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格格是食修》
1、炸金蝉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暑气正浓。
夜里好一场瓢泼大雨,也没让次日的闷热稍减几分。依旧蒸笼般,只有冰鉴、冰碗等,能带来些许凉爽。
四贝勒府上。
十岁的二格格宁楚格早早起床,给阿玛、嫡额娘与自家额娘请了安后,便迈着似慢实快的小步伐回了自己的藏珠阁。才一进门,小格格就卸去了一身的端庄娴静,连眼神都变得鲜活生动了起来。
就见她两下甩掉了花盆底子鞋,换上绣鞋。歪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丫头:“我回来了,桃红、柳绿你们两个准备好了么?”
被点名的两个俏丽丫鬟齐齐福身:“回格格的话,婢子等都准备好了。可……”
见自家主子心情不错,似乎能商量。
胆子略大,素来也更被器重的桃红试着劝:“您前几日才应了侧福晋,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针黹,做个娴静的大家闺秀。如今便往荷花池的柳林子边上捉知了,不大合适?”
“是呢,是呢!”柳绿也跟着点头:“格格说三阿哥还小,二阿哥又体弱多病。作为长姐,您得做好表率,不让侧福晋操心。这,言犹在耳呢!”
不好猝改的。
“所以啊!”宁楚格振臂一呼,眉眼间满满狡黠:“本格格放弃了掘土法、灌水法等一应不淑女的法子。改为往柳树上贴油纸,坐以待蝉!聪慧温婉成这样,额娘便知道了,也只会与有荣焉。”
桃红柳绿对视了一眼,双双瘪了嘴:“奴婢等虽不识几个大字,但心里也有杆秤!”
“知道只要您进了那柳林子,抓了那知了猴。甭管用的甚法子,奴婢等都讨不了好去,一准儿被嬷嬷捉去打手心。”
说着,两人还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试图激起主子的同情之心。
可这招用了太多次,早就失去了它该有的效用。
‘狠心’的宁楚格丝毫不为所动,只笑盈盈点头:“所以,咱们要悄悄地进行,声张地不要。”
不被抓,就可以不被罚。
就,跟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桃红&柳绿:……
双双无语。
万分排斥但不敢再劝。
毕竟格格虽性子好,素来体
恤下头的奴才们。人前也愿意谨守规矩,从不带累身边伺候的人。甚至还因温婉娴静、规矩娴熟被向来重礼数的福晋夸过。但……
一涉及到吃与玩,她就会变得分外执拗。
作为贴身丫鬟,桃红柳绿能做的,也只是极力配合,别露出丝毫端倪来!
迅速摆平了两个小管家婆,宁楚格快速换装。
盏茶后,便以阳光正好,适合作画。要去荷塘边写生,画个锦鲤戏莲图给三弟绣肚兜为由,顺利出门并赢得一片赞叹。
却不知这个上孝顺贝勒爷、福晋跟李侧福晋,下友爱手足。在奴才堆里都广受好评,极为难得的宁楚格格格啊!才一到了荷花池,就把道具画板之类的塞给了丫鬟桃红。
让两个丫鬟守着左近,确定无人后。
迅速脱下外边的碧色绣花琵琶襟旗装,将之叠好放在包袱中,交代桃红一并看管并做好放风重任。她自己则穿着早就套在里头的,跟桃红柳绿同款的浅青丫鬟装。
捧着早就预留在这里的陶罐,笑盈盈地柳绿道:“柳绿姐姐,那咱们走着?”
柳绿:……
一脸悲壮,仿佛上刑场般的拒绝却又无力反抗。只蔫蔫地福了一福:“婢子这就带路,格格千万小心着些!否则您但凡伤了一个指甲盖儿,婢子跟桃红姐姐都万死难赎。”
“嗯嗯,你放心!”宁楚格连连点头,却连声音中都满满的敷衍。
绿柳无奈,只能提起十二分小心。
立志把所有危险都隔绝在她家格格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外,可……
眼看着那个什么油纸法奏效,密密麻麻即将羽化的小知了粘在油纸下端的树皮上。虽未奴婢,但也从小进府。锦衣玉食,如副小姐一般长大的她还是撑不住了!
吓得从宁楚格手里接过的陶罐都险些砸在地上,声音里都带着几丝颤:“格,格格,咱,咱还是回。”
“贝勒府甚山珍海味没有?实用不着您堂堂格格,纡尊降贵地摆弄这等腌臜贱物……”
“哎!”宁楚格摆手:“柳绿姐姐此言差矣,食物哪分甚高低贵贱?”
“它们啊,只分好不好吃,吃了又对身体有甚补益!”
“你别瞧着这知了猴长得丑,但人家味道美啊!而且功效甚大
,对外感风寒、发热、头昏、咽痛都有一定的调理作用。还可治小儿惊风、目赤肿痛、小儿夜啼、疹出不畅等,好处多着。”
“尤其这将将上树,还未彻底羽化的。只捉起来,清洗干净,沥净了水分。热锅烧油,炸到金黄焦脆,都能把隔壁小孩儿馋哭了……”
柳绿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真,真的?”
“关于吃与玩,本格格何曾骗过你?”
这,这倒是的!
从石板烧锦鲤到叫花鸟,柳绿姑娘可借着自家格格的光品尝了不少美食。
只可惜……
格格的食材都过于猎奇,便送去前院贝勒爷或者正院福晋处也讨不来巧。还太容易暴露,反而给格格惹祸,让她们藏珠阁上下跟着遭殃。
柳绿摇头,又叹了一叹。
才奓着胆子,用帕子蒙在知了猴上。颤着手,白着脸,将之投入陶罐中。
而她身边,宁楚格光着俩小手,左右开弓。特别快狠准地抓住一只只的知了猴,迅速投进陶罐中。满脸的欢喜兴奋,哪有丝毫勉强哟?
看得柳绿眼睛都要脱眶!
为让自家金尊玉贵的格格玉手少接触几个腌臜物,小姑娘也毅然决然地弃了帕子。学着格格的样子,左右开弓。极力更快,更准,好抓得更多。
主仆俩跟比赛似的,从林边往岸边,誓要扫荡尽所有做了措施的柳树。
不过柱香的功夫,就把偌大的陶罐装了多半。
主仆俩也不知不觉到了荷塘边上。
宁楚格正欣欣然着今儿的收获,就听着噗通一声。转过头一瞧,好么!
偌大的水面上,正浮着两个拼命挣扎的半大孩子。
其中之一那大红百蝶穿花缎的袍子,她早起才在嫡额娘院里,小她两岁的嫡弟身上瞧过!!!
所以……
这水面上扑腾着的,是弘晖???
意识到这点的宁楚格一双杏子眼瞪圆,赶紧把手中的陶罐往柳绿怀里一塞:“快,赶紧喊人来救命!!!”
柳绿傻愣愣点头:“哦,好,好的!格格您藏好了,婢子这就唤人去……”
话没等说完,就看她们家格格撒腿狂奔。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游鱼似的,正往适才俩孩子落水的方位划。而此时,那处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只水
面上层层的涟漪诉说着他们的存在。
啪地一声,陶罐应声而碎。
其中的知了猴散了一地,柳绿却再没心思看顾。只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边跑边喊:“来人啊,救命啊!大阿哥落水,格格为救大阿哥也跟着落水啦,快来人救命啊!!!”
不过府中辟来养鱼、观荷的池塘,并没有多深。
坏就坏在园丁为了养好其间的荷花菱角之类,特特沤了许多塘泥。擅长水性的下来都不免头疼,更别说弘晖与他那小厮一对儿旱鸭子了!
宁楚格游过去的空档,两人就都沉了底。
好在她阿玛这会只是个贝勒,府上再大也有限。再加上柳绿那石破天惊的一嗓子,来人很多也很快。
她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弘晖捞起来,带到了岸边。就一窝蜂地来了好几个懂水性的婆子,噼里啪啦下饺子似的往荷塘里跳。不但接应着她们姐弟俩上了岸,还把那冒失小厮也一并捞了上来。
宁楚格依偎在闻讯赶来的额娘李侧福晋怀里,听嫡弟弘晖扑在嫡额娘怀里哭到惊天动地。
嘴角不由勾勒出甜美笑容:如此,他便不会如历史般幼殇了?
哎?
历史???
这两个字,就好像打开某个关窍的钥匙般。让宁楚格顺利推开了脑海中已经关闭许久许久的门,滚滚如江河般繁多的记忆汹涌而来。让原就疲累已极的她一个遭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吓得抱着她的李佳侧福晋嚎啕大哭:“宁楚格,额娘的宁楚格,你可别吓额娘啊……说好了临池观鱼,给你三弟画花样子、绣肚兜的。你这怎么……”
“好孩子快醒醒,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让额娘怎么活?”
福晋乌拉那拉氏掌管中馈多年,单一扫宁楚格那小丫鬟装束便能发现李氏话中的水分。可……
宁楚格那好格格刚拼命救了自己儿子呢!
她便有再多的疑虑也得暂且压下,赶紧命人传府医。不妥便拿对牌往宫中请太医,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保格格无恙。
李氏心中自有千般不悦,但眼下爱女安危更重要。
有了福晋这般保证后,她直接抱着人就回了侧院。亲自给洗了澡,换了衣裳,半点不曾假手于人。等四贝勒府的主人胤禛听信
回府,问过了福晋、看过了长子。再来看望爱女时,就见李氏一脸憔悴,泪盈盈地拉着宁楚格的手,一声声央她快点醒过来。
那充满脆弱惶恐的眼神,让他不由想起康熙三十八年二月。
不,宁楚格不是弘昐:“咱们二格格素来康健,肯定会没事的!!!”
胤禛如是说道,安慰李氏也安慰自己。
“爷!”李氏泪珠滚滚而下:“妾,妾已经失去了弘昐,实在再受不得任何打击了……”
为人父母的两人互相劝慰打气,被他们心系的宁楚格终于理清了所有的事情。内心无比复杂,恍若万千草泥马呼啸而过。她……
2、梦境
她只觉得一切荒诞到可怕,连,连话本子都不敢那么编!!!
打从记事起,她就是大清康熙年间。当朝康熙皇帝第四子,贝勒胤禛的庶次女。爱新觉罗氏,闺名宁楚格,汉意珍珠。
因阿玛子嗣单薄,迄今只三子一女。
额娘李氏又生来美艳,在阿哥所时便颇受宠爱,数年间更连生一女三子。殇了一子弘昐,还占据府上子嗣总数的四分之三。因生育有功故,刚被阿玛亲自请封,做了侧福晋。
本就有子有宠,如今又多了位分,自然更底气十足。
作为她与阿玛的心尖爱女,宁楚格真真人如其名,打小就被如珠如宝地疼着!
可现在……
接收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记忆后,宁楚格才知道。自己,白净净、嫩生生,才堪堪十岁,如未抽条嫩柳的自己……
骨子里竟然是个百多岁的存在???
这消息一出,宁楚格整个人都懵逼了好么!!!
以至于额娘李氏抬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晃,她都浑然未觉。那木楞楞的小样,像极了被过度惊吓失了智。
吓得李氏脸色煞白,手都发颤,嗷地一声喊出来:“快,爷快快快传太医,好好给咱们宁楚格诊诊脉。妾,妾瞧着她,她那眼神不大对,怕是吓到了……”
被她这一嗓子喊回了神的宁楚格抬头,就看到她双眼哭到红肿,满满伤心的样子。
眼泪刷地一下子滑落眼眶,沙哑着嗓音唤了声:“额娘!”
“哎!”李氏赶紧把爱女抱住,一下下轻轻拍在她背上:“额娘在呢,在呢,宁楚格别怕,别怕啊!额娘在呢,额娘在呢……”
她身侧,胤禛也目光温柔地道:“没事了,宁楚格别怕!咱们大格格是最坚强勇敢的,颇有满洲姑奶奶风范。”
被阿玛额娘争相安慰的宁楚格:……
就,越发觉得自己梦中所见的都是扯淡!
明明她的手还是那么白白嫩嫩,还带着点微胖。微微翘起来,手背上还能看到一个个福窝窝。怎么会是个混修真界,以厨入道的食修???
还宗门第一天才,百岁之龄便到了大乘期那种。
嘁!
宁楚格眯眼:既然
已经优秀到那种程度,又怎么会在收集食材的时候陨落?只一丝精魂穿过时空裂缝,到了大清,当时还只是个格格的额娘肚子里。没等养好神魂就遇着试图夺舍的穿越女,极大代价灭之,接受她所有记忆后陷入沉睡什么的……
话本子都不敢那么编!!!
守着阿玛呢,宁楚格心里再怎么腹诽也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丝丝来。
只羞答答一笑:“阿玛,哪有您这样黄婆卖瓜,下死力气夸自家闺女的?女儿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只……瞧着弘晖弟弟与他那小厮在水面上扑腾,情况属实危急。怕慢一步,他有个闪失而已!”
“那荷花池虽不如何深,下头的塘泥却厉害得很。弘晖他,没事?”
据梦中所见,那个什么穿越女的记忆,雍正帝的皇长子弘晖殇于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六。也就是……
就是今儿???
宁楚格一愣,继而眉眼间流露出满满的焦急惶恐来。
双眼死死地盯着胤禛,生怕他一个遗憾摇头,让她失去了弟弟又……
又证实那荒诞梦境,很可能不仅仅是梦!
但这一切看在胤禛眼里,就是爱女对弟弟满满的手足之爱了。先义无反顾地跳水救人,力竭晕倒后醒来还第一个打听弟弟状况。不愧是他一直疼之爱之,待之如掌珠的好丫头。
“放心!”胤禛眉眼温柔地摸了摸爱女额发:“因你施救及时,那小子只受了点惊吓。”
“府医开了安神汤,这会子正睡着。等明儿好些了,就让他亲自往藏珠阁,给咱们宁楚格道谢兼致歉。若不是臭小子胡闹,哪至于连累咱们二格格有此一难?”
宁楚格拉住他的手,软乎乎撒娇:“别呀,阿玛!”
“您都说了,弘晖此次受惊不浅。想来足够引以为戒了,您就别再罚他了呗。好生安抚安抚,再给请个会泅水的先生。把泅水学好了,以后遇到类似危险也好自救。”
见胤禛拧眉,她还柔声劝:“阿玛可别觉得泅水登不上大雅之堂,更别觉得有随从、小厮等,当主子就不用学这些个小道。”
“有道是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压身。女儿这泳技,关键时刻,可不就救了弘晖一条小命么?”
“结果差点丢了自己
一条小命么?”李氏咬牙,狠狠戳了下她的额:“你啊你!可真是冒失到让额娘害怕。早知道如此,我……我就不该心软,同意你学凫水!”
想想爱女白着一张小脸,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的样子。李氏整颗心就像被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般,连呼吸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
“额娘!”宁楚格双手合十,一脸求饶:“是是是,这次是女儿冒失了。但……”
“女儿好庆幸自己赶上了,会点泅水,还及时把弘晖弟弟救下来!”
“不然他若有个三长两短,非但我这做姐姐的伤心,阿玛跟嫡额娘想必也透彻心扉。女儿自小被额娘与阿玛万千宠爱,嫡额娘也每每慈爱包容。若可以,女儿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心。”
无论是因爱子殇而心死如灰,当了九年皇后便与世长辞的嫡额娘。
见嫡子亡,自己膝下两子一女,未来许大有可为。遂渐渐大了心思,结果做太多反而被阿玛厌弃的额娘与三弟。早夭的二弟、没活到阿玛登基的自己。还是子嗣少,成器的更少。
最后只能矬子里头拔大个儿,选了个前期英明、后来昏庸无道渣渣龙的阿玛。
那荒诞梦中,穿越女记忆中所见的一切一切。甭管是真还是假,她都拒绝接受!!!
宁楚格握拳,态度极为坚定。
让听说她醒了,匆匆赶来却听了满耳朵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满心感动。眼泪如骤雨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素来规行矩步,恨不得把规矩二字镌刻在灵魂中的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宁楚格床边。先将李氏扒拉到一边,随即将宁楚格紧紧搂在怀里:“谢谢,谢谢我们二格格!”
“你这番不仅仅救了弘晖的命,也救了嫡额娘的。若今儿弘晖有个甚三长两短,嫡额娘……”
“呜呜呜……”
“嫡额娘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得出来!”
突然被抱了个结结实实的宁楚格:……
赶紧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看向阿玛额娘。希望两位伸出援助之手,拉她一把。
可胤禛自己也在感动中,李氏则破天荒看到了福晋的失态,正津津有味着。
两人竟生生成了忘崽夫妇!
求救无门的宁楚格只能伸出小胖手,学
着额娘那样,一下下轻拍在乌拉那拉氏的背上:“不哭哦,嫡额娘不哭哦!宁楚格虽为庶出,但也是弘晖的姐姐。哪有弟弟蒙难,姐姐袖手旁观的道理?”
“就,就分内之事罢了,嫡额娘实不必如此。”
宁楚格认真脸,跟李氏同出一辙的杏子眼中满满真诚。
看得乌拉那拉氏心头一烫,继而铺天盖地的愧疚漫卷而来,简直无地自容:孩子真心真意,为了救弘晖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她还因衣裳打扮故怀疑孩子,甚至疑心一切都是她们母女的圈套。
真真是……
对不住孩子那声嫡额娘。
乌拉那拉氏赧然,决定从此将宁楚格当成嫡亲闺女般。弘晖有的,她要有。弘晖没有的,她也要有!
弥补从前,感恩现在与将来。
这心思一定,她便也不再哭。接过宁楚格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了擦脸。随后向胤禛福了一福:“妾身失态,让爷跟李妹妹见笑了。”
胤禛亲手将人扶起:“福晋言重了,身为父母哪个能听到子女濒临死境还淡然处之?刚刚听着信儿时,爷也六神无主。亏得皇天不负,祖宗有灵,弘晖与宁楚格都安然无恙。不过……”
“福晋可曾问过弘晖,好好的他怎去了荷花池?”
“还有宁楚格,你不是池边观鱼,要画花样子给你三弟绣肚兜。怎么穿了身小丫鬟的衣裳,还钻进了池边的柳林子?”
乌拉那拉氏早询问过弘晖身边小厮,知道他新学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偷溜去荷塘边,想好好瞧瞧,并摘些荷花回来跟她献宝。结果雨后湿滑没踩稳,跌落荷塘差点做了花肥。
而宁楚格穿着丫鬟衣服、林子里摔碎的陶罐、旁边残存的许多知了猴遗体。再结合树上贴好的油纸,油纸下爬不上去羽化,只能乖乖被擒的知了猴。还有那俩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却怎么也无法把谎撒圆的笨丫头。
这素来温柔大方,简直皇室格格典范的小丫头到底做了甚,还不昭然若揭么?
乌拉那拉氏了然笑。
只素日里必然拿着当李氏把柄,少不得要挟一二的她。如今若只想保护好她,别让爷的怒火伤到这好孩子的天真烂漫。
3、问话
“爷!”乌拉那拉氏眉心微蹙,颇不赞同地看着胤禛:“孩子才刚醒,这会子心里不知道多怕。您当阿玛的不思好生劝慰,怎还当了大理寺丞?”
知道自家闺女温婉外表下,实际淘到没边的李氏也赶紧附和:“谁说不是呢?”
“亏得爷还总说,格格不比阿哥,在父母膝下待不了许多年。尤其……”
李氏摇头,眼泪刷地就滑落了眼眶:“尤其咱们大清奉行南不封王,北不断亲。宁楚格作为皇室格格,将来爷少不得要为满蒙联姻出一份力。而今孩子都十岁了,再留,又能留多久?”
这个话题,简直就是胤禛的死穴。
一戳一个准儿!
果然,她这话音一落,四贝勒爷的俊脸也随之漆黑,薄唇抿成了直线:“爷不过惯例问几句而已,你当孩子的面儿胡吣些甚呢?”
“宁楚格莫听你额娘胡诌,阿玛安心听差,尽力为朝廷办事。数年内未必不能立下功勋,求你皇玛法开恩。将你留在京城,免受远嫁他乡,骨肉分离之苦。”
“嗯!”宁楚格唇角微弯,用力点头,特别认真地道:“女儿就知道阿玛最疼我了,能生成您的爱女,是宁楚格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直白而又热烈的夸奖,听得素来内敛的胤禛俊脸一红:“咳咳,说甚福气不福气?”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长远。”
“责任使然罢了。”
“虽然夏季酷热,但到底水下寒凉。你又受了这通惊吓,一度闭过气去。还是让太医瞧瞧,好生养养。你三弟还未足百日呢,且用不着悉心打扮。随便甚图样都成,宁楚格可别再为此伤脑筋甚至涉险……”
这话倒是说到了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的心坎里!
两人不但争相叮嘱宁楚格,甚至还提议把那惹祸的荷花池填了去。今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简直吓掉了她们的魂儿。
为防此等惊险再度发生,干脆来个釜底抽薪。
可把宁楚格给急得哟:“不过昨日暴雨,今天荷塘边才略湿滑了些。所幸有惊无险,已经平顺过去。嫡额娘若不放心,在那边加几个护卫便是,何苦连累那一池芙蕖呢?
”
乌拉那拉氏含笑摇头,言说再没有甚比她们姐弟几个的安全更重要。
这一句,便得了胤禛与李氏的齐齐赞同。一言不合,就要让那池娇荷跟池边柳林子都要不复存在的节奏。
可把宁楚格给惊的:“别,别别别!”
“那池子虽不很大,物产却颇丰富。里头有鲫鱼、鲢鱼、鲤鱼等各种鱼。红烧、清蒸、水煮、麻辣各种的做法,每一道都是人间至味呢!还有那水中的菱角、莲藕、茭白。”
“每样做好了,都能让人食指大动。”
“便连那水上的荷叶都能剪来做荷叶茶,起些个消暑利湿、散瘀止血等作用。还能做春香荷叶饼、荷叶八宝饭、荷香鸡等美食。就连那塘边的柳林子里,都长着各色美食原料……”
为保住荷塘,宁楚格也是不遗余力,连炸金蝉的美味都被她说了又说。
就指望着能唤醒阿玛心中的那只饕餮,进而为美食故放弃平掉荷花池的计划。结果……
露馅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宁楚格抬头,就看到阿玛那黑到不能更黑的脸:“所以,你那身小丫鬟的衣裳,是为了行动方便。林子里摔碎的陶罐,罐子边上的金蝉幼虫、树上粘的油纸都是你弄的?”
知道自家阿玛色色样样都好,只过于较真。
尤厌隐瞒欺骗。
宁楚格心里就再如何忐忑,爷选择坦白从宽:“是,如阿玛所想。怪女儿好奇心重,听人说油炸金蝉香酥味美,能把隔壁小孩馋哭。遂心生向往,逼着身边的两个婢女配合我。”
“阿玛要怪,就怪女儿好了,万万别殃及无辜。”
这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小样儿!
看得胤禛一个绷不住气乐:“无辜?身为奴才,在主子荒唐胡闹的时候不加以阻拦。反而帮忙遮掩,助纣为虐,也称得上无辜?”
“只打了几板子,没直接发卖、杖毙,都是你嫡额娘仁厚!”
宁楚格垂眸,看似好生聆听阿玛教诲。实则正默默盘算自己私房钱,想着回头好生补偿那俩可怜丫头,莫白让人跟她吃了这挂落。
乌拉那拉氏再如何贤德,也不得不忌惮在宫中便跟在贝勒爷身边。连生了一女三字,已经成了侧福晋的李氏。
厌屋及乌的,素日里便谈
不上讨厌,也尽可能疏远宁楚格这个心腹大患的长女。
久而久之的,自然就少了几分了解。
如今见她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声不吭。自然而然想歪,觉得她是面子矮,下不来台。火速给搭□□:“爷可万万别这么说!这哪里能叫荒唐?分明是福至心灵。”
“若没有宁楚格这一遭,弘晖可就……”
可就彻底淹没在塘底的淤泥之下,说不得便再没有以后了。
只想想这个,乌拉那拉氏心里就揪扯着疼。
紧紧抱住宁楚格,眼泪再度决堤:“好孩子莫怕,哪个孩子不淘气来着?嫡额娘小时候混账事也没少干,照样没耽误嫁进皇家,成为皇子福晋!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嫡额娘干别的不成,管理中馈还有几分能耐。”
“早就吩咐下去,绝走不脱一丝丝风声!”
“日后外人提及,也只是弘晖求学若渴,径直往荷塘边观察。结果雨后湿滑跌落荷塘,亏得咱们二格格临危不惧。”
这……
就是把所有可能的戏谑、嘲讽、议论等都给了弘晖,独留她个为救弟弟舍生忘死的绝世好姐姐名声啊!
宁楚格愣,震惊抬头,呐呐地唤了声嫡额娘。
是真的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她与自家额娘向日里宛若东西风,暗戳戳都以压对方一头为终极目标。再如何大家出身,不屑将些个阴谋诡计用在她这孩子身上。也敬而远之,唯有些许面子情罢了。
如今……
乌拉那拉氏笑:“横竖前头弄出了那么大阵仗,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弘晖那臭小子,注定要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代价。那当然趁机运作,让咱们二格格的好名声更上一层楼啊!”
“毕竟你奋不顾身跳水,拼死救了弟弟是事实不是么?至于你为何在塘边,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弘晖有惊无险,咱们整个贝勒府都没被看了更大的笑话!”
否则……
没人会觉得是意外,觉得也会昧着良心说不。各方势力齐掺和,便不把她们爷这个太子最大助力搞掉,也给他安上个内帷不修的名头。在老爷子、太子爷心里,悄悄给他扣上个无能的戳!
这个中细节乌拉那拉氏无法跟宁楚格细说,只无限慈爱
地拍了拍她的手:“再皇帝的孙女不愁嫁,又有谁还排斥自己的名声更好些呢?”
“好孩子莫推辞,以前……”
“以前是嫡额娘一叶障目,没发现你的好。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嫡额娘保准比疼弘晖还疼你!”
这回不用宁楚格出声,李氏这个‘叶’就不干了:“福晋仁心,妾待宁楚格谢过了。不过……”
“无规矩不成方圆。”
“宁楚格再好,也只是庶女,哪有越过嫡出弟弟的道理?福晋可快莫这么说,万一这傻丫头当了真。往后行事真个骄狂放纵起来,岂不是连累爷跟整个四贝勒府跟着丢人么?”
乌拉那拉氏皱眉,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良久才点头:“李妹妹所言极是,倒是我欠了考虑。这庶女身份,倒真制约了咱们宁楚格。日常的交际,宫中的恩宠,乃至以后的婚事……”
“都会不可避免地受些个影响。”
“不如,不如将她记在我名下,当咱们四贝勒府上的嫡女!这样日后爷有了功劳,为她请旨免于抚蒙的时候,也免得被些个不知所谓的叽叽歪歪……”
越想,乌拉那拉越觉得自己这主意正。
忙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胤禛这个贝勒府的主人,期待他能跟自己所见略同。真个把玉牒改一改,让宁楚格这个弘晖的小福星成了自己的亲闺女!
报恩之余,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儿女双全。
胤禛疼爱女儿,向来不惮于给她更好、更优的选择。否则也不会闺女才点点大,他就未雨绸缪地琢磨起怎生让她免了抚蒙这一遭了。但……
改玉牒,就等于亲手斩断了宁楚格跟李氏之间的母女名分。
不但李氏不愿,宁楚格也未必同意?
胤禛将目光移到爱女身上,果然见她只满脸的震惊,并无丝毫意动、向往。而李氏……
李氏要生吞了乌拉那拉氏的心都有了好么?
虽,虽然女儿从庶出变成嫡出,一应的待遇肯定好出许多去。可……
谁不知道因她素来受宠,频频生育,又被贝勒爷亲自请封成了侧福晋而被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视作眼中钉?
平心而论,易地而处。再怎么的换位思考,李氏也不敢相信乌拉那拉氏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真单纯地为了她闺女好啊!只警钟长鸣,满满贴心小棉袄要被对家穿走的恐惧……
4、探望
好在小棉袄足够暖心。
没等她想好怎么坚定而不失礼貌地拒绝,让福晋死了这份心呢。好闺女自己就跪坐在床上,深深福了一福:“嫡额娘的一片心意,宁楚格心领了。但比起那些外物,女儿更希望不要跟额娘分开。”
“弘昀身子骨弱,三弟还小。额娘每日里要忙碌的事情多着,女儿虽不才,也愿意留在她身边帮衬一二!”
啊这……
十拿九稳的乌拉那拉氏愣,怔怔看着宁楚格那满满认真的小表情:“你,可知道自己拒绝的是甚?”
在四贝勒府上金尊玉贵好格格,出门就被大伯、二伯、九叔家的嫡女们排斥鄙视着。
只能找同为庶女的小格格们玩耍……
如此这般了数年,宁楚格哪儿还不知道嫡庶之分的天远地别呢?
可,做嫡女再好,也不能连亲妈都不要啊。
亲眼见额娘从怀孕到产生,豁出去半条命才把三弟生下来。宁楚格现在,可知道额娘的伟大与不易了。
遂乌拉那拉氏问到头上,她连个磕绊都没打。直接微笑点头:“嫡额娘慈爱,向来视女儿如己出。宁楚格虽为庶女,却在府中从未受过丝毫排挤、轻视,皆是嫡额娘恩德。”
“但宫宴,各位叔伯们府上的大宴小宴众多。女儿真是……”
“想不知道难的。”
“但诗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女儿愿意粉身碎骨,报答阿玛、嫡额娘与额娘的恩德。可改玉牒事,却真真不必。”
“非是女儿不识抬举,实在此事不宜张扬。否则宗人府问起,皇玛法问起,岂不是要一遍遍说起根由?”
宁楚格垂眸,心中默默对弘晖说了句抱歉。
为防被故骨肉分离,她这当姐的可耻地拿弟弟当托辞了。就盼着嫡额娘为宝贝儿子故,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乌拉那拉氏果然迟疑,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贝勒爷。
胤禛因爱女这选择眉眼温柔,心中熨帖不已。越发喜欢她在这般强大的诱惑下还能坚守本心,不忘孝道的行为:“福晋慈爱,愿意为孩子多几分考量是好事
。但眼下确实不合适,此事再议。”
“孩子今日受了好大苦,正疲累不堪着。咱们先回,让她好生休养。”
“是。”乌拉那拉氏福身:“妾听爷的,这便回正院,改明儿再过来看咱们二格格。李妹妹留步,只好生照顾孩子便是。一应物事若有短缺,尽管使人报给我。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咱们二格格!”
李氏浅笑:“如此,妾便替宁楚格多谢福晋厚爱。”
“应该的,应该的。”乌拉那拉氏颔首,眉眼间满满真诚:“今日之事,多亏了那孩子。若不是她悍不畏死地一跳,如今……”
如今会是个什么光景,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往日里她要这么番作态,李氏都能悄然把白眼翻上天。可她也是做额娘的,还曾失去过爱子。体会过那种心肝被生生剜掉的极痛,自然也不会在这上嘲讽于乌拉那拉氏。
甚至还破天荒地递上了块帕子:“好在有惊无险,福晋便别太伤心了。只以后加倍小心在意着,杜绝此类状况再度发生便是。”
搁在以前,乌拉那拉氏非觉得这是李氏对她这个福晋的挑衅。
可此刻,她只觉得对方说进了自己心坎里:“嗯,李妹妹说得是。我确实该更仔细些,把心思多放在阿哥身上点。只府中事物实在繁多,往往分/身乏术。不如妹妹你这个侧福晋操劳些,替我分担点?”
一言不合给管家权???
大方到让李氏震惊!
毕竟谁都知道,福晋素来规行矩步,严厉到几近刻板。最注重妻妾、嫡庶之分,也牢牢把持着象征嫡妻地位的管家权,从不容妾侍等染指分毫。便身怀六甲的时候,也坚持着自己理事。
现在却……
反常到让李氏怀疑其中猫腻,赶紧摆手推辞:“福晋错爱,妾心领了。只这大大小小三个不省心,妾便再如何愿意为您分担,也是有心无力啊!”
好言好语送走不大正常的福晋跟贝勒爷后,李氏就屏退了左右。
着心腹戴嬷嬷谨守房门,自己则瞪圆了一双杏子眼,又气又疼地拧住了宁楚格耳朵:“你个片刻不让人省心的混账丫头!说好的贤良淑德,要给底下的弟弟们做好表率呢?”
“还以给弟弟绣肚兜为名诓骗额娘
,更冒着生命危险下水。在你奋不顾身的时候,可曾想过万一有甚万一,额娘要怎么活?”
说着,她好像见到了那般惨烈情景般,眼泪扑簌扑簌地掉。
神情中充满了哀伤。
从未见自家明艳大方又爽朗的额娘如此的宁楚格愣,连求饶都忘了。
只抬起袖子胡乱地给她拭泪:“额娘,额娘,我知道错了,您别哭嘛!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恰逢其会……”
“眼见着弘晖跟他那个小厮在水里扑腾,当姐姐的总不好见死不救。”
提起这个,李氏就火大:“救救救!你倒是真把人捞上来了,却累得自己闭过气去。差点就……”
想想爱女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躺在荷塘边。像是随时都能……的惨样,李氏这心里就万千后怕。不由对她耳提面命,反复叮嘱。甭管什么情况下,务必保护好自身安全。
“别人的孩子生死与我无关,我只要自己的孩子都好好的!”
说着,她还紧紧搂住宁楚格,郑重中充满哀求地道:“额娘已经失去了弘昐,再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你懂么?”
宁楚格愣,在那个长长的梦里,所谓的穿越女记忆中。
额娘在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失去了弘昐,康熙四十九年失去了弘昀,康熙五十六年失去了她。唯一的指望三弟更先被过继八叔,后削除宗藉。卒于雍正五年八月,年仅二十四岁。
一女三子皆亡的额娘也彻底失宠,孤零零活到了乾隆年间。丧事办得潦草,也没有获得任何追封……
只一想想这个近乎于团灭的结局,宁楚格就眉头一皱,满心拒绝。
伸小手认认真真地给李氏拭泪:“额娘别怕,女儿以后小心,再不鲁莽了就是。这回……”
“这回也是不得已为之嘛!”
“荷花池那边太偏僻,等唤来人,没准弘晖就……”
“他可是阿玛跟嫡额娘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呢!若真在女儿面前有个什么不测,阿玛跟嫡额娘伤心之余难免迁怒。莫说我,怕连您跟两个弟弟都甭想讨好。”
这话一出,惊得李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暗骂自己关心则乱,竟没有个半大孩子看得透彻。
当然作为封建大家长,给孩子认错的事她肯定做不
来。
只紧紧抱着她,认真叮嘱:“这次额娘念你终归有惊无险,便不予追究。再有下回,你那藏珠阁上上下下,一个也别想好了去!”
就,不愧是嫡亲的额娘。
总能特别精准地捏住她的七寸。
宁楚格缩脖,一脸怕怕的样子。很是认真地发了通誓,连自己的美貌都押上,才算得到了额娘的信任。暂时地,把这一篇翻了过去。
介于她那俩一等丫头都被打了板子,今儿这出也着实将李氏吓得不轻。宁楚格回到自己藏珠阁的请求被无情驳回,直接留在了李氏院中小住。
然后……
她就开始了夜夜做梦,还都章回体话本样式。
煎炒烹炸涮煮蒸,各色美食做法与心得。还有那超乎寻常,几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般霸强效果。把生来就是个吃货的她给馋的哟!
真垂涎三尺,每每从枕头上发现半干的口水印。
连着三日后,宁楚格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这天,被按在床上好好休养了几日,终于被解除警戒后,府上大阿哥弘晖过来探望兼道谢。
只一个照面,宁楚格就断定了他前头溺水,纵然施救及时,也不免呛了几口水。留了些许后遗症,还有些惊吓。脑海里更同步浮现了两个食补,能助他彻底消除隐患的方子。
可把宁楚格给震惊的哟,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儿。
赶紧几句上天有好生之德,连陌生人遇险都得救一救,何况嫡亲弟弟呢?骨肉亲人,合该守望相助,祸福同享的场面话过去。哄得弘晖连连拱手:“大恩不言谢,弘晖说再多,也抵不住长姐舍生忘死相救之恩。”
“遂弟弟也就不再说,余生漫长,阿姐看我表现便是。”
成功收获一枚迷弟。
也是很让宁楚格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而更无语的是:随着她这夜夜不断的美食梦,现实中她似乎也有了些个了不得的能力。看到瓜果菜蔬,心里就会浮现出许多相关做法。
单纯美食向的,各种奇奇怪怪效果的药膳项,林林总总多着呢!
解除过的所有人等,但凡身体有甚不妥的,都逃不过她轻轻一瞄,效果比穿越女记忆中的那个什么X光机都不遑多让。
离奇到让宁楚格愁眉紧锁了好几日,也没敢找阿玛或者额娘坦白从宽。
唯恐消息走漏,害她被当邪祟收了去。
只以兴趣为名,选了数本医术。并常找府医请教验证,确定那些食补的方子非但无害,还充满了奇思妙想,对身体有诸多补益后。格格她不顾桃红柳绿的劝说,穿上围裙下厨房了!
5、牛刀小试
“你们两个,可万万守好了门。莫本格格的美食还未做完,就被阿玛、额娘或者嫡额娘那边派人给阻止了!”为策万全,宁楚格如是慎重吩咐道。
桃红、柳绿二婢:……
苦着脸,齐齐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臀部。无限哀求:“格格哎,奴婢们的好格格!您这才淑女了几日?怎么又……”
“好格格,您好歹等婢子们的伤好了再……”
再淘气什么的,好说不好听。
还充满了僭越的气息,二婢不敢诉诸于口。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宁楚格,盼着她千万省点心。
想想自己前头那奋不顾身地一跳,让阿玛表彰、嫡额娘感动。嫡弟弘晖更奉她为救命恩姐,处处亲近而又恭敬。她院里的一应用度涨了又涨,连膳房送来的菜色都比以往精致美味了许多。
简直说句咸鱼翻身都不为过。
而协助她变装,帮着她打马虎眼却没照看好她,使她有了落水之厄的桃红、柳绿两个却遭了殃。
被杖责、被斥责,被耳提面命。
真也是,被她这个不靠谱的主子连累得凄惨。
宁楚格挠头,满满歉意地对她们笑笑:“上次,上次我也是……”
“属实没想到能那么寸,自己又那么不争气。竟然生生把自己给累晕了去,否则我就是自己挨了那板子,也不让好桃红、柳绿跟着受罪。”
到底贪玩的是她,出主意的是她。
她才是罪魁祸首来着!
便没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之前,宁楚格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满洲姑奶奶、皇家好格格。向不屑自己犯错,推丫鬟小厮出去顶缸。而现在,她心里模模糊糊有了食修的概念,更注重因果了呀。
各人造业各人担。
二婢就算再腹诽,也不敢受主子格格的歉啊!
赶紧齐齐避让:“格格万万不可,有道是主辱臣死。婢子们看护不力,以至于格格有了落水之厄,一度濒临生死。贝勒爷便是杖毙了婢子等,也再无半点不妥。”
“现下只区区几板子,几回训诫。便还让婢子等追随格格身边,已经法外开恩。婢子等感激不尽,唯有愈加尽心伺候格格。便万死,也绝不
敢再让格格有丝毫差池……”
就,会更全方位地监督她。像小苍蝇似的,不停嗡嗡嗡。直到她烦不胜烦,干脆放弃做坏事的想法???
宁楚格扶额,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这个亲主子让桃红、柳绿唯命是从,陪着她为所欲为还要费上一番思量呢。阿玛却打了、骂了人,还让对方感激涕零,兢兢业业地为他做事……
比如此刻。
不过可惜了,格格她为了这事蓄谋已久。连铺垫都做了许多,就等着实践出真知呢,再没有临门一脚却放弃的道理。
但为了两个好丫头不受牵连,宁楚格故作傲慢地扬了扬小下巴:“既然知道逾越,你二人还明知故犯,试图教本格格做事?”
桃红、柳绿诧异。
偏生小主子连个喊冤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罚她们站在门外背阴处,好生反省。
背藏珠阁阁规百遍。
二婢:……
虽不愿,但不敢反抗耳。只能齐齐忍着羞怯背诵:“在藏珠阁中,格格才是第一大。格格永远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如果格格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对嘛!
宁楚格微笑颔首,身为堂堂皇孙女,难道她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还不能当家做主了?
介于男主人跟当家主母都是循规蹈矩、笔管条直的代言人。
府上各处自然也都规规矩矩的。
除了主子爷所在的前院,福晋所在的正院、侧福晋所在的偏院有小厨房外。剩下的无论格格、妾侍还是小阿哥、小格格,都得往大厨房取用。
便得宠如宁楚格,也无权拥有自己的小厨房。
她又不敢往自家额娘眼皮子底下作案,可不就得屈尊往大厨房了么?
好在她这个府上唯一格格的名头够响,最近的待遇也够好。让大厨房的奴才们再如何讶异,也都乖乖上前请安问好,态度谄媚的可以。
宁楚格也不含糊,特别平易近人地笑:“诸位快快免礼,我不过感念这数日来阿玛、嫡额娘与额娘对我的百般关心,想着来厨下做些个点心小食等,聊表寸心。”
“留下两个人帮忙备料,稍作指点便可。其余人等自取忙活,莫因本格格之故耽搁了列位的差使。”
众人依言行礼前,照例一通彩虹屁。
都要把宁楚格吹成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绝世大孝女。俨然大清楷模,值得所有贵阁学而习之那种。
听得宁楚格俏脸通红,连连摆手。
到底没好意思,也没敢说她,其实就是做个实验。
只学着自家阿玛的威严样子,抬手略向下压了压,沉着声音说了句:“且都忙去,莫耽搁了正事。”
众人便乖乖鱼贯而出,只留下两位擅长白案的师傅、一位擅长羹汤的。
还有三两个打下手,管火候的。
因试图验证梦中所见,宁楚格从开始就亲力亲为。没让任何人上手,想着若不行,再让师傅们出马。做好了一应准备,她再象征性地盛个汤、放个盐。
也就完成了为报亲恩洗手作羹汤的孝行,结果……
手刚一触碰到刀子,就好像寻到了多年老友般。叫个契合,叫个得心应手!
切丝、片片、改花刀。
但凡她想,就没有做不到的。那沉重的大菜刀到了她手里竟然万分乖顺,简直如臂使指。她甚至,甚至第一次正式站在案板前,就顺顺利利地完成了文思豆腐的改刀!
当那细如发丝般的豆腐丝在水中漾开如花般的美态时,全程围观的几个不由齐齐喝彩:“格格好刀工!”
“单这一手,就足以让奴才等淫浸厨艺多年的老朽汗颜。”
“不但羹汤做得好,点心也妙到毫巅,栩栩如生。若非格格金尊玉贵,确实第一遭贵脚踏膳房这贱地。藏珠阁也未设小厨房,更无半个淮阳人士。奴才都要怀疑,格格是淮阳派高徒了……”
毕竟这文思豆腐做的确实好,香气袅袅间,让他们这些个行家里手都垂涎欲滴了。
可见功夫。
一时好奇+手痒,遂忘了收敛,只求探究到底的宁楚格:……
就后悔,万分后悔。
脸上骄傲而不失礼仪地笑,满满没错,本格格就是如此天赋异禀的样子。还大大方方地,表示要将这第一次的成果献给阿玛、嫡额娘、额娘跟弟弟们好生尝尝。
也不枉她烟熏火燎,忙活了这许久。
而心里么……
格格她就少不了对刚刚念完藏珠阁阁规,正满脸羞臊,口干舌燥的桃红、柳绿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是日,正院、偏院,与大阿哥、
二阿哥所在的前院。都收到了来自于二格格的孝敬与关爱,荷花酥、豌豆黄,文思豆腐并着两道清凉解暑的小菜。
连还在户部办差的四爷,都收到了来自于女儿的孝敬。
自小长在宫中,见惯了宫妃们为得盛宠频出的各种手段。对于洗手作羹汤这几个字的真实度,胤禛也就一笑置之。不过他素来苦夏,每到夏日便如在身在火炉。
满心烦热,不思饮食。
真真的度日如年。
今日见府上送食盒来,他还颇有不悦。想着回头叮嘱福晋,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儿,但也不可太过。户部膳食一众官吏们用得,他这个皇子阿哥也一样用得!
没得如此特殊,让皇阿玛误会他骄奢,甚至不堪大用。
可……
第一筷子果仁菠菜下肚,那酸甜适中,清新柔嫩的感觉就驱散了满心烦热。再用上两块造型别致精巧,酥脆可口,全无半点油炸点心油腻厚重感的荷花酥。
他这胃口啊,就彻底被打开。
竟把两份点心、一盅文思豆腐并几样小菜用了个七七八八。
喜得苏培盛直念弥陀佛,想着回府就往二格格面前献献殷勤。尽可能地劝着她,把这好厨子献出来,也好让贝勒爷能多用些。结果……
他等啊等,盼啊盼。可算等到了户部下值,随主子爷回府。才刚到门房,就听门子说福晋有请。若爷不忙的话,就请先往正院一趟。
福晋向来稳妥,从不行那借故邀宠事。
胤禛自然也不会多想,只当她有甚事要与自己商量。已经迈向书房的脚步及时收回,改往正院而去。才到门口,就听着里面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进门一瞧,好么!
福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李氏并几个还在都在。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他。才刚刚见完礼,福晋便笑:“咱们弘晖、弘昀望眼欲穿了一下晌,可算把爷给盼回来了。”
“是呢,是呢!”素日里在他面前比耗子见猫爷也强不哪儿去的两兄弟一反常态,竟端盆子的端盆子,拿帕子的拿帕子。笑嘻嘻说道:“阿玛为了咱们一家辛苦了,儿子们伺候阿玛净面。”
胤禛:……
就想往窗外瞧瞧,看看天边日头的方向可对?
可惜不论调皮
的儿子们,还是雪白的窗纸都没给他这机会。
晕乎乎享受了把臭小子们粗糙而又敷衍的服侍后,还未待他开口。俩小子就已经腾腾跑到了福晋身边:“额娘/嫡额娘,阿玛都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命人传膳了?”
“阿玛忙碌一天,肯定饿极了。只有二姐姐那绝妙的手艺,才能让阿玛跟咱们所有人等大快朵颐。”
吸溜!
是虚岁才五岁,实岁还不足四周的小弘昀口水滴答的声音。虽然才吃了一顿,但……
也不妨碍他一吃钟情,彻底迷上亲姐的厨艺!
6、天赋
再不防儿子居然这般失礼的李氏脸上爆红,赶紧上前给这小冤家擦了擦嘴角。
并开启老母鸡式护子模式:“爷别怪弘昀失态,实在是宁楚格虽初次下厨,却天赋惊人,手艺竟然比积年的老厨子都不遑多让。莫说弘昀这等黄毛小儿,便妾都喜欢得紧。”
“是啊,爷!”福晋乌拉那拉氏也笑:“向日里接触少,竟不知道二格格是个这般内秀的。不过看了几本菜谱,研究了几天食补的方子,又询问了府医相关效果与禁忌而已。”
“初初第一次下厨,就在厨子的指点下,将点心、羹汤与小菜等,都做得有模有样。”
“妾身素爱豆腐,这文思豆腐不说吃过千次,也至少百回了,还真头一次尝到咱们格格这般手艺。鲜香扑鼻,滑嫩适口且不必说。就那赏心悦目的样子,都让人舍不得动筷……”
她这一说,胤禛就不由想起被自己喝到涓滴不剩的那盅羹。
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继而惊道:“午膳那些个菜色,还真是出自宁楚格亲手?”
“可不!”李氏笑微微点头,熟练地接过话头:“从择菜到装盘,全都是咱们宁楚格亲力亲为,半点不假人手。见福晋、妾与两位阿哥用得香甜,那孩子还自告奋勇,要准备晚膳孝敬爷、福晋与妾。让弟弟们大快朵颐,好生用个尽兴呢!”
听到这儿,弘晖跟弘昀两兄弟不由双眼睛双眼晶亮:“嗯嗯,姐姐最好!”
会做饭,会凫水。能在关键时刻能不顾自身安危,救他这个异母弟弟,于他有山高海深之恩。在弘晖眼里,宁楚格就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姐姐!
弘昀皱眉,心头升起股子浓浓的危机感。
吓得他腾腾腾跑到弘晖面前掐腰,特别严正地声明:“姐是弘昀跟三弟的姐姐!同父同母,血脉相连,世上顶顶亲近的姐弟。跟大哥不一样,你……”
“你若想要个同样亲密的,便让嫡额娘多多努力。”
少打小爷姐姐的主意!!!
才给他遮掩过去,臭小子转眼又惹新祸。
李氏简直心累。
可儿子再熊也是亲生的,当额娘的她也只有跪下自承教导无
方。还请爷跟福晋念着孩子还小,懵懂无知的份儿上多多宽宥一二。
若往日,福晋对李氏倒霉自然喜闻乐见。不落井下石都高风亮节,还谈什么搭救呢?
可如今……
李氏千不好万不好,却养了个好女儿。便看着宁楚格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让李氏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于难堪。
是以,还未等贝勒爷张口,她便笑盈盈地拉起了李氏:“妹妹这是作何?我与爷便再如何严厉,谨防子嗣不肖,毁损咱们贝勒府的清名。也不会对不满四岁的稚童如何严苛,童言无忌呢!是,爷?”
后知后觉自己又犯了错的弘昀都双眼含泪,随时能滑落眼角,胤禛还能说甚?
只无奈颔首:“福晋说得是,教导孩子不是一日之功,李氏不必过急。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起来。否则过两年往无逸斋读书,吃亏的是臭小子自己!”
李氏忙不迭称是,这篇儿便揭了过去。
接着,桃红过来请示:“格格听闻主子爷已经回府,遂遣奴婢过来请示何时开席,她好把剩下两道素菜炒了。免得过晚误了主子爷、福晋、侧福晋与阿哥们用膳。早些菜冷,又不免失了口感。”
???
所以,晌午那点心、那羹汤、那小菜,还真出自爱女之手?就,他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恨不得今生第一次进厨房的二格格?
单那个刀工,就足够让胤禛万千怀疑了。
为防福晋念宁楚格救了弘晖故,与李氏两个演双簧,联手诓骗他。四爷决定移步小厨房,眼见为实。
是的,小厨房。
正院这边,属于福晋的。
晌午一顿,让福晋母子与李氏母子大快朵颐、大开眼界后,宁楚格便受到了弟弟们的全方位吹捧与下一顿邀约。宁楚格为了坐实自己这个‘厨艺天赋小能手’的人设,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还允许两小点菜!
不拘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海里游的,也不管是煎炒烹炸涮煮蒸哪一样烹调方法。不会的,便她现学,也要达到两位弟弟满意。
就是这样无原则的宠溺特别轻易地攻陷了小哥俩,让他们迷弟程度加倍。
自儿子落水后,便从严母变慈母。不是在满足儿子,就在满
足儿子路上的福晋给了宁楚格好些赏赐,又全方位无死角地把人夸了一遍后,才把人安排进了正院的小厨房。
同时还请了李氏母子,给门子留了信儿。致力把宁楚格的再度尝试披上孝顺父母、友爱手足的华美外衣。
等四爷到的时候,就看大热天里的,自家二格格站在灶台前,努力挥舞锅铲。嫩白的小脸被烤得通红,满脸淋漓的汗水,天蓝色的旗装后背都被汗水湿透。
让一贯爱女的四爷双眉紧锁,脸色如暴风雨欲来前的天空。
利落颠锅,将最后一道清炒玉兰片装盘。没得到夸奖,却见所有人等慌慌张张跪下的宁楚格回头,看见自家阿玛。忙不甚讲究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然后才在他不甚赞同的目光下文文静静福身,宛若一个大家闺秀:“女儿见过阿玛,给阿玛请安。可是女儿动作太慢,让阿玛久等了?”
“嫡额娘跟额娘都说阿玛日间奔波劳碌,公务诸多。下值后定然饥肠辘辘,不如早早准备好了,待您回来就马上用膳。”
“是女儿想着,清炒的菜色到底将将出锅时才够鲜嫩可口。遂央着嫡额娘跟额娘改了主意,也说服了两位弟弟,阿玛不会怪女儿?”
便饿极了追到厨房,也会念着爱女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不予追究!
宁楚格笑盈盈地看着胤禛,璀璨杏眼中半是忐忑半是期待。
就……
生生让胤禛到了嘴边那些个训斥都生生噎住,连语气都不由温柔起来:“没有,阿玛心疼你都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罪?这大热天的,瞧你弄这一身汗。快去沐浴一番,好过来用膳。”
他不说,宁楚格还不觉。
这一说,她再一低头,瞅瞅自己这满身的狼狈。小脸儿顷刻红到了脖子根,匆匆忙忙福了福身:“那,那阿玛自便,女儿先下去整理一二。”
呀呀呀,普通贝勒府格格就是不如梦中的修真界顶级食修啊!
除了对做菜颇有天分外,丁点术法都没有。
就是一个小凡人儿。
做完饭后,油烟、汗渍、满身气味的,可真糟糕极了。直让宁楚格皱眉,蠢蠢欲动地要试试梦中的食修法门。不求如梦中的顶级食修那般威名赫赫,只掌握个清
洁术、防尘咒之类也是好的呀!
宁楚格边琢磨边洗漱,胤禛则趁机盘问几个厨上指点、帮衬她的。
得到的,自然是无数的夸奖之声。
无他,格格实在聪慧,仿佛有过目不忘之能。眼力奇佳,动手能力超强。两位阿哥点的菜都够精致,同时也意味着难学,格格表示只听过、见过,完全不知道做法。
却能在他们示范过一次后,依样画葫芦,啊呸!
分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做出来,色香味都更胜一筹。真厨艺天才,天赋强到让他们这些个积年的老厨子、老厨娘也都只有双膝跪地,大喊一声服了。
末了,那位擅长白案却一直苦没找到衣钵传人的秦氏甚至感叹:“可惜格格是格格,再怎孝顺亲长、友爱手足。也只偶尔下厨罢了,绝无可能在此道钻研。否则……”
“那可真是个所有名厨都梦寐以求的好徒弟!”
这话说的,另外几位厨子认同点头。
四爷刚刚稍霁的脸色重又阴沉起来,想想爱女那挥汗如雨的小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疼。恨不得直接下令,让她此生都不再踏足厨房才好。
可等宁楚格回转,福晋遣人过来邀他入席。
一筷子夹起那道自己素来钟爱的清炒玉兰片,所有的坚持、打算都化为了乌有。
只想套用福晋的那句:这辈子用过的玉兰片没有千回,也有数百回了。但还从未用过这般,这般能把冬片炒出龙角感觉的。脆生生,柔嫩嫩。
咸淡适中,香气扑鼻,便林子中现挖的冬笋也多有不及。
轻轻一口咬下去,仿佛含住了整个春天般。
让他忍不住频频动筷,看得宁楚格欣喜之余还为他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女儿知道阿玛喜素食,厌油腻。可您公务繁忙,每日里劳心费力,光用些个素菜可满足不了身体所需。”
“喏,女儿独家秘制的清蒸鲈鱼,阿玛您好歹赏脸尝尝。”
对此,胤禛是拒绝的。
但爱女一片孝心,他倒也没忍心推却。便想着浅尝,结果……
要不是弘晖、弘昀兄弟俩指挥丫鬟们积极布菜。这道不腥不膻,入口即化,还颇有几分清甜的清蒸鲈鱼怕是要被四爷自己包圆。
有了宁楚格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
,同为府上顶梁柱的身子骨操碎了心的福晋与李氏也频频给他夹菜。
甭管是芙蓉虾,还是荷叶鸡、红烧肉。
但凡桌子上有的,都一一打着女儿孝顺不好推却的名号,好歹让爷尝尝。
为了不糟蹋爱女一片孝心,不驳娇妻美妾面子,素来饮食有节。到了夏日还苦夏,真真每逢夏日瘦几斤的四爷成功地吃撑了。同他一样没出息的,还有福晋、李氏并弘晖、弘昀。
额……
一桌主子,一个不落,个个手捧消食茶。
包括主厨的宁楚格本人。
今天是充满惊喜与美食的一天,遗憾的是消食茶毕,阿玛还是状似随意,实则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问:“爷听说你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
7、请求
“哈?”宁楚格实愣。真知道阿玛心有疑惑,必然会问,却没想到他的角度能这般清奇系列。
过目不忘什么的……
宁楚格摊手:“那么神奇的技能,女儿做梦都想有。可……别人不知道,阿玛还不知道女儿因背不出功课被女师傅打了多少手心么?”
私下里没少忍着心疼给爱女上药的胤禛:……
惊天动地一顿猛咳:“小厨房的厨子说再复杂的菜色,只要有人在你面前做一遍,你马上就能照葫芦画瓢。成品色香味俱全,比示例的还要好上几分。”
“乖乖,这……这咋这么能?”李氏惊呼,连乡野方言都出来了。
向来规行矩步的福晋也毫无仪态地挖了挖耳朵。
两个小的直接欢呼,说有姐姐在,不愁以后没有好吃的啦!说完,小弘昀还哼了一声,特特跟弘晖强调:“我姐,同父同母,同一个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弘晖好脾气地点点头:“是是是,但也是我姐。你,我,三弟都是姐的弟弟,以后都能给她撑腰争气。”
为防自家儿女间感情疏远,李氏早早就给他们灌输彼此是亲姐弟,同一个阿玛、同一个额娘,最亲不过的嫡亲姐弟。当姐姐的要照顾谦让弟弟,做弟弟的要尊重姐姐。
念着姐姐的好儿,将来给她撑腰争气的概念。
是以弘昀虽小,却也记得清清楚楚。听弘晖一说就拧眉:“那是我跟三弟的事儿,大哥不许抢活!”
弘晖笑:“不是抢活儿,是分担,弟弟没听过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么好的姐,要咱们兄弟三个同心协力保护。”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说对不对?”
弘昀不情不愿地挠挠小光头顶:“说是这么说,漂亮话谁不会?唔,等小爷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是否真心!”
弘晖一巴掌拍在他小脑门上:“考验就考验,你跟哪个称小爷?”
弘昀:……
特委屈哒哒地,跟兄长赔了个不是。心里的小账单上狠很记了一笔,想着怎么跟姐商量加大考验难度,让变了个人儿似的大哥该哪儿玩哪儿玩去!
小孩子间的纷争来得突然,去的也迅速
。
宁楚格都没顾及到,也无暇顾及。她现在只按原定的路子,装得一手好懵:“啊这,是啊!说来也奇怪,女儿读书上就没甚天赋。甚女四书、烈女传的,就是天天读、日日看,也硬半分进不到脑子里去。”
“却素来对吃喝上很有几分心得,也能看透、学会厨子们的手艺。照葫芦画瓢地,将之原样做出来。”
“晌午刚发现的时候,女儿自己也吓了好大一跳。就……”
“不知道是一直有这个天分,只女儿身为贝勒府格格,一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未来得及发现。还是荷花池水一冲,将女儿这被堵住的笨脑袋冲灵光了!”
四爷双眉紧锁:“子不语怪力乱神,宁楚格不可胡言。”
宁楚格乖乖巧巧点头:“是,女儿听阿玛的。”
“真听阿玛的,以后便少下厨罢!”迎着爱女那充满疑惑的小眼神,素来内敛的胤禛到底没好意思说夏季酷热,厨房里头更如同烤炉。阿玛心疼爱女,不忍你过于辛苦之类的煽情话语。
只硬邦邦一句:“你贵为贝勒府格格,以后少不得一个多罗格格。身份贵重,于烹饪一道上略做了解即可,断不可常往来灶台之间。”
这话说的,福晋与李氏齐齐点头。
深以为然。
还当以后美味享无边的弘晖、弘昀两个:……
简直晴天霹雳好么?
刺激得两小瞪眼,一个为什么直接问出了口。
宁楚格生怕弟弟们被训,赶紧上前把两小只拽到了自己身后。然后笑吟吟,无限疑惑地看着四爷:“可,女儿莫说是多罗格格,便和硕格格,也是阿玛的女儿啊!”
“当女儿的孝顺阿玛、嫡额娘与额娘,岂不是天经地义?”
“女儿愚笨,与女红一道上向来……”
想起自己那把手恨不得扎成筛子,却依然不得寸进。还停留在把天鹅、仙鹤、鸳鸯等绣成水鸭子的绣技,宁楚格的小脸儿都不由红了红。
继而伤感开口:“每每看到,听到别人家的格格用绣品孝敬双亲、友爱兄弟姐妹,女儿便好一阵愧疚。”
“自己绣活拿不出手,连累阿玛炫无可炫了!”
“因此上,当女儿知道自己竟有几分厨艺天分后,真真满心欢喜,以为找到
了最好、最适合孝顺阿玛的方式。今晚阿玛胃口大开,女儿比过年还开心……”
真情流露,侃侃而谈。
很是长篇大论了一番,听得四爷感动、福晋与李氏双眼含泪。
宁楚格才盈盈一拜,非但不同意少往厨房去。还请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允许,在她的藏珠阁辟个小厨房,另派两个好厨子来做她老师。
她啊,要做个能为家人做天下美食的能耐格格!
生气生到一半儿的胤禛失笑:“人儿不大,口气倒不小。你可知道天下之大,天下美食又何其多么?”
宁楚格笑:“理想总归是要有的嘛!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前头女儿也没甚底子,今儿生平第一次进厨房。以往都是跟桃红、柳绿一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勤学苦练之名行翘课贪玩之实。”
“对厨艺的认知,只是悄悄弄个叫花鸡、往池塘里捞点鱼虾。偷偷摸摸的,都把刀工练出来啦……”
胤禛脸上就很黑,看着福晋跟李氏的目光中都颇有几分责备。
似在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们两个也还小?
管理中馈的有漏洞,管教女儿的不上心。还有那什么桃红、柳绿的,上次几个板子还太轻了!!!
后知后觉自己到底透露了甚了不得事的宁楚格:……
就特别惊恐地,牢牢抱住自家阿玛胳膊哭喊:“桃红柳绿每次都有好生劝导女儿的,只女儿顽皮,从未听信过。阿玛若有气,就罚女儿好了,千万千万别再牵连无辜。”
“桃红柳绿虽然是奴婢,但也是她们父母的女儿啊!”
还以为这回算是被格格给连累死,说不定连领草席都捞不到。直接被拉去填了井的桃红柳绿:……
双双愣住,继而砰砰磕头,抢着承认错误,试图把锅背到自己身上。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厅内转眼就变成了感天动地主仆情,感人泪下的同时,让胤禛有种自己再坚持处罚就是个恶人的感觉。但……
他是个会向舆论低头的?
果断不是啊!
爱女但绝不溺爱的贝勒爷一脸冷酷地掰开宁楚格的手:“成,上天有好生之德,爷今儿便放过桃红柳绿两个帮凶,只查你这个首恶!”
“从今儿起,禁足旬日。写
万字悔过书,万字保证书。悔过以往的荒唐跳脱,保证以后不敢再犯。”
唯恐矫枉过正,真将爱女管成规行矩步的小木头人儿。
四大爷还尴尬捂嘴,轻咳了两声补充:“至少大面上,咱们四贝勒府上出去的格格得大方得体,不被任何人诟病!”
这,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遵循的方针策略么?
宁楚格恭敬行礼:“是,女儿谨遵阿玛吩咐。不过这小厨房跟厨子……”
四爷起身,大步流星而去,都没等她把话说完。
看得宁楚格诧异:“这,这算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李氏……
就很想捏住这破丫头的耳朵,来个转圈儿运动了。可此刻还在正院,还在福晋的地盘上。
她心里再怎么咬牙切齿,面上也得笑着打哈哈:“你这急脾气,再孝顺父母、友爱手足也得一步步的来,哪有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道理?”
“可不?”乌拉那拉氏点头,皱眉轻点在宁楚格脑门上:“亏你还念了许多书,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都忘啦!”
“还上赶着痛陈自己的不规矩,不知道你阿玛最是个笔管条直的?”
“便这最酷热的时候,他那个最怕热的,也从不少穿一丝半点,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个注重体统胜过自己身体的狠人了。
宁楚格小脸微白,满满认真反省自己冲动的样子。软乎乎地唤了声嫡额娘:“女儿,女儿也是心疼阿玛,想着多孝顺点儿嘛!不然灶房热得跟蒸笼似的,谁愿意老往过跑呢?”
“不过……”
“不过忙中出错,好像适得其反。把自己搭进去不算,还差点又连累了桃红柳绿。”
宁楚格对手指,无限心虚的样子。
她实在,找不到更好、更合理说明她霸道刀工的方式啦!
厨艺可以天分过人,但刀工,可都是一点点从无到有练出来的。根本不能看两眼掌握,非有一定的实践不可。天幸她生来就不是安分的,又对美食有种执着的偏爱。
还喜欢亲力亲为,这一来二去的……
刀工练没练出来不好说,但当一块挡箭牌却足够了。只又双叒叕连累了可怜的桃红柳绿,连嫡额娘跟额娘都遭遇了阿玛的眼刀子。
这满满歉意的小眼神一出,乌拉那拉氏跟李氏齐齐皱眉。
觉得宁楚格该有一门御下的课!
宅心仁厚是好事,但过于心慈面软可容易被刁奴所乘。尤其皇上一天圣旨没下,宁楚格就一天有要抚蒙为满蒙联姻做贡献的危险。
福晋与侧福晋达成一致,还在扮可怜的宁楚格陡然觉得肩上一沉。仿佛那稚嫩的小肩膀上,被人为地放上了些个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8、菌菇酱
果然,从禁足日开始,宁楚格就跟轻松两字彻底说了再见。每日里绞尽脑汁,对抗那长达两万字的检讨与保证书不算。
还要应对额娘与嫡额娘各自的小班课。
最悲催的是:虽然每每战战兢兢,但总能被她成功蛊惑的桃红柳绿被额娘以嫁人的方式调离了她身边!!!
新来桃红柳绿二号虽然也眉清目秀,却都是属木头疙瘩的。
简直教养嬷嬷附体。
才刚以教导藏珠阁阁规,这俩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奴婢等被侧福晋派到格格身边,就是格格的奴婢。甭管在藏珠阁还是任何地方,都以更好伺候格格为宗旨。”
“格格才是奴婢等最大也唯一的主子,这点毋庸置疑。但正因如此,奴婢等才更该小心谨慎,做好格格的耳目喉舌。起到伺候、督导与劝谏格格之责。”
简而言之,格格不可能都对。
错了更不能强词夺理!
一为她清誉,二么……
贝勒爷还只是贝勒爷,皇城根底下亲王郡王一大把。皇室、宗室格格无限多。惹不起的不说车载斗量,也绝对不在少数。过于跋扈,是要吃大亏的。
当然守着正主呢,新桃红柳绿不敢把话说得那么明。
只各种引经据典,循循善诱。试图让新主子明白,低调的重要与必要性。
宁楚格:……
就好想要回她傻乎乎的原版桃红柳绿。
对此,李氏只笑:“要回来肯定是要不回来的,那俩再继续留你身边。你以后的责罚少不了,她们的小命也好不了。我儿良善,快放自己跟那俩傻丫头一条活路!”
宁楚格:……
气得伸小手指着自家额娘:“您,您怎么能这般贬损自家爱女?说得像留在我身边是什么绝世火坑一样!明明,明明我都打算好了。等她们到了二十岁,就在府中找两个可靠的管事。”
“我给出嫁妆,热热闹闹地把人嫁出去,也好全了我们的主仆情分!”
别觉得格格小,格格考虑得周详着。
才不会把她们耽搁成老姑娘!
还真没想到女儿还有此打算的李氏:“……那,那额娘早三五年安排,不就能给她们更好的选
择?”
“你放心,额娘晓得那俩丫头笨归笨,但却忠心耿耿着。追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遂会婚事选择上,也颇费了一番思量。”
“桃红配给了李家一个远房的侄子,虽贫寒些,但人上进。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柳绿嫁了个薄有资产的小地主,就在京郊。”
“都是家风清正,公婆慈爱。无有糟心姑姐、妯娌淘气的好人家。俩丫头喜不自禁,连连给额娘磕头呢!”
还保证一辈子效忠,死也不将格格这外表闺秀典范,内里乡下野孩子也比不过的淘说出去半分。
否则愿身首异处。
自己点头,说能放任她们好好嫁出去,就有法子防备她们背主什么的。李氏为保持在女儿心中好形象故,到底没有诉诸于口。
宁楚格:……
再没想到额娘还会釜底抽薪,一时搪塞还能痛失两爱婢。疼得她为此狠狠哭了一场,还掏出了自己近四分之一的私房。给俩丫头一人办了四抬嫁妆,还央额娘让她与二人见了一面。
正高高兴兴备嫁的两人:……
都不禁瑟缩,唯恐格格舍不得她们,硬央着侧福晋出尔反尔了。
将她们这神色看在眼中的宁楚格冷哼:“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本格格才不会做那等没品之事,秀才娘子、地主家少奶奶尽可以放心呢。”
被说中心思的两人讪笑:“格格宽仁,婢子也恨不得能一辈子服侍您左右。只婢子等愚钝……”
宁楚格似笑非笑地问:“那本格格若不嫌弃你们愚钝呢?”
二婢脸上一红,皆讪讪不敢言。
宁楚格白眼:“我就知道,再如主仆情深,也抵不过如意郎君。变了心的丫头,本格格也不稀罕。只念着你们好歹也跟了我数年,没少替我背锅。”
“喏,不偏不向,每人四抬,与你们充个门面,也全了咱们数年主仆情分。”
“结了婚后不可仗着咱们贝勒府的势胡作非为,也别绵羊似的被白白欺负了去。不幸所托非人了也别忍着,往贝勒府上给本格格捎信儿……”
一席话说得桃红柳绿朱泪涟涟,都说不嫁了,愿留下好生伺奉格格。
宁楚格骄傲摇头:“本格格身边,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
走的?做的甚□□梦啊!乖乖收拾好嫁人去,本,本格格身边已经有新的桃红柳绿了!”
话虽如此,桃红柳绿二号却分明看到了格格转身后眼角掉落的泪珠。原本还有些不愿,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的她们纷纷释然,并由衷感谢起侧福晋来。
这年月皇室格格常有,有情有义能把奴才当个人的皇室格格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对两个犯了错、有了异心的丫头还能如此。那她们,想也不会更差?
两人还没憧憬完,宁楚格就已经从伤感中缓过神来了:“桃红柳绿,一听到这俩名字,就想起那俩负心的丫头,你们快别叫同样的来给本格格添堵啦!”
桃红柳绿二号恭恭敬敬福身:“全凭格格吩咐。”
“嗯!”宁楚格满意点头,略想了想:“就叫凝碧,浣红。”
二婢齐齐福身:“是,奴婢凝碧/浣红谢格格赐名。”
宁楚格严肃脸:“既然跟了本格格,就要谨守本格格的规矩知道么?做得好,本格格跟额娘、嫡额娘甚至阿玛都不会亏待你们。到了年纪,也给你们找合适的夫家,送你们风光出嫁,做正头娘子。否则……”
格格她故作凶狠地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手势,试图恐吓于人。结果却因过于可爱,差点让凝碧、浣红两个绷不住,当场乐出声。
好在两人都及时偷掐了自己一把,才堪堪忍住:“是,婢子们省得。”
至此宁楚格才终于满意点头:“那咱们走着,去嫡额娘的小厨房。给弘晖弟弟做些个小食,让他装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免得读书辛苦,饿坏了身子!”
作为贝勒府嫡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弘晖早在六岁时,便每日赶往无逸斋,成了一名光荣而又辛苦的学生。每日里卯入申出,这一年下来也就五天的假期,着实辛苦得紧。
还是此番落水,结结实实受了惊吓,小命都差点玩完。
又赶上圣驾北巡塞外,所有皇子皇孙们的功课都有所松散。才破格请了几日假,有了这么几天悠闲假期。如今假期结束,苦哈哈的学生娃要重返课堂了。
临行前跑到藏珠阁,好一番鄙视无逸斋的伙食水平,不及亲姐万一。
又小小声抱怨,大伯家
弘昱有惠妃娘娘看顾,三伯家弘晟有荣妃娘娘看顾。而他倒也有玛嬷在宫中呢,却从未想起过他这个可怜孙儿……
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儿,看得宁楚格一阵心疼。
直接大包大揽,做了好些承诺。
宁楚格已经被严令禁止去大厨房了,又不想往亲额娘那里自投罗网,可不就只好往正院么!
凝碧、浣红两个迟疑:“可,格格还在禁足中,这么无视禁令不好?”
“万一贝勒爷震怒,再多加惩罚……”
两人一左一右,牢牢挡在宁楚格面前。一脸禁足期不结束,就不放她出去惹是生非的坚持。
宁楚格劝说恐吓皆无果,气哼哼地说了句:“这可是你俩逼本格格的!”
接着,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就身子一矮,一拧,如游鱼似的从两人身侧滑过。而后迅速起跑,风一般奔向正院的方向。
小速度快的,硬让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凝碧、浣红都没追上。
等她俩终于赶到时,就听着格格跟福晋诉苦:“新来的俩丫头处处都好,就是太笔管条直啦!一点都不懂得变通。非说宁楚格还在禁足中,不能大咧咧地来嫡额娘这边。”
“免得嫡额娘跟阿玛震怒,让女儿禁足加倍!啧啧,一左一右,拦得叫个紧,亏得我机敏。才能突出重围,不负跟弘晖弟弟的约定!”
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帘,二婢都能感受到格格的欢欣鼓舞。
也……
能想象福晋接下来很可能会有的愠怒。却不料福晋笑得如沐春风:“那俩丫头也是忠心护主,怕你有甚差池。毕竟……”
正院侧院不和,互别苗条已久。任谁看,这丫头此行也是送羊入虎口。简直把自己的小辫子塞进敌人手里,任由怎么揪的意思!
不过其中涉及后宅秘辛,乌拉那拉氏可不预备跟宁楚格多说。
免得把她这试探的亲近小脚脚再给吓回去了!
只把原因归结到才下岗的桃红柳绿二婢身上,说凝碧浣红也是怕重蹈覆辙。
宁楚格尴尬轻咳:“那,那她们也过于谨小慎微,哦不,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阿玛只说禁足,又没指着藏珠阁让女儿画地为牢。那……”
“那只要女儿没出咱们四贝勒府,就不算违规。
而且关爱手足的事儿,阿玛怎么会阻止呢?”
已经从儿子口中知道始末的乌拉那拉氏一脸感动:“是,咱们二格格说得是。你阿玛跟我啊,巴不得你们姐弟和睦、手足同心。”
“若真有甚误解,好孩子也别怕,都交给嫡额娘。好歹嫡额娘也是堂堂贝勒福晋,哪有坐视宵小污蔑自家爱女的道理?”
“嗯嗯!”宁楚格笑着点头。
如李氏有七分相像,却更加精致出挑的眉眼间盈满了真诚。非但不让乌拉那拉氏生厌,还看得她心头一阵火热,恨不得抢回自己院中养。
再没想到会有这般发展的二婢:……
如坠五里雾中,茫茫然不知所措。怀疑自己进了个假的正院,听到了段假的对话。
偏她们格格镇定自若,笑盈盈跟福晋同去了小厨房。放心不下的她们赶紧以帮忙为名,急急跟上。结果……
帮忙是帮不上忙的,非但她们,在场所有人等都帮不上忙。
真·袖手旁观,看着格格将下厨做饭这等俗事弄得如舞蹈般,美轮美奂,让人心醉神迷。没等品尝呢,就已经醉她这曼妙的动作与袅袅的香气中。
小弘晖更是夸张地用力吸了吸气:“好香!我就知道,姐的厨艺绝佳,连经年的御厨都难望项背!”
宁楚格笑:“咱们弘晖弟弟的小甜嘴也当世无双,夸得姐姐心花怒放。”
弘晖脸上一红,分外坚持地申明:“才,才不是小甜嘴,弟弟最务实不过了。姐你的厨艺就是特别,特别特别的好!是,额娘?”
围观全程的乌拉那拉氏认真点头:“是好,简直让人垂涎欲滴。有了你这精心准备,弘晖必能胃口大开。再不用每日里略用几块点心,饿到前胸贴后背。”
弘晖挠头,一脸苦相:“诚不是儿子不好生用膳,惹额娘担忧。实在是……”
“多好的膳食从御膳房提到无逸斋都不温不热,令人食欲全无了。便那荤油做的又甜又腻的点心,儿子也怕扛不住下晌的武课,才勉强塞下去的。”
“不过现在有姐亲手做的凉茶、菌菇酱、牛肉干,儿子以后可不愁了。”
再平平无奇的菜色,只要拌上两勺子菌菇酱也能鲜香四溢。胃口大开,馋哭隔壁小孩儿。原味
、孜然、香辣等味道的牛肉干,每一种都让人齿颊留香,欲罢不能。
那请凉凉,解暑又解腻的薄荷凉茶喝下去,更是唇齿留香,精神都要为之一振。
效果好的,让乌拉那拉氏都豁出脸面,试图跟儿子打商量。让他做个孝子,把一应美食分出来些,给同样苦夏的四贝勒府上的顶梁柱些许。
弘晖……
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把东西往怀里一抱转身就跑,好像踩了哪吒的风火轮。
根本不给乌拉那拉氏再度尝试机会。
良厨宁楚格也微笑福身,说约定已完。她该回去写悔过书、保证书去啦。至少任务完成,才能再来给嫡额娘请安啦。
乌拉那拉氏摇头失笑:“一对儿小坏蛋!不过也怪爷,谁让他过于心里慈爱面上却过于威严呢?等着咱们宁楚格任务完成,再跟阿玛尽孝!”
事情到这儿,宁楚格还以为就算告于段落。
却不料第三天头上,小弘晖就一挑二,揍了三伯家的弘晟跟七叔家的弘曙。起因,就是宁楚格出品的菌菇酱……
9、杨枝甘露
等宁楚格被福晋带着,一路疾行进了宫,到了亲玛嬷德妃所在的永和宫时。看到的,就是弘晖一脸青青紫紫,好像个打翻的颜料盘般。
他对面的玫瑰圈椅上,一身秋香色绣花锦袍,头戴蓝宝石头面的德妃正一脸严肃,恨铁不成钢地训着他:“区区一罐子菌菇酱而已,也值当你堂堂皇孙咆哮无逸斋,直接动手伤人?”
弘晖垂眸:“那,那不是普通的菌菇酱,是姐姐心疼弘晖苦夏,特特辛苦制成。每一点一滴,里面都饱含着长姐对弘晖的疼爱之情。”
“再如何珍之重之都不为过,岂容旁人轻忽鄙视?”
这倔强的小模样,不期然让德妃想起当年老四也这般珍视佟佳氏所赠的小狗富贵。因它被小九剃了毛,甚至怒而剪了小九发辫。兄弟俩因此成仇,至今还针锋相对着。
那句‘额娘所赐,便一猫一狗也是无价珍宝,岂容他人肆意毁损?’便隔了十几二十年,德妃也还清晰记得。
想一次,膈应一次。
现在看着跟那逆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弘晖,心里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
德妃将手中茶盏往桌上狠狠一顿:“放肆!你们皇玛法皇恩浩荡,将你们一众皇孙都安置在无逸斋学习。为的,可不就是让你们勤学苦练,长成大清的巴图鲁?”
“以后好位列朝堂,为大清安康献上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结果……”
“你身为四贝勒府未来的继承人,不思勤学苦读,反而骄奢淫逸。御膳房难道少了你们吃喝?没有,没有你又非从府中拿甚小食?别家皇孙都能用得了御膳房的饭菜,怎你就那般娇贵?”
可怜的小弘晖被训到低着头,眼泪含在眼圈儿。
却一声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唯恐多说一句,玛嬷就把怒火什么的,都悉数发散在阿玛额娘身上。
玛嬷偏爱十四叔,与阿玛母子不和的消息已经甚嚣尘上了。玛嬷作为嫡亲婆婆,想要磋磨额娘更是易如反掌。只人前给几个冷脸,就够额娘难过几日。
更别说她宫中还永远不缺长得美,家世低的宫女了!
随便赐下来几个,就够府上人心浮动一阵
。
宁楚格哪儿知道嫡弟小小年纪,心中还能有这许多思量呢?只万分愧疚,因自己之故让小孩儿挨揍又挨骂。
遂仗着自己素日里在玛嬷面前还算有那么点面子情,赶紧笑嘻嘻凑上前:“孙女宁楚格见过玛嬷,给玛嬷请安。数日不见,您的容光更胜以往了呢。”
连嗓门都加倍大,声传四野了!
若说弘晖是罪魁祸首,宁楚格就是□□。若不是她好好的贝勒府格格不好好当,非研究厨艺小道。还以此为礼,送给弘晖那傻小子。
能惹弘晟、弘曙眼热,讨要不成直接上手抢。结果激怒弘晖,一对二导致三败俱伤?
想想荣妃马佳氏与成嫔戴氏的冷嘲热讽,德妃心里就气的慌。
这会见宁楚格自己送上门来,她也不叫起,只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所谓的菌菇酱、牛肉干与凉茶都是出自你手?”
“是!”宁楚格骄傲点头:“能让两位皇孙如市井小儿般,为了点子吃食便枉顾礼义廉耻,直接行土匪行径,孙女的手艺是不是十分高超?”
再没想到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德妃:……
真的好半晌才把这口气顺下来:“荒唐!好好的皇家格格,怎可沉迷厨艺小道?乌拉那拉氏,你就是这般教养格格的?!”
被点名的乌拉那拉氏脸上一白,乖顺跪下:“回额娘的话,是儿媳教导无方。”
德妃冷笑,眼看着就要滔滔不绝。
宁楚格赶紧膝行上前:“民以食为天呢,玛嬷。衣食住行,食排在第二,可见重要。孙女不觉得厨艺是小道,也并不以为耻。相反,孙女还要努力钻研,争取把厨艺学精。”
“日后精心烹调美食,上孝敬皇玛法、玛嬷、阿玛、嫡额娘与额娘,下友爱兄弟姐妹。”
“你……”德妃气乐:“你竟然敢与本宫顶嘴?”
宁楚格乖巧垂眸:“孙女不敢。孙女只是阐述心中想法,理不辨不明不是么?玛嬷有玛嬷的宝贵经验,孙女有孙女的不成熟看法。”
“咱们娘俩就是得多多交流,才能达成一致啊!”
“免得荣妃娘娘、成嫔娘娘都在拼命护短,您却大义灭亲。知道的,是您高风亮节,对自家子孙要求严格。不知道的,还当……”
“
还当甚?”德妃咬牙:“当本宫嫉恨先皇后,所以厌屋及乌。连你阿玛这个儿子都一并恨上,巴不得没生过他?”
这话一出,连胤禛都不得不跪下。
自动背好教女无方的锅,请额娘息怒。万万莫跟个孩子置气,说些个不当之言。
德妃冷哼:“孩子?她今年也十岁了,比乌拉那拉氏与你大婚的时候也小不了许多。算不得童言,也不能再无忌了!”
宁楚格怕怕,连连摆手:“孙女什么都没说,玛嬷可千万别多想。”
“您最近本就心慌、发抖、出虚汗。容易饿还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忒容易暴躁,老往起窜无名火。身体颇多隐患,再生气也就雪上加霜!”
啪!
是德妃手中茶盏跌落地上的声音,还待大发雷霆,好生训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臭丫头的她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
“不对!本宫这症状连皇上都不知,你根本无处打听、无处买通去!”
“玛嬷英明。”宁楚格笑着奉承了句:“孙女确实不能也不敢探听您凤体,一切只靠曾看过几本医书与府医交流的经验,与自身在食之一道上的研究。”
“孙女斗胆问一句,您……”
“该是烦恼自己身材不够轻盈纤细,曾戮力减重?结果瘦是瘦下来了,种种不适却如影随形。”
德妃眉心紧蹙,给了她个你怎么知道的眼神。
宁楚格笑,才不说自己是做梦梦到太多类似情况。才甫一进殿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才敢这般的忤逆犯上呢!
只无限装X地来了句:“这,或者就是天分!不信您让孙女试试?不用开药、不用针灸,只一杯饮品便能让您身体舒泰。”
德妃:……
最讨厌牛皮匠子,不想给她施展的舞台。但已经北困扰了许久的她,又确实意动。
看出了她这踟蹰的宁楚格适时送上台阶:“玛嬷就疼孙女一次,让孙女试试呗!若可以,既解了您的症候,也证明了孙女出品真非凡品。”
“不管是心意还是东西,都值得弘晖珍藏重视。倒是弘晟、弘曙无理取闹,自取其辱。二欺一都打不过,还有脸告状,简直丢尽了咱们大清皇族的脸!”
胤禛:……
深悔自
己带这倒霉孩子进宫的草率。早知道如此,他就该扛住额娘的压力,将这熊孩子留在府中。
对此,乌拉那拉氏就很难不认同。
唯独弘晖星星眼看着她,越发觉得这就是自己亲姐!不是同父同母,胜似同父同母。竟然以稚嫩双肩对上玛嬷,干了阿玛跟额娘都没敢想更没敢干的事儿!
将他们几人反应尽收眼底的德妃冷笑:“桂嬷嬷,带咱们四贝勒府的二格格去小厨房,提供她所一应所需。”
一脸严肃的桂嬷嬷屈膝:“嗻,奴婢遵命。二格格,请随奴婢来。”
胤禛夫妻齐齐开口:“额娘,宁楚格还小,难免有些个小孩子脾性。儿子/儿媳回去定当严加管教,您就……”
别抓着这点不放,为难个不足九周的孩子了!
只最后一句过于僭越,两人谁也没胆子诉诸于口。双双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德妃,希望她能大人大量一次。
偏偏德妃轻易不认真,认真起来又执拗的可怕。
比如现在,她就完全无视了儿子儿媳的请求。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起来起来,别整得跟本宫一把年纪欺负小孩儿似的。分明是那丫头不自量力,非要犯拧。”
“如今求仁得仁,你们还有甚不满?”
胤禛:……
乌拉那拉氏:……
满心的不赞同没法说,只能眼睁睁看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丫头脚步轻快地进了永和宫小厨房。
就,不愧是四妃之一,梦中穿越女所说的从包衣到太后的传奇女子。永和宫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小厨房里的食材丰富到让宁楚格咂舌。
不但左近盛产的瓜果梨桃应有尽有,连南边的芒果、柚子都不缺。
宁楚格甚至还发现了一筐子让杨贵妃都喜爱有佳,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飞马从海南运来的荔枝。
啧啧,一样的无人知是荔枝来,杨贵妃被嘲讽了千百年,至今还在妖妃行列占有一席之地。而自家玛嬷却从官女子到四妃之一,广为好评。
这,就是传说中的差距!
宁楚格摇头,走走停停间又发现了木薯粉,这食疗良方可不就有了么?
挽袖净手,先取少量木薯粉,将之做成小小的、均匀的圆粒儿放在一边备用。又着人取了几个鸡蛋,将
蛋清、蛋白分开。吩咐那个一脸严肃,防贼一样防着她的桂嬷嬷拿筷子搅拌,直到打发成淡奶油。
天降累活的桂嬷嬷愣,刚要反驳,就被宁楚格一句话套牢:“作为玛嬷身边第一得用人,嬷嬷难道不愿意为玛嬷贵体安康做点什么?”
桂嬷嬷:……
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木着脸拼命打发,累得胳膊连抬都抬不起来,才算勉强符合了这小祖宗的要求。
在桂嬷嬷已经把奶油弄得差不多时,宁楚格开始给锅中加水。放入前头用木薯粉做成的西米,边煮边搅拌。煮到半熟捞出来过冷水,接着下锅又煮。
煮好后捞出来,开始折腾芒果泥。
知道玛嬷身体……
嗯,不是那么康健,怕是受不了太大凉气,弘晖还小。宁楚格便没有用很多冰。只用淡奶油、少许冰块与芒果块一起捣碎成泥。
再着人取五个精致的碗,把准备好的西米、芒果泥、芒果块、柚子果肉、桃子块等一一放上去。
没有椰汁,就用了桃汁代替。
看一眼,五彩缤纷的格外亮眼。尝一口,甜甜蜜蜜,冰冰凉凉的,格外好吃,跟这样的暑热天气简直绝配!尤其在制作过程中,她有采用最近才开始练习,也就将将入门的食修功法哦。
不说生死人而肉白骨,治玛嬷这纯因节食过度引起的低血糖绝对手到擒来的。
宁楚格眉眼含笑,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亲自将碗端到德妃面前:“玛嬷请!”
虽跟长子颇有些隔阂,以至于外头谣言四起,但实际上与他一样都爱极简风的德妃:……
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可毕竟孩子千辛万苦做的,当玛嬷的不能连试都不试一口就给否了!
这般想着,她倒也勉为其难地拿起银汤匙,小小地舀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感觉瞬间唤醒了味道,满口都是馥郁的果香。其间还有种从未品尝过的,软软滑滑还带着点弹的物事。
新鲜到让德妃眼前一亮,赶紧又舀了一大口。
感觉?
嗯,先别问那些个没用的,等本宫将这碗用完了先!
通常精致的东西,量也少,近来热衷减重的德妃宫中所用器皿更尤其的小巧。以至于几匙下去,小碗就见了底。抬头一瞅,好么!
不孝的老四、老四媳妇与弘晖的碗里都见了底。只心灵手巧的好孙女手捧小碗,真诚而笑:“想着咱们女子到底不适合用多大凉之物,遂未准备许多。”
“孙女这碗还未用,玛嬷若不嫌弃的话……”
10、舌灿莲花
话音刚落,手上一空。
再抬眼就看到素来规行矩步,简直后宫典范的德妃娘娘正手执银匙。动作优雅却也很快地,舀在那碗杨枝甘露上???
宁楚格:……
小嘴微张,眼睛睁大。
就,很不文雅地抬袖擦了擦眼。诚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呐!
意识到自己貌似有点失态的德妃轻咳:“怎么,你自己说请本宫用,事到临头还反悔了不成?”
“不会不会!”宁楚格把小手摇成蒲扇:“孙女儿虽小,也知道一诺千金!而且孝敬玛嬷的事儿,虽千金万银也能舍,更何况区区杨枝甘露呢?玛嬷您请,您请。不够的话,孙女往后随时进宫,做给您就是了。”
这话,就说的比较招人爱听了!
德妃微微翘了翘唇角,又觉得自己这前后变化太大、太快,好像忒好收买的样子。
似乎不大好。
赶紧轻咳两声,恢复了一贯冷静自持的模样:“不错,算你这丫头有几分孝心,本宫素日里也算没白疼你。不过……”
德妃皱眉:“本宫记得你是三十四年七月初六生,眼见着也满了九周岁。用不上几年便要指婚出降,也是个大姑娘了。一应的规矩礼仪都该学起来,可不是甚懵懂无知的小孩儿了!”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双双起身,恭敬行礼。
言说回去后一定好生管教格格跟阿哥们,再不让他们有任何的逾越失礼处。
德妃听着却毫无反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夫妻。
只用严肃而又认真的眼神盯着宁楚格,像是在等她一个答案。
一本正经的,让弘晖都有些瑟瑟。
偏直面了她所有压力的宁楚格笑得比喝了蜜水都要甜,就见她欢欢喜喜上前,笑嘻嘻挽住了德妃的手臂:“呀,玛嬷是在关心孙女,怕孙女学不好规矩影响了婚事么?”
“嘿嘿,孙女就知道。您虽然看着严肃认真,对我们要求颇高,鲜少有亲近疼爱之举。实际上啊,是前无古人后也没什么来者,打着灯笼都不好踅摸的好玛嬷!!!”
这话说的,不但胤禛跟乌拉那拉氏震惊,服了小丫头空口说瞎话的能耐。
弘晖对长姐顶礼膜拜
,便连德妃本人都被震撼的不轻。
真张口结舌,连杨枝甘露都忘了继续舀系列。
倒也不是感叹孙女能从她严肃的外表下,看出隐藏的慈爱关注。就好奇老四跟乌拉那拉氏两个刻板严肃,是怎么生出来这么……
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脸不红气不改的丫头……
咽下最后一口杨枝甘露,用银匙将碗壁都刮了又刮后,德妃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哦,那你倒说说,本宫这个玛嬷具体好在哪里啊?”
胤禛&乌拉那拉氏&弘晖:……
真不约而同,为她捏了把冷汗系列。
只有被问的宁楚格笑,还是那么甜甜蜜蜜的样子:“古人说溺子如杀子!可凡俗之人,多半都是护短的,很有偏私之心,忒容易严于律人、宽于律己。这情况到了隔辈上就更加明显,要不,怎么会有护犊子这词儿?”
“可玛嬷不一样!”
“不管是阿玛还是十四叔,或者孙女、弘晖、弘昀还是额娘刚生的三弟。玛嬷都能做到严格要求,就好比辛勤的园丁。宁可忍痛亲手砍去那些个枝杈、甚至打顶,也不让宝贝树苗肆意生长。”
“免得美归美,肆意也肆意,却再没有了成为栋梁的机会!”
“一样的打架,还是对方理亏。玛嬷却没有像凡俗家长一样,气咻咻地跑到对方门上叫嚣。而是认真教导弘晖,让他静下心来,寻找更理智有效的法子。而不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着悍勇无匹,却平白落了个不友爱手足、不敬师长、不理智沉静等等称不上好的名声。好好个粉雕玉琢的阿哥,变成这么惨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影不影响娶媳妇……”
说着,她还很是松了口气地拍了拍小心口:“还好咱们大清都是皇玛法指婚,当玛法的,总归不会委屈了自家孙儿才是!”
“姐!”弘晖羞赧跺脚:“你,你都说了些甚?”
“哈哈哈!”德妃终于撑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倒真真长了张巧嘴。有理有据的,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那你倒是说说,本宫为何没替弘晖出头,找上荣妃、成嫔啊?”
“因为玛嬷您想让弘晖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啊!真正的
巴图鲁,得自己把场子找回来,靠爷娘老子出头算什么好汉?”
“对!”鼻青脸肿的弘晖骄傲握拳:“弘晖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处理,不用任何人帮忙擦屁股!”
话音刚落,小男子汉就被亲阿玛在屁股上踹了一脚:“看把你能的!要不是你小子,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宁楚格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真……
没想到在她面前素来慈爱温和,最多罚几天禁足的阿玛还是个有暴力倾向的。
还好,她是个格格!
而跟汉人的重男轻女不同,满人家的格格都是姑奶奶。一不小心,就要通过选秀进入宫廷,带着全家人一起抬旗、封爵,走上人生巅峰的。
自然千娇百宠。
而皇家格格虽成年后多半抚蒙,远嫁他乡。性格懦弱点儿的,难免就被教养嬷嬷拿捏在手里,一辈子凄凄惨惨。但至少在成年前,还是一个赛一个潇洒肆意的。
尤其她这种阖府就一个,额娘虽为侧但却连生一女三子,底气十足的!
名为庶女,但其实很受宠的宁楚格真没见如此暴力情景。
看出她这紧张的德妃皱眉:“得了老四,要教孩子回你贝勒府去!别在本宫面前,吓着……”
“是?”宁楚格眉眼含笑,软乎乎地挤到了德妃怀里:“孙女就说,玛嬷最慈爱了!连孙女刚刚那一霎的紧张都有注意到,还为此训阿玛呢。还有,还有哦,玛嬷居然记得宁楚格个庶孙女的生辰!”
“这,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您对孙辈浓浓的爱么?”
德妃:!!!
她能说并没有用心记,实在你这丫头赶巧,生在了七夕的前一天?当时就被宫中津津乐道,她这不期然间就也记住了?
必须不能啊!
否则这丫头都能现场给她来个珠泪滚滚,声势堪比孟姜女哭长城。
别问德妃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直觉!她从内务府选秀入宫,官女子到四妃之一。育三子三女的顺遂背后,一向最为仰仗的直觉。
轻轻拍了拍那伶俐小姑娘的手,以示自己的默认后,她还极力扯动唇角问了句:“真不用本宫出面,让荣妃成嫔两个莫再折腾?那俩可比弘晖受伤还重,尤其……”
“尤其荣妃马佳氏连生了五子一女,最后
也只剩下了三阿哥跟三公主。从小就当眼珠子似的疼,而三福晋生了两个嫡子,可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弘曙虽为庶子,但你七叔没有嫡子呢!”
就,俩一对儿,都千娇百宠的主儿。
宁楚格抬眼瞧了瞧弘晖,对方回了她个自信满满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完全可以搞定,根本不用玛嬷越俎代庖。
她也就尊重当事人意见,笑盈盈地福了福身:“玛嬷能有此慈爱之心,孙女跟弟弟自然感激不尽。但,孙女相信,咱们四贝勒府上,玛嬷您的血脉亲人,没有一个孬种。”
“我们能靠自己的实力,赢得所有人的尊重!能靠自己的聪明智慧,解决横艮在面前的难题。”
“玛嬷不必忧心啦!”
“当然,我们的能力是我们的能力,玛嬷的慈爱是玛嬷的慈爱。我们有不让玛嬷操心的孝顺,也有不妨碍玛嬷疼爱晚辈的自觉啊。若您能震慑住荣妃娘娘、成嫔娘娘,莫让她们失了风度以大欺小,可就再好不过了。”
德妃:……
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素日里未曾多加关注过的庶孙女:“你这机灵百怪的丫头,张口正理歪理一大堆。还,还真能是老四那木讷的亲生?”
“当然不是!”宁楚格超大声,特别的斩钉截铁:“孙女是额娘李氏十月怀胎,丢了半条命才辛辛苦苦生的!”
噗!
哈哈哈!
德妃起头,乌拉那拉氏跟上。整个永和宫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声,只有孩子‘非亲生的阿玛’四贝勒胤禛脸黑如锅底,心想着回头就给宁楚格禁足加倍。
甚女四书、列女传的,一应女学经典都得找出来,给这个丫头好生看看。
非把规矩、三纲五常的都刻在她脑子里!
顺利解决了这小小危机的宁楚格哪儿知道,当阿玛的还能狠心如斯呢?
欢欢喜喜地跟玛嬷告别,说以后有机会定然常常进宫看她后。她这就行礼退下,跟着阿玛跟嫡额娘身后乖乖巧巧出了宫。
一路走啊走,终于到了神武门外。
远远看到了自家的马车,格格她才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阿玛:“腿,腿有些软了。女儿能不能斗胆,求阿玛搭救一二,把女儿背到马车上去?”
11、交心
胤禛:……
还待夸一夸她这胆色与机智的福晋:……
相顾无语。
然后四爷,素来最重视规矩。这酷暑时节,宁可中了暑气都不肯稍解领口盘扣的四爷!
居然还真当街蹲身,将自己那看似胆大,以瘦弱双肩挡在一家子面前,实则吓到腿软的二格格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直到稳稳放在马车上。
看得乌拉那拉氏都不由挑眉。
上了车,打架挨训都没哭的弘晖趴在她膝上呜呜大哭:“姐,对不住姐。都是弘晖不好,保不住你给的心意。还害你被玛嬷唤进宫来,吓得腿都软了。就这,也没耽误你尽心竭力,替弟弟周旋。你,你可真是个绝世好姐!”
被戳穿宁楚格瞪眼:“哪,哪个是被吓的?我,我分明是又弄杨枝甘露,又站了那么久,生生累的。”
“养尊处优的皇家格格嘛,身子骨都不如何强健。不信,不信你问嫡额娘!”
孩子前头为弘晖这么尽心尽力,连带着都帮她跟爷逃过一劫。乌拉那拉氏感激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
忙微笑点头:“是是是,宁楚格说得是。弘晖快起来,别闹你姐。让她好生休息会子,今儿啊,可真真亏了她。要不然……”
咱们一家子甭想顺顺利利地,就出了永和宫!
坐车呢,说不上就跟哪家着擦肩而过,被隔车有耳了去。再者自家爷素来夹在养母、生母间左右为难。乌拉那拉氏也聪明地不去戳人肺管子,只绕着宁楚格的聪明机敏说话。
啧啧!
别说那些个字字珠玑的话,就在德妃娘娘面前那真诚无伪的小眼神,都够乌拉那拉氏学十辈子都学不来。
简直装傻界的巅峰!
对此,宁楚格只无奈摊手:“女儿确实是那么想的呀!”
“当年额娘生三弟,女儿担心,偷溜进产房。见到了额娘的伟大与辛苦,过后……过后还央她再莫生了,横竖有我、弘昀跟三弟,她好字都有一对半了。”
胤禛脸色越发黑,心里掂量着给这混账丫头准备的书单瞬间增加。
倒是弘晖坚定不移站姐姐,忙不迭问:“那李额娘呢,她是怎么个
说法?”
“额娘啊!”宁楚格笑:“她抬手戳了我额头一下,说我傻!孩子是额娘的心头一块肉,十月怀胎,血脉相连,是上苍赐给她最好的礼物。为了我们,她纵万死也无怨无悔。”
“百善孝为先,圣人亦感念亲恩,警醒世人莫忘父母恩德。可却鲜少有谁呼吁父母慈爱,非不重要,而是不需要。额娘爱孩子是本能,是与生俱来,刻在根骨里的,距离与生死都无法阻隔!”
“所以咯!”宁楚格摊手,眉眼含笑,满满笃定地说:“玛嬷也是额娘,也那么辛苦地把阿玛带来这世上。宁楚格相信,她肯定也是爱阿玛的。表现的冷淡,也许是性格,也许是苦衷。也许是……”
太长的分离,太多的误会,消磨了那份爱。但最初,德妃一定如所有的额娘一样,曾殷切盼望儿子的到来!
昔日额娘所言与梦中所见结合,就构成了宁楚格这震惊了胤禛跟乌拉那拉氏的一番话。
胤禛愣,连对这大胆丫头的训斥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眉眼沉沉,若有所思。
直到马车到四贝勒府,都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抬脚回了前院书房。
看得宁楚格好生忐忑:“嫡额娘,我……”
“好孩子,别怕!”乌拉那拉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发辫:“你阿玛许是遇到了些公务上的琐碎,与你无关。不过,嫡额娘有些掏心窝子的话要与你讲,你可愿意随嫡额娘去正院坐坐?”
其实不大想,但嫡额娘也没怎么给她拒绝的余地呢!
宁楚格笑着福身:“故所愿,不敢请耳。”
弘晖疑惑脸挠头:“可,额娘明明是要掏心窝子训人,姐还真乖乖就范?”
啪!
是乌拉那拉氏抬手拍在儿子脑门上的脆响,结果角度过偏,疼得弘晖嘶地倒抽了口凉气:“说好的额娘疼爱儿子是本能呢?”
“呵呵!”乌拉那拉氏冷笑:“我儿没听过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这句俚语?”
弘晖:……
这母子争锋的小剧场!
看得宁楚格拼命忍笑,真真辛苦极了。
再没想到,素日里笔管条直,规矩到近乎刻板的嫡额娘还会玩笑。虽仅仅八岁,却沉稳端方如小大人,生有七
窍玲珑心的弘晖真心接纳一个人后,会这么的温暖真诚不设防。
入院落座后,福晋乌拉那拉氏更以嫡母之尊跟宁楚格说了句对不住:“你额娘生弘昀时,正好赶弘晖表兄大婚。可巧你阿玛休沐,嫡额娘便想着一起回去给娘家做个脸。再没想到,你额娘也那天发动……”
因此上被李氏做了多年的筏子,话里话外说她疏于照顾以至于弘昀生来体弱什么的。
那种种糟心乌拉那拉氏自不会与宁楚格个孩子说,只心疼地抱抱她,心疼小小的她受的那般惊吓惶恐。
宁楚格不好意思地微微扭身:“都,都过去的事了,嫡额娘还提来作甚?咱,咱得立足当下,展望未来!”
“对!”乌拉那拉氏赞许点头:“我儿说得对,枉嫡额娘空活数十载,竟不如你个孩子通透。”
就,梦里那个什么穿越女说的。
咳咳!
继‘无师自通’厨艺,还能遵循梦中的食修法门开展练习后。宁楚格就觉得,那梦也许并不是梦。而是被她遗忘的曾经,上辈子的她,或者真的那么惊才绝艳过。
宁楚格垂眸,敛尽眉眼间的思量。
只娇羞一笑:“嫡额娘这般,可真真折煞女儿了!您一直都是京中贵妇典范,皇家媳妇里的翘楚。让女儿心中敬仰不已,想着能学个三两成便足矣呢。”
“可别!”乌拉那拉氏笑着摆手:“虽然你这私下里跳脱了点,但大面上可没有过差池。”
“满京城里,哪个不知道四贝勒府上的格格聪慧温婉,小小年纪便颇有大家之风?便比起毓庆宫跟直郡王府上的几位,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楚格拱手:“嫡额娘实在过奖了。我,我也就装得一手好相!几位姐姐们才真皇家格格典范。而且……”
人家都是嫡,阿玛不是太子就是郡王。
咱是贝勒府的,还小小庶出,根本没甚可比性。
想要实现后来居上,得梦中那穿越女记忆为真,没打半点诳语,最后登顶的真是自家阿玛。否则这个拼爹的年代,就算那几位差出翔来,也自有人拼命鼓吹,帮忙包装成金粑粑!
当然女不言父弱,后面两句也容易为自己招来萨满驱邪。
宁楚格并没有说出口,只乖乖巧
巧垂眸。
竟让乌拉那拉氏对她更添几分怜爱:傻孩子明知道身为庶女的种种艰难,却还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改玉牒做嫡女。可不就越发证明她的赤子之心?
一直躲在门外的弘晖更直接推门进屋:“姐你别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最好的姐!外表温婉大方,常给阿玛额娘长脸。还擅厨艺,特别关爱手足。不信你问二弟,他常跟弟弟横眉竖眼,试图独霸姐你!”
说着,他还清了清嗓子,特特学了一段弘昀的小威胁。
惟妙惟肖的,连那隐隐的哭腔都没漏下。
乐得宁楚格前仰后合,福晋也笑出了声,虚点了点宁楚格:“你呀,好是真好,胆大也真胆大。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怎么遇事就这么大胆?瞧瞧,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啊!”
又是闯产房、又是跳水,今儿还蒙混顶撞玛嬷……
桩桩件件,随便哪一条都让人觉得这丫头不好生管管得上天!
偏当事人不以为然,还颇有几分理直气壮:“都是孝顺亲长,友爱手足的正事。”
乌拉那拉氏无语,却不得不承认,老对手李氏真养了个好闺女。
康熙三十九年,这丫头可才只虚五岁。
礼仪规矩放一边,光这孝心与勇气都让人惊叹。还有前头下水救弘晖,今儿护在她们三口前面……
让乌拉那拉氏感动之余,直接撂挑子了:“你阿玛重规矩,唯恐你失了体统。可你哪是那么不知道深浅的孩子?若不是你重亲情,宁可暴露自己也救弘晖。便到如今,谁也想不到咱们二格格私下里还是个淘气的!根本就不用我再画蛇添足,多加管教。”
“嗯!”弘晖第一个点头:“额娘说得对,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以前就对弘晖好,弘晖落水时更不顾自身安危。儿子没有同母姐,但也知道,世上大多同母姐也做不到如此。”
咳咳!
比如五叔跟九叔,十四叔跟自家阿玛。有这些反例在,才越发觉得宁楚格姐姐的难能可贵。
宁楚格笑:“哪有那么好?只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多想。不知道小小荷塘还藏着那大危机,否则能不能毫不犹豫都两说。”
弘晖愣,继而笑着摇头:“姐你也太实诚了些。不过,这才更证明你对弟
弟的疼爱不是?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正是半点都未权衡。好像之前在永和宫般……”
“还,还带这样?”宁楚格笑着伸手:“虽觉自己没那么好,但真想要弘晖你这么好的弟弟呢!那,从今儿起,我好好努力,做个好姐?”
弘晖也笑着在她的手上拍了下:“击掌为誓,咱们一起努力!”
“成!”宁楚格点头,坏笑提议:“最佳姐弟,从携手利落找回场子开始?”
弘晖:……
打击报复什么的,他当宁楚格姐姐是哄玛嬷的呀!可再没想到,她不但认认真真帮他谋划,还……
还没等他俩商量出最佳方案,永和宫的厚赏就进了府门!!!
12、禁足
“啊这……”宁楚格震惊,瞅了前头才在宫中被自己使唤的不轻,却素来被玛嬷重用的桂嬷嬷:“这真都是玛嬷赏给我的?”
亲眼见主子大好,身子舒坦许多的桂嬷嬷老脸笑成了怒放秋菊:“是是是,正是呢!”
“娘娘最近贵体违和,不但有格格您所说的种种微恙,还不思饮食。”
“用了格格您那两盏杨枝甘露后,不但症候好了、身子舒坦了,胃口也大开。可把老奴欢喜的……”
说到这,她还用帕子轻轻沾了沾眼角。
真真的喜极而泣。
可把四爷、福晋跟李氏给震的哟!
面面相觑,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就,就两碗果羹……
咳咳,哪怕再美味、再新奇,也不过两碗果羹。居然,居然还真能治病???
只无条件迷信亲姐实力的弘昀乐到跳高:“哦,好耶!小爷就说,我姐天下第一好,厨艺也举世无双。阿玛额娘还说我吹牛皮?现在怎么着?连玛嬷都认可了姐的厨艺!!!”
李氏:……
赶紧把惊喜、意外与满满的得意放一边,先把臭小子嘴捂住!
倒是弘晖抿嘴笑:“这话说得不错,姐确实厉害。”
被两个弟弟组团夸的宁楚格俏脸一红:“哪有你们两个说得那般厉害?不过对症下药而已!玛嬷贵体无实症,只夏日酷热,饮食过于有节,也过于清淡。可不就有些亏了气血?”
唔,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低血糖。
并不多难调理,吃点子糖都能好得很快。再搭配些有营养的食物、别熬夜、养成规律生活等。难就难在娘娘厌烦中药汤子,又苦夏还怕痴肥惹了帝王厌弃。久而久之的,竟有些厌食倾向。
今儿这两碗杨枝甘露,绝对是她数月以来的食量最高峰了!
宁楚格隐下这等不该是此时有的西医常识,只用中医的理论阐述了下德妃的状况与调补之法。
听得桂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是,格格所言极是,竟与太医所言丁点不差!”
“那可不?”小弘昀傲娇脸,一脸的与有荣焉:“我姐怜惜我生来病弱,曾有志好生学习调养之道。靠她自己的能耐,把我给养好
、养住了!为此没少翻书、请教府医。”
“心中有志,肯用功,可不就特别的厉害?”
说着,小家伙还满满挑衅地瞧了弘晖一眼。像在说不过瞧你可怜,捞了你一把而已。可别想着跟小爷抢姐,我姐是为我能下决心学那枯燥医书的亲姐!!!
有被气到的弘晖:……
还在想着怎么托辞才显得真实而不浮夸的宁楚格:……
心中微暖,超想给弘昀小可爱发个绝世好弟弟勋章。
怎么可以那么及时雨?
小补丁打的,实在漂亮。
不但桂嬷嬷赞叹连连,连阿玛、嫡额娘、额娘看着她的目光都格外疼宠慈爱。恍恍惚惚间,宁楚格就觉得有那么一枚镌刻着‘绝世好姐’的金章嘭地一下印在了她脑门上。
摇头晃掉心中那奇怪的想法后,宁楚格又一脸娇羞:“嬷嬷谬赞了,不过是点子小孩子心思,盼着弘昀能身强体健些。让我们姐弟常伴,阿玛、嫡额娘跟额娘都安心罢了。”
“小孩子怕苦,也不肯用些个苦苦的药汤子。我便另辟蹊径,想着从美食入手。毕竟药食同源,有些个寻常症候,食补也能起到不俗效果……”
不疾不徐,周周到到地解释了一波后。
宁楚格还特别识趣地主动写下了杨枝甘露的方子,孝敬玛嬷。
哄得桂嬷嬷眉开眼笑,先前被打发去搅拌蛋清的怨念尽数消散,笑吟吟提问相关的调养之道。旨在不喝药、不针灸也不节食的状态下,让娘娘贵体安康、所愿得遂。
四爷&四福晋&李氏眼神皆不善起来,觉得这老刁奴诚心为难自家聪明、灵慧、体贴、善良、颇有长姐之风的好格格!
当事人的宁楚格:……
真·望穿秋水,终于等来了这机会系列。
诚然作为府上唯一的格格,她打小就被偏爱。可架不住阿玛跟嫡额娘都是循规蹈矩的,额娘,额娘又真视阿玛为天。
以至于她最近虽待遇直线上升,自由却没了甚自由。每天被琴棋书画、刺绣、中馈、女德等各种教育。
莫说锅铲了,连厨房的边儿都等闲沾不着!!!
全靠厨艺精进才能锻炼法门的脆皮食修无奈,亟需一棵能压住阿玛、嫡额娘与自家额娘的参天巨树做靠。
替她搞
定所有相关问题,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投入厨艺大业。渐渐精进后,治好弘昀、管住三弟。也给自己争来个自由度更高点的婚事,渐渐改了她们这一脉近乎团灭的结局……
如此这般地一思量,宁楚格对桂嬷嬷的态度便不免更加友好:“嬷嬷不说,我也要提醒的。虽则减重都要管住嘴、迈开腿。但人生在世,若吃喝都多被拘束又谈甚肆意快活呢?您只管让玛嬷放心滋补,先把气血亏的毛病调养好了。”
“保养形体纤美上,就交给我这个做孙女的。回头我亲手做点子好喝又减重的轻轻茶,再交她段舞(瘦身操),保证健康、舒服又美丽!”
“做不到?”宁楚格皱眉,知道桂嬷嬷是怕她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遂积极给出保证:“做不到,我把所有赏赐如数奉还,还绑了自己送进宫去,任由玛嬷如何发落。”
桂嬷嬷愣,继而笑着捂嘴:“瞧格格这话说的,娘娘疼您都来不及呢,又怎舍得责罚于您?不过……”
“奴才终究只是个奴才,注定人微言轻。再如何舌灿莲花,娘娘怕也没有那个兴致听。不如劳烦格格提笔,见赐墨宝给奴才回去交差?”
这就是要白纸黑字了。
那又有何难?
确定自己能通过烹饪的方式修炼食修法门后,格格她可膨胀了。没等着阿玛、嫡额娘跟额娘准许,自己就提笔刷刷刷,写了好长一段集笃定、幽默又诚恳的信,双手交给桂嬷嬷。
喜得她见牙不见眼,无限郑重地装进荷包里。才大礼跟四爷、四福晋告辞。
然后她前脚一走,后脚擅作主张的宁楚格就遭了殃。
黑脸阿玛严令,不许任何人求情。好大一摞子,足有小弘昀高的女学经典、礼记等送到藏珠阁。嘱格格勤学苦背,甚时候能有所得了,甚时候才能出了藏珠阁自由自在。
对,对头!
格格她,又被禁足啦!!!
这回比上次严肃正经的多,不限时间却限制了地点。绝了她那只要不出贝勒府就不算违规的小心机,也绝了所有人等来探望消遣的路。
把福晋、李氏跟弘晖、弘昀几个给急的哟。
尤其还等着姐弟联手,虐得弘晟、弘曙哭爹喊娘悔不当初,为自己报一箭之仇
的弘晖。都不住挠头,原地转了好多圈圈。
唯独宁楚格这个当事人老神在在着,完全不慌不忙。
为啥?
对自己的厨艺有绝对信心,也坚信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饕餮。一旦唤醒,立即会对美食报以扑不灭的热情。
玛嬷看似淡泊,骨子里却是个完美主义者。
宁楚格才不信她尝了自己的杨枝甘露后,还能对御厨做出来的侧目,更别说还有轻轻茶跟瘦身操勾着……
她啊,就等玛嬷扛不住,亲自命人来贝勒府要人。
为此,宁楚格真苦学礼记,打算在藏珠阁头悬梁、锥刺股十天,以此来表示自己对阿玛的孝顺与遵从。结果……
再没想到一贯云淡风轻,仿佛泰山压顶都能面不改色的德妃娘娘骨子里还是个急性子。
第五天头上,桂嬷嬷就再度踏足贝勒府。
言说娘娘想念孙女,想得茶饭不思。遂派她来,问问宁楚格可愿意往宫中陪伴些日子?
宁楚格惊喜,旋即皱眉。
特别形象而又生动地,演绎了个十动然拒:“能在玛嬷面前尽孝,做孙女的自然欢喜不已。可……”
“阿玛吩咐宁楚格在藏珠阁背书,我……我连《礼记》都还没学好,更别说女四书、列女传等等了。实分/身无术,亦,亦不敢擅离!”
还在户部当值的四爷狠狠打了个喷嚏,后背都无来由地有些发凉。
亲耳听了全场的福晋愣,把仪态什么的都放在了一边,极其不雅地挖了挖耳朵。
李氏欲哭无泪,超想捂住这破孩子的嘴!可……
她当年小选入宫,就是在永和宫伺候,被眼前这位桂嬷嬷管辖。一见到她,就想起当年被支配的恐惧。没瑟瑟发抖,都是侧福晋身份给她的最大底气了,哪还敢造次?
不怕那老刁奴回去进谗,让娘娘厌了她啊?!
再如何孕育有功,她也不过是个侧福晋。能让福晋礼让三分,稳稳坐在府中第三把交椅上。更多的,则是爷的宠爱与娘娘赐下的这点体面与情分。为使其无伤,李氏真真多一个大字不敢说。
只万千担忧地看着爱女。
看那没心没肺的破丫头将那满满一匣子首饰一分为四,自留一份,给弘晖、弘昀跟还在襁褓里的三阿哥各一份:
“嫡额娘、额娘都用不上这小女儿的物件。倒是弟弟们可以攒起来,以后留着当媳妇本儿!”
“弘晖、弘昀都拿着,三弟那份让他奶嬷嬷帮收着。咱们好姐弟嘛,当然有福同享。”
弘昀才五岁,还懵懵懂懂的,哪里知道羞?
非但不拒绝,还酸溜溜瞅着弘晖那份。他当兄长的不好与三弟计较,但凭什么分给大哥?他又不是……
咳咳,因为这个被额娘收拾了五六七八顿的小家伙敢怒不敢言。
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弘晖。
已经八岁,略懂娶媳妇是怎么个事儿的弘晖……
脸上青青紫紫看不出来,耳朵脖子却红得快滴血:“不,不不不!姐你的心意弟弟领了,但弟弟还小,学业为重。十年八年都不考虑这个呢,这……这满满都是玛嬷对你的慈爱,可不好轻易转赠。姐姐快自己留着,弟弟还有功课,便少陪了。”
说完,赶紧匆匆一礼,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快得好像后面有狗在追。
这惟妙惟肖,画面感十足的小形容!
听得德妃忍俊不禁:“你们啊,可真……真都是童真童趣的好孩子。就是你那个阿玛不是东西,竟然敢拦着咱们宁楚格进宫啊!不知道玛嬷想乖孙女想的,有多魂牵梦萦么?”
13、入宫
宁楚格:……
超想搓搓满身的鸡皮疙瘩,再慎重对玛嬷说一句:求严肃正经!!!这般温柔亲近,让孙女极为惶恐。
但人在永和宫,跟玛嬷将将从面子情到需要与被需要。
她也诚奓不起来那个狗胆。
只期待、雀跃中又隐隐带着几分忐忑地看着德妃:“将,将阿玛唤来训一顿甚的,还是别了?到底他也是为了孙女好。皇玛法以孝治国,咱们满蒙女子也越发重视起规矩来。”
“那女四书、列女传等,虽艰涩难懂也教条了些,但细瞧也有些益处的。孙女多看看也好,免得失了皇家体面。”
小丫头都快委屈得哭出了声,却还坚持为阿玛辩解。就……
让德妃很轻易地想起了她的小十二,她一手带大,养到十二了还病殇的好女儿。以往老四冷傲惹她伤心、十四淘气让她劳神的时候。那好孩子就这么柔声劝着,拼命和稀泥做和事佬。
可惜天不假年,竟生生扯去了她的小棉袄……
德妃泪目,轻摸了摸宁楚格的发顶:“好孩子别听你阿玛胡说,你皇玛法以孝治国不假。却也没琢磨把好好的满蒙贵女都养得如汉女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甚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你可是皇室格格!”
“额驸在你面前得自称奴才,是你臣下。供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有你学了那些个混账书,反过来去迁就对方的道理?你阿玛啊,罢罢罢,桂嬷嬷,你就着人传讯,让四阿哥进宫一趟。”
“嗻,奴婢遵命。”桂嬷嬷恭谨福身,倒退着出了殿门。
德妃则将宁楚格留下闲话,问问她这几日在府中过得如何、素日里都有甚爱好等。虽祖孙两人素日里没甚联系,可架不住从官女子到四妃的传奇德妃长袖善舞。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八面玲珑,而宁楚格又辩才无碍,擅长做个小捧哏啊!
说说笑笑间,气氛竟然意外的和谐。
直到桂嬷嬷来报,四阿哥已在殿外等候。不欲让孙女听自己动怒,也免得她们父母俩彼此尴尬的德妃笑:“好孩子,这天热得紧,玛嬷心中郁燥。你往小厨房,做点子杨枝甘露
来?”
“膳房里的那些朽木也实在笨拙,手中有良方,也做不出来咱们宁楚格的味道。”
嘿嘿。
她们要是能做出来,本格格这食修法门不是白练了?
宁楚格暗笑,心中颇有几分小嘚瑟。
可面上,好格格却一派沉静温婉地福身:“能在玛嬷小厨房供职的,哪个不是行业翘楚?可不是孙女这种初初接触厨艺的新手能匹敌的。只癞痢头孙女儿,自家的好,被玛嬷格外偏爱罢了。”
“不信孙女今儿再做杨枝甘露,玛嬷也尝不出新意来。索性您调养了数日,身体看着好了很多。不如孙女献丑,给您调些冰点?”
冰粥、雪糕、还有穿越女记忆中花样百出的冰淇淋。
哪个不是消暑佳品来着?
德妃:……
虽然对杨枝甘露念念不忘,可谁能拒绝新花样的诱惑呢?
忙不迭笑着点头,让桂嬷嬷带人往小厨房。
却不防这丫头再福身,并扬声道:“不管如何,阿玛都是为了宁楚格好。玛嬷能不能看在孙女的面上,轻轻、轻轻地说他几句就罢了?还有……”
“还有弘晖弟弟带伤坚持上学,也是刻苦。孙女,孙女想把冰点做好给他送去些。”
送凉爽之余,也帮他报半箭之仇。
正措辞中的德妃:……
就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成成成,依你,依你都依你!”
“哎!”宁楚格脆声接口:“如此,孙女便代阿玛跟弘晖弟弟多谢玛嬷宽仁了。”
正在门口,将一切尽皆听在耳中的胤禛:……
就很有点感动,暗暗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对这丫头管束太严了。结果前脚进门,后脚好好的茶盏就在他脚下被摔了个四分五裂。额娘横眉立目地训斥中,字字句句都不离那丫头。
严正申明:教女可以,但不能矫枉过正。
好好个娇憨可爱,又有厨艺又有孝心、姐弟情的好丫头。若因他之故,变成了只唯唯诺诺,听阿玛的、听夫婿的,夫婿没了再听儿子的木头人。莫怪娘娘大义灭亲,直接哭到圣驾前……
听得胤禛脸色漆黑,咬牙道了句:“额娘,儿子是那丫头阿玛,亲阿玛!”
坑是不可能坑她的,更不可能给她窟窿桥上。
对此,德妃只哂笑:
“是什么,也挡不住你这古板严肃、吹毛求疵啊!别的本宫不管,宁楚格这丫头却实实在在入了眼。可不许你再摆阿玛谱儿,拿那些个害人的糟粕书坑害她。否则……”
“哼哼!”德妃眯眼,满满威胁:“否则你怎么欺负她的,本宫就如何欺负你!!!”
这等带着些微稚气的小威胁一出,桂嬷嬷都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而胤禛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也曾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将他带到这个世上的女人。耳边不期然地想起爱女那番母亲疼爱子女是本能,便生死与距离都无法阻隔的说辞。
破天荒弯了弯唇角:“是,儿子谨遵额娘教诲。”
再没想到他能这般乖顺的德妃:……
面上高冷地嗯了声,心里老鹿却在疯狂乱撞:笑了笑了,他笑了。特别恭谨,没有半分勉强!!!长此以往,是不是母子关系能够破冰,他们手足间也能重归于好???
已经进了小厨房,开始忙活的宁楚格可不知道这许多。
她啊,正被桂嬷嬷带着拣选食材。
必不可少的牛奶、鸡蛋、糖。能丰富口感,适合做雪糕、冰粥的蜜瓜、草莓、芒果、山楂等。再来点花生碎、瓜子仁、葡萄干等。
甚玫瑰卤子、糖桂花的也可以来一点。茶味也不是不行,还有甘草、薄荷等。
林林总总,可是弄了好些个。
看得桂嬷嬷好生担忧,唯恐小姑奶奶又随手一指,给她派个看似简单轻松,实则能要了她半条老命的活计。
可实际上,格格她都来永和宫小住了。哪儿还能好端端的,再去找地头蛇的晦气?
果断顺着台阶往下下,照单全收了桂嬷嬷的讨好啊!
为让成品来得更精致美观,让人眼前一亮。着人帮忙弄奶油、做果汁、果泥等的同时。宁楚格还特特找了些个惟妙惟肖的动物、花朵模具。
务必让人眼前一亮,力求馋哭没分到的小孩儿!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宁楚格不但做了好些精巧新奇的雪糕、冰淇淋。还不辞繁琐地,弄了个奶油蛋糕。
是的,没错。
梦中那个被她干掉,吸收了全部记忆的所谓穿越女穿越前是个面点师。专注西点数年,会做各种蛋糕、慕斯、面包,
爱好各路狗血清宫剧的那种。
托她的福,宁楚格的知识面都拓宽了许多。
做起奶油裱花蛋糕来都很得心应手。
松松软软的蛋糕里夹了酸酸甜甜的草莓酱,又抹了雪白甜香的奶油。卷纸为筒,内装各色奶油,做成简易的裱花袋。一拧一旋间,素白的蛋糕上就出现栩栩如生的花朵。
莫说吃,就这如诗如画的动作,就让周遭的所有人等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
生怕错过了格格的每一个动作。
毕竟格格金枝玉叶,偶尔下厨自是晚辈的一片孝心。哪有日日下厨的道理?甭管杨枝甘露、冰粥、雪糕、冰棒还是这奶油蛋糕,都得着落在她们身上。
哪个学好了,哪个才有机会得到娘娘赏赐,甚至是重用。
前头把杨枝甘露做得有格格七分火候的秦氏,可不就被娘娘赏了料子、加了月俸?
一样的食材,不一样的人做出来口味便大有不同。
差的,可不就是对配料、火候等妙到毫巅的掌握?更别说,宁楚格虽才刚刚入门,但也能将食材作用发挥到极致甚至有所提纯的食修功法了。
因此种种,格格她并不忌惮哪个偷师。
还特别好为人师地,详细讲解重点难点。惹周遭夸赞声不断,众人连谢恩不止。
对此,格格她只真诚脸笑:“诸位不必客气,我,我这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到底我不好频繁往来宫中,常伴玛嬷左右。你们都学好学精了,以后玛嬷念及,尔等也好及时奉上啊!”
孝顺如斯,让桂嬷嬷眼睛都有些泛红。
心中大为感动。
亲自端着吃食奉给自家主子的时候,也不免大夸特夸,直听得德妃心花怒放。越发觉得这孙女是个好的,不枉自己为她出头,赏她那许多好物件!
忙活了一上午才终于大功告成的宁楚格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她啊,正带着凝碧、浣红两个走在往无逸斋的路上。
也是赶巧,散学钟声将将响起。
一众龙子凤孙与他们的伴读、哈哈珠子们正鱼贯而出。
只略微扫了两眼,宁楚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脸上淤青未散,热到无精打采的弘晖。而他不远处,正有俩伤得比他还惨些的半大孩子。
这……
大抵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14、冰点
宁楚格坏笑,赶紧扬声:“弘晖这边,这边!快来,姐今儿新做了许多冰点。冰凉香甜,消暑解渴。还亲手做了个奶油蛋糕,保准你见都没见过。”
“比前头那菌菇酱、牛肉干好了千百倍。玛嬷用了多说好,特特派我来给你送些呢。”
带伤上课,没少被训斥嘲讽,还遭弘晟、弘曙他们这小团体屡屡挑衅,十分蔫哒哒的弘晖:???
霍然抬头,就见亲姐笑吟吟站在路边与他挥手什么的。
让他这小心情瞬间从寒冬到了酷暑,滚烫滚烫的,透着股子满满的熨帖:从来没慈爱过的玛嬷是不是真慈爱不打紧,阿姐肯定是惦着他了。
所有人侧目中,素来规行矩步,简直小四爷的弘晖阿哥兴奋挥手。嗷嗷叫地喊着姐,一溜烟地往路边那个天蓝色绣云水纹旗装的格格身边跑。
???
这年月,嫡子与庶女的关系都能这般融洽了么?
还是说……
众人意味不明地瞧了瞧同样鼻青脸肿,伤得不轻的弘晟、弘曙两个。还是说弘晖那个庶姐的厨艺真那么好,让甚山珍海味都用过的皇子皇孙们都招架不了?
好奇心一起,所有人等连六月天里晌午的大太阳都不怕了。
齐齐驻足。
就盼着这效果的宁楚格笑,大大方方地掀开了紧急赶工,特特用来装雪糕的偌大食盒。露出里面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的动物造型雪糕来。
“喏,山楂、草莓、桃子、西瓜、牛奶等,整整十种口味。每样八个,该够你分享给交好的同窗了?”
为防这突然袭击,弘晖不解其意,宁楚格还特特加重了‘交好的同窗’几字。
原还因姐姐亲手所做,舍不得分享给任何人的弘晖眼前一亮。忙笑吟吟拱手:“好,听姐的!”
应完,他就小大人似的,冲着人群团团行了个礼。先感谢玛嬷慈爱,再谢亲姐不辞劳苦。三请同窗们莫嫌粗陋,一起共享。
这哪能有嫌弃的?
大家伙都跃跃欲试好么!
那五彩缤纷、惟妙惟肖,还带着丝丝凉气儿的所谓雪糕,光是看着就已经够可怜可爱了。握着那木柄往唇边一送,还未张口就已经
带了三分凉意。
一口下去,奶香中带着浓郁的果香、茶香或者薄荷香。
真真冰凉爽口,消暑解渴,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有那手脚快的,不等着弘晖分完头一轮,就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消灭掉了手头上的。尝出来好儿后,忙不迭地又给自己重新排了个队。
无逸斋乃皇家书院,能在其间的除了皇子皇孙,便是宗室子弟。连那些个伴读、哈哈珠子,也都是文武大臣之后。
就没有个寻常人。
能厚着脸皮再来一次的,更多半连弘晖也得唤声叔甚至叔爷!
八十根雪糕听着不少,实则都没分上两轮。
有记性更有气性的弘晖阿哥特特避开了弘晟、弘曙跟与他们交好的那一小撮。
面上不在意,实则暗戳戳期待。静等弘晖送美食上门,结果那冰凉凉看着就很解暑的雪糕分了两轮都没他们的份儿。
冰淇淋没有,冰粥也没有!
所有人等都在大快朵颐,狂吹弘晖那庶姐心灵手巧厨艺高。这许多美食,竟连龙子凤孙都头一遭用。
人手不止一个的时候,就自己没有的感觉本身就很……
偏弘晖那混账王八小心眼,还趾高气昂地宣布:“有这样的贴心好姐你们是想都别想了!美食,美食也得家姐兴致好,愿意为我这个弟弟下厨时。你们才能跟着借点光,数量有限,当然只分跟我交好的同窗!”
这简直一锤定音,彻底绝了弘晟、弘曙等人的分享之路。
还在琢磨怎么优雅而不失体面地和好,完美接过这雪糕的弘晟、弘曙齐齐愤怒,手指着弘晖:“你,你你你,竟如此不讲手足之情、同窗之谊???”
弘晖:……
就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多一个字儿都不愿意浪费给这对双标狗。
这十足蔑视的小神情!!!
气得两人咬牙,露胳膊挽袖子的又要动手。早防着他们这一招的弘晖严阵以待,对战一触即发。
宁楚格瞅着这空档,赶紧手疾眼快地端了两碟子蛋糕:“来来来,不就点吃食么?何至于你们堂堂皇孙这么的……”
“跟市井小民似的,显得忒没见过市面啊!”
宁楚格摇头,声音压得极低。
却足以让弘晟、弘曙两个听得清楚明白。
俩小孩儿果然大受刺激,直接挥拳。愤怒的‘滚开,谁稀罕你那破玩意儿?’与笑盈盈的‘何至于你们这严肃,平白伤了手足情分?’同时响起。
众目睽睽之下,那雪□□致,看着都叫人垂涎欲滴的蛋糕就……
就生生扣在么两人一头一脸。
“放肆!”承乾宫中,荣妃狠狠顿了顿茶盏:“宁楚格你好歹年长了两岁,竟这般小肚鸡肠。给弘晖送吃食,单单避开弘晟、弘曙也就罢了。”
“竟还嘲笑堂弟市井小民般,没见过市面?本宫倒要问问德妃与老四夫妻,怎生教导的你?”
“莫不是老四户部事务繁忙,老四福晋一心只扑在了弘晖身上?唔,那你既然来了永和宫小住,倒让你玛嬷多教教你啊!她从官女子到四妃,旁的不说,规矩上向来无可指摘!”
一番话挑衅祖孙三代,荣妃也是特比的敢了。
可谁叫她虽多年不承宠,膝下却有三贝勒与和硕荣宪公主呢?早年太子名为今上抚养,实则没少被她照应。与太子面前,也颇有几分香火情。
如此种种,本就让她底气十足。
再加上荣妃早年连生五子一女,却只剩下三阿哥与荣宪公主。自然倍加呵护,将一双子女视为逆鳞。隔辈亲的加成下,更把弘晟这个嫡孙看成心头肉。
如今弘晟被排斥、被奚落,还被扣了一脸那劳什子蛋糕。
这荣妃哪里还能忍?
果断带人闹来承乾宫,请贵妃主持公道。可……
佟佳氏虽为今上表妹,又有贵妃之尊。却素来不怎么得皇宠,膝下更荒凉的连根草都没。没底气也没野心,只想好生在承乾宫终老,哪愿意掺和这些?
当下命人将所有涉事人等都唤来了承乾宫,让他们自己当面锣对面鼓的,好生分说个明白。
被质问的宁楚格愣,当场给荣妃表演了个梨花带雨:“这,这……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啊?是,宁楚格今儿的确奉玛嬷慈命,往无逸斋给弘晖弟弟送吃食来着。”
“夏日酷热,我,我便做了些个消暑解渴的雪糕,让弘晖分给关系好的同窗们尝尝。”
“到底饮食之物,最容易被动手脚、也最容易遭嫌弃。关系不好的,不好意思拒绝,又不放心用,岂不白白
糟蹋了好物件?”
“粒粒皆辛苦,我,我也是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
宁楚格对手指,脸上微红,却满满坚定地道。
“嗯,是个好习惯!”德妃笑着夸道:“一粥一饭当思得来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皇后娘娘在时常这般说,是贵妃娘娘?”
佟佳氏:……
虽然很无奈,但还是微笑点头:“是,勤俭是个好习惯,宁楚格这点做得很好。”
刚还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马上破涕为笑,好像雨后带着微露的荷。聘聘婷婷地福身:“谢贵妃娘娘肯定,孙女会再接再厉的。”
这捋着杆子往上爬的德行,可真像足了德妃那贱婢!
荣妃心中腹诽不休,连语气也颇为不耐:“节俭?呵,你倒是挺会信口雌黄。真若那般,还能舍得偌大的蛋糕往人脸上扣?更出言轻贱弘晟、弘曙……”
“没有,真没有啊!”宁楚格摇头:“在场所有人等都能为我作证!是弘晟堂弟跟弘曙堂弟抹不开面子讨要雪糕,等没有了又恼羞成怒,亮拳头要打弘晖。”
“天可怜见的,咱们弘晖脸上的伤还没好呢。我这当姐的,又哪里舍得他因为点子吃食再被欺负了去?”
“赶紧拿了两碟子蛋糕去,请两位堂弟。惦着让他们俩消消火,谁知道……我这一送,他们一推。两盘子蛋糕竟然能分毫无缺地,都扣在他们脸上呢?”
那一脸不舍的小表情……
天知道德妃是花了多大自制力,才没有当场笑出来的:“既然是个误会,那就让孩子们各自道声对不住,赶紧散了。别大热天的因为这点子芝麻绿豆事搅扰贵妃娘娘,更别耽误了下晌的课业!”
告状未成,还要被摁头道歉?
这小霸王弘晟哪里能干呢!
当下从荣妃怀里跳将出来,气咻咻、恶狠狠地指着宁楚格:“撒谎,这庶出的贱婢在撒谎!!!她就是说爷跟弘曙是市井小民,就是故意让弘晖不分给咱们这帮人雪糕。”
“也是故意把那劳什子蛋糕扣在爷跟弘曙脸上的。这庶出贱婢最会巧言令色,玛嬷你不要信她!”
宁楚格眯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万遍,你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汉女养的,庶出的贱婢……啊!”弘晟愣,继而捂脸哭得惊天动地:“好贱婢,鼓动弘晖不给小爷雪糕不算,竟然还敢打小爷?”
15、打架
宁楚格只冷着小脸,又正正反反数个大耳刮子下去:“清醒了么?学会规矩礼仪了么?”
“你……”
“我什么?当堂姐的是在教你!”宁楚格勾唇:“免得你偌大年纪了,礼仪规矩学不好便算了,还连个孝字都学不会!自己是个嫡出就把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我怎么不记得荣妃娘娘何时正位中宫,三伯又哪会成了嫡子呢?”
口口声声庶出如何如何,岂不知自家爷老子也是个庶出。当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不是个嫡么!
被揍到耳朵嗡嗡作响,眼睛都有点发花的弘晟:……
简直要失去了一切理智,恨不得扑上前去跟这个贱婢拼了!
结果他老子悍然起身,拧小鸡似的,将他拧到了一边。脸色黑沉如墨,却分外客气地道:“三伯整日里忙于公务,少有闲暇管教这个逆子,竟让他这般无法无天。”
“堂堂龙子凤孙,眼皮子竟浅成这样。馋点子吃食馋的,又是哭闹又是打架。打不过还恶人先告状,更口出恶言……”
历数了蠢儿子一应错处后,胤祉才对着不到自己肩膀高的侄女拱手:“但再如何,他也终究是个孩子。索性大侄女都已经管教过他了,就饶了他这遭怎样?回头三伯让你三伯娘拧着这小子登门,好生与你赔礼道歉。”
被,被打了不算,还要被摁头往四贝勒府道歉???
弘晟:……
就觉得自己是被宁楚格哪贱婢抽出毛病来了,居然听到阿玛口吐如此荒唐话!!!
不过拔起萝卜带出泥,他刚刚……
除了骂那个贱婢之外,似乎也影射到了自家阿玛。而素日里,阿玛最最排斥的,就是他庶出的身份。还有皇玛法……
到底还没有蠢到家的弘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不迭钻到自己最大靠山后头:“玛嬷,玛嬷您一定要救弘晟啊!”
从小疼到大的心肝宝贝被揍成这样,荣妃看着宁楚格的眼神都迸出了火星子。
可……
偏偏死丫头抓到了弘晟言语间的不敬,死死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真真让荣妃万千怒火无处释放,还得自认慈爱过头,疏忽了对小皇孙的
教育。直接摘了腕子上的和田白玉镯,套在了宁楚格的胳膊上:“好孩子,是荣玛嬷不对。”
“爱孙心切,这言语态度间都颇有不妥。你就亏得你头脑清楚,行事有度。才能让荣玛嬷跟你三伯及时认识到问题。这谢礼,你就先收着。”
“回头荣玛嬷踅摸些个适合你的衣裳料子、首饰玩器等去。诚心诚意跟咱们宁楚格道个歉,决没有下回了好不好?”
“这……”宁楚格踟蹰地看向弘晖:“不过点小误会,荣妃娘娘不必如此。只告诉弘晟弟弟把规矩礼仪学学好,莫失了咱们皇家风范便是。”
“这镯子玉质通透,看着便不是凡物,定然深受娘娘喜爱。宁楚格又哪里好夺娘娘所爱?你快且收好罢!”
荣妃制止她欲将镯子摘下、还回来的动作:“长者赐,不可辞,好孩子千万别跟荣玛嬷客气。”
宁楚格:……
就在德妃点头,弘晟的虎视眈眈中裣衽一礼,将这价值数千两的好镯子收了起来。
同为四妃,有儿子、有位分的荣妃都认了栽,更何况是生了有足疾的七阿哥后,便与失宠两字画上了等号的成嫔戴佳氏呢?
刚一听完相关人等的证言,就压着弘曙道歉。让他以后都以弘晖哥马首是瞻,再不许与他淘气。
弘曙虽不愿,却不敢反抗。
倒是被道歉的弘晖慌忙闪躲:“些许误会而已,弘曙弟弟大可不必如此。只你若真心仪,下次记得与为兄说便是。免得再生误会,对谁都不好。”
弘曙:……
小爷再也不馋了,再也不!!!
就,特别有志气的样子。可等傍晚,永和宫赏下来雪糕、冰淇淋、冰粥与蛋糕若干,聊作安抚时。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食言而肥,更没忍住后悔大哭。
比他更惨的,是遭到了玛嬷、阿玛、额娘三重教育。手被戒尺抽得肿起老高,脸上还未好全的伤口又添了心伤。还要上门给罪魁赔礼,带伤坚持课业的弘晟。
偏宁楚格那熊丫头不做人,趁着在永和宫小住的机会,天天往无逸斋送饭。
各种甜点小食层出不穷,花样帮弘晖笼络人心。没几天的功夫,弘曙那个吃货都投降了,只剩下弘晟跟他的表哥伴读还坚持着……
曾经
端方严肃,恍若小四爷的弘晖也摇身一变,成了无逸斋里最受欢迎的崽。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就说各自散去后。
宁楚格、弘晖跟在德妃与四爷身后,乖乖巧巧去了永和宫。
才一进门,四爷便无师自通了川剧变脸。瞬间从暖日晴空到乌云滚滚,山雨欲来。吓得弘晖赶紧跪下:“都,都是弘晖忘不了前头旧怨,才……”
“才干出这般小性儿的事儿来,惹恼了弘晟、弘曙。以至于搞出这后续种种,阿玛要罚,就罚弘晖好了,不关姐姐事。”
这般说,小家伙还同时挪了挪位置,将宁楚格牢牢挡在了身后。
真·用幼小身躯试图为亲姐遮挡一切狂风暴雨系列。
挡不挡得住两说,但这份用心却足够让人动容。
至少宁楚格就没抗住!
就见她笑嘻嘻地一拽一带,特别轻松地就将人给带了起来:“好端端跪什么跪呢?阿玛又不是那等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又岂会因这点事迁怒于你?”
“圣人都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子夏问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于朝市,不返兵而斗。那俩虽然跟咱没有那么如斯大仇。但……”
“对于小孩子来说,抢食物玩具已经很不能容忍了不是么?”
弘晖认真脸点头:“姐说得是!当初弘晟、弘曙那一帮子起哄,将姐你亲手制的菌菇酱砸地上时。弟弟真真怒发冲冠,打死他们的心都有。”
“菌菇酱常见,姐你的关爱之心难求。弟自当珍之重之,不让其轻易毁损。”
宁楚格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必啦。给你,就说让你吃用的。若过于珍重,岂不是失了你姐我的本意?横竖玛嬷要留我在永宁宫待上一段呢,得空天天去给你送吃食!”
原还在欢欢喜喜看戏的德妃一噎:“这,送归送。你们小姐俩可再莫给本宫弄甚幺蛾子,害本宫好好的要去承乾宫陪着小话,看荣妃那张驴脸。”
“不会不会!”姐弟俩齐齐摇头,伸右掌做发誓状:“孙女/孙儿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都规规矩矩的,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本原则!”
毕竟仇都已经报完了嘛,
再不依不饶的显得咱没理。
而有没有下次……
就看那俩的忍耐力如何咯?
从官女子到四妃,后宫浮沉数十载,德妃什么阵仗没见过?又怎么看不出两小的眉眼官司?!错不过心中欢喜,不愿多追究罢了。
见老四总沉着脸,像随时要发作的样子。
德妃还干脆摆摆手:“知道你公务繁忙,尤其圣驾不在京中,需要你看顾的地方就越发多。事多且杂,索性本宫也就不再耽搁你。”
“按前头说好的,你且回。留宁楚格在永和宫住些日子,也好陪陪我这把老骨头!”
这……
若在今晨前,胤禛当然是千肯万肯的。
毕竟李氏便请封了侧福晋,出身也实在不如何高。连带着宁楚格在婚事上,可选的余地都不怎么大。若能在皇阿玛都夸规矩娴熟的额娘身边教养一二,无疑对她以后颇有帮助。
但从早起到现在,额娘处处护短的行为。就……
不得不让胤禛怀疑这个决定正确性。
而且刚刚那档子事后,他也很想火速把破丫头抓回府,好生教育教育。遂推拒道:“这丫头太过跳脱,留在永和宫怕是会扰了额娘清净,不如……”
不如什么呢?
德妃娘娘表示并没有兴趣听,只一个劲儿催促他赶紧忙于公务去,别妨碍她们祖孙俩联络感情。
阻止无力,胤禛也只好板着脸,对宁楚格各种耳提面命。
让她务必消消停停的,否则……
那微微上扬的音调里,盈满了威胁之意。
‘吓’得宁楚格钻进德妃怀里,委屈哒哒唤了声玛嬷,求罩的姿势专业而又熟练。
逗得德妃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摆手:“本宫心中有数,你且去忙。等这丫头待够了,再使人往你府上去信儿!”
胤禛能怎办?
只能皱着眉头拱了手,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随即一步三回头地,拉着眼泪汪汪的弘晖告退。
看得宁楚格眉开眼笑:“多谢玛嬷收留。”
德妃摇头:“那倒不必,到底本宫也不是毫无目的。”
喵???
宁楚格困惑眨眼中,就见德妃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张保证书来:“说好的轻轻茶与舞蹈,你这破丫头不会忘到了九霄云外?”
16、轻轻茶
这,便真忘了也不能点头应承啊!更何况宁楚格还盼着从自家玛嬷这里,打开顺利习练厨艺的大门呢?真牢记于心,随时打算开工呐。
宁楚格接过那张保证书,笑着指给德妃看:“这上头一笔一划,都是孙女亲自写就。字字句句,都出自于真心,又怎么可能忘呢?只……”
“只忙于帮弘晖报仇,一时没腾出功夫来?”德妃斜睨她,见她果然震惊,一脸‘这都被您看穿’的小表情。气得娘娘蹙眉,抬手戳在她的小脑门上:“你啊,真以为那点小三脚猫的伎俩能瞒过谁去?”
“嘿嘿!”宁楚格笑:“那,那孙女也没想着瞒过谁啊!报仇不声张,岂不如衣锦夜行?”
必须让那俩以多欺少的混蛋知道,自己到底冲撞了哪路太岁啊!
“即便因此被荣妃跟三伯、三伯娘嫉恨上。从此被若有若无针对,甚至连婚事都有可能被使坏?”
“哈?”宁楚格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这,不至于?”
“堂堂皇妃、贝勒与贝勒福晋呢!再怎么也不至于……”
“不至于因为小孩子吵架,上升到如此高度?”
“嗯!”德妃点头:“寻常小孩子口角自是不至于,但架不住你这臭丫头狗胆包天啊!让弘晟、弘曙丢了好大脸不说,还闹腾到了承乾宫。更借题发挥,将弘晟那小子扇成了猪头。”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偏你这丫头不按套路出牌,非但打脸,还要命!”
“亏得贵妃淡泊,本宫也不是个利令智昏的。否则真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给弘晟扣过去,让你皇玛法深以为然。三贝勒府上这硕果仅存的嫡子啊,就算是废了。一招毁了人希望,你说人家恨不恨?”
啊这……
宁楚格挠头,故作超级震惊的样子:“听玛嬷这么一说,后果确实挺严重。但……”
“这不是她们自己过于宠溺造成的?”
“若荣妃娘娘跟三伯、三伯娘有玛嬷您十之二三的教导有方。弘晟也不至于口无遮拦,倘大的年纪还跟个二傻子似的。恨不得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啧,才比咱们弘晖小几个月呢!
”
两厢对比一下……
德妃竟然也觉得弘晖比弘晟、弘曙之流强出去太多?
或者宁楚格说得有理,都是自己对老四的严格教导。潜移默化下,让他也抓紧对弘晖的教育。才让那孩子在同样的八岁里,比弘晟那个棒槌强出万千去!
越想越觉得有理的德妃娘娘笑:“你这鲁莽丫头啊,可真真是……”
“罢罢罢,既然叫本宫一声玛嬷。当玛嬷的,也不能眼看着你跟弘晖被欺负了去。这样,你跟桂嬷嬷去小厨房,把说好的那个甚轻轻茶给本宫准备好。本宫啊,亲自出手给你扫了这尾巴。”
“保证荣妃她们娘几个再怎么恨到牙痒痒,也绝对不敢动你分毫!”
这,这么厉害的么?
宁楚格星星眼,就好奇玛嬷到底有何妙计。
偏生德妃娘娘认真起来啊,嘴巴比蚌壳还要紧。硬能彩虹屁照单全收,却咬紧牙关风雨不透。
害得宁楚格往小厨房走的时候,都还闷闷不乐着。
看得刻板严肃如桂嬷嬷都难得起了些许不忍:“格格莫忧,娘娘终究是您亲玛嬷。便向日里不如何往来,也始终血浓于水。她说帮您,就绝对会帮,不带留丝毫后患的。”
“嗯!”宁楚格重重点头:“我当然相信玛嬷啊!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这个,嬷嬷懂的?”
桂嬷嬷:……
懂,但不想也不能给您答疑解惑。
卖萌再度失败,宁楚格放弃尝试。只熟门熟路地来到小厨房,吩咐厨上的人准备菊花、山楂、柴胡、金银花、冬瓜、荷叶、决明子等,林林总总的药材、食材数十样。
听得桂嬷嬷眼皮子都忍不住狂跳:“这……这虽然泰半都是化瘀消脂、祛尿利湿的作用。但……”
“是药三分毒啊,格格!”
“这许多凉性的药材结合到一处,可别再把娘娘贵体给折腾坏了。咱们还是……”
谨慎点,稳妥些,莫那般贪功冒进。
否则……
便念着您是个皇家血脉,能性命无忧。以后的日子啊,也甭想好过了去!
看出桂嬷嬷这真挚关心的宁楚格笑:“嬷嬷放心,玛嬷可是我亲玛嬷。便借我十个胆子,也再不敢拿她身体开玩笑的。独家炒制方法,极难模仿
超越。我就不过于详说,只回头茶做好了,保证先让太医检查便是。”
话都说到这了,桂嬷嬷便心中再有疑惑,也只能点头让厨上准备好格格一应所需。
都不是甚名贵物,准备起来也相当迅速。
不消两盏茶,就已经悉数送到了宁楚格面前。她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挨个嗅,看,甚至尝。一一检查,确定药材品相、药性甚至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如梦中那穿越女所言,宫里的人心都脏!她可不想好好的献宝不成,倒成了戕害玛嬷的帮凶。
好在药材等级优秀,玛嬷对宫中的掌控力一流。
一切进展的相当顺利。
就见宁楚格自拿了小秤,一样样,快速而又仔细地将一应材料都称重,配好了比例后。便守在灶台前,或蒸、或炒、或烫地,一一处理好所需材料。再以手为铲,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处理好的材料再倒进锅里炒了炒。
从日影偏西忙活到华灯初上,期间只草草用了个晚膳。
就又重新钻进了小厨房,直到二更初:“大功告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轻轻茶了!”
一代食修亲手精制,完全保留甚至加大了各种材料减脂效果,却大大降低了其本身的凉性。效果显著,口感香醇而又独特。着实减肥佳品,真真可遇不可求……
省略千万字的表扬与自我表扬后,她还笑吟吟地亲自沏了一壶:“嬷嬷尝尝,看味道如何?”
想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原料,桂嬷嬷就想婉拒。
可对面的皇家格格都已经举杯轻啜了,她个当奴才的还敢觉着自己比金枝玉叶更金贵?
僵着脸,奓着胆,试着喝了一口,就,就当是给娘娘试毒!
结果……
哎?这大杂烩一样的玩意儿,口感竟然意外的不错?清清甜甜,止渴生津,口感丰富却也不会杂乱无章。
桂嬷嬷摇头,只约略识得几个眼目前字儿的她不知道怎生形容,直接又狠狠两口喝了个一干二净:“奴才伺候娘娘多年,蒙娘娘照顾,不知道沾光喝了多少好茶。从没像今儿这般……”
“好喝,实在好喝!”
“错非亲眼所见,打死奴婢也不敢相信,这般佳品,原料竟然如此……”
简单到称得上粗陋。
那鲜荷叶,就是水面上现摘的。冬瓜皮更……
更惯常都是扔泔水桶的物件。
如今被格格巧手这么一炮制,竟然成了一道好茶。这,这谁能想到呢?
宁楚格笑:“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同样的,原料贵重与否都不打紧,主要是口感好的同时也达成玛嬷所求。让她能舒舒服服,欢欢喜喜便能如意。”
“当然我对自己的方子跟手艺再如何有信心,这也终究是入口之物,其中还颇有几种药材。事关玛嬷贵体,还请嬷嬷快点找太医验证一二,我这也好拿去给玛嬷复命。”
桂嬷嬷点头:“格格所言极是,不瞒您说。自打您豁出来不眠不休,也要为娘娘炮制出轻轻茶那刻起。奴婢就已经跟太医院打了招呼,人已经在偏殿候着。咱们这就去?”
宁楚格:……
虽然有点困,但诚不愿意错过这个在玛嬷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遂微笑点头,两人一同去了偏殿。
被太医好一番的查看、检验甚至沏茶喝了后,才终于确定了东西的安全有效。只是一同往寝殿,给娘娘送茶的时候,桂嬷嬷颇有些窘迫地福了福身,求宁楚格自行过去。
她,她有些紧急状况要处理。
在倒茶之前,宁楚格都已经相中了这个活广告。知道她很有点便秘的小毛病,喝了这轻轻茶后效果会更加明显。现在自然也毫不意外:“嬷嬷请便,都交给我便是。”
桂嬷嬷千恩万谢地拜了拜,随即规矩退下。
却在离开宁楚格视线后,就忙不迭奔向自己房间,坐在恭桶上。然后……
除了被自己那量多且臭的秽物狠狠惊呆了下外,她就觉得舒服,特别的舒服!好似体内堆积的秽物被一扫而空般,小腹都平了许多,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说不出来的舒坦。
好东西啊,绝对是好东西!!!
不但能减肥,让身材恢复纤巧。还口感上佳,更能轻轻松松,治好如她一般的难言之隐。
意识到这些的桂嬷嬷笑,火速更衣。小跑着往娘娘寝殿,要把自己这个轻轻茶第一个试用者的用后感受分享给她。
再好好跟格格套套近乎,顶好奉承得她喜笑颜开,随手赏罐子轻轻茶来……
17、多罗格格
“哦?”德妃惊喜:“效果竟如此明显?”
“是呢,娘娘!”桂嬷嬷笑,老脸如怒放的山菊般:“不信您瞧,前些日子才换的夏装。向日里老奴穿着可丁可卯,如今可空了足足三指!!!您再看看,奴才这精神头。欢欢实实的,不带半点腹泻甚至拉虚脱的症状。”
“就舒坦,特别的舒坦!”
“咱们格格厉害呀,就那么点子寻常可见的药材、甚至食材一组合,竟然就成了这般难得的减肥良方……”
知道自己轻轻茶效果好,但远不至于那般夸张的宁楚格笑着摆手:“嬷嬷过誉了,这轻轻茶虽效果不错,但也不至于那般立竿见影。嬷嬷你,该是有些便秘的毛病,体内宿便过多。”
“如今在轻轻茶的作用下,将宿便一次性地排空了。自然浑身舒坦,仿佛瘦了七八斤。可事实上,远没有这般迅速。但坚持服用,确实可以轻轻松松让那体重变轻。”
是德妃梦寐以求的效果没错了!
只她没想到小孙女不但真做出来了,还有附带惊喜:“所以,宁楚格你这轻轻茶,除了清脂减肥外,还能治便秘?”
宁楚格点头:“是有那么点,不过效果么,视个人身体状况而定。”
“玛嬷您没有那方面烦恼,也没有许多淤积。自然而然的,就没有桂嬷嬷效果那么好!”
嗯嗯,德妃对此表示认同。
可转念一想,她前头那点子气血不足的毛病,不也是受了这孩子的指点?
这丫头啊,就是她福星来着。
德妃眉眼含笑,心里真有万千话语要对这好丫头说。可话到嘴边,就听小丫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带出两滴泪来。一问,感情这丫头习惯早睡早起,惯常一更末便安置了。
今儿还是为了孝敬玛嬷,勉强坚持到现在。
话说到这儿,桂嬷嬷便不由大书特书了一番格格的辛苦与用心:“事事亲力亲为,半点不假手于人。为策万全故,还特特亲自试了茶。格格对娘娘您的孝心,简直天地可鉴。”
“娘娘实在好运道,竟能有个这般孝顺又能耐的好孙女……”
滔滔不绝一大串,真·彩虹屁不要
钱使劲吹系列。
直夸得宁楚格俏脸绯红:“哪,哪有嬷嬷说的那么好?就,就尽力而为,投桃报李。以这微末技艺,报答玛嬷一贯以来的疼宠。”
德妃抬眼一瞧,灯光下。小丫头跟李氏很有几分相似的明亮杏眼中仿佛若有光,一闪一闪的,满满都是对她这个玛嬷的孺慕。
纯粹的让德妃不由赧然,难得反省了下自己。
并咽下了心中的万语千言,只一脸慈爱地道:“都这个时辰了?怪道小丫头犯困。夏云啊,快带格格下去休息。小丫头第一次留宿宫中,陪本宫这个玛嬷,尔等可得小心照应着。”
“但凡格格有丝毫不适,甚至是委屈,哼!”德妃一个刀子眼过去,其中有森然的威胁之意。吓得夏云双膝微软:“嗻,婢子遵命。定然好生照顾格格,不敢有丝毫懈怠。”
德妃点头,又好生交代了宁楚格一遍。
说了些个就当是自己府上,万万不拘束。若有所需,尽管交代夏云几个的话。
再因梦中种种,知晓了些个食修法门,宁楚格也还是个未满九周岁的孩子。一天下来没甚停歇的忙活,身体乏累的很。听到这话,简直如蒙大赦。赶紧欢欢喜喜行礼:“如此,孙女便告退啦,明早起再来为玛嬷请安。”
德妃笑着应了,等她退下后就不顾桂嬷嬷的阻拦,忙不迭着人泡了那轻轻茶。
根本等不到翌日。
亲身验证确实有效又不折腾人后,忙不迭换了两个精致的琉璃罐子。跟前头给皇上写好的回信一起,翌日早起便飞马送去了木兰围场。
其一献给皇上,另一则恳请他代为转交,进献给太后娘娘。
东西送到康熙手里的时候,他还很有些诧异。
好奇是甚好东西,竟让素来温柔内敛的德妃变得如此浮夸。三篇信,两篇多都在夸老四家的庶女跟她所制的甚轻轻茶。
效果作证,还真滴不错。
亲自验证过后,康熙带着东西往太后所在的行辕。
“哦?”太后笑呵呵地瞧着那精美别致的琉璃罐子:“竟有如此妙法?那哀家可得试试看,别辜负了德妃与老四家孩子的孝心。”
“快,茉雅奇啊,给皇玛嬷沏茶。咱们啊,尝尝你那侄女儿的手艺!”
被
点名的温宪公主迟疑:“宁楚格?若孙女记得不错,那孩子是三十四年七月初六生。今年也就虚十岁,约略弄个雪梨羹、奶茶的就不错,能有甚手艺?还是……”
孙女先尝尝,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了,您再试!
温宪公主,德妃所出的皇九女。生下来不足盈月便被抱到了太后的宁寿宫。一直在其膝下,悉心教养到婚龄。才千挑万选地,找了佟国维长子叶克书之子舜安颜,就近嫁在了京城。
搁在太后眼皮底下时时看着,处处护着。
走哪儿都带着。
康熙三十九年,今上奉太后避暑。一路之上太后精神矍铄,倒是公主中了暑气,差点芳魂渺渺。还是太后目不交睫地照看着,才让她从鬼门关前捡了条命回来。
自那以后,原便十分孝顺的公主更处处把太后放在头里,唯恐有半点差池。
感念她这孝心的太后只笑:“知道你这丫头孝顺,可也不必这般过分小心。你额娘处处谨慎,不是万千安全之物,哪儿能从她手里流出来?”
温宪笑:“额娘自然谨慎,但也防灯下黑啊!事关皇玛嬷的凤体,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说完,她到底亲自泡茶,先喝了第一杯。
觉得香甜宜人,口感上佳,且无任何不适后,才又给太后、康熙各斟了一盏。康熙才刚彻底排解过,自然无虞。倒是温宪与太后这素来和睦的祖孙俩,差点儿发生了恭桶争夺战。
差点把自己熏晕后,太后才终于结束了战斗。那种腹中存货尽数排空,浑身舒畅不已的感觉让她凤颜大悦。
当即把那罐子轻轻茶当成宝贝般,藏了起来。等闲都不让外人看,只她跟温宪娘俩对酌。
一天,两天,三天……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太后娘娘不但彻底解决了难言之隐,衣裳还旷了整整四五指。从丰腴挂变成了微胖,不但体型美了、休息好了,连睡觉打呼的毛病都不药而愈了!
与她同饮的温宪公主纤细窈窕,玉白小脸上透着抹健康的红。
可把太后给喜的哟!
不但甚衣裳、首饰、蒙古袍、牛肉干的,各种往宫里给德妃跟宁楚格送赏。还见着康熙就夸,亏了宁楚格这个伶俐丫头,她这愈发老迈说不定
甚时候就跟太皇太后团圆的落拓身体,才能枯木逢春,再度焕发出些许生机来……
语气之真挚,言语之夸张。
让康熙频频侧目。
不明白些许轻轻茶而已,怎么就让一贯明哲保身。除了太子与养在她膝下的老五、茉雅奇外,对谁都不远不近的皇额娘一反常态,如此旗帜鲜明地表现出对老四家庶女的偏爱。
对此太后但笑不语:没经历过便秘的痛,又怎能理解顺畅的可贵?
现如今能酸甜苦辣尝自己所欲尝之味,不必颇多顾忌,都是那好丫头的功劳啊!听说她还尤擅厨艺,巧思做得各种小食,把老三家的弘晟、老七家的弘曙都给馋哭啦!!!
嗯,她老人家就很好奇,到底是何等美味了。
同好奇,并已经从贵妃信件中知道事情始末的康熙:……
沉吟了好一阵才说:“难得皇额娘这般稀罕那孩子,她也确实微有功劳。朕便下旨,封她为多罗格格!”
“此等事,皇帝自行决定便可。哀家素来没甚城府,可不敢跟着指手画脚。只保重自己,等着老五福晋甚时候给哀家生个乖重孙,茉雅奇甚时候开怀,生个小阿哥……”
好端端被cue的温宪公主腾地一下子红透了俏脸:“皇玛嬷……”
“生儿育女,本就是人伦大事。再正经不过了,何至于你羞成这样?”
“您还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皇玛嬷只盼着……”
就在她们祖孙的欢声笑语中,康熙挥笔写下了侧封四贝勒胤禛府上格格宁楚格为多罗格格的圣旨。
快马传回京中的时候,李氏正为爱女愁肠百结着!
臭丫头先是暴露自己并不温柔贤淑,还比小子更小子的真相。还言行无忌,惹得爷殊为不满。进了宫之后,更是能耐坏了。竟故意挤兑弘晟、弘曙两个 ,惹荣妃、成嫔等嫉恨。
如今非但她们虎视眈眈,爷明言要严加管教。连民间都隐隐传言,说宁楚格好好的格格不好好做,非学些个厨艺小道,简直自贬身价、自甘堕落。庶女就是庶女,终究上不得台面!
结果……
没等她思量好这枕边风要怎么吹呢,闺女就摇身一变成了多罗格格?
18、提神醒脑茶
“哇哦!”宁楚格惊喜捂嘴,笑嘻嘻捧起明黄的圣旨,将其上字句念了一遍又一遍。才仰头看向自家阿玛:“那那那,连皇玛法都夸女儿,肯定女儿的孝顺了。还破格提前地,将女儿封为多罗格格,位同县主,足见嘉许。”
“以后您不会再拘着我禁足念书,读些个变受气包的女四书之类了?”
四爷原还暗自欢喜着。
结果就听这丫头坐地起价,试图跟他谈条件不说,还把女四书之流跟变受气包划了等号。
不但侮辱斯文,还有暗指他这个阿玛迂腐,害了亲闺女之嫌。
听得全心全意为女儿的老父亲脸上一黑:“胡说八道!那都是女学经典,多学些,对你颇有助益,要知道……”
打从先祖爷到如今,都在亲善汉人、学习汉文化。
当今更以孝治天下,多学点终究是有益无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
梦里混过修真界,又吸收了那穿越女记忆的宁楚格一脑子先进思想。哪儿还愿意听这些个陈规陋习,把好好的皇家格格做成道影子呢?
果断忍住翻个白眼给他看的冲动,只笑眯眯福身,无限孺慕地道:“阿玛疼女儿,肯定为女儿计长远。但……”
“咱们得因材施教不是?”
“女儿所有聪明才智都集中在厨艺上,进境一日千里,甚至能无师自通。折服了所有见过女儿水平的南北厨子,还有些个专精调养的太医。不过……”
宁楚格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许是人有所长,便必有所短!那写满了卑弱、敬顺、曲从的典籍,就不适合女儿!而且……”
“如玛嬷所言,女儿是您的爱女,她的孙女。必然的前途似海。绝对的天潢贵胄,将来指婚都用得上出降二字的。”
“额驸见了女儿得自称奴才,谨守君臣之分。哪有让我倒过来谦让恭敬、先人后己、常若畏惧,做卑弱下人的道理?阿玛还真舍得女儿含垢忍辱?”
胤禛:……
那当然是不舍得的。
毕竟这丫头名为二格格,实则是他第一个长成的孩子,又是唯一的掌珠。生于他跟李氏最为情浓之时,承载了太
多的爱与期待。爷一直以来,都让他引以为傲。
还是救弘晖落水后,温婉假面破碎,他才知道这娴静外表下隐藏了多少不省心。
偏生这丫头惯会撒娇弄痴,哄得宫中的额娘、府中的李氏对她万千宠爱。福晋也念着她救了弘晖性命、帮弘晖报仇、在无逸斋打开局面等的好。
时时感激,处处挂念,竟连她亲生的弘晖都要后退一射之地。
友军尽皆投敌的情况下,四爷可不只有亲身上阵。试图高压政策,让女儿由内而外地娴静温雅起来么?结果……
破丫头晃了晃手中的圣旨,福晋笑着打圆场:“不会,不会不会!好孩子你放心,莫说你阿玛,便是嫡额娘也绝舍不得你含垢忍辱地曲从任何一个。更何况你阿玛呢?”
“他只会提三尺青锋剑,砍瓜切菜似的,要了那个敢让你受委屈的混账命!”
“是是是!”李氏也点头:“福晋说得是。爷素来最疼这坏丫头,所以才爱之深责之切。唯恐她小小年纪不知深浅,一时行差踏错。”
“都是满满的慈爱之心,偏这丫头人小不经事,硬是感悟不了……”
嫡额娘跟亲额娘都难得放下成见,联手做起了和事佬。
宁楚格还能怎么办呢?
果断笑眯眯点头:“是是是,小女年幼无知,没体会到阿玛严厉之下的浓浓慈爱。要不……女儿亲自下厨,给您也弄点能提高专注力,清心醒神的茶来?”
“阿玛您每日累于案牍,应该也很需要的……?”
还当这丫头终于打算消停点,让他省点心的胤禛:……
愣了一愣,继而霍然起身:“提高专注力,清心醒神?你还会做这种茶?也……你前头将这茶做给了哪个?”
还能是哪个?
果断府上现阶唯一的学生仔嘛!宁楚格摊手,直接交代了弘晖的名字。
于是,弘晖当晚回府时,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姐道声恭喜。就被阿玛拎住,好一通询问。
小家伙挠头:“茶?有啊有啊!姐怕儿子酷暑难当,困意频生,耽误了课业,特特为儿子独家秘制的提神醒脑茶。茶香袅袅,口味上佳。效果?”
“当然有效果啊!”
弘晖双眼圆睁,极力给亲姐站台:“儿子每日最少
用三壶!上午、晌午跟下半晌。一整天都神清气爽,注意力都提高不少!久而久之的,背书、练箭上都精进了。”
“无逸斋的师傅跟武课上的谙达每日里变着花样地夸儿子,把弘晟、弘曙他们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想起这个,弘晖就憋不住乐。
为了让阿玛感受到被他命名提神醒脑茶的魅力,小家伙还殊为不舍地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茶叶筒。用竹镊子特别,特别小心地夹了十余片茶。
亲自沏好,双手奉到阿玛、额娘跟李额娘面前。
再没想到还能被大阿哥如此礼遇的李氏忙起身:“这,这可使不得,怎么好劳烦大阿哥?”
小弘晖勾唇,一脸郑重:“李额娘不必客气,您是姐姐生母,自然也是弘晖长辈。该被做小辈的尊敬孝顺,没甚受用不住的。”
“是啊!”福晋浅笑:“你好歹被他唤一声李额娘,便受了杯茶又如何?宫中跟过来的老人,三个孩子的额娘了。你啊,合该更有点侧福晋的气派。不必这般拘谨、拘束。”
为了感恩宁楚格对弘晖的相救、帮扶与照顾,乌拉那拉氏甚至愿意主动对李氏伸出橄榄枝。
想着两人哪怕表面上的和谐呢?也别让俩孩子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氏笑着福身:“福晋这可折煞妾身了。便再入府多年,也算生育有功,妾也不过是尽到了分内之责。又岂敢在主母与少主面前放肆?”
一句话,直接摆明了立场。
嫡庶有别,她膝下的两个阿哥不敢也不会同大阿哥弘晖这个正牌嫡子争什么。
福晋嘴角的笑纹登时便更真诚了些:“你啊,就是过于恪守规矩。”
李氏再度福身:“爷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地相互过招。相互试探也相互妥协间。四贝勒府上的当家人已经端起杯子,细细品了品。见果然如弘晖所言,口感清冽甘甜,喝完后特别的提神醒脑后。
少时因故与九阿哥胤禟争执,被康熙骂了句喜怒不定后。就把戒急用忍当成座右铭般,生生把自己从小话唠憋成小面瘫的胤禛激动脸,一连串的问题问向宁楚格。
“药材名贵不?不啊!甚薄荷、龙脑之类,都挺常见的清热去火、提
神醒脑的药材。成瘾?天呢,我的亲阿玛,成瘾就不是茶,而是毒了呀!”
“弘晖是女儿亲弟弟,我怎么会……”
有被冤枉到的宁楚格皱眉,嘴角撅得不止能拴一头驴。
情知自己说错了话的胤禛扶额,破天荒用一种堪称温柔的声调哄着:“好好好,是阿玛口不择言。伤了咱们宁楚格全心全意为弟弟的好姐姐心,阿玛道歉还不行?”
没等苦主说话,弘晖就已经开始打抱不平了:“本来就是阿玛的错!姐说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本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知错能认更能改的才是真勇士!”
“只有懦夫跟蠢蛋才会不敢直面自己的过错,逃避、美化,甚至指鹿为马……”
宁楚格怔愣之余,就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这娃的嘴。
生怕他前头跟弘晟、弘曙打架的伤才刚好全乎,又被亲阿玛给辣手重了茬。
那如老母鸡护小鸡仔的紧张模样,看得胤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爷只是严格教子,又非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辈,至于你这破丫头防备成这样?”
“嘿嘿!”宁楚格讪笑:“弘晖还小嘛,可禁不住您棍棒底下出孝子。”
胤禛:……
再度确认,这提神醒脑茶没有丝毫副作用、不会成瘾后。素来谨慎的胤禛还是没敢贸然行动,而是强夺了弘晖的存货,打算自己亲自试验几天。
欺负得小家伙眼泪汪汪,敢怒不敢言。
谁让阿玛手里握着孝子大旗呢?还是宁楚格安抚他,回头就给他更好、更多的,才勉强把人哄好。
府中格格被破格敕封,还是越级以郡王嫡女那档。
怎么说都是皇恩浩荡,府中也跟着与有荣焉的大好事儿。有心给宁楚格做脸的福晋提议大办,毫不意外被素来俭省的胤禛拒绝。
只说选个日子,请未曾随扈塞外的兄弟们吃顿饭也就罢了!
福晋无奈,只能笑着应承下来,安排人给各家送请柬。原还想着宁楚格再好,也就是个贝勒府庶女,到场的人许不会太多。为防场面冷清难堪,福晋特特嘱咐乌拉那拉府上多来些人。
结果……
不但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等悉数到齐,连因雪糕故很有几分嫌隙的七阿哥、三阿哥都到了。
九贝子胤禟更重礼相送,亲自捧到了宁楚格面前。
还一口一个大侄女,叫得别提多亲切热络。就,好像要骗小羊的狼外婆……
19、谢绝
这突如其来的热忱,吓得宁楚格往后退了一步,弘晖、弘昀两个齐齐上前。如同左右护法般,牢牢护在了亲姐面前:“男女有别,便九叔是长辈,也该恪守礼节!”
“嗯!”小弘昀煞有介事点头:“阿玛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侄儿才虚五岁,又跟姐是骨肉至亲,所以不必避讳许多。九叔若有甚话,侄儿帮您转达?”
可快别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咱姐,怪吓唬人。
说服与自我说服了许久,才终于突破心理障碍,贵脚踏老四这贱——
咳咳!
就自觉很纡尊降贵的胤禟:……
心中委实恼火,又不好对两个机灵灵大侄子发作系列。
与他同来的老十哈哈大笑:“两个小子有点意思啊,竟这般护着姐姐!不过爷跟你们九叔又不是坏人,哪用你们俩小子这般防备?”
这话说的,已经八岁的弘晖脸上一赧:“十叔言重了,侄子……”
“侄子哪里是防备叔叔们?只家姐性子腼腆,又鲜少与叔叔们见面。做弟弟的,难免要帮衬几分。正如十叔与九叔一般,总是焦不离孟,讲的就是个手足情深。”
胤俄:……
爷便来四贝勒府少,也上不了你这当!
满京城哪个不知道,四嫂跟小四嫂比赛似的生孩子,都快斗成乌眼鸡了!李氏跟李氏所生的孩子们,还能不个个都是四嫂的眼中钉?
手足情深???
呵呵,好笑程度堪比老大跟太子执手相看泪眼!!!
弘昀还小,看不懂老十这一脸复杂。却坚信姐姐所说:“只有最基本款的坏人才会流于表面,厉害点的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坏主意,让人防不胜防。”
“姐说了,要尤其注意向日里没甚过往,突然间殷勤起来的!”
“哦,这倒是为啥?”
在老十那憨憨搭话的瞬间,胤禟心里就暗暗叫了声糟。果然,弘昀那小鬼头扬了扬眉:“因为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眼见两位叔叔都把尴尬写在脸上了,宁楚格赶紧笑着圆场:“哈哈哈,小孩子家家的,教个只言片语就以为自己掌握了某些法门。生搬硬
套的,倒让九叔、十叔见笑了。”
“弘昀还小,侄女代他给两位叔叔道歉好不好?”
虽然但是,他还能跟个黄口小儿一般计较?
胤禟无奈笑,摆了摆手:“好侄女莫这么说,弘昀也是护姐心切。九叔欣赏都来不及,哪儿还会见怪?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说着,他还从怀里摸出来三块洁白无瑕的和田玉佩来,非要赏给好孩子们。
看得急匆匆赶来的胤禛皱眉,不知老九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轻咳一声:“孩子们洗三、满月等,都没少收九弟重礼。便今次,也没少让九弟破费,怎好再贪你这三块好玉?”
“九弟快收起来,莫……”
“莫甚莫呢?”老九甩袖,嗤笑了一句:“四哥就是古板不知道变通,叔叔疼侄子、侄女罢了,哪有甚浪费?爷送得开心,孩子们戴的高兴,就不算埋没了这好东西。”
孩子们:……
谁也没有行动,只乖乖看着自家阿玛,等他的暗示。
冷面四哥已到了跟前,今儿这事注定绕不过他去。而九哥也牢记当年之怨,断断不肯在他面前低头。胤俄也只好无奈摇头,认命地做起了和事佬。
“长者赐,不可辞。好歹也是九哥一片心意,四哥就开口让孩子们收下!如此,九哥才好意思开口,劳动咱们大侄女啊哈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古人诚不欺我!!!
提取到关键词的弘晖、弘昀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双双冷哼一声,快速别开了视线。
非关嫡庶,也不涉及彼此额娘或许存在的明争暗斗。
只在于亲姐面前第一好弟弟的位置。
胤禛脸上一黑,瞧了瞧老九自打开府建牙后,吃得越发圆润的身材。没等他开口呢,就先杜绝了某些可能性:“宁楚格是皇阿玛刚御笔亲封的多罗格格,有品有级。”
“便在厨艺上有些造诣,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洗手下厨!”
有类似打算的,麻烦免开尊口。
???
胤俄一愣,继而以手支颐,笑眯眯围着小姐仨转圈:“哎呀,想不到,想不到啊!原来咱们宁楚格每日里往无逸斋跑,曾馋哭弘晟、弘曙的所谓雪糕、蛋糕等物,还真是亲手所做!”
而不像
他福晋跟后院的妾侍格格们,说是亲手,实则也就亲口吩咐两句罢了。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火候,实在难得,难得难得难得!”
宁楚格微笑福身:“区区小道,让十叔见笑了。”
“没有,没有!”胤俄摆手,表示非但没有。还万分好奇,若有几分特别想要亲口尝试一二:“荣妃娘娘跟三嫂都要把弘晟惯上天,小子生来便锦衣玉食,滋润得紧。”
“能把他馋哭,想也知道大侄女厨艺特别了得!”
“再者你皇玛法都下旨褒奖,破格早早封你为多罗格格了。这哪里还是小道?这是大大的本事!”说到这,胤俄还挠头憨笑:“到底你才十岁,十叔莫说像你这般大,便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呢……”
为了迅速拉近关心,胤俄真真连面子都不要了。
莫说三小只眉眼含笑,便连胤禛都不好再绷着脸。唯弘晟亲阿玛胤祉咬牙:“不会说话便闭上你那臭嘴,哪有当叔叔这般诋毁自家侄儿的?”
他若不说,老十没准还因举例不当对弘晟有那么几分歉疚。
可这么一说……
呵呵!
太子底下出身第一贵,连胤禛这个有半嫡之名的都犹有不及。又以鲁莽直白著称,急眼了圣驾面前也敢顶一顶的胤俄可就来劲了!登时把一双大眼瞪圆。
“三哥说的这是哪里话?爷怎么就诋毁了?难道那小子没馋哭,没上手抢?何为诋毁?意为诽谤、污蔑。恶意中伤他人,抬高自己。”
“而爷没有,半点都没有,只简单陈述了个事实罢了!”
“三哥好歹也是咱们兄弟里文学造诣数得上前排的,可不好这么红口白牙污蔑弟弟名声……”
胤祉:……
气到要爆炸,却也还得死死忍住!
不停默默开解自己:便同为皇族,打死丫不用连累九族。也得顾惜自己大好性命,不能拿美玉撞顽石。
胤禛更想一人一脚,送这几个糟心玩意儿滚出门。
可到底过门是客。
作为主人家,他心里再烦也得笑得礼貌:“好歹咱们宁楚格的好日子,你们这些当叔伯的既然赏脸来了。不如便赏脸到底,暂熄干戈,好好喝喝茶、叙叙话?”
胤祉点头:“听四弟的,爷不跟这夯货一般见识
!”
“啧!”胤俄撇嘴:“明明情亏理屈,还偏摆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呵呵,也就是你运气好,爷跟大侄女投缘。不愿为些芝麻绿豆事,毁了她的好宴。”
再度被cue的宁楚格???
就顶着一脑门问号微笑行礼:“那,侄女可就谢谢十叔疼爱了。”
“不客气,不客气。”胤俄笑着摆手:“都是一家子叔侄,侄女不必行此大礼。若有心,赠叔两罐子那甚轻轻茶便是。”
震惊十叔厚脸皮的同时,宁楚格也不禁叹服嫡额娘的先见之明。
亏得她得知这轻轻茶用料虽多却不贵,工序繁琐点也不如何累人。遂赶紧命人采购了些个原材料,让她弄了几锅。用一罐子顶天二两的量分装好,用作与会宾客们的回礼。
现在自己才能笑着摆手:“这还用十叔说?侄女早就准备好啦!今儿所有赏脸参加的宾朋,回去的时候都能拿上两罐子,算是咱们府上的一点心意。”
说着,宁楚格便给身边的凝碧使了个眼色。
不消片刻,那丫头便捧着个托盘回来。其上摆着一对儿晶莹剔透的小玻璃瓶,瓶中装的就是宁楚格本作为敲门砖。试图跟玛嬷德妃搞好关系,顺利走上食修之路。结果却火出圈,为她挣来了个多罗格格的轻轻茶。
东西甫一端上来,讨茶的胤俄还没如何。旁观的胤禟却按捺不住了,直接上手拿起其中一罐打开,观其色、察其形、嗅其味地鼓捣了好一阵。
才皱眉问:“这,这就是能清脂减肥、调理身体。使体型纤美、排解顺畅的轻轻茶?”
得到肯定回复后,他当即便让人沏上一壶来,亲自体验下效果。
便宁楚格将其中为难之处小小声讲给他听,也没让他改变主意。等酒席过半,他真个往东阁好一通飞流直下后。回来便笑嘻嘻,特别热忱地对着胤禛喊了声四哥。
大夏天的,听得四爷一激灵,鸡皮疙瘩都密密麻麻起了一片。
当即脸色更黑,语气更生硬:“叫哥也没用,咱们这是严肃正经的四贝勒府,吾女是皇阿玛御笔亲封的多罗格格。府上不做买卖,格格不当厨娘。你小子有甚花花肠子,也都给爷原样憋回去。否则……”
20、初提议
茶留下,你跟你带来的东西走。从今而后,四贝勒府都不欢迎你!
不但逐客,还明言要绝交。
态度强硬到让老十挠头:“这,这不至于的?好歹是一家子兄弟,四哥你……”
胤禛摆手,制止了胤俄满肚子的车轱辘话:“若可以,爷也不想弄成这样。端看九弟听不听劝,愿不愿意守规矩了!”
胤禟当然不愿意!!!
早在听说轻轻茶功效,见到德妃娘娘判若两人般的变化时。素来敏锐的他,就已经发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刚刚试用过,亲身体验了那强大而又美妙的效果后,胤禟更直接升级死忠粉。
吹爆它,想与大侄女合作。
将轻轻茶卖到天涯海角,给无数人解决难言之隐的同时,也好赚到盆满钵满。可这么好的计划,还没等诉诸于口,就让老四那个混账王八羔子给堵得严严实实!!!
胤禟心里叫个气啊,恨不得一拳打掉他后槽牙。
更气的是:宁楚格,那个能炒轻轻茶的厉害大侄女儿。席间还表现的温婉懂礼,十足皇家格格气派。等众人散去,那破孩子就把自己送的礼物都捧了出来,试图给他演个完璧归赵!!!
胤禟咬牙,脸上比荷花塘里的淤泥还黑、还臭:“收收收,收起来!爷是那送晚辈点玩意儿,还追着撵着往回要的穷酸?”
“那哪能?”宁楚格微笑,轻飘飘一记彩虹屁拍过去:“侄女虽小,等闲不得出府。但也没少听九叔商海往来,运筹帷幄的厉害,简直当世范蠡!”
一己之力,包揽了八爷党大部分花销什么的。
实在不负钱袋子之名。
若非这位跟着的,将会是自家阿玛生平劲敌。宁楚格倒真愿意合作,试试财源滚滚来的感觉。
胤禟:……
就很诧异。
定睛一瞧,看这丫头还真一派磊落光明,仿佛句句发自肺腑般。他就不由乐:“呀呀呀,再想不到,原来爷在大侄女眼里竟伟岸如斯!”
“好丫头,有眼光。”
“本来么,盛世发展士农工商,缺一不可。怎么就如洪水瘟疫般,叫人谈之而色变了?商贾再贱,也是大清发展不可缺少
的一环……”
“是!”宁楚格笑着点头:“有商贾存在,咱们才能在京城喝着武夷山的茶叶、穿上苏杭的绸缎。吃到岭南的荔枝、新疆的瓜。”
“侄女年幼,没甚见识。只觉得但凡不偷逃税银、以次充好、仗势欺人、欺行霸市的商人,就都是好商人。都对大清建设有功……”
“对对对!”胤禟笑,激动拍桌:“再没想到,爷被骂、被罚、被劝、被阴阳怪气了这么久。居然……”
“居然在老四府上遇到了知音!”
“好侄女!”胤禟离座,双手握住宁楚格的:“跟九叔一起合伙做买卖?你炒茶,九叔负责原料、包装、销售等余下所有环节。”
“也不用你投入啥,获利之后咱爷俩五五分账!”
这,绝对是胤禟入了商道以来,开出最优渥的合作条件了,没有之一!!!
可见诚恳,也可见他对宁楚格这个知音大侄女儿的看重。
这……
宁楚格十动然拒,笑着福了一福:“侄女多谢九叔看重,但……这茶只是侄女心疼玛嬷,才特特炒制的。甭管是心意,还是侄女这身份,都不适合……”
总不好前脚刚被封多罗格格,后脚就去与民争利。
闺誉不闺誉的放一边,她可不想因自己之故,让皇玛法、太子二叔怀疑阿玛的忠诚。给梦中本就千难万险,终于在九龙夺嫡的修罗场离熬到大结局的阿玛再平添障碍。
未料爱女竟能这般懂事的胤禛笑,对胤禟做了个请的手势:“听着了?死心了?那就赶紧滚!以后无事少来,别带坏爷千伶百俐、乖乖巧巧的格格!”
胤禟:……
并不想,还试图再循循善诱一波!
然而四爷已经不打算再跟他废话,直接釜底抽薪:“折腾了一日,宁楚格也该累了,这便下去好生休息。”
宁楚格乖巧福身,笑盈盈道:“是,女儿听阿玛的。”
说完,这丫头还真就对胤禟、胤俄施了一礼。
依言退下。
半点都没再试图争取争取,搭上九财神这艘大船,一起赚到盆满钵满的意思。
还是胤禟坚持,说自己送出去的礼再没有收回的道理。她才满满征询地看了胤禛一眼,得到对方的肯定点头后。方笑眯眯地又对
胤禟行了一礼:“如此,侄女儿便多谢九叔了。”
胤禟摆手:“自家叔侄,哪来许多客套?你这小小年纪的,可别学你阿玛当个冰块脸、木头人,恨不得走一步都用尺子量一量……”
吐槽起胤禛来,胤禟总能口若悬河,各种滔滔不绝。
听得胤俄直拽他,口型示意:哥,亲哥,咱们是来求合作的!目的没有半点寸进,倒把合作对象之爹得罪了个臭死可还行?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
胤禛都没等胤禟叨叨完,直接就叫来了护院:“九爷席间多饮了几杯,这会酒意上头有些闹。你们几个用点心,务必将人好生送回九阿哥府。”
“嗻!”被吩咐的几个齐齐应诺:“爷放心,奴才等必定完成命令!”
说完,几人便分左右排开,将‘醉酒闹腾’的九爷牢牢架住。
气得胤禟咬牙:“你,你你你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货!自己两袖清风,还让大侄女跟你一起受穷么?这多好的机会,偏你暴殄天物。非……”
“得得得!夏虫不可语冰,爷也不跟你费那个没用的唾沫星子。咱不合作,不合作,爷买方子成不?一万两!爷出一万两,问好侄女买那轻轻茶的方子!”
眼看被越拖越远,胤禟赶紧扯嗓子吼了一句。
旨在以价格动人。
结果当事人宁楚格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家阿玛还是半点不为所动。甚至还微微皱眉,吩咐那几个‘送九叔回府’的护院,让他们搞快点。
可把胤禟气的哟!
边破口大骂边加价,直接将价格搞到了三万两。
听得宁楚格惊呼:“这,这这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清脂减肥、调理身体的方子而已。不至于九叔如此?还是……”
迷糊了许多年后,他终于醍醐灌顶。
明确了谁登上皇位,他所拥护的八叔也不可能的事实。所以弃暗投明,决定加入自家阿玛的阵营了?
“还是什么还是?”胤禛抬手,一个爆栗子敲在了小丫头脑门上:“甭管他是怎么回事,你只秉承着绝不合作的态度就好。剩下的,就都交给阿玛。”
“嗯嗯!”宁楚格乖巧点头。
虽然很舍不得大笔大笔的雪花银,但终究不敢以身涉险系列。
毕竟九叔赤诚、十叔直爽,他们身后的八叔可不是省油灯。能逼得阿玛写下《大义觉谜录》,将三弟过继出去……
被那穿越女贴贴的狠角色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日胤禟虽然被强行送回了府,但看着那许多贵重礼物的面子上。胤禛到底没有做太绝,真个扣下他的轻轻茶。
于是,首战失败,惦记着等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的他便专注减肥。
咳咳,是的,减肥!!!
胤禟肖似其母宜妃,貌若好女,一度是皇子阿哥中间的颜值巅峰。直到大婚后搬出了府,自己当家做主后一顿胡吃海喝。生生让芝兰玉树的九爷变得珠圆玉润,胖若两人。
颜值嗖嗖嗖下降不说,还因此被皇阿玛、额娘关心。
众多兄妹们调侃甚至嘲讽。
爱面子的他就把减肥列入了重点计划,可……
都知道胖起来容易,瘦下来难,更何况九爷还有怎么也改不了的馋!
初见成果→止步不前→耐心告罄→大吃大喝→前功尽弃。如此循环反复,成功没见成功,却弄得他烦躁加倍。直到他用轻轻茶替换了素日里用的茶水,才渐渐爱上了称重、量腰围、照镜子等一切证明他确实有瘦下来的动作!!!
也……
更坚定了他要说服老四合作或者出售方子,赚到盆满钵满,啊呸!
是把如此好物推广到天涯海角的决心。
两小罐轻轻茶喝完,整个瘦了三十斤有余的胤禟换上青色锦袍,轻扇了扇手中的檀香木折扇。余光看到福晋与她身边的丫头们都俏脸绯红,齐齐低头的小动作后。
才爽朗一笑:“来人,备轿,爷要往四哥府上,瞧瞧我那好侄女去!”
???
九福晋董鄂氏不知道自家爷甚时候还跟四爷缓和了关系,却知道他此去稳稳扑空。
“因为啊!”董鄂氏笑着指了指那轻轻茶的小罐子:“皇阿玛御笔亲封,所有人都好奇。这所谓的轻轻茶,到底有甚魔力。收到馈赠后,自然赶紧尝试。结果……”
毫无意外的,都拜倒在了轻轻茶之下。
重礼上门,讨要者众。
更有人轮番劝说,试图让四贝勒府上开铺子,方便大众。
为不让好好的孙女沦为厨子,德妃娘娘可不就忙不迭传令,将人又接回了宫中么?
“宁楚格那孩子孝顺,厨艺也惊人。每每为德妃娘娘下厨,以至于永和宫最近都热闹了不少。尤其到了膳时,也就荣妃、成嫔等委实不好靠前。其余的……”
21、求茶
“其余的呀……”董鄂氏故意打了个磕绊,等胤禟跟她作揖,央求:“好福晋,你倒是快点说呢?”
才终于笑道:“其余的娘娘们啊,每日里花样前往永和宫。不是讨茶,便是蹭饭。”
“便额娘素来不大瞧得上德妃娘娘做派,也以替爷道歉、道谢等理由,在永和宫蹭了好几顿饭了!”
“哈?”胤禟霍然而起,桃花眼都瞪圆了:“额娘怎可如此?”
在董鄂氏诧异的目光中,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当然,爷不是指责额娘。只道歉、道谢的事儿,到底亲自出面比较有诚意。”
嗯,是这么个理儿!
董鄂氏赞同脸点头:“还是爷想的周到,不过……”
“爷男子之身,到底不好出入内庭。少不得妾身准备准备,往永和宫中走一遭。”
就,也选午膳时候。
碰巧赶上,碰巧被邀请。交谈愉快,被好侄女送到永和宫门外。还附赠轻轻茶,嘱咐九婶常来什么的。
想想就好激动!!!
也这么想的胤禟摆手:“福晋好意,爷心领了。不过爷既然说了亲自,那便少不得要往永和宫一趟。”
再见见大侄女,与她晓以大义一番。
没有老四那混账玩意从中搅局,事情肯定好办多了。而且德妃娘娘娘家式微,手头上想也不甚宽裕。没准……
越琢磨越觉得有门儿的胤禟乐,忙不迭准备礼物。
本打算代劳,结果却当了回工具人的九福晋:……
超想同去,但惨遭拒绝。
更惨的是,那狗男人还试图打劫:“爷记得当日,四嫂给咱们所有与会的人都准备了回礼。福晋那里,该也有轻轻茶。横竖福晋身材匀停,腰如束素。想也用不着,不如……”
“不如妾身与爷一同入宫,再问大侄女讨两罐子?”见自家爷眼神越发不善,董鄂氏忙摊手苦笑:“诚非妾吝啬,舍不得好东西与爷。实在是……”
“爷您说得晚了点,已经被额娘捷足先登啦。”
与胤禟这个试用者不同,董鄂氏初初并没把这东西放在眼里。拿回来后,就放在箱笼里生了灰。
往宫中给婆婆宜妃请安,被暗示时,还颇
主动地表示愿意将自己那份悉数孝敬。把不止一点踟蹰的五嫂直接比下去,得了娘娘重赏。
可……
谁知道那劳什子轻轻茶,除了清脂减肥、调理身体外,还能让整个人焕然一新,白里透红呢?
眼看着自家爷非但减肥成功,恢复了昔日俊美,还白皙中透着股子健康的粉红。让人不由想起韶颜艳朝霞的诗句,真真比她这个女子看着都赏心悦目啊!!!
每每观之,都让董鄂氏心中后悔如排山倒海。
恨不得时光倒流,给当初傻大方的自己两巴掌。然后把那轻轻茶藏好,自己一点点仔细喝着!!!
可后悔是无用的,她如今也只能准备厚礼、厚着脸皮,往宁楚格处再讨两罐子来。结果……
入得宫后,九福晋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有多甜!!!
为顺利蹭饭,两口子特意磨蹭了又磨蹭。掐着午时将至的点儿,到了永和宫左近。就看到素来清净的永和宫前,热闹的跟菜市场般。
不但各宫年轻妃嫔们在,外头许多宗室福晋也在。
素来最被德妃信重的桂嬷嬷正肃容站在门口:“诸位娘娘、王妃、福晋们的关切,稍后奴婢必定转告娘娘。如今娘娘染疾,格格正衣不解带地伺候左右。无法招待各位,各位还是请回。”
“待娘娘大安后,再一一向各位致谢。”
吃了闭门羹的各位:……
诚不信、不服、不忿,但也不好有半点造次。
俱殷殷嘱咐桂嬷嬷,一定一定要好生伺候娘娘。但凡娘娘有丝毫好转,便遣人传个话。她们定然第一时间赶往永和宫,给娘娘请安。
桂嬷嬷微笑,一一应了下来。
好半晌才终于得脱,回到了永和宫内。正悠哉悠哉,跟孙女儿吃冰粥的德妃挑眉:“怎么样?可都顺利打发了?”
桂嬷嬷不语,只拿帕子擦汗,特特把喘息声放得粗粗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那五彩缤纷,好看、好吃又解暑的冰粥上。
看得德妃终于遭不住:“夏云还瞧甚呢?赶紧给你桂嬷嬷上一盏冰粥啊!”
终于得偿所愿的桂嬷嬷福身,老脸都笑成怒放的山菊:“奴婢谢过娘娘赏,您可是紫禁城内外最好最好的主子。老奴定是三生有幸,才能跟在您
身边伺候……”
德妃笑指着她:“你啊你,好的不学,偏跟宁楚格那鬼精灵学得一手溜须拍马。”
好端端被cue的宁楚格眨眼:“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天可怜见的,谁不知道我随了阿玛,最是有一说一呢?哪会甚溜须拍马哟,分明玛嬷的身姿越发曼妙,气色也一天胜过一天的好。”
“站在永和宫里是美人与华庭,相得益彰。若往那茅屋陋室里一站,啧!绝对是蓬荜生辉的真实版有没有???”
“有有有!”彻底被她锅铲征服,已经化身第一捧哏的桂嬷嬷笑:“格格所言句句属实,并说出了奴才心中所想。娘娘如今确实从脑瓜顶到脚底板,连头发丝都透着康健。”
“散了发髻,梳个闺阁少女的发式。便说待字闺中,也绝不引人怀疑呢!”
德妃被两人捧的哟,都止不住乐:“你们俩啊,就会哄本宫开心。”
“才没有,孙女/奴才字字发自肺腑!”
相比于永和宫中的欢声笑语,宜妃的翊坤宫可就冷清多了。尤其董鄂氏面带疑惑地,提起永和宫门口所见后。宜妃更柳眉倒竖,砰地一下子拍了桌:“病?哼!有那么个好孙女守着,哪个病,也轮不到乌雅氏病啊!”
“那贱婢就是故意的,故意闭门谢客。自己吃肉,却连汤都不给旁人喝……”
九福晋:……
九阿哥:……
真不敢想像,堂堂宫妃竟因一口吃的,做到如此程度。
“当然不止!”宜妃皱眉:“收起你们满脑子的低俗想法。宁楚格厨艺虽然上佳,让人欲罢不能。但也终究只是吃食,还不至于让所有人等连脸都豁出去了!”
对嘛。
生来不是含着金汤匙,就给自己嫁了个金饭碗的皇亲贵胄们,甚场面没见过?怎可能为了口吃的,连体统都不要了???
这般想的时候,九爷夫妻还不知道有个词叫真香,又一个词唤打脸。
只满满疑惑地问:“那,为何那些宫妃、王妃、福晋们都齐聚永和宫门口?”
一句话,又无比精准地踩在了雷点上。
气得宜妃咬牙:“为啥,为了轻轻茶呗!宁楚格那孩子被你们皇阿玛封为多罗格格后,老四夫妻不是给她准备了个小宴。席间,还给每
一个与会的宾客拿了轻轻茶做回礼?”
是是是!
九阿哥点头,就是那场宴,让他见识到了轻轻茶的好,起了要与大侄女合作的心思。
从胖若两人,回到如今这潇洒俊逸。
九福晋瞧着婆婆越发年轻貌美,恍若与自己同龄的盛世美颜,心里的后悔简直如排山倒海。
更致命的是,婆婆红唇微张,还给出了这样的致命答案:“对,就是那个轻轻茶。你媳妇还给了本宫两罐子,到底是儿媳一片孝心。我也没好推却,还用它换了惯用的茶水。”
“别说,效果还真真不错,是个难得的好东西。但……”
“若说那东西除了清脂减肥、调理肠胃。淤积尽消后,自然而然让人荣光焕发也就算了。还能助孕,有助于绵延子嗣等等,就扯的有点过分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还真有不少傻狍子信以为真!!!”
“一个个的,齐聚永和宫,比求神问卜显得还虔诚些。吓得德妃祖孙俩赶紧解释,就一款旨在轻轻松松保持身材纤细的茶品而已。真没有那许多作用,那两个喝完茶没多久就有了孕信的,不过是缘分到了,实打实的巧合而已。”
“可那些人只当德妃祖孙谦虚,任由嘴皮子磨破,也挡不住越来越多人往永和宫求茶。一个比一个牌面大,一个比一个礼物重。德妃还能怎么样?”
果断闭门谢客啊!
否则收礼一时爽,送茶火葬场。等喝完了没能遂愿的再回来找茬……
呵呵!
她们娘俩都别打算能活出来。
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细节的九福晋声音干涩:“这,这真的就是巧合?”
“当然!”已经把儿媳妇孝敬喝了个一干二净的宜妃斩钉截铁:“若真有那么灵验,怎没听到你五嫂子喜讯?”
那吝啬的,不但故意装成没听懂自己暗示的样子。
硬是当上了铁公鸡,真真一毛不拔。听说她还巧言把胤祺的哄了去,捏着四罐子茶,两人同喝。不但数量上去了,连冷冰冰能用来当冰鉴用的夫妻情分都热乎了不少。
老五数度宿在正院。
若轻轻茶真个灵验,她还能不遣人来宫中报喜?
同这么想的董鄂氏唇角轻勾:“额娘说的是,儿媳浅薄了。”
“无妨,你还年轻嘛。”宜妃笑:“本宫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一派天真着。可一转眼啊,老九都已经成家立业……”
母子婆媳仨交谈正欢,五福晋身边的一等丫头求见。进门便喜滋滋跪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咱们福晋有喜了,您,您要当玛嬷了!”
22、意外
刚刚还大开嘲讽,鄙视别人愚昧的宜妃愣,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便落了地。摔得四分五裂,深深浅浅的茶渍溅了她一裙角。
素来最重视仪表的宜妃却恍若未觉般。
只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你,你说甚?再给本宫重复一遍!”
报喜的事儿,再重复十遍、百遍也不嫌多。
名唤铃兰的丫头抬头,笑盈盈道:“回娘娘的话,福晋向日里最爱一口鱼肉水饺。三不五时的,就要吩咐厨下做一回。今日也是如此,可一样的饺子,福晋却说今儿的腥气难忍。”
“才刚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召府医一瞧就说咱们五贝勒府,是要添丁了!”
“按说前三个月,该秘而不宣的。是阿哥爷心中欢喜,忍不住非要与娘娘分享……”
“好好好!”宜妃大乐,忙开私库选了几样好东西赐下去。
又对那丫头嘱咐了又嘱咐的,命她们可得好生伺候着,决不能让五福晋这胎有分毫闪失。
事关自家主仆往后余生,铃兰自然忙不迭称是。
捧着宜妃命人赏的大红封退下。
被迫旁观了全场的董鄂氏:……
瞬间被后悔淹没,用尽了生平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在翊坤宫中、婆婆宜妃面前哇地一声哭出来。还强作欢喜地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五嫂可算是得了好消息。菩萨保佑,快让她一举得男。”
宜妃笑,倒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得个嫡子固然好,先开花后结果也不错。总归生下来,好好养着,往后余生便有了指望。宫中沉浮这许久,本宫算是看透了。甚情谊、宠爱都是虚的。只有身体、儿女才是自己的!”
“老九家的,你也别着急。额娘便舍了这张老脸,也定去永和宫。求也给你求几罐子轻轻茶来,好让你早点有个自己的骨肉。”
这话说的,简直让九阿哥瞠目,满心的不服不忿:怎么他就是虚的了呢?
虽然他没到八哥那程度,为了顾及八嫂子,硬是连皇阿玛赐下的人都拒了又拒。以至于隐隐传出些惧内的风声来,可……
他院子里的那几个妾,不管宠爱与否、生养与否,
也都还是妾。
哪个也甭想张狂到福晋面前去!!!
婆婆这猝不及防的掏心窝,直听得董鄂氏一愣一愣的。
但甭管这位是真心还是戏,她都得泪盈于睫,感动到无以复加:“儿媳上辈子一定在佛前烧了许多好香,今生才能做额娘您的儿媳。您的这份心,便是儿媳的亲额娘都比不过……”
此间省略万千字的夸奖赞誉。
好一番婆媳相得后,九福晋才泪中带笑地道:“额娘这般慈爱,媳妇也得加倍孝顺。再如何,也绝不让额娘为了我,在德妃娘娘祖孙面前弯腰。”
胤禟点头:“福晋这话说得对,额娘只管在宫中好生享福。其余诸事,还有儿子呢!”
虽然福晋小性,长得也不甚好。
但,既然结发为夫妻,便做不到恩爱两不疑,也得给予嫡福晋该有的体面。而且嫡子嫡女什么的,谁不爱呢?为此,原本就打算再跟大侄女讨点轻轻茶的他,愿意再多加两罐子!
胤禟握拳,一脸的志在必得。
而稍晚些,喜讯传到永和宫,德妃娘娘觉得自己手上的百果糕都不香了。只眉头微蹙,静静看着宁楚格:“好丫头,你说,你那轻轻茶里头。真……”
“没有点助孕的效果?”
“没有,没有没有!!!”炒茶快炒到手断的宁楚格果断摇头,并提出佐证:“玛嬷您得相信孙女,那就是款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清脂减肥茶。”
“孙女冥思苦想了许久,翻遍了医学典籍与菜谱,推陈出新的。专门向玛嬷尽孝,给您排忧解难。甚清除体内淤积,根治便秘苦恼,让容颜焕发的,都是附带效果。可……”
“也就是这了!”宁楚格摊手,特别的斩钉截铁。
至于减肥成功,体质变好,自然比以往更容易受孕。身材纤细、容光焕发。自己瞧着赏心悦目,夫婿看着心猿意马。夫妻感情因而回温,干柴烈火、水到渠成甚的……
非但其中过程不可描述,这里面的道道也不是她个才过完就周岁生辰的小丫头能懂的?
为不再被抓去念女四书,宁楚格不但咬紧牙根,还开启循循善诱模式:“不信玛嬷细想想,小宴当日送出那许多轻轻茶去,碰巧有妊的是不是只有区区仨个?
”
小家伙白净净、嫩生生的小手比了个三。
眉眼间满满的惶急。
看得德妃好生心疼,赶紧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好一通哄:“乖啊,别怕!玛嬷在呢,哪个也甭想强着咱们宁楚格,把咱们困在厨房里不停地炒茶!!!”
“那……”宁楚格皱眉,很有几分踟蹰:“那若他们走皇玛法的路子呢?”
“书上说君为臣纲。”
“君要臣死,臣不死都是不忠,更何况炒几罐子茶呢?”
“那……”格格对手指,小眉头蹙了又蹙:“不是孙女儿吝啬,只……您也知道的。那茶不止配料多,工序复杂,还特别的挑人儿!”
“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工序。别个做出来,却最多才能达到孙女的一半效果。不能找人替代,全都亲力亲为。孙女,孙女实在扛不住啊,玛嬷!”
呜呜呜,能抗也不抗。
拒绝变成炒轻轻茶机器,余生都只跟那么些原料为伍。
这难得的小孩子模样,可把德妃给稀罕的哟!
硬生生欣赏了好久孙女含泪,才终于收起满心恶趣味。轻轻一指点在她的小鼻子上:“成啦,成啦,这么点点事,哪值当咱们堂堂多罗格格掉猫崽?”
“玛嬷这就使人往太医院,找几个出类拔萃的好太医来,专门对轻轻茶的效果做个鉴定与说明。白纸黑字的写上,盖上各位大臣的印。”
“以后不但哪个来求茶都给看一下,还得报到你皇玛法面前。不让任何人、任何事,给咱好好的轻轻茶冠上任何莫须有的功效。然后所愿不成,倒来怪玛嬷的好孙女……”
宁楚格微笑行礼:“孙女谢过玛嬷疼爱护持,可……”
“咱们之前也没少解释啊!但那些娘娘、王妃、福晋们嘴上应付着,实则根本没往心里去,还频频往宫中递信,堵在咱永和宫门口。像极了猎鹰,没有斩获都不肯罢休的。”
“孙女好怕啊!”
格格撒娇,整个人都偎依在德妃怀里,还有意无意地颤了颤。
可把德妃心疼的哟!
须臾都不肯再等了,永和宫马上又传了数名太医。阵仗大的哟,宫中疑云四起,私下里都在猜是不是德妃根本没装,真的就……
不怎么太好了?
偏生桂嬷嬷那老刁
奴,如石像一般,死死矗立在永和宫门口。甭管哪个来,都能被她原样挡回去。
别想得到一点点消息。
气不过的众人兵行损招,悄悄使人往户部衙门通知了四阿哥。
倒看看四阿哥都进宫侍疾了,永和宫上下会是怎么个反应!
完全被蒙在鼓里,只被突然袭击了下的胤禛失手打碎了茶盏,茶渍洒了一襟。他却好无所觉般,只吩咐左右:“使人回去告诉福晋一声,爷先行一步,让她随即跟上。”
可巧。
今儿他惯用的苏培盛染了点小恙,唯恐过了病气给主子。遂不得已,推了他身边的小徒弟跟着主子爷。
谁想平时瞧着怪机灵个孩子,遇事却是个不顶用的。
眼看着爷方寸大乱,无暇顾及其他。硬是迟疑了好几迟疑,也没敢将那茶渍说与爷听。可怜的四爷,就带着一大襟的茶渍、茶叶沫子紧赶慢赶到了永和宫门口:“嬷嬷,额娘可还好?”
守着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眼目呢,桂嬷嬷能坦言相告?
果断不能啊!
只干笑福身:“老奴见过贝勒爷,给贝勒爷请安。回贝勒爷的话,娘娘无甚大碍。只夏日酷热,娘娘贪凉,多用了些冰鉴,以至于有些伤风。服药后已经好了许多,独娘娘仁善,唯恐病气过人,遂吩咐闭宫谢客。”
免得那些无聊人以拜访探望之名,行求茶之实。累得好格格挥汗如雨,大热天还要可怜巴巴炒茶。
光知道爱女那轻轻茶火爆,但没想到火爆如斯的胤禛:……
深恐桂嬷嬷奉了额娘的命令,为免他担心故隐瞒病情,非要眼见为实下。
四爷素来循规蹈矩,谁曾想他还能有十四爷般无赖硬闯的举动呢?
桂嬷嬷一个阻拦不及,就让他得了惩。
然后……
四目相对之间,胤禛只看到‘病重’需要诸多太医联手诊治的额娘正在清凉舒爽的殿内。没甚形象地歪在玫瑰圈椅上,用小银勺子挖着冰淇淋。
病气丁点没见,倒见她姿容更胜从前。
而德妃眼里,素来端方持重,规矩到几近刻板的大儿子。急急慌慌,模样颇有几分狼狈地冲进来。眼神从惶急、关切再到震惊、愠怒。
顷刻间,同样的怀疑在母子俩心头环绕:混账,是哪个王八羔子坑了本宫/爷?
别让本宫/爷查出来!!!
23、回銮
("团宠格格是食修");
惯常娴静优雅,
在儿女面前也坚持不掉马,只有乖孙女能让她暴露本性的德妃娘娘……
颇有几分尴尬!
然而尴尬过后,淡淡的惊喜受用就如温泉眼了。汩汩地往外流,
不停冒着温暖的泡泡:瞧这孩子喘的,
想是惦记着她这个额娘,
一路小跑过来的?
啧啧,
衣襟上还好多茶叶呢!
定是公务之余,正喝茶稍作休息。结果听了她‘病重’的消息,方寸大乱。才会连衣裳都顾不上换,
急匆匆跑进了宫。
那点点滴滴的茶渍、每一片茶叶,都是儿子对她这个额娘的孝心啊啊啊!!!
果然如乖孙女所言,
她阿玛就是座冰川下的火山。透过重重冰冷的外表,
细心体悟,
方能察觉到那火热滚烫的内心。他的好一直都在,
只并非人人都有耐心去发现……
四·外冷内热·爷沉默半晌,才艰难躬身:“儿子鲁莽,擅闯额娘宫中,
还请额娘责罚。”
趁这功夫已经把自己冰淇淋干掉的宁楚格惊呼:“这,这怎么就责罚了呢?阿玛明明就是关心玛嬷,
唯恐玛嬷有何不适嘛。虽然行为不可取,孝心却大大可嘉。”
“玛嬷欣慰着呢,
是玛嬷?”
乖孙女都把台阶递到了脚下,德妃还能怎么办?果断从善如流地走下来啊:“是是是,
咱们宁楚格说得是。本宫不但不罚,还谢谢老四放下公务,急忙忙赶到宫中的孝心。”
难得被额娘这般和颜悦色的胤禛:……
心里一暖,脸上却越发严肃正经:“儿子分内之事,
哪敢当额娘一个谢字?既然额娘贵体无恙,儿子便不多打扰,回户部忙去了。”
正感动中,想着借机圆融母子关系的德妃:……
如暑气正浓时候,喝了碗冒着凉气、带着冰碴儿的西瓜汁。立马冰冰凉,什么躁动都没了。只微微扯动嘴角:“忙去,正事要紧。”
可把宁楚格急得哟,赶紧上前拽住了自家阿玛的袖子:“阿玛,阿玛,您看您,来都来了,何不把事情了解透彻了再走?您,您就不好奇,好端端的,玛嬷为何装病?”
“为何连着传了好几个太医?又是哪个坏心眼的,巴巴跑到户部衙门给您通风报信?”
胤禛皱眉,依旧那么惜字如金的样子:“为何?”
宁楚格:……
就深吸一口气,终于解开了天被聊死之谜。
可是没法子,阿玛,亲的。
还除了规矩精上身,喜欢送她各种女学经典外,一直待她若掌珠。作为四贝勒府上唯一的格格,她能顶着庶女之名,让一众嫡女们嫉妒的撕帕子。
光冲着这点,宁楚格也不能眼看着他与玛嬷明明彼此关心,却生生渐行渐远。以至于阖宫上下,都知道他们母子不和。日后更……
找到人生新目标的小润滑油宁楚格笑:“是天太热了,阿玛心情郁燥,才连话都懒得多说么?”
“您先坐,女儿帮您挖个冰淇淋,好好消解下暑气。”
凝碧笑:“这些许小事哪用格格操劳?婢子去!”
宁楚格摇头:“寻常日子,哪来许多大事?就这点点滴滴的小事里,才处处彰显用心呢。破丫头别乱献殷勤,耽误了本格格对阿玛的孝心。”
诚没想到这茬儿的凝碧呆立当场,再不敢提代劳事。
看得德妃直笑:“这丫头,小小年纪竟学得这般老气横秋。偏偏她童言稚语的,却每出金句,真真发人深思。”
因为好人好在嘴上,好马好在腿上?
胤禛微笑勾唇,爱女昔日的童言稚语回响在耳边。让向来有一说一的他都不由婉转了些许:“亏得额娘不辞辛苦,多番教导于她。”
再没想到还能从大儿子耳朵里听出奉承话的德妃勾唇:“哪有?”
“是这孩子生来便剔透,聪明、体贴又孝顺。你跟乌拉那拉氏、李氏教养的也好。连带着本宫这个当玛嬷的,也跟着居中受益。”
虽然是因爱女之故,但终究被肯定了呀!
胤禛就,有点小开心。
等宁楚格快手快脚端了冰淇淋来,还能看到他眼角眉梢间满满的欢喜:“当当当当,宁楚格牌独家秘制冰淇淋。绝对冰凉可好,美味绝伦,用过的人都说好。”
“阿玛您尝尝?”
心情好了些许后,胤禛都有心情调侃爱女了:“宁楚格牌,确定不是王婆牌么?”
“哎呀,当阿玛的竟然打趣亲闺女啊!玛嬷,您快点给孙女做主,好生管管您儿子啊!!!”宁楚格‘呜呜呜’地扑在德妃怀里,假哭求援运用的极为熟练。
素日里无限配合的德妃娘娘这会却摇头:“管什么管呢?看你这丫头叫嚣得欢。实则真罚了你阿玛,第一个跳脚的就是你这坏丫头,本宫才不当那个猪八戒。”
“嘿嘿。”宁楚格笑着挠头,一脸‘这都被您看穿的小表情’:“父慈子孝嘛!您别看阿玛日常肃着脸,好像哪个借了谷子还他高粱一样。”
“实际啊!阿玛最是面冷心热,上孝敬父母,下疼爱妻子儿女。忠心为国,兢兢业业。对我们姐弟几个也处处上心,以身作则……”
数千字长篇大论式夸奖,听得四爷脸都红了。
德妃也忍俊不禁:“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阿玛就是世上最好的阿玛,没有之一对不对?”
“嗯!”宁楚格果断点头:“生我者额娘,知我者玛嬷!”
呵呵。
德妃撇嘴:“可你前头还说,你额娘是世上最好的额娘,嫡额娘是天下第一的嫡额娘。便本宫,都是举世无双的好玛嬷呢。所以你……”
这小巧嘴儿里头,到底还有哪句能听?
“所以我!”宁楚格乐,很有几分小夸张地指了指自己:“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把等闲人做梦都想拥有其中一二的亲长们齐齐拥有了?”
“天呢,我一定是全大清最幸福的崽!”
德妃&胤禛以及在场所有人等:……
艰难忍笑。
稳稳过关后,宁楚格也不多废话。直接从第一个孕妇出现,轻轻茶被神化。一众贵人命妇齐聚永和宫,花样碰瓷,啊呸!虔诚求茶开始,到祖孙俩不堪其扰,不得不托病躲避。
真真说尽了忧伤顾虑,连众人此路不通,很可能将主意打到康熙头上都没忘了。
末了,小姑娘还蹙着眉头,颇有几分不安地道:“阿玛可别觉得女儿吝啬,或者懒惰。为自己清闲故,便连亲长们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真是怕极了……”
“唯恐她们说着清脂减肥,实则还是诸多奢望。到时候希望落空,再反过来说女儿故意蒙骗。”
她虽怜惜那些没有发挥空间,只能深居后宫、后宅。将能否绵延子嗣当成衡量人生成败标准之一的女子,却不打算受、也受不了被迁怒的苦。
遂早早把丑话说到前头,并积极寻求阿玛的援助。
醉心案牍一整天,还没回府见福晋,以至于消息有些滞后的胤禛:……
忙向德妃投去征询的目光,得到肯定后点头,充满安抚地摸了摸宁楚格的发:“放心,有阿玛在。谁也甭想委屈,冤枉了咱们宁楚格去!”
“嗯嗯!”宁楚格笑着点头,继而皱眉:“那万一,有人玩迂回战术,从皇玛法那边入手呢?”
不是功臣之后,便是功臣本人。
最不济也跟皇室沾亲带故什么的,就不大好处理。为防阿玛误会,宁楚格还特特解释了句:“那,不是女儿不相信阿玛。实在是……皇命难违嘛,大清上下,都得听皇玛法的。”
胤禛笑:“那咱们就赶在她们前头,跟你皇玛法说明其中究竟。你皇玛法天纵英明,知道根由后。保准不但不答应,还把那些个无理取闹的骂到狗血淋头。”
哇哦!
宁楚格欢呼:“跟玛嬷说的一模一样哎!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么?”
胤禛与德妃双双不语,空气中有种名为尴尬的气息在悄悄蔓延。
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个满心想法都不说,任由误会生疏将彼此越推越远的想重新友好起来,也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对此有明确认知的宁楚格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还是得多读书吖,这样关键时刻才不会词穷,更不会误用。瞧我,就弄獐宰相了?”
“这根本就不是母子连心,是英雄所见略同嘛!”
再不防她能有这么一下子的德妃惊呼:“哟,瞧这傻孩子实诚的。误用就误用,不恰当就不恰当呗!横竖殿内都是你骨肉至亲,哪个还能嫌弃你?”
宁楚格伸小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不不不,玛嬷您此言差矣。”
“差在哪儿啊?听我给您细细道来!”
“诚然,您与阿玛都是孙女的至亲。疼我,爱我,是世上对孙女最好的几个人之二。嫌弃,您们肯定不会嫌弃我。但不能因为您不嫌弃,我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啊。”
“毕竟用词不当,可是会词不达意,甚至与初衷截然相反的。长此以往,闹笑话还是小事,被误解了就不好了。”
素来严谨,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的胤禛点头:“这话说得对,严于律己是好事。”
“嗯嗯!”宁楚格笑着点头:“不过这只是最小的原因,更多的是。我想把自己的意思精准明确地传达给玛嬷跟阿玛,不让您二位有任何的误会。”
“免得小误会累积成大生疏,生生弄丢了两个最疼爱我的长辈。”
“你呀!”德妃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惯会撒娇弄痴!玛嬷终归是你玛嬷,难道会因孙女嘴笨不讨喜就不疼了?”
宁楚格眉眼微弯,双手托腮:“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就是要撒娇,撒娇再撒娇,让玛嬷每天都更疼孙女一点。等您最疼最疼的十四叔回来,这永和宫中也还照样有我一席之地!”
“哎呀!”德妃作势捂着鼻子,指着跟前伺候的几个婢女:“你们去,四下找找。哪里的醋瓶子倒了,本宫怎么闻着这么酸?”
“嗻!”几个婢女齐齐福身,忍笑退下。
找不找得到醋瓶子的,可别耽搁了娘娘、贝勒爷与格格商谈。
这闲杂人等一退下,德妃娘娘立马就精明能干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刚的慵懒闲适?
原就严肃的胤禛也更正色地拱手:“敢问额娘是怎么个主意?”
“简单。”德妃眯眼:“本宫将全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位都招来了,让他们联手给轻轻茶做了个效果检测。并要求他们为自己所出具的检测结果负责,都印上自己的印,呈到御前。”
能混到太医院的,医术未必最强,但一定最擅长明哲保身。
果然,德妃将自己的要求说完。原本对轻轻茶大加赞赏,怀疑它有某些意想不到效果的太医也果断闭嘴。转而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将那三名孕妇的喜讯往医学合理的角度上扯。
甚过度痴肥,以至于癸水不调。减肥后,一切正常,自然收获佳音啊!
嗜酸辣冰冷等物,问题多多。
身体看着好,实则已如败絮。喝了茶后,身体得到调整,也改掉了坏毛病。正是青春之年,哪有不易孕的道理?连五福晋为了省茶,硬邀五贝勒同饮,夫妻因此相处颇多都被德妃授意着写上。
总之道理千万条,身体好、年纪轻、跟夫婿相处多是绕不开的三条。
结论便是:轻轻茶是款物超所值的清脂减肥茶,对调理身体有一定功效。但绝没甚助孕甚至益子方面奇奇怪怪的作用!!!
胤禛看着盖满了印章的轻轻茶效果检测书良久,终于撩起袍子跪在当地:“儿子谢过额娘为宁楚格所做的一切……”
“少来!”德妃一个嫌弃的白眼过去:“本宫是疼自己亲孙女来着,用你狗……多此一举地道谢?”
刚刚宁楚格那番话,多少还是给德妃心上留下了些微印记。
让她收回了那到了嘴边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好好的气氛说僵就僵,宁楚格还能怎么办呢?
赶紧笑嘻嘻拉住德妃的手,小润滑油乖巧上线啊:“哎呀,玛嬷,您这就冤枉阿玛了不是?他哪里是多此一举,分明是满心感动无从诉嘛!”
“肯定特羡慕孙女儿,有您这么个举世无双的好玛嬷。他小时候,就没有如此幸运。”
正跪在当地,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无限尴尬中的胤禛垂眸,到底顺着爱女的力道起身。并讪讪拱手:“儿子不擅言辞,让额娘误会了。”
德妃:……
就很想说也不怪你,本宫也是个急脾气。可话到嘴边滚了好几滚,硬是说不出来。
只蹙着眉头,冷着脸,状似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随即就火速转移话题:“这太医院名医联名出的检查结果,本宫再手书一封。将此间种种悉数写给皇上,快马送去可行?”
打小报告什么的,这个她可熟!
“保证说尽那些人的荒唐无理,道尽咱们宁楚格的辛酸委屈。让你皇阿玛看后恻隐之心大起,从根上掐灭那些荒唐苗子。在这之前,本宫便多装些时日的病。”
“清净自在地待在永和宫里,免得被那帮没脸没皮的赖上门蹭饭。”
想起这个,德妃就气:“一个个的好歹也是皇室妃嫔,却连点脸面都不要。明示暗示都不管用,专门踩着本宫用膳的时辰。尤其翊坤宫那姐妹俩,简直无耻之尤!!!”
宁楚格倒对美貌爽朗,出手也超大方的宜妃娘娘感观良好。
见德妃咬牙,她还赶紧伸小手手帮忙拍背:“玛嬷不气不气哦!宜玛嬷虽蹭了咱几顿饭,但每次都金银珠玉的。孙女儿的首饰匣子都快装满了,这波不亏。”
???
孙女竟然为区区小利……
德妃拧眉,到底没好说甚打击孩子。只从今日开始,有意无意地花样赏赐。宁可掏空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也绝不让宝贝孙女为对家些许金银俗物给折了傲骨。
堂堂皇家格格,像酒楼里厨子似的,甚阿猫阿狗都敢指使她下厨。
听说老九那个不着调的,还试图跟她乖孙合伙???
简直荒唐!
电光火石间,宁楚格哪知道自家玛嬷竟想了这许多呢!她啊,只乖乖巧巧研墨,伺候玛嬷给皇玛法写信。时不时与她交头接耳,给出点小主意。
等德妃写完后,她又吹干墨、折好放在信封里,用石蜡封好。交到她阿玛胤禛手里,让他奉命亲自送到圣驾面前。
咳咳!
虽然有点小题大做,可德妃娘娘挂念孙女,都已经一股急火病倒了不是么?正万般不适的时候,还惦念着小孙女,嘱咐儿子一定要将信亲手送到皇父手里。
当儿子的若不遵从,岂非不孝?
横竖圣驾已经在回銮的路上,不日便到。他再等上两日,正好完成任务的同时,恭迎圣驾于京郊。只……
胤禛拱手,肃容正色:“只这么一来,倒委屈了额娘,又是装病又是白担了个任性的污名。”
德妃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甚?只要你皇阿玛认定了本宫舐犊情深,关心则乱,旁人再如何不也枉然?横竖本宫膝下有两子一女,地位稳固。那起子贱婢背地里酸上天,见面也得乖乖行礼,尊本宫声德妃娘娘。”
这话,胤禛简直没法接。
倒是宁楚格欢笑鼓掌:“好飒啊,玛嬷好像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德妃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就你油嘴滑舌会说好听的。”
宁楚格笑着往她怀里靠了靠:“哪有?孙女字字真心,我发誓言!否则的话,就罚我安生待着,半月不准进厨房。”
德妃:你那是自罚?那是在罚本宫与弘晖!!!
不过娘娘嘴馋,实不好与外人道。
德妃只慌忙拦住:“别别别,小小年纪乱发什么誓呢?本宫又没说不信你!”
宁楚格笑:“嘻嘻,就知道玛嬷最好了。”
“那,这么好的玛嬷,明儿可以来一盏杨枝甘露么?咳咳,非是本宫嘴馋。实在你这孩子孝顺,怎么也拦将不住。既然怎么都要辛苦,不如选个做惯了的?”
“最起码轻车熟路。”
德妃娘娘笑着补充,万分慈爱的样子。可……
宁楚格早就把杨枝甘露的技能掌握了,亟待扩充菜谱,熟练新技能。哪儿愿意老做复习题呢?
是以,德妃十次要求下,竟有七八回得不到满足。
久而久之的,竟万般惦念。逮着点机会,就要为自己争取下,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她习以为常,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初初看到的胤禛简直要瞎了一双眼,脑海中无数次回忆起她老人家义正辞严,不许宁楚格沉迷厨艺小道的场景。
亏得桂嬷嬷及时来报,说福晋到了,才让如小孩般讨价还价的祖孙俩停下来。
回内室躺着的回内室躺着,狠狠两把把眼角揉红的把眼角揉红。
积极为蒙骗,啊呸!是迎接乌拉那拉氏做准备。
片刻之间,刚刚神采飞扬的爱女就变成了蔫秧小白菜。脆弱中带着些微坚强地跟福晋福了福身:“女儿见过嫡额娘,给嫡额娘请安。”
看得胤禛一愣一愣的。
就,再也没想到爱女竟是个小戏精系列。
乌拉那拉氏听到自家爷吩咐,急匆匆而来。心里本就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脑补了一路,现下看到宁楚格这样,心中直接咯噔一声。
语气中不由带了满满的急切:“好孩子莫哭,跟嫡额娘说说,玛嬷现在如何?太医怎么说?需要用甚药,又几时能好?”
名为卧床,实则就在门口偷听的德妃颔首:嗯,这媳妇虽然是先皇后选的,半点没容她插手。
但性子温婉大气,手段圆融。德容言功无不出众,家世也拿得出手。便自己与老四不尴不尬的,有意与她保持距离。也从未见她有半点怨言,还处处关心体贴……
德妃越想越觉得满意,自然也就不吝啬帮着刷个贤名。
咳咳!
虽为保持婆母庄重,不好让儿媳知道自己装病种种。但可以另外安排房间,让她好吃好喝地,每日里待上半天对不对?
回头甚锦缎、点心地赐些个。
人多的场合夸一夸,谁又能否认得了四福晋的孝顺呢?
乌拉那拉氏:……
就侍了史上最简单轻松的疾,捞足了好名声。
只明里暗里打探消息的有点多,除了德妃娘娘病情怎样,何时能痊愈外?都想知道她这波到底付出了什么,才让连儿子都不大稀罕的德妃娘娘陡然间对她如此抬举?
什么都没付出,同百思不得其解的乌拉那拉氏:……
只微笑着将德妃奉承了一遍又一遍。私底下却把功劳什么的,都记在了宁楚格身上。
毕竟跟德妃婆媳了许多年,弘晖都八岁了。可从没见她老人家对自己另眼看待过,不毒舌嘲讽,吹毛求疵下,已经殊为难得了。倒是宁楚格被时不时接进宫后,府上跟永和宫的关系大为缓和。
连弘晖都没少跟着被照顾。
感念这份情的乌拉那拉氏自然投桃报李,不但对宁楚格千好万好。便连李氏偶尔的小嚣张,小性子都颇有包容。吓得李氏暗自琢磨,总觉得着福晋在憋什么大招。
遂小心谨慎,誓不给对方留任何把柄。结果竟意外的,让整个四贝勒府的气氛都平和起来。
让胤禛很是享受了几日妻妾和美的快乐,才终于带着那信件飞马赶往京郊。
而此时,已经认准了轻轻茶有奇效的王妃、福晋们已经等不及德妃病愈,开始从自家爷身上想法子。爷们在京城的,就怂恿他们接驾的时候跟万岁爷提一句。
随扈巡幸塞外的,就赶紧快马送信去。让他们觑着万岁爷哪日龙颜大悦,趁机提一提。
都知道康熙虽小心眼,但却以仁皇帝自居。
大手大脚着。
咳咳,能一声令下,由着满朝文武将国库借光的主!又哪里会舍不得几罐子茶?
理论上确实这样,可……
谁让德妃娘娘高瞻远瞩呢,早早就将轻轻茶送到了御前。
连着两个多月用下来,不但身形好、气色好,连脸上早年见喜时落下的麻子坑,瞧着都浅淡了不少。粗大的毛孔也在渐渐缩小,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让他果断放弃了甚明前龙井、雨前毛尖的,悉数换上了轻轻茶。
简直爱若珍宝。
最初,有那么一两个开口讨要的,他还能笑着说难得遇到同好。等回京便命胤禛府上的二格格多炒点,与爱卿分享。人数一多,他这态度可就有些敷衍了。
这会子胤禛京郊亲迎,刚上了龙辇,奉上德妃亲手所写书信。他快速御览过后,直接拧眉:“你说这茶,别个炒茶师傅、积年的老厨子都弄不来?”
“有材料、有方子,你们二格格手把手教都不行?”
“是!”胤禛苦着脸:“儿子前前后后,可踅摸了不少人学习。就惦着让这等好物能流传开来的同时,别累坏了孩子。结果……”
“个顶个的只得其形,最高只得其半数的效果。用来清脂减肥效果都差强人意,更别说是其他了!”
“眼见那茶的效果越传越邪乎,上门的人越来越多,个个不见茶不罢休。额娘无奈,只得托病闭了宫。倒不是舍不得那点子茶,只舍不得孩子劳累。也怕大家过分迷信轻轻茶,所愿落空迁怒于人……”
横竖皇阿玛御宇多年,便人不在宫中对宫中的掌控力也不会弱一丝半点。
索性胤禛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原原本本说出来。
康熙听后,果然脸上的笑纹又深了些:“你这小子,就这么直来直去的,也不知道润色些?”
胤禛拱手:“倒也不是不会,只……”
“自家父子爷们儿的,弄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作甚?横竖儿子的忠诚坦荡,便不说,皇阿玛也知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这王土上的事儿,又有什么瞒得住皇阿玛呢!”
“哈,怪道说三日不见,即更刮目相待。才三个月而已,朕的四阿哥竟嘴甜了不少。”
胤禛虽被打趣的俊脸微红,却再次验证了女儿所说:没有人不爱听好话!!!
遂再羞,也还一脸认真地道:“皇阿玛说笑了,儿子信佛的,从不打诳语。从小,您就是儿子的榜样。连学历代史书,听先生讲历代先贤的时候,心里都不以为然着。”
“觉得甚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的,都比不上爷的阿玛!纵观史册,幼年被架空的皇帝不知凡几,但能完美翻身,清除一切掣肘。文治武功,一手创建康熙盛世的,舍爷阿玛其谁?”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尤其是平日里惜字如金,从不打诳语之人口中的好话。
绝对效果奇佳,甚至能让被夸者信以为真。
此刻,康熙就是那个被夸的。
只各种心花怒放,拼命想压抑上扬的唇角,让自己矜持点。反复交代胤禛谦虚点,别被误会了跟卖瓜的王婆有甚亲缘。却丝毫不怀疑,还隐隐觉得四儿子特别的有眼光。
不等他开口,再把话题转回到轻轻茶上。康熙自己就先做出了保证:“你放心,没有人求到朕面前便罢,若有。朕肯定细问问,好生替宁楚格那丫头辟谣。”
“一个个的该求医求医,该用药用药,少把主意往孩子身上打!宁楚格是朕亲封的多罗格格,甚阿猫阿狗的都有资格让她下厨房?”
可不就是!!!
胤禛心中疯狂点头,大呼皇阿玛果然英明。
只不料还不等他磕头,代女儿谢过隆恩呢。皇帝老子又转了话锋:“当然能求到朕面前的,哪个也不是泛泛之辈。悉数拒绝显得不讲情面是其一,也容易让他们更迷信轻轻茶的效果……”
好一番侃侃而谈,连唯恐君臣离心的话都用上后。
康熙才道:“不如以轻轻茶工艺繁琐、原料精贵、制作颇难为由。定个两千两一罐的价格出来,每月限购个几十上百罐,售完为止。”
这,就是德妃根据宁楚格意见所写。防备皇上大方成性,一言不合送她宝贝孙女做炒茶女工。
如此,便炒茶,也非无偿劳动。
可她们祖孙俩神神秘秘的,写信时不让他靠近半步,写完又赶紧用火漆封了口。胤禛哪知道自己送来的信中,还藏着这么颗炸/弹呢?
闻言忙不迭跪下:“不可,万万不可。如皇阿玛所说,宁楚格是皇家格格。身份尊贵,怎能……”
“怎能自甘堕落,行此商贾贱业,与民争利???”
“不可,万万不可!!!”
康熙重又展开信纸,果然看到上面清晰写着老四必定会有的反对,与这般做的种种好处。
德妃甚至有写,宁楚格提议,她个小姑娘家家没甚花销,用不了许多钱。愿意取十分之九献给封她做多罗格格、给她俸禄的天下第一好玛法。
让他银子多多心不慌,更能放开手治理大清的锦绣河山。
康熙开怀大笑的同时,也真真把宁楚格记在了心里。
将信纸往四儿子手里一塞:“瞧瞧,你自己好生瞧瞧。亏你读了许多圣贤书,竟不如你额娘跟闺女来得知道变通。商贾怎么了?虽然朕重农抑商,但那是为防百姓重小利废农桑,动摇国本。”
“事实上,大清江山若想蒸蒸日上,士农工商缺一不可!!!”
好一番宣讲,将胤禛训到哑口无言后。
康熙才略有些得意地道:“再者哪里与民争利了?人宁楚格这轻轻茶全大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堂堂多罗格格亲手,还想便宜?”
胤禛:……
就有满心不赞同想要说给皇阿玛听,偏康熙确定宫中朝堂一切正常。他急吼吼过来就为了这么点子事后,直接让他跪安了。
拒绝多听哪怕一个字儿!
而他前脚刚被撵出来,后脚就被兄弟们团团围住。你来我往的各种试探不休。完事儿还都凑上前来,讨要轻轻茶。
是的,全部。
便胤衤禺、胤禄两个还未婚,也都表示想要两罐。借花献佛,送给额娘。
听说了轻轻茶可以助孕的说法后,太子更大手笔地要了十余罐,要把满毓庆宫妻妾都安排上!
胤禛:……
就想一个滚字送给在场的兄弟们。
但他忍住了,只优雅拱手:“对不住,非是胤禛吝啬。实在关于轻轻茶,皇阿玛自有安排。胤禛不敢擅自做主,各位兄弟们若有需要,便问他老人家。”
???
这话一出,甭管真假,两个小的是怯了。胤祯心里有底,知道额娘不会亏了他。十三对四哥深信不疑,果断不去碰壁。
倒是求嫡子若渴的太子与想着给儿子调理身体的直郡王想也没想地,觑着休息的空档便找上了康熙。
双双不幸,成了宁楚格的前排顾客。
而此时,宁楚格还对皇玛法的给力一无所知。
她正皱着眉头,跟德妃娘娘打商量:“横竖玛嬷都已经称病这么久了,何不善始善终?孙女自己调制的妆粉,保证自然、透气又舒服。”
“不会对肌肤产生任何伤害,也绝不露任何破绽,谁都不会怀疑您这大病初愈的真实性!”
“孙女的水平,玛嬷还不信?”
“信信信!”德妃笑着点头:“不信谁,也得信咱们宁楚格啊。玛嬷啊,就单纯地不想用!横竖咱们信中都已经写明,你皇玛法也知道我是托病谢客而已,那还做甚要往丑里打扮?”
又不是在承乾宫当官女子,一心惦记出宫与家人团聚的时候。
宁楚格:……
就还想再劝劝,无奈娘娘不想听,更不想低调。
按品大妆。
身穿朝袍,头戴赤金嵌宝的钿子。其下用领约、彩帨、朝珠等。看着便威仪赫赫,风华尽显。大段的溢美之词涌入脑海,都不用宁楚格怎么组织语言,就能吹出一连串高水平的彩虹屁。
只……
过于神采飞扬,不怎么大病初愈。
对此,德妃只一句山人自有妙计对宁楚格说。话落就把人按在了妆凳上,换了新裁的衣裳。简单修饰了下眉形,疼得她嗷嗷叫:“怎么就不能用刀片刮了?非这么残忍的连根拔起!”
“因为这样更安全,也更漂亮。”德妃笑,亲手为她戴上一耳三钳的东珠耳环:“你这丫头样样都好,只太惫懒了些,从不肯在妆容上精心点。”
“若本宫不看着,你怕是连迎接圣驾这等大事都能含糊过去。”
被这么折腾了一番,宁楚格其实更想在宫外,当她四贝勒府上平平无奇的庶出小格格。
根本捞不着接驾。
最多赶上阿玛随扈时,在府门口等上一等。
不过这等不知好歹的肺腑之言,她可没敢说出口。否则玛嬷非戳她那额头,说大伯家的四个姐姐盼着惠妃娘娘这般慈爱都盼不着!
耗时良久,终于捯饬好。
祖孙俩坐着滑竿就到了宫门口,彼时绝大部分宫妃都已经准备就绪。离得好远,宁楚格就依稀闻到了股子硝烟味儿。
果然,她随着德妃刚找到位置。
后宫颜值绝对前三,素来爽朗活泼的宜妃娘娘就先哟了声:“数日不见,德妃这姿容更胜以往啊!不是听说病了?还唯恐姐妹们过了病气,闭宫谢客。”
“可我怎么瞧着,你这还丰腴了些?是,荣妃姐姐?”
自打雪糕事后,荣妃就恨上了德妃祖孙。有给冤家扣帽子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是,我瞧着也是。容光焕发的,看着都年轻了不少。不说,可真看不出来是个大病初愈的。本宫也没少染恙,却从未如德妃这般。”
你倒是胆大些,说本宫装的呢?
德妃笑,眼神中满满的鄙视:“哦,这样么?那可能,是本宫有个好孙女!这孩子孝顺,还心灵手巧的。一手好厨艺,连御膳房积年的厨子都自叹不如。”
“有她整日里汤汤水水地照应着,本宫真是想不好都难啊!亏了我乖孙女……”
被夸奖的宁楚格适时娇羞:“玛嬷爱孙女若掌珠,孙女又怎能不孝敬玛嬷呢?”
在场所有人等:……
既气且馋。
偏德妃吝啬,为拒绝蹭饭花样百出,都不惮咒自己生病了。或者品级不够,或者脸皮厚度不足的她们只能原地柠檬。
更酸的是,明明同样风吹日晒地等在宫门口。
偏生圣驾回銮后,太后娘娘凤驾独独停在了德妃面前:“一别三月,德妃向日可好?哀家听说你得了风寒,才刚刚痊愈。难为你才有了点起色,便来接哀家这把老骨头。”
“索性凤辇宽敞,哀家一人也怪无趣。不如你们娘俩上来,哀家捎你们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我来了,带着万贵妃来了。宝贝儿们多多支持一下啊,爱你们~感谢在2021-03-29
18:00:10~2021-03-29
23:5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锦鲤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团宠格格是食修");
s:///book/15/15591/86596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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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圣意
("团宠格格是食修");
“啊这……”德妃笑,
一脸的受宠若惊地福身,用蒙古语回道:“妾谢过太后娘娘抬爱,但这怕于礼不合,
妾与宁楚格不敢僭越。”
太后笑,
难得强硬不容反抗地道:“你啊,
样样色色都好,
只太过规矩。陪哀家解闷的事儿,谈什么礼仪?这是口谕。哪个敢拿这个与你说嘴,让ta找哀家来!”
正奉太后先回宁寿宫安置的康熙闻言也笑:“难得皇额娘欢喜,
德妃跟老四家的二格格快别推辞。好好侍候皇额娘,便是你们祖孙俩之功!”
德妃冲着龙辇的方向盈盈一拜:“娘娘与万岁皆有命,
妾焉敢不从?”
“宁楚格乖乖的,
可别冲撞了乌库妈妈!”
“才不会呢!”宁楚格娇憨一笑,
熟练又好听的蒙古语脱口而出:“乌库妈妈跟皇玛法面前,
玛嬷您可千万别冤枉了孩子,损了孙女聪慧乖巧又温柔大方的好形象。”
“不然乌库妈妈跟皇玛法当真了,孙女儿可要哭给您看的!”
“你呀。”德妃笑点了点她的小脑门:“最是古灵精怪,
哪跟乖巧沾得上半点边?这怕不是知道自己得被太后跟皇上嫌弃,早早拉本宫背锅?”
这下,
没等宁楚格给自己辩护,太后就先不干了:“这怎么会?民间有话,
癞痢头儿子——自家的好。更何况咱们宁楚格这般灵动活泼,爽朗大气的好孩子?”
说着,
她还跟宁楚格摆手:“来来来,快到乌库妈妈跟前来。”
宁楚格边笑着往太后跟前走,边笑着说:“听到了呗?乌库妈妈都说我灵动活泼,爽朗大气,
是个好孩子。太后娘娘金口,以后可谁都不许我坏话啦。”
“我,爱新觉罗氏,是被太后娘娘赞誉的姑娘!”
唯恐其余人等听不明白似的,她还换官话重复了一遍。
在场所有人等:……
先是被她的厚脸皮惊呆,而后又艰难忍笑。同时还得分神,看这格格怎么倒霉。
虽太后淡泊名利,从不插手任何政务。只清清静静地待在宁寿宫,慈眉善目仿佛邻家老奶奶。但老人家心里门清着,才不会容许哪个拿她当筏子!!!
上个试图这么干的蒙古贵人,这会子已经在冷宫许多年了。
旁人看戏,各种幸灾乐祸。
德妃跟胤禛却已经为这胆大妄为破孩子捏了不止一把冷汗。
唯当事人还笑吟吟地往凤辇方向行进,这会子已经到了太后面前。对着一身朝袍,打扮得富贵庄严,神情却如邻家奶奶般慈祥的太后盈盈下拜:“重孙女宁楚格见过乌库妈妈,给乌库妈妈请安,欢迎您回家。”
“好好好,好孩子。”太后大乐,抬手就摘了自己腕子上的福禄寿喜财五福临门翡翠镯子:“瞧这丫头就喜庆,让哀家不由想起当年在科尔沁草原上纵情驰骋的日子。”
“喏,一点小玩意,与你压箱底。将来再与旁人说哀家如何赞誉你的时候,也好有个佐证。”
这……
这可是属国进上来的贡品!!!
虽时下以和田、岫岩、酒泉、独山、蓝田五种玉为贵,又爱珍珠、珊瑚等。这外邦来的翡翠,如今还没什么市场,并不多为人称道。
可太后这只镯子不同。
它一镯集齐了红绿白紫黄五色,代表福禄寿喜财。
五种颜色出现在同一个镯子上,本就已经极为艰难了。更何况这五色还分布均匀,种与水都无可挑剔呢?
当初甫一属国甫一进贡上来,阖宫妃子就没有一个瞧不上的。可惜万岁爷纯孝,想也没想的,就给了太后娘娘。让众人便酸成柠檬,也得乖乖巧巧忍着。
而今……
它竟然被轻易赐给了老四家的庶出小格格!!!
不但在场的嫔妃等酸成柠檬,内心她配么?她配么?她配么?疯狂刷屏。
便德妃都诚惶诚恐跪下:“娘娘这般抬爱,本是这孩子的荣光。可她小小年纪,哪受得了如此厚赏还请娘娘怜惜,快快收回成命。”
别一片好心,却连累本宫的好乖乖成了众矢之的!!!
确定认定以及肯定,自己这是卖萌太过,分分钟引起众怒的节奏后。
宁楚格也乖乖巧巧笑:“虽则重孙女会加倍努力,让乌库妈妈知道自己绝没稀罕错人。这么讨喜的小格格,便给再多的宝贝也使得。”
“但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不夺人所爱!”
“怎么看出这是乌库妈妈所爱?”
“重孙女不懂甚种水价格啦,只觉得这镯子清清透透,五种颜色分布均匀、过渡自然,殊为精致美丽。肯定是上上之选,颇得乌库妈妈爱重。毕竟食色性也,谁能不喜欢美味的、美好的东西呢!”
全场静寂,憋笑憋得特别辛苦。
十四甚至还悄悄用胳膊拐了下亲哥:“别整天忙于公务,抽空也关心下侄女侄子们的课业。”
免得这么没见识、没规矩的,连累额娘都跟着一起丢人!
瞬间了解他这隐含之意的胤禛脸黑成锅底。
想着横竖圣驾回宫,口谕也很快便能下来。那起子人再如何,也不敢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闹妖。宁楚格也该回府,好生学学该如何做个合格的皇家格格了!
总之关心宁楚格的,都不免为她捏了把冷汗。对她跟她所在的四阿哥甚至太子阵营的,则一个赛一个的幸灾乐祸,恨不得摇旗呐喊。
让太后娘娘的怒火来得更猛烈些!结果……
太后却混没在意,只哈哈大乐:“对对对,谁不喜欢美味、美好的东西呢?你这孩子倒是实诚,像咱们满洲姑奶奶!”
宁楚格骄傲昂头:“何止像呢?重孙女就是啊,乌库妈妈。”
太后笑得越发欢乐:“是是是,你就是!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真诚可爱的小格格了,是皇帝?”
康熙点头:“倒有几分可爱。就是这学问上,着实不怎么着。回去让你阿玛多教着念几本书,再别这么曲解亚圣之言!”
宁楚格:……
就有点小尴尬,但还是乖巧福身:“回禀皇玛法,其实阿玛生平有两爱。一是忠于职守,为您分忧解劳。二是好生教养子女,努力将我们培养成栋梁之才。长大后,与他一起,为您分忧解劳。”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个严父呐!”
“只是人各有所长,孙女大概所有的聪明都点亮在了厨艺上。所以……读书上,就不是很厉害。莫说弘晖弟弟,便弘昀也能在课业上完胜我……”
康熙就很惊讶。
毕竟他八岁登基,御极多年,身上君威凛凛。莫说孙辈,就是诸皇子皇女在他面前,也鲜少有这般轻松自如的。
偏这丫头半点磕绊都不打,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替他阿玛表功。果然如德妃信中所说般,鬼机灵一个。新奇点子不断,却不失个孝顺赤诚的好孩子。
眼见着爱妃求饶的眼神递了一波又一波,儿子的袍子也快被揉烂。
本就没打算跟孩子计较的康熙便笑得更柔和了些:“如此?那有机会,朕可得试下你的厨艺,再考校下你的功课。看看好到什么程度,又不擅长成什么样儿。”
这……
宁楚格迟疑:“可以只尝试厨艺么?孙女在这上头很有几分天分,入宫以来又学了不少绝活。现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就没有孙女不擅长烹饪的。”
“保证让您目不暇接,尝尽人间至味!绝不吹牛,不信,孙女随时都能给您展示!”
然后得皇玛法一声好,就更没人敢阻拦她在厨艺一道上锐意进取啦。
就,挺完美的主意。
却不知德妃腿软,四爷汗水都湿了里衣。秋风一吹,冷到他瑟瑟发抖。
才刚一上凤辇,还当着太后的面儿呢!
德妃就摘了甲套,狠狠一指戳在她脑门上:“破丫头胆大包天,竟敢狐假虎威拿你乌库妈妈说事儿?”
“哪有?”宁楚格笑着反驳:“我,我分明是将乌库妈妈当成了靠山,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呢!看着我这么可爱的份上,乌库妈妈就多疼几分嘛!”
“乖重孙女给您做好吃的呀!”
“都知道我炒茶是个好手,实际我最厉害的是厨艺,各种新巧小食。好看、好吃又有趣,用过的人都说好。玛嬷没染恙那会子,我一下厨,永和宫都热闹不少……”
蹭饭人多的,让玛嬷每每骄傲又暴躁。
有幸蹭过,后来永和宫闭宫,蹭饭无望的嫔妃们,暗地里都不知道扎了她多少小人儿!
“是么?咱们宁楚格这么厉害啊!”太后笑,特别给面子的接话:“可哀家有心与你做大树,偏你这孩子非要拒绝。都不知道那个五福临门翡翠镯,曾惹多少宫妃、公主、命妇等眼红过。”
所以就是个惹祸小根苗?
难怪刚刚玛嬷跪的那般干脆利落,连连替她推拒。
宁楚格心中暗想,脸上却很为难地道:“重孙女又岂会不知道乌库妈妈的好意?毕竟……”
“人家只是书读得不如何好,又不是不通情理,只……”
“额娘曾告诉我,一味付出或者索取都难久长。还是得礼尚往来,方为正道。那镯子看着就很贵,很有意义,宁楚格哪有同等好物回报啊?”
德妃惊:昔日将李氏指给胤禛做人事格格的时候,可没看出来是个通透的。
就觉得颇有几分姿色,没准能得胤禛喜欢。
后来她仗着胤禛喜欢跟争气的肚皮,没少跟乌拉那拉氏掐尖要强。德妃还暗暗后悔过,一时不察,竟给儿子赐了那么草包美人。可现在……
没听人说生孩子还能越生越聪明啊?
倒是太后含笑点头:“你额娘是个踏实的,你遇事多听听她的。”
宁楚格想想李氏那个瞻前不顾后,得志便抖擞,高压压一压又怂得一批的性情。觉得还是自己多努努力,让她们娘几个都好好听话。
靠真本事吃饭,让整个大清高层都拜倒在她锅铲之下。避开那堪称团灭的结局,罩着她们娘几个做富贵咸鱼好了。
当然心里如何想,都不耽误宁楚格乖巧点头:“好,听乌库妈妈的。”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真乖!不过这亲人间的往来啊,又不同于其他。来往之间,心意远胜过礼物本身的价值。你这纯纯一片的孝心,比千百个五福临门镯子都难得。”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满眼都是历经世事沉浮后的豁达、洞明。宛若宁楚格梦中用心教导弟子厨艺与为人之道,兢兢业业的师门长辈们。
让她油然升起了几分敬重亲近:“多谢乌库妈妈教导,重孙女记下了,也特别感动您这片回护之意。不过……”
“无功不受禄呐,更何况如此重宝?”
“怎么没有?”太后笑指了指自己:“好孩子都不知道,你那轻轻茶给乌库妈妈带来了怎样的惊喜与改变!”
哦?
原来,这善意满满的背后,是玛嬷献茶得来的善缘么?可……
宁楚格认真脸,伸出三根嫩白的手指头:“可是乌库妈妈已经跟皇玛法提起,宁楚格被破格封为了多罗格格。第一等那种,比我原本该有的品级整整高了三级!!!”
那‘我这便宜可占大了’的小表情,逗得太后忍俊不禁:“你倒是聪明,知道是哀家跟你皇玛法提起的。”
“多明显呢!皇玛法日理万机,入目所及皆是江山社稷。哪有闲暇,顾及宁楚格这点小事儿?多半是乌库妈妈慈爱,为宁楚格争取的。圣旨之外皇玛法写给玛嬷私信上,果然证明了这点。”
宁楚格说着,还甜甜一笑,对太后做了个福礼的姿势:“承蒙乌库妈妈照顾良多,乖重孙女在这里谢谢您啦!”
提起这个,太后心中就有千言万语要说。
被便秘折磨了多年,谁也不知道她的痛与隐忍。
可怜她十几岁入宫,鹌鹑似的战战兢兢。终于熬走了董鄂氏、先帝,从随时都要被找茬废后的阴影中走出来。又送走了孝康章皇后、太皇太后。
跟皇帝庶子搞好了关系,终于能舒舒服服过几天自己的小日子了。结果……
“亏了你这好孩子炒出轻轻茶,治好了哀家的宿疾。如今啊,哀家不但吃得香、睡得着。还想怎么吃便怎么吃,半点不必担心发福过度对身体有碍。”
“日日拿那宝贝茶当水喝,身材不知不觉就纤细了。皮肤也紧致了许多,温宪说哀家至少年轻了十岁!”
宁楚格眨眼:“重孙女向日里少往宫中,来了也是人群中远远给乌库妈妈磕个头。距离远,又不敢直视凤颜,自是无从比较。但乌库妈妈现在的状态真的好,只鬓边微微有些白发,略降低了您的容光。”
“不过不怕,回头重孙女翻翻书,找太医院、御膳房的大师傅们。大家集思广益下,看看能不能弄出个乌发茶、乌发膏之类给乌库妈妈,让您美貌无暇!”
太后性子淡泊,向来不大重视这些。
比起乌发茶、乌发膏这些,她更欢喜宁楚格对她的用心。
倒是德妃颇为期待:“这,还有如此好物?会不会对身体有甚妨碍,或者效果欠佳、味道不美等……”
进上的东西呢,宁可没有,也不能有大的缺陷。
免得反美不美。
看懂了她这暗示的宁楚格笑:“玛嬷安心,孙女要么不做,要做肯定就做到最好!”
乌发茶、乌发膏、乌发水……
安全有效没甚副作用的好物多着,就……现在轻轻茶的余波还没有过,她的水平也还略有些欠缺。得多加锻炼,才能开启乌发茶等高端点的品类。
德妃:……
就有点小尴尬地对太后笑笑:“这孩子,心是好的。但少年轻狂嘛,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太后娘娘可千万包容着点,别笑话她。”
太后摆手:“怎么会?不管这乌发水、乌发膏的能不能成,只轻轻茶一项就很了不起。”
“不但哀家觉着好,皇帝也离不了。最紧要的是,温宪整日里陪哀家一起喝茶。不但体内的淤积排出来了,胃口开了,身体壮实了。最主要的是……”
“大婚数年,她可算是传出好消息了!”
“啊???”德妃祖孙俩齐齐惊呼,满满求证地看着太后:“这,太后/乌库妈妈此话当真?长生天啊,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德妃是百分百纯惊喜。
虽然温宪打小就被抱到了太后的宁寿宫,但太后可不像先皇后那般。
老人家豁达又大度,从未隐瞒过自己是温宪生母的事实。也未阻拦过她们母女俩处,是以,德妃与温宪公主的母女感情一直不错。
虽佟国维长子叶克书名声不显,还早早去了,长房一脉远逊于隆科多一脉。
但身为大清公主没去抚蒙,为满蒙联姻做出贡献都已经皇恩浩荡了。更何况嫁入天子母家兼妻家,舜安颜那孩子还仪表堂堂、允文允武呢?
抛开内心深处那点小别扭,德妃其实很满意。
只女儿身体不甚健壮,大婚数年未见喜讯,让她暗暗心忧。念佛抄经的时候,没少为她祈祷。苦苦盼了数年,终于传来喜讯,怎不让她欣喜若狂?
而宁楚格除了替未曾谋面的姑爸爸高兴外,就很担忧。
唯恐各路求茶大军又添新生力量,把四贝勒府、永和宫的,都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些个盼嫡子盼了一辈子的老王妃们,会豁出脸面哭到皇玛法面前去。
万一以仁皇帝为目标的皇玛法再一时却不过情面去……
不想变成炒茶格格的宁楚格叹气,心里却压了块大石头般。还能保持微笑,都是太后说已经下令,三个月之后再公布姑爸爸孕信。
也答应绝口不提,她曾拿轻轻茶当水喝!
可……
没有不透风的墙!
公主殿下稳得住,盼了多年,甚至隐隐被怀疑某方面是不是有问题的额驸却是个存不住事儿的。知道消息的第一瞬,就乐到大声呼啸:“哈哈哈,公主有了,老子要当阿玛了!!!”
有幸旁听者用了声震林樾四字,声音之大,可见一斑。
这爆/炸性的消息一出,火速传播。
没等圣驾进京,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轻轻茶这助孕功能,又被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就给了康熙一晚上的修整时间!
翌日散了朝,和硕庄亲王博果铎夫妇就哭到了御前。从两人共同的玛法皇太极说起,哭尽了血脉亲情与他们父子为大清所立下的累累功勋。
直哭得康熙一个头两个大:“都是自家人,堂兄何必如此?”
“有甚想法,但说无妨。只要不妨碍大清江山稳定,不触犯律法、违背伦理道德的。但凡堂兄所欲,朕都尽力周全!”
只求别哭。
五十几岁,胡子拉碴的粗汉娘们唧唧地哭……
不但摧残龙耳,还十分辣朕这双龙眼睛!
早就等这句话的博果铎破涕为笑,权当没见着皇帝堂弟满眼的嫌弃:“果然?”
“嘿嘿嘿,爷就知道,皇上素来仁心仁德,又颇江手足情分。怎么可能铁石心肠,眼瞅着老哥哥我子嗣凋零,膝下寂寞。百年之后,我们父子浴血奋战,几度生死才拼杀来的大好爵位无人可继?”
如此这般地叙述了盏茶,高帽子给康熙戴了一顶又一顶。
归根结底一句话:求赐轻轻茶!
越多越好,顶好让阖府女眷都能拿着当白开水喝。
一旁的和硕庄亲王妃还婉转表示,若皇上肯割爱,见赐几个好生养的宫女也使得的。
努力了多年,王府中只得三个格格什么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早就熄了早年争风吃醋的小心思,现在只琢磨不惜一切代价让王府有个男丁。
对这个表姐兼堂嫂的存在,康熙也是颇有怜惜。
闻言自是没有任何迟疑,马上指了两个珠圆玉润的宫女过去。
只轻轻茶……
帝王皱眉,拿出了前头德妃让太医院诸位国手联合写就的,对轻轻茶效果的结论:“堂兄与堂嫂都看看?非是朕吝啬,只太医院诸位太医联合检验,确实未见轻轻茶在助孕上有明显效果。倒是对去脂减肥、调理排泄不畅有显著之功。”
“兄嫂若有这方面的困扰,倒也可以一试。”
不觉得男人魁梧点有甚不好,也没那方面困扰的博果铎闻言:……
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可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不同啊!
这些年,她为了自己或者府中妾侍格格们顺利有妊,什么偏方秘药的没试过?但凡有一丝丝希望,她都不带迟疑的。更何况这都已经有了四个成例呢?
抛开前头两个不论,五福晋跟温宪公主。一个出了名的不得宠,另一个也是街知巷闻的体格不好。
她们这两棵铁树都能开花,还能不是轻轻茶的效果?
越想越觉得在理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裣衽一礼:“虽这上头说未见轻轻茶对助孕有甚明显效果,但也没说就无效不是么?”
“皇上您枝繁叶茂,皇子皇女成群。自然不明白,也想象不到膝下荒凉的苦。妾只求您开恩,体恤老臣。好好歹歹的,给庄亲王府上个机会。”
“若事有不成,妾与愚夫也绝不敢有半点怨言。待妾夫妇百年之后,愿由您来指定由谁来袭咱们庄亲王府的爵!”
这,简直就生生给了康熙个变削藩的权利。
帝心没法不动。
赶紧和颜悦色地虚虚扶了庄亲王妃一把:“堂嫂快快请起,不过是点子轻轻茶,朕还能吝啬了那两千两?”
“梁九功,你拿两千两银票往永和宫走一趟,问宁楚格买一罐子轻轻茶。”
“嗻,奴才遵旨。”梁九功恭声应诺,还真拿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看得庄亲王夫妇一愣一愣的,诚搞不清楚康熙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是他自己笑着,把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明白:“实在那茶原料考究,工序繁琐。又多少批人跟着学,怎么也学不到其中精髓,只能宁楚格那孩子自己亲力亲为。”
“天可怜见的,原只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如今却成了枷锁般。把好好的皇家格格,拘束在灶台之间。”
“只想想,朕这心里就怪不落忍……”
“偏生巧之又巧下,轻轻茶的效果都快被神化了。需不需要的,都纷纷上门求茶。朕也是为了那孩子的身体,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说完,康熙还特特补了句:“为做到绝对公平,便保成与保清,也都依着这个例,两千两一罐子买的!”
至于宁楚格那孩子纯孝,给两位伯父打了折扣的事儿,就不必说了。
免得满皇城中,细算算都是皇亲国戚,个个都试图讨价还价!
御极多年,康熙可见多了人性之恶。太知道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姿态能低到什么程度。
庄亲王夫妇:……
默默扶住被皇帝这骚操作闪着的老腰,齐齐朗笑:“高,皇上这招实在高明。既谢绝了些个打哈哈凑趣的无聊人,也不会错过我等真正需要的。”
“不过您一片仁爱之心,咱们夫妇却不能不讲理,大大咧咧地占了这个便宜。”
“亏心不说,还不利于您应付后续众多求茶之人。所以……”
财大气粗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掏出了万两银票:“烦请万岁在刚刚那罐之外,再帮庄亲王府买上四罐子。”
已经被掏空存货的宁楚格:???
就真的是,为防万一,才奓着狗胆让玛嬷写上的那条建议。抬价百倍,旨在吓退那些简直找茬儿的。结果……
最不可能的设想就变成了现实?
宁楚格数着手里的两万四千两银票,笑得仿佛偷了腥的狐狸:“嘿嘿嘿,皇玛法英明呀!不但制止了众人哭求,还为国库添了些许进项。”
“便孙女也跟着借光,成了大清最会赚钱的小格格之一?”
两万四千两,只取十分之一,她还有两千四百两!!!
阿玛说,普通的三口之家,十两银子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年,而她动动锅铲就赚了两千四百两。
按着每月限购一百瓶的量算,每月二十万两中,她能拿到两万两???
天呐!
宁楚格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小心口:“这,这若是卖得好,一个月下来,我,我我我就能赚阿玛三四年的俸银?天,这够买多少精贵食材,研究更多菜式。”
“又够给乌库妈妈、玛嬷、嫡额娘、额娘跟宁楚格自己买多少首饰啊!”
“还能给阿玛买书,送弟弟们笔墨纸砚。唔,还有皇玛法,听说您最喜欢董其昌的书法?也不知道他的字帖贵不贵……贵也不怕,可以多攒几个月!”
小丫头握拳,宁可多卖点茶,也要给所有关心她的、她关心的人送礼。
那认认真真的小样儿,可把康熙给乐的:“辛辛苦苦折腾了许久,可算赚点银子,都给大伙买礼物了。宁楚格这么舍得的?”
“当然!”宁楚格笑着点头,小话说得斩钉截铁:“额娘十月怀胎,辛苦生我。与阿玛、嫡额娘一道养我、育我。玛嬷疼我、护我。乌库妈妈更是一见面,就要把那么贵重的五福临门镯赐我。”
“虽我力辞,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但不可否认,乌库妈妈确实稀罕我!弟弟们都敬爱我,整日里嚷嚷着勤练文武艺,将来给我撑腰……”
“往日里囊中羞涩,唯有一把锅铲也就罢了。现在有钱了,怎么可能会吝啬花在折磨好的亲长与手足上呢?”
康熙默,到底没忍住追问:“这所有人中,各有各的好,朕呢?”
怎么就慈爱到让那么厌烦频繁制作轻轻茶的你,甚至不惜多劳累点,攒攒钱了?
宁楚格哪知道康熙这隐晦的小心思呢!
直接脱口而出:“因为您是皇玛法,有您金口,孙女才不用累死在灶台前。能像如今这般,限量销售,挣钱休闲两不误啊!”
毕竟一百罐听着不少,实则采用了四贝勒府出品的精巧包装。
拢共也就二十斤,还分一个月完成。她完全可以每旬抽一两天出来,分明弄个六七斤,分三次卖完。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宁楚格乐,混没注意到康熙略有些小郁闷的眼神。
还是德妃及时推了推她:“瞧这不淡定的,说好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侧而目不瞬呢?快收收你那小财迷的样儿,给你皇玛法露一小手!”
刷足皇帝爷爷的好感度?
这个必须有!
宁楚格捡了两张千两、四张百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荷包。余下的,则恭恭敬敬,双手送到康熙面前:“喏,说好的十分之九,都给皇玛法。”
“您拿着充实国库,好生建设大清。但凡有所得,孙女也算为咱们大清盛世添砖加瓦啦!”
康熙原还待拒绝,却没抗住乖孙女与她玛嬷合力劝说。
当然将那带着满满心意的银票收下的同时,也同时牢牢记住了宁楚格。让她的地位在众多孙辈中脱颖而出,瞬间拔高,远远超过弘晖这个四贝勒府上的嫡长子。
只比他最爱重的太子家弘皙、直郡王家弘昱稍微差了一丢丢的程度。
等宁楚格换下华服,进了厨房。
好一番煎炒烹炸,竟鼓捣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康熙都惊呆了:“早听说你这孩子厨艺好,但也没想到这般出色啊!瞧这刀工、摆盘与色香,竟然比御膳房积年的老厨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其他事上,宁楚格也许还能记得玛嬷与阿玛的吩咐,谦虚点再谦虚点。
但在她最擅长的厨艺上?
小姑娘只会笑眯眯点头:“人各有所长嘛,孙女许是所有的聪明都长在了厨艺上。以至于不但善于学习,还能触类旁通
,琢磨出许多新鲜的吃法来。”
“比如啊?”
宁楚格笑指了其中一道乌鱼蛋:“都知道乌鱼蛋最鲜,最难服事。须河水滚透,撤沙去腥,再加鸡汤、蘑菇煨烂。孙女却不用费许多事,便比许多老厨子处理的更加精到。”
“可同样的法子,别人却怎么也学不来……”
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同,宁楚格可没少做些更简单、更有效,旁人还无法轻易效仿的操作。
让心有怀疑的人都彻底闭嘴,承认格格她是个厨艺界的天才。生来便更擅长处理各种食材,所以经手的食物总有旁人学不会更复制不来的美味。
如每届春闱中的状元般,是天降的文曲星。
生来便与凡夫俗子不同。
当这个观点深入人心的时候,就再没人怀疑格格她有甚猫腻啦。毕竟大清再多深神仙志怪的话本子,也没哪个脑洞大开到将食修立为一派。
没有线索,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只当四贝勒家的格格与众不同些,堂堂皇家格格不爱金玉爱锅铲。
每日里与油烟为伍,也不怕熏黄了雪肤花貌云云。
当然,知道轻轻茶贵重,见识过皇上这些日子对‘教女有方’的四阿哥怎生和颜悦色的,就都不免柠檬。暗骂胤禛那小子到底走了甚狗/屎运?
竟摊上这么个能搂钱,还能在皇上、太后面前给他争气、争脸的好丫头!
康熙无从得知宁楚格这些小心思,只觉得小丫头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怪可爱:“忙活了这许久,你也该饿了。快,坐下来一起用,也尝尝自己的劳动果实。”
与皇玛法一道用膳么?
这可是阿玛偶尔得一次,都要欢喜许久的殊遇!!!
宁楚格欢欢喜喜福身:“如此,孙女便谢过皇玛法,坐下来与您跟玛嬷一道了。”
得,这么一来,原本只能从旁伺候的德妃也上了桌。
三人刚待开餐,门外十四阿哥求见:“听说大侄女下厨,整治了一桌子好菜。儿子在无逸斋都闻到了香味儿,这御膳房提来的午膳马上就不香了。”
“赶紧让给了十五弟,忙不迭来给皇阿玛跟额娘请安。皇阿玛心胸宽广如海,该是不介意儿子蹭顿饭?”
康熙皱眉:“个混不吝的,还知道当着侄女的面儿?”
“可不!”德妃笑着补刀:“没点当叔、当阿玛的样子。整天淘气,都没弘晖来得老成持重。”
“他那是老成?”十四撇嘴:“那分明是四哥个大冰雕生了个小冰雕!守着那么些美食,非说点点滴滴都是他姐的心意。哪怕是撑到喝消食茶呢,也绝不分给外人一分一毫。爷可是他亲叔……”
“不会的!”宁楚格正色:“侄女给弘晖准备的食盒,都是按着他饭量来的。样式虽多,分量却小。保证他每样都能尝尝,却绝不会多食伤胃。”
“分给十四叔些,他自己就甚都捞不着了。”
毕竟能在无逸斋念书的学生,也找不出几个不是黄带子的!
都是亲长手足,不好厚此薄彼。
忙于制茶、‘侍疾’许久,宁楚格自然没有‘精力’送好多饭食往无逸斋,让嫡弟用来睦邻友好。
遂只有他自己的量。
宁楚格无奈摊手:“弘晖一半舍不得浪费我心意,一半舍不得美食,所以就……”
“咳咳,他曾说,美食面前,他能做到的最大善良就是另外找地儿用。过后漱口,绝不带同窗面前半缕香,更不在旁人面前嗒嘴!”
噗。
这波莫说康熙、德妃,便十四都忍不住哈哈大乐:“对,就是那小吝啬。馋得爷飞快往永和宫赶,就怕来晚你们已经撤桌了。”
幼稚到让宁楚格皱眉:这,这就是穿越女记忆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
传说中的,康熙晚年,雍正帝即位的最强竞争者?
呵呵!
在她的质疑目光中,终于得到允许的胤祯忙不迭坐下。
一筷子就夹上了乌鱼蛋,然后,那狭长凤眼就瞪圆:“哎呀喂,莫怪弘晖那小子抠门,要有这等好菜,爷也不愿与人分享啊,大侄女厉害!”
“绝对是皇家贵女中最最会做菜的,也是一众盖世名厨中身份最贵的……”
草草夸了几句后,他这小筷子便如雨点般落在菜肴中。
乌鱼蛋好吃,蒸刀鱼也不错。
那脱沙肉还怪好吃,以往都没吃过。哎哟喂,大侄女绝了,连老四那冰坨坨最喜欢的清炒玉兰片也能做这么好!
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句话便可见饭量。
康熙二十七年生,如今也才十七的胤祯正是能吃的时候。不消盏茶的功夫,桌上菜肴都已经让他一己之力消灭了十之二三。
莫说弘晖,康熙要是早知道他这般能吃且不客气,也说甚不许他上桌啊!
好在最初的怔愣过后,乖孙女还是很靠谱的。
就见她笑眯眯握住了胤祯的手,让他没法再挥筷如雨。并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脆声道:“十四叔,不可以哟!”
作者有话要说: 宁楚格:敢说阿玛跟弟弟坏话,饭都不让你吃完!
哈哈哈,作者君带着万贵妃又来了,可爱们多多支持吖,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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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亲王博果铎是皇太极孙,承泽亲王之子。其王妃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是察哈尔汗阿布鼐的女儿,母不知道是不是固伦温庄长公主,文中设定是。所以跟康熙算是表姐弟。
食谱出自随园食单。感谢在2021-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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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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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组团蹭饭?
("团宠格格是食修");
正大快朵颐,
吃得无比欢乐的胤祯:???
“大侄女快撒手,有甚话等十四叔用过膳再说!你是不知道,随扈塞外虽然放放风,
见识不同风物。但这一路以来……”
“真真吃不好,
睡不好。”
“那烤羊、烤鹿肉、烤鸡、烤兔子的,
吃得十四叔毛焦火燥。可算回到京城了,
必须得吃点好的,好生祭祭五脏庙……”
那,就更不能让你吃啦!
让你诋毁我阿玛,
奚落我们弘晖!不知道远近的玩意儿,放着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不亲近。反倒巴巴去捧个嫔位所出,
阖宫阿哥中出身最低的八叔……
甭管是现实还是那个穿越女的记忆中,
十四叔都一样的不讨喜!!!
宁楚格冷哼:“不行!这是我辛辛苦苦,
忙活了好久,
专门孝敬皇玛法跟玛嬷的!看着不少,但为免浪费故,每样分量都不多。十四叔几筷子扫了少半,
比皇玛法吃得都多。”
“玛嬷心疼你,又惦着让皇玛法多用些,
都没伸筷子!”
就是。
臭小子简直不孝!!!
康熙怒,颇嫌弃地看着这胆敢龙口夺食的混账小子。
德妃心里也是一暖,
继而一噎。瞧着都当阿玛了,却还在笑嘻嘻与侄女打商量的胤祯。以往那些个孩子率性纯真,
便大婚了还与她这个不生分等想法犹如烈日下的雪花。
无声无息地就化了,再被阳光一晃、微风一吹。
迅速蒸腾,连点子水渍都没留下。
只剩淡淡的嫌弃:连十岁小孙女都注意到了,臭小子却沉迷美食半点没见。是习惯了她这个额娘的付出,
还是心里根本不像嘴上表现的那么孝顺?
胤祯哪知道筷子伸得勤快几下而已,竟能动摇自己在额娘心中的地位呢?
他只嬉笑拱手:“哎呦呦,这却是儿子疏忽了,皇阿玛、额娘莫见怪。便儿子身为皇子阿哥,也没尝过咱们宁楚格这般精致、美味却又毫不匠气的手艺。尤其那个墨鱼蛋,嘿!”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处理的,竟然丁点腥味不沾,鲜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一并吞了去……”
康熙一瞅那空了大半的盘子,气更不打一处来。
当即冷冷哼了声。
后知后觉自己犯了什么蠢的十四小心脏都缩了缩,赶紧想法子抢救自己:“咳咳,都怪大侄女手艺出众,让十四叔忘乎所以。罚你赶紧再下厨,将桌上菜肴重新置办一份。”
“既然请客吃饭,哪有不让宾客满意而归的道理?”
宁楚格嘴角微僵,就无比错愕地看着他。
真是……
用尽了毕生忍耐,才没有一句你哪儿来的脸问到他当面。
但她有诸多顾虑,康熙没有啊!
气到不行的老爷子一脚踹到混账儿子屁股上:“滚滚滚,抢老子饭、给侄女甩脸,你这混账玩意跟谁借的胆?”
“就是!”素日里都站在他这头,张口闭口孩子还小的德妃娘娘也皱眉:“当叔叔的不知道心疼侄女,还将孩子当厨子使唤?张口就原样再弄一桌,你可知道整治这一桌,宁楚格就费了多大力?”
说完,她还就满满心疼的拉着宁楚格手:“好乖乖快坐下,别理你那发了颠的十四叔。”
“不独他,谁都这样!”康熙皱眉补充:“你是朕御笔亲封的多罗格格,位比县主。有品有级有俸禄,根本就不是个光头阿哥能随意使唤的。以后他或者谁,敢仗着辈分便宜使唤你的,尽管拒绝,然后告到朕或者你玛嬷面前。”
“朕倒看看,哪个脸比天大的,敢拿皇家格格当厨子下人使唤!!!”
胤·脸比天大·祯:……
捂在巨疼臀部的手,硬是揉都没敢多揉一下。赶紧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大的,宁楚格都替他疼得慌。
偏他这个当事人浑然不觉,只冷汗涔涔地道:“皇,皇阿玛明鉴,儿子诚没有那个狗胆。只与宁楚格亲近,一时间未曾思量其中深意。只……只顾着嘴馋,只想着吃到尽兴了……”
堂堂皇子阿哥,要亲手给自己盖章嘴馋什么的。
那迟到的羞耻心哟!
全面爆发,让胤祯脸红如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怒火蒸腾的皇帝老子还不肯放过他,从这餐桌小事说起,将他批得体无完肤。素日里最最疼爱他,待他宛如心尖子的额娘不但不帮补,还给皇阿玛敲边鼓。
像极了争宠争到连亲儿子都置之度外的短视宫妃。
帝妃联手打击之下,胤祯只觉得天昏地暗,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贪吃被骂死的皇子。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宁楚格亲手盛了碗汤,双手递到了君前:“皇玛法用盏羹汤润润喉?孙女瞧您嘴唇发干,声音也有些微哑。想是秋日燥,上火了呢。”
“喏,孙女独家秘制的甘蔗萝卜饮,里面加了百合。对虚火偏旺,喉干咽燥,面红、手足心热颇有些效果。”
骂儿子骂到正激/情的康熙:???
就很愣了一愣,到底没有拂了孙女的面子。接过一饮而尽,然后……
熊儿子什么的,就彻底被抛在脑后。
转而和颜悦色地看着宁楚格:“看不出来,小丫头还颇通些个药理?”
宁楚格谦虚摆手:“谈不上,谈不上。中医派系纷杂,数千年传承下来,各家典籍简直浩如烟海。孙女儿豆丁大个人儿,哪里敢大言不惭,称自己一句颇通?”
“只略翻了几本书,与府医、太医们请教了些许。初衷嘛,也是为了做出更好的药膳。”
“毕竟古人说药食同源,又说药补不如食补。”
“皇玛法应该也是知道,孙女的同母弟弘昀生来体弱,太医都说若不好生将养着,怕是……”
活不到成年几个字过于沉重,也过于晦气。
宁楚格没有直接宣诸于口,只略有些忧伤地说:“孙女都已经失去了弘昐弟弟,不想弘昀再有任何意外。偏额娘细心,嫡额娘仁善慈爱,远胜世间无数嫡母。在照顾、教养,给他调养身体上从不吝啬。”
“那小子自己却是个不肯吃苦的,每次一喝药,小脸皱的,比狗不理包子上的褶还多!喝完药,还就不怎么肯用膳了。身体瘦瘦弱弱的,每逢换季温差大,阖府上下都如临大敌。所以……”
所以她这个当姐姐的便不辞劳苦,小小年纪钻研医书、琢磨厨艺。
真真不耻下问。
连皇家格格的体面都不顾了,一心扑在厨艺小道上?
脑补,可以说是帝王的通病了。
没等宁楚格说完,康熙就脑补无数。一脸朕懂,朕懂,朕都懂的样子。看着宁楚格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心疼、欣慰:“好孩子,委屈你了。弘昀有你这个长姐,实在有福。”
“可不!”德妃笑着给康熙科普:“为了调理好弘昀的身体,咱们宁楚格可付出良多。”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现在做的药膳啊,不但效果好,还能最大程度上减轻药味。色香味俱全的,弘昀那小子可喜欢了。都不用看着,自己就能主动喝完!几天下来,他那气色都好了不少!”
康熙听罢,又细问了问其中细节。得知宁楚格在位德妃‘侍疾’的同时,还不忘幼弟身体时。
不由感叹起自己幼时与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的手足情深。
对宁楚格自然越发的喜爱看重。
宁楚格脸红,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孙女一点小女儿家想法,岂敢跟皇玛法与两位王爷相提并论?”
“到底您们兄弟同心,一起走过康熙初年的风风雨雨。手足同心的,堪称历代皇家典范。而孙女虽惦着弘昀身体,但更多的,则出自于对厨艺的热爱!”
毕竟食修什么的,就只能通过习练厨艺的方式修炼。从做好每一道菜开始,一步步提升,直到以食入道。
当然如今灵气稀薄,修炼困难。
入道是没什么机会入道了。
越发精进后,倒是可以将食材中的杂质去除干净,将其中的益处发挥到极致。做出好看、好吃,还堪比灵药的顶级美味来。便不能无限延长寿命,达到长生不老。
也能润养身体,将之调理到最佳状态。无病无灾,健健康康地过这一生。
只是其中根由不足为外人道,她也只好反复强调自己真的,真的特别喜欢钻研厨艺。看到亲友们大快朵颐,心中很高兴等等。
可谁能相信,堂堂皇家格格竟对厨艺小道爱得深沉呢?
果断是友爱、孝顺的理由更深入人心啊!
尤其宁楚格还舍命救过弘晖、顶着德妃的压力维护亲阿玛。为解德妃苦厄,亲手研制了轻轻茶。宁可得罪荣妃一脉,也要帮弘晖‘报仇’。酷暑三伏天的,每每下厨为玛嬷尽孝……
这等孝敬长辈、友爱手足的事儿都说不完。
孩子还特别的重情轻利。
属国贡品的福禄寿喜财五门临门翡翠镯说拒就拒,两万多两银票说给就给,不见半点贪婪之心。
康熙越琢磨,越觉得有孝心、有厨艺还待人至诚的好孙女殊为难得:“当日只封了个多罗格格,还是委屈了孩子。不过这才封了俩月,没甚因由的,也不好再行封赐。”
“乖孙女你耐心等等,将来大婚的时候,皇玛法让你以和硕公主规格出门,坐上金顶轿!”
这就是要圣旨赐婚,更好生踅摸额驸人选的意思了。
得听德妃眼睛一亮,万分欢喜地起身对着康熙福了福:“妾身代这孩子谢过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笑着摆手:“朕当玛法的应尽之责,爱妃何至于此
?”
德妃垂眸,双靥适时飞起一抹红:“说真心话,以往宁楚格少来宫中,妾倒也无甚感觉。可……”
“自打这孩子亲自下厨,捧出几盏杨枝甘露。又数度进宫,侍奉在妾跟前。每每为了妾能多用些膳,把身体养好些而绞尽脑汁。妾便是石头做的心,也不免为之动容啊。”
“妾一届宫妃,又无皇上您这好大格局。心中所想,无非您与儿孙们都好好的。”
“对个格格的最好,怕就是给她选个好夫婿?”
“偏这又涉及后宫朝廷,关系到皇上您可能会有的种种部署,根本不是妾能轻易置喙的。妾可不就只剩下干着急了么?说句不怕您笑话的,妾曾数度噩梦。梦见这孩子所托非人,早早就……”
“都曾哭着醒来,发现是梦后又笑。可笑着笑着还是不免落泪,很怅惘这孩子若也抚蒙了。数年难得一见的,妾可就再也用不上那么好的杨枝甘露了!”
刚刚破了帝王每道菜不过三箸,谨防暴露个人真正喜好,为贼子所趁的惯例。在梁九功不赞同目光下,将最后一个乌鱼蛋消灭。
正惦记着可以常来永和宫,让乖孙女花样展示自己厨艺的康熙:……
想也没想就挥手:“不怕,有朕在,又怎能让爱妃祖孙分离?回头在京城才俊中择优,给咱们宁楚格选个文武双全的好额驸!”
如此便能常来宫中请安,半点不妨碍尽孝。
德妃哪儿知道堂堂帝王能馋成那样呢?
她只深谙打铁要趁热的道理!
忙笑着拉过宁楚格的小手:“好孩子快跪下,谢你皇玛法隆恩。有他这金口玉言,你不但有金顶轿坐,还不用千里迢迢往蒙古,与咱们这些亲人分离了!你皇玛法还真如你所言,是这世上最好的玛法……”
哦吼,玛嬷给力啊!
不愧是从官女子到太后,笑到最后的女人。
彩虹屁连拍,各种乘胜追击。轻而易举的就把事情给砸瓦实了,倒省阿玛再想法子苦求。
心里默点三十二个赞的同时,宁楚格硬是憋着没有露出一丝丝喜色来。
反倒半是愠怒,半是羞恼地跺脚:“玛嬷,哪有您这样做人家玛嬷的呀?才过了就周岁生辰,豆丁大点的孩儿,您……您居然就想到人家将来大婚上去了!!!”
“我才不放着好好的格格不当,去当别家的受气小媳妇呢。阿玛也说,要留孙女至少到二十岁,才不要早早嫁人!”
帝妃相顾大乐,异口同声:“小姑娘家家的,都说一辈子不嫁。长大了……”
“长大了也好好待在自己府上,才不到旁人家去!!!”
宁楚格握拳,特别严肃正经的样子。逗得康熙、德妃哈哈大笑。帝妃、祖孙之间,欢乐又和谐。
只被冷落在一边的十四凄凉又委屈,还特别的馋!!!
终于明白,什么遍寻美食而不得、美食当前却只观其色,嗅其香的苦。比起用了一半被抢筷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大快朵颐什么的都差远了。
同一个屋里,皇阿、额娘跟大侄女温馨共宴。
他在地上孤零零地跪着。
皇阿玛一道道菜精准点评,生动到让他垂涎三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
直到满桌子饭菜都一干二净,他的双腿都跪麻。大侄女才捂嘴惊呼:“呀,十四叔您怎么还跪着?皇玛法跟玛嬷还有侄女聊得尽兴,忘乎所以了,没顾上你。”
“你就自己起来嘛!”
“不然回头伤了膝盖、受了寒气什么的,岂不是惹皇玛法跟玛嬷心疼?”
胤祯:……
就觉得侄女是在针对他,可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只能怏怏摆手:“爷又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没事,没事,大侄女不必担忧!”
宁楚格微笑,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说起来,今儿也是侄女的不是。”
“没想到这么巧,十四叔您就来了,准备上不够充裕,怠慢了您。这样,明日。明日午膳,侄女再弄几个好的。孝敬皇玛法跟玛嬷,席间给十四叔赔个不是。”
赔不赔不是的不要紧,大侄女要再下厨?
十四想想今儿吃到的那些个美味,不由咽了口口水:“这,怎么好意思?十四叔饭量大,就……”
‘劳烦侄女你菜量大点,顶好小碟子换大海碗。精不精致无所谓,重要量大管饱’的嘱咐还没有说完,就被担心再度惨遭抢菜的康熙直接截住了话头:“既然知道自己饭量大,就别给孩子添麻烦了!”
“御膳房集合了天下名厨,甚菜系、菜色都应有尽有。你想用什么,直接点菜就好。”
“可……”胤祯挠头:“大侄女都这么热情洋溢地发出邀请了,儿子不去,显得多不给面子呢?”
这多好办呢?
康熙勾唇,当场几个艰涩难懂的问题问过去,直把他烤得外焦里嫩:“就这一塌糊涂的成绩,还不努力奋进,不惜头悬梁、锥刺股,也要把课业搞好。倒有心思想这些细枝末节?”
“课业差成这样,你倒是让朕的面子往哪搁呢!”
十四就满心憋屈,但不敢说。
临被撵出永和宫时,还在心心念念被皇阿玛强行阻止的明日之约。
宁楚格也一脸歉疚地看着德妃:“玛嬷,我……”
“我好像又好心办坏事了!”
当着康熙的面儿呢,德妃自然百般安慰。说不是好孙女的错,是你十四叔一颗心悉数长在了疯玩上。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得请奏皇上,让皇上给他紧紧皮子。
好好收收心,把因随扈塞外落下的功课补上来云云。
圣驾一走,娘娘玉指就戳上了宁楚格脑门:“个坏丫头,故意坑你十四叔!”
宁楚格气呼呼:“谁让他坏呢?”
“抢皇玛法跟玛嬷饭不说,还……还说阿玛坏话,说弘晖是个大冰雕生的小冰雕!什么叔叔啊,竟然唤自己侄子是吝啬鬼?”
“不过他再坏,也是玛嬷您生的,是跟阿玛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孙女闹腾太过,也是让您左右为难。所以,就小惩大诫,给十四叔长长记性喽!好叫他知道,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
“因为我超小气,会千方百计馋死他!!!”
宁楚格扬着小拳头,凶萌凶萌的,表示要馋死她十四叔。
可把德妃给逗的哟:“好好好,你多多努力,只是千万记得分寸。不管怎么说,你阿玛跟十四都是玛嬷所出。便性格志向再如何背道而驰,也终究打折骨头连着筋。”
“嗯嗯!”宁楚格点头:“我懂,我懂。阿玛说民间有言,臭死一窝烂死一块,再怎么都是自家兄弟。”
“真的?”德妃激动脸,死死盯着宁楚格,唯恐错过她任何一点细微表情:“你阿玛真这么说?”
就等着她这一问的宁楚格耸肩:“玛嬷心里迷茫,孙女不管怎么答,您也免不了疑虑。不妨静下心来,细细思量我阿玛对十四叔的态度。想他是不是对十四叔格外严厉?威严又刻板,像个老学究似的。”
没少听十四嘀咕的德妃点头,就听她那小孙女抚掌:“那就对了呀!”
“阿玛心里当十四叔是亲弟弟,这才爱之深责之切。”
“严加教导,不惜一切地要督促对方上进,可不就是阿玛表示疼爱、看重的意思么?咳咳,玛嬷想想孙女那一院子的女学经典……”
德妃干笑:“你,你阿玛也是为了你好!”
“嗯!”宁楚格点头:“孙女明白的,但不愿意接受。想来,十四叔也是一样的?到底良药再利于病,也还是苦口到叫人烦气,谁还不愿意听点蜜语甜言呢?”
“孙女现在身边的凝碧、浣红比前头的桃红柳绿得用多了。但孙女还是更喜欢桃红柳绿,还不是那俩丫头会捧哏,会投我所好么!”
眼见着德妃垂眸,一脸的若有所思。
宁楚格便适时住口,转身进了小厨房,说要研究点新菜色。保证色香味俱全,还让人耳目一新。然后给十四叔一点点,馋得他悔不当初。
德妃摇头,笑叹了句:“可真是小孩子心思。”
转身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只琢磨着怎生让十四跟老大、老八他们远着些。
虽这几年太子威势太不如前,但终究是今上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父子感情之深,绝非其他阿哥可比。太子本人也文韬武略,连监国都干得有声有色,其子弘皙也深得皇上喜爱。皇上又已有春秋……
就,很难出甚意外。
便出了,好事儿也落不到直郡王身上。生母出身辛者库,堪称所有皇子阿哥中最低的老八更想都别想。
除非所有阿哥都……
否则皇上都不大可能考虑他!!!
既如此,还傻乎乎跟在个注定失败的队伍后头瞎起什么哄呢?
可惜宫中人多口杂,涉及到此等要命事更得慎之又慎。偏十四虽才大婚,还没搬出宫去。成年皇子再往母妃宫中,也是颇多避讳了。想找个私下交流且半点不惹人怀疑的由头,自然殊为不易。
以至于宁楚格连着‘孝敬’了旬日,每天给康熙跟德妃换着花样做美食。
吃得康熙龙颜大悦,对胤禛是夸了又夸。
让诸皇子们羡慕眼酸的同时,心中好奇都被拔到了最高点:到底怎么样神乎其技的厨艺,才能让坐拥天下,尝遍世间美食的皇阿玛如此钟爱?
皇阿玛龙威日重,脸上一沉,便太子都不敢造次。
当叔叔伯伯的,又不好对侄子说些甚。
那一天不拉被送美食,享受着连老四那个亲阿玛都没享受过待遇的十四可不就成了唯一堵截目标?
每次只被分一点点,连塞牙缝都不足,只会让肚子里馋虫翻江倒海的十四:……
“如何,自然是无上美味,皇阿玛用了都说好!啧,你们别不信啊,爷那大侄女虽人不大,厨艺却一点都不虚话。好的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个理应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下门都不知道往哪儿开的皇家格格……”
狠狠吹了一波大侄女的彩虹屁,成功引出众兄弟腹内馋虫后,十四笑得那叫个嘚瑟。
结果下一瞬,就被老十揽住了肩膀:“偌大的无逸斋,无数咱们皇家血脉。大侄女只给你跟弘晖送膳,看来你们叔侄关系不错啊!”
并不,真没有。
就因为嘴欠,念叨了老四跟弘晖几句,那记仇的小丫头就展开了对他的‘报复’。而每日里塞牙缝都不够的饭菜,就是那报仇的利刃。可怜他反抗无力,还被花样频出的美食吊足了胃口。竟被虐习惯,默默期待起每天被刀的日子。
但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会说?
果断不啊!
要脸的胤祯艮着小脖子:“那还用说?爷可是她亲叔!”
诸皇子阿哥:这话说的,谁不是呢?老四还是亲爹,也没你小子这般张狂。
只十四到底是德妃最爱的幼子,又有同母兄,还八、九、十三位玩儿得好。心有大位的不愿得罪他,平白给自己树敌。平和些不愿自找麻烦,底下小的又不敢轻易挑衅。
以至于十四嘚瑟上天,也只有老十笑着拐了他一胳膊:“十四最近功课见长,这描述一出来,爷的口水都快止不住了。”
“不行,你得赔!得请哥哥尝尝大侄女手艺……”
这话一出,立刻让胤祯想起自己在永和宫跪的那些个地板!
立马从风和日丽到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十哥说的这是甚混账话?那是我等亲侄女,皇阿玛御笔亲封的多罗格格。是你府上的厨娘么?由得你轻描淡写的,就把人指使进厨房?”
老十瞪眼:“你小子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不是你先提起大侄女厨艺有多登峰造极,简直能化腐朽为神奇,才勾得爷心痒痒?怎么就成爷试图欺负侄女了呢!”
“再不是同一个生母,爷也是她亲叔。当叔的,被侄女孝顺一二也无伤大雅?”
呵呵!
胤祯冷笑着把当初皇阿玛怼他的话,原样怼在了胤俄脸上。并在他发颠拧拳头前,好心告诉他原话出自于皇阿玛金口。
把老十给噎的哟,一口国骂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的。
别提多难受。
偏孩子亲阿玛的胤禛还来火上浇油:“十弟喜欢吃甚为兄请你,满京城的酒楼随你挑,只别折腾你大侄女了。那孩子又是替爷尽孝,又炒轻轻茶,学习钻研药膳,还有多如牛毛的规矩要学。”
“整日忙得跟个小陀螺似的,为兄都舍不得她再多劳累一丝丝。”
亲阿玛都如此,更何况你们这些个叔叔呢?
快都消停点,否则就是不慈。为了口腹之欲,连自己才九周岁多点的侄女都能狠得下心使唤。
一众人等纷纷偃旗息鼓,排着队跟胤禛说对不住。只内心里,对宁楚格厨艺的好奇再次拔高到新高度。暗戳戳琢磨等孩子出宫,回到四贝勒府了,没机会也得创造个机会!!!
而宁楚格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吊足了十四叔胃口,养刁了皇玛法的胃后。格格她就万分不舍地跟德妃辞了行:“从中秋到端阳,眼看着都颁金节了。孙女常陪伴在玛嬷左右,鲜少回府。阿玛、嫡额娘跟额娘都快成了望女石。”
“也还为了成全咱们祖孙情分,强忍着思念不出声。眼看着阿玛的生辰都快到了,孙女再不回可说不过去。”
“都跟弘晖、弘昀说好了,我们姐弟三个同心合力,带着三弟那一份。一起给阿玛蒸寿桃、做生日蛋糕、擀长寿面。务必亲力亲为,让阿玛感受下被儿女关爱的喜悦!”
按时过来用膳,结果就听着好孙女要回府噩耗的康熙:……
冷冷一哼:“确定他不会皱着眉头,说一声没规矩?堂堂皇家格格、阿哥,怎可沉迷厨艺小道?尤其弘晖、弘昀,不知道君子远庖厨么!”
宁楚格捧腹大笑,乐得上气不接下气:“皇玛法,哈哈,您,哈哈哈,您学的可真是太像了。就,很有阿玛素日里的神情语气。不过阿玛治学严谨,该不会这么用君子远庖厨。”
“嗯,阿玛曾给孙女、弘晖、弘昀详细讲解过其中典故。具体孙女不记得了,就……”
“觉得那所谓君子挺掩耳盗铃的,分明揣着明白装糊涂嘛,为自己心安理得而找的借口!真若怜惜,就减少甚至杜绝吃肉,玩儿什么眼不见为净呢?”
破孩子过于大胆直言,吓得德妃脸色丕变。
赶紧上前行礼,熟练祭出娃儿还小技能,求皇上多海量汪涵一点。
都成了孙女的忠实食客了,康熙自然不会计较。还兴致勃勃地,给宁楚格讲起圣人之言,结果……
宁楚格读书不大行,歪理一大堆。
差点儿把康熙给拐到沟里去。
教学失败的帝王摆手:“怪道老四总三不五时地请奏,要把你这小丫头接回府上好生教导。朕还想着,这么好的孩子你小子还不满意?合着你这丫头颇有歪理啊!”
“快收拾收拾回四贝勒府,让你阿玛自己操心去。”
“是。”宁楚格笑嘻嘻躬身福礼:“孙女谨遵皇玛法口谕。这就收拾收拾,回四贝勒府当孝顺女儿去咯,皇玛法跟玛嬷不要太想我哦!”
德妃难得小性,冷冷哼了声:“说走就走的小没良心,哪个要想你?”
宁楚格长叹:“哎,这哪里是孙女没良心?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要是有什么法子能把孙女分成两半就好了,一个留在永和宫陪伴玛嬷。一个回到四贝勒府,在阿玛、嫡额娘跟额娘身边尽孝。”
康熙:……
越发觉得这孩子该好好学学了,瞧这诗用的!亏得老四没在跟前,否则她今儿怕是都逃不过一顿打。
刚还小郁闷的德妃狠狠横了她一眼,随即便双手合十不停祷告:“童言无忌,各路神佛有怪勿怪,有怪勿怪……”
很是念叨了会儿。
才又揪着她,各种耳提面命。那依依不舍的,康熙觉得自己当年亲征噶尔丹的时候,德妃都没这样!
想也知道是爱极了这丫头。
不过这么个古灵精怪又至纯至孝的好丫头,哪个不稀罕?
便他……
咳咳,康熙清了清嗓子:“爱妃不必如此,横竖孩子回四贝勒府几日而已。你若想念,随时再接来宫中小住便是。”
终于得了赦令,能来宫中接女儿回府的胤禛:……
满满不虞,还得强忍着不说。
唯恐皇阿玛借题发挥,直接就把人扣下不让走了!
只能由着额娘跟女儿依依惜别,好像此一去便是山高水长,今生都再难一见般。皇阿玛大手一挥,不停赏赏赏。首饰钗环、绫罗绸缎。那叫个包罗万象,连精品、极品的贵重食材都有,专供宁楚格钻研厨艺所用。
非但如此,老爷子还嘱咐不停:“先回府住些日子瞧瞧,若有甚不顺心,就再回来,皇玛法给你撑腰。”
虽然老四福晋出身名门,素日里最是温雅大方。
贤名远播,颇为人所称道。连小丫头自己都说有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嫡母,老四福晋也念着她对弘晖的救护、帮助、照拂之恩万般优待。可架不住老四福晋有子,这丫头有弟啊!
受过乖孙女那么多孝敬,康熙就不免为她多想一点。
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的胤禛黑脸:“皇阿玛放心,儿子是宁楚格亲阿玛,亲的!”
“嗯!”宁楚格点头,积极补充:“虽然面冷但是心热,素来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呵护有加,是这天下间最好最好的阿玛!所以皇玛法不必担心,孙女肯定好好哒。”
康熙:……
孙女读书少,词汇过于匮乏,夸谁都是最好最好。这点不好,得改。
嗯,交给老四去操心!
终于得到允许,带着女儿跟她那足足三大马车的赏赐与行李回府。胤禛忙不迭告退,脚步如风,那叫一个快。
就怕皇阿玛或者额娘一个反悔,他这掌上明珠又被夺到别个手里。
同有这个顾虑的福晋听说格格顺利回府后,心里那叫个欢喜。与李氏一道,亲自迎出了大门。还使人放了好些鞭炮,用以欢迎格格回府。
隔壁听到动静的八福晋郭络罗氏:……
就很惊呆,怀疑四嫂子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还是被那个庶出格格下了甚迷魂药?
个庶出……
就算是侧福晋所出,有几分能耐。在宫中颇有体面,也不至于她当嫡母的这般低三下四!毕竟孝字当头,那丫头再如何能耐也得乖乖敬着嫡母。
乌拉那拉氏心中欢喜,才不管别个怎么想,怎么议论。
她只知道弘晖在宁楚格的小灶下,功课好了、身体棒了,在德妃娘娘面前都能得几分看重了。连皇上往无逸斋考校皇子皇孙们功课,给弘晖的关注都越来越多了。
女儿如此,她当嫡额娘的也得识趣!
双方都抱着友好相处的心,气氛自然和谐融洽。以至于宁楚格一回府,便有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嫡额娘与额娘不停嘘寒问暖,弘晖、弘昀分站在她左右手边,姐姐姐姐叫个不停,说不尽的欢喜与思念。外人面前严肃到不行,恨不得止小儿夜啼的四爷也放下了冰冷面具。
眉眼含笑地看着这一室温馨,轻啜着女儿为他精制的提神醒脑茶。
一家子蒸温馨和乐着,就听着门子来报:直郡王父子、五贝勒夫妇、八贝勒夫妇、九阿哥夫妇、十阿哥夫妇、十四阿哥求见。
胤禛脸上一黑,就觉得这帮家伙准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说不定贼心不死,妄想让他宝贝女儿下厨呢!
刚想一碗闭门羹送出去,让他们原路返回。宁楚格却开口:“女儿记得大伯家的弘昱哥也是胎里带的不足,与弘昀情况有些类似?那大伯此来,该是为了女儿给弘昀的调补之法。”
这回拒了,下回还是一样的来。不达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不如开始就客客气气的,你好我好。
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真心排斥的胤禛到底起身,亲自迎了出去。果然,才一见面,相互见过礼,弘昱便歉意一笑:“给四叔跟宁楚格妹妹添麻烦了!”
胤禛微微点头:“弘昱侄子这就见外了,到底是一家子叔侄,若能让你身强体健,四叔又怎会坐视?只宁楚格毕竟还小,所学有限。适合弘昀的药膳,未必适合你。”
弘昱与其父直郡王皆点头,表示若有所得必千恩万谢,反之也绝不敢有半分怨尤。
态度倒是格外端正。
让宁楚格暗暗点头,比有所求姿态却摆得老高的八婶婶强多了。
九叔一如既往地豪爽,万两银票五罐子轻轻茶,绝对最佳顾客。就……与他焦不离孟的十叔有点自来熟,张口就久闻大侄女厨艺超群,不知道当叔叔的可有幸一品?
宁楚格:……
结结实实愣住,还没等开口婉拒呢,她亲叔就大声喊:“好侄女露一手,让在场的叔叔伯伯们瞧瞧你的高超厨艺。用实力让他们写个馋字,看一个个的还敢说爷夸大其词不?”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我来啦,带着我家万贵妃来了,亲们举起欢迎的小手手,让作者菌看到你们的倩影吖~
明天上夹子,大家都知道排位相当重要。所以,二号的万更会在晚上。
预收《我在清穿文里当团宠》,喜欢的亲们收藏一下啊~
功额林珠身为太子嫡女,生来就被万般宠爱,那是货真价实的团宠高配。
直到康熙四十七年那个秋天......
阿玛被废,全家拘禁咸安宫,额林珠后知后觉:擦!生活是本清穿文,自家全员炮灰???
穿越女一心爱八叔,重生女忙进四叔后院。
大家都有金手指,人人都想当皇后、太后。而这些女人们有个共同的小目标:踩死废太子!!!
咬着大拇指苦苦冥思一宿,额林珠转头一盆凉水浇在醉醺醺阿玛身上。
反思,认错,给闺女我走出咸安宫!
太子:哈?咸安宫是说走出就能走出的?
然后......
就在朝野上下皆以为胤礽凉了,其余皇子们的春天到了的时候。御书房里,皇上正老泪纵横地嗦面:“好吃,再来一碗!”
额林珠:“再来亿碗都成呢,嘿嘿,不过吃人的嘴短,皇玛法您……”
ps:架空哦,乖,咱们不考据!
清穿文背景,金手指本土女的美食逆袭路,最后太子会登基
甘蔗萝卜饮的做法与功效来自百度。感谢在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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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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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干锅香辣蟹
("团宠格格是食修");
小弘昀拽了拽宁楚格裙角:“姐,
十叔跟十四叔这……这是演你说过的双簧么?”
这话说的,宁楚格这个小辈儿简直没法接。
与他们同辈的四爷却毫无顾忌,怼起人来叫个不遗余力:“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合起伙来演戏,
要在咱们府上蹭饭。啧,
堂堂皇子阿哥,
瞧你们俩这点出息!”
这话要是在以往,十四得嗷地一声冲上去。
什么亲哥不亲哥的,揍一顿再说。
而现在?
被宁楚格迁怒了许久后,
他可能克制自己对老四的厌烦了。闻言也恼,却只死死皱眉,
粗声粗气地道:“那你说,
到底给蹭不给蹭?”
“不给!”胤禛摇头:“你侄女刚从宫里回来,
舟车劳顿。还每休息过来呢,
哪有精神下厨?”
宫中到四贝勒府这么点点距离就,就舟车劳顿了?
所有人等:???
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再争气也不过是个格格,是他们的后生晚辈。给叔叔伯伯婶婶们做顿饭,
也不是甚了不得的事儿。老四/四哥至于这么驳他们兄弟的面子?
乌拉那拉氏还正愁怎么礼貌而又不伤地拒绝,不让自家格格被当厨娘一般使唤呢。现在爷给出了态度,
她当然随后跟上啊:“让各位兄长、弟弟跟弟妹们见笑了。”
“实在宁楚格小小的人儿,却一直替我们爷跟妾身在宫中尽孝。等闲难回来一趟,
咱们这做父母的心里啊,都不知道多想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
便再舍不得她辛苦半分。”
“不过府中厨下都被她亲手指点过,还有她早前做好的酱料等。也风味极佳,大哥与弟弟、弟妹们赏脸尝尝?”
直郡王有求于人,八贝勒出了名的温润如玉。
老九每次都能买到轻轻茶,
还有大侄女附赠的小礼物。心里万分满意着,便看着好侄女面儿也不会拆台。他们仨一点头,老十、老十四自然也就不会反对。
只八福晋郭络罗氏朗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瞟了宁楚格一眼:“怪道满京城里都传四嫂子孝顺慈爱的美名,瞧瞧这拿个区区庶女都万般宝贝,视若己出的样儿,确实吾辈所不及啊!”
这特特加重的孝顺慈爱与区区庶女两词,简直一击双杀。
既表达了对宁楚格这区区庶女的蔑视,又暗指乌拉那拉氏虚伪做作,邀买名声。讨嫌到胤襈都快保持不住温润笑容,想问问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所为何来?
刚待开口替她描补几句,宁楚格就笑着点头:“嫡额娘贤良淑德,是玛嬷都赞不绝口的好媳妇。乌库妈妈跟皇玛法都称之为佳,八婶子的确多有不及。”
一记直球,直接将郭络罗氏打蒙在原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宁楚格这小嘴儿跟爆豆似的,又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不过您也不必气馁,只好生调理身体,清肝火、忌辛辣油腻与生冷。脸上的痘痘很容易就下去了,坚持个一年半载,就能跟九婶子一样有好消息了!”
那点小尴尬被抖落得一干二净的郭络罗氏气急:“你……”
宁楚格摊手:“忠言虽利于行,却终究逆耳,八婶子不喜欢听也是有的。不过看着两家毗邻,血脉亲缘的份上。侄女还是不得不提醒您句,庶出不丢人。”
“我额娘也是堂堂贝勒侧福晋,我们母女都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我,二弟与三弟,都是正正经经的龙子凤孙。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会凭自己努力进取,获得属于自己的荣耀。到时候官场扬名、沙场立威,谁又会深究嫡庶?”
“倒是您,一口一个庶字叫得清脆,有考虑过八叔跟在场所有叔叔伯伯们的心情么!”
又一记绝杀,让在场几位爷看着郭络罗氏的目光都渐渐不善起来。
看得她心下一慌,抬手就想抽宁楚格这个故意曲解,给她罗织罪名的破丫头。还是胤襈手疾眼快,死死拽住了她要行凶的手:“郭络罗氏,侄女是在提点你,教你做人,你别不识好歹!”
“爷,妾……”
“你什么你?快给大侄女道歉!”胤襈虎着脸,满满的不容拒绝。
郭络罗氏张口欲言,就被十四懒洋洋奚落到脸上:‘若弟弟记得没错,八嫂子生母也跟咱们一样,不是个嫡出的?啧,那你有点说不过去啊!子不……’
被胤襈狠狠一瞪,十四倒是没把那句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说出来。
但就这,也足够郭络罗氏无地自容了。
草草跟众人行礼,对宁楚格说了个对不住后,哭着夺门而出。
胤襈再无奈、再郁燥,也只能歉然一笑,团团一个长揖行下去:“胤襈教妻不严,让哥哥、嫂嫂、弟弟、弟妹们见笑了。福晋幼年失父母,从小寄人篱下。”
“便有郭罗玛法护持,也难免……”
胤襈皱眉,似有万千隐衷不好说的模样:“总之福晋这个只有些敏感,偶尔尖锐了些。但真没坏心眼,只……”
“请兄弟们海量汪涵这一回,我回去好好教她。改日再带她登门,给四哥、四嫂跟大侄女道歉。”
“那还改日作甚?”直郡王皱眉:“你现在就该让她怎么跑出去的怎么回来!说好的求茶,结果张口就找茬?这也是个皇家福晋该有的涵养?回头爷往宫中给额娘请安,便请她赐两个得用的嬷嬷给你福晋。好生教教她礼仪规矩。再这般无状下去,八弟你丢的可能就不止脸了!”
毕竟不独他们,便皇阿玛、皇玛法也都没一个正宫嫡出。
郭络罗氏这一下下的,倒是往谁肺管子上戳呢?
胤褆白眼,觉得这八弟啊,可越发不堪大用了。堂堂皇子,居然连齐家都做不到,还敢肖想什么!
也就是念着他曾养在额娘膝下,他福晋有甚不妥,额娘在皇阿玛面前也不好交代。否则的话,胤褆还真不介意让他狠狠跌几个跟头。摔掉脑子里那些个不该有的想法,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阵营中。
被训到脸面全无,还得躬身道谢什么的。胤襈再如何好性,也没法待下去了。只从怀中掏出张两千两面额的银票,想买一罐子轻轻茶。
结果宁楚格摊手:“真对不住啊,八叔。就特别不巧,刚刚九叔那五罐子,就已经是这个月最后的量了。”
“皇玛法口谕,侄女也不敢擅专。只能在下月的份额里给八叔留一份,请您等下月再来了……”
“而且……”宁楚格皱眉,到底还是坦言相告:“八婶子看着珠圆玉润,实则内里极虚,又有些宫寒的毛病。本身饮食上还不肯节制,便有轻轻茶也只治标不治本。”
“加上子……”
子嗣事,向来非一人之功。八婶子纵然有些小毛病,您这肾水严重不足的,也很难让女子有妊。
您二位就是不容易加上不容易,变成大大的不容易!
可惜八贝勒府虽然跟四贝勒府毗邻而居,胤襈也没见过宁楚格几面。更不知道她在厨艺之外,最擅长用美食药膳之属给人调补身体。
只当这孩子气性大,故意借机挖苦奚落他跟郭络罗氏。
连话都没给说完,就摆手:“那行,就劳烦侄女了,这银票你收着。八叔还有事,就先走了。”
???
宁楚格看着八叔狼狈窜逃,生怕她追上去继续说的样子。就不免深深叹了口气:“这还真是……”
“年纪小,名声不显,金玉良言也无人肯信啊!”
在梦里,多少人各种天才地宝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大发慈悲,给开个食补的方子呢?能被无偿指点几句,那更是祖上积德的好事。
得了好儿的更一个个敲锣打鼓地上门致谢,恨不得昭告天下般!
哪像现在???
众皇子福晋等:……
得,小姑奶奶你可别说了,再说下去,老八/八哥两口子都要活不出来了。
倒是已经彻底信服了爱女能耐的胤禛点头:“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以后还是踏踏实实地勤学苦练。等能耐大了、声名显了,自然不怕再有那等有眼不识金镶玉的!”
“对对对!”乌拉那拉氏更摸了摸宁楚格的发顶:“好孩子别气馁,终有一日,你八婶子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其余人等:……
停停停,你们两口子可别这样,别把好好的孩子给教歪了!!!
像郭络罗氏那么狂悖不好,自信到狂妄也不是甚好事儿啊。
一连串的不赞同中,唯独坚信宁楚格真有两把刷子的胤褆笑:“好侄女莫恼,大伯相信你。信你绝不回无的放矢,真能把你弘昱的身体调理好。”
“嗯!”宁楚格笑:“大伯果然有眼光,不过……”
“弘昱这身体,大抵是伯娘当年频繁生育,耗空了身体。以至于弘昱胎里带着弱,加上早产,幼年又失了照顾。多种因素加起来,造成他如今这般羸弱。”
“若大伯与弘昱信得过,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侄女虽不是医者,但大伯若愿让我一试,也得让弘昱听我的!”
“否则侄女便有华佗扁鹊之能,也治不好不听话的病人。”
胤褆略一沉吟,弘昱自己却已经先点头答应:“没问题,弘昱听堂姐的!只要姐你能让弘昱如普通孩子一般,皮实、结实,健健康康。”
“随自己的心意去习武练剑,做个如阿玛一般的巴图鲁。弘昱便听堂姐的,便姐你让弘昱上刀山、下油锅,弘昱都绝不眨一下眉头!”
“咳咳,那倒不用。”宁楚格笑着摆手:“只用着我开的食疗方子,每日多晒晒太阳。等好些后,循序渐进地多跑跑动动。明年这时候,你就能冲着巴图鲁努力了。”
“不过……”
“你这底子实在太差,便将养好了也得注意着。十八岁之前别急着大婚,也别纳许多妾。否则子嗣艰难不说,还容易活不到老……”
乌拉那拉氏哪想着破孩子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放如此厥词呢?
反应过来后,忙死死捂住她的嘴:“知道你是关心弘昱
,为他的身体着想。但也好歹注意下措辞,怎么甚都顺嘴胡吣?”
“亏得在场都是自家叔伯婶子,再如何也不会编排自己侄女儿。否则你这大好名声还要不要!”
差点儿被嫡母捂死的宁楚格:……
就深深吸了两口,特无奈地耸耸肩:“医者如父母,哪儿还会在意自家孩子性别呢?只殚精竭虑,想着怎生把孩子治好。嫡额娘您啊,多虑啦!”
被‘嫌弃’的乌拉那拉氏还没说甚,胤禛不干了。
狠狠横了破孩子一眼:“你也说那是医者!伤患在医者面前自然无需避讳,可你这丫头只是个厨子不是?”
“还是个顶着皇家名儿的厨子。”
“一言一行,本就够引人注目了,还敢不低调从事?”
四大爷训起人来,那可真是……
话毒且多。
绝对从脑瓜顶损到脚跟底,让被训的那个生无可恋,简直怀疑人生。连原本还听得津津有味的老十、十四都不忍卒听。忙伙着胤褆、胤禟一起从旁劝说。
艰难逃出升天的宁楚格擦擦脸上虚汗,特真诚地团团福了一福:“侄女这厢多谢大伯、九叔、九婶、十叔、十婶与十四叔了。这就往厨房炒两道小菜,权当谢礼。”
原本就要告辞的众人:???
就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赶紧纷纷坐下。
宁可瞅着老四/四哥那黑如锅底的臭脸,也绝口不提打道回府事。
就等着谢礼上桌,好见识下被皇玛嬷、皇阿玛跟德妃娘娘赞不绝口。老十四吹到没边儿,让无逸斋里诸多皇亲贵胄馋到口水三千尺的佳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阿玛跟嫡额娘为了自己不变小厨娘,疲于应付叔叔伯伯们的蹭饭,都不惧得罪人了。
宁楚格自然也不会拂逆他们的爱护之心。
说两道小菜,就真的只有两道小菜。
正巧厨上有篓子新来的团脐大河蟹,一个个的膏满黄肥,鲜活得很。宁楚格问过,并没有甚具体安排后,便决定用它们来做道干锅香辣蟹。
作为府上唯一的格格,她可素来都是四爷的掌上明珠。
自然谄媚者众。
等弘晖阿哥被救,被护着、照顾,彻底成了个姐控。连福晋都着了魔似的,真把视如己出四个字放到行动中后。她在四贝勒府种的地位,可不就越发的水涨船高?
才甫一进厨房,所有人就恭恭敬敬请安,并表示愿意为格格打杂。
可宁楚格频频下厨,为的可不就是个修炼么?
全都交给旁人做,她还怎么进步呢!
宁楚格摇头拒绝:“我只做两道小菜而已,其余的菜色等还得劳烦各位。只留个灶眼,给我个烧火的就成。”
没有灵力什么的,就是这样不好。
都无法自由控火。
好在普通的柴火虽比灵火费事也脏了点儿,却只有一股灵火没有的生活气。
众人齐齐行礼,有条不紊地开始忙活,只是眼角余光总忍不住往格格的方向瞟。
厉害厉害,不愧是太后、皇上、德妃娘娘都夸的!
瞧那芊芊十指灵巧的!
一掀、一拽、一剪、一丢。姿势娴熟、动作优美。仿佛分花拂柳般闲适的,就把半筐子螃蟹去腮、剪脚、分块儿。
再把莴笋、胡萝卜山药切成条,准备好一应的配料。
把腌好的螃蟹下锅炸到金黄,山药也炸好。
小火把辣椒、蒜煎好,放葱姜八角等炒香。倒入莴笋、胡萝卜炒好,放调料。倒入螃蟹和山药等,调好口,焖上一会儿就能装盘。
说起来挺简单的做法,贵就贵在宁楚格长得好、动作优美。
在食修技能的加持下,还能去掉食材中的杂味。
这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腥到难以下口的河蟹被她稍稍一处理鲜美无比。再加上那还栽培在花盆中,被当成观赏植物的辣椒的应用。
那呛辣迷人的味道一出,厨房里除她之外,全员口水。
端上桌后,也得赞誉一片。
对她厨艺知之最深,也最馋的胤祯甚至还没等兄长们叙完话,就先悄悄捞了一个塞嘴里:“嘶,好辣好辣好辣!大侄女你这勇用了多少茱萸啊,居然辣成这样?”
脸上登时都冒汗珠子啦!
不过辣过之后,是极致的香与鲜。让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屏风之后,与嫡额娘、九婶子、十婶子单成一桌的宁楚格扬声回道:“十四叔误会了,我这香辣蟹里面丁点茱萸都没放,只放了些个辣椒,也就是你们说的番椒。”
“啊?”胤祯愣:“那玩意儿不是盆栽么?春时观叶,夏季观那素素白白的小花。到了秋天,红的、绿的果子挂满枝,煞是好看。”
宁楚格乐:“十四叔说的没错,但那果子可不仅仅能看,还能炒菜、能做调料。”
“青时摘下,洗净切块,与肉片、蘑菇等同炒。清新中带着微微辣意,口感极佳。但红了、干了,碾碎为末,又是味极好的调料。辣味纯正,能暖身抗寒,丰富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只暖身抗寒这四个字,就让直郡王跟胤禛眼前一亮。
分别想起冬日边疆的兵勇与屋破衣单的百姓,琢磨着这东西若能推广开来……
而胤禟则在调料二字上面打转,想着这新鲜玩意要是能用在自己新开的酒楼里。还愁不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哥仨这么一走神,可就便宜了十四。
就见他左右开弓,筷子都快舞出残影。见他吃得这么欢乐,老十哪能不跟着尝尝?结果这一尝,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等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偌大海碗中,已经被他们哥俩搂得只剩下浅浅一层底。
气的直郡王咬牙,胤禟瞪眼,胤禛更想一巴掌拍死这俩丢人现眼的。
好歹也是个皇子阿哥,甚山珍海味没用过?居然因点子螃蟹寒碜到如此,然而……
等他们拿起筷子,品尝到香辣蟹的滋味后。
拳头齐齐硬了,想跟那俩憨憨干架:猪么?居然那么能吃!兄长在座呢,居然一点恭谨谦让都不讲?
十四:???
爷可是连皇阿玛都不曾让过的勇士!
哥几个唇枪舌剑为干锅香辣蟹,对面十弟妹也连连举箸,四嫂吃到香汗微微也不肯放弃。保持身形中,拒绝一切重油之物的九福晋终于扛不住。瞅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眼,对方知机,赶紧用公筷夹了块蟹肉。
只没等送到她碗中呢,宁楚格就略带歉意地张口:“侄女见这蟹好,一时嘴馋,倒没考虑许多,忘了九婶如今吃不了这寒性吃食了。”
???
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眨眼,用她生硬的汉话问:“为什么?明明,这么好吃!你十叔他们,都快打起来了……”
咳咳!
胤俄隔着屏风猛咳,阻止傻福晋继续口无遮拦下去。堂堂皇子阿哥为了点子螃蟹大打出手,这话说出去能听么?
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及时捂嘴,但看着宁楚格的目光中还是满满好奇。
连九福晋董鄂氏都笑问:“是啊,大侄女,这是为何?”
宁楚格歪头:“九婶这许久没往香辣蟹上动一筷子,不就是顾及腹中的小堂弟么!”
哈???
董鄂氏愣,继而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楚格:“小,小堂弟,大侄女是……是说我……我怀上了?可……可怎么可能呢?我,我拢共也才喝了一个多月,不到俩月的轻轻茶,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那么快?”
这话说的,宁楚格满脸黑线:“轻轻茶只是清脂减肥而已,没有助孕的功效!”
“嗯嗯嗯,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闻言过于激动,已经转过屏风到了自家福晋面前的胤禟满口子应和:“大侄女别见怪,你九婶子啊,就是期待了太久。喜出望外之下,才有点语无伦次。”
简单替福晋解释了两句后,胤禟还难得跟自己最最瞧不上的胤禛拱了拱手:“劳烦四哥行个方便,让府上府医给福晋把个脉?”
胤禛黑脸:“小丫头随口之语,不过讨个口彩而已,你还真信?”
其实不大信,可万一呢?
胤禟大婚也有几年了,福晋董鄂氏一直未见开怀,几个妾侍也只给他添了三个小格格。
有那嘴损的,都开始造谣他以皇子身投身商贾事与民争利,以至于损了阴德。以后怕都是个宜女命,要靠过继才能继承爵位了。
胤禟虽不信那狗言狗语,但嫡子呢,哪个不爱?
说句大不敬的,太子不就是占了个嫡字,才力压诸位兄弟三十来年。不管怎么放肆悖逆,还是屡屡被皇阿玛轻拿轻放?
被胤禛这么一问,他登时扬了扬头:“信,怎么不信?我大侄女聪慧灵秀,看了那许多医术、找了那么府医、太医请教。耳濡目染学了些医术怎么了?而且药食同源!”
胤禛冷哼:“懒得听你废话!不过咱丑话可说到前头,若真是好消息,自然宾主尽欢。若不是,你小子可不许给爷犯浑。否则以后别说五罐子轻轻茶,爷保证你连五片都买不到。”
胤禟才将将皱起眉头,宁楚格就笑着举手:“嘿嘿,侄女的孝顺,那可是皇玛法都点名称赞过的。”
阿玛说不卖,那就肯定不能卖!
亲九叔也概莫能外。
胤禟咬牙:“放心,爷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后患既然解决了,府医来的可就快了。
董鄂氏紧张地把手往脉枕上一放,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度让诊脉都无法进行。
几度强自放松后,才终于听到府医那句恭喜:“虽然时日尚且,但确是喜脉无疑。”
董鄂氏一愣,继而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多亏了轻轻茶,哦不,多亏了大侄女。才让九婶这夙愿成真,谢谢,谢谢。你跟轻轻茶,简直天下女子的福音……”
宁楚格扶额,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没没没!兹事体大,九婶可千万别乱说。”
“现在这每月一百罐子都已经要了侄女半条小命,您总不忍心让侄女小小年纪就变成炒茶女工?若变成炒茶女工真能给天下百姓谋福利也行呢,但那茶真没有助孕效果!!!”
“一切,一切都只是巧合。”
那也太巧了?
别的且不论,五福晋、温宪还有眼前这个董鄂氏。个顶个的求子若渴,为了顺利抱上麟儿,一个个求神拜佛什么招数没用过啊?偏方秘药吃的,就差坏了身子了。
也硬是没甚作用,都是喝了轻轻茶之后才传出喜讯。
只想想这个,老十跟十四就扛不住啊!
尤其老十,他跟老九可是同年大婚。现在九哥已经嫡子在望,他却没有丝毫动静。这怎么不让他心急如焚呢?
马上、立刻从轻轻茶入手啊!
当然,同样的轻轻茶,两人讨要方式绝不一样。
从四贝勒府上出来,老十九缠上了他九哥。连银子都不拿,全靠一张厚脸皮:“九哥,九哥,亲九哥哎!横竖嫂子都已经怀上了,你那许多轻轻茶也用不了,不如分给弟弟两罐子啊?”
胤禟冷笑:“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就这五罐子,都花了爷万两雪花银,还搭了好大脸面。”
“张口就是两罐,却提都不提银子,你倒是好大的脸!”
“嘿嘿!”胤俄笑得十分谄媚:“那有啥法儿,谁让我是九哥最疼爱的弟弟呢?提银子,显得多生份呢?弟弟大手大脚,还欠着国库的银呢,九哥又不是不知道。”
“九哥,好九哥,你就施舍两罐!你看嫂子都怀上了,你弟媳妇也不能落后太多啊。否则将来俩孩子差太多,可怎么像咱哥俩一样,做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胤禟:……
就更不想给了有没有?
免得自己总被这货抢劫不算,还把儿子搭进去!
但说归说,哥俩都好了十几二十年,胤禟还能真瞅着最好的弟弟?再怎么吐槽,还是舍了一罐子去。
胤俄也不说话,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气得胤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别给爷得寸进尺!这,别看这五罐子茶,好像挺多,实际一罐子也就二两。翊坤宫每月三罐,额娘两罐子、姨母一罐子,爷跟福晋共用两罐。”
“这一罐,都是爷从自己嘴里抠出来给你的。顶,顶多你先拿回去喝着,下月爷也给你,直到你福晋有好消息!”
“嘿嘿!”胤俄这才眉开眼笑:“弟弟就知道,除了额娘外,只有你最疼我。便福晋,都不能跟九哥相提并论……”
胤禟鸡皮疙瘩起一身,抬脚就踹在他后臀尖儿上:“滚滚滚,少在爷这儿恶心人!”
胤俄也不恼,笑嘻嘻捂着臀:“成,弟弟这就滚,这就滚,不耽搁九哥照顾嫂子。”
同样的手法,同在兄长处赖皮。十四只会比老九更理直气壮。甭管胤禛怎么冷脸,他也浑然不惧:“快别说甚限购不限购的,弟弟也不购!”
“只让亲哥抬抬手,将你的随便给我一两罐子。”
“可别说你没有!”
“大侄女最是孝顺,连皇玛嬷、皇阿玛跟额娘都不在限购之列。你这个当阿玛的,肯定更不在。给弟弟装两罐子没说的,不然……”
“我回头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就在她耳边一直念叨香辣蟹的好吃跟竹荪汤的鲜美。”
“让额娘思念孙女心切,再着人把大侄女接回宫!!!”
若目光能够杀人,那么眨眼功夫,就足够胤禛将这混账弟弟对穿个百多个回合了。
卑鄙如斯,能是他亲弟?
胤祯昂头,半点不以为耻:“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还就不走了!吃在你府上,住在你府上。甚时候你答应了,甚时候再回宫去,正好给大侄女试菜!”
胤禛不但不怕,还让福晋在前院帮他准备个客房。大有要茶没有,你小子住到天长地久也没有的架势。
胤祯:……
就很意外。
毕竟在他的设想里,老四就该板着冰山脸,极为厌烦地塞过来一罐子茶。让他滚滚滚,赶紧滚,马不停蹄地滚。别在四贝勒府上多待一时一刻,免得脏了他的地儿!
就没想到他还能不按套路出牌,真个将他留下。
不过……
听说大侄女爱下厨,尤其喜欢给家人长辈做好吃的。那她这久未归府,可算回来了,还不得好生孝敬下阿玛额娘?
想想这个,胤祯就忍不住双眼晶亮,默默咽了咽口水。
继而乖巧拱手:“如此,弟弟就打扰四哥了。劳烦您派人跟宫中打声招呼,说弟弟与四哥相谈甚欢,愿意多在府上住一段,多多聆听四哥教诲。”
虽然事实上,他只想蹭饭,半句教诲也不想听。
但皇子阿哥呢,总得要点脸面不是?
胤禛:……
就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心说这等骗鬼的话,你便有脸说,皇阿玛跟额娘也没胆子信啊!
传到自从索额图死后,越发偏执敏感,简直草木皆兵的太子耳朵里。
万一他再哪根弦搭不对,真个信了……
简直想想就是灾难好么?
并不想冒这个险的胤禛着人递信,说十四弟心悦四贝勒府美食,拟在府上盘桓数日。每日起早骑马入宫,回无逸斋上课。散学后,再出宫往四贝勒府上用膳。
当兄长的不甚赞同,但也不好拒绝。
只能尽量照顾好他,督促他学习云云。听着转述,德妃都能感受到大儿子满满的无奈。
见识过那傻小子为了口吃的,连老子娘都顾不上的荒唐后。德妃可干不出来闭着眼睛吹十四怎么怎么乖巧,定是胤禛当兄长的过于拧歪。弟弟有心亲近,还被嫌弃至此的事儿来了!
只对到点儿习惯性来蹭饭,啊呸!是用膳的康熙歉意一笑:“皇上您瞧,十四都大婚的阿哥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可真是……”
“净长吃心眼儿了!”康熙冷哼,毫不留情地批判他:“每日里骑马进宫,散学再回四贝勒府?”
“平日进学,也没见他这般用功。文不成武不就的,倘大个阿哥还跟一众小皇子、皇孙们混在无逸斋。不思为国效力,为朕这个皇阿玛分忧,他羞也不羞?!”
德妃:……
虽然那小子已经大婚了,按理说是该开府建牙。有自己的班底,准备入朝为官了。可……
不是您说十四色色样样都好,只是过于年轻跳脱。
一时间担不起大任,还得多雕琢些时日。方能有所建树,成为大清的栋梁之才?为此连他出宫建府的日子都给推延了。
可皇帝正在气头上,这话德妃也不敢说。
只微笑附和:“皇上息怒,回头妾就嘱咐他。可别一天到晚的孩子心,快把心思都用到学业上。他们这些个皇子阿哥但凡争点气,也不用皇上您每日里殚精竭虑。醒来梦中,无不惦念着国计民生……”
给皇帝顺毛这活儿不好干,胜在德妃娘娘专业水平高超。
好劝歹劝的,总算让康熙怒火微平。没有命人即刻往四贝勒府,把十四那个不孝子逮回来。
可翌日清早,早膳又是摆盘精致仿若艺术品。到嘴却满满匠气,还没有好孙女简简单单白粥可人的御膳房出品。
康熙只略用了几筷子便停下,越发气十四那个逆子。
混蛋玩意儿只顾自己快活!
都要在老四府上安营扎寨了,也不知道给他这个皇阿玛带回来点儿。说好的最最孝顺贴心,愿意为大清、为他这个皇阿玛奉献一切,万死不辞呢?
骗子!
越想越气的康熙连折子都批不下去了,搁下御笔就往无逸斋方向。
怎么看,怎么有点杀气腾腾。
知悉此间种种,隐约能猜到点帝心的梁九功嘴角微抽,忍不住默默为十四阿哥点了根蜡。
就,希望他在蹭饭之余,也有用心功课!
一阵微风说过,正得意洋洋,跟十三大说特说的十四狠狠打了个喷嚏。但他毫不在意:“定然是大哥、十哥他们在羡慕嫉妒恨。眼红爷近水楼台,比他们多尝了许多美味。”
“至于吗?”
“嘿嘿,十三哥咱们干脆点儿,把那个吗字去掉。就是至于,相当的至于!”
“十三哥你昨儿没一道是不知道,咱大侄女那手艺绝了。她能把螃蟹分分,用油炸得香香酥酥的,再加上山药、莴笋、胡萝卜之类。简单处理好,再用上许多辣椒。”
“啧,那滋味儿。又香又辣又鲜,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连配料都好吃到哭。过后再喝上一碗轻轻茶,都不怕嘴上享福屁股遭罪。”
“还有那竹荪汤,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怎么处理的。反正就一个字儿,鲜,两个字儿好吃。要不是我跟老十趁着大哥他们不注意,干掉了几乎一海碗的香辣蟹。肚子里实在没地方,我都能喝十碗!”
十三一心苦学,想着将来出人头地,好给天上的额娘争气、替两个妹妹撑腰。
在口腹之欲上,倒也不多看重。
遂十四说得再如何精彩纷呈,他也只是含笑静听。并提示他整理整理仪容,马上课间休息结束,先生要来上课了。
十四哀嚎:“学学学,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哪儿还用学呢?都刻在脑子里啦!好想从无逸斋出去,上外头开府建牙。这样就可以求皇阿玛给弟弟安排在四哥家隔壁,好时时过去尝大侄女手艺了!”
至于他家左近已经满了,并没有合适地方这事儿?
十四觉得他完全可以跟八哥商量下。
然后两人一起求到皇阿玛面前,交换下府邸的位置。到时候他求饭得饭,八嫂子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的十四都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结果还没等他跟十三分享自己的高招儿呢,就看十三哥眼角抽了筋儿似的。连连眨动不停,接着,他这臀部就又传来一阵剧痛。
这这这……
无逸斋的先生都这么嚣张了?居然敢殴打皇子啊!
十四咬牙抬头,就看到皇阿玛无限愠怒的脸。吓得他生生咽下所有的愤怒恼恨,赶紧爬起来跪下,笑得比哭都难看:“儿子,儿子胤祯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康熙冷哼:“一大早就听你这混账小子放如此厥词,朕实在难安啊!”
哈???
十四懵逼,一脸不懂地看着亲阿玛。
后者的问题就如洪水般,铺天盖地漫卷而来:“翻来覆去就那么点,根本不用学?全都牢牢刻在脑子里了?”
“没看出来嘛,咱们十四阿哥还是个博闻强记的天才。那你说说《大学》第三十二页都讲了什么内容?有多少字?又阐述了作者的什么思想?从中,你又学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想多吃几口,显摆显摆!
康熙:逆子,敢背着老子偷吃,考不死你!
干锅香辣蟹的做法摘自于网络,就特别的好吃。感谢在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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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瓶;卿云欢
40瓶;白雀、笨笨的猫
20瓶;清晨小熊、团子圆圆
10瓶;旺仔超好喝
5瓶;晴空
4瓶;37875845、爱龙爱权
2瓶;凤栖梧桐、楠瓜饼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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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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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颁金节
("团宠格格是食修");
啊这……
就随口吹了个小牛,
却好死不死地被皇阿玛逮个正着。
十四差点儿汪地一声哭出来。
满心忐忑,紧张的都快爆掉,哪儿还想得起来那许多?便康熙放弃了古怪刁钻的提问方式,
一道比一道简单,
他这脑子里也还是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也没答出一道像样的来。
康熙大怒:“就这?就这德行,
也敢大言不惭,说自己已经学到滚瓜熟烂?”
十四泪目,想说自己平日里真不这样。今儿……
今儿也是怕自己那点子怨怼之词被皇阿玛听到,
心下惊慌,才这么不成器的。属于,
应该属于发挥失常。
可康熙大手一挥,
根本不听他解释。
也不许任何人等为他求情。
直接冷脸道:“胤祯学业不精,
还敢口出狂言。此等治学态度,
实在可恨。着禁足宫中两月,悉心苦学,不得出阿哥所半步。届时朕亲自考试,
合格后方能解除禁足。”
“禁,禁足???”当年贪玩,
打碎了皇阿玛最最珍爱端砚也没被罚这么惨的十四愣:“皇,皇阿玛您,
您开玩笑的?”
康熙白了他一眼:“朕看起来很闲?”
胤祯摇头,所以……
来真的?
胤祯哭:“不要啊,
皇阿玛!儿子才在四哥府上混……听四哥教导区区一晚,已经收获良多。求皇阿玛收回成命,放儿子继续聆听四哥教诲!”
屁的教诲!
朕看你是贼心不死,还想背着老子去蹭饭。然后小嘴叭叭的,
还回来馋朕。
自己快乐不着,也不想让破儿子快乐的康熙特别狠得下心。直接挥手,让侍卫送十四回阿哥所。阵仗大的哟,直接把十四福晋完颜氏吓得眼泪含眼圈。以为这位爷是捅了甚天大的篓子,才会被这般处置呢。
消息传到四贝勒府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还紧张地问了两句。
确定他只是说大话被皇上抓个正着,被考校又答了个一塌糊涂,以至于龙颜大怒后,满屋子大小主子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弘晖跟弘昀两个更是直接乐出声:“禁足两个月,那岂不是等闲不能再出宫?连颁金节、皇玛嬷千秋、阿玛生辰都参加不了了啊!可真是太好了,皇玛法英明。”
胤禛一个冷眼扫过去,两小只齐齐低头。
还是身为长兄的弘晖先起身拱手:“阿玛息怒,儿子们非是不关心十四叔,不顾及血脉亲情。实在是……”
“实在是十四叔太能吃了,连儿子的药膳都不放过!”弘昀愤愤,想起姐姐特特为他精心细做的药膳粥被十四叔牛嚼牡丹,心里就好一阵窝火。没等弘晖措好辞呢,就先爆豆似的说出来。
听得四爷脸上一黑,看着憨儿子的目光叫个严厉。
直吓得小家伙一激灵,弘晖赶紧不动声色地一挡。把人牢牢护在身后:“弟弟所言虽然直白了些,但是事实不是么?”
“阿玛若有心,就好生教导十四叔。让他长点记性长点脸,莫自己受罚,还连累皇玛法震怒、玛嬷心忧,咱们府上都跟着丢脸。今日无逸斋上课的时候,弘晟还因此对儿子阴阳怪气来着……”
宁楚格点头:对对对,太对了。
弘晖简直句句有理。
但再有理,也不是晚辈奚落长辈、顶撞阿玛的理由。
于是四爷脸上一黑,他跟弘昀就免不了双双被罚跪的下场。宁楚格赶紧求情,试图说服阿玛换点和平友好点的管教方式,毕竟弟弟们情有可原!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四爷就是个封建大家长。
□□且蛮横。
以至于宁楚格不但求情未果,还被好一顿说教并威胁:“回你自己的藏珠阁去,否则连你一块罚!”
这宁楚格的小暴脾气就受不了了:“不用阿玛罚,女儿自己跟弟弟们有难同当去!说到底,弘晖弘昀素来乖巧懂礼。今儿能这般非议,哦不,根本就不是非议。只是陈述事实!”
“这般陈诉事实,也不过弘昀珍惜女儿辛劳,而弘晖友爱手足颇有长兄之风罢了。”
“有佳儿如此,阿玛却不肯好好疼爱,还横加惩罚,哼!”
宁楚格咬牙,说完就腾腾腾跑向静室。
二话不说跪到了两个弟弟身边。
那可是,极其没有点儿皇家格格的优雅从容了。乖张到李氏这个额娘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女儿打补丁,只讪笑:“这,这破孩子,越大还越有脾性了。爷您息怒,回头妾便好生说说她。再……”
“你说她作甚?”四爷皱眉,眉眼间满是不悦:“孩子又没有错,别老说她。姑娘家面子矮,心思重。”
“若误会爷对她不满,伤心难过了怎么办?难过之余,再觉得自己确实不对,百般收敛呢?宁楚格可是爷的掌珠,是皇阿玛御笔亲封的多罗格格。你别矫枉过正,给教成唯唯诺诺甚至三从四德了!”
李氏:……
虽然不知道双标这个词,但爷你真的不大对!
刚刚还跟宁楚格说,不要甚和平友好,也不用俩兔崽子与您多亲密热络。只循规蹈矩就好,否则您不介意棍棒底下出孝子呢!一样的情况,到了宁楚格这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让李氏乍舌的是,非但爷变了,福晋也不同了。
刚刚弘晖受罚的时候,福晋可还大方得体着,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宁楚格刚往静室跑,福晋便吩咐夏云:“快,往静室多放两个火盆子,再拿厚实柔软的垫子。”
“格格可不如皮小子们,万一受了寒气,以后可是要受罪的!”
“我记得库里有个白狐狸毛的大氅?找出来给格格,再给格格拿个手炉。让厨上预备些姜茶送过去……”
一叠声地吩咐下去,硬把丫头们指挥得团团转。
一片忙乱间,李氏都有点懵:好像,大概,宁楚格的生母是自己来着?
静室中,弘昀正对弘晖翻白眼:“别以为你护着小爷一次,小爷以后就能以你马首是瞻。乖乖给你当弟弟,连亲姐都让给你了!”
弘晖乐:“乖不乖,你也是弟弟。让不让,姐也是爷的姐!”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哪个要护着你?小爷只是在履行自己身为长兄的责任。”
哼!
俩小孩儿双双冷哼,给对方留个高贵冷艳的后脑勺。
等门开,宁楚格到来。两人又齐刷刷抬头,双双惊喜:“姐,你怎么来了?”
宁楚格托腮:“姐无能,劝不了咱们固执的阿玛。干脆自动请缨,陪弟弟们同甘共苦咯!”
说着,惯知道两小只醋性的宁楚格还特别聪明的,占了两人中间的位置。
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弘晖&弘昀:???
感动倒是感动,但真没必要啊!
又不是甚好差事,何必多搭进来一个受苦呢?
弘晖小大人儿似的叹息:“姐,弟弟知道你护着弟弟们。宁可一起受罚,也不愿自己享福。可,真没必要。你有这份心思,弟弟们已经很感动了。又不是甚好事,真犯不上多个人受苦。”
“对呀对呀!”小弘昀难得给嫡兄投了一张赞同票:“大哥说得对,姐你快回去。你们姑娘家身体都弱,容易过了病气。”
“你久在宫中,难得回来一次,若再……”
“玛嬷若觉得咱们府上没照顾好你,还得回永和宫待在她身边稳妥怎么办?”
说起这个,弘晖也怕了。
兄弟俩同心合力的,劝宁楚格赶紧回去。就在说服与相互说服之间,夏云率人带着福晋吩咐的一应物件浩浩荡荡而来。
跪在厚厚的羊毛毡垫子上,烤着暖乎乎的火盆。
披着大氅,拿着手炉,还有丫鬟往进送食盒。
“果然与姐你在一起,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儿啊!”弘昀喝了口姜茶,吃了块点心。舒服得喟叹出声:“弟弟虽因为体质跟年纪故,鲜少被罚。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甚好事儿!”
弘晖点头。
作为四贝勒府上的准接班人,唯一的嫡子。他从小就被高标准,严要求着。习字不认真、礼仪不标准、言行不得体等等,被罚的理由浩如烟海。却从未又一次,这般温暖舒适过。
都是托了姐姐的福。
被两小只围住道谢不停的宁楚格:……
瞬间豪情万丈:“下次你们俩谁再犯错,姐还来陪。若还有这个待遇,那就确定是我原因了。那我就当个好姐姐,跟弟弟们一起共患难呗。这可都是我将来的小靠山啊,必须不能有任何损失。”
弘晖跟弘昀双双泪目:姐太好了?
会舍身救弟弟,冒着被罚的危险帮弟弟报仇。每日里再如何忙,也不忘使人往无逸斋送饭。弘晖觉得自己如今越来越壮实,个子也窜高不少,都是姐姐的功劳。
虽非同母所出,但在弘晖眼里宁楚格就是他亲姐,比同母更亲的亲姐。
弘昀更是打小被李氏耳提面命,只有他、他姐、早殇的哥哥弘昐,现在还多了个襁褓中的三弟。只有一母所出的他们四个,才是真真正正的骨肉至亲。姐在宫中,还惦着他的身子骨。
为了治好他,辛辛苦苦学厨、学医,不耻下问。
堂堂皇家格格,整日往厨房里钻,私下里都不知道被那些无聊人取笑了多少回。想想,小弘昀就忍不住欢喜与心疼。
总之宁楚格这个随性的小举动让弟弟们感动到无以复加,都下定决心对姐姐好。
眼见着她跪到腿麻,频繁换姿势。
前头坚定自己没错,是十四叔为老不尊在前,自然得不到子侄晚辈尊重的两小只双双红了眼。腾腾腾往门外跑,目标前院书房。
等宁楚格缓过来有些酸麻的腿,跑去策应的时候。
就听弘晖、弘昀在争先恐后保证:“呜呜呜,是儿子不对。十四叔再如何,也是儿子长辈。断没有任由儿子黄口小儿任意评论,颇多置喙的道理。”
“儿子也有错,不该怕阿玛教训弘昀便出言顶撞,试图把火引到十四叔的身上。”
“他无状,不是儿子放肆的理由。”
昏黄的灯光下,小哥俩对视了一眼,双双跪下:“儿子们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轻犯。阿玛快快收回成命,别让儿子们跪了?儿子们皮糙肉厚不打紧,姐姐腿都麻了!”
唯恐阿玛跟亲儿子也玩儿铁面无私的那一套,弘昀还又抽搭了两声:“阿玛放心,儿子们这回肯定是真心的。不但认错、改错,以后也都争取不犯错。再不敢轻易被罚,连累姐姐跟着遭殃。”
弘晖到底大些,没好意思哭号。
只郑重地给四爷磕了个头:“儿子保证!”
四爷:……
就满心复杂。
苦口婆心许久,还不如爱女轻轻一跪什么的。简直就是对他这个老子教育的最大挑衅与拷问,可……
孩子们能抛开嫡庶之分,如此相亲相爱。
作为老父亲的他,又没法不欣慰、不感动、不骄傲!比起旁人家为了个爵位争到明枪暗箭,骨肉相残。自家府上这俩最多冷哼、瞪眼,争争爱女注意力的……
简直是股清流。
虽然让人啼笑皆非了点,但若可以,胤禛还真希望孩子们能永远这般相亲相爱。
电光火石之间想了许多的四爷冷脸:“能做到的才叫保证,反之就是吹牛。爷可不信你们这前脚私闯书房,后脚就保证不停的小无赖。除非白纸黑字写下来,若有违背该当如何。”
“留个证据在,但凡你们有所违背,爷也好将之拿到宁楚格面前。让她好生瞧瞧,你们两个小坏蛋是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
这……
嫡亲的父子爷们儿呢,至于这么狠?
小哥俩瞠目,万万没想到阿玛会是这样的阿玛。
就,很有些迟疑。
毕竟他们再如何决心坚定,也挡不住某些突发状况。万一一个憋不住,阿玛真把保证书给了姐……姐姐会不会嫌弃他们啊?
很,特别的踟蹰。
偏某无良阿玛还使出杀手锏:“就知道你们两个小混蛋根本没有诚意,怕不是为了免罚特特假借你们姐姐之名。滚,擅闯书房,加两个时辰罚跪!”
这,这哪能行?
现在姐都双腿发麻,再加两个时辰,还不得卧病在床???
为免姐姐受苦,两小就算明知道这是来自于亲阿玛的卑鄙圈套,也得捏着鼻子签了字,还印上自己的小手印。
边按,两人还边相互安慰:“没事,只咱们好好的,别让阿玛失望,这单子就到不了姐面前。”
“嗯,若事出有因。就算被罚了,姐也不会怪咱们,更不会觉得咱们不是好弟弟。”
“那咱们也得努力点,不能给姐丢人!”
冬夜寒凉,天空还扑簌扑簌地落起了雪。宁楚格斜靠在门边,听着弟弟们的童言稚语。看着阿玛有些无奈,有些欢喜还满满自豪的神色,心里一片温热。
天聪九年,十月十三日。
太宗皇帝正式下旨,将族名更为满洲。便有了颁金节,也就是族诞日的由来。
每一年的这一天,皇上都会在宫中设宴,君臣同乐。
而往年,小小庶女一个,额娘只是个格格还分外惹福晋忌惮的宁楚格是没机会参加的。亲额娘不够级别,嫡额娘……
不去戕害、捧杀都已经仁慈了,还想什么其他呢!
今年李氏从格格变成了侧福晋,嫡额娘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宫中太后、皇上与德妃娘娘也都点名。更有甚者,连跟德妃素来不合的宜妃娘娘都张罗了又张罗。让乌拉那拉氏可千万别忘了,带宁楚格一起。
言语间亲切慈爱的,都容易让人误会她才是宁楚格的嫡亲玛嬷……
素来平和,与谁都淡淡的惠妃都变了态度。
提及宁楚格时,语气间也满满赞叹。
就,让胤禛、乌拉那拉氏、李氏三人无端紧张,不想带宁楚格进宫了。弘晖、弘昀更齐齐皱眉。踟蹰了许久,向来不喜欢这些场合的弘昀才一脸豁出去地道:“要不……”
“今年儿子也跟着?”
“牢牢守在姐身边,不管谁提议让姐留在宫中,我……我都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贵人们都重体面,总不好任由我个孩子这么哭?”
咳咳!
胤禛皱眉,正色看着次子:“贵人们都重体面,你个堂堂皇孙就不要脸了么?”
“我……”眼见阿玛神情越来越严肃,弘昀赶紧把到了嘴边那句我还是个孩子咽下去。委屈哒哒地说:“阿玛息怒,儿子错了。儿子只是舍不得姐,她拢共回来也没有几天。”
胤禛不语,就,很不擅长当个慈父。
倒是乌拉那拉氏笑着摸了摸他的小光脑门:“弘昀乖,阿玛跟嫡额娘都知道你跟姐姐手足情深。但外面许多人都不知道,也理解不了。他们啊,就只会说咱们弘昀羞羞脸,是个长不大的小奶娃儿。”
“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用哭解决问题……”
“弘昀,弘昀才不是!”小家伙瞪眼,小鼻子都呼哧呼哧粗喘着:“姐说了,只要弘昀好好吃她做好的香香一点也不苦、不臭的药膳。多跑多跳多动,很快就能有个好身体。”
“等弘昀好起来了,她还给弘昀跟大哥踅摸个药浴的方子。帮我们打熬筋骨,增进力量。我们,我们会变成比大伯还要英勇的巴图鲁。”
“我们变厉害,给姐撑腰!”
宁楚格扶额:亲弟这经不住丁点激将法,动不动就亮自己底牌的性子……
果断就从小开始管住,别让他掺和些个乱七八糟事。
否则……
真怕他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银子啊!
见阿玛问询的目光看过来,宁楚格赶紧盈盈福身:“禀阿玛,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弘晖嫌弃自己臂力不足,弘昀想要做巴图鲁,以后领兵替大清征战四方。”
“弟弟们都为了心中目标偷偷给自己加码,努力过度。女儿怕他们欲速不达,直接把自己累坏了,遂翻翻找找的又与太医们详细讨论过,才定下了这么个有些取巧的法子。”
“阿玛放心,女儿肯定做好了检测,达到万全才让弟弟们试。绝不会让他们以身犯险的!”
当然也没有什么险。
梦中初期脆皮食修为了增加力量而专门研究的。毕竟常年累月拎菜刀、挥锅铲、颠马勺,可是正正经经的体力活。
千百年宗门,无数同门亲身经历。
虽过程酸爽,但效果……
用过的都说好!
胤禛,胤禛这哪儿还能放心呢?赶紧屏退左右,耐心询问爱女其中细节。越问,越觉得这东西若能成真,若能普及。八旗精锐的战斗力都将得到提升,正是个万中无一的好物件。
远胜轻轻茶多矣!
从小就被今上亲手领到太子面前,被灌输一肚子贤王思想。满心为国为家,现在还没有丁点自己小心思的胤禛激动:“这,这么好的东西,只给你两个弟弟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这就该呈到皇玛法面前,让他老人家拿来武装军队,提高咱们大清战力?”宁楚格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阿玛。
胤禛被她看得微微转头:“难,难道不应该?你我父女作为天家血脉,享受万民供养。自然也该尽己所能,做些个对大清、对百姓都有益处的事!”
“阿玛说得是。”宁楚格微笑:“女儿也这么认为,但……所有被女儿询问过的太医们都觉得这方子虽好,但对药材要求也高。还得煮这药浴水的人水平妙到毫巅,没有丝毫差池。”
太医院里倒是能勉强凑着药,但调配成有最佳效果的药浴水?
呵呵,那就非得格格她亲自出马,去除其中的杂质、平衡好其中的药性了。否则根本没有那么逆天的效果,最多能发挥个十分之一二。
“怪女儿无用,手法不精。便配上十回,也难有一次成功,倒浪费了许多好药材。只鼓捣些次品出来,效果不如预想的两成。”
入了食修一道,本该好生珍重食材。可……
介于轻轻茶所造成的声势过于巨大,阿玛原要推广出去,造福天下读书人的提神醒脑茶都被延后了。宁楚格自然再不敢一蹴而就,直接就拿出个效果逆天的成品出来。
果断一回回试验,一回回失败。
百折千回,始终锲而不舍的,才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符合常规,经得起探究,还更显示她这个好姐姐对弟弟的用心啊!
就,为了安全无忧故,弟弟们都要等上一等了。
胤禛哪能想到爱女跟自己还藏着心眼呢?
闻言还安抚地摸了摸她发顶:“研究个新的吃食做法都得无数次尝试,更何况你这已经属于医药的范畴了?怎么可能一蹴而就!能有这份用心,弘晖跟弘昀那两个小混蛋都要感动到哭了。”
宁楚格笑:“那女儿是姐姐嘛!弟弟们这般敬爱我,我多疼疼他们不也是理所应当?诗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我们说好做一辈子好姐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胤禛皱眉:“你个娇滴滴的格格家,当什么难呢当难?只管享福,什么苦啊,难的,都着落在两个臭小子身上,横竖他们皮糙肉厚。”
噗!
宁楚格捂嘴笑:“阿玛可真是他们小哥俩的亲阿玛,连劝女儿的话都一模一样!”
是么?
胤禛这才算是露出点笑纹来:“算这俩臭小子识相!”
既然这个强筋壮骨的药浴已经被小弘昀给暴露出来,刚刚那几嗓子也都不知道消息传遍了多少家。索性胤禛也不让爱女再藏着瞒着,就把那失败品——只有不到两成效果,只能解乏助眠的药浴呈上去。
当成小别数日,她这个乖巧晚辈送给乌库妈妈、皇玛法跟玛嬷的小礼物。
余下的试验可以悄悄做,但效果……
还是小心控制着别太逆天。
达到预期效果,能让弘昀身强体壮不说,连七弟从娘胎里带的足疾都能健步如飞什么的……
一旦变成现实,闺女可能就不仅仅是进宫侍奉额娘左右了。都容易被看管起来,没日没夜的研究。不弄个长生不死的药水出来,也得昼夜不休地调配药浴水,给大清量产巴图鲁。
有过小小防范,但真没想那么深的宁楚格生生吓出一身冷汗:“这,这不至于?皇玛法慈爱着,是以仁皇帝为目标的宽仁君主。”
胤禛不语,只格外谨慎地看了下左近。
确定没有被偷听之虞后,才以出他之口入宁楚格之耳的音量小小声地道:“再宽仁,那也是个君主,朝廷利益始终高于儿女情长。莫说是你个孙女,便阿玛这个亲儿子。若是有了帮助或者威胁到大清的情况,你皇玛法也会毫不犹豫。任何一个合格的君主,都会毫不犹豫!”
见爱女脸色都有些发白,唇上都被自己咬出了一排小牙印。
胤禛叹了叹,爱怜地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原本阿玛不该与你说这许多,偏你这孩子过于单纯,也过于厉害。谁对你有一点点好,你都容易推心置腹。”
宁楚格眨眼:“可……可都是骨肉至亲,每个都对女儿很好很好。”
眼见这孩子扳着葱白的小手,又要一个个细数亲情可贵。
胤禛扶额,并不想跟娇憨单纯的女儿说宫廷倾轧的残忍与夺嫡站队的无情。偏这孩子常常逗留宫中,说不定何时就一时技痒……
无奈何之下,他也只有拿轻轻茶说事儿:“倒也不是不让你真诚待人,可谁让你这孩子就有些常人未有的天赋呢?若不是你皇玛法慈爱,强着做下了高价限购的命令。满京城求子若渴的老王妃、福晋等,能把咱们贝勒府拆了你信不?”
“不信啊!”
“待会宫宴,你九婶子有孕的消息传遍朝野,到时候你再看。”
啊这……
宁楚格挠头,怀个孕而已,至于这么……张扬?
九福晋也觉得不至于。
但宜妃娘娘不这么认为,等着盼着许多年。可算两个儿媳妇都怀上了,她拒绝有任何的意外。
直接出面替五福晋跟九福晋告了假。
不用顾忌贤惠名声,提心吊胆地赶往事故多发场地。请不完的安,赔不完的笑,还有吃不完的冷飕飕饭菜。两妯娌都不知道多感谢婆婆的大恩大德,哪有丝毫反对?
只若如此,九福晋董鄂氏有孕的消息可就瞒不住了!
想想当日自己随口一感谢,大侄女那个抗拒否认的态度。胤禟便不免亲自走了一趟,告知这个消息。
才知晓其中根由的宁楚格……
艰难勾唇:“那,那又怎样?不,不过又一个巧合罢了!九婶子青春正好,身体康健。会,会有好消息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么?女儿都说了,太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出了。”
“那就是款地地道道的清脂减肥茶,取让人轻轻松松体重减轻之意。”
“其余的形体变好、缓解便秘。体内淤积排出后肤色透亮、斑点减少或消失、月事正常等等。其实都是清脂减肥、体内淤积毒物尽数排出后的自然现象罢了!”
身体好了,形象佳了。重新吸引夫婿目光了,水到渠成了,多正常呢?
等前面两个怀了后,人们迷信轻轻茶,除了喝茶调理身体外。夫妻敦伦事,也必然不会少。没毛病、没防范,正当孕龄,没有好消息才奇怪呢好!
宁楚格扶额,真是心里万千大道理不敢说,说了容易吓死亲阿玛系列。
特别希望有专家来,给那些个愚夫愚妇们开一堂穿越女记忆中所说的生理卫生课!!!
眼见着爱女都要炸毛,胤禛也不多说。
只微笑提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反正你以后灵机一动的时候小心着点儿。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爷来个类似事件。可别说阿玛心狠,不管你。实在有心,但无力耳!”
宁楚格伸手拉住他衣袖轻轻晃了几下:“阿玛不就想让女儿乖点,免得木秀于林被风吹折了?”
“女儿听话便是了嘛!”
“阿玛何必如此?不管您是光头阿哥、贝勒、郡王还是亲王,都是女儿的阿玛。是面上严肃无比,被十四叔奚落成大冰雕。实则面冷心热,极度重视家庭。无视甚规矩不规矩,直接把女儿扛在肩头的阿玛。”
“忠君爱国如您,却早早就开始谋划,让女儿留在京城。只这一点,您在女儿心中就胜过万千了!”
能被女儿这般理解,胤禛这心里啊!就好像三九天里喝了滚热的暖蜜水一样,咕嘟咕嘟不停地冒着幸福甜蜜的泡泡。
欢乐的笑容忍都忍不住,可把诸位兄弟们惊呆的。
胤祉甚至直接阴阳怪气:“哟,老四这是怎么了,笑得比捡了银子都开心?你倒是说说,让咱们大家伙一起乐呵乐呵啊!”
这语气,当哪个是走江湖卖艺的么?
素来瞧不上他,宝贝嫡子还正受人家爱女治疗的胤褆皱眉:“怎么,开没开席,老三你就开始醉了?别仗着老四性子好,不跟你一般见识就可着老实人欺负!”
“就是!”跟四哥感情好,又因剃头事与老三结了仇的十三笑:“今儿乃是咱们满洲族庆之日,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百姓载歌载舞,共庆佳节。谁不是满脸喜色,怎偏三哥你?”
“老十三你……”
“我怎么?”十三微笑:“三哥倒是说说看,弟弟可有哪句说的不对?”
这胤祉哪里敢说呢!
毕竟当年敏妃孝期,他也不知道被哪个灰孙子算计着剃了头,好好的郡王就成了贝勒。明明他才是损失惨重的那个,却被十三那个疯子缠上。一言不合就开怼,稍有嫌隙就上拳头。
他个文弱书生通常挨打,偶有那么三两次占上风,也必然便宜没等占完,就看到皇阿玛那愠怒的脸。跟着狗十三就开哭,边掉泪边语焉不详地告状。
好像他不是在敏妃孝期内剃了头,而是杀了敏妃的凶手般!
偏皇阿玛就吃十三那套,每每将他训了又训。
已经栽了太多跟头的胤祉:……
实不敢再招惹他,摇头:“没没没,是哥哥嘴欠了,十三弟勿恼!”
十三冷冷一哼,一肩膀把他撞到边上。自己凑合到了胤禛身边:“弟弟也觉得四哥今儿尤其春风得意,可是有甚喜事?”
这还用问?
肯定是大侄女频频下厨
,把这个吝啬鬼给吃美了!
老大、老九、老十齐齐冷哼,想起那日膳毕,无情老四送他们出府时那句等闲别来,来也别赶着饭点来就气。
简直堵死了他们的蹭饭之路啊有没有?
虽然他们最近都挺忙。
在兵部的老大被分了好一份繁琐又费时的差使,忙到脚打后脑勺。纯在工部应个卯,日常茶水一端,闲坐一天的胤俄都被派了好多活。工部挂职同时,更多忙自己私事的胤禟更惨到被抓了个现行。
不但一堆公务砸过来,还总被老爷子追着臭骂。
纨绔皇子二人组无奈,只能在皇帝老子的高压下兢兢业业起来。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八哥的眼神有点不对?
可……
以往他们哥俩游戏人间,把所有差使都扔给八哥的时候。他不是还良言相劝,说他们都是娶福晋大汉了,是时候努力上进。给额娘、福晋跟将来的孩子们争气了?
哥几个都好了这么多年,胤禟、胤俄不愿意多想。可……
被不孝子们生生撂下,吃了独食还馋他。气得他怒点了三天,各种不同做法的香辣蟹。美味没尝到,只往恭房跑得勤快。霸道皇帝康熙大怒,凡是那天在四贝勒府上用了膳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也甭想轻松了去!
这只是个单纯的,来自于暴躁伤心老父亲的报复。
哪想着出气之余,还硬让八、九、十铁三角之间起了嫌隙,怕不能再如以往亲密无间呢?
若他知道,肯定得再亲自张罗波儿大的!
一应蹭饭的都已经收拾过,只剩下个有空招待兄弟,不知道给老父亲送点的老四。才一进殿,群臣跪拜刚起。康熙便笑问:“听说胤禛今儿特别欢喜,可有甚高兴事儿?”
被点名的胤禛从容出班,跪地行礼:“回皇阿玛的话,大清这个大家国泰民安。儿子小家妻贤女孝,阖家团圆。又值族诞吉日,儿子自然万分欢喜。”
康熙:……
这混蛋小子,是多怕朕开口,再把宁楚格留在永和宫?
康熙一抬眼,就看见他身后的桌边,小姑娘正眉眼含笑、梨窝清浅地看着自己。让心里那点郁闷奇迹般消失,再不好意思当着孩子面儿,给她阿玛难堪。
遂轻笑:“如此国泰民安家和的美事,确实值得高兴。来,朕与爱卿们共饮此杯!”
群臣山呼万岁中,颁金节盛会算是拉开了序幕。
除了最开始这点小插曲,和天气太冷、大殿太凉。所做的菜肴又多用荤油,大多数上面都凝着一层油。不但败胃口,还容易坏了肠胃外。
乐曲悠扬,舞蹈唯美。
就还挺欢乐的。
执意跟来,唯恐好姐姐被扣在宫中的两小只也很高兴。只……远处欢欢喜喜而来,看着他们一家就哭到老泪纵横的庄亲王是怎么个意思?
看着同样好奇,宁可吹冷风也不走的勋贵吃瓜团。
宁楚格心里一突:不,不会那么巧?
然而就是!
已过天命之年还膝下尤空,为求子已经疯魔的庄亲王对着宁楚格深深一拜:“好孩子,多亏了你啊!你跟你的轻轻茶,简直是当世福音……”
滔滔不绝的赞美声中,宁楚格的脸儿都绿了:“不不不,没没没,这真的是个误会。巧合,巧合来的。府上甭管有甚好消息,都是您们阖府共同努力的结果,与晚辈无关,与晚辈无关啊!”
为了撇清关系,宁楚格也是万分努力了。
可这消息太猛,太有爆/炸/性。
让人想也不想地,就将她这解释定性为谦虚。四贝勒府上宁楚格格格与她巧手调制的轻轻茶,简直不孕不育患者福音这消息不胫而走。
不信?
不信您瞧瞧,五福晋、温宪公主、九福晋,这一个个可都是子嗣艰难的主儿!更有甚者,庄亲王……
努力了多少年,也只得两三个格格,连个阿哥的毛都没有。
眼看着大好的爵位就要便宜了别个。
结果两罐子轻轻茶下去,你说怎么着?老树开花啦!一炮三响儿,盼孩子盼疯了的庄亲王当即老泪纵横,把小格格当救命恩人似的。
外面如何宁楚格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打从颁金节后就再也没了消停日子。
今天这家王妃上门,明儿那家福晋请酒。亏得她虽只是个多罗格格,也得皇玛法指婚,否则……
怕是风情各异的各家小阿哥都敢给她安排上!
正满心烦忧中,正院那边差人过来问:隔壁八福晋赔礼,格格可有空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 颁金节习俗来自于百度。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出自于《诗经》
三阿哥剃头事出自于清史稿,理个头而已生生从郡王成了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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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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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礼?”宁楚格愣,
就很诧异。
同夏云一起来,八福晋的贴身丫鬟噗通跪下:“是,格格。自从那日之后,
福晋心中一直懊恼。悔不该一时情急,
口不择言,
失了长辈的风范。本想次日便来,
亲自与您赔礼道歉。”
“偏不巧,福晋染了风寒。缠绵病榻许久,才将将大好便急急赶来了。”
“还请格格念在她一片赤诚的份儿上,
不吝一见。”
宁楚格长长地哦了一声,特别意味深长地点头:“这可真是太巧了!”
训练有素的夏云都差点没忍住,
直接笑出声。
凝碧跟浣红两个就更忍不住了。
一片哈哈哈。
可把那丫鬟给尴尬的,
都差点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惯常的聪明伶俐悉数不见,
只红着脸重重地又磕了个头:“请格格赏脸!”
宁楚格笑着将人亲自扶起来:“好姑娘你可别,
多大点事儿呢?也值当八婶子记到如今,还特特过门来,跟我个后生晚辈道歉。”
“不至于的,
真不至于。”
“过去了许久,当时怎么个状况我都忘了。大抵是我们娘俩各抒己见,
辩解了几句?连矛盾都称不上,哪用得上……”
“八婶子就是认真!”
那丫鬟带着使命而来,
唯恐完不成回去遭殃,张口还要再劝。
却在宁楚格那清凌凌,
仿佛已经看穿所有的目光中失了一贯的伶牙俐齿,只说福晋是真心的。真心想要赔礼并修好,还请格格赏脸。
真心?
那应该是老真心了!
毕竟庄亲王府都铁树开花了,这轻轻茶没助孕效果也被盖章有了。
同子嗣单薄,
哦不!是大婚以来便跟福晋鹣鲽情深,连从前伺候身边的人事宫女都打发了的八叔却膝下慌得连根草都没有……
盼子成疯的八婶子哪儿还坐得住呢?
果断火速过来道歉啊!
可……
谁说对不起就一定能换来没关系的?
嫡额娘既然派了夏云过来问,就说明她虽扛不住八婶子缠磨,却也还是不愿意自己掺和进隔壁那些乱摊子事儿!
而她,是皇玛法都盖了章的孝顺。
宁楚格笑着拍了拍那丫鬟的手:“好姑娘,你所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懂。可……”
“这真不是个事儿,我也确实没时间啊!”
“眼看着阿玛寿辰将至,乌库妈妈的千秋也近在眼前。我受阿玛教养、疼爱十载,又被乌库妈妈偏宠。往日里图报无门,到他们生辰了,还不得仔细准备给他们份特别的礼物?”
“每日里焦头烂额,都要废寝忘食了!你告诉八婶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忙完这段儿,当侄女的再去给她请安。”
反复规劝自己好久,终于放下了骄矜,重礼来到四贝勒府低头道歉。
郭络罗氏觉得,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极致。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一切都在不言中。到底私下如何,明面上大家都是爱新觉罗氏的媳妇。太过了,当嫂子的可就有不友爱弟妹之嫌了!
四嫂向来爱惜羽毛。
可她没想到,等两个丫鬟面有难色地转述完宁楚格所言后。四嫂竟没有半分愠怒之意,还对温和一笑:“你看,我就说嘛。咱们宁楚格是个大气的孩子,才不会那般小气。”
“这回弟妹放心了?那孩子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只她孝顺,总说父母之恩,昊天罔极。做女儿的图报无门,只能孝顺点、再孝顺点。正赶着你四哥生辰将至,她就自动请缨,把生辰宴诸事接手了过去。说要给她阿玛个大大的惊喜。”
“又是生辰宴、生辰礼,还要准备皇玛嬷的生辰礼。事多且杂,确实忙……”
忙特娘个爪爪!
借口,都特么是借口!!!
郭络罗氏心中疯狂怒吼,嘴上却不敢透露一星半点。
毕竟今上以孝治天下。她再怎么样,还敢打扰人孩子尽孝道?不怕她哭啼啼告到太后面前,让太后训她一顿,再赏下来几个貌美宫女啊?!
郭络罗氏唇角微僵,半晌才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是,是么?那确实是我来的不巧。”
“时间不早,我就不继续叨扰四嫂了,改日再来府上。”
乌拉那拉氏亲自将人送出府外,连同她所带来的所有重礼。
对于她的种种推拒,乌拉那拉氏只笑着坚持:“既然没有矛盾,何来赔罪?又何必赔罪礼呢!八弟妹快快收回去,免得被人误会了去。”
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这全大清不孕不育妇人的希望都在轻轻茶,而轻轻茶又只有四贝勒府上的宁楚格能制?
为了顺利诞下麟儿,她今儿就算是呕出血来,也得生生咽下去。
被打了左脸也得乖乖送上右脸!!!
郭络罗氏又扯动了下唇角,真笑得比哭还难看:“嫂子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那,那我便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嫂子。”
别,你最好是别来。
乌拉那拉氏心中如是说,面上却灿若朝阳地应了声好。
身上皇家,最主要是个和气。哪怕背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面上也得兄友弟恭、妯娌和睦。
人人都打得一手好太极。
否则就得像八弟妹似的,狠狠跌一跤。疼得入心入肺,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哎!
乌拉那拉氏摇头叹息,转身回了自家府邸。才一进门,就看宁楚格笑吟吟带着些微试探之意地看着她:“嫡额娘,女儿……女儿是不是让您为难了?”
乌拉那拉氏诧异:“你怎会这么想?”
“嘿嘿!”宁楚格赔笑地挽住她的手:“要不是女儿弄出轻轻茶,咱们府上也不会成了众矢之的。一天天的宾客云集,让您疲于应付……”
“好孩子别自责。”进得室内,乌拉那拉氏笑着抚了抚她额前碎发:“凡事有利便有弊,哪儿能尽如人意?”
“虽则这两天忙碌了些,拒绝完这个拒绝那个的,着实不轻松。”
“但比起那些好处,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小丫头眨眼,一脸‘怎么,这其中还有好处么?’的样子,乌拉那拉氏便忍不住笑:“当然有!你被御笔亲封,越级做了多罗格格,有品级有俸禄。”
“顺利进了你乌库妈妈、皇玛法和玛嬷的眼,连弘晖都跟着受益颇多。因轻轻茶受惠者众,你这丫头现在可是满京城甚至全大清香饽饽。”
时下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
无子的盼着生子,有子的盼着多子。巴不得枝繁叶茂,五世同堂。如此大环境下,被传有助孕之效的轻轻茶可不就被奉为圣品。争抢者众?
咳咳,不独别人。
就她与贝勒爷,私下里也没少喝、没少努力。就惦着万一……
不管阿哥格格,好歹给几个孩子们作伴。
提及这个,宁楚格的白眼便忍不住要翻上天:“不是,没有。轻轻茶就是为了清脂减肥弄的,根本就没有那个助孕的神奇效果。那几个个例真的,真的就很只是巧合!不然……”
不然您让那些哭啼啼的女眷回去,找大夫给自己跟夫婿都把个脉。确定双方都无问题后,遣散家中所有妾侍通房。
只夫妻两个鸳鸯交颈。
什么轻轻茶、重重茶的都不用,不出半年,多半都能有好消息!
不过,这话若是说出来,嫡额娘会被吓哭,阿玛会把女四书套餐重新给她安排起来的?
心有戚戚然的宁楚格赶紧住口,在嫡额娘诧异的目光中轻咳:“不然,不然您每每拒绝会很辛苦,容易得罪人。大方点,都给了,女儿会很辛苦。”
“然后大票不如意的找回来,咱们疲于应付,会更加的辛苦。”
小家伙一脸的敬谢不敏,可把乌拉那拉氏逗的哟!
硬是顶着她不赞同的目光,将人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好一通稀罕。将宁楚格都变成大冰雕的女儿——小冰雕了,才意犹未尽地放手。
“好好好,好孩子。知道你心疼嫡额娘,但是放心,嫡额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只想想有了轻轻茶后,太后娘娘另眼相待了,你玛嬷都温柔慈爱了好多。宜妃娘娘、惠妃娘娘、郭贵人等,纷纷向额娘示好。你二伯娘、五婶子、九婶子、十婶子等,都恨不得与我从点头之交变成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各府老王妃、当家福晋等,见了我就没口子的夸。这所有的为难,就都不是为难了!”
毕竟轻轻茶一出,皇家最最难的婆媳、妯娌、姑嫂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现在的她往哪一走,都是众星拱月的那个月!
宁楚格细瞧了瞧,发现嫡母确实眉眼含笑,不带丝毫勉强后,也就放了心。
回到藏珠阁后,忙忙活活一下午,弄了整整十斤的轻轻茶:“喏,都给嫡额娘。这样,您就可以便宜行事,免得拒绝太过让那些个老太妃、老王妃、长公主的心生怨念。”
“不过您记得哦,千万保密!”
“女儿才没有抗旨不尊,是您慈和善良,总不忍心看人受苦。遂从女儿日常孝敬给您的份例中,硬抠出来这么一点点。交代得了好儿的别四处张扬,更别说这茶有甚助孕效果。”
“因为,真的没有!!!”
被她这突然一招弄得措手不及的乌拉那拉氏愣,拉着她的小手,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你这孩子,怎么就能这么贴心呢?瞧把自己弄的,小手都烫伤了。”
“那些人来就来,不愿就不愿。横竖是她们有求于人,又能拿嫡额娘怎么样?”
“哪至于你这么拼了命的……”
最近有点小进步,处理食材速度快了好多的宁楚格:……
就很无奈地看着手背上那米粒大小的水泡,不停安慰嫡母。可不管她怎么说没事儿,也还是没逃开被嫡母拉着小手,一点点用金针挑开了水泡。
抹上御药房精制的烫伤药膏,再用干净的绢布细细包上:“仔细着点,莫沾了水。让身边的丫头们警醒点,明儿嫡额娘再给你换药。”
“这两天你就好好的,别老往厨房里钻了!不然的话……我就同你阿玛商量,没收了你院子里的小厨房。”
“别,别别别!”宁楚格一改先前的淡定:“好嫡额娘您可别,那小厨房可是女儿千辛万苦。磨破了三寸不烂之舌,才终于让阿玛点了头。”
“您这一建议,岂不是让女儿把当初的苦再受一遍?”
被拉着袖子好一通摇晃的乌拉那拉氏眼角的笑纹都出来了,还在故作严肃:“说不说的,就看你的行动了!”
“好嘞!”
宁楚格笑,还伸手跟乌拉那拉氏轻轻拍了下。
相视一笑间,满室的温馨和乐。
等胤禛下衙回府时,还见福晋眉眼含笑。不由调侃了句:“这是捡了多少银子,将福晋欢喜成这样?”
乌拉那拉氏撇嘴,翻了个‘爷怎么这般庸俗肤浅’的白眼给他看。
可把胤禛给惊呆的哟!
当年皇额娘撒手人寰,他还是个半大孩子。皇阿玛拟将他交还给额娘,结果……
额娘当即跪地,大表忠心。言说自打他被抱进承乾宫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皇后娘娘的儿子。皇后娘娘在时是,不在了也是,不管玉牒是否更改。好一番慷慨陈词后,他就成了养母仙逝,亲母不要的孩子。
无奈何之下,皇阿玛还亲自带了他几个月。
康熙三十年,年仅十三岁的他就娶了十岁的福晋。还是半大孩子的福晋怕弹压不住一众妾侍格格等,不但穿衣打扮往老成了弄。
连神态语气也越发严肃刻板了起来,胤禛都不记得多久没见她这么活泼生动的样子了。
胤禛笑着上前揽住她腰肢:“那福晋倒是给你家肤浅的爷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乌拉那拉氏俏脸绯红:“说,说就说嘛!爷,爷您庄重些。”
这娇滴滴仿若邀请般的语气!
让胤禛轻咳出声,做贼似的四下环顾。发现丫鬟仆婢们都已经知机退休,偌大的房间内只他们夫妻俩。赶紧一个响吻印在福晋香腮上:“在户部当值时才要严肃正经,福晋闺房中却要爷如何正经?”
乌拉那拉氏:!!!
就很震惊,这还是威严肃穆的四贝勒?
“不信福晋摸摸?”看穿福晋眼中惊诧的胤禛乐,牵起她手就往自己脸上摸。
并不习惯入夜前与丈夫这般亲近的乌拉那拉氏忙退后:“妾身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宁楚格。爷您都不知道,那孩子有多聪慧、多体贴……”
“十,十斤,一百罐子的量?”
按着现如今两千一罐子的售价,一百罐子就是二十万两雪花银啊!还有市无货,一经出现,撒手就没的那种。
闺女大手笔!!!
乌拉那拉氏点头:“可不?那孩子见这些日子府上来宾过多,还一个比一个的尊贵,求茶心皆若渴。她怕妾身一己之力对抗那许多宗室勋贵女眷过于辛苦,遂特意赶制了这许多来。”
扬唇浅笑间,乌拉那拉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学给了胤禛。包括但不限于宁楚格手上那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水泡。
提到这个,乌拉那拉氏心中就有些小愧疚:“这数年来,因……”
“因对李氏的忌惮,妾虽未磋磨过她们娘几个,但也实称不上一个好字。还是宁楚格救了弘晖,处处帮衬于他。妾心中感动并亏欠,才真个拿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般,又哪里值当这傻孩子用心如斯?”
胤禛笑:“福晋可别这么妄自菲薄,当嫡妻如你,绝对是府上妾侍与庶子庶女们的幸运。”
“宁楚格那丫头虽实诚了些,但也不傻。虽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但首先,福晋给的得是个代表友好的木瓜。否则的话,绝对会成为八弟妹第二!”
乌拉那拉氏:……
就也不由庆幸。
亏得她坚守原则,大人间的事情绝不殃及到孩子身上。否则这般出息的庶女若是记了仇……
不期然间,就让她想起八弟妹那愤恨却又不得不隐忍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回府后有没有发脾气?
结果当然是有!
一路咬紧牙根回了八贝勒府,进院子就是砰砰砰一顿砸。吓得满院子丫鬟仆婢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只能瑟瑟缩缩地瞧着福晋嚎啕大哭。
等胤襈下值回来,就看到满地狼藉。
福晋哭到声音沙哑。
他才刚一动问,素来刚强的福晋就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胤襈无奈,只能边耐着性子哄人,边问她的贴身丫头。后者不敢隐瞒,自是原原本本的,将今日往隔壁赔礼兼求茶,结果却被挡了回来的事情学了。
胤襈好脾气地笑笑:“爷把银子都交给大侄女了,福晋安心等下月就是。何必这般……”
这般急切地将小脸儿伸过去让人扇呢?
“份额没有了又怎样?那玩意就是她随手弄的,多做几份孝敬下婶子怎么了?难道本福晋能忘恩负义,前脚得逞后脚就去告发她?便告了,皇阿玛难道还会认真追究?”
“我都拿了自己最最贵重的首饰,以最诚恳的态度上门……”
胤襈苦笑:“话虽如此,可现在千百双眼睛盯着四贝勒府。谁不想当那个例外呢?若这口子一开,四哥府上还不得被围个水泄不通?”
又不是多好的关系,人干嘛为你破例?
这件事情上,胤襈并不觉得宁楚格有什么错。可看在郭络罗氏眼里,就是自家爷不够体贴。是嫌了她大婚数年,却连蛋都没下一个。
于是埋怨引发争吵,最终翻倒了八贝勒府上的葡萄架。
让诸多兄弟们很是名里关怀,暗中嘲讽了一波。连康熙都觉得八儿子有野心,有能力。培养好了,是个得用的。只是性子过于温润了些,纵得福晋蹬鼻子上脸,怕当不得大任。
不过……
小子大婚数年,膝下还没有个一子半女。也着实可怜,就从他的用度中赐点轻轻茶。若有用,小子也算后继有人。
接过轻轻茶,感激涕零,还当皇阿玛心里到底有他的胤襈哪儿知道:就因为点子注定在他们夫妻身上不起作用的减肥茶,以至于他在君父心中本就不怎么样的形象愈发一落千丈?
倒是郭络罗氏如获至宝,每日里当水似的喝着!
夜里也越发努力,就盼着早日传来好消息。
时光流转间,好消息没来,倒是隔壁四贝勒府的请柬先到了。宁楚格手写,恭请八叔、八婶于十月三十日光临四贝勒府,参加家父生辰宴。
邀请人:宁楚格、弘晖、弘昀与弘时。
还真是孩子们为阿玛准备的,连发起人都是以孩子为名!
郭络罗氏撇嘴,眼含轻蔑:四嫂为了捧这庶女还真是不遗余力,竟舍得让她的名字凌驾于嫡长子弘晖之上。
乌拉那拉氏:……
就冤枉!
本福晋多讲规矩个人呢!怎么会犯那般低级的错误?宁楚格也不是那等心里没数的孩子。
是弘晖跟弘昀坚持,说自己没出什么力。里里外外,都是姐姐巧思。能让他们跟三弟署名,已经是姐姐友爱手足了。还哪儿来的脸,让自己的名字在姐姐前头?
无论是长幼有序,还是叙功大小,姐姐都是理所应当的第一!为此,小哥俩又合起火来闯了爷的书房,取得了阿玛的支持。
乌拉那拉氏能怎么办?
只能往好了想。
横竖个散生而已,爷已经交代了,不用弄许多桌。
来的都是皇子皇孙,或者佟佳氏、乌雅氏、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的亲眷。便有些瑕疵也无碍,权当氏锻炼孩子了!
哪想着小孩儿也能闹出大阵仗呢?
几人不但郑重其事地给叔叔伯伯们都下了请柬,连宫中的太后、皇上与德妃都没落下。
因为小弘昀说让让看,来不来是别人的事儿,请不请是我们的事儿!
宁楚格跟弘晖深以为然。
然后,康熙就收到了生平第一张请柬:“几个小家伙给胤禛办的生辰宴,那……”
席间会不会都是好孙女亲自操持,甚至亲自下厨的?
自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颁金节宴上好孙女赠的那解乏助眠药浴,再配上轻轻茶。康熙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一口气批上上百本折子,腰不酸背不疼的。
工作效率空前提高,竟然常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是以接到请柬时,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
还不等下定决心呢,十三、十五、十六等就先后求见。没别的,突然兄友弟恭,想出宫给四哥庆个生。为此,他们还都通过了康熙的一系列考试。
才送走欢天喜地的几个,接着十四又期期艾艾而来:“虽,虽然离两个月还有一段时间,但儿子斗胆请皇阿玛通融。六哥早殇,儿子也就这么一个同母兄了。他也就这么一个二十七岁生辰,请柬都发了,儿子也不好不去?”
康熙就很狐疑,这小子一向跟老八、老九跟老十更玩得到一块去。倒嫌同母兄胤禛面冷严肃管得多,私下里常以大冰雕称之。
怎么今儿就态度大变?
从小就多疑,年纪大了更多疑加倍的康熙皱眉:“朕怎么不知道你跟老四关系这么好了?”
“一,一直都不差啊!”胤祯讪笑,心中有些发虚。
终于在皇父的逼视下,僵笑着挠了挠头:“好,好!儿子听说,这场生辰宴与以往不同。从场地、布置再到席间所有菜色等。都出自于宁楚格跟弘晖、弘昀三个小的之手。”
“保证别开生面,让人眼前一亮。别的不说,有大侄女在的场合,饭菜绝对是这个!”
提起这个,十四就想起那干锅香辣蟹。
各种心驰神往。
巧的是,他皇帝老子也想到了!
于是笑容渐渐变凉:“想去?倒也不是不行,但君无戏言。说好了你通过考试才能去,就是通过考试才能去!来,让朕瞧瞧你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
这个……
真苦读了一段时日的十四觉得有。但耐不住皇帝老子角度刁钻,被虐到体无完肤也是意料中事。
见臭小子脸如苦瓜,心里就很舒坦的康熙还故作大方:“就你这表现,便再多关两个月都是轻的。不过念在你够坦诚直爽,朕便多给你些机会。从即日起,一直到你四哥生辰宴当日。”
“朕每日考你两次,但凡你小子有一次通过,便破格允你前往。否则……”
“你今儿应该还在禁足?”
怎么出来,又怎么到了乾清宫的,这个问题就值得深究。
说起这个,十四就一脸尴尬地跪下:“是,皇阿玛记得没错。看守之人特别的尽职尽责,儿子如何威逼利诱都未能出了阿哥所。还……”
“略动了点小心思,才艰难到了您身边。”
所以闯祸什么的都是儿子一个,您就甭连累无辜了。毕竟儿子龙子凤孙,向来还比较得宠。以有心算无心,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康熙笑:“你先考着,合格了朕当没注意到其中细节。考不过,就数罪并罚,你小子等着禁足到春暖花开!”
担子陡然加重,十四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沉重地行了礼,回去就埋头苦读。挑灯夜战,真·废寝忘食。
狠狠虐了把不孝子后,康熙整个皇帝都神清气爽。信步去了永和宫,日常去德妃处蹭轻轻茶。
咳咳,自他怜悯之心大发,将自己的份额拨了一部分给老八后。不好意思再管乖孙女张口的他便学习了五儿子,往同享受孙女孝顺的德妃处蹭喝。
结果刚一踏进永和宫,就见夏字辈儿的宫女都一脸关切地站在门外,素来最得德妃用的桂嬷嬷更急得直拍门。静鞭一响,更见几人齐齐发抖,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大白天见了鬼。
康熙皱眉,直接一脚踹开了门,就见德妃发型凌乱、粉黛未施,哭得毫无形象。
而她手里,紧紧握着一叠信纸???
康熙接过一瞧,好么!也是宁楚格那丫头亲笔,说是阿玛生辰将至,她们姐弟几个征得了嫡额娘同意,拟为阿玛准备个别开生面的生辰宴。特送请柬一份,诚邀玛嬷莅临。
但玛嬷人在深宫,怕是有心也成行不易。
遂便由孙女以蛋清和面,经刀切、焙干、油炸等多种工序。又附上干牛肉粒、鸡蛋碎、各种干制蔬菜与调料等。待到十月三十日,玛嬷只着人于烧水略煮,就能得到一碗香气扑鼻的长寿面。
也算是天涯共此时,一起跟咱们阖府给阿玛庆祝生辰了!
康熙摇头失笑:“这明明一知半解,还喜欢拽两句诗文的做派,是宁楚格无疑了。也不知道她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在学习上就这么的不开窍……”
德妃尤自哭得伤心,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康熙尴尬不已,只能垂了垂眸,继续往下看。也终于,知道了德妃何以哭得这般失态。
宁楚格那个煽情小能手,在信的后半段特别郑重地感谢了她玛嬷。因她的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把阿玛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才有了她们幸福的一家。都说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孙女一家要在这一日给您送上诚挚的感谢与祝福。
无数的感激语,吉祥话后。
还有三大四小七个手印,旁边写着每个人的名字。胤禛、胤禛福晋与他侧福晋李氏。宁楚格、弘晖、弘昀还有前些日子被他命名的弘时。
七个手印形成了一朵红色的花朵。
德妃的名字被包围在中间,上下各有一道用小字连成的花瓣线条。一名感恩,一名祝福。
感恩您把阿玛带到这个世界,祝福您健康常在,永葆青春。
终于知道了事情始末的康熙:……
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劝:“孩子们孝顺体贴是好事,爱妃莫哭!”
“呜呜呜!”德妃哭得更大声:“妾知道孩子们孝顺,都是万一挑一的好孩子。可,可妾不配。除了生下胤禛,妾……妾便没为他做过什么,根本不值得……”
康熙叹:“当时规矩如此,你也是无奈之举。”
“至于后来的不认、不要、不关心,难道不处处为了他好?因你不认,胤禛把心思都放在了养母身上,孝懿也对他更好。而你不要,不就免了他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更让胤禛成了唯二被朕亲自带过的皇子之一。”
“也因你不关心,朕才处处多操心些。胤禛大婚、开府等事,哪处不妥妥帖贴?”
因为过于惊讶,德妃连哭都忘了。
只傻呆呆看着康熙,像在问他怎么会知道般。
康熙乐:“很简单。朕虽不懂宫斗,却擅长从结果推断。当时年轻没深想,现在瞧瞧,被所有人同情的胤禛,其实一点儿实际上的大亏都没吃过!”
而贵妃薨后,皇子中出身第二贵的老十却一度被内务府那般奴才苛待到不行。
好好的马甲说掉就掉,德妃就万分忐忑:“妾,妾……”
康熙浑不在意地摆手:“额娘疼爱孩子是天性,你若真冷心冷肺不管老四死活,朕才要怪你呢!”
“孩子们都已经发出邀请了,咱们当玛法、玛嬷的不去也不好。索性三十日那天,就一起往老四府上瞧瞧,今儿就先尝尝孙女精心准备的干面条?”
说调料中加了那个什么辣椒呢,味道好得很。
德妃:???
还以为今儿怕是难逃一劫,结果反而因祸得福?那,是不是从今而后,她就不用顾虑重重,连对胤禛好点都要思量了再思量?
在她的愁肠百转中,对面康熙正愉快嗦面。
大汗淋漓,无比爽快。
并想着回头跟好孙女商量商量,看看这方子难不难?成本又如何?如果可行的话,可以用作军粮或者官卖。别的不说,春闱的举子们肯定喜欢这个胜过干馒头!
还有行脚的商人,漕运、镖局等相关职业。
早年灭三藩、收台岛、亲征噶尔丹、对战鄂罗斯。虽战功赫赫,相关花费也是成山成海。后续赈灾、兴修水利等,处处花费巨大。满朝文武还都从国库借钱……
早已经入不敷出的朝廷十分缺钱。而轻轻茶事后,康熙就开启了经济思路。
四贝勒府上,正全家一起享用方便面的宁楚格急急转身离席。惊天动地一个大喷嚏:“突然觉得凉凉的,难道有人在算计我?”
李氏笑,颇有几分得意地道:“那应该还挺多的。”
“自颁金节宴后,轻轻茶红到发紫,一罐难求。那些求茶若渴的,可不就挖空心思往你阿玛的生辰宴上来堵你这个小不点?能拿辈分的拿辈分,能拿身份的拿身份。打定主意豁出脸去,也得带点茶回去。”
“不但接着请柬的个个表示要来,便一张请柬可以带的两个名额都被竞价争抢中呢!”
宁楚格嘴角微僵:“轻轻茶不治不孕不育,这话我已经说腻了。”
“回头白纸黑字写好,贴在瓶子上:注意,本品为清脂减肥茶,对排解不畅有一定疗效,无助孕效果。理智购买,否则后果自负。”
“别说,这主意还真不错。”胤禛点头,对女儿的想法给予肯定:“回头爷便安排人试着画画,既要醒目,起到效果,又要典雅大方不有碍观瞻……”
听阿玛越说越多,宁楚格都愣了:这,这不就是穿越女记忆中的商标?
这个好,这个好!
宁楚格点头:“可以的话,咱们最好在衙门给这图、这名登记下,谨防宵小冒充。”
胤禛刚想说放心,你这堂堂多罗格格的买卖,没人敢抢!毕竟格格不大,后面的靠山一个比一个可怕。但想想轻轻茶的高昂价格……
他还是点点头:“交给阿玛,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真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阿玛把他抓进牢里,抄他的家。绝不让鼠辈们无良欺诈,却毁了吾女的名声!”
宁楚格:……
就特别的感动。觉得有阿玛如斯,便为了他被一众内外命妇团团围住也值了!
直到三十日这日。
刚用了早膳,四贝勒府门口就已经人声鼎沸。不但发出的请柬张张没有落空,还多了许多不请自来的。
比如跟太子关系不怎样,连带也瞧不上胤禛这个康熙亲自任命太子党胤禛的简亲王雅尔江阿。安郡王也就是隔壁八福晋舅父的玛尔浑,还有许许多多为子嗣问题所困的宗室勋贵们。
阵仗大的,让太子频频皱眉。
生怕老大还没收拾完,曾经最为倚重的四弟就成了新的强劲对手。
胤褆倒是没有他那么复杂的想法,只单纯羡慕老四,一个女儿顶他府上四朵金花。不但孝顺懂事会做饭,还能给阿玛拉拢这许多的宗室权贵!!!
宁楚格:……
就庆幸自己预防万一,特特备了两倍的菜饭。并为求新巧故,采取了穿越女记忆中自助酒会与传统酒席相结合的模式。
采取客人意愿,选择更喜欢的用餐方式。
两种准备,就意味着两倍场地。能妥妥当当的,把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一并接待了。
等康熙跟德妃便服到来时,就看到四贝勒府上人流熙攘,简直囊括了皇城中半数以上宗室、勋贵们的场景,吓得德妃替儿子狠狠捏了把汗!
就怕他好死不死的,直接戳在他皇帝爹的肺管子上。
不等她设法提醒,就看着一身大红绣着白色玉兰花旗装的好孙女举着个奇形怪状的物件上了站在了院子当中。那东西往嘴前一挡,特别清晰响亮的声音就传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首先我代表咱们四贝勒府,欢迎各位亲朋来参加家父的生辰宴,给他带来各位真诚的祝福。”
小姑娘娇娇俏俏地向着四周团团一福,她身边同色系小袍子的弘晖、弘昀也跟着团团抱拳。
礼毕后,宁楚格又拿起这个似乎能让声音放大的物件:“席间有府上精心准备的美食,请嘉宾们尽情品尝。歌舞、戏曲等,可供观赏。”
“四贝勒府上会竭阖府之力,让嘉宾们乘兴而来饱食而归。”
“只有三点小小要求,请各位成全。其一,家父为官清廉,从不收贿受贿。所有嘉宾们的礼物,都请原样带回,只将列位真诚的祝福留下。”
“其二,家父节俭。常教导我们姐弟,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遂请亲友们,尤其在自助区取餐的亲友们量力而行,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这时,人群中的雅尔江阿大乐:“大侄女这你放心,爷就是奔着你们府上的美食而来的。百闻终于有机会一尝了,都忙着大快朵颐,哪舍得浪费?”
他这一喊,立马附和者众,现场一片欢腾。
宁楚格也笑眼弯弯,再度举起大喇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奉皇玛法口谕,轻轻茶每月只限量百罐。十月份已经售罄,十一月份也已经预定完毕。府上与本格格,都不接受,也没有权利安排加塞!!!”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来客人了,耽误了许多时间,以至于鏖战到现在。抱歉抱歉,以后我尽量准时,热乎乎的万更送上,宝贝们晚安~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出自《朱子家训》
雍正与德妃关系都是作者看资料之余的一些臆测,臆测!!!高亮标注。感谢在2021-04-03
01:23:51~202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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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自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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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所以不扩大营业、不安排加塞,
那……
人群中有花了很大价钱有功夫的,就忍不住开口询问:“那,这回礼中可还有轻轻茶?”
实不相瞒,
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听说上次四贝勒府上的格格被破格晋封,
十岁稚龄成为多罗格格的时候,
蹭举办个小宴。贝勒府给每位与会嘉宾的回礼中,
就有轻轻茶。
明人不说暗话,他们想要这样的回礼。并为了能正式出现在宴席上,付出了很多。
被问话的宁楚格笑而不语。
历经千辛万苦,
重重阻挠。终于来到了四哥生辰宴的十四气炸,冲着那道声音的方向咆哮:“爷大侄女连礼都不收,
还得给你们准备回礼?还价值两千两的回礼!呵,
你在想什么屁吃?”
爷连耍赖都用上了,
也没得着一片轻轻茶。亲兄弟都没情面好讲,
你们一个个的都算老几?
火气重,脾气也大的十四爷冷笑,张口就老市井村夫了!
听得他身边的福晋完颜氏眉头微皱,
默默往后退了退。慢了他一点的老十边扶着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边朗声笑:“哎哟,
都说哥哥我是皇子阿哥里面最糙的。”
“怎么十四弟你一张嘴,就比哥哥还乡野?”
“不怕哪位御史大人将你写在折子上,
呈到皇阿玛跟前。他老人家一怒之下,再给你家门礼仪课,
从萧索寒冬一直禁足到春暖花开啊?”
“去去去!”十四狠狠在老十肩膀上锤了一拳:“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你看来,皇阿玛就那么是非不分?爷犯错了罚,为亲哥仗义执言也罚?放心,
皇阿玛英明着,才不会听信谗言降罪自己亲儿砸!”
不过话说的底气十足,却不妨碍十四目光在人群中睃巡。
重点威慑那些个捕风捉影,啊呸!
是最擅长闻风奏事的御史台官员,结果……
想要威慑的还没有威慑到,他自己先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来:“妈呀!皇阿玛?儿子胤祯参见皇阿玛,参见额娘。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拔高到声音都劈叉了一嗓子,如万吨巨石砸在了水面上,顿时全场哗然。
然后赶紧整理衣袍,齐齐跪下:“奴才/臣等参见万岁爷,参见德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躲在角落中,与德妃当吃瓜群众当得正欢乐的康熙:……
就在人群中颇为嫌弃地瞥了十四一眼,臭小子不但语言粗俗不堪,人也特别的扫兴。
不过已经被叫破,藏肯定是藏不住了。
康熙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与德妃一道走到人群正中央。抬手虚虚地做了个起的手势:“众卿平身,无需多礼。今日朕与德妃也是接到了四贝勒府上的请柬而来,与在场的诸位都一样。”
“所以暂且不论群臣,只宾客与宾客的关系。诸位无需因朕与德妃的到来,感到拘束。”
众人笑着称是,连说万岁爷慈和,平易近人等等。
彩虹屁吹到飞起。
康熙:……
就觉得挺腻味的,遣散了一脸激动好像白捡了万两白银的老四。酸溜溜,也不知道吞了多少柠檬、山楂之属的其余诸子。
只微笑着冲宁楚格姐弟仨招招手:“听说这其中种种布置、所有环节,都是你们小姐仨共同张罗的?”
宁楚格将手中的大喇叭交给凝碧,上前对着康熙盈盈一拜:“回皇玛法的话,是。”
“不过孙女们毕竟年纪小,经验也……”
“也没有个经验。”
“所以嫡额娘也会跟着查漏补缺,今儿宴会若能圆满成功,定也有嫡额娘一份功劳在。”
“哦?”康熙笑问:“万一,朕说万一不圆满呢?”
“那就是咱们姐弟年纪太小,经验不足,还有很多需要进步提高的地方!”宁楚格微笑,言语间不带半点磕绊。
这下不止皇子阿哥,连皇子福晋、宗室、勋贵夫人们都真情实感地慕了。
四福晋高明!
同样是庶女出息,甚至盖住了嫡出光芒。换个主不知道怎么磨刀霍霍,恨不得毁了那庶孽呢!偏四福晋反其道行之,待之若亲生。结果现在出息大发了的多罗格格各种帮扶弘晖阿哥,而不是自己亲生的弟弟。
处处为贝勒府谋福利,逮着点机会就抬举她这个嫡母……
怎么算,这波投资怎么一本万利!!!
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四福晋:……
就心暖,得意。
庆幸自己再如何拈酸吃醋,也始终记得做人的底线。只凭本事规矩,一步步站稳自己的脚跟。而不是泯灭良知底线,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否则的话,贝勒爷与她哪得今日这般体面?
康熙本就为了放松心情,体验席间美食而来。连给儿子庆生都是附带,又如何会管在场诸人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呢!
只哈哈笑着,虚刮了刮宁楚格鼻子:“个鬼灵精,还真瞎子算卦两头堵,好的坏的都让你说完了。那既然朕都接了你的请柬,应了你的约。你这当小主人的,还不赶紧带朕与你玛嬷四下看看?”
传统宴席都有甚菜色,自助区又是怎么个布置。
咳咳,不是皇帝嘴馋。是他这好孙女总有奇思妙想,能用简单的食材做出无与伦比的美味来。
比如那个方便面!
宁楚格福身,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孙女的荣幸。皇玛法请,玛嬷请。孙女引您们先用膳,等吃好了再看看咱们四贝勒府上的景致。也好让您们了解阿玛、嫡额娘、额娘还有我们姐弟几个的生活环境。”
“做到心中有数,以后就不担心了!”
康熙乐:“你阿玛都当阿玛的人,哪里还用皇玛法担心?”
“当然用!”宁楚格认真脸,轻唤二弟弘昀的名字:“你来告诉皇玛法,这是个什么道理。”
被点名的弘昀一点也不怵,一撩小袍袖就扎扎实实给康熙打了个千儿:“回皇玛法的话,民谚有言,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们都是从额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受父精母血,勤苦培育长大。”
“做父母的慈爱幼子,为养育我们付出良多。当子女的谨记在心,长大了涌泉相报,成为父母的依靠……”
“弘昀每次犯错,姐姐都是这么教,弘昀记得可牢!”
小家伙咧嘴大笑,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那双与胤禛相似的眸子里也仿佛闪着熠熠的光。
让康熙轻易想起,早年表姐孝懿皇后还在的时候。
老四是除太子外与他接触最多的阿哥,也曾这般天真无邪地看着他。说过等他老了,就背着他,带着他骑马,像小时候阿玛带着他一样的孩子话。
感触丛生间,康熙笑着摸了摸弘昀的发顶:“好孩子,你说得对!你阿玛虽然子嗣不丰,但难得你们姐弟几个都乖巧孝顺,知道勤学上进……”
好一番的溢美之词,听得脸皮厚如宁楚格都有些遭不住了。
弘晖更是脸红如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弘昀边听边点头:“那可不?阿玛也说,咱们姐弟几个都是天赐给他的活宝贝!”
哈哈哈哈!
康熙朗笑出声:“是是是,不过你这个宝贝略瘦弱了些。可得好生用膳,将身体养好点儿。”
“听皇玛法的!”小弘昀认真脸:“姐姐特特为弘昀炖了药膳,弘昀跟大哥每天都有喝。还勤于锻炼,很快,弘昀就会长高长大,长成像大伯那样的巴图鲁!”
人群中的直郡王大乐:“好小子,有眼光。”
而同在人群中,亲眼看着这一幕幕的八福晋除了震惊外,还羡慕嫉妒的眼睛都发红:那李氏虽然出身低,上不得台面。却极为能生,数年时间,连着给四爷诞下一女三子。便前头那弘昐没养住,也还有宁楚格、弘昀与弘时。
偏她为了要个孩子求遍了满天神佛,想遍了各种招数。
却一直都未能如愿。
好在现在有了轻轻茶,皇阿玛御赐御用的轻轻茶。定能让她心想事成,早日传出好消息来……
虽被皇阿玛嫌弃,连个引路的资格都没捞着。但他们兄弟成群、姐妹无数,除了太子外,又见哪个兄弟姐妹有此殊荣了呢?
只有他,只有四贝勒府!
甭管老人家为何而来,单单这份看重,就让胤禛心花怒放,感动到无以复加。
眼见着女儿跟儿子们的领着皇阿玛跟额娘往其中一个自助区走,他便也清了清嗓子。跟与会的嘉宾们道谢兼赔礼,请他们入内用席。当然若有失望介怀在,不愿继续留下者,也请自便。
知道自己花了好大时间与精力,却根本攀不上关系、也得不到轻轻茶做回礼后。
还真有相当一部分人特别失望,甚至想直接扬长而去。
但畏惧于贝勒爷,怕被秋后算账。
正踟蹰着,万岁爷驾到。那谁还走呢?必须收拾好没有轻轻茶的失望,脸上笑得如山菊怒放。
尤其康熙拒绝了要去传统的酒席上吃席,而选自助区。宁楚格表示场地食材都有限,您自己占四分之一过于浪费。在孙女面前特别好脾气的帝王大手一挥,直接让愿意来自助区的男人们一起,也算是君臣同乐。
并与德妃分开,他在弘晖、弘昀兄弟俩的陪伴下去男宾的屋子,而宁楚格则德妃往女宾的屋子。
这决定一出所有人等立刻变了主意,一窝蜂地往自助区奔。表示要尝试一下,这个听起来就极为新奇有趣的自助吃法。
不能带丫鬟小厮怎么了?食物、饮品、水果等,都必须自取,还不可以浪费又怎么了?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们与今上同室用膳!!!
进到被布置成自助区的房间前,所有人如是想着。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将拍马,哦不,是拍龙屁进行到底。
无奈万岁爷只笑着摆手:“咱们格格跟两位小阿哥辛辛苦苦安排了许久,才有眼前这无数佳肴。爱卿们快去自取美食,好生品尝,方不负仨小人儿这般苦心安排。”
弘晖、弘昀两个齐齐拱手:“皇玛法过奖了,孙儿就是个门外汉/年纪还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一应巧思与布置,九成出自于姐姐!”
儿子们越来越大,各有各的小心思。尤其老大跟太子,都恨不得除对方而后快。底下的也都拉帮结派,各有各的小心思。弄得康熙不胜其烦,倒是老四家这几个心思纯净的孩子让他格外欢喜:“你们两个,倒是实诚。”
弘晖拱手:“子曰民无信不立,又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阿玛额娘一直教育孙儿等,务必慎思、笃行、懂礼、守信。身为龙子凤孙,我们生来就受万民供养。便不能学文习武报效朝廷,为皇玛法分忧、替天下生民请命。也得谨言慎行,不给皇玛法、阿玛跟额娘抹黑,给朝廷添乱。”
“更不可做仗势欺人、鱼肉百姓之事,否则……”
眼见孙子脸上红若滴血,康熙忙好奇心大发地追问了句:“否则怎样?”
弘晖脸色越红,好一阵才壮士断腕般的闭着眼睛喊:“否则,他定然亲手取了那混账的狗头!”
逗得康熙大乐:“哈哈哈,像是你们阿玛会说的话!不过弘晖莫怕,皇玛法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绝不会变成你阿玛口中的混账。”
并没有担心,只很有些羞耻的弘晖:“嗯,皇玛法也放心,弘晖会认真努力,成为大清的有用之才!”
一听这话,弘昀也赶紧握拳,坚决不让破大哥专门于前。
姐说了,今天谁的表现更好些,来年谁过生辰的时候,就能让姐姐亲自操持,一大家子好好的热闹一场。
那,那果断是他呀!
他们才是同父同母,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不是吗?
知道其中就里的康熙哈哈大笑,一脸的老怀大慰:“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大清未来的栋梁之才。你们阿玛,还真是教导有方!”
又双叒叕被孩子们带着躺赢的胤禛,在诸多兄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含笑拱手:“皇阿玛过奖了,初为人父,儿子全无经验。都是回忆、观察您怎么做的,然后依样而行。”
“哪有什么方不方?完全参照于您!”
被拍得舒爽的康熙大乐:“那你小子可真太走运了,遇上这么几个争气、孝顺不让你操心的好孩子。”
胤禛立即扶额:“皇阿玛可别看着他们乖乖巧巧,好像很省心的样子。实则一个赛一个的淘气,胆子也大。给您跟额娘下帖子这事儿,儿子就一无所知。”
弘晖讪笑:“这,这惊喜嘛!提前告知哪儿有甚惊喜呢?”
而且,发出请帖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抱着让到是礼的想法。根本,根本不确定皇玛法跟玛嬷是不是能来……
“就是!”康熙点头:“弘晖别理你阿玛,他啊,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来,继续给皇玛法介绍,这些菜品都怎么做的,味道如何。取菜之后,又该往哪儿用膳?”
“是,皇玛法随孙儿们来。”弘晖、弘昀齐齐应诺。
趁着回答问题的空档凑合到跟前,转瞬又被嫌弃到不行的胤禛尴尬轻咳了下:“既然皇阿玛不用介绍,那我陪陪各位……”
兄弟两字还没说完,十四就已经不耐烦地挥手:“自助自助,妙就妙在自助二字上,用甚介绍呢?四哥且自去忙,咱们兄弟自便即可。横竖每款菜品、饮品、果品等边上也都有标签,咱们看得懂!”
说完,他理都没理会胤禛是个什么反应。
直接学着小哥俩给老爷子示范的样子,从小山似的精美盘盏中拿出一个来,接着就徜徉在美食的海洋中。
让额娘念念不忘的杨枝甘露?
拿上,拿上!
布丁、蛋挞、慕斯,都没见过呢!看着小小巧巧、可可爱爱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一样少拿一点试试,万一不合胃口造成浪费呢?深知大侄女厨艺有多让人欲罢不能后,十四就可怕被四哥列为拒绝往来户,杜绝在四贝勒府门外了
。
该乖还是要乖一点。
如是点头后,十四又转进了菜品区。把什么炭烤黄羊、片皮乳猪的都拿了一份。还有那让他心心念念许久,害他被禁足的元凶——干锅香辣蟹。
汤品、菜品、果品、点心、饮品等,林林总总数百种。
丰富到让十四忍不住笑:“行行行,没白费爷千辛万苦,差点没被皇阿玛烤糊地摸过来!”
端着盘子到了他身边的胤禛:……
一脸黑线,简直不能直视这个只知道吃的蠢弟弟。
结果放眼一瞧,好么!
入目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在笑呵呵地往来挑选自己心仪的美食。或者三五成群,或者自己闲庭漫步般地细细思量。人手一个大托盘,选好后自往就餐区落座慢慢享受。
或三五成群,或自己小坐独酌。
一个个都惬意的很。
除了脸色越发阴暗沉凝的太子外,好像所有人都被宁楚格鼓捣出来的自助模式给吸引了?
与太子不睦,连带着看他也如池鱼的简亲王雅尔江阿甚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真不错!这个自助的模式跟满室的美食,都新奇、有趣而又特别的好吃。”
“大侄女名不虚传,不枉爷不请自来当了回恶客!”
差点被拍到趔趄的胤禛僵笑:“呃,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雅尔江阿笑:“吃惯了宫宴上那看着花团锦簇,实际腻呼呼凝着一层油。冷飕飕吃一肚子冰凉的菜,你这该冷冷、该热热的菜色一出,就已经胜过无数了。”
“更别说这种类虽多,却无一不精,好多连爷都见所未见的样式了……”
真心真意夸了好一顿,这位才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生辰也快到了。是不是也能……
不能!
胤禛斩钉截铁回绝,连让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给。
???
雅尔江阿皱眉:“都是自家兄弟,老四你不至于?几个厨子、几张吃食方子而已,怎么就不能给哥哥分享下?又不白要你的,用爷府上的独家吃食方子与你换!”
“那也不行。”胤禛坚定脸摇头:“这其中好多都是爱女自己鼓捣出来的,是她的独创。”
“专门为我生辰而准备的。每一道里面,都包含着那孩子的孝心。当阿玛的珍之重之都来不及,又怎能随意送人?”
被驳了面子的雅尔江阿瞪眼:“你,你神气啥?有格格了不起?”
已经吃了十分饱,但觉得自己还能行的十四打了个悠长的饱嗝:“别人家的格格如何不好说,但爷大侄女就是了不起!敢想,敢做,敢尝试,胆大心细的。还在厨艺、药膳上特别的有天分。”
“别的不说,拍拍你的肚子,问问它饱没?想不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裤带子松松,好回来多用些?”
已经悄悄去过一次的雅尔江阿尴尬脸:“你,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不知道个羞丑?再胡言乱语的,小心爷一状告到御前,让皇上治你!”
十四痞笑,对他做了个尽管请的姿势:“记得把前因后果说一说,到时候看皇阿玛是嫌弃爷口无遮掩,还是你为老不尊?”
“啧,得多闭目塞听,才能不知道皇阿玛恨不得把大侄女宠上天啊!”
成功将这个小插曲解决掉后,十四便对亲哥露出亲切笑容:“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但若四哥非要报答的话,就给弟弟准备个客院!前院的客房,弟弟住着倒也没甚。带着福晋一起过来小住,就难免有些不习惯。”
哈???
那一瞬,胤禛都恨不得自己聋了:合着你自己赖在爷府上还不算,更妄想拖家带口?
得到他的肯定点头后,胤禛转身就走。十四赶紧亦步亦趋地追,边追还边喊:“四哥,四哥,我的好四哥,亲四哥!咱俩可是一母所生,最最亲近的亲兄弟……”
愿望达成达不成的不好说,但兄弟俩关系很好、感情很深的谣言传遍四野。
直接让还各种尝试,想拉十四变成大千岁党的胤褆打消原计划。认定了老四看着跟十四针尖对麦芒,实际到底血浓于水。别再千辛万苦拉拢,再给自己迎来个对家派来的卧底。
相比于男宾这边种种,女宾这边就平静和乐多了。
自身有轻轻茶需要或者儿媳、闺女有的贵妇们舌灿莲花,简直都要把宁楚格夸上了天。
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真真把一切溢美之词都用上。
毫不吝惜。
便连隔壁的八婶子都破天荒一个劲儿夸她。
直把宁楚格夸得哟,心中忐忑丛生,满脑子都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词!
特别的厌烦。
好在众人再如何求茶若渴,也还顾及着在座的德妃,隔壁的皇上。并不敢将话说的太直白,就给了宁楚格很大的装傻空间:“各位长辈们谬赞了,宁楚格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实当不起这般夸奖。”
“时候已经不早了,各位长辈们想必都饿了。不如宁楚格给大家介绍下,如何选餐、怎么就餐?”
还不等众人推让呢,庄亲王妃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就笑着站了起来:“好好好,等了许久,可终于等到丫头你这一句。来,给伯祖母好生介绍介绍!”
德妃故作不虞地起身:“王妃这可就不厚道了,怎还带抢人的?”
庄亲王妃把宁楚格往怀里一搂:“好孩子么,哪个不稀罕?娘娘也忒地小气。这孩子时常进宫小住,跟您相处的时间多着。倒是我这等闲见不到一面的,您便让让又如何了!”
“不让!”德妃严肃脸:“满前朝后宫的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我最爱这丫头,连十四在她面前也得后退一射?”
“这都半月未见了,本宫也想着呢!”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德妃、王妃分两边,宁楚格走中间。仨人一起,有说有笑地选择美食。
两人一口一个好乖孙,好孩子的。满满慈爱,仿佛都要化为实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小姑娘是有靠山的,还不止一个!
甭管是想要轻轻茶,还是重重茶的。
都规规矩矩的,按着顺序来是。试图走后门,哄骗甚至威胁小姑娘的:……
那就不妨试试看,自己的脖子快不快得过刽子手的刀锋。
有这么两尊大佛坐镇,四福晋、李氏在场。十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帮衬。关于轻轻茶的话题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了结束。
心有所求的人们:……
虽不甘,但也无奈。
只能将注意力什么的,转移到无数的美食中去。然后,无一例外的真香。
尤其八福晋!
刚试探着夹了点剁椒鱼头后,嗜好辛辣重口的她就双眼一亮,从被迫用膳到主动出击。把什么麻婆豆腐、辣子鸡、虎皮辣椒、水煮牛肉的,都一样样尝过去。
直吃到嘴唇微肿,香汗淋漓,还在乐此不疲中。
看得宁楚格直摇头,到底一杯绿豆沙端过去:“辣椒虽好,用多了却难免上火、伤胃。尤其八婶子你的体质……”
“还是少用点好。”
???
郭络罗氏抬头,就看到小姑娘清凌凌的杏眼中,不含半点杂质的关心。可……
她们娘俩好像有过点过节?
所以现在能化干戈为玉帛,重新认识,争取做好婶婶侄女了么?虽然还不大喜欢宁楚格这个庶女身份,但……她手里有轻轻茶,她能否怀上子嗣的关键!
郭络罗氏脑补了一堆,说出口的就只有谢谢大侄女。
宁楚格一愣:“八婶不必客气,您过门是客。作为小主人,当然得让您感到宾至如归。不过……”
“虽作为总揽了这场生辰宴的厨师长,您能这般捧场,是侄女、是四贝勒府所有厨上人员的荣光。但辣椒虽好,不能过量。免得上火、胃疼、脸上出痘痘等。”
“府上还有不少辣椒,若八婶子喜欢,侄女让人给您拿些?只您的体质,原该禁辛辣油腻的……”
郭络罗氏有些小遗憾地放下筷子:“行行行,都听咱们格格的。八婶子以后都注意,小神医说什么,八婶子就做什么好不好?”
为了得到更多的轻轻茶,郭络罗氏也是很努力的在释放亲和力。
并没有感觉到亲和,只超别扭的宁楚格僵笑:“侄女儿还是个小毛孩子呢,哪来的狗胆指使八婶子呢?玛嬷在喊侄女了,八婶子告辞。”
郭络罗氏:……
真放厥词的时候毫无顾忌,现在只能悔不当初系列。
唯一安慰的是,稍后生辰宴结束的上火,宁楚格还真让人给她预备了些个辣椒粉。
就,让她觉得这孩子是个守信的。
随口一句没有忘,收了两千两银子的就更不会了……!!!
四贝勒府,书房。
送走了所有宾朋累到不行,就待洗个热水澡好好松缓一下的宁楚格:……
看着去而复返的康熙与德妃,一双杏眼都瞪圆:“皇玛法?您,您不是跟玛嬷用过膳后,就先行回宫了么?”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有事要问咱们宁楚格,所以皇玛法半途又折返回来了。”
哈???
宁楚格紧张脸,默默猜测是什么惊天大事。结果……
原想喝口茶压压惊的宁楚格一口茶喷出来:“方便面?皇玛法要让内务府办个方便面厂子,问孙女意见?”
宁楚格懵懵地指了指自己。
“对!”康熙点头:“毕竟是你辛辛苦苦的研究出来的方子,总要问问你意见。愿不愿给了皇玛法,为大清建设添点砖瓦?”
这……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答案只有一个啊!
宁楚格腹诽,面上却笑得如春花般灿烂:“那当然啊,如果皇玛法觉得得用。今日席间所有菜色、菜谱等。孙女都可以让人誊写出来,交给您。阿玛一直教导孙女,孙女是大清的格格。”
“大清国泰民安,孙女这个格格才能富贵荣华……”
康熙满意而笑:“好,你阿玛是朕的好儿子,不但自己兢兢业业为国效力、为朕分忧,还教养了你们姐弟几个优秀儿女。朕,以他为荣。”
就这一句,便感动得胤禛当场跪下。抱着康熙的大腿,含泪唤了声皇阿玛。
被抱了个瓷实的康熙:……
颇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过些年都要当郭罗玛法、玛法的人了,怎还跟小孩儿似的?赶紧起来,别让宁楚格看笑话!”
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的宁楚格笑:“皇玛法这可就冤枉孙女了!这么父子情浓的一幕,孙女只有羡慕,哪有嘲笑之理?早年阿玛也跟这么疼孙女,抱着、扛着,要星星不给月亮。”
“可自打孙女四五岁,这待遇就慢慢没了。七岁后,阿玛更避孙女如蛇蝎!”
康熙:……
第一庆幸自己没喝茶,二么?
就满满不善地瞪破儿子:“朕记得曾不止一次地嘱咐你,让你教教这孩子诗词,敦促她好生学习!”
提起这个,胤禛就有万千委屈在心头:“儿子真的教了,比督促弘晖功课还上心。可……这孩子怕是所有聪明劲儿都用在厨艺上了,别的都平平。诗词歌赋更……”
守着亲闺女的面儿,胤禛到底没舍得说太不好。
只长叹,其中满满的无力感。
同顾及着小姑娘的脸面,康熙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下去,只让孩子阿玛上点心。
接着就把话题重新回转到方便面上,洋洋洒洒说了好大一堆。
中心思想就仨个:鸡蛋贵,能不能不用,换清水和面?油也不便宜,是不是油炸这道工序也能省了?面呢?用次一等或者数等的可使得?
那不就是挂面?
宁楚格笑:“当然能!嫡额娘嫌方便面太油,孙女特特为她做了些挂面,皇玛法可以看看。若觉得可行,孙女就把法子给您誊写好。连带着黄豆面条、绿豆面条、荞麦面条等一道写上,保证便宜又好吃。”
“就是……”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巧手妇人买回去煮个一两回就能原样做出来。不像方便面,面饼、调料等都有一定的讲究。”
康熙点头:“好孙女说得对,但鸡蛋三十文一个,用来和面委实太贵了些。再加上二十文一斤的白面,二百文一斤的油。成本便这么高,又怎生盈利?”
嗒!
宁楚格手中的毛笔掉在纸上,晕染出点点墨痕。
偏她还浑然未觉般,只把小眉头拧得死紧,欲言又止地看着康熙。满满纠结。
大写的有猫腻。
康熙两父子询问许久,她才期期艾艾地对手指:“那,那孙女自幼受阿玛疼爱,视如掌珠。往年孙女还小就罢了,如今孙女都是十岁,过了年就喊十一的大孩子了。”
“自然不能像以往般,背首诗、写个字的糊弄。于是便央了阿玛跟嫡额娘同意,总揽了阿玛今年生日宴事,您们都知道?”
康熙两父子齐齐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宁楚格皱眉:“为了将事情办好,孙女,孙女亲自走了许多商行、杂货铺、甚至路边小摊。就为了又节省又体面。为此,孙女还学会了讲价,让卖方给饶头。”
“把十文钱的白面讲到了八文,一文钱买两个的鸡蛋,买一百个还送五个。”
眼见着康熙脸色越来越黑,宁楚格这声音里也微微带了哭腔:“当时孙女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个平平无奇的讲价小天才。”
“现在跟皇玛法您的价格一对比,孙女,孙女是不是早早就被识破了身份。遂不敢与孙女相争,宁可赔本也……孙女,孙女该不会仗势欺人,给阿玛抹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剧情就赶到这儿了,所以只有九千。明天日万继续走起~
民无信不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都出自《论语》感谢在202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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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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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对比
("团宠格格是食修");
“不行!”宁楚格霍然起身:“阿玛一生兢兢业业,
为国为民。宁楚格不能,不能让他的一世清名毁在我手上!!!”
说完,她转身就往自己的藏珠阁跑。
等胤禛跟康熙追上的时候,
就看她正满脑门是汗地捧着个精致的黄花梨木匣子往回跑:“喏,这就是我能动用的全部家当了,里面还有这个月以来,
我买过的所有食材、药材等记录。”
“这就按图索骥,
挨着家把差价补回去。宁可多花点银子,也不能让阿玛的美名因我而损!不过……”
格格皱眉:“这到底怎么还,
却是个问题。”
被她这操作弄得一愣一愣,连气都顾不上生的康熙:“哦?什么问题!”
接着好孙女就一个‘玛法,您好笨哦’的眼神瞧过来。
看得胤禛脸上一黑,不停给破孩子使眼色,
并作‘你快给爷消停点,不然禁足、女四书套餐’的口型。
结果闺女没威胁到,反而惹了皇帝老子的眼。被结结实实一脚踢到了臀部
:“这么好的丫头都不知道珍惜,还敢这般吓唬?乖孙女等会儿就跟皇玛法回宫,咱不在你这白眼狼阿玛跟前受气!”
“回去后,皇玛法把永和宫的小厨房再扩建些。”
“把甚转炉、土烤箱的都准备上。便西域那边烤馕的馕坑,
也给好孙女折腾一个。保证你人在永和宫,
就能研究天下美食。要食谱有食谱,要师傅有师傅,御膳房的食材随你取用。”
“皇玛法跟你玛嬷啊,肯定慈和仁爱,
待你如珠如宝。再不像有些白眼狼,受了孩子无数好处,还作威作福地摆大家长的谱儿!”
活生生被白眼狼的胤禛:……
就很委屈地低头,
尝试为自己辩解:“她便再如何出息,也还是儿子的女儿。孩子不懂事,儿子当阿玛的,可不就是要悉心教导么?”
一心想把乖孙女拐回宫的康熙摆手,并不给他继续解释下去的机会。
只充满鼓励地看着宁楚格,问她的意愿。
并表示但凡她愿意,那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为什么?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于公于私,你阿玛都得听他老子、听他主子的!”
宁楚格星星眼:“皇玛法好厉害!!!那……”
“如此厉害的您,能不能,能不能将那挂炉、土烤箱、馕坑之类直接弄到藏珠阁啊?到底宫中虽好,却只有四贝勒府才是孙女的家。”
还在为女儿生生被抢郁闷的胤禛惊喜抬头,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不用,宁楚格想要,阿玛使人给你好了就是,不用劳烦你皇玛法。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能让他再在这等琐事上操心?”
“阿玛派人弄,阿玛派人弄!”
哎?
向日里苦求无果,连自己掏银子都惨遭拒绝。还因为花钱过于大手大脚,被强制每月无特殊情况,所得七成都用来买庄子、店铺、宅子等。
余下三成,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一次性花费超过三百两也需要报备。
渐渐乃至彻底,失去随心所欲花钱的快乐。
而今皇玛法一说带她回宫,阿玛的态度就有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
呸!
反正现在,宁楚格就有点身为奇货可居中那个奇货的感觉。突然身价百倍,无师自通了怎么让阿玛妥协……
为防阿玛回头反悔,宁楚格赶紧伸小手印上他的大掌:“好咧,咱就这么说定啦!”
击掌为誓,扩大好自己的领地后。
宁楚格又开始琢磨起出府还钱事:“阿玛的名声不容有失,该还的钱必须还回去。不管对方是谄媚还是行贿,但……”
“这许多店铺呢,总不能个个认出孙女来?”
“诚信经营,甚至看孙女年纪小、衣着华丽,故意抬着点价格都或许有的。所以,阿玛帮女儿安排安排?找几个人去分别询问价格,看着忠厚好骗的、精打细算的普通人。绫罗绸缎,举止阔绰的富裕人都要有。”
“唔,最好再来个脸上写着老子有权有钱,速来巴结的纨绔子。几人分批过去询价,先判断哪家诚信,哪家内里藏奸。”
“然后,就知道该退给哪家,又退多少啦!”
“嗯,费事是费事了点,可要做大事哪有不辛苦的?事关阿玛名声与孙女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呢,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务必做到不贪不占百姓一分一毫,也绝不当冤大头本头!!!”
特别有原则的小格格。
康熙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肩膀:“乖孙女好样儿的,皇玛法与你一道去!倒看看,是那些个狡诈奸商认出了你的身份,委曲求全甚至迂回贿赂。还是咱大清的米缸里钻进了大耗子,享受着朕的高官厚禄,却做些个贪赃枉法之事!”
啊这……
宁楚格震惊捂嘴:“还,还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那皇玛法咱们快点,快把老鼠抓住,别让它们坏了一锅好汤。再想法摸排,看到底是门没关紧、墙上有窟窿,还是米缸盖子忘了盖。过后该关门关门,该修墙修墙,再把米缸盖子牢牢盖好。”
“免得耗子在米缸里安营扎寨,不但吃了米、祸害了屋子,还流毒甚广……”
鼠疫呐,一旦蔓延起来,简直十室九空。所以为策万全,通常被老鼠咬过的米面就不能继续食用了。
这对于素来节俭,不愿意浪费任何食材的好厨子宁楚格来说,简直不可原谅。
再没想到破孩子小嘴儿这么能叭叭的胤禛脸上汗出如浆,忙急急慌慌跪下:“皇阿玛明鉴,这……”
“这破孩子就是做饭做出魔怔来了,最见不得哪个浪费食材。是以一听到您的比喻就上来了小脾气,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了。纯粹小孩脾气,再没有妄议国事的意思。”
康熙:……
脚痒,又想踹人了!!!
不过当着乖孙女的面儿呢,总不好过于暴露本性。否则吓着孩子,以后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不敢亲近怎么办?
再九五之尊,在乖孙女面前也想做个好玛法的康熙悻悻收脚:“你这混账小子就是事儿多,朕便是那等小肚鸡肠的?莫说好孙女所言句句在理,便有些不妥,当玛法的难道还能跟孩子一般计较?”
胤禛还能怎么办?
只能苦哈哈,老老实实跪下:“是,皇阿玛宽仁慈爱,儿子狭隘了。”
康熙冷哼:“可不就是你小子狭隘了?不过,看着你今天生辰的份儿上,朕不与你计较。”
“下去,安排些人,暗中保护着。给咱们小格格换身男装,再把十四叫来。让他陪着朕与宁楚格一起,好生探查下这京城物价!”
看看内务府那帮奴才到底有没有监守自盗,若有,又到了什么程度?
总要做到心中有数,才好拉开清单,好好算账!!!
才刚刚起身的胤禛忍不住又双腿一软,直直跪在了当地:“皇阿玛,儿子的亲阿玛!您就行行好,多疼疼儿子。”
“原本您打破常规,亲自莅临儿子寒舍,为儿庆生。就已经足够让其余兄弟们嫉妒到眼珠子发红,暗地里都不知道把儿子编排成什么谄媚模样。”
“若您再听了宁楚格的话,真往市井间行走。途中但凡遇到丁点危险,儿子都是百死难恕的罪过!而且……”
一文两个,买一百个还有五个添头与三十文的差距。简直每五十文鸡蛋里面,就能有三十两又一百五十文的差距!!!
再加上那鱼肉、果蔬等之属。
若所差价格皆属实,就是个惊天巨案。一旦揭开盖子,保不齐要跳出多少魑魅魍魉来,怕是京城都要蒙上一层血色。
再嫉恶如仇,胤禛也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断不希望她卷入其中,宁可自己顶上。
“宁楚格为了儿子的生辰宴劳心费力,已经半月没睡过安稳觉了。不如让她好生休息,儿子与皇阿玛一道?横竖按图索骥的事儿,未必要本人亲自出场!”
倒没想到胤禛还是个慈父的康熙愣,继而勾唇:也是,乖孙女那样的贴心小棉袄,哪个当阿玛的能舍得不疼呢?
罢罢罢!
老四生来就被他抱离了生母身边,也是颇多艰难。好容易孝懿熄了有个亲生子的想法后,如珠如宝地疼了他几年。结果也没几年,承乾宫便传哭声。皇贵妃天不假年,连封后这样的大喜都没冲过来。
接着德妃拒养,各种冷言冷语冷处理。虽现在知道她用心良苦,但在当时,这孩子也是结结实实苦过几年的。
难得小子妻贤妾美的,还有嘉儿嘉女在旁。
一家子欢欢喜喜地为他庆生,说晚上还有烟火、蛋糕,几个孩子齐唱生辰歌、送礼物等余兴环节。他还是慈父心一把,放他这个孙女口中‘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好阿哥、好儿子、好臣子一把。
思及此,康熙嫌弃脸:“滚滚滚,冷着脸像个冰块子似的。既不忠厚好骗的,也不精打细算。倒也穿着绫罗绸缎,但举止一点也不阔绰。”
还管户部管出毛病了,颇有些抠抠搜搜。
“都不如老十四,好歹还能本色演出,当个钱多人傻的纨绔子!”
胤禛笑着拱手:“虎父尚且无犬子,更何况皇阿玛这般人间真龙呢?儿子相信,咱们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加上皇阿玛您的教养,兄弟姐妹中再不会有一个泛泛之辈。”
“十四虽顽劣了些,但文武造诣都非泛泛。”
“若皇阿玛愿意悉心栽培,绝对也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才!”
栋梁么?
康熙闭了闭眼,却第一时间想到那小子在自己面前都风卷残云,筷子疾落如雨点的馋样。
真是……
不但期待没了,眼睛还有点火烧火燎的微疼:“能不能成的,先试着看看!”
“都大婚了的皇子阿哥,总不好一直留在无逸斋跟那帮子小皇子、小皇孙们混着,没得让那臭小子带坏了皇子、皇孙们。”
胤禛:……
就想知道十四弟到底做了什么,竟让皇阿玛对他的印象这么急转直下,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那小子奉诏而来,殷勤跪下:“儿子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磕!”康熙摆手:“朕有心想了解下京城市景风貌,各类食材价格等,你随朕四处转转。”
不顾亲哥冷脸,直接找到了嫂子面前。
终于赖到客院一座,能拖家带口住下,正期待余兴节目的十四一愣,瞧了瞧外面已经偏西的日影:“现,现在?别了,时间不早了,四哥生辰宴的余兴节目马上开始了。”
“皇阿玛不如留下来同乐,而后再回宫。等明儿散了早朝,儿子再陪您逛?”
不是市井危险,不是恐耽搁了皇阿玛政务。只特别单纯地,不愿意耽误了吃喝玩乐!!!
别说帝心震怒,便胤禛也快忍不住踹人了好么?
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想想宁楚格个小姑娘都知道忧国忧民,委婉劝谏。十四好大个儿的皇子阿哥
,心里却只有吃吃喝喝,半点不求上进。康熙就更气,直接一巴掌抽在他后背上。
疼得胤祯嗷地一声,赶紧跑开:“儿子就个建议而已,皇阿玛不采纳便不采纳,做什么打人呢?”
“去,去就去呗!”
康熙瞪眼:“你很不情愿?”
听出其中满满怒气的胤祯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能陪在皇阿玛身侧,是儿子每日里求神拜佛求都求不来的殊荣。皇阿玛您请!”
嗯。
康熙点头,信手抽走了好孙女的账本。并细细与胤禛叮嘱:“老四告诉宁楚格,朕不是有意爽约。只来了个紧急事务,需要朕马上去处理一下。”
“她记录这账本还颇有趣,很能帮助朕了解京畿附近物价与消费情况。因此借用一段儿,着人誊抄了之后再还给她……”
语气叫个温和,嘱咐叫个细致。
听得胤祯直冒酸溜溜的小泡泡:“啧,不怪人说隔辈亲啊!瞧瞧咱们大侄女,都快被皇阿玛跟额娘宠上天了!”
又一个爆栗子在头上爆开。
十四抬头,就看到了自家阿玛那写满了嫌弃的脸:“这跟辈分有什么关系?”
“分明是有些亲儿子只知道长吃心眼,半点不知道心疼老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连朕好乖孙女半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胤祯:……
得,我应该闭嘴,不应该张嘴。
现在一时嘴欠,激活了皇阿玛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的重度偏心眼。他又能怎么办?只能乖乖静听,直到皇帝老子骂累了自动熄火。
于是等宁楚格欢欢喜喜换好小男装,戴上狐狸毛的帽子。
好一个俊俏小公子形象过来跟皇玛法会合时,就看到皇玛法正边骂十四叔边往府外走。十四叔那个脸色哟,简直比苦瓜还来得更苦些。
宁楚格刚要跟上,就被自家阿玛一把抓住了小手:“你皇阿玛忙着教导你十四叔呢,别凑上去当池鱼!”
“不然他舍不得骂你,再怪你阿玛我教女无方怎么办?好歹嫡亲父女,你总不舍得阿玛被骂到大气都不敢喘?”
那当然不能!
虽然觉醒了前世记忆,但比起那如梦般的过往。宁楚格更重视的,果断是打从她记事起,就对她万般宠爱的亲人们。
尤其阿玛。
听他这么说,宁楚格调皮一笑:“两害相权取其轻,那也只能对十四叔说声对不住。盼着皇玛法尽快消气,回复到一惯的慈善温和。”
胤禛:……
突然文盲,不认识更解读不了慈善温和这个词了。
就,祝福十四。
希望宁楚格的猜想其实是对的,内务府的大小官员们都还清廉着,一个赛一个的忠于王事。
否则的话,十四这波儿怕是不大好过!
强按捺住满心担忧,陪孩子们看过了烟火、分了蛋糕、听了生辰歌后。辗转反侧了半宿,翌日早起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匆匆进了宫。并极难得地在早朝后主动留下来,求见天颜。
却被拒绝觐见。
连着五天都如此,直到平平顺顺地过了太后千秋。相关的价格对照都搞清楚了,里面的猫腻都弄了个七七八八。
第二天早朝上,这个炸雷就被康熙亲手点燃了:“接到孩子们的请柬,朕很意外,也很欢喜。恰好无事,便与德妃一道去了四贝勒府。凑热闹之余,也算是应了孩子们的约。”
提起这茬,便不免赞叹四起。
什么格格年纪小小,却蕙质兰心,颇有几分常人难以企及的聪慧与孝顺之类之类的溢美之词无数。
直夸得康熙眉眼含笑:“可不就是?瞧着宁楚格这么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孝心朕便自惭形秽。亏皇额娘为朕、为大清江山付出良多。朕这个当儿子的,却只是晨昏定省,吩咐下面伺候的宫人们务必周全恭敬。”
“莫说那许多酒席,朕便碗长寿面都做不好。还是十四一言惊醒梦中人,言说朕若有心。便厨艺比不过老四家的掌珠,想必皇额娘也不会嫌弃。”
“朕琢磨着也是!”
“便改了回宫的计划,转道与他一起往杂货铺子、菜市场。打算着从采购食材开始,做碗从头到尾都是朕亲力亲为的长寿面献给皇额娘。结果……”
帝王脸上一黑,两本厚厚的仿佛账册的书籍被扔过来,朝堂气氛马上从前头的风和日丽变成如今的风雨欲来。
总觉得那本上记着的,会是个要命,搞不好要很多人命的东西。
人人比如蛇蝎。
偏康熙不肯放过他们,直接命梁九功开念。梁九功也乖觉,赶紧指了自己的小徒弟与他一道。他自己念民间正常的价格,小徒弟念内务府账册上记载的价格。
“鸡蛋,市面上一文两个,满一百个可额外给五个添头。”
“内务府账册上,鸡蛋,三十文一个。”
“白菜,市面上一文五斤之多。遇丰年还要便宜,买超千斤也有搭头。”
“内务府账册上,白菜,十文一斤。偶有涨价,从无十文以下。每年采买数十万斤,从未有任何优惠见账。”
精米、白面、油、肉、鱼等,一样样的念过来。听得内务府相关官员一个个汗出如浆,抖若筛糠。却连句冤都不敢喊,只求皇上仁德,看着祖上跟他们本身过往功勋的份上,稍稍宽宥些许。
看得康熙直乐:“你们这帮狗奴才是对款仁两字有甚误解?”
“朕实行仁政不假,但圣人也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呢。尔等领着朕的高官厚禄,却中饱私囊。”
“将本能用于畜养军队、兴修水利、减免田赋等的银子贪墨入自己囊中,岂非动摇国本?”
比起父母大仇,都还更严重些。
哪儿来的脸盼着被宽恕?
康熙冷笑,当即着人扒了朝堂之上内务府几个主要官员的官服。并派人火速抄家,防止这群硕鼠将原本该属于朝廷的银子给转移了。
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
就好比一个炸雷,精准直接地劈在了太子胤礽头上。直劈得他外焦里嫩,头晕眼花。
惶惶惑惑间,全无半点头绪。只一点尤为清晰:奶父可以舍,自己不能倒。否则……古往今来废太子多如过江之鲫,又见哪个得到善终来着?
为保全自身,他不但无视了时任内务府总管的奶父凌普的求救目光,还颇有点大义灭亲意味地跪下:“再未想到天子脚下,还有这等贪吝之辈。亏得皇阿玛英明,知微见著,及时发现了这批硕鼠。”
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后,是他愿意为君父分忧,主理此案。保证公正严明,绝无半点偏颇的决心。
早些年父子情浓的时候,康熙自然不会让心爱的太子这般左右为难。
更不会逼着他自断臂膀。
可如今?
看着拼命为他揽钱,却转眼就被弃如敝履的凌普。康熙哪儿还有什么不忍心?当即点头:“朕这几天确实,散朝后还得与十四一起四处查访,尽可能多地收集证据。”
“回来再点灯熬油地批折子,确实有些吃不消。既然太子有这份孝心,朕便生受了,此间相关都交与你!”
太子差点裂开,再维持不住冷静从容。直郡王赶紧咬了下腮帮子,免得自己当场笑出声。
散了朝后,就火速赶往无逸斋,非找十四说说心里这如海潮般激荡的欢喜与对他的崇拜。结果却被告知,十四阿哥已经几天没来了。又往阿哥所,再度扑空。
说是主子爷与福晋收拾了细软,往四贝勒府上奉旨小住了!
是的,奉旨。
十四虽然童真未泯,又颇重口腹之欲。但终究不傻,当日就察觉了不对。第二天早上就以学业为名,试图消极怠工。
康熙不肯,他就讨价还价。
以积极配合、主动背锅等条件换来了他能跟胤襈交换府邸,住在他四哥隔壁。奉旨至少在四贝勒府小住一个月,不许他四哥花样撵人、阴阳怪气等小条件。当然换府邸的前提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而不被撵、不被阴阳怪气,首先也得他别当恶客。
十四答应得很欢快,很诚恳,轻易让康熙当了真。结果……
他们夫妻俩一路策马狂奔,火速赶往四贝勒府。才一进门,见过朝思暮想的大侄女就得意洋洋宣布:“这回爷可是奉旨小住,至少一个月!大侄女看到十四叔开不开心?有没有点想要下厨,欢迎十四叔跟十四婶?”
作者有话要说: 换季,带孩子去买衣服,耽搁了一小天,实在太困了。先更这么多。等睡醒了再码一章补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出自《诗经·小雅·北山》
康熙四十三年的内务府总管是赫奕,凌普康熙四十四年才上位,四十七年被革。咳咳,作者为了故事性,让他提前当上了内务府总管。感谢在202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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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奉旨小住
("团宠格格是食修");
奉,
奉旨小住???
宁楚格愣,一句‘皇玛法这么荒唐的么’差点脱口而出。连素来老成持重,外人面前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乌拉那拉氏都微微色变:“十四弟说的,
嫂子都迷糊了,你倒仔细讲讲其中根由呢!”
“就是!”今年才大婚,还余着几分少女娇俏的十四福晋完颜氏笑着附和:“也不说到底怎回事,
只念叨皇阿玛开恩,
允了他一个多月的假。急忙忙催着妾身收拾行礼,说要带我去个绝世好地方。”
虽不觉得寒冬腊月的,
有甚好地方比待在暖阁里,吃着暖锅、看着话本子更适意。
但……
能脱离开那一阿哥所的琐碎,撇下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与一众的妾侍格格们啊。只他们夫妻俩,再没有任何人打扰地共度至少一个月!!!
这日夜相守,
耳鬓厮磨的,再加上前头四嫂子悄悄塞过来的轻轻茶……
还愁嫡子不来么?
只想想这个,完颜氏心头就一片火热。问都没多问一句的,就赶紧收拾。才将将辰时,就坐上马车出了宫。连往永和宫给婆婆请安,告别一下都没顾得上。结果……
马车都没出四九城,
自家爷便欢欢喜喜地下了车:“来,
福晋,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至少一个月要生活的绝世好地方。你可千万给爷争气,跟四嫂子打好关系。以求这时间能无限延长,顶好等换了府邸后,
两家能把中间的围墙都拆了。两家并一家,连饭桌子都在一处!”
完颜氏:???
满满诧异,心里的疑问比夜里天上的星星都多。
方才在四贝勒府门口,
人来人往的也不好动问。可算进了府,相互叙礼过。四嫂也有相同的疑问,她可不就赶紧跟上,试图问个清楚明白?
再度被所有人充满求知的目光聚焦,十四可傲娇。
小脖子一扬,笑的那叫个嘚瑟:“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咳咳。
还想着好生铺垫一把,尽显自己优秀机智,分外与众不同的十四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四哥生辰宴的时候,皇阿玛跟额娘不是亲至了么?皇阿玛被大侄女的孝心感动,想着皇玛嬷千秋将至。他虽也精心准备了寿宴、寿礼等,但比起大侄女这亲力亲为,还是差距太多太多……”
“爷恰逢齐会,听到了这声感叹。”
“遂劝了他老人家两句,让他老人家特别认可。直接约定,第二天散了朝就同逛市集。要从挑选食材开始,完完整整为皇玛嬷做碗长寿面。结果,一入其中,问及各种物事的价格,爷就开了眼。”
“原来民间的东西那般便宜,鸡蛋一文钱两个,买一百个以上还能多得五个做饶头。白面九文一斤,一回买个十石1,还能抹去零头,真真的多买少算。还有鸡鸭鱼肉等,每一样都比内务府采买的便宜了至少十倍!”
原还只当个乐子听的乌拉那拉氏瞬间坐直,一扫前头的慵懒闲适:“接着呢?皇阿玛是怎么个反应,又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自家的米缸里混进了一群耗子,把所剩无几的米都给祸害了。皇阿玛当然雷霆震怒!”十四回道,还一脸‘嫂子你怎么问这么浅显问题’的目光看着乌拉那拉氏。
“相关证据准备得差不多,皇玛嬷千秋也过完了。皇阿玛接下来的主要精力,都是如何收拾这批蛀虫!”
“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弄鬼,这起子奴才岂不是寿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也许是单纯的有所依仗呢!
毕竟如今内务府总管可是太子爷的奶父凌普,自索额图父子去了后,最得太子信重。很多时候,便自家爷与三阿哥在太子面前,都不如那奴才得太子青眼。
乌拉那拉氏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丁点不露。
只笑着点头:“原来如此,那这奉旨小住……”
又是什么情况?
提起这个,胤祯就一脸兴奋:“虽然弟弟这提议只是灵光一闪,陪皇阿玛同往也是被抓了壮丁。但好巧不巧的,弟弟也算是参与侦破了一桩重案要案。为朝廷清扫蛀虫、追回损失略尽绵力。”
“按理,是要赏的!”
提起这个,十四福晋就一脸期待:终于,要摆脱光头皇子福晋的尴尬了么?
乌拉那拉氏也笑着道恭喜。
宁楚格甚至双手合十,对着他拜了拜:“恭喜十四叔受奖受封,一路宏图大展。”
特别标准的讨红包姿势。
吃货对于厨子,那都有种与生俱来的尊敬。
尤其吃遍京城皇宫,唯有大侄女手艺最高的十四。更是见到大侄女便眉开眼笑,赶紧从怀里摸出张银票来:“喏,大侄女金口,红包必须有。但这受封么,就没有。”
“你皇玛法倒是问了我想要何奖励,但一个碰巧的事儿,十四叔哪敢脸皮厚到说自己想要当个贝勒?”
不怕皇阿玛控制不住脚痒,让他也没好几日的尊臀再度青一块紫一块啊!
“嘿嘿!”十四贼笑:“不过这好处也不能说就没有,对于十四叔来说还蛮大。”
“我说你阿玛虽然冷冰冰的,让人一点都亲近不起来。却养了个色色样样都好,让人恨不得疼到骨子里的好侄女。为与好侄女天天见,十四叔生生磨破了三寸不烂之舌。”
“才终于说服他同意,能让十四叔与你八叔交换府邸。”
“而为方便游说,在此之前,十四叔跟你十四婶子啊可以至今住到你们府上,至少一个月!”
哈???
再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神展开的宁楚格震惊:“再,再没想到,十四叔您能……”
能为了蹭几顿饭,牺牲至此,连到手的褒奖都不要了。还主动拿自己营造中崭崭新,特别优雅别致的新居换隔壁八叔那没什么条件,只能按内务府规制中规中矩的贝勒府。
都不消多想,宁楚格都知道这事儿一旦成了。
十四叔得遭遇玛嬷、阿玛、十四婶的多重埋怨与教育。说不得还得被当成反面典型,各家教育子女的时候都拿出来提一提。
毕竟除了追求厨艺巅峰,努力以食入道的宁楚格外。
怕是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这般理解并尊重他对美食这股子执着的了。为安抚他那即将受伤的心灵与肉/体,宁楚格还真微笑起身:“难得十四叔这般抬爱,侄女这便下厨做两道小菜聊表寸心。不知道十四叔与婶婶可有甚忌口么?”
求饭得饭!!!
十四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分分钟抛弃了原就不大有的矜持客套:“你十四婶与我一般,没有忌口。不过女人家么,都重视颜面保养。过于辛辣刺激,她是不用的。”
“而十四叔我啊,自打尝过大侄女的干锅香辣蟹后,就彻底爱上了番椒。大侄女若是不辞劳苦,给十四叔来道辣味菜肴就再好不过了!”
“好,没问题。”宁楚格笑答,向他们夫妻福了一福:“那十四叔、十四婶先与嫡额娘叙话,侄女去去便来。”
再没想到自家爷还能厚颜至此的完颜氏干笑,说随便用点什么都好,诚不必这么金尊玉贵的好格格亲下厨房受油烟熬煎。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十四牢牢捂住了嘴:“机会难得,福晋可快别打破头楔子。”
“等会亲自品尝过侄女厨艺,你就会知道什么才叫人间至味儿。大呼不虚此行,万般感谢为夫的英明决定!”
除非你这好侄女是个食神下凡。完颜氏心中腹诽,面上却做万分期待的样子。
这一次,宁楚格可半点都没吝啬。
知道十四叔喜欢麻辣重口,也清楚他那超乎常人的好饭量。宁楚格特特做了许多准备,不但有他夸奖不停的干锅香辣蟹。还有剁椒鱼头、虎皮青椒、水煮牛肉、口水鸡。
再把她早前做好的泡椒凤爪捞一盘子出来,就是有凉有热六道经典辣味菜。
又照顾到十四婶子与嫡额娘的口味,也为了荤素搭配。
紧跟着清炒玉兰片、桂花糯米藕、软兜长鱼也都安排上,再来一道淮阳菜系的看家菜大煮干丝。十道菜做得,最后配一个文思豆腐羹。
厨艺越发精进的格格能一人看着俩灶眼啦,速度上自然就翻倍的快。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红木八仙桌上就摆满了美食。
看得十四大喜:“大侄女够意思,竟如此欢迎爷这个十四叔。”
“你放心,就凭你这份亲近。十四叔也必然会跟你八叔商量好,早早把府邸换了,尽快搬过来!”
宁楚格:……
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更不敢抬头看十四婶很可能会瞬间漆黑的脸色。
正待尬笑,房门就被打开,自家阿玛带着大伯、三伯、五叔、七叔、八叔、九叔、十叔、十三叔鱼贯而入。同沉醉宁楚格手艺的胤禟、胤俄第一时间发现真相,齐齐扯嗓子喊:“快,快快快,给爷添副碗筷!”
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得到一个专场的十四:???
作者有话要说: 胤祯:爷辛辛苦苦蹭来的饭,是你们说抢就抢的么?
补昨天没写完的更新。
说到做到的作者菌,是不是很值当夸一夸,好好鼓励一下下?感谢在2021-04-05
23:45:48~2021-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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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和硕格格
("团宠格格是食修");
看着兄长们龙行虎步而来,
十四的眸光都渐渐危险,神情间都充满了拒绝。
见夏云还真应声而动,似乎要奉命行事的样子,
更直接喊出声来:“都别动,这,这是大侄女专门为了欢迎爷跟福晋准备的。每一道菜都代表着浓浓的叔侄情,
当叔叔的万分欢喜。正努力吃到涓滴不剩,
谢绝任何人分享。”
所以,哪来的回哪儿去,
休想在爷的虎口中夺菜!!!
可……
都被皇父喷了一早上,正饥肠辘辘中。这一大桌子美食,已经很让人食指大动了。再听说悉数出自老四/四哥府上,因厨艺倍受皇玛嬷、皇阿玛与德妃娘娘赞誉的大侄女亲手。
那谁还忍得住呢?
正好四福晋跟十四福晋、宁楚格起身见礼后,
再也不好意思坐下。脸皮厚度同样可观的老九、老十赶紧上前。操起桌上的公筷,一个目标心头好的干锅香辣蟹,一个向水煮牛肉发起进攻。
眼看着被抢菜已经不可避免,十四赶紧手疾眼快地捞起软兜长鱼跟桂花糯米藕:“福晋快接着,好容易赶上一回大侄女的手艺,怎么也得尝尝,
不能辜负大侄女一番辛劳。”
完颜氏被四嫂那打趣的小眼神一看,
俏脸有若火烧。但……
自家爷的一片心意呢,必须得牢牢接住!
另外又来了许多大肚汉,乌拉那拉氏可舍不得宁楚格再进厨房。忙交代厨上用前头格格为贝勒爷生辰宴特制的那些个调料,快手快脚地再整些个菜来。
软兜长鱼加上桂花糯米藕,
再把宁楚格秘制的泡椒凤爪盛一盘子。配上厨房送上来的四个冷拼,四个热炒,倒也有模有样十道菜。
就这,
乌拉那拉氏还歉意勾唇:“十四弟妹,实在对不住。”
“嫂子也断没想到,你四哥他……居然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带着几位爷回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多多海涵。”
“嫂子快别这么说。”完颜氏笑,一脸真诚:“要说抱歉,也该是咱们夫妻来说才对。突然上门,嫂子没着人拿棒子打了咱们夫妻这恶客就已经极为宽容。更莫说大侄女还亲自下厨,做了这许多美食了。”
提起宁楚格,乌拉那拉氏就有说不完的夸奖话:“咱们格格啊,色色样样都好,尤其擅长厨艺。”
“只她素日里忙,贝勒爷跟我也舍不得她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老往厨房里被烟熏火燎。等闲啊,还真难得品味。今儿借十四弟妹的光,倒是有福尝到新菜品了。”
一说这个,完颜氏便不由想起自家爷在满堂皇子阿哥震惊的目光下,手疾眼快抢菜的样子。
俏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四嫂你,你怎么……”
“我怎么这么会抓细节啊?”乌拉那拉氏笑:“好弟妹别羞。十四弟虽有些孩子气,贪吃爱玩的。却难得热情真诚,是个可托付的良人。说句实在的,这京城根底下郡王、贝勒满地走,黄带子、紫带子多到数不清。”
“便你以上,还有十一位之多的皇子福晋呢。可还有哪位爷记得福晋爱好,宁可被兄弟们嘲笑也豁出脸去给抢两盘子菜?”
“这点点滴滴间,可不都是十四弟的用心么!”
还当自己今天算是逃不过一番揶揄的完颜氏愣,良久才笑着起身。恭恭敬敬对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礼:“前头倒是妾身想差了,多谢四嫂提点!”
见她真的懂了,往心里去了,乌拉那拉氏才灿然一笑:“一家人,说的什么两家话?”
“十四弟妹快坐下,尝尝咱们宁楚格的手艺。保证你啊,第一口就惊为天人,怀疑这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美味。”
“不消一顿饭,就彻底爱上。越发觉得,十四弟这个奖励要的再好不过。”
啊这……
过于夸张了?
十四福晋心中如是想着,却没好说出口。只矜持一笑,用公筷夹了一片桂花糯米藕。
浸润了红糖、红枣与糖桂花色泽的桂花糯米藕整整齐齐切片,放在瓷白的碟子里。看着便精巧可爱,夹起来将将及嘴边便有悠悠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轻轻一口咬下去,清甜软糯、甜而不腻。
一股子淡淡的桂花甜香在唇齿间流淌,让人宛若徜徉在深秋的桂花树下。
让完颜氏惊喜赞叹之余,小筷子优雅而又坚定地往桂花糯米藕的方向连连伸去。吃了一片又一片,直到宁楚格笑着给她斟了碗山楂水:“生藕性寒,熟藕却性温、糯米也是。”
“多食易上火,十四婶子试试这清火养肝茶。侄女儿闲来无事,自己鼓捣的。”
“用了桑叶、枸杞、绿茶等,对清肝明目上效果尤显。若有那等肝火上炎导致的目赤肿痛、视物模糊、眼睛干涩等,喝这个茶就太见效了。还有一款葛花护肝茶,能保肝护胃,解酒能力特别强的。”
“一会儿让凝碧给阿玛他们送去些,免得他们贪杯受罪!”
完颜氏生来爱甜怕苦,举凡与药沾边的东西,她都敬谢不敏。可大侄女都已经双手递到了跟前……
她这个当婶婶的,也不好不给面子啊!
罢罢罢,接过来浅尝几口。
莫辜负了孩子一片好意,结果……
一口又一口的,将杯中茶饮尽后。她都还有些意犹未尽:“乖乖,大侄女可真有一双好巧手。不但做得许多色香味俱全,让人恨不得多长几个胃的美食,还会炒各种好茶。”
“不怪你十四叔什么都不求,只心心念念地要与你们做邻居。若可以,我也盼着他能马到成功,好跟着一起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宁楚格愣:这……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前头还因为十四叔没有牢牢把握机会不虞,转身一盘子桂花糯米藕就彻底变节了。皇玛法还真是……
指了一手好婚!
前面厅堂中,见女眷们都退下后。哥几个可就没什么矜持的了,争着抢着落了座,拿起刚递上来的碗筷就加入战团。可把十四气的哟:“你们,你们还能不能要点堂堂皇子阿哥的脸面了?”
“大侄女特特给爷跟福晋做的饭菜!!!”
为追他已经跑了一上午空的直郡王冷冷一眼瞪过去,夹起一筷子大煮干丝:“你小子自己倒知机,点完火跑得飞快。皇阿玛雷霆震怒,倒让哥几个被骂到体无完肤。坑人至此,难道不该借花献佛,略微弥补一下?”
这话说的,连素来佛系的老五、老七都不由点头。
分别攻向口水鸡与干锅香辣蟹:“是啊,十四!你说你,怎么能这么闷声干大事儿?让哥哥们连个准备都没有,就被皇阿玛一顿排揎。这吓得,小心肝到现在还砰砰跳。”
十四:……
皇阿玛三令五申的要保密,小爷能说个屁呢?
还是吃!
这帮货名为兄长,却丁点没有友爱手足的好品质。再纵容下去,菜都被他们抢光了。
十四怒目,再度把筷子舞出残影来。
看得其余几位一愣,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眼看着大侄女亲手的那几道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才终于反应过来,重新加入到抢菜大军。
有记忆以来,就没这么争着抢着用过膳的几位刚扶着肚子坐下来。
凝碧就过来问可需要上壶葛花护肝茶。
四爷答:“几位爷都没喝酒,倒也用不上葛花护肝茶了。前头格格不是弄了些山楂消食饮?一人来上一盏!”
“嗻!”凝碧应诺退下,不一会便端了个偌大的托盘进来。
给每位爷面前都放了个精致的青瓷盖碗。
胤褆、胤祺、胤祥几个还嫌弃这东西听着就甜丝丝的,不大爷们儿。老九、老十、十四就已经出于对宁楚格手艺的信任,端起茶盏来喝得一干二净。
果然,酸酸甜甜还带着点山楂清香的液体入喉,本身就已经是味觉上极致的享受了。不出盏茶的功夫,刚还紧绷绷很有些撑的胃就越来越舒服,直到再没有丁点不适。
让三人赞叹大侄女出品,皆是精品的同时。还眼巴巴看着胤褆、胤祺、胤祥手边的杯盏,表示可以代劳。
胤褆&胤祺&胤祥齐齐露出嫌弃脸:“瞧你们那点出息,还堂堂皇子阿哥呢……”
巴拉巴拉鄙视一通,口干舌燥。
想也没想滴,就拿起杯盏将那个什么山楂消食饮喝了口。然后直郡王就面带笑容地说:“这个不错,酸酸甜甜的,还能促进消化。四弟府上还有么?方便的话,为兄给弘昱带回去点。”
“那小子生来体弱,没少求医问药。现在有大侄女的药膳方子虽大好了些,脾胃还有些弱,这个倒适合他。”
胤祺跟胤襈倒也心动呢!
但他们一个福晋怀孕中,断断不可用山楂这等活血之物。又没有那个脸,拿庶出子女说话。
另一个,府上连根草都没有,福晋还跟宁楚格有那么点点旧怨。
双双不好意思的他们,只能看着老大将全部存货扫光光,丁点都没给他们留下。
汤足饭饱,连消食茶都喝好后。众人才终于想起了自己巴巴跟着老四/四哥,不请自来的目的。
被兄长们用目光拷问的十四:“怎,怎么想到的?”
“根本没往那上想啊!就恰逢其会,正好听到了皇阿玛的自责。硬着头皮劝了两句,谁想着他老人家就能心动,还非要拉着弟弟一起呢!”
“不瞒哥哥们说,最开始,我是拒绝的。”
“好歹弟弟也是龙子凤孙,打小锦衣玉食。便偶尔淘气,微服出宫。那往来的,也都是百年老字号啊!何曾去过路边摊、琢磨过鸡蛋多少钱一个,白菜又能一文钱买几斤呢?”
“可……跟皇阿玛一道,弟弟统统都得问,都得了然于心!!!”
想起这个,十四就一脸憋屈。
拜大侄女所赐,他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家里有钱有权,速来巴结的设定。结果……
实际操作起来,却仿佛在脸上刻了‘钱多人傻速来’的字样。
每每被试图坑骗。
差点被皇阿玛眼神凌迟,被骂了千遍万遍的:‘混账东西,还不如个小姑娘机灵!’眼见着越查,内务府那帮孙子的猫腻越多、贪污的越狠。皇阿玛的火气也越发的蒸腾,连大侄女的秘制清火茶都拯救不了。
悲了催的他,还一度承担了沙包的角色。
十四郁闷地搓了搓脸:“好在过程虽然曲折,但结果终究是好的。弟弟这也算,误打误撞的为朝廷清楚蛀虫尽了一份自己的力。皇阿玛圣明,给了弟弟心仪奖品。就……”
“不知道八哥是否肯割爱,成全弟弟这一次啊?”
突然被cue的胤襈:???
真·一脸迷茫,不知道他闹的是哪儿出。
“嘿嘿!”十四笑着挠了挠头:“是这样,弟弟实在……”
“嗯,特别心仪大侄女的手艺。想着住在四哥家左近,好方便近水楼台。可附近合适的位置早都占满了,弟弟这府邸的位置又着实有点远。”
就很不方便往来蹭饭。
所以……
十四拱手,很有几分真诚请求地看着胤襈:“能不能请八哥疼疼弟弟,与弟弟换上一换?你放心,弟弟虽然现今只是个光头阿哥,但府邸事上还真就半点不含糊。”
“从材料到做工,色色样样都没吝惜银子。设计上八哥你当初还帮忙参考过,保证能合乎您眼光。”
“皇阿玛那边,弟弟也都打好招呼了,只要八哥您点头!”
哈???
就在左近,听了满耳朵的老大、老三、老五、老七、老九、老十、十三:!!!
皆无限震惊,怀疑自己耳朵出了病。
老四更是直接一脚踹过去:“你跟老八商量的倒欢,怎没想过爷要不要你这等恶邻呢?个活了好大岁数,只长吃心眼儿的夯货。赶紧收拾收拾,给爷滚回阿哥所去!”
“爷这里是堂堂正正的贝勒府,不是你随意进出的饭馆子。”
“宁楚格乃皇阿玛御笔亲封的多罗格格,不是灶间厨娘。能破例整这一桌子,都已经殊为难得,你小子别给爷蹬鼻子上脸!”
冷不防被踹个瓷实的十四:……
差点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跟亲哥瞪起了眼:“爷不走,爷奉了皇阿玛口谕来的。说至少一个月,就至少一个月,谁都甭想把爷撵出去!!!”
这浓浓的熊孩子既视感……
直看得胤禛双眉紧锁,逗得得众人前仰后合。
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听错的胤襈:“这……”
“不太合适?”
“毕竟兹事体大,十四弟好歹也跟弟妹商量一二。”
还当这事儿有门的十四大乐:“这还不容易?来人,去请福晋来说与八爷听。她可愿意与八贝勒府上交换府邸,搬到这边来与四爷四福晋做邻居?”
这话若是在吃饭之前,完颜氏肯定不同意。
毕竟众所周知,八爷出身低、没有母舅帮衬。八福晋说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但其母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庶女,且早早撒手人寰。如今老安亲王早逝,现在的安郡王又非她的嫡亲舅父。
她那点子嫁妆,也不过是个花花架子,怎可能有许多真材实料?
一对儿穷的结合,不打皇上分拨给每位皇子的安家银主意都是好的。哪儿来的能力与心思,再搞什么改动设置?真真规规矩矩,没有丝毫改动。
比起自家新府邸的种种巧思,无尽花费。
这交换简直血亏。
但若换完之后,能与真心实意待她的四嫂为邻。能日日跟爷来兄嫂家里蹭饭,吃尽各色美食……
完颜氏又觉得钱财都是身外物,做人最重要是开心。
而与四嫂为邻,她很开心,很期待!于是被问到当面,她想也不想地福了福身:“天字出头是夫字,丈夫是妻子的天。只要我们爷欢喜,妾身便欢喜。爷说换府邸,那就换呗!”
十四:……
福晋你有点不大对啊?
就,有点老虎收起爪子,硬装小乖猫的样子。
但兄弟们佩服欣赏的目光让他膨胀,以至于也没深想。还大咧咧笑:“这有啥?稀松平常!有道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男爷们儿若连妻小都管不了,还配叫爷们么?”
曾倒过黄瓜架子的八爷:……
就觉得有被内涵到。连满堂哄笑,都得有一多半是贡献给他的。
气得他肝火大炙,都维持不住惯常的温润优雅了:“十四弟威武。不过妻者,齐也。是唯一能与自己并肩,风雨同舟、祸福共享的人。还是得多多疼惜、尊重,才不会凉了人心……”
有求于人的时候,十四态度都特别的好。
连连点头,不断称是。
八哥说得有道理,弟弟真真学到了,以后肯定记着。不过现在,弟弟夫妻意见一致,八哥是不是不必犹豫了?
胤襈笑着道了声抱歉:“你喜欢与四哥四嫂比邻而居,为兄跟你嫂子也喜欢。而且为兄都已经住了数年,早就习惯了,不愿意再多折腾,这事就此打住!”
哎???
原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的十四,就很疑惑地看着胤襈:“八哥您不跟八嫂子商量下,没准她愿意呢?”
毕竟这是而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你们两口子占便宜。
这下胤襈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了,直接跟胤禛拱了拱手:“多谢四哥招待,弟弟打扰了。耽误了这许久,工部还有很多事儿呢。便不多打扰,告辞。”
他这主官一走,同在工部又与胤襈极铁的胤禟、胤俄也都赶紧跟上。走之前,胤禟胤俄还都跟十四扬了扬拳头:“臭小子等着!”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胤祯都惊呆了:“哎,你们……”
“好好的,你们这是作甚?”
见他那双眼睛里的困惑货真价实,没有半点伪装。直郡王终于绷不住拍桌大笑:“怎么了?你小子还敢问怎么了!指着和尚骂贼秃的难道不是你?啧,这也就是老八温文尔雅惯了,否则啊……”
“不打掉你小子后槽牙,这事就不带完的!”
才将将走到门口的胤襈脚下一个趔趄,吓得老九、老十慌忙来扶:“八哥,你没事儿?”
再度被众人的目光聚焦,胤襈心头恼火,真从牙缝里迸出那么句:“不过脚下不稳拌了下而已,老十你个大嗓门瞎嚷嚷什么?”
那有若实质的嫌弃!
老十大大咧咧的,倒没怎么往心里去。老九不干了:“八哥这话说的,弟弟们不也都是为了你好?担心你呢!老十天声大嗓门,越着急越是这。这般瞎嚷嚷,也是关心则乱。”
“八哥贤德,能力卓越。想来工部那点琐事有你便行了,弟弟们便不去添乱。”
“老十走,跟大侄女谈点买卖去!”
“好咧。”老十爽利作答,特别干脆地放开了搀着胤襈的手。头也不回地跟在胤禟身后,回到了大厅中。只留胤襈不尴不尬地在原地,双手渐渐握成拳。
再没想到随便开个嘲讽,还能收到这效果的胤褆:……
就怕自己一个憋不住笑场,引来老九、老十的围殴。虽不怕,但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少惹事,免得被皇阿玛瞄上。
知道老十四没那个脑子布局谋划,一步步拉着皇阿玛亲自引爆内务府这颗巨雷,送太子上天。一切都只是巧合,是十四那个没脑子的走了狗屎运后。胤褆也赶紧以兵部事忙为由,火速撤退。
接着礼部、宗人府、理藩院的也都忙起来。
三、五、七相继告辞,十三也眉心微蹙,带着点子对四哥的担心离去。到最后只剩下奉旨小住的十四夫妇,主人胤禛一家子,还有扬言要跟宁楚格做生意的老九跟他的绝对拥趸老十。
都没等胤禛说话,老十四就先开腔:“九哥,你自己自甘堕落去行商贾事也就算了,千万别拉咱大侄女下水!孩子一步步的,能有今儿不容易。”
你可别一言不合,就算都给毁了。
胤禟皱眉:“说的这什么废话,大侄女难道就不是爷的大侄女?”
“爷虽瞧不上她老子,对她却是巴心巴肺的好。但凡爷名下饕餮楼有的,大侄女用的食材。爷哪次不是紧着大侄女来?保准分量足、品质好,还绝对只加点运费的保本价。”
“是!”宁楚格微笑点头:“侄女能有许多好材料用于研究厨艺,的确多仰仗九叔。有句感谢憋在侄女心里多时了,今儿便好生给九叔行个礼。”
胤禟笑:“好侄女别这样,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真想感谢,就与九叔一起联手啊!你的厨艺加上九叔的经商头脑,不出几个月就能称霸餐饮界,将饕餮楼开遍大清……”
然后让你赚到盆满钵满,好有大量银子支援八叔,成为我家阿玛的劲敌???
呵呵!
宁楚格只在心里冷笑,四跟十四哥俩却把冷笑甩在了胤禟脸上:“想都别想!爷说了,这是正经严肃的四贝勒府。蹭饭的、求茶的、贼心不死想合作的,统统给爷免开尊口!!!”
“否则别说爷拧马鞭抽你们,再回头跪到乾清宫去。”
“自己不求上进,鼓捣商贾小道,还敢怂恿小辈。老九你倒是算算,自己有几个屁股够皇阿玛踢!”
眼见九哥被老四挤兑的,脸上乍青乍白,胤俄不干了:“瞧四哥这话说的,九哥虽行商贾事。但也没有借着皇子身份强取豪夺,仗势欺人。而是辛辛苦苦找店铺、雇人手,如普通人一样一步俩脚窝。”
“几经沉浮才有了如今,最是令人敬佩,怎么就不求上进了?”
“那些参九哥与民争利的混账们,哪个干干净净,没直接、间接地跟与民争利的行当扯上关系?合作不合作的另说,你得给九哥道歉。他堂堂正正做买卖,规规矩矩给朝廷纳税,他没甚可指摘的!”
胤禛冷笑:“堂堂正正?领着工部的差使,皇阿玛的俸禄。却每日里迟到早退,所有心思都用在饕餮楼上。还没甚可指摘?他都玩忽职守了,妥妥的渎职。”
胤俄还要再说,却见胤禛以手抵唇,轻轻嘘了一声:“现在,马上,赶紧给爷回工部去!否则爷明儿早朝就揭发你们俩。”
“如今这个档口,你说皇阿玛会如何?”
会如何……
大抵会一告一个准儿,并且在盛怒之下将他们哥俩当成活体出气筒。
康熙学贯古今,英明神武,温僖贵妃智计无双、秀出群伦。他们两个强强联合生下的老十,又怎么可能真的就是彻头彻尾一草包?惜太子地位稳固,自己母舅家又过于强横。
非但太子、索额图等心有忌惮,连康熙都不甚放心。
娘娘为了爱子能平平顺顺长大,当个尽享荣华富贵的王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见胤禛一脸严肃,绝不像是在作假。胤俄皱眉摆手:“四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自家兄弟口角几句的事儿,哪能动不动就给皇阿玛添乱?他老人家看着再如何龙精虎猛,到底也有些春秋了,咱当儿子的可快让他省点心……”
絮絮叨叨了好长一串,他才拽着胤禟走人,提也不再提生意事。
这个话题被顺利带过,宁楚格真是狠狠松了口气。
无他,顾及着穿越女记忆中九叔是八爷党核心成员,一直对八叔忠心耿耿。给钱、给物地支持他夺嫡。为给八叔求情,他与十四叔竟然身□□药面圣,愿保他,愿同生共死……
因着这份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宁楚格才一直回避与他合作,变相资敌。
可,饕餮楼的食材又真一等一的好。让日渐沉迷厨艺,正往更高、更好、更厉害上发展,很需要大量优质好食材的宁楚格满意不已。
刚刚十叔跟阿玛吵得欢,宁楚格还以为自己要失去那么优秀的供货商了呢!
还好,还好。
如今炸/弹被顺利引爆,内务府那帮蛀虫都被顺利地抓了出来,很快就能趋于平静了?宁楚格托腮,很有些期待地想。
可事实上……
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虚报物价,贪污巨额款项,都只是冰山一角。重点是那些贪来的巨额财物到了谁手里,又被用来做了些什么?有了这许多金银开路,到底有多少人被糖衣炮弹俘虏,早早向不该献投名状的人献了投名状?
康熙愤怒、忧伤而又有那么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每日里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亏了宁楚格轻轻茶、安神药浴、护肝明目茶等源源不断地往宫里送。隔三差五就让她阿玛带过去一盅滋养的药膳,才没让他一个撑不住直接晕过去。
从冬月初,一直到腊月末。
京城跟底下的被抄家、被流放甚至被押上菜市口的前重臣络绎不绝,偌大的内务府都空出七成的官位来。甚至有两个最近被捧出来的包衣贵人都受到牵连,双双往冷宫安了家。
近年来一直标榜自己是个仁皇帝的康熙动起了屠刀,整个京城都风声鹤唳中。
而受到他那个过于详尽的账单子启发,各王公大臣们回头都默默将自家账本也都拿出来翻了翻。那虽没有三十文一个,但也有十几文、二十几文一个的鸡蛋价格让人怒不可遏。
各自派人将负责采买之人拘住、抄家、告官一条龙。
顺天府大牢人满为患。
便称得上一句治家严谨的四贝勒府上,大管家也悄悄置办了套宅院、存了万两银。羞得福晋乌拉那拉氏脱簪,言说自己愚钝,竟受刁奴欺瞒,让府上遭受巨大损失。
还是胤禛、宁楚格跟弘晖、弘昀轮番相劝,才让她微露出笑颜。
连李佳氏都难得柔和了语气:“福晋这是何苦来哉?贼子狡诈,以有心算无心,你便再如何明察秋毫又如何?总归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那许多人拧成一股绳。”
“不信抬眼看,满京城有点根底的人家,哪个还没处置几个管家采买呢?”
大家齐受骗,你在其中就没那么显眼了呀!
乌拉那拉氏:……
严重怀疑你不是来劝本福晋,而是惦着将本福晋直接气死的。虽然本朝没有把侧福晋扶正的先例,但架不住宁楚格深受皇宠啊。万一就让有些本就不大聪明的人忘乎所以,心生妄念呢?
亏得李氏没有个名为读心的能力,否则非一帕子摔乌拉那拉氏脸上:扶正不扶正重要?只要有宝贝女儿在,莫说她还是个侧福晋啊,便是格格、侍妾也照样没人敢小瞧了去!
比起四贝勒府上些许微浪,太子才真的面对着暴雨狂风。
打从十四那混账欠嘴的一席话,生将圣驾忽悠到市井之间后。如同自家后花园的内务府就有了质的变化,成了悬在他头顶上的催命剑。无奈走大义灭亲落线,豁出来自断一臂的他只是说点场面话。结果……
皇阿玛却不按套路出牌,一口答应,让他骑虎难下。
不但要不断挥刀,砍向自己辛辛苦苦发展出来的班底。还动辄得咎,时不时被臭骂一顿。
今天比较意外的是,皇阿玛正咆哮中,梁九功就来报:“启禀皇上,宁楚格格格给您送轻轻茶的分成来了。还带了个硕大的食盒,您看……”
看什么看呢?
宝贝孙女都辛辛苦苦来了,当玛法的难道会辜负了她的心意,让她白来一趟:“快,宣进来!”
“嗻!”
梁九功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皇玛法,您从孝顺乖巧,机灵可爱,厨艺天下第一的好孙女来给您送汤来了!当当当当……”
“呃,太,太子二伯也在啊!”
宁楚格嘴角微僵,默默放下高举食盒的手。
尴尬,就特别的尴尬。
倒是因此逃过一劫的胤礽心中欢喜,再看这侄女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柔和:“早就听说大侄女厨艺超群,八大菜系无一不精。”
经常被十四猛夸,然后熟练抢饭的宁楚格愣,继而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没没,一点微末技艺而已,当不得太子二伯您如此夸奖。本,本来该盛上一碗,好让您知道侄女真不是过谦。”
“只没想到太子二伯也在,遂……”
就没准备那么多。
都借大侄女的光,顺利逃过一劫了,胤礽哪里还敢再奢望别的?果断摇头表示无碍,以后有机会再品尝大侄女手艺。
整整一个时辰,谁也不知道康熙、太子与四阿哥家的格格说了些什么。
只没等格格坐上回四贝勒府的马车,皇上就一连几道圣旨下去:内务府大臣凌普贪赃枉法,数额巨大,着没收一切赃款,明正典刑。妻子儿女等皆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遇赦不赦。
从冬月一直延续到快过年的内务府案,至死算是画上了个句点。
皇十四子胤祯在此案□□劳不了,擢升为固山贝子。四贝勒府上二格格孝心可嘉,晋为和硕格格。
而最后一道,则用大量笔墨褒奖了太子的大义灭亲。言说正是因他认真审慎地不懈追查,才发现了许多隐匿的罪恶。让那些个朝廷的蛀虫们一个个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也是他反复请奏,从严处理,才让他这个仁皇帝狠心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桑叶绿茶饮、葛花护肝茶都摘自于网络。八福晋出身状况摘自清史稿感谢在2021-04-06
10:48:49~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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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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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升职
("团宠格格是食修");
前脚回府,
后脚圣旨就到家,多罗格格升级成了和硕格格???
这速度,这突然!!!
真真被惊喜的宁楚格:“这,
这……皇玛法提都没提过。不,不然我一定会推拒的。长辈慈爱,处处心疼儿孙。做儿孙的,
孝敬长辈,
实在分内之事,理所当然。”
“哪就至于皇玛法这般,
赏了又赏?!”
态度谦虚而又恭谨,眉眼之间满满真诚。
让传旨太监都不由微微颔首,不愧是万岁爷钟爱,一年内两度提升。从区区贝勒府庶女到多罗格格,
再到和硕格格的存在。
就这个稳扎稳打的劲儿,日后前程也是大写的不可限量。
相形之下,十四阿哥的表现就差了很多。
就见他一愣,继而微微不悦地皱眉:“哈?皇阿玛过于吝啬了!不肯下旨让八哥与爷交换府邸,才给了爵位补偿。结果……区区固山贝子?”
也就只比光头阿哥好了那么一丢丢。
至多能在依然光头的九哥、十哥、十二哥、十三哥面前显摆显摆?
跟预期相差太多。
诚对不起内务府事发以来,他所受到的那些个冷嘲热讽、排揎孤立等。旁的不说,
亲额娘给的眼刀子都够他开个至少五间大小的刀铺!
咳咳,
谁让拔起萝卜带出泥?
内务府这几乎清塘般的排查过后,他那两个包衣旗、在内务府当个五品小官的舅舅们也都受到了一点点波及!
也是赶巧。
那日额娘惊闻舅舅们也……赶紧找他商量,试图拿钱活动活动,至少别全家宁古塔。亲人们遭罪,
她抬不起头,或多或少也对他们哥仨有一定影响。
虽为律法所不容,但实在人之常情。
怪就怪在他当时才看过内务府那帮奴才是怎么欺瞒圣聪、中饱私囊的。且气恨着,
万般心疼皇阿玛。遂特别严肃地拒绝了额娘,并批评了她这错误想法。
好巧不巧被皇阿玛听个正着……
虽念着他们兄弟俩跟姐姐温宪的颜面,两个舅舅只是褫职。额娘也还是德妃,但‘还没个孩子懂事’的她,也着实被皇阿玛训诫了一顿,很是抄了几部经。
为此,他这个懂事的孩子就彻底遭了殃,宝贝老儿子的待遇急转直下。
为了当好这个挡箭牌,他也是付出极多啊!
才为爱女懂事而欣慰的四爷眉心狠狠一皱,反身一脚将倒霉弟弟踹倒:“混账东西,你是哪个的爷?胡吣的些个什么?”
后知后觉自己冒了些什么虎话的十四:……
冷汗涔涔:“我,我……”
我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说辞为自己圆场,还是宁楚格皱着眉头走过来,将他扶起:“都说了酒酿圆子也是酒,也会醉人,十四叔非是不听。这下好,体验到宿醉的厉害了?”
“是是是!”十四忙不迭点头,顺着台阶慌忙往下下:“悔不该贪嘴,未听大侄女金玉良言。”
“既知道错了,爷以后就改了!”十四福晋完颜氏皱眉,轻声细语地嘱咐着。而后命身边得用的嬷嬷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给传旨太监:“十四爷心怀赤诚,无比感念皇阿玛隆恩。”
“只宿醉未醒,心中又过于激荡,才有些语无伦次。公公您,可以理解的?”
太监欢欢喜喜收了红封,自是点头不迭。
十四爷现在虽不显,但宫中德妃娘娘屹立不倒,温宪公主在太后面前盛宠无两啊!便四贝勒,也是皇上早早为太子爷定下的贤王。靠山如斯多的十四爷,便不能让传旨太监说一句忌惮,也愿意留几分善缘的。
可……
就没想到,甫一回宫,皇上就问起宣旨后太子、十四阿哥与和硕格格的反应。
这传旨太监哪里敢怠慢?
忙不迭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包括但不限于太子震惊、僵硬与直挺挺跪地的勉强,小格格的惊喜与十四爷的小抱怨等。
康熙冷哼:“他还有脸不满?朕顾忌着血脉之情、大清江山安稳,才一次次地给他机会。否则真当朕老糊涂了,不知道凌普背后站着谁?不知道何以他贪污数额巨大,最后却只搜出来不足十分之一?”
传旨太监将身子伏得低低的,恨不得卑微进尘埃里。就怕帝王骂到兴起,问他的看法,或者让他也附和几句。
好在皇上并没有那么残忍。
骂完了太子后,接着遭殃的就是十四爷。也就是四贝勒家的格格才让皇上露出笑颜:“都说朕对宁楚格十分偏爱,怎么一个个的不反思下,自己所言所行,可有那好孩子万分之一?”
“那般孝顺明理又善良的好孩子,再怎么宠也不过分!若不是防着乖孙女木秀于林,被那起子恶风吹,朕,朕都恨不能封她为固伦公主!”
固,固伦公主?
自来只有中宫皇后所出,才能有资格被册封的固伦公主???
这回不止传旨太监,便梁九功心中都狠狠一跳。忍不住重新评估,审慎看待这位和硕格格与她所在的四贝勒府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别人不知道,作为御前大总管。向来如影随形地跟着圣驾的他,心里可清楚着:这发现物价不同,起意往市井间验证等。源头根本不在皇上也不在十四爷身上,都是和硕格格!!!
是她几句童言稚语,启发了皇上跟四爷,间接掀开了京城这月余血雨腥风的序幕。
而皇上与四爷为了保护她,特特编纂了帝王感动说,还推了十四爷出来背锅。保证满城风雨时候,绝不掉到她身上半个露水珠。事情告于段落后,万岁爷又赶紧将她原本该得的奖励补上。
承受了几乎所有的十四爷只得了个固山贝子,格格却做到了和硕格格……
这其中的差别待遇自不必说,单让堂堂皇子还是长辈的十四阿哥给她个小辈儿当挡箭牌这点,就已经盛宠无双。甚至在帝心中的位置,比十四阿哥这个亲儿子还重要些。
就,是个必须要审慎对待、积极讨好的对象了!
四贝勒府。
终于打发走了传旨太监,一行人入得府门后。刚刚还一脸温柔,绝对以夫为天的十四福晋脸上一冷。芊芊素手直接拧上了自家爷的耳朵,疼得胤祯嗷一声惨叫:“疼,疼疼疼!福晋这是作甚?”
四爷、四福晋、李氏与宁楚格:……
齐齐怔愣,看着完颜氏突如其来的发飙。就不知道她到底哪儿来的底气,敢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泼悍。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只见完颜氏冷笑:“作甚?当然是给爷长长记性,让您改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否则的话,妾身怕您不但保不住这固山贝子,连您这个人也……”
“妾顶着十四福晋的名头,倒也无惧守寡。但咱可怜的孩子怎么办?”
“孩,孩子?”十四愣,一脸狐疑:“你怕不是自己闯了祸,怕被爷怪罪。故意扯谎,给自己找免死金牌?”
不怪他往歪了想,实在是
……
福晋面上装得一手好乖,私下里却最是个横行无忌的,惯以欺负他这个爷为乐。
踩过的坑太多,十四自然而然就有了警惕性。
完颜氏笑着摆手:“不不不,爷应该反过来说。正是揣上了这个免死金牌,妾才为母则强。斗胆为了咱们一家子的未来,试图约束您的言行。”
胤祯:……
就不信。
非得让他四哥唤了府医来:“好好给这婆娘把个脉,看看她这免死金牌有是没有。有的话,皇家子嗣贵重,爷便忍她十月。否则的话,哥哥嫂嫂莫拦着弟弟。非揍这胆大婆娘一顿不可,好好振振夫纲!”
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儿扯他堂堂固山贝子的耳朵啊?
简直反了天!
宁楚格只笑着掏出个小银花生:“一两银子,赌十四叔今儿夫纲振不成!”
乌拉那拉氏皱眉:“宁楚格莫没大没小,快向你十四叔道歉。一两银子哪儿能符合咱们固山贝子的身份?本福晋赌一百两!爷您要不要试试?”
胤禛脸上一黑,十四还以为四嫂要倒霉。结果……
素来规行矩步的四爷却冷哼一声:“全无悬念的事情,赌来作甚?”
感觉有被群嘲的十四:……
就很无语,有种众叛亲离之感。
好在府医来到,认真给福晋把完脉之后,笑呵呵给他道喜。言说福晋有喜,来年府上便可再添丁。虽然振夫纲这事彻底没戏,四十二年九月,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也已经给他诞下了长子。
这会子伊尔根觉罗氏还有着身孕,第二子也在赶来的路上。
但嫡子呢,哪个不爱?
反正十四反反复复跟府医确定了三遍,绝对没有任何差错。完颜氏就是怀上,他要有嫡子了后,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哈哈哈,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同一天里,咱们府上连着传出三条喜讯。大侄女被封和硕格格,爷当了固山贝子。这会子福晋又传出了喜讯,这……”
“这简直就是三喜临门!!!”
后头合该好生庆祝一下,大侄女没有兴趣下厨么?没有的话,把你亲手鼓捣的调料都使唤上,让大厨房好生整治一桌也行啊的煽动词还没说完。他亲哥的冰山脸就再度祭出来:“哪个跟你咱们府上?”
“爷是爷,你是你!都已经有了嫡子,当了差的大人了,别学的小孩一样赖皮。”
“横竖皇阿玛圣旨已经下了,你这府邸算是彻底换不了了。也别再拿要近水楼台,方便说服你八哥当幌子。赶紧把你新府邸弄弄好,赶着年前搬过去。否则等弟妹身子重了,又是一桩不方便!”
又双叒叕被撵,莫说十四了,就完颜氏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但是这一次,素来笑盈盈观战,从不发表意见的乌拉那拉氏开了口:“十四弟伉俪小住了这许久,现在说要分开,还真让人舍不得。但……”
“不是哥哥嫂子撵你们,实在是……”
“临近年关了,色色样样的杂事本来就多。弟妹这还怀了身孕,阿哥所里面还有个一两个月内便要临盆的伊尔根觉罗氏。你们啊,可快长点心。把该操持的都操持起来,否则万一出了点甚差池。”
“不但十四你这个固山贝子保不住,还得被御史台的折子给淹了!”
虽不愿承认,但十四夫妻俩都知道,哥嫂所说是实情。
他们这小住也确实够久够长。
只可恨八哥执拗,八嫂子也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疯。非咬准了自己跟四嫂比邻而居,住得很开心。无意交换,也不可能交换。
任凭他把口水说干,价码从一千、两千涨到了一万。
对方也丝毫不为所动。
以至于他完美的小算盘生生就是打不响!
十四烦躁地抓了抓头,整个贝子都蔫了:“谢嫂子提点,弟弟记下了。回……回头就着手准备搬家适宜。过年之前,肯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再,再不给兄嫂添半点麻烦。”
见他如此,乌拉那拉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讪讪地笑:“不,不不着急的。稳妥为上,弟妹还怀着身子呢。”
“其实也没什么忙活的。”完颜氏笑:“府邸早就建好了,只皇阿玛觉得我们爷性子未定,还需要多加雕琢。遂留无逸斋多读了些时候书。如今爷都进了户部当差,自然是住在外面更方便些。所以……”
“妾身早就安排人整理新府邸,以备随时搬家了。”
只是在四贝勒府上小住的日子过于欢乐,以至于她一点也不想搬去十四贝子府自己当家做主啦!
现在彻底赖不下去了,才终于摊牌说出来。
夫妻两个如出一辙的不舍,让冷面如胤禛都扛不住:“只说不能一直住在府上,也没说你们搬了家后,不能来串门。同在一个京城,出入又有车马轿子,往来又有多难?”
???
亲哥这态度是有所软化么?
十四愣,继而摆出更委屈不舍的表情来:“四哥说的是,可……”
“弟弟一想起搬走之后不能随时随地看到大侄女儿,不能替她试菜。听不到嫂子教诲,看不到你这张冷脸,啊呸!”一时失言,急急补救的十四红着脸:“总之要跟你们分开,弟弟这心里就五味杂陈的。怪不是个滋味儿……”
也许是他的语气够真诚,也许是胤禛心里其实也有抹未曾在意,却真实存在的不舍。
总之,向来对弟弟严格要求,鲜少温情流露的他难得软和了眉眼:“都当阿玛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跟爷去书房,找几本书给你。好好熟读熟记了,回头公务上用得着。”
十四:???
确定亲哥是认真的,不在说笑后。他赶紧默默后退了些许,试图以照顾怀孕福晋之名,拒绝掉这意料之外的关爱。
结果拥有了护身符的福晋格外大胆,竟然直接福身替他谢过了亲哥的关爱:“果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古人诚不欺我!前些日子爷还埋怨公务琐碎艰难,简直无从下手。”
“现在四哥这及时雨就来了,实在太稳妥贴心。妾身代我们爷跟肚子里的孩子,谢谢四哥了。”
让十四一言未发,就多了摞起来都有他那么高的书。直看得他头晕眼花,开始琢磨起逃离户部,去工部找八哥、九哥、十哥一起玩耍的可能性。
内务府案才将将落下帷幕,京城上空的血色还没散尽。
太子还得了那么道名为嘉奖,实则能让他已经岌岌可危的位置变得更雪上加霜的旨意。每日里阴云密布的,宛若行走的炸/药包。
尤其‘说服’了康熙,将人带到了市井间。间接引爆了内务府事的十四,更是动辄得咎。
每每被训到怀疑人生。
但只要康熙一天没有下旨,废了胤礽这个当半君都快当疯了的货。他就得乖乖俯首称臣,谢过太子爷教训。这种大环境下,他得封贝子、乔迁新居等都没有大办。
只简简单单地摆了两桌,诸位皇子一起喝了回酒。
让听闻此事的康熙满意点头:“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小子与老九、老十一道的时候,只学了一身骄狂。大手大脚,败家的很。”
“在你四哥府上住了这么月余,不但人沉稳了许多。还知道内敛、节俭、不张扬了。”
“甚好,甚好。”
十四被夸的脸上一红:“儿子也觉得四哥府上小住这段,收获良多。”
简直开启了美食的新大门,经历了好多好多味觉盛宴。
乐此不疲,流连忘返。
“只可惜四哥过于规矩,总是太在意人言。八哥又是个轴的,任由儿子好话说了三千六,硬是不肯给丝毫方便。皇阿玛也不疼疼儿子,下旨帮儿子得偿所愿……”
提起这个,康熙就想呵呵。
朕都不能住在好乖孙女隔壁,每日里吃她做的饭。你小子还想?
只能劝你洗洗睡了,梦里什么都有。
当然作为皇帝,他再怎么也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吃货属性。于是特别淡定地甩锅:“朕其实有问过胤禛跟胤襈的意见。”
“你四哥是个疼女儿的,明确表示不愿意多任何以蹭饭为目的千方百计搬来的恶邻。老八呢,一则住习惯了,也跟老四、老九都相处愉快。二责不愿折腾,更不愿占你便宜。”
“手心手背都是肉,朕总不好为了一个儿子而枉顾另外两个儿子的想法!”
十四:……
就想说别啊,您这么些年来为了太子,可没少枉顾咱们另外十几个的意愿。这事儿您驾轻就熟着,实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是狗命要紧。
让他便是满心怨念也得乖乖咽下去,笑嘻嘻跪地道一句:“皇阿玛英明,是儿子欠思量了!”
康熙摆手:“无妨,你还年轻,一时间思虑不周也是有的。怪朕,偏拉你当了这挡箭牌。让你在内务府案后,受了不少的委屈。尤其太子……”
“没有,没有!”十四一撩袍子跪在当地:“儿子身为皇阿哥,生来受百姓供养。能有机会为百姓做点事,儿子不胜荣幸。也感谢皇阿玛在许多兄弟姐妹中选了儿子,让儿子有机会略尽绵力。”
“只要能尽数抓住那帮蛀虫,儿子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
表忠心,一个劲儿的表忠心。
坚决避开太子那个雷区,免得哪句话说得不对,就触了雷,被劈成灰。
福晋说得对,他马上就要有嫡子的人了!
且得保重有用之身,好生给福晋、儿子挣体面呢!
正是这种不骄不躁,忠心耿耿的态度让康熙满意点头:“听说你在户部待的不是很乐呵?”
这话问的,让十四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谁能跟老四那个冷脸、严苛、吹毛求疵的家伙共事愉快呢?反正十四觉得自己不大行。当初一定是美食的力量,才让他奓了狗胆,竟然选了这么个自绝般的岗位。
这悔之不迭的小眼神,看得康熙乐:“行,换府邸的事儿朕都没让十四如愿。这差事上,就再不好让儿子为难。”
“嗯,这好内务府经过这番大动后,正群龙无首,可说得上百废俱兴。十四就去内务府,当个总管,替皇阿玛把这摊子拿起来!”
哈???
十四愣,就很不雅地,御前掏了掏耳朵:“这,这一定是儿子听错了?内务府那么重要的地儿,皇阿玛能放心儿子这个黄口小儿?”
“不妥,不妥实在不妥!”
求放过,请莫坑。
那么个炙手可热,被多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地儿。没有绝对的实力、权利去弹压,还不得被嚼嚼生吃了???
尤其太子!!!
儿子可才,咳咳,至少在他眼里,可才搞掉了他的好奶爹,毁了他的钱袋子。正被他深恶痛绝着,这要是一转身,儿子把他视为囊中物的金饭碗捧在了自己手里……
十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真,只想想那个场面,就特别的惊悚。
无奈圣意已决。
皇帝爸爸心如钢铁,根本无视他的拒绝与哀求。直说不会可以学,皇阿玛相信你天资聪颖,肯定能很快胜任的。巴拉巴拉好一通鼓励后,咣当一声就用了印。明旨随即发下去,他就这么活生生地成了内务府新任的管事阿哥。
正三品大员。
让听到消息的太子直接砸了茶碗,大骂出声。正摩拳擦掌中,准备把自己人推上去的直郡王也愣。一拳下去,上好的红木八仙桌就散了架。其余皇子阿哥面面相觑,酸成柠檬。
虽然这个当口,谁接手了内务府都是烫手山芋一个。但油水多、官不大权不小,最深得帝心啊!
只有当亲哥的胤禛皱眉,拉着他从下晌一直絮叨到三更。
各种分析利弊,劝说鼓励的。
叫个面面俱到。
让十四不由感叹:“四哥,弟弟觉得你不像我四哥,像我阿玛!真的,皇阿玛都没您这么谆谆教导过。”
听得胤禛脸上一黑:“不怪宁楚格说,找打,你是专业的。”
大侄女能那么毒舌?能这么对最喜欢她的十四叔?
胤祯表示不信。
胤禛倒也没举例说明,更深层次地打击他。只略带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不管皇阿玛因何种考虑做出的如此决定,总归你现在已经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了。”
“那就要打起精神来,把这个差事做好,做稳。如此才能上不负皇命,下不负黎民。给额娘,给你妻子儿女也给你自己争气……”
从不出手熬鸡汤的四爷竟手法纯熟,味道不输大厨。
喝得十四心暖,斗志昂扬:“嗯,四哥你放心,弟弟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胤禛点头:“最好如此,否则的话……爷会让你感受到老父亲般的暴怒。顺便,在爷府上,不争气的儿子通常都是打死的。”
十四:!!!
???
宁楚格彻夜未眠,各种回忆梦中那个穿越女的记忆。确定、认定、以及肯定,凌普是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的时候才倒霉。十四叔从未当过内务府总管大臣,倒是当过抚远大将军,被封为‘大将军王’,破格以天子仪仗出征。
而现在……
因为她那几句实话,一切都变了样,神似穿越女所说的蝴蝶效应。就让宁楚格很忐忑,生怕用力过猛,直接把自家阿玛好好的皇位给直接扇没了。
可……按着那个所谓的历史走,她跟她身边的人都好惨啊!
万般纠结的她顶着乱蓬蓬的发,媲美熊猫的黑眼圈。拥着被子在床上托腮叹气,小模样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看得李氏皱眉,赶紧上前探了探她的额:“也不热啊,那怎这么无精打采的?莫不是遇到了甚烦心事儿?来与额娘说说!便不能给你答疑解惑,至少说出来也轻松轻松不是?”
啊这……
还真是!
宁楚格垂眸,很是斟酌了一番措辞:“如果,额娘,女儿是说如果哈!”
“如果您拥有了一项神奇的能力,能梦见未来或者回到过去。知道一些即将或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特别特别的崇拜某位成就斐然但命途多舛的英雄。”
“您会出手帮他,让他避开那些个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不好事情。还是会静静旁观,唯恐那些不好的事情也是成就他的关键。一一避开后,危险没了、历练没了、成长也没了。连原本波澜壮阔的人生,都变得普普通通起来。”
爱女生来聪颖,惯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小问题。
李氏早就习以为常,倒也不甚惊异。只认真想了想:“肯定帮!都说了特别崇拜,那肯定舍不得英雄受苦。”
“至于帮后会不会使英雄变普通?”
“那就是上天的事情了。”
“也许英雄会更光芒万丈,也许英雄干脆就不想做个英雄呢!小丫头就是事儿多,哪有那么多顾虑啊、犹豫的?尽人事而听天命呗!”
本想找个树洞,结果还真被劝个明明白白的宁楚格:……
“额娘通透,女儿远不及也!”
终于让爱女重展笑颜的李氏长出了一口气:“通透个甚?只你这丫头越来越厉害,连额娘这边都巴结者众。一个个文绉绉,说句话都七扭八弯跟打太极似的。稍不留神,就得被绕进去。”
“为了不给好女儿丢丑,甚至叫人给算计了去,额娘可不就得多啃几本书么?”
宁楚格愣,紧紧依偎在她怀中:“再没想到,额娘居然还为女儿吃了这许多苦……”
“这算什么呢?”李氏摆手,不以为意地笑:“多少贫苦家庭的孩子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呢!索性额娘也不指望多博学、多厉害。只每天学点,竟也渐渐找到了点读书认字的乐趣,你阿玛跟你嫡额娘还夸来着。”
至于自己给爷念情诗才得的夸,引起的悸动,就不足与女儿道了。
娘俩亲亲热热地叙谈了许久,直接让宁楚格心结尽解。李氏还亲手拿梳子给爱女梳了头,用了她近来的心头好首饰。
把小疯丫头重变成亭亭玉立好格格了,才一同往正院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一眼瞧见了她眼底淡淡的青影,连礼都没让行。就把人唤到了身边,又是探额头又是捏小手的。
好一番殷殷垂问。
福晋敏锐程度远胜过自家额娘,宁楚格自然不会大咧咧地露出马脚来。只笑着摇头:“嫡额娘放心,女儿无碍。只是……”
“夜里做梦,说是元旦进宫给乌库妈妈、皇玛法跟玛嬷请安。玛嬷说久不见女儿,要把女儿留在永和宫长住。直到出降前,都不给回咱们四贝勒府了这哪能成?”
“宫中再好,也不是咱自己府上啊!”
“女儿还是喜欢阿玛、嫡额娘跟额娘联手,精心为女儿打造的藏珠阁。想总藏在里头,一辈子都不出降……”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门:“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好好的闺女不嫁人的?嫡额娘跟你阿玛、额娘啊,才不会让咱们的宝贝格格空付了年华!”
“必定千挑万选,找个出身好、长相俊、文武双全、人品贵重。还没有甚红颜知己、青梅竹马的好男儿。更不许上头有恶婆婆压着,下有不省心的妯娌、小姑等与咱们宁楚格淘气。”
“只咱们好格格与额驸一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乖乖!”孩子的亲额娘李氏咋舌:“这,这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如此十全十美的好男儿,福晋确定是人世间真实存在的?”
乌拉那拉氏一噎,看得宁楚格直笑:“嫡额娘说有,那肯定就有的。”
“以后啊,女儿便照着这个标准找。找着了,就问明对方心意,厚着脸皮跟皇玛法要指婚。找不着的话,就安安心心在府上待着。孝敬阿玛、嫡额娘跟额娘,务必把宁缺毋滥这条进行到底。”
乌拉那拉氏&李氏:所以,你这丫头根本就没想大婚???
不过,孩子转年才十一。
婚嫁之事还远着。
比较迫在眉睫的就是:皇恩浩荡,封了她为和硕格格。这宴办不办,又怎么办?还给不给宫中发帖子!
前头爷的生辰宴后,直接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内务府案。
牵连甚广,余波至今未平。
这当口上,四爷跟乌拉那拉氏其实有多低调就想多低调。可圣旨一下,直郡王府、五贝勒府、隔壁八贝勒府。与九、十、十二、十三并新晋的固山贝子就相继送了重礼。
连皇上都问起是不是大办,叮嘱若办,别忘了给他送帖子云云。
吓得胤禛差点儿当场跪下,跟他皇帝老子说求放过。
就在阖府纠结,怎么优雅不失礼仪地把这个注定要戳很多人肺管子的宴会推掉的时候。十四风尘仆仆而来:“大侄女,这回你可得救救十四叔!”
哈???
宁楚格愣,很有几分懵地指了指自己:“我,救十四叔你?”
十四认真脸点头,大卖感情牌:“好孩子我可是你亲叔,跟你阿玛同父同母,最最血脉至亲的那个。向日里,十四叔也没少疼你对不对?现在十四叔遇上难题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理!”
“可……”宁楚格很无奈地摊手:“侄女也就会灶头上的本事,怎么救您啊?”
“灶头上的本事救足矣!”十四笑着给出提示:“当日,你使唤弘晖往永和宫给你玛嬷送请柬的使唤,还送上份油炸的,唤方便面的吃食?你皇玛法尝了后大为欢喜,拟由内务府牵头办厂?”
“嗯!”宁楚格点头:“方便面成本太高,其余的挂面等又太容易被仿制。”
然后小价格扯出大问题,差点把整个内务府搞熄火。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彻底没了下文。
难道……
十四叔这个内务府新上任的总管试图用它烧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胤祯摇头:“不止哦!现在十四叔谨以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名义,对和硕格格宁楚格发出邀请。聘请你当钱粮衙门旗下筹备中的面条商行顾问,为大清建设添砖加瓦!”
宁楚格:???
我人不是在大清,而是在大唐么?!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十四福晋的儿子会在康熙四十四年四月出生,文中有改动。十四到四十七年大封皇子的时候才捞着个贝子。被封抚远大将军、‘大将军王’,以天子仪仗出征,那都是康熙五十七年的事情。感谢在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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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火锅
("团宠格格是食修");
宁楚格心中腹诽,
面上却一脸懵懂:“顾,顾问?那是什么?十四叔自己做了内务府总管大臣,就想着拉拔侄女。把侄女也弄去内务府做官么?”
啊这……
“不不不!”十四连忙摆手:“顾问不是官,
也不属于内务府。就……”
“就相当于谋事?专职对某事或者某些事,向你十四叔我这个内务府一把手提出可行办法的。专门为了方便大侄女行事,也免得你兢兢业业干了许久,
最后只得几句夸奖、些许首饰衣料等。”
虽则好侄女已经是和硕格格了,几乎达到了皇子女儿所能达到的巅峰。
依着皇阿玛如今对她的宠爱,
该也不能想不开地送人去抚蒙。
但,
万一呢?
同在京城,蹭饭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十四可不想大侄女几年后大婚,
就被送去千百里外的蒙古,数年未必能得一见!!!
“如今国库空虚,
虽则查抄那些耗子们追回了不少。但倘大的大清呢,花钱的地方简直多如牛毛。十四叔看着,
让下头少贪点、多挣点。内务府里面存银多点,
不就不但不用惦着从户部挤,
还能填补国库。”
“这么以来,岂不是你阿玛都跟着受益良多?”
知道大侄女孝顺,
十四就逮着这点循循善诱。大说特说当了这个顾问,面条买卖要是做起来了。她皇玛法、阿玛、亲叔甚至整个大清,
都将有什么样的益处。
小姑娘果然心动:“这……”
“听起来很不错,
但这般大事,
孙女需要征求阿玛、嫡额娘跟额娘的意见。十四叔您,
是不是也得问过皇玛法的想法?这顾问到底是怎么算法,侄女是不是只要偶尔过去,帮忙解决些技术性的问题就可以了?”
“还有,
这薪资待遇的,都怎么算?”
说好了不做白工嘛,那肯定要弄得清楚明白些。免得日后扯皮,连好好的叔侄都做不成了!
十四:……
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不过大侄女基本答应,他就很开心:“应该的,应该的。十四叔这就进宫见你皇玛法,具体怎么做拿出个章程来。好孩子你就放心,有十四叔在,保证不让你吃了亏!”
宁楚格眨眼,想说但你看着并不如何靠谱的样子。岗位还没说好,俸禄也没提呢,就敢直接出来招兵买马……
未免过于草率。
不过宁楚格是做人家侄女的,有些话不好说得那么直白。康熙可就没有那个顾虑了,直接一折子砸过去:“这就是你小子跟朕吹的山人自有妙计?”
“节流不如开源,银子不是省出来的。得想法子让它流通,下崽儿?”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朕万分期待。结果……
就这?
“嘿嘿!”十四笑嘻嘻接过那奏折,重又放回到桌案上。还特狗腿地凑到皇帝老子身边,给人柔肩捶背:“简单是简单了点儿,可重点是行之有效啊!”
“就凭大侄女那能让儿子这堂堂皇子阿哥连脸都不要了的厨艺,哪怕半数、甚至十分之一体现在面条上呢。这购买的人也得排起长龙,让内务府赚到盆满钵满。”
“到时候皇阿玛哪怕拿出二三成来铺路搭桥,救助鳏寡孤独。在百姓间的声望,那也能迅速拔高,功盖三皇五帝!”
是谁说过来着?
百姓对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是满、汉还是其他什么民族的,其实兴趣并不大。他们更在乎皇上有没有横征暴敛、穷奢极欲。抓他们的壮丁、加他们的赋税、抢他们的妻女。
若都没有,还能拿出银子来改善他们的生计,那就妥妥是个好皇帝!
咳咳。
康熙轻咳:“这话虽然僭越了点,但确实有理。你具体写个折子上来,明日早朝呈上来,朕准了就是。既然朕任命了你这个嘴上无毛的内务府总管大臣,就有让你放手一搏、大胆尝试的意思。你且莫怕,尽管放胆施为。”
“只这等先斩后奏事不许再有!”
“亏宁楚格对你那么好,处处惦记你这个十四叔。结果你小子居然反过头来算计孩子,还是个人么?”
十四摆手,特别激动:“这,这怎么就是算计了呢!”
“儿子分明以防万一。”
“先征求大侄女意见,免得儿子奓了狗胆,不惜跟您拍桌子给她争取来了。结果她轻飘飘一句不干,不成,阿玛不允许。儿子可上哪儿哭去呢?”
像现在这样多好!
和和气气地就把事办了,最多只挨了皇阿玛一折子。
十四喜滋滋地就往四贝勒府上报喜,结果四嫂子没反对,大侄女亲额娘也没反对。大侄女本人更是欢欣鼓舞,说自己也是个能有自己贡献的人了。
反倒是过来串门的八嫂子撇嘴:“老十四啊,你这就过分了!”
“皇阿玛皇恩浩荡,将你小小年纪提拔成内务府总管大臣,是对你的宠爱与信重。你正该好生努力,将所有心思都用在公事上。让满朝文武、天下子民都知道,他老人家的眼光没出错。”
“你这非但不求上进,还拉着好好的格格一起胡来?”
咣当一顶大帽子兜头扣过来,十四整个人都懵了:“这,八嫂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郭络罗氏哂笑:“从何说起?就说宁楚格转年就十一的大姑娘了,用不上几年便要指婚。正该跟四嫂好生学学中馈,免得一无所知,再被底下的奴才们给蒙了去!”
内务府事,不但让整个京城染了些淡淡的血色。
还让各家主母们引以为戒,警惕心空前。
同样换了总管,追回两万多两银的郭络罗氏对此尤为上心:“中馈事必须抓紧,不能凡事倚重奴才。万一刁奴背主,可就不是仪仗,而是辖制了!”
“再有格格大了,该学的也得学起来了。”
“咱们大清公主、宗室女向来有抚蒙的传统。大侄女这……怕也不能例外。依我说,这骑马、射猎与蒙古那边的人文地理等,也都该开始学起来。身强体健,才能无惧草原风雪。”
“弓马娴熟,与未来额驸也更能说到一处……”
得说挺客观实际的几句话。
但前提是,你得与对方关系良好啊!好到可以推心置腹,才方便这样掏心掏肺。而依着八福晋曾经对宁楚格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被定性为冷嘲热讽才真真是奇了怪呢!
素来温婉大方,从不轻易与人交恶的乌拉那拉氏皱眉:“八弟妹多虑了。”
“我们宁楚格过了年才十一,指婚出降事还远着。莫说她未必会被指给蒙古,便是。也只有对方万般迁就,逢迎皇家格格,而没有堂堂金枝玉叶谦卑如斯的道理!”
“她与八弟妹不同,她是皇阿玛亲封的和硕格格。她成婚名为出降,额驸得在她面前跪着称奴才。要不要免额驸一家的礼,全看公主心情。若她不愿,额驸连个衣角都沾不着。公主不允许,额驸私自纳妾是要被问责的……”
这,规矩虽然如此。但山高皇帝远啊!
打从大清入关至今,抚蒙的公主、郡主、宗室女,多如过江之鲫。从来饱受风霜委屈的多,满打满算那么一个海蚌公主。
只可惜她还待再言,乌拉那拉氏却已经不给机会了:“府中事忙,怕是无暇招待八弟妹,你还是改日再来!”
就,特别干脆利落的逐客令。
听得郭络罗氏脸上涨红,尴尬到无以复加:“四,四嫂子我……我没有恶意的,就……就真心提点几句,免得大侄女准备不足,届时慌乱。”
毕竟南不封王,北不断亲,几成铁律。
便尊贵如孝端文皇后、孝庄文皇后所出的固伦公主,也都一个不落地嫁去了蒙古。掐指细算,除了安抚三藩的那几位。至今也就是被太后一手抚养长大的温宪公主格外开恩,留在京城婚嫁了。公主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孙女呢?
宁楚格知道八福晋最近日日上门,颇显热络。
但她忙着试新弄好的转炉、土烤箱、馕坑等。整日待在藏珠阁,竟一次照面也没打过。
今日一见,八婶子虽话说得……咳咳,不中听了点,竟然字字真心?
宁楚格愣,到底对她福了一福:“侄女谢过八婶子关爱,不过,诚如嫡额娘所言。侄女还小着,离谈婚论嫁,得有十年光景呢。便出降到蒙古去,也不着急准备。”
“倒是十四叔这边,可关乎着国计民生。”
“承蒙十四叔不弃,皇玛法信重。侄女再如何,也得略尽绵力。万一有所得,岂非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这口气大的,不但郭络罗氏受不了。
连乌拉那拉氏都觉得有些过。
送走了不知目的所在,但反常热情的郭络罗氏后。就眉头轻皱,对宁楚格耳提面命:“有报国之心是好事,嫡额娘跟你阿玛额娘也都盼着你能做出点成绩来。”
“但这腊月还没过完,你还是不足十周岁的小丫头呐!遇事多听你十四叔的,一定稳扎稳打,切忌急功近利知道么?”
更少说点虚妄之词,免得万一做不到不好下台阶。
但小姑娘嘛,面子都嫩。
当着十四的面儿呢,乌拉那拉氏到底没说出来。只将这茬儿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头嘱咐李氏。到底她才是格格的亲额娘,有些话比自己更好启齿,也没什么忌讳。
知道嫡额娘关心自己,唯恐自己人小经验少,再吃了亏去。
宁楚格忙笑呵呵点头:“嫡额娘放心,有十四叔呢!”
“他跟阿玛同父同母,是女儿嫡嫡亲的亲叔。那,就为了帮他踢开这头三脚,女儿才放着好好的悠闲日子不过,跟着瞎折腾的。若他不好生护着女儿,那可就不止良心很痛很痛。”
“估摸着头啊,耳朵啊,全身啊,都会很痛很痛!”
“哦?”乌拉那拉氏纳罕:“这话从何说起啊?”
十四闷闷摊手:“当然是被皇阿玛骂到头疼,额娘、福晋扯得耳朵疼。四哥一怒,让弟弟哪儿哪儿都疼!不过嫂子跟大侄女放心,爷绝不给他们机会的。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这嫡嫡亲的叔叔都会护着好侄女周全。”
“保证外头暴雨倾盆,也绝不落到好侄女身上半个雨滴子……”
十四认真脸,小保证下得极为娴熟又诚恳。
然并卵。
四福晋好性儿,四爷却不是个好惹的。二话不说,拧着拳头就把十四一顿暴揍。
真鼻青脸肿,后槽牙都有些松的那种。
十四郁闷捂脸:“谁再说四哥擅文不善武的?站出来,爷不打死他!”
胤禛冷脸:“狗腿也没用,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该知道。爷必然会暴怒,这顿打你少不了,以后府上的饭,你小子也甭想再蹭!”
???
刚刚挨揍都没吭声的十四尖叫:“不,你,你不能这样!爷都跟大侄女商量好了,也取得了皇阿玛的同意。你不能独断专行,耽搁了爷,也耽搁大侄女,嗷!胤禛,老四,你讲讲道理!”
四爷不语,只冷着脸抄起墙角的扫帚,劈头盖脸地冲他砸过去。
这一日傍晚,附近各家的探子们都亲眼目睹了四爷发飙,痛殴亲弟十四爷的名场面。江湖传闻已经前嫌尽弃,好成一个人儿的两位阿哥闹掰实锤。还是大打出手,动了扫帚的那种。
大有断道,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随后哥俩连衣服都没换,双双骑马入了宫。
四爷跪在了乾清宫昭仁殿,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让自家女儿做个普普通通的格格,安生生地度过出嫁前的这几年安闲时光。
十四爷则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去了永和宫,扑在德妃娘娘怀里哭得叫个声嘶力竭。素来最最偏疼幼子的德妃娘娘大怒,火速将四爷唤了去。劈头盖脸好一阵数落,让所求未果的四爷脸上黑成锅底。
从那以后好些天,就没见他再放过晴。
偶尔两兄弟狭路相逢,也必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十四。任由他如何讨好,也不肯回个冷哼。
十四没如何,老九老十都受不住了。
把他唤出来,往九爷名下的饕餮楼喝酒,边喝边替他打抱不平:“再没有四哥这般冷漠的,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当他这样?”
“谁说不是?也就十四你肚量大,都这么……”老十皱眉,狠狠打了个唉声:“还能巴巴被打了左脸还奉上右脸去!换了爷,他便负荆请罪,也别惦记爷能跟他重归于好!”
“我,我那是看他?”十四拍桌,仿佛听到了甚绝世大笑话般:“爷又不是贱得慌,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往那黑脸跟前凑!”
“可谁让老四会生呢?”
“天不长眼,竟然给了那冰坨子个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好闺女!弟弟将将接手内务府,正千头万绪着。但再怎赶鸭上架,也终究在架里了。除开闷头干,把差事干好还能咋?”
这话虽然凡尔赛了点,却不能不让老九老十点头。
在其位,谋其政。
既然当了这内务府总管大臣,就得好生把这摊子给拿起来。
而前头那一番彻查后,拔起萝卜带出泥。整个内务府都受灾严重,被罢免、裁撤甚至流放、斩首者众。内务府属官十去其七。意味着十四手上有大批空缺,可以提拔大量可用之人的同时,也昭示他手中根本无人可用的事实。
这头三脚,也是极其难踢。
“所以咯……”十四苦笑:“为了迅速站稳脚跟,向皇阿玛、向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证明。嘴上无毛,办事也可以很牢。弟弟冥思苦想,决定将皇阿玛前头搁浅那个面条行当做起来。”
“就琢磨着一旦成了,弟弟威信立下了,功劳有了,皇阿玛也自然满意。”
“而只要皇阿玛满意了,我管其余人放什么酸屁?”
咳咳咳咳!
老九老十双双被呛住,惊天动地一阵猛咳:“你,你你你,就不能注意点措辞?”
“就是,都说爷糙。现在看着,他们是没见过、不了解十四你啊!”
“嘿嘿!”十四乐:“平时弟弟可不这样,这不是当着九哥十哥么?咱们哥们感情好,哪儿还在意那许多?又不是老四那个大冰块子,处处规行矩步的。冷起脸来吓死人,在他面前说话都得反复斟酌。”
“不然马上给你变成老夫子,比皇阿玛还皇阿玛……”
提起胤禛来,十四的不待见就如黄河之水,叫个连绵不绝。
只本色演出,就能让老九老十深信不疑。
胤俄甚至皱了皱眉,真心实意劝:“你们哥俩打小就不大合得来,这些年也就前些日子好了些,结果没几天就……”
“可见常言说得对,人跟人之间就是要讲缘分的。你跟四哥许是差了那么一点,索性也别勉强了。老这么热脸贴冷屁股的,徒劳无功不说,也忒惹人笑话!”
还容易引起无端猜疑。以为你这是打算兄弟齐心,双双效力于太子……
十四皱眉,脸上像是生吞了猪胆般纠结:“十哥,你当弟弟想?这……这不是想让大侄女帮忙,给她安排了个顾问的位置么?虽皇阿玛已经同意,老四他拦也拦不了。但……”
“架不住大侄女孝顺啊,一点也见不得她阿玛委屈!”
“谁能想到呢?平日里兢兢业业,恨不得为大清生、为大清死的冷脸四哥,还是个护犊子的。竟还说得出宁可自己鞠躬尽瘁,也绝不让爱女跟着皱一皱眉的酸话!”
因此事还没有公开,老九老十还真不知道其中细节。等十四和盘托出后,胤禟的脸上就越发阴沉了:“所以,你小子一分银子没花,就把大侄女诓去做了你的苦力?”
十四脸上一僵:“九,九哥这话说得多难听呢!”
“身为皇族子弟,为了大清繁荣昌盛献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不是分内之事么?弟弟可给大侄女申请了顾问的名头,内务府还给发俸。皇阿玛疼孙女,还特特给了偌大的皇庄,供宁楚格种调料……”
呵呵!
胤禟冷笑:“怪道四哥大笤帚扫你出门,原来你小子自己兢兢业业还不够,更拉着人家爱女牺牲奉献。爷虽没尝过你口中的方便面,但出自大侄女之手,又被皇阿玛夸赞,想也知道不是凡品。与爷合作,定能卖到大江南北,赚得盆满钵满。结果……”
就让你这败家小子给义务奉献了!
想想这个,屡屡欲与宁楚格合作而不得的胤禟就满心郁闷:“亏了大侄女是四哥府上的,不是爷家的。否则就凭你这越俎代庖、先斩后奏的劲儿,爷至少卸你一条腿儿!!!”
话落拽起还怔愣中的老十就走:“个自作自受的蠢货,咱劳心费力地安慰他作甚?”
“让他自己琢磨去!”
老十对老九言听计从到什么程度呢?
康熙这个老子都说不了的事儿,老九能!在胤俄这里,九哥永远是对的,错也是对的。他觉得额娘区区辛者库出身的八哥好,以后必成大器。胤俄就能放下皇子之中第二尊贵的出身,与胤襈也玩在一起,乐呵呵为他摇旗。
这会儿他九哥明显恼了十四,他也忙不迭跟着起身。任由十四怎么叫喊挽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
胤祯:……
知道当了这内务府总管大臣,就得跟各个派系划清界限,当一个纯纯的皇党。免得如凌普一样,成为了哪个的搂钱工具,早早晚晚被弃车保帅。却硬没想到,能是以这样的理由被九哥嫌弃。
大侄女可……
可真是他的小福星啊!
十四笑,咕嘟咕嘟又灌了两大碗酒。踉踉跄跄往出走的时候还嘟囔:“走,走走走!都走!爷就不信了,没有张屠夫,爷还能吃带毛的猪!这,这内务府总管大臣,爷,也还真就当定了!!!”
所以,十四跟四、跟九与十的翻脸原因,就是因为十四急于求成,想尽快立下功勋。空手套了皇上新封的那和硕格格,老四家女儿的方子???
老四震怒,同觊觎方子,曾不止一次地与小格格递话,试图达成合作的九阿哥也恼上了。
十四爷这波付出不可谓不多。
就希望当了那劳什子顾问后,小格格真能深谙牺牲奉献精神。把轻轻茶的产量提上来,价格降下去。
太子虽没有嫡子,但李侧福晋所出的弘皙却颇得圣宠。是以拿到轻轻茶后,结结实实跟太子妃努力了一段时间。百般无果后,也就放到了一边。他现在只关心老四与十四的关系到底如何?
能不能拉拢一二?
自打内务府事后,凌普伏法。他在内务府中辛苦布下的人脉都被连根拔起,摧毁得涓滴不剩。十数年艰辛毁于一旦不算,还失去了好大个经济来源。太子殿下他,非常缺钱。
亟需要有个强有力的经济支撑,好给那些个在他‘大义灭亲’后心里凉了又凉,已经萌生去意的朝臣们打打强心针:皇阿玛再如何英明神武,也终究岁月不饶人。
大清,早晚都会是他这个太子的大清。跟着他,钱途与前途都不会差!
可惜菜才上来,酒还未温。
太子才将将开了个头,胤禛就直接黑了脸:“太子一片体恤之心,臣弟心领了。但此事不同别个,身为人父,臣弟绝不坐视任何人薄待爱女。宁楚格一腔报国心,皇阿玛那边也下了口谕。”
“臣弟再如何也是无力回天。但也正因此,才更烦极了十四那混账!以后有臣弟在的地方,劳烦太子莫提起那个不要脸的!”
胤礽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笑着摇头:“你啊,都当了阿玛的人了,还是这么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
“好好好,不说不说,喝酒喝酒。”
“自内务府事后,孤这个太子便愈发的……哎,孤这心里苦啊!谁能想到呢?当初本着内举不避亲的心思,荐了他做这内务府总管大臣。想着他能力出众,定能为皇阿玛分忧。”
“哪料到他竟贪婪如斯,使孤再如何不忍也得含泪斩之,亲手替大清除了这毒瘤……”
胤禛拱手:“太子爷公正严明,未有丝毫徇私偏颇,诚乃大清之福。”
胤礽:……
坚强扯动唇角:“分内之事而已,孤只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无法让皇阿玛满意。”
胤禛正色:“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臣弟相信只要太子爷持之以恒,皇阿玛会看到您的努力。”
把不服不忿之类都收收,将恭谨本分二词刻在骨子里。皇阿玛重嫡庶,也重感情。只要你自己稳得住,老大蹦跶不起来,底下这些小的谁也甭想冒头!
胤禛心中如是想着,却顾及到安全,没敢把话说得那么透。
只迂回婉转地,劝太子要稳、要忍、要等。
整日里被如是劝说的胤礽苦笑:“等?孤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从康熙十四年到如今,谁……”
在胤禛惊天动地的一顿猛咳中,太子那句谁见过三十年太子倒也没有说出口。
但这个酒,算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分手道别时天空飘起纷纷扬扬的雪,给胤礽阴郁孤冷的身影之外又添了几分萧索。
胤禛蹒跚学步时即被皇阿玛领到他面前,告诉他以后要与太子哥兄友弟恭。就如皇阿玛与裕亲王伯一样,一为帝、一为贤王。兄弟同心,共同守卫大清的如画江山。
懵懵懂懂的他对着也才粉团子一个的太子哥行了个不甚规矩的礼,他回了个澄澈无瑕的笑。
皇阿玛跟当时还是皇贵妃的皇额娘相视一笑,眼中满满期待嘉儿长成的光。
如今……
胤禛摇头苦笑,飞旋的雪花打在脸上,带来彻骨的凉,让他这心里都阴冷冷的。
直到回到四贝勒府,马车才将一进院。三个小家伙就撑着伞迎上来:“阿玛,您回来啦?外面好大雪,您冷不冷啊!”
“姐新做了番椒热锅子,香辣扑鼻。热气腾腾的,可适合这天气用了。把儿子跟大哥馋坏了,偏姐说是第一次的新品,得一家子齐齐整整地品尝。阿玛您没说不回来用膳,那肯定就在回来的路上。”
小弘昀摇头,一脸对姐姐固执没法子的样子。
继而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马上捕捉到了四爷一身的酒气:“我就说嘛,都这么晚了,阿玛怎么可能没用膳?”
被指责的宁楚格摊手:“万一呢?”
“万一阿玛只是在路上耽搁了,并未用膳呢?辛苦了一天,顶风冒雪地回来。咱们却都已经酒足饭饱,只给他留点残羹冷炙……”
“那多不好啊!”
被弘晖翘脚打着伞,努力罩住他高大身躯的胤禛乐,接过伞,弯腰把儿子抱起来。突然腾空的弘晖惊呼:“阿,阿玛快把儿子放下来。咱们满人抱孙不抱子呢!再说儿子眼看都九岁了,沉着。”
胤禛笑:“甚规矩不规矩的,哪有父子亲情重要?弘晖莫过于拘泥,反而错过许多。”
“是,儿子记下了。”
见小子还要挣扎着下地,胤禛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无妨,你这点重量在阿玛看来不算什么。倒是雪下得颇大,这么打伞比较不容易被淋。”
他抱起了弘晖,苏培盛抱起了弘昀。
几人打着伞慢慢往正院走。
见桌上果然林林总总的摆了数十种菜蔬肉类等,正中间特特做成鸳鸯锅的紫铜火锅下燃着上品红箩炭。如太极阴阳的鸳鸯锅中,半是红彤彤香气扑鼻的红油锅底,半是奶白色散发阵阵鲜香的滋补菌汤。
莫说弘昀受不了,就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起身问安:“爷可回来了,再等会,弘晖就要把正院到前院那条路给踩低了尺厚去!”
胤禛低头瞧了瞧正一瞬不瞬盯着锅子,不停问这回可以吃了?不必再等了的小家伙。唇角笑容温柔而又宠溺:“以后爷若再回来这么晚,便没着人通禀,也都不必再等。”
“爷用点残羹冷炙不要紧,饿坏了你们哪个,爷可都是要心疼的。”
再没想到当着孩子面儿,爷也能这么孟浪的乌拉那拉氏与李氏俏脸齐齐红透,悄悄瞪了某个不知道喝了什么酒,还突然变轻浮了的家伙一眼。
意识到自己顺嘴秃噜了什么的胤禛轻咳:“用膳,用膳,莫馋坏了咱们弘昀!”
被点名的小家伙瞪眼:“弘昀,弘昀不馋的。是,姐厨艺太好,暖锅子忒香!”
“哎哟这个抹了蜜的小嘴儿,必须奖励一下啊!”这会功夫已经快手快脚往锅子里下了不少食材的宁楚格乐,用小漏勺从她加了排骨、鸡、菌菇等吊出来的清汤锅里捞出来个手打鱼丸,放进弘昀的小碗里:“烫啊,你可小心些!”
弘昀点头,小心翼翼夹起那鱼丸,还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小口咬开。
接着他的双眼就亮了:“哎哟喂,怪道人家说好饭不怕晚。姐,姐你这鱼丸太好吃了?小小白白的,看着就怪好看。咬到嘴里更鲜得不行,没有半点腥味儿。滑滑嫩嫩的,还挺有嚼劲……”
还有那虾滑、牛肉丸、鸡肉丸、蒙古羔羊肉等,色色样样都好吃得不行,连青菜都别有一番味道。
尤其外头大雪纷飞,冷得不行。
这热乎乎的火锅吃下去,整个人都暖乎乎的,别提多舒服了。
可惜他人小,脾胃也弱。阿玛、嫡额娘、额娘跟哥哥姐姐、身边的丫头嬷嬷们都看得严严的。让他想要越过鸳鸯锅中间那层隔断,偷渡到红油香辣锅里夹一筷子菜都不成。
只能看着大哥被辣到嘴唇微肿,汗水淋漓。小筷子仍旧如雨点似的往辣味锅里面落,边吃还边赞叹不停,各种引经据典。
美其名曰是为了更好描述出辣味火锅的美妙,弥补弟弟能看不能吃的遗憾。
作为弟弟的弘昀:并没有被安慰,倒更馋了!
经此一顿,四爷不但彻底忘了前头的种种唏嘘感叹,重新积极向上起来,还让暖锅子成为了四贝勒府餐桌上的新宠。
红汤、鸳鸯、清汤、酸汤、麻辣、三鲜。
几大类,千百种不同配伍的方式,演变出来的就是万万千千种不同的美味。同样的食材,类似的汤底,她还能折腾出诸如麻辣烫、麻辣香锅、串串香等不同的吃法来。
让人百吃不厌。
大快朵颐之后,再来杯轻轻茶,真连发胖的隐患都杜绝了。
连乌拉那拉氏都说:“有这么个乖巧贴心又孝顺,还堪比厨神下凡的好闺女。也难怪大家伙儿看着妾身与爷的目光种,都带着那么丝丝缕缕的酸气!”
胤禛嘴上不说,但心里也美着。
直到年关将近,宁楚终于将几大类的火锅汤底都研究出了最优款,四贝勒府上的火锅盛宴才算终于告于段落。
宁楚格也拿着一叠子手稿敲响了自家阿玛的书房门:“面条行虽然已经开始,但……还是那句话,方便面造价高些,容易面临穷人买不起、贵人瞧不上的尴尬。”
“挂面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就被看穿了去。”
“挣钱也许挣钱,但十四叔想用它干出点甚大事儿就太不容易了。倒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还有个公主嫁给了一等男爵孙承运,但是是康熙四十五年的事儿,这会还没发生,所以八福晋说只有温宪例外。
火锅汤底丰富多样,其中经典款还有个番茄。但是现在文中时间线,那东西还叫狼桃呢,女主还没有发现它感谢在2021-04-07
23:35:44~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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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罐头
("团宠格格是食修");
“九叔、十叔、十四叔,
你们别光顾着吃啊!好歹给侄女提提意见?”宁楚格扶额,特无奈地看着为抢肉都快打起来的皇子叔叔们。
意见?
老九跟十四手上筷子只顿了一顿,老十就把最后一筷子百叶捞进了自己碗里,
接着又向黄喉发起猛攻。
那还想什么想呢?
天大的事情等吃完了再说!
火锅沸了又沸,食材添了好几添。三个大肚汉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摸了摸实在无法再多装丝毫的肚子。对着宁楚格勾唇,
笑得尴尬而又腼腆:“大侄女手艺实在超群,久未尝过,
这一时间……”
提起这个,
十四就冷哼,白眼不要钱似的往老九、老十身上狂翻。
真·瞬间体会到亲哥每每被蹭饭的烦!
被瞪了一眼又一眼的老十气乐:“十四你够了啊!不就吃你顿饭,
至于这么不待见哥哥们?亏哥哥我还力劝九哥,让他别跟你一般见识。不至于因为三言两语分歧,
生生丢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
实则是他们哥俩巧遇八哥,被他循循善诱一顿劝,
都觉得自己前头有些草率了。
十四弟还小,
哪里有错可以慢慢教,
不能好好的兄弟说丢就丢!
哥俩才略一合计,双双前往十四贝子府,
好巧不巧赶上这么个火锅盛宴。当然说,老十肯定不这么说,
他只归咎十四:“结果哥哥们重情,
你小子倒小气,
就点子暖锅子……”
十四又一个白眼过去:“那是点暖锅子?是大侄女的一番心意,
是她反复调试了许久。顶着她阿玛那张冷脸,特特拿过来孝敬她十四叔的!”
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费了多少波折,
吃了多大的苦。
被心疼的宁楚格并没有丝毫感动,还皱眉反驳:“十四叔说的这什么话?阿玛只是严肃了些,实际最是重情,内心温柔无比,标准外冷内热!而且……”
“而且便近来阿玛与十四叔您有点小分歧,也绝不耽误他忠君爱国,盼着大清繁荣昌盛的心!”
知道大侄女千好万好,就是听不了谁说她阿玛不好。
十四赶紧原地投降:“是是是,大侄女说得是。十四叔粗心大意,没从你阿玛那冷漠外表下看出隐藏的温柔来。以后一定注意,仔细发掘。嗯,前头你说什么来着?”
“要在内务府办个火锅底料作坊,专门卖底料赚钱是?正好你九叔这个生意精也在,你细说说,咱们好生讨论一下。”
火锅底料,售卖?只这两个关键词,就足够让胤禟眼前一亮,浮想联翩。仿佛看到这个火锅,也就是暖锅子流行开来后,饕餮居客似云来的场景。
但再怎么馋,高姿态该有也还是要有一下的。
刚刚一进十四贝子府,就被那飘香的火锅吸引。连让都没用让,就跟老十坐下来大快朵颐什么的。
纯粹是大侄女的手艺太高。现在……
酒足饭饱的九爷斜斜一眼睨过去:“呵呵,这可不是你对爷跟老十翻白眼的时候了?”
十四冷哼,又一个大白眼送上:“爱说不说,不说拉倒。酒香不怕巷子深,回头爷去央皇阿玛,实在不行往元旦宫宴上摆这么红红火火一锅子。保证吃得群臣喜笑颜开,再不会埋没大侄女的好手艺。”
胤禟一愣,继而笑道:“行啊,十四!不愧是当了内务府总管大臣的人了,小脑袋瓜转的还蛮快。”
“能得皇阿玛一句赞,莫说大侄女这么好的手艺,就是一坨……那些个大臣们也照样能舌灿莲花,夸出亘古未有的高度来。”
那可不?
十四得意洋洋,把‘爷打得就是这算盘’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却不料他九哥夸完后,紧接着又是兜头一瓢凉水:“不过元旦宫宴上才露面,再口口相传一段。等你往出售卖的时候,至少春暖花开了?接着烈日炎炎,抱着冰鉴还嫌弃热,又有几个跟自己过不去的,还吃火锅呢!”
宁楚格想说不然,火锅风味独特,能兼顾同一桌子上食客的不同口味。可以随心所欲,气氛也好。诚乃梦中修真界、穿越女所在现代皆风靡的好物,不分寒暑。
可再一想想,大清既没有修真之人不惧寒暑的厉害。也没有现代科技发达,空调、电扇各种降温手段。
冰鉴里面放点冰,还都属于富贵人家的奢侈享受。
硝石制冰?
呵呵,快别想了!那玩意儿不但能制冰,还能制成火/药呢。管制品中的管制品,没有点门路,根本就甭想弄到。
改变不了大环境的前提下,只能遗憾地让火锅退出炎热的夏季市场呗。
专心经营春秋冬三季。
十四也是同样的看法:“那就不考虑夏天,只卖冬、春、秋这三季。九哥有什么好法子快赶紧说说,否则的话……”
“弟弟一状告到乾清宫,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胤禟:……
瞬间觉得长了心眼的十四弟没有以前单纯可爱了。
老十更哈哈大笑,高高对十四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胆子够肥,居然敢威胁九哥啊!好久没遇到十四你这样的勇士了。上一个敢这么干的,坟头草都比你高些了。”
十四眨眼:“威胁?没有!”
“这只是个官场小新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想让哥哥们群策群力。可恶的哥哥们袖手旁观,静静等着小新人出丑。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回去找家长,让老子娘帮忙施压呗!”
横竖内务府是皇阿玛的内务府,赚钱了,充实的也是他老人家私库。
十四有理由相信:对这个事儿,皇阿玛比他更上心。
宁楚格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新做的五香牛肉干,眉眼含笑地听着十四叔一对二跟九叔、十叔过招。
只靠一式厚脸皮,成功让涉商场以来从无败绩的九叔认了栽:“行行行,你小子有皇阿玛做靠。爷整不了你,帮就帮!但咱先说好了,天下没有白吃的芝麻烧饼。”
“这个事儿上,爷帮你参谋。回头这火锅底料,你得给饕餮楼一份!!!”
十四点头,没问题仨字儿就要脱口而出。
还是宁楚格手疾眼快地拽住了他:“没问题,火锅底料拿出来就是为了牟利的。只要九叔银子花到位,莫说供应。您就是当了这顺天府的独家授权也是可以的。”
“再或者,您还可以缴纳一笔加盟费用,称为火锅底料的区域代理商。内务府火锅底料作坊把东西按这合同写好的价格、品质与数量批发给您,由您决定卖给哪个,又不卖给哪个……”
托梦中那个穿越女记忆的福,宁楚格成功地把大清最会赚钱的皇子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简直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独家授权指什么?要交多少钱才能拿到?加盟费又是怎么个说法?既然有区域代理商,那是不是也有全国的?
宁楚格才磕磕绊绊地答完,这人又兴冲冲地拍桌:“好,好啊!枉费爷苦心钻研了数年,以为自己是个经商天才。现在一瞧,啧,差得不止一星半点,连大侄女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真·拾人牙慧,完全照搬的宁楚格窘到俏脸绯红:“九,九叔过奖了,我,我我我随口说说的……”
“随口说说就这么厉害了,那要是认真想还得了?”胤禟一双桃花眼都瞪成了杏儿,满满激动地绕着宁楚格转圈圈:“没想到啊,没想到!再没想到咱们大侄女还是个经商的天才!”
“不不不,天才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你,你就是范蠡转世……”
这要是变成现实,不但规范了火锅底料的市场,还一个区域代理发展无数买家。一带一群的,特轻易就把火锅给带起来。而那些区域代理不但不能从大侄女这里拿到银子,反而还得交上一大笔的加盟费!!!
简直空手套白狼。
但她又用极致美味的火锅底料,牢牢吸引住了加盟者的目光。让他们深信其中蕴含的大量商机,哭着喊着、争着抢着的交钱加入……
就,让胤禟赞叹不绝,彩虹屁不止的同时笑问:“顺天府与畿甸范围的代理要多少银子?大侄女说个数,九叔要了!”
这,这么快就要开门红了么???
十四狂喜,看着大侄女的目光叫个高山仰止。
顿时觉得自己挨老四那顿揍、这些日子的冷脸与赔笑等,通通都值了。这,这就不止区区一个顾问、参谋,这是他能够坐稳内务府总管大臣位置的关键!!!
见她征询的目光看过来,十四忙绽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这火锅底料悉数出自大侄女的手,一应事务当然也都听大侄女的。”
“可……”宁楚格迟疑:“您才是内务府总管大臣,还是嫡亲叔叔。”
于公于私,都应该您才是拿主意的那个。
这下不但十四,连老九、老十都跟着劝。从朝廷利益、个人贡献等等方面入手。各种长篇大论,务必说服宁楚格。就惦记她人小、经验少,不知道其中利益,好把价格弄低点。
回头当叔叔的再给她送些个金玉头面等,压箱底子做嫁妆,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
任凭老九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大侄女能笑盈盈点头:“价格么,侄女还没有想好。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惦着弄个竞价?想法子让更多商贾知晓这底料的好,认识到其中的商机。”
“然后一起开个竞价会,价高者得。”
胤禟:……
后悔中带着浓浓的欣慰,欢喜里又是无尽的疑惑:“这,你……真不是爷亲生?应该是搞错了!老四那么循规蹈矩一冰块,哪儿生得出你这般精明的丫头来?”
“所有的皇阿哥里,就爷最精于商贾之道,你合该是爷的掌珠才对!”
宁楚格扶额:“九叔生于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侄女在康熙三十四年。满打满算,咱们爷俩只差了十二岁。”
“噗!”老十乐:“差十二,那就得十一……那时候九哥你连个人事格格都没……”
反应过来的胤禟死死捂住老十的嘴:“当着大侄女的面,你这混账都胡吣些甚?”
噼里啪啦一顿训,把胤俄骂成了蔫秧的茄子后。胤禟才对宁楚格歉意一笑:“对不住啊,大侄女。你十叔就是个心好但是嘴臭的,一天天的口无遮拦。九叔回头就好好收拾他,大侄女千万别往心里去。”
后知后觉自己出了哪门子洋相后,胤俄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拱手跟宁楚格道歉:“是是是,是十叔不对,大侄女原谅则个。”
“啊?”宁楚格诧异,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十叔您这不是折煞了侄女么?快别这样,十四叔,您倒是劝劝!”
十四看她眼神澄澈,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样子。
才终于只是扬拳头在老十眼前晃了晃:“以后说话注意些,否则……就别怪弟弟以下犯上,殴打兄长了!”
老十讪笑,连说不会,不会再不会。
这个小插曲才算略过。
接着几人,咳咳,主要是胤禟跟宁楚格就火锅底料的原料采购、生产、包装与售卖等环节展开了讨论。
“嗯!”胤禟点头,一脸的受益匪浅:“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今儿九叔在咱们和硕格格这里啊,着实学到了很多。改天九叔在饕餮楼安排,主请大侄女可好?”
“顺便大侄女也指点指点九叔的厨子,看看咱们饕餮楼可有什么不足!”
对此,宁楚格曾一度抗拒。
毕竟如穿越女记忆中显示,皇玛法晚年九子夺嫡,继承者的战斗异常激烈。大伯、太子二伯相继倒台后。阿玛奉行不争既是争的策略,朝野间就只剩下八、九、十、十四组成的八爷党最为活跃。
八叔的傲骨被皇玛法亲自打折,希望接近于无后,又把筹码压在了十四叔身上。整个康熙末年,几乎就是阿玛跟十四叔这对亲兄弟的争斗。
最后阿玛虽然最终即位,损失也极为惨重。
生生被逼得把当时唯三的长成皇子之一弘时过继给了八叔,写下被诟病许久的《大义觉谜录》1……
八爷党是自家阿玛的劲敌,而九、十、十四三位叔叔都是八爷党的骨干力量。
凭这一点,宁楚格就想与他们保持距离,免得一不小心资了敌。
可……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宁楚格与叔叔们的相处越多、了解越深,就越不复曾经的坚定。
总忍不住想,既然弘晖弟弟得救了,弘昀的身体好了。五婶、九婶、十四婶的命运都跟穿越女记忆中不同了。她都早早当上了和硕格格,十四叔也做了内务府总管大臣,成了个妥妥的皇党。
那么,九叔、十叔他们是不是……
也可以做出改变?
宁楚格笑,忍不住迈出试探的小脚脚:“九叔这就折煞侄女了。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过仗着长辈们宠爱,全无个忌讳。想到什么,拿过来就说。叔叔们莫笑浅薄,侄女已经很高兴了,哪儿敢在您面前说一句指点?”
胤禟摆手:“哎,有志不在年高。”
“甭管商场还是学业等,都是按能力论资排辈。大侄女年纪不大,但脑子活络啊!今天这一席话,就给了九叔好大启发。回头着手尝试一下,若果有用,九叔定亲自买了好礼谢大侄女。”
宁楚格笑,自然又是好一番客气。
尝试过的人都觉得这火锅底料极好,若投放到市场,必定一炮而红,赚到盆满钵满。
倒是老十笑问:“眼下冰天雪地,自然也不愁保管运输,随便找些个瓦罐、瓷坛、竹筒皆可。可等春暖花开,万物解冻了咋整?爷瞧着,大侄女那底料里面不单单有干的、粉的,还有油啊、汤的。十四弟还信心满满的,想把这买卖做到整个大清。”
“那这个问题可就要好好想清楚了,别好好的东西,没等运到地方就馊了坏了。”
这……
没有术法保鲜,也没有真空包装、塑料袋、防腐剂等等的前提下。非晒干的状态下,常温保存数月甚至逾年……
还真就不易。
可这能难倒宁楚格么?必须不能啊!
就见她认认真真地对胤俄行了一礼:“多亏了十叔提点,否则侄女还真要闹笑话了。侄女为了试验火锅的口味,炒了不少的底料。十叔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胤俄笑呵呵摆手:“求都求不来的好物,哪会嫌弃呢?好侄女你尽管都给十叔,十叔这就抱走,绝不多占你十四叔府上丁点地方。”
十四气:“滚滚滚,那是大侄女拿来孝顺爷的,有你什么事儿?”
“还都抱走,不怕撑坏了你!”
当然骂归骂,大侄女都已经答应了,十四自然也不能拖后腿。只坏心眼儿地留起了一份三鲜、一份麻辣。转身送进了宫中,成功引动了康熙肚子里的馋虫。然后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十哥洗劫一空,再没有丁点存货的事实。
都没等到翌日,胤俄拼着跟九哥绝交三天留下来的宝贝就都被掠夺一空。
‘不学无术’的他,还被硬派下来好多课业。气得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很热衷于跟十四切磋。
只这些个精彩的后续,都跟宁楚格无关了。
她啊,被老十提醒了这个保质的问题后,就把其余所有相关事件都交给了十四。包括但不限于那厚厚一叠的火锅底料方子,炒制办法与炒制等,悉数交付,毫无保留。
连进献御前这等可以刷名望、刷好感、得重赏的机会都概莫能外。
一心一意扑在怎么解决问题上。
可把十四给感动的哟!
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大夸特夸大侄女:“谁能想到呢?四哥那么冷冰冰的人,居然能生出那么热乎乎千伶百俐的好闺女来!那么些样的火锅底料,孩子私下里不知道琢磨了多少天,就那么毫不犹豫地交到了儿子手里。”
“浑不在意儿子会不会丧了良心,抹了她的功劳,将一切算到自己头上。”
“逗她,她还笑着说无妨。都是一家子叔侄,算谁头上逗无所谓。只要儿子兢兢业业,把这个事情办好了。面条行加上火锅底料作坊,两条腿走路给皇玛法赚银子,富强大清便是……”
康熙笑,眉眼间满满的自得:“不错,像朕那好孙女能说出来的话!那孩子虽千伶百俐,却难得一片赤子之心。总是将国家大义、血脉亲情的,看得重过那些金银俗物。”
一罐子轻轻茶两千亮,她直接就给了自己这个皇玛法一千八百两。
“是!”胤祯拱手:“皇阿玛说得是,可……”
“儿子觉得,越是这样,咱们当长辈的才越是不能让孩子吃亏对不对?不然冷了那好孩子的心,消磨了她的热情,岂不是您、是儿子甚至整个大清的损失?”
康熙皱眉:“你小子又有甚鬼主意?”
“嘿嘿!”十四笑着拱手:“知儿子者,皇阿玛也!”
“少废话!”
“是,儿子瞧着,上次您赏的那个给大侄女种调料的小皇庄,她很是欢喜。若您方便,不如再给温泉庄子?听说手巧的匠人啊,能利用温泉地热,在冬日里种出绿莹莹、嫩生生的叶子菜来。”
“大侄女擅厨,除了调料外,对食材等应该也是喜欢的?”
“滚滚滚!”康熙笑骂:“还没弄出点子成绩来呢,就先讨上赏了!真当朕富有四海,便也格外大方了么?”
不过骂归骂,等十四退下后。康熙还是认认真真地瞧了瞧京城左近的皇庄,看哪里大小、远近的都适合。可以给好孙女种菜之余,也略作松散消闲之用。
丫头过了年都十一了,骑射还是平平,那哪行?
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不会将孩子指婚去蒙古。但这南下江南、北去塞外的,免不了要带着。不会点骑射,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康熙边叨咕着,边兴致勃勃地给宁楚格挑庄子。
那无尽慈爱的表情,可把梁九功给惊的。
不由将这位圣上破格亲封和硕格格的重视程度提了又提,连带着她的阿玛四贝勒。毕竟……十四贝子不过回护几句,把该格格的功劳都给了她而已。就被皇上青眼相加,那养出了这么个好格格的四贝勒岂不是更居功至伟???
而此时,了不得的四爷正黑着脸,把自家已经埋首厨房两三天,把自己熏到一身油烟味的爱女才厨房拎出来。
都已经试了又败,败了再试。
排除万难,啊呸!是忍痛祸害了许多原料后,宁楚格终于觉得程度够了,可以将穿越女记忆中那个名为罐头的好物‘研究’出来了。结果……
一切才刚刚开始,就被亲阿玛给抓获了?
宁楚格急:“阿玛,阿玛您再等等,再等等呀!再给女儿两个,哦不,一个时辰就成。女儿就能把这罐头完成,不但火锅底料的保存可以迎刃而解。便连那些不耐存放的果子,都能制成罐头,轻轻松松保存到次年。”
“一旦成功,四季都有水果可吃。果农们也再不用为旺季盛产的果子贱卖、甚至烂在枝头揪心了……”
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宁楚格就可知道自家阿玛忧国忧民,向来注重民生问题了。
遂见他黑着脸,拽着她胳膊往外走。一个不好,她这小厨房都要化为乌有后。她赶紧毫不犹豫地抛出这个利器,特别精准地打在阿玛的软肋上。
果然,他那如风般迅捷的脚步都即刻慢下来了:“此话当真?”
“嗯嗯嗯!”宁楚格连连点头:“真哒,真哒,千真万确。咱们父女俩都认识十年了,女儿可曾诓骗过阿玛?”
胤禛抬手一个爆栗子,似重实轻地敲在了她发顶:“促狭,没规矩!”
宁楚格笑,拉着他衣袖耍无赖:“就没有,就没有。嫡嫡亲的父女俩呢,要什么笔管条直?像这样和乐温馨的不好么!还是阿玛您喜欢老气横秋的?每日里晨昏定省,说得最多就是见过阿玛、启禀阿玛、女儿遵命?”
“便您对女儿疼爱亲近些许,也得不到同样的亲近感恩。反而跟您大讲溺子如杀子,男女七岁不同席?一张俏脸如诗如画,就是除了肃容正色外没有别的表情。若阿玛喜欢……”
女儿也不是不能学学的话还没说完,胤禛先受不了:“得得得,你可快停停!别矫枉过正,变成小木头人儿就不好了。”
“那……”宁楚格笑:“不学规矩了?”
胤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连你乌库妈妈、皇玛法、玛嬷都有交代。让爷莫过于严厉,使你失了灵动活泼。爷还能怎样?总不好抗旨。勉强惯着呗,好在有你皇玛法兜底。”
“实在不行就选一个才俊下旨赐婚,断不至于剩在府中就是了!”
宁楚格气,小脸一鼓一鼓的:“再想不到阿玛居然是这样的阿玛,伤心了,回见。”
说完就要拧身回厨房,却被胤禛手疾眼快拦住:“从你十四叔府上回来,你就一直泡在厨房。瞧瞧这一身衣服皱的,身上味儿难闻的。小头发也乱蓬蓬,眼底都有青影了。”
“明儿就是三十的宫宴,这幅德行前去。你不怕你皇玛法、玛嬷看了心疼。觉得府上照顾不好你,还是留在宫中稳妥?”
那,自然还是怕的。
到底宫中如何繁华,四贝勒府才是她的家。
在这里,她便是个庶女,也比这世上九成九的嫡女都活得肆意潇洒。阿玛慈爱,嫡额娘、额娘都拿她当块宝。弘晖、弘昀两个更为姐姐命是从,常因为争夺她的注意力而发生小争执。
就连才将将冒话的小弘时,叫的第一个人也不是阿玛、不是额娘,而是姐!
有这么舒适的氛围,这么好的家人。她才不想长住宫中,过那种每日请不完的安、磕不完的头,说一句话都恨不得反复思量多少遍的日子呢。
宁楚格皱眉,把头摇成拨浪鼓:“倒也不是女儿不愿意多孝顺皇玛法、玛嬷。可皇玛法儿女成群,并不缺人孝顺。而阿玛、嫡额娘跟额娘加起来才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我若长住宫中,您们也定然想念不是?”
胤禛到底没憋住乐:“那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好生睡一觉?”
“可……那罐头?”宁楚格恋恋不舍地瞅了瞅厨房:“女儿本打算再坚持一个时辰,把它弄好。当成明儿宫宴上,送给皇玛法的礼物呢!这半年时间,皇玛法连越数级,将女儿从无品无级的贝勒府庶女封为位同郡主的和硕格格。”
“真·慈爱万分,皇恩浩荡。”
“那投桃报李,女儿总也得有些回馈啊!好歹让皇玛法心中欢喜,知道这丫头没白疼不是?”
胤禛无限慈爱地摸了摸她发顶:“你已经做得很多很好了。轻轻茶、安神药浴、辣椒的发现与应用。筹建中的面条行、火锅底料作坊。还有……”
那状似无心的几句话,让整个内务府重新洗牌。
现在不但窟窿堵住了,老鼠彻底荡尽了,还换了更厉害不容易被撬开的锁。如此一来,内库银两再到不了心怀叵测之人手里。不但你皇玛法能安枕,便阿玛这便的压力都小了太多太多。
为防隔墙有耳,胤禛这几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但他相信爱女能懂。
宁楚格小脸儿果然一红:“那,那真的只是巧合,也不足为外人道。还是得把罐头弄出来,给皇玛法个惊喜!”
胤禛拧不过女儿,却也舍不得她再顶着困意熬下去。
最后爷俩各退一步。宁楚格留下方子,回去洗漱睡觉。好养精蓄锐,以待明日的宫宴。四爷捏着方子,留下来监督厨子们,把罐头做好。
对此,宁楚格表示万分不放心。但耐不住阿玛执意坚持,她也只好无奈点头。默默决定翌日早早起来,抓紧时间再弄一下。便赶不上三十的年宴,用作初一拜年也不错啊!
“结果啊……”宁楚格勾唇,看着便身怀六甲也依然明艳动人的温宪公主笑:“侄女一醒,就听着婢女回报。主子爷说罐头已经做好,山楂、苹果、梨、桔子还有几样肉的,每样都有三十个之多。”
“再不用侄女担心,也绝耽误不了事儿!让侄女尽可以再多睡会子,好好养养精气神呢!”
“哇!”温宪公主捂嘴惊呼,随即挽住太后的胳膊,一连串熟练的蒙古话脱口而出:“皇玛嬷,您听到没?这罐头,居然,居然是四哥带人做的。哎哟喂,这可真想象不到。”
“平日里严肃刻板,简直规矩成精的四哥还能为了孝敬长辈、疼爱子女做到这样的程度。”
宁楚格抬头,也是极为流利的蒙古话:“那当然,阿玛是世上最好的阿玛!”
“而且姑爸爸,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恪守规矩又不是坏事,若世间所有人都如阿玛一样循规蹈矩,严格要求自己。那,那刑部、九门提督、顺天府衙门等,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保准儿各个路不拾遗!”
率众人给皇太后请安,正巧听到这段的康熙乐:“原来在宁楚格眼里,你阿玛都好成这样了啊?”
“那当然!”宁楚格笑,一脸的理所当然:“阿玛生我养我育我疼我,为我茁壮成长付出良多。本就是天下间最好的阿玛,没有之一!”
胤祉可太烦她随随便便几句,就能把皇玛嬷、皇阿玛哄得眉开眼笑那张嘴了。
闻言不无恶意地问:“天下间最好的阿玛,还没有之一?三伯理解你这拳拳一片孝心,但……”
“这话置你皇玛法于何地?”
康熙皱眉,刚要训斥胤祉这个大过年也不忘挑事儿的。就听宁楚格已经笑出了声:“三伯这话问的……”
“实在新鲜。”
“在每个孩子的心里,自家阿玛都是最好,最不可替代的?不信你问问弘晟,在他心里你是不是最好的阿玛,任谁也比不过、替代不了?至于皇玛法,当然也是世上最好的玛法咯,没有之一!”
“哈哈哈,说得好。”康熙大乐,手动给孙女点赞:“不愧是能研究出轻轻茶、安神药浴、方便面,小小火锅底料都能做出大文章的。这个机敏灵动劲儿,是咱们爱新觉罗氏的好丫头!”
宁楚格在胤祉乍青乍白的脸色中盈盈下拜,小声音沁了蜜似的甜:“孙女谢过皇玛法夸奖。如此辞旧迎新之际,得您一句夸,孙女至少能旺一年。”
引起这个话头,本意想帮侄女在太后面前卖好,结果差点坑了人的温宪也忙笑:“有没有这么灵验啊?”
“有的话,皇阿玛快夸夸女儿,让女儿顺顺利利地诞下麟儿。”
“唔,倒不是重男轻女。若能有个大侄女这般的贴心小棉袄,女儿真的做梦都能笑醒。但……一想想那么好的小棉袄,以后也要受生育之苦,就再也不想了。”
顶好一胎生下佟佳氏的继承人,以后都不遭这个罪了!
温宪心中如是想着。
太后眉眼含笑,握住自己亲手带大女孩的手:“长生天保佑,咱们温宪定然能得偿所愿,是皇上?”
康熙笑着拱手:“皇额娘说得是。”
“茉雅奇孕中辛苦,便不必恪守好多礼节。凡事,以腹中胎儿为重。舜安颜也多用点心,好生照应着。有甚短缺不足处,便着人往永和宫递信。德妃多操持些,务必让公主顺利诞下麟儿!”
德妃与舜安颜双双领命。
康熙率诸皇子皇孙们给太后请安毕,又都落座陪着太后闲话。等时辰差不多了,再移步乾清宫。
太后知温宪公主感念宁楚格的好,尝想法子回报。
恰巧她也得了轻轻茶的继,不但经年的便秘好了。体重下来、体型好了很多,连皮肤都紧致了不少。整个人看着精神饱满,可年轻了不少。以至于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把宁楚格当成宝。
这不才刚坐下,她就笑眯眯吩咐:“来人啊,把这个罐头打开几盒。给皇上、各位娘娘跟皇子、福晋、公主们以及重孙辈们都尝尝。看看口感怎样,若可以,那保存的方法也使得,老四家这小格格可是又立了一功!”
太后身边的宫女应诺,拿了罐头恭谨退下。
片刻后又端着分好的罐头鱼贯而来。
数量有限,说尝尝也就真的只是尝尝。精致小巧的斗彩小碗内,分别盛着小半碗的汁水并一颗山楂。对的没错,因为同样大小的罐子中,山楂颜色最好、能装的数量也最多,所以被钦点成了试吃品。
“别说,这酸酸甜甜吃着还不错,红彤彤的,颜色看着也喜庆。可……”胤褆纳罕:“这不就是冰糖煮山楂么?有消积化滞,收敛功效。对饮食积滞、胸膈痞满。疝气血淤闭经等,能有些效果?”
宁楚格起身向他福了福:“大伯果然博学,是这样没错!”
???
所以你这丫头献的那宝呢?总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几瓶子糖水煮山楂就聊表了你宝贵的孝心!
虽也有眼热侄女的几连跳,气垂涎了许久的肥肉就落在了十四的嘴里。但托她的福,弘昱终于渐渐好起来。身子越发结实,个子也没少窜高。胤褆感激之下,自然也愿意帮衬几句。
可现在,他似乎有点弄巧成拙了???
好在那丫头还有下文:“所以侄女所献的宝,根本就不是糖水煮山楂
、煮苹果、煮梨子等等。而是密封保存的技术。用了它,这糖水山楂可以常温存放至少一年半。鱼类、肉类的,能放两年!”
“这,这能是真的?”胤褆愣,对此表示强烈怀疑:“要真有这好事,许多因路远、天热、保存时间段的蔬菜瓜果,岂不都能原地作罐头了?这,这得减少多少浪费,多挣多少银钱?”
宁楚格眨眼,及时不懂:“那侄女就不知道了,毕竟研究它的初衷,是为了更好保存火锅底料。倒是阿玛所见与大伯略同,这才跟侄女一起。父女同心,将这罐头鼓捣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久违的万贵妃,终于幸到她了!!!
1那几段参考资料都是清史稿
山楂煮冰糖的效果来自于百度,罐头是法国人尼古拉·阿佩尔夫妇在1804年发明的。感谢在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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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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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讨赏
("团宠格格是食修");
但凡能给阿玛刷点好感的时候,
宁楚格都不会轻易放弃!!!
接下来的盏茶时间内,甚至可以改名为胤禛的专场表扬会。
从注意到爱女的忙累,亲自到厨房抓人。听说这罐头的好处后,
也依然以闺女身体为重。强制把人撵去休息,自己好大个贝勒亲自守在灶前。差点忙活通宵,才有了这罐头的成功……
“总之!”宁楚格昂头,
小脸上满满的骄傲:“阿玛是个上孝敬长辈,下疼爱妻子儿女的绝世好男人。一颗忠心,
两袖清风,
可以为公务忙到三天三夜不合眼。”
“皇玛法若觉得这罐头好,可赏。那……”
“那就赐阿玛一幅字!您御笔亲书,
上写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或者劳逸结合?总之让他勤于王事的同时,
也稍稍顾及下自己的身体。到底他才是咱们四贝勒府的顶梁柱,一身关系到全家喜乐安康呢!”
从八岁登基到如今,
康熙可见多了谄媚讨好的。但……
还真头回见好孙女这样为阿玛讨赏的。
短暂的怔愣后,
十四第一个跪下:“真羡慕四哥,
有大侄女这般纯孝的好丫头。皇阿玛您快应了,别让孩子失望。嗯,
如果方便的话,还可以斟酌着给四哥换个差事?”
“儿子在户部也挂过职,
就……”
“确实挺累的!”
尤其四哥那个执拗的,
还磨刀霍霍,
总想着对国库陈欠下手。干那等一己之力对上几乎满朝文武的危险操作,
注定的吃力不讨好。
到底亲兄弟呢!
十四不忍心他进火坑,就惦着拉扯一把。
可在旁人看来:哦豁,这还是亲兄弟呢,
十四居然下手这么狠?大侄女才刚刚帮了他!!!
但鄙视归鄙视,该跟上还是得跟上。万一皇阿玛龙心大悦,就给批了,那……其余的皇子阿哥们不就有了机会?六部就那么几个衙门,成年的皇阿哥却不止两巴掌。
僧多粥少之下,每一个岗位都尤为可贵。
户部虽然不好干,但……
有挑战才能显示能力,有能力才能被皇阿玛青眼啊!如今皇阿玛龙体康健,太子却累累失利,颇有点岌岌可危的意思。没准哪天就……
是?
不想当太子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而想当太子,就得让现在毓庆宫住着的那位变成昨日黄花。而斩断四阿哥这条太子臂膀,能加快他变凉的速度。
所以十四这话一出,大阿哥胤褆火速响应:“户部辛苦,四弟就更辛苦。每日里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真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怪大侄女心疼,爷这
当哥哥的都瞧着他清瘦了不少!你说是,老九?”
被点名的胤禟:……
就怀疑山上的笋,是不是被大哥夺完了!
是,他跟老四昔年便有些旧怨。一度相看相厌,哦不,应该说现在他见了老四也不烦别人。但……
架不住那冷冰块能生会养,好狗命地有了大侄女那般的好闺女啊!他还指望跟大侄女精诚合作,吃到沟满壕平、赚到盆满钵满。能干这等能害大侄女回去挨揍的事儿???
果断不能啊!
胤禟撇嘴:“大哥这话说的,四哥不一直就是这般麻杆似的?也没胖过!辛苦,那肯定是辛苦的,不过……”
“这当差主事,又哪有不辛苦的?大哥在兵部,不也每日里兢兢业业?也……”
‘没见你道过哪怕一声苦’的话还没说完,胤褆就赶紧义正辞严地截过了话头。就怕慢了一星半点,户部没谋划着,倒把自己的大本营兵部给丢了:“九弟不可胡言,为皇阿玛分忧、向朝廷尽忠的事儿,哪能说苦?必然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
好一番表忠心的话之后,胤禟忙笑着拱手:“大哥忠肝义胆,实在是弟弟们的典范。就凭您这个忠心孝心,回头分胙肉的时候,皇阿玛就该多给您两大块。”
“若皇阿玛不肯割爱,那弟弟和老十的也必定孝敬给您!”
还有这好事?
要知道每年的宫宴之中,胤俄最烦气的可就是那白水煮的,连点盐都不给加的胙肉了。
听胤禟这么一说,他赶紧点头:“必须的,必须的。听大哥这一席话,胜读弟弟十年书。莫说今年,便往后余生的胙肉弟弟都愿意敬献大哥!”
同锦衣玉食惯了,也不爱那肥腻腻、没滋没味胙肉的老五、老七、十四等,也都笑嘻嘻表示愿意割爱。
到最后除了太子与太子一派的老三、老四跟老四好成一个人儿的十三外,所有成年皇子都表示愿意献出属于自己那块胙肉来表示对大哥的尊敬与推崇。
以后必定以他为榜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愿作点点烛火,为照亮整个大清用尽自己的光和热。
至此,话题彻底歪楼。
变成了诸皇子学习直郡王,花式向康熙表忠心现场。
还没斟酌好用词,话题就已经宣告结束的胤襈:……
就很郁闷。
当然更郁闷的是胤褆。
往年都很吝啬,分胙肉都只给自己最喜欢的、表现突出皇子的皇阿玛一反常态,居然给每个皇子都分了一份。而老九那个混账玩意儿,还真以遵守承诺为由,将那块油腻腻、肥滋滋,没有半点滋味的胙肉端到了他桌前。
接着就是老十、十三,还有一众不想吃破弟弟们,加起来足足一海碗的量!!!
只瞧一瞧,就让他眼睛发直。
内心充满了抗拒。
拼尽全力也没消灭一半儿去,最后还恭恭敬敬捧着大碗,将这福泽给带了回去,宵夜、明早的继续享用。
断不能忘了祖宗们艰苦奋斗的精神,也不敢辜负了皇阿玛的器重、各位弟弟们的尊敬。
一句话:胙肉不加盐,不加任何的调味料!!!
康熙四十三年除夕,是个让胤褆印象特别特别深刻的除夕。
对于胤禛来说,也是。
年宴散场后,他们父女两个被留下来,带到了乾清宫。已经封笔了的康熙重又提笔,认真写下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与劳逸结合两幅大字。
“喏,拿回去。一幅挂在书房,一幅挂在你户部值房里。每日里瞧上几遍,警醒着点儿。公务重要,身子就不重要了?瞧你这消瘦的,也怪不得乖孙女担心……”
差点因为这茬引发一场争斗,胤禛还当皇阿玛留下他,是为了警告他好生教育女儿的。
哪曾想过,他还真写了大字,并对自己殷殷嘱咐呢?
“皇阿玛,儿子……”胤禛心潮起伏,声音中都带着几分涩意:“儿子,儿子谢过皇阿玛关爱!”
康熙摆手:“谢倒不必谢,你啊!只别前脚出了宫门,后脚就收拾朕的乖孙女便是。须知那孩子虽语出惊人了点,但眼角眉梢之间可都是对你的关心。有女如此,当阿玛的合该感到欣慰。”
???
胤禛有些懵,不明白皇阿玛到底哪儿看出来他生气了的。
尤其他只迟滞了几息,皇阿玛就认定了宝贝孙女回府后怕是要糟,直接大手一挥:“算了算了,你先回,让宁楚格在宫中小住一段儿。”
“打从你生辰到如今,算算那丫头已两月有余未曾留宿宫中了。朕与你皇玛嬷、额娘,都怪想得慌……”
“皇阿玛跟额娘慈爱,按说儿子不该拒绝。但……”胤禛沉吟:“那孩子正跟她十四叔鼓捣面条行、火锅底料作坊等。这回罐头成功,接下来定然也得安排上。”
“小格格不大,正经忙着,住在宫中的话,诸多不便呢!”
“是啊是啊!”同不大想久居宫中的宁楚格赶紧附和点头:“虽然孙女也很想念乌库妈妈、皇玛法跟玛嬷。但,公事要紧。”
“十四叔说,在其位谋其政。”
“既然孙女当了这个顾问,领了朝廷的俸禄。就该好生上心,争取尽快把面条行、火锅底料作坊、罐头作坊等都给搞起来。挣钱充实内库,让皇阿玛的宏图伟业再不被银子束缚了手脚!”
小姑娘过了今儿才喊十一岁,不足豆蔻的年纪。
才将将见抽条,初具少女的窈窕。
还颇有几分婴儿肥的脸上写满认真,大大的杏眼里都是笃定:“皇玛法您别觉得饮食小道耳,区区几个吃食方面的生意没甚好大作为。事实上,衣食住行,吃才是最贵的。”
“到底房子再贵,一生也就买那么一两处。普通人等,经年也未必出个远门。”
“而再讲究的人家,一年也就四季衣衫?”
“唯独一日三餐,每人每日都离不得。若全大清每人三两日买一份面条,旬日买一回火锅底料,偶尔买点子罐头换换口味。那加起来的数量,其中的利润都是大到不可估量的!”
“而且这些行当都做起来,必定要招收好多人手。是不是就创造了好多用工缺口?附近人就可以多点挣钱的机会。”
“手里有了银子,难免不想尝尝新鲜。买些个方便面、火锅底料、罐头之类的,岂不是又成了咱们的客源?若他不舍得花,攒起来买房、置地,甚至送娃娃尚学堂?”
“那就更好了呀!”
宁楚格狡黠一笑,声音中满满的振奋:“一家,百家,千家。若家家都能住进新房、有了土地,可不就是皇玛法的政绩?那些送去学堂的孩子们但凡有一个出息,也是朝廷的栋梁呢。”
“便考不出功名来,有更多的人读书也能开启民智呐!”
康熙哈哈大笑:“横竖怎么算,但凡这几样铺陈开,都是大大有利呗?”
“那可不!”宁楚格得意洋洋:“十四叔说了,孙女那个罐头若真能保存那么久,还可以跟方便面一样,用作军粮。尤其肉罐头,可以快速补充兵勇们的体力,使他们充满战力。”
“到时候兵强马壮、令行禁止的,就再没什么难关能难住咱们八旗精锐!!!”
说起这个,康熙就也一脸期待:“那,好孙女儿你觉得,你那个罐头,真能达到你所说的那种效果?”
啊这……
宁楚格眨了眨眼:“孙女也是头回研究这个啊!但反复实验过好多次,就现在这款最靠谱。孙女觉得它能,但口说无凭呐。所以,孙女打算回去制作一批罐头。”
“唔,每样做个一千罐?”
“然后每个月拿出几罐子来,看看是否有**、变质等问题。等菜蔬类满了一年半,肉类两年。剩下的罐头还都如原样般美味可口,不就证明孙女这法子可行啦!”
就,没有办法的笨办法。
却听得康熙连连点头:“好孙女说得有道理,看来前头也是做了番苦功的。好好干,等你所说都实现了,皇阿玛还给你进爵,让你当和硕公主!”
这话一出,胤禛父女俩齐齐跪下:“皇阿玛/玛法三思!”
胤禛垂眸:“皇阿玛这般爱重宁楚格,儿子这当阿玛的怎不铭感五内,与有荣焉?但……这不到半年的时间,您都已经连升了她数级。朝野之间,已经有了些微议了。”
只是您对太子那明夸实则……
咳咳,那一张圣旨,弄得人心惶惶。接着又封十四为贝子,着他担任内务府总管大臣。大招一个接一个的,倒让人无暇揪着她个小格格说事儿了!
但和硕公主不一样,那是嫔妃之女才能有的殊荣。让她个贝勒之女当上了,不合规矩不说,还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对对对!”宁楚格也苦着小脸附和:“孙女只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而已,皇玛法却赏了又赏。长此以往,孙女会没朋友事小。您给了好多琼瑶,孙女可怎么为报?”
见康熙一脸疑惑地看过来,胤禛忙笑。
把爱女那个投之桃李,报之琼瑶的说法复述一遍。还告知他之所以破例下厨,成了这罐头的‘发明者’之一。就是瞧着爱女日以继夜的,过于辛苦。偏她还坚持着,想将罐头带进宫,当成给您的回礼。
当阿玛的不忍心让女儿失望,遂将女儿赶回去睡觉,他自己在灶间做了半宿的监工。
再不知道其中还有这般细节的康熙:……
满心感动,又五味杂陈。
这许多皇子皇女中,若说用心最多,当属保清跟保成。
当时恰逢三藩乱,宫中皇嗣频频夭折。如今序齿大阿哥的保清实则是皇五子,行二的保成是皇七子。行三的胤祉是皇十子,胤禛这个四阿哥实际上他的第十一个皇子。
前头这十一个皇子,只长成了四个,近三分之二的夭折率。以至于民间谣言四起,说是先辈们打江山时杀戮太过,连累后辈子嗣不兴。
屡遭丧子之痛后,他对每个健康成长的皇子皇女都抱有十二万分的喜欢。
其中又以长子保清与他一手带大的太子保成为最。
而现在……
只得了个和硕公主承诺的老四父女这般诚惶诚恐,唯恐自己做得太少辜负皇恩。连宁楚格个孩子家,都知道投之桃李,报之琼瑶。
可那两个不孝子,眼前心里,就只惦记他屁股下面那把椅子!!!
瞧瞧老大要把胤禛踢出户部,断太子一臂。太子则咬牙切齿,恨不得要生撕了老大的德行。想想,就让康熙火冒三丈,越发觉得胤禛父女的珍贵。
大手一挥,一通赏赏赏。
今天的宁楚格,也是被宫中几巨头们宠爱,收获满满的一天!!!
父女踏着月色往回走,便皆无言,也自有一股子温馨恬淡的气息暗自流淌。直到拐角处,遇见眉头已经染了一层霜白,明显等候多时的太子。
不知道为什么,宁楚格就觉得太子二伯看着她的眼光有些……
不善?
难道是太子妃二婶也喝了轻轻茶许久,却没如愿传来好消息,以至于有些迁怒?但,她早八百年都申明轻轻茶不住孕,最近还弄成商标样儿,特醒目地贴在瓶身上了!!!
再来迁怒,可太没有一国储君的基本风范了。
宁楚格如是想着,却也为防万一,默默琢磨着更能让人信服,停止迁怒的说辞。结果……
就见太子二伯眉头拧得死紧,半点没避讳地直接说:“孩子孝顺是好事儿,但好歹分分场合,有点顾忌。宁楚格你……”。
“算了,孤跟你个小丫头说甚?”
“还是胤禛你多上点心,好生教教她。别一点礼仪规矩都没,什么场合都敢大放厥词!”
“便你真是一片好心,也得仔细斟酌着。到底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别自以为孝心、机智,倒把自家阿玛苦心孤诣多少年攒的底子,几句话就都给破坏殆尽!”
亏得今儿老九出息,还真做了回人。
没顺着老大那混账的杆子往上爬,伙着老八、老九一起试图把老四的差事给顶了去。不然,他必然忍不住下场。大过年的,在御前就与老大针锋相对。
太子还在庆幸中,胤禛却受不了了:“太子爷对臣弟的关心,臣弟心领了。但对吾女的这斥责,胤禛与舍女却是万万领不了,也不能领的。”
“是,宁楚格今儿确实有些……”
“但那都是浓浓一片孝心,是对臣弟这个阿玛身体的万般牵挂。连皇阿玛都千叮咛万嘱咐,着臣弟莫因为些个陈规陋**,生生委屈了自家爱女,冷了孩子这满满一腔孝心、真心。”
说罢,他还特特扬了扬手中的卷轴:“喏,皇阿玛亲自提笔写就,送个臣弟的。”
“其一上书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另一个写着劳逸结合。嘱咐臣弟一个挂在书房,一个挂在户部值房呢。每日里多瞧瞧看看,莫辜负了孩子一片孝心……”
刚刚还义正辞严,恨不得让胤禛当场收拾宁楚格一顿的胤礽:……
没什么,就脸疼。
还有些个无法再在原地多待哪怕一息的尴尬。
看着太子二伯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宁楚格眉头皱了皱,颇有些懊恼地道:“对不起啊,阿玛。您每每醉心公务,恨不得通宵达旦。女儿,女儿就很担心……”
担心您如穿越女记忆中一样,早早就累死在御案上。
还被各种诟病死因。
百般劝说无效后,就想着是不是找个更厉害更能约束您的主。那放眼天下,可就没有再比皇玛法更适合的了!毕竟当年,他可就一句喜怒不定,让您生生把自己从话唠逼成了面瘫。
连座右铭都换成了戒急用忍啊!
胤禛虽不知道爱女这忧惧是从何而起,却看得出孩子万般恐惧,眼泪都含在眼圈了。看得他殊为无奈地一笑:“你啊你,在你皇阿玛面前畅所欲言的,胆子不挺大的?”
宁楚格尬笑对手指:“那,那时候觉得,皇玛法便不同意,也不会大发雷霆嘛!”
“横竖无伤大雅。”
“哪想着人心能那么坏?亏女儿给弘昱调理身体的时候,大伯还一口一个大侄女叫得可亲。甚绫罗绸缎、珠玉首饰的,流水一样往女儿的藏珠阁送,推都推不了的。可今儿,也数他落井下石最快!”
“还有十四叔……”
那个跟阿玛同父同母,一奶同胞。理应是世上与他最亲最近,天然同盟的十四叔。就,就是他挑的头!!!
眼见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撅着小嘴儿。
生气又自责的,胤禛心里那点子介意顷刻烟消云散,只留下满满的欢喜与满足:“大过年的,咱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总归你皇玛法赐了字,听进去了你的意见。”
“还生怕阿玛会训你,试图把你留在宫中……”
“这等宠爱程度,便比起当年你太子二伯,也相差无几了。那,既然好处都让咱们父女两个得了,还有什么可气呢?”
“赶紧回府去,跟弘晖、弘昀一起放烟花爆竹。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吃火锅,红红火火把这个年过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啊!
宁楚格都不知道多盼着把这一篇赶紧翻过去,这不是……
怕阿玛心有芥蒂,对她这个女儿有所不满嘛!现在后顾之忧解除了,宁楚格整个人都欢乐起来。小胳膊一举:“出发,向着四贝勒府全速前进!”
还好胤禛把字交给了苏培盛,自己手疾眼快地拽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子:“宫中还敢这么喧哗闹腾不怕来年你皇玛法才一上朝,就发现许多**你这小丫头的折子么!”
宁楚格:……
本想说御史没那么闲,可再想想,人家干的就是那闻风奏是的活计!!!
还真怕用这种方式扬名的宁楚格乖巧笑:“一时激动而已,阿玛别那么较真嘛。女儿这就规规矩矩的,绝不露丝毫马脚,阿不,是破绽。”
等他们父女俩回到四贝勒府,果然正院已经火锅飘香。
唯恐福晋等人忧心,胤禛赶紧把那两幅宝贝字拿出来:“皇阿玛非但没训斥爷教女无方,着严格管教这个小混账。还怕爷回来收拾她,很是认真叮嘱了一番。”
“因爷怔了数息,更试图把她留在宫中,免得遭到爷毒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太困了,先去睡,睡醒了再补一章。
胙肉:祭祀时敬神的肉。清朝入关后,每年春节都会用白水煮猪肉祭祀神灵与祖先。祭祀结束后,这些肉会被分赐群臣。就,白水煮,不加任何调料。一般不够格不受宠的,还吃不到。感谢在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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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瓶;a、安奕c
70瓶;子非鱼、如梦
10瓶;我不寂寞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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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闭门羹
("团宠格格是食修");
那无限委屈的小眼神,
天知道乌拉那拉氏多艰难才忍住笑意,转而安慰:“皇阿玛心疼咱们宁楚格是好事儿啊,爷!如此,
回头指婚的时候,他才会舍不得把人送到蒙古去。”
“对对对!”李氏也跟着笑:“再,再没什么比一家子团团圆圆更重要了!”
天知道她打从孩子落地,
见是个格格的时候就开始惶恐。就怕十几二十年转瞬过,皇上一个想不开将人打发去了蒙古。路远迢迢,
经年不见。一个弄不好,
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爱女越发能耐、越发得宠。
有七八分的把握能留在京城了,她这提起的心,
才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早支棱耳朵细听的弘晖、弘昀两个也哈哈大笑:“好哎!姐能留在京城,以后就能常常见面了。”
“也方便小爷替她撑腰!”身体越发好了些,
已经开始蹲马步的弘昀握拳:“若那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瞎了几辈子烧的高香。竟敢薄待姐姐,
小爷一方天画戟戳死她。把姐接回府中来,
决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大过年的浑说什么?”
“皇玛法英明神武,
怎么会给姐指那么个狂悖无伦的玩意?”
“你是哪个的小爷?”
齐齐几个爆栗子下去,小弘昀委屈巴巴。他,
他就最近听多了辕门射戟,想做个吕奉先般的高手。给姐姐撑腰,
不是额娘打小就耳提面命的?甚过年过节的,
欺负了他姐的,
只有七可烧,
周年可过!!!
甭管是姐自己选的,还是皇玛法赐婚的。
弘昀握拳,郑重说出自己的想法。
把四爷气的,
都要顾不上这是大过年了。还是宁楚格笑着将弟弟揽在了怀里:“阿玛别气,二弟也是为了护着女儿这个姐姐嘛!”
“就是!”弘昀骄傲点头,很有几分挑衅地看着马上九岁,再不能如自己这般被姐姐抱着的大哥。
有被挑衅到的弘晖眯眼,决定等过完年,就让臭小子知道知道厉害。
宁楚格拍了拍弘昀的肩膀:“二弟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姐姐,姐心里真是万分感动,比吃了蜜还甜。但是呢,咱不能只靠暴力解决问题。姐现在已经是和硕格格了,位同郡主。”
“能做我额驸的,必然也不是甚泛泛之辈。否则我瞧不上,阿玛、嫡额娘、额娘跟你们不同意,皇家体面也受不了对不对?”
见弘昀点头,她又接着循循善诱:“那勋贵之后,著族大姓出身。若因些许过错被你小子一画戟给扎死了,人家的家人能善罢甘休?御史台那些言官们不弹劾你?一个弄不好,就是你虽给姐出了口恶气,却搭上了年轻轻的自己。”
“那姐确实是不受气,不生气了。因为顾不上,只后悔愧疚哭自己可怜的弟弟,安慰痛失爱子的阿玛额娘了!”
啊这???
弘昀瞪眼:“我,我可是黄带子!”
这下不用宁楚格,弘晖就嗤笑出声:“黄带子怎么了,没听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便事实没有那么严苛,做不到那般公平。也不能让你个庶皇子家的庶出皇孙,因小衅杀和硕额驸这等大事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
“你大哥说得对啊!”宁楚格笑:“好弘昀莫噘嘴,打今儿起就记得光靠勇猛是不够的。否则便强如你所崇拜的吕奉先,不也兵败被擒,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宁楚格这话说得对!”乌拉那拉氏点头轻笑:“弘晖、弘昀你们小哥俩都得记下。练武的同时,也不能松懈了学习。”
“有个叫弗朗西斯·培根的洋人曾说过: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
“宋太·宗赵光义也说,开卷有益。”
“用心读书,终究是有好处的。不信你翻翻历朝历代的名将。但凡能善始善终,立下不世功勋的,哪个能光凭匹夫之勇?”
弘晖、弘昀两个拱手:“额娘/嫡额娘的教诲,儿子记下了!”
尤其弘昀,还红着小脸儿说自己是想岔了。
多亏嫡额娘跟姐的教诲。
李氏静静瞧了破孩子好一阵,确定他是真认识到错误后。才欣慰一笑,亲手给福晋斟了杯酒,并开启彩虹屁模式:“素知福晋博学,再没想到能博学至此。连洋人的名言都知道,哈哈哈。”
“妾敬福晋一杯,谢福晋对弘昀的悉心教导。”
乌拉那拉氏浅笑:“这算甚博学?不过随口听了一耳朵,觉得甚好,便记下了而已。若说博学,皇上才是真的学贯古今。”
“便咱们爷,也对英语、俄语、葡萄牙语有一定涉猎,还略懂几何……”
好一番溢美之词,夸得胤禛俊脸微红:“不过些个诸兄弟都有涉猎的小道而已,哪儿值当福晋这般赞誉?倒是爷忙于公务,府上种种与孩子们的教育多仰仗福晋。”
“这酒非但李氏该敬你,便爷也该敬福晋一杯。”
“过去的一年,福晋辛苦了。新的一年,愿福晋继续努力。上孝敬宫中,下抚育好几个孩子。管束府中,与妯娌们友好相处。虽则不易,但爷相信自家贤内助能成。”
一声贤内助,唤得乌拉那拉氏俏脸微红,心潮澎湃。
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原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哪值当爷一句谢?妾竭尽全力,绝不给爷拖后腿,让您公务之外,还为家事劳神便是。”
酒杯轻撞的脆响中,胤禛赞许而笑:“府中有福晋,爷是放心的。”
李氏:……
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微酸,心里更酸中带着点苦。
可一瞧瞧膝下两子一女,一个赛一个的健康活泼。自己还有个侧福晋的名头,福晋虽规矩刻板了些,但也不会刻意磋磨人。比起宋氏、伊氏那般无儿无女无盼头的,她都已经掉进了福窝窝里。
还有什么可酸的?
四爷福晋心情好,她这个侧福晋再一想通。加上宁楚格、弘晖、弘昀姐弟仨活跃气氛,连弘时都咿咿呀呀地应景。四贝勒府上这个跨年的火锅宴气氛格外良好。
而另一厢,直郡王府上,弘昱一回府就气冲冲跑回自己房间,哭得惊天动地。
已经被胙肉折磨得没了半点脾气的胤褆:……
就他令堂的生气!
可又不能不管。
到底是福晋拼了命为他诞下的麟儿,直郡王府上唯一的嫡子。福晋临终前都舍不得闭眼,反反复复求他。求他好歹念着多年夫妻情分上,对儿子多点耐心、多点呵护。
为这一句,也为了这直郡王府上唯一的独苗苗。
胤褆这些年,可说殚精竭虑,比老爷子当年拉拔胤礽也是有过之而不不及了。到底同样的生母早丧,胤礽还有个好身体。
而弘昱生来就瘦巴巴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简直操碎了他一颗慈父心。
托大侄女的福,臭小子身体总算大有好转。胤褆可不敢让他这么哭,万一把千辛万苦养好的身体哭坏了,才是他这个老父亲不可承受之痛。
胤褆长叹,到底亲自到了儿子门前劝说。结果……
咣当一声巨响处,似有什么被砸在了门上:“走,你走!我不要跟你说话,不要理你了!说一套做一套,背信弃义。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牢记堂姐之恩。”
“结果你自己却落井下石,差点害四叔丢官。这,这让我怎么跟堂姐、弘晖、弘昀相处?又哪来的脸,再继续接受人家调养?”
胤褆:……
整整一夜,都没跟儿子掰扯明白。还在他的控诉之下,让原就有些愧疚的自己变得更不安。
十四贝子府,胤祯才刚一进府。十四福晋就立刻屏退了左右,双指快如闪电,狠狠捏在了他耳朵上。被袭击成功的胤祯顾忌着福晋腹中胎儿,也不敢动。只在嘴皮子上厉害:“完颜氏,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别仗着自己怀着身孕,就越发在爷面前颐指气使。屡屡拧爷耳朵,真当爷是面团子捏的?”
“那倒没。”完颜氏笑:“面团子柔柔软软的,没半点脾气,随便人怎么揉、怎么捏。哪像爷这么厉害?靠人家闺女建功立业,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反手坑了人阿玛一顿。”
“亏得今儿九哥睿智,早早岔开了话题。否则四哥的差事若真因你而出甚纰漏……”
“你猜引起这个话头的大侄女会不会挨收拾?那孩子委屈郁闷之下,会不会觉得你这个十四叔不是好人。以后都跟你划清界限,再也不给你当那劳什子顾问了?”
“你说的,大侄女千好万好,只过于护短。从不许谁说她阿玛、嫡额娘、额娘跟弟弟们半句。你这……”
不但说了,还试图断了人家阿玛青云路!!!
真好心,但是没法说的胤祯:……
就很懊恼,更头疼的是,福晋含笑透露:她明明为策万全,告假了宫中年宴,却依然知道了事情始末。是因为皇玛嬷、皇阿玛、额娘身边都派了人来,详细转告。
其中以永和宫来人措辞最为不客气,额娘直言让他别光顾着长岁数,好歹也长点心眼!
最起码分清楚里外,知道点远近。别以为你四哥心软,性子好,就逮着人一个劲儿的欺负。回头耗光了那点血脉亲情,怕是额娘出面也依旧是个挽不回……
皇阿玛的则更简单直白些:速速滚去给你四哥道歉!
皇玛嬷倒没甚过激之言,但……
能让素来佛性,除了对养在她膝下的五哥跟自家亲姐外,也就只对太子一脉颇有亲近的她老人家过问。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寻常了呀!
胤祯扶额:“这,这是天要休爷啊!”
完颜氏诧异:这,难道不是您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为防对方恼羞成怒,她到底没再直言不讳下去。毕竟皇家不时兴和离,这不靠谱的家伙注定跟她绑定一生。别闹太过,对彼此都好。至于刚刚?咳,那不是奉旨教夫么!
在弘昱跟十四福晋完颜氏的努力下,这个年,胤褆跟胤祯过得都糟心极了。
更糟心的是,翌日,大年初一!!!
胤褆刚随皇阿玛拜了奉先殿,又给各位长辈们磕头拜年。好一番折腾终于出了宫,才回到府上,茶都没喝完。直郡王继福晋就期期艾艾地走过来:“妾身已经应弘昱阿哥的要求,准备好了往四贝勒府上的礼品,您看……”
胤祯那边,则压根都没机会进府。
在大门口,就被福晋迎着:“爷回来了?那咱们赶紧!给四哥赔礼顺便拜个年,免得误会越积越深,成为横亘兄弟间的芥蒂。好好的兄弟,倒成了冤家般,没得让人笑话!”
胤祯:……
若真那样,非但兄弟们欢喜。便皇阿玛,夜里安寝都能睡得更踏实些!
但这话只能意会,万万不可言传。
福晋还非挟儿子以令儿子他阿玛,坚持让他认错不动摇。还有皇玛嬷、皇阿玛的口谕在。这一趟,他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两个同样不情愿的人在四贝勒府上相遇了:“大哥新年好。”
“十四弟新年好。”
“本想来四哥府上拜个年,不想大哥也在。为免四哥招呼不过来,弟弟还是改日再来!”
“别啊!”胤褆扬声:“这得讲先来后到,既然十四弟先来的,自然十四弟先进,愚兄改日再来便是。”
兄弟俩相互谦让中,前所未有的客气,真把兄友弟恭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而就在他们的推让中,四贝勒府的二门关了、侧门关了、角门关了,连供下人们往来出去的后门都关得死紧。关门前,宁楚格身边的丫头凝碧亲手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雪耳羹:“格格早起做的新品,二位爷尝尝?”
两人刚狐疑着接过碗,就见那丫鬟赶紧回转,门都关得死紧。
十四:……
捧着碗端详了许久,才一饮而尽:“不愧是大侄女出品,连闭门羹都是人间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 读史使人明智的名言,是培根说哒,开卷有益是赵光义的名言。
康熙喜欢西学,皇子们也都跟着学了点。作为皇子们之一,胤禛也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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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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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省亲
("团宠格格是食修");
胤褆:???
就很疑惑:这样的棒槌,
能跟爷是亲兄弟?
眼见大侄女生气,什么方便面、罐头、火锅底料的,怕都没有心思研究了。老十四这才风风火火展开的事业,
说不得就要宣告终结。艰难如斯,他居然还有心情品味闭门羹的口感!!!
胤褆皱眉,紧接着更令他遭不住的情景接踵而来:“正巧弟弟早起进宫的一路忙活,
早膳还没来得及用。嗯……”
“大哥若不介意,就把手上那碗羹让给弟弟?横竖你有胙肉,
也不大懂得欣赏羹中美味的样子。”
何妨让给更懂,
更有需要的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怕是找揍了!
胤褆气,
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超想把碗直接扣在那混账脸上,可……
想想大侄女可能会有的反应,
自家臭小子没完没了的哭嚎。
到底把那大碗往嘴边一凑,咕嘟咕嘟喝将起来。
已经在门外跟十四那混账假惺惺了许久,
当时不觉,
其实浑身早已经冷透。这么一碗暖乎乎、甜津津的羹汤入喉,
整个人从里到外地透着股子舒服。
如果,这不是用来婉转拒客的,
就更好了。
胤褆默,心里感慨万千。
但闭门羹都喝尽了,
他也不好再纠缠。只冲着门内扬声道:“既然大侄女忙着,
做大伯的也不好再叨扰。这便回了,
明日再来。”
说完便翻身上马,
似笑非笑地看了胤祯一眼:“爷先回了,十四弟还再等会儿?”
再等也是徒劳,还容易被老大广而告之,
害他被诸兄弟耻笑什么的。
十四才不给他这机会,赶紧也上了马,比胤褆还早离开了那么一会子。等胤禛知道消息的时候,这俩已经又被儿子/福晋奚落一波了。
爱女一心为自己出气,胤禛也没舍得深说,只微微皱了皱眉:“仅此一次,再不许有下回了。到底那俩再如何上不得台面,也是你伯父与叔父。你个小女儿家,再如何气性大。给他们一碗闭门羹,也都够出格。”
“再来一次,爷跟你嫡额娘就要被非议教女无方了。而作为那个女,你又想有甚好名声?”
好!
宁楚格摊手:“虽女儿不如何重视那个,但总不好连累阿玛跟嫡额娘声名受损。但……”
“女儿这其实并非一时起意,闹小孩子脾气。是真想冷冷大伯、十四叔,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女儿再如何好性儿,也不是没有逆鳞的。再不会他们前一天才一唱一和,给阿玛使绊子,后一天便要女儿笑脸相迎!”
“或者他们堂堂郡王、贝子又是叔伯长辈,亲自上门来给女儿道歉已经是屈尊。但……”
“也不是女儿让他们嘴欠,让他们忘恩负义的呀!”
“凭什么他们一个对不起,女儿就要乖乖回句没关系?凭那所谓的诚意么?呵!”宁楚格勾唇:“说别的瞎话,挣银子,对女儿来说从来都不是个事儿!!!”
这小脖子一扬,眼神俾倪的。
白天鹅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堪比飞翔九天的凤。
可再一想想她那限量发售,上交九成,每月还有两万两进账的轻轻茶。还有那效果同样奇佳,却被爷压着没有流入市场的安神药浴、提升醒脑茶等。随手鼓捣的方便面、火锅底料、罐头。
乌拉那拉氏不得不微笑摇头,说这丫头是个点金手,还真半点都不为过。
倒是直郡王跟十四,一个吃相难看,一个不知所谓。两个棒槌联了手,差点害孩子的好心结了恶果。
不怪孩子生气!
迅速为自家孩子找到理由的乌拉那拉氏拉着宁楚格的小手:“好孩子,嫡额娘就知道,你素来靠得住,就不是个没谱儿的。但你阿玛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呐!”
“别看这三寸舌柔软无骨,但反复来回间,却能轻松成就一个人或毁却一个人。”
“你这丫头聪慧有能耐,短短半年时间内就以一己之力从贝勒府庶女变成和硕格格。这期间,不知道让多少人嫉妒到眼珠子发红呢!咱们啊,还是谨言慎行点,别给那起子小人们机会。”
宁楚格:……
知道嫡额娘是为了自己好,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开心。
那小表情,就让胤禛想起当初跟老九起争执时,被皇额娘训诫一样。便知道自己气性大了些,不该剪老九的辫子。可……气性上来的时候,哪儿还有许多考量呢?
戒急用忍了这么些年,胤禛可太知道那种煎熬了!
突然间,他就不想让爱女再受这委屈了:“苏培盛,你自往乌拉那拉府上通传一声。明日爷带福晋、格格跟两位阿哥去府上省亲。再把格格新近被赐的那个庄子拾掇拾掇,咱们去小住几天。”
“啊,真的么???”乌拉那拉氏跟宁楚格双双惊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光中满满的惊喜:“真的可以么?”
胤禛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民间女儿家成婚后,不是每年初二都要回娘家省亲?前头几年咱们在宫中,多有不便。后来这几年也……”
“总之是爷的不是,忽略了福晋的感受。从今年起,若福晋愿意,且无特殊情况,爷都带着孩子们与你一起回去瞧瞧?就不知道岳父岳母会不会嫌咱们一大家子闹闹吵吵的,烦人的紧。”
那绝对不会的!
皇阿哥亲自陪着福晋回娘家探亲,这,这简直就是乌拉那拉府上想都不敢想的殊遇。接到信儿之后,费扬古大人就哈哈大笑,忙嘱咐老妻:“赶紧赶紧,让人把阖府上下都好生收拾收拾。”
“儿媳妇们都延后一两天回各自娘家,留在府中好生招待四贝勒一家子。”
他福晋爱新觉罗氏笑眯眯点头:“好好好,都交代下去了。你就放心,保证体体面面,绝出不了半点岔子。就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今年贝勒爷却突然……”
咳咳,突然知礼这话不好听,细究起来好像说皇子女婿从前不知道礼数一样。
遂爱新觉罗氏及时住口,只一脸疑惑地看着费扬古。
“这……”费扬古笑:“大抵是烦了直郡王与十四贝子?管他呢!总归咱们丫头嫁进皇家后,等闲都见不得一面。甭管为何,多见上一回都是赚来的。更何况四贝勒还一起呢?多大的荣耀啊!”
足够他在别的皇子岳家面前吹个三年不止。
爱新觉罗氏笑:“爷这话说得倒是在理!”
“嘿!”费扬古笑:“爷何时不在理过了?不过你可记得,也好生交代那些个小的。女儿在信中特特交代过了,她待和硕格格如亲生,弘昀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他们与还没满周岁的弘时都是弘晖手足,是他的臂助。”
“尤其和硕格格,切切得好生招待,决不能有半点怠慢轻忽。”
这郑重其事的,让爱新觉罗氏心下都一突。就怕这个正得宠,堪称如日中天的和硕格格不好伺候。自家那些个混账孙子们再一个鲁莽冲动,闹腾得好事变了坏事。
为女儿能年年有这殊荣,活成皇子福晋中第一的得意。爱新觉罗氏忙把儿子星禅、富昌、富存、五格并他们的福晋都一并叫来。好一番的耳提面命,着他们各自回去好生督促好自己子女。
乌拉那拉府上急急忙忙的,为迎接贝勒福晋姑奶奶一家准备着。
四贝勒府中,宁楚格也没闲着。
送给几位女眷的轻轻茶、安神药浴。给孩子们的学习帮助神器,提神醒脑茶。还有几坛子火锅底料、两箱子罐头,并些个她闲来无事弄的果冻、酥糖。八样东西整装了一马车,还唯恐不足的样子。
看得乌拉那拉氏失笑,慌忙阻止:“够啦够啦,可不能再拿啦!”
“好格格也给嫡额娘点表现的空间?”
宁楚格笑:“就这么一点心意,哪儿就妨碍着嫡额娘发挥了?女儿听说啊,初姑奶奶回门就是夫家实力与重视的比拼。嫡额娘素来低调,这方面可不能落于人后去。”
乌拉那拉氏大乐:“怎么可能?本福晋可是有女儿撑腰的人!”
“别的不说,就那轻轻茶,市面上两千两银子一罐子还供不应求,每个月发售的时候都恨不得抢破头。安神药浴是御用同款,提神醒脑茶更是找都找不着的好东西。”
“还有那些个好格格出品,哪样不馋的人流口水?”
光宁楚格准备的这一份,就足够笑傲整个京城。更别说苏培盛还应爷的命令,准备了三个大马车呢。加起来四个大马车的礼物,贝勒爷亲自陪同。今天的的自己,绝对是这京城最闪耀的女人!
交代门房,若直郡王、十四贝子再来。不等到跟前就主动迎上去,先告声罪。说实在对不住,不知二位爷来,爷与格格、阿哥们陪福晋往乌拉那拉府上省亲去啦。
能被委以守门重任的,哪个不是千伶百俐?
闻言自是点头应承。
稍后直郡王与十四贝子果然又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瞧热闹并试图尝尝闭门羹美味的皇子阿哥、皇室宗亲们。浩浩荡荡的数十个,眼看着就要把四贝勒府门前围个水泄不通。
机灵的门子赶紧迎上去,扯着嗓子开喊:“奴才见过直郡王,见过十四贝子。给直郡王请安、给贝子爷请安。不知二位驾到,实在有失远迎。”
“原两位爷驾到,小的该开大门迎接。只……”
“说来不巧,贝勒爷体恤福晋大婚多年,竟从未如普通女子般在初二时回娘家省亲。遂早早的,就带着格格、阿哥们陪福晋往乌拉那拉府了!”
直郡王&胤祯并许多特特跟上来试图吃瓜又蹭羹的龙子凤孙们:???
就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那个门子,你好生给爷复述一遍:你们贝勒爷干啥去了?
说再多遍,也是往乌拉那拉府上省亲去了。早早就出发,这会说不定都得叙完礼了。
求和也好,道歉也罢,总要找到个正当香主。
贝勒府正经主子们都不在,侧福晋李氏忙着照顾小阿哥根本腾不出空来。他们再一肚子话要说,也得原样憋回去。说一句无妨,原是咱们临时起意,未曾正式下帖子预约。
门子微笑倾听,礼数特别周到:“那可真真不巧。”
“贝勒爷说了,今日起直到万岁爷开印重新上朝前,都不接任何拜帖。因为他要陪格格往圣上赐下的皇庄里巡视一二,看看来年怎么规划。好最大程度上把那庄子利用起来,莫辜负了圣意。”
这理由过于强大,过于堂皇。便胤褆、胤祯两个明知道是托辞、是婉拒,也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大夸特夸一下。同时心里默默思量着,要怎么跟到皇庄、赖进去,再想法子冰释前嫌。
已经被勾起兴致的皇家吃瓜团们也都点头,是时候进行一场冬猎了。
于是,以宁楚格被赐那皇庄左近为基本目标的狩猎行动火热预约中。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成了八队!
宁楚格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刚下了马车。被弘晖带着认人:“姐,这是郭罗玛法、郭罗妈妈。他们素来慈祥,最是疼爱弟弟。听闻是姐你救了、帮了弘晖,对弘晖照顾良多后,俱感激不已。”
宝贝外孙连救命之恩都扯出来了,可见对这个庶姐重视。
本就谨慎相待的费扬古夫妇哪里还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双双迎上前:“好格格,总听弘晖阿哥提起您,这可算见着了。”
宁楚格笑着下拜:“晚辈也常听嫡额娘、弘晖弟弟提起二老呢,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宁楚格给郭罗玛法、郭罗妈妈请安了。给二老拜年,祝您们喜乐安康,幸福美满。”
“可使不得,使不得。”爱新觉罗氏急急摆手,试图搀住宁楚格:“您可是圣上御笔亲封的和硕格格,位同郡主,该咱们给您请安才是。”
宁楚格笑:“今儿宁楚格是陪嫡额娘省亲而来,自然只叙家礼。莫说晚辈只是个和硕格格,便被破格封为公主了,也还是嫡额娘的女儿,得唤您一声郭罗妈妈!”
“您就拿晚辈跟弘晖一样,千万别客气。”
听到这儿的乌拉那拉氏笑:“你这丫头,还让郭罗妈妈别客气,自己却客气的不行。喏,阿玛额娘瞧见那马车没?那其中啊,都是你们的好外孙女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轻轻茶,安神药浴等,样样价值不菲又可遇不可求!便些个吃食,都是咱们格格亲手所做,满满一片亲近之意……”
为防嫂子弟妹等不知好歹,委屈了自家处处给她做脸的好格格。
乌拉那拉氏硬是没等进府门,就先把宁楚格夸了又夸。直说得宁楚格小脸微红:“都,都是些分内之事罢了,那值当嫡额娘如此?”
乌拉那拉府上的几位福晋也脸红,当然她们是激动的。
轻轻茶哎!
价值两千两,还等闲买不到的减肥、轻身、调理身体加助孕的圣品。才一见面,这便宜,啊呸!是好外甥女!!!
才一见面,好外甥女就要一人送上一罐子了???
咳咳!
说起来,也是乌拉那拉氏俭省又谨慎。便手里有宁楚格给她做人情的许多轻轻茶,也绝不轻易送人。唯恐行事不秘,被发现了端倪之外。也防备过多的轻轻茶从她这里流出,影响了宁楚格的销售。
便亲额娘,也只每两个月能听到一罐子罢了。嫂子、弟妹们?想都别想!
而她额娘爱新觉罗氏也能耐,只每日晚上泡上那么一壶,唤一个当日表现最好的儿媳妇同饮。起初,妯娌几个还未在意。直到最最听话,每日里都能与她一起饮茶的富昌福晋精神足了、肤色好了。
原本只有五分的美貌生生被拔高到了八分,勾得富昌连新得的宠妾处都不怎么去了。
老房子着火,不但轰轰烈烈,还再两个月后传出喜讯,老蚌再怀珠。
这其余几个妯娌哪儿还受得了啊?纷纷正视,积极讨好,争做模范好媳妇。等着被婆婆邀请,一尝这轻轻茶的神奇。然后爱上、沉沦,一发而不可收拾。
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的宁楚格只惯性谦虚:“一点小小心意而已,还请舅母们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咱们爱都爱不过来呢!”几位乌拉那拉府上的少夫人异口同声,真·如获至宝。
接下来,宁楚格受到了乌拉那拉全府的热情招待。比他们府上正牌的外孙弘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弘晖对此不但没有丝毫芥蒂,还很乐见其成。
小弘昀甚至与府上的小少爷们玩得过于投契,到分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眼泪汪汪。
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袖问:“嫡额娘,横竖咱们接着也去姐姐的庄子上游玩,真不能带上达春、雅亲、保住、德宝他们一起么?巴武哥射得一手好箭,会套活兔子呢!”
“嫡额娘带着他,抓了活兔子让姐姐做成麻辣兔头、冷吃兔、缠丝兔、跳水兔的,岂不是好?”
乌拉那拉氏忍笑摸了摸他的小脑门:“好是好,但表哥表弟表们也要往郭罗玛法家,给郭罗玛法拜年啊!今儿因着咱们,都已经耽搁了他们一日,总不好再耽搁……”
她这还在这循循善诱,被弘昀点名那几个孩子的额娘便笑了:“同住京城,那几个皮小子一年都不知道往郭罗玛法家跑多少回,哪儿就差这么一回半回了?”
“若姑奶奶不嫌弃他们烦人,尽管带去。能帮着把小阿哥护住、哄好,也算是他们的功劳了。”
乌拉那拉氏还没等表态,弘晖、弘昀两个就欢呼起来。刚刚被点名的几个侄子也都眉眼含笑,特别期待的样子。想想也是。小家伙们素日里读书习武,寒暑不辍的。一年到头,也就这么几天松散时间,哪能不盼着多松散松散?
用目光征询过自家爷的意见,知他并不反对后,乌拉那拉氏豪爽一笑:“那行,孩子们跟姑爸爸走,咱一起去宁楚格的庄子上住两天,好好松散松散!”
“好诶!”小弘昀欢呼,高兴的都跳将起来:“姐姐果然没说错,嫡额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嫡额娘!”
“身为您和阿玛、额娘的儿子,弘昀简直太幸福啦!”
乌拉那拉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胖脸儿:“瞧这小嘴甜的,张嘴嫡额娘瞧瞧,咱们弘昀阿哥是不是又偷吃糖了?”
“不给看!”弘昀笑着捂嘴,将自己的小身子隐藏在一众表哥之后。
陡然多了七八个计划外的孩子与半大孩子,安全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为策万全,一行人决定在乌拉那拉府上叨扰一晚。等明天晌午时分,一切准备好了再出发不迟。
这对乌拉那拉氏与爱新觉罗氏来说,又是好大个惊喜。
从出嫁后再也没跟额娘同榻过的她勇敢地扔下了胤禛,与额娘开了大半宿的卧谈会。
累得翌日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可把小弘昀给急的:“额娘,额娘您可醒了!是不舒服么?您向日里最是勤勉,从不会睡这么晚。儿子很担心,想给您唤个大夫来着。偏阿玛不许,也不让儿子打扰您。”
“是么?”乌拉那拉氏笑:“劳咱们弘昀担心了,嫡额娘没事儿,不用看大夫。”
“真的?”弘昀皱眉,认真脸嘱咐:“药汤子虽苦,但姐说良药苦口利于病。额娘您都是个大人了,更不能因为怕苦而讳疾忌医!”
在乌拉那拉氏摇头,再三表示不会,没有,她真的很健康后。
小家伙立马转忧为喜:“好耶,那咱们赶紧出发。早点到,巴武哥哥才能早点抓到兔子,咱们的兔肉大餐才能立马安排上!”
被寄予厚望的小少年巴武紧张地摸了摸弓箭。
早早出门往宁楚格皇庄左近行猎,就盼着合情合理偶遇的直郡王、十四贝子与一众皇家吃瓜团们:……
西北风都已经灌了不止一肚子,老四/四贝勒一家到底什么时候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就先更这么多。明早我睡醒了再补一章。感谢在2021-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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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皇庄
("团宠格格是食修");
他们急到不行,
胤禛却老神在在着。
见福晋颇有窘迫之意,还温言安慰:“福晋难得归宁,想来与岳母也是相谈甚欢,
爷便没让人叫起。横竖无甚急事,晚些出发也无妨。”
乌拉那拉氏笑着福身:“如此,妾身便多谢爷体恤了!”
胤禛摆手:“夫妻一体,
自当彼此护持,互相成就,
福晋何必如此多礼?”
“好好好!”乌拉那拉氏点头:“那妾身便不讲究那些虚礼,
只为爷操持好府中诸事,不让爷百忙之中还要份心琐事。”
提起这个,
胤禛就忍不住轻勾了勾唇角,抄袭了某日爱女赞美福晋的话:“福晋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
皇阿玛都曾称道过。可别再继续努力了,好歹给别家福晋追赶的可能。”
乌拉那拉氏:!!!
霞飞双颊,
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促狭系列。
好巧不巧听了这么一耳朵,
却不知道其中究竟的爱新觉罗氏:……老脸一红,
脚步一顿。赶紧踮起脚尖,屏住呼吸,
原样退回去。
不过有这一耳朵,她这心里才真真是漫天的乌云都散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以后啊,
都不用为这个小冤家担心了。”
费扬古斜了她一眼:“那谁让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呢?爷早就说过,
四贝勒最守规矩,
跟那些正妻还没进门,庶子先出来的不一样!”
爱新觉罗氏心情好,才不跟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大老粗计较。
只是是是,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极其、特别地敷衍过这个话题,接着就翻箱倒柜折腾回礼。
胤禛:……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感觉一夜之间,岳母待他越发的……亲和了些?
倒不是说以往不好。只以往因身份规矩故,总显得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现在却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意思了。
胤禛意外之余又对乌拉那拉氏拱手:“多谢福晋。”
深夜不眠,卖力替为夫的说好话。
乌拉那拉氏:???
虽还在寒冬里头,正午的时候也颇有几分暖意。孩子们都强烈要求骑马,胤禛倒也没扫他们的兴致。一句过了十岁的,骑射尚可的,可以自己来。
十岁以下的,就得与侍卫并骑。
只话音才一落,弘晖就先不干了:“阿玛别把规矩卡太死啊!比如儿子虽然没到十岁,但胜在长得高,骑术好。单独控马完全不成问题对不对?”
胤禛一瞧,还真是。
臭小子这半年被宁楚格汤汤水水,换着法子给补的。跟那拔了节的竹子般,站在一处,竟然比星禅家十二岁的富赉还稍高了那么一点点。
若不说,还真看不出这才是个不满八周岁的小家伙!
吾家有儿初长成,胤禛心中也是万分欢喜,都比平日里好说话了:“行,那你就破个例,自己单独一匹。”
见大哥竟然争取成功,弘昀也是特别的欣羡:“我我我,阿玛我呢?”
胤禛一把把人捞起来:“你,你就跟着爷!”
其实宁愿跟着表哥们的弘昀:……
就牢牢被按在了亲爹的马上。
而过了十岁,骑术还是没什么骑术的宁楚格,也被乌拉那拉氏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四贝勒府上仨,乌拉那拉府上八个,一行整整十一个孩子与半大孩子。再加上随行的护卫与下人等,加加把百余人,队伍也是颇为壮观了。
为安全,也为更好欣赏沿途风光。
胤禛命令所有人按辔徐行,孩子们若有冷的,就停下来坐进马车里。
一路走走停停的,直从午后耽搁到了黄昏。等到了目的地时,胤褆、胤祯跟那些个皇家吃瓜团已经受不住这冷风先行离去了。
苏培盛提前交代过,庄上早早收拾停当。
房间打扫过,被褥也都浆洗好,再火炉边上连夜烤干。暖炕一烧、火盆子一摆,温暖而又干净。松木八仙桌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茶,壶口处还依稀有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桌子靠墙的一角放着个偌大的粗瓷花瓶,瓶里插了好大一束怒放的红梅。
沁人心脾的香味氤氲在整个室内,让人不由欢喜。
看着众人惊喜满意的小表情,皇庄主人宁楚格可骄傲。当即就表扬了庄头老张,并着凝碧看赏。
老张正忐忑中,唯恐条件过于简陋惹主子们不悦。却不料格格不罚反赏,当即欢欢喜喜行礼:“奴才谢过格格赏,乡间粗陋。远比不过府上,唯有山花、山菌、野物等,尚能算个新鲜。”
“奴才让人整治些来,给主子们改改口味可好?”
一说起这个,弘昀可就精神了:“有兔子么?能做冷吃兔、麻辣兔头的兔兔?”
“回阿哥的话,这当然是有的。除了兔子外,厨下还有山鸡、麂子、野猪肉、腌制的鹿肉等。除此外,庄子上也养了些家禽、家畜,鸡鸭鹅猪狗羊都有。”
“山菌又栗子蘑、榛蘑、草菇之属。还有筐子新摘的冬笋,塘子里刚掰下来的藕,刚捞上来的鱼……”
“哇!~”小弘昀欢呼:“好多食材,岂不是可以做好多好多菜?冷吃兔,麻辣兔头,板栗山鸡,水煮鱼,桂花糯米藕……”
小家伙嘴儿叭叭的,分分钟念叨出好长一串菜名来。
听得张姓管事额角见汗,噗通一声跪下来:“阿哥爷赎罪,奴才……奴才这里食材无缺,但实在没有好大厨。您说这些个菜色,十,十道至少有七八道做不出来。”
弘昀:???
就很迷惑,张口还要再说什么。就被阿玛一个眼神制止,接着就听他用空前平易近人的声音跟那管事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庄子上条件有限,非你之过。”
“倒是小儿顽劣,给你添麻烦了。你且不必理会,只叫厨下捡着最擅长的菜色,弄几个来便是。”
“嗻!”管事如蒙大赦:“听贝勒爷的,奴才这,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胡乱叩了个头,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那姿态,仿佛后头有狗在追。
弘昀:……
就很茫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宁楚格:“弟也没说甚,怎么……”
宁楚格摸了摸他的小月亮头:“乖啊,不是你的错。是姐准备不足,就贸贸然过来了。好弟弟与阿玛、嫡额娘跟一众表哥表弟们先忍了这一顿,明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张罗点别看生面的?”
“别开生面?”弘昀、弘晖两个异口同声,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宁楚格。
见表哥表弟们诧异,弘晖还红着脸解释:“呐,这可不是咱们没见过世面,为点子吃食忘乎所以。是……”
“是姐的厨艺,根本就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比!”弘昀一脸得意,全然一副你们能有幸品尝,见识咱姐厨艺是走了多大运气、积了多大福的样子。
就,让乌拉那拉氏的哥几个挺不以为然的。
到底只百闻,没有一见。只看到格格粉雕玉琢,不足豆蔻之年。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完胜他们短暂人生中见过的所有小姑娘。
但是做饭?
老实说,他们很怀疑这娇娇俏俏的格格能不能拎得起大勺。
当然心里再如何存疑,面上小哥几个却都没表现出来,只诚惶诚恐地摆手:“怎好这般劳烦格格?只简单随意地用些便好。不怕格格笑话,每日里功课繁忙,鲜少有时间出来松散。”
“能跟着走这一遭,咱们兄弟就已经很开心了!”
宁楚格笑:“表哥们不必客气,素日里我也很喜欢钻研厨艺。能为家人们下厨,亦是兴趣所在,谈不上辛苦。”
这话说的,连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笑了:“你啊,就是心软,处处纵着这两个小混蛋!”
“嘿嘿!”宁楚格乐:“这么好,这么乖的弟弟,哪个姐姐又舍得不纵着呢?”
“就是!”弘晖、弘昀两个齐齐点头,小表情叫个骄傲。
一片欢声笑语中,十三人分坐了两桌。将厨下送来的栗子炖鸡、红烧鲤鱼、素炒藕片、酱鹿肉等十道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这才各自洗漱,分别睡下,直到翌日清早被冷风冻醒。
再看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睡前还在念叨别开生面四字的弘昀小嘴噘得哟,能稳稳拴住一头驴。就很惆怅地看着窗外:“雪下这么大,冬笋挖不到了、河肯定也冻住了。”
“鱼啊,虾啊,莲藕,菱角的,一切都是白想了,还拿什么别开生面?”
凑到跟前才终于听到了全部的宁楚格笑:“不怕,咱们还有梅花!诗说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想来是个不惧风雪,越冷开的越俏的!”
“那有什么用?”小弘昀撇嘴:“我只是个孩子,又不是个才子,才没有那等踏雪寻梅的找冻爱好呢。”
“好巧!”宁楚格笑:“我也没有,所以,咱们可以踏雪寻梅,把它弄回来,吃掉!”
???
弘昀愣,严重怀疑亲姐在驴他。
“那可真没有,姐骗谁也不能骗咱们弘昀啊。”宁楚格笑:“梅花本就有极佳的食用、药用价值。能生津止渴,清热解毒,还有一定美容养颜效果呐!”
“梅花酒、梅花茶、梅花糕、梅花粥,汤绽梅、暗香汤。梅花汤饼、蜜渍梅花、素醒酒冰……”
“啧,以梅花为食材的佳肴、饮品等多着呢,说都说不完,不如咱们一起左近梅林里摘了梅花来,姐一样样做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忙忙的,一堆事儿,竟然拖延到了现在。我的错,继续回去码字,加油做个有存稿的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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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梅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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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这有什么不好呢?
简直太好了呀!
弘昀欢呼:“哦哦哦,踏雪寻梅去咯!阿玛、嫡额娘、大哥、表哥表弟们,我们要快一点,
采好多好多的梅花回来,让姐制成茶、弄成菜。”
还在琢磨次子怎么突然风雅起来的胤禛:……
得,儿子还是那个懒儿子,
只是被爱女勾起了满心馋虫,才这么急不可耐。
这要是以前,
四爷能一脚踢哭他:给爷看清楚了,
这是府上金尊玉贵的格格,你小子的嫡亲姐姐。不是厨娘,
不管厨房那摊儿,更没义务给日日给你洗手作羹汤!!!
现在?
他只狠狠瞪了弘昀一眼:“一天天的,
仗着你姐宠你,就知道给她添乱。”
刚还在欢呼的弘昀顷刻噤声,
宛如被掐了脖子的鸡。
生怕一句话不对,
黑脸阿玛彻底黑脸,
直接以雪大、山路难行、仔细风寒等等理由。限制了他的出行,顺便让梅花美食们都泡了汤。
打小因身体故,
被他可禁止了太多回的弘昀,对此相当畏惧。
战战兢兢的,
全无平日里的机灵活泼。
还是宁楚格瞧不过去,
张口替弟弟解围:“阿玛可别错怪了咱们弘昀,
是女儿技痒。想着做几道梅花为食材的小点,
顺便啊。收集些个梅花上的清雪,留待来年泡茶喝,也试试做雅人的滋味儿。”
“再来点梅花酒、梅花茶,
弄些糖梅花等。咱们自留些,再分送给乌库妈妈、皇玛法、玛嬷与郭罗妈妈府上些,岂不也是咱们府上的孝心?”
爱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儿,胤禛还能怎么着?
只能含笑点头:“行啊,正好庄子上就有片梅林。这会正是花期,白的红的都有,还有一株绿的,倒也符合你要求。咱们这就用膳,再多穿点衣服。等会儿就一起,往梅林里赏花、摘花去!”
“好耶,做雅人去喽!”
喊声大的,都快把房子盖揭开了。听得乌拉那拉氏大乐:“扫雪烹茶倒也雅,可那只顺带。咱们这主要目的,不是辣手摧花?”
那还雅什么雅呢?
孩子们齐齐反驳:“吃花、尝花、品花,哪样又不雅了?分明是自古便有的大雅!”
争论未有果,这采花计划却已经明确了。
知道主子们要往梅林赏花,张庄头赶紧组织了人手,火速清理出一条从庄子到梅林的小路来。倒也免了他们踩着没膝盖深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往梅林那边折腾。
胤褆跟胤祯这对儿难兄难弟可就没这好命了!
一个担心儿子身体,一个惦着自己才刚刚才铺排开的事业。皆有所求的两个硬是天刚刚亮就出了城,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艰难找到正在梅林里赏花的大侄女。
嗯,是的。
因着乌拉那拉氏一句女儿家不可贪凉,免得以后遭罪。格格她就被免除了采花资格,只里三层外三层穿得极厚,站在左近旁观,需要的时候提醒他们这些采花人一二。
兄弟俩到的时候,正见大侄女皱眉轻呼:“阿玛您收集梅雪时动作轻些,别贪多图快,都不看质量的。”
“嫡额娘,说好咱们娘俩不参加的。您赏花归赏花,可莫在摘花了,仔细凉着!”
“弘晖你手脚轻些,完完整整的梅花入酒才漂亮。”
“弘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定一定有序的采花,不能盯着一个地方薅,你瞧,那一枝子都快被你薅秃了!!!”
胤褆、胤祯两个:……
就不知道好端端的,这是唱的哪一出。
才刚打了个招呼,大侄女就笑盈盈地跟他们福了福:“侄女给大伯请安,给十四叔请安。大伯与十四叔新春吉祥,万事胜意。”
急忙忙而来,混没顾上这茬儿的胤褆、胤祯两个:……
就很尴尬,超级尴尬。
尤其发现在场不但自家三个侄女侄子,还有乌拉那拉府上八个大大小小的阿哥。他们便把浑身的金玉都摸出来,也不够给这个压岁红包时。
只能双双讪笑,表示自己出来的急,少了些准备。回头必定着人准备了礼物,送到侄子侄女们的府上。
宁楚格捂嘴笑:“侄女都已经是十一岁大姑娘了,哪儿还用得着那等小孩儿玩意儿?红包就免了,大伯跟十四叔若有心,就帮着摘花!”
“侄女打算做些个节令小食,需要好些梅花。”
这若换往常,两位爷保险抬腿就走,多一个眼神都不带给她的。堂堂皇子阿哥,昂藏七尺男儿去摘梅花???
传扬出处,这英武形象还要不要?
可现在……
正想跟大侄女和解,苦找不到台阶呐!
闻言忙欣然点头:“这有何难?只大伯/十四叔平日里舞刀弄枪的,可没怎么干过这精细活儿,大侄女你多提点着点!”
这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内,宁楚格与她阿玛换班,爷俩组团盯着他们。
从辰时末到申时。
饿得他们前胸贴后背,摘花摘到手冰凉、眼发花。觉得自己往后余生,都不会附庸风雅地说自己喜欢梅花了!!!
终于听到那一声够了,不必再摘了时,哥俩简直如蒙大赦。
结果这唇角刚弯了弯,狗老四就不说人话:“时候不早了,路滑难行,就不多留大哥跟十四弟了!你们,一路顺风?”
这哥俩提拳头,就很想联手把他摁到雪坑里了!
正酝酿中,弘晖远远地跑过来:“阿玛,阿玛,姐操持了个梅花宴,整治了好些以梅花为原料的美食。都准备得差不多,马上就开席了,喊您快点呢。”
“呃,大伯跟十四叔若不介意的话,也一起来点?”
饿了一整天,正饥肠辘辘中。忽然接到大侄女邀请,还是清雅别致的梅……
咳咳!
梅花宴就梅花宴!好歹能被邀请了,也算是走出了和解的第一步?连连点头间,这哥俩足下生风,把胤禛都远远落在了后面。
甫一见了宁楚格,两人就要解释。
偏宁楚格只笑,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辛苦大伯跟十四叔了,侄女做了些个梅花菜。您二位快洗洗手,一起用些。”
两人无奈,只得洗了手脸,换了备用的衣裳,坐到了桌上。
这会子功夫,宁楚格把最后一道梅花汤饼也做好了。
依旧是分成两桌,胤褆、胤禛、胤祯三兄弟带着几个八岁以上的同桌。乌拉那拉氏、宁楚格与几个年纪小些的一起。中间以一道屏风隔开,既不影响交流,也不会显得失礼。
胤褆跟胤祯两个都饿极了,果断先来碗热乎乎的梅花汤饼。结果……那一个个小巧精致的梅花形面片入口,唇齿间还真是满满的梅花幽香???
“这……”胤褆愣:“竟不是单单只做了个梅花的样子?”
“当然不是!”宁楚格笑:“这是侄女照着宋时一本名唤《山家清供》的书中方子所做。原该把梅花洗干净、切末。取檀香煎汁,和梅花末、面粉和匀,擀成面皮。”
“再用梅花形的模子在皮子上凿出一朵朵梅花样的面片来,放在鸡汤中煮熟。只侄女实不爱那檀香味,顾只用了梅花末和面。大伯与十四叔觉得如何?”
胤褆&胤祯:……
更擅长舞刀弄枪的他们,就搞不来这般清雅事。但转瞬即空的大碗,是他们能给出的最真实直观的赞美。
几个小的也是吃得头不抬眼不睁,只胤禛跟乌拉那拉氏夸了几句。然后……就看桌上饭菜肉眼可见地减少,算了,还是先用膳。老祖宗说食不言、寝不语,还是很有道理的!
上来一大碗梅花汤饼,先给胃垫了个底子后,胤褆、胤祯可就有心情细细品味了。
梅花酥,酥脆可口,咬上一口直掉渣。
梅花糕则松软绵密,入口即化。还有与粳米一起熬制的梅花粥,不但清雅芳香,还能疏肝理气,激发食欲。还有腊梅炖豆腐,梅花酪。
梅花牛肉扒蛋,梅花羊肉,梅花嫩姜鸡等。
最可爱是那用琼枝菜泡发后,混着梅花瓣做的素醒酒冰。透明入水晶的圆子里,参杂着几枚形态各异的梅花瓣。光看着便已经很是精美,再配上姜、橙等做成的鲙齑一起,更是极受小孩子欢迎。
胤褆才刚夹了一筷子,偌大的盘子便已经空空如也。
此物之美,都能让乌兰那拉府上这几个阿哥战胜对他们哥仨的恐惧啦!
酒足饭饱后,胤褆跟胤祯就开始大夸特夸宁楚格的厨艺:“大侄女厉害,简直化腐朽为神奇!竟连那小小梅花,都被你鼓捣出许多花样来。”
“谁说不是呢?”十四感叹:“想爷生来天潢贵胄,什山珍海味没用过?但还是每次被大侄女的厨艺与创新折服。厉害,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爷的大侄女!!!”
“亏得你九叔不在,否则肯定得连脸都不要了。硬磨,怕也要把这些菜谱子磨了去,充实到他的饕餮楼。”
“谁说不是呢?大侄女手艺好!”胤褆挠头:“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前头摘梅花的时候,爷心里就发狠,以后啊,再也不附庸风雅赏梅了。看着梅花就烦气,可这会儿……”
“真就唇齿留香,满心都是你这梅花宴了。要是还管饭,再摘梅花大侄女你尽管开口啊!”
“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亲口尝到了梅花宴美味,见识到了表妹/表姐厨艺的乌拉那拉家小哥几个争先恐后举手:“咱们都愿意给表妹/表姐帮忙。任劳任怨,指哪打哪,绝没有丝毫怨言!!!”
曾颇有怨言的胤褆:……
俊脸顷刻红到脖子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系列。
乌拉那拉氏极为不好意思,忙告了声罪,把自家这群不争气的子侄们都带了下去。捎带手的,把摩拳擦掌要给亲姐撑腰的弘晖、弘昀也拽走。
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宁楚格与期期艾艾的胤褆、胤祯两兄弟,还有肃着脸无限保护状站在宁楚格身后的胤禛。
道歉的话堵在嗓子眼,几经反复也没吐出口。
愈加烦躁的胤褆皱眉:“老四,你能也识趣点,出去走走遛个弯么?”
“不能!”胤禛眼皮微垂,特别的斩钉截铁:“毕竟有些人惯两面三刀,最是忘恩负义。爷要是走了,好闺女被欺负哄骗了可怎生是好?”
说完,他还又往爱女跟前站了站,将她牢牢遮住。大有你们有什么事儿冲着爷来,不许欺负爷闺女的意思。
被保护的宁楚格自然万千感动,胤褆跟胤祯:……
这,这拳头都硬了啊!
可前怨还未消,他们哪儿还敢再招惹这小心眼?不怕他背后冒坏,不让大侄女给弘昱调养身子。或者怂恿她撂挑子,不再管内务府那几个摊子铺排的如何啊?
很怕,特别怕的哥俩无奈,终于还是选择向讨厌四弟/四哥低头。
为了谁先丢这个脸,胤褆跟胤祯间还进行了个短暂的眼神交锋。最后脸皮更厚、依仗也更多些的十四成功胜出。胤褆变成了第一个要跟胤禛拱手的:“四弟,哥错了,哥真错了!”
“不该见利忘义,觉得给你腾腾地方,那位就……”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爷的错,弘晟还小,比你们家弘晖还小几个月呢!大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扯大。为了他这身体更夙夜忧虑,从不敢有半分松懈。”
“可算天不负我,竟遇到了大侄女。在她的精心调养下,弘昱身体好了,精神足了,连性子都爽朗大方了。”
“这,多亏了大侄女。”
“大侄女就是他彻底治愈从病秧子到巴图鲁的关键,你,你可不能因为咱们哥俩的立场不同,就断了孩子的希望。算,算大哥求你!”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横竖要请回大帮手,该低的头也是要低的。再加上前头还有胤褆这个榜样的力量。
胤祯这个道歉,也比想象中容易开口些。
当然他腻烦极了亲哥,却对大侄女千好万好的人设不能崩。
所以他直接伸手,把讨人厌的亲哥巴拉到一边。虔诚跟大侄女拱手:“好侄女儿,你得听叔解释!是,叔提议让阿玛换个地儿。可那不是在你关心他,不愿让他受累的前提下么?”
“从始至终,叔都不待见他,可没有两面三刀!不过是兄弟俩缺了点缘分,弄不到块去而已。紫禁城里同父同母处不来的多着,叔跟你阿玛这样的委实不稀奇。”
“但这不妨碍咱们叔侄俩之间的情分,你可不能因为他几句,就给叔撂挑子,留叔一个人水深火热啊!”
宁楚格:……
就想脱口而出一句我能。
但想想阿玛跟玛嬷都有透露过,说皇玛法年岁越高,疑心爷越重。都堪大用的他们哥俩,闹腾得越僵,反而越能让他放心的意思。
她就放弃了走任性路线,强压着十四叔跟阿玛重归于好的小心思。
只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大伯,十四叔你们……你们这好端端的都道的哪门子歉啊?是,当日侄女确实气。虽然阿玛有能力、有才华,六部随便放在哪儿,都能做出属于自己的业绩来!可……”
“若真因为侄女的关系,让阿玛失了职位。我这心里不好受是一,这芸芸众口又得怎生诋毁于我?”
“稍一想想,就起气不打一出来。这才想也没想的,就给了你跟十四叔一碗闭门羹。让你们自己琢磨去,到底错了没有!”
“错了,错了,肯定错了!”胤褆跟十四忙答:“以后再也不会了。”
“便看法、立场之类再与你阿玛不同,也都光明正大的来。孰优孰劣,交给你皇玛法去判断。再不用这等手段,更不牵扯大侄女你了!”
宁楚格点头:“就该这样嘛!”
胤褆笑着挠头:“那,既然大侄女不气了,是不是恢复了你弘昱弟弟的药膳?”
“还有内务府那边……”
宁楚格眨眼:“弘昱弟弟没有告诉您,他的身体已经较之前面好出了太多。根本不用频繁药膳了,毕竟是药三分毒。所以我改了方子,药膳也才五日一回,改为十日一次了?”
所以是换药不是停药!!!弘昱那臭小子更心知肚明着,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大过年的,整天让他老子魔音穿脑???
只想想这个,胤褆这怒火就蹿到天灵盖。恨不得马上回府,把那混账王八小子吊起来揍一顿。
偏胤禛还火上浇油:“想开点,孩子身体恢复是好事儿。没有他这闹腾,你也不能来皇庄,不能忙里偷闲地体验摘花的乐趣,品尝梅花宴的色香味俱全啊!”
越说胤褆越气,连等都不等胤祯了,直接飞马往内城。
独留胤祯在原地,面对大侄女满满审视的大眼睛:“在十四叔眼里,侄女就是个以私废公的?因为一点点私怨,就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这十四哪儿敢点头啊!
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没没没,大侄女你误会了,这,这绝对没有!!!是……”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汤饼、素醒酒冰都是摘自《山家清供》,剩下的几道梅花菜,都是百度来哒。先一更,明天再补第二更感谢在2021-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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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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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请求
("团宠格格是食修");
“是十四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十四痛快认错:“大侄女你将军额上能跑马,
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十四叔这一遭?”
宁楚格把征询的目光看向自家阿玛,决定做个听阿玛话的乖女儿。
毕竟十四叔他……
可能、大概、也许真没甚坏心眼儿。只基于对她的讨好与对阿玛的习惯性厌恶,
才脑子一昏,直接跪在了当场。跟大伯那种看到点机会,就想利用一下、试图有效折损太子一派力量的,根本两回事。但……
这货是她亲叔!!!
跟阿玛同一个阿玛,
同一个额娘哒。是这世上与他血脉最近的人之一。
也许阿玛反而更介意他的行为也说不定。毕竟,
来自亲人的捅刀才更让人难以接受。将心比心,若弘晖、弘昀两个这般,
好性儿如她都是要揍人的。
大侄女这一切行为听阿玛的姿态让胤祯心下没来由地一慌,果然下一瞬,狗四哥就优雅地挽起了袖子。当日,
便是雪后路滑,
也没挡住十四阿哥上门道歉,
又被四爷抽了一顿笤帚疙瘩的消息蔓延。
传,
四爷下手极狠,十四爷哭声惊得院门口树上的鸟雀都纷纷振翼,
飞向高空。
惯爱告状的他,
马不停蹄地就去了永和宫。详细叙述了一波大侄女怎么怎么好,
亲四哥又如何如何坏。气得德妃娘娘连下了三道令,
着四贝勒一家子入宫。
结果被悉数拒绝,
一直到第三天,也就是初六上午,一家子才慢悠悠地往永和宫而去。
“啊这……”被八福晋提醒告知了这波儿的宁楚格愣,谢过人后就又折返宫中。可巧,康熙听说好孙女前头进了宫。料是没少给她玛嬷送东西,
忙不迭过来蹭吃蹭喝,啊呸!
关心孙女,打听她近况。
等宁楚格到的时候,正见帝妃相对而坐,同吃梅花酥、梅花饼等。
见礼后,宁楚格皱着小眉头,小嘴儿跟蹦豆儿似的,就把其中原委说了:“嫡额娘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生在世,这名声顶顶重要啦。”
康熙与德妃双双点头:“没错,你嫡额娘这话说的很对。”
“是?”宁楚格摊手:“所以孙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很该为阿玛好生辩解下。免得世人不明就里,生生误会了他去。”
“是,他是打十四叔了。但那是兄长对弟弟的管教疼爱,玉不琢不成器。嫡额娘说十四叔是块璞玉,质量上佳,但也瑕疵颇多。就得有好玉匠去芜存菁,狠心将那些瑕疵都给打掉。”
“如此,才能一步步的,绽放出他该有的湛湛风华来。阿玛虽不堪为玉匠,但也是个好帮工呀。能帮皇玛法去掉些个枝杈,让您好歹更轻松些不是么?”
小姑娘圆溜溜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万分期待他赞同的样子。
康熙:……
想想孩子从轻轻茶到罐头,夜以继日的忙。明里暗里为朝廷,为他这个皇玛法做的贡献。再想想十四那个拉着孩子做苦力,还反过来试图坑孩子阿玛,更背着他这个老子去蹭梅花宴的混账。
他这心里的天平说倾斜就倾斜。
果断点头:“你阿玛虽然冲动了点,但十四也确实顽劣。”
“是?”宁楚格歪头,赶紧一记彩虹屁过去:“就知道皇玛法英明,跟那些断章取义甚至恶意曲解的造谣家根本不一样。您啊,是个最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圣明天子!”
被拍得一本舒服的康熙笑,毫无迟滞地接了这顶高帽。甭管老四跟老十四这对兄弟如何冰火不同路,他肯定是个圣明天子。
虽然他极力矜持,但宁楚格是谁呢?
满大清独一无二的食修,练的,就是通过种种处理方法,将食材本味发挥到巅峰的本事。
手疾眼快,观察力惊人。
只性喜打直球,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而已。
察觉出帝心欢喜来,自然更不遗余力。很吹了一波彩虹屁后,才又咬牙:“可恨世人多愚昧。如皇玛法这般通透洞明的人,可真太少太少了。”
“一个个的己身不正,便也去恶意揣测旁人!硬说玛嬷派了三拨人往庄子上,必定恼恨极了阿玛。遂亲自下令,着孙女一家子入永和,要好生收拾一顿,替十四叔出气呢。”
“天地良心,玛嬷只是过于想念孙女,想接孙女入宫小住!”
“孙女忙着存梅雪、做梅花酒、梅花茶。寻那将开的梅蕊用竹刀采下,上下沾以蜂蜡,放进蜜罐中。留着夏日里与玛嬷、嫡额娘跟额娘做汤绽梅。还要多做些梅花卤子、梅花酱等。”
“嫡额娘还要亲采梅花,给玛嬷做点梅花香粉、熏香、胭脂与口脂。事多且杂,一时不能回转,这才着来人与玛嬷说明情况。并带回了点子素醒酒冰,第二次跟第三次……”
宁楚格小脸儿微红,到底没好意思说。
倒是德妃尴尬地顷刻了两声:“第二次是妾身觉得那小□□致又可爱,拿了些许敬献太后娘娘。赶着淑惠太妃也在,没够分,不得已又使人往庄子上走了一遭。”
“其中根由,委实不足为外人道。只没想到,能传得这般离谱!”
所以,胤禛打了十四是真。
德妃或也气俩儿子手足失和,欲帮他们调节一二也许有。但过于气恼,连派三回人什么的,就是纯粹的杜撰!
多半是哪个、哪几个瞧不得老四、老十四兄弟俩分别占了户部、内务府的要职,故意为之。
到时事体越闹越大,无论德妃是把他俩安抚好,让他们握手言和,引起他这个皇帝的忌惮。决心把胤禛或者胤祯调开,或者两个都调开。
还是德妃真个偏心,纵着十四压着老四,坐实了她这个偏心。
于幕后之人来说,都是一本万利。
康熙眸光一闪,心头万千思量掠过:“这起子小人确实可恶,好孙女放心。皇玛法回头便着人好生彻查这个事儿,决不让你阿玛的好名声平白被污了去!”
“皇玛法圣明。”宁楚格笑着行礼:“待事成,孙女一定尽心竭力,好生感谢您。”
“怎么谢?”
“啊这,皇玛法富有四海,孙女儿能拿出手的却也只有这微末厨艺。回头南巡路上,给您做些个新巧别致的美食来?不瞒您说,孙女新近看了不少食谱,很有些新想法呐!”
“保准儿皇阿玛多带您一个好孙女儿,就能将四时秀色都吃到嘴里。比如啊?比如您过几日幸汤泉,再回宫往那边走,怎么也得二月不是?”
“天气渐暖,河水解冻,孙女脑子里那些个时鲜小菜可不就有施展空间了么!”
“遇山吃山,遇水吃水,便到了个竹林子边上,孙女都能扫扫竹叶子,给您整治出道傍林鲜来。再采新出的蕨菜、就着嫩嫩的春笋,配上鲜活的鱼虾,便又是一道山海兜。”
“能摘藿香蘸上稀面糊糊,给您煎红香绿玉,也能取槐叶做槐叶冷淘。清明果、艾窝窝。只要您想试试的,没有毒、可入口的,孙女儿都能想法子烹出美食来。”
“也许咱没有御膳房经年的老厨子能耐,却有他们怎么也比不过的灵巧……”
为在南巡中占据一个名额,好有更多的新菜来锻炼厨艺,提高食修水平。宁楚格也是豁出去不要自己这小嫩脸了,极尽撒娇、自夸之能事。
一道道时令小菜说出来,莫说康熙,连德妃都有些垂涎。
向来乖巧,从未向康熙求过什么的她浅笑:“要不万岁爷便开恩,允了妾与宁楚格同往?”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德妃半点不慌。轻摸了摸宁楚格的发顶,目光慈爱而又温柔,充满了怜惜:“咳咳,孩子到底还小,未出过远门。有妾照拂着,终究是要方便些。”
康熙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很向往那些听起来就很野趣,经好孙女巧手一摆弄必然无限美味的时令菜色啊:“成,一道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可得把内务府顾问的活儿干好了!”
比起吃吃喝喝,当皇帝让天下长治久安才是他的正业。
而康熙,自认还是特别务正业的。
宁楚格:???
“可,该交给十四叔的,孙女都已经交给他了啊!方便面的面饼、汤料方子,挂面的制作方法。各色火锅底料的方子,还有为了解决保存问题而专门琢磨的法子。”
“连附带的罐头方子,孙女也都一股脑地给了他。哦不,应该说给了皇玛法您!到底十四叔努力经营内务府,也是为了做好您的内管家。”
“为您开源节流,襄助您建设大清盛世呐!”
康熙笑着重复了无偿二字:“懂了,好孙女为咱们大清,为皇玛法付出太多,倒是朕这个当玛法的过于吝啬了。前头你十四叔就曾替你求过,让朕再赏个温泉庄子给你。”
“使人整饬好了,寒冬腊月里也少不了新鲜菜,免得你这个挑剔厨子少了食材!朕当时别有考量,想待你内务府那边的摊子,见着成效了再给。现在就先给了你,免得猴丫头拐弯抹角说朕吝啬。”
温泉庄子?
就在小汤山,有八百亩地大小!!!
一听说这个,宁楚格就不由回想起穿越女记忆中,会在康熙五十四年建的汤泉行宫。这,这就是未来十年内,地价必然上涨的意思啊。
顷刻间,所有的推辞都被生生咽下。
格格她只欢欢喜喜拜倒:“长者赐不敢辞,如此,孙女便谢过皇玛法厚赏了。您放心,这几个作坊都弄好了,走上正轨了,孙女儿啊,肯定研究研究,看能不能为您为咱们大清做更多的贡献。”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急到在书房转圈圈的胤禛:……
终于听到爱女归来消息,赶紧急速赶往正院。结果就见那丫头正跟福晋、李氏炫耀她新得的地契?
“阿玛!”宁楚格转身,笑盈盈福身:“女儿见过阿玛,给阿玛道喜!”
都快被破丫头吓死的胤禛拧眉:“爷倒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女儿因那些谣言故,刚刚进宫,想为您讨回公道来着。这个……”宁楚格歪头,颇有些试探地问:“阿玛您知道的?”
胤禛:……
若不知道,爷还真就不那么担心了!不就是怕你小孩子家的,不懂其中厉害,肆意妄言?
只其中种种,他也不好意思说。
唯将眉头略松了松:“看你这神采飞扬的,该是你皇玛法宽宏大量,非但没罚你,还因缘巧合让你得了赏?”
这么说话,格格她可就不爱听了!!!
宁楚格皱了皱鼻子,娇哼道:“阿玛这说的哪里话?皇玛法可是英明圣主,最最厉害不过了。当然知道女儿一番孝心,不肯让阿玛遭受半点诋毁抹黑的心情。”
“不但不罚,还重重有赏呢!”
“当当当,小汤山那边的庄子,有挺大的温泉,能泡澡、能种菜的,整整八百亩!!!就算那边土地贫瘠,不如何打粮食。一亩地上田也就四两银,普通、略差点儿的,更只要两三两。那算起来,也有价值数千两呢。”
“前头您跟嫡额娘不是要帮女儿将银子变成产业,买些个庄子、田地、商铺、住房等。结果余事都好办,唯独田地是农人赖以生存的根本,轻易不见售卖?”
“不如就在这庄子左近踅摸踅摸,多买些。以后弘晖、弘昀、弘时,你们可是要娶至少三个儿媳妇的人!!!”
主意倒不是不能考虑,可现在胤禛心思哪儿在这个上?
他只一脸严肃地看着宁楚格,细细问起她是怎么起兴去的宫中。又怎么跟皇玛法、玛嬷提起这个事儿的。两人分别是个什么反应,又为何好端端的,赏了这好大个庄子来。
宁楚格看他肃着脸,一脸认真,便也不敢怠慢。皱着小眉头,从八福晋过府开始,直到她入宫与帝妃的那番交谈。康熙答应彻查,答应带她去南巡,还见赐了这么大个庄子等,一一说了个清楚明白。
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 汤绽梅,出自山家清供,其余菜品摘自网络。
康熙四十四年的南巡,只带了太子跟十三感谢在2021-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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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和解
("团宠格格是食修");
???
一排大问号浮现在胤祯脑海,
让他严重怀疑破孩子在扯谎。
可她信誓旦旦。
真·举小手发誓:“我,爱新觉罗氏宁楚格发誓,刚刚与阿玛所言句句属实,
绝无半点夸张虚构。如有隐瞒,自愿放弃学厨,此生不再踏进厨房半步。”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毒誓了。
就,
郑重其事到让他无法怀疑。但……
那是皇阿玛,
八岁登基,平鳌拜、灭三藩、收复台岛、亲征噶尔丹的英明君主。不是寻常人家溺爱孙辈,
溺爱到没原则的糊涂老头儿!!!
更不能因为馋……
咳咳,提起这个字儿的时候,胤禛就不由想起为了口吃的,
连脸都不要了的十四。还有隔壁有事儿没事过来殷勤的八弟妹,
再想想女儿那简直超凡脱俗的厨艺……
他这满心的笃定突然就摇摇欲坠,
似有什么在快速垮塌。。
正琢磨着呢,
门子就来报,说九爷、十爷来找格格。
胤禛眉心一蹙,
这简直一个麻烦还没解决,
又多了一对儿的意思,
刚想找个由头让那俩疑似赖皮走。正对胤禟满怀谢意,
谋求报答的宁楚格就已经欢笑着迎出去:“九叔,
十叔,你们怎么有空来?”
正抱着好大一抱梅枝的胤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朗声而笑:“听说大侄女最近喜欢梅花?爷跟你十叔闲来无事,便整了点,给大侄女插瓶。”
“原来是这样!”宁楚格笑着施了一礼:“那侄女就谢过两位叔叔了,
凝碧、浣红快,把两位爷手中的梅枝接过来。再选几个合适的花瓶,等闲了,就亲手插上,妆点房间,绝不浪费叔叔们的美意。”
还等宁楚格说谢谢九叔,但比起赏,我更喜欢吃!这就下厨做几道梅花小点,与九叔、十叔共赏的胤禟:……
就难掩失望。
宁楚格不提,他也不好再说。免得冷脸老四翻脸,也给他一顿大笤帚。丢脸不说,也影响他跟大侄女的感情。比起吃喝小事,寻求、达成他跟大侄女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儿,胤禟瞬间释然。
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打从年初二到今儿,九叔跟你十叔两个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闭门没有羹了。准备好的新年红包,硬是没送出去,见大侄女你一面可真难。”
提起这个闭门羹,老十也立马精神:“该,让老大、十四那两个没良心的使坏。尤其十四,臭小子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赖在府中,享受大侄女的厨艺享受那么久,不说对孩子如亲生。他还落井下石!!!”
“亏得那日九哥机灵,没入了老大的套儿。否则皇阿玛一个糊涂……四哥好好的职务说没就没,那小心眼还不迁怒?大侄女还能不遭殃?”
咳咳!
看着远远过来那道冷肃身影,胤禟赶紧猛咳了两声:“老十别瞎说,四哥不是那小心眼。”
“他不小心眼?”胤俄瞪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大笑话一样:“他不小心眼,这世上就再没小心眼了?当初咱们不就是贪玩,剪了他小狗的**?熊是熊了点,可也不至于他那般暴怒,把九哥你的辫子也给剪了啊!”
要知道满人断发乃大忌,成年男女除非国丧、出家、亲丧外,决不可轻剪。就因为重要,所以胤禟一直耿耿于怀,连胤俄都替他九哥不公。
毕竟……
当初淘气的是他们俩,结果却由九哥全背负了。
越不让说,这憨憨还越起劲儿。胤禟都无语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干巴巴对胤禛强笑:“呃,四哥,你知道老十的。他没甚坏心眼儿,就……”
“就替你打抱不平呗?”胤禛一个冷眼过去,正气呼呼的胤俄卡壳。
脸上涨得通红通红的:“那,那难道爷有说错?当年四哥确实小题大做,没点子为人兄长的包容宽仁,远不如八哥。”
你还说???
胤禟急,真恨不得把这家伙嘴封上!
诚然老四不讨喜,但人家命好啊,有个厨艺非凡,金点子一大把的好闺女啊。咱以后的钱途、美食可都指望着大侄女呢。求着人家的事儿,你还敢这么杠着她阿玛?当真不知道她是个多护短的么!
然而此情此景,就不是个能再好生个老十细讲的时候。胤禟也只能一遍遍跟胤禛赔礼,希望事隔经年后,他的小心眼已经被治愈一些了。
“是!”胤禛点头:“你说得对,当年……”
“爷确实过激了些。所以才被皇阿玛训斥喜怒不定,嘱我戒急用忍。”
这一忍便是二十来年。
当年冲动易怒,喜怒不定的小话唠,生生憋成了冰块脸,再无人能从他脸上看出真实情绪。甚至三十七年大封皇子时,底下臣工请旨让成年皇子一体封王。皇阿玛拒绝的时候,还提了五弟胤祺平庸,他喜怒不定,不堪大用。
言待到他年再有显著功勋时,再行擢升。
以至于……
胤禛垂眸:“以至于爷以为,为那一事,自己已经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却忘了不管皇阿玛怎么处罚,为兄的始终欠九弟一句对不住。到底为兄鲁莽,让九弟当年受了好大委屈与惊吓。”
说完,他还深深一揖到地:“现在四哥为当年事跟九弟道歉,对不住,为兄当年鲁莽了!还望九弟你宽容大量,莫与四哥一般计较。”
胤禟:……
就愣,狠狠抹了把眼:这……他还真没眼花?有生之年,还,还真,真听到四哥跟他道歉了???
确定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儿后,胤禟勾唇,接着又有泪滑落眼眶:“都,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四哥还提它作甚?横竖你过激,弟弟也讨厌。不该听着皇阿玛夸你课业好、有韧劲儿。嘱你督导咱们几个小的学习时,心生抗拒。”
“被罚了还……总归弟弟也有错,若非我手欠,四哥也不能翻脸!”
“也是为兄太冲动,爱宠再是珍贵,也终究是宠,哪敌得住自家兄弟?”胤禛唇角轻勾:“既然今儿话赶话说到了这,四哥也给你道个歉。今日之后,这篇算是彻底揭过如何?”
“好,听四哥的!”胤禟重重点头。
接着听胤禛又说:“你改了调皮捣蛋,爷改了暴躁过激。再有龃龉,九弟不妨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与愚兄。再莫找别物撒气,否则,愚兄肯定不剪你辫子,但你肯定逃不过一顿好打!”
胤禟刚要习惯性点头,可细细一咂摸咂摸这话中深意:“???你这,不还是没点宽仁礼让的兄长风范啊!”
胤禛一个白眼飞过来:“兄道友,弟道恭,话是这么说。可也得弟恭,兄才能心甘情愿友不是?”
爹娘都不会全无底限地宠溺子女,更何况兄长,还是异母兄呢!胤禟虽无语这人的直率,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大侄女在侧,自己这积极与之修好呐!
思及此,胤禟赶紧微笑拱手:“是是是,四哥说得是。弟弟记下了,以后定然注意。”
胤禛虽然不怎么信得实,但终究血脉相连。而且皇阿玛虽忌惮他们结党营私,但也同样喜欢兄友弟恭不是么?不过,和解可以,交好也没问题。但……
有些话必须说在头里!!!
“宁楚格,你那好侄女,已经做了十四的顾问,旨在为内务府新弄那几处营生出谋划策。这,你知道的?再试图拐她与你一道做生意,不用爷,皇阿玛都能打扁你!”
这威胁,可以说相当的精准到位了。
吓得胤禟当即一哆嗦,笑容都颇有几分勉强:“四哥这,这话说的,再借弟弟几个胆,弟弟也不敢在皇阿玛虎……哦不,是龙口夺食啊!弟弟……弟弟至多想着大侄女何时进军饮食界了,好歹提携九叔一把。”
“咱们爷俩合作,才好所向披靡赚大钱啊哈哈哈!”
“然后御史台参你们爷俩与民争利的折子车载斗量,加起来比你都高?”胤禛一个硕大的白眼翻过去,特别直白地告诉胤禟赶紧**那条心。
“依着爷,都不许她研究这些个小道。只金尊玉贵地养在藏珠阁,做个无忧无虑的小格格便是。到了年纪,爷便求也求皇阿玛个恩典,许她留在京城婚配。”
“偏她自己坚持,又颇有天赋,实在喜爱这一道。还能用这一技之长,为大清做出些许贡献,便已经是极致。”
“再不用她辛辛苦苦,投身商贾之道。”
“嗯嗯嗯!”胤禟这问询的目光刚一过来,宁楚格就赶紧微笑点头:“阿玛说的没错,侄女的兴趣爱好都在钻研厨艺上。对赚钱这事,并没有许多想法。”
“毕竟只轻轻茶,每月就进账不菲。还有俸禄,宫中、府中的赏赐、份例等,倒也够花。不过……”
宁楚格微笑:“府上有个铺子租期到了,嫡额娘打算收回来自用。唔,就卖侄女惯用的那些调料。九叔若有意,届时可以过去瞧瞧。”
虽比不上她亲自上手,把味道、效果等都提升到极致的。但好歹是梦中食修宗门的方子,本身就已经胜过现有的调料太多。
已经尝过不知道多少次,深知其好胤禟大乐:“有有有,特别有!”
“谢谢大侄女提醒。回头九叔就去求见你嫡额娘,让她千千万万的给饕餮楼留个位置。以后啊,九叔名下的酒楼全都换成咱们自己家的调料!”
宁楚格笑:“那,侄女让嫡额娘给您这大客户打个折扣?”
听闻这话,胤禟果然笑得更开心:“好说,好说。今儿一来就收到这么两大好消息,梅花没白送。”
“那……”宁楚格勾唇:“不如让它们物尽其用,让九叔十叔的欢喜来得更猛烈些?”
“比如侄女下厨,鼓捣个梅花汤饼、梅花羹、梅花糕、梅花鸡汤之类。庆祝阿玛跟九叔冰释前嫌,九叔与府上的铺子达成合作?”
这,还有这惊喜?
简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没有?!
老十直接拍桌:“那感情好,不枉咱们哥俩大清早起来,做了那采花贼。眼珠子都快瞪酸了,找那开得又好又干净,适合做菜的……”
嗷地一声惨叫后,胤俄就很委屈地看着他九哥:“好好的,你掐我作甚?”
胤禟理都不带理他的。
只有些窘迫地看着宁楚格:“你十叔他,他……”
“他直白爽朗,有一说一,挺好哒!”宁楚格笑着接过话头:“一家人嘛,正该如此。不就是几道小菜?九叔十叔直说就是,侄女难道还会推辞?”
这……
你倒是不会推辞,但有些人会黑脸。然后毫不犹豫地,一状告到君前。
到时候咱们哥俩的啊,就得因为一口吃的被喷成筛子!
哪如这般迂回婉转,让你自己闻弦歌而知雅意?
胤禟心里这般想,面上却笑:“这,这哪好意思这般麻烦大侄女?你可是你皇玛法亲封的和硕格格,地位超然着。哪好让你随便下厨?只你大伯、十四叔说的那种种梅花吃食,真真又美味又雅致,让人食指大动。”
所以才……
双双没忍住,来了这么一出,差点丢了老脸。但能因此跟老四说开,与他们府上的调料铺子达成合作,倒是大大出乎胤禟意料之外的。
宜妃娘娘丽色无双,是宫中数得上的美人儿,肖似她的老九从小就有面若好女的名头。
前头他出宫建府后彻底放飞自我,每日里胡吃海塞。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胖了起来,生生把十分的颜值削减到了五分。成为轻轻茶的忠实铁粉后,胡吃还是一样的胡吃,体重却直线下降,重又回到花美男的样子。
这会儿脸上绯红,桃花眼微垂。唇角轻勾间,露出玉白的牙。真的是!连毁颜值的月亮头,都能因他而增加几分独特的美。
简直美颜暴击。
让从未考虑过婚配问题的宁楚格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如果不能当一辈子的快乐单身格格,但……
就找个像九叔这么漂亮的!
至少看着赏心悦目。
悄悄把这说出来就离经叛道了的想法按下,宁楚格让人给他们上了点梅花茶。
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照旧把梅花酥、梅花糕做了些个。又把梅花汤饼改为做法与其相似,但其中加了馅料的梅花馄饨。照例做了梅花鸡汤、素醒酒冰等。为了配得上这桌子香与雅,宁楚格放弃了红烧、干锅等重口味的方式。
另作龙井虾仁、清蒸鲈鱼等。
有荤有素十道菜,外加一盅汤。四色点心,并梅花馄饨。
汤汤水水的,摆了整整一大桌子。看得胤俄直搓手:“哎呀,这,这可太丰盛了!再想不到大侄女年纪小小,厨艺却这般惊人。比那御膳房积年的老厨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楚格笑:“十叔这就是自己家孩子,怎么都好了。侄女这点微末技艺,哪敢跟那些个经年派系传承的老师傅们比?”
“人家从业经验比侄女的年纪都多一两倍不止,个中差距,可不是天分二字所能弥补的。”
“只不过他们多半师傅口口相传,毕生都局限在某一个或者某几个菜系上。不懂创新,也没那个条件与能力创新。不像侄女,可以博览群书,能轻易学到旁人花钱也学不到的绝技。还无所谓浪费,不怕被怪罪,能心无旁骛地搞研究……”
胤禛莞尔:“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那可不?”宁楚格歪头:“没有,阿玛会孜孜不倦,念到女儿有呢。”
“知道就好!”
宁楚格赶紧拱手讨饶:“知道知道,女儿肯定记得牢牢的。阿玛快与两位叔叔入座啊,不然一会儿菜凉了,影响了风味,岂不是坏了女儿口碑?”
“就是就是!”胤俄积极配合:“什么话不能用完膳再说?这诸多美食当前,却拖着不给入座,四哥你忒地**道!”
不等胤禛冷眼,胤禟就拍了把他的大脑门:“吃吃吃,你就认得吃。”
胤俄捂着额头嘟囔:“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爷惦着,岂不也是人之常情?这么好的饭菜,九哥你就不馋?”
胤禟:……
馋肯定是馋的,但堂堂皇子阿哥呢,又是当人家叔的。
可不得矜持点?
这般想着,胤禟连入座的姿势都优雅了许多。可等四哥这个主人在每道菜上都微动了一筷子后,老十那个大肚汉就开始了毫不礼貌的抢菜行为。
偏大侄女在厨艺一道上,最是个追求完美的。
从色相味到摆盘等,无一不精。
而举凡称得上精致的,泰半都与小巧、可爱等挂钩。体现在摆盘上,就直接跟量少画了等于号。本就不太大的盘子,老十狠狠一筷子下去,直接没了三分之一!!!
四哥倒没那么过分,但下筷子一点也不慢啊。
胤禟急,飞快扔掉了优雅矜持,将现场变成三个人的抢菜大战。最后合三人之力,将满桌汤汤水水全都用了个精光,连胤禛珍藏的好酒都下去整整一大坛。
老十离府的时候,腿上都打着晃儿。
就这,他还大着舌头嘱咐宁楚格:“大,大侄女儿啊,等明儿十叔再来,天天来,你可记得大点盘子。咱们一家人,不讲那些花里胡哨,只量大就……就好!”
这混账吃就吃,还敢嫌弃量少?
明明合爷与老九之力,都没抢过他自己!!!
胤禛皱眉,毫不留情撵人:“滚滚滚,爷家格格忙着,哪有许多时间给你这混蛋做厨娘?”
帮老十四忙活内务府,还得准备江南随扈事呢。
当然最后这一句,就算是四爷已经微醺,也没有说出来,只让胤俄别得寸进尺。咱这是严肃正经的四贝勒府,不是能让你随意点菜的茶楼酒馆!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宫中又哪儿来的秘密?都没过当晚,今上二月南巡,拟带着德妃与和硕格格宁楚格的消息就传开。
康熙往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被问了一嘴,康熙:……
那能说本来没那个意向,但架不住那丫头美食诱惑么?
果断不能啊!
于是微笑:“回皇额娘的话,是有这么回事。那丫头纯孝,怕儿子这一路折腾吃不好、睡不好,身体遭不住。她不是擅厨艺,更讲究药食同源,尤其擅长食补药膳?”
“因此上毛遂自荐,愿意一同前往照料朕。”
“原来如此!”太后笑:“难为她自己还小小一个呢,竟能想得这般周全。”
“谁说不是?”康熙笑:“最是个孝顺又体贴的。亏的老四整天跟个冰块儿似的,吓得弘晖、弘昀两个都不敢多言。只她不但不惧,还人前人后地维护着。连说她阿玛只是面冷心热……”
一想想小丫头气冲冲来永和宫,跟他告状。欲查清谣言真相,还她阿玛清白的小样儿,康熙就忍俊不禁,原样学给了太后。
把太后听得眉开眼笑。
她以往对胤禛平平,哦不对,应该说她与康熙步调一致许多年。除了太子跟养在膝下的五阿哥外,就没对哪个皇子特殊过,但现在得了人家闺女的好啊!
既赶上了,就不免帮忙说上两句:“那孩子冰块儿,不也是皇帝你矫枉过正?哀家依稀记得,老四小时候也活泼开朗着。叽里咕噜总有说不完的话,被孝懿皇后戏称小话唠。”
“被你那么一训啊,居然还就沉默寡言了起来。可见你这个君父在他眼里,还是极有分量的。”
“平日公事也兢兢业业,私下对哀家、对你对德妃也颇有心。妻妾子女等问题,处理的也极为妥当。是个孝顺,知道让你省心的!”
这几年被胤褆、胤礽两个明争暗斗,折腾得不厌其烦的康熙:……
可太喜欢孝顺又不争的好孩子了!
顺着太后这思路一想,还真是,胤禛这好孩子色色样样都对得上。
别看他面冷,严肃,不怎么擅长奉承。跟小嘴蹦豆似的,让人一见便心情愉悦的宁楚格简直是两个极端。
但举凡交代到他手中的事儿,都会兢兢业业完成。
能力没挑。
每每太后千秋,他万寿与德妃生辰,也都精心准备礼物。每年孝懿的生死两祭,从不曾忘。每每抄经、茹素地各种怀念。便到如今,见到隆科多等,也还恭恭敬敬地唤一声舅舅。
乌雅氏那几个不成器的犯事时,他因顾全国法故,死忍着没求一句情。
但判决下来后,却没少周济那一家子……
真越想,越觉得孩子好系列。
等回头胤禛往乾清宫奏事时,他还难道温情地嘱咐了几句:“虽然朕下令彻查,但你也该知道。比起查清根源、制止谣言等,最难的是如何消除谣言所带来的影响。”
所谓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说的就是这了!
尤其德妃母子不合的传言由来已久,甚至成了很多人眼里的事实。为了心爱的小儿子去找没在自己跟前长大、已经离了心的长子麻烦。在那些人眼里,就是德妃能干出来的事。
怎么解释,都有欲盖弥彰之嫌。
胤禛一脸感动地拜倒:“儿子多谢皇阿玛体恤,您放心,儿子……”
“都已经习惯了。”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只要皇阿玛不信,儿子便无所畏惧。哪个愿意议论,便让他们议论去,儿子深证不怕影子斜!!!”
四子眉眼含笑,不带丝毫委屈。
但那句无波无澜的习惯了,却听得好阿玛上身的康熙心尖一疼:“随他们去?这怎么能随他们去?乖孙女说得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事必须重视起来,不能由着那起子小人污了你名声。”
“可……”
“没甚可不可的!”康熙摆手:“都交给朕。”
胤禛一脸孺慕,万千感动地磕头道谢。临了还嘱咐:“儿子又不是女儿家,婚事已定,也不必考评做官。名声二字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无所谓。皇阿玛您可千万别急,别为这些许小事儿过分劳神。”
“您这一身关系到江山社稷,大清安慰呐!”
“用你说?”康熙瞪眼。可胤禛却敏锐地发现:今上,他的亲阿玛对他的态度与往常大有不同。就……好像褪下了那层为君者的冷漠威严,只是个单纯的舍不得儿子受苦的慈父似的。
胤禛:……
或者他该找个大夫先瞧瞧,确定自己眼睛、精神都没病。再回去好生审审宝贝闺女,问她到底给她皇玛法灌了什么**汤?
帝王出手,那效率自然是快。
仅仅一天的时间,明面可查的信息都已经被查了底朝天。毫不意外的,没找到幕后黑手,替罪羊却牵出来好大一群。
康熙干脆利落地处置了涉事人等,把如今的内务府总管大臣胤祯喊来痛骂了一顿。还在为皇阿玛的钱袋子变鼓劳心费力的胤祯:???
虽然一肚子委屈,但不敢说。
只能暂停手中事物,先把这破事儿解决好。总不能让亲哥、亲额娘的名声都败在这小小流言上!
爷俩商讨了好一阵,胤祯领命而去。
回内务府衙门就是好一通的开会,轰轰烈烈的烧起了他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
前头贪吝事件,内务府衙门就才经过一场大换血。所有人等正战战兢兢中,唯恐一个不慎,就也被牵去菜市口,杀个人头滚滚。是以,十四没费什么事儿就把想办的事情都办了不说,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严。
但……
明明是自己事情办的漂亮,皇阿玛却只能一句不错。翌日早朝上就为一件小事儿,对四哥夸了又夸。还赏了他幅董其昌的字,夸他当官兢兢业业,做儿子也孝顺能耐,堪为楷模???
十四苦哈哈地跪在了乾清宫:“就,就知道这是皇阿玛您为了最大程度上为四哥正名,故意为之,儿子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特别特别的不是滋味。”
“除非皇阿玛也准儿子随扈江南,一起饱览咱们大清的**河山,见识各地的风土民情。”
也同食大侄女精心烹制的各种菜肴。
康熙皱眉:“别闹,朕往江南是要巡视河工,又不是游山玩水。而且你不是兢兢业业,为朕充实内库么?怎么才刚搭头,业绩还没看出来一点呢,就开始惦着撂挑子了?”
胤祯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脸的义正辞严:“儿子既然答应了皇阿玛,要挑起内务府这个重担,那就再没有半途而废的。”
否则的话,他岂不是又从十四爷胤祯,变回了德妃娘娘幼子、四贝勒甚至温宪公主的弟弟?
都眼看着要有嫡子的人了,哪儿能这般不争气!
康熙才不管十四儿子有多少丰富的内心戏,只轻描淡写地哦了声:“不是就好,那你再接再厉。有宁楚格的方子与法子在,开源并不多难。内务府的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多着,你小子给朕多上点心。”
“总不好一辈子都蹲在贝子位上,让儿子减等传承,就只剩下个镇国公?”
这话扎心的,让十四过了好几天,还跟宁楚格牢骚呢!
听得她艰难忍笑,还要搜肠刮肚地想词儿安慰他:“皇玛法也是在激励你啊,毕竟您再如何能干,终究年龄、资历都在那里。是亲侄女我才说,就……有点乏善可陈,极容易让人怀疑能力啊!”
胤祯嘴角一抽,想说你还是别拿爷当亲叔了。但他往后仰仗大侄女的地方多着,又不敢轻作。
只能长叹:“你说这些叔知道啊,这也一直积极克服了。这……这不是瞧着你也一起去,想蹭点什山海兜、傍临鲜的么?”
这两个熟悉的,只在她忽悠皇玛法时提起的菜名!!!
就让宁楚格悚然一惊,怀疑玛嬷宫中或者玛法跟前潜伏进了细作。
那满满惶急的小样儿,可把十四给乐的哟!
真·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有意思呢?没有,没有没有!你皇玛法、玛嬷身边没揪出细作来。只是这宫中啊,聪明人忒多。”
一个个的贼擅长抽丝剥茧,知微见著。
好!
宁楚格扶额,再次感上苍让她成了个贝勒府格格,而不是入了后宫。否则依着她这不大聪明的脑瓜,估计早上进宫,晚上就得凉凉。
“那不至于!”十四乐:“但凡你能面见皇上,展示了你的厨艺特长,就绝对不会凉凉。毕竟美人易得,好厨子却难寻,大侄女最低也是个厨妃。运气好,赶上皇上是个餮客,你便中宫为后也不是不可能!”
除非有个厨艺比你更好的。
一时不慎,就把心里感叹给秃噜出来的宁楚格:……捂脸逃走,南巡回来前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可躲过一个十四,却躲不过大伯、九叔、十叔他们。
宁楚格:???
“您,您几位也想随扈,却被皇玛法严词拒绝了。所以想让侄女帮忙,跟皇玛法说说情?”
老九老十齐点头:“不怕大侄女笑话,你皇玛法南巡都第五次了,你九叔跟十叔还一次都没去过。诸多成年皇子中,怕也就是咱们了。连你阿玛上次都去了,十三更是连着去了两回……”
这俩一个举例,一个补充,同款可怜巴巴地看着宁楚格。
想请她出面,叔也好,友也罢,哪怕是个无情的新菜试吃员呢。好歹给他们带上,这样就可以饱览沿途秀色的同时,找大侄女蹭饭。
宁楚格倒是没扛住他们的求恳,真个与康熙说了。结果还是斩钉截铁的那俩字:不行!
英明君主如他,绝不给试图蹭饭者丁点可乘之机。
胤褆无奈,只得带儿子弘昱与他当初跟现在的脉案。一股脑都呈到了君前:“非儿子贪恋江南美景,执意要随扈。只您看看,这几个月来,弘昱的身体、脉象等是不是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这都亏了大侄女,是她不辞劳苦,帮着调养的。此一去江南数月,儿子诚怕中间断了调养,他再回到以前那般病弱。所以……”
胤褆双膝跪地:“为了孩子身体故,儿子也恳请随扈江南。”
皇阿玛曾亲手带大胤礽,就如同他一点点将弘昱拉拔大。雷同的经历,想必更能勾起皇阿玛的恻隐之心。只……
胤褆没想到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康熙很是感叹了一波大儿子的艰难与不易后,果断点头:“孩子的身体是大事儿,你审慎些是对的。行,到时候让弘昱一起。”
胤褆:???
忙说孩子多多离不得他,父子俩从未分开那么长时间故。
结果被康熙一句兵部不忙了?直接堵了嘴,接着又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宽严有度、举止有方、不可过分溺爱等等内容的育儿经验。
直让他头晕眼花,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
他这好歹目的完成一半,也不算白折腾。同属他阵营,却已经有了点自己的小实力、小心思的胤襈就苦了。
接连三次请求都没得到个准信的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府,才将进府门,福晋郭络罗氏就一脸焦急地迎上来:“怎么样,爷?皇阿玛同意了么?咱们能一起随扈到江南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胤禛与胤禟的剪辫之仇,哈哈哈,野史。胤禟为什么去给狗剃**是作者编的。
诸臣请诸皇子一体封王事在康熙三十七年,摘自网络。
太困了,去睡。醒来再捉虫感谢在2021-04-13
12:00:55~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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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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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青精饭
("团宠格格是食修");
胤襈捏了捏眉心,
嘴角笑容有些牵强:“皇阿玛还是那个话,说此行江南非是游山玩水,而在巡视河工,
带不了许多人。”
康熙特别的一视同仁,所有被打发的,都是这理由。
可,郭络罗氏咬牙,
一针见血,
直接戳破了他这托辞:“带不了许多人,却带隔壁小一家子?除了没满周岁的弘时跟他额娘李氏,
他们一家剩下的主子可都去了!怎么就不能多带上咱们?皇阿玛忒地偏心!”
这……虽确有其事,但不能说,否则就是罪过!!!
再不能眼看着福晋犯错的胤襈皱眉,
一句雷霆雨露,
俱是君恩,
到底让郭络罗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夫妻俩不欢而散,
闹了个好大不愉快。
而隔壁四贝勒府,却如过年一样欢腾。弘晖、弘昀直接跳将起来,
绕着胤禛转圈圈:“真的么,
真的么?阿玛您认真的么?皇玛法真皇恩浩荡,
大发慈悲,
允许儿子们一同随扈了?”
“可听说今年请旨的人特别多,
如愿者屈指可数!隔壁的八叔,都已经被拒绝三回啦。”
“那算什么呢?九叔跟十叔都挨了揍也没如愿!”
综上所诉,这个名额特别紧张。那么问题来了,自家府上是怎么脱颖而出,在这万分紧张的前提下占了这许多名额的???
全家瞩目之中,
宁楚格摊手:“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玛嬷随扈,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
然后消息一经传出,太后动问。
老人家还感叹了句,说也就是时间太长,路途太远。又赶上她好孙女,也就是宁楚格的姑爸爸温宪公主身怀六甲。不然的话,她也愿意一路同行,赏赏如画风光,品品她所做的超凡美食。
谁知道后头各家激动,纷纷求恳的,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呢?
横竖不会都挂着蹭饭!
胤禛也不愿意相信,大清皇室中竟然藏着那么多餮客:“也许京城中憋久了,难得有点松散机会!可你们皇玛法南巡的目的就在巡视河工上,又不是游山玩水,哪里会带许多人?”
果断越有跟着去吃喝玩乐迹象的,被拒绝的越惨啊!试图耍赖皮的老九、老十还被踹了呢。
胤禛点灯熬油,忙活了几日。
才终于写出一篇关于治河的,让帝王赞许不已的条陈。然后再腼腆一笑,说自己没有实际经验,不过纸上谈兵云云。这随扈的名额啊,就主动送上了门。
“阿玛高明,这招属实厉害!”弘晖第一个笑着竖起大拇指。
乌拉那拉氏、李氏、宁楚格、弘昀也跟着点头:“厉害,确实厉害!”
胤禛笑着摇头:“只再次证明了咱们和硕格格的名言,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只有随时做好准备,才能在机遇到来的时候稳稳抓住。”
“而不是像你九叔、十叔一样,话都没说完,就被踹出了昭仁殿。挺大个人了,只能捂着屁股哭皇阿玛偏心。”
宁楚格:……
想说自己真没这么睿智,就,拾了梦中穿越女的牙慧。某日对两个弟弟机会教育的时候,顺嘴秃噜了一下。恰巧被阿玛听到,并深以为然。
使得她好好一厨子,还被迫通透灵秀,值得弟弟们学习了一阵儿。
弘晖、弘昀两个万分赞同地点头:“姐姐睿智!阿玛放心,儿子们一定努力学文习武,长大后才不像九叔、十叔这么不争气!”
小小diss了下亲叔后,弘晖有些小雀跃地问:“那……”
“儿子斗胆问阿玛,儿子与弘昀被选中,是不是就因为咱们兄弟俩学业上虽不多出色,但足够刻苦努力。这段时间,进步特别斐然啊?”
弘昀:???
亲哥你醒醒,弟弟才虚六岁没几天。怎么也得过了五周生辰,才能往无逸斋呢!就算平日在府中表现不错,皇玛法也夸过两句。那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想也知道无法服众呐!
弘昀都能想明白的事儿,胤禛能不知道?
不,他只会更通透。
搭眼就看出长子其实想问是不是他近来表现优秀,让皇上龙颜大悦,开恩带上了他们哥俩。可……
事实恰恰相反。
胤禛憋笑:“你才是借了弘昀的光,被捎带的那个。嗯,连你额娘都是。”
哈???
这等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消息,不仅弘晖怔愣,弘昀也很懵啊:“我,我最近也没做甚能让皇玛法另眼相待的事情?”
宁楚格笑:“你也是借光,你们兄弟俩啊,都该感谢大伯。”
“是他为了弘昱的身体故,频频求到了皇玛法面前。说怕弘昱断了药膳调理,会影响到身子。那,弘昱跟弘昀你不是都吃药膳?他断不得,你当然也不能!”
弘昀双眼晶亮:“姐说得对啊,就是这么个理儿,那大哥……”
“咱们四贝勒府一共三个大孩子,两个庶出的都带着了,还能有把嫡出落下的道理?不怕阿玛被抹黑的名声中,再加一条宠妾灭妻啊?那孩子们都带上了,不得有个人照顾?”
宁楚格撇嘴,给了他个‘你是不是傻’的嫌弃眼神:“反正我跟皇玛法说了,我们去弘晖就得去。弘晖不去,我们也不去。南随扈南巡再好,也没有咱们姐弟之情重要!”
亲姐头号小捧哏弘昀忙点头,声音特别洪亮:“对对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再没什么,比血脉亲情更重要了。”
从小被教导嫡庶之别,知道自己跟弘昀姐弟不同母,还隐隐有利益冲突,曾一度防的弘晖:……
就,说不出的感动与愧疚。
直接冲到宁楚格怀里,眼泪都滴滴答答掉下来:“呜呜呜,姐你对弟弟实在太好,太好了,为弟弟付出太多太多。弟必然铭感五内,回头就勤学苦读,来日将咱们贝勒府发扬光大。”
“做姐你最好,最坚强的臂膀。保管来日不管多豪横的成了我姐夫,都能乖乖的不敢惹你生气!”
再没想到宁楚格能做到这地步的乌拉那拉氏也笑:“嗯!弟弟小时,姐姐多加照顾,待弟弟长成,反过来给姐姐撑腰,这才是真正的手足情深。”
胤禛点头:“这方面宁楚格一直做得很好,是个难得的好姐姐。弘晖、弘昀也都不错。福晋跟李氏教导有方,爷很欣慰。唯盼着你们能不忘今日手足情浓,以后都这么守望相助地走下去。”
“嗯!”弘晖认真点头:“阿玛放心,儿子记下了。以后不管如何,都先思量下今日种种。不忘初心,自然能得始终。”
“还有我,还有我!”弘昀举手:“我也要做姐姐的臂膀、依靠。跟大哥一起,揍那个抢走了姐,又惹姐生气的混账东西!!!”
宁楚格笑:“那,姐姐就等着好弟弟们给撑腰啦!”
“一辈子太长,永远太远,谁也说不好以后会怎样。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弟弟是好弟弟,姐姐就是好姐姐。”
反之,若有一日,弟弟们当够了好弟弟,她自然也不会再傻乎乎的顾念旧情,当什么绝世好姐。毕竟若穿越女的记忆不差,她们阿玛将来可是要君临天下的。弘晖跟弘昀、弘时几个,免不了一争。
鬼知道昔年的好姐弟,将来会被权欲、贪欲给毁成什么样儿。
胤禛一愣,继而释然。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再是至亲也讲究个付出与回报。只凭区区血脉二字,就想把人束缚住,岂不是可笑?便他,再知道永和宫那位才是亲母,可感情上,不也更亲近已故的皇额娘?
连对十三的照顾关心,也远胜同母所出的十四。
宁楚格这般,倒是像极了他!
想通了其中关窍后,胤禛便把这事放在了一边。认真跟姐弟仨,尤其是弘晖、弘昀约法三章。都确定能做到,并打算认真执行的人,才可以随扈江南。否则的话……
胤禛垂眸,神情中颇有几分遗憾的样子:“孩子顽劣,多用了点冰,一晚上已经往恭房跑了十几趟。睡觉不老实,受了风寒。走道不看路,跌了一下。让人临时出不了门的法子可太多了对不对?”
“你皇玛法会理解,并赐点药下来,然后照原计划启程的!”
所以说好了的事情,也能随时改变么?
说好的一诺千金呢???
胤禛不语,只一脸的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这谁还敢试呢?
果断敛尽嚣张得意,做个踏踏实实,勤学苦练的上进好皇孙啊!
尤其小哥俩,更是比赛似的积极表现。
你给阿玛沏茶,我这捶背就安排上。哟,你书背得好,我这拳打的也不错。原本做完功课就恨不得淘到天上去的小哥俩风格突变,一个赛一个的端方有礼,屡遭表扬。
进步之大,让胤禛老怀大慰。
甚好厨具、老菜谱的,没少往藏珠阁送:“多亏了你这金点子,才让这俩泼猴短短不到一个月,就有了这般脱胎换骨的变化。”
所以咯!
只要这胡萝卜选得好,再犟的驴也得按着规划好的磨道跑。
宁楚格心中得意洋洋,十几个小人儿在欢歌狂舞。面上却特别端得住:“弘晖善文,弘昀喜武。小哥俩一动一静,本就颇为互补。阿玛以身作则,嫡额娘跟额娘都悉心教导。”
“弟弟们本就出类拔萃,只是有点这个年纪小孩儿都有的贪玩。错不过女儿是孩子,所以更了解孩子的想法罢了。”
“哪有阿玛说的那样?”
“你啊!”胤禛摇头:“怎么都好,就是过于随性,一贯的不肯居功。以至于阿玛跟你嫡额娘、额娘总免不了担心。怕你将来遇到个心大眼瞎的,生生被欺负了去。”
宁楚格笑着试探:“那就不嫁?”
“留在府中,幼时靠阿玛养,以后靠弟弟们,到老还有侄子们。做一辈子的快乐格格,永远留在咱们府上。这样就不会担心所托非人,一辈子凄风苦雨了呀!”
女儿越大想得越多越舍不得的胤禛:……
还真有点心动。
但男婚女嫁,才是伦常。哪有舍不得女儿,就把好好的闺女留在府中。任由她蹉跎一生,孓然一身,老无所依的?
胤禛摇头,晃掉心中的荒唐想法。
转而劝说女儿:“别怕,去岁年班。有蒙古王公试探着要为嫡子求娶你,你皇玛法当时便明确表态。殊为疼爱你这个孙女,不欲远嫁。你将来的额驸,必然是会在京城的。”
“而京城,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若真有那等不长眼的傻蛋,不必那俩小子,阿玛直接提刀砍了他!”
宁楚格笑:“女儿先谢过阿玛回护,不过……咱们不是聊弟弟们?”
话题不止亿点点跑偏啊!
而且,她怎不知道还有蒙古王公变态如斯,连十岁的小姑娘主意都敢打呢?
翌日往宫中请安的时候,她还跟德妃吐槽来着。
却被德妃抬手点在了脑门上:“根本不成的事儿,与你说甚?平白污了耳朵么!都是咱们做长辈的一片疼爱之心,小丫头莫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道,知道你还说那等妄自菲薄之语?本宫的好孙女虽年纪不大,但能耐不小啊!短短半年时间,便从名不见经传的贝勒府庶女到和硕格格,同郡主位分。放眼大清,也就只有一个你啦!”
“再加上你那个轻轻茶,美名可都传到蒙古去了。惹一众人等称奇不已,有那心思灵动的才是正常。毕竟稳赚不赔。万一成了,就给自家迎回去尊得圣宠、能赚银子的金娃娃。不成,也表达了忠于朝廷,愿与朝廷永世为好的意向。”
宁楚格:……
就没想到这看似变……咳咳的行为之下,还藏着这么多小心思。果然,宫斗、朝斗什么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她这种没有七窍玲珑心的,还是安安分分翻菜谱,靠美食让自己在几位巨头们心里给自己争一席之地!
再次坚定了未来发展路线的格格瞬间斗志昂扬,回到府中与嫡额娘、额娘请安毕。便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裳,风风火火地杀向了厨房。先把她往返江南三个月间所需要售卖的轻轻茶都给炒好了,一一分装完毕后,托付给九叔胤禟,让他帮忙操持。
接到拜托的胤禟:???
就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大,大大大侄女你再说一遍,你让九叔作甚?拿着账本、轻轻茶等物,按时分发给购买者?然后把上交国库的上交国库,剩下的,都等你回来再交予你?”
宁楚格眨眼:“九叔这不是听得蛮清楚么!”
“对,就是这样。为答谢九叔,侄女额外赠您三罐轻轻茶,三个月份的安神药浴。嗯,听说九婶子最近孕吐厉害?侄女把腌了留着自用的小菜给您搬一坛子,保证婶子吃了胃口大开,再不被孕吐折磨好不好?”
这,这当然好,简直天上掉馅饼的好。可……
胤禟就纳闷:“这么好的事儿,大侄女为何不找你十四叔?”
“十四叔忙呀!”宁楚格想也没想地答:“他可跟皇玛法放了豪言,要把面条、火锅底料、罐头都做得有声有色呢。可现在,就只有火锅底料打开了市场。方便面跟挂面都还反响平平着,罐头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走进寻常百姓家。”
“而这些,只才是他所负责的事情中,顶顶小的一部分。他都说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悔没让玛嬷给他多生两双手了。当侄女的,哪里还好劳烦他?”
哈???
十四,昨儿还跟他与十弟喝酒吃烤鹿肉,嫌弃人家大厨没有他侄女十分之一手艺的十四???
胤禟合理怀疑,那小子是装忙骗同情太过,大侄女信以为真了。
以至于这么美的事儿就轮到了他!!!
胤禟忍笑,特别郑重地道:“既然大侄女信得过九叔,那当叔叔的也不推辞。你且放心,这事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不带差一个大子儿的。”
宁楚格点头:“九叔侠肝义胆,侄女自然信得过。那,以后每个月,侄女都派人来府上送东西。直到南巡结束,侄女回来?”
“成!”
宁楚格考虑的周到,胤禟也不是个拘小节的。很快就把这事敲定,只在报酬上略有争议。毕竟轻轻茶价值两千两一罐,安神药浴更是有银子都没地儿买去。甭管是作为想着长远合作的商贾,还是孩子她亲叔。
胤禟都觉得这个报酬有点过多。
忍着万分心痛婉拒:“叔可是轻轻茶的老客户,每月五罐子雷打不动。虽不富裕,但也绝对够用,便不必大侄女另送了。那安神药浴是个好东西,但九叔没心没肺的,一天睡得可香,根本不用浪费那等好物。”
“倒是那能止孕吐的小菜,必须来上两罐子。好好治治你婶子那坏毛病,不然再这么下去,她那脸儿就要变成菜色了!”
本来就不多美,这么一折腾更是……也就是爷心地善良有担当,不但不嫌,还处处操心惦记着!胤禟托腮,觉得自己可真是个满大清都难找的好夫婿。董鄂家这个婚啊,算是指着了。
又被亲叔这盛世美颜晃了一下眼的宁楚格笑:“九叔对九婶子的心思,可真让侄女钦佩。”
“瞎,瞎说什么?”胤禟炸毛,桃花眼都快瞪成了杏儿:“尊重嫡妻,给她跟老娘争体面、给孩子们攒家底,是每个成熟爷们儿都该做的。才,才不是甚情情爱爱!”
说到这,胤禟又不免严肃脸:“大侄女长得好,爵位高,又得你皇玛法的宠,便在太后面前也颇有几分体面。”
“优秀如你,绝对是很多人家做梦都想踅摸回去的嫡福晋。会有数不清的男子,打着爱慕你的旗号,试图把你诓回去。这个时候你得擦亮了眼睛,千万稳住。”
“虽说长得好,能说会道很重要。但只好在嘴上,一点行动都没的,万万不能要……”
“金玉良言跟你说,你跑什么神?”
宁楚格:……
就很无奈地扶额:“好好好,侄女知道九叔一片关爱之心。但,侄女如今还未满十周岁,您这番话不妨过个十年八载再说?”
常因为侄女过分能干,而忽略她真实年龄的胤禟:……
就很尴尬,特别的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他如此,宁楚格也不多待:“那,这事咱们爷俩就算说好啦。回头给您送东西与账本副本时,便把酬劳也一并给您送来。好九叔,您可莫说不要。那些东西售价固然高,但侄女是生产者呀!”
“但凡侄女勤快些,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九叔且收下,否则侄女无法心安。”
话都说到这,胤禟也不再拒绝。只想着尽己所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绝不留丝毫纰漏。辜负大侄女信任,也坏了他们叔侄之间的感情。
为此,胤禟主动找了中人作证,把所有能引起纠葛的点堵得严严实实。
让宁楚格满意不已,越看,越觉得自己若做生意,九叔就是个特别特别合适的合伙人。
第一项大事解决完,接着宁楚格可就开始准备南巡路上的各种方便、快捷又美味的小食了。毕竟此去**迢迢,光是路上的时间都要好久。消闲解闷的,预防晕车晕船,或者遇上不方便时能加点水煮煮便得的美食可不就正需要么?
上回的方便面被阿玛说好归好,久食不免油腻。
这回格格她就改了!
直接选了菠菜、胡萝卜、南瓜等七色蔬菜榨汁和面,切成极细的面条晒干,做成好看也好吃的彩虹挂面。
再用《山家清供》中的法子,取旱莲草枝叶捣汁,浸上好的白粳米。泡个一两个时辰再蒸饭。然后将蒸好的饭爆晒,等米粒坚硬并呈现碧色时存起来。等要吃的时候,再用适量的水煮一下。
就是传说中常食能改善气色,延长寿命的青精饭啦!
除了这些可以提前准备,长久保存的。宁楚格还想着临行时起个早,用馕坑烤些馕饼、包子之类。
嗯,格格秘制的烤鸭、牛肉干、卤味等也要备些个。
弘晖、弘昀、弘昱仨小孩儿呢,糖当然也必不可少。芝麻糖、水果糖、牛奶糖都要备起来。防备途中有需要牛奶做原料而不可得的情况,宁楚格还费时费力地折腾出罐子奶粉来。
没等康熙从汤泉回来,宁楚格就已经准备数十种吃食,能装整整两个马车那么多。
看得来找她‘算账’的十四乍舌:“这,这是随扈江南,不是逃难江南啊,爷的大侄女!你这……”
忒形似往江南跑生意的行商了!
胤禛虽然也觉得多,但……
谁家的好阿玛能容忍外人在自己面前嘲讽爱女呢?蠢十四简直讨打!
猝不及防,又挨了一下子的十四黑脸:“过分了啊,爷敬你是长兄,又瘦骨嶙峋看着就不咋抗打的样子。你可别得寸进尺,以为爷这是怕了你!”
生怕自家阿玛吃亏的宁楚格赶紧上前,一颗糖塞进他嘴里:“先撩者贱,谁让十四叔您嘴欠呢?明知道阿玛最宝贝侄女还来嘲讽,岂不是讨打!来,消消气,尝尝侄女新弄的牛奶糖甜甜嘴。”
说话的功夫,奶糖已经在十四口中微微化开。
那馥郁香浓的味道,丝滑的口感,那股子沁人心脾的甜!!!
再次证明:大侄女出品,必属精品。
轻易被好滋味俘虏的十四脸上一红,尴尬轻咳:“那,那也不能带这许多啊!跟你皇玛法出行呢,跟去的都是顶尖御厨。想吃什么没有?哪用你堂堂和硕格格这般……”
宁楚格笑微微的也不说话,只把那些东西一样样的,拿给她十四叔看。
胤祯:……
真目不暇接,垂涎欲滴。
但守着动不动就动手的暴躁老哥呢,他倒也没敢作妖。等胤禛前脚一忙于公事,后脚他就委屈上:“说好你是爷唯一的亲侄女,爷是你独一无二的亲叔呢?”
哈?
宁楚格愣,张口就问什么时候说好的。
戏精十四立即给她来了个男版西子捧心:“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枉爷处处惦着你,拿你当亲闺女的疼。处处替你争好处,事事不忘惦记着你……”
宁楚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您给我挖的坑也不少?
但十四肯定拒绝承认这点的,他只各种诉说自己的委屈。以及大侄女宁可重金聘请外人,也不相信他这个十四叔的事实!
“哪有不相信?”宁楚格扶额:“侄女分明是体谅您,怕再加担子会把好叔叔累坏。”
确实忙,但也没忙到那么离谱,只想卖惨蹭饭的十四:……
就很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疼:“爷不信,除非你把那小菜也给爷一份,这些你宁可跋山涉水带到江南的吃食也都给爷一份。爷才肯勉强相信,你确实是有孝心的。”
宁楚格耸肩:“那您就不信着!”
当然说归说,她到底还是没抗住十四一顿赖。便没让他真每样都带走,也不免让他尝了尝。结果……
十四又抿了抿口中那香醇顺滑,毫无一丝丝异味,只有浓浓奶香的液体:“大侄女你管这个叫奶粉?”
宁楚格点头:“没错。如十四叔所想,这东西就是牛乳加上点茶叶、茉莉或者杏仁、食醋等去掉腥味,再耐心去掉其中水分而成。法子倒也不多难,却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反正宁楚格本人是差点被磨得没了脾气。
十四却不以这条为难,毕竟一道皇令下去,要么耐心要么死,哪个还拿不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呢?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东西产量如何,能保存多久。
“唔。”宁楚格想了想:“大概八到九斤出一斤奶粉的样子?因为没打算量产,所以就没注意具体的斤两,大概这个范围。保存么,若能像罐头那样,别进了气儿、被受了潮,一两年应该没问题。”
“十四叔莫不是想做这个生意?但,据我所知,大清产奶量不是很高,百姓对那奶制品的接受度也不是很高啊!”
每年年班,蒙古诸部的王爷、台吉等,都会轮流往京城觐见。
也不是没人尝试过通过售卖奶制品的方式,为所在的部落牟利。只每次都满怀希望而来,带着泰半的东西回去。
购买者稀。
因此上,宁楚格才会有此一问。
十四笑:“那是他们不会给奶粉去腥、去膻。也不会像大侄女这样,弄得干净醇香,看着便万分可爱……”
好大一段的溢美之词后,宁楚格笑:“十四叔可别这般卖力夸我,免得夸飘了、飞了,您可不就少了个古灵精怪的好侄女?不就是奶粉奶糖么,侄女辛辛苦苦做这些肯定不能让您悉数拿走。”
“制作的方子却是现成的,还有那彩虹苗条,悉数都给了您便是。”
侄女豁达,当叔的却不好就这么大咧咧地占了她这偌大好处。
从四贝勒府中回来,十四就一头扎进了书房。奋笔疾书好阵忙活,足足写了十几页信纸,才着人即刻快马送到圣前。
都已经要起驾回鸾的康熙:……
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得多紧急的情况,才能让十四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巴巴地遣人送信。
结果打开一看:???
十几页纸,有一半是好孙女宁楚格心心念念地为了让皇玛法、玛嬷的南巡之路更轻松惬意些。各种准备不休,甚传统美食、可口小食准备了足能装满两大马车。
十四看宁楚格是多此一举,偏给自己找活儿干。
但看在康熙眼里,这每一样,都是孙女儿的满满孝心啊!别的皇子阿哥、皇孙等,为了能跟着往江南走走,简直使尽了浑身解术。成了的一句谢恩,不成的也许表面谢恩,心中在骂娘。
但不管成与不成,都是过了便算。
哪有好孙女这般实诚?真就不辞辛苦,忙忙活活地张罗了那么多。哎哟喂,好丫头还准备了青精饭,这是盼着他这个皇玛法延年益寿呢!不像某些个白眼狼,恨不得他立时晏驾,好接手这**河山。
康熙越想,越觉得大孙女难能可贵,是所有皇子皇孙加起来都没有的孝顺。
其余的皇子皇孙们:不,是咱们没有她那般出神入化的厨艺,便想复刻,也复刻不来人家这青云路!!!
康熙感动了好一阵,才继续往下翻。
看到十四这封信的核心部分——奶粉,以及奶粉若发展起来,对于蒙古诸部的帮助与扼制。
然后,这点时间都等不了的,就变成了康熙本人。
即刻回銮,尽快回京什么的。
硬生生比原定时间早到了两天,太子照例率文武百官出迎。并做好了在世人面前展示天家父子情的准备,一如别个皇子都没长大,他们父子之间全无疑忌的时候。
可……
这一次,康熙却没有配合他的表演。圣驾甚至都没怎么停,就一路进了宫。草草往宁寿宫给太后请了个安。
就回昭仁殿召见了十四。
十四……
那个三言两语鼓动皇阿玛往市井间了解物价,牵扯出内务府大案。随即又在各方角逐中脱颖而出,不足弱冠之年便当了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十四!!!
跟老大的角逐还未分出胜负,底下的弟弟们又羽翼渐丰。
前有颇得圣心,走哪儿带到哪儿的十三。后有小小年纪便被委以重任,位居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的十四。
仿佛所有人都在成长,而他却……
再不能跟皇父回到当初的和谐、融洽、毫无猜忌。胤礽眉眼沉沉,眼底渐渐卷起风暴。
而昭仁殿中,康熙正美滋滋地喝着十四才冲好的奶粉:“嗯,不错,香浓可口,不腥不膻。大冷天的若喝上一杯,必然是暖心又舒坦。”
“不止啊!”十四笑:“同一杯水中,若多放几勺子,还能顶饿。还有这奶糖,皇阿玛您再尝尝!”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口品尝。儿子都不敢相信,那又腥又膻的牛乳弄好了,会是这般神仙好滋味儿。更没想到的是,那孩子居然那般傻……啊呸!应该是赤子之心、爱国之心。”
“因为盼着咱们大清繁荣富强,百姓喜乐安康。才这么大方的,把一个又一个的方子无偿献上来。”
正是如此,咱们当玛法、当叔叔的,才越发不能让老实孩子吃亏不是?
十四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家皇帝阿玛,随时随地准备给大侄女讨赏。
康熙却不由想起宁楚格第一次卖轻轻茶,给他交银票时所言。还有那安神药浴、方便面、火锅底料、罐头如今这个奶粉。这孩子,这孩子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支持他这个玛法呢!
那他这个当玛法的,也不好让孩子失望不是?
康熙正色,吩咐十四抓紧培养人手。务必在巡幸塞外前,让这个奶粉、奶糖家喻户晓。让那些个蒙古王公们知道,朝廷能建立奶粉作坊,把他们泰半不得不丢掉的牛奶、羊奶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而只有最最亲善朝廷,坚决拥护他这个阿木古朗汗的部落,才能迎来奶粉作坊的的建立……
作者有话要说: 青精饭的做法摘自《山家清供》,一本宋时的美食书。让作者君很是见识了下宋人饮食的清雅。
七彩面条的做法来自于百度。
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记中记载,元朝的骑兵就喝上奶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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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美食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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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被仔细交代,
十四对自家皇帝阿玛的英明神武敬佩不已:“一样的奶粉,奶糖,儿子只能想到帮扶蒙古诸部。给朝廷减轻点负担,
而皇阿玛却能通过它们下好大一盘棋。”
“弄好了,
整个满蒙形势都将为之一变,蒙古各部对朝廷的忠心都将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皇阿玛英明,儿子服了!”
康熙笑:“你也不错,
知微见著。能从小处想到大义,当机立断地给朕送信。毫不贪婪,
半点未抹杀宁楚格的功绩。还知道迂回婉转,给侄女要好处,
倒也是个好叔父。”
说起这个,
十四便佯怒:“还是皇阿玛您慧眼如炬,破丫头就没这个眼力价!有事儿宁可找九哥,也想不起儿子这个十四叔……只话说得好听,
说是心疼十四叔,
舍不得十四叔劳累。可到头来,
还不是准备了好些吃食,都不肯多给她十四叔一点?”
“也就当亲叔的不计较,还巴巴地惦着替她讨赏。唯恐她吃了一丝半点的亏!”
康熙哈哈大乐:“那是,
十四叔再好,
能有朕这个玛法亲?”
“还有,
你小子前头就是贪玩嘴馋了些。去了内务府后,
怎么还添了爱要功劳的毛病?看看朕好孙女,
再看看你!你额娘温柔娴静,不争不抢的性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锱铢必较的?”
十四:???
立功啦,
您不主动赏,还不许咱自己邀功???
虽然儿子是您儿子,为亲阿玛、为自家江山效力一二也在情理之中。但长此以往,亲儿子的热情也会消磨的!若天下臣工都如儿子一般,热情渐渐被消磨,越来越想消极怠工,大清危矣!
那一脸震惊,特别痛心疾首的样子,成功将康熙气乐:“滚滚滚,赶紧将这个奶粉、奶糖的,都给做出来,做出规模。做得好了,朕让你的十四贝子府变成十四贝勒府。不然……”
康熙眯眼:“不然朕觉得,当个光头阿哥,往无逸斋念念书也挺好。你觉得呢?”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偏偏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明知被威胁,十四也得笑得如春花般灿烂:“皇阿玛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咱可说好了啊!儿子这就回去踏踏实实好好干,您随时准备好圣旨升儿子的爵!”
至于光头阿哥?无逸斋?
呵呵!
大侄女都把台阶给他铺平了,他怎么还可能再原地摔?他又不是三哥。
能吃,更能干的十四爷表示:要一路向前,绝不开倒车。百年之后,怎么也得还胖儿子留个铁帽子王!!!
为了这个目标,十四立马变成谄媚十四。
端茶倒水、研墨、揉肩膀,态度殷勤、姿势娴熟,让梁九功都颇有危机感。
康熙很是享受了一会子,才笑骂:“不是让你滚去务正业?还跟朕这儿什么转!说有所成才给的爵位,就觉得有所成。你现在再如何殷勤也是枉然。”
“是是是,皇阿玛说得是,儿子记得牢牢的。再不会寸功未建,就厚着脸皮管您要爵位,不过……”十四挠头:“儿子这个执行者做好了都有贝勒当,那大侄女呢?”
“您可别说她只是献了个方子啊,那一切的发展前提都在方子上!!!”
康熙斜眼瞧他:“朕记得你小就跟老四不合,还给他取外号冰山脸、大冰块?”
中二过往被陡然提起,十四脸上猛然一红,像是被扔进滚水里的虾子。
原还泛着青,转瞬就通红通红:“都,都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的旧事了,皇阿玛还提来作甚?儿子自接了内务府,成了正三品的大员,就再不干那幼稚事。”
“而,而且老四是老四,大侄女是大侄女!老四当哥的没有个哥哥样儿,只知道一味说教。仗着儿子懂礼,还三不五时地上手人。大侄女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儿子能有如今,可不都赖她之功?”
康熙细一想,嘿还真是!
从内务府事到到如今,十四这一步步的,还真都得了宁楚格的好儿。
所以因此感恩么?
刚这么一想,果然就听十四说:“受人点滴,还思涌泉相报呢!儿子这……这都被大侄女帮了多少?若再不当个好叔,处处把侄女放在头里,与畜生何异?”
康熙点头,觉得这儿子虽然冲动了点、贪吃了点儿。但胜在够纯、够真,知恩图报,重视血脉亲情。
比有些个白眼狼强!
这么一想,他看着十四的目光便又添了几分慈和:“真想替宁楚格讨赏?”
十四摇头:“回皇阿玛的话,不是儿子替宁楚格讨赏。而是大侄女所为种种,值得任何一个英明君主以国士待之!”
这不赏,还成昏君了???
康熙瞪眼:“半年时间从贝勒府庶女到如今的和硕格格,所赐皇庄两座、金银珠玉贡缎无数。朕难道还亏着自己的好乖孙女了?回去问问温宪,她当年有没有这般圣宠?”
十四:……
就想说亲姐也没有这般奉献,大清所有的格格加起来,都未必有宁楚格这般奉献!旁的不说,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还不知道内务府那帮耗子怎么回事?
可说实话,是要挨揍的,还容易得罪亲姐。
所以他只笑:“能有此隆宠,不正说明大侄女出众?皇阿玛您该……”
“朕该两脚把你这个混账踹出去,再泡个安神药浴,好生歇息阵。至于宁楚格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你小子能把她那好方子发展到什么程度!”康熙瞪眼,给了他个赶紧滚的眼神。
“好咧!”终于磨到一句准话的十四利落千儿,出了宫门就往四贝勒府。
得意洋洋地把自己跟皇父之间的对话一说:“哎呀大侄女,十四叔为了给你讨赏,嘴皮子都快磨薄。你有甚好吃食,快与十四叔拿出来些。吃饱了,咱才好商量,怎么把这个做大做好,好让你早早再升一级,跟你姑爸爸平级!”
宁楚格摊手:“那倒不必,十四叔只安心用命,做好自己的差事便是,勿以侄女为念。”
“惯例来说,公主、宗室女等出嫁前,皇玛法都会恩封。而且……”
宁楚格瞧了瞧左近,凑到十四耳边小小声地说:“而且,皇玛法说过,等明儿侄女大婚的时候,能坐金顶轿!”
这……
这是他亲姐,和硕温宪公主都没有的殊荣!!!
非皇后所出的固伦公主不行。
十四惊呆,严重怀疑大侄女在驴他。豁然起身,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结果这丫头不但没有丝毫心虚,还笑得比花还要灿烂:“皇玛法一直待侄女不薄的,十四叔不必担忧。”
“不信您细想想,是不是侄女一个庶庶孙女,比一众嫡堂姐妹们也不差?”
何止不差,连太子家的嫡女额林珠,也比不上她。可十四还是那句话,大侄女对内务府、对大清贡献甚巨,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他不但不觉得大侄女被特殊优待了,还担心她介怀自己出身,紧张兮兮地安慰着:“英雄不问出处,嫡出如何,庶出又如何?只咱们脚踏实地,一步步干出属于自己的业绩来。何愁不能扬名四海,有一片自己的天下?”
“大侄女小小年纪,就已经让万千男子汗颜了。可不许妄自菲薄,自伤身世……”
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十四叔能发散成这样的宁楚格:……
虽然很无语,但还是很感动他这一番关爱之情的。
到底给他带了点肉干、肉酱、肉松之类的回去。还附赠了方子,让他瞧瞧有没有再开些个零食铺子的可能性。十四大喜,越发觉得不怪自己心疼大侄女,这孩子贴心啊!
要不是冷面老四看得严,大侄女也有自己的想法。他都恨不得将人领回贝子府,做自己的亲闺女。
送走了他,宁楚格就继续慢悠悠地为南巡做准备。
这期间时光流转,正月很快就进入到了尾声。
出发在即。
八福晋郭络罗氏还是没能如愿,让康熙在随扈的人员中加上她们夫妻俩。求子若渴的她只能放弃迂回路线,改为频频往隔壁到访。
不管她前头是为何透露了谣言事,终究宁楚格及时得到消息,制止了事情的进一步恶化。并顺利为自己跟阿玛,在皇玛法那里讨了赏。还让她想起了一条生财之道,现在她自己的、府上的,在小汤山的庄子都有四千多亩啦。
还不算皇玛法赏的那八百。
如今的宁楚格就是地主本主,坐拥总数一千八百多亩未来能身价百倍的好地!!!
光是这个,就足够让宁楚格对八婶子笑脸相待并端出新制的奶茶。
经过大半年的刻苦努力后,宁楚格的食修水平进步了很多。便因如今灵力匮乏、食材过于普通等原因。做不出那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绝顶灵食,也已经达到了凡俗的厨子的巅峰。
就算素日里收敛些,只用个六七分的实力。所做出来的美食,也能让御膳房的大厨们先叹声后生可畏,再道句自愧不如。
便郭络罗氏满心焦灼,根本无心饮食的。
端起杯子来,意思意思沾沾唇后。也能迅速改变初衷。一口接一口的,将那丝滑甜美的汤水尽数喝光,连其中木薯粉做的小珍珠都一个个用银匙舀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又涨红了脸:“大侄女这厨艺,也忒好了些。”
“八婶子小在安亲王府长大,倍受郭罗玛法宠爱。也算锦衣玉食,后头被指婚给你八叔,更是做了皇子福晋。也用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却从未见哪个厨子能把牛乳做得这么香滑味美,不腥不膻的。”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被夸奖,是最让人高兴的。
尤其八福晋喝光了一杯奶茶后,还明显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就让格格大为欢喜:“是?侄女反复试验了好多次,用了好几种去腥的法子呢,这才终于得到了这个趋于完美的结果。八婶子喜欢,侄女把方子抄一份给你。这样您在府中,也可以随时随地喝上了。”
以后就乖乖在府中喝,别动不动往你们府上晃么?
心中还记得那点事儿,就以为宁楚格也一定记着的郭络罗氏哭:“我,我也知道自己挺没脸没皮的。前头那般没点长辈风范,出言讽刺孩子。如今却又涎着脸求到府上……”
“大侄女瞧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原本我想着求个随扈江南的名额,跟你多些相处,解开当初不虞。等关系融洽了,再开口,可……”
千算万算没算到,帝王无情,连个随扈的名额都不给啊!!!
郭络罗氏哭。
声嘶力竭中,透着满满的绝望。
看得宁楚格跟乌拉那拉氏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是乌拉那拉氏把人劝住,亲自带着洗了手脸,重又补了妆。
素日里骄矜跋扈,连惠妃、太后欲赐美人给八贝勒,都敢对着干的八福晋才苦苦一笑:“对不住,婶子失态,让好侄女受惊了。一点小小心意,给侄女压惊。”
宁楚格见她撸下腕子上的南红玛瑙镯子就要往自己手里塞,吓得腾腾腾后退几步:“别别别,八婶子您有话尽管说。”
“这,这样反而让侄女惶恐。”
“可不就是?”乌拉那拉氏笑着拉住她:“那皮丫头胆子大着,等闲哪吓得着她?八弟妹不必介怀,只是你……”
看着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乌拉那拉氏话还没说完,郭络罗氏的眼泪就又掉下来:“我,四嫂子,我也是没法子了呀!一样的轻轻茶,一样当水似的喝。五嫂子有了、九弟妹、十四弟妹有了。”
“连温宪跟庄亲王府的妾侍们眼见着都快瓜熟蒂落了,独我……”
“呜呜呜,独我千盼万盼,癸水还是每月每月的来,折腾得我痛不欲生。眼见着各府接连传出喜讯,都嫡子庶子一堆,只有咱们八贝勒府上冷冷清清。我这心里,真真是又焦急又难受。”
“白瞎爷推了那么多如花美眷,我豁出去落个悍妒名声啊!”
“就这,我们爷还常宽慰于我。说许是子女缘分未到,让我莫操之过急,更莫病急乱投医。可……我,我有时候都恨不得死了,好既不用忍痛替他纳妾,又不用白耽误他,倘大年纪还膝下尤空……”
乌拉那拉氏素来心软,被她这么一哭,不由也有几分涩然。
但兹事体大,她可不能因为一时不忍,给宁楚格甚至府上召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遂没等她再说,就先对宁楚格笑了笑:“好孩子,嫡额娘要跟你八婶子聊些个大人间的私房话,你先退下好不好?”
嫡母这般回护,宁楚格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当下屈膝,就要告辞。
可郭络罗氏都豁出了来,又怎么能让她走脱?忙哭着唤了声大侄女,双腿一软跪在了当地:“呜呜呜,好侄女,八婶子求你了,你就帮帮我!”
再没想到她还能有此一招的宁楚格愣,火速避开。
乌拉那拉氏也沉下了脸,特别强硬地把她拽起来:“八弟妹你这是作甚?我知你心焦,可就如八弟所言,总不好病急乱投医。”
“宁楚格还是个孩子呢,至多在厨艺上有点造诣。又能帮得了你什么?你……”
“不过是徒让自己难堪,白白折煞了孩子!”
郭络罗氏皱眉:“可她制成了轻轻茶……”
虽然说了千万遍,早已经厌倦。宁楚格还是不得不再次申明:“轻轻茶只是款减肥茶,对调理身体有些微效果罢了,并无助孕作用。否则你看,大伯娘、二伯娘,嫡额娘、额娘跟十婶子、十二婶子、十三婶子也都用了不是?”
“她们也都没,咳咳,没传出喜讯啊!”
这般精准举例,让郭络罗氏脸上又添几分赧然:“但你前头嘱咐过我,说轻轻茶对我无甚作用。是……”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你心念旧怨,故意诓骗于我。现在看来,你应该也是通些医理的。算八婶子求你,救救我,救救你八叔!”
乌拉那拉氏示意宁楚格赶紧走,万万别掺和到其中。
免得问题解决不了,还生生坏了清白名声。
宁楚格原本都要抬脚,可一看郭络罗氏那红肿的,仿佛看着世上最后一抹希望的眼。想想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花样接近,还有那点子通风报信的情面。到底没舍得让她蒙在鼓里,将所有原因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在乌拉那拉氏不赞同的目光中,轻轻搭了下郭络罗氏的脉:“八婶子应该私下里也没少看大夫?”
“嗯!”郭络罗氏点头:“都说略有些宫寒,但问题不大。说,说些个让我放宽心思、戒骄戒躁的话。跟你前头所言,大差不差。可……”
她们大婚数年,爷的人事宫女都发了出去。
夫妻俩整日里耳鬓厮磨,只她癸水时,偶有通房伺候。若真问题不大,她又怎么会迟迟没有好消息传出?
好在她再如何疑惑,也终究记得宁楚格还是个半大孩子。多问一句便是唐突。非但如此,她还会被四贝勒府列为拒绝往来户,此后都甭想再登门。
是以,她只能三缄其口,只用隐忍而又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宁楚格一叹:“大夫其实说得没错,八婶子问题不大。只调理好宫寒,放松心情便是。也别再用些个乱七八糟的偏方土方,免得心愿未成,倒把身体糟蹋坏了。”
说起这个,郭络罗氏心里就是一苦:“不瞒大侄女,我……”
“一直都没少下功夫,苦药汤子喝到舌根发麻,却收效甚微。每到月事,照样疼到冷汗淋漓,在床上直滚。”
也正是这样,郭络罗氏才坚信是自己拖累了胤襈。
这,也是她豁出去脸皮上门的原因。盼着宁楚格能伸出援手,治治她这毛病。虽然多少太医都没办到,可……也同样多少太医都没鼓捣出轻轻茶啊!
在如今的郭络罗氏眼里,宁楚格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比太医院诸太医都厉害的存在。
对此,宁楚格只笑:“八婶子实在太看得起侄女,我啊,所有的天赋都在厨艺上。至多能给您弄点姜枣红糖水,治疗缓解下你这因宫寒而致的痛经。不过咱说好了,这东西只能温经通络,化瘀止痛。久服或可治愈你的宫寒,但肯定不助孕。”
“侄女虽小,不懂许多。但孕育之事,讲究阴阳调和。该是父精母血,缺一不可?”
盐碱地里长不出好庄稼,同理的,秕子撒到沃土里也白搭啊!
可惜嫡额娘的捂嘴来得太快,后面这句更生动、更形象的比喻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但只这一句,就让郭络罗氏目瞪口呆,你你你了半晌也没你出来个子午卯酉了。
亏得这会儿宁楚格是十一而不是二十一、三十一,否则的话……
郭络罗氏都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尖酸刻薄的话等着她。
可现在,就因为宁楚格小,她什么都不懂。郭络罗氏才能在错愕、震惊之外,有了那么一丝丝从前想都没想过的怀疑。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拔河:一个说不是的,爷身强体健;另一个则微微迟疑,万一呢?
挣扎纠结间,她这脸色阴晴不定的,特别不好看。
让乌拉那拉氏眉眼沉沉,冷声对她言道:“稍后,本福晋会严令封口,决不让今日之事走露半点风声。希望八弟妹也是如此,否则……”
“若宁楚格的名声有半点染瑕,莫说本福晋亲自告上乾清宫。拼了这个贝勒福晋不当,也要找你讨个公道。而咱们两府便是毗邻而居,以后也只能老死不相往来。”
郭络罗氏:!!!
就没想到四嫂能为个庶女做到如此。
不过她嚣张归嚣张,跋扈归跋扈,倒也不是完全的不知道好歹。怔愣片刻后,忙福了福身:“四嫂放心,这不是甚光荣事,我瞒着都还来不及。定然约束好相关人等,绝不让侄女闺誉有瑕。”
“不管这姜枣红糖水效果如何,八婶子都谢谢好侄女不计前嫌,伸出援手。”
宁楚格:……
就还被乌拉那拉氏狠狠捂着,连牵动下唇角都做不到。
等郭络罗氏抱着那满满两大罐,足够喝上半年的姜枣红糖告辞回府。她才终于可以自由呼吸,还不等她开动脑筋想想如何哄好嫡额娘呢。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股子火燎燎的痛以臀部为起始,传遍全身。
堂堂和硕格格,当世有且唯一的食修居然……
居然被了屁股?
宁楚格愣,傻呆呆地看着‘行凶’的乌拉那拉氏。后者还当她是无声的反抗,紧跟着又补了一巴掌:“我叫你胡言乱语,叫你口无遮拦,你说,以后还敢不敢了?”
“亏我还几次三番地示意赶紧走,赶紧走,莫沾染这是非。结果你非不听,还……”
还敢口出这等惊世骇俗之语。
吓得向来慈善的乌拉那拉氏都下了狠心,开始琢磨让在场丫鬟彻底闭嘴。否则那虎狼之语若泄露出一字半句,宁楚格还哪有甚名声?
只一想想,乌拉那拉氏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羞恼气怒不一的宁楚格:……
就很无奈地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女儿这挨揍的都没哭,嫡额娘怎么还反倒掉起眼泪了?”
“还不是你?”
被瞪了一眼的宁楚格赔笑,举手做发誓状:“是是是,我的错。以后必然谨言慎行,下次……”
乌拉那拉氏赶紧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你还想有下次?”
“没了,没了没了!绝对没了!再有,再有您还揍我!”
乌拉那拉氏被她的皮样儿逗得一乐,再挂不住冷脸:“女儿家家的金贵着,哪好总?今儿都是嫡额娘不该,再如何气急也不该跟你动手。让嫡额娘瞧瞧,有没有伤到,还疼不疼?”
瞧,瞧瞧???
宁楚格疯狂摇头:“既,既然您不了,女儿便告退了。出发在即,需要准备的多着!”
说完,她就躲着虎狼的兔子般,咻地一下子窜出去。接下来直到出发,都躲在自己的藏珠阁里,等闲不出来,更不轻易与乌拉那拉氏单独处于一室。
可把乌拉那拉氏给惆怅的。
生怕这好容易从李氏手里抢过来的半件小棉袄,以后都穿不上了。偏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害她只能死死地憋在心里。直到南巡开始,宁楚格再如以前般与她亲近,她这压在心口上的大石才被彻底搬开。
宁楚格:……
没有生气、没有疏远,只单纯地羞涩与怕再被追着念!
康熙早知道好孙女为此次南巡做了诸多准备,亲眼看到的时候,也还是不免震撼。各色小食、速食等,满满登登装了三个大马车。搬到船上后,少说也得占一间舱。
那其间所有,都是这孩子一点点亲力亲为。
无一不是对他这个玛法还有她玛嬷、阿玛、额娘与弟弟们的孝心、友爱之心。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能在御前混的,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见康熙动容,左右赶紧彩虹屁伺候。恨不得拿出当年下场科考的精神来,将宁楚格从头夸到脚!
唯独皇太子皱眉:“这番心意确实难得,但这一路万里迢迢的,带这许多,岂不是麻烦?随行中御厨不少,路过的馆驿无数。总能把圣上伺候妥帖,宁楚格你又何必如此!”
如此枉顾自己和硕格格的体面,行这等谄媚之事。
宁楚格:???
就不知道太子二伯为啥对她有点淡淡敌意的样子。
按说阿玛是皇玛法亲自安排的太子党,那她也是啊!不应该大力培养,善加利用么?怎么还……
想不通的宁楚格笑:“回太子二伯的话,十四叔也这么说呢!”
“可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虽然皇玛法富有四海,整个大清都是自家的。可毕竟,京城才是大本营嘛。孙女多预备点,用不上固然好万一……”
“皇玛法还真在自家后花园里遇到了意料之外,侄女这些准备也能派上用场啊!”
“对对对,有备无患。”康熙含笑点头:“好孙女想得周到。”
宁楚格微笑屈膝:“皇玛法莫嫌孙女想得多,出个门还这般啰啰嗦嗦就已经极好啦!”
事实证明,康熙不但不嫌弃,还直接把她们一家子都安排在了龙船上!!!
每日午或者晚,必有一膳是宁楚格经手。用的,就是她那三大马车里的存货。原本有自己才有的荣耀,现在不但多了十三、老四一家子,还多了老大家的弘昱……
胤礽心里的郁闷简直排山倒海。
偏为了贤明大度,为了皇阿玛喜欢的兄友弟恭。还半点不能诉诸于口,只能死死地憋着,努力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看得宁楚格都替他累得慌。
可就这,也不妨碍他见缝插针,各种找机会训或者试图让皇玛法
、阿玛训她。
宁楚格终于忍不住,悄悄问胤禛,太子二伯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胤禛:……
他能说爱女替自己办生辰宴,胆大包天地邀请了皇阿玛,结果牵扯出内务府惊天大案。逼得太子不得不大义灭亲,生生断了一臂,还丢了钱袋子?后来宫中请赏,这丫头又一句心疼阿玛劳累,差点断了他另外一臂?
虽然他这个臂膀其实忠于的,一直都是皇阿玛亲手立的太子。
只太子是太子,他才效忠。否则……
但太子觉得他是左膀右臂,并替他深深不值。认定了宁楚格吃里扒外,那许多好点子不予户部,不予他这个亲阿玛,倒给十四添砖加瓦。岂不知皇上再如何心大,也不能让国库、内库分别被一对同母兄弟管着。
必然优胜劣汰,调离其中一个。而十四干得风生水起……凡此种种沾上一条,就够太子喜欢不起来了,何况爱女全中???
真相什么的,过于……
容易影响女儿的好心情,胤禛只笑:“非你之过,是你二伯最重嫡庶。”
这样?
宁楚格皱眉,细想下觉得也对。谁让这位爷运气好,因为一个嫡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三十来年呢?
因此得利,自然也最拥护。
改变不了出身,也不能放弃大靠山、金大腿的宁楚格叹气。闷闷地跟自家阿玛说了声抱歉,听得胤禛云里雾里。然后第二天……
小丫头便早早起来,开了她带来的菌菇酱,煮了彩虹面条。
把前头准备的腊肠薄薄地切了一盘子,又弄了些青精饭。还有什锦小菜、干炸的小鱼、腌得金黄冒油的咸蛋等。
有荤有素,五颜六色地弄了一桌子,亲自送去她皇玛法送去当早膳。
恰巧太子也在,并被礼貌性地让了句。
结果他一口气吃了两碗青精饭、半盘子小鱼、两个咸蛋并无数腊肠、小菜不算。又稀里呼噜地,嗦了一大碗彩虹面条。
让颇为心疼的康熙皱眉:“饮食过饱不利养生,太子好歹节制些!”
太子躬身应诺,背后却问宁楚格那小鱼、什锦菜、咸蛋之属能不能匀过来些。忙活了一大早上,就等这句的宁楚格微笑摇头:“不能呢,太子二伯!您别看侄女带的东西多,实则样数也不少。”
“那咸蛋拢共三百个,煮了几回,已经去了三分之一。因皇玛法喜欢,侄女一家都已经不吃了,专留给他老人家!”
小鱼、什锦菜之属当然也是啦。
非让太子爷知道好,知道馋,渐渐拜倒在她的锅铲之下。便不能如玛嬷那般真香,也好歹吃人嘴软,收起那份阴阳怪气来!
再没想过还能被拒绝得这般彻底的胤礽:……
就很,特别,非常的不虞!
却也挑不出,不敢挑宁楚格的错处。只讪讪离开,下决心管住自己的嘴。可……
同被安排在龙船上,相互遇见的机会本来就很多。
何况宁楚格还刻意为之呢?掐算着太子过来请安的时辰,特特送来花样翻新的早膳。被抢食太多的康熙自己遭不住,命令太子他们哥几个改了请安的时间?
那也无妨!
格格还能饮品、小食上下功夫。
便皇上只喝轻轻茶,她也能变出多种多样的点心、小食来。从京城还没到山东呢,胤礽就养成了给皇阿玛请安、奏事时,先往他桌角瞄一眼的好习惯。
非得看出了那上面是肉松面包、蛋挞、慕斯这些洋人的物事,还是梅花酥、如意卷、酥琼叶?那干脆就是个烤隔夜饼的所谓酥琼叶,真如杨诗所云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么?
按说他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早年他皇阿玛为了树立他的储君地位,让他所有的吃穿用度只比自己低了一线。
而皇上节俭,太子不。
造成他这个太子的吃穿用度,其实比皇上还要奢侈靡费的既定事实。天下间就少有什么美食是他没见,没享受过的。久而久之,一切自然也都只是平平。
直到他遇见了宁楚格,这个唯一的,能去芜存菁,将最普通食材发挥出最极致美味的食修。
胤礽才骇然发现:他,他他他,竟然还有贪嘴的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姜枣红糖水,来自于百度,可以治疗体寒痛经。
酥琼叶,山家清供里的一道面点?被杨万里写诗赞过,削成酥琼叶,嚼作雪花声。咳咳,其实将隔夜的饼或者馒头片薄片,涂上蜂蜜或者油放在火上烤感谢在2021-04-14
23:58:34~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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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全鱼宴
("团宠格格是食修");
当惯了天下第二,
时刻准备接手坐天下间第一把交椅的胤礽就是馋,也能克制。断断做不出像十四那样,为口吃的,
连点节操都不要的事。
尤其……
记忆中特别疼他的皇阿玛。
曾但凡所欲,
只一个眼神、略提两句,便会立马亲自或者使人送到他面前。巡幸在外,用着甚菜色、点心觉着好,
千百里路也派人送回来与他同享的皇阿玛!!!
如今却每每独享,轻易不肯邀他共用。
只想想这个,
胤礽心里都好似灌了铅。越发觉得自己靠山帮手倒的差不多,太子地位岌岌可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像那酥琼叶一样,
咔嚓一下,
咔嘣一声就被生吞活剥了去。
才批好了折子,可算倒出点功夫来的康熙:……
就看到太子满目垂涎看着自己龙案上的零食匣子。
刚要往前推推,邀他一起共享。就又想起那日一同早膳,
他那个恐怖的,
比十四也不遑多让的饭量。到了嘴边的邀请被生生止住,
父子俩一同往甲板上看了会景。
好巧不巧地,看着老四一家子带着弘昱排排坐在钓鱼?
准确地说,是老四、弘晖、弘昱人手一个钓竿,
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边上的小案上,
挤挤挨挨地放了好些牛肉干、猪肉脯、芝麻酥、牛奶糖等零嘴小食。
弘昀正美滋滋的挨样儿品尝着,
边吃还边点头。
西看看,
他那小胳膊上还绑了根红色锦绳,
而绳子的另一头,系在正靠在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身边,低声说笑的宁楚格腕子上。
场面特别的温馨。
而康熙细一瞧,
好么,不但弘昀,便弘晖、弘昱甚至胤禛、乌拉那拉氏身上都有。只他们的或者系在腰间,或者绑在腿上。另一端则栓在桌子、椅子或者船舷上。
匆匆见礼间,小弘昱还差点被那锦绳绊倒。
还好弘晖及时扶了他一把,才免了这小家伙跟甲板来了次亲密接触。
就这,也让康熙虚惊了一下。毕竟素来勇武的长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为了把这孩子捎上,好让宁楚格为他调养身体。可想而知,是个不甚健壮的。哪怕他现在看着挺活泼好动,跟寻常孩子没甚不同。
他也还是笑着关心了句,让他多注意点儿,然后才问:“好好的,你们这是作甚?”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齐齐一赧,宁楚格、弘晖也都双双低头,弘昱只对皇玛法露出腼腆的笑。唯独弘昀双眼晶亮,很得意地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锦绳:“回皇玛法,这,是亲情索哦!”
“姐姐担心弘昀调皮,一不小心掉进水里。被浪头卷走了,捞都捞不上来。所以特特从府中带来,亲手给弘昀系上的。”
“嘿嘿,只有弘昀跟姐系在一起了,大哥都没轮上!!!”
争宠日久,终于略胜一筹。
小家伙可得意,小嘴儿叭叭的,一顿跟康熙科普。
已经极力认输,但还是没逃过被拴的弘晖:……
就以一种很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狠狠地抹了抹把脸。生平第一次,对亲姐的主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赞同。
已经被目光谴责了好几波的宁楚格:……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咳咳,是,是孙女儿想出来的。原打算圣驾驻跸地方的时候,央着阿玛带咱们姐弟几个出去逛逛。为免人多眼杂,有甚走失、被冲散的情况特意而备。”
“前头弘昀在甲板上跑跳,孙女让他不能莽撞来着。却被那小子想起了这绳。非说此情此景,咱们一家子都很需要这绳!”
于是坚持将他自己跟亲姐连上,还以哭闹为威胁,担心家人为理由,硬上所有人都系上。
换了平常,胤禛能一脚把他踹哭。
而现在……
人在龙船,皇阿玛左近。一个闹不好,就是惊扰圣驾的罪过。胤禛无奈点头,就有了康熙所见的,一家子整整齐齐‘被绑’的场景。
再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的胤礽震惊:“怕走失、怕被冲散,只乖乖待在馆驿、行宫里面不就好了。何至于这般不顾皇家体面?”
宁楚格还没说话,弘昀先不干了:“这亲情索可都是上好的料子,经过多少道工序制成的。大红洒金,看着便精美绝伦,富贵逼人。绑在手上柔柔软软,像是缚了一朵云。实际上却坚韧无比,刀剑难伤,最是千金难买的好宝贝。”
“每一条都是姐对咱们的担忧,怎么就有伤皇家体面了?”
弘晖到底大两岁,不像他这般横冲直撞,不讲究点方式方法。他上来就一巴掌敲在弘昀脑门上:“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规矩?快,跟太子二伯道歉!”
凶完不打一下,很可能会收获诸多罪名的笨蛋弟弟。
弘晖赶紧又对胤礽深深一礼:“弘昀幼时不甚强健,家中都娇惯了些。心直口快的,但没甚恶意,还请太子二伯莫跟他一般见识。”
“按理说,皇玛法南巡政务繁多,侄子们确实该如太子二伯所言,乖乖待着,莫添麻烦。可……”
“难得出来一趟,总要亲眼看看这万里河山,体验各处风土民情。否则,不但万里路白走了,也有违皇玛法带侄儿等出来的初衷。大清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大清,爱新觉罗氏每一份子都有义务为它的繁荣强大献策出力。侄儿不才,也愿意学文习武,报效朝廷,为皇玛法分忧!”
说完,小家伙还撩起袍袖,端端正正地对着康熙一跪。跟胤禛肖似的眉眼里,满满都是对皇玛法的孺慕,对未来的憧憬。
如清晨刚刚探出头来的太阳,温暖,柔和。整个世界都跟着明亮起来,让人心生欢喜。
犹如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把康熙喜的,亲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好,好啊!难为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志气。若八旗子弟皆如是,大清何愁不繁荣富强,长治久安?”
弘晖微笑,用尤带着几分稚童清脆的声音道:“皇玛法,咱们大清现在也正走在繁荣富强的路上。您……”
“好歹给八旗子弟、天下才俊一点时间。”
“始皇帝还需奋六世之余烈,才得扫荡六国,一统天下的基础。咱们大清从太/祖爷建立大金到如今,也才区区九十载。先帝爷入关到现在,更才六十余载。”
“这期间,您擒鳌拜、灭三藩、收回台岛,灭尽所有反清势力。交战鄂罗斯、三征噶尔丹。外拓疆土,内整饬吏治、文化、经济等,处处将国计民生放在心上,已经时亘古未有的伟大君主之一了。”
“再缓缓步伐,与天下才俊一起。就能成功把之一去掉,变成古往今来、独一无二,谁也无法比拟的存在。”
!!!
这把胤礽给惊的,就忍不住死死盯着胤禛,然后发现对方眼里的同款震惊。
是的,很明显。
胤禛也没想到,自家敏而好学,务实勤勉的大儿砸咋突然如此浮夸。马屁拍得这么大,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发自内心,没有一个字虚伪夸张的感觉。
康熙就信以为真,特别愉快地吃了这个彩虹屁。
还即兴考了他的功课。
这方面,可更是弘晖的强项了。不但对答如流,还颇言之有物。
听得康熙眉开眼笑:“好好好!胤禛,乌拉那拉氏,你们两个果然很好,教子颇有方啊。长女宁楚格孝顺乖巧,心怀大义,诚为皇室格格的楷模。弘晖博闻强记,心怀远大。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
“便咱们小弘昀,都赤子之心,有情有义。上孝顺父母,下友爱手足的。不错,真不错!”
当父母的,就鲜少不喜欢听自家孩子被夸奖的。
乌拉那拉氏倒还稳得住,胤禛都开始眉飞色舞了:“哈哈哈,皇阿玛过奖了。儿子整天忙于户部诸事,诚不大抽得出时间来管教孩子们。几个孩子的教养,多半是福晋操心。”
“妾个妇道人家,哪懂得许多?孩子们龙子凤孙,生来便不同俗流。”乌拉那拉氏笑语嫣然间,竟是又把马屁拍回到康熙、甚至整个爱新觉罗氏上。
让原就欢喜不已的康熙更加满意:“老四家的不必太谦,孩子们资质是其一。但朕有数十名皇子,如今序齿、已婚的,也有十二名。嫡庶皇孙、孙女加起来足有百数。”
“唯独你们府上嫡庶皆成才,还嫡庶和谐,手足情深。这,便是你之功。梁九功记下,将西域进贡的全套红玉首饰赐四福晋。令所有皇子福晋以她为榜样,管好府中中馈的同时,也多上心皇孙、皇孙女们的教养。”
再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的乌拉那拉氏:!!!
忙在胤禛的提醒下跪地,一脸的诚惶诚恐:“这,皇阿玛真是太过抬爱,儿媳何德何能?”
就是呢!
被皇阿玛千挑万选,害孤等了三年又三年的太子妃瓜尔佳氏都没有如此殊荣!!!
胤礽心中如是想着,脸上自然而然就带出了些许。
落在面上不显,实则处处关注防范的康熙眼中,可不就是个参照物、对照组?特别完美地凸显了胤禛夫妻俩的不骄不躁不居功,也很成功地,让康熙对太子的嫌弃又多了一点点。
日常扪心自问:这样浮躁不经事的太子,真能管好这万里河山,善待其余的兄弟姐妹?
自觉万般隐忍,却不知已经输在表情管理上的胤礽:……
就特别无语地,看着老四家三个孩子,一对儿半谄媚。弘晖坐回了座位上,说要给皇玛法钓鱼。好让宁楚格下厨,给他清蒸、红烧、糖醋的,换换口味。弘昀则小心翼翼地将他跟宁楚格那条亲情索解开、叠好,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御前。
“姐说皇玛法万乘之君,用这个会有点不够气派。您身边高手如云,自身也器宇轩昂。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肯定丢不了,也冲不散,用不到这个。可万一呢?”
“有备无患,皇玛法您还是预备着些。权,权当孙儿的一番心意!”
那满满孺慕的小语气,恋恋不舍的小眼神。连胤礽瞧着都不由有那么点点动容,更何况直面这萌力的康熙呢?果断把人搂在怀中,原地转了几圈:“皇玛法的小弘昀哎,怎么就这么暖心?”
弘昀惊呼:“皇,皇玛法小心啊!咱们的亲情索还没系上呢,真掉下去了不好捞的!!!”
一片爆笑声中,弘晖奋力拉动鱼竿。边拉还边喊:“阿玛,快来帮忙,儿子钓到了大鱼。搞不好能一鱼数吃,皇玛法的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都有着落了。”
胤礽就不信,这仓促之间,满满喧嚣之下,弘晖那小子还真能钓上来多大的鱼。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超乎预料。
小小的弘晖、普普通通的钓竿,随随便便地一抛。还真就钓上来条一米多长,重达十数斤的大鱼。合他们父子俩之力都没够,还又加了俩侍卫,再加上及时赶到的抄网,才终于成功将那鱼弄上船。
可把所有人惊呆的。
连康熙都不由大奇,围着那还在挣扎跳跃,试图脱困的大鱼转圈:“了不得,了不得。才这么小的年纪,用这么普通的鱼竿,第一次钓鱼就有如此斩获。最重要的是,你这孩子不慌不乱,能及时求援。见势不好,还知道吩咐人赶紧上抄网!”
船行江中,又是他所在的龙船。
可没有人提前给他准备好了鱼,让他做姿态树立勇武不凡形象。
想到这儿,康熙就不由再度嫌弃了一波胤礽。当年西郊猎场,可不就是索额图准备好了所有,才有太子八岁射虎的佳话?原本聪慧孝顺,天资粹美的保成。都是被那群佞臣给带坏了!!!
康熙御极四十余年,早就练就乐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除了食修本修,观察入微的宁楚格外,还真没谁注意到他那转瞬即逝的深深厌恶。都围着那大鱼打转,夸赞四贝勒家小阿哥这万岁爷都盖了章的少年,咳咳,也许幼年更恰当些的勇武了。
被争相夸奖的弘晖通红了小脸:“没,没有很厉害,是姐的鱼饵厉害。阿玛跟几位大人配合及时,否则依弘晖之力既钓不到大鱼,更无法将之顺利弄上船。”
“这鱼,就,就当阿玛与几位大人与弘晖一起献给皇玛法的可好?”
被捎带上的几个御前侍卫受宠若惊,实没见过这般平易近人的皇家子弟系列。纷纷感动脸跪下:“奴才等谢过阿哥爷宽仁,职责所在,不敢当阿哥爷如此。”
“些微小事,诚不必阿哥爷如此。”
只不管他们如何推拒,弘晖都认定了这鱼是所有人相互配合,共同努力的结果。在御前,都没忘了提那仨帮过忙的侍卫。
尤其是拿抄网的阿克敦,甚至还因他这机敏与仪表,意外被提升到了銮仪卫。
喜得小伙子飙泪,谢恩后就要给弘晖磕头。
要知道,虽则侍卫处侍卫必出自满蒙八旗。能混到一、二等侍卫的,更是出身与实力缺一不可。但勋贵与勋贵间,也是千差万别着。这阿克敦便是个额娘已去,阿玛昏聩无能,府上继母当家的。
以至于他虽模样周正,武艺超群。却被养成了木讷死板的性子,每每与升迁无缘。
靠着实力一点点打熬,才堪堪从蓝翎卫到了二等。如今不过是帮了四贝勒府上小皇孙一点小忙,竟青云直上,从二等到了銮仪卫上。怎不让他感激涕零,让他的同僚们欣羡不已?
弘晖被他这突然一下子唬得一愣,继而红着小脸连连摆手:“大人可别,这都是你素日里忠于职守。想主子之所想,急主子之所急,才能在关键时刻及时递上抄网。”
“你最应该谢谢的是自己,还有发现了你优点,破格提拔的皇玛法。”
向他一个区区皇孙示好算怎么回事呢?
阿克敦脸上一红,受教拱手:“枉奴才活了二十几载,竟还没有阿哥爷通透。是,您说得对,奴才最该感谢追随的是万岁爷,也只有万岁爷!”
听他这么说,弘晖才弯了弯唇角:“对,就该这样。咱们所有人等,都是大清是皇玛法的子民,自该以皇玛法马首是瞻,唯他命是从。”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悉数跪下,口称奴才等誓死追随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笑着道了句平身,招招手又把弘晖唤到了近前:“好孩子钓了这么大条鱼献皇玛法,还因缘巧合,让皇玛法发现了阿克敦这么个人才。功劳不小,这可有甚想要的么?”
弘晖皱眉,很是琢磨了一会,才颇有些犹疑地开口:“孙儿衣食无忧,实在想不到自己缺些什么。只……只心头总有一事困扰,皇玛法可以容孙儿将所有的奖励都积攒起来,向您换个爵位么?”
这话一出,胤礽没憋住笑,胤禛跟乌拉那拉氏脸都要吓白了。生怕臭小子胡言乱语,把自己好好的前途给嘚瑟没。
偏正在御前,他们再如何心急如焚也不敢多说一字半句。
只能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孩子他皇玛法轻笑:“爵位?你阿玛虽未替你请封世子,却也将你往四贝勒府的继承人上培养。将来,自会继承他的爵位,无需再行讨要了?”
“是!”弘晖点头:“皇玛法英明,孙儿这个爵位却不是为自己而攒。”
“是,是弘昀啦。”
???
不仅胤禛夫妻、宁楚格,连弘昀本人都是懵的:“我?大哥要为我攒个爵位?这,这不逗乐呢么!小爷每日里积极吃药膳,玩命打熬筋骨。为的,可不就是将来征战沙场,像,像大伯那样保卫大清,给自己争气!”
说完,小家伙还给康熙打了个千儿:“皇玛法,大哥说着玩儿呢,您甭跟他一般见识。”
“姐说人生而有命,既然孙儿生成了老二、当了庶子。就得有作为庶子的觉悟,不惦记着府中,家中。靠自己一手一脚的,闯出一片天地来。孙儿身体中也留着太/祖爷的血呢!”
“没道理他老人家能十三副铠甲起兵,开启了如今的大清盛世。孙儿有皇帝玛法、贝勒阿玛,却连个传于后世的爵位都挣不来?”
这小语气狂的,不但没边,还有点僭越之嫌。
偏康熙半点没注意到,只回忆当年皇阿玛大渐,召他们兄弟上前问心中之志。
二哥福全答曰愿为贤王,而他说愿意效法皇阿玛。
于是先帝崩后,他继承了大请江山。懵懵懂懂中成了这万里河山的新主人,而二哥福全也一直恪守当年承诺。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生兢兢业业。直到生命终结,也未改其志。
不但是大清的好贤王,更与他一起给后世子孙留下了段兄友弟恭的佳话。而今的弘晖、弘昀虽一嫡一庶,但与当年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何其相似?
让康熙感念之余,竟然反常的好说话:“弘晖愿意用自己功劳,一点点给弘昀攒个爵位?弘昀却想自己建功立业?”
“嗯!”弘晖点头:“若皇玛法允许的话。”
“哪个用你攒了?你就好生念书,当个好世子。莫因为爵位来得轻易,就不珍惜,成了崽卖爷田那个崽儿!”弘昀撇嘴,先揶揄了弘晖两句,才星星眼点头:“回皇玛法的话,是!”
“比起跟大哥斗来斗去,好好的兄弟变成乌眼鸡。孙儿更愿意像姐说的,把这股劲儿用在正地方。当个男子汉大丈夫,靠自己的能力封妻荫子。哪怕当个不入八分镇国公呢,阿玛、嫡额娘、额娘跟姐也会为孙儿骄傲!”
“为兄的也为你骄傲!”弘晖笑嘻嘻说道:“不过爵位不好挣,你自己很慢的。不如咱们哥俩一起努力?”
“不要!”
“要!长者赐不可辞,虽然为兄只比你虚长了几岁,但常言道长兄如父啊。”
弘昀一个好大好大的白眼翻给他看:“少来,欺负小爷没读过书?阿玛、嫡额娘好好的,哪个用你长兄如父?”
小哥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忘了在御前。
连声音都渐渐大了起来。
还是胤禛黑脸,猛咳了两声,才让两个小家伙反应过来,齐齐惊慌地撩起袍子,欲跪下请罪。
倒让康熙狠狠等了四儿子一眼:“孩子们好好的,你这是作甚?”
“虽说攒爵位不易,自己打拼更不易。但两个孩子能这般顾惜手足之情,知道本分。就是你们做父母的福分,珍之惜之都来不及,你这是在跟孩子们摆甚威风?”
胤禛:……
就很无奈,满腹委屈不敢说地跪下:“皇阿玛教训得是,儿子记下了。”
全程旁观的胤礽心乱如麻,明明老四是皇阿玛亲自带到他面前的太子党。这些年虽性子拧了些,不参与,也常劝谏他莫参与违法乱纪事。但也确实忠心,也素来得用。
按说他在御前越得用,他的子女越是得圣宠。对他这岌岌可危的太子党,就越发有助益。
可胤礽这心里……
就忍不住有股子淡淡的不安在缓慢升腾,生怕老四再被儿女们带飞下去,会反客为主将他这个太子挤下去。毕竟除了老十外,所有皇子的出身,也就老四这个曾被孝懿皇后抚养的半嫡了!
弟弟们平平安安地过了关,宁楚格心里这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
转而笑呵呵凑到御前,问康熙这鱼到底怎么吃。
康熙只笑:“术业有专攻,这方面,都听大孙女的。不过,这偌大的鱼,只做一味可惜了点?”
“行!”宁楚格点头,真·闻弦歌而知雅意:“既然皇玛法喜欢丰富的,孙女这就着手整治,务必让您用上一顿每每的全鱼宴。”
说完,跟康熙福了一福,就干脆利落上前,一擀面杖将那鱼敲昏。
小动作稳准狠的,让御前侍卫们都好一阵惊诧。
不怪万岁爷夸了又夸,四贝勒家的这仨孩子,还真没有一个是凡品。有佳儿佳女如斯,四贝勒夫妻有福啊!
而事实上,‘有福’的四贝勒夫妇眼神交汇间就达成了一致:赶紧寻机会搬下龙船,离圣驾越远越好。否则不但徒惹好些羡慕嫉妒恨,还被几个破孩子折腾的,一颗心随时跳到嗓子眼。
再这么来几回,胤禛觉得自己跟福晋还能不能好生回到京城都是个未知数。
不用说,弘晖、弘昀也知道他们俩今儿闹得有点大。再在阿玛额娘跟前晃悠,容易吃上竹笋炒肉。
为确保自身安全,小哥俩果断跟新抱上的大腿——康熙撒娇。
说头一回看到这么大的鱼,不知道姐会怎么处理,又要做什么佳肴。成功勾起了康熙的好奇心,让他喝退了胤礽、胤禛夫妇,只带弘晖、弘昱跟弘昀往用作膳房的舱内而去。
可巧,正赶上宁楚格挥舞着大菜刀给鱼刮鳞。
就见小姑娘刷刷刷,手起刀落间。指甲盖大小的鱼鳞齐刷刷地脱离鱼身。没有半点飞溅,也未见鱼皮破碎分毫。少顷,那一米多长的大鱼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点微小鳞片都不剩下。
刀工利落的,让康熙都不由啧啧称奇。
“姐说这是熟能生巧,跟庖丁解牛是一个道理哦。”为防打扰到姐姐,小弘昀还特特压低了嗓音:“皇玛法别看姐贵为和硕格格,就以为她只养尊处优。实际上,她好努力的。”
“从未松懈过对厨艺的练习。天分加上努力,才有今儿的成就。孙儿也要向她学,早晚练成个巴图鲁!”
康熙重重一下拍在他肩膀上:“好小子,有志气,皇玛法看好你!”
弘昀激动的小脸通红,还不忘连连保证。
正忙着,也依旧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宁楚格笑:弟弟好样的,都知道给姐打补丁了!
这般懂事,当值一个手打鱼丸。
微微一笑间,还是那把刀,还是那个淡定的小格格。手起刀落间,又极为利落地将那一米多长的鱼拆分了个明明白白。
世上只有姐姐好,姐姐怎么都好的小捧哏一、二号齐齐鼓掌,各种彩虹屁亲姐。
而弘昱:……就觉得怕怕的,赶紧把堂姐列为一号不能惹。额娘啊,那可是个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把他那么高的鱼大卸不止八块的狠人。
宁楚格动作极为迅速,又很具有美感。
让康熙带着仨孩子驻足观看了好一阵,直到剁椒鱼头那股子呛辣的味道将他们爷几个熏了出去。
而这时,充作帝王膳厅的那间舱内,紫檀木上已经摆了几盘子。
有宁楚格用鱼鳞做的冻,鱼皮汆烫后拌的凉菜。还有裹了些许面糊后,炸得酥香酥香的鱼排。纯手工的鱼丸加了粉丝做成汤,还有糖醋鱼尾、红烧鱼块、水煮鱼。再加上酱焖的鱼子,跟宁楚格还在制作中的剁椒鱼头。
一条鱼,硬是做成了八菜一汤!!!
不但几个小的们欢呼,连康熙都很意外。更难得的是,菜上齐了之后,宁楚格还亲自端了两大盘子鱼肉饺子过来当主食。
真将一条鱼利用到了极致,分毫没有浪费。
也让胤礽看了又看,含着口水把每一道菜都牢牢记在心里。衡量着到了山东,只要圣驾一驻跸,就马上着人一模一样地做了来。
现在?
现在他与老四夫妻一起,以皇上不欲被打搅了与孙辈同乐为由,在菜齐的时候被生生赶了出来!!!
就……
让胤礽合理怀疑,皇阿玛是心疼,舍不得他们留下来跟他抢菜。可……
胤礽摇头,赶紧晃掉脑海中忽然而起的荒唐念头。皇阿玛又不是十四、老九那等贪吃又护食的,怎么可能为这等荒诞原因下他这个太子的脸?还是最近哪里表现不佳,或者老大他们又下了黑手。
昨天,皇阿玛还接到了那厮的请安折子!!!
远在京城的直郡王狠狠打了个喷嚏:“圣驾都快到山东了?也不知道弘昱那小子适应不适应,有没有想爷这个阿玛!”
而他心心念念的弘昱像只掉到米缸里的老鼠般,高兴的就差吱吱叫了。
就见他一筷子又一筷子的鱼鳞冻,吃得叫个欢快:“啊啊啊,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堂姐你怎么能这么厉害?连一般厨子要扔掉的鱼鳞都能做成这么美味,鱼骨也能!”
“那你看看呢,也不瞧瞧是谁姐!”弘晖弘昀齐齐冷哼,小表情那叫一个傲娇。
偏偏弘昱丝毫不以为忤,还认真脸点头:“嗯嗯嗯,弘晖哥、弘昀弟弟,你们兄弟俩前生肯定积了很多很多福,才能当上堂姐的亲弟弟。被她护着,被她教导,还总能吃上这等常人吃不到的美味。”
“弘昱的福气就差了点,只能做个堂弟,偶尔尝尝堂姐的手艺。”
宁楚格:???
日常接触少,没发现大伯家这个堂弟还有点茶茶味道啊!而且你这样,真不怕气到大伯跟你那四个亲姐?
宁楚格心下如是想,面上却在默默观察。
看弟弟们会不会圣母心发作,说点什么不怕,我们把姐姐分给你一半的屁话。回头好机会教育,让他们好好记住这一茬。结果……
还在苦苦干饭的两小只漫不经心地齐齐开口:“知道难得,你就抓紧机会多用些。”
“毕竟姐是咱们四贝勒府的宝,等闲谁又舍得她下厨了呢?”
不仅宁楚格,连康熙都很意外这对护姐狂魔的坚定。笑问了句:“你们姐就那么好?”
“那可不!”弘晖正色,连努力干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皇玛法有所不知,去年夏,弘晖贪玩跌落荷花池。整个人都被水没过去了,还是姐奋不顾身将孙儿捞了上来,结果她自己却力竭晕了过去。”
“还有无逸斋替弘晖找场子,给弘晖送饭。为弘晖课业能略轻松些,特特调配了提神醒脑茶等。”
“诚如弘昱所言,这样的好姐遇上了就是孙儿的福分。当然得珍之重之,好好对待。否则姐嫌弃孙儿是个棒槌,再不肯搭理了怎么办?她可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血脉亲缘,就能豁出去把自己变成个忍者神龟的!”
噗。
康熙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惹弘昀不满:“皇玛法别笑啊,大哥说的都是事实。姐就是天下间一等好的姐!”
“给弘昀调药膳,鼓励弘昀努力上进,还教弘昀很多大道理。连这厨艺,都是姐心疼孙儿,为了孙儿能少喝点苦药汤子,把身体调好好而特特学的……”
“这么个绝世好姐,孙儿不好生亲近着,莫非脑子里进了整个京杭大运河么?”
“好好好,是朕不对,朕小瞧了你们之间的纯挚的手足之情。朕认罚,罚朕将这鱼丸都吃掉好不好?”康熙笑,一脸真诚的样子。
弘昀托腮:“皇玛法喜欢就多吃点咯,说什么罚不罚呢?您可是天子,除了自己,谁都罚不了您。而且……”
“姐姐出品,道道精品,绝对奖励不是罚。真罚……”
“真罚应该像太子二叔、四叔四婶一样!”弘昱接过话头,快速抢答。
吓得宁楚格一个鱼肉饺子赶紧塞他嘴里:“臭小子多吃饭,少瞎说。皇玛法最是慈爱不过,哪儿会轻易惩罚?只为防咱们几个小孩儿拘束,才特特让太子二伯、阿玛跟嫡额娘退下的。”
弘昀皱眉,就觉得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康熙:……
就很无奈地瞧了还云里雾里的他一眼:一根肠子通到底,是老大的种儿没错了!
胤禛几经试探,到底也没成功搬下龙船。
倒是这一顿饭之后,康熙突然找到了含饴弄孙的乐趣般。稍有闲暇就与几个小的们在一起,说说话、考校考校功课。可把太子给悔的哟!恨自己没有老大脸皮厚。
没千求万求的,把毓庆宫几个孩子都带过来,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四家这仨跟弘昱大出风头。就……特别盼着几个孩子蠢笨如猪,不但刷不了好感,还被皇阿玛狠狠嫌弃。
结果并没有,几个小的不但跟皇玛法相处融洽,还让他爱上了钓鱼。
拜全鱼宴跟弘晖的坦白,康熙算是盯上了她那特别特别能吸引鱼的饵料。每日拿上些许,领着几小在甲板上钓鱼。任由弘昀笨手笨脚的,一个个都给他们套上亲情索。
可惜鱼饵虽好,却只钓上了写个尺余长的。
单拿出来自然不小,可架不住有弘晖那一米多长的大鱼珠玉在前啊!以至于一路到了山东境,每天乐此不疲的皇帝陛下也还是没有成功钓上来一条能再做道全鱼宴的大鱼。
“哎!”帝王叹息:“看来这几天全鱼宴是甭想了。皇玛法啊,只能到请你们尝尝鲁地美食了。”
早就在船上坐够,盼着能上个岸,好生活动活动胳膊腿儿的三小只欢呼。连宁楚格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鲁菜,八大菜系之一呢!这回,可要吃到正宗的啦!
惦记全鱼宴惦记了好几日的胤礽也很激动,就盼着船赶紧靠岸。好让他大快朵颐一顿,杀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却越来越强烈的馋。
船只将将靠岸,帝王刚换上了冕服准备下船,召见前来接驾的山东官员。
岸上龙旗招展,车马肃然。
无数兵勇牢牢地守在岸边,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各处。到场的官员们一个个衣着整洁干净,脸上笑容满满。才见龙船靠岸,便都齐齐跪下。隔着数丈,宁楚格都能听到奴才山东巡抚乌兰泰率下辖所有官员等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梁九功亲奉康熙下了船,高声喊着:“皇上有旨,众卿平身。”
还是那个巡抚乌兰泰带头,恭敬行礼:“奴才/臣等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臣胜利会晤,现场一片祥和。
就,是一场很成功的巡视。如果,皇上刚上马车,准备往早就准备好的驻跸之处稍稍修整两天时。现场没有忽然冲进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哭天抢地喊着求皇上做主,求皇上开恩,救救我等受苦受灾的百姓们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第五次南巡的时候,恰巧碰上山东旱灾,他还就地赈灾来着。感谢在2021-04-16
00:09:38~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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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万家面
("团宠格格是食修");
明明已经做好了严密部署,
却还是让灾民钻了空子来。
一时间,乌兰泰汗出如浆,战战惶惶。忙跪地请罪:“奴才无能,
让这等刁民冲撞圣驾。还请万岁爷先去安歇,
此间,此间交给奴才便是。”
他这一开头,底下的山东官员们也都跟着跪下。连太子都拱手:“皇阿玛一路舟车劳顿,
还是先行休息。此间事,交给儿子便是!”
山东从四十一年遭灾至今,
一直都是压在康熙心头的大石。
可算各地奏报,说一切都在好转中。结果才几天而已,
灾民就拦到了御驾前。他哪儿还有心思休息?
只肃容正色:“为君者,
民之父母也。如今子民拦路求援,正对君父充满期待。朕便去了驻跸之处,又岂能安枕?太子孝心朕知了,
无需再劝。”
说完,
康熙便收回原要蹬车的脚。转身就要到那帮被死死压住的难民们处,
这回不但乌兰泰、太子等拦着。连胤禛跟随行的官员们也都赶紧跪下,求他三思。
到底这一身,关系到天下安危呢!
万一这灾民中有那么一两个心怀不轨之辈,
或者这衣衫褴褛的,
再有甚时疫……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便没有,
他们拼死阻拦一下,
也能更突显万岁爷的爱民如子不是?
一直跟在康熙左近的宁楚格哪知道其中关窍啊!
从小生活在四贝勒府,
一直锦衣玉食的她第一次直面民生疾苦。眼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还要死死按在地上的灾民,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恻然。
情知皇阿玛执拗,想到定要办到。
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她也只能劝道:“皇玛法,先让他们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再来见您!”
至少先吃饱穿暖。
只她这个简单的小善良听在众臣心里,就是大智慧!
赐衣赐食,彰显吾皇爱民如子之外。还能趁着灾民们换衣时,再做一波筛查,把所有危险因素排除在外。不怪是能从贝勒府庶女一路被破格提升,小小年纪当了和硕格格的存在。
聪慧,灵巧!不愧是龙子凤孙。
心里默默一波彩虹屁后,所有人等跪求万岁爷察纳和硕格格雅言。
康熙抬眼看向自家好孙女,就看她正满眼恻隐地看着那些灾民。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还柔柔一笑,盈盈拜了下去:“这些人骨瘦如柴,唇无丝毫血色。看着便是饿了许久的,需些个绵软好克化的食物才不会好心办坏事,反而让他们受苦。”
“孙女为皇玛法准备的青精饭、彩虹面等,倒是颇为符合。能不能请皇玛法割爱,让孙女为这些百姓们煮一锅饭、几碗面。”
孙女眼神澄澈,其中满是对灾民的怜惜。
不见丝毫功利。
就不免让康熙大为动,而且……
这么好的树立民望的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所有人的注视中,就见康熙热泪盈眶,欣慰而笑:“好,好好好!乖孙女心怀仁孝,爱民如子。朕这个当玛法的,以你为荣。这来,今儿朕与你一起,给受灾百姓做顿热乎饭。”
“让他们换上衣服,吃饱了饭,再将一切苦厄说与朕听!”
被死死按在地上,丁点不得动的百姓们:???
就觉得自己定然听错了!
当皇帝的,哪个不是视百姓如猪狗?这鞑子皇帝不通教化,按说会更甚。要不怎么山东都已经受了三年灾,皇帝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灾害连连,饥寒交迫。
横竖都是一死,他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想豁出一身剐,引起上头注意。为了江山也好,名声脸面也罢。不拘什么,多派点赈济下来,让子孙亲友们坚持到灾年结束……
没想到千辛万苦,费尽万般周折终于到了圣驾前,才刚刚喊了几声,就被悉数拿住。
接着,他们忐忑而又惶恐地,经历了人生中最最惊心动魄的一天。
一个个被带走,反复查验。确定无威胁、无病患后。再刷猪似的,被带去好生洗刷了一遍。连指甲缝都不放过,那等不甚讲究生了虱子的,更被强拉着剃了头。
接着,又都换上巡抚派人快马加鞭购置回来的衣裳鞋袜。
再被带到御前。
一切说起来很慢,实则千百官齐上手,拢共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而已。
也就堪堪够康熙命人原地设大灶,与孙女一起把青精饭、煮彩虹面条做好。等灾民们被收拾齐整回到码头,就看到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正一手拿碗一手执筷,将那色彩缤纷如虹的面条盛在碗中。
每盛一碗,他身边那唇红齿白,犹如观音座下童年的漂亮格格就在上面加些肉卤子。
他们这些人被官差带着排队,一人一碗彩虹面条,或者青精饭配着格格亲手腌制的小菜。由太子、四贝勒、十三阿哥一一分发到他们手里。并嘱咐他们,虽皇上跟格格已经尽量把面条跟饭弄软。但他们久饿,还是要注意别过急过饱云云。
让他们放心,此事既然已经上达了天听,就一定会妥善处理。皇上爱民如子,再舍不得治下子民颠沛流离,受饥馑之苦……
还惶惶然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的灾民们:……
一个个木然排队,木然接过那白净净一看便不是便宜货的碗。抓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送,就等着看这美梦到什么时候能醒。
等那软软香香,浸润了肉酱滋味的面条、配了小菜的米饭进嘴,胃里那股子火烧火燎的饥饿被缓解时。那些自以为看破生死,无所畏惧的灾民们纷纷痛哭失声。
真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并非他们痴梦。
鞑子皇帝,哦不!圣上,圣上不但没嫌弃他们,将他们当乱民驱逐。还命人给他们洗了澡、换了衣裳。堂堂九五至尊,亲自下厨!!!
是的,亲自下厨。
在这标榜君子远庖厨,连庄稼汉等闲都不进厨房半步的时候。他,当朝天子,竟亲自下厨,将孙女孝敬给他的美食悉数分给了他们这些比蝼蚁还卑微些的贱民……
砰砰砰的磕头声中,康熙的民望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起初作秀,顺势而为的他受到灾民如此感激爱戴,竟在羞赧、惭愧之外,另有一股子豪情鼓荡而生。
他,爱新觉罗玄烨,大清的康熙帝。
这锦绣河山的主人,要励精图治,更勤于国务。让治下百姓丰衣足食,再无饥馑之苦!!!
如是想着,康熙快行几步,亲手扶起了跪在前头的一位六旬老人:“老丈等快快请起,身为人君,未能及时赈济灾情。让治下子民以这样的方式来寻生路,是朕的失职,是整个山东官员的失职。”
这话说得乌兰泰为首的山东官员们脸上通红,羞愧无比:“奴才/臣等无能,请万岁爷降罪。”
被扶起的老者含泪摇头:“不不不,非圣上之过。是,是四十一年以来,咱们山东实在是……实在是太苦了……呜呜呜……”
“老丈莫哭!”康熙拿帕子与他拭泪:“好好与朕说说其中细情,您放心,朕既然来了,既然听了,就有把灾情处理好,救百姓于水火的决心。”
这谁还不信呢?
圣明天子都自己下厨,连自己的口粮都省下来给了他们!!!
这是真爱民如子,不是戏台上的唱词。
有了这等人认知的灾民们含泪都含泪点头,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打从康熙四十一年来,山东全境大水灾,次年春夏大饥,人相食。同年六月二十日后,山东通省怪雨三昼夜不止。百余州县同时告灾,后又病疫。
这场夏、秋大雨还引发沿河一带决堤。
康熙点头,一脸沉痛地念出夏,大霪雨。六月十八日,沂水泛涨,漂没数千家,溺死男女两千余口的奏折来。并言早在康熙四十二年,就下令这受灾的济南府、兖州府下属十二个州县的地丁银米免征。
四十二年的地丁银米这分三年带征,四十三年时,将带征改为免除,后又念百姓被灾之余,甫离重困。将四十四年山东全省的赋税银钱除漕粮外,全部免除。
至今年山东全省免了三年税,部分州府四年。
还劝各地地主减免佃户田租,给佃户资助耕牛及种子。更曾截漕赈济、平粜。推行八旗养民政策等。
灾民们纷纷点头:“非皇上不体恤下民,而是累年灾荒,一年胜过一年。饿极了的人甚至……”
甚至磨榆皮为面,屑柳皮为粥,食屋草、啖积尸。其尤惨者,春来复大疫,十室九户闭。
接连三年,可算第三年头上六月十八得了雨,禾苗茂盛。偏蝗虫横行,将盼了三年才得的那么点子希望又都啃食殆尽……
种种凄惨,简直让人不忍卒听。
偏这般,还有狗官克扣朝廷派下来的赈济。还有奸商囤货居奇。还有为了政绩官帽,置百姓死活于不顾的杀材!
若放在以前,灾民们便宁死也不敢说这等祸及全家的悖逆之言。
可今儿,貌似前来的灾民几乎都是老者。宁可豁出来一命,也要为子孙后代,为万万千千承受饥饿的乡民们争取点希望的敢死者。
豁出去的他们遇上想都不敢想的明君,当然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与乡邻们遭过的苦厄说与他们的圣明君主听。
康熙果然大怒,钢牙紧咬:“你们放心,既然朕来了山东,过问了此事。必将其中所有查个清楚明白,该有的赈济悉数发下,该减免的赋税也都减了。”
“那些尸位素餐甚至中饱私囊的官员一经查出,无论满汉,尽皆严惩。”
“那些囤货居奇,大发国难财的奸商们也都别想跑!!!朕向列位保证,一定把此件事查个清楚明白。否则朕不继续南下,也不回京。甚时山东问题解决了,甚时候朕才继续南行。”
这等重诺一出,灾民们自然万分欢悦。
齐齐跪地,大呼万岁爷英明。
与康熙一道来的文武之臣更是彩虹屁齐出,恨不得将康熙夸到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圣君。那些个心里有鬼的,却不免战战惶惶,如丧考妣。
生怕这么一彻查下去,不但乌纱不保,小命也……
为保这半生甚至毕生而来的乌纱,所有人等各出奇招。糖衣炮弹一波波,莫说太子、四爷、十三爷这些成年阿哥,素来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
便宁楚格都被试图行贿,用过苦肉计。
与她一般大小的姑娘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跪地砰砰磕头。两下就让额头见血,求格格怜惜什么的。
让宁楚格怔愣,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莫说下厨做饭了,连用都没用一口。凝碧、浣红两个不敢擅专,赶紧报给了福晋。康熙、胤禛急匆匆寻过来时,乌拉那拉氏正拉着她小手百般劝慰。
宁楚格温温软软笑:“嫡额娘勿忧,女儿没事。就……”
“有点不知道怎么跟皇玛法说。”
康熙细瞧了瞧孙女的脸色神态,见她虽素白着小脸,眼神却不见半点惶恐畏惧后。这提得高高的心,才算彻底放下:“这孩子,跟皇玛法还有甚不能说?”
“尽管讲来!”
“在理儿的,皇玛法自然察纳了咱们格格的雅言。不在理的,也定然不往心里去,只记得乖孙女一片纯孝之心好不好?”
“好!”宁楚格微笑点头,眼神间满满孺慕:“皇玛法果然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玛法了,谁都比不上!”
一句话,夸得康熙瞬间骄傲:“那好孙女还不跟玛法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为难事?”
“就……”宁楚格垂眸,对手指:“孙女说了,皇玛法可别觉得孙女忒坏!”
“保证不!”
“那,皇玛法可以派人查查那姑娘的家人。能急急慌慌,连那么小的孩子都利用上。可见那姑娘背后的家族甚至她本身,都知道这次皇玛法动了真格的,他们很可能在劫难逃……”
就是惧了、怕了,才使了昏招儿。
康熙大乐,很是夸奖了一番宁楚格的聪慧。回头不但把那小姑娘的家族给查了。连带着这些日子一直往太子、老四、十三跟前凑的,也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果然……
跳的越急的,心里就越是有鬼!
好在老四跟十三都还稳得住,直接将那起子试图行贿的,一个个直接扭送去了衙门。太子……
康熙叹,就不知道自己的精心教导哪里出了错!
以至于太子,将来要从他手中接下这花花江山的太子,眼皮子竟然浅到极致。真酌情收了几份实厚重,罪责又可上可下的厚礼,打算为那几个脱罪???
康熙心里画满了问号,直到那逆子以仁德为名,求他宽严并济、抓大放小。
康熙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山东累年遭灾,千万黎庶水深火热。那些狗官还阳奉阴违,大发国难财,置百姓生死与大清江山于不顾。”
“作为大清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你不思如何好生整饬,彻底清除那些毒瘤。反倒让朕宽仁为怀???”
康熙忍了又忍,到底没把那句你是不是疯了问出口。
可胤礽还是觉得,皇阿玛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看个傻子。离他心中合格储君形象越来越远,断担负不起这家国天下的傻子!
只这么一脑补,胤礽便如坠冰窖。心里有好些话要说,想为自己辩解。可嘴巴开开合合许久,也半句没倒出来。只是干巴巴跪地:“皇阿玛息怒,儿臣知错了……”
气怒中的康熙却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意再施舍给他一个。
只继续加班加点,把底下的官员往死里逼。让他们一个个的,发挥出最大潜力来。顺藤摸瓜,把所有涉事者都一个个的拎出来。
短短几天,相关证据就都呈在他的御案上。
有了这些关键证据的康熙再不迟疑,亲自主持了公审。将这一应尸位素餐,隐匿灾情,甚至中饱私囊的混账们按律严加审判。
该罢官的罢官,该流放的流放。情节严重的,直接押赴刑场,杀了个人头滚滚。
围观百姓欢声雷动,无不奔走相告。言说遇着圣君明主,这苦日子终于要到了头。
康熙倒也没让他们失望,处理完这些贪官污吏后。转身又截了漕粮赈灾、平粜。出台了一系列安抚百姓、稳定民心的举措。
至少在夏粮丰收之前,山东百姓再不用受饥馑之苦。
因此,康熙在山东百姓心中的声望空前。御船离开山东境时,百姓欢送于路者数十万人,还特特送来万民伞,那等向来只送给清官的最高褒奖。
康熙言说自己德薄才寡实不堪配,百姓们还坚持,他处决了那些个贪官污吏、出台了许多利民政策。
便是他们心中最最渴盼的最大清官。
末了,被百姓公推出来,曾经被康熙扶过的那位老者还捧出了一碗素面:“草民们吃了格格孝顺给皇上的面,便也每家从赈济粮中选了最好,最饱满的一颗。”
“集齐万家、万粒麦子。用崭崭新的石磨,最五福俱全的巧手妇人亲手磨成面,做了这碗万家面。虽无格格巧手,却也是吾等百姓的拳拳心意。愿天佑吾皇千秋万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数以万计的百姓也都齐齐跪下:“吾皇千秋万载,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岁御极,一路从风霜雪剑走到如今,自诩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康熙愣,继而双手接过那面。拒绝了梁九功要安排人试毒的举动,大口大口的把那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连汤都喝得涓滴不剩。
边吃还边流着泪大声称赞,言说这是他这辈子用过的最好、最最珍贵的面!
再没想到自己的心意能被珍视如斯的百姓们欢声雷动,皆言皇上圣明。
原本也这么以为,但此一事后。那点子骄傲自满都悉数不见,只剩下满满的紧迫。山东饥民无数,十室九空,除了连年灾害外。何尝不是他这个皇帝用人不明,以至于赈灾钱粮没少发,鲜少落到实处。
再者国库空虚,没有大笔的银钱兴修水利。
而要解决这两点,首先是整顿吏治,其次便是充盈国库。选贤与能,让朝廷的政令都能切实落实到地方。也让再有天灾人祸之时,朝廷能及时展开赈济。
但这两个,都很、特别的不容易。
既想让天下百姓都如山东一般归心,又不愿再有任何一处经历山东之灾的康熙就很愁。每日里冥思苦想,完全没时间跟心情琢磨别的。
说好的打卡各大旅游景点都成了故事。
到了山东就各种忙活赈灾事,可算从山东境出来了,他也依旧恹恹的。看到那万民伞就摇头,觉得自己德行不够,配不上百姓如此夸耀。
太子才惹了他不虞,等闲不敢往跟前凑。胤禛素来敏于行而讷于言,除非是至亲至近之人,否则谁也甭想让他卸下心防,把内心深处的话唠放出来。
十三倒是带着侄子们劝了几回,都不惜彩衣娱亲了。
却被康熙给了聒噪两字。
最后无奈,只能把上了船就把自己关在厨房舱,等闲不出来的宁楚格给请了来!
宁楚格愣,很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小嘴:“不过三两日未见,皇玛法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难道孙女送来那些个鲁菜,您都动也没动?”
乖孙女大眼睛瞪得溜圆,满满都是‘难道本格格厨艺退步了?’的震惊。
康熙忙轻笑安抚:“咱们宁楚格天资聪颖,在厨艺一道上更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短短三两日就已经把鲁菜做得有模有样,殊为难得。只……”
“皇玛法一想到山东一行所见所闻,就觉得自己差得太多太远。”配不上那把万民伞。
也配不上那万家面。
只这话过于矫情,他当玛法的不好意思在孙女面前说。
可宁楚格是谁呢?
能做文思豆腐,能在豆芽上雕富贵延年的她眼力绝佳。跟康熙这个皇玛法也相处日久,深深知道他的些个小矫情。
当即笑道:“这有什么呢?孙女还觉得中华美食浩如烟海,自己只是沧海一粟呢!哪怕长命百岁,余生都泡在厨房里,也绝难学全。”
“但是努力了,进步了,收获了,就有所得不是!”
“弘晖不是说过,始皇帝那般天纵之才还得奋六世之余烈。皇玛法您再厉害,也扛不住咱们大清地方大、底子薄啊!只能咬紧牙关一步步的,慢慢来……”
康熙一愣,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当即笑着摇头:“枉朕空活无十余载,竟没有你们两个孩子来得通透。”
“哪有?”彩虹屁小能手宁楚格微笑,一脸真诚:“是孙女旁观者清!自然更容易发现问题所在,皇玛法您啊,就是太追求完美。”
“觉得自己现在配不上那万民伞,那就直接挂在御书房、昭仁殿呗。跟勾践卧薪尝胆似的,对着它吾日三省吾身:勤政了么?爱民了么?都有,那离心中梦想更近一步了么?”
这就叫变压力为动力。
康熙屈指,在她额上来了个小小的爆栗子:“破丫头又乱改圣人言!不过别说,这还真是个法子。今晚就挂在朕寝室之中,用以激励自己。”
宁楚格捂着额,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得好也打人么?”
“皇玛法过于舍得!”
“孙女奉陪不起啦,这就滚回厨房,继续钻研鲁地名菜。早晚有一天,我要成为精通八大菜系的名厨艺。以自己超凡脱俗的厨艺,光耀史册!!!”
话落人走,特别的迅速、利落,毫不犹豫。
康熙:???
就不知道该介意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半点不忌惮他这个皇帝的君威。还是欣慰她越来越不拘小节,与他这个皇玛法亲近。
只亲手将那万民伞挂在对着床的墙壁上,细细端详了好一阵。
才听梁九功来报,说刚‘负气而走’的小丫头又回来了。
康熙欢喜之余还不忘糗她:“不是说回去研究鲁菜么?怎这么快就又回来了呢!”
宁楚格笑:“因为皇玛法无情,孙女却孝顺啊!便被打了,也还巴巴下厨与您做羹汤。喏,食疗方里很著名的一道萝卜粥。给您益气、止烦、清热、败火。”
“食疗方?”康熙笑:“元人忽思惠所撰写《饮膳正要》中的一章。你这丫头看书倒杂,这么偏门的都有所涉及。”
宁楚格笑,万分真诚地夸赞:“皇玛法才真渊博,这么偏门的都懂!”
太子、老四、十三,才一进门,就听着他们爷孙两个商业互吹。
偏还说得认真,听得仔细,就很认同对方所言的样子。
频频挨训,都快成老四一家子对照组的胤礽笑:“看来大侄女不仅厨艺好,口才也是一等一。简简单单的萝卜粳米粥,被你一说倒很不同起来。”
宁楚格也不恼,只笑着冲他福了一福:“事实胜过雄辩,萝卜粥效果如何,太子二伯试试便知。横竖萝卜粳米而已,也吃不坏人。”
“若果真好用,太子二伯虚火上升、舌焦口干等问题可不就迎刃而解了?”
胤礽:……
就没见过这丫头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偏她甭管怎么着,皇阿玛都笑呵呵配合。
像极了熊孩子背后的熊家长。
比如这会儿,康熙就乐:“梁九功,快!给你太子爷拿个碗来,让他知道指导药膳的厉害,也受受侄女的孝心。”
见太子微僵,脸上很有几分抗拒。
胤祥忙故作吃醋地为自己争取:“宁落一屯,不落一人啊,皇阿玛!这不仅有宁楚格二伯,还有亲阿玛跟十三叔呢,您也别太厚此薄彼了啊。”
只话音刚落,宁楚格就歉然一笑:“对不住,十三叔。侄女没想到您跟太子二伯、阿玛会来。为免浪费故,特特算着量来的。分给太子二伯一碗,可就再也没有多余了。不然下次,下次侄女单独做给您可好?”
守着四哥这个护短,尤其护女的,他就是满心愿意也不敢点头不是?不然回头四哥找他疯狂切磋,他想输得毫无痕迹又相对体面也蛮费脑筋的!
苦于装输难度的胤祥笑着摆手:“多谢大侄女美意,不过你整天忙碌,甚是辛苦。当叔叔的得体贴点,哪能给孩子添麻烦呢?”
叔侄两个客套完,太子这个唯一的幸运儿也已经喝下整晚的萝卜粥。
开始夸奖粥的美味与宁楚格的厨艺:“再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甚至称得上简陋的萝卜粥,竟如此清甜适口,不带丝毫萝卜煮过那种怪味……”
宁楚格笑:“太子二伯过奖了,《食疗方》上写得清清楚楚。只取大萝卜五个。消渴、舌焦、口干、小便数。煮熟,绞取汁,用粳米三合,同水并汁,煮粥食之即可,简单的很。”
“回头侄女写下来,给太子二伯。以后若有所需,在毓庆宫就能弄啦!”
这,这是说他以后常常需要下火?
胤礽心下不虞,当着康熙跟胤禛面前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一脸乖巧地听皇阿玛给他们上课。包括但不限于他此次山东之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以及以后想要做出的努力……
洋洋洒洒,既散且杂。
听得胤礽心浮气躁,渐渐的,肚子里还有些个不舒服。偏皇阿玛正说到兴头上,他也不好贸然打断说自己需要出个恭什么的。
就想着忍忍。
可屁意汹涌而来,就不是说忍就能忍着的!
康熙说到正关键处,实在忍不住的他赶紧拱手:“皇阿玛儿子可能是萝卜粥喝太多了,一时间颇有些不舒服……”
这话要是换成人有三急,康熙再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儿子出丑。
可萝卜粥用太多?
那一大一小两碗粥,大的可是进了朕的肚子。朕这天命之年的还精神矍铄着,你个三十几大汉就不舒服了???
康熙气,狠狠训了两句才放人。
结果……
就没太来得及。
他才刚跑到门口,就听着呲一下,咣一声,来了个超级无敌巨响大臭屁。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四十一年到四十三年间,山东旱涝迭加,灾害连连,史称山左奇荒。文中相关资料摘自于康熙皇帝的荒政危机:1702~1704年山东饥荒的救济一文。
截漕赈济等确有其事,万民伞、万家面等来自作者杜撰。
萝卜粥的做法功效来自于元忽斯惠《饮膳正要》中的食疗方。据载可以除了清热消炎外,还能治疗舌焦、口干。小便频数症,慢性咽炎、糖尿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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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记7、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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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
沐浴,用那丝瓜络在身上一遍遍反复来回的搓。
再熏香,再更衣。
如此反复来回了十几次,
把身上泡得起皱,搓得一条条红痕,几欲破皮见血。就这,
太子也还觉得周身依旧萦绕着那么一股子浓浓的恶臭。
耳边依然不断回响着那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眼前不停回放皇阿玛脸上的震惊、厌恶,
十三、宁楚格那嫌弃的皱鼻子。一应仆婢、侍卫们齐齐低头,艰难忍笑的场景。老四倒是一如既往,对他这个二哥忠心耿耿。
满满担忧,极力为他解释,唯恐皇阿玛见弃于他。可……
他偏又是那死丫头的生父,贯视她如掌珠!!!
如同那个想起来就让他恨不得死一死的虚恭般,
太子现在只听到宁楚格的名字,都要生理性厌恶:“孤现在都觉得,那死丫头命中怕是带克,专克孤这个伯父!”
“庶出贱种,
果然没有一个好的……”
正为他更衣的何玉柱闻言一个哆嗦,
脸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奴才知道您心里不好受,
可……隔墙有耳,
太子爷您万万慎言!”
这里不是您随心所欲的毓庆宫!!!
不然您未必有事,奴才这条贱命怕是要留不下。
毕竟原本和硕格格就是颇得圣宠,码头上给灾民们煮过面后。这位更是扶摇直上,
俨然皇上心头宝。
圣眷正隆。
哪个好好日子不想好好过了,才会这个时候轻撄其锋芒。何玉柱心忧自己小命,也惦着太子爷能清醒理智些,自然免不了要苦口婆心几句。
结果不劝还好,
一劝还倒让胤礽愈发暴躁:“慎言?孤看是真言才对!”
“她那轻轻茶,多少人家喜得嫡子?到了毓庆宫却毫无效果。她给胤禛张罗的生辰宴更……”
更牵扯出内务府大案。逼得他以大义灭亲之名,断尾求生。不但丢了索额图以后,最为倚重的奶爹凌普。东宫一系人心浮动,宫中多年人脉被连根拔起,还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钱袋子。
御前那么一跪,差点跪掉了老四的户部职位。今日这碗让他出尽了生平大丑的萝卜粥,更直接出自她手!!!
呕!
一想到萝卜粥,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巨响奇臭的虚恭。
胤礽胃里又是好一阵翻江倒海:“快,快备水,孤要沐浴!!!”
“啊?太子爷,您,你这都搓破皮了,可不好再洗了。”何玉柱苦着脸劝,结果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倒。太子如修罗恶鬼般狰狞着脸,死死拽着他脖领:“孤说备水,你这狗奴才听见了吗?”
被死死勒住,差点跟这世界说再见的何玉柱白着脸点头:“听,听,听见了。奴才听见了,太子爷!”
如此,才终于被松开。
双股战战的他,连滚带爬就要出门。
“站住!”胤礽皱眉,喝止住他。亲手给他整理了衣服,双手在他那胖团子脸上狠狠揉了几揉。直到惨白消失,满满红润了,才满意放手:“这回去!”
“神色大方,步履从容些,别显得孤像个暴虐无德之辈一样。”
“嗻,奴才遵命。”何玉柱强忍着惧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不带丝毫颤。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屁,简直让太子陷入到大型社死现场。
可实际上,康熙等人虽错愕,震惊,还因为那过于浓郁的味道,不可避免地升起了几分嫌弃,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康熙甚至还因为自己没及时批准太子离开,害他出了好大糗而略微愧疚了一丢丢。
胤禛更忙着帮他找理由,反应过来的十三也帮补。
虽说不上罪魁祸首,但也很有点关系的宁楚格更捂脸:“人吃五谷杂粮,当然也得受五谷轮回之苦嘛!放……哦不,虚恭可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二伯这几日略上火,刚吃了萝卜粥顺了气……”
哎!
格格轻叹,可怜巴巴抓着康熙衣角:“皇玛法,您能不能下个封口令,让所有人等都不许再提这个事儿了?否则,太子二伯跟您一样的追求完美,孙女……孙女还真怕被他给记恨上!”
早说了,爱新觉罗家祖传小心眼。
康熙更是集其中大成者,真真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山东一行后,宁楚格就是他现阶段最最贴心的大宝贝,没有之一!!!
如今宝贝蹙眉,他这心里立马就万千心疼。
忙软语安慰:“这怎么会?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储君,这点心胸气度还是有的。而且一大一小两碗萝卜粥,朕喝的那个才是大的!如今朕都没事儿,好端端宽坐着。偏他……”
“心里难受、觉得丢脸不可避免。”毕竟过于丢脸,吓得甲板上守着的侍卫们都冲过来救驾。
换个心思脆弱、爱脸面的,一猛子扎进江里都不无可能。
可太子……
康熙觉得他别的不行,脸皮厚度肯定够用。而且还顾忌自己这个皇父的想法、决不愿交恶于胤禛。百分百心里呕得要死,脸上也还假笑着道与大侄女无关。
有此笃定,康熙安慰孙女时也万分笃定:“但因此迁怒孝顺乖巧大侄女,那他还能算个人?好孙女莫怕,他若真敢,皇玛法定为你做主!”
宁楚格果然转忧为喜:“皇玛法,您对孙女儿可真好。”
那当然。
毕竟别个只知道惦记朕屁股下头这把椅子,明里暗里给自己讨好处。偏你这傻丫头视名利如浮云,只一心一意地报效朝廷,孝顺朕这个皇玛法。
康熙心中如是想,面上却只一笑:“那可不?毕竟皇玛法三十多个皇子,却只得你这么一个乖巧伶俐又孝顺的好孙女,必须好好惜着点。”
“这次安抚灾民,整饬山东官场,好孙女建功不小。理当给予褒奖,你想想可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皇玛法再升升你的爵位,给你个和硕公主当当”
这话一出,胤祥直接瞪眼,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个鸡蛋!
胤禛则噗通一声跪在了当地:“皇阿玛,万万不可!从去年秋天到现在,您这宝贝孙女都从贝勒府庶女成了如今的和硕格格。很,特别的皇恩浩荡了,万万不敢再往上加了。”
毕竟大哥家的四朵金花,毓庆宫的额林珠,那几个庶嫡、嫡出的孙女们还都光头格格呢。自家这个庶庶的若一骑绝尘,率先当上和硕公主……
还是刚坑了太子,出了个惊天大丑的前提下。
那画面美的,胤禛都不敢想了。
自己跪下还不算,更给爱女各种挤眉弄眼,疯狂暗示。让她若不想做那木秀于林,活活被风吹折的存在,就赶紧跪下谢却了这隆恩。
作者有话要说: 虚恭:屁的雅称感谢在2021-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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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干锅4土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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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阿玛这般疯狂暗示了,
宁楚格当然乖乖跪下:“是啊,皇玛法,阿玛说得对!您这样,
对其他堂姐妹不友好的。而且……”
“阿玛才是贝勒呢!”
“孙女若就做了和硕公主,就难免会有人非议阿玛不如孙女在您面前讨喜?唔,虽然这很可能是事实,
但您知道,
孙女最是孝顺,您亲自盖了章的那种。”
“哈哈哈哈!”康熙大乐:“不是非议,就是事实。阿玛整日冷着脸,喜怒哀乐一个样儿,哪有咱们宁楚格古灵精怪,活泼可爱?”
宁楚格对手指:“虽然这很能大概就是根本原因所在,
但皇玛法您别说出来打击人嘛!阿玛会这样,还不是聆听了您的教导?当年错非您过于严厉,如今就可以收获两个古灵精怪,活泼可爱了!”
康熙&胤禛:……
一旦把宁楚格这个性子安到老四/胤禛身上。
父子俩齐齐摇头,
同款受不了:“别了,
他/爷这样挺好的!”
十三略脑补下了四哥做各种可爱、撒娇的场景,
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对对对,
四哥这样,这样就极好了。”
爷孙父子兄弟几个很是说笑了会子,气氛才又融洽和谐起来。
康熙再问宁楚格:“真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别瞧你阿玛,
就说说你自己内心的想法。诚然从去岁到今年,三连升的看着有点快。但你实打实的功劳在啊!别的不说,就轻轻茶每月献上的那许多银子,便为皇玛法解决了不少烦忧。”
“面条、火锅底料、罐头、奶糖、奶粉这些,
也都渐渐开始挣钱或者即将挣钱。”
“诚然这其中少不了你十四叔的辛苦,但方子才是根本中的根本……”
“所以!”康熙肃容正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宁楚格:“好孩子别拿自己跟别个皇孙女比,你啊,自有她们怎么也比不过的贡献,无关于嫡庶。而且你不是说过?庶出不丢人!”
“算起来,朕也是皇考的庶子。”
哎呀这话说的,宁楚格就算再如何心花怒放,也得当场给他老人家跪了:“孙女这萤火之光,岂敢与皇玛法您这皓月争辉?跟,根本就连在一起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啊!”
“您啊,倒是有够抬举孙女。”
康熙笑而不语,只催着她再考虑考虑。
宁楚格笑:“真的不必啦,当然皇玛法若执意要赏,孙女,孙女就也跟弘晖似的,做个好姐姐?弘昀心怀大志,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那不是还有小弘时么?万一他也跟孙女一样咸鱼,只想富贵无忧,连个身都懒得翻呢?”
“你这破孩子!”胤禛佯怒:“哪有这么埋汰自己亲弟的?仔细弘时知道了,跟你这个姐姐不亲!”
宁楚格:???
这个真无所谓的,毕竟对于弘时,她都做好了举起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准备。
根本无惧他是抗拒、疏离还是厌恶。总之有她在,臭小子就甭想着再跟八叔搅合在一起。傻乎乎的,成了别人对付阿玛的一把利剑!!!
只这话不能说,格格只能捂嘴惊呼:“难,难道阿玛还会告密?”
胤禛一噎,十三捧腹。
康熙笑骂:“行了行了,乖孙女就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哪儿值当你这当阿玛的这般不依不饶?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自家闺女。这孩子从去年夏到如今,除了孝敬亲长、便是报效朝廷。”
“满堂朝臣中,都难找她这般兢兢业业的。若这还咸鱼,大清官员都得裁撤下去九成九!”
这话一出,胤禛、胤祥纷纷拱手称是。
康熙一个白眼过去:“做人做事,你们啊,跟孩子学习的地方都多着!”
宁楚格赶紧笑着福身:“没有没有,没这么夸张啦。皇玛法您啊,分明是癞痢头孙女儿——自家的好!过于偏疼孙女了。”
过于?
康熙笑,相比于宁楚格所做的那些个贡献、给他带来的那些个温暖与欢乐,他倒觉得还远远不够。
那么好的乖孙女,便是做个固伦公主也没甚不可!
但……
基于种种考虑,再结合孩子自己的意愿,他连和硕公主都暂时封不得。康熙叹,想了又想:“封不封和硕公主,也都为了好孙女高兴。既然你暂时不想,咱们就先记着。”
“等你十四叔那边做出成绩来,再风风光光地册封。保险群臣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能跪地喊皇上英明,并给你贺喜!”
“嗯!”宁楚格重重点头:“听皇玛法的,皇玛法英明。”
“那……”康熙沉吟:“英明神武的皇玛法给好孙女赐个封号?惯例上,也算是多了半级。”
宁楚格还要再推,康熙却不肯给机会了。
直接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福襄二字:“福从示,畐声。畐本象形,是‘腹’字的初文。上象人首,田象腹部之形。腹中的十表示充满之意,则畐有腹满意。福、富互训,以明家富则有福。”
“皇玛法赠你一个福字,愿你福寿绵长,此生平安顺遂。襄字有助意,表示你这孩子为大清所做的种种努力。”
“打今儿起,你就是和硕福襄格格啦!”
哈???
宁楚格愣,就,满心复杂。
虽,虽然皇玛法书法高超,解释也很满分。但都阻止不了这俩字儿组合在一起,其实……
其实土味略浓的事实啊!!!
宁楚格就无限求助地看着自家阿玛,希望他能再给力一把。坚定拒绝,把这个事儿给搅黄。结果……她就眼睁睁看着他跪下,一脸发自内心的喜悦:“儿子替宁楚格谢过皇阿玛厚爱,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接一锤定音。
速度的,武断的,把宁楚格都看傻了好么?
偏不明就里的十三叔还笑着推她:“嘿,大侄女,你这是欢喜懵了么?快谢过你皇玛法隆恩啊!他老人家能在百忙中这般惦念于你,属实皇恩浩荡。”
酸得他都要把那些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兄弟们都拉过来瞧瞧了好么?
皇阿玛偏心爷?呵呵,你们怕是没见过老爷子跟大侄女的相处方式!那才真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自家儿子都舍不得给的爵位,到了那孩子面前跟不值钱的白菜般,商量着往过送。人孩子拒绝,他还老大不高兴,非再送个封号……
而他这个所谓被宠的,到现在还是个光头啊哥!!!
宁楚格哪儿知道十三叔的淡定外表下,还有这般柠檬的小心思呢?
她只一脸感动地捂着嘴:“皇玛法,孙女谢过皇玛法,只……福襄二字于孙女来说,犹如万民伞于皇玛法。诚然千好万好,但孙女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还远远撑不起那两个字。可不可先存着,让孙女努努力?”
先把这茬儿岔过去,再缓缓图之。
万一他年他月,皇玛法就想出来更好、更适合的了?
康熙只笑:“你这孩子啊,就是过分实诚!总把自己的功劳看得很小、贡献看得很低。若没有你说的请灾民吃饭换衣事,朕哪里注意到那许多?不注意,百姓就不会因此感恩,送上万家面、万民伞。”
“那可不仅仅是对皇玛法的肯定、服从。最要紧的是,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之下,百姓对朝廷的认同感都会倍增。那是皇玛法梦寐以求,花多少银两、办多少实绩都难取得的成果……”
光这一点,封好孙女个和硕公主都不亏!
只这孩子纯善,宁可不要这唾手可得的爵位,也要考虑皇玛法可能会有的为难与一众堂姐们的心情……
康熙越脑补,越觉得好孙女十全十美,简直不能更好了!
怎么疼爱都不亏。
人间第一好的宁楚格:……
就很头疼地听着阿玛、嫡额娘一声声唤她福襄。连弘晖、弘昀、弘昱三个都改唤福襄姐姐!
此起彼伏,简直唤得她尴尬癌都犯了好么?
忙红着脸凑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伸手拽住了她衣袖,一下下来回轻晃:“嫡额娘啊,好好的,您们怎么就一致改了称呼?”
“不止呢!”弘昀笑嘻嘻给亲姐科普:“嫡额娘还给咱们带来的所有丫鬟仆从都赏了三个月月例,着人回京城跟额娘报喜。还有啊,嫡额娘说一直以来光受姐孝敬。”
“倒没像个额娘似的,亲手给孩子做过一顿饭。今儿特特下厨,亲自做了饭呢!”
乌拉那拉氏被他夸得脸上一红:“没怎么下过厨,只纸上谈兵地看过几张菜谱。做的也都是蒸鱼、拌菜之流,只是个心意罢了。福襄若觉得哪里不足,尽可指点嫡额娘一二。”
“以后啊,我腾出空来,也好给你们爷几个露一手。”
宁楚格笑:“切磋厨艺肯定没问题,问题是嫡额娘能不能别唤女儿福襄了?”
土气不说,也……
“显得好生疏离,像女儿都不是这家人了似的。尤其弘晖、弘昀,难道我不是你们现阶段有且唯一的亲姐?还唤甚福襄姐姐,我看你们……”
“我们就是觉得好听,想讨姐你欢心的!”弘晖、弘昀异口同声,小嗓音中都带着浓浓的焦急。
唯恐亲姐生气,回头就直接住进永和宫了!
那土……
不对!
宁楚格笑:“皇玛法费心取的,当然好。但我更喜欢当宁楚格,做阿玛、嫡额娘、额娘的掌珠。不管平庸还是出色,都被您们娇养在藏珠阁里,如珠如宝。”
听爱女这么一说,曾反复思量好久才定下这个名字的四爷乐滋滋:“好!”
“在外面,你就是你皇玛法亲封的福襄格格,在咱们府中还是宁楚格。是阿玛的好女儿,弟弟们的好姐姐。来,用膳用膳,一起尝尝福晋的手艺。大婚到如今,都鲜少见福晋下厨,此番倒是借了宁楚格的光。”
乌拉那拉氏福了一福身:“如此,倒是妾的不是了。爷先尝尝,若味道还可入口,妾身日后加倍补偿便是。”
已经夹了一筷子粗粗细细,形状特别不均衡。颜色浅黄倒有几分讨喜的条状菜蔬放嘴里,正怀疑福晋到底打死几个卖盐的胤禛:……
闻言忙微扬了扬唇角:“福晋掌管府中诸事,每日里忙累不堪,爷怎忍心再让你多添劳累?还是罢了!”
乌拉那拉氏:……
就很有些挫败地皱了皱眉,也伸了筷子:“真有那么难吃?我都照着菜谱来……呸呸呸,好咸!!!”
弘晖贴心地递过来一碗汤,想让额娘缓解一下。
结果……
看着清澈悦目,浑然一碗好汤的存在实则腥气十足。从没受过这委屈的乌拉那拉氏直接干呕,吐了个昏天黑地。
那架势!
若不是宁楚格有悄悄切过她的脉,铁怀疑自己是不是即将多个弟弟妹妹。
第一次下厨就失败如斯,乌拉那拉氏整个人都很挫败。
吐过之后就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将那些毒药级菜品一一撤下:“亏我为了别出心裁,还选了几样素日不得见的食材。别的不说,那土豆,咱们京城里就没见。”
“外表看着其貌不扬,去皮后里面的瓤却又沙又面。煮汤、炒菜、炖或者拿来配菜,都很不错,我还惦着让你们长长见识……”
结果目标没达成,丑丢大了。
乌拉那拉氏挥手,让人赶紧把那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撤走。
却不料宁楚格双眼圆睁,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嫡额娘说的那个土豆,真有那般好?快快快,让女儿瞧瞧。若可以,赶紧买上许多,种到咱们庄子上去啊!”
“稀少、好吃又多种做法,这不就是给九叔的饕餮楼预备的?”
“咱们完全可以多种点,然后研究几个土豆菜谱,让他认可了这菜蔬的好,激起他的购买欲!这样,咱们可以赚好多钱,给弘晖、弘昀、弘时跟后面的弟弟们娶媳妇。”
“九叔的店里也可以多点新菜色,简直双赢有没有?嗯,我人南巡路上都这么惦记九叔,他知道后,说不定会感动的哭出来。”
为防这个土豆跟穿越女记忆中的土豆对上号,真是那丰产丰收,让整个大清都能摆脱饥荒的神器之一。
没等见着呢,宁楚格就先‘突发奇想’了一波。
听得弘晖、弘昀两个面红耳赤,乌拉那拉氏跟胤禛两个相顾失笑。不过孩子这想法能不能可取两说,若真能顺势发现一种新菜色,倒也不错。
乌拉那拉氏无奈地指了指胤禛夹了一筷子的土豆……丝,咳咳,或者更适合叫土豆条?“喏,成品就在那里了!还有二十几个没做的,在厨下。宁楚格你若想看,我让夏云拿来。”
“不用不用!”宁楚格摆手:“还是女儿亲往厨房,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然后啊,再用它做上几道菜。”
“看看它啊,值不值当千里迢迢运回京城,费心种植!”
已经饥肠辘辘的孩子们一听宁楚格下厨,赶紧跟着过去。就看到他们姐正捧着个拳头大小,灰扑扑的椭圆形物件笑得如获至宝:“土芋蔓生,叶如豆,其根圆如卵。土卵蔓生,如芋,人以灰汁煮食之!”
“《本草拾遗》中的土芋,也就是这土豆。陈藏器写这书的时候,这东西都没传到中原来,必然稀少了。接下来就看它味道产量如何,值不值当本格格将它带回京中种植啦!”
说完,宁楚格就拿出自己的大菜刀,刷刷刷几下将土豆去皮,露出其中或白、或微微发黄的内里来。
速度快的,弘晖、弘昀都只依稀看到了点残影。
再抬头,已经被削好的二十几个土豆就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正被他们亲姐快速切成丝、掰成块儿、片成片。然后热锅烧油,两个灶眼一起忙活。片刻功夫,金灿灿、粗细均匀的土豆丝就宣告出锅。
接着是它的姐妹,干锅土豆片。
炝拌土豆丝、油炸土豆条、土豆丸子、烤土豆、土豆饼、再加上最后那道土豆炖鸡。
二十几个大土豆在宁楚格手里,就成了有荤有素八道菜!!!
阵阵香气扑面而来,馋的小哥俩食指大动。
从干锅土豆片开始,他们俩就很有试菜渴望。可惜没成,还被亲姐给派了活儿:“快,去请皇玛法、太子二伯、十三叔,一起来咱们这边用土豆宴!”
这要换了别个,不但不爱动,还得劝她也冷静。
什么其貌不扬的破玩意,快别拿御前献丑了?万一弄巧成拙……
但弘晖、弘昀两个是宁楚格的最强拥趸啊!
在他们眼,姐的手艺全天下第一好,甭管邀请谁,都是被邀请那人的荣幸。为尽快完全任务,赶紧回去用膳,小哥俩兵分两路,一个去请康熙,另一个则请太子与十三叔。
康熙虽然已经用过了膳,但特别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俩关键词一出。
他可就又有点饿了!
弘晖顺利完成了任务,弘昀那边也不差,半道就遇到了十三。刚一发出邀请,就被满口子答应。爷俩甚至一起搭伴,双双赶往太子那里。
结果……
胤礽成功把自己搓破皮后,身上不舒服,心气也不顺。好巧不巧,又收到了皇阿玛给宁楚格赐了封号名福襄的消息。他这满腔怒火冲到天灵盖,都想要抓着皇阿玛的肩膀使劲摇一摇,问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他的额林珠,太子妃所出的嫡皇孙女都还没有任何的册封。宁楚格就已经有品有级有封号了???
简直偏心至极!!!
正怒气冲冲中,外头来报,四贝勒府二阿哥与十三阿哥求见,想请太子爷用膳。
气都气饱了的胤礽:……
杯子一摔,张口一句让他们滚,滚得远远的。等何玉柱应命欲离去,他又皱眉:“回来!跟那位庶二阿哥解释一句,说孤已经用过了,只多谢他们府上的美意。”
“嗻!”何玉柱躬身行礼,原话转达给了弘昀:“您看,这……真是不巧,太子爷让奴才代为谢过贵府美意呢!”
一颗心放在土豆宴上,根本没注意那声杯响,还当真不巧错过的弘昀叹:“吃过了啊?那太子二伯可真没口福,姐做了土豆宴呢。就是,外藩传来的物事。看着其貌不扬,但经家姐巧手烹制后,堪称人间美味……”
太子二伯竟然无缘,岂不是可惜?不过这么一来,就少一个人与他抢菜!!!
想起这个,小家伙就格外欢脱。
因前头那个全鱼宴事,康熙可喜欢跟几个孙辈们互动了。除非正式场合,否则几个小家伙都是与他同桌而食的。最开始的时候,几个小的还能顾及龙威,注意分寸。
时间长了,熟悉了。
觉得便有个帝王的身份,玛法在他们面前也还是个普通玛法后。几个小的胆子便越来越肥,美食当前的时候,都敢与康熙抢菜。
说来也怪!
护食护到脚踹十四,拒绝太子、老四、十三一起同用全鱼宴的康熙。对孙辈们却耐心十足,纵容的很。便弘昱笑呵呵夹走盘子里最后一块肉,他都能赋予欣赏的目光夸他:“好小子,是个敢作敢为的!”
“八旗子弟当如是,畏首畏尾的算什么男爷们儿???”
双标的简直让人无语,但被偏宠的几个却表示舒服极了!
舒服的弘昐引着他十三叔,一路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家所在的船舱。就见红木八仙桌上,已经满满登登地摆了八道土豆菜。
就这他姐还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土豆太少了,无法做出更多的花样来。不然的话,看它这洗一洗都能掉下不少粉的。稍作处理,就能得些个土豆粉。还有些煮的、蒸的、烤的方式,根本没来得及尝试。”
“不少了,不少了!一样土豆做出这许多种美味来,咱们福襄已经很出息了。”康熙赞道,自坐了主位。
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干锅土豆片,瞬间被那脆嫩鲜香、香辣可口的味道折服。连着吃了三筷子,就了小半碗米饭:“不错,不错,是道下饭好菜!虽辣了些,却让人食欲大开,简直停不下来。”
“嗯嗯嗯!”被辣得嘶嘶哈哈还在坚持的小弘昀点头:“皇玛法慧眼如炬。您快尝尝其他菜色啦,孙儿们也好跟在您的筷子后头,把这种种美食都享受个遍,嗷!阿玛您踢儿子作甚?”
弘昀皱眉,大眼睛肿满是不解。
胤禛咬牙:“没规没矩,难道你还不欠踢?”
都敢催到你皇玛法身上了,再不管管岂不是要上天?!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出点狠狠管教熊孩子的决心来。可……
架不住熊孩子后面还有熊大家长!
应孙儿要求,将所有菜色都略动了动后。康熙直接给了胤禛个嫌弃的白眼:“御前打孩子,你就规矩了?”
只这一句,吓得胤禛夫妻就要离席跪倒。
康熙才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家宴之上,哪儿来这许多规矩?都坐下坐下,好好尝尝咱们福襄的手艺!”
事实证明,甭管是土豆本身还是宁楚格的厨艺,都是相当经得起考验的。
已经用过膳的康熙、十三愉快地忘了这一波。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四贝勒一家子与弘昱,更是筷子飞舞,根本停不下来。合几人之力,把一锅饭、八个土豆并六道其余菜品悉数扫荡完毕。
然后才一人一盏轻轻茶,开始讨论起这个土豆宴的主角。
虽做法失败,但成功让宁楚格发现了土豆存在的乌拉那拉氏轻笑:“昨日船不是停了下,补充了些淡水等物,检修了下船只?这土豆,就是儿媳在左近透风的时候见人卖的。”
“只这东西许太过少见?竟然无人问津。任由那人怎么保证做法简单易得、滋味不俗。”
“儿媳好奇,便使船上的太医细细检查过。确定无毒,无任何不妥,可食后,便买了下来。原想着也贤惠一次,给爷跟孩子们做顿饭。结果……”
哎!
乌拉那拉氏轻叹:“总之,儿媳实在不是那块料子。同样的东西,到了咱们福襄的手里。便精致得犹如摆件,味道好的让人赞叹。连做法都瞬间想出来这许多……”
若在平常,有人夸奖宁楚格,康熙怎也得兴致勃勃地听上盏茶,甚至一炷香。而现在,他只皱眉:“一共就这么一筐子?产地、亩产、好不好打理等,统统不知道?”
乌拉那拉氏摇头,脸色颇有些羞愧的样子:“没有,到底儿媳买之回来,就是为了讨个新鲜,没……没想那么许多。”
“还是宁楚格提起,说试试看,若好吃。就遣人多买些回去,种在皇阿玛赏赐的皇庄里。”
“再研究些个土豆菜谱,勾起九叔好奇心。然后把种出来的土豆都卖给九叔的饕餮楼!”小弘昀得意洋洋,是真的为自家姐姐的聪慧点赞。
甚至开启了抢答模式。
结果听得弘晖扶额,宁楚格闭眼,双双恨铁不成钢。
乌拉那拉氏跟胤禛:……
从龙船上下来,简直刻不容缓!!!
只有让皇阿玛瞧不着,他们才好夫妻联手,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常语出惊人,一言不合甚至可能送全家狗带的家伙。
还不知道危机正悄然降临的弘昀:……
就很积极地为亲姐点赞。
“不错,确实不错的点子。”康熙笑:“不过若种好了,丰收了,发现这物产量也不错的话。就不用麻烦你九叔跟他的饕餮楼了。悉数卖个皇玛法,派放到各州县,尤其山东省。”
“给百姓添点收入,哪怕丰富下菜园子也是极好的!”
这……
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知道宁楚格在这土豆宴之外,又准备了多少草稿!!!就想众人齐吃土豆宴,感受到它的新鲜与美味时。迂回婉转、旁敲侧击地,把皇玛法往试着种植土豆上面领。
便为稳妥故,一两年、三五年也达不到全国推广。但能种上点,就能多点希望,少些饥馑不是么?
为策万全,谨防露馅。
宁楚格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再没想到皇玛法如此上道!!!
让她激动之下,又是一记彩虹屁拍过去:“皇玛法勤政爱民,处处记挂国计民生。有皇帝如您,实在是天下百姓共同的福分!”
康熙笑:“还说朕是癞痢头孙女——自家的好,朕看你啊,才真真是癞痢头玛法自家的好呢!山东种种,朕做的还是远远不够啊。而那些个贪官污吏最会做表面功夫,为了乌纱帽匿灾、瞒报之事屡禁不绝。”
“朕都不知道,这天下间到底还有没有如山东事?还有多少……”
这谁敢说根本没有呢?
胤禛跟十三齐齐拱手,皆表示愿意追随皇阿玛左右,替皇阿玛分忧。便不能从根子上拒绝此等事,也能逐步完善法律与监管,让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寸步难行!!!
好说歹说一顿劝,也没把康熙劝乐呵。
倒是把收购土豆,尝试在京城种植土豆的事儿定了下来,并过了明路。
只是这个过程并不如何顺利。
便康熙随后就派了人回去,找到了乌拉那拉氏所说的那个码头,也没有再蹲到那个人,更没买到土豆。还是某天他与随扈过来的张廷玉等闲谈说起,方被对方告知福建有个叫松溪的地方种植此物颇多。
种子问题这才迎刃而解。
宁楚格知道后欢喜不已:“皇玛法已经派好人了么?有没有嘱咐他们快些?咳咳,这早春已至,马上就到农时了呢!还有还有,皇玛法有没有叮嘱往福建去的人?”
“让他们别把精神都卡死在土豆上,寻寻看,有没有旁的好看又好吃、还极为稀少的水果、蔬菜等。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索性孙女就多操点心,争取拿出更多的新品种来卖给九叔!”
康熙:……
就怀疑这好好的孩子,都被老九跟十四给带坏了。张口闭口的生意经,处处琢磨商贾小道。
一心向大侄女学习的胤禟:……
真被大侄女带出来的胤祯:……
一个巨大的冤字缓缓打出来,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呀!
龙船一路顺流而下,就快到江南地界。
胤禛明示暗示了好几次,到底也没得偿所愿,一家子都还在龙船上。倒是早前说好了照顾宁楚格的德妃,并没有破例被安排在龙船上。只有被康熙召见的时候,才能乘坐小舟到龙船上来。
而胤禛夫妻带着孩子们,也得每天坐着小船到她所在的船上请安。
时时相处,日日接触的,还有宁楚格这么个气氛活跃能手,勾芡小行家。往来之前,这母子婆媳的关系倒是融洽了不少。
但是人前,德妃还是一如既往。
胤禛也依然礼数上无可挑剔,却绷着一张脸看得人心凉。
以至于一众脑补专家们又开始私下演绎,是不是老四打了十四那几次,惹得偏心眼德妃护短,想法子折腾胤禛为幼子报仇?或者压着他帮十四,结果却被铁面无私四拒绝?
当然流传最广,最深得人心的版本是:德妃乌雅氏早年位卑,靠卖儿子得了个德嫔。佟佳皇后唯恐小皇子与她不亲,特特封锁了他的身世消息。以至于胤禛小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另有生母。
德嫔苦巴巴去看孩子,却被问你谁?
自那以后,德嫔就厌了四阿哥。厌他有奶便是娘,恨他见证、代表了自己所有的屈辱等等。让后面的拒养、偏心等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因这传言过于深入人心,竟没有任何人觉得,德妃与四阿哥的关心可能、大概也许并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坏。
又因为康熙前头那波彻查、狠罚故,所有人等便再如何好奇,也都不敢非议半句。
倒是四福晋又受到嘉奖,得了全套御赐首饰。她们府上的庶女被皇上赐了封号,成了和硕福襄格格!这一连串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李氏身边多了许许多多的酸柠檬。
每每以李姐姐你可真好福气,有这么个出息的女儿,以后后福无穷之类的恭维开头。
这么得圣眷的孩子,怎么不知道孝敬亲额娘,反而……
哎!
倒只往嫡福晋身边殷勤,怕不是……
诸如此类的疑问收尾,尽自己最大努力行挑拨之能事。被挑拨的李氏只冷艳一笑:“哪用等以后?咱现在就被女儿孝顺着!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样样都是那孩子的心意。”
“三不五时下厨为我做饭,月月给我塞银票,唯恐我受了委屈,你们千金难买恨不得数着片数喝的轻轻茶,我那儿多得能用来煮茶叶蛋!”
齐齐被秀到的挑拨者们:!!!
真是恨死了她这份张狂,再不能与这样的混蛋多呆一分一秒。
又双叒叕把人气走的李氏笑:“想给老娘添堵,就别怪老娘一个个的堵死你们!啧,挑拨离间,可真够下作的。本侧福晋事……”
特特表现出来的无脑,不是真的缺根弦哎喂!
且欢喜着宁楚格这么通透。
乖女若真蠢兮兮的,帮衬她这个额娘争取,处处试图压福晋一头。才自找失宠不算,还极有可能连累她这个额娘暴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我又来晚了……
福字的释义来自于百度。土芋蔓生那段摘自《本草拾遗》,作者陈藏器。土豆应该在明朝万历年就传入国内了,只是没怎么流传。
清朝关于土豆的记载最早见与康熙三十九年,福建松溪的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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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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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白4龙臛
("团宠格格是食修");
李氏欢欢喜喜的,
把福晋写回来的信瞧了又瞧。边瞧,手边往和硕福襄格格那几个字儿上摩挲:“好丫头,可真给额娘争气!!!”
嘿嘿,
才这么点点大,就成了有品有级有封号的和硕格格。等回头大婚……岂不是还能捞个和硕公主?到时候,她就是以区区贝勒侧福晋之身,
生出堂堂和硕公主的存在了!!!
李氏越想越美,满脑子都是无限美好的未来。
还装什么吃醋,流什么泪,千里迢迢捎信争什么宠呢?不怕一个弄巧成拙,
连累了好丫头么!横竖府中种种,
福晋遣回来送信的人都会一一了解,
报到福晋面前。
她只要把备来摔的便宜瓷器摔一摔,闭门谢客来一发,
小弘时的周岁生日忘一忘……
福晋自会脑补完的,
聪明人想的都多!
果然,送信之人回来,
乌拉那拉氏了解完后,眉心都一拧:“这个李氏,怎么好大个人了,
还这么……”
正给她揉肩的夏云笑着宽解:“侧福晋,
不一直都这样?福晋可别为那等浑人生气,只想着她还不算太……知道如何吃醋捻酸都是府中的事儿,
没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夏雨很无奈地扶额:“可这,也是福晋教了好久,才终于学会的乖啊!”
“行了行了你们俩丫头!”乌拉那拉氏笑骂:“真是本福晋纵的你们,竟然还说起主子的不是了。李氏再如何,
她诞下福襄格格来就是首功。能让她这么酸,可见宁楚格那孩子待我有多好、多孝顺。”
“回头到了扬州、苏州、杭州的,多采买些京城里不常见的料子、绣品、首饰等。以格格的名义送回去!别吝啬银子,咱们格格的名声矜贵。还有,这事儿就止在这里,不许露出一点点风丝儿让格格跟阿哥们知道!否则……”
“嗻,奴婢遵命。”夏云、夏雨与那被遣回去送信的婆子齐齐应声:“福晋对格格可真好,格格好福气。”
好福气么?
明明是她们母子的运道!
若不是那好孩子奋不顾身地一跳,弘晖就沉在那荷花塘子里了。命都没了,又何来如今这深受皇上喜欢,眼见的前程似锦?
细数她们母子俩从去年夏天到如今,直接、间接地受过宁楚格的种种好处。乌拉那拉氏对宁楚格的喜爱与感激,简直要满溢出来,只觉得对她再好也不为过。
连胤禛都纳罕不已,笑问她何时添了重女轻男的毛病?
乌拉那拉氏将润色好的说辞一说,胤禛:……
不但没如福晋担心的那般,觉得李氏小性儿,更不觉得她能因此迁怒宁楚格。
还颇有几分怜惜,毕竟他亲眼所见,可知道李氏对几个孩子有多看重。连弘时生辰都顾不上了,可见心里多难受:“宁楚格前头还说等圣驾驻跸扬州,要去当地商铺给皇玛嬷、宜妃娘娘等买回礼。”
“爷一并去,多给李氏买些东西捎回去!”
她都已经当了侧福晋,生了一女三子。位分、宠爱都到了极致,也只能在外物上多给些个。再写封信回去,嘱她好生带着弘时。等他回去了,给三阿哥补上抓周。过两年再有机会出来,也一并带着她。
被有志一同地瞒着,宁楚格等自然不知道其间种种。只觉得越往南走,天气越暖,风景越好。
山青水绿的,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尤其传行到扬州地界,那繁花似锦、绿柳如烟的,看得几小只雀跃不已。弘昀更小大人似的感叹,满满要即兴赋诗一首的样子,结果……
知识储备限制了他的发挥。
抓耳挠腮了好一阵,也只说:“怪道都说江南好,这,这真的就很美不胜收啊!”
“哈哈哈!”弘昱大乐,毫不犹豫揭他短:“让你平日里不读书,这下好,莫说作诗,就找句诗来形容眼前美景都做不到了?”
“听哥一句劝,赶紧踏实下来好好念书。就算你要效法我阿玛,当个领兵征战的大将军,也得娴熟了兵法不是?否则的话,恕哥哥直言,你多说当个先锋官!”
成是有勇无谋,不堪为将为帅,不成……
多半就直接没了!
虽事实,诚难听。
没等弘昀炸毛呢,弘晖都不干了。直接开怼:“堂弟倒是渊博呢,不也只喃喃两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美则美矣,但愚兄若是没记错,这西塞山在湖州呢!”
弘昱脸上爆红,弘昀乐得拍桌子笑:“还当多厉害,啧!原来就比本小爷强了那么一点点!”
说着,这小混蛋还伸出拇指跟食指,特特比了个小到不能再小距离。
宁楚格都怕这俩合伙,把弘昱挤兑哭。忙当成刚听到的样子问了句:“鳜鱼?谁这么聪明,都猜到我要对鳜鱼下手了啊!来来来,快把钓竿准备上,来它几条肥肥的鳜鱼,姐给你们做鳜鱼宴啊!”
“除了清蒸、红烧、八宝、叉烤这几样传统的做法,还有淮阳菜里颇负盛名的松鼠鳜鱼。你们没听过,更没吃过的白龙臛、消骨鱼!只要你们钓得上来,就随你们点菜如何?”
“钓鱼太多剩下了?那也好办,咱们还可以处理处理,弄成鱼干、咸鱼、鱼肉松,甚至是安徽那边出了名的臭鳜鱼!”
小哥仨齐齐惊呆,连争锋都忘了:“厉害了,我的姐/堂姐!那,那么多种鳜鱼菜,姐/堂姐您都会?”
宁楚格果断点头,咱们可是食修来着。
最擅长的,就是用煎炒烹炸等各种手段,发挥出食材最极致的美味来。醒来梦中的,反复来回练习了那么久,精通的何止八大菜系呢?
然此等秘辛不能说,宁楚格只能笑:“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书这么好,当然也有许许多多的菜谱子!你们姐我虚心好学、博闻强记,于厨艺一道上还有非凡的领悟力。只瞧瞧菜谱,就能做出非同凡响的美食来不行么?”
弘晖拱手:“姐说得是,开卷有益。就是要多读书、读好书,才能有所进益。弘昀你知道了么?这些日子,你也实在松散了些。回头到为兄那里,为兄给你找几本书看看。”
啊这???
弘昀都惊呆了,万没想到彩虹屁里还能吹出个学习任务来。早知道还能这样,他,他他他前头就不该嘴欠啊!
当然再如何忧伤,鳜鱼宴该吃还是要吃的。
等康熙与大臣们议完事出来,就看到三个乖孙子正一手拎桶、一手提着钓竿,排队往甲板边上走。见他来赶紧行礼:“孙儿们见过皇玛法,皇玛法万福金安。”
“起磕!你们几个这是要去钓鱼?”
“回皇玛法的话,正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弘晖拱手,恭谨作答。他身边的弘昀补充:“姐说咱们若是能钓上来许多鳜鱼,她就下厨弄个鳜鱼宴孝敬皇玛法您再喂喂孙儿们肚子里的馋虫呢!”
接着,他还小嘴儿爆豆似的,一一提了宁楚格曾说的那些个菜名。
康熙:……
就算这些日子几乎每餐必有鱼,也还是不免被诱惑到。连群臣们吹捧福襄格格厨艺高超,小阿哥们孝心可嘉的彩虹屁都没心思听了。只微笑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跪安了。
还当能蹭个鳜鱼宴的大臣们:……
就觉得皇上变了,再不是那个喜欢君臣同乐的仁爱君主了。
连亲儿子抢饭都要给予暴戾龙脚的康熙:???
但凡你们惦记的是点别的,朕也就允了。乖孙女做的饭,你们就别想了!!!
莫说那些个心存妄想的大臣,就是老四、十三这对亲儿子。殷勤伺候了许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帮小的们往上拉鱼,忙累许久。终于凑够了整整十条鳜鱼后,都险些被无情撵走。
亏了宁楚格那句人多才有气氛,才让他们顺利留下。还带了德妃、乌拉那拉氏一起。
太子?
唔,大概还在虚恭的持续不良影响中,走不出来?
横竖宁楚格秉持着宁落一屯,别落一人的基本原则,每次都使唤弟弟们亲自去请。太子爷来不来在于他,自己这边绝不失了礼数。
每每被派遣,却无一例外总完不成任务的弘昀:???
想了又想,觉得亲姐的厨艺肯定没问题,问题还是出在他这个跑腿的不够努力!为此,每次他前去,都提前问好了席间菜色、做法与味道等。
到了太子门口就活灵活现一顿学:“太子二伯真的不来么?今儿有白龙臛哎!姐说那是唐时最厉害的烧尾宴上的菜色,还有消骨鱼哦。酥酥香香的,连刺儿都软掉,像从来没长过似的……”
胤礽:!!!
就很馋,特别馋,但到底抹不下来脸去,更怕那死丫头又有甚害他出丑的新花样。
遂以有些晕船,无甚胃口,谢过了大侄女与侄子的好意。
又双叒叕失败的弘时叹气:“太子二伯好生没口福哦!这么好的鳜鱼宴,偏他无缘品尝。不如弘昀做侄子的替他多用几筷子,回头再把其中美味讲给他听。”
弘晖&弘昱:想要多吃你就明说,大家各凭出筷速度。
这假惺惺的何苦来哉?
“哈哈哈。”十三实在憋不住乐:“好侄儿你可真……”
真孝死你二伯了!
作为亲阿玛,胤禛觉得还是得拦着这破孩子点儿。否则他这个太子党当不下去了不说,别再把让太子盛怒,把这小讨厌给打散架了。
爱女千辛万苦,才终于替臭小子调养过来的!!!
康熙:……
越发嫌弃,觉得太子不是个好的接班人了:屁大个事,值当这样?
宁楚格还在厨房,为即将开始的鳜鱼宴积极准备中。那炫技一般的杀鱼刮鳞,看得乌拉那拉氏目瞪口呆:“乖乖,这,这也太能耐了?我都没看清个数,你这鱼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瞧这利落的,好像鳜鱼就没长过鳞似的。”
一气呵成,将所有鱼都处理好的宁楚格笑:“不过熟能生巧,有点经验的厨子都能做到,可不值当嫡额娘这般夸奖。”
“是是是,咱们格格啊,不但厨艺好,人也特别的谦虚。”乌拉那拉氏点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只让我好好瞧瞧,多偷偷师就成!”
好把厨艺渣属性改善下,早日做出能适口的饭菜。
“那女儿忙咯,嫡额娘您随意!”宁楚格笑,一把大菜刀越发干脆利落、虎虎生风起来。
劈斩切剁之间,尽显美感。
颠勺、装盘的动作间,都仿佛带着点舞者的轻盈。
让乌拉那拉氏极其自然的,就把目光从做菜转移到了做菜的人身上。越看越觉得自家格格长得好,性子好,连在厨下忙活的倩影都可堪入画。将来可得仔细斟酌,务必帮着找个好才俊。
至于说皇上必然赐婚,肯定轮不到她跟贝勒爷插手?
乌拉那拉氏不觉得是个问题。
惯来圣旨赐婚,都要先问问双方各自的意见。免得乱点鸳鸯谱,倒凑出一对儿怨偶来!
依着宁楚格这个受宠程度,皇上大概率会圈几个合适的人选出来。府上接到名单后,仔细筛选将貌不美、才不高、人品不过关。不够知情识趣,有小妾通房、红颜表妹的都剔除掉。
再看看对方家里有没有恶婆婆,不省心的姑姐等。
不盲目,不将就。
豁出去第一个名单全刷掉,进行二一轮的挑选,也绝不委屈了四贝勒府上的小珍珠去!
已经把最后一道菜弄好装盘的宁楚格:???“倒是谢过嫡额娘对女儿的一片苦心了。可……女儿十岁的整生日还没过,您现在想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些?”
一个没扛住,竟被哄了去的乌拉那拉氏:“是是是,嫡额娘操之过急了。好格格莫往心里去,权当自己甚都没听过便是
。”
宁楚格只笑:“听没听过的,二十岁之前,女儿也绝不考虑婚姻事!!!”
只一心习练食修法门,摆脱她们娘几个的悲惨命运。
若有余力的话,还可以帮衬着点大清发展。
“嗯嗯,不考虑,不考虑!”乌拉那拉氏笑着附和,没说可以提早进入人选考察阶段。
不然等到了适婚的年纪……相当一部分都已经大婚有子了不算,剩下的也必然有了小妾通房。没有的,谁知道真洁身自爱,还是有甚特殊癖好呢?大婚犹如女子的第二次投胎,真真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的!
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乌拉那拉氏也不多说,想着回头找婆婆德妃探讨。
而现在,还是换身衣裳,准备用膳。
鳜鱼宴,内有烧尾名菜呢!在厨房闻到菜香时,乌拉那拉氏就已经满满期待了。如今终于要上桌,还不得赶快点?
不然……
想想那一桌子皇家中人极其粗犷豪放的抢餐风格,她怕就只能闻个香!
厅堂里,康熙、胤禛、胤祥三个倒还端得住。康熙与胤禛手谈,胤祥在一边伺候这爷俩茶水兼观棋。时不时地,还给四哥出出招。
正积极体面而不着痕迹输棋中的胤禛:……就想让好弟弟边儿待着去,少帮点倒忙。
康熙则瞪眼:“观棋不语真君子胤祥你没听说过么?”
十三朗笑:“儿子当然知道,不过眼下只有咱们父子几个,哪儿还那许久讲究?皇阿玛且让儿子与四哥联手,看能不能侥幸赢您一局!”
“两个欺负一个?”还在翘首以盼中的弘昀回头,腾腾腾跑到康熙面前:“皇玛法别怕!阿玛跟十三叔兄弟同心,您也有孙儿们合力。大哥、弘昱快来,一起帮皇玛法赢棋。”
弘晖:……
瞧了瞧棋盘,抬手一个爆栗子敲在他脑门上:“哪个告诉你,下棋也可以人多力量大的?叽叽喳喳的,反而影响了皇玛法的思路。”
“退后观战即可。”
“用不了姐姐那边菜好,皇玛法就能结束战局。”
弘昀委屈哒哒地:“要是皇玛法万一输了,肯定是大哥没让弟弟加油助威的缘故。与棋艺无关!”
康熙被两个好孙儿吹的一脸满足,十三,十三都要惊呆了:“乖乖,四哥你这……”
“这怎么教的呀?两个侄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明灵慧惹人疼!”
看得他万般眼馋,只可惜临行前福晋身体不适。他又不好在兄长带了嫡福晋的前提下,带着侧福晋过来。只如太子一般,带了个格格而已。还因地位太低,上不得龙船,一直远远跟在后头船里。
不然的话……
这会儿怀上,用不了几年,他也能有几个这般灵动活泼又讨喜的好孩子了!
胤禛只笑:“这愚兄哪有甚法子?只想着皇阿玛怎生教导咱们兄弟的,便依样画葫芦呗。”
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写一百二十遍什么的……
虽然做起来确实累人,但成绩斐然。成年的兄弟十几个,就没有庸才。便被公认草包的老十,骑射也尤其不俗。学问不说多高,糊名下场,考个举人也不在话下。
胤祥:……
就,没想到,四哥居然是这样的四哥。所以弘晖、弘昀真不用怎么教,因为他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正恍惚间,就听着大侄女笑盈盈喊:“当当当当,你们期待已久的鳜鱼宴来咯!”
这嗓子一出,康熙即刻扔了手中的棋子:“用膳用膳,不能辜负了咱们福襄的这番辛苦。”
更重要的是:菜凉了,口感也会变差!!!
“对对对!”所有人齐点头,赶紧净手,争取快点开始战斗。须知格格手艺好,尝过的都忘不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摆盘过于精巧,导致量少。动作慢点,可是要错过不少的。
不愿错过的所有人,不免齐齐加快动作。
迅速排排坐好,等大家长康熙先在每一道菜上略动一筷子,他们好马上紧跟着。
被众人凝视了许久,康熙才笑着拿起汤匙,轻舀了一下正中间的鱼羹:“嗯,没有半点腥气,只留下满口的鲜、嫩、爽、滑。不面不柴,不愧是列入唐人烧尾宴的白龙臛!”
哈???
弘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盼了这么久的好菜居然是这:“这,这就是白龙臛?不对,这不就是鱼羹?!”
“就是鱼羹啊,我的弟!”弘昱扶额:“臛字本来就是肉羹的意思,白龙臛又是鳜鱼肉的别称。顾名思义,也知道这是个鳜鱼为主料做的鱼肉羹了。你啊,真该多读点书了。”
“念书够多,你就会知道,很多听起来雅致的名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直到现在,弘昱都还记得那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的烤剩馍/饼片。
小家伙这一脸沧桑的样子,可把众人给乐的:“对对对,弘昱说得对。走万里路,读万卷书,都是能使人渊博的事。你们小小年纪从京城到了江南,一路所行所见,已经极大地开阔了视野。回去后若能好生读书,必定进境巨大。”
将将从白龙臛的打击中走出来的弘昀:“哎,别提。哪儿还用回去?弘昀现在就被大哥布置了许多功课,正水深火热着!”
宁楚格一勺子白龙臛喂给他:“喏,好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以后啊,才好少闹笑话,彻底不再被嘲讽。”
弘昀瞪眼,一个‘你还是不是我亲姐’的质问小眼神就要冲宁楚格发射过去。结果那香馥馥,鲜嫩嫩的鱼羹到了嘴里,他整个人都呆了:“这,这鱼羹也能这么好吃?”
不怪皇玛法都赞不绝口呐!
生气啊,挑剔的,都被弘昀忘到了九霄云外。果断一手勺一手筷子,左右开弓,忙得不可开交。
那一盏白龙臛,至少被他灭掉三分之一!!!
也是大清版的真香了。
还有那个消骨鱼,还真是,看着普普通通一煎鱼而已。实际上夹起来才知道,其中鱼骨都被煎得酥软无比。不细细品味,根本半点尝不出来。好吃又方便。
连胤禛都说:“这道菜不错,回头宁楚格把方子写下来,往宁寿宫跟佟佳府上各送去一份。”
“你乌库妈妈牙口不好,姑爸爸还在孕中。”
那您不说还有十四贝子府?
宁楚格不知道作为伯兄,胤禛不方便跟弟媳妇示好,只当阿玛还跟十四叔别扭着。
忙笑着点头:“横竖鳜鱼常见,制作方法也简单。不如女儿把这白龙臛、消骨鱼的方子都写上?除了宁寿宫、姑爸爸那里外。所有的姑爸爸、伯娘、婶子们都送一份去?”
“咱们爱新觉罗氏人丁兴旺,就算现在用不到,早晚也还是要用到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了个抽奖,大家一起来试试手气吖~
夜里更新什么的,实在太困啦,咱们以后都中午十二点更新好不好?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看着,也许比较香了呢!
稍后还有一更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唐·张志和《渔歌子》
书中自有黄金屋,宋真宗《劝学篇》
白龙臛,出自唐朝烧尾宴菜单。消骨鱼出自《养小录》感谢在2021-04-19
01:00:15~2021-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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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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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宠格格是食修");
s:///book/15/15591/877002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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