发展？是吧？ 星阑没有再否认，他怕自己再说错话。 洛可可抱着手臂，绕了一圈儿，悠悠的说道： ;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就应该尽情享受恋爱，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还有你的宫上为你撑腰呢，大不了咱们再去一次西甿把人抢回来，嘿嘿，我就不信元封那个老头子敢追过来。 星阑闷着头，又开始不吭声。 洛可可自己说的热闹没有用，还是得他想通才行。 又叹了口气，说：;星阑，你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担当。如果真的喜欢人家千万不要退缩，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嗯，奥利给。 洛可可的手势和奇奇怪怪的话，星阑虽然不懂，但是也明白大概的意思。 回给洛可可一个坚定的眼神，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清楚的。不过现在我还是更担心咱们的处境。 星阑顿了一顿，又说：;宫上和云姑娘回凌华宫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说到这个洛可可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哼，让他带着我偏偏不肯，让咱们在这担心。不就是怕我连累他们，拖他们后腿嘛！ 星阑目光淡扫了她头上的，素玉莲花簪一眼，果断说道： ;你误会宫上了，宫上并非是怕你拖累与他，而是另有原因。 洛可可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原因？你又知道了！ 星阑浅淡一笑，说：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比我更多，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感动到痛哭流泪呢！ 第191章 凌华地宫 凌华宫地宫 所谓地宫其实并非在地下，而是建筑在凌华峰之巅，用来囚禁罪大恶极之人的。 想不到有一天却成了一向以宫规自律，更以天下正道为任的戒律阁长老，陆伯渊的囚笼。 说来当真是讽刺。 ;陆师伯。 上官云湛的声音攸然响起，让垂丧望天的陆伯渊，眼神陡然一亮。 猛然回身，就看到了一身寻常百姓衣衫在身，但是目光依旧自若的上官云湛。 ;云湛……陆伯渊不敢相信，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他，不自觉中轻喃出了声，径直称呼起他的名讳。 忽的又感觉不妥，立刻面色一整，拱手沉声道：;宫上！ 许久未见，陆伯渊的须发花白不少，人也很憔悴，看起来老了很多。 但是见到了上官云湛，所有的颓靡之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尽他所能的神采如昨。 上官云湛知道，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所以没有再向前一步。 只是轻声说：;陆师伯快请起。 陆伯渊依言起身，脸上镇定得没有一丝的慌乱，好像两个人只是在孤芳殿相谈，而非处在囹圄之中。 ;这里根本就困不住你，为何不离开？上官云湛看着这从小对他便极为严厉的老人，心底淌过一丝不忍。 陆伯渊竟然笑了一下，好像上官云湛凌华宫后，就未曾见过他笑。 不是怒目圆睁就是阴着脸的陆师伯，原来也是会笑的。 ;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很多年前我曾答应过的师尊，要守在凌华宫。也答应过你师尊永远辅佐你，做你的后盾。所以我是不会走的。 上官云湛默默了一瞬，又说：;云澈他没有为难陆师伯吧？ 陆伯渊苦笑道：;那个傻孩子，倒是没有刻意为难我。不过是废了我的灵脉而已……我知道不是他的主意，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都是华清寻的意思，他怕我联合起正道讨伐云澈。 陆伯渊说到这，叹了口气，继续道： ;他们实在是太不了解你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忧。你不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就会随意挑起杀戮争端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九皇子与华清寻参与其中，云澈被利用。我想你早就迫不及待的，将这凌华宫的重担交付于现在的云澈了，我说的对吧？ 闻听陆伯渊灵脉被毁，上官云湛惊怒得眉心紧蹙。可是见陆伯渊却是一副已然不甚在意的样子。 一宫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修为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结果却被生生毁了去。 心知陆师伯已经在极力掩饰，内心深处的无助与苦楚。自己应该理解并，且接受他的苦心。 思及此，收整心绪的上官云湛淡然的笑了笑，悠然说道： ;所以陆师伯就是因为太了解我，才不认同师尊将尊上之位传给我的，对吧？ 陆伯渊无奈的轻笑：;你这个孩子啊，有的时候真是让人才不透。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啊，正道百家之首的位置他不稀罕。 皇权龙位他也不在意。 上官云湛想了想，忽然笑了，说：;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除了师尊交与我的凌华宫。再也想不到人生在世，到底还有什么是我想要追寻的。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也拥有了。所以我回来是要找云澈将事情说清楚，并且还正道一个清净的。 陆伯渊望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忡怔。这样的表情在很多年前他是见过的，就在师尊江云庭的脸上。 ;看来，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发生了。陆伯渊喃喃的低叹道。 ;洛可可那丫头倒是与当年的净若有些相像。都是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只是千万不要再被人利用了。 上官云湛虽然未将话说出来，但是陆伯渊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 上官云湛从未想过隐瞒，又说：;陆师伯放心，师尊的教诲云湛一直铭记。云湛会在事情解决之后带着可可归隐，去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凌华宫，五大世家的地方隐居。那个时候如果陆师伯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 陆伯渊连连摆手，说道：;算了吧，那个洛可可也就你受得了。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她斗智斗勇，不是祸害我的灵药就是偷摘我的灵草。不了不了。 想到这一老一少在一起，说不定日子会真的过不下去，上官云湛忍不住又是一阵失笑。 陆伯渊看着这年轻人多此毫不掩饰的露出愉悦之态，又回想起从前的上官云湛可不是这样的。 多数都是跟他师尊穆云谏那般，不苟言笑的样子。 心头一阵感慨，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活着吧。 ;卿歌是跟着你一起回来的？陆伯渊忽然问。 ;是，她说要先去和云澈谈谈。上官云湛又说：;卿歌是个知道分寸的，不会冒进。正好也可以拖住云澈，给我们多一些时间。 陆伯渊点头，肃然道：;你可想好接下来要如何了么？ 上官云湛回道：;云湛先来见陆师伯，也是想要和您商量一下我的计划。因为牵扯到宫中至宝，所以还需要您的允许。 ;哼，现在你才来要老夫的允许？早在那丫头进了孤芳殿没几天，你不就已经做了决定么？陆伯渊佯装生气道。 上官云湛的脸上一阵发热，虽然知道师伯是故意的，可还是有一点点的尴尬。 ;陆师伯，师尊在世的时候曾告诫过我。‘降魔杵’虽然可以给我保管，但是若要动用一定要先得到您的允许才行。 陆伯渊拿眼睛瞟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小子从前总是冷冰冰的，现在倒好像学会了撒娇。 不用说，一定是洛可可那丫头教的。 简直是误人子弟。 清了清嗓子，忽略掉那股不自在的情绪。 陆伯渊又问：;继舟可知晓了么？ 事关重大，更关乎生死，上官云湛沉默了一下，才抬眸看向陆伯渊说： ;其实，是继舟传来消息要行此法的。 陆伯渊稍稍一愣，随后叹道：;看来，事情果真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 第192章 孤芳难自赏 孤芳殿隐于黑暗之中，连路过的晚风也是静悄悄的。 云卿歌迈步进了上官云湛曾经的书房，果然就看到了一地狼藉，还有已经醉了的穆云澈。 没有宫人守着，也没有侍卫随从。 偌大的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斜椅在那儿。两颊醉红，眼神迷离到空洞。 见到一妇人装扮的云卿歌走进来，穆云澈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个眼熟的女人是谁。 就那样直勾勾的瞧着她。 ;云澈。 云卿歌温柔的嗓音一出，穆云澈的眼睛忽的亮了。 认真的将她打量了一遍，犹豫的问道：;师姐？你回来了。 再见到云卿歌，穆云澈是喜悦的。 起码这是他此时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生活里，唯一见到的想要见的人。 而云卿歌以为，自己在见到这个臭小子的时候，一定会先好好的训斥他一番。 结果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始心疼了。 从前的云澈是明朗的，脸上永远带着闯祸后的调皮笑脸。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子，一脸的颓废。 哪里还有从前半点的影子。 ;师姐，你回来啦。穆云澈很努力的笑了笑，他从没有下过命令要伤害云卿歌。 他甚至想过，只要师姐能够理解他，他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 云卿歌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穆云澈没有起身。而是一直维持着，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 从小到大，师姐如姐如母般的照顾他，除了母亲，好像就只有师姐待他是真的好。 所以他很怕云卿歌会怪他，不理他。 于是很快的，眼睛里渐渐的湿润开来。 云卿歌又何尝不在感慨？如今又看他眼神中的恳求是那么明显，心里更觉不忍了。 轻轻抱住他的头，一行清泪率先夺眶而出。 三个人情同手足，却闹到今天的地步，谁能告诉她到是为什么。 穆云澈被师姐抱在怀里，久违的温暖将他最后的防备击溃。 眼泪毫无征兆缓缓而下，伸手环抱住云卿歌的腰，埋首哽咽道：;师姐，你回来就好了，云澈特别害怕。害怕连你也会走，会离开我。 云卿歌抬手摸了眼泪，慢慢的蹲下身子，抚摸上他的脸，开口道：;不会，师姐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你不怪我吗？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会站在上官云湛的那边，师姐真的愿意跟我站在一起是吗？ 穆云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忍不住发抖。 眼睛也格外热切的看着云卿歌，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而云卿歌却因为穆云澈开口直接称呼了上官云湛的名讳，而微感不悦的拧了拧眉。 ;云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和师兄反目？难道就是因为华清寻的从中挑拨么？ 云卿歌急切又道：;还有宫上的位置，如果你真的想要，师兄一定不会跟你争的。而且现在的你已经今非昔比了，相信师尊在天之灵，也会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安排的。 穆云澈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重新对上云卿歌的眸子时，已经不复的刚刚的温情。 ;所以，你跟本不是回来和我叙姐弟之情的，而是来帮上官云湛当说客的，对吧？ ;云澈，不许你这么说师兄。他是你兄长，你这么可以这样，直接称呼其名？云卿歌痛心的看着他，从小他的是诗书礼仪都是她教的，难道人长大了变聪明了，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么？ ;他不是我兄长，他算什么我兄长？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一个野种，也敢说是我凌华宫宫上穆云澈的兄长么？他不配。穆云澈陡然暴怒的吼道。 云卿歌被他吼的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曾经视师兄为天神一般敬仰的小师弟。 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穆云澈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怎么大的变化。 ;你说什么？私生子？野……另一个字云卿歌说不出来，满目惊痛的看着目恣欲裂，胸口不住起伏的穆云澈。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果这些话被传出去，会对凌华宫，对师尊有多严重的影响。难道你要让九泉之下的师尊无法闭眼吗？ 在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云卿歌的心里。师尊穆云谏对她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 所以凌华宫是她的家，师尊更是胜过自己的父母。所以在不觉间，师尊和凌华宫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她放在心头的头一位。 ;闭眼？哈哈，哈哈……穆云澈起身狂笑了起来。 ;做了那样的丑事，他还要心安理得的闭眼？凭什么？ 穆云澈脸色阴冷的看着云卿歌，郑重其事的宣告道： ;我不紧要让他在地下无法安生，我还要送他最爱的儿子下去陪他。当然，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上官云湛去死的。我要先让他尝尽我这么多年吃的苦，遭受过的冷落和白眼。让他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云卿歌呆住了，她确定眼前这狠戾扭曲的少年不是她带大的云澈。 因为那些个话，她的云澈一定连想都不会想过的，更不可能会脱口说出来。 ;云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华清寻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啊？云卿歌急得眼眶泛红，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摇醒。 穆云澈不耐的一把推开她，厉声回道： ;不要把华清寻扯进来，与他无关。还有，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在不会轻易收人摆布，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我有眼睛有耳朵，我也会思考。那些事情是上官云湛亲口承认的，包括我的灵脉受损，心智记忆被封，都是他的主意。如果你不信可以回去问他，看我到底有没有冤枉了他。 云卿歌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白，穆云澈调皮爱闹是真的，却从来不会撒谎。 而师兄的为人他更是清楚，不是他做的事情，任是谁也无法让他承认。 可是云澈却说，这些都是师兄亲口承认的。 难道…… 师娘当年重伤中救治云澈的事情，她也有些印象的。 只是师尊说她一个姑娘年纪还小，不许她上前理会。 后来师娘辞世，云澈大病一场，醒来后便成了那个样子。 云卿歌以师姐的身份自持，才开始学者照顾起穆云澈来。 至于其他，师尊不许她问，过了段时日。她也就渐渐放下，没有再去打听过！ 第1193章 暗讽 ;我不相信，师兄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最后云卿歌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深信不疑。 穆云澈心内虽然失望，但是好像也在他的预想之中。 就如同陆伯渊那倔老头儿一样，非但对自己这刚登位的宫上无理，还仗着是自己师伯的身份，当众质问，让他难堪。 他们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上官云湛，所有人都一样。 难道他穆云澈天生就是不值得被爱，不值得被信任的人么？ ;没关系，你们任何人都不相信我，都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他上官云湛在人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还有那让人不齿的身世。穆云澈冷笑着看她，目光中的冷再难回温从前的情谊。 只听他不带温度的嗓音，淡淡的说道：;师姐若是愿意，先前的院子一直都空着，我没有让人动过。可以回去住着，你身边的侍女也还在…… ;不必了。 云卿歌冷冷的打断他，又说：;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因，既然你不愿意多讲，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今日的凌华宫已非从前的凌华宫，师尊不在了，大师兄被迫流落在外，被人追杀。云澈，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从前的情分？ ;你明知道，师尊的死与大师兄无关，大师兄更不可能跟那太子有所牵连。现在皇室的人四处搜寻大师兄，就连凌华宫的外门弟子也纷纷在外，扬言要诛杀凌华宫的叛宫逆贼上官云湛，为前宫上报仇…… ;云澈，如果真的有误会解释清楚即可，难道你就真的想看到大师兄死于非命，命丧奸人之手吗？云卿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是穆云澈依然不为所动。 甚至还背过了身去，显然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 云卿歌轻叹口气，状似无意的向外看去。 不知不觉月已经偏西，大师兄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云卿歌轻步上前，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可是穆云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背影，让她又停了下来。 最后只是轻声说了句：;保重。就转身没有犹豫的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穆云澈才慢慢的回过身来。 望着已经连衣袂背影也无的，院门口处。 穆云澈只觉的一颗心又空了下去。 那种终于得见亲人的欣喜荡然无存，而且更加添了一股凄凉。 ;我就说，云卿歌是不会背离上官云湛的。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早就将身边的每一个人，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手里。华清寻从一旁的偏殿走了进来，摇着扇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穆云澈闭了闭眼，咬牙低声说道： ;我不需要你时时的来提醒我，上官云湛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宫上做事自然不需要清寻来教，不过上官云湛需要。华清寻笑道。 穆云澈眸中厉色顿显：;什么意思？ 华清寻合上了扇子，正色道：;就在刚刚，宫上和您的师姐叙旧的时候，上官云湛进了地宫，与陆伯渊聊了很久，说了很多。想必应该是一些重返凌华宫的计划吧？看来宫上的位置未必牢靠，还需要尽快的做些什么……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穆云澈冷冷的盯着他看，语气中也带着不满。 华清寻默默了一会而，才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陆伯渊一定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陆伯渊本身就是一道重要的线索，不然为什么上官云湛没又将他一起带走，反而继续留在凌华宫里。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再议论此时，你没有听到吗？穆云澈被激怒，一把扯住华清寻的衣领。 四目相对，情绪却全然不同。 穆云澈只有满腔的愤恨，他恨自己还下不了狠心，去为难看着他长大的陆师伯。 更恨原来云卿歌来看他，竟然是为了帮上官云湛与陆师伯见面打掩护。 那种再一次被亲人欺骗的恼怒与羞辱一起迸发，恨不得找地方狠狠的发泄出来。 而华清寻，眼睛里除了郑重的提议之外，还有被自己重视之人轻视的羞愤。 但是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发作。 只是定定的看着穆云澈，因为气急攻心而血红的双眼。 ;只要稍微使一点儿手段，我们马上就可以得知他们的计划。到时候也可以很轻易的，将上官云湛拿在手里。 虽然知道自己将这一番话说出口的后果，但是华清寻还是要说。 果然，一记重拳击在他的胸口，让他忍不住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身子。 喉咙一紧，一口鲜血也紧跟着喷涌而出。 ;我说过，不许你再碰陆师伯一下，你是聋了吗？还是觉得我这个傀儡宫上，会一直任由你们摆布，不敢反抗一丝一毫。 华清寻站稳了身子，伸手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迹。 血色殷红，与穆云澈眼中的愤怒一致。 ;宫上息怒，清寻没有擅自做主的意思。只是提议而已。 上一次华清寻擅自主张，将受制于人的陆伯渊的灵脉毁去。 为此穆云澈发了好大的脾气，更直接扬言如果再伤害这宫中之人的一点点，他穆云澈一定会让他后悔。 可是华清寻却没有后悔，毕竟陆伯渊实在是个太大的威胁。 当着宫中众人的面，指着穆云澈教训不说。穆云澈竟然连多余的反驳都没有。 而且穆云澈只是将他囚在戒律阁，又不肯真的对陆伯渊怎么样。 所以这样的事情，华清寻决定还是由他来帮穆云澈解决。 穆云澈的怒火稍稍平复，呼吸也平缓了不少。 出声问道：;南书呢？事情办的如何了？ 华清寻的眸子一暗，却还是如实的回道：;宫上放心，自从陆伯渊被关进了地宫，南书也开始尽心尽力的为宫上办事了。毕竟师傅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他一个小小弟子，还是要为自己寻个出路的。 穆云澈懒得理会他话中的意思，淡瞥了华清寻一眼，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本尊就去先做准备了。华庄主若无事就早点回去歇着吧，或许明天一早，您那皇宫大内的主子又有事情要吩咐你，你可要保存精力才是。 第9194章 心口的那个人 上官云湛与云卿歌回到藏身住所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 离开的时候洛可可说她很累，要休息。 是缠着上官云湛等她睡着了，他们才离开的。 可是回来人却不见了，而且一直守在门外的星阑也不见了踪影。 上官云湛心慌中，把每一个屋子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云卿歌忽然说： ;师兄你先别急，星阑也不在，可能两个人是一起出去的。会不会是突然来了什么人，所以他们才离开的？毕竟现在凌华镇中到处都是追捕我们的人。 ;而且有星阑在，可可不会有事的。 云卿歌一直保持着对洛可可不咸不淡的态度，心里虽恨她可以轻易的，就得到了上官云湛的所有目光和在意。 但她却是个懂得分寸和等待时机的人，更了解这件事情的根本不在洛可可，更不在任何人。 而是在于上官云湛他自己，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更改。 感情上更是如此。 所以云卿歌无数次的劝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她要等待时机，等师兄回头看到，只有她云卿歌才是唯一配得上他的人选。 所以看到上官云湛如此焦急的样子，她虽在心底暗暗冷笑，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样着急的模样。 ;星阑，对，有星阑在一定不会有事的。上官云湛衣袖下的双手因为焦急，而握成了拳。 眉头深锁中眼望院外，只希望快一点见到他们两个平安的回来。 凌华宫 凌凤阁 穆云澈步履匆匆的进了凌风阁，挥退两旁的侍婢。 婢女都是外面新买来的，只是听闻凌华宫的宫上是个俊美异常的少年，无不幻想着有被宫上看中的一天。 可是自从进了凌华宫才知道，这个宫上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冷暴。 而且从没见过他笑过，不是冷着脸在喝酒，就是喝醉了发脾气的样子。 慢慢的，侍婢们见了他都躲着走，连头都不敢抬。 今天却好似反常的，在宫上的脸上看到了笑容。而且还是一副迫不及待，欣喜万分的样子。 难道南书公子送来的麻袋里面，藏着什么绝色佳人么？ ;还不出去，愣着干什么？ 穆云澈反身关门的时候，见仍有一侍女在好奇的向门内观望。 不由冷了脸的训斥道。 侍女被突然的厉声低吼吓了一跳，立即跪地不住的磕头：;宫上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 笑婢女战战兢兢的抬头，眼神有意无意的，怯怯的看向穆云澈。 穆云澈正想让她滚，忽然愣了一下。 这小婢女有一双圆圆的，黑亮的眼睛。 又是一身初级宫女的服侍，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洛可可的情景。 ;走吧，下不为例。 宫女得了赦令，立即起身，垂首离去。 穆云澈暗笑自己实在可笑。 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可可，把谁都能看成与她相像。 ;呜……呜呜…… 寝房内传来的异动，让穆云澈立即回神，向内走去。 床上一个大麻袋在不住的翻滚，还夹杂着呜呜的声音。 ;可可？穆云澈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是吩咐南书将可可带回来，而且不要让别人发现。 可是也没有说让他拿麻袋把可可套起来啊。 ;可可，你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 穆云澈紧张的直冒虚汗，手脚不听使唤的慌忙去解麻袋的系绳。 终于得见天日的洛可可不仅嘴巴被布团塞得严严实实，眼睛也被一条黑布遮住。 双手双脚更不用提了，绑的结结实实的。 穆云澈暗骂那个南书果然是笨，不过是跟他说，不可以对可可使用法术，禁锢她的自由。 这家伙就干脆手动捆绑了。 等下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可可，没事了，你别怕，是我。 松了绑，眼前一亮，洛可可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 ;可可，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没有？那个混蛋南书竟然敢绑你……穆云澈气势汹汹的，还想再骂他一顿。 就见洛可可终于张开了眼睛，低声说道：;小澈儿？是你？真的是你啊？ 洛可可的语气中除了不敢相信之外，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害怕极了，她以为自己又被人逮住卖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回到在西子阁那样的噩梦当中去。 ;是我，是我。你别怕……穆云澈眼见着洛可可的情绪变化，更在第一时间内了解到她内心的恐惧。 同时也就更加怨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想到可可会害怕，会无助。 吸了吸鼻子，洛可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而是不认识穆云澈似的盯着他瞧。 ;你有病啊，莫名其妙的，派人把我抓到这里干什么啊？ 洛可可泫然欲泣，却固执得可爱的样子。 让穆云澈心头一软，坐在她身侧，有些歉然的看着她说道：;对不起啊，我就是见见你。又怕你不愿意见我，才派南书去接你过来。 ;接？ 洛可可冷飕飕的看着他，又说：;你那叫接吗？那叫绑架好不好？也不说清楚，见面就一麻袋？行啊你小澈儿，现在给你能耐的，做了宫上当家做主就是不一样了是吧？ 穆云澈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训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依然满脸抱歉的看着她，脸蛋红红的，抿唇不语。 不过眼睛里的星星终于死灰复燃，一闪一闪的，就像从前那般好看。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洛可可下意识的假做咳了咳。 该死，我都有师尊了，不能再看别的男人。 对，再好看也跟我没有关系，没看见没看见…… ;可可，我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只有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才可以，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瞧。 穆云澈笑得尤为灿烂，又说：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不过我先在懂了，喜欢就是牵肠挂肚，每时每刻都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喜欢就是想要看到她的笑，想要一直跟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可可，你就是我牵肠挂肚，放在心口的那个人！ 第1195章 僵局 洛可可怔住了，面对穆云澈热切的告白，炙热的目光。 她感觉自己的下巴，可能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小澈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洛可可决定还是一次性，对他把话说清楚的好。 不管他是吃错了药，还是为了跟上官云湛生气，才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表白。 ;呐，你先把你的的衷肠呢塞回肚子里去，听我先说哈。 洛可可从床上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又清了清喉咙才重新开了口。 ;首先，我要和你声明的是，我有男朋友的。就是有喜欢的人，也就是你兄长我师尊，上官云湛。 洛可可得意洋洋的，很有点敢做敢当的自豪感。 也不管身后的穆云澈，是什么时候阴沉了脸，一声不响的若有所思。 ;其次呢，除了他我是不会再喜欢别人的。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牵肠挂肚，希望那个人一直好好的。我现在就是这样。你一声不吭的把我弄来，说不定师尊会有多着急呢？赶紧的，说完话把我放回去……那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总不能不讲道义的，一直关着我吧？ 洛可可回头歪着脑袋看他，见他一声不响的，盯着自己的脸出神。 立马就不乐意了，几步上前，当机立断就是一脚，直接踢在穆云澈的小腿上。 ;喂，跟你说话呢，少跟我装深沉。还有，我说你和师尊两个人差不多得了，还真的想打个你死我活的啊？行，就算你爹对你不公平，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对吧？还有死者为大，又是你亲爹…… ;好了。 洛可可被穆云澈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大跳。 好像从未见过，这小子发这么大的火。 ;你，这么？还不让我说话吗？那你把我抓过来干什么？难道还真的想要用我威胁师尊啊？ 洛可可不信穆云澈会做出那样的事，所有才故意有此一说。 目的是想激起他的不屑一顾，说不定激将法成功，就把她送回去了呢。 谁知道穆云澈却不骄不躁，淡淡的看着她说： ;我没有那么的不入流，把你接过来纯粹是因为，你跟在上官云湛的身边不安全，我不想你有事。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想要抓他的人，不光有正道百家的修士，想要拿他到我面前示好。更有皇室的人，也在四处拦截他。 洛可可头疼的看着他，叹气道：;说的好像跟你没有关系似的，还不都是因为你。穆云澈，你拍拍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师尊待你不好？还是没有尽心尽力的替你守好这凌华宫？啊？现在反过来你却要这样对他，如果你气他做了这个宫上，现在你也拿回去了啊。 ;听我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立即通知所有人不要再追杀师尊了，可以吗？你不要听信那个华清寻大坏蛋的挑拨了，他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大混蛋。他们是想要借你的手，铲除他们的心腹大患，怎么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洛可可急得都要蹦起来了，恨不得那锯子拉开他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从小照顾他的人，他不去相信，非要信一个两个外人的话。 脑子还是不好使。 ;华清寻和萧子砚狼狈为奸，他们的目的我很清楚。不过是想在替我拿回凌华宫之后，做他们的傀儡罢了。没关系我不在乎。穆云澈说道。 洛可可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做他们的傀儡？还‘罢了’？你还不在乎？你昏头了吧你？ 洛可可尖叫着骂道，气的浑身发抖，面色发紫了都要。 穆云澈目光如电的盯着洛可可，恨声说： ;那也好过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的，算计了整整八年。 ;不对，也许从更早的时候，他上官云湛就已经在找机会取代我，所以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一个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凉薄之人。 想到上官云湛竟然为了与陆伯渊见面，不惜让云卿歌吸引他的注意力。 穆云澈又是一阵冷笑，又说： ;可可，他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看起来他似乎什么都不想要，实际上他想要的东西，远远不止凌华宫这么简单。 洛可可继续头痛的扶额，心道： 人家本来就有那个威望和身份。论身份人家是当朝皇帝在外流落的皇长子。论声望人家是正道百家之首，想要什么没有啊？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一较长短么？ ;其实师尊已经准备好了，等事情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凌华宫是你的，没有人会跟你争的。洛可可决定再努力一次，把话再说的明白一点。 眼巴巴的看着穆云澈的反应。 结果穆云澈的眼底只是一闪而过，复杂的酸楚。 ;你和他，一起离开？这是他对你说的？还是你的一厢情愿？放开这世上的尊荣，他真的甘愿么？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为了这份虚荣，才一定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可可，在你心里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觉的在你心里这样的评估之下，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他上官云湛不争不抢，高风亮节。一心都是为了天下太平。 而他穆云澈却为了一己之私，大动干戈，枉顾人命。 呵呵，好一个他自认为最重要的人啊。 洛可可呆愣了一下，穆云澈的眼中满是受伤后的难过，这让洛可可也有了一分自责。 或许她真的有一点自私，在潜意识里不知不觉的，就下了这样的定论。 可是她是真的了解师尊，上官云湛的为人她真的太了解不过。 可是又如何跟穆云澈将话再讲的透彻一些，让他相信师尊是一个就连皇位放在眼前，都不屑一顾的人。 如何会跟他抢凌华宫的宫上之位呢？ 师尊曾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情一定不可以对第二个人说起。 牵连甚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洛可可头痛频频，是在是没了招数，真想仰天长啸： ;刘翠翠，你给我出来，现在剧情陷入了僵局，你倒是出来给我想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