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朱祁镇》 第157章 没文化真可怕 “教宗派我前来传达他的旨意。”托尼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在他看来，就算楚宁是东方的伯爵，听到教宗的大名，也应该起立，起码要摆出一副尊重的样子。 可事实却让他无比失望，同时通译在翻译完他这句话之后，楚宁恶形恶状地看着托尼克，“有话说，有屁放，不要动不动那你们的什么教宗说事。 在我这，我只听我们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至于你们的那个教宗，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 “你！”托尼克听完通译的翻译，立刻就不高兴了。 这种恶劣的态度，果然东方的人都是野蛮的，就像是那个上帝之鞭阿提拉，那个让整个西方颤栗的黄祸魁首成吉思汗一样。 “赶出去，老子对他说什么没兴趣。”楚宁厌恶地挥挥手说道。 托尼克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整个地中海最大的贸易商人国威尼斯的宰相吗！ 他不知道威尼斯在整个地中海的地位吗！ 不管他怎么想，那些卫士还是坚定地执行着楚宁的命令，叉起托尼克就往外走。 其实楚宁知道这个托尼克此行的目的，他也不是因为对方傲慢的态度才如此，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楚宁要得到更多的利益！ 既然教宗这么快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说明教宗在这里布置了眼线，他们有极其快速的消息传递渠道，所以这个托尼克才会在阿勒颇之战后仅仅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此时那个奥斯曼的苏丹，还没有做出是否出兵阿勒颇的决定！ 可见这个教宗在西方还是有很大的势力的，起码现在是这样。 托尼克此时也恢复了冷静，如果这次他不能和这个东方的伯爵达成协议，那西方教廷的桥头堡，就将彻底暴露在奥斯曼人的铁蹄之下。 到时候，别说自己这个宰相，就算是威尼斯公国的王公，也很难保住自己的位置了。 想到这，托尼克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卫士的束缚，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伯爷，你不是一直在等那个什么教宗的人吗，现在他来了，怎么还把他撵出去了？”吴远疑惑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你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像是求人，倒像是施舍，就算伯爷不生气，我也要把他撵出去。”张懋愤愤地说道。 “下次他再来的时候，如果还是这副样子，直接撵出阿勒颇。”楚宁不置可否地说道。 托尼克回到住处，十分的生气，就在这时，他的贴身仆人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人，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怎么了？难道那个东方人派人驱逐我们不成！”托尼克生气地问道。 “不是的大人，是这里刚刚发生了意见可怕的事。”仆人说着，就将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件事讲述给了托尼克。 话说，这个托尼克也是点背，来到阿勒颇之后，他就住在了阿勒颇广场附近，这里离着总督府很近，以前更是阿勒颇最繁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这次他还有些纳闷，怎么广场如此安静，开始他还以为是战争刚刚结束的原因，现在听着自己的仆人这么一说，托尼克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东方人果然都很野蛮，四千多人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攻破阿勒颇的有功之臣，这个东方的伯爵竟然亲自动手！ 托尼克想到这，站起身，让人将自己这次出来所带的礼品全都拿出来，并且抓紧时间搬家！ 托尼克这次带着丰厚的礼品，态度谦卑地出现在总督府门口的时候，被告知楚宁不在，让他改天再来。 托尼克那里还等的下去，他现在觉得整个阿勒颇都阴森恐怖，一秒钟他也不想多待。 托尼克见卫士不让他进去，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楚宁生气了，故意不见自己，干脆就在总督府门口等着。 其实托尼克这次是真的误会楚宁了，楚宁此时确实不在总督府，他现在正在阿勒颇城墙上，跟议纳勒和他的将军们视察城防的修建。 虽然楚宁不会把大炮交给议纳勒，但是指导他们改进一下城防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张懋这种军伍世家出身的人，就算只是指点一些皮毛，特足够让这些西方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博大精深。 天色渐暗的时候，楚宁带着张懋、吴远、议纳勒等人回到了总督府，此时托尼克已经头昏脑涨了，他在大太阳底下足足等了一下午。 为了表达诚意，托尼克甚至没有让仆人给他打伞。 他已经多次给门口的卫士送‘红包’了，而且数目绝对不低，但是卫士们却没有一个人收，而且一直告诉他楚宁不在，议纳勒不在。 其实托尼克此次前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他详细了解了阿勒颇之战的细节，当然是他能找到的所有消息来源。 所以他知道，马穆鲁克是在东方人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炮的支持下，才拿下的阿勒颇。 这次他本来是想高价从楚宁手里购买几门火炮，但是既然楚宁这样，他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马穆鲁克的新苏丹议纳勒。 想必这位新苏丹，不会想楚宁这个东方人这么不了解情况，放弃一个和威尼斯和教宗交好的机会。 可他得到的答复是议纳勒和楚宁一道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就在托尼克快要睡着的时候，楚宁终于回来了。 托尼克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跑到楚宁马前，“尊敬的伯爵大人，一切都是托尼克的错，希望伯爵大人不要生气。” “这是谁啊？”楚宁有点疑惑地问道。 楚宁有点脸盲症，在他看来西方人长得的都一样，加上现在天色有些昏暗，他确实没有认出这个人，就是上午被他赶出去的托尼克。 “威尼斯人托尼克，受教宗所托，前来和伯爵大人商讨大事！”托尼克怕这次在搞砸了，所以一顿抢白地说道。 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的通译被卫士拦住了，就算是他现在离着楚宁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只想着一口气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免得再让楚宁不悦把他赶走，却忘了，他和楚宁之间没有通译的话，根本没法交流！ 这就是议纳勒的优势，谁叫人家年轻的时候，在大明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仅能熟练掌握汉语，甚至还认识汉字！ 更要命的是，楚宁根本没想到托尼克能这么快就回来，所以他身边根本没有带着通译！ 这个时候，议纳勒先是把托尼克的大意翻译给了楚宁，然后一脸得意地走到托尼克跟前，心里想着，‘没文化真可怕’，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学会了汉语。 第156章 血伯爵的传说 “伯爷，这好像是他们的传统，咱犯得着管这些吗？”张懋对于楚宁的做法也有些不解。 他倒不是怕那些马穆鲁克人，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张懋对于他们，在心里上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的。 “咱们以后要长期在这片土地上立足，所以，不能完全依照他们的风俗来，当然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是一回事，这种陋习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去安排一下，出一张告示，告诉成立的居民，我们是大明的军队，只要有我们在，只要他们不反抗大明，我们就保证他们家人和财产的安全。 我没想过用这种办法收买人心，但是这却是给那些马穆鲁克人一个好的教训！”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伯爷，议纳勒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伯爵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完了，一共四千三百人，全部羁押在广场上。 只是，他们都是此次大战的有功之人，殿下能否” “在进城之前我就三令五申，既然他们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那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了，呸，就不要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走，随老子去广场，我要禽兽斩下第一个违抗军令的人的头！”说着楚宁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此时的阿勒颇广场上，四千多人被捆在广场之上，在他们前边，是整齐站着的马穆鲁克四万大军，广场四周站满了阿勒颇城的百姓。 他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碰到这样的场面。 作为一座重要城市而且还处在边界上，他们见惯了胜败兴衰，每一次城池的统治者更迭，他们都要经历一次洗劫，他们对此已经麻木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因为他们被抢劫，而处罚那些战士，甚至是将领！ 此时整个广场气氛异常诡异，安静的出奇，只有那些被捆在广场上的人，发出惊恐、愤怒、不甘的声音，剩下的不管是他们前面的马穆鲁克士兵，还是周围的阿勒颇的百姓，都安静的可怕。 楚宁没有多废话，走到被捆在第一个的一个马穆鲁克将军身亲。 随着楚宁的进场，八百明军随后入场，每个人都手提钢刀，站在一个被捆的马穆鲁克士兵身后，楚宁缓缓抽出腰间的龙泉宝剑。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在宣府‘顺走的’朱祁镇的御用宝剑，光芒四射，寒气逼人，楚宁看了看身前的马穆鲁克将领，“能死在这柄剑下，也是你的荣幸了。” 说完，楚宁对着那人的脖子挥下了宝剑。 一道血剑喷涌而出，楚宁的这一剑似乎就是命令，就是号角，身后的八百明军几乎同时挥下了手中的钢刀。 在数万马穆鲁克将士，和阿勒颇百姓的见证下，四千多名马穆鲁克将士，被处决了。 “哄！”人群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就是安静，每个人都不相信眼前发生地一切。 楚宁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看着行刑，而那些明军士兵，就如同机械一样，斩杀完之后，走向下一个，然后挥刀，转身。 好多阿勒颇的居民在第一轮过后，就闭上了眼睛，有些甚至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始呕吐起来，这包括许多马穆鲁克士兵。 也许他们是战场上勇敢的战士，他们习惯看尸山血海，但是这样的行刑，他们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直到四千三百名违反军纪的马穆鲁克将领和士兵，全都被处决完毕，他们依然整齐地转身，走到楚宁身后。 楚宁则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非常小的事一样，甩了甩龙泉剑，转身离开了。 楚宁离开之后，有士兵驱赶着阿勒颇的百姓，收敛尸体，清洗广场，但是四千多人被集中行刑，那场景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血腥气是很难清洗干净的，从此，这个阿勒颇曾经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人迹罕至的恐怖存在。 自此，在阿勒颇，在马穆鲁克，在奥斯曼，都流传着一个嗜血伯爵的传说，这个传说比德古拉还要恐怖，而传说的主角是一位神秘的伯爵。 据说，这个传说就是从阿勒颇开始的，也是从这次行刑开始的。 楚宁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恐怖故事的主角，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他现在更加关心，那个千里之外的奥斯曼苏丹，什么时候能发兵打过来。 如果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于这场战斗根本不放在心上，楚宁的处境就尴尬了，毕竟他只有一万人，加上马穆鲁克的军队也不过六万人，想要远征奥斯曼腹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楚宁在不断祈祷，穆罕默德二世愤怒，然后发兵来阿勒颇，这样他才能在相对有利的情况下，和奥斯曼大军进行一场大战。 不过让楚宁意外的是，最先赶到阿勒颇的竟然是威尼斯的商人！ “威尼斯公国宰相托尼克，见过东方的伯爵大人。” “威尼斯公国？你们到这来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太帅，至于丝绸和瓷器，我目前已经全权交给了马穆鲁克王国代为经销，如果想做生意。你们可以去找他们谈。” 楚宁的话说完，坐在一旁的议纳勒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自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楚宁，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宁在占据了苏伊士和塞得之后，将未来五年大明丝绸和瓷器的销售权交给了马穆鲁克。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虽然楚宁告诉他不可以涨价，薄利多销，但是就算再薄利，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原本还担心楚宁只是骗自己，没想到，楚宁当着另外一个国家的宰相都这么说，那就说明楚宁真的是把那些东西的销售权交个了马穆鲁克！ 而且还是整个地中海都知道，最会做生意的威尼斯人，真不枉费自己鞍前马后这么长时间啊。 “尊敬的伯爵大人，托尼克这次是受到教皇的委托，前来与伯爵大人做一笔交易的。”托尼克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高傲。 作为西方世界的统治者，教皇是无可争议的存在，能代表教皇那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至于眼前这个东方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自己亲自前来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有什么话就说，摆出这么一副表情，老子看着就不爽。”楚宁看着托尼克傲慢的神态，心里一阵腻歪。 如果说是辫子朝末年，你一个西方人傲慢一下，也可以理解，现在你他娘的傲慢个屁。 更何况楚宁已经猜到了，这个托尼克此次前来目的。 第155章 十一抽杀 马穆鲁克骑兵率先冲进阿勒颇，原本守在城门处的奥斯曼士兵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太快了，从明军开炮到城门被炸开，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萨哈迪没想到明军的火炮竟然威力如此巨大，更没有想到对方的火炮竟然能连续发射，仅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在城门处做太多的布置。 他以为何之前的攻城一样，明军或者马穆鲁克士兵，会先用投石车轰击城墙，然后是弓箭手掩护，最后是步兵蚁附登城。 可明军仅仅就靠着火炮，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看似坚固的城门轰成了碎渣。 马穆鲁克以骑兵为前导，快速冲入阿勒颇城，步兵紧随其后，这样以来，就算奥斯曼的士兵再英勇，也不可能堵住了。 残酷的巷战开始了，奥斯曼士兵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和彪悍，和马穆鲁克大军在阿勒颇城杀的难解难分。 在红开城门之后，火炮开始对着城墙炮击，不过这次不再是破坏城墙，而是对城墙上的防御设施展开攻击。 随着阿勒颇南门的失守，东西两面再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现在整个城池都在明军和马穆鲁克的包围当中，求援的信使昨天才出发。 援军不可能来这么快，萨哈迪却没有放弃，他带着士兵在城门处，和攻进来的马穆鲁克士兵鏖战半天的时间，眼看着马穆鲁克人不断冲进来，萨哈迪只好收拢军队，向着内城撤去。 萨哈迪现在就是在给雅哈德拖延时间，争取让雅哈德尽快把这里的消息送给他的苏丹。 而他自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所以，虽然阿勒颇的城门被打开了，但是东西两面的城墙，和内城的抵抗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迸发出更加激烈的抵抗。 不过，这些都已经显得有些徒劳了，一天一夜的大战，萨哈迪现在已经退到了阿勒颇的总督府里。 此时整个阿勒颇到处都在战斗，而他身边，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萨哈迪，投降吧，再这么抵抗下去，只能徒增无畏的死伤，看在主的份上，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们不会难为你手下的士兵的。”议纳勒来到总督府前大声说道。 其实他不想来的，现在奥斯曼的士兵已经被分割成了几块，虽然整个城市都在抵抗，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顽固的抵抗分子就会被消灭干净。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让我底下高贵的头颅，痴心妄想！”萨哈迪骄傲地说道。 “萨哈迪，投降吧，我以马穆鲁克苏丹的身份起誓，只要你投降，我绝对不会难为你和那些奥斯曼的将士。” “嗯？你？苏丹？果然如此啊。”萨哈迪略带嘲讽地说道。 “萨哈迪，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主的子民，都是兄弟，你应该相信我的话。”议纳勒有点挂不住了，如果不是楚宁让他来，打死他都不会跑过来招降这个死敌的。 萨哈迪知道，议纳勒说的是实话，现在雅哈德应该已经逃到安全地带了，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萨哈迪犹豫的时候，几门大炮被运到了总督府门前，看着黑洞洞的炮口，说的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走出总督府，将手中的宝刀丢在地上，他身后的士兵则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作为普通士兵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在这种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继续战斗下去。 随着萨哈迪的投降，阿勒颇城内的战斗也逐渐结束。 议纳勒开始安排接收城市，这场大战下来，马穆鲁克伤亡也不算小，毕竟一天一夜的巷战，奥斯曼士兵利用地形的反击，给马穆鲁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马穆鲁克的士兵们开始按照他们的传统，在城中开始扫荡起来。 楚宁带着一千人马进城的时候，整个阿勒颇简直就是一片地狱，马穆鲁克的士兵砸开街边的店铺，闯进去一顿打砸抢，稍有抵抗，就会迎来马穆鲁克士兵的刀枪。 “妈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杀过去！”楚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阵腻歪。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骑兵冲到前面，将那些正在大街上抢掠的马穆鲁克士兵斩杀。 “啊！” “你们要干什么！” 这样的惨叫开始在阿勒颇的主街上不断响起，楚宁则面无表情地继续向着总督府前行。 楚宁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前已经站满了马穆鲁克的士兵，他们此时看向楚宁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就是眼前这个人阻止了他们享受胜利者‘喜悦’，越来越多的马穆鲁克士兵聚集在这里，如果不是他们对明军的恐惧，现在早就冲上去把楚宁他们剁成肉泥了。 “都闪开，你们围在这干什么，想要造反吗！”议纳勒接到消息后，立刻从总督府赶过来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赶到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这群士兵疯掉了嘛！竟敢把这些杀神堵在这，没看到那些嗜血的家伙，眼里迸发出来的光吗！ “伯爵殿下受惊了，我这就责罚他们。”议纳勒跑到楚宁跟前说道。 “我昨天让你的传的话你没有传到？”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议纳勒说道。 议纳勒仿佛感觉到楚宁语气里带着的冰冷，犹如寒冰摩擦一样。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只是” “那就行了，传令下去凡是进城的马穆鲁克将士，实行十一抽杀！你去准备吧，准备好了，我要亲自监斩！”楚宁说完，带着护卫向着总督府去了。 留下一脸惊恐的议纳勒，和不明就里的一大群马穆鲁克士兵。 议纳勒看着楚宁远去背影，心里简直就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楚宁这是得有多大的心啊，十一抽杀！他还敢去城里等着监斩！ 敢这么做不是傻子，就是信心十足。 显然楚宁不是傻子，而且以明军展现出来的战斗力，马穆鲁克根本不是对手。 此次出征的五万人里，有一半都曾经被明军俘虏过，剩下的一半也是在明军进攻开罗时被打败过的。 楚宁刚刚到达总督府，议纳勒就跟过来了，他有些纠结，现在楚宁的那道命令已经传遍了整个阿勒颇，不仅是马穆鲁克士兵，就连阿勒颇的守军和居民都知道了。 阿勒颇沸腾了，谁都不明白，作为胜利者的马穆鲁克人为什么会被处以这种极刑，而那些马穆鲁克士兵和将领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总督府，虽然大家都知道楚宁就在那里！ 第154章 城破 “对面是谁啊？反应还挺快的。”楚宁看着对面的撤军的速度如此之快，有点惊讶道。 “应该是奥斯曼的那不总督萨哈迪，就是这家伙从我们手中夺取了阿勒颇，也算是奥斯曼的一个有名的将军了。”议纳勒从惊讶中缓过来说道。 他见识过明军火炮的威力，他以为对方会想在开罗城外一样，上来一顿炮轰，快速解决战斗呢，没想到对方祭出了步兵战车这种武器。 而且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绩。 看来自己对大明的了解还不够啊。 萨哈迪现在很郁闷，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现在全军压上？ 对方如果还有什么后招，自己该如何应对呢？而且最关键的的是就算全军压上，萨哈迪也没有战胜明军的把握。 撤回城？ 那岂不是说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正在萨哈迪纠结的时候，身后的城墙上传来了撤军的号角声。 萨哈迪长出一口气，他知道，是雅哈德看到情况不妙，下的命令。 萨哈迪正好就坡下驴，带着大军撤回了阿勒颇。 “这就回去了？！不是说都是勇士吗？”楚宁吃惊地看着正缓缓撤如阿勒颇的奥斯曼大军，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之前的安排是双方大军在城外一场血战，起码给敌人以重创，可让他意外的是奥斯曼大军，才刚刚交战，就撤回去了。 这和他印象里的奥斯曼不一样，简直太不一样了。 不过起码他也算是验证了战车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尤其是总结出了不少的经验，也算是勉强达成了目的。 楚宁抬头看看天，这刚刚过了中午，这下为难的是自己了。 继续攻城？ 半天的时间，加上楚宁给大军设定的限制，很难攻破城池。 撤回去，这才打了半天的时间，这是在打仗，搞得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太不严肃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议纳勒凑到楚宁跟前问道。 “不知道！”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议纳勒看了看一旁的张懋，张懋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阿勒颇城，似乎在研究该如何攻破城池。 议纳勒见状暗叹一声，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啊。 看这位张将军显然就聪明的多。现在大家都知道随着奥斯曼大军撤回城，自己这边的计划就落空了，可人家就没有去打扰伯爵。 “你让人写一些招降的文书，射入城中。回营！”楚宁有点郁闷，对方这也算是给自己了一个难题。 虽然对楚宁的整个计划没有什么大影响，但萨哈迪这么一来，确实让他感到有点难受。 “看来他们已经求援了，就看对方什么时候出兵来援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拿下阿勒颇，明日一早开始攻城，这次的主力是马穆鲁克人。 我们把城防给他们打开，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作为盟友他们不能一点力都不出。”楚宁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分头去准备了。 “苏丹陛下，明国人让我们去充当炮灰，难道是为了削弱我们？”一个马穆鲁克的将军对于楚宁的安排有些不满。 谁都知道，攻城就是拿人命去填，楚宁让他们负责攻城，那伤亡肯定会很大。 “应该不会，明国人不能长期在这里驻扎，就算他们驻扎一定数量的军队，也不会很多，而且看样子，那个伯爵是准备和奥斯曼的大军来一次大战。 他应该是保存实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没有他们，咱们不一样得强攻，何况这次有明国的那种大炮，想必不会有很大的伤亡。 对了，那个伯爵说了，进城之后不许劫掠，不然他就不客气了，你传下去，让大家注意点。” 第二天一早，明军三千步兵推着十几门重型火炮来到阿勒颇城下，此时萨哈迪也带着雅哈德来到城墙之上。 当他们看到明军的火炮的时候，也是心中一紧。 现在虽然火炮还没有彻底普及，但是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他们也都见过火炮，奥斯曼为了攻打君士坦丁堡，也铸造了不少火炮。 所以当他们看到明军火炮的时候，也难免有些紧张。 “应该不是重炮。”雅哈德看着明军的火炮说道。 “嗯？不对！”萨哈迪则不一样，他看到明军的火炮在距离城墙还有三里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萨哈迪是军人出身，他对火炮有些了解，据他所知，现在的火炮，射程和火炮的重量是息息相关的，想要火炮打得远，就需要将火炮铸造的更大、更厚一些。 不然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火药，如果强行装填，只有炸膛一种下场。 明军的火炮显然和他印象中那些巨大笨重的火炮不一样，而且根据明军火炮的样子，他们应该再往前推进一些才是，不然根本够不到城墙。 就在明军准备的时候，马穆鲁克的士兵也开始做着攻城前的准备，可让萨哈迪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投石车、攻城锤等重型武器，甚至连云梯都没准备。 很快，萨哈迪就知道答案了，明军的火炮安置的速度，明显超出了萨哈迪的认知，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明军的火炮已经开始了怒吼。 和在开罗城一样，明军没有将火炮普遍撒网，而是集中炮火对城门和几处城墙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楚宁几乎将所有的火炮，都加入到对城门的轰炸当中。 楚宁知道，现在的城门肯定没有被封堵上，因为奥斯曼这边还不知道大明火炮的威力，而他们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躲在城里。 所以，只要明军这边速度够快，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城门炸开，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果然，随着火炮的不断涉及，阿勒颇的城门变得摇摇欲坠，守卫城门的士兵，赶紧跑去找萨哈迪。 “什么！”萨哈迪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士兵，这才多长时间，城门就要顶不住了！ “将军，再不想办法，城门就守不住了。”士兵焦急地说道。 “轰！”就在萨哈迪犹豫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城门处传来。 虽然城门是由硬木包裹着铁皮制作的，但是在明军的火炮攻击下，变成了一堆碎木。 果然火炮集中起来使用的威力成几何倍数增长。 就在城门被炸开的一瞬间，马穆鲁克大军嗷嗷叫着向城门冲去。 萨哈迪也反应过来，拉过雅哈德，“城门失守了，我将在这里尽到我的职责，希望你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苏丹陛下，快走！”萨哈迪说完抽出身边的宝刀，带人冲下去了。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能将冲进成来的敌人赶出去，那阿勒颇就算是彻底失守了，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敌人刚刚进城的时候，将他们赶出去。 虽然萨哈迪知道，成功的机会很渺茫，但是作为本地的总督，奥斯曼的将军，他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153章 步兵传奇 第二天一早，双方几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阿勒颇城外。 萨哈迪带着城中最精锐的两万大军在阿勒颇的南面排好阵型，他将剩下的一万大军交给了雅哈德，并且向穆罕默德二世发出了求援信。 萨哈迪不是傻子，加上雅哈德带来的五千人，自己满打满算才三万五千人，对面可是马穆鲁克和那支神秘东方军队六万大军。 这次出城，萨哈迪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顺便看看对方的战斗力如何。 萨哈迪虽然狂，但也知道，原本强大的奥斯曼，早就应该成为这个地区绝对的王者，只是在五十年前，同样来自东方的帖木儿，将他们的梦想彻底击碎。 所以雅哈德才会对马穆鲁克联军中的东方军队如此忌惮。 “尊敬的伯爵殿下，就有我们勇敢的马穆鲁克勇士，给那些骄傲的奥斯曼人一个教训吧。”议纳勒看到对方出城的只有两万人，心中大定。 他觉得，不管怎么说，马穆鲁克骑兵也算得上是当代强者，对付和自己数量相等的奥斯曼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以。”楚宁并没有拒绝议纳勒的‘好意’，既然是议纳勒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们正好看看奥斯曼军队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 议纳勒见楚宁答应了，就安排自己手下的一名将军，带着五千骑兵越众而出。 萨哈迪见状，也是派出了五千骑兵，作为对手，萨哈迪可能会看不起那些只会争权夺势的马穆鲁克高层，但是对于马穆鲁克的士兵，萨哈迪还是很重视的。 两支大军都是精锐，所以采取的动作几乎一样，都是缓慢策马前行，等马匹身体预热完毕后，开始慢慢加速，向着对方冲去。 很快，两支队伍撞在一起，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撞击声，受伤战士的求救声，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 楚宁看着眼前的战斗，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马穆鲁克还是奥斯曼，都是算的上是精锐战士。 他们训练有素，意志也很坚定，如果明军不是有装备上的优势，人数相等的情况下，要想吃掉任意一个对手，都不容易。 一个时辰过后，楚宁让人给议纳勒传话，撤军。 议纳勒有些郁闷，这次出战的可是他手下最精锐的战士，和最能打的将军，就是这样也仅仅和对方大哥平手，让原本想在楚宁面前露个脸的他，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楚宁的话他还是照做了，随着马穆鲁克这边大军的退去，奥斯曼这边也开始撤军回去来了。 此战让萨哈迪也看出了，自己之前是有些狂妄了，马穆鲁克在这片区域屹立一百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单从这次交战的战士来看，他们丝毫不比奥斯曼的军队差。 要知道自己所率领的，可是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最早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可就是这样，也仅仅和马穆鲁克打了个平手。 难怪苏丹要拍雅哈德来和马穆鲁克议和，这个对手果然不一般。不过到现在为止，萨哈迪对战胜对手，还是信心十足。 双方几乎在同时撤回了军队，这是一次试探，如果有一方出现疲势，那试探就立刻变为进攻，可一个时辰的时间，双方打了平手。 “伯爵殿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将那些高傲的奥斯曼人抓到您的马前。”议纳勒有点挂不住了，又跑到楚宁跟前请战道。 “不用了，你们都是难得的强军，这么打下去指挥浪费时间，张懋准备！”楚宁这次没有再让议纳勒出战，而是直接命令张懋做准备。 张懋早就安奈不住了，这也是他等候多时的机会，他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他张家还是大明最顶尖的军事家族。 张懋一挥手，五千步兵走到阵前，一千骑兵守护左右两翼，六千大军向着萨哈迪的大军缓缓开进。 对面的萨哈迪看到此情此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他还担心，掺杂在马穆鲁克大军中的东方部队，是那支曾经给奥斯曼以及整个西方带来空军的骑兵部队，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有一千骑兵，还只是保护大军两翼。 虽然他们阵前是一种怪模怪样的战车，但以步兵对抗骑兵，还是步兵主动进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看来马穆鲁克人，是想让这些东方的雇佣兵充当炮灰啊。 萨哈迪瞥了撇嘴，三千骑兵向着明军冲去。 明军并没有因为对面骑兵冲过来而发生变化，还是匀速向着奥斯曼大军冲了过来。 这些战车，是楚宁一早就研制出来的，在京城的演武中，大放异彩，但是毕竟只是演武，没有投入到实战中检验，这次楚宁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 这也是他根据现在的条件，研制的明朝版‘坦克。’ 第152章 大战前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不是你们所说的援军，而是准备和你们议和的使者！”楚宁看着议纳勒说道。 “啊？”议纳勒有点懵，不知道楚宁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那位当了好几年临时苏丹的穆罕默德现在差不多也正式登基了，他的目标暂时还不是你们，而是阻挡他们向西的拜占庭。 所以，这支队伍应该是派往开罗，和你们议和的，保证在他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你们不会捣乱，说不定这次他们所携带的条件，就包括把阿勒颇送还给你们。” 看着侃侃而谈的楚宁，无论是议纳勒，还是张懋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很好奇，楚宁是怎么知道与大明远隔万里的奥斯曼的情况的，而且还这么熟悉，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楚宁的话，甚至让议纳勒这个外来人都感到吃惊，有些是他都不知道，楚宁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话我都说明白了，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如果你接受奥斯曼的议和，那你明日就可以派遣使臣去阿勒颇城。”楚宁对着议纳勒了说道。 议纳勒听完楚宁的话愣在那不知道怎么说了，如果说他没有发兵，或者发兵没有到达阿勒颇城，那他确实有有接受奥斯曼议和的打算。 可现在他带着几万大军，兵临城下，议和？开玩笑呢。 你当奥斯曼是傻子还是什么，那可是比马穆鲁克还要强大，敢于单挑整个西方世界的国家，兵临城下议和，简直和打他们的脸没有区别。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必须打下去，而且议纳勒对楚宁还是有信心的，一个能在一天之内攻占开罗城的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请伯爵殿下不要这么说，议纳勒作为伯爵殿下最忠实的伙伴，自然是一切听从殿下的。”议纳勒不傻，他听出楚宁的意思来了。 不过他这下把皮球踢回给了楚宁，是打还是和，你说了算就是。 楚宁对议纳勒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自然是知道议纳勒不是真这么想的，但能在这种时候，作出这种决定，足见此人政治上还是比较成熟的。 楚宁需要的是一个对大明心存敬畏，但有能力的盟友，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附庸奴才。 议纳勒不知道，他的这次表现，直接稳住了他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 “哼，这才仅仅是开始，在我们打下阿勒颇之后，奥斯曼就会将矛头对准我们，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考研我们的时候了。”显然楚宁对于打下阿勒颇一点怀疑都没有。 不仅是他，整个大帐，甚至整个军营都是这想的。 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明军用实际行到打出来的。 想当初在开罗城，面对马穆鲁克精锐的十万大军，一天破城，这足以证明明军战斗力的强大。 而这次跟着议纳勒一起来的五万马穆鲁克大军中，有一大半都是当初在开罗被明军俘虏的。 所以不管是明军自己，还是那些马穆鲁克士兵，他们对明军攻下眼前这座城池一点怀疑都没有。 楚宁也对攻下阿勒颇很有信心，只是他在考虑是攻下来之后的怎么办。 以现在他携带来的火炮来说，就算将阿勒颇夷为平地也没有问题，但是这里将士他个马穆鲁克和奥斯曼设立的边界，那就不能把阿勒颇打得太惨了。 但也不能不打，不然奥斯曼对大明的畏惧就不会深。 奥斯曼自从立国到现在，都是他们打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所以明天奥斯曼一定会调动大军，和他们决战。 “明日你派人把阿勒颇东西两面都给我围了，只留下北面，你带着两万人，跟着我们一同从南面攻城！ 你回去之后，要跟你的将领们说好了，城破之后，不得骚然城中百姓，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得伤害平民，城中的各个衙门也要重点保护起来。”楚宁对着议纳勒说道 议纳勒很好奇，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攻破城池，难道自己的士兵，就不能享受一下胜利带来的喜悦吗。 议纳勒虽然很不理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转身离开了。 “这次我们的对手，是比马穆鲁克更加强悍的对手，虽然我们有火炮和火枪的加持，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这次我不准备动用火枪。”楚宁平静地说道。 帐中的众人有点疑惑，楚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用火枪？这不是等于自废了一半的武功吗。 幸好楚宁没有说不用火炮，不然就只好让马穆鲁克人去攻城了，这无形当中增加了攻城的难度和时间。 “张懋，明天我们只有一次作战的时间，就是将阿勒颇出城的队伍打败，当然，能全歼最好，不过应该很难做到。” “伯爷，您这话就是瞧不起标下了，就算不用火枪，明日我也能将敢于出城的奥什么的给全歼了。”张懋以为楚宁在激他，立刻保证到。 “滚，你想什么呢，我不是在刺激你，这次不仅火枪不能用，就是火炮也只能在攻城的时候，适量使用，至于野战炮更是不准用！”楚宁还是没忍住。 “啊，为什么？”张懋不解地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楚宁没有继续解释。 他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此战之后，奥斯曼肯定会将原本用于征讨君士坦丁堡的军队派过来，到时候就不是眼前这几万人马了，那就是以十万为单位的精锐大军。 楚宁要留着这些武器，用在关键的时候，不然就他们这六万联军，就算有城池，也很难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第二点则是他要让奥斯曼和马穆鲁克看看，大明的军队不光是装备精良，他们的铁血战魂，血勇彪悍也足够让任何敌人颤栗。 最后一点就是，楚宁要锻炼的是一支钢铁雄师，不是仅仅依靠武器的优势取胜的军队，这样的军队需要从真正的铁血战场中走出来。 安排妥当之后，联军的大营陷入了战前的平静期，大家都在默默准备着，而此时阿勒颇城内，也因为此战正在激烈的争辩着。 “萨哈迪你有把握？”雅哈德有点不太相信地说道。 “哼，就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家伙，怎么能和我们伟大的奥斯曼战士相提并论呢，明天我就带着我们勇猛的战士，让那群胆小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可苏丹陛下的旨意是和马穆鲁克议和，并且把阿勒颇以南的土地交给他们，如果有必要，阿勒颇也可以一并交给他们啊。”雅哈德有点急躁。 此次他是奉命出使马穆鲁克，安抚这个不怎么安分的邻居的，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到边界，就遇到这种情况。 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出城，不仅马穆鲁克人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甚至还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可现在穆罕默德二世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十五万大军正在都城外集结，抓紧时间训练，相信最多再有一年的时间，大军就能开赴前线。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情况这就完全打乱了穆罕默德二世的计划。 “雅哈德，你不要担心，等明天我把那些不知死活的马穆鲁克胆小鬼消灭了，你的谈判就要好办的多了，甚至不用交还什么土地。”萨哈迪自信地说道。 “如果仅仅是马穆鲁克人，我或许不是这么担心，可你没听说吗，那里边可是有一群什么的东方人的军队啊！” 这也难怪雅哈德这么说，他们的部族也是出自遥远的东方，只不过是因为被中原王朝追的实在没办法，才迁徙到这里的。 他们发现这里的人比起彪悍的中原王朝，简直就是绵羊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们才能在短短的百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漂泊不定的外来者，成为现在能对抗整个西方世界，让整个地区都感到害怕的存在。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看样子，对面的马穆鲁克人领兵的应该是那个只知道美酒的老苏的折格麦格，你难道以为我还不是那个老绵羊的对手吗！”萨哈迪自信地说道。 果然如楚宁所想，奥斯曼肯定不能接受这种城下之盟，更不会容忍别人在他们的门前叫嚣，一场决定东西方命运的大战前面，就这样，在阿勒颇即将拉开。 第151章 议和？ 正如议纳勒所说的，马穆鲁克现在仍然是这个地区有数的强国，奥斯曼如果想心无旁骛地进攻君士坦丁堡，就必须和这个强大的邻居搞好关系。 楚宁他们到达塞得之后，心里有些感叹，难怪议纳勒这么大方地就把塞得割让给了大明，甚至在马穆鲁克朝中无人反对，这里说是一个港口，规模还赶不上大明的一个县城。 残破的城墙，狭窄的街道，稀疏的人群，根本没有重城要塞的一点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在后世发展起来，完全是因为苏伊士运河，现在这条运河，还停留在条约上。 楚宁的大军到达塞得，就安营扎寨，这次楚宁不仅带来了一万名装备精良的战士，还有自己从大明带来的三百名经验丰富的工匠。 这些人都是楚宁高薪从大明请来的，一路上不断建城，也都是靠着这些人，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几十到上百人不等的工匠，督造城池。 不然楚宁怎么放心让那些本地人帮着建城。 这些到了塞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塞得周边进行勘测，这次楚宁算是下了血本，他这次出海一共带了一千五百名工匠，一路走来，现在手上就上下这三百人了。 楚宁全都带到了塞得，以现在马穆鲁克对大明的印象，他知道塞得才是重中之重，一旦塞得港完工，这将是大明放在地中海的一颗钉子。 如果朱祁钰的舰队到达好望角，那自己这次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只要等着苏伊士运河凿通，那下一步就是地中海的出口直布罗陀！ 不过这些对于楚宁来说还是有些遥远，他现在的目标就是确定大明在这片区域的地位，首先就是把这片最出名的打服了。 不过能到这个区域目前第二强大的马穆鲁克的支持，也是先决条件之一。 没有盟友，单靠大明很难在这里长期立足，所以楚宁第一步已经实现，就是把马穆鲁克打怕。 大军一路北上，越过历史名城大马士革，继续向北前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马穆鲁克和奥斯曼的边界城市阿勒颇。 这里现在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已经在马穆鲁克和奥斯曼之间几易其手了，目前城市处在奥斯曼的统治下。 这里作为通往马穆鲁克的北方门户，马穆鲁克一直想着能收回这座城市，但是奥斯曼不是一般的小弱国家，他们能从马穆鲁克手中夺下这座城市，就已经说明了他们不俗的实力。 不过，现在议纳勒信心十足，他是亲眼见过明军的战斗力的，他觉得阿勒颇能在明军的攻击下支撑下半天就是奇迹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他会在一个月后和平取得阿勒颇的所有权。 那是奥斯曼向他示好的方式。 当然，这一切，都随着楚宁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此时阿勒颇的奥斯曼人也接到了有大批军队到来的消息，此时的阿勒颇城门禁闭，城墙上站满了奥斯曼的士兵，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萨哈迪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大军，觉得有些纳闷，马穆鲁克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 要知道奥斯曼现在已经成为这个地区的霸主了，他们不主动找别人的茬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还有人敢主动挑衅他们呢。 “伯爵殿下，这里就是阿勒颇了。” 楚宁没有搭理一旁的议纳勒，拿起地图看了看。不得不说，马穆鲁克的地图制作是真的糙啊，楚宁看来半天，也没弄明白。 如果不是从后世带来的知识，他都搞不清楚这个地方有什么重要的，这地图简直就是十岁孩子的涂鸦。 楚宁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有点无奈，如果现在他的舰队能进入到地中海，他自然会在沿海，让奥斯曼知道大明坚船利炮的厉害。 可现在不行啊，南线的舰队能抵达好望角已经算是极限了，毕竟大明已经有一代人没有真正从事这种远洋航行了，这次也算是积累经验的航行。 而阿勒颇既是地区交通要道，又远离海洋，这样奥斯曼的海军就不能给陆军支持。 阿勒颇现在是奥斯曼的军事重镇，他是奥斯曼南下的关键点，所以奥斯曼在这里驻扎了三万大军。 萨哈迪，是现任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心腹大臣，也是手下战力最强的将军之一，也是阿勒颇的征服者。 所以萨哈迪这几年一直镇守在这里，萨哈迪看着城外旌旗招展，是马穆鲁克人来了。 作为老对手，萨哈迪自认对马穆鲁克非常熟悉，他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调动大军来到这里。 难道他们觉得自己能战胜战无不胜的奥斯曼帝国了！ 萨哈迪觉得有点好笑，看来马穆鲁克一定又发生政变了，新上任的苏丹，一定是想用战争转移国内的注意力，以稳住自己的地位。 你还别说，萨哈迪猜的还真差不多，不过，对于马穆鲁克发兵的原因，他倒是想错了。 萨哈迪觉得有点想笑，如果不是自己的苏丹为了征服君士坦丁堡，严禁他发动战争，现在恐怕萨哈迪都已经站在开罗城头了。 “就这吧。”楚宁看了看阿勒颇城说道。 “是。”议纳勒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敢问，因为他发现，这个楚宁真的很神秘。 他对这里的了解，丝毫不比自己的这个本地人差，甚至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楚宁都了如指掌。 楚宁这边刚刚在阿勒颇外安营扎寨，阿勒颇却迎来了一个奥斯曼国家的使者。 “雅哈德，你怎么来了？”萨哈迪看到来人很惊讶，作为曾经奥斯曼苏丹的贴身侍卫，萨哈迪当然对这个雅哈德很熟悉。 “伟大的苏丹陛下已经正式即位，咱们准备多年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了，所以苏丹这次让我来，和马穆鲁克议和，解除来自南方的隐患。” “啊！”萨哈迪听完有些惊讶。 “怎么，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是不是很高兴。”雅哈德看着一脸吃惊的萨哈迪打趣道。 “你不知道，现在就算我们的苏丹陛下想要议和，也不可能了。” “怎么？难道你擅自对马穆鲁克发动进攻了？”雅哈德吃惊地看着萨哈迪说道。 “不，是马穆鲁克的大军已经到达城外了！” “啊！” 与此同时，在楚宁的大帐里楚宁正在对作战进行着安排。 “此次大战应该是我们此次远征最重要的一次大战，所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报！伯爷，敌军城内似乎有援兵到来。” “不可能！”张懋一听禀报，立马跳了起来。 他们才刚刚到达阿勒颇，对方的援军怎么就到了！ “伯爵殿下，阿勒颇的援军已经赶到了！”这时，议纳勒急匆匆跑了进来。 “慌什么！现在还没确定什么情况，就慌张，老子还指望你们干什么！”楚宁对着张懋和议纳勒大声喝道。 “知道来了多少援军吗？什么人带队吗？”楚宁问道。 这下算是把众人给问住了，只是探马发现有大队人马开进阿勒颇，根本不知道具体数量，更不要说领兵的将领了。 明军这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对奥斯曼根本不熟悉，对于他们的军制根本不了解，更不要说对方将领了，就算他们人家打出旗号，明军探马也分不清到底是谁。 “大概有五千人的样子，领军的是谁现在还不能确定。”议纳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五千人？”楚宁眉头微皱，按照他记忆中的情况，那个征服君士坦丁堡的穆罕默德二世应该登基了，此时，他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给那个存在千年的帝国最后一击。 而此时的君士坦丁堡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正在想整个西方世界发出求援信号。 毕竟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争执，大家的信仰还是相同的，而且君士坦丁堡的存在，则是他们抵抗异教徒入侵的桥头堡。 所以整个西方都在积极地准备着，大量的器械、物资向着君士坦丁堡源源不断地运输。 那么说，现在无论是西方世界，还是奥斯曼，大家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那奥斯曼应该不具备同时与西方和马穆鲁克同时开战的能力。 那么这支队伍应该是来和马穆鲁克求和的！ 楚宁想了一下，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如果按照历史进程来说，这次奥斯曼的使者是来话马穆鲁克议和的！ 可现在马穆鲁克兵临城下，以奥斯曼的骄傲，怎么能接受马穆鲁克的大兵压境的议和！ 第150章 嚣张跋扈 “尊敬的大明伯爵，你凭什么对我们马穆鲁克王国提出如此难以接受的要求！”就在楚宁难道议纳勒签字盖章的条约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臣发出了疑问。 “他是谁啊？”楚宁原本是想找个通译给他翻译一下，可通译因为他要和议纳勒签订合约，已经推到一旁了。 此时议纳勒发挥了他‘博学’的优势。 “这位是我们，马穆鲁克的左相，马哈茂迪。”议纳勒一边介绍，一边将马哈茂迪的话翻译给了楚宁。 “啊，原来是左相啊，看来这位左相大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吗，昨日一场大战，也没看到这位忧国忧民的左相，怎么现在局势安定了，左相大人就出来指点江山了。” 楚宁的话，让马哈茂迪义愤填膺，他确实没有参与昨天的作战，以来是明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来这位左相这些年也确实被法赫鲁丁架空了。 此时正是他准备利用政变时机，重新登上马穆鲁克政治舞台的大好时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外来者的楚宁，竟然一点外来者的觉悟都没有，竟然在朝堂之上，公开顶撞他这个马穆鲁克的‘实权’人物。 “这就是你们大明对待友邦的态度！”马哈茂迪怒气值已经快要报表了。 “怎么？不服？老子已经算是够收敛的了，要不是看在你们苏丹的面子上，就你这种只会躲在背后瞎嚷嚷的，老子第一个就替你们苏丹清理门户了。”楚宁撇撇嘴说道。 马哈茂迪已经被楚宁气的胡子都在打颤了，他是接触过东方人的，当然只是一些商人，作为马穆鲁克的左相，他知道，那个遥远的国家，向来将就礼仪，只是楚宁怎么如此粗鄙。 他原本向着能利用这次机会重新登上马穆鲁克的权力中心，就是想着东方国家的礼仪和谦卑，毕竟年轻的时候，马哈茂迪就和东方人打交道。 到现在他们家也是马穆鲁克最大的丝绸和瓷器的经销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贵为国家伯爵的楚宁，除了对议纳勒说话客气之外，竟然在马穆鲁克的朝堂如此放肆。 “大胆！竟然敢在我马穆鲁克朝堂之上如此嚣张，来人！”马哈茂迪大声呵斥道，准备让殿上的武士将楚宁拿下。 就在马哈茂迪说出‘来人’的时候，大殿上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队明军士兵在张懋的带领下，冲进大殿，护在楚宁身前。 “怎么？想动手！”虽然听不到马哈茂迪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张懋第一时间带人冲进大殿将楚宁保护了起来。 这下大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马哈茂迪可能没注意到，但是议纳勒和许多大臣都知道，现在整个开罗都处在明军的控制下！ 马哈茂迪这么一来，不仅仅是得罪了楚宁，更是给整个大殿带来了危机。 议纳勒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马哈茂迪，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竟然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个杀神。 “来人，把马哈茂迪这个罪臣抓起来！”议纳勒率先开口说道，不过他先说的是汉语，他生怕那些进来的殿前武士引起明军的误会。 武士冲进来，将一脸蒙圈的马哈茂迪押了下去，马哈茂迪被押出大殿都没弄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开口教训了一个东方国家的伯爵，怎么反而自己被抓起来了。 而且大殿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给自己求情，况且，自己还是议纳勒极力拉拢的对象！ “伯爵殿下息怒。”议纳勒跑到楚宁面前谦卑地说道。 此时的大殿之上，安静的出奇，只有议纳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议纳勒这么做没有错。 作为一天就就开罗打下来的征服者，不管他是不是远隔万里的东方伯爵，他都是现在整个开罗最有权势的人。 如果让他不高兴了，那在场的众人，整个开罗城，甚至整个马穆鲁克都将感到不舒服。 “算了，剩下的事你们和我的属官谈吧。”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该耍的威风他也耍过了，这足够震慑马穆鲁克的朝堂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勤快的人，至于谈判这种事自然是交给属官做比较好。 他今天出现，第一是要给议纳勒这个新任的苏丹面子，再来就是要给马穆鲁克的贵族和大臣们一个下马威，不然还真以为大明好脾气。 结果很不错，楚宁代表大明，和议纳勒签订了十几个条约，其中包括割让塞得和苏伊士两座港口城市，与大明之间结为盟友。 允许大明的军队在马穆鲁克境内过得补给、马穆鲁克协助大明修建苏伊士运河！ 这才是楚宁此行的真实目的所在。 他要提前四百年完成这个沟通欧亚海上通道的大工程！ 并且提前将运河两端姥姥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不管是议纳勒还是马穆鲁克的其他大臣，都没有意识到，这条运河将是怎样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议纳勒被后世马穆鲁克称之为‘卖国贼’的主要原因，不过抛开这些，也正是因为和大明的结盟，是的马穆鲁克这个王朝成为这个地区屈指可数的强国存在。 曾经是这个地区对抗奥斯曼的主力军，赢得了地区保护者的称号。 这些都是后话，楚宁更不会关心这些，大军补给完毕之后楚宁带着大军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是运河的北端港口塞得。 不过这次，楚宁不再只有自己一支大军，而是议纳勒带着五万马穆鲁克大军一同前往。 毕竟这次楚宁不仅要在塞得驻扎，还会继续北上，这次楚宁的目的很简单，和奥斯曼打一仗！ 这一仗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已成为孤城的拜占庭，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保证塞得港的安全。 就算是在后世，法国近乎疯狂地修建，苏伊士运河也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以现阶段的生产力来说，不会少于这个时间。 这就需要在塞得以北建立一个长期的据点，保证奥斯曼不会在此期间骚扰塞得港，更要保住西方世界在亚细亚半岛的最后桥头堡拜占庭。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低牵制奥斯曼，也才能让西方国家将大量的精力用在保护这个相同信仰的国家，而不是和大明争夺大洋上的权益。 最重要的是要让奥斯曼和整个西方都知道大明的强悍，不敢轻易招惹大明。 所以这次楚宁将带着大明和马穆鲁克联军，在塞得港完成部署后，向北继续进兵。 而此时，历史上攻陷君士坦丁堡，将奥斯曼重新带入扩张的伟大君主穆罕默德二世，刚刚在自己的皇宫完成了加冕仪式。 历来心有大志的他，此时正准备聚集力量，去完成自己先辈苏丹梦寐以求的战绩，攻去君士坦丁堡，完成对国土的连接。 现在奥斯曼已经将整个亚细亚半岛和大部分巴尔干收入囊中，只是因为一个君士坦丁堡的存在，让自己的国土长期处在一种分离的状态。 拿下君士坦丁堡，也是几代奥斯曼苏丹的愿望，而且一直在在不断努力，不仅仅是继续力量，更是完成了对君士坦丁堡外围的清除。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就是一座在奥斯曼包围中的孤城。 “你们的海军还真是不咋样啊。”楚宁看着马穆鲁克所谓海军舰船说道。 议纳勒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没有见过大明的舰队，楚宁这么说，他肯定会反驳，可见识过大明那种巨舰之后，确实自己所谓的最强海军，简直就是小舢板。 “伯爵殿下，马穆鲁克不比大明，所以舰船小了些。”议纳勒如同比玩具比输了的小孩，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算了，既然如此，就这么将就一下吧。”楚宁有点无奈地说道。 他确实没想到，马穆鲁克作为地区强国，海军的船队竟然如此差。 “议纳勒，你想好没，这次交战之后，你们将成为和奥斯曼直面的第一先锋，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伯爵殿下放心，我们早就想对那个贪婪的奥斯曼动手了，只是一直以来，国家” “行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苏伊士总督了，抱怨的话还是留着吧，我能相信你所谓的马穆鲁克骑兵吗？” 议纳勒都心里极度郁闷，如果天下的军队都想你们大明这么妖孽，那大家都别混了。 马穆鲁克好歹也是曾经击败过蒙古铁骑的军队，也曾经是地跨非亚两地的大国，只是现在有点没落，但绝对算得上是这个地区有数的强国。 就算是那个正在扩张的奥斯曼，也不敢轻视马穆鲁克的存在。 与此同时，奥斯曼的使者正携带着大量的宝物，向着开罗进发。 第149章 丧权辱国 此时的战斗，正在呈现一边倒的情况，马穆鲁克的士兵失去了有效的对抗手段，士气更是看到明军已经形成的包围圈大落。 战场上的形势逐渐开始变成一边倒的局面，明军在张懋的带领下，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半个时辰后，法赫鲁丁的卫队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慢慢的，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被明军有意识地挤压到广场的一个角落，并且已经被分割成了数个大小不一的区域。 “噹。”终于，有马穆鲁克的士兵不愿意再打下去了，丢下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投降了。 人们就是这样，在大家都在勉力支撑的时候，如果有人带头投降，那剩下的人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就随之崩溃。 随着第一个投献的士兵出现，犹如传染一样，整个战场都纷纷效仿，很快，还在坚持抵抗的就只剩下法赫鲁丁的卫队长带着十几个人，他们凶悍地看着围拢过来的明军，身后则是一脸惊恐的法赫鲁丁。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如此之快，十万大军把守的开罗城，竟然一天的时间就被对方攻破了！ 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逃跑的机会！ “投降吧。”法赫鲁丁踹头丧气地说道。 “总督大人，咱们走吧。”楚宁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议纳勒说道。 “啊，是是是。伯爵大人先请。”议纳勒真的被震惊到了。 他现在内心丝毫不比法赫鲁丁差多少，胜利就这么到来了！ 现在才刚刚傍晚，整个开罗城已经在明军的控制之下了，明军不是占领，而是已经掌控了整座城市！ 此时明军正在搬运战利品，刀枪等武器被统一收集到一处，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而法赫鲁丁的财宝，则被明军全都便宜了明军，明军没有进入皇宫，而是在皇宫的广场上安营扎寨，同样的，城外的大营也没有搬进城。 “恭喜总督大人，明天你就会成为，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了。”楚宁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此时帐篷里只有楚宁和议纳勒，还有一个大明的官员，记录着两人的对话。 “尊敬的伯爵殿下，议纳勒能顺利登上苏丹的王位，全靠伯爵殿下的鼎力支持，议纳勒一定会记住这份友谊。 并且在下愿意付出马穆鲁克能拿出的所有东西，作为对伯爵殿下友谊的见证。”议纳勒谦卑地说道。 “总督大人能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做就好了，我们大明是诚信之国，不会做那种坐地起价的事的。”楚宁喝了口茶说道。 ‘那你缴获的法赫鲁丁那些财富怎么算！’议纳勒心里腹诽道，不过也仅仅是腹诽。 “当然，只是在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尊贵的伯爵殿下，马穆鲁克还不知道被愚蠢的折格麦格和法赫鲁丁两个蠢货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总督大人可能误会我了，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绕弯子，这不是一句客套话，你放心，那两个人我会交给你的，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把那两个人带走。” 议纳勒被楚宁说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如果楚宁想要做些什么，根本不需要那折格麦格这个‘前’苏丹和法赫鲁丁做文章。 明军如此强大的战力根本不需要什么借口，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把马穆鲁克从地图上抹除掉。 “多谢伯爵殿下，议纳勒知道了。” “嗯，明天是总督大人登基大典，我希望总督大人在成为苏丹之后，能尽快履行咱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我以马穆鲁克战神的荣誉起誓，在我成为马穆鲁克的苏丹后，就立刻和履行之前和伯爵殿下的约定，将苏伊士和和塞得交付给伯爵殿下。” “不是交给我，是割让给大明！那里将成为大明的领土！”楚宁更正道。 这家伙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都不能留下这种漏洞，什么叫交给我啊。 “是是是，那里从明天开始，就是伟大的大明的领土了。”议纳勒跟着附和道。 第二天一大早，马穆鲁克的贵族、官员们，就在明军‘盛情’的邀请下，来到了皇宫。 他们很多人还不明白，这支神秘的东方军队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们想成为马穆鲁克的苏丹不成！ 众人带着疑惑的心情来到皇宫，让他们吃惊的是，苏丹折格麦格和宰相法赫鲁丁走在皇宫，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很萎靡。 “伟大的苏丹最英明的弟弟，议纳勒总督驾到！”随着侍者的一声高喊，议纳勒阔步走进大殿。 众人这次明白，原来是议纳勒发动的政变，不过大家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在马穆鲁克也算是一种传统，几乎所有的苏丹都是靠着政变上台的。 但他们不明白的是，那种声音巨大的武器，和那支强悍的军队是哪里来的？ 他们知道，议纳勒一直以来就是苏丹之位的觊觎者，也一直暗中做着准备，他们当中许多人就已经或者正在被议纳勒拉拢。 可他议纳勒的手下并没有这么强悍的军队啊？如果有，议纳勒也不会在苏伊士那个地方老老实实待着了。 议纳勒走到大殿上，侍者拿出一份镶着金边的羊皮纸，那是苏丹颁布诏令用的，类似于大明的圣旨。 “我接到了万能的主的指示，我已经不能再带领马穆鲁克继续前行，所以我按照主的指示，将苏丹之位让出，由我英明神武的弟弟议纳勒接任。” 马穆鲁克的圣旨，倒是很符合楚宁的脾气，没有华丽的辞藻，简单、直白。 不想大明的圣旨，引经据典，好多时候楚宁都不知道圣旨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朱祁镇在给出楚宁的圣旨，都是简单到了极致，甚至就是大白话写的。 当然，马穆鲁克也没有大明或者说中原文明那种三辞三请的戏码，议纳勒在侍者宣读完诏书之后，就走到折格麦格跟前，从他手中接过了苏丹的象征权杖。 然后大步走到苏丹宝座前，转身坐下。 此刻，议纳勒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现在是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了！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议纳勒对着大殿上的是众大臣和贵族说道，“这次能在主的帮助下，成为伟大的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我很荣幸。 当然，这离不开我们伟大的朋友，东方的伟大国家大明帝国的支持，正是有了他们无私的支持，我们才能开启马穆鲁克的新篇章。 所以我决定，将苏伊士、塞得两座城市和港口，赠送给大明帝国，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 议纳勒说完，作为观礼嘉宾的楚宁走到大殿上，从使者手中接过议纳勒早就准备好的条约，仔细看了起来，在确定汉文部分没有问题之后，楚宁将条约交给了身后的通译。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楚宁待了三个通译，就是怕议纳勒在条约上做什么手脚。 三个通译确认无误后，楚宁拿出自己的印章，上面是楚宁出发前，朱祁镇紧急从京城送来的，上面雕刻这楚宁的最新任命，‘大明总督海事都督’几个篆书镌刻在上面。 议纳勒也从侍者手中接过马穆鲁克苏丹的印章，盖在条约之上，然后双方交换条约，进程既快有简单，又快速，没有没完没了的谈判，没有推诿扯皮的交涉。 楚宁都对马穆鲁克的效率感到惊奇，这个国家果然是以武立国，什么事都这么直接。 楚宁收好议纳勒递过来的盟约后，就安排人将昨天的‘战利品’往自己船队停泊的地方。同时也要等待舰队对大军的补给。 这次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一万大军携带的火药、炮弹并不是很多，因为楚宁下一站就是北方的重要港口塞得！ 如果可能的话，楚宁要和崛起中的奥斯曼有一战！还要结合日薄西山的拜占庭建立可靠的关系，事情很多，很繁琐。 明军在开罗待了七天，期间楚宁和议纳勒商议了许多事情，包括对“苏伊士”运河沿途的勘察，对奥斯曼现阶段的发展情况，以及现阶段地中海周围国家的情况。 楚宁觉得很庆幸，现在奥斯曼处在一个相对平和的时期，偶尔有些小规模的战争，但整个奥斯曼似乎进入了沉睡期。 可楚宁知道，奥斯曼不会就此沉睡下去，他们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到他们积蓄完毕之后，那整个西方世界，将为之颤抖。 为了大明，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纵横三四百年的帝国这么顺利的崛起。楚宁给自己这次定下的目标，就是尽最大能力去限制奥斯曼的顺利崛起！ 所以，楚宁和议纳勒在这几天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有关于土地的，有关于贸易的，种类之多，涉及面之广，让人咋舌。 而这一些条约，被后世成为开罗盟约，有人说这是马穆鲁克彻底失去自我的开始，也有人说这是马穆鲁克真正走向强大的起点。 而更多的人，觉得议纳勒是出卖国家的罪魁祸首！开罗盟约是丧权辱国的一个条约体系！ 第1章 开局救驾的大忠臣 “我为天下诛此贼！” 什么情况？逃课补个觉，至于吗。楚宁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不堪不要紧，一看魂都飞出来了。 四周喊杀声震天，刀枪飞舞，战马奔腾，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正在激烈交战。 ‘拍电视？做梦？’楚宁疑惑地想着。 刚刚那句‘我为天下诛此贼！’这么耳熟呢？ 一支羽箭擦着楚宁的耳朵扎在草丛中，楚宁的耳朵被草叶抽打的很疼，“不是做梦，是穿越！” 楚宁终于确定眼前的情况了，他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别人穿越即使没有美女环绕，也起码不会像自己这样，一上来就是面临这生命危险啊！ 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看着眼前厮杀的战士的衣着，以及刚刚那句‘我为天下诛此贼’，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现在是明朝，还是著名的转折点，土木堡之变！ 楚宁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一身百姓衣着，这下更完美了，看真身衣着自己一定不会具备什么武力值了。 这纷乱的战场，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被杀了，都没地方喊冤去。 想到这，楚宁小心翼翼地向旁边挪动。 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交战，虽然明军占据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但此时军心已散，根本不成建制。 瓦剌虽然人数不多，一则都是骑兵，再来他们占据绝对的上风，所以此时战场上已经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楚宁小心翼翼地挪动到一边，不是他不够热血，而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和他擅长的东西，出去，除了增加瓦剌人的战功，起不到丝毫作用。 就在楚宁挪动到一个小河沟处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人，正端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败军的样子，更像是在郊游。 楚宁断定，这就是传说中将大明带入深渊的英宗朱祁镇了。 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楚宁当然知道这位皇帝，做皇帝虽然一塌糊涂，但人缘却是极好的。 在被瓦剌俘获之后，在瓦剌待了几年，不仅没有收到丝毫委屈，甚至还让也先的弟弟伯颜对其恭敬有加，伯颜甚至说动也先将他无条件送回大明，可见朱祁镇的人格魅力。 此时楚宁有点纠结了，自己要不要救他？ 就在楚宁纠结的时候，朱祁镇也发现了楚宁。 “赶紧逃命去吧。”朱祁镇对着楚宁挥手道。 楚宁见状一咬牙，不管了，富贵险中求，实在不行还能跟着朱祁镇‘复辟’不是。 想到这，楚宁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朱祁镇身边，一把将他拉倒河沟里。 在朱祁镇惊讶的目光中，楚宁上下其手，将朱祁镇剥的只剩下一条牛鼻短裤，然后随手在一旁的尸体上，扒下几件衣服，套在朱祁镇身上，拉着他顺着河沟潜行。 “赶紧松手，朕” “住嘴，都到这份上了还朕什么朕，命是自己的，赶紧跟我走。”楚宁不由分说，拉着朱祁镇，匍匐潜行。 人都是这样，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往往就会放弃一切抵抗，一旦过了那段冲动期，都会抓住所有他认为可以救命的稻草。 朱祁镇也不例外。 这次他也算是力排众议，坚持御驾亲征，就是想效仿曾祖，征讨不臣。 这些年他过得十分憋屈，年幼即位，朝政一直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中，虽说国家有所发展，但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大家记得的只有太皇太后的英明，和三杨的干练，至于他这个皇帝，在大家眼中，算是可有可无了。 作为堂堂大明皇帝，朱元璋、朱棣的后裔，他血管里流淌的是无穷的热血，而不是那种只会坐在皇位上，听着大臣们把控朝政的木偶。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随着这次大战烟消云散了。 “想什么呢，赶紧跟上。”楚宁看着一脸沉思的朱祁镇，赶紧催促道。 现在楚宁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这块是非之地。 几十万大军的乱战，就他和朱祁镇两个人，想要逃出去太难了。 不过楚宁也在赌，他在赌自己的主角光环，作为穿越者，如果就这么陨落了，他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如果成功，那可就是开局救驾的擎天之功。 楚宁带着朱祁镇，在干涸的河沟了爬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停下来了，不是因为遇到什么情况，而是两人的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根据残存的记忆，楚宁是山西大同人，被大军在路上征调的民夫，其实就是流民被抓到了。 楚宁对这个身份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大明还算强盛，户籍制度还没有完全崩塌，自己没有合法身份，在大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两人躲在河沟里，大口喘着粗气，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喝，“镇定！” 吓得二人一哆嗦，楚宁小心爬上河沟，河岸之上一队人马正被瓦剌士兵追赶，一员老将须发皆张，正努力压住阵脚。 不过兵败如山倒，不管老将如何努力，都很难讲大军稳住。 楚宁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河岸，顺手抽出龙泉宝剑，将一个士兵砍翻在地。 “站住！有敢过此线者，杀无赦！”楚宁大声喝道。 士兵们有些迷糊，本来前边不远就是一条干涸的小河，他们越过小河，就能继续向前逃跑。 谁承想，突然杀出这么一位，只见此人衣衫褴褛，不过手中的龙泉宝剑，却还在不断滴着血。 那员老将见状也是一惊。 他认识那柄宝剑，是皇帝专用的，不过这个人是谁？皇上的宝剑怎么会出现在这人手中？ 不管怎么说，士兵的溃逃算是止住了，他赶紧上前，准备一问究竟。 楚宁此时则是不住向上苍祈祷，希望主角光环能保佑自己度过这一关。 他并不想出来，可如果他不出来，那些溃逃的士兵就会发现他们，那追赶逃兵的瓦剌士兵也就发现他们了。 到那时，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活下去。 更何况，他现在的本事，除了羸弱的身体，简直一无所有，他都纳闷，自己是怎么被抓来做民夫的。 而身后的朱祁镇则不知道楚宁心里复杂的想法，在他看来，楚宁能在这种危机时刻，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就是一个大大的忠臣。 第2章 八大金刚 在朱祁镇感激的目光下，那员老将在几个亲卫的搀扶下，来到楚宁近前。 他很纳闷，看穿着，应该是个民夫，那皇上的宝剑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呢？难道，老将不敢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时间给他继续思考。 “你，赶紧收拢残兵，敌人离你们还有好几里呢，跑什么，你们是大明的百胜之兵，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楚宁用剑指着老将说道。 此时稍微安定下来的士兵，看向楚宁的眼神更加顺从了。 敢拿宝剑指着大明武将第一人张辅，还直接对其下令，除了皇帝，他们还没看到谁这么做过。 张辅知道，此时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他平复一下心情，对着身边的亲卫传达了几条命令。 很快，在张辅亲卫的组织下，周围溃散的士兵开始集结起来。 楚宁见状也是一阵阵牙疼，除了在电视上，他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战场就是这样，大军溃败就如滚烫泼雪，一发不可收拾，可一旦有人组织，士兵们就能下意识地安定下来。 在张辅的组织下，很快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出现在楚宁身前。 大家都看着楚宁，等待他的命令。 是的，虽然组织者是大明武将第一人的张辅，但此时士兵们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 “你们过来。”楚宁一指张辅的亲卫说道。 亲卫犹豫地看向张辅，见张辅点头之后来到楚宁跟前。 “你们每人带一百人，在河岸前每个一步挖一个坑，就挖这种。”说着，楚宁用手中的宝剑，在地上挖掘了一个碗口大的坑。 亲卫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良好的服从性，让他们选择了服从，见楚宁没有其他吩咐，转身带人挖坑去了。 “你，安排人收拢武器、粮草。”楚宁转身对张辅说道。 张辅此时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楚宁有点着急地说道。 张辅似乎得到了某种确认，转身离开了。 楚宁又对剩下的士兵下达了几个命令，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朕能做点什么？” “呀，吓死我了，下次别这么出现，人吓人吓死人。”楚宁从地上弹起来气恼地说道。 “不是跟你说躲好了吗，你跑出来干嘛，早知道你出来，我就不出来了，说不定这会我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了。”楚宁碎碎地说道。 “朕向看看能帮上什么忙。”被楚宁一顿抢白之后，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了，既然出来了，那就在这呆着吧，别乱跑，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刚刚为什么张辅会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张辅能如此听话，多半是朱祁镇在身后示意的。 此时，有个小兵跑到楚宁身边，“将军，战场上危险，小的给您找了神盔甲。” “嗯，不错，你叫什么？”楚宁一边问着小兵，一边拿起盔甲准备穿上。 和电视剧里边不一样，盔甲穿戴是门学问，还要有人从旁辅助，不然不仅不能将盔甲穿戴好，还可能会伤到自己。 不过还好，小兵很有眼力，起身帮着楚宁穿戴盔甲，嘴上也没闲着，“小的斥候营赵五。” 朱祁镇见状，也上前帮忙，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受过军事教育的皇帝，虽然没伺候过别人，但总比楚宁这个现代人强。 很快，楚宁就穿上了一身铠甲，看起来英武了许多。 不过这也是在别人眼中，楚宁自己则是痛苦不已，实在太重了。这个小兵为了讨好楚宁，不知道在哪找了一套重甲，看起来很威武，可对楚宁来说，太重了。 楚宁不知道，这是小兵在一个骑兵将领身上扒下来的。 楚宁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压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辅带着一大群人回来了，远远地就看见朱祁镇伺候着楚宁着甲。 张辅也是一阵阵牙酸，这次失败虽然朱祁镇要负全部责任，但他终归还是大明的皇帝，竟然侍候一个‘民夫’，怎能不让张辅大跌眼镜呢。 张辅自然选择了无视，可张辅装看不见，别人就不一样了。 跟在他身旁的平乡伯陈怀、修武伯沈荣、驸马都督井源、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都督王贵、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等一众官员就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愤怒。 堂堂大明皇帝，竟然如同仆役给人着甲，这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监察御史张洪第一冲到朱祁镇跟前，“大胆贼人，竟敢役使陛下，该当何罪！” 楚宁斜着眼看看张洪，转过头想朱祁镇问道，“这谁啊？” “这是监察御史张洪。”朱祁镇看看张洪说道。 “大胆！竟敢对皇上” “啪！”没等张洪说完，楚宁一巴掌甩过去，张洪原地转了两圈，白皙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不想在这呆着就滚，不然就闭上你的鸟嘴。”楚宁甩甩手，刚才那巴掌用力有点猛，震得手有点疼。 这下众人全都识趣地闭上嘴巴，一来是楚宁这下确实有点狠，给了他们不小的心理压力，再来，朱祁镇都没表现出丝毫不适，他们也不好太过表现。 “你过来，让你搜罗武器粮草，你带些兵将回来也就算了，这种废物你带回来干嘛！”楚宁对着张辅一阵大喝。 让众人意外的是，张辅竟然俯首认错，乖得一塌糊涂。 “这个，都是大明的臣子，总不好落在瓦剌人手中，碰上了，我就擅自做主把他们带回来了。” 张辅看似俯首帖耳，实际上是多年战场和朝堂的经验，让他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自从楚宁和朱祁镇出现以来，朱祁镇就如同跟班一样，对楚宁言听计从，甚至亲自侍候楚宁着甲，如果此次能够脱险，楚宁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你也是，出征就出征，带着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废物干嘛。”楚宁见张辅根本不接招，转头将气撒到朱祁镇身上了。 楚宁发了一顿无名大火之后，就对着眼前众人说道，“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别的我不多说了，眼前的情形不允许有第二个声音，所以不愿意在这呆着的，可以自行离开。” 众人听罢，全都闭上嘴巴，就连张洪也乖乖地闭上嘴巴。 眼前的这些文武大臣不知道，随着楚宁不断的发展，除了张洪之外，其他人被称作楚宁手下的八大金刚。 第3章 三连发 此时的楚宁也不会想到这个，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何在瓦剌大军的围剿下突围。 如果他有其他穿越者，比如特种兵，那样的技能，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最多带上朱祁镇。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夫’，在这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想要活下去简直就是不可能。 所以他选择直面一切，接着朱祁镇狐假虎威一番。 还别说，作为后世军事网站资深网友，虽然他的专业知识暂时还用不上，但应对眼前的这个局面，问题还是不大，起码楚宁自己这么认为。 “国公，那个，大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方圆五里都挖好了。”此时张辅的亲兵也带着人回来复命了。 本来习惯性地跟张辅禀报，但被张辅的眼神制止了，亲兵反应也很快，赶紧改口。 “嗯，我们现在人马粮草情况如何？”楚宁毫不客气地问道。 “加上刚刚收拢的，现在有五千三百人，刀枪倒是不缺，不过弓箭很少，只有百十张弓，箭矢只有不足千羽，火铳有两百支。”张辅回答道。 “地图，谁有这一带的地图。”楚宁问道。 “......”大家一片茫然。 这里算得上是大明腹地，在自己家中行军，谁会带着地图啊。 楚宁此时也醒悟过来，暗道一声尴尬。 “大人，小的是斥候营出身，附近地形倒是知道一些。”见无人应答，赵五踌躇向前道。 “那你说说现在的状况。”楚宁没想到，这个小兵佌有眼力，不仅化解了自己的尴尬，更能提供详细的情报。 经过赵五的解释，他们眼前的这条河沟就是桑干河的支流洋河的一条无名的小支流，距离后世的官厅水库只有百十里，距离洋河只有五十多里。 不过楚宁却没有选择大家一哄而上地撤退，现在他们五千多人，只有几匹战马，在这片平原地区，几乎就是瓦剌骑兵的活靶子。 楚宁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图，让赵五等人做了修订，低着地图开始思索对策。 “瓦剌骑兵转瞬及至，在这片平原上，我们如果要跑，肯定跑不过他们的骑兵，所以，我要在这建立据点，收拢将士，只要我们坚守住，就有希望。 这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殒命当场，所以我不强求诸位，留下的我欢迎，想走的我也不怨你，本来想给诸位考虑的时间，可现在没那条件，大家做决定吧。”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动，他们刚刚之所以会逃跑，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作为士兵乃至将领，没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系统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 那些抵抗的人，也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本能地反应罢了。 现在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楚宁才会如此大胆。 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他当然知道，现在的这些士兵，不是后世那些明军能比的，这才是真正的大明精锐！ 很快，一条构筑合理，层次分明的防线就组建完毕。与此同时瓦剌的追兵也已经集结完毕。 伯颜勒住战马，看着眼前的防线，眉头微周，现在整个战场的明军就没有成建制的部队，而眼前这条临时防线，怎么看都不像是溃败之军仓促修建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明军一小股部队的负隅顽抗，伯颜抬起手中的马鞭一指，一支千人队越众而出，直奔明军的防线。 此时明军众人也都将心提到嗓子眼，几十万大军都没能抵挡住瓦剌大军，这几千人临时构筑的防线，能抵挡多久，完全就是未知数。 不过士兵们倒是不怎么慌张，毕竟身后有皇帝，有大明武将第一人的英国公，还有许多文武大臣，更何况还有一个神秘的‘高人’。 没错，这个‘高人’就是楚宁。楚宁不知道，现在在这五千多人当中，他已经成为救世主般的存在了。 楚宁的呼吸很重，一来是紧张，再来是盔甲太重，丝绦帮的太紧，不过不管怎么样，想要活下去，眼前这一仗，就不能输！ 楚宁在默默祈祷，自己的战术能够起到作用。 很快，瓦剌的一千骑兵开始向着防线冲过来了，楚宁此时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注视着瓦剌骑兵，计算着何时发动反击。 在他身旁的朱祁镇本来很紧张，但是看到楚宁，不知为何，神奇地安定下来，他掂了一下手中的钢刀，他的龙泉剑现在被楚宁征用了，学着楚宁目视前方。 曹鼐等文官此时也在手中拿着刀剑，仿佛随时准备冲杀一样，只是他的战力约等于零，所以他们很紧张，掌心已经被汗水洗的发白了。 张辅也很紧张，他倒不是想楚宁或者那些文官，而是对于楚宁刚刚的安排有些不解，多年带兵，他倒是听说过一些相似的安排，只是从来没见过。 就在大家紧张异常的时候，楚宁抬起手中的宝剑，向下猛地一挥，“开火！” 楚宁的这一声大喝，将身边的众人吓得一哆嗦。 张辅更是懊恼地低下头，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相信了楚宁呢！ 瓦剌骑兵距离防线还有两箭之地，以火铳的准度和射程来说，也就能击杀冲在最前面的一排瓦剌人。 果然，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防线的火铳手发射了，一阵浓烟在明军阵前弥漫，而瓦剌的一千骑兵除了最前面的十几个倒霉蛋之外，其他人根本毫发无损。 伯颜见状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测，安心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开始‘狩猎’。 不过，没让大家等太久，楚宁再次大喝一声，“发射！” 此时，除了一直待在楚宁身边的朱祁镇和张辅，其他人包括曹鼐那些文臣，都一脸惊讶地看向楚宁。 大家都知道火铳发射一次之后，要清理枪膛，装填火药和铁砂，怎么可能连续发射呢！ 不过，答案很快揭晓了，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阵前刚刚发射火铳的烟雾还没有消散，烟雾中再次响起火铳的怒吼声！ 这次杀伤力较之之前，明显提高了不少，有五十几个瓦剌骑兵被火铳击中，还有十几匹战马中弹倒地。 其他的瓦剌骑兵见状，下意识地甩开马镫，将身体藏在战马一侧，减少受弹面积。 “射击！”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楚宁再次大喝一声，明军阵前再次响起火铳的发射声。 第4章 初战告捷 这次明军的火铳手显然将枪口压低了，专门射击战马，这下虽然杀伤的瓦剌骑兵不多，但战马却有一百多匹被击中，毕竟战马面积要比人大多了，更容易射击。 此时瓦剌骑兵距离明军防线已经很近了，只有一箭之地，火铳就算准度再差，在如此密集的冲锋队伍面前，想要射空还是很难的。 “放箭！” 楚宁就像广告说的那样，根本停不下来，再次大声喊道。 果然，烟雾之中一排箭雨，向着瓦剌骑兵飞去。 “四连击！”张辅大声疾呼道。 张辅惊讶地看着楚宁，他不明白，传说黔宁王不传之秘的战法，楚宁是怎么知道的，并且根据能将现在手头的武器，结合的如此完美，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继续！”楚宁再次下令道。 此时的明军，也看到了自己的战果，也惊讶于楚宁的神奇，武器还是那些武器，人还是那些人，楚宁只不过将人重新排列一番，就将冲过来的一千瓦剌骑兵，射杀了三百多人。 当然，还有许多瓦剌骑兵是战马受伤，摔下战马的，但在这种骑兵冲锋之中坠马，还不如被击中死的爽快。 伯颜也是一脸惊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法，之前明军三大营战法他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朱棣的杰作，发现蒙古骑兵后，首先是神机营立刻向阵型前列靠拢，并做好火炮和火铳的发射准备，在统一指挥下进行齐射。 神机营射击完毕后，会立刻撤退到队伍的两翼，然后三千营与五军营的骑兵会立刻补上空位，对已经受创的蒙古骑兵发动突击。 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法，却给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带来了极度的恐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总结出一些应对之策，比如分散冲锋，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明军的射击如同暴雨一样，连绵不绝。 即使再分散，在双方交战之时，也要击中起来，不然怎么打仗。 伯颜见状赶紧让人吹响号角，这么打下去，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根本不够明军突杀的。 要知道，虽然这次也先集结了十几万大军，但大家都是不同部族的人，如果损失过大，那迎接他的，就将是其他部族的吞并。 伯颜赶紧传令吹响号角，召回部队。 随着瓦剌骑兵的后撤，明军阵地上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很多人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谁能想到，楚宁一番部署之后，那些瓦剌骑兵，竟然连前阵都没有触及，就撤回去了，还留下三百多具尸体。 “你去看看火药和箭矢的情况。”楚宁并没有因为这次小胜，忘乎所以，而是跟身边的张辅小声说道。 张辅此时也沉浸在打退敌人的喜悦之中，听到楚宁的话，悄悄滴离开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对楚宁更加崇拜了。 是啊，别看现在自己七十多岁了，自从靖难以来，就一直带兵，但今天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楚宁竟然能在如此环境下，化腐朽为神奇，简直就是上天赐下的神迹。 “先生，火铳还能发射十次，箭矢还剩下七百羽。”张辅恭敬地说道。 楚宁听完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那是因为对面的瓦剌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策。 现在的情形，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转身离开，那跟提醒对面的敌人没有区别，可现在手中的武器，根本不够应对敌人的二次进攻的。 还好楚宁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他只能传令大军突围了。 “嗯，吩咐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准备第二步计划。”楚宁吩咐道。 此时，众人已经把楚宁当成救命稻草，天降神人了，对他的话毫无条件的执行。 就连阵前的火铳手和弓箭手，都没有手中武器的减少，感到丝毫慌张。 他们觉得，这些问题在楚宁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没看自己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溃军，在楚宁的指挥下，仅凭着手中稀少的武器，就将那些来势汹汹地瓦剌骑兵击退，而且自己这边出现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楚宁是靠着朱祁镇狐假虎威，那经过刚刚的一战，大家对楚宁已经是信心爆棚了。 果然，等自己的部族撤回来之后，伯颜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冒失了。 先是冒然出兵，看到情况稍有不顺就撤军，想想对面的明军，虽说组织严密，但终归是溃军组成的，能拿出来的箭矢火药必定不多。 只要自己的骑兵顶住明军的‘三板斧’，那胜利肯定属于自己。 “首领，撤回来的人说，在对面发现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人！” 此话一出，伯颜登时明白了。 在明军中，能穿，敢穿黄金铠甲的，除了大明的皇帝朱祁镇根本没有第二个。 一股肾上腺素直冲头顶，不过还是被伯颜强压下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伯颜想罢，仔细观察，发现对面明军阵型建立的很有章法。 明军在一条干涸的河沟前列阵，这样自己的骑兵就很难从他们身后突袭。 不过没关系，看样子对面的明军不仅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步兵，而且人数还只有五千人左右。 自己这边七千骑兵，如果还拿不下，那就太给自己的祖先丢人了。 再者，如果对面真的是大明的皇帝，那自己将他擒拿，就是这次出征最大的功劳！ 所以伯颜并没有派人联络周边的其他部族，甚至没有通知自己的哥哥也先。 “传令前军，立刻发起进攻，不惜一切代价击溃对面的明军！”伯颜发狠地说道。 随着伯颜的一声令下，两千瓦剌骑兵再次向着明军阵地冲来。 “妈的，反应还挺快。”楚宁看到对面的瓦剌骑兵，再次发起冲锋，怒骂一声。 朱祁镇好奇地看着楚宁，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他的面爆粗口，换成其他时候，或者其他人，朱祁镇肯定会感到不高兴。 但这个人是楚宁，就另当别论了。 其他人则是一脸崇拜，敢在皇上面前爆粗口，这位爷也是第一位了。 “准备！”楚宁吐掉嘴里的枯草，大声喝道。 随着楚宁的一声准备，明军这边也开始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第5章 力挽狂澜 一如刚才，瓦剌骑兵在距离明军阵地两箭之地的时候，明军开始开枪，不过这次瓦剌人也学聪明了，冲在最前面的只是少量的骑兵，而且阵型还很分散。 这就让明军的分段式射击，发挥不出刚才那种近乎碾压的效果。 “果然不是好敌人。”楚宁见状，不由得感慨一声。 “什么事好敌人？”朱祁镇一脸疑惑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死了的敌人！”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朱祁镇没明白，但也不敢继续追问，生怕打扰了楚宁的指挥。 明军两轮齐射之后，瓦剌的前锋骑兵已经冲到一箭之地了，而明军取得的战果，不过是区区二三十骑，就这还是明军压低枪口，击中战马才有的战果。 此时最前方的明军见状，没有继续开枪，而是转身向着后方跑去。 “哈哈，果然如此，他们火药和箭矢根本不多，全军出击，活捉明朝皇帝，赏马百匹，牛羊千匹，封千户！”伯颜见状，登时大喜，下了血本大喊道。 剩下的五千骑兵听完，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珠策马想明军冲去。 很快，明军的前阵已经回到中军大阵，再次摆开阵势，似乎要做最后的抵抗一样。 瓦剌的骑兵看着明军，已经不再是看着拿着刀枪的敌人，而是肥硕的牛羊马匹，眼前这段空旷的河岸，根本不是问题。 可就在瓦剌骑兵冲到明军阵前三箭之地的时候，变故突生，不知道为什么，战马纷纷到底，马上的骑士猝不及防，纷纷被摔下战马。 伯颜此时已经冲到近前，对前面发生的事，根本来不及判断，如果说是明军设置的绊马索、陷马坑，那也不会如此大面积的出现啊？ 伯颜赶紧勒住缰绳，准备传令停止攻击。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飞来，伯颜赶紧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不过跟在他身后的传令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一箭射中。 伯颜转身看去，只见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正一脸惋惜地收起弓箭，转身策马向着明军阵地奔去。 就是这么一耽误，伯颜不仅没有能够及时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反而让身边的仅有的一个传令兵都战死了，身边只剩下自己的亲卫了。 伯颜见状，只好吩咐亲卫，大声传达自己撤军的命令。 只是现在那些瓦剌骑兵已经红眼了，根本没有心思关心那些亲卫的传令，不过就算听到，他们也不准备停下来。 或者说根本停不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两千前锋已经冲到了明军阵前不足一箭的地方，后续的骑兵也相距也不是很远。 他们是骑兵，这样的距离，对付那些步兵，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伯颜刚刚的许诺。 伯颜见状，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瓦剌的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明军的陷阱圈里。 之前楚宁吩咐人挖的那些小坑，此时在明军眼中就是致胜的法宝，而在瓦剌人眼中，就成了催命的钢刀。 这些小坑虽然不大，但只要战马的马蹄踏上一点，哪怕只是猜到边缘，也会将整个马蹄陷进去。 后果就是马失前蹄！ 如果是大坑，自然逃不过瓦剌人的眼，躲避那些障碍，对于自幼长在马背上的瓦剌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可这样的小坑就不一样了，因为小，所以很难被发现，除非是步兵缓慢行军。 随着瓦剌骑兵大面积倒地，明军这边的火铳手、弓箭手，也不再心疼手中的武器，火铳、弓箭雨点一样向着瓦剌骑兵倾泻。 后方的明军也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击。 “冲！”楚宁一声大喝。 防线上的明军，此时如猛虎一般冲向瓦剌大军，明军这段时间的憋屈，无助，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你这么大岁数冲上去干嘛，留在这保护皇帝。”楚宁一把拉住提剑向前的张辅。 张辅有些失望，他是沙场宿将，一直想着马革裹尸，只是这次出征有点憋屈，自己本来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 不过他还是很理智的，楚宁说的对，如果大家一股脑地冲上去，那皇上怎么办。 张辅只好带着一千多人围在朱祁镇身边。 此时的明军，冲到瓦剌骑兵面前，挥舞着手中的刀枪，这不是战斗，简直是一边倒的突杀。 就如同对战一样，骑兵在步兵面前有天然的优势，就是他们的速度，可现在，大部分瓦剌骑兵都摔下战马，还是从高速奔跑的战马上摔下来的。 那些瓦剌骑兵，如果命大没有摔死或者摔伤，现在也是七荤八素，根本没一一丝抵抗力。 就算没有摔下战马的，此时阵地上已经是一片倒地的人马，他们根本发挥不出速度的优势，甚至想要撤回去都做不到。 这么好的机会，明军当然不会放过，明军冲上前，收割着那些瓦剌士兵的生命。 伯颜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明军屠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可他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让人吹响号角，召回剩下的骑兵。 其实就算伯颜不下令，说那些还没有冲进陷阱的瓦剌士兵也不会冲过去，他们搞不清楚对面的明军用力什么妖法，让前面的士兵纷纷落马。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明军这边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 是啊，这些天在王振的瞎指挥下，大明的精锐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处处漏洞，那些大将，要么是对王振唯唯诺诺，要么就干脆不吱声。 楚宁不一样，虽然对皇帝、对朝臣态度极其恶劣，但对于普通士兵，却是十足的和蔼，但最重要的是楚宁能够带着他们去的胜利！ 而朱祁镇和张辅这些朝臣则明白，这种时候，不管对还是错，只需要一个声音！ 楚宁看着眼前士气大振分明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了。 “都别闲着，赶紧打扫战场转移！” “......” 除了朱祁镇，其他人下意识地看向张辅，张辅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先生，我们去哪？” “废话，留在这等着被灭啊，赶紧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树起大旗收人啊！”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对，末将这就去安排。” 第6章 战前 不是张辅糊涂，而是张辅作为在场的朝臣中，级别最高，话语权仅次于朱祁镇，朱祁镇现在已经沦落为楚宁的小迷弟了，张辅只能出来询问，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张辅当然知道为什么尽快转移，而且他已经有了去处。 在刚刚乱战之际，他就发现了一处地方，只是当时军心已乱，自己只能徒呼奈何。 楚宁把这事交给张辅，也是存在这种心思，他当然知道张辅的军事能力。 很快，明军在楚宁的组织下，将战场打扫完毕，楚宁不敬搜集了武器粮草和战马，就连那些死了的战马都没有放过。 “先生，这些战马已经受伤，虽说都能治好，可现在咱这缺医少药的，人都治不过来，马就算了吧。”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呆多久，还有多少人会汇集过来，这些战马就是咱们的粮食，别那么多废话，你看张辅就不像你，这么多废话。” 朱祁镇听完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看向楚宁的眼神更加崇敬了。 很快，他们就在张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山岗，山上有一片不小的树林，看样子应该有水源。 果然，大军到了山上，就自觉地开始伐木运石，组建营寨和防御工事。 按照楚宁的意思，大营占据了这座山岗的五分之一，足够装下两三万人。 营寨建好之后，楚宁就安排人将那些受伤比较重的战马宰杀，然后做成熏肉，剩下的则圈养起来。 同时安排人下山继续搜集物资，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为了一点物资做无谓的牺牲。 最后，让人在最高处树起一杆大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不时有人来到大营，好在这些自有人负责收容安置，派出去搜集物资的人也陆续回来，同时，他们也带回来很多人。 到了晚上，楚宁刚刚吃了一顿‘鲜美’的马肉，正在遛食，就看到张辅急匆匆地走来。 “先生出大事了！” 楚宁听了就是一哆嗦，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别着急，慢慢说。” “先生，现在大营已经收拢安置了两万人了！”张辅激动地说道。 楚宁听完之后，差点冲上去掐死他。 此时，也先中军大营里，伯颜正在向自己的兄长哭诉，自己七千部族，一战下来损失了四千多，自己只带了三千人回来。 “行了，现在整个战场就剩下那支完整的明军了，明日我给你调派一万大军，将那支明军灭掉就是了。”也先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战败了。 而且还是败的如此惨重，为了弟弟的颜面，更为了自己的权威，也先决定给弟弟增加人手，将那支明军消灭掉，何况据伯颜说，朱祁镇好像就在那里。 现在整个战场，就就大家都在忙着收缴俘虏，抢夺明军遗落的辎重，如果自己亲自前往，自己的部族可能会有很大损失。 而派其他人去，万一朱祁镇真的在那，这一份天大的功劳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太师，在下以为，此次伯颜出师不利，如果只是兵力逊于明军，完全不会败的如此惨烈，何况到现在伯颜大人的部族都没搞明白是为什么败的。 甚至在还传出是明朝皇帝得到了长生天的庇佑，如此一来对军心是极大的打击，不如让在下带人先去试探一番。”大帐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人站起身说道。 也先见状，眉头不由的一皱，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最大的对头，阿剌！ 此人仗着手下兵强马壮，向来和自己不对付，总认为能力毫不逊于也先，却屈居旗下，所以处处和也先作对，也先这次不敢亲自前往，正是为了防备此人。 也先刚要说话，伯颜却在一旁开口道，“知院所言极是，伯颜自知能力不及知院百一，如此次知院能前往，想必定能万无一失。”伯颜抢先开口道。 “好，既然如此，明日就由阿剌知院带人去消灭那支明军。”也先虽然不明白伯颜为什么这么说，但出于对弟弟的了解，他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敲定下来了。 阿剌听完心中有一股上当受骗感觉，不过现在也先既然发话了，自己作为也先部族知院，再怎么说，也先的话还是要听的，何况，这次还是自己主动请缨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阿剌思前想后，大明二十几万大军都被打败了，剩下几千人，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不成。 想到这，阿剌对着也先一拱手，借口要准备明天的战事，转身离开了。 大帐中的其他人见也先没有其他吩咐，纷纷起身离开了。 “你是什么意思？”也先见大帐中没有其他人，赶紧想伯颜询问道。 “兄长有所不知，这支明军虽然是战场溃兵，但战法却是和以前的明军大不一样。事后我仔细查看了战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可我部族的士兵确实是突然坠马，据逃回来的士兵讲，战马犹如中邪一般，突然摔倒。 而且在此之前，明军采用的新战法，完全不同于以往，他们的火铳竟然能够连发，应该是三连发，再配上弓箭，我的骑兵根本无法靠近他们的防线。” 也先听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来人，带张军。” 楚宁并不知道也先大帐中发生的事，但在撤退之前他就做好了布置，就是安排人，将那些小坑全都复原，至于战场上的瓦剌士兵，就不是楚宁需要关心的了。 现在楚宁不比也先情况好到哪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宽阔的大营，已经装下了两万人，这完全超出了楚宁的预料。 如此多的人马集中在一处，如果不是张辅等人的协助，楚宁早就露馅了。好在此时楚宁在大家心中，已经如同已经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了。 张辅等人也不敢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先生，现在有时间吗？”这时，朱祁镇小心翼翼第出现在楚宁的大帐外，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第7章 我和你们不一样 “什么事？”楚宁故作深沉第问道。 楚宁现在有些为难，毕竟从一开始，朱祁镇就向自己表明了身份，只是当时两人互为依靠，忙着逃命，再后来，就是生死存亡的大战，所以对朱祁镇一直没有什么好气。 现在情形稳定下来了，陆陆续续有不少官员来到大营，如果自己再像之前那样，肯定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甚至造成军心不稳。 “那个，朕，不，我只是想先生能否赐下名姓。”朱祁镇小心地说道。 “楚宁！” “多谢先生。”朱祁镇听完之后，犹如得到糖果的孩子，欢天喜地的跑了，只留下楚宁坐在大帐里凌乱。 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他将记忆中所有关于明朝的历史，包括野史都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谶语和自己的名字有关的。 “陛下，问到了？！”楚宁不知道，在他的大帐外一大群人正在翘首以盼地等着朱祁镇。 “哼，那是当然，以朕和先生的关系，如果不是当时情况所逼，先生肯定早就告知了，先生姓楚，单字一个宁。 多好的名字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安宁祥和，先生的出现，就是帮着咱们大明安邦定国的。”朱祁镇煞有其事地解释道。 “敢问陛下，那先生是何地人士？”都督王贵出言询问道。 “呃，这个朕还没来得及问。”朱祁镇不好意思地说道。 众人一阵失落。 楚宁不知道门外发生的这些，如果知道，肯定又是一顿爆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 但对于朱祁镇君臣来说，楚宁的名字太重要了。 他一出现，就将准备束手就擒的朱祁镇救下，更是在大军溃败之际，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仅凭五千步兵，就将瓦剌精锐的七千大军杀得大败。 如果说楚宁是瓦剌的奸细，谁都不会信，毕竟这个时候，只要将朱祁镇抓起来，不管他在瓦剌是什么地位，等待他的都将是丰厚到难以想象的赏赐。 做奸细，开玩笑，万一被发现，那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一点，在场的众人谁都不会怀疑。 王贵身为锦衣卫的同知，虽然明面上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之一，但也监管着锦衣卫的差事。 所以他对楚宁的身世很感兴趣，因为只要确定楚宁身家清白，回到京城之后，楚宁的仕途简直就是不可限量。 现在自己卖给楚宁一个人情，表面上看是打探楚宁的身世，实则是为楚宁今后消除隐患。 不过，朱祁镇在楚宁的大帐外踌躇半响，最终只得到一个名字，让期盼已久的众人大失所望。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问啊。平日里一个个都说要为君父解忧，遇到事还不是要朕亲自出马。”朱祁镇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极不完美。 不过，他对楚宁确实很害怕，这是两人一路逃命积攒下来的。 楚宁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但却从来没把他当成皇帝，对他呼来喝去，动则就是一顿言语暴力。 这让从小养尊处优的朱祁镇，仿佛回到了童年。 “都在啊，正好有事找你们。”就在这时，楚宁走出大帐。 “楚先生有何吩咐。”朱祁镇瞬间化身小跟班，屁颠颠地跑到楚宁身前。 其他大臣也是一阵阵无语，尤其是那些后来的官员，他们不知道楚宁是什么人，怎么皇上对他如此恭敬。不过看着张辅等人，全都跟进去了，众人赶忙走进大帐。 “刚刚我想了，明日瓦剌定会派人来攻打我们，你们有什么想法？”楚宁问道。 “我军防线已经构筑完毕，经过一天的搜集，现在我大营之中已经有火铳三千支，弓箭一千五百张，以及大量的火药箭矢，足够击退来犯之敌！”张辅现在自动化身后勤官。 “不行！”楚宁打断了张辅的话，“什么叫足够应对，难道你们现在想的是如何防御！” 楚宁说完，大帐之中为之一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能保住这座大营，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难道还要主动去攻打瓦剌不成？！ 二十几万大军都被人家打成这样，现在一共才两万人，出了火铳和弓箭，几乎没有骑兵，这要是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先生的意思是？”张辅壮着胆子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看来你们是被瓦剌人吓破胆了。”楚宁一脸失望地说道。 “先生何处此言，想我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 “行了，说那些历史干吗，难道你想着把太祖从皇陵里请出来，还是想着中山王死而复生啊，净说些没用的。”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难道这位先生还有什么有出息的想法不成！”兵部尚书邝野开口说道。 这位老大人是后边跟着搜集物资的士兵来到大营的。 一开始，邝野还对楚宁有不错的印象，毕竟能在倾覆之际，力挽狂澜，建立起这么一座大营收拢残兵，稳定人心，算得上是救世之臣了。 不过，刚刚楚宁的话，却深深刺痛了他。 二十万大明精锐，被瓦剌打的大败，能做到固守待援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没想到楚宁不仅表现的一副看不上的表情，更是对皇上没有丝毫敬意。 没看到朱祁镇犹如跟班一样跟在楚宁身后，楚宁竟然还能端坐大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到了极点。 “这人是谁啊？”楚宁回身对着朱祁镇问道。 “兵部尚书邝野。”朱祁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邝尚书啊。我当然有！”此话一出，大帐内众人纷纷看向楚宁。 出了张辅几人，其他后边赶来的人，都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楚宁。 “如果说仅仅是固守待援，或者说是固守待变，现在咱们的实力当然没问题，不是我说大话，就算也先把瓦剌大军都带过来，也奈何不了我。 不过，战争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如果那样的话，大明三代积累起来的这点血勇之气，就被你们这些败家子败光了。 所以，不要用你们那种想法想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第8章 好消息 “你当然和我们不一样，我等都是朝廷重臣，岂能和你这市井小民一般。”监察御史张洪已经忍了楚宁一天了，他和邝野不一样。 作为监察御史，他有纠察天下的职责，向来别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只是自从遇到楚宁之后，自己一直被他无视，这让心高气傲的张洪极度不爽。 “行了，我没时间在这跟你们磨牙，我刚想了一下，大营的防守我已经做了一些布置，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现在看来，大家还是想着稳妥第一。 既然如此，张辅。”楚宁说道这，对着站在那装石像的张辅喊道。 “末将在！” “你把诸位大人身上的财物收拢一下。” 张辅不知道楚宁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按照楚宁的安排，将大帐之中众人的玉佩、金银等物收集了一大堆，放在楚宁的案几上。 楚宁在一大堆玉佩金银里扒拉了半天，然后一股脑地打了一个包，往身上一背。 “这是老子应得的，这些是救你们的酬劳，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桌上我放了一份大营防御预案，愿意用你们就用，不愿意用就拉倒。”说着，楚宁背着包袱就往外走。 这下大帐中的众人全都懵了。 这是要撂挑子啊！ “楚先生留步！”朱祁镇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拉住楚宁道。 “对了，你还得给我出具个文书，不然谁能保证这些小心眼的朝臣不会找个理由收拾我。”楚宁停下脚步说道。 “先生怎能如此，我绝不会出那个东西的，不管如何，先生去哪，我就去哪。” 这下大帐彻底乱套了，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张辅更是一把拉住楚宁。 朱祁镇简直就是声泪俱下，开玩笑，本来已经做好被俘准备的他，好容易碰上楚宁这个能扭转乾坤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放他走了。 “先生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朱祁镇近乎哀求地说道。 “是啊先生，如果先生此时出去，难道就不顾及我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好友了吗。”张辅非常狗腿地说道。 这下无论是邝野还是张洪，都将在那了。 邝野还好，只是看不惯楚宁嚣张无理的样子，张洪就不同，他可是自打一开始就跟着楚宁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楚宁，他现在还能不嫩或者都不好说。 而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楚宁，看朱祁镇的样子，自己这官也算是当到尽头了。 楚宁看看身后的朱祁镇和张辅，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来，“不是我矫情，现在这种情形，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我现在一无名份，二无权限，怎么能对诸位指手画脚呢。” 张洪听了这话，想站起来掐死楚宁。你妹啊，从你一出现，谁不是在你手中如同小役，大明军中第一人的张辅，成了你的副将，皇帝陛下更是成了你的跟班。 你还好意思说不敢指使，早干嘛去了。 可他却不敢这么说，没看到朱祁镇已经声泪俱下了吗。 “先生此言差矣，我现在就拜先生为师，还请先生不要弃我于不顾啊。”朱祁镇说着，竟然真的给楚宁深施一礼，身子弓的都快贴地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他们发现，朱祁镇和楚宁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我’，根本没有用‘朕’这个自称。 这就说明，朱祁镇从一开始就把楚宁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甚至还要比自己高。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这下众人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没看到皇上都亲自拜师挽留了吗。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不过我刚说的那个东西，你还是要给我写，不然到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说我悖逆。”楚宁也不纠缠，将朱祁镇拉起来。 转身回到座位，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 至于那个包袱，笑话，穿越到现在，总算有点安身立命的东西，他可不会还给那些大臣。 “这是我制定的计划，还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沙漠风暴。”楚宁一边说着，一遍将地图打开。 众人赶紧围上来，尤其是那些武将，他们都想看看楚宁所谓的沙漠风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天也先应该不会来，甚至他的嫡系都不会来，所以只能是那些杂鱼过来，这就给了我们一个绝地反击的良机。 只要我们能将来人击败，到时候不管愿不愿意，也先都只能亲自前来。只要也先来了，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打败打疼，让他知道，大明不是他眼中的弱鸡。”楚宁咬着牙说道。 “所以，在也先来之前，我需要我的命令彻底执行，不然不光不能战胜也先，就连大营都有陷落的危险。”楚宁说完一顿，扫视大帐一圈。 此时众人也都学乖了，纷纷闭口不言。 楚宁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把这些大臣得罪到底了。 看来还真得计划一番，准备跑路了。 楚宁收起心思，开始给众人布置任务。 楚宁布置完之后，借口累了，就将众人赶出大帐了。 “刚刚听到先生说了，如果让朕知道，谁敢阳奉阴违，坏了先生大事，休怪朕翻脸无情。”说完，朱祁镇一甩袖子，离开了。 “国公，你觉得这位楚先生的计策如何啊？”邝野刚刚也只是气氛楚宁的无理，现在见朱祁镇如此，自然也不好再纠缠楚宁的无理。 不过对于楚宁的安排还是心中无底，赶紧找张辅询问一番。 “不管楚先生计划如何，张某都会不遗余力地执行，这不仅是对先生的尊重，更是对皇上的忠诚。”张辅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句，也离开了。 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不抓紧时间的话，还真怕耽误了楚宁的计划。 虽说现在大营之中武将不少，但终归还是对楚宁疑惑很重，能做到毫无保留地执行，也就只有张辅几人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辅顶着一堆黑眼框来到楚宁的大帐，此时楚宁刚刚起床，正在吃早餐。 “先生，刚刚探马来报，方圆五十里内，并无瓦剌骑兵的身影。” “都准备好了？”楚宁就想没听到张辅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问道。 “都已按照先生的意思准备好了。”张辅也不多言。 “先生起来，弟子” “停，别弟子弟子的，昨天你们看到那些大臣怎么看我，如果你想让他们恨我，你就继续这样，不然别动不动弟子弟子的瞎说。”楚宁打断了朱祁镇。 “先生，我是真心想拜先生为师，还望先生不要再推脱了。”朱祁镇一脸诚恳地说道。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吧。”楚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是一阵狂喜，没想到朱祁镇对自己如此，竟然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9章 皇帝的马屁 这个开局还算不错，起码有朱祁镇这个小迷弟，按照历史记载，朱祁镇也算是明朝男的的长寿皇帝了。 看样子，自己还有不短的时间谋划未来了。 “现在当然不会来，他们推诿扯皮起码还的半天的时间，所以你抓紧时间休息，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是第一位的。”楚宁关切地对张辅说道。 “谢先生关心，末将还撑得住。” “报！五十里外发现大队瓦剌骑兵，直奔我大营而来。”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跑到大帐禀报道。 “嗯，来得还挺快。”楚宁三两下将手中的马肉汤喝完，拿起宝剑起身直奔营门。 朱祁镇和张辅见状赶紧跟着出去。 楚宁来到营门处的碉楼之上，举目远眺，大营北面一阵烟尘如风一般席卷而来。 “果然来了，准备。”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大营里的士兵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两门火炮被推到大营门口处，安置在实现标注好的地方，这时，有人感到疑惑，火炮怎么放在这个地方，难道说瓦剌的骑兵还能冲到半山腰不成。 不过这时候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整个大营都在紧张的备战当中。 人就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王振的乱命，军心涣散，土木堡一战，更是让大军彻底沦为待宰羔羊，现在有人给他们带来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对此战充满信心。 起码不会想之前一样，如同羔羊一般被人驱赶屠杀。 这时，瓦剌的骑兵也来到山岗下，阿剌看着布置在山顶位置的大营，嘴角不觉得撇了一下。 这里说是山岗，其实就是几个百十米高的山包，是官厅山的余脉，地势并不险要，甚至有些平坦，骑兵甚至不用下马，就能冲上去。 张辅选定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来此处是附近最高之处，二来此地起伏的地势，多少能化解掉一部分骑兵的冲击，第三就是此处水源充沛。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能否抵挡住瓦剌骑兵的进攻。 楚宁看着山下的瓦剌大军，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恐惧，经过昨天的一战，楚宁也算成长了不少。 山下的瓦剌大军集结完毕后，随着阿剌的一声令下，五百人的骑兵越众而出，以松散的队形，向着山上的明军大营冲来。 楚宁一直在关注瓦剌大军的动向，看到对方的冲锋，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棘手的敌人。 他没有和伯颜一样，一上来就发动大规模的集中冲锋，而是先派出一支小股部队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阿剌就是这么想的，着五百人的骑兵如此分散，如果明军大规模射击，很难造成大规模的杀伤，自己还能看出明军的套路。 如果这五百人，能对明军防线形成压力，那他正好指挥大军顺势掩杀。 阿剌虽然和也先不和，但终归还是久经沙场，虽然不知道昨天伯颜失败的原因，但他还是做出了最佳的进攻方案。 如果真像伯颜所说，明朝皇帝就在这里，只要自己击溃这股明军，就有希望生擒明朝皇帝，到时候自己就是重振蒙古雄风的英雄，也就有足够的资本和也先一争高下了。 果然，山岗上的明军开始踌躇，看着稀稀疏疏的瓦剌士兵，没有放箭。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发射。 这说明对方对于自己这种试探，很忌惮。 其实阿剌只猜中了一部分，作为明军的精锐，这些士兵还不至于因为对方这种试探而恐慌，他们在等，等待楚宁的命令。 很快瓦剌骑兵就冲上了山坡，虽然速度收到山势的影响，有所下降，但终归影响不是很大。 不过，随着不断接近明军大营，五百瓦剌骑兵开始不自觉地向营门靠拢。 明军大营修建的很规范，如果是步兵从山下攻上来，最好的办法也是攻破大门，长驱直入。 因为这里虽然是临时搭建的营地，但明军充分利用山势，大营并不是传统的四四方方，或者圆形，而是根据山岗走势而建。 这就将进入大营的最佳路线，约束在了营门一处。 这些瓦剌骑兵在距离大营门口还有两箭之地的时候，将身体附在马背或者马的侧面，尽量减小受弹面，同时抽出弓箭，准备对营门上的明军发射弓箭。 就在此时，楚宁一声大喝，“开始！” 瓦剌骑兵还以为明军要放箭或者发射火铳，没想到营墙上的明军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他们能在高处观察，就会发现，营门背后有几百名壮汉，正奋力拉着一根根粗绳。 “一二三，用力！” 随着整齐的呼喊声，在瓦剌骑兵前方出现一道道横贯营门的长坑。 饶是这些瓦剌士兵再小心，也不会想到明军如此狡猾，竟然在营门前挖出这么多长坑。 这些长坑并不深，只有半人深，也不宽，只有一匹马的宽度，只要一提缰绳，战马就能轻松越过，但却数量极多。 而且间距也很有讲究，如果战马越过第一道长坑，那落地之后，很难避免坠入第二道长坑，就算勉强越过第二道长坑，后面紧跟着第三道长坑，是无论如何也逾越不过去的。 果然，随着长坑的出现，五百瓦剌骑兵就算有少数人能勒住战马，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刹住，只好将马速提到最高，希望能越过这一排排的长坑。 但现实却告诉他们，经过科学计算得出的结果，除了极少数运气极佳的人，其他人是躲不过去的。 瓦剌骑兵纷纷落马，或者是人从马背上掉下，或者是战马掉进长坑。 很快，五百骑兵就只剩下一百多人，转身撤走。 阿剌在山下看的清清楚楚，他在庆幸自己只派出五百人的同时，也在咒骂明军的狡猾，这还没开始交战，自己就损失了三百多人。 掉进长坑的瓦剌骑兵惊奇地发现，这个长坑里面还有‘小惊喜’，就是一些被削尖了的树枝，不规则地插在里边，掉进去之后，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难逃被刺穿的下场。 而大营里的明军，似乎没有出营补刀的意思，任由长坑里的人马哀嚎嘶鸣。 “先生高才啊，仅仅几道长坑，就让瓦剌人知难而退了。”朱祁镇极度不要脸地拍着楚宁的马屁。 不过，朱祁镇的话还是得到了广大明军士兵的肯定。 这倒不是说楚宁的计策多么出众，而是在这次‘交锋’中，明军没有一人受伤，甚至连一支弓箭都没有发射，就取得了斩首三百人的战绩，极大地提升了明军的士气。 “别高兴的太早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第10章 战前准备 楚宁没有因为朱祁镇的马屁而飘飘然，他知道，这点损失，对于现在的瓦剌人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真正的大战还没有开始。 现在他已经在朱祁镇心中树立了难以撼动的权威，在这些明军当中也建立起了很高的威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能顺利度过此关，那今后不管是在大明施展拳脚，还是扬帆远航，都是一笔强大的资本。 但一切的前提就是能成功过关。 想到这，楚宁没来由地有了一丝紧张。 这些长坑，也只能给瓦剌大军带来一点攻击的困惑，但终归不是长久之策。 果然，山下的瓦剌骑兵迅速做出了调整。 只见，瓦剌大军阵型一变，从后边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驱赶道大军阵前。 看到这些人，大营里的明军，瞬间怒气报表。 那些人虽然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但可以看出，那都是汉民。应该是瓦剌人抓大的明军俘虏，或者是一路上劫掠的普通百姓。 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年轻人，这不是说瓦剌人多么仁慈，恰恰相反，看到这些青壮，不难想想，那些老弱的下场。 “先生，他们是什么意思？”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滚！”楚宁没好气地吼道。 朱祁镇见楚宁是真生气了，只好悻悻地退到一边，拉过张辅，继续问道。 “陛下，瓦剌人是要用这些汉民来填坑！”张辅小声地跟朱祁镇解释道。 朱祁镇听罢也明白楚宁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朱祁镇还是能感受到，楚宁对生命的尊重。 看到自己的同胞被用来充当炮灰，想必此时的楚宁心情一定坏到了极点。 朱祁镇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默默来到楚宁身后，继续充当跟班的角色。 那些后来的大臣见状，心中除了对楚宁无理的气愤，现在对他的认识更是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皇上被楚宁如此无理，竟然没有丝毫不悦，甚至继续出现在楚宁身后。 这正是朱祁镇想要的结果。 虽然朱祁镇当皇帝不怎么样，但终归是当了八年皇帝的人，对人心的把握还是不差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自己妄言惹怒了楚宁，再者，就是要给大家一种感觉，就是楚宁的话就是圣旨！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楚宁所说的万众一心。 “楚先生，是否要填埋长坑，解救那些百姓？”负责长坑挖掘的平乡伯陈怀上前进言道。 “嗯，可以。” “且慢！”见楚宁同意了陈怀的建议，另一个参与长坑修建的襄城伯李珍开口阻止道。 “此时填埋长坑，瓦剌骑兵就能毫无阻拦地冲道营前，而且那些百姓之中肯定混杂着瓦剌人，到时候我们将直面瓦剌大军的攻击！”李珍说完，又不少人点头。 不过，李珍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陈怀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下营墙下令去了。 李珍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有朱祁镇给楚宁坐镇，楚宁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看作皇帝的命令，自己的话就算再有道理，也没有什么用。 倒不是李珍冷血无情，而是正如他所说的，着是瓦剌人的阴谋，甚至是阳谋，不管他们怎么做，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除非楚宁下令将那些人全都射杀，否则瓦剌人根本不会有一丝损伤。 很快，明军启动机关，第一道长坑被掩埋好了，就在第二道长坑逐渐被掩埋的时候，俘虏‘大军’来到最前方的一道长坑，开始搬运石块、草木填埋。 大家能看道，在人群当中，有不少手提刀剑的瓦剌人，在不停催促俘虏们加快进度。 营墙之上的明军，此时已经义愤填膺到了极点。他们纷纷看向楚宁，希望楚宁给他们出去冲杀的机会。 但楚宁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营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楚宁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这时战争。 很快，三道长坑都被填埋完毕，俘虏们在瓦剌人的驱赶下，继续向营墙走来，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眼中毫无生机可言。 就在俘虏大军来到营门前的时候，有人突然发现大营之上的明军，开始向着大营狂奔，嘴里不停地喊着，“救救我！我是汉人！” 没等他跑出多远，从身后飞出一支羽箭，将他射到在地，还没有完全断气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救救我”，向大营爬去。 营墙上的明军，有人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如此场景，让他们空有杀敌之心，却无杀敌之机。 楚宁知道，这是一次挑战，如果应对不好，自己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会瞬间崩塌。 楚宁默默走下营墙，来到大营门前，“我要三千人，随我出去解救那些同胞，有谁愿往！” 随着楚宁的一声大喝，整个营地想起了震天的吼声，“我愿意！” “先生，还是我去吧，这里离不开先生。”此时，在大臣当中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荣走到近前。 “孩儿们，跟我来。”说完，沈荣抽出腰间战刀，打开营门冲了出去。 说好的三千人，冲出去的，却足足有五千。 楚宁赶紧跑到营墙之上，对这下面大喊，“汉人全都趴下！” 楚宁这么一喊，许多人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喊起来，营前的汉人俘虏，也开始陆陆续续趴伏在地上。 沈荣此时也冲到了近前，而混在人群中的瓦剌人，很少有能听懂汉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在拿着刀剑驱赶那些趴下的汉人。 沈荣带着五千大军杀到了，沈荣一马当先，率先出刀，将一个准备砍杀汉人的瓦剌士兵砍翻在地。 瓦剌士兵见状，也不再纠缠那些俘虏，而是提刀向着沈荣这边杀来。 双方士兵很快就纠缠到一起，明军这边也开始组织那些俘虏向着大营奔去。 混在俘虏当中的瓦剌士兵并不多，但满地都是趴着的俘虏，明军手脚受到很大限制，而瓦剌这边则不需要顾忌那些俘虏。 双方一时间竟然战了个势均力敌。 营墙之上的众人则是一脸紧张，因为就在俘虏大军身后不远，就是瓦剌大队的骑兵。 第11章 铁蒺藜 “先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百姓已有大半进营，赶紧鸣金吧！”张辅看着眼前的局势，有点焦急地说道。 “不行！你是大明的英国公！是大明的将军，干的就是保家卫国的活，只要有一个百姓还在外边，我们就得挡在他们前面，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楚宁坚定地说道。 楚宁的话让站在营墙之上的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此时，出营的明军基本已经将混在百姓中的瓦剌士兵清除干净，随着百姓在大军的组织下快速进营，他们现在马上就要直面后方的瓦剌骑兵了！ “列队！”沈荣不知道营墙上的对话，但正如楚宁所说，作为大明的将军，作为大明的军人，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不管即将面对什么情况，他都会义无反顾向前。 随着沈荣的一声令下，出营的三千明军，摆出防御阵型，准备迎击瓦剌大军的冲击。 “末将愿率五百神机营出营助战！”张辅抱拳请命道。 “不，现在出去，就很难回来了。”楚宁看着营前略显悲壮的三千明军，开口道。 “先生！我愿担下这罪名！”朱祁镇终于开口了。 营墙上的众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百味陈杂，朱祁镇这是要替楚宁承担弃百姓于不顾的历史骂名！ “不用！我做得决定，我自己能负责。我们也不能这么死脑筋硬抗。 张辅，你马上安排人出营，将剩下的百姓向营寨两侧移动，在营墙之上多放下一些绳索、吊篮，尽量接受百姓。然后将我让你准备的那些木箱子抬出来。”楚宁说道。 很快，有几百明军出营，开始组织那些百姓向营寨两侧移动，同时有人将十几个木箱子抬到沈荣阵前。 沈荣见状，暗骂自己真蠢，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呢。 沈荣命人将木箱打开，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罐罐铁蒺藜。 这东西本来就是对付骑兵充分的不二利器，只是当初他们安营在山上，楚宁布置的防线也很完美，几乎用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大家就把这茬忘了。 就连当初负责收集这些东西的沈荣，刚刚想的都是拼死一战，没想到把这东西用上。 看到这，沈荣对楚宁更加崇拜了。而且楚宁还安排人制作了许多建议的投石机。 这些投石机并不能发射多大的石弹，即使发射，也只能打击有限的距离，简直就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但此时用来投射这些铁蒺藜，简直就是再完美不过了。 沈荣命人架好投石机，将装着铁蒺藜的陶罐放上去，开始向着山坡上投射。 因为是简易版的，所以这些投石机也只能将陶罐投射到几十米的距离，但对于现在的明军来说，已经足够了。 最妙的是，明军根本不用担心这波操作被瓦剌人看到，他们要的就是阻止瓦剌骑兵的快速冲击，所以大家还很希望瓦剌人看到明军的这番动作。 果然，山下的阿剌知院看到明军这番动作之后，赶紧命人传令，暂停进攻，铁蒺藜这东西，对战马来说杀伤太大了。 如果不能将这些碍事的东西清除干净，自己的大军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进攻，更别提发动骑兵快速冲击的优势了。 阿剌知院现在心中郁闷无比，这还没开始正式交战呢，就被明军一连串的非常规操作，弄得灰头土脸，不仅没有杀伤一个明军，还把自己辛辛苦苦抓来的努力损失了好几千。 要知道那些那些俘虏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好劳力啊！ 这下肉包子打狗了，怎么能让阿拉知院不伤心呢。 果然，瓦剌骑兵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开始下马清理路上的铁蒺藜。 但清理起来异常费劲，因为这些铁蒺藜是被抛射出来的，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如果只是清理出一条道路倒不是很难。 但那样一来，势必将骑兵的优势限制的死死的，更有利于明军的防守，如果大面积清理，眼前的那些明军又不是木头，肯定会借机发起进攻。 “知院大人，不如再派些俘虏过去清理。”此时，阿剌身边一个武将提议道。 “啪！”一声清脆的鞭声过后，那员武将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滚一边去，清理那些铁蒺藜的事，就由你来负责。”阿剌气急败坏地说道。 扎和泰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过还是很听话地组织自己的将士，开始向前突进。 阿剌当然很生气，本来这次抓到的俘虏就不多，现在正是大面积收拢俘虏的好时候，结果因为自己没忍住，一多嘴，不仅失去了收集俘虏的好事，还被派到这来。 当然这只是阿剌现在的想法，当初如果他坚持不来，也先也不会派他来的。只是自己进攻受挫，阿剌才会如此。 扎和泰此时也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千人马来到山上，汇合原本的一千骑兵，开始下马清理铁蒺藜。 通往山上大营的路本来不宽，只是在路两侧也能纵马前行，所以清理的时候自然也要一并清理，方便之后大军的进攻。 扎和泰让之前的一千人全都下马清理，自己带着两千人弯弓搭箭在后边负责掩护。 此时的明军，看到这样的效果，心中原本的悲壮，竟然全都被喜悦所代替。 他们扎营的这座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土包，高度也就是几十丈，地势也比较平坦，如果瓦剌骑兵放开战马冲锋，那受到的限制会很低。 不过有了这些铁蒺藜，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了，最妙的是，他们现在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瓦剌的骑兵，只要他们站在外边，放箭就能很好地阻止瓦剌人的进攻。 “先生，这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驸马都尉井源上前开口道。 “当然。原本没准备用这个的，这不是事出突然吗。等到百姓全都进到营内，真正的恶战也就开始了。”楚宁看着营前瓦剌人正在冒着明军的弓箭清理，说道。 “对了，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你们不都是武将吗，怎么什么事都跑来问啊，赶紧各就各位，准备迎敌。百姓进营之后集中安顿在后营，赶紧鸣金。” “是。” “叮叮叮。”随着一阵清脆的鸣金声，沈荣这些负责阻击的明军，‘恋恋不舍’地开始向答应撤退。 第12章 我是个文人 “张辅，你去把那两门红衣大炮推出去，就摆在大营前边一箭之外。”楚宁对身边的张辅说道。 “是。”张辅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去执行了。 “先生，将大炮外置，岂不是便宜了瓦剌人？”朱祁镇上前问道。 “当然不是，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楚宁故作神秘地说道。 半个时辰后，瓦剌骑兵终于将铁蒺藜清理完毕，当然这过程中又有一百多人被明军射杀，虽然有些只是受伤，但对于瓦剌人的士气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先生，末将前来交令！”沈荣大步流星走上营墙，此刻他是彻底服了，楚宁简直就是天才，原本准备死战的他，楚宁一个小小的变动，竟然取得如此奇效。 “嗯，不错。接下来我们就要和瓦剌人真刀真枪的硬刚了，大家准备好了吗！”楚宁站在营墙之上，大声喝道。 “杀！杀！杀！”回答他的是整齐的肃杀之声。 “好，准备迎敌！”楚宁说完，整个大营沸腾起来。 瓦剌这边，扎和泰清理完铁蒺藜之后，也开始整顿人马，准备向明军的大营发起攻击。 作为阿剌手下的猛将，扎和泰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准备让明军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很快，瓦剌骑兵就准备妥当，随着扎和泰的一声令下，愤怒的瓦剌骑兵，嗷嗷喊着向明军大营冲来。 扎和泰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在明军大营前，竟然摆放这两门红衣大炮，他甚至能看到黑漆漆的炮膛里黝黑的铁弹。 扎和泰一阵不安用上心头，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火炮这东西虽然杀伤力很大，但毕竟发射起来很麻烦，就这点距离，明军也就能发射一次，只要自己拼着死伤，就能将火炮的威胁消除掉。 而且每门火炮后边，都只有一个瘦小的明军，只要自己速度后快，明军就只能发射一次。到时候还能弄两门大炮回去，这可是不小的战利品呢！就连也先手里也没有。 想到这，扎和泰没有让大军停下，反而严令加快冲锋。 果然，就在瓦剌骑兵进入到火炮射程的时候，楚宁传令开炮。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两名明军，将手中的火把王火炮的引信上一放，一阵浓烟伴随着‘嗤嗤’声，火炮被点燃了。 两名明军在确认点燃之后，快速转身，跑到营墙之下，顺着登上预备好的吊篮，被提到营墙里。 扎和泰此时更加高兴了，仅剩的两个明军都跑了，那火炮就是自己的了！ “轰！”一声巨响在山上响起，让扎和泰没想到的是，火炮发射的不是实心的铁弹，而是无数的铁砂、铁蒺藜、铁钉。 一时间，冲锋的瓦剌骑兵大片的倒在血泊当中，战马更是被火炮巨大的声响，吓得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瓦剌人自幼长在马背上，场面会更加混乱。 扎和泰很意外。 山下的阿剌也很吃惊，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明军的火炮虽然威力巨大，实心的弹丸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扎和泰倒是没有慌乱，他赶紧传令前方的士兵稳住，同时又派出五百人加入到进攻的队伍当中。 果然，随着扎和泰果决的冲锋，瓦剌人终于顺利地冲到了明军大营跟前。 他们跳下战马，扛起扛起简易的梯子，开始登城。 明军这边，则开始发射火铳、弓箭，双方的正式交战开始了。 虽然营寨是临时搭建的，但修建的却一点也不马虎，加上瓦剌人本就不擅长攻城，人数也收到山势的限制，很快第一波一千人的攻击，就被明军打退了。 此时的楚宁，也带着朱祁镇等人，退到后边的吊楼之上。 这种白刃战，他们在城墙上反而束缚了明军的手脚。 不过楚宁在此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所以不至于让明军失控。 之间此时吊楼之上，楚宁和朱祁镇在一排盾牌的保护下，注视着前方的战况，楚宁不时根据战场变化下达命令，身后的传令兵，则根据他的命令，挥动不同的旗子。 这是昨天楚宁就定好了的，在这种古代战争中，旗语虽然已经发明，但奈何楚宁不懂，再加上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动旗语的士兵。 所以楚宁就干脆用不同的旗子，代表不同的命令，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指挥，效率反而提高了不少。 瓦剌人的第一波进攻被打退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瓦剌人的试探，真正残酷的战斗还在后边。 虽然山下只有两万瓦剌人，但此时整个战场上，都是瓦剌人，大明的军队反而处在溃散的状态。 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也只有此处的两万人马了。 扎和泰召回自己的士兵，当然他没有忘记让人将那两门红衣大炮也带走，也幸亏瓦剌人马多，不然这两个几千斤重的大家伙，还真不好弄。 “知院，看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扎和泰兴冲冲地来到阿剌跟前请功道。 “嗯，不错，这东西也先也没有，这下你功劳不小。”阿剌虽然对扎和泰的进攻很不满意，但这家伙竟然‘缴获’了两门明军的红衣大炮，也算不小的收获了。 “知院，这伙明军甚是狡猾，竟然在火炮中放置铁钉、铁砂，不是实心的铁弹。”扎和泰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刚就有一颗铁钉，擦着他耳朵飞过，要不是他运气好，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嗯，汉人向来狡猾，你先退下修整。”阿剌对着扎和泰说完，就指挥大军向着明军大营压了过去。 此刻他已经确定，朱祁镇就在其中！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将这股明军击溃，把朱祁镇抓到手。 到时候，他就是这次大战最大的赢家了！ 只要有明君在手，他就可以向明朝索要粮食、铁器、甚至奴隶。 届时，他也就具备了和也先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此刻，大明军营里众多将士都很兴奋，这是他们这次出征以来打得最痛快的一次。 虽然大家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激烈，更加残酷，但他们却信心满满。 “我是个文人，接下来的战斗就摆脱诸位了！”楚宁说着，在吊楼上向众将士深施一礼。 站在他身边的朱祁镇和张辅，嘴角抽动了一下。 第13章 点火 果然，随着阿剌大军的抵近，一股巨大的压力向黑云一般压了过来。 明军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他们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阿剌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命人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准备发起进攻。 瓦剌这边准备停当之后，随着阿剌的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向着明军大营冲来。 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次瓦剌人一次就有五千人冲过来，之前那些设计对于这样大规模的进攻来说，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再说之前的种种布置，已经被先前的进攻清理的差不多了，所以明军这次就只能凭借自己实力，和瓦剌人正面硬钢了。 随着瓦剌人第一架云梯搭在营墙之上，残酷的攻防战开始了。 瓦剌人不要命般的蚁附登城，明军这边火铳、弓箭、简易的滚木擂石，不停地向着瓦剌人倾泻而下。 一队瓦剌人推着临时弄好的攻城锤，冲到营门前，冒着营墙上明军的箭矢，开始冲击营门。 好在营门是有粗壮的原木做好的，而且营门后也堆满了石块、沙袋，一时间不会被冲破。 不过营墙上已经开始有瓦剌人登上来了，明军见状开始分出人手，向着登上营墙的瓦剌人围剿过去，甚至有明军士兵抱着瓦剌士兵跳下营墙。 战况异常惨烈，双方都拼尽全力。 随着战事的进展，瓦剌这边不断增加人手，明军开始逐渐显现出疲态。 没办法，就算再精心的修建，瓦剌人的攻城器械再如何简陋，大营的主体还是以树木为主，根本经不住这么激烈的冲击。 此时已经有多处营墙出现险情，如果不是明军将士拼死抵抗，此时瓦剌人说不定已经攻入大营了。 “放我过去，我要参战！” 就在楚宁等人紧张注视着前方战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哄闹声。 “何事吵闹？”张辅对着身后怒喝一声。 “启禀国公，刚刚进营的百姓中，有些自称是大明士兵，要参加战斗。”一个士兵赶紧禀报道。 “胡闹，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瓦剌的探子，驱赶回去，如有不从者军法从事。”张辅怒喝道。 虽然放进来的人都经过了简单的甄别，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瓦剌人的探子。如果让他们参战，万一他们临阵反水，那将是一场灾难。 “等等，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楚宁却突然拦住了士兵，转身向吊楼下走去。 “先生定有什么奇谋，你在这守着，朕去看看。”朱祁镇对着张辅说了一句，也跟着下去了。 张辅见状只好接管了指挥。 楚宁来到事发地，此时有几百名衣衫褴褛的汉子被几十个明军拦在那。 “你们想要参战？”楚宁对着那群汉子问道。 “你是谁？”为首的一个汉子疑惑地说道。 “闭嘴，这是我们楚先生，说话客气点。”士兵显然对汉子的无礼很生气。 “楚先生？算了，不管你是谁，你能不能跟诸位大人说说，让我们也上阵杀敌。” “切，上阵杀敌？就你们？一群被瓦剌人吓破胆的胆小鬼。”一个士兵嘲讽道 “你他娘的说什么！”汉子怒目圆睁，不顾眼前的刀枪，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行了，在这耍威风算什么好汉，你真的想上阵杀敌？”楚宁开口说道。 “当然，如果不是王震那厮胡乱指挥，陛下不听忠言，我等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汉子松开手，一脸痛惜地说道。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在问你，是否要上阵杀敌！” “当然！”汉子再次强调到。 “我等都愿意！”汉子身后的一群人，大声应和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事先我要说清楚，不是让你们登城作战，而是另有安排，你们愿意吗？”楚宁问道。 “愿意，只要是杀鞑子，我等愿听调遣。”汉子沉声说道。 “嗯，你们这次去可能是有去无回，你们也愿意？” “我说你这人怎地如此啰嗦，说罢，只要是上阵杀敌，你只管说，最多就是这一百多斤肉。”汉子豪气地说道。 “好，你叫什么名字？”楚宁问道。 “河间府张武！” “张武，我现在任命你为先遣队队长，你现在挑选三百人。”楚宁倒是没有生气。 张武很快就选出了三百人，也不换衣服，就直接来到楚宁跟前。 虽然他不知道楚宁是什么人，要给他们什么任务，但看士兵对楚宁的态度，肯定是个大人物，至于任务是否危险，简直就是笑话，他们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不成。 楚宁把张武带到一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让张武去准备了。 看着一脸惊讶离开的张武，朱祁镇对着楚宁拱手说道，“先生果然智计百出。” “一边呆着去，要不是你不争气，把大好的局面弄成这样，我用得着这样吗。记住这边结束之后，你要多给些金银，算是耗费我脑细胞的补偿。”楚宁狠狠地说道。 “当然，此间事了，我一定重重感谢先生大恩。”虽然不明白楚宁说的脑细胞是什么，但一点也不影响朱祁镇答应。 “还有，到时候要给我一份免死金牌，要纯金打造，有效期不用太长，半年就行，再给我几艘大海船。”楚宁补充道。 “先生要海船作甚？”朱祁镇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出海，难道放在家里烧火啊！” 这次朱祁镇没说话，他可不想把楚宁放走，但也没有拒绝，生怕现在楚宁就撂挑子不干了。 “先生，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前边的情况如何了吧。”朱祁镇岔开话题道。 楚宁点点头，转身向吊楼走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出海，就算出海，也不是现在，自己好容易熬到现在，成为朱祁镇心中的救世主，怎么能浪费如此大好良机呢。 楚宁登上吊楼，发现战斗仍在继续，瓦剌人拼了命攻城，明军竭尽所能反击，战事异常惨烈。 当然现在战况并不是特别糟糕，毕竟张辅也是久经沙场，号称大明军中第一人的名将，指挥这种战斗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传令点火吧。” 第14章 宣泄的一战 “现在点火，是否过早了些？”张辅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早了，如果再晚点，就算把瓦剌人打退了，我们也将付出巨大的伤亡。”楚宁盯着战场，下定了决心。 张辅自然知道这一点，这些士兵都是宝贵的财富，只要他们活着，瞬间就能以他们为骨干，组建起一支强大军队。 他只是觉得，既然仗已经打到这份上，再坚持一下，就能让更多的敌人进入到包围圈。 不过他还是选择听楚宁的，传令见状，举起一面红色旗帜，挥舞起来。 随着旗子的舞动，营墙后边的一排士兵，抄起地上的火绳，点着了。 一条条火舌开始向着营寨蔓延。 这时，阿剌看着眼前的战斗，也是焦急无比，他没想到这些明军如此难缠，自己已经投入的几乎一半的兵力，但就是攻不破拿刀该死的营墙。 他正准备催促前军继续攻击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从他的前军那里传来。 只见瓦剌前军的位置升起一个大大的火球，大地不停地颤动，整座山似乎都在晃动。 随着砂石草木碎屑的不断掉落，原本在明军大营前，准备加入战斗的瓦剌前军，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这个坑不深，但是占地却极大，几乎整个瓦剌前军所在的地方，几乎囊括其中。 如果不是有人搀扶着，楚宁说不定已经掉下吊楼了。 吊楼距离爆炸的地方很远了，楚宁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些身在当场的瓦剌士兵了。 “妈的，下次得少放点炸药。”楚宁掏着耳朵骂道。 随着一声爆炸响起，那道瓦剌人梦寐以求很久的明军营门打开了，从里边杀出一堆人马，他们大喊着想瓦剌大军冲去。 其中更是有着几百名骑兵！ 要知道，在明军当中骑兵本就是稀有兵种，加上这次大战，骑兵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通过河谷一战，明军收获了不少战马，但能上马作战的骑兵却很少。 这些骑兵，大部分是那些将领的亲兵。 这群人被楚宁集中起来，楚宁知道，这些亲兵战力较之普通士兵而言，战力高出不少，而且是现目前唯一的骑兵来源。 随着这支明军的杀出，本就混乱不堪的瓦剌大军彻底乱套了。 明军骑兵自上而下，速度极快，瓦剌本来就是仰攻，加上刚刚的爆炸，不仅让瓦剌损失惨重，更是将许多战马惊得四处乱窜。 明军的战马要好的多，因为事前楚宁就安排人堵住了马耳。 这些明军此时如猛虎一般，杀入瓦剌大军，多日的郁闷之气，这次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而阿剌这边，怎么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的大军受到极大的打击，战马根本经受不住爆炸的震动。 瓦剌的大军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不管阿剌如何大喊，如何挥舞旗帜，都阻止不了大军的溃败。 是的，是完完全全的溃败。 阿剌也是个果决之人，见是不可为，直接带着卫队想山下跑去。 这次攻击明军大营，因为地势的限制，加上阿剌认为对付那些吓破胆的明军，不需要太多人手，所以这次他只带了一半人马过来。 这也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起码山下还有一万大军接应，不然阿剌这次就真的惨了。 来到山下，阿剌赶紧命人集结队伍，接应山上逃下来的溃兵。 明军这边在只有几百人的骑兵，但战斗打成这样了，即使是一个老太太也能上阵杀敌了。 楚宁传令，早已准备多时的明军，嗷嗷喊着冲出大营。 楚宁登上营墙，看着山上山下的战斗，心中也是一下轻松了许多。 “先生，我们赢了！”朱祁镇此时对楚宁简直崇拜的要死。 回想当日，如果不是碰上楚宁，他现在已经和宋徽宗、宋钦宗一样了，谁能想到，在这纷乱如稠的战局中，楚宁不仅救下了两万多明军，还有数千百姓，竟然还创出了如此奇迹。 对，这就是奇迹！ “是啊。”楚宁也是感慨无限。 回想当初，自己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没想到自己泡军事网站上学来的，还真做到了。 此时的明军信心大增，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在几百骑兵的带领下，迈开大步向着瓦剌大军杀去。 此时的瓦剌大军已经彻底乱套了，山上冲下来的溃兵根本约束不住自己的战马，他们的回来不仅没有增加战力，反而冲散了原本整齐的军阵。 明军更是紧随其后，直接杀入瓦剌大军之中。 阿剌见状，只好传令撤军。 如果再不撤军说不定自己就成了明军的阶下囚了。 不过，阿剌还是命人拖着那两尊红衣大炮，这可是自己此行最大的收获了，如果连这个都丢了，自己这次可以说是赔大发了。 不过这东西太重了，要十几匹马才能勉强拖着它们前行，眼中影响的大军的速度。 阿剌只好加派人手，这就让步兵为主的明军，有了充足的时间追上瓦剌军队。 “弟兄们，报仇雪恨就在近日！”随着张辅的一声呐喊，明军怒吼着冲向了瓦剌大军。 张辅更是紧盯着阿剌不放，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这是条大鱼！ 阿剌见势不妙，只好让人放弃那两门红衣大炮，这下瓦剌骑兵的优势体现出来，没有了大炮的牵绊，他们开始纵马狂奔起来。 在丢下一千多人给明军发泄怒火之后，剩下的一万人马总算仗着马速，甩开了明军。 可就在阿剌以为结束的时候，突然，大军的前对莫名其妙地开始坠马，战马摔倒，无数士兵跌落马下，而他们身后的骑兵大多来不及收势，直接将前面的士兵踩在马下。 好在瓦剌士兵，从小长在马背之上，见势不妙快速调整战马，这才避免了大面积的伤亡。 幸好此处宽阔，不然损失更加严重，明军也紧随其后，阿剌根本没时间关心前军是怎么回事。 他催促大军从两侧绕路而行。 “鸣金吧。”楚宁看着战场上的变化，下令收兵。 “先生，末将前来交令！”沈荣浑身是血地来到楚宁面前道。 鲜血还是不断从战甲上流下，但此时沈荣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不只是朱祁镇和沈荣，其他人也欣喜若狂。 眼看着山下的瓦剌大军慌慌张张地不知所措，山上的明军信心开始逐渐恢复。 第15章 何去何从 “收拢伤病，尽快打扫战场，加固营寨。”楚宁大声吩咐道。 “先生，现在的情形，我们是不是想京师转移？”张辅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现如今瓦剌大军新败，暂时应无力骚扰我军，此时回师正是时候啊。”井源也不明所以。 现在明军大胜，即使战场还没有打扫完毕，也能看出战果不小。在这种时候撤退，起码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在瓦剌大军之前撤回到京师。 “撤军？！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楚宁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周围的众人。 “二十几万大军出征，两万多人回去，难道你们就不怕史笔如刀吗！”楚宁大喝道。 此时众人也纷纷低下了头。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想。 正如楚宁所说，二十几万大明精锐出征，被人家瓦剌杀得大败，现如今靠着楚宁的妙计，赢了两场，战果不可谓不辉煌，这也能将就说过去。 可楚宁的话将他们重新拉回到现实，史笔如刀，就算有这两场胜仗做遮羞布，可终归还是败了。 还有无数将士、大臣散落在战场各个角落，甚至已经战死或者被瓦剌人擒获。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两万多人能怎么办？难道去进攻瓦剌大军不成！ “将士们！”楚宁没有回答，他径直走上吊楼，大声喊道。 “我是楚宁，你们很多人还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没关系，你们只要记住，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就好了。现在这么说很不合时宜，但现实就是现实。 现在我们暂时安全了，有人跟我说，趁此机会回师京师，到时候我们有城池，有充足的粮草，有用不完的器械，我们就安全了。” 楚宁的话说完，整座山上，不管是打扫战场的将士，还是抢修营寨的士兵，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大营，甚至有些人根本听不到楚宁在说什么。 楚宁很配合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真的那样，我们是安全了，可其他人呢！我们的袍泽兄弟呢！他们可都还在瓦剌大军的围堵之中！ 如果我们现在转身回去，是自己安全了，但我们的心里能安吗！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心难安。 可现在确实是回师的绝佳良机，生死大事，不能因我一人之言独断专行，大家有谁想回去的，可以自行离开，我绝不阻拦，而且，我保证即使回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此事。 大家继续，想走的自己转身离开便是，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楚宁说完就准备下去 “楚先生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正如先生所言，想回去的一个时辰内，随时都可以离开，朕在此起誓，自朕以下，任何人追究今日之事，一律交锦衣卫从严查办。” 朱祁镇不傻，其实他只是没有学好怎么当皇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情商还是极高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楚宁出现之后，表现的如此恭敬，就是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楚宁是那种特立独行之人，无论是两人一路逃跑，还是临危机变，都是一等一的果决。 只言片语中，他看得出，楚宁没有向其他人那种敬畏，对皇权的敬畏，楚宁始终把自己放在和他对等的位置，即使是大臣为此多次进言，楚宁依旧我行我素。 这样的人不会造反，不会威胁到他的皇权，因为这种人都有一个通病---懒。 他们怕麻烦，所以楚宁多次提出要走，甚至流露出离开大明的意思。 朱祁镇当然不会放走楚宁，自己在施政方面确实较之乃父乃祖差得很远，但他有一个好处，也是在皇帝当中极其稀缺的品质，那就是信任。 既然认定了，就会选择相信到底。 就如王振一样，不管王振是贪污，还是弄权。 如果让楚宁知道朱祁镇拿他和王振比较，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朱祁镇说完，就和楚宁走下吊楼。 不管是大营之中，还是山下战场，很快楚宁和朱祁镇的话就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楚宁的话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自古以来，无人做到，都是一顿鼓舞士气的话，然后主将大手一挥，大军就奔赴战场。 现在楚宁给了他们不一样的选择，而且给了他们充足的保障，就算他们转身离开，也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问题。 可他们真的会离开吗？ 答案是否定的！ 此时的大明军队，还保持着自明初以来的铁血豪情，大明军人的还保持着无上的荣誉感。 楚宁话不仅没有让他们退缩，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豪情。 正如楚宁所说，此时他们安全了，可他们的父兄子弟，战友袍泽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能这么转身离开吗？ 不能！ 如果离开了，他们的内心会受到一辈子的煎熬，他们会在愧疚中度过余生。 整个战场之上，大家短暂的出神之后，继续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打扫战场，收治伤员，掩埋尸体，加固营防，一切都按部就班，好像刚刚楚宁什么都没说一样。 楚宁很满意，朱祁镇很惊讶，那些文武大臣也很吃惊。 楚宁刚说的意思很明确，现在走了，没有任何后遗症，但整个战场，两万多明军，包括被营救出来的几千俘虏，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 那些俘虏干起活来更是卖力到了极点。 “先生高才！”朱祁镇一脸崇拜地拍着马屁。 “废话，你当谁都是懦夫，不要小看这些士卒，没有他们，就是天神下凡，也没用。” “先生教训的是。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内心里已经把那些文臣武将骂了无数遍了，平日无事之时，都将替君父解忧挂在嘴边，现在想知道楚宁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个俩个全都推脱，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不过朱祁镇也有一点小骄傲，放眼整个大营，也只有自己才能从楚宁口中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下一步，下一步就要看你的意思了。”楚宁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很意外，难道刚刚自己出风头得罪了楚宁，楚宁准备撂挑子了？ 有可能。 要知道，楚宁从一开始就流露出事了拂衣去的意思，现在局势稳定了，他要走，还真没人能拦住。 想到这，朱祁镇背在身后的手，疯狂地挥动。 第16章 慷慨激昂 楚宁纳闷朱祁镇这是干什么，没成想，呼啦一大群人跑了出来，还有人在高喊，“先生要走了！” 这一喊不要紧，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营一下就沸腾了。 一众将士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齐齐看向楚宁所在的方向，而且还在不断靠拢过来。 不一会儿，就将楚宁围了个水泄不通，楚宁一脸吃惊地看着周围的人，朱祁镇第一时间拉住楚宁的胳膊，“先生，你可不能走啊！” 朱祁镇就是被瓦剌大军围住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不管是身为大明皇帝的骄傲，还是朱氏一族的血性，都不允许他流露出那种怯懦。 此时不一样了，朱祁镇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啊，期期艾艾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心疼。 不过楚宁现在没有心思管他，如果可能，楚宁第一时间会选择掐死朱祁镇。 这都哪跟哪啊，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先生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弃我等于不顾。”朱祁镇继续凄惨地哭着。 身后一众文武则有点尴尬，虽然他们中很多人也不愿意楚宁离开，可朱祁镇这么一闹，显然就把一个楚宁放在了他们全部之上了。 楚宁也知道，被朱祁镇这么一闹，自己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了。 “陛下，草民没说要走啊！”楚宁一脸无奈地说道。 “有这个想法也不行！”朱祁镇难得在楚宁面前硬气一次。 “陛下，还是先松手吧，先生都说不走了。”井源见状赶紧上前解围道。 “先生刚刚还说，今后如何该如何，要看我们自己了，这不是要走吗！”朱祁镇嘴上说着，手却根本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什么跟什么啊，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楚宁说着，对着周围扫视一圈。 “现在我们的危机可以说已经解除了，就算是也先知道了，也不会统兵前来，接下来，我有一个提议，大家一块参详一下。” “行，只要是先生不走，先生说的，我都答应。”朱祁镇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第一步就是派人出去，收拢分散的大明将士，现在的情形已经刻不容缓了，所以除了留守大营的五千外，其他人每五百人一队，全都分散出去。大家意下如何？”楚宁说完就看向众人。 “应有之意。”张辅点点头说道。 虽说明军被瓦剌击败了，但也仅仅是击溃，毕竟瓦剌人数不占优势，所以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所有明军围剿俘获，因此，还有大量的明军分散各处。 就是在原本的历史中，真正在土木堡战死的明军也只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绝大多数都是走散或者被俘。 此时楚宁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先生所言极是。”兵部尚书邝野说道。 “那接下来呢？”邝野继续问道。 “当然是回师京师了，难道还在这郊游不成！”朱祁镇不满地说道。 说实话，他是被吓怕了，如果不是楚宁坚持，军心需要，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京城，再也不出来了。 “不行！”楚宁果断地说道。 “啊？！” 一阵惊呼传来，虽然很伤士气，但不得不承认，朱祁镇说的有道了，也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没有之一。 “你御驾亲征一趟，难道就是给瓦剌人送一大堆人头，然后回京城做太平皇帝不成！”楚宁有点气愤地说道。 此时回京城，肯定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保证安全，也不会承担什么责任，毕竟篡改历史是文人墨客所擅长的，楚宁相信，实史书对于这场仗的记载，肯定不会如实。 一定会大书特书名臣猛将的英勇，瓦剌人的凶残，但没人关心战后的影响！ 楚宁不能！ 此战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只能说是小小地改变了一点历史，保全了大明朝堂精锐的一大半，也保全了几乎一半的明军精锐。 但是，从此要向再恢复大明军人的铁血豪情，自信果敢，就势必登天了。 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拐点，自己就要竭尽所能，保住大明的精气神，哪怕将这些人再次带入战场，哪怕自己身死魂消！ “大胆！”张洪跳出来指着楚宁怒喝道，“陛下礼贤下士，难道就换来你如此目无君上，狂悖无礼吗！” 楚宁厌恶地看了一眼张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人家专业就是干这个的。 “这一战，我们有所斩获，但总归还是输了，我不想等我老了，儿孙们问起此事的时候，我哑口无言。 不是我不能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告诉他们，这一战我们如此狼狈，告诉他们这一战丢掉了我大明的血性！ 不！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希望在儿孙们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我可以骄傲自豪地告诉他们，不管输赢，我们都没有丢大明的脸！”楚宁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楚宁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在场文武大臣的脸上。 那些士卒则被楚宁的话，感动的热血澎湃。 “杀！杀！杀！”那些普通的士兵，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直接用发自心底的怒吼回应着楚宁。 “所以，接下来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也先来，我要让也先知道，敢犯大明天威者，必诛之！ 此战过后，包括我在内，会有很多人，不能再回到家乡故里，但我楚宁在此保证，此战我绝不后退一步，如有见楚宁背向战场者，任何人可杀之！” “自朕以下，皆是如此！”朱祁镇凑过来说道。 楚宁没想到朱祁镇会如此，他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也安排了张辅沈荣保护朱祁镇，只要事有不待，就护送朱祁镇突围。 没想到，朱祁镇竟然一下就蹦出来，他这么一句说完，就是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死死钉在这战场之上，如果不能取胜，那就只有战死一条路可选了。 “好，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吧。”楚宁见事已至此，也不再纠缠。 “陛下，不可啊！”待大家分头之后，只有张辅、井源还有那些文臣留在大营，一万多大军分成若干小队，杀向四方。 好在经过两场大战下来，明军缴获了不少战马，不然就只能步行了。 随着大军的离开，楚宁带着朱祁镇等人回到中军大帐。 楚宁也不是那种无理之人，回到大帐，他自觉地站在帐下，没有走到中军帅案后边。 第17章 稳定军心 “先生请。”朱祁镇怎么会不知道楚宁的想法，但是他一进到大帐，就拱手请楚宁坐在帅案之后的主位。 邝野等人虽然看着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楚宁的才能他们都看到了，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现在大家是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更何况是朱祁镇请楚宁升坐大帐，也能说得过去。 “不用了，就咱们这几个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更方便些。”楚宁可不想继续‘狂妄’下去，自己暂时还没有扬帆出海的打算，还是要和朝中大臣搞好关系的。 朱祁镇见状也不坚持，只是他始终保持跟在楚宁身后半个身子，表示自己对楚宁的尊重。 “先生，接下来肯定会有大批失散将士来到营地，我们现在的营地是不是应该扩建了。”邝野对于楚宁的态度很满意，率先开口道。 “安营扎寨的事，张辅这些武将负责，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大家各显其能吧。” 此时的楚宁显然没有了刚刚在外边的慷慨激昂，甚至有点沉闷。 “先生？”朱祁镇有点疑惑地问道。 “滚！谁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种话的，那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楚宁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你是皇帝，此战凶险你难道看不出来？稍有差池，那就有覆国之险。原本我已经和张辅等人商量好了，找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之人替代你。 让沈荣保护你先退到居庸关，如果事有不待，你可先行撤回到京师，稳住朝局，我甚至给你做好了防守京师的计划，就因为你一句话，全都白费了。” 楚宁越说越激动，从怀中逃出一摞厚厚的纸张，丢在地上，然后懊恼地坐在那生闷气。 朱祁镇向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不语。 他知道楚宁是为他好，可是他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能在第一线一雪前耻，就算安全回到京城，自己这个皇位也坐不安生。 这次没有人出言组织楚宁，毕竟他们心中对朱祁镇也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行了，别在那装小媳妇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往好的地方想。这一战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也不是那么悲观。”还是楚宁出言给朱祁镇解了围。 “这样，原计划稍坐调整，明日开始，你就要到大营各处转转，稳定军心。”楚宁看似无意地说道。 朱祁镇抬头看着楚宁，心中一阵阵感动，他知道，楚宁这是在给他机会，给他在众将士面前露脸的机会，说是稳定军心，其实就是告诉将士们，他朱祁镇一直都在。 “还有，如我先前所言，此战之后，也先应该不会主动来攻打我们了，毕竟经此一战，他也捞足了资本，足够他挥霍几年的了。” “那我们在在这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就是激励将士？”张洪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滚出去。”楚宁这下就没那么客气了，虽然他理解御史的职责，也知道这是大明铮铮铁骨的一群人，但此时不是群策群力的时候，更不能出现任何质疑声。 不然令出多门，不仅会影响士气，更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你！”张洪没想到楚宁会如此狂妄，一介布衣，竟然敢对当朝正二品大员呼来喝去。 他显然忘记了，楚宁连朱祁镇都能横加指责，对张辅更是驱使如同手下，他在这种战场之上，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张大人，非常时期，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邝野出言阻止了张洪的发作。 张洪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如果真较起真来，说不定自己能不能走出大帐都是两回事。 没看到周围大部分都是楚宁的‘铁杆’吗！ 张洪气呼呼地出去之后，楚宁转身带着众人来到大帐后边，那里摆着一副赶制的沙盘。 “我昨天就已经安排张辅等人查探周边，接下来估计会有不少于三到五万人回来，到时候，单从纸面上来说，我们不仅有了自保之力，更有了和也先一决高下的资本。 因此，张辅提议，以此处大营为中心，在周围再建立六处营寨，七处营寨互为犄角，我们也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先生，你刚刚不还说要找也先决战吗？怎么在下看来这完全是守势啊？”邝野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守势，难道你以为凭借我们现在的势力，难道区找也先主动进攻吗。”张辅从旁说道。 “那我们如何与也先决战？”邝野更加疑惑了。 “这个要等到各路人马回来之后再做决定。有多少兵马，兵种的配置，人员的士气，这些都要等到各路人马回来再做打算，不然就算是制定了计划，也是闭门造车。” “先生所言有理。”邝野这下把心中的疑惑彻底打消了，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多年的兵部尚书不是白做的。 只是担心楚宁几场大战下来，信心过于爆棚，把这来之不易的局面葬送了。 现在看来，楚宁还是很清醒的，甚至比他这个旁观者都要清醒。 刚刚楚宁丢在地上的京师防御计划，被邝野捡起来了，他大体翻看了一下，以他的眼光来看，计划很完美，也是唯一能保住京师的可行之策。 邝野不知道的是，身为历史专业的学生，楚宁几乎就是照抄照搬了于少保的防御计划，只是在几处做了些调整罢了。 楚宁根本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毕竟都是为了华夏，想必于少保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其实楚宁是故意把话题引开的，他不想过早地将自己的计划公之于众，毕竟除了最开始的那几人，他也不确定这里边有没有人与也先有勾连。 大的方向确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各司其职，不管是朱祁镇，还是邝野，包括张洪，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在军营各处转悠。 一来就是楚宁所说的鼓舞士气，毕竟皇帝和这么多高官都在，那些士卒心中就更加安定了。 再者就是把他们支出去，楚宁也好安心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当然，最主要的是能好好休息一下。 话说自从穿越以来，楚宁就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张之中，神经一直高度紧张，这段时间也就没有休息好，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楚宁正好忙里偷闲地休息一下。 他没想的是，就因为贪睡，他的穿越之路又一次偏离了他的规划。 第18章 一团乱麻 “先生，你说太有道理了。” “妈呀，你想吓死我啊。”楚宁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人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了。 吓得他一下睡意全无，自己刚刚说什么了，隐约记得有人在问他一些事，他昏昏沉沉的以为是在做梦，就哐哐一顿说，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都没有，还皇帝呢。”楚宁强作镇定地问道。 想想也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宁的大帐里的，除了朱祁镇，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刚先生所言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如果这次咱们能顺利脱险，我一定谨遵先生教诲。”朱祁镇一脸崇拜地说道。 “呃，我刚说什么了？”楚宁有点后怕地问道。 毕竟明朝皇帝，从宣宗之后，就少有正常的。 “先生放心，在你说的时机到来之前，我是不会泄露出半个字的。”朱祁镇就差写血书保证了。 这更让楚宁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和他说了什么。 想想朱祁镇一生除了宠信王振，冤杀于谦之外，也没有太多出格的举动，楚宁安心了许多。 “先生，英国公帐外求见。”此时，一个亲兵进来禀报道。 “有请。”楚宁说完一脸苦笑，“这叫什么事啊。” “先生，你对英国公很客气。”朱祁镇有点受伤地说道。 “我也想对你客气，可你哪次不是直接进来，哪次派人通报了，再说，如果你来我不出去迎接的话，还不被外边那些人撕碎了。” 朱祁镇听完之后，想了想，楚宁说的有道理，自己近他的帐篷从来都是无需通报，直接进来，如此一看，还是自己和楚宁关系近一点。 “国公有事吗？” “参见陛下。”张辅对于朱祁镇出现楚宁这一点都不意外。 话说，现在朱祁镇除了睡觉，和楚宁安排给他的巡视，几乎天天跟在楚宁身边，搞得那些文臣已经有不满情绪了。 他们想利用这次机会，规劝朱祁镇用圣人之道治国，只是现在朱祁镇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他们也不是很喜欢楚宁，所以就很少找朱祁镇了。 “先生，派出去的人，回来的差不多了。”张辅如同副将一般，不仅承担了整个明军大营的日常事务，还要协助楚宁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张辅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常年的军伍生涯，让他看起来仍然精神矍铄，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大明军魂后继有人了。 站在他的角度，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比楚宁做得差，只是楚宁拥有后世的知识储备，才能赢得先机，不然，以楚宁的资质，连给张辅提鞋都不配。 张辅不知道，在他看来，这个出身一般的楚先生，简直就是大明铁血军魂最佳的传承人，所以他才甘愿充当楚宁的副手，更何况，两场大战下来，楚宁可谓智计百出。 更坚定了张辅的决心。 “如何？”楚宁有点紧张地问道，毕竟这关乎下一步计划，不由得他不紧张。 “派出去的三十五支队伍，已经回来了三十支，总共收拢的分散各地的将士五万人，加上我们之前的两万人，现在整个大营已经有七万人马了。”张辅倒是有些激动。 毕竟这样的大溃败下来，还能收拢如此多的人马，已经很难得了。 “人员配备如何？” “这是详单。”张辅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楚宁接过来，慢慢地看了起来，不是拿起笔还勾画一番。 “其他的准备的如何了？”楚宁抬起头看着张辅问道。 “已经把消息散布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也先会不会上钩。” “没指望也先这么容易上当，只要散布出去就好。接下来就辛苦国公了，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对大军重新编练。” “义不容辞。只是先生，我们现在粮草倒还算充足，军械储备就略显不足了，如果不能尽快决战，恐怕会有麻烦。”此时张辅对楚宁更加佩服了。 当初楚宁坚持将战场上战马，不管是受伤，还是马尸都拉回来，全都做成熏肉干，那些伤马全都被养了起来，虽然马肉不好吃，但在战场之上，哪有那么讲究。 “这倒是个问题。现在能不能支撑一场大战？” “问题不大，不过之后怎么办？” “那就可以了,我们这次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楚宁坚定地说道。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冒险？”张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们在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冒险。如果不能把也先吸引过来决战，不仅至今仍散落战场的将士有危险，我大明也将彻底由守转攻。” 张辅听完一惊。 他没想到，楚宁考虑的竟如此长远。就在所有人都在考虑怎么应对眼前局面的时候，楚宁竟然考虑到了战后，甚至百年之后的事。 “先生，可我们现在军械不足，一旦大战开启，我们拿什么对付瓦剌人？”朱祁镇疑惑地说道。 “拿什么？！有刀枪用刀枪，没有刀枪就是拿人命也要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现在害怕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此局面来之不易，先生这么说就是小瞧我了。”朱祁镇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还是有点吃不住激。 “那就好，咱们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管怎么样，这次就是崩掉几颗牙，我也要咬下也先几块肉！让他下次不敢再向东，哪怕悄悄滴看一眼都不行！”楚宁挥舞着手臂，激昂地说道。 “先生！” “先生！” 在场的只有张辅和朱祁镇两人，可楚宁的话却让他们两人热血沸腾。 “好，这段时间尽量安排人搜集物资，对了，你们往京城发消息了嘛？”楚宁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啊！”朱祁镇也想到了。 “这个，邝大人应该送了吧。”张辅不确定是说道。 “他送管个屁用，赶紧的，以你的名义给京城送信，最好能放点信物什么的。”楚宁有点郁闷。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先生，放什么信物？”朱祁镇不解地问道。 “手指脚趾什么都行，只要让京城的人知道，你现在没事就行。” “这个，”朱祁镇有些犹豫，毕竟手指脚趾没有再生功能。 就在他犹豫是砍手指还是脚趾的时候，一旁的张辅看不下去了，伸手拉着朱祁镇出了楚宁的大帐。 第19章 大战在即 “先生，五十里外发现瓦剌人的踪迹！” “这回不会又是那些散兵游勇吧。” 楚宁这段时间被这些探马搞得都快神经了。 每天都能接到不下十起这种消息，不过每次都是一些零散的瓦剌骑兵。 瓦剌人不同于大明的正规军，战时他们由部族首领召集，统一指挥，但是一旦战事结束，他们大部分人就会一哄而散。 分头抢掠，这也是蒙元败退回草原的后遗症，物资奇缺，有时候，好几户蒙古牧民共用一口铁锅。 所以，金银珠宝对他们来说只是附带品，用于和汉人商户交易，但是生活物资、刀枪这些就不一样了。 可楚宁却丝毫不敢大意，他还是将探马放出去五十里，五十人一组，都是精锐之士，全都是一人双骑，如果遇到小股的敌军，他们不用请示，就可以消灭。 只有出现大股武装，或者发现对方可能是瓦剌大军的前哨，才会派人回来禀报。 “哦？”楚宁不置可否地问道，“确定吗？” “禀报先生，确定！这次是成建制的瓦剌探马，我们冒险前出二十里，发现大队的瓦剌骑兵，正向大营赶来，人数不少于五万！” “好！召回所有探马，传令全军准备！” 时间距离阿剌大败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来，整个明军大营都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每次探马返回营地，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中军大帐的方向。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整个明军大营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兄长，我们真有必要打这一仗吗？”虽然已经距离明军大营不足百里，但伯颜还是有些忐忑。 “是！”也先坚定地说道。 其实，正如楚宁所预料的，也先原本不想打这一仗，土木堡一战，足够他捞足资本返回草原了。 就算是他现在称汗，也没有问题。 只是，政治资本他是捞足了，可实际效果却差强人意。 因为楚宁的出现，尤其是先后两次打败伯颜和阿剌，在土木堡附近建立了稳定的据点，不断收拢溃散各处的明军，让瓦剌无论是俘虏，还是战利品，都缴获远远不足。 甚至有些部族在抱怨，他们缴获的刀枪还做不到没人一把，这就对也先很不利。 如果那些部族因为这个不再支持也先，那他称汗的愿望就很难实现。 何况，根据阿剌军中的汉人俘虏交代，明朝皇帝朱祁镇就在其中，而且军中派系林立，如果不是瓦剌大军攻击太过密集，明军此时早就分崩离析了。 也先对此也是将信将疑。 虽然他知道，明朝人一直都不团结，但现在这种时候，难道他们还会如此。 只是，在阿剌回去之后，不断有族人传来消息，多支明军小队在战场之上，开始收拢散落各处的明军官兵，有些甚至为了争夺这些官兵，甚至大打出手。 而且，这些官兵虽然都是往一个方向集中，但能看得出，他们并不是一条心，据说大营也是分开设立，完全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此时明军新败，正是集中力量，共同御敌的时候，分开设立营寨，看似互为犄角，可却给了瓦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此时，安插在京城的内线传来消息，整个京师现在因为土木堡之战的大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无数达官显贵争相向南逃命，朝廷也开始准备迎接瓦剌的进攻，说明朝廷对于此战已经失去了信心。 综合起来，也先决定冒险一试。就算打不赢，咬掉明军一块肉应该不在话下。 他将能集合起来的部族，全都集结起来，凑了五万大军，直奔明军大营而来。 此时的明军，也按照楚宁的安排，进入到战前紧张的准备当中。 “先生，你说我们这次能赢吗？”朱祁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已经不是朱祁镇第一次这么问了。 自从知道瓦剌大军要来的消息后，朱祁镇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问一遍。 “我说你烦不烦啊。”果然，在朱祁镇第N次发问的时候，楚宁不耐烦地发火了。 “我不是紧张吗。”朱祁镇委屈地说道。 是啊，无论是谁，在处在优势的时候被打败，现在好容易在劣势积攒起一点力量，都担心重蹈覆辙。 “陛下放心，我军虽然军械不足，人员也配备不整，但大家都有信心，一雪前耻。”张辅在一旁说道。 朱祁镇没来由地白了一眼张辅。 张辅则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报！瓦剌五万大军距大营还有二十里。” “终于要开始了！”楚宁低语一声，转身走到吊楼之上。 此时，已经有士兵拿过楚宁自制的大喇叭，上次楚宁为了鼓舞士气，一顿慷慨激昂的讲话，嗓子难受了好久，这次总算是学乖了。 “将士们！”楚宁大喝一声，整个明军大营瞬间安静下来。 “五万瓦剌大军据此只有二十里了，转瞬即到。我们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要来了，现在就用我们的愤怒，用我们的热血，洗刷掉曾经的耻辱吧！” “杀！杀！杀！”楚宁的话说完，整个明军大营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他们憋闷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以为自此就没有战胜瓦剌的可能了。 楚宁的出现，一次次带着他们在逆境中取得胜利，让他们逐渐恢复了信心，但想要重新回到原来舍我其谁的那种霸气，还是要亲手将对手斩杀。 “你听到什么没有？”二十里之外的也先，转身向一旁的伯颜问道。 “没有啊？有什么声音吗？”伯颜一脸茫然地问道。 “没有，就是战马的声音。”也先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也先心里还是有中不安。 他晃了晃头，催促大军加快速度，他心中已经决定，这次不管能不能消灭这支明军，生擒朱祁镇，他都要回师草原。 很快瓦剌的五万大军就来到明军大营之前，此时的明军大营已经今非昔比，主营的四周分布着六座较小的营寨，全都是依托山势而建。 梅花状的连营，看上去并不像传说的不和，不过也正因为山势的限制，几座大营之间的联系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紧密。 瓦剌大军到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在山下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也先虽然着急返回草原，但多年的军伍生涯让他学会来了凡事要谨慎对待。 第二天一早，不论是明军还是瓦剌这边，大家都早早开始准备。 大家都明白，这场大战的最终一战即将开始了。 第20章 弃营 随着旭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瓦剌大营的营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瓦剌大军开始缓缓向明军大营走来。 明军这边也开始忙碌地准备着，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先生，我看我们不直接”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不，如果一味靠着计谋或者取巧，即使是战胜对手，也很难培养出战士们的血勇之气，铁血雄师就是要用铁刀和鲜血来浇筑。”楚宁打断了朱祁镇的话。 瓦剌大军在明军大营前列好队伍，几支百十人的队伍越众而出，直奔大明军营而来。 “果然是高手，比伯颜和阿剌强多了。”楚宁看着瓦剌大军的动向，不由得感慨道。 “平心而论，也先的军士才能也算得上是一流了。”张辅开口说道。 不管也先是真的优秀，还是张辅在给明军先前的失败找借口，楚宁都不想做任何评价。 几队瓦剌骑兵分别向周边的基座营寨本来，在一箭之地就开始向着大营抛射弓箭，明军这边也适当展开反击。 “你说的都是真的？”也先对着身边一个汉人打扮的人问道。 “启禀大王，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小人以前是专门负责后勤的，这次出来总共就带了三千斤火药，神机营火铳营每人携带半斤，火炮营的火药则是每次最多只带一斤。 大战下来，除了大王缴获的，明军能收集到的火药绝对不足五百斤！” 如果朱祁镇等人在这，一定会恨死眼前之人。 他是王振的干儿子之一，王齐。当初王振弄权，收了大量的宦官为干儿子，安插在各个要害，就是想把持朝政。 这个王齐算是得宠的一个，所以才能跟着大军出征塞外，更是负责明军后勤的监管太监。 没想到，竟然投靠了也先，还将明军的底细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了也先。 “嗯。”也先听完，点了点头。 其实他最怕的就是明军的火器，不管是火铳，还是火炮，对于游牧民族来说，都是难以克服的障碍，尤其是战马，即使是受过训练的战马，也很难抵抗火药爆炸的影响。 加上之前不管是伯颜，还是阿剌，都在火药上吃了大亏，他自然小心应对。 现在知道明军能收集到的火药并不多，他就放心了不少。 一番试探下来，瓦剌也摸清了明军的虚实，也先也懒得继续这样耗下去，大手一挥，两万人冲出队列，直奔明军大营杀来。 楚宁看到出列的两万瓦剌大军，并没有四面包围连营，而是分成三队，其中两队各自选了一处营寨发起攻击。另外一队，则是在两队周边游弋，寻找时机。 这次双方都没有其他花招，就是直来直往的攻防战。 明军依托地形和营墙，奋起反击瓦剌人的进攻，瓦剌人则是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弓箭，不断向明军大营发起攻击。 大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开始双方还是弓箭互射，后来就是短兵相接，瓦剌人已经开始登城作战了。 “弟兄们，顶住！有先生给我们坐镇，咱还挡不住那些鞑子吗！”沈荣学着楚宁，在大营的吊楼上，借着大喇叭高声喊着。 另外一处营寨也上演着想通过的一幕，不同的是，喊话的换成了平乡伯陈怀。 作为楚宁的‘八大金刚’，这两处最容易受到攻击全都是他们镇守。 “牛叔，这是第几次了？”一个满脸烟尘和血迹的明军靠在营墙上问道。 “关心那干啥，只要那些鞑子不死干净，几次不都得打，别偷懒，抓紧时间修补。”牛叔嘴上这么说，手丝毫没有停顿，将身前一处被瓦剌人破坏的营墙重新修补好了。 “哎。牛叔，你说这次咱们能赢吗？” “铁娃，记住。咱干的就是这刀头舔血的营生。”牛叔说着也靠在营墙上，拿起水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如果说以前咱心里没底，现在咱相信，只要有楚先生在，那些鞑子，就甭想好好地活着。” 这只是明军大营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随着瓦剌大军的退却，两处营寨都在忙着修补营墙，甚至有人冒险出营收集弓箭，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 “先生，这两处营寨坚持不了多久了。”张辅看着两处支离破碎的营寨说道。 楚宁也看出来，“再坚持一轮就让他们撤下来吧。” “先生，不是说要用铁和血浇筑军魂吗？”朱祁镇好奇宝宝一样地问道。 “你也说了是浇筑军魂，要是人都死光了，就不只是军魂了，那就是鬼魂了！” “这两处营寨坚持不了太久了，换人继续进攻。”也先当然也看出了明军的虚实。 也先此时心里还有点小激动，看似牢不可破的大营，这才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被自己攻破，看以后谁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鞑子上来了！”随着一声大喊，营墙里的明军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一支火箭飞来，钉在营墙之上。 大战再次开启，紧接着就是瓦剌骑兵一点一般的火箭。 对付这种大营，火箭的威力显然要大出许多，很快瓦剌人借着火势的掩护，开始登城作战。 “铁娃小心！”牛叔一把推开铁娃，自己则被一直火箭射中胸膛。 “牛叔！”铁娃大叫一声，扑到牛叔身旁。 “铁娃，好好活着。”牛叔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气绝身亡了。 铁娃放下牛叔的尸体，擦掉泪水，转身站在刚刚牛叔的位置，继续向营墙外的瓦剌人发射弓箭。 大战异常惨烈，原本一伙十人防守的位置，因为减员，现在只有不到五人，这还是因为明军有营墙做依托，不然损失只会更大。 随着营墙渐渐被破坏，双方就是在营前前后展开肉搏，铁娃此时也扔掉了没有了箭矢的弓箭，提着一口钢刀，与对面的一个瓦剌人厮杀。 残酷的肉搏战让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终归还是瓦剌人先失去了耐性，既然明军的营墙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那自己回去修整一番。 两处营寨的情况都差不多，瓦剌人就像约定好了一样，同时推出了战斗。 明军这边，也接到了中军大营撤退的消息，开始向着中军大营撤去。 第21章 险情 撤退的不仅是收到攻击的两处大营，其他四处大营的士兵也开始向大营撤退。 “哈哈，看来明军不和的消息是真的，他们见不能独自抵抗，都开始向中军退却了。”伯颜大叫一声道。 “嗯。”也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随着明军的收缩，瓦剌人趁机攻占了中军大营周边的六处营寨，此时，五万瓦剌大军已经对明军的中军大营形成了合围。 此时，如果不能打退瓦剌大军的进攻，那等待明军的将士彻底的覆灭。 在这种环境下，就是想跑，都没有地方跑了。 “陛下，你还是随先生到后营休息吧。”邝野一脸焦急地说道。 “先生，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请先生移步吧！”邝野见朱祁镇没有动的意思，赶紧转向楚宁。 “尚书大人，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看看如此情形下，如果我们去后营，与逃跑何异！” “就是，朕都坚持到现在了，岂能功亏一篑。”朱祁镇也凑热闹地说道。 邝野见状，求助似的看向张辅，希望张辅能帮着自己说话。 “邝大人，此时整个营地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张辅目不斜视地说道。 是啊，几万大军被围在这上山的大营之中，看似力量集中，可也将自己陷入了死地。 一旦大营被攻破，他们也将无处可逃。 瓦剌大军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明军大营的四周原地休息。 也先知道，此时的明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如果继续进攻，他没有把握在彻底天黑之前拿下。 所以，他决定休整一晚上，明天将是真正的决战时刻。 “先生，我们是不是准备一下突围的事。”邝野抱着不放弃的决心，追着楚宁问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朱祁镇现在为楚宁马首是瞻，楚宁不懂，朱祁镇是绝对不会动一步的。 “邝大人，我知道的你是一片好心，也是一片苦心，可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也知道当初皇上和我在军前许下的承诺，如果此时我们准备突围，那之前的种种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楚宁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就是明军将彻底失去取胜的机会，朱祁镇也将成为言而无信，临阵逃跑的‘逃兵’皇帝。 邝野当然知道这层意思，只是他现在仍不能释然一国皇帝，亲冒险境。朱祁镇不是他皇祖父，也不是他的曾祖父，更不是明太祖，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铁血生涯。 此时大明见过已经近百年，虽然武将地位已经不如明初之时，但总体上大明的文武之间还算相处融洽，并没有像中后期一样，武将彻底沦落为文官的附庸。 张辅又是曾经参加过靖难之役、镇守安南多年，袭爵英国公的武将第一人，所以邝野也不好太过激进。 其实，邝野走后张辅还是来到楚宁的大帐，此时朱祁镇正和楚宁说着什么、 “陛下，明日将是一场恶战，陛下是否和先生就在帐中安坐。” “不行！既然朕已经在将士面前说过，绝不退缩一步，就不能言而不信，朕虽然不能亲临前线，但也要出现在将士们的视野之中，告诉他们，朕与他们同在。” 朱祁镇难得地用一种坚定地语气说道。 这段时间和楚宁相处下来，别的不好说，可气势这一块，朱祁镇还是长进不少。 他也明白其中的缘由，才会如此坚定。 要知道，这次他顶着整个朝廷的压力，甚至一向宠溺自己的皇天后都亲自过问此事，他不得已立下太子，颁布太子监国诏书。 这就是相当于安排后后世，才勉强同意他出征塞北。 可没成想，原本雄心壮志的他，不仅没有再现乃祖的英勇，反而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自己也差点成为大明第一个被俘虏的皇帝。 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奇耻大辱。 现在，他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不管怎么样，朱祁镇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事有不待，他就第一时间自杀以谢天下。 这是来源自明朝皇帝自尊。 而今天的战事，明显不同于昨天，今天一上来，瓦剌大军就发动全力进攻，不过也先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反而留下了西北一侧一个空档。 围三缺一也先还是能做到的，胜利就在眼前，他不想有太多的伤亡。而且他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明军暂时没有沿着留下的缺口突围，只要明军顶不住压力，开始突围。 到那时，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还不是任由瓦剌骑兵予取予夺。 不过明军似乎看不见那道缺口，或者说明军此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也先才会安排大军修整一夜，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对明军大营发起了猛攻。 确确实实的猛攻。也先以上来就投入了两万大军对明军大营发动全面进攻。 也先看着眼前的中军大营，总觉得没有探马和那些俘虏说的，明军有六七万人，就算占据了整座山头，明军的中军大营最多也就容纳三万多人。 如果明军真的有六七万人呢，那剩下的人去哪了呢？ “啊！” 一支箭矢飞来，守护楚宁和朱祁镇的一个卫兵中箭倒地，看来此时中军大营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战事已经进行了一个上午，瓦剌骑兵就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万瓦剌骑兵分成四队，轮番对大营发起攻击，就连受伤或者战死的人都不管，简直就是疯狂到了极点。 相应的，明军这边的伤亡也呈直线上升，营寨虽然经过多次加固，但毕竟是临时修建的木质营寨，在瓦剌大军的攻击下，也很难抵挡多长时间。 而且现在明军根本没有修补的时间，随着战事的进行，大营已经有多处地方岌岌可危。 “快，把大炮推过来。”陈怀大喊着向后方挥手。 明军按照楚宁的意思，已经将收集到的所有火炮分成若干小队，随时支援有险情的地段。 此时，陈怀负责的一处营墙，竟然被瓦剌大军打出一个口子，陈怀只能让后方的火炮支援。 三门虎蹲炮被推到缺口面前，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原本冲进来的瓦剌人，一下就被打了出去。 然后有明军利用这个间隙，将事先准备好的木墙推到缺口，总算是在瓦剌人再次攻击之前，将缺口堵住了。 不过这样的险情不止此一处，明军大营的第一道防线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第22章 遗诏 “是不是要安排退守？”张辅看着最外边营墙上的战况，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此时如果退守，瓦剌人势必会紧随而来，此时就是在拼，看谁能顶住压力。”楚宁拒绝了张辅的建议。 “杀！”一个明军抄起身旁的油罐，点燃之后直接跳下营墙，坠落在瓦剌人群中，随着油罐的破裂，大火迅速吞没了周边一大片地方。 “小鞑子，爷爷跟你拼了！”一个明军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将身前的瓦剌士兵保住，跳下营墙，顺带还将正在云梯的瓦剌士兵砸下去不少。 这样以命换命的场景，在整个战场上不止这两处，而是处处都在上演。 双方现在已经彻底杀红了眼，整个战场上，到处充斥着鲜血和烈火，激烈的厮杀。 楚宁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毕竟在几天前，他还仅仅是一个学生，哪怕已经成年，他也只是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里看到过如此激烈的场面。 如今身临其境，让楚宁胃里一阵阵不舒服。 这也难怪，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横流，断臂残肢乱飞，随时还可能被流矢所伤。 没看朱祁镇此时正在一个亲兵的帮助下，清理自己的口腔吗。 没错，他吐了，和胆量无关，无勇气无关，只是单纯的第一次身处战场之中的不适应，许多新兵甚至连朱祁镇都不如。 不过没人会嘲笑，谁都差不多。 厮杀还在继续，损坏的攻城器械，掺杂着双方将士的尸体，在营墙外形成一个高高的坡地，甚至已经和营墙平齐。 也先一直皱着眉头，他和楚宁一样，都在等，等着对方先坚持不住。 而且现在谁都有点坚持不住了，进攻的瓦剌人，不仅进攻的道路收到地形的限制，此时更是被人马的尸体、攻城的器械所阻挡。 “鸣金！”几乎同时，楚宁和也先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第一道防线不要了，收拾一下，退守第二道防线。”楚宁命令到。 “修整一下，换人继续攻击。”也先也下达了相似的命令。 双方难得的达成了一股默契，此时清点下来，双方都有超过五千人的伤亡，此时距离大战开始，仅仅过去半天的时间，可见战事的惨烈程度。 “做好准备把，接下来瓦剌人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楚宁看着山下瓦剌的大军说道。 “除中军之外，剩下四万人，分成八队，轮番攻击，如果天黑之前不能攻破明军大营，挑灯夜战！”果然如楚宁所料，也先已经做好夜战的准备了。 半个时辰之后，瓦剌大军再次向着明军大营冲来，明军这边也按部就班地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很快双方就展开了短兵相接。 也先很纳闷，按说明军就算军械不足，也应该有许多小动作，从前两次的战斗来看，对面的明军似乎对设置各种陷阱，有着几乎痴迷的执着。 可从一开始，除了布置在外围的几道简单的绊马索和陷马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设置，而且明军的人数也远远不是情报中所提到的五六万人，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现在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从明军大营里高高飘扬的杏黄大旗，以及各方面传来的情报看，朱祁镇就在大营之中！ 而且自己已经派出多路探马，方圆百里之内，并无大股明军，甚至小股的都没有。 所以也先才怀着忐忑的心，继续进攻，他已经决定，不管胜负如何，几百这支明军之后，都要回师草原。 这也是他留下一万中军的原因所在。 要知道，这一万中军全都他的部族，就算战事不济，有这一万大军，也先也有把握扭转战局。 双方将士在明军大营的第二道营墙附近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都发了狠，几乎将所有的底牌都用上了，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保护陛下！”邝野大喊一声，抽出随身的宝剑，拦在朱祁镇跟前。 这次朱祁镇没有推开邝野，此时不断有瓦剌人的飞矢射到他的左右，整个明军大营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双方激战至傍晚时分，瓦剌人也没有越过第二道营墙一步，可瓦剌人似乎铁了心要分出个胜负，一点没有退却的意思。 双方都将手下的士兵分成几队，轮换作战，只是队伍数量不一样罢了。 明军这边从开始的一个时辰调换一次，到现在已经变成一刻钟一换了，甚至有两队已经合并成一对作战，可见战事的激烈程度。 随着夜幕的降临，战斗也渐渐变得平缓了许多，毕竟深夜作战，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此时反而让双方的将士得到了喘息，尤其是明军，他们几乎人人带伤，除了楚宁坚持保留在后边的预备队，其他战士极度全都到了极限。 此时明军靠的就是一股士气支撑，稍有不慎，就将是灭顶之灾。 “什么时辰了！”楚宁声音沙哑地问道。 “寅时初刻。”朱祁镇看看天说道。 “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你想好没有？” “先生无需多言，利害关系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朱祁镇再不济也是太祖子孙，焉能在蒙元面前低头，先生稍坐，朱祁镇去也！”说完，朱祁镇抽出一柄钢刀，大步向营墙走去。 可没等走两步，朱祁镇翻身又回来了。楚宁以为朱祁镇是索要龙泉剑的，毕竟从一开始，龙泉剑就被楚宁‘没收’了，皇帝提着钢刀确实有点不好看。 “差点忘了，给这是给先生的，请先生收好。”朱祁镇说完，将一块折叠的很整齐的布条递到楚宁手中，转身离开了。 这次朱祁镇没有再回身，而是快步走到大营交战最激烈的营门前。 楚宁疑惑地打开一看，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 “敕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听文武劝阻，枉顾太后隆恩，执意出征，陷大明数十万将士，无数臣工于险地，其罪一也。 楚宁大才，疆场之上指挥若定，奇计百出，随口说来便是治国绝妙之良策，将此等治世之能臣遗落民间，朕之罪二也。 听信王振巧言，致江山社稷于不顾，使大明陷入无尽恐慌，其罪三也。 轻起战事，使得将士殒命，百姓流离，大好江山置于瓦剌铁蹄之下，其罪四也。 身为大明皇帝，不学文武，不辨是非，其罪五也。 朕之罪虽非罄竹难书，但也其罪难免，唯有血战到底，一雪前耻，方不辜负死伤将士百姓，方能显我大明铁魂。 如若能搜集到朕之残骸，不必葬入黄陵，可在孝陵之侧，择一地掩埋，并树碑记载朕此次之过，无需避讳，之言朕失，方能警醒后人。 另有楚宁，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协助朕与诸臣工抵御瓦剌，怎奈因朕之过世，回天乏力，但与众将士无关，楚宁身负治国良策颇多，为人谦和谨慎，朕欲拜为师。 怎奈战事无常，故特书此诏，拜楚宁为太师，负责京师防御，教导太子成年，如有不服者，按谋逆处置。 大明己巳年乙丑，朱祁镇于土木堡战场书。” 后边是明军大营所有文武大臣的签名和手印。 第23章 赢了 楚宁知道，这是朱祁镇给自己留下的保证，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这个傻子。”楚宁眼泪已经流到前胸。 身边的张辅、沈荣、邝野、曹鼐、主永和、邓栗也是眼泪汪汪，他们是朱祁镇安排给楚宁的‘护身符’。 “难道他就对我一点信心没有吗。”楚宁自言自语道。 “先生，陛下只是出于万全。”张辅流着眼泪说道。 “将士们，我，大明皇帝朱祁镇，不管先前朕有什么过失，今日都不是系数的时候，眼前就是数万瓦剌大军，我等今日唯有死战！”朱祁镇站在一个大火堆旁高声喊道。 站在火堆旁很危险，很容易成为瓦剌射手的目标，但也正因为如此，在场的将士，几乎全都能看清朱祁镇的面庞。 明军瞬间士气大振。 紧接着朱祁镇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一直响箭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花朵，即使是在吵闹的战场之上，也分外显眼。 不只是明军大营，山下的也先也看到了，他顿时觉得不妙。 果然，随着响箭的升空，明军发起了几乎亡命的反击，生生将瓦剌士兵杀退到第一道营墙。 然后才翻身回到第二道营墙。 瓦剌人也是一阵阵蒙圈，不知道明军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突围，也没见一个明军向外跑，如果说是退敌，那怎么来到第一道防线就翻身回去了。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第一道营墙附近到光亮闪过，接近着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爆炸声非常密集，却并不剧烈。 可瓦剌士兵的感受却不一样，每次爆炸，方圆一丈之内，不管人还是战马都会有一大片倒地不起。 也先看着山上瓦剌大军被杀回到第一道防线，就在也先感到疑惑和不安的时候，爆炸声接连响起。 “啊！不好！”也先大叫一声，转身揪住王齐的衣领，“你不是说明军没有那么多火药吗？！” “大王，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啊！” “啊，你个混蛋！”也先将手里的王齐丢到地上，抽出腰间的弯刀砍了下去。 王齐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结束了短暂的汉奸生涯。 其实也先是误会王齐了，平心而论，王齐算是汉奸中比较诚实和忠心的了，他和也先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他不知道的一点就是楚宁！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必备技能就是火药制造。 虽然明军大营附近没有足够的原料配制火药，但山上却有另一种神器，石灰岩！ 楚宁发现大营周边有大量的石灰岩，就发动军士煅烧，制造了大量的生石灰，然后就地取材，烧制了大量的大小不一的陶罐。 陶罐要求不高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些生石灰还有一个小的火药包，下面一层则是水和铁钉、铁砂甚至小石子。 火药包爆炸将两层之间的拓片炸开，飞腾的生石灰落入下层水中，快速发热产生大量热能，随着热能的不断聚集，最终突破陶罐外壁的束缚，形成爆炸。 虽然爆炸威力远不及火药，但也能将陶罐中的物品包括陶罐碎片迸射到方圆一丈的范围。 这些简易版的地雷，制作简单，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将引火的导线用竹管埋设好，到时候点燃即可，最大的特点的就是方便就其取材。 这就原本缺少火药的明军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随着爆炸的不断延伸，进攻明军大营的瓦剌大军瞬间乱做一团，他们当然不知道明军有多少火药，但作为亲身经历着，爆炸带给他们，尤其是战马的损伤太大了。 黑暗当中无数瓦剌骑兵受伤倒地，无数战马被击中后失去控制，一时间整个山上如同过年。 爆炸声、战马的嘶鸣声、受伤瓦剌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也先顿感不妙。 “赶紧收兵！”也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下令撤军。 传令兵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瓦剌大营里传来。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无数灰尘沙沙地掉落下来，瞬间瓦剌大营火光冲天。 而近在咫尺的瓦剌中军顿时打乱起来，丝毫不比山上进攻的瓦剌士兵强。 一时间整个瓦剌大军乱作一团。 “将士们，杀敌雪耻就在今朝，冲啊！”朱祁镇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着山下一指，明军就像出笼的猛虎，嗷嗷喊着冲下瓦剌大军。 此时瓦剌大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就算有少数保持清醒的，也只是沧海一粟。 加上天色黑暗，根本分不清哪是明军，哪是自己的族人，明军则不一样，虽然他们心中挤压的怒火，让他怒气值报表，但是基本的军士素质，还是让他们没有乱占一气。 明军五人一队，刀盾手一人居前，身后两侧是两名长枪手，中间一名队长负责指挥，最后是一名刀盾手保护身后。这是楚宁根据戚继光的五行三才阵改编版。 这样即使是面对两倍以上的敌人，明军也能轻松应对。 黑夜当中，明军携怒而来，犹如滚刀入雪，瞬间将混乱的瓦剌大军冲散，然后不断开始纵深推进。 此时的瓦剌大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回想当初，明军也是如此，大军溃败，如无头苍蝇一般任人宰割。 “陛下，你不能去啊。” “放开朕！朕要亲自上阵杀敌！” “陛下，危险啊！”陈怀近乎哀求地说道。 陈怀此时也是郁闷无比，原本他也想冲锋杀敌的，只是楚宁安排他保护朱祁镇，责任重大，他自然不能随意冲杀。 “行了。你冲出去是让大家保护你啊，还是杀敌啊，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呃，是。”朱祁镇一看楚宁，就不再要求上阵了。 陈怀则是一脸感激地看着楚宁给自己解围。 “先生，我们赢了！”朱祁镇激动地说道。 “是啊，我们赢了！”楚宁不管多么想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一样，都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与喜悦。 此时的战场，已经无需大家担心，明军一扫往日疲惫与苦闷，用手中的刀枪发泄着。 第24章 新专家 也先不愧是一名优秀的统帅，见到如此场景，也不再管山上的瓦剌大军，率领着自己的一万中军，弃营而走。 明军这边毕竟人数有限，天黑路烂，也不能百分百发挥出优势，可就是这样，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天光见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朱祁镇伸手擦掉脸上的血水，长处一口气。 总算是赢了！ 多日笼罩在他们君臣心头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 “传令下去，凡是会骑马者，一律上马追！剩下的人尽快打扫战场追上！”楚宁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有一万多人骑上缴获的战马，沿着也先败退的防线追去。 也先现在心中的悔恨已经快报爆头而出了。 原本一次完美的胜利，就这样被彻底逆转了。 此时身边加上逃回来的士兵，不足两万，而且军心涣散，与几天前明军的形势正好调了个个。 自己想要回草原称汗的愿望也就此破灭了。 他和自己的先祖马哈木一样，空有一身本领，却奈何生不逢时。 现在他最好的结果，就是返回自己的营地，将此战的缴获带回草原，这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此时却有探马来报，明军正衔尾追来。 也先只好收起心思，专心逃跑。 好在自己见势不妙带着留守的中军和营寨的兵马跑了，不然现在说不定自己就是明军的阶下囚了。 也先的大营设置在土木堡附近，有一万大局留守，还有两万大军在宣府附近，用于监视宣府的动向。现在看来，这三万大军倒成了也先的后手了。 “太师，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将士们都有些乏了。”阿剌在一旁说道。 “好吧。”也先从后半夜一直跑到中午时分，也确实有些疲乏了。 也先队伍的主力一万部族军队，虽然没有参加昨天的攻击，但也是在山下全程陪伴，一天一夜，加上后半夜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停歇的狂奔。 大军在一处小溪旁停下来，瓦剌士兵纷纷下马，趴在河边大口喝着，战马也低头饮水，此时的瓦剌大军可谓是人困马乏。 也先也走到小溪边，此处地势平坦，四周也没有茂密的树林，不适合埋伏大军，距离他的留守大营也不足百里，所以也先还是比较放心的。 就在这时，一阵烟尘由远及近。 “太师，大营来人了！”就在也先纳闷的时候，有人过来禀报道。 “传。”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太师，大事不好了，一股明军昨夜偷袭了我们的大营，大批辎重被毁。” “你说什么！”也先抓起来人的衣领，硬生生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太师，今日寅时左右，一股明军点燃了后营辎重，战马受惊，紧接着大队明军杀出，伯都王奋力抵抗，怎么明人阴险，假意败退，在硬外发射火器，伯都王不幸受伤。” “啊？他现在怎么样了？”也先更着急了。 伯都王是他的兄弟，不然他也不会将留守大营的重任交个他。 “被赛罕王救下，不过” “不过什么！” “大营被明军占了。” “啊！”也先狂吼一声。 就在此时，那个报信的瓦剌士兵，突然出手，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向着也先的胸口刺来。 周围的人都惊到了，这是刺客啊！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匕首已经刺中了也先。 不过也先也不是等闲之辈，关键时刻用力将那人甩出，可匕首还是扎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人掉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就滚入小溪中。 “陛下和先生给你带话，赶紧投降可免一死。” 此时正值夏季，虽然小溪不大，但河面很宽，溪水也很急，那人的话说完，就顺着河水飘走了，周围的瓦剌人，经没有上去。 “杀来他们！”也先拔出插在箭头的匕首，对着那群报信的瓦剌人大喊道。 那群瓦剌人很无辜，他们本就是奉命来报信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几十人的队伍，很快就被屠戮干净。 也先来不及管这些，简单包扎一下，就传令向大营赶去，他心中存着一丝侥幸，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就在他的大军距离留守的大营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就看到前方浓烟滚滚。 一大堆骑兵散乱地向他们奔来，这次他们倒是学乖了，远远地就停下脚步，做好战斗准备。 “滚开！”一个瓦剌贵族用力抽打着最前边的瓦剌士兵，强行闯进瓦剌阵营。 “大哥！”一声惊叫，来人下马跪倒在也先马前。 “赛罕，怎么回事！”也先看到来人赶紧问道。 “明人太狡猾了，今天拂晓，他们用火器轰击后营，战马受惊，辎重被点燃了，伯都也受伤了。”赛罕显然已经彻底乱了。 现在不仅是赛罕，包括也先在内的所有人，都楞在当场，这难道是一场梦不成？ 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由远及近，在他们前后各有一堆人马杀来。 “太师，后方明军已经追来，不足二十里！”有探马来禀报道。 “准备迎战！”也先大喝一声，大军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倒不是也先不想继续逃走，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如果接着逃的话，会被人家追着屁股杀，那时候就是真正的溃败了。 也先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作战。 很快明军就赶到了，双方也没有过多言语，已经打到现在这份上，大家也懒得废话，直接动手，反正不是我砍死你，就是你弄死我。 两军在这片宽阔的河谷之地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战斗很激烈，甚至是惨烈，瓦剌人拼了命想击溃眼前明军，明军则是携带着多日来的怒火，奋力厮杀。 也先见状，摇了摇头，带着自己部族，选定一个方向，突围而去。这倒是和他们的死对头鞑靼太师阿鲁台有异曲同工之妙，危急时刻善于逃跑。 也先可谓是继承了阿鲁台的优秀品质，逃跑起来不仅果断，而且能在纷乱的环境中，选择路线也是极其精准，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逃跑专家。 果然在也先的带领下，接近一万瓦剌大军杀出重围，这次他们不敢停留，直接绕过宣府，路上只是派人通知那里负责监视的瓦剌人撤退。 至于现在那支队伍情况如何，就不是也先现在考虑的范畴了。 第25章 进城 楚宁现在很痛苦，他受伤了，对他来说还是很严重的伤。 被人搀扶着，从战马上下来，楚宁的双腿都在不停地颤抖，甚至有鲜血流出。 “先生！” “先生！” “情况如何？”楚宁忍着疼痛问道。 “先生，我们赢了！”朱祁镇激动地说道。 “废话，我知道赢了，具体情况。”楚宁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此时战场还在打扫，不过任谁都能看出，明军胜利了，而且是一场难得的胜利！ “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杀回草原，活捉也先吗？”朱祁镇亢奋地问道。 “不去！”楚宁咬着牙说道，他现在太难受了，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明军就算缴获了许多战马，但终归还是步兵为主，如果现在深入草原，肯定追不上马背上的民族。 况且，楚宁有更好的计划。 “先生，这个瓦剌人说自己是你只派过去的。”此时，陈怀带着一个瓦剌打扮的落汤鸡来到楚宁跟前。 “张武？”楚宁不确定地问道。 “正是小人。” 这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大营中带头求战的张武。 “不错，你竟然活着。”楚宁感慨道。 “小人幸不辱命，向先生交令！”张武激动地抱拳行礼道。 “好，此战你是有功之臣。” 当初张武在战场求战，楚宁并没有将他们编入战斗序列，一来是不确定这群人是否是瓦剌人的暗探，再来，楚宁准备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需要有敢死之人执行。 楚宁安排他们化妆成瓦剌溃兵，先是到也先大营，将也先大军携带的火药想方设法存放到楚宁指定的地点，那里有楚宁埋设好的炸药，这就是也先大营突然爆炸的原因。 再来就是混入瓦剌军中，伺机而动。 楚宁没想到，张武竟然做到了，这让他对张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同时也给此次作战带来了极大的主动。 “小人不敢当，小人还找机会刺了也先一刀。”张武有些腼腆地说道。 “什么！你把也先杀了？！”楚宁听完脸色一变，大声喊道。 “那倒没有，小人无能，只是刺中了肩膀。”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楚宁如释重负地说道。 朱祁镇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楚宁为什么听到也先被刺会如此激动，他倒不会怀疑楚宁是瓦剌人的暗探，只是不明白楚宁为何如此。 朱祁镇没注意到，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张辅的脸上，而一旁的邝野眼中则闪过一丝异芒。 出于对楚宁的信任，朱祁镇没有过多追问，他知道，楚宁一定会把缘由告诉自己的。 “还好也先没死，不然这次大战就完美了。”楚宁感慨地说道。 “是啊，万幸万幸。”张辅从欧昂应和道。 这下不仅是邝野，朱祁镇也很好奇。 “先生在当初就定下计策，就算这次我们有机会生擒或者斩杀也先，都会放他走的。”张辅说完，就低声和朱祁镇、邝野说了起来。 两人听完张辅的话，一脸惊讶，然后齐齐看向楚宁。 楚宁此时正在别人的帮助下，慢慢推掉战甲，处理大腿上的伤口，虽然想摆出一副高人坚强的样子，怎奈实在是太疼了。 “啊！”惨叫声不时从楚宁的位置传来，朱祁镇一阵阵牙疼。 众人倒是善意地将这一声声惨叫忽略了，就连后世史书记载这段历史的时候，也只字未提楚宁大胜之后惨叫连连。 “此事还望邝大人保密，先生说了现在还不是对外公布的时候。”张辅提醒道。 “那是一定。只是，真的能如楚先生所说？”邝野还是不敢相信，一来是楚宁制定的计划太具有吸引力了，再者，当时那种环境可以用朝不保夕来形容，楚宁竟然想到这么远？ “怎么你不相信先生！”朱祁镇显然对邝野的质疑很不满。 “陛下赎罪，微臣只是惊讶先生之远见。”邝野赶紧解释道。 “行了，这本来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邝大人如此也是应有之意。”楚宁此时被人推过来了。 是的，看到楚宁凄惨的样子，有人临时赶制了一两手推车推着他走了过来。 看着坐在推车上龇牙咧嘴的楚宁，邝野心中一下释然了许多。 “先生，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朱祁镇快速转变角色。 “给大军传信，我们回宣府。” 楚宁他们已经赶到了宣府城外时，宣府的城门已经大开，宣府总兵杨洪杨俊背负荆条，跪在城门处。 “罪臣杨洪，携子杨俊前来请罪。”杨洪在城门前大喝一声道。 “平身吧，此战乃朕指挥不当，与杨卿无关。”朱祁镇此时端坐在御马之上，完全没有了在楚宁跟前的小心谨慎和卑躬屈膝。 “不是说皇上被瓦剌人打败了嘛？” “胡说，你看着队伍，看着气势，哪家败军有如此样貌。” “就是，没看到城外的瓦剌仓皇逃走了嘛。”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宣府百姓，此时也是发自内心地欢迎这支得胜而来的军队。 这时的明军，已经没有了出征时光鲜的衣甲，甚至许多人已经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但精气神却完全不一样了，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任谁都不敢小觑。 更何况在他们身后，是一长串俘虏、战马和辎重。 大军并没有进入宣府，宣府是边镇，很难同时容纳如此多的大军和俘虏，七万大军还有三万人的俘虏队伍，最主要的是高达五万匹的战马。 队伍浩浩荡荡开来，在宣府城外安营扎寨。朱祁镇带着文武众将在临时组建的禁军的保护下，走进宣府。 “先生真的不来？”朱祁镇在马上问道。 “微臣问过了，先生说此时正是陛下正名之时，他出现反而不好。”张辅在朱祁镇耳边说道。 “你确定他不会趁机跑了？”朱祁镇一脸担忧的问道。 “不会，我已经给陈怀、沈荣下了死令，为防不测，邓大人也没来。” “那就好，赶紧把这边处理好了，以免有什么变故。”朱祁镇听到张辅的安排，脸色好了许多，坐在马上不时向两旁欢迎的百姓挥手。 第26章 不能接受的封赏 “先生休息了？”邓栗来到大帐之外，对着大帐门口的陈怀和沈荣问道。 “睡着了，这些日子先生太辛苦了。”沈荣一脸感慨地说道。 “是啊。如果不是先生，都不敢想象咱们现在是什么下场。”陈怀嘴上虽然说得有些吓人，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那种后怕的样子。 “你确定这座大帐安全？”邓栗不放心地问道。 “邓大人放心，大帐周围已经布满了卫兵，都是不认识先生的人，现在就是一只蚊子也甭想飞进去。”沈荣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们俩还是不要全都在这，两人轮换着，省的疲乏，我就在这陪着，知道陛下班师。” “邓大人所言有理，就是辛苦大人了。”陈怀和沈荣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 “先生呢？”傍晚十分，朱祁镇就匆匆赶回城外大营，不管杨洪父子如何挽留，朱祁镇执意要和将士们在一起。 其实他是担心楚宁跑了！ 虽然张辅安排了沈荣和陈怀两个武力值强大的悍将，也安排邓栗这个靠嘴吃饭的家伙盯着，但朱祁镇还是心理没底。 “还在帐中休息。”负责‘晚班’的陈怀回答道。 “睡了一天？”朱祁镇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是啊，先生累坏了。” “我进去看看。”朱祁镇不放心地向大帐走去。 他轻轻地进到大帐，一进去就看到楚宁恶形恶状的睡姿，他在犹豫，要不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楚宁本人。 “先生，该用膳了。”朱祁镇装起胆子说道。 “滚，别打扰我。”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枕头。 朱祁镇熟练地躲过，安心地走出大帐，“先生累了，你们好生照看着，如果先生有什么问题，别怪朕翻脸无情！” “遵旨！” “陛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嗯，那个给朕再旁边扎个帐篷，朕就在这休息了。” 众人一阵无语，不过也理解。 第二天天刚亮，朱祁镇就跑到楚宁帐外，看着一身露水的陈怀，朱祁镇点点头。 “先生起来没？” “回禀陛下，还没有。” “那就好。” “啊，真舒服啊！”此时大帐里传来楚宁痛快的呻吟声。 “先生，你醒了。”朱祁镇一闪身冲进大帐，一脸谄媚地问道。 “陛下，之前是因为战事紧张，现在陛下应该去安抚百姓和将士，不是在这。”楚宁开口说道。 朱祁镇一愣，他对于楚宁的改口有些不适应。 “先生你” “陛下事情都安顿好了？”楚宁开口问道。 “按照先生的吩咐已经都安排下去了，京城那边也已经发了六百里加急，相信不日京城那边就能回信了。”朱祁镇高兴地说道。 现在不只是朱祁镇，整个禁军队伍都处在一种飘飘然之中。 谁能相信，当初已经沦为丧家之犬的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没想到，不仅保住性命，更是反败为胜，不是小胜，而是大胜。 “那就好，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嘛？” “除了车辆都准备好了。”朱祁镇一直担心楚宁给他来个不辞而别，所以楚宁不管是要求金银珠宝，还是官职爵位，他都会最大程度的满足楚宁。 只是远行的马车，出海的船只一类的东西，他是肯定不会给的。 “陛下，该用膳了。”有亲兵进来，正好给朱祁镇解了围。 两人吃过早饭，朱祁镇亲自推着楚宁来到帐外，来到大营的点将台前。 七万大军已经战列整齐，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大营。 “现在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楚宁在点将台后边对着朱祁镇说道。 “还是先生去比较好。”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费什么话，你是皇帝，现在正是你收拢人心的时候，我出去算怎么回事。”楚宁有点不耐烦了。 “好，先生那我就出去了。”朱祁镇说完起身向点将台上走去。 楚宁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阵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没注意到，在他周围，井源、沈荣、陈怀、王贵四人已经站定，楚宁完全被围在当中了。 “将士们。”朱祁镇站在台上，借着铜制的大喇叭对下面喊道。 话说自从楚宁弄出这么一个东西之后，朱祁镇发现这东西太好用了，就好不客气地推广了。 楚宁很想找他要专利费，但想想这东西也收不了几个钱，就作罢了。 “朕要先跟大家认错，当初是朕轻信王振蛊惑，才让大家身陷险境，无数将士臣僚殒命沙场，这一切都是朕的过失。朕回到京城后，定然不会再如此。 对于此次牺牲的将士，朕从内库拨款重金抚慰。朕知道这么做并不能减少你们的伤痛，可不这么做，朕的内心会更加难受。 此次出征将士，牺牲者每人纹银五十两，伤残者每人三十两，其他诸人每人十两。朕会安排锦衣卫全程监管，凡敢借故克扣者，一律按谋逆论处！ 朕不期待能得到大家的原谅，但朕在此告诉大家，朕定会洗心革面，强我大明！” “万岁！万岁！万岁！” 台下的将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近乎直白的话，以前不管是出征还是还朝，皇帝也好，将军也罢，所有的讲话都是经过文人再三修饰的。 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只是这些大头兵又有几人能听懂 这次不一样，朱祁镇的大白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更是将赏赐明明白白公之于众，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每一个士兵的利益。 这让那些想从中牟利的将领，也没办法伸手了。 这次，台下的将士们发出的呐喊，是真心的拥戴。 朱祁镇能听得出来，他现在对楚宁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按照朝臣的意思，他肯定不能这么说，有损皇家威严，可楚宁力排众议坚持这么做，还真对了。 “陛下，我等受赏，那先生呢？”此时，一个士兵走上前问道。 朱祁镇一阵高兴，王贵这个锦衣卫大都督是当定了，安排的果然妥帖。 “问得好！朕已经拟旨，册封楚先生为晋国公！”朱祁镇此话一出，楚宁立刻从推车上跳了起来。 不是他激动，而是他不能接受！ 第27章 邀买人心 虽然这次有功劳，而且是战功，按照大明礼制可以封爵，可如果一上来就是公爵，肯定会引起大明勋贵的不满，虽然这次又勋贵首领张辅，但也难免会触动其他人的神经。 其次，如果这次封了公爵，那以后呢？楚宁有信心在大明干出一番大事业，可到时候他已经是公爵了，难道封王！大明没有给活人封王的成利！ 第三，如此重的赏赐，太扎眼，肯定会引起文官系统的不满，到时候他们会处处刁难自己，给自己的计划增添不少麻烦。 所以楚宁不反对朱祁镇给自己封爵，但绝对不是国公的爵位，楚宁觉得伯爵最好，不大不小，方便以后慢慢封赏，也方便自己施展。 何况，楚宁还准备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文武全才，尤其是文人，他知道不管是大明还是其他时代，武装力量是保证国家安全的首要条件，但治理国家，则要靠文人。 “先生稍安，等陛下说完了先生再去不迟。”井源一脸笑容地将楚宁按在推车上。 楚宁努力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毕竟井源也是武将出身，他肯定挣脱不了，何况他看到沈荣等人如同金刚一般站在周围，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陛下！”此时一个身影冲到台上，阻止了朱祁镇继续说下去。 “陛下，封赏楚先生是应该的，不过那也要等到还朝之后，经逐部商讨，内阁审定之后再行颁布。”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看楚宁不顺眼的张洪。 楚宁此时对张洪是感激万分。 张洪则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他冲出来第一是觉得朱祁镇这么做不符合礼制，第二是不想看到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封赏。 不过他说完之后，就感觉到朱祁镇杀人一般的目光，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就算了，毕竟御史出身的他，对这个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可他忘了，那个大喇叭的存在，因为着急，他没有收住声音，他的话被一字不差地传遍了整个校场，台下的将士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在场的将士都知道，如果不是楚宁力挽狂澜，此时等待他们的不是身死魂消，就是成为瓦剌人的奴隶，所以在他们看来，皇帝给楚宁这样的封赏都显得轻了。 第二，朱祁镇刚刚已经宣布了对所有将士的封赏，如果不能给这次出征最大的功臣楚宁封赏，那他们的封赏能否兑现就两说了。 要知道刚刚按照朱祁镇的话，朝廷是要拿出几百万两的银子的，是银子，不是钞票！ 张洪现在没有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不然自己的权威，文官的权威，以后就更难在这群丘八面前树立起来了。 “陛下，赏赐之事还是回到京城之后商议之后再定比较好。” “你闭嘴，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楚先生，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招苍蝇了！”一个站在前面的士兵大声喊道。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张洪见对方一身小兵打扮，忍不住怒斥一声。 张洪此话一出，站在台后的邝野和曹鼐对视一眼，一起看向了邓栗。 邓栗身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也算是张洪的顶头上司，虽然两人之间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张洪这么做，势必给督察院找来很大的麻烦。 而后边被解救的户部尚书王佐，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也觉得这个张洪过于冒失了。 果然，张洪的话一出口，那个小兵弯腰拿起一个什么，对着张洪丢了过去，“爷爷张武！” 张武的话音刚落，张洪就被砸中了。 张洪感到一阵阵酸臭气味传来，他看到那是一只军靴，准确地说是一只非常破旧的军靴。 紧接着，无数的石子、臭鞋子土块，向着张洪砸来，朱祁镇早在张洪第一句话说完，就跑到很远的地方了，可见他经过这次的事成长了不少。 对于即将发生的危险，有了很强的预判。 张洪见状只好护住脑袋向后边跑去。 他是御史，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所以他们不怕得罪那些官员，越大的官，他们参奏起来越兴奋，他们打的旗子就是为民请命。 这些最普通的士兵，和百姓区别不大，他们根本不怕你参奏他，他一个大头兵，最多也就是发配边关，怕你干什么！ 而且现在张洪已经没有了‘为民请命’的盾牌了，没看攻击他的都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吗。 “推我上去吧。”楚宁见状，正好自己走到台前。 井源见状，知道要向平息这些士兵的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楚宁出面，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楚宁救下来的。 随着楚宁坐着推车出现在点将台上，校场上的骚动一下就平息了。 “大家不要吵闹了。”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校场为之一静。 “刚刚那位张御史说的不错，朝廷有朝廷的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既然是大明的子民，就要遵守大明的制度，何况此战能胜，是诸位将士用命，我不过是个只会动嘴的书生。 蒙大家不弃，愿意相信我楚宁，我自然感激不尽，微末小功不可与你们浴血沙场相比。所以大家不要吵，不要闹。” “先生所言极是，对于先生的封赏，朕一定会做到。”朱祁镇此时也走到楚宁身边说道。 张洪见状更不舒服了，因为朱祁镇竟然主动错后楚宁半个身为，完全是一个跟班的架势。 楚宁竟然没有推辞请罪，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他也没敢出去指责，现在身上还有好几处生疼呢。 “陛下，你该向将士们许诺，给他们的赏赐不会变！”楚宁小声地提醒道。 推着楚宁出来的井源一愣，他没有想到，楚宁竟然注意到了如此细节，而且这是给朱祁镇一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对，朕刚刚许诺给将士们的赏赐不会变，这次除了朝廷动用国库的赏赐之外，朕刚刚的许诺是额外给众将士的。”朱祁镇不是笨蛋，楚宁这么一提醒，他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果然，朱祁镇的话一说完，台下的将士顿时放心了不少。 “另外，朕还有一事借此机会，跟大家宣布。” 第28章 校场拜师 楚宁听到朱祁镇的话，心中顿时警报大作。 果然，朱祁镇根本没有给楚宁反映的时间，继续对着台下说道，“这次出征之所以会如此狼狈，完全是朕夜郎自大所致，行的楚先生出手相助。 朕也看到自己的诸多不足之处，故此，朕请在场诸位将士作证，朕今日拜楚宁先生为师，朱祁镇愿随先生学习治国用兵之道，请先生不弃！” 朱祁镇说完，竟然在点将台上给楚宁行了跪拜大礼！ 楚宁见状如同点击一般，从推车上跳了起来，不过他高看了自己的身手，双脚刚刚站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楚宁站立不稳摔倒在点将台上。 “不行！陛下怎可如此鲁莽！”张洪见状又忍不住了。 张洪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潮，一下又沸腾了，他心里不住埋怨朱祁镇，就不能消停会儿。 更嫉妒楚宁，一下就成为朱祁镇的老师，那可是帝师啊！换句话说，就算朱祁镇不给楚宁任何封赏，有一个太师的身份，足够楚宁风光无限了。 准备冲到台上阻止这荒唐的一幕，可没等他起身，身旁伸出几只手将他拉住了。 “放开我！”张洪用力挣扎着说。 “你就消停会儿吧。”同为监察御史也是张洪同科的魏贞开口说道。 张洪这才发现，除了身边的极为御史，在拉自己的人当中，还有沈荣、陈怀等武将。 那些在场的部堂高官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张洪不是傻子，他一下就明白，这肯定是朱祁镇和诸位高官商量好的了。 张洪此时在狠，他狠朱祁镇不顾皇家威严，在数万将士面前，以平民拜师之礼拜师楚宁，更狠楚宁，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竟然刚刚出现，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自己寒窗苦读二十载，竟然不如楚宁短短几天的功夫，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可现在的形势已经这样了，皇帝愿意，在场的所有高官也默许，自己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能干什么。 不过看到倒在台上的楚宁，张洪心中还是舒服了不少。 朱祁镇见楚宁摔倒，赶紧上前搀扶着楚宁坐回去，“先生不要推辞，朱祁镇心甘情愿，与他人无关。” 说完，朱祁镇对着井源使了一个眼色，井源侧身来到楚宁身侧，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楚宁的肩头。 朱祁镇见状，再次来到楚宁面前，行了跪拜大礼。 楚宁试着再次站起来，怎奈井源的手看似无力，却死死地将他压在推车之上。 “万岁！万岁！万岁！”随着朱祁镇跪拜行礼完毕，整个校场再次沸腾起来。 就这样，在校场数万大军和数十位朝臣的见证下，朱祁镇完成了自己的拜师大礼。 “先生勿要责怪，只是这也算是边关，条件简陋，等回到京城，我一定补办一个宏大的拜师礼。”朱祁镇见自己得逞，高兴地说道。 楚宁现在想掐死他，楚宁先有强烈离开的大明的愿望，这回到京城等待他的不再是盛大的欢迎，不再是万众瞩目的关注，而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不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阻止，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不过楚宁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已经如此了，他就选择接受了。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这可是给成年的皇帝当师傅啊！ 千古荣耀啊！ “拜如我门下，当知廉耻，知进退，尊祖先，敬真理，你能做到？” 楚宁的话一出口，台下的邝野等人一下就警觉起来了。 邝野当然知道朱祁镇要在校场拜师的事，他没有出面阻止，正是他看到了其中的利弊。 朱祁镇拜师是发自真心，而且坚定无比，此时阻止，无异于逆大势而上，是智者所不为。 再来，楚宁力挽狂澜，对在场所有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如果自己出面阻止，那势必成为大家的敌人。 第三就是邝野心中对楚宁还不确定他是否和自己，或者说和读书人是一条心，如果楚宁真像自己标榜的是读书人，那再好不过。 如果楚宁只是顺嘴瞎说一番，那此次校场拜师，就是给楚宁今后的仕途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不管怎么样，邝野和其他文臣都选择了沉默，甚至支持，至于那个张洪，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可楚宁的话一出口，就让邝野等文臣心中一惊，楚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要朱祁镇秉承真理，怀疑一切，除了祖宗之外，其他权威都可以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就是读书人中的异类！ 可现在他在想阻止一惊来不及了。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朱祁镇如同学童一般，乖乖受教。 “万岁！万岁！万岁！”台下传来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自此，楚宁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大明生活。 拜师结束后，楚宁众人回到中军大帐，“先生，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朱祁镇角色倒是进入的很快，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定为成楚宁的跟班，现在是学生。 “瓦剌人虽然回去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草原大患，不可放松。” “先生教训的是。” “楚先生，我等都知道瓦剌是大患，只是瓦剌人生长在草原，我军很难深入草原寻找敌踪，更遑论歼敌了。”邝野就差明说，连太祖太宗都做不到，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尚书大人所言有理，不过，你们算过没有，我大明与鞑靼瓦剌边界有多长？需要多少将士在苦寒之地驻扎？每年支出的军费有多少？”楚宁三连问，让邝野有些哑口无言。 “我来告诉你，大明九边常驻军有近六十万，虽说屯田能解决部分军费，但器械呢！衣甲呢！战马呢！卫所维修呢！战死将士的抚恤呢！ 每年仅仅这些就需要三百多万两，这还是保守估计。当初陛下执意出征难道就仅仅是炫耀自己的军功？！ 他一个皇帝，需要这东西干嘛？没有军功难道你们还敢造反不成！” “臣等不敢！”楚宁话一说完，帐内文武大臣齐刷刷跪倒请罪。 第29章 无情的现实 邝野心里这个骂啊，自己就说了一句，就是想接着此次大败，把皇帝御驾亲征的念头彻底给断绝了，没成想，楚宁一句话就给怼回来了。 朱祁镇这个高兴啊，心说这次算是捡到宝了，楚宁简单几句话就把那些文臣给怼的哑口无言，解气。 “当然！你们当然不敢有这种心思，你们是怕皇帝权力过大，是怕皇帝了解边境真实情况，那你们就不能粉饰太平，不能巧舌如簧污蔑那些边军无能了。” 张辅等人听了楚宁的话，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自从太宗驾崩，他们武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威风，文官们把持朝政，变着法的收拾他们，作为大明朝硕果仅存的靖难之臣，你当他愿意七十多岁出征塞外。 还不是向着借此向皇上表示他们武将的勇猛，还不是想挽救一下日渐没落的武将集团。 “楚先生！”邝野这下不干了，楚宁这么说就是把屎盆子扣在文官头上，不管自己是不是兵部尚书，都必须给予还击。 “闭嘴！我冤枉你们了！你们明知道王振一个宦官狗屁不懂，竟然不阻止他携威乱命，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就是想着能杀一杀武将的威风！ 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将士们的性命，更遑论江山社稷的安慰。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你们看来，即使战败，也不会败的如此彻底，可以说这一切超出了你们的预料！” 楚宁的话可以说是句句诛心，一点颜面没有给文官们留下，可偏偏楚宁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知道，这些极其隐秘的事，楚宁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楚宁的身份也不再神秘，他是宣府一个落魄的书生，祖籍山东德州，后来大明充实边关，一家才来到宣府。 本来靠着祖上的积蓄，家中还算殷实，只是后来楚宁父母先后故去，楚宁又是一个一心读书的书生，家道中落，楚宁也是这次回师的时候，被临时抓来的壮丁。 这点事，在锦衣卫眼中，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难着楚宁的画像，在宣府走上一圈，就全都知道了。 甚至宣府的锦衣卫当中还要几个认识楚宁，说楚宁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别说出宣府了，就是他们家的那条胡同都很少出来。 所以，楚宁的身家简直清白的一塌糊涂。 不然，就算楚宁功劳再大，你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能让朱祁镇拜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师！ “楚先生此言差异。”户部尚书王佐也站出来，此时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的事了，已经成为保皇党和文官集团之间的较量! 这是如果不能打压下楚宁这个保皇党，那文官集团近百年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 “行了，我对你们之间的争权夺势没有任何兴趣，至于你们谁对谁错我自然是不会枉加评价，你们只需要记住，我所做的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不想我大明就此沉沦下去！ 至于你们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我不是那些武将，你们的那些伎俩我都清楚，我不是皇帝，没有那么多顾及！最重要的是，我的手段你们想想不到！” 楚宁说完，对着大帐内的文武官员扫视一圈！ 这是他正式加入大明政坛的宣言！当然更是对各方势力的警告！ 他知道，在大帐之中，除了自己坚定的支持者兼崇拜者朱祁镇，其实就事各方势力的一个缩影，张辅为首的武将勋贵集团、以王佐、邝野为代表的文官集团。 当然，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忽视，但却是大明近三百年历史中不可不说的一股势力，那就是皇族！ 对，就是皇族！ 这个代表就是驸马都督井源！ 作为明史的研究生，他当然知道很多秘闻，包括文官集团暗中作梗，致使土木堡战败。 本来楚宁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佐，反应如此激烈，坐实了这种传闻。 现在楚宁也想深究此事，毕竟没有直接证据，就算有楚宁也不打算抓着不放，毕竟今后自己的计划之中，文官集团还有大用。 “行了，其他的我不说了。我们这次的战果如何？”楚宁转身向一旁的张辅问道。 “大胜之命实至名归！”张辅有点小激动，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但作为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他将一张单子递到楚宁手中，楚宁接过一看，好家伙，果然是硕果累累啊。 知院阿剌、大同王、伯都王等一大批瓦剌贵族都在俘虏名单当中，还有其他战俘三万，战马六万匹，其他牲畜近十万。 楚宁相信，经此一战，瓦剌定会元气大伤，起码五年之内无力骚扰边境。 “伤亡情况如何？”楚宁放下名单问道。 “这个，有点严重。”井源说着，同样递给楚宁一张名单。 “废物！一群废物！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大胜！简直就是耻辱！”楚宁刚打开名单就怒了。 名单上先是一大群官员，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都督梁成、刑部右侍郎丁铉、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等等不下二十人。 另有战死、失踪将士五万零七百人，伤者五万六千损失马匹二十万头，衣甲器械辎重损失无数。 确实，相对于取得的战果，这次大明损失可谓惨重。 随行的官员又三分之一殒命，将士更是有四分之一的伤亡失踪，加上受伤的，这次大明出兵的二十万人，有一半的伤亡。 这可都是大明最精锐的禁军！不是一般卫所的戍边军！ 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大帐全都低下头。谁也不想成为楚宁的出气筒。 楚宁当然知道，原本的历史上，这次战争的损失要比现在更加严重，而且经此一战，大明和瓦剌之间攻守互换，大明在军事上，也从此走向了衰败。 “算了，安排一下，我要见这几个人。”楚宁说完，指了指名单上的阿剌等人。 “是。” 经过刚才楚宁一番敲打，大帐中已经没有人敢质疑楚宁了，起码现在不敢。 众人虽然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要见那几个瓦剌人，但还是照办了。 很快，一个瓦剌贵族就被带到大帐内。 “放开我，奸诈的明人，长生天会给你降下天罚的。”阿剌表现的很强横。 “行了，别装了。” 第30章 神神秘秘 “行了，别装了，你要真是这么硬气，当初就不该被俘，你们的长生天如果真的想保佑你，你也不至于被俘。”楚宁无情地拆穿了贵族的外壳。 “你是什么人？”那人疑惑地问道。 “我，你口中奸诈的明人，我叫楚宁。你是扎和部的安如泰！”。 扎和部是瓦剌一个强大的部族，仅次于也先的部族，是也先最大的盟友和支持者，不然也先也不能顺利集结这么多瓦剌大军。 “哼，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了我，不然我族人不会饶了你们的！”安如泰高傲地说道。 “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听啊！”楚宁一脸真诚地问道。 “哼，奸诈的明人，有什么尽管来，皱一下眉头，不是长生天的子民！” “那个太庙祭献必须要活人吗？”楚宁转身对着邝野问道。 “那倒不必，不过活人总是要好一些。” “没关系，想必百姓也不知道什么部族，咱们手里不还有几个王爷吗，那听着多提气，这个就拉出去看了吧。叫下一个。”楚宁说完，竟然端起茶杯开始品茶。 就在安如泰以为楚宁是虚张声势的时候，帐外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架起他就往外走。 直到被拉倒校场的大旗下，刀斧手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安如泰才意识到，那个明人不是开玩笑，是来真的。 “楚宁，我愿意听，我愿意” 没等安如泰说完，刀光一闪，鲜血飞溅。此时在大帐外等候的知院阿剌、大同王、伯都王等人，吓了一跳。 他们本以为，安如泰进去肯定会和明人有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拉出来砍了。 不仅是知院阿剌、大同王、伯都王等人，就连大帐内的朱祁镇等人都懵了，没想到楚宁如此干脆，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犹豫。 这时，又一个瓦剌贵族被带进大帐。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是被也先要挟而来的，请伟大的皇帝陛下原谅！”这个贵族显然比安如泰识趣的多，上来就是一顿表忠心。 “拉出去砍了。”楚宁不耐烦地说道。 “啊！”一声惨叫，那个贵族甚至没有来得及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被砍了。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墨迹，这样，大家一起来。”此时，楚宁被推出大帐，来到阿剌等人面前。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谁不想听可以直说。” 两颗血粼粼的人头摆在那，就算再多的不甘不屈，也不敢表达出来。 “好，很好。阿剌，我想放你回去，你觉得如何？”楚宁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惊。 谁也没想到，楚宁所谓的提议，竟然是放对方回去。 “别这样，我说的是真的，不仅要放你回去，连你的部族我也会放回去！”此话一出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朱祁镇也很惊讶，不过他还是没有吱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阿剌也被楚宁搞糊涂了。 要知道，以自己的地位，回到大明，简直就是几十年来明军最大的收获，可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竟然说要放自己回去！ “你有什么条件？”阿剌有点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条件，就是想放你回去，甚至我还要对你开放互市！不过以后你不能骚扰大明边界！”楚宁认真地说道。 阿剌听完更疑惑了，这还叫条件，经此一战，就算拿刀逼着他他也不会再来了。 如果真如楚宁所说，对自己开放互市，自己的族人又不是草原上的牧草，一年就能长成，有了互市，傻子才愿意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和明军作战呢。 “好，我答应你。”阿剌这次倒是很痛快递答应了。 “好，放了他，带他去俘虏营，把他的一万部族给他。”楚宁说完，竟然真的让人推着他回去了。 在阿剌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有士兵过来给阿剌松绑，然后带着他离开了。 知道阿剌离开，大同王和伯都王才反应过来，“阿剌，你个叛徒！长生天不会放过你的！” “先生，阿剌已经带着他的部族走了。”陈怀回到大帐，虽然他也很疑惑，但还是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楚宁。 “嗯，走了就好，你给他们战马了？” “没有。” “那就好，如果你再把战马给他了，那我就真成汉奸了。”楚宁自嘲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放阿剌回去，他算得上是瓦剌的二把手，放他回去和放虎归山无异。” 楚宁说完，大帐中的众人虽然没有说，但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我只能，也只会和陛下说，因为我不相信你们！”楚宁就示意一脸骄傲的朱祁镇走了，只留下一帐人在那出神。 楚宁和朱祁镇在后帐待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出来之后，朱祁镇一脸惊讶，显然楚宁跟他说的东西让他大感意外，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朱祁镇确实很惊讶，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次大战之后，瓦剌人最少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要知道瓦剌人不是独占草原，在瓦剌人的周边还有许多势力。 这次瓦剌人损失的如此惨重，肯定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稳固底盘，恢复实力。 而作为大明来说，一仗打出十年天平日子，虽然损失也很惨重，但也是极其难得的功绩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宁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他的功绩将超越他的父亲宣宗朱瞻基，甚至超过他的曾祖朱棣！ 出来之后，楚宁就说自己累了，朱瞻基很有眼色地亲自将楚宁送回他自己的帐篷。 “陛下，刚刚楚先生说了什么？”王佐上前问道。 “先生大才，这下朕算是捡到宝了。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朱祁镇说完，一脸骄傲地离开了。 这下众人更加疑惑了，楚宁到底和朱祁镇说了什么，让他如此。 次日一早，明军开始收拾营寨，然后朱祁镇安排杨洪杨俊父子继续搜寻失踪的明军将士，然后带着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京城出发了。 “你说的是真的！” 第31章 疏忽了 京城的太和殿上，孙太后抱着三岁的太子朱见深，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之上。 她不敢相信，不过对于这个素来刚正不苟言笑的于谦，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是真的。 当初宣府传来消息，说明军在土木堡被瓦剌偷袭，大军溃败，甚至有明军的溃兵已经逃回京师，诉说着前线的惨烈。 二十几万明军，被瓦剌大军分割包围，如同牛马一样被瓦剌屠戮驱赶。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扶老携幼逃出京城，整个朝廷也陷入极度的混乱，谁成想，短短几天时间，竟然传回明军大胜的消息，这让准备在京城与瓦剌决一死战的孙太后一下就蒙了。 不仅是孙太后，整个朝廷都蒙了。 不是说兵败了嘛？不是说被瓦剌分割包围了嘛？不是说瓦剌大军不日将兵临京城吗？怎么现在变成明军大胜了？ 于谦站在大殿之上，宣读了朱祁镇的圣旨，里边没有关于土木堡一战的详细经过，却有此战的斩获，大同王、伯都王等一大批瓦剌贵族，还有其他战俘三万，战马六万匹，其他牲畜近十万。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做不得假，何况十万头牲畜，就算想作假，也做不到，要知道就是把整个宣府榨干了，也找不到这么多牲畜。 更何况还有六万匹战马！出征的时候，二十万明军总共才五万骑兵！ 而且宣府距离京城并不算远，朱祁镇在圣旨中说，他们不日就将启程回京，让朝廷诸部做好准备。 那就不是作假，是真的打赢了。正如朱祁镇在圣旨中说的一样，这一仗给大明打出了十年的太平。 “好，不愧是先帝的儿子，大明的子孙，传哀家旨意，兵部打扫大营，礼部准备礼乐，户部准备赏赐，工部洒扫宗庙，吏部筛选空缺，准备迎接大军德胜！” 孙太后一声令下，整个朝廷快速运转起来，整个京城也知道了明军大胜的消息，一时间京师沸腾。 “我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不让我在信中提及先生？”朱祁镇坐在御撵上，对着楚宁说道。 他很疑惑，楚宁既然已经接受了入朝，但却始终不同意为官。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受伤，我也不至于被你搞的那么被动，你还想着给我封公爵，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为何？”朱祁镇有些不明白，虽说在宣府的那些文臣不是最权威的，但也都是朝廷精锐，部堂高官，他们都不反对给甚至对于楚宁封爵一事还很支持。 “你以为那些文官有什么好心，如果当初他们反对一下，我也不会敲打他们，对待文臣，就要时常敲打，不然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是啊，要我也不会对王振言听计从，还不是因为那些文官太过分了。”朱祁镇感同身受地说道。 “不过，治国不是儿戏，还是需要这些文臣的，不能单纯地依靠那些宦官，这只会增加你和文臣之间的隔阂。” “先生说的是。”朱祁镇乖乖地说道。 其实他能感受到，楚宁也不喜欢那些文臣，从当初在宣府大营那顿近乎直白的敲打，就能看出，楚宁对那些文臣戒心很重明。 而对武将就好的多，其实在文臣们不知道的时候，楚宁对武将的敲打更直接，更彻底，甚至把好多武将都说的要以死谢罪了。 当初楚宁的话让朱祁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先生对那些武将说的更凶，为什么他们对先生还一副感恩戴德？”朱祁镇不太明白 “武将都是些直性子，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就行了，你说的越模糊，他们越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对他们，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要注意一点，武将不是文臣，他们把面子看得比天都大，而且他们本来就被文官排挤的很难受，如果你当着文臣的面说他们，那才是伤了他们的心。” “不过，我看那些武将尤其是勋贵，对文臣从来没有服过软啊？” “当然，这也是武将们最后的倔强了。如果武将现在还和之前一样，你以为张辅吃多了，七十多岁跑到边塞去吃沙子啊。” “谢先生解惑。”朱祁镇赶紧答道。 “马上到京城了，我住哪？”楚宁突然想到，自己在京城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啊！是啊，要不先生现在宫中” “滚，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去吧张辅找来吧。”楚宁无语地说道。 “楚先生有何吩咐？”张辅对于楚宁的感情很复杂，一开始他把楚宁作为武将集团的继承人培养，可随着事态的发展。楚宁隐隐已经开始向大明朝堂顶级存在发展了。 自己还没来得及布局施恩，楚宁已经成为大明近五十位朝廷官员，七万禁军将士的救命恩人了，尤其是这里边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皇帝朱祁镇！ 好在张辅深通兵法，即使调整方向，由开始准备收楚宁为徒，到现在恨不得拜楚宁为师。 如果不是年龄的限制，张辅就真的拜师了。 所以他准备回到京城，安排自己的张懋拜师，可没等回到京城，朱祁镇就拜师了。 这下好了，就算自己不顾及年龄想拜师，也不可能了。 开玩笑，要是楚宁收了他这个徒弟，岂不是说张辅就是朱祁镇的师弟了！ “那个，这个，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楚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生但有吩咐请直说，张某定竭尽所能。”张辅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在他们所有眼中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楚宁，能难为成这样，想来肯定是极难办的事。 “我在京城没有住处，你能不能帮忙找出宅子。”楚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张辅惊讶地看着朱祁镇，难道皇上还没有赏赐住宅吗？ “啊什么啊，就算给先生宅子，也得等先生的封赏定下来啊。”朱祁镇被张辅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是，陛下想的周到，先生如果不嫌弃就住在微臣家中吧。”张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却看着朱祁镇。 “不行，我请先生去宫里住，先生都不同意，怎么能住在你家里呢！”朱祁镇有点像护食的小孩子一样，既然楚宁不住在皇宫，那也不能住在别人家里了。 不然自己去找楚宁的话，岂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朱祁镇的政治敏锐性还是很高的。 “微臣在京城有出宅子，临近皇城，就是有点小，如果” “就那了！”朱祁镇立刻拍板定下来了。 第32章 凯旋入城 大军距离京城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开始有京城的禁军斥候出现在大军前方，不断将大军的消息传回京城，京城此时也已经是万人空巷了。 大家都在等待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大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胜的好消息了。 大军临近京城，没有想以往那样分流返回驻地，而是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向京城行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都来了？”负责迎接的礼部官员有点懵，按礼制大军归来除了护驾的禁军，其他大军基本都事要返回营地驻扎的。 大军行至德胜门前停了下来，最前排的队伍开始分别走向两侧，一辆辆辎重车辆越众而出，走在了最前边。 “怎么了？” “不知道啊。” 在众人的疑惑中，陈怀走到最前边，“大明将士得胜还京！” 随着陈怀的一声大喝，人们这次看清，原来辎重车上是一个个贴着名字的陶罐，显然这是阵亡将士的遗骸。 大军缓缓走向京城，原本热闹的场景，一下安静了下来。 没有以往那种箪壶提浆的喧闹，没有将士们凯旋的热烈，有的是无尽的沉默。 车辆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没有人催促，没有不耐烦，此时，车辆全都进城之后，朱祁镇走出御撵。 “大明的将士们，魂归来兮！”朱祁镇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吼，然后是身后数万大军的应和。 “此次出征，虽击退瓦剌侵犯之敌，我大明将士浴血奋战，死不旋踵，今日得胜还朝之日，他们当率先入城，享受这无上荣光。 朕决定，在太庙之侧见忠烈祠，供奉为大明征战而亡的将士，今后凡为国征战殒没者，皆入祠享受大明烟火。”朱祁镇站在御撵之上，亲口对着欢迎的人群说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他身后的数万大军。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甚至连进京享受百姓欢迎的资格都没有。 多少年来，从他们的先辈开始，每次征战回来，都是默默返回营地，虽然朝廷有赏赐，回到营地可以狂欢数天，可像今天这种荣耀，他们从来没有过。 只有少数将士代表，才有机会走进德胜门，享受百姓的欢迎。 这次不一样了，朱祁镇破天荒地让所有人穿城而过，每个人都有机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进德胜门，享受京城百姓的欢迎。 这一刻，不管是初出茅庐的新兵，还是从军数十载的老将，不管是一腔热血的青年，还是被岁月磨砺油滑的老卒，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更何况，皇上刚刚说了，今后只要是为国征战的人，都有机会进入到忠烈祠，享受百姓拜祭，这是多么高的荣誉啊！他们的祖辈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紧接着就是大军入城，浩浩荡荡七万大军，迈着整齐雄壮的步伐，走进京城。 身后则是此次大战的缴获，这才是让百姓兴奋的时候。 第一排是俘虏的瓦剌贵族，已经传出去有几个王，百姓争相观看，瓦剌的王到底长什么样。 几万人的俘虏被陆续押解进城，身后则是最壮观的战马，几万匹战马雷鸣般的蹄声回荡在城中，至于十万头牲畜，根本就没安排进城。 以来是楚宁考虑到卫生的问题，在这就是你把一堆牛羊赶紧京城，不像是大军凯旋，倒像是大军去草原贩卖牲畜了。 不过有人已经跟百姓说了，此次大军缴获了许多牛羊，都存放在城外校场，想去看到随便。 就算这样，队伍也整整走了半天的时间，最后一名士兵入城之后，已经过了中午，不过百姓们没有一丝不耐烦，大家对凯旋的将士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有些子弟在军中的人，还不时指点一下，这是他们子弟的队伍。 朱祁镇等军队全部入城之后，才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骑着御马缓缓入城。 此时，欢迎仪式也达到了顶峰。 作为这次出征的主帅，大明的皇帝，朱祁镇的出场，无疑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尤其是朱祁镇一系列‘另类的’操作，不仅颠覆了人们的传统认识，更给他赚足了眼球。 “陛下成熟了！”内阁次辅陈循此时就站在迎接队伍当中。 开始他还觉得朱祁镇有些胡闹，带着数万大军穿城而过，简直就是无视京城安危，然后将士遗骸率先进城，让陈循有些错愕。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过虽然没有先例，但总归还是感动了无数人，接下来朱祁镇的话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了。 朱祁镇宣布修建忠烈祠，供奉为国战死沙场将士，一下收尽军心民心，此时如果有人奔出来反对朱祁镇，下场都让人不敢想。 朱祁镇看着沸腾的大军，激动的百姓，他知道，这次自己又作对了。 “先生高才！”张辅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那是，不然你以为朕为何急匆匆在宣府拜师。”朱祁镇一阵臭屁地说道。 “对了，你派的人可靠不可靠，先生身上有伤，大意不得。”朱祁镇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是，是王都督带人亲自护送。” “那就好，你让人给王贵传话，如果先生有什么差池，朕就凌迟了他！” “阿嚏！总算回来了。”王贵感慨一声道。 楚宁不着痕迹地想旁边挪动了一下，来到马车的窗边，看似欣赏街景一样，撩起窗帘。 “这就是京城啊！”楚宁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不由得感慨道。 楚宁没有跟随大队人马入京，而是在王贵的保护下，从安定门入城，直奔张辅送给他的那处宅子。 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是程序性的东西，朱祁镇带着出征的将士代表要沐浴更衣，到太庙告祭祖先，献上此次出征的斩获。 其实说白了，就是告诉朱家的祖先，谁来欺负他们了，他这次出去和谁打，把对方打得很惨，缴获了些什么东西等等的。 楚宁嫌麻烦不想参加，借口自己伤病直接来张辅的宅子了。 早就有人事先赶回来，将宅邸打扫干净。 “先生，这是英国公的一处宅院，平时很少使用，破旧了些，委屈先生了。”王贵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楚宁看着眼前宅院，震惊无比。 就这还是破旧的小宅子！张辅的家得有多大啊！这要是在后世，没有几个亿你想都不要想，京城的一环，临近皇宫，多好的地方。 楚宁觉得自己不会搬家了。 “不可能！” 第33章 朝堂风云（一） “陛下，虽然这个楚宁身世没有问题，也在此次大战立下些许功劳，但直接册封公爵，于理不合！”陈循有些激动地说道。 “怎么不行，且不说楚先生是陛下行了拜师礼的师傅，就说他在宣府一战中力挽狂澜，拯救危局，怎么就不能封个公爵了！”沈荣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宣府一战，陛下洪福齐天，那是将士用命死战，岂能归功于楚宁一人。再者他当众藐视皇权，对陛下呼来喝去，如使奴仆，不治他大罪已是陛下宽宏了。”陈循继续说道。 “非常之时，不可令出多门，当时那种情形，群龙无首，陛下身在危局，没有楚先生擎天保驾，后果不堪设想！” “哼，国朝话费巨资养着你们这些勋贵武将，需要你们沙场用命之时，竟然束手无策，损兵折将不说，还陷陛下于危难，你还好意思说。”陈循揶揄道。 “陈循，你他X的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你们这些文人瞎指挥，处处刁难，我大明禁军何至于如此不堪！” “行了，别吵了，先生封爵一事，朕意已决，先生正在后殿拜见太后，还是议一议将士封赏和忠烈祠的修建吧。”朱祁镇开口说道。 此时他对楚宁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楚宁早就跟他说过，文臣是不会愿意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已出现就册封公爵的。 他们更不能容忍皇帝独断专行，虽然这不是坏事，但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因为反对而反对，就是盲动。 朱祁镇不明白楚宁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坏事，什么叫盲动，不过楚宁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没有追问。 现在看来楚宁对满朝文武的评价很准确，武将果然不是文臣的对手，沈荣一上来就被陈循带到沟里去了。 本来讨论的是楚宁封爵一事，结果没几下，就成了武将无能，军力不足了。 看来单靠武将制衡文臣还是不行啊，到时候让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楚宁又对宦官抱着极大的抵触，所以这事还得找楚宁好好商量一下。 “草民楚宁参见太后娘娘。”楚宁在宦官的搀扶下，给孙太后行礼道。 孙太好隔着珠帘看着眼前这个人，根据宣府回来的人说，此人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不仅救下皇帝，众多文臣武将，更是临时拼凑了七万多人，就将瓦剌杀得打败。 已经被传为神人一般，加上他为了追赶瓦剌大军，双腿受伤，每天只能以推车代步，颇有诸葛丞相之风。 军中已经开始将这位‘楚先生’传位小武侯了。 不过同样的，也有此人桀骜不驯，役使皇帝如奴仆，对待百官如草芥的传言。 不过目前看来，此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桀骜，虽然不良于行，但在大殿之外，就下了推车，自己慢慢挪到殿外候旨。 而且此人长得也不错，一表人才的样子。如果真的像朱祁镇所说，此人有大才的话，给他个侯爵是没问题的。 孙太后不知不觉间，就被楚宁的外表所‘欺骗’了。 说实话，楚宁重生的这副皮囊还是不错的，虽然一直生活在宣府风沙边塞之地，但因为常年枯坐屋中读书，竟然是难得的白面书生样子。 加上身高有一米七多，虽然没有续须，但也是相貌堂堂。 “起来吧。来人，赐座。”孙太后虽然对于朱祁镇要册封他为公爵有些不满，但楚宁怎么说也是朱祁镇的救命恩人，孙太后也还是不会太苛刻。 “谢太后恩典。” “听说这次你宣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算是朝廷和哀家的恩人。” “太后言重了。” “坐着吧，你身上有伤，不用处处谨慎。”看着楚宁挣扎着起身的样子，孙太后对楚宁的好感顿生。 比起那些动不动子曰圣训的文臣，楚宁现在要懂事的多，礼貌的多。丝毫没有文臣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意思，没有一丝居功自傲的意思。 “此战是陛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草民不过提了几句建议，蒙皇上不弃，竟然将草民夸赞如此，草民惶恐。”楚宁这几天也是恶补，才能说出这番文绉绉的话来。 虽然是明史的研究生，但终归还是对古人的这种奏对不熟悉。 “嗯，皇上洪福齐天，自然是祖宗保佑，但也少不了你从旁提点教导之功。” “太后折煞草民了，陛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岂是草民能提点，敢提点的。” “别紧张，今天哀家找你来就是说说家常，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禀太后，草民家中已无亲属，草民孑然一身，幸得陛下不弃收入帐下。” “哦，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孙太后当然知道楚宁的根底，这些天锦衣卫东厂，已经把楚宁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遍，大家都很惊讶，楚宁的履历并不显眼。 虽然自由读书，但丝毫没有别人那种神童的履历，十五岁中了秀才，接过父母相继过世，知道现在二十岁了，也没捞到参加科举。 不过人还是很老实，尤其是锦衣卫一个在宣武的小旗，就是楚宁的邻居，可以说是看着楚宁长大的，楚宁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虽然很少出门，但也和人接触。 所以楚宁的身份，朝廷没有丝毫怀疑。 只不过，文官们知道楚宁是秀才之后，尤其是在父母过世后，守孝五年，这次虽说是在宣府城外被抓的壮丁，但也是读书人出身，就一直努力阻止楚宁封爵。 因为一旦封爵，楚宁就被划到勋贵武将当中了，文官当然不愿意看到这副场景。 所以，对于楚宁封爵一事，除了朱祁镇和勋贵武将，其实大家都不愿意看到。 “可曾婚配啊？”孙太后继续问道。 “草民父母相继离世，草民服孝在身，不敢有此想法。” “嗯，是个好孩子。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能太过苛责自己了。” “草民不敢比拟先贤，但孝道还是无缺，故此不敢有此想法。” “皇上在宣府大营当众拜师一事，可是你背后撺掇的！”孙太后突然变脸地问道。 楚宁心中不自觉地撇撇嘴，这个孙太后果然比起张太后差远了。 “草民惶恐，此事草民也是在大营刚刚知道，想必是陛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雄才大略，才把草民推出来的。草民本想拒绝，怎奈没有陛下旨意，不敢乱了陛下章程。” “别紧张，哀家就是随口一说，就算是拜了，也就拜了，皇家说话还是算话的。”孙太后自然知道一些情况，不过对于楚宁的回答，她很满意。 第34章 朝堂风云（二） “那你对封爵一事怎么看？” “草民断不敢接受！” “哦？说说理由。”孙太后一下来了兴趣。 “草民山野村夫，蒙陛下不弃简拔入朝，些许微功未建，怎可窃据高位，况且，草民才疏学浅，自幼在苦寒之地长大，难免性子粗野了些，所以草民断然不敢接受。” “诶，哀家听说你是秀才出身，如果不是服孝在身，说不定现在已是举人进士了，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呢。” ‘你大爷啊，你以为中举和中进士是菜市场买菜呢，你们看看大明历年来的科举录取率，自己这身皮囊能中秀才都是买彩票中大奖了，还举人进士，开玩笑。’ “太后娘娘谬赞，草民自问才疏学浅，不敢妄想。” “那不行，皇上既然已经拜你为师，你怎会如此不济呢，定是被服孝耽误了。要不哀家下旨多情，你正好安心读几年书，参加下次科举。” “谢太后恩典，只是草民才疏学浅，恐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美意。” “那”孙太后还想再说下去，她身边的太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提醒了一句。 “那你既然不愿意参加科举，就算了，只是这封爵一事，朝中议论纷纷，你是当事人，你自己说说。” 楚宁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孙太后身旁的太监。 太监一脸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楚宁有利的事，楚宁竟然一脸感激。 他不知道，楚宁虽然继承了宿主的记忆，但也深深地知道，以自己的这点墨水，根本不可能中举，更何况中进士了。 这个太监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楚宁卖了一个人情。 他其实只是提醒孙太后，如果楚宁参加科举，倒时候那些座师，恩师的，岂不是成了皇上的师公了！ 孙太后也觉得对，现在文官已经这样跋扈了，如果再出现一个皇帝的师公，那岂不是更加嚣张了。 所以孙太后决定直接给楚宁封爵，这样楚宁就不必参加科举了，从而成为皇帝平衡朝中各方势力的一个筹码。 “草民谨从太后和陛下旨意。”楚宁一脸感恩戴德地说道。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 “你觉得他怎么样？”楚宁出去之后，孙太后转身问道， “太后这话的意思是？”在孙太后身旁，一个宫装妇人开口说道。 “废话，当然是给蕊儿指婚了。” “啊！” “啊什么啊，这样的年轻才俊难道还配不上蕊儿不成，再说不这样，怎么能把他栓在皇家的身边。只是现在没有适龄的公主罢了。” 楚宁不知道，自己刚刚离开大殿，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被定下来了。 “楚先生，陛下有旨，请先生见过太后就去太和殿。”一个小宦官谄媚地说道。 “那就有劳公公了。”楚宁说着顺手将一枚银锭不着痕迹地塞到了小宦官的袖中。 太监听了楚宁的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更何况楚宁塞到他衣袖的银子，感觉最少有十来两，比那些大臣出手大方多了。 “先生言重了，侍候先生是小的的荣幸。只是那些文官太讨厌，竟然对先生封爵一事，横加阻拦。”小宦官投桃报李地将大殿的事，简要地跟楚宁说了一遍。 楚宁自然是一副感激不尽，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此事的难度。 刚到太和殿外，就听到大殿内争吵声十分激烈。 “忠烈祠此事没有成例，陛下宽慰那些兵丁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你一派胡言，将士们浴血沙场，难道连一个祠堂都不能享受到！” “不是不配，是朝廷如今财政紧张，每年应付天下百万大军都捉襟见肘，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如果草草修建，更是对将士的不尊重。” “胡说八道，我大明难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当年先帝在位，也不曾如此苛责我大明将士。” “当然，先帝虽然勤勉，但大明现在财政已经积重难返，不如这样，给各地卫所的军饷裁剪一些，或可凑足银两！” “放屁！” 就在此时，楚宁被小宦官推进大殿。 小宦官被楚宁这一声高和，吓得一哆嗦，竟然忘记推着楚宁继续前行了。 张辅等人转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沈荣赶紧跑上前，一脚将小宦官踹到一边，自己推着楚宁走到大殿之上。 “先生！”朱祁镇也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就要下来。 “草民楚宁参加陛下。”楚宁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别人抓住这种把柄，赶紧示意沈荣扶着自己起身，给朱祁镇施礼。 “呃。楚先生乃是朕的恩师，朕特赐见君不拜。”朱祁镇也反应过来，赶紧止住身形，回到御书案后，可却没有坐下。 楚宁当然不愿意真的下拜，顺势起身，坐回到推车之上。 “大胆，金殿之上，陛下尚未安坐，尔一介草民，安敢如此嚣张！” 楚宁转身看向沈荣，沈荣立马明白，趴在楚宁耳边介绍到。 “此人是都御史王文。” “妈的，又是御史。”楚宁嘟囔一句，不过声音有点大，整个大殿都听到了楚宁的话。 “噗嗤。”朱祁镇没忍住，竟然笑出声来。 “大胆！金殿之上，口出粗鄙之言，来人，将此人赶出去！”王文激动地说道。 “行了，一时没收住，你别放心上。你刚说什么？朝廷没钱修建忠烈祠？！好啊，你去禁军大营说，在朝堂上瞎咋呼什么！”楚宁上来就把王文给怼回去了。 “哼！” “怎么，不敢啊！你当然不敢！像你这种只会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口若悬河之人，当然不敢面对浴血沙场的将士们！你只会搬弄是非，还会引经据典，可你见过战场吗！ 没有！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后方，装做自己可以运筹帷幄的高人，你甚至不敢去禁军大营，看着那些为了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说话！ 你为什么反对修建忠烈祠？无非是这将会激励无数青年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时候，你这种文人就不能卖弄口舌，操控国家了。 口口声声朝廷没钱，你去跟瓦剌人说啊。告诉他们，等老子攒够了钱，练好了兵，你们再来！” 楚宁连珠炮一般对着王文就是一顿猛喷，说的王文哑口无言。 第35章 朝堂风云（三） “你”王文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反击，那今天的朝会他就彻底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而且也证明自己刚刚的话是错的！ “住嘴，你反对修建忠烈祠，无非是因为你们文人没有机会，或者说很少有机会进入其中。你们不能看着那些你们所鄙视的丘八，享受到你们一辈子都不能享受的荣光！” 楚宁一点都不留情面地说穿了这些，历朝历代以来，朝堂之上还没有这么直白地看穿，点穿，可楚宁不在乎，他不怕，最多就是扬帆海外。 “话说回来，如果朝廷真没钱修，我可以让武将们出，我可以让那些为国捐躯的人的家眷出，可到时候，你们的心不会疼吗！难道真的让那些为国征战的士兵，流血又流泪吗！”楚宁越说越激动，伸出手指向了文官队列。 此时大殿内一片寂静，大家都看着声嘶力竭的楚宁，看着他颤抖的手指。 就连大殿为的锦衣卫，都满眼愤怒地看向王文。 王文瞬间手足无措了，张洪的遭遇他可不想再享受一遍。 要知道，大军回师的时候，张洪因为对楚宁的不满，无论是在明军大营，还是在宣府校场，都多次和楚宁作对。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御史，没有人敢对自己怎么样，可他想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在回师的路上，先是他骑乘的战马突然失控，将张洪摔下战马，差点被身后的战马给踩死。 然后就是他乘坐的马车，无缘无故坏在路上，不仅没有换到新车，反而被遗留在原地，他和自己的仆人等了两天，才被路过的商队救下，不然主仆二人此时可能就...... 回到京城，也不消停，家中多次遭贼人偷到，弄得他妇人都不敢在家待了，带着孩子回老家避难去了。 他告到五军都督府，说是军士所谓，五军都督府要证据，去锦衣卫举报，人家一句治安不是他们管理的范畴，‘礼送’回家。 跑到顺天府，顺天府尹出于同朝为官的情谊，在他家附近加派了差役，谁成想，当天巡逻的差役就被人打晕，绑在顺天府门口。 那些差役一口咬定是自己喝多了，闹着玩的，没有人捆绑、威胁他们。 当天张洪上朝的轿子被人拆成零件，轿夫被打成猪头，全都请辞回家。 致使张洪现在上朝都只能步行。 现在王文感觉自己正在想张洪靠拢，何况，此时那些参与宣府之战的文臣，也在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盯着他。 他只好闭嘴不言。 “我看你们平时都说自己熟读圣贤书，说话不子曰诗云的都不好意思开口，实际上都是读书烧坏脑子了。”楚宁对着文臣那边继续开火。 “陛下说修建忠烈祠，说了不许文臣进词了嘛！” “啊！”此话一出整座大殿都陷入无比惊讶中，大家不明白楚宁这话是什么意思，包括朱祁镇。 “忠烈祠，忠烈祠，对大明尽忠，壮烈者的祠堂，谁说之后战死沙场才能进祠享受烟火，陛下说了吗！没有！是你们这些文臣惯于曲解陛下的意思，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我记得当初在宣府的时候，陛下就曾对我说，忠烈祠修建后，不分文武，不论官职，只要是对大明尽忠职守之人，都将按去世先后，镌名祠内，享受大明香火。” 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一脸戚戚然，好像是被楚宁说中了心事，其实他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不过楚宁说完，大殿之内顿时炸开锅，大家都在交头接耳。 他们不怀疑楚宁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假传圣旨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没有人敢冒这种风险，何况皇帝就坐在上边，你要是还敢假传圣旨，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其实完全误会了，因为忠烈祠的修建，虽然是朱祁镇在宣武城外校场宣布的，可始作俑者却是楚宁。 而且当时这事只有楚宁和朱祁镇在场，所以，现在只要朱祁镇不说话，楚宁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其实当初他也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刚刚在大殿外，听到王文的话，才醒悟过来，临时加上文臣的。 这下好了，基本上皆大欢喜了。 虽然文臣认为自己和那些武夫共享一处，有些不舒服，但人家楚宁说了，无论文武，无论官职，只要对大明忠诚有贡献的，都有机会，而且只论先后！ 武将这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何况在此之前，张辅已经跟那些勋贵打好招呼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楚宁拉到他们这一边来。 勋贵之间就算有什么不和睦，在朝堂上也是进退一致，何况这次还是勋贵首领张辅提出来的。 勋贵们现在好看来，这个楚宁显然不是一般人，这一出场，不仅将文官的诘问怼回去，更是一下解决了忠烈祠的修建。 “正如先生所说，朕修建忠烈祠的初衷，就是这个，这次宣府一战，让朕见到了许多忠良猛士，朕不想他们为了大明征战沙场，后人却不记得他们，所以朕才决定修建忠烈祠。 所以，如果朝廷财政拿不出来，那朕就用内帑修建，总不能让将士们自己流血流汗流泪还出钱吧。” 陈循有些吃惊地看向朱祁镇，在此之前，朱祁镇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讽刺意味十足的话的。 朱祁镇这完全是跟着楚宁这个货学坏了，现在正在向楚宁靠拢。 “陛下，修建忠烈祠是朝廷大事，就是再难户部也会想办法筹措出足够的银两修建。”户部尚书刘佐开口说道。 刘佐作为土木之变的全程参与者，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和艰辛，只不过作为文官集团的一员，他和曹鼐自然不能过于直接表示支持勋贵。 “刘尚书，草民斗胆问一句，户部修建忠烈祠有预算没有？”楚宁对刘佐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大家都是土木堡杀出来的，也算是战友感情。 “这个，不知道楚先生所说的预算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户部有没有计算过，修建这个忠烈祠需要多少银两？” “这个，先生有所不知，这需要内阁拟定章程，工部制定图纸，然后才是户部筹措银两。” “这么麻烦。” “先生，朝廷有制度，” “哼，你一介草民，当庭诘问户部尚书，难道你不知道礼字怎么写吗！” 第36章 朝堂风云（四） “滚一边去，怎么哪都有你。”楚宁一看说话的是还是王文，厌恶地挥挥手道。 “你” “你什么你，接下来是什么，说来，我代陛下给你们一一解答！”楚宁有些狂傲地说道。 “大胆！” “狂妄！” “无礼！” ...... 楚宁的话一出口，就引来大殿内一片讨伐声，楚宁却丝毫不放在心上，颇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架势。 “肃静！”此时，负责大殿秩序的太监开口呵斥道。 大殿为之一静，大家纷纷看向朱祁镇。 “朝堂之上大家本就可以畅所欲言，楚先生是朕的师傅，怎么就不能代朕说两句了。今日朝堂楚先生所说，既是朕的意思。”朱祁镇此话一出口，就给楚宁今天的话，赋予了最正当的法理性。 楚宁听完之后，心里也有了一丝警觉。 “先生，刚刚都御史王文奏请，朝廷无力拿出此次大军的赏赐。”沈荣充分调整好了角色，充当起了楚宁的秘书。 “我说怎么又是你啊！难道你就不能消停会！”楚宁看着一旁的王文也是一阵阵无语，这家伙还真是讨厌啊。 他不经意间瞥向了邓栗。邓栗就想一尊雕像一样，在那一言不发，他身后有二十几个人，也一样闭口不言。 楚宁明白了，邓栗已经尽力了，他已经拦下了这么多御史，已经实属不易了。 “你是都御史，有监察朝臣不法、朝廷制度的职责没错，但你不能因为反对而反对，国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对出征将士的赏赐就已经成了定制，不能因为你一句没钱就不给了！” “你刚刚也听到了，刘尚书是费尽心力才挤出忠烈祠的钱来，而且还不知道忠烈祠到时候需要花费多少钱，朝廷还要支应九边的军费，各处的灾情，确实没钱啊。” “你说的是朝廷那部分，还是陛下那部分？” “当然是朝廷那部分，陛下内帑岂是我等能够窥视的！”王文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跳老高。 “瞎激动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那我冒昧问一句，忠烈祠大概需要多少钱？这次赏赐将士又是多少钱？户部能拿出多少钱来？” “修建忠烈祠大概需要五百万两，因为此次出征人数众多，阵亡将士也颇多，大概也是五百万两。户部现在能拿出来的存银仅仅七百万两。”刘佐如数家珍道。 “虽然没有忠烈祠的成例，但按照陛下的意思，修建完毕起码也要三年。”工部尚书石璞站出来补充道。 现在皮球又提给勋贵和朱祁镇了。 就这点钱，你们看怎么分！ “简单，将士的赏赐，一分也不能少！请户部如数拨付，至于忠烈祠的修建，给我一百万两，我负责修好忠烈祠！”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混乱。 乖乖，刘佐的为人大家还是知道的，此人从不妄言，加上此人在户部多年，所以他说出的数和最终的数量绝对不会差太多。 楚宁一句话，就给朝廷剩下四百万两，而且这大殿之上，就算楚宁想耍赖也不成。 “楚宁，你说的是真的！”陈循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如果不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凑足！” “工期如何？”陈循追问道。 “那就看你们什么时候把图纸送给我了。” “半个月内，工部将所需图纸尽数送上！”工部尚书石璞开口说道。 “那好，三个月！”楚宁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个月我就将忠烈祠建好！” “既然你这么说，我等一定竭尽全力！”陈循这话一出口算是给这件事定下来了。 作为内阁次辅，只要曹鼐不发话，他说了就是内阁的意思。 现在明朝的内阁还不是特别完善，只有曹鼐、陈循、高毂三人，所以只要有一人发话，基本就算是代表内阁定下来了。 曹鼐是从宣府跟随楚宁一路回来的，在路上楚宁就召集最早跟着也是对楚宁最佩服的八个人，开了一个会。 楚宁叮嘱曹鼐和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三人，回到京城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是跳到桌子上骂他楚宁的祖宗，都不要管。 现在几人也是谨遵楚宁安排，除了暗中把自己的人管住，不让他们随波逐流，至于其他人，他们根本没有参与。 而此时，楚宁竟然接下这么一个活，朱祁镇也好，曹鼐也罢，张辅等人更是焦急万分。 楚宁在来京城之前，就是一个宣府的落魄书生，别说四百万银子了，就是四百两他也拿不出来啊。 就算是楚宁跟小耙子一样，从宣府就开始在他们身上大肆‘敲诈’，那也是有限的银两，试想一下，谁出征还会带着几万两银子或者银票啊！ 所以，楚宁现在算上那些珠宝玉佩，能有一万两都是多说的了。 四百万的差额，楚宁怎么解决啊！ “先生！”这下连朱祁镇都不淡定了！ “陛下，草民虽然出身草莽，但也知道感恩之心，如果没有那些将士，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埋骨沙场了。所以修建忠烈祠，是草民表达对他们的敬意，也是草民的责任所在。” 楚宁这么一说，朱祁镇等人感到一丝羞愧，楚宁说的对，如果没有那些将士浴血奋战，他们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被瓦剌人抓去。 “那朕” “陛下，既然草民接下这个活计，就有信心完成，如果不能完成，草民甘愿领罪！” “好，既然先生有把握，那朕也不再啰嗦，只要先生能如期完工，朕就加封你晋国公！”朱祁镇趁机说出了今天朝会的第三个焦点。 “陛下，草民说过，草民些许微功不足以的陛下如此封赏，如陛下要赏，就赏草民一个伯爵吧！”楚宁开口说道。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就”朱祁镇坐在龙椅上一愣，他没想到楚宁竟然主动向他要封赏，虽然只是一个伯爵。 朱祁镇犯难了，如果答应，那自己觉得有些对不住楚宁，如果不答应，以他对楚宁的了解，这位大爷说不定就跑了！ 就在朱祁镇纠结的时候，陈循见缝插针地说道，“楚先生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此话一出，无数文官跟着应和，朱祁镇看向楚宁，见他冲着自己微微点头，只好咬着牙认可了。 此时，陈循等人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朱祁镇有这么一手，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事，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让他们也不好在反对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计较，就算楚宁有足够的财力，想要按照规制在三个月内修建好，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到时候，就算朱祁镇强行封赏，估计楚宁也没有脸接受了。 其实他是完全误会楚宁了，如果楚宁想要这个国公的封赏，就算他们整个文官集团加起来阻拦，也是徒劳。 就这样，在双方的默契下，修祠、赏赐、封爵三件事算是达成共识。 第37章 朝堂风云（五） “先生，你怎可如此冲动。那些文官肯定会给你设置各种障碍，到时候如果先生完成不了，咱们该如何收场啊。”朱祁镇焦躁地说道。 “是啊，先生是否欠考虑了一点，陈循此人我还了解一二，此人倒是能一心为公，只是这次变数太多太快，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曹鼐此时也出现了。 “先生，钱财方面我这边倒是可以凑一些，不过先生没有和陈循约定期限，钱粮方面陛下再支持一些，应该能够解决，只是，现在期限已定，到时候恐怕就算筹措到足够的钱粮，也无法按期完工啊。” “是啊先生，如果仅仅是钱粮的问题，我和张辅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给先生筹集到了，可现在三个月，就算钱粮充足，也不可能完成啊！”朱祁镇要疯掉了。 在他看来，楚宁一直都是那种处变不惊，沉稳老练之人，没想到竟然在朝堂上被陈循一绕，就主动入斛了。 “你们着什么急，我敢应下来，就自然有把握。你们不用担心这个，也把心放在肚子里，那些人绝对不会给我使绊子，而且还会尽最大可能满足我的一切需要。”楚宁信心十足地说道。 “啊？怎么会！先生你是没和那些文人打过交道，他们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你白费半天劲，老曹你别在意啊，不是说你。”陈怀说道。 “你们放心他们最多三天就能把建造图纸送过来，所以，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不多，就三天。” “既然先生有把握，需要我们做什么请先生明言。”曹鼐不愧是当朝首辅，直接点在重点上。 “忠烈祠修在什么地方？”楚宁问道。 众人一阵无语，你连在哪修都不知道，就敢接下这个活，众人也是一阵阵担忧。 “本来还没选定，不过也差不多了，钦天监那边提供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社稷坛旁边，一个是安定门外地坛旁边。”工部右侍郎主永和开口道。 作为工部的人，这种消息自然没有问题。 “先生需不需我们配合一下，拖延几天。”曹鼐说道。 “算了，都是为了那些为大明付出青春热血的人，老子懒得和他们计较。”楚宁挥手，事宜不需要。 “那先生觉得修在哪比较合适呢？我觉得如果修在安定门外，方便材料的运输，毕竟这需要大量的木材砖石，所以那里比较方便一些。”主永和作为在场唯一的专业人士，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陛下觉得呢？”楚宁转身向朱祁镇问道。 “这个，朕觉得两个地方都可以，就看先生想选在哪修了。”朱祁镇不明白，楚宁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既然陛下都没意见，那就修在社稷坛那。忠烈祠保佑社稷安稳，正应其意。”楚宁算是把修建地点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着手准备了，你们现在回去找人，石匠、砖瓦匠，越多越好，还有木匠。” “先生，你准备自己烧砖？到时候咱没地方找那么多糯米啊！”主永和疑惑地问道。 “这个不用操心，到时候就有了。还有，你们放出风去，就说为国修祠，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工钱加倍。”楚宁说完竟然要走。 “先生，这些倒是不难，只是现在采购砖瓦，行情势必大涨，只怕仅此一项，就要十万两白银，加上工钱，起码也要十五万两。”井源担忧地说道。 “还有木料，许多木料要从外地尤其江南才有，光是运输时间最少也要三个月，更何况还有砍伐的时间，这样的话根本不够！”主永和担忧地说道。 “这个你们先不要管，按照我说的办去吧。主侍郎，这两天你辛苦一下，把朝廷修建类似建筑的规制整理一下，我要看，最好有图纸。” “陈大人，你说那个楚宁真的能做到？”刘佐一脸疑惑地问道。 “开玩笑，他以外侥幸打了一场胜仗，就能无敌于天下了，竟敢口出狂言如斯，看来不是什么稳重之人。你吩咐下去，让诸部极力配合他，只要他需要的，全都给他。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在三个月内完成忠烈祠的修建！”陈循悠哉地说道。 说实话，作为内阁次辅，气度上本来是极好的，其实他当初看到楚宁的简历的时候，就动了拉拢楚宁的意思，甚至已经准备安排楚宁明年中举，然后中进士了。 虽然科举制度发展近千年，已经形成了完备的程序和防止作弊的手段，但作为国家机器最顶级的人物，如果想要给某人开个后门，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楚宁今天在大殿上的一番言辞，却让陈循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楚宁此人粗鄙无赖，简直就妄为读书人。 简直和那些丘八士兵没有区别。 所以，他要看看楚宁怎么被自己打脸，看看皇帝火急火燎拜的师是怎样一个口无遮拦的狂徒。 果然，无论是内阁，还是工部，只要是涉及到忠烈祠修建的部门，都以最快的速度，最大诚意，满足楚宁的一切要求。 对楚宁的疑问，也是知无不言，生怕楚宁将玩不成修建任务推到他们身上。 仅仅五天的时间，忠烈祠从选址，到规制，甚至模型都一样不缺地送到了楚宁府上。 为在两天前，按照楚宁的要求，张辅他们发动自己全部的力量，将京城里的石匠、瓦匠，全都召集到社稷坛，甚至许多禁军中的石匠瓦匠都被征调过来了。 “楚先生，我们周家的砖瓦是京城最好的砖瓦，虽说价格贵了些，但胜在质量出众，而且绝对是先生目前能找到的最优惠的价格了，所以先生选我们的砖瓦是最明智的。” “给我把这孙子扔出去，以后这种人不要放进来。”楚宁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先生，这已经是第十个了，如此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砖瓦啊！”铁娃一脸担忧地说道。 宣府一战后，朱祁镇给楚宁挑选了九十九名将士，作为楚宁的亲兵，保护楚宁的安全，楚宁也不客气，自己在军营转了一圈，就挑选了好了。 铁娃现在叫楚铁，是楚宁的亲兵头子，也是楚宁府邸的管家。 “着什么急，这不够是我给他们造的迷魂阵，咱谁的砖瓦都不要，我要让那些井底之蛙看看，什么事知识的力量。” 第38章 被做主了 “老爷，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姓楚狂妄到了极点，竟然连价格都没问，就直接报小的给扔出来了。”被楚宁认出来的那个掌柜，此人正是刚刚被楚宁扔出府的那个掌柜。 “哦，你是不是没说清楚你是定国公府的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悠悠地问道。 “小人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扔出来了。”那人倒是诚实，没有夸大。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我看你我还是想办法把这么婚事给你退了吧，你看看，这个楚宁简直好赖不分，你要真跟他成婚，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伯父。” 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第四代定国公徐永宁！ “算了，当初就是太后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如果哥哥此次上奏，就是让陛下和太后为难。”此时，一个身着素纱衣裙，长相倾国的女孩出现在大厅之中。 这个女孩，是第四代魏国公徐显宗的独生女儿，徐又蕊。 中山靖王徐达，也算得上是明朝有数的望族大家，不仅他自己受封魏国公，成为大明开过六公爵之一，其子女的履历也是彪悍的一塌糊涂。 四个儿子除三子徐添福早亡之外，长子徐辉祖承袭魏国公，二子徐膺绪受封世袭指挥使，四子徐增寿更是因为靖难之役被朱棣追封为定国公！ 一门双国公，纵观大明两百七十年的历史，独此一家。 他的四个女儿中，除了三女儿徐妙锦终生未嫁，更是出了一个皇后，两个王妃，可谓真正的名门望族。 徐家当初因为靖难之役，分为魏国公和定国公两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毕竟血浓于水，又分在南北二京，慢慢的大家开始走动起来。 徐又蕊作为第四代魏国公徐显宗的独生女，去年其父薨世之后，因伤心过度，被送到京城静养。 那日在皇宫和孙太后说话的，正是徐永宁的母亲孙氏。 孙氏和孙太后是堂姊妹，关系极好，孙氏经常入宫陪孙太后聊天解闷，徐又蕊来到京城之后，孙氏也经常带他到皇宫，因此才有了孙太后有意，给楚宁二人撮合的事。 此时，徐又蕊也是心情复杂，自己本来是到京城静养的，没成想先是瓦剌击败大明二十万大军，威逼京城，后来危机解除后，孙太后竟然提出要指婚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楚宁。 徐又蕊心中感慨一番，但表面却平静异常。 不管当初孙太后是真心，还是戏言，自己都无所谓，从父亲过世之后，虽然家中极力开导自己，但终归是心境大变，甚至一度想要学习先人徐妙锦出家。 这可把他叔叔徐承宗吓坏了，不然他也不会把徐又蕊送到京城来。 就是怕她在南京待着睹物思人，万一真出家了，自己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哥呢。 “哥哥不必为此费心，我想那楚宁既然敢应下这差事，就应该能解决，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陛下，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孙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朱祁镇问道。 “担心，不过先生既然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问多了先生会不高兴的。”朱祁镇头也不抬地说道。 孙太后有些郁闷，朱祁镇现在把这个楚宁看得比自己还重，虽然楚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才华，可王振的教训就在眼前，看着朱祁镇对楚宁的依赖，孙太后还是有些担忧。 “你就不想着为他做点什么，比如征召一些匠人，筹集一些银两。” “不用了，先生除了让我把划出来的地块封锁就没有提任何要求，问多了先生一生气，给我布置了好多作业，愁死我了。”朱祁镇一脸愁容地说道。 孙太后很纳闷，怎么还有作业？她探头看向朱祁镇的御书案，之间御书案上摆放着一大摞文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图形。 “这就是楚宁给你留的作业？”孙太后不解地问道。 “母后，你就别问了，先生明天就要看了，我这才完成一半。要不您去御花园转转，再不就去找孙夫人聊聊。”朱祁镇显然对孙太后的出现很无奈。 “我不知道楚宁给你留的什么作业，可朝政你岂能不管！”孙太后怒斥道。 “内阁转来的奏折都已经批复了，母后不信可以看，那边是刚批好的，其他的估计下午才能送过来。”朱祁镇不耐烦地指了指御书案一角的奏折说道。 孙太后有些生气，但不好责问朱祁镇。 朱祁镇在出征塞外之前，还算是勤勉，只是后来重新王振之后，就对朝务疏忽了许多。 她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是浙江奏请浙东浙西盐法的折子，自从大明建国以来，浙江就因为支持张士诚，被太祖课以重税。 因此，浙江就形成了浙东和浙西的分界，虽然大家都属于浙江，但浙西显然比浙东税赋要轻得多，两地官员也经常互相推诿扯皮，互相使绊子，这也是浙江政坛的一个特色。 这次是浙西六府奏请，将浙东降低盐税，以便浙西百姓能吃上更便宜的食盐。 内阁票拟：浙东盐运使每年给浙西一万石低税食盐。孙太后点点头，内阁处置也算中正，毕竟这是近百年的官司，谁也理不清。 她继续往后看，上面是朱祁镇的朱批，让她意外的是，朱批竟然是朱祁镇亲笔所写：春秋之时尚有移民移粟，我大明江山一统，哪分浙东浙西！ 孙太后的手有点颤抖了，她没想到，朱祁镇竟然如此批复，这道批复直指问题根源，一句话就让让纷争百年的东西之争，有了一个定论。 她继续翻看了几份奏折，都是朱祁镇亲笔批复，处理的也都十分得当，她转身看向一脸愁容的朱祁镇，顿时一股有子万事足的点点头。 她发现，现在朱祁镇身边伺候的人很少，就算伺候的宫女宦官也都是离着远远。 现在朱祁镇批复奏折不仅是自己亲自动笔，而且显然都是动了心思的，虽然自己不太懂这些朝政事务，但从就算自己这个外行看来，朱祁镇的批复也是用足了心思。 可见此次出征，和楚宁的出现，让朱祁镇有了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孙太后乐意看到的。 “陛下，哀家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母后，什么事。”朱祁镇听到孙太后话语中认真的意思，抬起头看着孙太后。 “我准备给楚宁楚先生介绍一门婚事。” “啊！这事怎么没听先生说过啊？”朱祁镇惊讶地问道。 “这是皇家对他的恩宠，还能由着他做主！” 孙太后显然有点生气了，自己一国太后给楚宁做媒指婚，难道楚宁还不愿意不成！ 第39章 知识的力量 “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照先生的意思，工地周边已经封锁了，车辆也都准备妥当。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敲定砖石的供货商，那些马车运什么？”王贵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运建筑材料了。等张辅过来看看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先生，那东西真好啊！以后有了这东西，莫说修建一个忠烈祠，就是修建一座新城，做多半年就可完工！”张辅满身灰尘的跑到屋里说道。 “国公刚说什么？”王贵惊讶地说道。 “我说先生真是神了，随便找点石头一烧，出来的灰灰就成了筑城神器。”张辅激动地说道。 “别瞎嚷嚷，成功了。”楚宁悠哉地问道。 “成功了，之前没有按照先生给的配方，真的不行，这次一下就成功。” “记住，咱们的人只能在外围将配置好的原料送进去，进去必须戴猪嘴，否则一律重处！” “先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危险？”张辅有些担忧地说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战俘干这个。正好你来了，你跟王贵商量一下，安排人起运。完事之后，你们俩个随我出去一趟。” “先生，咱们这是去哪？”张辅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工地。” “去那干嘛？” “现在看看，好抓紧时间施工啊。” “先生，虽然砖石的事解决了，可还是需要大量的木材，竹子这些东西一时间恐怕不太好找。”王贵担忧地说道。 “没事，我已经安排邓栗跟主永和去了，想必马上就有消息了。” “邓栗这几天一头扎进户部，我还以为他去户部催款呢。”张辅一脸释然地说道。 “先生，忠烈祠进展如何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啊。”朱祁镇都快好奇死了。 自从在朝堂和百官打赌之后，楚宁就将划定的区域彻底封锁起来，每天除了进进出出运送材料的车辆，根本没有人出来。 负责戒严的是禁军和锦衣卫，一个是楚宁的铁杆支持者，另外一个则因为王贵这个大都督的原因，和楚宁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朱祁镇又虽然每天都能接到锦衣卫的禀报，但他很纳闷，楚宁是怎么做到的如此神速。 “知道你关心，可你现在还是学习阶段，你说你一个皇帝，天天想着搞建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把先生留的作业做完了，就赶紧来聆听先生的教诲了吗，对了，前几日母后跟我提了个事，我没拒绝掉。”朱祁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快乐。 “我看你这表情，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什么事直说，为师坚强的很。”楚宁说完端起自己的紫砂小壶，抿了一口。 “我母后准备给先生指婚。” “噗！我怎么不知道，再说，终身大事，我都不知道娶谁，就这么定下来了！”楚宁郁闷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只要生活在这大明，这一关总是要经历的，只是他还没做好准备。 再说，这种指婚，就是皇家拉拢臣属的惯用套路，他仔细数过，现在皇族没有适龄的公主，其他郡主倒是有几个，可出于对藩王的忌惮，应该不会是什么郡主。 楚宁还想着借着自己帝师的身份，享受一下‘欺男霸女’的纨绔生活呢，没成想，孙太后竟然直接给他指婚了。 “先生有所不知，太后赐婚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再说，听母后的意思，应该是魏国公的妹妹，据说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 “滚一边去，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轮的到我。” “先生，我说的是真的，要知道，那可是前任魏国公徐显宗的独女，徐显宗把她都快疼到天上去了，所以啊，到现在还没有婚配。” 相处时间久了，楚宁和朱祁镇的感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两人现在说是师徒，也像是朋友。没事的时候，互相开开玩笑，打趣一番。 这让朱祁镇格外珍惜，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很少有人能像楚宁一样，以这种平等的态度相待。 朱祁镇也从来没在楚宁面前称‘朕’，都是以我自称，足见他内心中，在和楚宁交往的时候，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皇帝。 “算了，反正还没有正式旨意下来，到时候再说吧。”楚宁已经决定，找个机会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妻子，要是长得凑活，他也没有什么，最主要是性格要好。 “正好今天没事，我带你去看看工程进度，省的你天天烦我。” “先生，你这工地搞得比皇宫戒备都要森严，是防着那些文官吗？” 两人一路走来，虽然没有被盘查，但朱祁镇发现也是经过了数道关卡，如果不是楚宁的马车开路，想必外人根本进不到工地之内。 “当然，虽然那些文官嘴上说鼎力支持，暗中使绊子这种事谁能保证。到了。” 朱祁镇好奇地走下马车，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不是没去过工地，只是没见过这种修建方式，工地外围没有修建围墙，一眼就能看到整个工地的面貌。 忠烈祠自古有之，不过都是针对一些名臣名将名人的，像朱祁镇提出的这种针对范围如此之广的，还是第一次。 所以建筑规制上，根本没有参考的依据，所以礼部汇合工部，研究了好几天，才最终决定仿照先农坛的格式，在规模上适度放大。 祠堂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前殿，该殿面阔四十丈，进深十丈米，取义四方归一，坐北朝南，黑琉璃筒瓦绿剪边，外额枋为和玺彩画，内额枋为旋子彩画。 大殿里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朱祁镇亲笔所属，‘大明忠烈英灵浩气长存’！ 朱祁镇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看着自己的字被镌刻在石碑之上，心中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这里也是百姓祭祀之地，后边第二部分中殿，里面规模和第一部分相同，但大殿里却有数排石碑，石碑是用来镌刻忠烈籍贯、姓名之用。 最后一部分占地最大，这里建筑更加高大，这里是用来存放忠烈遗骨，忠烈遗骨在被家人领回之前，都将暂时存放与此。 朱祁镇看着肃穆的大殿，心中感慨万千，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宣府一战，他对将士们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了。 不再是奏折中那些简单的名字，冰冷的数字了，更多的是能感受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残酷的战场上随时殒命，拼命厮杀。 “先生，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做好！”朱祁镇坚定地说道。 “是啊，这是多少将士的心灵归属之地，所以我才选用水泥修建此地，就是不愿意他们的宁静收到打扰。” “先生，此处修建，务求完美，如有需要的地方，我任凭先生差遣！” 第40章 不法事 “先生，您怎么来了。”两人在工地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满身灰尘的人来到楚宁跟前行礼道。 “陛下，恕罪。”来人看到朱祁镇赶紧请罪道。 “嗯，平身吧。张懋你怎么来了？”朱祁镇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人，正是英国公张辅次子张懋。 张辅的长子身染重病不能袭爵，几年前过世了。 张懋现在是五军都督府的一名参将，此人还算机敏，受乃父影响，醉心军伍，只是有些顽劣罢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传说的那样。 “家父去西山监督水泥生产了，怕工地上没人盯着，耽误了先生大事，就让我来此帮忙，微臣就跟都督府请假过来了。”张懋似乎没想到朱祁镇会出现在这。 “嗯，既然你父亲安排的，那你要踏实做事。”显然朱祁镇对张懋刚刚出现在工地有些不满。 如果是今天之前，一个‘官二代’借此偷闲刷资历，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就因为刚刚转了一圈，对于忠烈祠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吉壤的修建。 如果此事操作的当，那就是千秋功绩。 “是，微臣一定尽心竭力。” “他爹就是看着这边忙不过来，让他过来帮忙的，顺便学习一下水泥的用法，今后为今后大明边塞的修建积累些经验。”楚宁从旁解释道。 “嗯，嗯？”朱祁镇开始还没在意，可在转身之际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辅显然不仅仅是让张懋帮忙这么简单，这是借机给张懋找机会接近楚宁，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先生，你看看能否抽暇教导一下朱见深啊。”朱祁镇在马车上问道。 “不行。”楚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张懋能来，朱见深怎么就不行！”朱祁镇急问道。 “我这不是托儿所！”开玩笑，楚宁当然知道张辅的意思，也知道朱祁镇的想法，可朱见深太小了，满打满算才三岁，自己还没做好当一个幼儿园老师的准备。 “就是因为他小，才让他在先生身边，这样” “这事以后再说吧。”楚宁再次拒绝道。 朱祁镇没有继续说，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次不管楚宁愿不愿意，他都要想办法让朱见深跟着楚宁学习！ “闪开！”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朱祁镇心中气苦，对于打断自己努力的人很是不满。 “何事！”朱祁镇生气地问道。 “陛下，是定国公府上的人。” “你去看看。”朱祁镇对车外的太监说道。 自从楚宁出现之后，朱祁镇就对太监这个群体没有了好感，很多时候能不让他们侍候就尽量不让他时候，因为楚宁不喜欢宦官！ “微臣徐永宁不知陛下在此，扰了陛下清净，请陛下恕罪。” “嗯，不知者不罪，徐卿家平身吧。”说着，朱祁镇让人挑开车帘探出头说道。 如果是旁人朱祁镇也许不会如此，但徐永宁不一样。 徐永宁的母亲和孙太后是堂姊妹，算起来两人也算是表兄弟了。 “如此着急，这是要去哪？”朱祁镇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听说忠烈祠修建已经有些时日，准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的忙。” “算了，朕刚刚从那回来，进展不错，就不用你再去了。正好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楚宁楚先生。”朱祁镇说完一转身，让出身后的楚宁。 徐永宁抬头一看，顿时觉得此人太过轻浮了。 楚宁也没想到朱祁镇会来这么一手，陪着朱祁镇走了一上午，脚有些酸疼，他正在舒展自己酸疼的脚，这一幕正好被徐永宁看到。 “见过楚先生。”虽然心里对楚宁很不满，但表面上还是礼数周到地见礼。 现在整个朝廷，谁不知道楚宁。 不管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一样，在宣府靠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单单因为朱祁镇对他的信任，就让许多人不敢小觑这位楚先生。 “呃！国公客气了。”楚宁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朱祁镇会来这么一手，顿时有点尴尬。 不过他脸皮够厚，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他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不只是徐永宁。 “这个楚宁还真是粗俗，和陛下同车竟然还如此恶形恶状，丝毫没有人臣之礼。”徐永宁回到车上愤愤地说道。 “兄长消消气，想必楚先生也是事发突然，没有想到陛下会突然让你们见面。” 没错，在车中还有传说中的徐又蕊！ “陛下，臣有本奏！” 朱祁镇此时有些无奈，果然如楚宁所说，朝会是效力最低的一种处理方式。 往往一件事大家相互扯皮要半天时间，所以朱祁镇已经有些走神了。 “呈上来。” “陛下，楚宁曾于两个月前，当众承诺，三个月内按照规制修建好忠烈祠。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不仅没有修建完毕，甚至还动用军队封锁街区，阻止工部官员查看。 此种狼子野心之人，请陛下降旨严查，将其锁拿刑部查办！” 本来昏昏欲睡的朱祁镇，听完顿时精神了起来。 俯身一看，参奏楚宁的不是旁人正是张洪。 话说张洪自打宣府回来，就一直在家养伤，今天是他第一天上朝。 从宣府回来，一路上张洪可谓是历尽艰辛，其遭遇简直是惨不忍睹，被各种刁难不说，甚至还遇到过两次强盗，被洗劫一空不说，甚至连他和仆人的干粮都抢走了。 要不是遇上商队亮明身份，估计他和仆人就得饿死在路上，就这还是仆人在路上行乞才勉强支撑下来的，他把这一切的遭遇都归咎到楚宁的身上了。 “嗯，卿家所言有些道理。”朱祁镇的话让大殿中的众人很是意外，以往每每提到楚宁，朱祁镇都是极力维护，这次怎么了？ 难道皇上终于发现楚宁的邪恶本质，开始疏远，并且准备收拾楚宁了？！ 一时间又走出几个御史，参奏楚宁的‘种种不法’之事。 “来人，宣楚先生金殿回话。” “草民楚宁，参见陛下。” “先生有伤在身，免礼吧。” “刚刚都御史张洪参奏你动用军队，封锁街道，忠烈祠修建拒绝工部官员查看。”朱祁镇调侃道。 此话一出，大殿中许多人都知道，刚刚皇上不是厌恶楚宁。 这语气哪里是责问，分明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第41章 二月奇迹（上） “张洪？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楚宁转动推车，看向张洪。 自从宣府回来之后，只要是来皇宫，楚宁就肯定是坐着推车来。其实他早就好了，毕竟只是骑马磨伤了大腿，又不是伤筋动骨。 他这样完全就是因为不想着跪拜行礼，虽然有些时候不得不这么做，但他始终抱着能躲一天是一天的心思。 朱祁镇自然知道，他也从来不觉得楚宁失礼。 “你！”张洪顿时怒发冲冠，手指戟指楚宁，伸出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了。 “啊，是你呀。”楚宁看着张洪的脸，一下就想起了宣府的种种过往。 在宣府，楚宁可以说解救官员无数，张洪虽然讨厌，但楚宁理解御史，知道这些人大部分其实是没有恶意的，加上当时战事紧张，所以就没有把张洪太放在心上。 “你又怎么了？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怎净跟我过不去啊。”楚宁也是无语了。 从土木堡开始，这个张洪就一直看自己不顺眼，自己也没得罪他啊。 “哼，你当初在这金殿之上，当众承诺，三个月内按照规制修建忠烈祠，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你不仅没有修建完毕，甚至动用军队封锁街道，如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啊，这都行！”楚宁疑惑地看向朱祁镇，就看到朱祁镇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他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偷懒，给朱祁镇留了许多作业，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朱祁镇倒是好几次去找他，但不凑巧，楚宁都没在。 有几次还是带着太子朱见深去的，没见到楚宁朱祁镇有些郁闷，所以这次朱祁镇肯定是‘公报私仇’。 “陛下面前，你还是如此粗鄙，难道不怕国法吗！”张洪气愤地说道。 “行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小事，你自己信吗？ 再说是我脑子不好，还是你伤没好彻底，说好的三个月，现在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怎么就是失言了！”楚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哼，一介平民，擅自动用军队，封锁街道，难道还是小事不成！修建忠烈祠事关社稷，更是动用国帑百万，这是小事！” “第一，军队的调动是经陛下首肯，五军都督府备案，怎么到你这就成了私自调动军队了。 再者，封锁街道，那是在内阁报备了的，工地嘈杂往来材料多，万一丢失影响工期，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第三点，修建忠烈祠说好的三个月，现在才两个月，陛下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啊。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最后，耗费国帑你也好意思说，当初户部和工部可是核算过的，最少要花三年，耗银也要五百万两！”楚宁说完看向陈循等人。 “话虽如此，但你为何拒绝工部官员查看！” “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讲理了，既然是封锁，当然是除了必要的人之外，其他人尽量少出现为好，比如你！”楚宁也有点生气了。 “无礼！你一介平民百姓，陛下召你金殿答话已是殊荣，竟然还敢在这金殿之上，口出狂言！”此时，一个官员走出班列，对着楚宁大声呵斥道。 “王文？”楚宁不确定的问道。 “粗鄙！”没错，出来指责楚宁的正是御史王文。 他和张洪是同科进士，两人私交甚好，这次张洪的遭遇王文也是知道最清楚的人，他和张洪一样，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楚宁身上。 “你自谦了，还没见过这么说自己的。”楚宁耸耸肩膀说道。 “大胆！” “无礼！” 张洪和王文几乎同时戟指楚宁。 “无礼，到底是谁无礼。我好歹也是陛下的师傅，就算没官职，你们也应该秉承尊师重道，你们这样当庭责问一位帝师，难道就是有礼了！ 还金殿答话，如果不是陛下传召，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站在一起啊！”楚宁也爆发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哈喽凯蒂啊！ “楚先生，据我所知，你私自将通州官仓里的物品运走，这又是怎么回事？”王文开口说道。 “当然是为了修建忠烈祠。” “难道你是打着修建之命，贪污不成！” “哈哈哈，真是笑话，你这么说证明你盯着此事已经不是一天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运走那些东西吗？” “这里的详情自然不知，所以才要你解释清楚。” “你没发现自己这个月的俸禄多了吗？或者说是你根本没领过俸禄？”楚宁反问道。 “与你何干。” “当然和我有关系。朝廷每月给你们的俸禄里，有许多是用米面、杂物冲抵的，这是因为每年国库税收，都有很多实物。 这些东西不能变卖，就只能发给官员们冲抵俸禄。那些不能冲抵，或者不好冲抵的，官员们又不敢私自售卖，就只能堆在官仓之中。 所以我找户部商议，将那些多年前堆积的陈杂旧物以市场价买下来，用于修建忠烈祠，这既可以充实国库，又能解决修建材料的问题。这难道不可以吗！”显然楚宁有些生气了。 本来这种朝会就会降低效率，楚宁很不喜欢这种处理公务的方式，与其大家聚集在一起，还不如分工明细一些，这样也能提高效率。 再者，明朝虽然御史制度有种种好处，也出现了许多不畏强权的刚正之士，但还是有些人，完全是为了博取名声，或者是为了利益，甚至有些人只是出于不满。 这更加让原本可以简洁快速处理的事情，往往要推诿扯皮很久，还不一定能有一个结果。 “好，既然你们想看，那就去看吧！”楚宁大声说道。 “哼，你定是知道限期之内无法完成，现在开始推脱了！”张洪见状，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会坐而空谈，本来有些小的细节还需要晚上，但既然你们如此咄咄逼人，我就让你们这些井底之蛙看看，什么事科学，什么事效率！” “陛下，草民恳请陛下恩准，让草民带着那些心存疑虑的大臣前往忠烈祠一看究竟。” “嗯，虽然朕也很相信恩师，但终归还是让大家眼见为实，这样，既然恩师发话了，大家就都去看看，省的以后有人老拿这事做文章！” 朱祁镇说完，趁人不注意，冲着楚宁做了个鬼脸。 楚宁同样回复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 第42章 二月奇迹（中） 满朝文武浩浩荡荡来到社稷坛旁，此时已经有人前来传旨了，周围的禁军已经清理出了一条道路。文武百官跟着朱祁镇和楚宁，穿过临时修建的围墙。 当众人来到忠烈祠前，全都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的围墙，门前一对石狮子，不过这对石狮子还没有最终完工，有些细节之处还没有雕刻好，看来是因为皇帝来巡视，临时停工了。 至于围墙，除了大门附近，其他地方还没有粉刷，大门也还是一副原木纯色。 看到这，张洪和王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不，应该是同仇敌忾。 既然围墙还没有粉刷好，那就是说，里边应该更没有建好，就算时间还有一个月，楚宁也根本不可能完成！ “陛下，您看，围墙此时尚未完成，楚宁竟然还敢在金殿之上大言不惭，此种只会空说大话的小人，陛下还是要远离才是。”张洪凑到朱祁镇身旁说道。 “张大人还没有进去看过，就如此断定还没有修好吗？”楚宁一脸不屑地说道。 “哼，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张洪恶狠狠地说道。 “张大人，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楚宁玩味地说道。 “打赌？打什么赌？”张洪有些不解地问道。 “如果忠烈祠不能按时完工，我自愿接受任何处罚，自缚前往刑部受审，如果能如期完工，那张大人就捐点钱给那些阵亡将士如何？” “好，如果你能如期完成，某家就将一年的俸” “算了，你一年才几个子的俸禄银子，就是全捐了能抚恤几人，你要真有诚意，就在你老家的田地中捐出一千亩如何！”楚宁此话一出口，百官顿时惊到了。 要知道，御史清贫，但不代表家族也清贫，张洪是江浙人，自然家中颇有资财。 大家同朝为官，自然不能揭穿此事，毕竟大家谁都不干净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张洪在江浙富庶之地竟然有如此庞大的田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派胡言，某家那里给你弄千亩良田！”张洪就想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老高。 “别激动，你看，你不过付出些银钱，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要坐牢的，设置会掉脑袋。”楚宁仿佛没看到张洪的暴躁一般。 “那要不这样，你捐五千两银子也行。”楚宁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好，如果你真能在期限之内完成忠烈祠的修建，移交工部，我自愿捐献白银五千两！” “痛快！我就喜欢和张大人这样的痛快人打交道。怎么样诸位大人，还有谁向着一块参与啊？这样，我再加磅一下。 如果不能如期交付，我自愿出资完成忠烈祠的修建，朝廷的百万银子全部退回，不能凑够钱，一百两银子一年，直到全部还清为止，怎么样，机会难得哦。”楚宁意犹未尽地看向周围。 果然在他这番刺激下，有不少官员蠢蠢欲动，“好，算我一个！”王文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算我一个。” “我出一千两。” “我出五百两。” ...... 很快就已经有几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员参与进来，竟然汇集了近十万两白银！ 朱祁镇一阵阵牙疼，看来这些官员并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清贫啊。 楚宁让人写好赌约，验看无误后自己先把名字签上，然后让那些下注的人将自己的名字和赌注签好，小心地将赌约收入怀中。 “好，我先替那些阵亡将士谢谢大家的慷慨解囊了。”楚宁一脸贱笑地说道。 “哼哼，楚宁，看来你是觉得自己稳赢了！”张洪一脸嘲讽地说道。 “是啊，看他如此谨慎，想必是回家算算自己要做多少年才能出来吧。” “别墨迹了，赶紧带着大家进去看看吧。” “好，诸位既然这么着急，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请随我来。”说着，楚宁站起身，径直走进大门。 众人见状，更是愤慨到极点，见皇上都坐在推车上不下来，现在进忠烈祠就行动自如了。 有人开始琢磨，一会儿要不要再参奏楚宁一本，还是大度地原谅他这一次，毕竟按照赌约的金额楚宁输了的话，起码要在大牢里待上百年。 朱祁镇如同看戏一般，见楚宁走进去了，自己也快步跟了进去。 文武大臣们也赶紧跟上，可让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之间一共三重的祠堂，第一重已经修建完毕，院子里甚至已经移植了许多树木，都是锯掉枝叶的大树，虽然现在看着有些光秃秃的，但可以预见，明年就是苍天大树覆盖大半个院子了。 穿过笔直的通道，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雄伟的大殿，大殿上闪烁着光芒的琉璃瓦，粗大的廊柱红彤彤此人双眼，走进大殿，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是朱祁镇御笔亲提‘大明忠烈英灵浩气长存’。 大殿内的廊柱上，雕刻这各种战斗场景，对于这些饱学的大明官员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从太祖起义到北伐蒙元，甚至连此次宣府之战都刻画的惟妙惟肖。 进到其中，一股肃穆之气让人不自觉产生，看着庄严的大殿，人们不禁对那些为大明浴血边关的将士肃然起敬。 绕过大殿石碑，第二重院子的大殿和前边区别不大，不过大殿中是一排排汉白玉石壁，这时用来雕刻为大明出生入死忠烈名字的。 第三重的大殿要比前两重更大，更高，里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架子，上面就是用来安放将士遗骸的。 那些打赌楚宁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官员，此时十分后悔，损失些钱财倒是小事，主要是那份赌约上签名了，就说明自己根本不看好楚宁。 认为他不可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完成忠烈祠的修建，现在看来，正如楚宁所说，他们成了井底之蛙的典型。不仅他们，其他人也纳闷极了，楚宁是怎么做到的？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别说修建了，就是凑齐修建所需的砖石都很难啊，虽说建筑中许多都不是木质结构，但那就需要更多的砖石，可没听说京城有大规模的砖石交易啊？ 种种疑惑都需要楚宁解答，可看楚宁的样子，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张洪更是想吐血，他没想到楚宁真的做到了。 第43章 二月奇迹（下） “陛下，楚宁此人过于奸诈，竟然将主题修建完毕，才开始修建外围院墙，故意误导臣等，此种奸诈之人，还请陛下严查重处！”张洪愤怒了，以至于他忘了朱祁镇和楚宁的关系。 “我说张大人，大家公平交易，怎么我就奸诈了，你这么大人了，难道一点道理都不讲吗？修忠烈祠是我主动承担的，时间是我自己承诺的。 只要在约定的时间内，我是先修围墙，还是先修房屋，好像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让众多朝臣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再说，修建这种大型建筑，修好围墙，那材料进出多有不便，万一碰坏了大门耽误工时，浪费材料，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难道张大人不知道？！ 陛下，如果你的大臣都是这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我真为你担心啊！” “噗！”张洪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来人啊，将张洪带下去。”朱祁镇显然对于张洪也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了。 大臣们也对张洪很少有同情的，那些跟着张洪压注的人，因为张洪的忽悠，损失了不少银钱，还在皇帝那挂了名，真是得不偿失，自然对他不满。 而其他大臣也对他没有好感，要说楚宁还是张洪的救命恩人，可张洪刚一上朝，就对楚宁咄咄逼人，欲除之而后快，简直是以怨报德的典范。 “王贵，我对京城不熟，这个你拿着，挨家挨户给我收账去。”楚宁拿出赌约递给了王贵。 “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好。”王贵高兴地接过赌约，小心地收入怀中。 “对了，不能只让诸位大人们破费，这样，不管这次收上多少银子，陛下和我还有王贵三人均摊。”楚宁补充道。 “什么？！你不是说着钱是捐给阵亡将士们的吗！怎么就分了！”王文大声质问道。 “瞎咋呼什么，我说的均摊是我们再拿出同样的钱，抚恤阵亡将士，不然就这点钱，每个阵亡将士家能分到几个子。”楚宁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 “那你怎么能替陛下做主，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有悖臣子之道！”王文尴尬地说道。 “第一，我是陛下的师傅，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反正我们俩认了。第二，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陛下不知道，陛下不同意呢！”楚宁的话说完，朱祁镇就郁闷来了。 他事先当然知道，这本来就是他和楚宁商量好的，只不过被楚宁说出来之后，自己在大臣心目中，就成了心机深沉，算计自己臣子的人了。 “嗯，捐款一事，朕确实早就和先生商量好了，至于数目朕也是全权委托先生决定。”朱祁镇赶紧解释道。 不管朱祁镇是不是事先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大家也不再纠缠了。 当初楚宁承诺三个月内完成修建，现在仅仅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攻城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不懂工程修建的人，也看得出来，最多半个月，这里就能修建完毕。 面对这样的奇迹，这样实实在在的东西，谁还能说什么，换成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你们对此事还有什么疑惑一并提出来，借着先生今日得暇，正好给你们解答，否则今后谁再拿这件事说事，就不要怪朕无情了！”朱祁镇霸气侧漏地说道。 “臣等不敢。” “哼，回宫。”朱祁镇故作生气地一甩袖子，走了。 “对了。”朱祁镇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明日举行大朝会，商讨先生封爵一事！” “先生真的就只要个伯爵？”朱祁镇惊讶地问道。 “当然，再高了反而不美。”楚宁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岂不是委屈先生了。要不我把先生安排进内阁，这样也算是补偿先生了。”朱祁镇一脸愧疚地说道。 “得，别在这假惺惺，我不去！” “为何？” “你想偷懒就算了，可别拉我去当苦力，这件事现在不能说，今后也不能再提了！” “哦，既然先生主意已定，那就依着先生。不过先生能否教导一下朱见深？”朱祁镇一脸失望地说道。 “哈哈，好家伙，现在心眼耍到我这来了，真是一点都不尊师重道，先前收你为徒已经让满朝文武视我为异类，现在如果你再把太子交道我这，那我还不得让他们撕碎了。” 楚宁没有正面拒绝，毕竟刚刚拒绝了一次，再拒绝的话感觉总是不好，可朱祁镇这个坑挖的确实够大，要么就给他当牛做马，要么就替他教导孩子。 两个事没有一个是可轻轻松松过关的。 “先生都能替张辅教导张懋，怎么朱见深就不行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张懋多大，再说张懋充其量就是一个国公的世子，和太子怎么比，要是我教导太子，那些文臣不得气炸了，我不要！ 我才到京城几天啊，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了，你行行好，暂不提这事行不行，你让我消停几天行不行。” “不行，先生总不能抱着一身本事逍遥自在吧。”朱祁镇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我没有本事，我就是个草包，求求你，放过我吧，要不我爵位不要了，就做个平头百姓如何？” “不行，一个伯爵已经愧对先生了，如果再让新生埋没民间，那我就是大明的罪人！”朱祁镇义正言辞地说道。 “怎么就扯到这么高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几天考虑一下如何？”楚宁无奈地说道。 “我就当先生答应了。”朱祁镇说完不等楚宁回答，起身、狂奔而出。 只留下楚宁在风中凌乱。 次日一大早，楚宁就在楚铁的帮助下，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准备去上早朝。 今天是给他封爵，他自然要到场。 来到午门前，此时大臣们已经到的差不多，楚宁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为了点荣华富贵，真不容易啊！”腹诽一句，下车了。 “先生。”此时张辅带着一大票武将勋贵来到楚宁跟前。 “国公早啊。” “呃，先生今日封爵，我怎能缺席，所以我特意从西山赶回来。”张辅看看到得差不多的群臣，楚宁应该是仅次于朱祁镇最后一个到达的。 第44章 少妇？包办婚姻！ 因为昨天大朝会已经开过了，朱祁镇昨天已经说了，今天就是讨论此次出征封赏的事，没有其他议程，楚宁也很快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到大殿。 “楚宁接旨！”随着礼部官员一声高喝，楚宁赶紧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府仕子楚宁，饱读诗书，忠心国事，值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领命御敌于阵前，挽狂澜于既倒，助大军歼灭来犯瓦剌之敌，使贼之马首不敢东望，为彰显其功，册封楚宁怀来伯。钦此！” “微臣谢主隆恩。”楚宁叩谢之后，刚要起身。 “楚伯爷稍等。”礼部官员低声对楚宁说道。 就在楚宁纳闷的时候，就听到礼部官员再次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伯楚宁，博闻广识，才思敏捷，朕自拜师之后，受益良多，为免大才弃于野，荒于朝，特加封楚宁太子少傅参与朝政。钦此。” “臣谢主隆恩。”果然还是没跑掉啊，不过‘少妇’是个什么东西！楚宁腹诽一句，准备起身。 “楚少傅稍等。”官员再次提醒道。 楚宁这个郁闷啊，宣旨要有韵律，所以看似很短的圣旨，宣读起来其实很长，楚宁连接两道圣旨，感觉膝盖已经没知觉了，怎么还有，这不是欺负人嘛。 殊不知，不管是宣旨的礼部官员，还是金殿中的大臣，此时都快羡慕死楚宁了。 在几个月前，楚宁还是宣府一个默默无闻的穷书生，如今却成为大明官场最顶尖的存在了，封爵怀来伯，赐官太子少傅，还参与朝政，这可就不是虚职了，而是实打实的官职了。 颇有一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意味。 尤其是能参与朝政，这种待遇一般都是给那些年迈老臣的待遇，第一是表示皇帝很需要你，但考虑到你的身体，不用像其他官员一样每天坐班，参加早朝，有事的时候你来参与一下就可以了。 这简直就是荣宠到填上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伯楚宁，年少有为，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朕不忍见其顾国家而轻小家，朕闻魏国公之妹徐又蕊，才德出众，蕙质兰心，特指婚二人共结连理。钦此。” “楚少傅，还不赶紧谢旨！”宣旨的官员，见楚宁听完旨意后，还傻愣愣地跪在那，赶紧好心提醒道。 “到底接还是不接！”楚宁此时内心极度矛盾，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朱祁镇一个人的意思，甚至不是朱祁镇的意思，因为之前自己已经向他表达过不想接受指婚的意思。 朱祁镇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骗自己，那就只有是孙太后的意思了。 自己既然接受了明人这个身份，能得到太后钦点，皇帝赐婚，这时一种荣耀，可作为后世的现代人，内心还是对这种包办婚姻很抵触。 他微微抬头，看到龙椅之上的朱祁镇，正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一咬牙，“臣谢主隆恩！” “恭喜楚少傅。”礼部官员一脸羡慕地上前道贺。 “多谢。”楚宁忍着心中不适回答道。 “恭喜先生，不仅加封高官，更是抱得美人归啊。”陈怀凑到近前说道。 “一边呆着去。”楚宁显然有点不高兴。 “啊。先生虽说这次只封了你一个伯爵，不是还有一个少傅吗，大明朝武勋加如此高的文衔也是少见了。”陈怀以为楚宁因为封赏伯爵的事不高兴了。 “你知道什么，对了，那个徐又蕊人怎么样？”楚宁低声问道。 “这个，没见过，不过听说才貌双全。这是陛下亲自指婚，可是难得的殊荣，先生不必太过在意了。”陈怀这才明白，原来楚宁担心什么。 “废话，又不是你娶媳妇，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 楚宁没注意到，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将他和陈怀的话尽收耳中，眉头慢慢微皱起来。 “永宁啊，怎么看着你有点不高兴呢。”张辅轻声对徐永宁说道。 “伯父，言重了，我只是觉得此事没法跟兄长交代。”那人正是定国公徐永宁，也是徐又蕊的堂兄，朱祁镇的表兄。 “我知道，你对先生不了解，所以对此还有些抵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担保，楚先生之才华绝对没有问题。”张辅低声说道。 “伯父何处此言，陛下指婚，是我徐家的荣耀，永年安敢有不满意的道理。” 因为册封楚宁的事很顺利，所以朝会进行了不大一会儿，就结束了。 楚宁一脸郁闷地往外就走。 “楚少傅留步，陛下有请。” “多谢公公。”楚宁刚迈步准备回家，就被一个宦官叫住。 在一众朝臣羡慕的目光中，楚宁极不情愿地走向大殿后面走去。 “先生。”朱祁镇一脸兴奋，见到楚宁来了，更加高兴。 “不是说好了伯爵就行了吗，怎么还有个什么太子少傅，还赐婚，你到底想干嘛！”楚宁一进来就发问道。 “先生不必如此，朕给你介绍个人。”朱祁镇拼命朝楚宁使眼色。 楚宁这才注意到，在后殿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人。 “这位是定国公徐永宁。”朱祁镇有点尴尬地介绍道。 此刻的徐永宁感觉和张洪、王文一样，觉得楚宁有点携功自傲，难道就因为宣府一战，就已经狂傲到这这种地步了！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不过同时也感到一丝惊讶，朱祁镇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何况他还是当了十几年皇帝的人，从来没听说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现在楚宁不仅语气不善，朱祁镇更是一副小心愧疚的表情，显然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一般。 “哦，见过定国公。” “楚少傅客气了，今后还要少傅多多关照才是。”徐永宁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人都到齐了，咱们走吧。”朱祁镇见楚宁来了，开口说道。 “去哪？” “遵命。” 楚宁和徐永宁几乎同时开口道。 “看把你们俩高兴的，太后还等着呢。”朱祁镇显然有点尴尬了，只好充当和事老。 “儿臣（臣）参见太后。” “起来吧。怀来伯，永宁，这次哀家自作主张，撮合你们两家，还望你们心中不要有什么不快啊。”太后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臣等不敢。”楚宁和徐永宁赶紧回答。 “怀来伯，哀家听说你好像对这件婚事不太满意，可有什么难处？” 第45章 鸿门宴 楚宁赶紧调整状态，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就只能选择接受了。他总不能跟孙太后说，我想自由恋爱，和那个徐又蕊又不认识，这种包办婚姻我不喜欢吧。 “微臣惶恐，只是微臣出身草莽，一身世俗之气，恐怕会让太后为难。” “哎，怀来伯说笑了，哀家现在已经知道了宣府一战的详情，先生高才不必过于谦虚。” 孙太后此话也是半真半假，她确实听说了楚宁在宣府的种种神奇，最主要的是昨天忠烈祠发生的一幕，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了解的很详细。 楚宁仅仅用了朝廷预算的五分之一，短短两个月就将忠烈祠修建完毕，不管宣府之事是否属实，楚宁都是个不错的人才，必须抓住了。 所以，当天孙太后就和朱祁镇商量并确定了指婚一事。 朱祁镇虽然知道楚宁不大愿意接受指婚这种事，但想着楚宁一直这么单身，还是有离开的危险，不如就让他赶紧成婚，到时候有了家眷，相信楚宁也不会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来。 “微臣惶恐。”楚宁还能说什么。 “永宁啊，这次哀家擅自做主你不要往心里去，又蕊那丫头我见过，知书达理，端庄稳重，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姑娘，哀家会给应天去信，和魏国公说明的。” “太后恩典，徐家没齿难忘。”徐永宁比楚宁要圆滑的多，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孙太后又宽慰了楚宁和徐永宁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楚少傅，明日在下在家中设宴，为少傅接风，不知少傅能否抽暇？”两人走在路上，楚宁一直在沉思，徐永宁只好打破沉寂说道。 “啊，那个多谢国公好意，楚宁一定到场。只是，国公如果愿意可以叫我楚宁，或者怀来伯，至于少傅就算了。”楚宁郁闷地说道。 “那在下就在家中虚位以待。”徐永宁不知道楚宁为什么对少傅这个职位如此抵触，要知道这是男的的清贵荣衔，是许多部堂高官都求之不得的殊荣。 何况，还加上参与朝政，这让楚宁的这个太子少傅不再只是荣衔，而是实打实的实职了！ 看楚宁没有解释的意思，徐永宁也就不再多问。两人来到宫门外，张辅第一个走上前，“恭喜先生，我在家中备下薄酒，给先生道贺。” “多谢国公。”楚宁现在也调整过来，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接受了这种安排。 “来来来，我现在郑重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时常跟大家提起的楚宁楚先生。正如陛下旨意中所说，这次如果不是楚先生，说不定咱们大家就见不着了。” 张辅说完，端起酒杯，“今天楚先生加封怀来伯，加太子少傅，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大家敬先生一杯！” “敬楚先生！” 一阵恭贺之声中，大家满饮了一杯。 “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成国公朱仪，是战死在宣府朱勇的长子，刚刚袭爵。这位是定国公徐永宁，你们要多多亲近。”张辅边说边冲着楚宁使眼色。 一大圈介绍下来，楚宁就算只是浅尝辄止，也喝了不少酒。 “诸位，既然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有句话，大家觉得在理就听，觉得没理就当楚某说的醉话。” “先生有话请讲。”张辅虽然岁数不小，但常年习武身体硬朗的很，作为现在大明勋贵无可争议的领头人，他发话了，在场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大家都是武人出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和在座的诸位一样，都是大明的勋贵，与国同戚，咱们安身立命的东西是什么？是武功！ 诸位不管是先辈，还是自己，都是为大明流过血，挡过箭，血里火里滚出来的真汉子，所以，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的武艺不能放下。” “先生说的对。”张辅应和道。 “还有，咱们既然都是与国同戚的勋贵，那就的处处为了大明着想，只有大明好了，咱们才能继续享受这份荣华富贵。 今天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大家现在都有难处，有难处就得想办法解决，可咱不能只盯着原来的一亩三分地。这样，过段时间，我准备搞几个产业，如果哪位感兴趣的，可以一起。” “先生说的是，容我等考虑一下。”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把楚宁说的当回事，除了张辅、沈荣、陈怀以及徐永宁。 张辅三人是出于对楚宁的信任，徐永宁则是因为两家以后就是亲戚了，多少也要给楚宁一些面子。 之后的酒宴，大家推杯换盏，绝口不提楚宁刚刚的提议，显然没人把这当回事。 “先生，你说的搞产业是什么意思。”酒宴散了后，张辅三人上前问道。 “现在还没想好，今天喝多了，明天再说。”楚宁说完，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回家了。 只留下张辅三人面面相觑，站在风中凌乱。 这还没想好呢，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拉人，楚先生是不是喝多了，自己投资要谨慎一些。 第二天，楚宁应邀来到定国公府，徐永宁早就在门外等候，“怀来伯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国公客气了。你不嫌楚某唐突便好。” 两人客气几句，来到国公府大厅，分宾主落座。 “今日本来像未怀来伯接风，正好徐某在京城的几个好友前来，都是京城有名的文人，听闻怀来伯也是读书之人，先生如果不介意，一同畅饮一番如何？” “妈的，我就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吗。”楚宁腹诽一句，“怎敢，只是楚某边塞之人，恐怕让国公的好友见笑了。” “怀来伯客气了，他们此时正在附中花园，不如怀来伯移步，我先行介绍一下。” “有劳国公了。” “秋霜染红叶，江山千里红。可怜江山雪，一输半分迟。” “好诗句！” “俊彦兄果然才思敏捷，颇有李太白之洒脱之风。” “俊彦兄此首咏秋一出，我等自惭形秽啊。” “是啊是啊。” 楚宁离得远远的就听到花园中有人作诗，看来这是徐永宁给他准备的接风宴果然‘非同寻常’啊。 第46章 尴尬的见面 “诸位好雅兴啊。”徐永宁说着，率先一步走进暖亭。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暖亭里坐着五六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那喝茶。 “学生见过国公。”见徐永宁进来，众人赶紧起身施礼。 “今天大家是以文会友，不必拘泥于俗礼。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在宣府擎天保驾的怀来伯太子少傅，楚宁。”徐永宁说着，向众人介绍道。 “见过怀来伯。”这些文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楚宁心中明白，自古文人相轻，更何况自己这般出身呢。自己这个太子少傅在他们眼中没有经过科举的‘洗礼’，根本就是一个虚职，还不能算是他们文人。 “诸位客气了。” “这位是国子监贡生陈瑛字俊彦，是内阁陈阁老的公子。这位是应天才子周砚字观涛。”徐永宁为楚宁一一介绍，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才子！年轻的才子！ 这其中尤其以陈瑛和周砚为主，他们两个也是徐又蕊的追求者，不过因为皇帝和太后的赐婚，已经没有希望抱得美人归了。 “怀来伯在此之前，也是读书之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弃文从武，你们都是圣人门下，要多亲多近。”徐永宁从旁解说到。 “国公客气了，我不过是边塞苦寒之地的读书人，怎么能跟诸位大才相提并论呢。”楚宁客气地说道。 “哎，怀来伯此言差矣，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弃文从武，力挽狂澜，是我辈之楷模，想必定是饱学之士，如果伯爷不嫌弃，我等正以文会友，可指点一二。”陈瑛开口说道。 “在下诗书不精，遑论文采，还是诸位继续，我与国公听着就是。”楚宁婉拒道。 “伯爷客气了，刚刚俊彦兄观景有感，写出一首咏秋，还请伯爷指点。”周砚一脸真诚地说道。 “诸位都是高才名门，在下乡野之人，怎敢板门弄斧，诸位继续便是。”楚宁客气地说道。 “伯爷此言差矣，伯爷进殿受封太子少傅，为我等读书之人的骄傲，怎可如此谦虚，难道我等就如此不堪，不值得伯爷指教一番。”陈瑛仗着自己是内阁次辅陈循之子，话里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 “就是，怀来伯难道就认为我等不堪入目吗。”一众文人开始跟风起来。 “X的，够了！”楚宁一拍桌子大喝道。 众人没想到楚宁会突然爆发，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爆粗口，要知道在场的都是文人，好几个人都是有哦才子之名的学子，甚至是明年大比的热门人选。 “你们这阴阳怪气的一顿，不就是想着用你们所谓的才学，显示你们的高大上吗，有意思吗。就算证明你们书读的比我多，诗做的比我好，有个屁用。 瓦剌大军进犯边境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想着办法赶紧跑到南方安全的地方！或者是躲在床上瑟瑟发抖！百无一用是书生！” “粗鄙！”陈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这个。 话说他们还真没见过楚宁这样的，一语不合就爆粗口，这哪里是文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大家不是应该讲究含蓄吗！ “粗鄙，难道我说错了！陈公子你有没有利用自己父亲的关系准备南逃！你要是有胆，咱们就让锦衣卫查查！周公子，你是不是想着返回应天，准备大比！ 不管老子有没有你们功名高，没有你们家境好，可面对瓦剌数万大军的时候，老子就没让瓦剌人看到后背！ 整天只知道莺莺燕燕，做出一些歪诗，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呛啷！”楚宁说着，竟然伸手抽出徐永宁腰间宝剑。 “楚宁，你要干什么！”陈瑛吓得摊到在地上。 “可怜这上好的龙泉宝剑，只能在剑鞘中孤老终身，不能饱饮胡血。”楚宁看都没看惊慌失措的众多才子，“不就是吟诗填词吗。”楚宁说完，走到暖亭的桌前。 “刷刷刷！”楚宁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一首诗，然后将笔往桌上一丢，“楚某今日突感不适，想必是旧疾发作了，国公恕罪。” 说完，不等徐永宁说话，起身就往外走。 等徐永宁反应过来，已经看不到楚宁的身影了。 “十年驱驰海色寒，孤臣于此望宸銮。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好诗！”徐永宁低头，将楚宁写的诗句读了出来，忍不住赞叹道。 徐永宁的话说完，那些学子们也反应过来，仔细一读，确实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句。 不过此时众人已经没有品评诗句的心情了，楚宁的一顿抢白，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了。 正如先前所说，读书人之间将就‘含蓄’，谁也没有见过楚宁这般直白到极点的抢白。 最重要的是，楚宁的话句句属实！ 尤其是那句让锦衣卫查查，简直就是最强独白。不服？可以，咱们查，当时你们都在干什么！ 楚宁此时也很尴尬，刚刚光顾着发火了，一气之下这样离开，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根本不认识路！ 在徐府的花园转了半天，不仅没有找到出口，反而转迷路了。 就在楚宁没头苍蝇一般乱转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几个侍女，楚宁赶紧躲到一旁的树林中。 这不是后世，是程朱理学大兴的明代，古代本来就有女眷不见外客的讲究，自己和徐永宁刚刚认识，根本谈不上熟悉，贸然见人家的女眷很不礼貌。 “不会在宣府都没死，在这被活活饿死吧。”楚宁嘀咕一句道。 “噗嗤。” “谁？”楚宁大惊道。 “怀来伯真是有趣。”此时从楚宁身后转出一人，款款而来，对着楚宁微微一福，“徐又蕊见过怀来伯。” “啊！”楚宁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情景，与自己传说中的妻子见面。 “徐小姐不必多礼。”楚宁有些尴尬地说道。 “伯爷好雅致，留诗离席，果然是非同凡响。”徐又蕊倒是大方的很。 “徐小姐客气了。”楚宁知道，今天这个场景一定是徐永宁安排的，徐又蕊也一定在某个地方窥视，只是没想到两人的见面如此尴尬。 他更没有想到，徐又蕊如此落落大方地和自己见面。 此时，徐又蕊身着一身月白长裙，头戴一顶帷帽，面庞被面纱遮掩看不清长相。 “伯爷第一次来徐府，自然有些不熟悉，如伯爷不介意，我来给伯爷带路如何。” 第47章 百无一用 “呃，有劳徐小姐了。”楚宁倒也没有太纠结这个。 虽然他也知道礼法，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人家女孩子都大大方方地出来见面了，他当然不会拘谨，毕竟是现代人，就算前世是资深的单身汪，此时也要表现的大方一点。 “先生果然是好文采，好气魄。”徐又蕊说道。 “徐小姐谬赞了，在下出身边塞，为人粗鄙，让小姐见笑了。”楚宁知道徐又蕊一定对刚刚暖亭发生的事了如执掌，只是没想到徐又蕊毫无掩饰地说了出来。 “这才是真男儿，真性情。如果伯爷不介意，可以叫我又蕊。”徐又蕊脚步不停地说道。 此话说完，楚宁一愣，他没想到徐又蕊如此落落大方。 “只是觉得有些人打着读圣贤书的幌子，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江山社稷，对百姓疾苦没有一点用处，却要把自己摆在人间顶端。”楚宁感慨道。 “伯爷，你真是让在下好找啊。”就在这时，徐永宁从对面急匆匆走来。 “国公见笑了，在下一时糊涂，转晕了，幸得徐小姐伸出援手。”楚宁到不掩饰自己迷路。 “伯爷初来乍到，难免的。”徐永宁看着楚宁二人，似乎两人聊得很投机。 今天就是自己安排的，主要是让徐又蕊在暗中看看楚宁，如果徐又蕊不满意，自己就算想尽办法也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没想到，徐又蕊竟然主动现身，和楚宁见面不说，看样子两人还相谈甚欢。 徐永宁带着两人来到后院一出庭院，让楚宁意外的是，那些学子竟然没有走。 见到徐永宁三人进来，赶紧起身见礼。 尤其是陈瑛和周硯，看到徐永宁身后的徐又蕊后，眼中中闪过一丝异芒。 作为徐又蕊的追求者，他们也希望通过此次表现，能让楚宁出丑，进而让徐永宁搅黄这段婚事，自己猜能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只是没想到三人会同时出现。 “今日是在下考虑不周，诸位不要见怪。”徐永宁说道。 “国公客气了。”陈瑛故作大方地说道。 “为表歉意，在下略备薄酒，请诸位赏光。” 徐又蕊没有说话，对着众人微微一福，转身离开了。 楚宁看到陈瑛和周砚的目光，随着徐又蕊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看来这两个算是自己的情敌了。 其实楚宁想错了，在场的除了徐永宁都算得上他的情敌，要知道，徐又蕊虽然常年居住在应天，但也经常往来于南北两地。 虽不是抛头露面，但在上层圈子也是颇有才女之名。加上徐家强大的基因，徐又蕊的样貌更是被传为‘妖孽’一般。 只是楚宁不知道罢了。 虽然现在楚宁还不知道徐又蕊长什么样子，但怎么说她也是自己指婚的‘未婚妻’，虽然自己还不确定是否接受这门婚事，但是出于男人的占有欲，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伯爷，咱们入座吧。” “刚刚伯爷的一席话，让徐某受益匪浅，来我们敬伯爷一杯。”众人落座之后，徐永宁开始把话题引回到刚刚。 这也是想化解一下尴尬，再者就是想楚宁表达歉意。 刚刚楚宁‘抄袭’的那首戚继光的诗，以景入情，句句都是对家国的牵绊，明显比陈瑛的那首咏秋要更具男子气概，陈瑛的遣词用句也算不错，只是略显单薄。 在场的学子当然也知道，只是他们不会承认罢了。 “伯爷刚刚一席话，让我等自惭形秽，国家危难之时，恨不能以身为剑，御敌与国门之外。”周砚故作豪迈地说道。 “是啊，观涛兄所言极是，我等恨不能在疆场杀敌，只是如今贼兵远遁，难觅踪迹啊。”陈瑛应和道。 “没关系，据大同军报，虽然宣府一战让也先大败而归，但其贼心不死，再次集结数万大军，准备进犯边境，如果纪委有兴趣，我倒是可以举荐一番。” 徐永宁听完一惊，这种消息他从来没听到过，而且如此重要的军报，楚宁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难道不怕泄露出去引发恐慌吗！ 徐永宁都是如此，更遑论陈瑛等人，他们无非就是想着马后炮一下，显示自己并不逊于楚宁，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不过楚宁这话一出口，他们顿时有些郁闷了，心中大骂也，刚刚大败而归，现在又跑来，难道瓦剌人真的这么彪悍吗？ “呃，这个，伯爷说笑了，我等文弱书生，手不能提剑，去了战场只会碍了将士，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陈瑛开口说道。 虽然他是内阁次辅的儿子，但现在的文官还没有向明朝中后期那样，对武官形成绝对的优势，明朝中后期，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就敢指着三品将军的鼻子大声呵斥。 现在就算是陈循，对张辅等人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文官原指望宣府一战，让武将受挫，没想到楚宁横空出世，硬生生将一场打败，扭转过来，取得了三十年来难得的大胜。 所以，不要说是学子，就算是文职官员，现在去军中效命，那也只能充当马前卒，根本没有任何优待。 尤其是陈瑛这种文官之子，没有真本事，到了军营死的一定非常快。 “哦？诸位刚刚不还一副慷慨陈词，只恨自己不能如班孟坚一样提剑北疆吗。”楚宁满脸嘲讽地说道。 徐永宁这下明白了，楚宁这就是给几个才子下套，根本没有瓦剌犯边这事！ 看着一脸惶恐的陈瑛等人，徐永宁心中已是充满了不屑，如楚宁所说，刚刚还是一副慷慨激昂，听到真有事的时候，一个个如同鹌鹑一样，端是可笑。 “哈哈哈，在下见诸位如此慷慨激昂，只是不想气氛太过了，开个玩笑而已，诸位不要当真。”楚宁大笑着说道。 “呃......”陈瑛等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楚宁耍了。 一时间尴尬、气愤，简直想冲上去掐死他。 “不过，我真觉得你们很没用。张口子曰，闭口诗云，朕遇到事的时候，一个个连个娘们都不如。别急着解释，我说的是真的。 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你去宣府大同看看，如果需要，那些你们眼中如草芥一般的村妇会怎样。她们会毫不犹豫拿起菜刀、扁担甚至木盆冲到第一线。 而你们呢！除了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做俩首风花雪月的诗词，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瞧不起那些平民百姓。你们不是喜欢吟诗作对吗，老子再送你们一首。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招来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第48章 真丈夫 “国公恕罪，楚某突感不适，先行告辞了。”楚宁说完，对着徐永宁一拱手，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了，只是这次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拉着一个徐府的小厮。 第二天，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楚宁的两首诗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那首《咏秋-望阙台》，虽然大家不知道阙台是什么地方，诗词功底也没有那些才子大儒深厚，但浓重的爱国情怀溢于言表。 第二首《杂感》，更是骂尽天下读书人，可谓狂妄到了极点。 将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的楚宁，再次推到最前沿。 “先生果然是先生，这两首诗，做得好！”朱祁镇当晚就收到了锦衣卫送来的抄件，读了两首诗后，浑身热血沸腾，舒服无比。 他自登基以来，处处收到文官集团的压制，日子过得凄苦无比，不然他也不会用御驾亲征来刷存在感，就是想用军功摆脱文官的限制。 虽然此次大战险胜而归，但终归还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也就是说，不管是他，还是文官集团，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双方几乎就是原地不动。 楚宁的出现，是朱祁镇打破这种局面的一次机会，只是他们想到，楚宁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一首诗骂尽天下读书之人！ “陛下还是要慎重对待，先生此诗瞒是瞒不住的，明天先生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是不知先生会如何应对。”曹鼐一脸担忧地说道。 现在他这个内阁首辅是不可撼动的了，起码朱祁镇不会轻易更换。 因为曹鼐已经成为楚宁忠实的追随者，在朝堂之中也成为了文官集团的异类存在。 原本文官集团首领的他，自然之道文官集团的可怕之处，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找朱祁镇商量对策。 “放心好了，我对先生有信心。”朱祁镇不负责任地说道。 “这个楚宁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他不知道，这首诗明日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将其视为异类，群起而攻之。 我看还是不用请示兄长了，我还是赶紧写折子，把这门婚事推掉吧。”徐永宁一脸苦闷地说道。 “兄长何必如此，赐婚是太后的意思，就算兄长奏请，婶娘出面，太后也不一定同意。再说，我觉得这个楚宁说的有道理，而且总觉得他这么做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 徐又蕊放下手中的纸开口说道，纸上赫然正是楚宁所做的两首诗。 “狂妄！狂妄至极！”陈循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楚宁的两首诗，与第一首比起来，楚宁的第二首简直就是重磅炸弹，这是要将天下读书人全都得罪干净的节奏！ “就是，父亲当时没看到姓楚那副小人嘴脸，自以为天下无敌，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是真英雄一样，不敬出口成脏，对读书之人更是大加贬斥，简直无礼到了极点。” “嗯，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楚宁如此狂妄，也是上天看不惯了，次辅，咱们现在只需静观其变，到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即可。”身旁的王文说道。 王文本来是内定的内阁成员，但是因为曹鼐回来之后，内阁进人被暂停，致使他现在仍然致使一个都御史，没有真正进入到大明的权力中心。 所以，他对楚宁一派的人，极其抵触，对楚宁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好，我们就静观其变。”陈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文。 果然，次日一早，内阁就收到几十封参奏楚宁的奏折，有国子监的、礼部的，曹鼐似乎想要避嫌，直接将这些转给陈循处置。 陈循也是直接转给司礼监，此时的司礼监因为王振的原因，存在感简直是有明一朝最低的，更何况被参的还是朱祁镇的老师楚宁！ 他们更不敢妄加评价，直接转送到了朱祁镇那。 朱祁镇更干脆，全都留中不发。 这下算是彻底点燃了‘反楚’浪潮，一时间群情激奋，简直要将楚宁淹没一般。 楚宁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静地躲在张辅送给他的小院子里，每天过得悠哉无比。 “先生，我觉得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我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你倒好，过得跟神仙一样。”朱祁镇躺在楚宁的躺椅上，一脸羡慕地说道。 “神仙！你见过天天带孩子的神仙吗！你见过还要忙着梳理新军训练大纲的神仙吗！你见过天天忙着梳理那些毫无头绪的事的神仙吗！”楚宁听完一下就爆发了。 朱祁镇赶紧从躺椅上下来，小心的将楚宁扶到躺椅上。 “我就是随口一说，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都是你搞出来的事，这下好了，参的奏折过百了吧，好多人一辈子都拿不到这么多，我才当几天官啊。” “两百三十封，是多了点。”朱祁镇有些幸灾乐祸。 “你还笑得出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老朱家的江山，要不我疯了不成，宝贝儿过来。”楚宁刚说完，一个小男孩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以后可别学你爹，等你当了皇上，就给我安排一个什么也不敢，只拿钱，还能随时欺负人的大官。”楚宁伸手抱起朱见深说道。 “先生。”朱祁镇一脸幽怨，如果换成旁人，现在最差也是诏狱长期居住证一张了，可朱祁镇并不在意。只是觉得楚宁对朱见深比自己好多了。 “一会儿陈怀要来，你正好也听听，如果感兴趣也投点钱进来，省的一个皇帝天天过得跟叫花子似的。” “先生，先生，你划定的区域我都埋下来了。”这时，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参见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陈怀进来才看到朱祁镇也在。 “平身吧。”朱祁镇挥手道。 “你刚说划定的区域，什么意思？”朱祁镇疑惑地问道。 “我在西山划出了一块区域，准备在那建个工业基地，等形成规模，理顺管理后，再卖给朝廷。”楚宁逗弄这朱见深说道。 “啊！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实业兴国的第一步吗？”朱祁镇没想到，外边沸反盈天地要严惩狂徒楚宁，在这样强大的“反楚、倒楚”风潮里，楚宁竟然还想着搞实业。 朱祁镇有些羞愧，这件事其实在宣府的时候，楚宁就跟他说过，但朱祁镇没想到，楚宁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实实在在地在干。 看样子已经有了眉目了。 “先生，你才是真丈夫！”朱祁镇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 “一边呆着去，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宣府就不应该管你们，老子一个人跑出来多好，逍遥自在，现在倒好，被人弹劾的跟马蜂窝一样。” “先生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能把先生怎么样。”朱祁镇霸气地说道。 “算了，你就别管了，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别把咱俩都搭进去。” “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那先生是不会死可以说说你的实业兴国是怎么回事了。”朱祁镇一脸贱笑地说道。 第49章 解气 大朝会当天，文武百官如往常一样来到皇城之外，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国公，这位怀来伯怎会如此轻浮，上来就把天下读书人得罪了个遍，真是不让人省心。” “是啊，要不是咱们勋贵同气连枝，我真不想来了。” 张辅闭目不言，他知道，楚宁虽然只封了一个伯爵，但对于朝堂的冲击还是很大的，就连同为勋贵这些人，似乎也不太欢迎这个初来乍到的楚宁。 看来楚宁当初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如果直接册封他为国公的话，那现在就不是四面楚歌了，迎接楚宁的就将是十面埋伏了。 “大家都知道，楚先生是多年来第一位因功封爵的人，这也是我们难得的新人，大家就算有什么不满，也知道同气连枝，所以张某别的不说，只要大家不跟着那些文官一个鼻孔出气就行了。”张辅微睁双目说道。 虽然他是勋贵的‘头儿’，但也不是说一不二一手遮天的存在，所以他也只能告诫大家，不要落井下石就好。 众人也明白，只是觉得楚宁有点不知轻重了。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灯笼上赫然写着‘怀来’二字。 楚宁竟然来上朝了！ “狂徒！你竟然还敢来！”张洪上前揽住楚宁说道。 “啪！” “哎哟！” “脑子有毛病，连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了吗，敢对本伯指手画脚，下次就不是一鞭子的事了。”楚宁晃着自己手中的马鞭说道。 “楚少傅！就算张洪有失体统，你也不该拳脚相加。”陈循走到近前说道。 “陈阁老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说完，楚宁也不给陈循继续发问的机会，转身直奔金殿而去。 此时皇城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陈循见状，也不好继续找楚宁的麻烦，只好跟着曹鼐迈步向金殿走去。 “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朝会正式开始了。 “微臣有本上奏！”张洪已经按奈不住了，根本不管什么官场礼仪，直接第一个跳了出来。 “准！” “微臣参奏怀来伯，狂悖无礼，携功自傲，侮辱先贤，私吞京城土地，招募流民，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皇城禁地行凶伤人，悖逆无礼，请陛下下旨将其交刑部严查！” “好家伙，一上来及时九条大罪，不管那一条，坐实了砍头都是轻的。”楚宁无所谓地说道。 有张洪开头，无数官员纷纷上奏，一时间楚宁仿佛成了大明最大的祸害，不除掉他，整个大明都要亡国一般。 “一派胡言！张洪，楚先生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就能如此忘恩负义，还结党营私，那你岂不也是楚先生一党的！”沈荣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 “哼，私恩怎可与国事相提并论，我参奏楚宁，完全是为了大明，为了江山社稷，与私人恩怨无关！”张洪开口道。 “我呸，我还记得当初在宣府外，你瑟瑟发抖如同丧家之犬，要不是楚先生，你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一尺了。”陈怀也跳出来说道。 “二位伯爷休要动怒，楚宁虽有功于社稷，但陛下赏罚分明，已经给了楚宁高官厚禄，可他不思尽忠报国，整日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身为读书人，竟然还干出有辱斯文之事。 张洪纵有千般不是，也是一心为国。”王文此时站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出来，说不定张洪就会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那他今后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王大人此言差矣，张洪参奏之事多有不实，难道就因为他是御史，就可污蔑一位国朝功臣，重臣不成！”主永和说道。 “主大人怎么就知道张洪所言之事多有不实呢！”王文继续说道。 “咳！”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一声轻咳，整个大殿慢慢安静下来。 “怀来伯，你怎么说。”朱祁镇直接把皮球甩给楚宁。 “微臣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朝廷惯例，微臣被参奏应该在家静思，只是想着诸位对楚某多有误会，还是当面澄清一下比较好。”楚宁站出来说道。 “误会！你敢说你没有在京城周边圈占土地，没有私自招募流民！”张洪激动地说道，这些都是他这些天搜集来的证据，而且是实打实的证据！ “你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你职位太低，有些国之大事你根本不知道罢了。”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你！”果然，张洪被气得不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发泄自己的愤怒了。 “是啊，这件事我可是跟朝廷报备了的，陛下也是知道的。”楚宁一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 “啊！”张洪顿时有点无言了。 他转身看向王文，王文则看向陈循，他们不知道楚宁报备一事，难道是真的？！ “怀来伯慎言，老臣恬为内阁成员，怎么不知道此事。”此事陈循坐不住了，如果他再不出来，那张洪的指控就失去了正当性。 “这件事我是直接递给曹首辅的，由他直接转奏陛下，所以陈阁老不知道也是正常。”楚宁这就是变相地说陈循官职不够，简直就是当庭打陈循的脸。 “怀来伯！”陈循咬着牙说道。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如此回答，一点官场体面都不给他留。 “怀来伯所言非虚。”这时，曹鼐也出来补刀。 “知道你们心里怨气大，今天我来这，就是跟你们有个了断，虽然不能保证今后你们不会给我使绊子，起码告诉你们，我做的事，都是合理合法的。” “楚宁，狂悖！”王文站出来说道。 陈循算是他的领路人，是他进入内阁的依仗，楚宁这么对一位内阁次辅，显然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怎么，我要是老老实实被你参，然后革职还乡，就不狂悖了！仗着自己是御史，就胡乱编造，职责一位国家伯爵就不狂悖了！ 你一个监察御史，竟然敢对一个伯爵颐指气使，就不狂悖了！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可以仗着御史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污蔑朝臣。”楚宁的话可以说是句句诛心，直接将所有的指控反驳回去了。 “解气！” 第50章 不要惹我 “解气！”朱祁镇嘟囔了一句。 不过在大殿中还有其他人嘟囔，人数还不少，以至于几个原本不大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在安静的大殿里听着清晰无比。 寻声望去，果然是一大堆勋贵。 勋贵们历来都是被文官问的哑口无言，就从来没有有勋贵能在朝堂之上，在口舌上让文臣无语。 不管楚宁是不是得罪了天下读书人，起码现在他是给满朝勋贵出了一口恶气。 “难道我说错了！”楚宁转身看着陈循说道。 “自从陛下御极以来，你们仗着国朝制度，不断增加手中权力，以至于陛下孤立无助，只能依靠宦官与你们抗衡，这才导致王振专权！ 再者，王振专权之时，身居高位的你们，可曾有一人站出来斧正陛下！可曾有一人将倒行逆施的王振绳之以法！ 没有，你们不是不知道王振将大好的江山祸害成什么样，你们只是不想、不敢对抗王振！只有王振给江山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你们才会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 现在一个个舔着个脸地说王振是国贼，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当初王振倒行逆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为国锄奸呢！ 难道当初出兵塞北你们没有同意！没有你们，没有六部的支持，二十几万大军能顺利出征！王振乱命跌出，你们可曾有一人站出来，还不是靠着樊忠那一锤子，才将那贼诛杀！ 现在一个个站出来，表忠心，献计策，早干嘛去了！ 还陛下赏罚分明，当初陛下说给我册封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还不是老子完成了你们认为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才闭上嘴！ 也不对，你们也没完全闭嘴，到现在还说忠烈祠修建有违规制，你倒是给我一个正确的规制啊！忠烈祠是要与大明通存的，我少用几根木头怎么了！ 一个一个的净是事后诸葛亮，就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没了！ 针对我，不是因为我狂悖，不是因为我特立独行，是因为我根基浅，好对付。当然这是你们的想法，你们忘了，老子可是在宣府城外，几十万大军厮杀里走出来的怀来伯！ 不是你们这种在温室中长大的小花朵！血雨腥风老子闯了几个来回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们几个苍蝇一般的臭虫嗡嗡几声！ 说什么小觑天下读书人，侮辱圣贤。你们也好意思代表天下读书人，就是机缘巧合多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能替圣贤说话了，这才是真正的狂悖！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搭理你们，把你们的那些参奏，当成耳旁风，但是不行啊，你们也说了，我也是读书人，如果任由你们这么下去，不仅会让后人误解圣贤，更是会带坏天下学子，这才是侮辱圣贤！ 八月十四日，接到前线大军战败的消息，近百大臣上述迁都南京。无数官家子弟开始收集家财，快马南逃，其中就有你陈阁老的公子陈瑛！ 这就是你们身为读书人的忠烈气节！ 瓦剌大军还远在宣府，你们不思退敌保住江山，想的是如何逃命，保住荣华，这也配站在这指责我意图不轨！ 要是不轨，在宣府外，老子直接就不轨了，收拢几万逃兵，赚开城门，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们在写我意图不轨的时候，用脑子没有，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大局已定了，就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可以左右朝局，定人生死的掌权者了，想错了！ 也不看看你们对着的是谁！ 结党营私，我结什么党了，你们自命清高不待见我，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武将喝几顿酒就是结党了，你们天天在一起办公就没有私下勾连！ 当初我在宣府战场救下大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这些都要定为‘楚党’！ 那一会儿我就把张洪这个叛徒给清理门户了！ 狂悖无礼！ 怎么叫狂悖了，你们倒是对陛下恭恭敬敬的，可你们想要的不过是他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你们摆布，可你们忘了，他可是大明的皇帝！太祖的子孙！ 你以为他就因为老子在宣府救了他一命，他就心甘情愿地‘先生’长‘先生’短，喊着没完，那是因为老子说的他觉得有道理！ 至于说的什么，你们不配知道！ 再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所作所为就没人知道，陛下宽宏不愿意和你们一般见识，我不一样！ 惹急了，你们那些烂事咱们就摆在金殿上，让大家都看看，写在邸报里，让全天下的人都瞧瞧！ 说我妄为读书人，就因为那首诗？开玩笑，就是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才子，在那坐而论道，还美其名曰有魏晋遗风，放屁！ 两晋是怎么亡的你们不知道啊！ 才子佳人，莺莺燕燕，一顿无病呻吟的陈词滥调，就敢说自己是才子，我呸！ 还手提三尺剑，我就说了局瓦剌来犯，吓得就差钻桌子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人风骨！ 我就是一个边塞之地的小秀才，没有你们家境殷实，没有你们博览群书，但我知道家国危难之际，尽一份绵薄之力，我敢站在枪林箭雨中直面瓦剌贼兵，你们呢！ 读书不是你们这么读的，读书是要为家国天下做事，就是要致良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听得懂吗！ 学问学了是用来造福天下，造福百姓的，不是给你们升官发财的。还一个个恬不知耻说自己是圣人门徒，要是圣人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棺材盖都压不住，半夜找你算账！ 你们处处针对武将，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可没有武将外敌入侵的时候怎么办？难道给外敌读诗书！ 让他们羞愧的当场拔刀自刎！ 这话你们信？！ 天天喊着限制厂卫，取消厂卫，没有锦衣卫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刺探军情，你们能坐在暖房里，指点江山！ 再说，你们要是自己都想自己标榜的那样清廉干净，一心为国，别说现在有一个厂卫，就是有十个八个厂卫，天天派一人专门盯着你们，你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不想和你们计较，你们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告诉你们，王振那个废物会的，老子会！王振不会的，老子一样信手拈来！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惹我！”楚宁恶狠狠地在金殿之上扫视一圈！ 第51章 赌约 “噗！” “阁老！” “陈阁老！” 楚宁的话一说完，陈循一口鲜血脱口而出，金殿里顿时一片混乱。 “竖子无理！”王文搀扶着陈循，指着楚宁怒骂道。 “吐口血怎么了，老子在战场上一盆一盆的流，不照样生龙活虎。”陈怀简直就是最佳神补刀。 “阁老乃是朝廷重臣，岂能和你这武夫相提并论！” “都是俩肩膀扛个脑袋，怎么就不一样了，话说老子的官职不比陈循低吧。”陈神刀再次说道。 “你！”王文已经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没事，扶我起来！”陈循咬着牙说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场，不然这次‘倒楚’就算彻底失败了！ 陈循在王文等人的搀扶下，挣扎起身，“怀来伯果然高才，只是你这样，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史笔如刀吗！” “你是想提醒我，史书都是文人所写，到时候把我写成本朝，乃至三皇五帝以来最大的奸臣贼子吗？！有本事你来啊！ 不要以为天下的读书人都和你们一样，你们也代表不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要不咱们再打个赌，明年大比，我辅导几个学生，别的我不敢说，问鼎三甲起码有一人，如果做不到，我当场辞官，永不踏入京城一步，如何！”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一个边疆之地的秀才，竟然敢说自己临时辅导几个人，就能问鼎科举前三甲，这已经不是挑衅了，简直就是直接打他们的脸！ 此话一出，不光是文官们惊讶，就连朱祁镇也惊掉了下巴。楚宁有才不假，但要说短短几个月时间教导出三鼎甲来，那就夸张了。 要知道全天下如此多的读书人，三鼎甲每三年才有三个！ 众多勋贵武将，嘴巴更是一直就没合上过。 从来没有武勋能在金殿之上如此长篇大论，让一众文臣插不上嘴，更是把一个内阁次辅气得当场吐血！ 口出狂言要培养出三鼎甲来！ 不管楚宁能不能做到，这话听着就十分提气！ “怀来伯此话当真！”陈循咬着牙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是你，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啊。”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 “那你如何证明！”陈循问道。 “这样，你把明年参加会试的学子名单给我，我挑选几个，为了保证公平，我挑选出来的名字一式三份，密封好后，陛下、你、我各持一份，等到皇榜公布之后再行打开如何！” “好，一言为定！”陈循说完，伸出右手。 “阁老且慢，你不会选一些学识渊博的学子！”王文拦住了陈循。 陈循一想也是，要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大都督王贵，就是铁杆的‘楚党’，要筛选出几个有名的才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就是你一直不能进入内阁的原因，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会把你们所说的才子全都写进去的！我只写十人，如何！” “好！” 陈循与楚宁击掌三下，算是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原本一场准备充足的‘倒楚’，别楚宁带离了原先的轨道。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看出来，陈循也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只是，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谁知道楚宁会用什么手段反击，王贵的存在，简直就是给楚宁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火力。 到时候楚宁来个鱼死网破，就这几个重臣不放，大家就都别混了。 所以他也就顺坡下驴，借着楚宁给的‘台阶’，将草草地结束这场‘倒楚’大战。 “先生，你太草率了，要知道试题不是我一个人能定下来的！”退朝之后，朱祁镇拉着楚宁焦急万分。 今天金殿之上，原本他准备好了替楚宁出头，没想到楚宁战斗力如此彪悍，一番长篇大论竟然将文官们驳斥的哑口无言，颇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架势。 只是没想到楚宁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提出这样的赌约，简直就是给文官们送人头。 “我当然知道，放心，包在我身上。”说完楚宁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朱祁镇站在那遥望。 “果真？”孙太后惊讶地说道。 朱祁镇第一时间就把这事跟孙太后说了，希望孙太后同意，尽快给楚宁和徐又蕊完婚，这样，就算楚宁输了，起码有魏国公和定国公两大国公的支持，文官们也不敢太过分。 “参见陛下。” “啊，平身吧。”朱祁镇没想到，此时太后的寝宫里，还有徐永宁的母亲，自己的姨娘，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母后，难道儿臣还能拿这事骗您不成，正好姨母也在，朕就直说了，朕这次来找母后，就是希望母后能同意尽快给先生和徐小姐完婚！” “这个，陛下，又蕊尚在服孝，恐怕于理不合。就算哀家强行安排此事，也只会让那些人有更多指责怀来伯的借口。”孙太后为难地说道。 “哎，朕也是没有办法啊。”朱祁镇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一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民女徐又蕊参见陛下，民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朱祁镇当然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徐又蕊，如果不是病急乱投医，他也不会当着徐又蕊的面说这话。 “陛下既然已经下旨赐婚，不管怀来伯是朝廷重臣也好，是阶下之囚也罢，都是民女的夫婿，民女就算拼尽性命，也会与怀来伯携手共进退。” 这下不光是朱祁镇，就连孙太后也惊讶到了。 原本孙氏就不止一次表达了退婚的意思，自己也觉得当初决定有些草率了，加上楚宁这几天也确实够‘拉风’的。 先是一首诗骂尽天下读书人，今天更是金殿之上把当朝次辅骂到吐血，最后还口出狂言，几个月培养出一个三鼎甲！ 这不是狂妄，这简直就是作死！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徐又蕊。 作为此次的当事者，她不仅没有因此生出退意，更是之言要跟楚宁共进退！ 就差说，只要皇家不变更旨意，她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楚宁。 孙氏一脸爱意地抚摸着徐又蕊的脸颊，“孩子，你还小，不知道朝局的凶险，这个楚宁太不让人省心了，你跟着他，只有担不完的心，受不尽的罪啊。” 孙氏以为徐又蕊是伤心过度，迷了心智，殊不知，那天在定国公府，和楚宁的短暂接触之后，徐又蕊对这个满身匪气，不按常理出牌的楚宁，心生了好感。 他们更不知道，楚宁之所以敢这么狂妄，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第52章 只是开始 楚宁不知道皇宫发生的事，所以就没有感动的机会，他刚刚回到住处，张辅、曹鼐、沈荣、陈怀、邓栗等人早就等在那里。 “先生。” “都来了，既然都来了，那咱们就议议，马上就入冬了，煤场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先生，煤场那边已经开采储备了足够的，按照先生吩咐的，现在煤球足够两万户四个月之用。只是铁厂那边目前还没开始生产， 先生现在不是考虑这个时候，距离会试就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该如何时候啊！”张辅作为楚宁的‘大管家’，焦急地说道。 “是啊先生，这次既然先生和陈循打赌，那考题咱们就很难提前搞到手，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曹鼐也有点着急，原本作为内阁首辅，他是有机会参与会试考题选定的。 但是，作为最明显的‘楚党’一员，这次就算他参与其中，也肯定不会提前知道。 “慌什么，我既然敢跟陈循打这个赌，就有必胜的把握，放心好了。” “先生说的是，到时候找几个不错的士子，交流交流，想必他们不会有意见的。”王贵从旁说道。 话说从宣府回来之后，在楚宁的影响下，王贵不仅正式升任锦衣卫大都督，东厂更是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因为楚宁的出现，和王振的影响，朱祁镇对整个宦官集团开始受到冷落。 现在说厂卫，也仅仅是出于习惯，实际上的东厂，已经形同虚设了。 “恐怕不行，此时想必陈循已经将那些有实力的士子都保护起来了，就算是锦衣卫也很难插手其中，再说万一被他们拿住把柄反而不美。”曹鼐捋着胡子说道。 “行了，都别在这纠结了，不需要那些盘外着，到时候陈循把内阁名单提供过来，我挑几个，到时候我给他们特训一番就好了。 另外你们谁家有子弟参加此次会试，不妨一并来，也能有个进士出身。”楚宁看似无意地说道。 楚宁当然有自信，作为研究明史的研究生，有明一代的会试、殿试试题他都知道，甚至大部分会试试题他也知道，什么人出什么题，也许他们本人还不知道。 但作为楚宁这个穿越者来说，他们几乎就是透明的！ 楚宁知道陈循担任过几届会试考官，也知道他参与过的所有会试的考题，而且对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历史研究，也是明史的一个重点。 他当然知道之后许多内阁、部堂级别高官的性格特点，虽然只是从史书中了解到的，但对于这种不会对历史走向有太大影响的东西，想必史书记载也是比较真实的。 所以，楚宁才会如此大胆提出这样的赌约，他甚至没有提出如果他赢了，要对方做什么！ 在别人看来，楚宁是狂妄的，是嚣张的，但楚宁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就跟开了外挂没什么区别。 不要说正统朝，就是整个大明他都是无敌般的存在！ “不要出什么盘外着，到时候王贵把那些士子都给我请一边，迷惑他们一下就好了。”楚宁当然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一来，陈循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选了哪七个人了！ 加上出手的是锦衣卫的王贵，作为已经被妖魔化的锦衣卫，谁敢保证从锦衣卫出来的人，不会成为他们的鹰犬！ 这次科举考试，本身是不存在的！ 历史上，正统十三年有过一次科考，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后，明代宗朱祁钰即位，次年借着击退瓦剌的喜讯，开了一次恩科。 现在不一样了，这次土木堡之战，在楚宁的干预下，明军大胜而归，文官集团当然不会让武勋们过于膨胀，为了扩充自己的影响力，特地加开一次恩科。 这样一来，也就给了楚宁一次收割‘信徒’的机会。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打压文官集团，那也是为了将其束缚起来的意思，毕竟不管哪朝哪代，治理国家都要靠文官。 武将打天下，文官安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也不能任由文官集团膨胀，不然这群看似不结盟，不团结的群体，实际上会为了利益，生生将国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相对的，武将要好处理得多，只要自己能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足以将武将们震慑住。 这一点，他也跟朱祁镇说过，朱祁镇当时就‘跪’了，他苦苦思索了十几年的问题，楚宁一下就给他解决了。 不然你以为楚宁这么‘胡闹’，身为皇帝的朱祁镇会因为楚宁的救命之恩就听之任之！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宁先是将西山的诸多事情一一分解，诸如煤炭这种纯粹盈利的项目交给主永和、陈怀和井源，铁厂交给邓栗和沈荣，水泥厂交给曹鼐、张辅和王贵。 每个人都得到一份楚宁详细的计划书，是楚宁给每个产业制定的发展计划。 “按照先生的意思办吧，我没意见。”作为即将成立的振兴集团股东的朱祁镇此时也被找来了。 他看到楚宁对于打赌一事似乎胸有成竹，就习惯性地选择相信楚宁，至于楚宁对振兴的三大产业分工和计划，他自然没有丝毫意见。 楚宁考虑的很周到，每个产业的分管之人，都是几方势力的代表，这里边融合了‘楚党’文官、武勋还有皇家势力，各方都有人直接参与其中，最大程度地避免了一家独大，或者暗箱操作。 “先生，这个煤炭生意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挣钱吗？毕竟就算京城地处北方，寒冬也就四个多月，还有好多人家到了深冬才会卖炭生火。 到了春夏秋三季，谁还会买煤啊。到时候养着一大堆闲人，平白增加开支。”朱祁镇一脸担忧地说道。 “要不是看着你穷，我是真不想带着你啊！”楚宁无奈地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煤球生意只是一小部分，咱们的煤炭最大的卖家还是水泥厂和铁厂。 就算是煤球生意，冬季结束了，各家各户还要做饭，煤球和蜂窝煤价格比柴火便宜，还经烧，还有餐馆、铁匠铺各行各业，需求也不会少很多。” 张辅见朱祁镇一脸惋惜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什么？铁厂和水泥厂不都是咱们自己的买卖吗？”朱祁镇有些不解。 “自己的买卖，自己的买卖就不用成本了，就算都是自己的，也要亲兄弟明算账。”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然后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53章 奇思妙想 第二天一早，京城内出现无数平板推车，车上装着一框框的黑色的圆柱，在京城每条互通，每个餐馆门前，免费赠送。 “大家伙瞧好了，我们是西山振兴煤场的，我们煤场新研制出的蜂窝煤，耐烧，暖和，煤烟小，价格低，现在每家每户增生十块，赶紧来领啊。” 听到免费，许多人围拢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一摞就走。 “先生，这样会有许多人领不到的。”朱朱祁镇坐在马车上，看着许多人放下之后，再返身回去，继续领，有好多人都没有领到。 “没有领到的人越多越好。”楚宁看着热闹的场景，高兴地说道。 “先生这时何意啊？很多人拿不到，我们这些煤不是白白送出去了吗？” “越多人拿不到，他们就越好奇，等拿到的人用了之后，就会把蜂窝煤的好处传出去，那拿不到的人就更加期待，这是经商之道，你没必要学。”楚宁说着说着就将朱祁镇推开。 “先生不是说万物偕同吗，我想这和治国也一定有联系，你就给我讲讲吧。” “不行，全都告诉你了，我以后还混什么混。” “好吧，先生。不过先生究竟如何破解与陈循的赌局能否透露一二。”朱祁镇一脸好奇地问道。 现在不光是他，就连曹鼐等人也都快好奇死了，可楚宁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按照楚宁的安排，该干什么干什么。 朱祁镇则被大家推出来打探消息 朱祁镇现在都快恨死曹鼐他们了，每次遇到这种事，他都是天然的‘受害者’，就连自己的亲戚，井源也一样！ 为此朱祁镇深恨之！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楚宁故作神秘地说道。 他也很为难，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知道大明所有的会试、殿试考题吧！所以只能这样，扮神秘。 见楚宁不说，朱祁镇只好忍住好奇，不再纠缠，他怕楚宁急了，不带他玩了。 虽然他不是很懂，但出于对楚宁的信任，他还是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楚宁。 哪怕这煤球和蜂窝煤价格只有几文钱。 三天的时间，振兴煤场在京城内外，送出去十几万斤的煤球和蜂窝煤，一时间，京城内外对振兴煤场的这东西爱不释手。 就像那些伙计宣传的一样，这东西耐烧，暖和，煤烟味小，最主要的是便宜！ 很快，振兴的蜂窝煤、煤球生意大火，一时间供不应求。许多商家也开始纷纷效仿，毕竟这东西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先生果然是神人啊！那些原本丢了都占地方的碎煤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卖出去一万二两，抛去人工成本，纯利五千两啊！”井源激动地说道。 “噗。”被楚宁着急来的众人都惊讶无比。 虽然在座的都是家境殷实，但谁也没见过这么挣钱的，要知道这可是明朝，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700元左右。 “这么多！”朱祁镇第一个反应过来，惊讶地说道。 “陛下，微臣请旨对京城那些跟风制造煤球的严惩！”王贵也坐不住了，虽然他们都很有钱，但是要知道这可是合法收入。 而且是每个月都有的固定收入，现在有人抢生意，作为当权者的他们肯定是不能容忍的！打击，必须尽快打击！ “对！必须严惩！”朱祁镇狂点头。 “行了，别这么没出息，一点点蝇头小利，值得你们与民争利？再说，这种利民的东西，你打击它干什么。”楚宁端着自己的小茶壶走了进来。 “先生，咱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让那些黑心商人赚钱，怎么就利民了。”王贵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商人就不是民了，士农工商，都是大明子民。”说着楚宁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这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模仿，你怎么禁止，再说，有了竞争是好事，这能激发我们不断拓展思路创新，固步自封才会让我们失去优势。” “可先生刚说了，这东西制造简单，怎么创新？”主永和问道。 “简单，既然东西不能创新花样，那我们就从销售上下手。” “先生，你有什么注意就赶紧说罢，急死我了。”朱祁镇很着急，作为皇帝，说起来是富有四海，但实际上，他是很穷的。 除了在户部每年一定比例的那道一些内帑拨款外，就是皇庄和一些官营产业的提成，算下来每年也就是一百万两左右。 一百万两听起来很多，但皇帝要赡养太后，供养整个皇宫的开销，还要赏赐大臣，比如这次宣府之战，朱祁镇就在朝廷赏赐的基础上，额外赏赐了一百多万两出去。 所以，明朝不管是官员，还是皇帝，对金钱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无他，穷怕了！ “我分析过了，许多人现在都是打着振兴的名义，这个不行，如果强行打击，只会适得其反，今后我们的售卖方式要进行调整。 我们对那些长期在振兴订货的人家进行登记，逢年过节送些礼品，表达一下人家支持我们的感谢，不需要太贵重，实用，和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销售量比较大的地方，比如酒楼餐馆集中的地方，我们要设立销售点，不仅提供零售，还有批发业务，买的多了，优惠就大，还包送上门。 一家量少，可以鼓励他们几家联合起来一起买。店铺接受提前预定，定好之后，送货上门。其他的贩卖车辆一律打上振兴的标志，伙计统一着装。 另外再增加一些流动售卖车，走街串巷，对那些购买量不大的寻常百姓，尽最大可能送货上门，这种车不要多大，最主要是方便那些不便出门的人。如果货售完了，可以登记下来，明天再送过去。 这也是你们锦衣卫和顺天府应该大力支持的。”楚宁说着看向一旁认真听的王贵。 “对啊，这样锦衣卫就能更加准确地掌握京城的动态了。”王贵沉思一下，拍着大腿说道。 朱祁镇众人都听傻了，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楚宁简直把销售算计的死死的了，这样的招数一出，那些仿造者就很难冒充振兴了，即使想冒充，成本也会大大增加，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送些实用的小礼品，花不了几个钱，却能拉拢住一大批固定客源，联合预定、送货上门、走街串巷，这些看似简单的操作，被楚宁简直用活了，用神了。 朱祁镇现在十分想去太庙一趟，感谢朱家的祖先给赐给他这么一个宝贝。 第54章 应对之策 “高！实在是高啊！先生这几招下来，就算那些人想打着我们振兴的旗号也不可能了。”朱祁镇差点冲上去抱着楚宁亲两口。 “先生大才啊！”曹鼐由衷地佩服起来。 就连他这种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面对这样的局面，在不动用官府势力的情况下，也很难相处对策，没想到楚宁三言两语就解决的如此彻底。 在此之外，他似乎看到了楚宁另外的一面。 楚宁一直以粗鲁张扬的样子示人，可你如果仔细回看，从宣府开始，楚宁的每一步都是谋定而后动，都将各种可能计算其中，就算遇到变数，楚宁也能很快想出绝妙的应对之策。 就拿这次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形，楚宁没有动用一点官府的势力，就轻松化解了危机，甚至还能让官府从中获利，他仿佛看到了楚宁未来执掌内阁的样子。 “而且这还只是碎煤的收益，煤块的生意收益更大，光是提供给咱们自己的铁厂和水泥厂的货款就有三万两，加上其他用户的，就是四万五千两，净利三万两！” “啊！” 这下众人更加不淡定了，都知道碎煤不值钱，以前就是用来铺路都觉得它灰尘大，经楚宁之手这么一鼓捣，不仅能买个好价钱，还解决了碎煤的处理难题。 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变废为宝啊。 “以后别动不动就想着用你们手中的权力，说白了，这种事干的人越多越好，那样虽然我们的收益会受些影响，但百姓得了实惠啊。 百姓得了实惠，你的江山才能稳，你们的高官才能坐的正。”楚宁一副高人装地说道。 “先生，煤场收益都是如此，那水泥厂和铁厂是不是收益更大啊。” “恰恰相反，铁厂还好一些，可以靠一些农具、炊具维持着，水泥厂就只有投入，目前还没有收益，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所改变。”楚宁开口说道。 “啊！怎么会！”朱祁镇有些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煤场，都能有如此收益，怎么铁厂和水泥厂这些反而会不挣钱呢？ “盐铁自汉代以来都是官营，我们的铁厂定位就是为国家服务，研究武器，所以只有等我们的武器研发好了，才能卖给军队，到时候收益一定很客观。 水泥厂吗，目前也只能供应边塞修筑防御工事，这都是被朝廷严密监管的，而且，这些在成行之后，要交给朝廷经营，并且严加管控！”楚宁难得认真地说道。 “先生所言极是，铁器历来都是朝廷监管的重中之重，水泥更是筑城建房绝佳的神器，一旦外漏，对大明绝对不是好事。”曹鼐补充道。 “是啊，我和王大人都派了专人，全程紧盯着，唯恐有半分差池。”邓栗也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朱祁镇说完，起身给楚宁行礼。 “行了，没那么严重，只要大家用心，不让这些东西外泄，对大明来说，就没有什么威胁。再说，等时机成熟了，我准备成立一个学院，学院里边的武研院就是专门研究武器的。 到那时，只需要盯紧武研院就行了，铁厂这边负责加工，呀不能放松。” “是先生！”众人赶紧应承到。 “仅仅是一个煤场，还不行，为了实现我们的计划，今后还有不断扩大产业，所以这次科举也是个机会，我初步筛选了一下，所以在殿试结束之后，我准备建立一个学院，教授学问！” 楚宁的话一出口，顿时屋里陷入沉默。 楚宁这话如果是对别人说的，那势必会引起新一轮的风波。 好吗，一个来自宣府边陲之地的秀才，在京城开书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先生开设书院，一定万人空巷！”陈怀在一旁说道。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气氛不大对劲，似乎其他人都不是这么想的。 沈荣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行了，你们也别这么为难，要不是这个身份限制这，我自己也能考个状元出来，到时候开宗立派也不是什么难事。”说着，楚宁有些哀怨地看向朱祁镇。 朱祁镇赶紧转头，躲开楚宁的目光。 “这事以后再说，王贵可以先替我选着地方，地方要幽静，不能里京城太远。” “是，我一定精心挑选。” “楚宁这段时间在干什么？”陈循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循已经将这次参加恩科的学子名单交给楚宁了，他很担心楚宁用什么诡计。 这次虽然是被逼着打赌，但陈循还是有必胜把握的，毕竟为表示公证，这次出题是有他全权负责的。这就避免了朱祁镇和曹鼐从中作梗。 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地地道道的‘楚党’！而且王贵身为锦衣卫大都督，也完全有可能是一些手段，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想好出什么题目，那就不要说其他人了！ 当然，这还是他和楚宁达成赌约之后，两人在朱祁镇的见证下达成的协议。 “有点奇怪，除了锦衣卫在搜集学子们的住处登记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他还在西山开了一个振兴煤场，现在整个京城超过一半的用煤都是振兴煤场的。”王文一脸疑惑地说道。 “什么？卖煤？”陈循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要知道楚宁当初的赌约可是辞官，离开京城，永不回京！ 这么大的赌注难道他就这么有把握？ 怎么想陈循都找不到楚宁有丝毫胜算。 “阁老，我已经跟几个相熟的士子谈过了，他们一定会支持阁老的。”王文继续说道。 “嗯，为了大明的安定，也只能这么办了。”陈循当然知道王文是什么意思，那些叫的出名字的士子王文都分别联系，就是告诉他们不要相信楚宁的胡言乱语。 甚至有些考生已经开始准备考试了，为了稳妥，陈循会在最后时刻，把考题的范围透露出去，到时候，就能保证一些本就优秀的士子，能顺利霸占榜单。 这么做有风险，但陈循觉得这很值得。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过锦衣卫的眼线。 楚宁似乎对这个不是很关心，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第55章 阴险 “先生，已经全部弄清楚了。”王贵急匆匆地来找楚宁说道。 “好，那你安排一下，在年前我要和所有的士子见面！”楚宁说道。 “啊！那可是四千多人啊！”王贵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 “当然不是单独见面，不然你想累死我啊。这样，你把这些士子分批带到锦衣卫衙门，我在那见他们。”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明白。”王贵心领神会道。 “什么？！他们怎敢如此！”陈循暴怒起身。 王文刚刚传来消息，王贵将驻在湖广会馆的士子全都带到锦衣卫衙门去了。 难道楚宁想要用这种手段来赢得赌局！ “不行，我要去一趟镇抚司，就算跟楚宁认输，我也不能让他如此作践读书人！”陈循说着，就往外走。 “阁老，大事不好了。” “何事？”陈循刚到值房门口，一个吏员就急匆匆跑过来。 “锦衣卫，锦衣卫，” “是不是锦衣卫把湖广会馆的士子都带进镇抚司衙门了，我知道了。”陈循不耐烦地推开吏员，就要区镇抚司。 “不是的，湖广会馆的士子，湖广会馆的士子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是扬州会馆的士子被带进镇抚司了。” “啊？怎么回事？”这下陈循彻底糊涂了，湖广会馆里住着最少有上百士子，从王文知道消息，赶过来报信，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 怎又给放了？就算锦衣卫全员出动，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将所有士子都胁迫完吧。 “到底怎么回事！”王文抓着吏员问道。 “据说，这次是怀来伯要见他们，就选在镇抚司衙门了，怀来伯具体说了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看样子，士子没有受刑的迹象。” “废话，一个时辰，就算用刑也没那么多刑房啊！全都放出来了？”王文继续问道。 “是，一百二十一个士子，全都放出来了。” “知道了。”陈循挥手示意吏员出去，自己则慢慢回到座位坐下。 他现在不明白，楚宁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是想威胁士子为他所用，那一个时辰也太短了点，可如果不是，那楚宁又是想干什么呢？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说扬州会馆的学子被放回去了，山西会馆的又被带进去了。 “楚宁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王文怒气值已经爆表了。 “楚宁这是想混淆视听，让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选的哪个士子！”陈循这下明白了，楚宁这是防着他们做手脚。 就算只要一个时辰，要向搞定一个或者几个士子，对锦衣卫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恰恰那些不容易被蛊惑的士子，陈循又不敢把赌注压在他们身上，不然锦衣卫绝对能嗅到，到时候就算自己赢了这场赌局，那迎接自己的就是身败名裂！ “果然是阴损小人！”王文恶狠狠地说道。 只是他没说自己暗中准备透露考题的事。 被楚宁这么一搞，他们再想做手脚，就根本不可能了，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楚宁到底收买了多少士子，有哪些士子是被楚宁收买的。 如此一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没有被楚宁收买的士子，能问鼎三甲了。 “果然是好手段。这个楚宁果然不是一般人，不仅能变废为宝，更是妙计百出。小妹能与这样的人接成连理，也算是大哥在天有灵了。”徐永宁激动地说道。 “你瞎咋呼什么，就算他能赚些银钱，能把陈循的阴招全都废掉，他可是在金殿之上夸下海口，要在几个月内教出一个三鼎甲来！”孙氏显然比徐永宁想得远。 “这个，是啊。”徐永宁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没了刚刚的激动样。 “婶母、兄长不必担心，就算楚宁输了，顶不济我随他会应天就是。”徐又蕊浅笑道。 “是啊，不在京城就不在京城，区应天一样大展宏图。”徐永宁此时已经开始向着楚宁的粉丝转变了。 毕竟，当初他作为‘亲情赞助’投进去的几千两银子，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就收到了极高的回报。 而且这还是长期的，不是那种短期投机。 何况，虽然不是振兴的核心成员，但京城出现仿冒者的时候，徐永宁也想过通过官府的干预，打压那些仿冒者，可没等他有所行动，振兴那边就是一顿连环炮。 不仅稳住了京城的煤炭市场，更是将那些仿冒者给赶到了墙角，如果他们不能提高自己产品的质量，降低价格，被振兴挤出京城是迟早的事。 “先生果然高招啊，现在陈循整天没精打采的，他的那些阴招全被先生化解了。”王贵激动地说道。 “是啊，这段时间陈阁老确实看着没什么精神。”朱祁镇证实了王贵的说法。 “先生，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扩充你说的什么业务范围了。”相对于楚宁和陈循的赌约，朱祁镇更在意振兴赚钱的事。 他想好了，就算楚宁输了赌约，自己也有办法把他留在京城，开玩笑，楚宁这样的人要是离开京城了，那就是自己最大的损失。 计算是把陈循逼得致仕还乡，也在所不惜！ 在朱祁镇看来，陈循和楚宁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军队！”楚宁难得正色说道。 “啊？！”在场的众人一下子惊住了。 大明立国已经快一百年了，军队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卫所制，就是父死子继，只要你是军户，那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就都是军户。 在大明初期，不断地征战，这套制度确实体现出了极大的优势，但随着大明对外征战的减少，卫所的战力也不可避免地开始下降。 这次宣府之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如果变革军队的话，就是动那些勋贵的肉，势必会引来勋贵们的强烈反对。 现在楚宁已经把文官集团得罪边了，或者说在彻底降服文官集团之前，就开始对军队的变革，好像实际很不成熟。 “先生，此时开始变革军队，是否过早了些。”张辅担忧地说道。 “不！就是因为现在才是最佳的时候，只有现在开始改革，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不然，等宣府之战的余温降下去了，谁还愿意碰这块硬骨头！”楚宁坚定地说道。 “既然先生说现在时机最佳，那就听先生的！” 曹鼐看看张辅，又看看井源，他们眼中都写满了担忧。 第56章 拉入伙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朱祁镇不仅没有丝毫担心，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现在肯定不行，全面改革肯定会引起巨大的阻力，所以我准备先找两支队伍试试水。”楚宁不时傻子，他根本不想在这个是后腹背受敌。 见楚宁这么一说，张辅等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们是真怕楚宁一激动，就大动干戈干起来。 要知道，武将不时文臣，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往往简单的多，也粗暴的多。 “先生准备从那支队伍开始？要不从我的禁军开始吧。”朱祁镇兴奋地说道。 “不行，那样太扎眼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楚宁看着朱祁镇说道。 “闷声发大财。” “对！既然要闷声，就不能太招摇，就在京城随便选一支队伍吧。” “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就在锦衣卫开始吧，先生放心，锦衣卫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一点风声的。”王贵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想要将锦衣卫训练成一支铁军。 “我练的是军队，不是特务！”楚宁不满地看了一眼王贵。 “那先生看左哨军如何？”沈荣开口说道。 沈荣是三大营中五军营左哨军的主将，左哨军算是成立比较晚的一支军队，人员也很复杂，战力在五军营中算是末流。 因此左哨军历来不受待见，也是单独驻扎在京城西山附近。 “陛下觉得呢？”楚宁没有决定，而是转身看着朱祁镇问道。 “先生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只是左哨军战力有些孱弱。”朱祁镇显然不是一无是处，对整个京城的军队战力还是有清晰的认识的。 “既然如此，就选左哨军了。”楚宁当场拍板定下了。 这边确定下来之后，楚宁就取出一份计划书递给沈荣。 “你回去之后，先按照计划书上的步骤，先练着，等这边忙完了，我再去。” 大家知道楚宁现在很忙，要处理振兴的一大摊子事，还要准备和陈循的赌约，闲暇之余还要教导太子朱见深，最主要的是，筹备振兴即将开始的扩展和他所说的书院。 这里边随便拿出一件事来，都是很困难的，起码在座的九个人，自问最多能做好一样。 倒不是说这九个人能力不足，主要是楚宁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们也自问没有楚宁那样的本事，无论是变废为宝的点金之术，还是大刀阔斧地准备改革，甚至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哪一样拿出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宁不只是敢想，他还敢干，从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朱祁镇作为仅有的知道楚宁全盘计划的人，知道其中的艰辛和危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朱祁镇一直做好了接盘的准备。 “伯爷，定国公求见。”就在这时，楚铁在门外禀报道。 “让他稍等，我马上就来。”楚宁说完对朱祁镇等人说道，“过几天我准备召开一次股东会，把振兴煤场化成若干股份，让大家都加入进来，你们准备一下。” 说完，楚宁就出去了。 “先生还是挺在意他的舅哥的。”陈怀打趣道。 “一边呆着去。”沈荣虚踹一脚。 其他人则知道，楚宁不完全是因为徐永宁事徐又蕊兄长的关系，徐永宁将作为振兴第二阶段一个重要人物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人开始不看好先生，现在挣钱了，先生还要把他们招进来，这是为什么？”陈怀不解地说道。 “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伯爷太客气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不要怪徐某冒昧才是。” 两人分宾主落座，仆役送上茶水。 “伯爷这宅子狭小了些，与伯爷身份不符啊。”徐永宁开口说道。 “国公客气了，楚宁原本宣府一落魄秀才，幸得陛下不弃，委以重任，安敢贪图享乐。”楚宁随口答道。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会儿没营养的客套话，“伯爷，这次徐某前来，一来是伯爷封爵之后，徐某还未曾登门道贺，多有失礼。二来，是奉家母之命，将应天府魏国公府的来信转交伯爷。” “国公客气了，如果国公不嫌弃，就叫我楚宁吧。”楚宁说着结果徐永宁递过来的信。 “楚兄言重了，不知楚兄可有表字？” “啊，曾经瞎起了一个，少安，边塞之地，唯有年少盼安稳了。” “少安大才啊。”徐永宁奉承道。 说了几句，徐永宁就走了。 这才是大人物之间的交流，全程没有提任何要求，但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暗示出来溜溜。 楚宁没有着急看魏国公府的来信，他知道，这里边一定是对他和徐又蕊婚事的肯定。 虽然应天的魏国公和京城的定国公，是同宗同源，都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但因为在靖难之时，一个支持建文帝，一个支持当时的燕王，结果虽然魏国公保住了爵位，但终归还是被排斥在大明的权力核心之外了。 所以，从赐婚那一刻开始，楚宁就知道，应天的魏国公不会反对这桩婚事。哪怕是他与朝堂的文官们交恶，哪怕是他得罪了天下读书人，只要皇帝不松口，他们也不会反对。 反而会客客气气对待楚宁，除非有一天皇帝表露出对楚宁的不满。 “为了点荣华富贵都不容易啊！”楚宁嘟囔一句道。 “先生说什么呢？”此时朱祁镇从门缝里伸出头问道。 “你是皇帝，偷听别人的窗台，你不觉得掉价吗。”楚宁无奈地说了一句。 “在这，我就是您的学生。”朱祁镇的脸皮显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这次只要你不松口，徐又蕊我是娶定了。”楚宁无奈地说道。 “先生你可别干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天下谁不知道徐又蕊是出名的才女，多少人对她仰慕已久。” “就见过一次，还没看见脸，我不是诸葛亮！”楚宁郁闷地说道。 确实他和徐又蕊在定国公府见过一次，徐又蕊给他的感觉知书达理，为人亲和，只是不知道长相如何，毕竟楚宁自认为还没有脱离低级趣味，还是对颜值有要求的。 “徐又蕊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我见过，真的。”朱祁镇说一脸认真地说道。 “在下可以作证，陛下所言非虚。”王贵也探出头来说道。 “滚！都给我滚！”楚宁暴怒了。 第57章 商业布局（上） “诸位，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楚先生的非凡之处，你们不信，现在好了看着我们在这大把赚银子，羡慕吧。”陈怀一脸骄傲地说道。 “是啊，当初是我们有眼无珠，这次能蒙怀来伯不弃，我等定然鼎力相助。” “就是，这次楚先生说什么，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跟着楚先生。” “砸锅卖铁倒不至于，不过诸位要是感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冒险一试。”楚宁走进来说道。 此时，在张辅的动员下，京城的勋贵都来了。 没办法，楚宁给他们的震撼确实有点大，短短一个月时间，振兴煤场已经占据了京城大大小小一半的煤炭市场，这还只是小试牛刀。 尤其是楚宁对振兴销售环节的改造，简直被众人成为神来之笔。 现在谁家取暖做饭不是用的振兴的煤，你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每天振兴的送货小车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简直成了京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能报碎煤渣这种丢大街上没人捡的东西，做成这样，简直就是金手指啊。 “怀来伯说笑了，你这手变废为宝简直让我们这些人，看傻了，听傻了，当初眼拙还请怀来伯不要介意啊。” “诸位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是因缘际会，蒙上的。不过最近确实有个想法，想跟诸位商量一下，只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听。” “怀来伯，大家既然都来了，就是冲着你来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说的对了大家支持，说的不对，咱们也就当今天来蹭你一顿酒水了。” 徐永宁作为一个称职的‘托’，表现的恰到好处。 “这样，我和几位股东商量过了，准备把振兴煤场的股份分解一下，诸位谁要是觉得这个生意还凑活，手头有闲钱的，可以买一些。” “怀来伯果然是我辈楷模，果然大度，既然这样，老夫就不客气了，不管怀来伯发出多少，老夫认购一半。”镇远侯顾兴祖开口说道。 “我说老顾，你是不是有点霸道了，你这一下就拿走一半，让我们其他人怎么办啊。”阳武侯薛琮有点不满地说道。 “这有什么，价高者得，只要楚先生往外放，不管多少价格，老夫出得起。”顾兴祖捋着胡子一脸自傲地说道。 “别以为只有你有钱，老子一样不比你差。”成国公朱议开口说道。 “诸位，对楚某如此信任，楚某感激不尽，只是这振兴煤场的股份我跟开始的几位股东商议过，具体怎么拆分，诸位不妨先听听。”楚宁开口说道。 笑话，这次他是召集这些勋贵入股，拓展启动资金，又不是拉仇恨来的，这要是让他们继续竞争下去，天知道自己得得罪多少人呢。 “就是，都吵什么，先生还没说完呢，一个个都干什么。”陈怀不满地说道。 自从知道楚宁要拆分煤场股份，他就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楚宁拆分计划和接下的计划，把他们这些跟随者考虑进去，陈怀还真说不定会闹情绪。 “啊，对，听怀来伯的。”众人这才想起来，人家楚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到时候把楚宁惹急了，人家一句不卖了，这些人就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是这样，承蒙诸位不弃，在下和英国公等人胡闹了个煤场，生意还不错，想着咱们勋贵同气连枝，就觉得拿出一部分股份转售。 当然这部分转售的股份呢，有最大限额，不是谁有钱就是谁的，如果那样，大家都别玩了，人家英国公就全盘接了。”楚宁另有深意地说道。 妈的，别以为老子一个小小的伯爵，你们就予取予躲，勋贵第一人的张辅，可是老子的坚定支持者。 众人一下就安静了许多，许多人确实如楚宁想的一样，觉得楚宁不过是刚刚封爵的的一个穷小子，自己买他的产业，那是给他面子。 经过楚宁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楚宁可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许多文臣武将的支持呢。 勋贵第一人张辅，内阁首辅曹鼐，这可都是楚宁的坚定追随者啊。 “这次在下把振兴的股份拆分成千股，其中八百股是诸位可以购买的，不过这八百股只有收益权，没有管理权，剩下两百股就是英国公与我们这些原始股东持有。 我们的收益和大家一样，只不过考虑这先前一些人经营的时间长了，冒然换人的话，恐怕会影响生意。”楚宁的解释很牵强，但大家也都理解。 接下来就是认购股份了，说是八百股，其实认购的时候也是最少十股，最多五十股，这样分配下来，在场的勋贵，除了不想买的，人人都买到了。 “在下好像记得，刚刚怀来伯的意思好像有其他的生意，不知可否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二啊。”徐永宁不愧是自己未来的舅哥，太贴心了。 “哦，是这样，楚某准备出手一部分振兴股份，如果大家感兴趣，也可以买一点。” “伯爷，恕在下冒昧，刚刚伯爷不是已经把振兴的股份出售了嘛，难道是伯爷手中的那些股份也要一并处理了？”徐永宁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刚刚只是出售了振兴煤场的股份，现在是振兴集团其他产业的股份，振兴煤场只不过是振兴集团的子公司，也就是振兴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次出售的是振兴集团的餐饮、超市、公共交通的股份。大家有没有兴趣。” “这个，还请伯爷赐教。”最佳‘捧哏’徐永宁再次提问到。 这次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了，餐饮倒还好说，无非就是餐馆，酒楼茶肆。 可超市是什么？公共交通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东西的价格是多少？ 要知道楚宁的东西可从来不便宜啊，当然只是针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次振兴煤场的股份就是个例子，每股五百两的价格就是证据。 可除了他们，自从振兴煤场的煤球和蜂窝煤出现之后，因为价格便宜，服务周到，整个京城的百姓受益匪浅。这也是振兴煤场生意兴隆的原因所在。 可现在楚宁说什么餐饮、超市还有那个公共交通，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家就搞不懂了。 第58章 商业布局（下） “这个吗，餐饮想必诸位都知道，就是楚某准备在京城开个餐馆，诸位谁感兴趣可以参与进来。 至于超市吗，就是杂货铺，只不过地方要大一些，货物要多一些。公共交通这个就更简单了，诸位知道，此次宣府一战，除了战俘，陛下还缴获了不少战马牲畜。 楚某正在和户部协商，看能否购买一些，在京城用于运输。这次大家全凭自愿，愿意全买楚某欢迎，愿意入股一两门的，楚某也高兴，一门也不买，大家还是朋友。” 楚宁粗略地一说，就静静等着勋贵们的反应。 大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毕竟楚宁说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酒楼茶肆在京城比比皆是，这个买卖最基本的就是好的厨师，有了好厨师，你还要有好地段，好伙计，即使都解决了，还要考虑同行之间的竞争。 要知道在座的勋贵中就有好几个家里是开酒楼的！ 至于超市，遍布京城各个角落的杂货铺，那能赚几个钱。所谓的公共交通就是代步，不要说京城，就是稍微大一点乡镇都有，就是一些人用牛车、马车拉人运物 除了酒楼之外，超市和什么各个交通，简直就是毫无创意，这和煤球、蜂窝煤是第一次出现不同，这东西一直就存在，而且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体系。 所以楚宁说完，就连本场最佳捧哏徐永宁都哑口无言了，这东西能挣钱？！ 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次勋贵们能来的这么齐，完全是听说振兴集团还有两个产业，一个是传说两个月建成忠烈祠的神器，另一个是铁！ 这两样哪一样拿出来，没有一样能挣钱的，怪不得楚宁会这么大方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呢，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诸位，为了让大家有个缓冲，我这有几份认购计划书，大家拿回去看看，如果觉得可行，填好之后拿回来。”楚宁说完，有仆役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摞摞纸张。 徐永宁率先拿起一份揣进怀里，有人开头了，大家也纷纷拿起一份，不管怎么说，起码楚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楚宁刚刚给他们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先生，你说这次有几人能入股？”见大家都散了，陈怀跑过来问道。 “不还说，不过应该不会很多，毕竟他们得到的计划书，没有什么吸引力，即使有人愿意投钱，也不会太多，所以你不要担心。”楚宁看出了陈怀的意图。 “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陈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算这次的买卖咱们一点股份没有，光是煤场、铁厂和水泥厂的股份，也够你和你儿子享受的了。” “先生你不是说铁厂和水泥厂将来都是要给朝廷的吗？” 这下不光是陈怀，其他人也都很好奇，毕竟当初楚宁说过，这些东西事关国家安危，所以只能交给朝廷。 既然都交给朝廷了，那他们手里的股份，最终也将被朝廷收回，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只盼着能像楚宁说的那样，能大赚一笔就行了。 怎么楚宁还说铁厂和水泥厂的股份呢？难道楚宁还有什么其他的隐藏的计划不成？ “是要交给朝廷，但也不能最终你们是一次性买断，还是持有股份分红，就看你们自己决定了。”楚宁喝着茶说道。 原本有些紧张的井源一听，原来楚宁是这个意思啊，也就是说，到时候如果不见手中的股份买掉，那就可以像现在振兴煤场的其他股东一样，不参与管理，只是分红。 作为皇室的代表，朱祁镇不在的时候，他就要将楚宁的决定全都记下来，好跟朱祁镇说。 “师公！” 就在这时，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从门传来，不过屋里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 一个小肉团一样的小孩，晃动着两条小腿，晃晃悠悠地来到楚宁身边，“师公，我已经学会十以内的加减法了。”小男孩邀功一样地说道。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除了楚宁，屋里的众人纷纷起身，给小孩施礼。 没错，小孩就是朱祁镇的儿子，大明皇太子朱见深。 “你们都起来吧。”朱见深小大人一样地说道。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楚宁说完就抱着朱见深出去了。 “既然是示好，不管赚还是赔，你都得跟着，不仅是一样，只要是他做的，都要跟。”徐母看着徐永宁带回的计划书说道。 “是，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楚宁是不是有些搞不清啊，他以为京城是宣府呢，这些东西在京城已经有完善的链条了，他就算有大把的金钱和官府的帮扶，能成事？” 徐永宁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在离开楚宁家的时候，勋贵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大家都说楚宁脑子烧坏了，煤场挣了点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家里有酒楼生意的更是断言，楚宁这次不赔就算天大的好事了，还想着挣钱，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觉得不只是婶母说的，我看楚宁这次定有奇招。”徐又蕊翻看着徐永宁带回来的计划书说道。 “哦？说说看。”徐永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道。 “刚刚开始的时候，每人看好楚宁能做好煤场，因为大家都觉得生意的模式已经形成，加入进来的人，除非是皇商，不然很难盈利。 可恰恰相反，楚宁不仅没有成为皇商，甚至没有动用朝廷的一丝影响，要知道这生意虽然不大，但里边却有内阁首辅，勋贵首领，锦衣卫大都督。 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整个大明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可就是这些人物，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楚宁去干，兄长可曾听说有人动用官府的势力？”徐又蕊说的头头是道。 “有道理。” “何况，你们只看到这些东西早已存在，可你们看到楚宁在煤场遇到难题的处置了嘛？ 不到一个月京城效仿者不知凡几，甚至有人直接打出振兴的旗号，可你们看，他根本没当回事，只是一些售卖上的小变动，就让那些效仿者知难而退。” “而且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第59章 悲催的太子殿下 “什么？”这下不仅是徐永宁了，连徐母都很好奇，徐又蕊看出了什么。 “陛下的信任！” “对啊！这不仅仅是为了挣钱，还是向陛下表忠心的好机会啊！”徐永宁一拍大腿说道。 这段时间大家被楚宁一连串的操作搞蒙了，先是金殿之上与文官撕破脸，定下一个让天下耻笑赌约。 可就是这样，身为皇帝的朱祁镇丝毫没有疏远楚宁的意思，这说明什么？说明楚宁做的即使不是皇帝安排的，也是得到皇帝支持的。 不然，一个仅仅靠着一次战功就封爵的落魄书生，何德何能让七十多岁的张辅为他鞍前马后，让朱祁镇把自己的太子交给他教导。 这里是交给楚宁，是直接把太子朱见深放到楚宁的住处，不是楚宁隔三差五去东宫上课！ 这两者的区别太大了，大到已经打破了大明的先例，甚至翻遍史书，也没有这样的恩宠！ 只要假以时日，那在年仅三岁的朱见深心中，楚宁的地位几乎可以与朱祁镇比肩，甚至更重！ 这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楚宁就是两代皇帝的帝师！ 徐永宁肃然惊醒，投多少钱无所谓，挣不挣钱不所谓，即使赌约楚宁朕输了，那又如何！ 楚宁现在才二十岁，陈循六十多了，更何况陈循仅仅是内阁次辅，就算楚宁离开京城，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想到这徐永宁看向徐又蕊，然后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是不是给应天去信，商议一下又蕊的婚期了。” “你给我站住！”楚宁气急败坏地喊着，前边那个小肉团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甩开两条小腿，拼命想屋外跑去。 不成想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小孩抬头一看来人，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国公救我！” 张辅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张辅身后转出一人，男孩看到来人，眼中的希望之光，一下就熄灭了，“父皇。” “又惹先生生气了！”朱祁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你们怎么来了。”楚宁手里拿着一摞稿纸，从里屋冲了出来，看到朱祁镇二人，伸手把朱见深拉过来，“去后边玩。” “先生这，” “你们有什么事？”楚宁不给两人发问的机会。 “酒楼的地址选好了，就在大时坊，只是那里是不是偏僻了些？”张辅为了避免尴尬，开口说道。 楚宁追打太子，这要是传出去，肯定又是一番风雨，而且还让人家亲爹撞见，确实有点尴尬。 “没事，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们的东西好，还怕没人去吗。” 楚宁说着从手里的稿纸中开始翻检，抽出一张递给张辅，“按照上面说的买地，然后全都拆了，我要重新修建。” 张辅看了看，这倒没什么难度，毕竟那里算是京城比较偏僻的地方，地价也便宜，只是楚宁为什么要划出这么大一块区域来，他就有点搞不懂了。 “除了修建咱们的豪华酒店，我还准备在那修建一个住宅小区，给京城的这些官员们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 “啊，先生，这个恐怕不行，朝中官员大部分都有宅院的，剩下没有宅院的，也都是租住，京城的宅院他们根本负担不起。”张辅好心提醒道。 “你懂什么，先把地买了，记住，一定是买，不要让王贵参与！”楚宁提醒道。 他知道，如果王贵参与，那肯定是威逼大于利诱，这家伙最近迷上了这个。自己是准备搞房地产，但也是一个有良心的开发商，不会搞什么暴力拆迁的事。 朱祁镇知道，楚宁曾经和他说过，现在的京城太狭小了，随着大明的不断发展，肯定有大量的人群涌入京城，现在京城南面就已经初具规模。 假以时日，现在的京城肯定满足不了作为全国都城的需求，拓建城池应该尽早放在议事日程上。 当初楚宁说这个的时候，朱祁镇还觉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起码在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拓展京城不是张嘴一说就行的，甚至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按照楚宁的计划，就是在现在京城的周围，再围上一圈，把现在的京城修成一个大大的回字形。 这个工程量之大，已经超出了重修修建一座京城。 虽然只是修建一圈城墙，然后规划好坊肆，但那楚宁的规划详细的让朱祁镇牙疼。 其中仅仅排水系统一项，朱祁镇就觉得很难，按照楚宁的规划，在现在的京城，和即将修建的外城，修建一整套完整的排水系统，就是将生活污水，和雨水区分开来。 而且都是在底下，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就算这个先不，毕竟楚宁说过，这个可能要耗费几十甚至上百年，就那外城城墙的修建来说，需要现在选定的地方，夯筑城墙，然后准备大量砖石。 最重要的是粘合，要在夯土外修建砖石城墙，粘合剂就需要大量的糯米和鸡蛋。 京城本就不产糯米，需要从南方调运，可现在的漕运应付京城日常的开销都捉襟见肘，更何况准备建成需要的糯米呢。 鸡蛋就更难了，修建京城不比修建边塞城堡，砖石的粘合是要用糯米水混合鸡蛋清，这种高档的粘合剂的，那就需要大量的鸡蛋。 你就是把整个京城，乃至北直隶的鸡全都抓来，也不够啊。 可谁能想到，楚宁竟然高出一个水泥，这东西简直就是修城建房的不二神器，而且这东西混合上河沙，就是极好的粘合剂，远比糯米水混合蛋清要解释，而且最重要的是便宜。 要知道，当初兴建京城的时候，正值太宗朱棣时期，国力强盛，尤其是善于治家的太祖，留下了巨额的财富，就这样，京城的修建也只是在元大都的基础上略有扩展而已。 以现在朝廷的财政，如果按照楚宁的计划，起码要准备上百年，才能攒够扩建所需要的钱粮物品。 现在有了水泥，朱祁镇对在他当政期间完成这件大事信心十足。 想到这，朱祁镇看向楚宁手中的稿纸，他知道楚宁有在稿纸上谋划的习惯，用楚宁的话说，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朱见深！”朱祁镇看到楚宁手中的稿纸后，第一反应就是继续楚宁‘未竟’的事，咬着牙喊道。 第60章 震慑 半个时辰之后，朱祁镇在朱见深高亢的哭声中，带着一脸尴尬的张辅，神清气爽地走了。 只留下一脸蒙圈的楚宁，他也想发泄一下，可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朱见深，再看看通红的小屁股，楚宁还是没忍心，只能坐在那生闷气。 朱祁镇临走之前告诉楚宁，他已经和应天的魏国公徐承宗说了，徐又蕊明年五月除孝之后，就安排他们大婚。 楚宁虽然接受了大明人的这个身份，也知道这场政治色彩浓重的婚姻他是娶定了，但还是有些抵触。 怎说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就是事先每人跟自己说说，问问自己的意见呢。 “楚铁，以后不要让他进我书房，后院也不行，写块牌子，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皇帝！”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就是！”朱见深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训练的如何了？”这天楚宁带着刚刚‘伤愈’的朱见深来到西山，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看西山煤场，或者是水泥厂这些振兴的产业的，而是因为这里驻扎着一直队伍。 京城三大营五军营的一支，沈荣执掌的左哨军就驻扎在这里。 这是楚宁着手整顿的第一支军队，大明立国近百年，各种制度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尤其是军队，作为国家稳定的强力保障，卫所制已经凸显出他的弊端。 现在的这些官兵，已经没有了先辈的血勇，有些甚至和普通的农户无异，左哨军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支。 作为曾经大明军队中战力最强的五军营的一支，左哨军现如今已经连驻扎在本部的机会都没有了，大部分人已经沦落为农夫、猎户，甚至是帮佣。 近两万人的队伍，只有两千人具备不错的军容，用来撑门面。 这就是楚宁为什么选这支队伍的原因所在，曾经辉煌的历史，现如今已经沦落至此，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些人的境况了，楚宁就有极大的空间，按照自己的意思改革。 这样就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何况这支军队一直都是有修武伯沈荣执掌，就更加方便楚宁行事了。 “先生，按照您的意思，已经把不愿意从军的人全都转入民籍，那些不符合先生多定标准的，也都编入民籍了，现在整个左哨军有兵三千七百人。 步兵两千人，骑兵一千人，火器兵七百人。”沈荣一脸尴尬地说道。 原本他以为，就算左哨军再不济，两万人起码能有一万人能留下，没想到他把楚宁开出的条件一说，一下就走了大半，都是不愿意从军，愿意转入民籍的。 他们当中很多人已经和普通农户无异，只是普通农户缴纳的是皇粮国税，而他们虽然不用交税，但负担却更重，因为屯田的除了按比例缴纳抽成外，还要接受各级官员的盘剥。 现在有机会成为一名农户，他们自然高兴。 剩下的人中，有许多就是混日子，不想做农户那么辛苦，觉得做个军户起码能保证有个吃饭的营生，但是，楚宁制定的筛选制度，将这些人全都无情裁汰掉了。 整个左哨军大营为之一空，沈荣也是尴尬无比，他觉得自己手下出现这种情况，作为领军将领，是他的耻辱。 “别不好意思，其他各军不一定比你好多少，三千营现在除了喝酒吃肉，能不能骑马都说不准。再说。只要在咱们把这些兵练好了，你还怕抬不起头来。” “是！只要能将左哨军练成铁军，就是把这些人全都辞退沈某也不眨一下眼。”沈荣坚定地说道。 “集合吧。”楚宁深吸一口气，不只是沈荣紧张，楚宁也很紧张，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练兵，之前在土木堡，完全是利用已有的士兵，加上哀兵必胜的决心。 这次不一样，他要按照后世他所知道的练兵方法，训练出一支战斗力强悍，也可以说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军队。 这支军队，不仅要守卫大明疆土，更要横扫四方，正如年少时YY的那样，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大明帝国。 所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从这三千七百人开始！ 想到这，楚宁不自觉地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看着快速集结的队伍，沈荣不争气地骄傲了一小下，虽然现在两万人的队伍，只剩下这三千多人，可这反应速度，这军容，就是五军营其他部队，也算得上是精锐了。 “诸位将士们，我叫楚宁，这位是太子朱见深。”沈荣没想到，楚宁上来会这么说。 但效果还是很好的，众将士听到太子的名字，全都挺直了胸膛。 “看到你们这些所谓的精锐之士，我感到很失望。就你们这反应速度，如果是在战场上，早就凉凉了，就是阵亡了。瓦剌人天生骑兵，和他们比起来，你们的反应太慢了，精神状态也差的太远了。 你们也都知道，这次我选定了你们，作为一个试点，就是要把你们练成铁一般的军队，可看到你们，我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你们了。” “伯爷，您是大明的伯爵，小的听说你这个伯爵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你倒是说说，咱们哪里差了。”前排的一个士兵站出来说道。 “好，不服！不服是好事啊，既然你们不服，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的亲兵。” 楚宁说完一挥手，楚铁带着五十名亲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校军场上，虽然只有五十人，可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步伐整齐，犹如一个人发出来一样。 “立定！”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五十名亲兵站在校场正中，站在那犹如一颗颗挺拔的松树。 “除甲！”楚宁对着五十人大喊一声道。 楚铁等人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开始将身上的甲胄脱下来，光着上身，黝黑的上身，鼓鼓的肌肉线条，配上参差不齐的伤疤，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士兵们没有问，这数九寒天的为什么除甲，听到命令后，他们没有丝毫犹豫，除了一条中裤，一双靴子，身上寸缕不着。 天公仿佛是为了考研他们，开始飘落下一朵朵雪花，半个时辰，亲兵们的嘴唇已经开始打颤，身上开始有了积雪，可他们还是如同雕像一般，屹立不动。 “你们可以吗！可以做到这样无条件的执行吗！不行！你们都是花房里长大的花朵，经不起风吹，受不了雨打！ 但是，我告诉你们，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你们训练成这样的铁军，哪怕你是团烂泥，我也要把你打造成百炼钢！” 第61章 先见之明 “着甲！”楚宁一声令下，亲兵们快速穿好衣甲，队列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混乱，动作整齐的仿佛排练过许多遍一样。 这个左哨军的将士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不是动作整齐，不是装备精良，而是那股子气势。 他们敢肯定，找遍三大营也找不出一支能和眼前队伍相提并论的来。 有些眼尖的甚至返现，这里边有不少都是以前五军营的士兵！ “楚铁，你带四个人留下，协助修武伯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楚宁对着楚铁说道。 “是！”楚铁抱拳之后，快速选出四十个人，向着左哨军走去。 “咱们也走吧。”楚宁说完，率先向中军大帐走去。 “先生刚刚应该让楚铁他们多站一会儿，我看那些左哨军都被吓傻了。”朱祁镇端着一个和楚宁相似度极高的紫砂壶说道。 “我是为了震慑他们，不是要自残。这大冷的天，你光着膀子站在外边试试。”楚宁说着，拿出自己的茶壶喝了一口。 没错，整个过程，除了太子朱见深站在第一线之外，朱祁镇也一直在中军大帐。 “先生，一支两万人的大军，现在就剩下不到四千人了，这要是练不好，可真不好交代了。”陈怀一脸担忧地说道。 他一开始还想着在自己的右哨军尝试一下，现在看来自己难得‘英明’了一次。 “没关系，出了事不是还有太子吗。”楚宁不负责任地说道。 正在烤手的朱见深听到有人提到自己，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楚宁。 朱祁镇则是非常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果然是父子传承，自己就没少给楚宁背黑锅，现在轮到自己儿子了，楚宁还真是‘杀熟’，杀得兴起啊。 怪不得楚宁非要带着朱见深去呢，还美其名曰长长见识，现在看来，楚宁早就想好了退路。 “先生，这个向左转、向右转，真的很重要吗？”朱祁镇翻看着训练计划书，说道。 “单纯的一样看不出效果来，但是要结合起来，威力就不同凡响了。”楚宁自信地说道。 开玩笑，这可是后世集大成之‘精华’，虽然自己只是在高中和大学军训的时候参加过，但丝毫不影响楚宁有信心，那些训练他们的，可都是正经八百的军人！ “既然如此，那就听先生的。” “你挺好了，现在人数减少了，但是军饷没有克扣你一点，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喝兵血的事发生，你告诉所有人，一旦发现，决不轻饶，发现了就交给王贵处理！ 告诉他们，既然他们是试点，那就不会只有苦处，只要他们训练的好，将来都有机会升职，但要是苛待士卒，就别怪我无情了！”楚宁满脸杀气地说道。 沈荣赶紧应下，他也很少看见楚宁如此严肃。 “马上过年了，年前我来验收，如果还没练出样子来，你就别回家过年了，就住在军营里吧！”楚宁走到帐门口，转身对沈荣说道。 沈荣听了一脸苦闷，计划书他看过，也找自己亲兵试过，要完成上面所谓第一阶段的训练，就算自己的亲兵，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要让那些大老粗士兵完成，两个月都是快的，可楚宁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看来年前自己就甭想回家了。 想到这，把楚宁等人送出军营，喊过亲兵，给家里传话，自己军务繁忙，这段时间就不回家了。 楚宁一行人，除了左哨军的军营，就来到振兴铁厂。 目前，振兴集团的主要业务还是煤场，可朱祁镇知道，楚宁其实最看重的还是铁厂和水泥厂。 水泥厂好理解，毕竟楚宁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扩建京城，水泥这种神器，自然是不能少的。 可他不明白，楚宁为什么如此看重铁厂，要知道现在大明主要是工部负责的各大铁厂负责生产铁器，尤其是刀枪等物品，那些东西虽然产量不高，但目前也够大明使用了。 可楚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选择相信楚宁，支持楚宁。 “今年产量如何啊？”楚宁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问道。 “回先生，今年铁厂刚刚成立，按照先生的要求，那个高炉已经建好，一共八座，全部验收了。试炼了一些，钢的质量确实比锻打出来的不差，甚至更好。 最重要的是快，这一炉的顶的上十几位工匠锻打一个月的。”铁厂的管事激动地说道。 “那炼一炉钢需要多久？耗材如何？”张辅追问道。 “禀国公爷，炼一炉钢所消耗的碳石比同等锻打要节省一半以上，而时间上根式没有可比性，一炉钢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出钢。”管事骄傲滴说道。 “啊！” 在场的朱祁镇包括张辅等人，都不自觉地长大了嘴巴。他们齐齐转身看向楚宁，楚宁一副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说过，我要建造大明最大，最强的钢厂！这里边有锦衣卫守着，不敢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一般人想进来还是很难的。” “这就是先生所说的炒钢法！”朱祁镇惊讶地说道。 楚宁在之前个和他说过，他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可现在实地参观一遍之后，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确实，如果这东西外泄出去，对大明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传旨给王贵，让他增加铁厂的守卫力度，如有外泄让他提头来见！”朱祁镇难得在楚宁跟前霸气外露一次。 楚宁没有说话，让铁厂的管事出去了。接下来就是水泥厂的管事了，朱祁镇其实在看到铁厂之前，对水泥厂的期待更大一些。 现在看来，还是楚宁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将这两个定为是交给朝廷，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交给朝廷，完全是因为朝廷办事效率太让人不敢恭维了。 从西山回来之后，朱祁镇更加坚定了对楚宁的信心，也让他有点担心。 楚宁这样的人，没有一般人对皇权的敬畏，他似乎更加在乎国家。 这其实并不矛盾，要知道很多时候，并不像电视剧里一样，比如某一战将在战场之上，不会高喊什么大明万岁，而是会高喊‘陛下’某将尽忠了。 这也就看出这个时代，对个人的忠诚，高于对国家的忠诚，所以楚宁就显得有些另类，而且朱祁镇一直对楚宁扬帆出海一事耿耿于怀。 “先生，钦天监选了几个好日子，咱们是不是把先生的佳期定下来啊！” 第62章 商业帝国（上） “我是不是你师傅？”楚宁看着朱祁镇问道。 “是啊。” “有徒弟催着师傅结婚的吗！”楚宁一脸狰狞地说道。 “啊，我突然想起来啦，好像湖广那边有加急的奏折。”朱祁镇说完，连车架都不顾，窜上一匹马，扬长而去。 “陛下，此处山高路滑，微臣护驾来也！”张辅等人见状也是快马加鞭地跑了，完全看不出七十多岁的样子，只留下楚宁和朱见深两人伫立在灰尘中。 楚宁现在的身份，现在只有二十岁，朱祁镇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就算楚宁顶着一个读书人的身份，那二十岁不结婚也确实有点晚了。 朱祁镇就是想用家眷拴住楚宁，这也是朱祁镇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何况，徐又蕊确实样貌出众，才学过人，让朱祁镇都不得不感慨，徐家的基因就是好啊。 几天之后，整个京城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春节坐着准备，振兴煤场也变得忙碌起来。 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储备过年的东西，煤球这种日常用品更是需求量大增，而铁厂和水泥厂，早早地就停工了。 “先生，铁厂和水泥厂那边已经发了红包，大家都回去了，就连那些俘虏矿工也都加了肉食。只是煤场那边实在太忙了，你看要不要增加些人手？”张辅捋着胡子说道。 脸上一点缺人手的焦急样都没有，反而高兴地不得了。煤场的生意现在正为稳步提高，现在每个月都有几千两的分红，这还仅仅是煤场的分红。 铁厂和水泥厂那边虽然目前还没有分红，但可以预期的是，那里的分红只会比煤场多，即使是卖给朝廷，分红也一定是巨额的。 “这种事管事的看着办就行了，你不要事必躬亲，多累啊。既然已经挣到钱了，你就应该好好保养身体，以后咱们还有许多大事要做。” “先生放心，张辅别的不敢说，这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很，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没问题。”张辅拍着胸膛说道。 “知道你老当益壮，但也要把精力放在对的地方，既然那边已经步入正轨了，你就放松放松，过了年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 “好，我听先生的，那我就舒舒服服过个年，等着先生安排。对了先生，明天是大朝会，你要参加吗？” “必须去吗？” “一般没什么事都回去。” “那就不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正经职务，不要起这么大早。” 张辅一脸羡慕地看着楚宁，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比他这个四朝元老过得都滋润，上朝这种事，想不去就不去，而且楚宁压根不想去！ “那个定国公那边问，先生什么时候有暇，是否可以把婚期确定一下。”张辅小心地问道。 这也难怪，朱祁镇每次说到这个的时候，都会惹来楚宁极大的反感。 “哎，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成婚啊，我还没享受过着个伯爵带来的幸福生活呢。我也想走在大街上横行无忌，我才二十岁，成了亲，我还怎么玩啊！”楚宁一脸沮丧地说道。 “先生此话就不对了，谁说成了亲就不能出来耍乐了，相当年......”张辅一脸猥琐地凑到楚宁跟前，向楚宁‘传授’其中经验。 听得楚宁一愣一愣的，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大明，不是后世，明朝虽然程朱理学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但相对于辫子朝，还是非常开明的王朝的。 “先生！”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吓得楚宁一哆嗦。 “谁！”楚宁毕竟还是现代人，虽然对张辅的话非常‘感兴趣’，但总归还是有些害羞。此时有人出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辅此时也难得见到楚宁这种样子，努力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先生，大时坊那边的地基本都已经弄完了！”陈怀激动地跑了进来。 大时坊的征收，楚宁担心王贵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到时候就算自己日进斗金，也很难恢复名声了。 所以就把征收购买的事交给陈怀了，陈怀虽然为人粗鲁，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不管是当初在宣府战场之上厮杀，还是其他把煤场股份拿出来出售，陈怀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却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陈怀激动地跑进来，迎接他的是楚宁和张辅‘凶狠’的目光。 他有些胆怯了，一个是在他看来神机妙算的楚宁，一个是老辣异常的张辅，随便哪一个都让他感到恐惧，更何况还是同时面对两个人。 “那个，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大时坊那边的地已经征集完毕了，全都是按照市价买来的。”陈怀就想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嗯。”楚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陈怀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轻松了许多。 “咱们是不是着手修建了？”张辅说道。 “不着急，马上过年了，就算你着急，也得等大家把年过了再说吧。不过前期的准备也该开始了，那些勋贵们有没有回信？赶紧给他们传话，再不参与就没机会了！” 楚宁知道，这次比上次稍微好一点，不少勋贵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一些钱进来。 楚宁当然不缺钱，虽然他属于幸进，但宣府一战的斩获他还是漏了不少，除了救济那些家庭困难的阵亡将士，他自己也存在了两三万两的家底。 尤其是作为振兴的股东，这段时间他分了不少，他又是一个单身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自己手上也有个四五万两的存银。 加上张辅这种富贵好几代的人，尤其是朱祁镇这个‘富豪’的存在，就算没有其他人参与，他也能把个‘商业帝国’建立起来。 只是，他要做的就是要把那些勋贵的眼光，从军饷、军粮、甚至军备上转移过来。 他不反对寻柜门赚钱，甚至还有点鼓励他们赚钱，但赚钱的方向要符合客观规律。 如果仅仅是盯着军饷这些喝兵血的事，楚宁宁可在大明掀起一场‘削藩除爵’，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勋贵的目光转移到‘正确’的方向上去。 振兴的出现，目的之一就是这个。 煤场已经初步做到了将目光吸引到实业上了，接下来就是通过不断构筑商业帝国，把众多勋贵捆绑在一起。 只要把勋贵们捆绑上来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那些大商人，大家族，也会慢慢跟着楚宁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向楚宁希望他们走的线路上去。 第63章 商业帝国（中） “师公，师公，徒孙给你拜年了。”楚宁睡的正香的时候，一支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被窝，这是他和朱见深之间的小游戏。 “小兔崽子，今天才初一，你怎么就来了。”说着，楚宁就把朱见深揽进被窝，两个人裹着被子，伸出头开始聊天。 “师傅，徒儿给您拜年了。”朱祁镇挑开门帘，走了进来。 “出去！”楚宁和朱见深几乎同时开口道。 “你们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我可是给太后请安之后就赶过来了。”朱祁镇有些失落地说道。 自从上次之后，楚宁就严禁他往自己卧室来，甚至将整个后院都画成禁地，严禁朱祁镇进来。 “本来就不欢迎你，你说是不是。”楚宁转头问向朱见深。 “就是。”朱见深肯定地点了点头。 “朱见深！”朱祁镇恶狠狠地说道。 “滚出去，这不是你摆威风的地方，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楚宁给朱见深撑腰地说道。 朱祁镇郁闷地坐下，今天他把大部分事都推掉了，专门跑来跟楚宁过节，没想到自己在这极度不受欢迎。 “先生，起来没，张辅给你拜年来了。”张辅大笑着走了进来。 进阶这曹鼐、井源、沈荣等人也纷纷赶来。 楚宁无奈只好拉着朱见深起床。 “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们这么丝毫没有规矩地往我的卧房跑，是不是得改了。”楚宁一边洗脸，一边说道。 “先生多虑了，此处宅院只是先生暂居之地，明年先生成婚之前，按照朝廷的制度，应该有伯爵府的，只是年前刚刚修缮一新，需要散散味，所以一直没有给先生。” 朱祁镇献宝一样地说道。 “得了，你就是抠，一座伯爵府就算我成亲的贺礼了！”楚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朱祁镇的小心思。 “先生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人呢。”朱祁镇毫无被揭穿的尴尬。 几人吃过早饭之后，来到楚宁的书房，一人一把紫砂小茶壶，端在手里，既能暖手，还能喝茶，一举两得。 自从楚宁开始之后，然后是朱祁镇，再然后张辅，甚至最后连身为内阁首辅的曹鼐，都开始拿着一把紫砂茶壶的时候，坊间开始传说，‘楚党’的标准就是一人一把紫砂壶。 这当然是玩笑，不过楚宁作为穿越者，确实带动了一些东西，这个手端紫砂壶的造型，完全是楚宁出于对紫砂这种珍惜物件的喜爱。 要知道在后世，一把纯正的紫砂精品壶，动则上万，几十上百万也不稀奇，对于楚宁这种穷学生来说，那是渴望不可及的奢望。 尤其是是楚宁在研究明史的时候，对于紫砂有着特殊的喜好。现在距离紫砂壶兴起还有几十年，属于不为人知的范畴。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正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楚宁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我先来吧，年前吧愿意投资的勋贵统计出来了，投资酒店的有十一家，总共出资三万两，占发行股的十分之一。 投资超市的有七家，总金额一万七千两，占发行股的二十分之一。投资公共交通的只有一家，总共是一万两，占十五分之一。定国公府三项都各投一万两，是出资最多的。” 张辅说着就看向了楚宁。 “不错，比上次强多了，上次我准备在英国公府上说，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我已经不受文官待见了，这要是把勋贵们再得罪了，我就甭在大明混了。”楚宁自嘲道。 “好，这次是他们自己放弃的，到时候别说老子们吃独食。”陈怀高兴地说道。 “不，这次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比例拿股，到时候大家还是要拿出一部分股权来，勋贵是一家不假，但最终还是要吸引更多人加入进来。”楚宁开口说道。 这里边可能出了朱祁镇，没人知道楚宁最终的目的所在。 不过既然楚宁这么说了，大家也没有反对。 毕竟上次煤场股份虽说出让了不少，但终归和他们的投入比起来，还是赚了许多。 更何况作为皇帝的朱祁镇在楚宁的提议下，都让出了许多股份。 “元宵之后，就要着手准备了，我已经把图纸画出来了，到时候井都尉和陈怀，就负责那边，沈荣暂时没有功夫，他还要练兵，所以超市这边就有劳主侍郎了。 至于公共交通，还是那句话，对锦衣卫是有帮助的，就有王都督负责，大家看有什么意见吗？” 除了沈荣一脸愧疚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话说在年前的时候，楚宁去了一趟左哨军，对他们的训练提出许多意见，甚至在每人的时候大发雷霆，说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是猪也该形成条件反射了，可这些号称精锐的士兵，训练却差强人意。 为此，沈荣都没有在家过年，一直住在军营，狠抓训练。 不过楚宁也不是那种管杀不管埋的人，这次检查之后，他还是给沈荣提出不少好的建议。 这让沈荣信心倍增，保证在元宵节前，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 他知道，楚宁制定了七个阶段，按照他目前的进度，算是很紧张的了。 “你们都有事，只有我一个闲人，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楚宁说完打趣道。 大家笑着说了会儿话，就全都回去了，毕竟是初一，每个人都有一大堆亲朋好友拜访。 他们也知道，楚宁其实是他们当中最累的，这里边每一项都倾注了楚宁大量心血在里边。 而且，楚宁的每一项都没有成例可寻，要想把事情办好，就需要楚宁制定详细的计划书，还要时时跟具体执行的人解释其中的缘由。 更何况，元宵节之后，除了这铺开的一大摊子之外，楚宁还要面对一次坚决的挑战，就是和陈循之间的赌约！ 没有人会怀疑楚宁履行诺言，就算是陈循，也只是担心楚宁会用什么歪招，却从来没考虑过楚宁会赖账。 也就是说，一旦楚宁输了，他真的会离开京城，到时候，这一大摊子就全都要靠在座的众人完成了。 “你们挺好了，真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楚先生绝对不能输！”朱祁镇站在楚宁家门外，看来半天，对曹鼐、张辅等人说了一句，转身上了御撵回宫了。 几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上马的上马，上轿的上轿，全都离开了，只是他们知道，大家不说不代表不做。 这次之所以着急返回去，就是因为他们全都想到了一处，就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尽量帮楚宁赢下赌局！ 第64章 商业帝国（下） 元宵节一过，京城并没有安静下来，恩科即将开始，天下的举子们从四面八方云集京城，准备一展才华。 同时，在京城西南角的大时坊，悄悄滴开始了自己的一次蜕变之旅。 在年前的时候，有一个，或者是一伙神秘人，几乎将整个大时坊全都买了下来，大家都纳闷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大时坊内被一片高大的竹墙围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操作，和当初忠烈祠修建如出一辙，百姓们纷纷猜测是有什么大工程要修建了。 同时，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那群神秘人再次出现，他们在每个坊市，每个街区，交通便利之地，开始收购门面，甚至是将好几家门面一并收购。 紧接着就是大规模的装修，许多店面被打通了，重修装饰一新，然后挂出了招牌。 振兴超市、振兴运输，两个怪异的招牌被挂了出来，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是简单的开场之后，超市的掌柜站在超市门口，想围观的百姓介绍自己的买卖。 “诸位乡邻，我们振兴超市，是东家为方便诸位乡邻开设的，里边的物品应有尽有，让大家足不出户就能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大家随便挑随便选，但要记得结账哦。” 掌柜的话引来围观百姓的哄堂大笑，特曼没听过什么是超市，这东西是干嘛的，大家不得而知，不过看着整齐的店面，着装干净统一的伙计，觉得新鲜。 有人就试探着走进超市，之间超市里一排排货架排列的整整齐齐，货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货物，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针头线脑，五一不全。 顾客走进之后，会有伙计上前递给你一个小推车，引到你如何选择商品，然后每一排货架都有好几个伙计介绍，在另一端则是一排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出口。 没错，楚宁把后世的自选超市搬到了明朝！ 京城的百姓见着东西新鲜，纷纷进去看看，慢慢的超市里人头攒动。 大家没见过这种购买方式，这里边几乎涵盖了他们的日常所需的所有东西，最主要是每一样东西你可以自己挑选一番。 仅仅一上午，超市的货架有一半已经空了，有些商品会被超市的伙计重新填补上，有些则挂出‘售罄’的小牌子。 同时，在超市旁边，则是一家家门面更大的车马店，这家店面的开张就直接的多，一辆辆巨大的马车从店铺驶出，上面写着写着“一、二、三”等不同的数字。 “诸位，这是我们东家为方便大家出行特地准备的公共马车，每一趟马车收费一人一文，携带超过十斤加收一文，十岁以下幼童免费，退伍将士免费，六十岁以上老者免费。 车辆路线是固定的，每隔一里设公示牌一个，上面写着马车的路线，比如一路，就是从西长安街到东长安街，上车收钱，不在另行收费。” 掌柜的说完之后，一辆辆马车牛车驶到大街之上。 车辆是经过特殊改装过的，不同于先在一般的马车牛车，这种车辆相比于现在的马车要更长，有一个专门供人上下车的一个小门，门后是一个投钱的木箱子。 就是简略版的公交车。 人们看着新鲜，有人看着新鲜，就上去试了一下。 “先生，这定价是不是低了点？”王贵疑惑地问道。 “我们走的是量，只要量足够了，而且这只是我们业务的一小部分，以后我们要开通长途运输、人和货物都要有，并且带动周边一些有意向的人一起参与进来。 我们也要逐步收缩经营范围，主要集中在长途的人员和货物运输上。”楚宁看着热闹的街上说道。 王贵一脸茫然，倒是井源理解了其中的缘由，楚宁说过，只有竞争才能保证企业的活力，如果一家独大，只会让人不思进取，那样一来，不管多好的企业，都将逐渐被市场淘汰。 虽然井源不是很理解，但也能领会个大概了。 “这就是先生说的淘汰理论吗？”朱祁镇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现在咱们把这一摊子铺开了，振兴这个商业帝国算是出具规模了，接下来就看咱们怎么把他培养起来了。” 楚宁说完，井源等人全都看向朱祁镇，把朱祁镇都搞蒙了。 想了一下朱祁镇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楚宁说道了‘商业帝国’，虽然限定在了商业上，但涉及帝国二字还是有些敏感。 “先生，距离春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先生准备的如何了？”朱祁镇关切地问道。 虽然他们都做了一些准备，但现在楚宁还是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折让朱祁镇有些着急。 他现在理解什么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了，楚宁作为当事人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他们几个却为这事已经跑断了腿。 尤其是朱祁镇、曹鼐、王贵三个，除了日常的朝务工作，剩下的时间全都放在这件事上了，尤其是曹鼐，已经快五十岁了，内阁一大摊子事需要他操持，还要想办法帮楚宁。 朱祁镇更是为此不惜动用厂卫所有的力量，一直在为楚宁想办法，现目前，已经‘拿下’了三百多名不错的举子。 每次问道楚宁，楚宁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让众人一点头脑摸不着，朱祁镇甚至有些后悔开这次恩科了。 楚宁当然知道他们为这件事忙前忙后，可他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能压对题目吧！ “这事不着急，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到时候你们就看好戏吧。说真的，我对这种选人体制不是很满意，太祖考虑的是周到，但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书读得好，不一定能处理好政务，处理好政务，不一定能处理好实务，治民、收税、诉讼等等，其实更需要专业人才。” 这下周围的人都不淡定了，全都长大嘴巴看着楚宁，好家伙，一上来就抨击太祖皇帝，楚宁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们别惊讶，祖宗不足法王安石说的没错，只不过他用错了人，选错了实际，步子迈得太大了。” “先生！”朱祁镇惊讶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楚宁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一句话，会引发多大的风波。 第65章 徐永宁的见闻 “先生刚刚说的一个字都不许外传，否则别怪朕不客气！”看着楚宁消撒的背影，已经成为‘扫尾’大队长的朱祁镇再次上线。 “是。”众人赶紧应下。 好家伙，如果楚宁这段话传出去，那一定是一场不亚于那次金殿的大风波。 王安石作为历朝历代变法失败的典型，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楚宁还敢往自己身上拉，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楚宁还真没想到这一方面，他觉得历朝历代都在变法，就拿明朝来说，除了最出名的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海域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变法。 但是他忽略了，就算是变法，也从没有人敢想他一样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楚宁刚回到家，就有人来禀报，定国公徐永宁来访。 楚宁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的舅哥，还是让人把他带到客厅。 “让国公久等了，楚某俗务缠身国公见谅。” “少安客气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样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徐永宁满脸笑容地说道。 他这次是来找楚宁商量成婚事宜的，在路上看到振兴超市和振兴运输的火爆，心里顿时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让他有些意外，之前听了徐又蕊和自己母亲的话，徐永宁准备三万两全都打水漂了，没想到场面如此火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营收情况，但可以预见，这又是两个赚钱的买卖。既然大家都不看好的两个都是这样，那餐饮也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楚宁知道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朱祁镇已经和他说过了，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而且他对徐又蕊也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两人现在都在服孝期间，谈婚论嫁这种事，只能做些事前的准备。 古代婚礼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留个步骤，又称六礼。纳采即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 问名，即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纳吉，即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 纳征，亦称纳币，即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亲迎，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这个对于楚宁来说并不陌生，毕竟是研究明史出身。不过现在尴尬的是，他没有可以委托的长辈！ 这些流程楚宁自然不能亲自出马，所以徐永宁只好自己先跑来问问了。 这事本来徐永宁只需要坐在家里等着即可，可怎奈朱祁镇对此事异常关注，明里暗里提过许多次，徐永宁没办法，在跟应天徐承宗商量之后，就只能全权负责此事的准备工作了。 “徐兄这话让楚某汗颜了，其实本来这事应该是我去拜访徐兄才是，只是近来杂事太多，实在是分身乏术。” “少安客气了，我知道你最近繁忙，这不就自己跑过来了吗。”徐永宁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如果不是朱祁镇压着，他才不会跑这一趟呢，搞得好像他徐家的姑娘上赶着一样。 不过以来楚宁态度诚恳，而来楚宁确实很忙，光看外边火爆异常的超市和马车行，还有即将动工的酒店，可以想象，楚宁得有多忙，而且据说楚宁还在练兵！ 只是这件事仅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而已。 “徐兄你看，我本孑然一人，现在这件事又不能亲为，明日我找人商议一下，定下个章程，亲自到府上拜会，你看如何？” “少安言重了，你安排就是了。” “师公救我！”这时，一个小男孩从后边晃晃悠悠地跑出来，直接扑到楚宁怀里。 徐永宁一看男孩顿时心里百味陈杂，男孩正式当朝太子朱见深。 “一边呆着去，没看我这有客人吗！还有，下次再敢把你的口水鼻涕擦到我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楚宁将朱见深推开，一脸歉意地看出徐永宁。 “让徐兄见笑了，管教无方，管教无方。”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徐永宁可不敢像楚宁一样，赶紧起身行礼。 “平身吧。师公救命！”朱见深刚刚表现出一丝太子的气度，就立刻投入到楚宁的怀里。 此时一个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太子殿下，你。小的见过定国公，见过怀来伯。”一个老嬷嬷打扮的人，进到屋里，看到楚宁和徐永宁后赶紧施礼。 “杨嬷嬷，和你说过，太子回宫之后才是你该管的，在这你就安心呆着就行了。” 徐永宁惊讶地看着楚宁，难道楚宁不知道这个杨嬷嬷的身份吗！ 这可是太后身边的人，侍候了孙太后一辈子，就算是朝臣见了她也都非常客气，楚宁这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的节奏。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颠覆了徐永宁的认知。 杨嬷嬷不仅没有因为楚宁的话生气，反而满脸堆笑地说道，“伯爷事务繁忙，奴婢只是想替伯爷分忧，既然伯爷回来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天哪，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高冷的杨嬷嬷吗？楚宁虽然不是恶语相加，但态度根本谈不上好，怎么杨嬷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徐永宁不知道，杨嬷嬷从来到楚宁这的第一天，楚宁就给她定下了规矩，只要朱见深在他这，就不需要她伸手，否则就会皇宫等着。 其实不管是楚宁还是杨嬷嬷，他们都知道，杨嬷嬷来这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就是监视楚宁！ 可自从杨嬷嬷到了楚府之后，发现这里和其他高门大院不同。 首先是楚府现在没有一个女眷，连丫鬟都没有，这里清一水的都是三大营退役的军士。 第二点，楚宁这座府邸，除了书房，其他地方根本不设防，你想知道什么，向看什么随便看。就算是书房，也只是出于保密，但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张辅等人，也是随意进出。 楚宁只要在府上，要么是在书房，要么就是带着朱见深，这座府邸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单纯，最没有防备的高官府邸了。 而且，杨嬷嬷能感受到，楚宁对她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出于对宫里规矩的抵触，才会这么说。 杨嬷嬷在这可以安静地绣绣花，闲来无事调教一下跟着她的小宫女，生活自在的不要不要的。 “说吧，这次又闯什么祸了！”楚宁一脸阴森地看着朱见深说道。 第6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永宁带着满满的疑惑和不解离开了楚府。 今天楚宁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也证实了自己关于楚宁和皇室之间关系密切的猜想。 楚宁不知道徐永宁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楚宁知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纠缠，只要不造反，那些勋贵都是自己的亲密战友。 这天楚宁整带着朱见深在院子里晒太阳，朱祁镇带着张辅和曹鼐就来了。 “先生，你看我给你找的这两个媒人如何啊！”朱祁镇一脸骄傲地说道。 “看来我在朝廷的人缘确实不好，转来转去还是他们两个。”楚宁头也不抬的说道。 曹鼐一脸尴尬，如果不是为楚宁，不是朱祁镇强行安排，他绝对不会接这个活，想想也是，一国首辅，相当于大明第一宰相，给别人做媒，说出去都没人信。 张辅则好得多，他觉得能给楚宁做媒是加深自己和楚宁关系的好机会。 张辅也是非常无奈，自己长子张忠自幼体弱多病，英年早逝，次子张懋虽然可以继承爵位，可张懋的才能显然不能让张辅满意。 就在张辅感到无解的时候，楚宁出现了，楚宁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金手指，况且从楚宁的种种作为来看，楚宁是那种懒得出奇的人。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楚宁根本不想动一根手指，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楚宁会图谋不轨，这一点从朱祁镇对楚宁的态度可以看出来。 朱祁镇不仅自己拜师楚宁，更是将太子交给楚宁教导，这是多大的信任。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家族仅仅跟随楚宁，就不用担心家族会衰落。 如果不是因为朱祁镇这个徒弟的存在，张辅都想把张懋送给楚宁当徒弟。 好在张懋有一点比较好，就是听话，只要张辅说了，张懋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放眼整个朝廷还有比他们俩资历更高的吗，文官之首的内阁首辅，武勋的头头英国公，总管大明历史，先是绝对是第一份！”朱祁镇骄傲地说道。 “得了，内阁统共出现不足五六十年。”楚宁无情地揭穿道。 “行了，反正就是结个婚，你们看着办就行了，我服从安排听指挥。”楚宁说着拿起一块糕点，掰开和朱见深两人吃的恶形恶状。 “三月过后先生除孝，五月之后徐小姐服孝期满，到时候就可以安排纳采了。” “能不能简单一点，不就是结个婚吗，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想当初在宣府的时候，” “楚先生有所不知，六礼乃自古相传，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尤其是先生现在是大明的伯爵，就更加马虎不得了。”曹鼐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就是，你不要拿你在宣府的时候说事，就算是在蒙元，该有的礼仪制度，还是要有的，何况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你倒是想花轿一抬，就娶个漂亮媳妇回家。”朱祁镇揶揄道。 “这段时间生意如何？”楚宁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别提了，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先生这手移花接木简直神了，超市里的货物都是各个商贩送过来的，半个月结一次账，有振兴这个金字招牌，大家也乐得如此。 货物自选，让许多人想买东西的第一选择就是超市，这才营业十天，光流水就有八万两了，除去各种开销，净利润也到达三万两。”张辅激动地说道。 “是啊，自从振兴运输的车辆开始运行之后，京城的交通和治安都好转了许多，顺天府还特地上了折子，表彰振兴，先生这一手果然是妙。”曹鼐含蓄地表扬道。 “还是老张有水平，你看他只字不提车马收入不少于超市，先说对朝廷的好处，高，实在是高。”张辅笑着说道。 “这本来就是三赢的局面，既解决了寻常百姓出行的问题，也可以协助朝廷解决京城交通拥挤的难题。”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赚到干净的银子！”陈怀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现在都快佩服死楚宁了，当初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生意，竟然能收获如此丰厚的报酬。 “既然都来了，那正好，咱们去一趟西山吧。”楚宁说着就起身，众人有些疑惑，现在去西山干嘛？ 不过既然楚宁说了，大家还是跟了上去。 路上他们才知道，这次是去看沈荣的。 话说这家伙当初因为楚宁去验收没过关，一发狠竟然真的住在军营里了，就连过年都没回家。 楚宁一行人来到左哨军大营，离得老远就听到军营里震天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向左转” 一声声口令从军营里传出来，如果不是知道底细，还以为有上万部队在训练呢。 “现在他们已经完成第五项训练了，正在进行地六项训练，相信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见人了。”楚宁看着军营的大门说道。 “末将沈荣叩见陛下。”沈荣接到禀报，赶到大营门口接驾。 “起来吧，朕就是来看看你新军训练的如何了。”朱祁镇说道。 “启禀陛下，已经完成第五阶段，第六节阶段也马上完成，再有一个月就可成军。”沈荣有些激动地说道。 也难怪他不激动，自从年幼袭爵以来，他也算是饱受欺凌，自己只是一个伯爵，在勋贵当中不受待见，加上自己年幼，统辖的左哨军被各路大军挖墙脚几乎挖空了。 这还不算，甚至左哨军都被排挤出五军营驻地，单独驻扎在这西山。 如果不是楚宁开发西山，然后要找一支军队尝试训练新军，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这支左哨军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当初楚宁裁军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愿意，毕竟再怎么说左哨军也是两万人编制的三大营之一，也算是主力军，装备军饷还是有保障的。 看着楚宁的计划书，自己都觉得心疼，楚宁这么一裁军，军队战力是否提升他不知道，但收入肯定少一大截。 要不是振兴的股份加持，沈荣还真不一定舍得，不过楚宁后来的一系列动作，加上那次深夜的交谈，让沈荣意识道，如果不能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不仅自己的荣华没有了保障，自己在勋贵里也始终抬不起头来。 为此，他纠结了许久才同意在左哨军开始试练新军。 几个月下来，原本没什么信心的沈荣惊奇地发现，左哨军变了，虽然两万人的军队现在只有三千七百人，但那股子气势，比之前的两万人还要强。 “集合！” 第67章 强军之像 随着沈荣一声集合令，左哨军快速集结起来，短短几息的时间，近四千左哨军就完成了集结。 按照不同的军种，排好队列，三十七个百人方阵排列整齐，一股子强悍的气势直冲云霄。 朱祁镇觉得眼前这支军队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可张辅等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军伍出身，尤其是张辅，早年参加了朱棣的靖难之役，跟随朱棣多次北伐，自己更是常年驻扎安南。 看着眼前的军队，那里边透着的气势，不逊于朱棣时期的任何一支军队！ “将士们，今天陛下来看大家了。” “万岁！”这声万岁如此整齐，如同从一个人口中喊出来一样。 “好！”朱祁镇见状，走到点将台前，“将士们，朕知道你们辛苦，这几个月下来，你们受了许多苦，可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朕当初北征如果有你们这样的军队，也不至于让贼酋逃窜回去，看着你们今天的样子，朕有信心，将来横扫草原，为我大明开创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 “万岁！” 接下来就是左哨军的训练展示，首先是队列，三十七个方阵依次整齐从点将台前走过，步伐整齐从点将台前走过。 当走到点将台前的时候，“为我大明，横扫贼虏！”，声音洪亮，气势震天。 三十七个方阵走过之后，就是技能展示，骑兵在校场之上纵横驰骋，丝毫不比瓦剌骑兵逊色。 步兵则是阵型展示，他们分为十一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人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然后是两个手拿特制毛竹的士兵，沈荣介绍这叫狼筅，毛竹长约三米，枝杈之上包裹着铁尖，既可以用毛竹的铁尖伤敌，有可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 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这是楚宁‘抄袭’后世戚继光鸳鸯阵。 其实早在土木堡的时候，楚宁就用过简易版的鸳鸯阵和五行三才阵，只不过当时受限于军士的熟练程度和武器配备，效果没有达到最佳。 现在有了充足的时间，和足够的后勤保障，楚宁就将这个被称为冷兵器时代最强的战阵复制出来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抄袭，反正都是为了大明，为了华夏，想必戚大人也不会在意，楚宁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整个上午，朱祁镇都笔直地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左哨军的将士们演练，这种演练不同于那种应付差事的表演，能让人感觉到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就连曹鼐这种文臣，都觉得热血沸腾，更何况张辅等人出身军伍的武将了。 “先生，怎么样，刚刚我的表现可以吧。”在检阅完回到中军大帐，朱祁镇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行，其实下次你可以准备一下，这么好的机会，正好跟将士们展示你身为皇帝，身为大明最高统帅的气势。 比如你可以说，‘身为大明军人，你们是荣耀的，是自豪的，为了大明繁荣昌盛，为了你们的家人生活安稳，用你们手中的钢刀，为大明的铁犁去占据更多空间吧！’” “好！”陈怀听完忍不住叫了一声。 “滚一边去，吓我一跳。”楚宁不满地白了陈怀一眼。 “是啊！先生怎么不早说啊！”朱祁镇激动地说道。 “你也没问我啊。” “好吧，这么好的檄文只能下次再用了。”朱祁镇一脸惋惜地说道。 “当然，这么好的檄文自然是放到重要的场合说，效果才能发挥到最大，你要是隔三差五就说一遍，不就不值钱了嘛。”楚宁一脸臭屁地说道。 “先生，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我的右哨军也顺便一块操练一番。”陈怀一脸便秘状跑到楚宁身边说道。 “不行！你们看到我现在身边只有几个护卫，剩下全都支援给沈荣了，就这楚铁没少跟我抱怨，我估计要是再不让他回来，他都要自杀了。”楚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先生，楚铁怎么说也是从我右哨军出去的，老部队的感情还是应该在的，我想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部队被人比下去吧。”陈怀还是没有放弃。 “那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去。”楚宁依然很坚定。 他知道陈怀是行家，看出了左哨军的变化，也希望自己手下的右哨军能成为这样的强军。 可楚宁却不能这么做，毕竟军权历朝历代都是极其敏感的东西。 自己编练左哨军虽然是朱祁镇同意了的，但也仅限于左哨军，尤其是左哨军今天的一番展示，更让朱祁镇看到了强军的希望。 这种时候如果楚宁继续向军权伸手，那就势必会引起不满，就算朱祁镇目前没有不满，但总会有人提这事，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了。 “老沈，既然先生不放人，那你能不能支援兄弟几个人啊。”陈怀果然是沙场宿将出身，见楚宁这边打不开突破口，转身向沈荣求援道。 “不行啊，你也知道我左哨军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太少了，要是被御史知道了，还不参我吃空饷啊。所以，按照先生的意思，我准备扩军，起码达到朝廷规定的数量。 所以，我这现在也腾不出人手来，再说现在才完成五个阶段，还有两个阶段没有完成呢。”沈荣嘴上虽然说得凄苦，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骄傲。 曾几何时，他的左哨军就是三大营的耻辱，人们一提到左哨军，就是堕落的代名词。 现如今，身为五军营最精锐的右哨军的主将，开始挖墙脚，怎么能不让沈荣骄傲呢。 “这件事就先不要着急，等左哨军训练完毕，朕自有打算。”朱祁镇开口说道。 他一发话，陈怀也只好作罢，只是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怎么没有抢到这个机会。 “先生，这边事差不多了，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朱祁镇转身看着楚宁问道。 第68章 痛并快乐着 “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今天就是给你们看看我这段时间有多忙，又是超市，又是运输，还要操心新军，你难道忘了我和陈循的赌约了嘛？”楚宁抱怨道。 “没有，一直没敢忘，只是先生一直不说，我们除了干着急没哟别的办法啊。”朱祁镇开口说道。 “所以啊，这段时间其他的事就有劳你们了，我要专心辅导我的那些学生了。” 楚宁说这话完全是昧着良心说，不管是超市，还是运输，甚至到现在热火朝天的酒店，都是张辅等人跑前跑后，楚宁自己除了出主意，基本能上就是休息。 可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闱了，楚宁现在才开始着手，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可看着楚宁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大家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 毕竟从何楚宁接触以来，楚宁确实没打过没把握的仗。 “这次除了还需要王都督配合外，曹大人、邓大人和主侍郎也要费心了。”楚宁看着王贵等人说道。 “先生放心，只要用的着他们的地方，你尽管差遣，他们的差事我找人顶了。”朱祁镇豪气干云地说道。 楚宁等人在大帐中商议了半天，就回城准备了。 朱祁镇说话算话，回到京城，就给曹鼐三人批了一个月的假，王贵这边也安排人开始准备。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久春闱了，楚宁终于坐不住了。”王文坐在陈循的值房里说道。 他这次是来给陈循送信的，顺便打探一下陈循的意思，他一直没有放弃，毕竟有好几个关系户都想着借此机会考个好名次。 陈循也一直纳闷，这种事楚宁怎么会如此淡定，难道他真的这么有把握？ 振兴是楚宁和几个朝中大臣合资的产业，这时众所周知的，据说朱祁镇也参与其中，看看振兴这半年的操作，陈循都不得不承认，楚宁是个理财的天才。 废物一般的煤渣，都能让楚宁变成一门极其赚钱的生意。一个杂货铺开边京城大街小巷，各家各户非常喜欢这种购买方式。 最厉害的还是那个车马行，楚宁叫运输公司。成了现在京城百姓出门的第一选择，楚宁还为上早朝的官员们专门开通了早朝‘专线’。 就是给那些住的偏远，又养不起车马、轿子的官员们提供方便，那些初到京城，囊中羞涩的官员受惠良多。 甚至有些家中有车马轿子的官员，有时也喜欢乘坐这种马车。因为大家在车上可以相互交流一番，也可以闭目休息，反正最终会在朝会开始前准时停靠在午门前。 这种马车就是专门供官员们使用的，每辆车能容纳二十人，大家对面而坐。 虽然不如私家马车或者轿子舒服，但是胜在便宜，相对于大半夜起床，绕过整个京城来上朝，这种马车每次仅需二十文钱，包月一两银子。 在众多低阶官员中，大家对楚宁的好感正在逐步上升，毕竟朝廷可从来没给他们考虑过这些。 所以楚宁的运输公司，几乎没有任何人找麻烦，有朝廷的背景，那些京城的地头蛇不敢针对，现在又惠及朝中众多低阶官员，简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陈循觉得，如果楚宁不时当初这么张狂，踏踏实实在朝中磨炼几年，起码是个户部侍郎的绝佳人选。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楚宁在金殿上大放厥词，就是要和他们撕破脸的节奏，如果这次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那今后难保不会出现一个王振一样专横的权臣。 “他又有什么动作了？”陈循开口问道。 “这次锦衣卫又把举子们全都带走了，不过这次的地方不是锦衣卫衙门了，而是国子监！ 他们在国子监划出几个院落，说是给举子们提供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第一批是湖广会馆的举子，今天一早就被带走了！”王文激动地说道。 “他们可曾用粗？”陈循问道。 “拿到没有，不过锦衣卫一出现，那些学子有几人敢不从，所以就算没有用粗，那也肯定是楚宁从中作梗！” “你准备参他？”陈循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他知道王文是肯定不会起这个头的。 这无异于和楚宁，甚至是和皇上正面作对，作为一心想入内阁的王文来说，他肯定不会愿意这么作的。 “那倒不是，下官只是觉得他们这么做，是否是有违约定，特地来给陈相提个醒。”王文果然没有接这个话茬。 “他们既没有用强，举子们又是自愿前往，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参奏与他，不过你盯着一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我。”陈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想必你们都应该知道，我和陈循打赌的事了，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道听途说，还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这事是真的。”陈循看着眼前的一百多个举子。 “名单我已经交给陈循了，但出于公平，我还是选择这种鱼目混珠的办法，你们当中肯定有我选中的人，可为了保证公平，也表示对你们的歉意，你们可以在这里破题习文。 你们的习文都会被送到后边，有当朝首辅曹鼐、三元及第商辂一大批八股文高手给你们品评，相信你们也不会吃亏。” 楚宁刚一说完，坐在下面的学子都激动了，要知道那可是当朝首辅，和大明朝唯一的连中三元的神话！ 有他们的品评，那比自己闷在屋中苦思和参加什么文会强多了！原本有的那些怨气，也随之消散，至于楚宁说的与陈循的赌约一事，和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很快，一百多举子被分散开来，有些甚至是单独一个院子，有差役将楚宁写的考题分发给举子们，让他们开始破题。 他们写好之后，有专人送到曹鼐、商辂等人那，然后再转送到楚宁那里，楚宁对一些卷子进行批注。 总共四千学子，王贵为了安全起见，几乎全都找来了，楚宁还好些，曹鼐等人几乎要累瘫了，没一批举子都是一天的时间，期间都要进行两轮。 这么算下来，曹鼐等人批改了近万份的文章，饶是他们自幼熟读诗书，也是精疲力尽，现在曹鼐有种看到八股文就想吐的感觉。 楚宁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了几千份卷子之后，楚宁十分后悔和陈循打这个赌。 好在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春闱的开始了。 第69章 痛苦的煎熬 三月，大地复苏，京城很多人都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出城踏春。可对于大明的四千举子而言，这一天是期待中还带着紧张。 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四千学子齐聚京城贡院，随着监考官的一声“开龙门！”举子们鱼贯而入，他们将在狭小的考房里度过三天的时间。 “先生，你可真沉得住气啊！”朱祁镇盯着一对黑眼圈说道。 话说从前天开始，他就紧张的要命，他已经带着身心疲惫的曹鼐、商辂，还有紧张到比自己考试都严重的张辅、王贵等人，想尽了办法。 可这次考题是陈循所出，监考更是动用了顺天府、锦衣卫五军都督府近万人，可以说，虽然不敢说这时空前绝后，但绝对是有科举以来最严厉的一次。 文官掌控的顺天府，和王贵的锦衣卫以及五军都督府，都怕对方用什么手段，对举子们的检查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往年都是一个士兵负责一个举子的搜查，这次举子们要面对最少两轮的检查，有些运气差的还要被检查第三遍，第四遍。 让本就心弦紧绷的举子们，更加紧张无比。有不少举子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直接弃考。 无意间再次刷新了一项纪录，就是弃考人数最多的一次科举。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陈循在考房里徘徊了许久，最终在宣纸上写下了三个考题的题目，然后有锦衣卫和督察院的人，护送到考卷房，刊印成卷。 许多举子在拿到考卷的第一时间就哭了，不是因为考题太难了，现在对他们来说考题难与不难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关心的是赶紧结束这场考试。 三天之后，当贡院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众多学子哭声震天。 太不容易了，许多举子是互相搀扶着走出贡院的，在他们看来，能独立走出贡院的，不管成绩如何，都是英雄！ 试卷收拢之后，被送到专门的镌录房，里边早已等待多时的镌录官，在锦衣卫和御史的监督下，开始紧张的镌录。 每一个被认为是有纰漏的镌录，都会被换人重新镌录。镌录完毕的试卷，也会被专人检查好几遍，才会送到后院的考房，由监考官评判。 每一份考卷都要经过三次评判，评判官员要写出自己评判的标准和依据，然后密封附卷。 这次考试不仅监考严格，评判也是创纪录的严格。 近四千份考卷评判完毕后，所有评判官员丝毫不比举子们好到哪里，相互搀扶着走出考房，被要求集中在贡院，哪里都不能去。 考官们知道原因，表面上是楚宁和陈循的赌约，实际上是皇权与相权的较量。 大家默默地接受了这种安排，那些被挑选出来的考卷，被送到皇宫里，在内阁的值房，所有人全都严阵以待。 随着考卷不时送来，内阁诸大臣连同被挑选出来，具有评判资格的部堂高官们，开始再次评判。 相对于严苛到极致，甚至让人感到漫长的评卷过程，参加考试的举子们，几乎全都是狂睡几天，有些举子甚至因为身体和精神压力太大，一病不起。 相对于外界紧张的气氛，楚宁过得简直犹如神仙一般。 楚宁带着朱见深，竟然出城踏春！ 楚宁甚至向自己的徐又蕊发出了邀请！ 虽然被徐又蕊拒绝了，但这简直就是对传统礼法的严重挑战！ 不过这种事，其他人肯定不会知道，知道的人也肯定不会说，比如朱祁镇，除了羡慕楚宁的洒脱，毫无办法。 他紧张到极点，时刻守在御书房，等待最后的消息。虽然他也做足了准备，但楚宁却始终没有采用他们提出的办法，说这是一次公平的赌约，不能掺杂任何瑕疵。 然后就带着朱见深出城去了。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最终被选定的一百份考卷，被送进了御书房。 朱祁镇这次简直就是劳模朱元璋附体，破天荒地拿来了百份考卷，一个人在御书房仔细研究。 他先看考卷，再看考卷附着的考官评判依据，然后再逐一对照，一遍又一遍，朱祁镇现在切身感受到了曹鼐等人当初的苦闷。 这还仅仅是一百份考卷，当初曹鼐等人可是对近万份考卷进行评判，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三天之后，朱祁镇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御书房走出来，准确的说是被抬出来，这三天他几乎不眠不休，精心挑选了三份考卷，坐着御撵，咬着牙走向金殿。 在那里满朝文武都在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先生这两天肯定急坏了。”朱祁镇喃喃地说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朱祁镇发现身旁的太监面色有些异常。 “怀来伯从春闱开始后，就带着太子出城了。”太监小声地说道。 “出城？先生出城干什么？”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先是带着太子去了玉泉山，说是要看看玉泉山到底哪里好，然后带着太子去了皇庄，在那射猎了几天后，现在应该是去天津的路上。 据说怀来伯想吃刚捕获的海鲜，顺便让太子殿下看看大海。”太监犹豫了好久，终于把实情说了出来。 虽然楚宁并不歧视太监，但也不支持这个群体的存在，他对太监们客气，但不恭维，犹豫他是朱祁镇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太监们想接近楚宁。 可楚宁总是一副不远不近的样子，在他的感染下，朱祁镇对太监也没有从前那么信任了，现在司礼监的批红权已经被收回了，司礼监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玉玺保管员了。 没有批红权，司礼监的地位也是日渐衰落。 他们又不敢说楚宁的坏话，因为这么做的人已经全都被朱祁镇人道毁灭了。 这次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朱祁镇身为皇帝，日夜操劳，楚宁竟然还游山玩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朱祁镇的回答不仅让他们失望，甚至怀疑朱祁镇是不是傻了。 “先生这是寄情山水，看来还是朕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你说朕送给先生点什么好呢？” 第70章 被误会的楚宁 被朱祁镇说成因为过于紧张而寄情山水的楚宁，此时正跟朱见深说着多吃海鲜的好处。 “一定要烤匀了，反动要快，两边都要烤，你看，又烤糊了。”楚宁看着朱见深脚下一大堆被烤的焦糊的海鲜，对朱见深暴殄天物的做法很不满意。 只是跪在下边的天津卫所的大小官员，此时都快吓死了。 一个帝国的伯爵，陪着天子殿下，事先没有任何通报，就出现在天津，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要不是锦衣卫调动当地卫所，他们根本不知道！ 当他们火急火燎感到码头的时候，怀来伯正带着太子殿下在海边烧烤！ 两堆炭火，上面摆着两块铁板，只不过朱见深的要小一些。 “微臣天津知县张元参见太子殿下，拜见怀来伯。”张元刚刚被楚宁奔放的话刺激的一塌糊涂。 他虽然只是个知县，但因为距离京城近，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他知道这位怀来伯在宣府一战成名，回朝之后，被加封为怀来伯。 据说他还是皇上的老师，不过他这么跟太子说话，丝毫没有敬畏的意思，难道不怕被剁成肉泥吗？！ 可不管是侍候太子的太监，还是负责太子安全的锦衣卫都对楚宁的无礼视而不见，反而对张元等人警惕异常。 “我才三岁！又是第一次下厨，师公要求的太高了。”朱见深不满地说道。 “不要拿年龄小当借口。”楚宁丝毫不给朱见深面子。 “这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朱见深转身对那些官员说道。 不错，没有迁怒于人，看来自己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 可张元哪里敢这么走了，不说他担心这是太子和楚宁在这暗访，就算不是暗访，如果这两个人擦破一点点皮，他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伯爷，京城急信！”此时，一匹快马由远及近，还一直高喊着。 “哎，这顿烧烤是吃不成了。”楚宁知道，应该事科举考试结束了。 他慢悠悠地将铁板上的海鲜烤熟，然后和朱见深一人一盘端着上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张元看着远去的马车，说不出的舒服，终于解脱了。 楚宁知道，自己回到京城的那一刻了，就将是他和陈循之间胜负揭晓的时刻。 马车缓缓驶进京城，进城之后，马车没有停留，直接驶向皇宫，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楚宁，或者说等待着楚宁手中的铁盒。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楚宁回城的这天，正好是皇榜揭晓的日子。 贡院门外，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他们都在等待皇榜的揭晓。 今年因为北征的原因，特地开的恩科，这是天下举子的一次机会，也是京城百姓一次发财的机会。每年都有专门的人，往各个中第举子那送消息换取赏钱。 几年也不例外，而举子们或者是因为紧张，不敢亲自前来，或者是出于读书人的矜持，大部分都会在住所等待消息。 “山东济南府李子恒，皇榜第三百五十名，同进士出身！” 一个礼部官员站在贡院门外的台阶上高声唱和着，随着他的唱和，有人将一张巨大的皇榜缓缓展开一线，露出中第者的名次、籍贯和姓名。 楚宁看着手中的中第名单，什么也没说。 他当然不用再贡院那苦苦等待，在他进城的那一刻，已经有锦衣卫将皇榜抄录送到他手中了。 皇榜的名次是朱祁镇亲自定下的，楚宁当然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皇榜的全部内容。 马车缓缓驶到皇宫门前，楚宁从车上下来，张辅等人早就等候在那了。 他们看到楚宁，赶紧上前，“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如何？”张辅焦急地问道。 “进去说吧。”楚宁没有告诉张辅，不是因为他想制造悬念，而是他觉得现在说与不说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楚宁缓步走向金殿，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显得有些气势如虹的感觉。 张辅等人见状，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 大家期待了半年的赌局终于要见分晓了，所有的人都很期待，京城的一些打赌坊，甚至开出赔率，有些更是大胆预测举子中第的排名。 当然这里边最激烈的就是三鼎甲的排名，大家都很好奇，在这次科举历史上最严苛，最公正的考试中，谁能脱颖而出。 原本的大热门陈瑛，因为是陈循之子，陈循为了避嫌，没有让他参加这次春闱，当然这也是陈循的一点私心，自己和楚宁闹的如此局面，如果陈瑛参试，肯定会被锦衣卫特殊“关照”。 与其那样，还不如下次再参加，反正以陈瑛的学识，中第是肯定没问题的。 今天不是大朝会，可来上朝的人比大朝会还多，京城只要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几乎全都到齐了。 谁也不想错过这次必定载入史册的朝会。 “启禀陛下，怀来伯殿外求见！”有人跑到金殿禀报道。 “宣！”朱祁镇也很紧张，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楚宁缓缓走进大殿，此时的楚宁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微臣楚宁参加陛下。”楚宁难得遵守了一次礼仪，只是这不伦不类的行礼，有些突兀。 不过此时每人关系楚宁的礼仪是否符合礼制，大家更加关心的是楚宁何时揭晓他们期盼已久的答案。 “今天人来的还真多啊。”楚宁接下来的话，暴露出了他的本质。 “怀来伯，大家都在等你，还请你快点揭晓答案吧。”王文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他实在受够了这种这么，虽然他楚宁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矛盾，但丝毫不影响他讨厌这个幸进的‘小人’。 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他现在已经是内阁成员，大明最顶尖的存在了，这是多少读书人期盼的事。 “怎么，着急了。”楚宁看着王文，欷歔的问道。 “如果怀来伯怕输了赌约离开京城，此时给陈阁老认个错，或许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王文的话有些尖酸。 这下不光是勋贵们有些气愤，就连朱祁镇都有些讨厌他了。 “哈哈哈，害怕？！面对瓦剌十几万大军，老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会怕这个，不就是一场赌局吗，陈阁老，既然大家都等着，那咱们就开始吧！” 第71章 点金手 楚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铁盒，陈循也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盒，然后就是朱祁镇，三个铁盒同时摆放在金殿之上。 这时有人将皇榜的复制件摆在大殿正中间，此时大殿上的群臣注视着皇榜之上的三鼎甲，这时读书人的荣耀，也是揭晓谜底的依据。 会元柯潜，福建莆田人，后边依次是第二名田正鑫，河南开封人，谭玉林江西吉水人。 看完此次恩科会试前三名之后，大家都齐齐地看向大殿里摆放的三个铁盒。 此次为表示公平，楚宁和陈循约定只在会试比试，毕竟殿试是皇帝出题阅卷，这既是为了保证公平，又不能把皇帝的这项权利给抢了风头。 毕竟进士们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就是因为殿试是由皇帝出题，然后阅卷的。 但是对于楚宁和陈循来说，足够了。 “陈阁老，请吧！”楚宁说着一指自己的铁盒。 这种铁盒是锦衣卫特制的，里边有齿轮咬合，没有专门的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如果强行打开，里边的机关就会启动，把里面的纸张销毁的干干净净。 这东西陈循经常见，毕竟许多密折、机密情报都是用这东西传递的。 陈循拿起楚宁的铁盒，看了看锁上的火漆，对着楚宁点了点头，楚宁也是一样。至于朱祁镇那个，他们都象征性地看了一眼。 “现铁盒验看无误。”一个太监高声喊道。 楚宁和陈循取出分别取出钥匙，交给面前的太监，三个太监站在大殿之上，在百官的注视下，缓缓撕掉火漆，打开铁盒。 随着齿轮的转动，大殿上静悄悄的，齿轮咬合的声音在大殿上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三个太监从铁盒中取出名单，然后一一对应，递给了郕亲王朱祁钰。 原本这位救难皇帝朱祁钰，因为楚宁的出现，他现在还是大明的郕王殿下，和历史上即位一样，朱祁钰一开始的时候，对皇位并没有太大的期许。 现在郕王也是满朝皆知的贤王，没有人怀疑他的公正，所以揭开谜底的这个任务，就交道他手上了。 “三份名单一致，上有陈阁老和怀来伯的签印，本王确认无误。”朱祁钰看着三份名单，先是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楚宁，然后开口说道。 “福建莆田人柯潜、河南开封人田正鑫、广东琼州人詹诗源、南直隶绍兴人张宇、北直隶河间人田梦雨、山西大同李正庭、云南曲靖人陈广义。” 朱祁钰说出了名单上的七个名字，大殿上一片寂静。 从朱祁钰开口说出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大殿里的人就知道，这场为期半年之久的赌约，陈循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会试的会元，还有第二名都在名单当中，而且这个第二名在此之前根本就没人听过！楚宁不仅真的培养出了三鼎甲，更是把会试前两名包揽了！ 有好事者开始根据名单逐一核对，七个人竟然全部都在榜单之上！ 里边甚至有云南和琼州的举子！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举子全都在前五十名以内！ 这简直就是奇迹！ 要知道，在大明的科举历史上，云南简直就是科举的盐碱地，近百年的历史中，考出来的进士算上同进士出身不足百人。 而琼州更是科举的不毛之地，地广人稀的天涯海角，能出个举人都是侥天之幸，更不要说中进士了。 而且还是前五十的进士，真正的进士！ 王文呆立在原地，柯潜原本就有学名，算得上是理所当然的话，那第二名的田正鑫是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还有剩下的五个人，没有一个是举子中名气大的，甚至还有天涯海角来的，要知道，现在还有不少人，称那里是荒蛮之地。 竟然能高中进士，还是前五十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想说这一定是作弊，但他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因为作为全程参与者，他知道这次会试的严苛，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当年的自己，肯定考不出什么好成绩来。 这些士子能完成考试，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就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如果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作弊，那他们输的一点都不冤。 更何况这次的考题，是陈循临时写出来的，在这之前，陈循自己都不知道会出什么考题，根本不可能是泄题。 再说，评判试卷都是经过多人，没人都有评语，以及评判依据，并且签字捺印的，就算锦衣卫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做到。 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徇私，因为不管哪一方，都不是一个或者说几个监考评卷官能承受的。 那这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楚宁真的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培养出了三鼎甲！ 甚至不到半年，楚宁所有和应试举子的接触，满打满算才一个月，这不可能！可却又真实地发生了！ 朱祁镇也是长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 天哪！这简直就是奇迹！ 自从半年前赌约达成，楚宁干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楚宁其实一直在悄悄和那些举子接触，朱祁镇甚至亲自参加了几次。 当然，都是在锦衣卫的安排下进行的，但就算这样，楚宁也只和那些举子接触了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 这里边除了一个柯潜是名声在外的饱学之士，剩下的全都是名不见经传之辈，这些人是天南海北哪的都有，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寂寂无名！ 朱祁镇更知道，除了柯潜，楚宁几乎就是随便在名单上点出来的，根本没有仔细研究那份名单！ 这就是楚宁点金手的魔力吗？！ 他不仅能在做生意上点石成金，更是能将一个普通举子，培养成进士！ 要是自己年幼的时候遇到楚宁，会是什么样呢？想到这，朱祁镇竟然有些羡慕朱见深了。 “噗！”陈循一口鲜血喷出，打破了金殿上的宁静。 “阁老！” “陈相！” 金殿上顿时乱成一片，陈循没有摔倒，他不明白，在这样的条件下，就是自己亲自上阵，也不一定能考出好成绩来，楚宁是怎么做到的！ 他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艰难地走到楚宁跟前，“怀来伯，老臣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大殿之上再次陷入寂静，陈循的话，看似是承认他输了赌局，实际上是整个文官群体输给楚宁！ 多少人醒悟过来，对楚宁是愤怒、恐惧、无奈多种情感交织。 他们也不明白，接下自己引以为傲的科举成绩，以后还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陈阁老，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第72章 讨价还价 “楚宁！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人得志！” “猖狂！”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楚宁大吼道。 他扫视了一圈，凡是他目光所及的官员，都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那里有一点大明官员的官体！一个赌约而已，输了就输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怀来伯说的对，这次是我输了，老夫自愿致仕还乡，以谢天下。”陈循开口说道。 “你也闭嘴！”谁都没想到，楚宁竟然直接将陈循怼了回去。 “陛下委你以重任，亲征期间将内阁嘱托给你，可前线战事不利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竟然让有些人敢叫嚣南迁！陛下归来之后，你不思革旧布新，重振大明威仪，竟然向着和一个来自边塞的穷书生较劲!” “呸，这句不算。”楚宁说的太快，顺嘴说出了的话感觉不对味。 “这是什么？这是不忠！ 你能中进士除了你自己的天分和努力，离得开你父母，乃至祖父母，一家人，全族人的帮扶吗！离不开，你现在收到一点挫折就哭着喊着致仕还乡，此乃不孝。 此瓦剌虽然败退，但贼心不死，时刻惦记大明膏腴，大明立国百年，千疮百孔，各地灾害不断，你身为孔圣门徒，竟然此时抽身而去，此乃不仁！ 你为了给全天下读书张目，与我金殿立赌约，整个朝廷的文官，全天下的举子都尽心竭力，他们仰慕你，信赖你，你却在这种时候独善其身，这时不义！ 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楚宁看着陈循怒喝道。 王文此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在这个时候，向已经认输的陈循穷追猛打，难道他要当殿羞杀陈循不成！ 陈循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楚宁，他甚至觉得楚宁说的有道理。 难道自己标榜了半辈子的忠孝仁义，都是假的？ 陈循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 “你住嘴”楚宁粗暴地打断了陈循，双眼紧紧盯着陈循继续说道，“既然输了，大大方方认输就是，致仕这种懦夫行为，是你应该干的！ 既然我说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如果是，改吗。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比不了圣人，但圣人的话你总得学吧。 你现在不是应该含羞致仕，而是应该发奋图强，整顿朝务，帮着陛下把大明治理好，让你的父母家人以你为傲，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让天下读书人有可以找寻的目标。 这样，等你死了之后，人们才会说，你这辈子没白活，你活出了一个精彩的人生来！” “说得好！”朱祁镇在龙椅上听的是热血沸腾，他知道楚宁言辞厉害，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金殿之上训斥堂堂内阁次辅，如训孩童。 最主要的是，楚宁训陈循的话，完全是那些文臣往日劝谏自己的话的翻版，真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听着就解气。 众多武将勋贵也深有同感，只是他们很多人除了觉得楚宁很厉害之外，没有更多的语言和辞藻形容罢了。 “当初怀来伯定下赌约，输了就离开京城，难道老夫还要舔着个脸地赖在京城不走吗？”陈循苦笑着说道。 是啊，当初楚宁可是说，一旦他输了，就离开京城，陈循虽然没有这么说，但作为内阁次辅，他输了如果不这么做，还有什么颜面呆在京城呢。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楚宁一脸严肃地看着陈循说道。 朱祁镇看着楚宁的表情，心里开始替陈循默哀了，楚宁这种表情已出现，肯定是给陈循挖坑呢，作为资深的填坑者，他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了。 “还请怀来伯教我。”陈循此时的脑子已经彻底混沌了，下意识地说道。 “你既然想恕罪，向兑现赌约，不是只有致仕还乡一条路的。 既然你自己觉得不能胜任朝务，能力不足以担任阁臣，那你是不是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未陛下尽忠，为国家效力呢！比如陛下准备建一座书院，正好缺一个院判。” “楚宁，你不要太过分！”王文终于开口说道。 堂堂一国次辅，竟然区当一座书院的院判，简直就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你闭嘴，还没轮到你呢。”楚宁厌恶地对王文挥手道。 “你想想，你也算是饱学之士，自幼熟读圣人经典，教书育人怎么就是羞辱了，能为国家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比你自己累死累活不强多了。 桃李满天下不是仅仅指你点中多少进士，不是让你教出多少学问名家，而是你培养出多少对国家，多民族有用之人，你看看，我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这句话楚宁说的有点不要脸了。 他之所以能赢下赌局，不是因为他八股文多好，不是他学问多棒，完全是因为他仰仗着后世知识的储备，这种近乎误解的bug。 “怀来伯说的是真的？”陈循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然，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像你们一样，整天琢磨怎么赢一个赌局，你以为这段时间我是游山玩水，其实我是收陛下所托，去寻找适合修建学院的地方。” 楚宁这话说完，朱祁镇差点没从龙椅上掉下来，他太知道楚宁了，自己从来没跟他这么说过，修建学院的事也是楚宁自己提出来的。 至于这段时间出去游玩，别人觉得楚宁是在逃避压力，他却知道，楚宁真的是出去游玩的，不信，作为老实孩子代表的朱见深可以作证。 京郊皇家猎场的小动物可以作证，海边无数的螃蟹鱼虾可以作证。 可楚宁就是这么不要脸地往自己和他的脸上贴金，一下把一次公费旅游说成忧国忧民，也是没有谁了。 楚宁丝毫没有说谎的羞愧，还大言不惭地继续训斥陈循。 “老夫不如怀来伯远矣！”陈循一脸羞愧地说道。 “但是，既然是赌局，输了就得付出代价，不然怎么继续立在天地之间。”楚宁一脸正义地说道。 “该如何做，还请怀来伯示下。”陈循此时已经彻底被楚宁忽悠住了，这时候就算楚宁让他抱着炸药包去炸也先的大营，陈循都会毫不犹豫。 “既然输了，是不是可以把输了的钱先给了呢！”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金殿上传来阵阵咔嚓声。 第73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楚宁 谁都没想到楚宁一番慷慨激昂之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循都愣在当场，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看你这样也没什么钱，就从你以后的工钱里边扣吧。”楚宁一脸失望地说道。 “哈哈哈，好！老夫愿赌服输！只是为何只是院判，难道老夫就不能做院长吗？”陈循高兴地大笑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我没时间去管那个，教书育人不是我擅长的，就算我想去，你问问那些他们会不会同意。”楚宁说着指了指张辅等人。 这些都是振兴的股东，也是和自己纠缠最紧密的一帮人，如果自己去教书，那就没有更多时间去管理振兴集团，他们当然不愿意。 “院长当然是陛下，这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以后书院里出来的学生，可以不当官，可以教书，可以从军，可以务农，可以经商，但只要他们保证对大明的忠诚，干什么都无所谓。”楚宁掏了掏耳朵说道。 陈循这下彻底放心了，也服气了。 他曾经假设过无数次场景，有楚宁输了之后耍无赖不认账的，有勋贵们拼命拿出利益交换楚宁留下的，有朱祁镇强行毁掉赌约的。 当然也设想过自己输了之后，楚宁会怎么嘲讽自己，勋贵们会怎么挤兑自己，文臣们会怎样落井下石。 他不怕，既然当初和楚宁定下赌约，他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但是他担心，担心楚宁这次赢了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束缚，到那时勋贵们因为利益和他捆绑在一起，文官们因为自己的赌约没有了说话的底气。 楚宁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权臣，虽然现在朱祁镇很信任楚宁，但如果楚宁经历两朝甚至三朝之后呢？ 但是现在楚宁说出的话，让陈循放心了。 楚宁并没有变现出对权力的一丝兴趣，他说建立书院，不管目的是什么，只要自己在书院坐镇，就能保证里边出来的学子对大明的忠诚。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学院就建在京城边上，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自己已经下野，但他也有把握控制局面，这些年的内阁次辅不是白当的！ 然后两个人如同市井百姓一般，在金殿之上开始讨价还价起来，完全不顾龙椅上的朱祁镇和金殿中的百官。 “什么！你一个兼课老师都能拿到年俸五千两，我堂堂书院院判才八千两！不行，绝对不行。” “你以为我这五千两是白拿的，数学你会教吗？物理你懂吗？化学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这也是真正的学问，是真正接地气的学问，如果可以，还要增加经济学、外交学、管理学，这些哪一样不得我亲自出马，撰写教材，安排课程。 收五千两已经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挥泪大放送了，再少了你信不信我不管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不行，老夫堂堂内阁次辅，去给当个院判，怎么着也不能低于两万两！” “不可能，如果都像你这样，书院还没办就被你吃垮了，你是不是拿孝敬银子拿习惯了，最多八千五。” “哼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就是想偷懒，把那些俗务全都哦退给老夫，你自己多清闲，最低一万八。” 两人经过无数轮的交锋，终于在楚宁七千五百两一年，陈循一万两一年的平衡点上达成一致。 “那个，两位爱卿，那朕这个院长年俸是多少啊？”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刚一说完，换来的是四道凶狠的目光！ “这个书院都是陛下的，书院所需当然是陛下出资，所以陛下想给自己开多少薪俸都行！”楚宁白了一眼朱祁镇说道。 朱祁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两个是给自己打工的。可自己都没发话，两个人这么给自己定薪俸合适吗？ 不过，金殿中原本紧张尴尬的气氛，随着楚宁很陈循的讨价还价，缓和了许多。 两人达成协议后，陈循走到金殿之上，“陛下，老臣昏聩不堪重任，今向陛下请辞，请陛下恩准老臣致仕，前往书院教书育人。” “这个，陈阁老乃社稷肱骨之臣，朕岂可轻易离开，今日之事不可再提。”朱祁镇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这次微臣是真心诚意想要致仕，一来兑现自己与怀来伯的赌约，而来老臣就算致仕也是在京城书院。 不是老臣夸口，老臣虽然没有怀来伯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但也算得上饱读诗书，教书育人也是老臣平生所愿，还望陛下恩准！”陈循说着再次叩请道。 “阁老如果纠结赌局一事，朕和天下人解释，相信怀来伯也不会当真。” “多谢陛下，老臣既然和怀来伯赌了这一场，就输得起，老臣相信怀来伯也是如此。” “阁老乃是先帝给朕留下的辅国重臣，难道你就忍心弃朕而去吗？” “陛下，老臣并非弃陛下而去，而是老臣确实年迈不堪驱使，再者老臣只是致仕，却还会在京城教书育人，为我大明培养更多的人才。” “既然阁老如此，那朕就只好忍痛了。来人，传旨，加封陈循为太子太师，赏金千两，赐京城宅院一处。” 这也算是一个简单的三留三辞，一般高官请求致仕，都要有这么一回，两人心照不宣，虽然简单，也算是完成了流程。 陈循叩谢皇恩后，潇洒地走出了大殿。 众人以为今天的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楚宁却再次开口道，“陛下，微臣有本奏！” 众人也是一阵错愕，包括朱祁镇在内。 楚宁入朝为官也有大半年了，可他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上奏折了。 之前被人弹劾的时候，一般大臣都会上折子自辩或者请罪。 可这位怀来伯从来都按常理出牌，你弹劾你的，我玩我的，逼急了就跑到大殿之上一顿狂喷。 这次是怎么了，竟然主动上奏折，难道是他想利用这次赌局的胜利，乘胜追击，将文官彻底打服？ “奏来。”朱祁镇也很好奇，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当然是对自己人，如果是敌人，楚宁分分钟让你感受什么叫冬天的寒风。 “微臣前些日子受修武伯所邀，和他混乱操练了一番，现在左哨军算是完成了基础训练，只是微臣不知道臣胡闹的这些东西是否有用。 所以，恳请陛下恩准，左哨军与诸军切磋一番，以检验左哨军训练成果，也好让修武伯找找差距。”楚宁一脸诚恳地说道。 朱祁镇愣了，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愣了。 第74章 不作就不会死 天哪，楚宁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做这不是摆明了要和武勋们过不去吗！ 谁不知道天下卫所几乎都是被武勋们掌控的，有点世袭制的意思，虽然他们对军队的控制权并不是特别严密，但每个武将和自己的部队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比如左哨军，如果不是沈荣出面，就是换成张辅这个武勋第一人，现如今大明军功最强之人，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这么痛快地完成改革。 哪怕改革之后他们的日子要远远好于之前，那也不行，这形成了一种近乎依附的关系，也是大明军队的顽疾之一。 楚宁这么做，就是挑战那些勋贵。 就是说你们看看，我半年之内能培养出一大堆进士，甚至状元和榜眼都是我培养出来的，那我训练了半年的军队，和你们相比呢！ 许多武勋原本对楚宁颇有好感，但这次也开始有些讨厌楚宁了。 那些和楚宁捆绑在一起的勋贵则有些尴尬了，现在振兴的煤场、超市、运输三大业务，开始源源不断地给他们带来利益，而且是非常丰厚的利益。 而这些利益不同于克扣军饷、倒卖军资，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是不怕御史查，不怕皇帝知道的，再说皇帝在这里边都有不小的股份。 可现在楚宁却突然对军队动手，对勋贵发难，这简直是挑战他们的底线。 现在大家都被楚宁的利益纠缠着，而且楚宁现在在军中的地位，尤其是在京城三大营的威望，正式最旺盛的时候，就在前天，皇帝刚刚将自己许诺的赏赐兑现了！ 在锦衣卫的监管下，每个士兵都领到了一笔不小的赏赐，没有以前长官克扣，这次也有克扣的，有些人自认聪明，在分发之后，再从士兵手中拿回来索要的。 可他们错过了形势，在他们躲在自己家中数钱的当晚，锦衣卫就到访了！ 好多勋贵都在庆幸，自己没有伸手，不然下场一定那些伸手的人被处理的多惨吗，而且是职位越高，被处理的越狠，一些小旗、百户之类的最多就是罚没，开除军籍。 可千户以上的，甚至世袭的指挥使，有人已经被抄没家产，直接押赴有司了！ 这么一来，朱祁镇在军中的威信直接暴增，就连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都对朱祁镇感恩戴德，而作为宣府一战的主导者的楚宁，更是被禁军将士好感倍增。 如果这个时候发动士卒抵触这件事，只能适得其反，给朱祁镇和楚宁一个借口，整顿军务。 好在他们选择的是左哨军，在三大营中属于末流，号称禁军三大营的“劳模”，全营实有编制两万人，实际在编也就是六七成。 而且除了有限的三四千人马，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一把种田、做生意的好手。 听说在年前，好多人都转成了民籍，就只剩下三千多人，这样一支队伍，和其他队伍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就算楚宁有通天的本事，短短半年时间，他也不可能将一堆扶不上墙的泥巴，改造成精锐。 他们也不是没想到楚宁在短短的半年内，培养出了七个高中皇榜的进士。 但是练兵和教学生还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士兵的战力，需要长期的训练，和战场的实践相结合，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尤其是实战，这次宣府之战左哨军除了主将沈荣，其他人根本没有参加！ “怀来伯准备怎么个较量法呢？”成国公朱仪站出来说道。 他这一站出来，张辅不由得皱起眉头。 除了他们这些从宣府回来的人，朱仪无疑是最不能质疑楚宁的！ 朱勇战死宣府，如果不是楚宁，朱仪连个完整的尸首都不可能得到，而且如果不是搭上楚宁的顺风车，朱仪的袭爵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无论是振兴煤场，还是振兴超市和交通，张辅都拉着朱仪参加了，以来是出于和朱勇的战友情义，两家都是跟随朱棣骑兵靖难发家的，感情自然要好得多。 再来，张辅和朱勇私交甚密，两家也是通家之好，所以张辅总是有意无意提携这朱仪。 可现在朱仪却站出来质疑楚宁，这明显是诘问楚宁！ 朱仪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朱仪也是一个有野心之人，诚然他们家和张辅家事几代人的感情，但朱仪始终认为自己的才能就算比不上张辅，也丝毫不差。 可张辅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是统领勋贵的第一人，二作为同样是靖难一系的张懋，才能就比张辅差太多了，可就是因为张辅的存在，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跟着张家。 更让朱仪不理解的是，张辅身为国公，大明最顶尖的勋贵，竟然甘愿跟着一个幸进的穷小子鞍前马后。 大明朝堂有一个奇葩的现象，只要楚宁出现在朝堂之上，或者是和张辅同时出现，张辅就自动化身跟班，完全没有了那种不动如山的气度。 一个堂堂的国公，给一个伯爵跟班，更何况张辅，还是勋贵们的首脑，这简直就是勋贵的耻辱！ 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就算不能接替张辅成为勋贵第一人，那也要成为张辅的继任者！ 所以这次，他不顾楚宁对他朱家的恩情，在楚宁说出这比武一事后，朱仪第一个跳出来。 “怎么比都成，是战阵还是野战，或者两者都比，随便。都是自家袍泽输赢无所谓。”楚宁倒是觉得朱仪出来的恰到好处。 “那既然如此，就今日在京郊演武场进行演武大会。”朱祁镇开口说道。 他知道武勋之间同气连枝，如果给了他们太长时间，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化呢。 “陛下圣断。”张辅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如果说别人对左哨军不了解，他们这些全程参与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呢，左哨军的变化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他也很期待左哨军在此次演武中表现。 既然张辅都同意了，那其他人当然也没有意见。 “陛下，此时会试刚刚结束，众多学子还等着朝廷的安抚，再说虽然只是演武，但终究刀枪无眼，是否让众位文官回避一二。”楚宁开口说道。 “怀来伯此言差矣，既然是演武，就是要让陛下和朝中诸位看看，我大明每年几百万两的军费花得值不值，难道怀来伯是怕输的太难看不成！”襄城伯李珍开口说道。 楚宁转身看了看李珍，心里一阵苦笑。 看来自己还真是失败啊，李珍也是土木堡出来的将领，不仅没有感念自己的好，从宣府开始就处处和自己作对。 不过他显然是误会楚宁了，楚宁之所以不让文官参与，是怕勋贵们输得太惨了，面子上不好看！ 现在既然李珍提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把这个顽疾脓疮彻底暴露在阳光下，让大家都看看，也省的今后军改的时候有人不服气。 “好！既然如此，微臣恳请大家移步校场！” 第75章 朕不答应 楚宁刚刚走出午门，就看到一大群人乌泱泱站在远处，他也很纳闷，此时大家不是应该都在贡院看榜吗？怎么皇宫反而有这么多人。 就在楚宁愣神之际，一个禁军跑了过来，“启禀陛下，新科会元柯潜率领着新科会士等候怀来伯。” 因为还没有殿试，中榜的举子们现在还不能称之为进士，即使大明很少有殿试被刷下来的，但大家还是约定俗成地称呼他们为会士。 朱祁镇转头看向楚宁，意思很明显，“你惹出来的事，自己去摆平！” 楚宁也很无辜，自己当初就是想震慑一下日渐骄纵的文官们，没想到这些文人倒是知恩图报的很。 没办法，楚宁当先而出，走向人群。 “恩师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柯潜第一个跪下，然后是田正鑫、詹诗源、张宇、田梦雨、李正庭、陈广义，七个新科会士。 楚宁一阵阵头晕，曹鼐等人现在已经被称为‘楚党’的八大金刚了，现在又来了七个‘葫芦娃’，自己这个‘楚党’想不承认都没人信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赶紧起来，你们都是大明将来的砥柱之臣，大庭广众之下这算什么。”楚宁无语了。 “不，如果不是恩师，我等岂能有机会金榜题名，如果不是恩师不辞劳苦地教导，我等与金榜就是咫尺天涯，如” “停停停，别说了。”楚宁觉得这个状元水平真是一般，这种情话都用上了，他也是受够了。 “恩师，我琼州边陲之地，多年未曾有人中榜进士，今广义幸得恩师指点，陈广义无以为报，今后陈广义为恩师马首是瞻。” 谁说读书好的才子就比其他人强，你看看这个说话都说不利索的陈广义说的话，就比柯潜这个会元听起来舒服多了。 “你们是大明的学子，将来还会成为大明的官员，你们忠诚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大明！行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事今后就不要再提了。”楚宁臭屁地说道。 虽然金殿名单外界还不知道，但被这七个人这么一闹，谁还猜不到结果是什么样的。 围观的人中不乏有这次参加会试的举子，不管是中榜的，还是落地的，都无比羡慕这七个人。 柯潜还好说，他也算是这次会试的热门之一，但同样热门的举子中，有好多都承受不住压力，直接退出考场了。 柯潜知道，如果不是楚宁事先给他们几个进行专门的抗压训练，他就算不会退考，也根本考不出好成绩。 要知道会试之后就是殿试，殿试之后，不管名次如何，你都没有再次考试的资格了。 也就是说哪怕你是状元之才，在殿试之后，你只比孙山多一名，那也只能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在柯潜知道的人当中，就有这样的例子！ 所以柯潜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是热门人选，才名远播而觉得理所当然，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楚宁。 而其他几个人就更不要说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来参加此次会试的，如果没有楚宁，他们也仅仅是四千举子中的一个无名之辈，但楚宁却给了他们不一样的人生。 “请恩师收下我等！”柯潜作为金科会元，自然是带头发言的人，其他六人也跟着请求楚宁收下他们。 “我刚说了，收徒一事不要再提了。你们都是天子门生，天子就在那，拜我为师像什么话！”楚宁坚定地说道。 “请恩师收下我等！”柯潜似乎没听到楚宁的话一样，只是重重开始磕头。 “行了，本来就不聪明，再这么磕下去，那就真的变傻了。” “那恩师是答应收下我们了！恩师在” “谁说我答应了，再说就算我答应了，还有人不会答应的。” “谁？”柯潜见事有转机，赶紧问道。 “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有可能也是我的关门弟子。”楚宁一脸悲壮低声说道。 “是什么人如此霸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柯潜一下就不干了。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阵阵愤怒的抗议，这原本是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完美局面，恩师教导出一众进士，众进士感恩宫门前拜师。 想着都觉得有点期待，不然大家也不会聚集在宫门之前。 现在竟然因为楚宁收的大弟子，就不能看到他们预期的那种皆大欢喜的局面，怎么能让大家不新生恨意呢。 但楚宁心里此时却乐开花了，没错，就是没王法了，因为王法就是他们家的。 “行了，别瞎猜了，朕不答应！”朱祁镇此时一阵阵郁闷袭上心头，他知道楚宁‘小肚鸡肠’，自己刚刚没替他出头摆平这件事，他就立马报复回来。 楚宁这是给他挖了一个他不得不跳的坑。 如果他此时不站出来，楚宁来个顺坡下驴，真手下这几个人，那今后这个关系怎么论。 自己就是这几个人的大师兄了！ 他可是在宣府城外，当着数万将士拜的师！ 那现在这个局面自然就只能自己出来解决了，不然被这几个人这么一闹，再感到校场，天都要黑了。 而且朱祁镇也明白楚宁的另一层意思。 作为徒弟要孝敬师傅，那是天经地义，但作为师傅，同样也有照顾徒弟的职责，有了这种师徒关系，双方就被牢牢地套在了一起。 楚宁就是通过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是不会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的，就算有，因为师徒这层关系，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毕竟经过儒家思想一千多年的洗礼，对于那些背信弃义之人，是不会有人真心支持的！ “朕就是楚先生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朱祁镇霸气地说道！ 此时，宫门之前一片寂静，虽然坊间早有这样的传闻，但从来没有得到官方的承认，现在朱祁镇在皇宫门前大方地承认了！ “看到了吧，如果我让你们拜师，那你们和陛下这边怎么算？你们这不是摆明了要占我便宜吗。” 朱祁镇听了楚宁的话，差点从御撵上掉下来、 到底是谁吃亏！如果楚宁真的收徒了，吃亏的是自己这个皇帝好不好！ 可现在大家都觉得楚宁说的有道理，毕竟之前楚宁可是正儿八经的帝师！ 如果柯潜等人拜入他门下，那岂不是和朱祁镇在某种程度上平起平坐了！ 看着楚宁一脸痛苦的样子，朱祁镇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 第76章 赌局又见赌局 “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好不容易在楚宁答应虽然不能收他们为徒，但也会继续教导他们的承诺之后，摆脱了他们纠缠，朱祁镇一脸郁闷地问道。 “陛下何出此言啊，难道微臣那里做错了不成？”楚宁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没错，是朕错了。”朱祁镇更加郁闷了。 “这个沈荣如果输了，给朕丢了脸，看朕怎么收拾他！”朱祁镇没法找楚宁的麻烦，就把目标转移到沈荣身上了。 “阿嚏！”身在西山大营的沈荣打了一个喷嚏，感觉有点不妙可没有参加朝会的他，根本不知道金殿和宫门发生的事，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太劳累了。 “陛下这就不对了，就算这次左哨军被打败了，那也是微臣和沈荣两个责任，与陛下的英明有什么关系。”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贱样说道。 朱祁镇更郁闷了，是啊，如果这次左哨军能赢得演武，那是他领导有方，可输了却是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现在想发泄都找不到地方，真是怀念王振啊！ 王振总有万般不是，起码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他会哄自己开心，甚至自觉成为自己的撒气桶。 当然朱祁镇也只是随便一想，相比于以前，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们来到五军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中军、左掖军、右掖军、右哨四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整个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枪明甲亮，队列整齐，一片肃杀之气直贯长虹。 话说从宣府回来之后，三大营也没闲着，他们也看出自己队伍战力已经衰退的太多了，说不定哪天朱祁镇就会找他们麻烦，所以他们也在积极训练军备。 这也是朱仪敢和楚宁叫板的依仗。 “嗯，不错。”朱祁镇看着眼前的句容，由衷地说道。 “陛下，我三大营自打宣府一战之后，知耻而后勇，一直在加强操练，虽不敢说是脱胎换骨，也是今非昔比了。”李珍瞥了一眼楚宁，一脸骄傲地说道。 李珍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告诉楚宁，这支经过战火洗礼的军队，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放松操练，已经不是他认识那支禁军了！ 可楚宁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李珍掉下点将台。 “嗯，看着是有些进步，不过和左哨军差距还是很大的。” 楚宁这话一说完，立案文官们都觉得楚宁有些张狂了。左哨军是三大营的吊车尾，这时举朝公认的事实，楚宁此时说这种话，除了给自己打气之外，没有丝毫好处。 因为三大营的将官，眼睛里已经开始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了，如果这些愤怒集中起来实质化，楚宁现在应该会被烧得渣渣都不剩了。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楚宁，就见楚宁拱手说道，“陛下，如何比试还请陛下示下。” “啊？还能怎么比试，据朕所致左哨军只有不到四千人，当然是其他三大营出兵四千公平对战了。”朱祁镇有些不明所以。 “陛下所言甚是，传令，三大营各自出兵四千校场集合准备演武！”楚宁大声喊道。 此话一出，顿时在点将台上引发一阵骚动。 开玩笑，三大营主力出兵一万两千人，对战吊车尾左哨军四千人，那根本就是和虐杀无异！ 朱仪此时应开始颤抖了，楚宁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虽然张辅是勋贵第一人，但他朱家才是三大营真正的主官！ 他引以为傲的三大营主力，竟然被楚宁如此藐视，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怀来伯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战败提前做准备吗！”李振揶揄道。 “哦？襄城伯此话怎讲啊？”楚宁一脸茫然地问道。 “谁不知道左哨军的情况，就是一群农夫！怀来伯是想在战败之后，说人数劣势二不敌吗！”李珍丝毫不给楚宁回旋的余地，直接揭穿道。 “啊，你是这个意思啊。既然襄城伯如此说，那咱们打个赌如何啊？”楚宁一副无所谓地说道。 “怎么个赌法！”李珍急追不舍地问道。 “这样，还是三大营出兵一万两千人，至于兵力配备你们随意，左哨军还是三千七百人应战，如果左哨军战败，我楚某任凭你处置。” “好，左哨军输了你跪地给三大营的将士道歉！要是三大营输了，我向陛下请罪，自请除爵为民！”李振是动了真火了。 “不需要玩这么大，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不如这样，如果左哨军赢了，就由我负责重新编练三大营，你们配合我就行了。” “怀来伯怎么不说你输了怎么办！”王文站出来说道， 李珍都已经将赌注下的如此大了，除爵！楚宁却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有你什么事，你要不要也参与一下。”楚宁一脸不屑的说道。 “哼，我只是不愿看你如此卑鄙！”王文还真不敢和楚宁打赌，也许别人忽略了楚宁刚刚创造的奇迹，对，就是奇迹，但他可不敢忘记！ “没胆子就滚一边去，跟个搅屎棍一样，哪都有你！”楚宁一脸嫌弃地说道。 王文顿时被楚宁粗俗的话说的满脸通红，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加入到赌局之中。 “诸位，刚刚都听到了，我和襄城伯打赌，大家有没有异议啊？”楚宁不再看王文一眼，转身对着其他将领说道。 “没有！”三大营的将领咬着牙说道。 “不如这样，陛下要建一个书院，但是陛下也不富裕。”楚宁这话说完，朱祁镇差点哭了，他是真不富裕啊。 “我楚宁也算薄有家私，我拿出五万两，和大家读一句，如果楚某输了，这五万两我就当给三大营的兄弟们改善伙食了！ 另外，如果三大营赢了，我给三大营的将士们磕头认错，如何啊。” “好！” 一时间三大营的将领纷纷出列，你一千，我三千，朱仪甚至出资一万两，甚至有不少文官也压住三大营。 张辅等人见状，也只好一人拿出一万两，压楚宁获胜，没办法，谁叫自己和楚宁是一条船上的人呢。 不过让他心里稍微舒服点的是，朱祁镇也拿出了两万两压住楚宁。 看着和自己一样忐忑的朱祁镇，张辅有点骄傲，和皇帝一块赌钱，就算是输了也不丢人。 很快，双方下注完毕。 “这样，为了表示公平，我们明日一早”朱仪大度地准备说等到左哨军到了之后，修整一晚上，明日再战。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楚宁竟然伸手打断了他，“虽然是演武，但也要以实战的标准进行。” 第77章 演武（上） “怀来伯什么意思？”朱仪不敢相信地问道。 “既然是实战，敌人会给你休整的时间吗？不会，左哨军一到即可开战！”楚宁目光坚定地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左哨军赶到这里就要和三大营对攻！”朱仪一脸惊讶地说道。 这简直太嚣张了，就算是三大营的主力，同样四千精锐，从西山大营，赶到三大营主营，也好半天的时间，如果按照楚宁宣布比武的时间算，左哨军从那时动身，赶到这里起码也要一个时辰之后。 何况这种临时决定的事，谁也不可能知道，那就是说，为了敢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左哨军就得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路，那来到这之后，人员整齐已经不易，更别说战力了。 这么看来，楚宁要么就是盲目自大，当初在宣府的一战纯属侥幸，要么就是张狂，小觑天下英雄。 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出现，那就是楚宁都丝毫没有胜算。 只有外行人，才会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半天的时间，全副武装急行军近五十里，然后马上投入到战斗当中，还是对攻战，不是防御战，这个难度简直每人能完成。 对手不是同样急行军的弱旅，而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的精锐三大营！ “可就算现在左哨军能赶到，也只有半天的时间，如何能决出胜负？”李珍作为宣武之战的参与者，他对楚宁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让楚宁指挥左哨军，说不定还真能拖到天黑，到时候双方怎么计算胜负？难道说比人数？ “不！从左哨军到达此处换装完毕开始，知道明天日出！哪一方战损比最低，哪一方获胜！”楚宁坚定地说道。 “啊！”一片惊叹声响起。 天哪，还又夜战！ 楚宁还真是考虑周全啊，想必如果不是条件限制，楚宁是不是还要安排雨战、雾战、水战啊。 可既然楚宁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更没意见了。 “你过来。”楚宁对着一个锦衣卫招手道。 “去吧。”锦衣卫显然比楚宁懂规矩，第一时间看向朱祁镇，得到朱祁镇的允许后，才来到楚宁跟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是你去西山通知左哨军到此集结的吧。”楚宁看着锦衣卫说道。 “是。”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按照伯爷的吩咐，只是告诉修武伯陛下有旨，让他集合队伍全副武装，在一个半时辰内赶到三大营校场，不得有误。” “行了。”楚宁挥手让锦衣卫回去，然后看了看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穿越大明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可他还是不会古人的那种仰望天空就能知道大概时间的本事。 “那个老陈，现在什么时辰了。”众人都在疑惑楚宁这一番动作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楚宁对着一旁的陈循说道。 陈循惊讶地看着楚宁，原来楚宁刚刚仰望天空，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时间了！ 他还以为楚宁是感慨世事无常，自己原本是勋贵的一员，甚至是勋贵中最风光的一个，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没想到转眼就成了勋贵的对立面。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如果左哨军真能在一个半时辰内赶到的话，现在最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陈循无奈地说道。 “启禀陛下，左哨军请求入营！” 这时，一个士兵跑到点将台上禀报道，他没想到自己短短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惊讶无比。 左哨军竟然真的赶到了，而且是提前一刻钟赶到的！ 难道楚宁和沈荣把家产都装备给左哨军养马了？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允许微臣代为传令左哨军。” “准！”朱祁镇有些热血沸腾，这让他有种回到当初宣府的感觉。 只不过当时楚宁根本没有现在这么有‘礼貌’，自己也完全就是一个小跟班，或者说人形图章。 可让他意外的是，楚宁并没有走下点将台，而是对着刚刚禀报的士兵去把沈荣找来。 “末将沈荣参加陛下！左哨军现在编三千七百人，全部到齐，请陛下检阅！”很快，沈荣一身戎装出现在点将台上。 “奉陛下旨意，沈荣听令！”楚宁对着沈荣说道。 “末将在。” “马上更换演武所用装备，开赴演武场，准备作战，作战时间自双方进场开始，直至次日天亮！你的任务就是击败对面的敌人。”楚宁大声说道。 沈荣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一抱拳，“末将领命。”沈荣转身下去准备了，从他刚刚的细微动作，大家知道，在此之前，沈荣根本不知道这次演武的事。 他甚至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急行军。 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左哨军经过这样的急行军，竟然没有一个掉队！ 楚宁没有亲自下场指挥，没有告诉沈荣对手是谁，随手的数量是多少，他们将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太真实了。和真正的战场一样，你随时都会遭遇陌生的对手，不知道对方的数量、装备情况，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时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替沈荣，或者说替左哨军捏了一把汗。 原本吊车尾一般的左哨军，现在不仅疲惫，而且对对手一无所知，这样的仗怎么可能打赢，能保证不被歼灭就是侥天之幸了。 可沈荣没有丝毫犹豫，虽然之前他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但一点不影响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楚宁早就跟他说过，他将会面对这样一场战斗，这是给他左哨军证明的一场战斗，是实现他人生价值的一场战斗。 所以他才会狠抓左哨军的操练，甚至过年都没有回家，一直和左哨军训练，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的左哨军有信心。 虽然他们已经搬离了三大营主营好几年了，但对于这块演武场，他们并不陌生，每年都会作为三大营的假想敌，充当其他各营的人形沙包。 今天，他终于迎来了这改变命运的一战，这正名的的一战。 早就有人将演武所需的物品送到左哨军那里。 “弟兄们，一直以来，大家都瞧不起咱们左哨军，说咱们就是一群农夫、商贩，只配给别人充当沙袋，甚至被赶出了这主营。 我们的先辈，也曾是战无不胜的雄师，但是因为我们这群不肖后辈，辱没了他们用鲜血和生命赢得的荣誉。 半年来，大家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你们更知道，为了证明咱们不是农夫、不是商贩，而是大明的无敌雄师，大家所有的付出，今天就是检验的时刻了。 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让那群狗娘养的杂种闭嘴，我命令，击败对面的敌人，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无敌雄师。” “杀！杀！杀！”左哨军三千七百人，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第78章 演武（中） “换装！”沈荣做了一番简单的动员之后，一声令下。 左哨军开始更换装备，涂满石灰的木质刀枪，火药被尽数收走，一切就绪后，左哨军开始朝着演武场开拔。 朱祁镇也带着百官来到演武场的观战台，一场众人看来毫无悬念的演武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这次不是人数悬殊的攻防战，而是真正的对攻战，所以双方都没有在构筑防御工事。 这时，左哨军才看到对面的三大营竟然超过万人，可他们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而是按部就班地开始准备作战。 此时的三大营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刚刚主将已经跟他们说了，对面只有不到四千人，而且还是那群农夫和商贩组成的左哨军。 这让他们感到被羞辱了！ 难道自己这群三大营的绝对主力，大明军事最顶尖的存在，已经被藐视到这个程度了嘛！ 虽然心中充满了愤怒，但是他们还是秉承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准则，尽心挑选了三大营的精锐出战，先是两千神机营的枪炮手。 他们将自己的火炮先推到阵前，然后是三排火枪手，这是在宣府总结出来的经验，这样可以保证火枪连续不断地发射。 在后边就是三千营的主力了。三千营主力就是朵颜三卫的骑兵，他们已经被同化了许多，但彪悍的血勇还是保留了下来。 最后是五军营，七千大军依次排开，里边还有当初在宣府楚宁临时教导的三才五行阵！ 就在他们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让人意外的事发生了。 对面的左哨军竟然现行发动了进攻！ 或许是因为人数少的原因，左哨军明显比三大营完成准备的要快。 “看来左哨军这半年没白吃苦啊。”张辅低声说了一句。 仅仅从站前的准备来看，左哨军明显比三大营要更加训练有素，更加适合战场。 战场上，尤其是现在大明最主要的敌人是瓦剌人，他们都是骑兵，速度之快转瞬即至，如果不能快速完成准备，那就意味着被动挨打。 左哨军的准备时间明显就是针对这一点，他们到达演武地点就开始准备，而三大营却还在调配人手，安置火炮，分配队列。 如果真的是突然遇到瓦剌骑兵，三大营现在很难以最佳的状态迎敌。 左哨军这边经过整编之后，三千七百人被划分为七百骑兵，一千神机兵，两千步兵。 和三大营相似的布局，只是左哨军的火炮全都是安装在一辆辆特制的马车之上的，相对的，左哨军的火炮要明显小于三大营，神机兵则是零散地跟在炮车之后。 步兵则是缀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而且他们的阵型要比三大营人数更多，他们不知道，这才是戚继光创造奇迹的主力，鸳鸯阵。 而左哨军的七百骑兵，全都集中在两翼的位置，负责保护大军的两翼。 最让三大营的将领和勋贵们不明的是，左哨军并没有把有限的兵力集中起来，而是用极其散乱的阵型，向着三大营的阵地挺进。 很快双方就接近到了射程范围，左哨军继续以这种散乱的阵型突进，三大营这边虽然很无奈，但现在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率先开火的是三大营的神机营，阵前的火炮发出阵阵沉闷的巨响，软木制成的炮弹划出一道道弧线，砸向左哨军散乱的阵型。 大家都知道，这对于左哨军来说，伤害并不到，只有少数几辆战车被击中，自动停在当场，而对于战车只有的步兵，伤害就更小了。 “这是舞弊！”朱仪跳出来高喊到。 一般而言，明军现在的实心铁弹，虽然杀伤力不大，但震慑力和破坏力还是蛮高的，往往在集中目标后，还能滑行不短的距离继续伤敌。 可左哨军竟然只是几辆被击中的战车退出演武，身后的士兵几乎没有退出的。 “闭嘴，那里有兵部和禁军的裁判官，你瞎咋呼什么！”张辅开口训斥道。 这种演武，根本没人会作弊，如果真的有，那他以后就不用在军伍混了。 三大营这边的神机营正在加快速度，争取在发射一轮火炮，毕竟对面的左哨军行进的并不快。 可就在这时，左哨军的火炮开火了。 一阵烟雾过后，神机营有一半的火炮被判定退出战斗，而此时左哨军已经进入到了神机营火枪兵的射程范围了。 在主将的指挥下，火枪开始发射，采用的正是楚宁在宣府外使用的三段式射击法。 一阵阵烟雾从神机营阵地上升起，就在这时，左哨军的火炮再次发射！ 这简直有悖常理，左哨军的火炮是放在特制的车辆上的，就算速度再慢，也不可能比在阵地上的神机营更快地完成装填。 现在他们竟然能多次发射，这简直就是超出想象。 可不管怎么说，火炮是不会因为他们的匪夷所思而停止的。 这时，不敬三大营剩下的火炮再次遭受重创，那些排列整齐的火枪手也损失惨重。 尤其是第二轮左哨军采用的是散弹，三大营的火枪手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威力，就损失打扮。 而在左哨军打破啊开火的同时，跟在战车后边的火枪手、弓箭手，也开始发射，让本就开始混乱的神机营，更加慌乱起来。 而神机营的反击零散没有章法，加上左哨军这边有战车的阻拦，收效甚微。 李珍作为此次演武三大营的指挥官，见状赶紧调整布局，这些左哨军根本不安套路出牌，神机营先在已经算是废了，让赶紧命人撤下神机营，三千营纵马跃出。 左哨军见状也没有慌乱，而是将战车缓缓靠拢，相邻的几辆战车围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圆形的壁垒，三千营的骑兵对着这些壁垒也是无从下手。 这些战车都是经过特殊设置的，围拢之后有专门的卡扣首尾相连，然后车厢的挡板可以延伸，犹如一座小小的城堡，车厢上还有射击孔。 左哨军的士兵可以利用射击孔发射火枪弓箭，甚至可以从里面用长枪刺杀。 三千营只能通过抛射对壁垒里的左哨军进行攻击，可这种攻击成功几率根本不大。 李珍见状，命令五军营快速跟上，对付这些‘刺猬’了，三千营区歼灭左哨军的骑兵部队。 可此时他才发现，左哨军的骑兵竟然不见了！ 是的，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战马不是人，不能做到绝对安静，他们是怎么消失的？是如何消失的？ 第79章 演武（下） 种种疑惑萦绕在李珍脑中，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演武场实在太大了，这本来就是可以容纳十万大军操演战阵，军事对抗的地方。 一千人的骑兵，想要躲起来，他们还真很难找到。 既然如此，那将三千营撤回来，然后将神机营剩下的人聚拢起来，此时他才发现，神机营就算还有‘幸存者’，对于战事影响也不是很大了。 左哨军几轮进攻下来，神机营火炮就剩下十门，火铳也只剩下两百台，剩下的火炮全都是笨重的巨炮，如果轰击那些壁垒当然是手到擒来。 可问题是这些巨炮挪动起来异常艰难，而且巨炮都是事先布置在阵地上的。为了防止发射时巨炮因为巨大的后坐力偏移位置，所以都是深埋在土里的。 想要挪动很费劲，而左哨军的壁垒又是星罗棋布，没办法，李珍只好抽出一千人协助神机营将大炮弄出来。让火铳兵协助五军营进攻壁垒。 与此同时，左哨军的壁垒也发生了变化，他们见三千营退去，将原本的壁垒拆分开，继续向前推进。 战车上不仅只有火炮，还有弓箭手，他们借助战车的挡板，不断向五军营的士兵发起攻击。 而五军营这边，虽然人数占优，可对于这种战车却毫无办法。 这就是楚宁带来的变化，他将‘步坦协同’经过改动，首先推出了这种坚固的战车。 战车平时由战马拉拽，战斗时由几名士兵，站在有挡板的战车后方推动前行，既保证了士兵的安全，又能保证战车能在战场上正常行进。 而战车上的火炮也都是经过改装的虎蹲炮，这种炮相对于传统的虎蹲炮更轻，但射程却更远，这完全得益于振兴铁厂，他们生产出来的最新钢材，是这一突破的关键。 战车则是有硬木包裹钢板建造的，能抵御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弓箭或者火铳的攻击，新型火炮一门，战车上有炮手三人，弓箭手两人 战车上装着楚宁设计的火药包，这些火药都是将作监和锦衣卫根据楚宁提供的数据，配置的新型火药，这种新型火药最大的好处就是残留少。 而火药包外面是厚实的油纸包裹，里边则是用轻薄的宣纸，这样也大大减少了发射后的残留，清理起炮膛来更加快捷。 弓箭手除了负责进攻外，还负责保护火炮手的安全，如果出现伤亡，跟随在战车后边的人会迅速补充上来。 推车的士兵十人，分为两组。不推车的时候，他们拿着刀枪就是冲锋的战士，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战车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就算有士兵出现伤亡，身后的其他士兵也能及时填补。 如此一来，最原始的坦克就出现了，楚宁作为一个资深的军迷，自然对二战的闪击战推崇备至。 现在有机会他当然不遗余力地实践一下。 二三大营这边，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法。打，对方虽然有一定的队形，但却十分分散，让他们的火炮威胁大减，而他们这些战车，如同巨大的铁壳乌龟一样，让他们无从下手。 不打，就只能等着对方把自己分割成无数小块，然后被战车后方的步兵消灭。 李珍见状，一阵阵无奈，他转身向后方看去，许多勋贵都在挠头，他们也在积极地想办法，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 李珍无奈，只好传令收缩兵力，组建防线。 然后战场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被认为是乌合之众的左哨军，用三千人的步兵，将一万两千人的三大营主力逼得只能退缩防守。 这么看来，左哨军无疑是赢了。 可无论是左哨军，还是三大营，都没有提出终止演武，他们都想着能吃掉对方，以一种绝对的，无可争议的胜利结束这场演武。 所以，三千营快速冲出，牵制左哨军的战车部队，给五军营和神机营构筑防线赢得时间。 果然，天色渐暗的时候，三大营这边已经构筑了一条堪称完美的防线。 可无论是三大营的将领，还是那些和三大营有牵连的勋贵，都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 堂堂大明最精锐的三大营，被一个‘吊车尾’的左哨军三千多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龟缩防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他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只要能挨到天亮，双方对比阵亡比例的时候，就算不能获胜，起码也是平局。 毕竟在任何作战中，防守一方，总是占据一些优势的，更何况这次攻防战是四千对一万二，时间也只有一晚上！ 这时，三千营见防线构筑完毕，也回身撤回到哦防线之内了，左哨军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用战车快速构筑起一个个壁垒，供将士们修整。 相比于三大营，伐树、挖土，左哨军的防线更快，防御也更快。 朱祁镇借着昏暗的天色，将一切看在眼中，他眼中的失望难以掩盖，他转身看向楚宁。 “没事，既然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改过就是了。”楚宁知道朱祁镇是什么意思，这也算达到这次演武的目的之一了。 只有让朱祁镇亲眼看到大明主力三大营的缺点，才能让他痛下决心进行军改。 接下来，就是给那些抱残守缺的寻柜门狠狠地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墨守成规最后只能挨打！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可没有一个人提出回城或者休息，因为他们都想知道这场战斗最终的结果。 虽然现在双方陷入僵持阶段，但谁都知道，三大营输了，输的体无完肤！ 此时李珍一脸郁闷地坐在中军大帐里，他的帅案上放着十几份勋贵们送来的办法，可李珍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慰，因为这些办法没有一个能起到效果！ 偷袭？开玩笑，你不知道楚宁在宣武的时候是怎么构筑防线的，那时候的条件绝对没有现在好，什么挖坑、绊索、竹签，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占据绝对优势的瓦剌人，都只能硬着头皮和楚宁正面硬钢，现在自己是守势，你还想着偷袭，脑子绝对是被驴踢了。 就在李珍郁闷的时候，大帐外冲进一人，“将军，对面的左哨军进攻了！” 第80章 就这么输了 李振噌的一下站起来，“妈的，欺人太甚！传令迎敌！让三千营做好准备。” 李珍急匆匆来到营墙之上，此时左哨军的战车在大营一里之外挺住，然后开始熄灭火把。 这下李珍就蒙了，左哨军是什么意思，这么黑的天，火把熄灭之后，虽然能避免自己火炮的轰击，可他们前进起来就很麻烦了？ 这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就在李珍感到困惑的时候，远处突然飞过来各个布包，砸在营墙内外，很快就有裁判官跑过来，把那些布包砸中的地方划定为损坏。 李珍一下就不干了，划出来的地放全都被认定为无法使用，这不是摆明了偏袒吗。 可这些裁判官根本不给李珍询问的机会，划定之后就离开了。 之后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显然左哨军开始进攻了。 果然，一辆辆战车出现在营墙之外，可他们并没有立刻展开进攻，而是不断用火炮轰击营墙。 三大营这边也用仅有的几门火炮进行还击，一时间战场之上炮声大作。 可左哨军在轰击了一阵之后，并没有发起攻击，似乎已经退回去了。 “停火！抓紧时间修补营墙，派几个人出去看看。”李珍更加疑惑了。 刚刚的对射，显然对三大营更加不利，虽然人员没有多大伤亡，但是防御工事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不过只回来了几个人。 “将军，左哨军战车已经退走了，不过他们布置了很多暗哨，出去的兄弟好多都没回来。” “嗯。”李珍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当初楚宁在宣府的时候，玩这种手段那是贼溜，搞得瓦剌人都不敢轻易刺探。 看来沈荣是把这套学会了，学精了。 不过只要自己收在大营之内，就算他有再多的手段，那起码能换的一个平局。 想到这，李珍命令加固防御，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营。 虽然很伤士气，但为了赢下这场赌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李珍决定缩在大营里不出了。”张辅无奈地说道。 是啊，他是最矛盾的一个人，他是勋贵的头，当然希望勋贵们能挣点脸，可自己又是楚宁的坚定拥护者，那边输了他都不高兴，最好能达成平局。 可以他对楚宁的了解，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越是这种混沌不轻的局面，楚宁越能出奇制胜。 宣府是这样，会试也是这样。现在虽然楚宁一直没动地方，可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样子，张辅知道，李珍完了，沈荣这半年来几乎就是住在西山大营。 楚宁有时间也会到西山大营，现在沈荣可以说是楚宁在军事上的嫡系传人。 此时双方处在一种僵持阶段，这说明李珍已经没哟战胜对手的信心了，期盼的就是损伤比，那样的话，就是说李珍更加期待平局。 人一旦失去了进取心，那离着失败就不远了。 “先生，是不是现在就宣布三大营战败啊。”朱祁镇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双方进入到僵持，三大营不仅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更是作为防守的一方，可看着朱祁镇一脸难过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定三大营输定了！ “这才哪到哪啊，不见到真章他们是不会服气的。”楚宁将鸡腿啃干净之后，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朱祁镇的餐盒。 朱祁镇知道，楚宁是真生气了，这些勋贵们只知道抱残守缺，多年的天平日子，已经将他们的进取心磨得差不多了，紧紧靠着张辅等几个老将支撑着门面。 他和楚宁不止一次讨论过朝廷各项制度的不足，可他始终认为如果打动干戈变法的话，肯定会遇到重重阻力，到时候不仅不能成功变法，就是想保住现有的样子都难了。 可楚宁却多次兵行险着，在不可能中开出了几个绝佳的突破口。 金殿打赌，彻底浇灭了文官系统的气焰，紧接着楚宁开始对勋贵们出手了，表面上看楚宁是到处树敌，但只要楚宁能赢下这两场，那今后朝中谁还敢反对变法！ 他只是不想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如果三大营这次败得太惨了，说不定会失去必胜的信心。 宣府一战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没了，那今后大明的江山靠谁啊。 “先生如果没吃饱，就把我这份一并吃了吧。”朱祁镇看着楚宁那副样子，无奈地说道。 “陛下的饭食虽好，但已经凉了，不好吃了，重新做一份就是了。”楚宁一脸惋惜地说道。 朱祁镇听完一愣，对啊，如果这支军队不堪重用，那重新组建一支就是了。只要楚宁赢下这场比试，那谁还敢阻止！ “去，给先生重新做一份。”朱祁镇心情大好。 可周围的人就算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暗语，但对刚刚朱祁镇的话，也是惊讶无比。 朱祁镇怎么就断定三大营输定了？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很快就到了丑时，这一晚上，左哨军不断骚扰三大营的阵地，李珍不胜其烦，但他知道，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左哨军再次袭来。 这次三大营的将士已经学乖了，从左哨军的第一个布包砸到营墙之上的时候，他们大部分就退到安全地带，任由左哨军轰击营墙。 这一晚上他们也总结出规律来了，那些布包对木质的营墙杀伤力极大，现在他们甚至不等裁判官过来，就主动区修补营墙。 所以他们对这种攻击根本没有还击，只是留下几个观察哨，因为即使营墙被毁，等一会儿左哨军退去之后重建就是，一如往次一样，一顿炮火之后，营墙之外再次陷入安静。 李珍没有着急派人抢修被毁坏的营墙，而是又等了一会儿。 因为刚刚就是这样，三大营的将士刚上去准备修补营墙的时候，左哨军在黑暗之处又发动了一次攻击。 李珍总结出规律之后，只要左哨军发射炮火，他们就在营墙之后排好防御阵型，反正他们人数占优，左哨军即使杀进来，那些战车缓慢的速度，加上坑洼的地形，那威胁也就没多少了。 可就在三大营的将士按照李珍的命令，排好阵型之后，营墙外突然喊杀声震天，紧接着就是一对对骑兵从缺口处冲了进来！ 李珍一下就蒙了，他懊悔不已，自己怎么把左哨军的骑兵给忘了呢！ 第81章 打到你服为止 虽然只有七百人，自己这边全都步兵列阵，因为左哨军都是远程炮火，而且这种防御战，骑兵作用不大，所以李珍就把三千营给放到后边了。 此时左哨军的骑兵已出现，李珍就慌了，没办法，这个时代，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很快左哨军的骑兵就冲到三大营面前。 此时再集合三千营已经来不及了。 左哨军七百骑兵一下就冲进了三大营的防御阵地，李珍不愧是沙场宿将，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慌，不然军心就乱了，何况对方只有几百人，根本不能凿穿军阵。 所以他立刻传令稳住阵脚。 不过这些骑兵似乎并不想凿穿军阵，他们冲了一段之后就向着军阵两侧杀去。 然后从军阵之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坏了！”李珍这才意识到，原来这群骑兵的目的不是冲垮他的军阵，而是后营的马厩！ 此时三千营的几千匹战马，已经被左哨军驱赶到了三大营军阵身后。 李珍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取巧的机会了，左哨军的骑兵消失，完全是找地方休息去了。 而自己这边的三千营，完全没有准备，就算有人能抢到战马，也只是少数，对整个战局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取巧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硬抗了，好在对方只有几百骑兵，那些碍事的战车不能进入。 不过，很快李珍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战马虽然真正冲进来军阵，但裁判官还是通过旗语，然三大营这边去掉相应的人数，而且还要打乱阵型。 这时左哨军的步兵也冲了进来。 这时，双方没有任何技巧，完完全全的都是战斗力的比拼了。 李珍此时才发现，这些左哨军的阵型比他们更加庞大，虽然他们也研究并掌握了三才五行阵，但终归没有在楚宁指导下训练出来的左哨军，掌握的熟练，运用的自然。 左哨军根据不同的情况，鸳鸯阵、五行阵、三才阵，不停转换，而且即使队长‘阵亡’，他们也会主动向最近的友军靠拢，接受友军队长的指挥。 李珍明白，他输了，他多么希望这是真正的战场，如果是真正的战场，他就可以杀身成仁了。 可不是，在这她他最多就是‘阵亡’，他还要活着接受这份耻辱。 不过李珍没有彻底放弃，他抽出佩刀，带着自己亲卫冲进战团，现在唯有‘杀戮’才能发泄心中的苦闷，也只有‘杀戮’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失败的耻辱。 战斗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悬念，一方阵型整齐，士气大振，一方已经彻底混乱了，主将已经带着亲卫冲进战场，也就是说现在三大营已经没有了中枢指挥。 东方鱼白初露，随着李珍被‘斩杀’，战斗彻底结束了。 朱祁镇两眼通红，所有的官员都一样，当然大家情况不一样。 文官大多数是因为一夜未睡熬出来的，勋贵则是因为伤心哭泣的，谁能想到堂堂大明的绝对精锐，曾经跟随朱棣五征北元的三大营，竟然会败的如此彻底。 而对手虽然也是出身三大营，但早就是朝野皆知的乌合之众的左哨军。 而且是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朱祁镇最复杂，他是两者皆有，甚至还多出一样对三大营的失望。 这难道就是太祖建立的无敌雄师吗？这难道就是太宗五征北元，打得北元找不到北的那支百战之旅吗？ 他曾经幻想过，但就是在朱祁镇最大胆的幻想中，也不会出现这种场面，堂堂主力部队，被一支传说中的杂鱼队伍，打的龟缩不出，这还是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 最后竟然被自己三分之一的部队全歼来了！ 是，绝对的全歼，现在根本不需要裁判官禀报，那些坐在地上三大营将士，和站在周围的左哨军，已经用行到告诉他们最终的结果了。 “我不服啊！”李珍躺在地上对对着天空大喊道。 “所有参演部队集合！”楚宁嗷一嗓子响彻整个战场。 参演的将士下意识地按照楚宁说的，按照自己原先的部队集合好，然后痴痴地看着点将台上的楚宁。 “五军营出列！” 楚宁说完，参战的七千五军营战士站了出来。 “左哨军步兵出列！” 两千左哨军步兵也站在了自己队伍的最前端。 “结阵对杀！” 楚宁的第三道命令说完，整个校场和演武场都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人马的心跳声。 “怀来伯当真！”朱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开始！”楚宁根本没搭理朱仪，而是让两队步兵展开了最直接，最原始的对冲。 李珍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拿起身边的木刀，走到了三大营最前列。 沈荣也默默走到了左哨军的阵前。 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指挥了，所以两军的主将不约而同地站在了自己队伍的最前端。 随着楚宁一声开始，两军甩开步伐向着对方冲去。 这是最原始的战斗方式，如果不是有战斗队形的区别，和普通乡间械斗没什么区别。 这次比的是双方的战斗技巧，比的是双方的战斗意志。 在外行人看来，这场厮杀远比昨天下午和晚上发生战斗更加激烈，更加刺激。 双方职来职往，除了阵型的不同，其他的完全一样。 不过，很快三大营就逐渐显现出劣势。 左哨军就算是这种最直接最原始的厮杀，也秉承着楚宁制定的保持阵型，鸳鸯阵发挥出了他巨大的杀伤力，这个冷兵器时代最无解的战阵，露出了他狰狞的面目。 虽然三大营也学习了五行三才阵，可面对最正宗的左哨军，他们的阵型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左哨军这次没有分散，而是集中到一点，冲向了三大营的战阵。 整整一个上午的厮杀，虽然这次左哨军阵亡了将近一半，可三大营这次输的更彻底，又是一次完完全全的歼灭战。 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三大营将士，李珍想要自刎以谢天下，可他现在手中的佩刀就是一把木刀，根本不能杀死自己，更何况木刀早已折断。 李珍将手中残存的刀丢在地上，整个人就像被抽调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 沈荣将手中的木刀向天空一举，“啊！” 随着沈荣的这一声高喊，左哨军三千七百人全都跟着用手中的兵器直至天空，高声呐喊。 第82章 一顿早饭 左哨军憋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甚至一度认命，觉得自己就该是农夫，就该是商贩。 对于三大营其他队伍的嘲讽，他们已经彻底麻木了。 可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经过半年残酷的训练之后，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三大营主力，全都倒在自己的脚下！ 这声仰天的怒吼他们期待了太久太久，他们想了太久太久，久到他们甚至已经放弃。 可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喊出来了，挤压在胸中的那口恶气，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肚子里的气都喊出来。 “陛下，末将交令！”沈荣从来没有这么有底气过，哪怕是在宣府的时候，他都是哪个统领别的军队战胜敌人的‘游击将军’。 今天不一样了，今天他代领的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 “回宫！”朱祁镇面无表情地说道。 坐在御撵上，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楚宁，可眼前的楚宁一点做臣子的自觉都没有，不对，是楚宁一直没有那东西。 楚宁现在在御撵里睡得恶形恶状。 “直接把我送回家。”这时楚宁上到御撵之上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然后就拉过朱祁镇的毯子盖上呼呼大睡。 朱祁镇知道，楚宁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但楚宁一直没哟把这种压力表现出来，他确实累了。 如果楚宁知道朱祁镇的想法，一定会感到羞愧，他布局确实不少，但他很少直接参与其中，最多就是幕后策划一下，不过对左哨军的训练他是付出最多的。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就算是他‘倾注’心血最多的左哨军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啊！”楚宁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然后把头伸出来。 可他马上就把头缩回到被子里。 “睡迷糊了，睡迷糊了。”楚宁在辈子里喃喃地说道。 刚才的场面太吓人了，一对猩红的双眼就在自己面前，好像屋子里还有许多人，一定是自己睡迷糊。 “先生！” 楚宁再次从被子里探出头，刚刚不是幻觉，是真的！ 朱祁镇正顶着一对猩红的双眼趴在自己面前。 “出去！”楚宁暴怒道。 楚宁说完感觉都点不对劲，他抬起头，自己的卧室里站满了人张辅、曹鼐、陈循，三个就站在朱祁镇身后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群文武官员。 尴尬！极度的尴尬！这样的场面让楚宁刚刚睡醒的脑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睡懵了，不知陛下前来，请陛下恕罪。”楚宁以最快的速度窜出被窝，行礼请罪。 这番操作让在场的文官觉得自己和楚宁比起来，脸皮还有待提高。武将们则对楚宁敏捷的伸手，自叹不如。 朱祁镇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这家伙真是反应迅速啊！ “怀来伯辛苦，朕冒昧前来，不知者不罪。”朱祁镇不愧是楚宁的开山关门大弟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移步客厅，微臣这就更衣。” 朱祁镇显然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一众大臣来到楚宁的客厅。 “不知陛下带着诸位大人前来有何指教？”楚宁一身天青色的道袍，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个马尾就走了进来。 邓栗心里极为庆幸，幸好他把那些爱挑刺的留在衙门了，不然就楚宁这身装扮，明天内阁最少能收到十分弹章。 不过邓栗还是小看了文官的风骨！ “怀来伯，陛下亲自到你府上，你不仅没有迎驾，还如此不顾官体，衣衫不整，简直不成体统。”张洪站出来说道。 邓栗这个恨呐，怎么就把他忘了呢！ 当时也是觉得楚宁也算是张洪的救命恩人，却忘此人和王文是知交好友，两人都是那种为了上位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王文更是楚宁的死对头。 自己是把王文支开了，但是却把张洪忽略了。 “我是来找师傅读书的，你来干嘛！”朱祁镇开口怼道。 朱祁镇的意思很明显，我是来自己老师家里的，你们就不要那么多事了。 张洪见状一阵郁闷。 更郁闷的是其他文武大臣，他们已经跟着朱祁镇在这等了快一天了，谁能想到楚宁这么能睡吗，从昨天回到府邸就一直在睡，据说当时在御撵之上就开始了。 当时御撵上只有朱祁镇和他两个人，朱祁镇不说，这当然无从考究，可朱祁镇亲自来府上，府上竟然没有人通禀，让朱祁镇带着一众朝臣在楚宁卧室干等着。 楚宁虽然不打呼噜，但看着楚宁在那睡得昏天黑地，想想自己半夜就得起床上朝，心中悲鸣无限扩大。 楚宁倒是没那么多事，“陛下是否用膳？” “来的匆忙，还未曾。”朱祁镇当然不会和楚宁客气。 “正好，楚铁，赶紧把吃食端上来。” 随着楚宁的话一说完，楚宁的护卫头子楚铁，就带人端着几个托盘走了进来。 可在中臣僚眼中，那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自古以来，谁敢请皇帝吃饭！ 倒不是说请皇帝吃饭要多少礼仪限制，而是万一皇帝吃得不舒服了，回头就是抄家的罪过。 都知道朱祁镇拜师楚宁，可谁能想到两人之间竟然交往如此亲密。 有太监过来要将朱祁镇的那份试吃，被朱祁镇一脚踹开，“刚来的，不懂规矩。”朱祁镇一脸抱歉地说道。 “吃，都吃点吧。” 朱祁镇显得比在自己的皇宫都随意，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张洪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他如果现在开口的话，肯定会被无情地赶出去，那他不是白来了吗，‘忍住，一定要忍住！’张洪在内心提醒着自己。 可托盘放好之后，张洪这竟然还是干干净净，楚铁已经带人退出去了。 张洪职位不高，坐在客厅的最后一排，这也难怪，楚宁现在居住的房子客厅本就不大，只有两排座椅，他也从来没有召集过这么多客人，所以张洪就只能被安排在后排了。 可现在竟然连楚府的仆役都对他如此，显然张洪在这并不是受欢迎的人。 朱祁镇不说话，大家只好装作没看见，都低着头开始吃这顿中午才吃的‘早餐’。 “先生，这次演武之后，大家都觉得三大营乃至整个大明的军队都要动一动，改一改了，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就为这事？”楚宁一脸惊讶地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宁，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都愣在当场。 第83章 不可能的变革（上） “就这事？”楚宁疑惑地问道。 “啊，是啊。”朱祁镇坚定地回答道。 “就这破事你值当的大清早跑来吗！”楚宁怒了，彻底怒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我不是给给上折子了吗！求求你看看行不行，那可是我熬了几个通宵写的折子。”楚宁带着哭腔说道。 朱祁镇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当初楚宁是给他写了一份长长的奏折，而且是密折！ 里边详细载明了军改的各个阶段、步骤，楚宁显然不想过多参与这件事，也是变相的把军改的主导权交道朱祁镇手中。 朱祁镇显然是被昨天的演武给弄糊涂了，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昨天回到京城，自己在换马回的皇宫，安排御撵把楚宁送回家。 然后就带着内阁和诸位重臣，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可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个准主意，最终还是张辅提议，看看楚宁有没有好办法。 朱祁镇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杀奔楚宁这来了。 这也难怪，自从前天开始，三天两夜，朱祁镇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皇帝都不睡觉，大臣们自然不能睡，所以整个朝堂的人，无一幸免。 张辅、曹鼐倒是和楚宁交流过这些，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但现在两位老人已经头昏脑花，完全没有办法组织处成系统的语言，表达，最后只好退到楚宁身上。 “那个先生的奏折我看了，可有些地方我没弄明白，再者就算我搞明白了，具体操办的人也不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这次我就把大家都带来了。 先生说明白了，也省的今后再麻烦先生。”朱祁镇厚着脸皮说道。 “得，问吧。”楚宁算是放弃抵抗了。 “怀来伯，既然看出现在大军不堪重用，那改革军伍就势在必行了，只是不知道咱们该从何下手？是不是先从三大营开始呢？”曹鼐问道。 “这个你不该问，你是文官的头，要做到就是辅佐陛下治理好国家，军队上的事，除了陛下，就只能由五军都督府来办。”楚宁丝毫不给曹鼐面子地说道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岂能分开！”张洪在一旁没忍住，开口说道。 虽然他知道曹鼐是楚宁的铁杆，但怎么说曹鼐也是文官的首领，如果真被楚宁这么一句话怼回去，那今后文官就真的和军伍绝缘了。 “说的有道理。”让人意外的是，楚宁竟然对张洪的话表示了肯定，包括张洪在内。 “不过现在还不是文官插手的时候，就算将来时机成熟了，文官也不能过多干预军伍上的细节。但军队也不能脱离朝廷的约束，这是铁律！” 这里边，除了朱祁镇，其他人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楚宁这么说。 本来就对楚宁有些不满的勋贵们，终于找到机会了。 “怀来伯这话在下就听不懂了，难道说，就因为一场演武失败，我们就得唯文官之命是从！”朱仪开口说道。 “那倒不是，但是如果你们到现在都抱着这种文武之分，将来就算军改成功了，也会麻烦重重。 文官怕你们依仗兵权横行无忌，难保不会成为唐末的乱象。而你们怕不懂军伍的文官胡乱指挥，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毕竟军伍之事稍有不慎，那是需要用人命来弥补的。” 楚宁说完，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都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可了楚宁的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里边还涉及到勋贵们很多不能见光的事。 大部分勋贵都是靠着吃空饷、倒卖军资发家致富的，现在如果军改，会不会翻旧账，到时候文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这事，第一步就先从卫所制度开始。从三大营开始，逐渐向全国卫所有两千之众，要一下全都改了，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所以这事只能循序渐进。 第一步当然是从三大营开始！”楚宁没有给大家太多的悬念，直接说出了答案。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就在前天的演武中，三大营那种被完虐还都历历在目。 尤其是三大营除了对外征战，还肩负着京城的安慰，所以就算勋贵们在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第一步，就是把按照左哨军的方案，把所有的军户全都转为民户！愿意继续从军的留下，但有时间限制。”楚宁说着，拿起一张纸开始边说边写。 他借鉴后世的军备制度，将军队分为现役、预备役。现役军队全都是职业军人，按照从军年限个职务的高低领取薪俸，现役军人普通士兵年龄不得超过三十岁。 为了方便自己，楚宁对军队的管理体系也进行了改革，兵制改为十人位一伙，设小旗一人，十伙为一队，设百户一名，副百户两人，十队为一率千总一人副手两人为把总，五率为一旅，设游击将军一人，副手称参将两人。 再往后就有朝中大臣们决定其他的建制了。 这些人平时以旅为单位驻扎，每年定期举行四次集中训练，以加强配成程度。但大军集结需要皇帝签署的手谕、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附议，缺一不可！ 然后就是军队的规模，考虑到现在的时代限制，楚宁建议京城禁军数量在二十到三十万之间。 然后就是军种，组建专门的步兵、骑兵，炮兵，重新建立水军。将神机营打散，原本的火铳兵，全都编入步兵当中。重建的水军不仅要管理全国内水的水军，还要着手建立海军！ 这是楚宁最想做的，现在的大明还处在一个陆地相对强大的时期，可海军却随着郑和的过世，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楚宁当然不能让大明，在这个大航海时代落后。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海洋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他很庆幸，现在大航海才刚刚起步，那些西方人的战船和大明曾经的舰队比起来，就是小舢板，他有绝对的信心，让大明成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海山霸主。 也有信心，走在西方人的前面，建立一个庞大的海军体系，震慑四方！ 他更知道，随着大明海军的崛起，他要面对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如果不是这个对手的出现，不是这个对手的贪婪，西方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启大航海。 所以作为两大霸主之间，早晚会有一战，楚宁希望在那之前，大明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84章 不可能的变革（中） 楚宁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除了朱祁镇，剩下的人都听傻了！ 楚宁这套计划在他们看来，简直无懈可击。 楚宁是怎么想到的，如果镇按照楚宁的计划全部实施下去，那大明的军队敢说横扫寰宇，起码周边这些所谓的敌人，都不在话下。 可真的能做到吗？ “怎么？没信心？”楚宁看出众人的疑惑。 “就知道你们是群胆小鬼，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么远大的报复，就知道你们全都是修修补补的高手，真让你们动真格的，就全都蔫了。 现在最难的事，我都已经给你们铺垫好了，你们就是动动手，这都不敢，难道真的让你们在这些重要的位置上，继续尸位素餐几年，然后我自己费点事，培养人来接替你们！” 前边的话都还好，楚宁说道后边的时候，众人一下就紧张了。 现在楚宁在他们眼中就是魔王，他说要做什么，你最好相信，不然他真做给你看的时候，你就会像一个小丑一样，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样的例子不仅多，而且很近。 从楚宁出现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一年的时间，你再瞧瞧他干的那些事。 在土木堡，当所有人都认定不可能翻盘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穷书生，不仅救下了包括朱祁镇在内的一众文武大臣，更是带着几万刚刚收拢的溃兵，将刚刚战胜他们的瓦剌杀得大败。 回到京城，以前大家弃之如履的煤粉渣滓，经过楚宁简单的处理，真的是简单，现在那个煤球和蜂窝煤的制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竟然成了整个京城最畅销的商品，现在不管是餐馆、还是百姓家，日常生火做饭到冬日取暖，煤球和蜂窝煤都是首选。 这样简单的东西，谁能想到会这么赚钱，虽然价格极低，也有很多人在做，但振兴始终占据京城煤球生意的一半以上。 说半年之内培养出一个三鼎甲来，结果呢！ 除了一个柯潜，剩下六个都是名不见经传之人，甚至还有天涯海角的人，简直是把科举按在地上摩擦。 这也就算了，毕竟科举有一定的运气因素，可接下来就是见真章了。 半年的时间，将一群乌合之众，硬生生培养成了百战雄师，将明军最精锐的三大营碾压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那场演武是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左哨军和三大营之间战术上的较量，当然也有军队素质的比拼，三大营败了。 接下来，楚宁竟然让两千左哨军步兵对战七千三大营步兵，这就是纯粹的战斗力的比试了。 可结果呢！三大营完败！ 现在楚宁说出要自己培养一批人，谁还敢怀疑！ “那个，先生，不是大家推脱，而是这件事确实不好办，好多将士都是几代人从军，从小除了训练作战，他们什么都不会，让他们转入民户，他们根本不会侍弄庄稼。 干别的他们更不会，而这些人又不是普通百姓，一个不好就是个大麻烦。”张辅说出自己的担心。 “哎，你们就不能换个脑子！”楚宁无语地说道。 “这么多产业，难道你们就知道自己赚钱！”说着楚宁拿出一份计划书。 众人凑到跟前一看，之间封面上写着‘振兴安保公司’，虽然对于公司这个称呼，大家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自从楚宁开创了振兴煤场开始，‘公司’似乎成了大买卖的专用名词，如果你的买卖够大，在加上公司这个称呼，就显得十分有档次。 朱祁镇一拍大腿，“对啊！” 显然他想起了楚宁在密折中提到的禁军分流这件事。 对于三大营那些不愿意从军的人，主要有两部分分流，一是现目前运行良好的振兴运输公司，随着业务的不断拓展，现在阵型运输已经开始向周边北直隶开始拓展了。 并且已经开始购买船只，开通了到应天府的直达航线，甚至已经在天津卫购置大型海船，开通直达南方诸地的航线，因为有朝廷的背景，发展虽然迅速，但阻力却并不大。 这就给军队的裁员提供了极方便的解决方案，远程运输就算是有朝廷背景，也有一定的风险，这就需要有武装力量的护送。 这里边除了兼并了一些镖局之外，还有大量左哨军士兵充斥其中，他们虽然对外作战战力不足，但对付国内的山贼路匪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另外一个就是正在酝酿中的阵型安保公司。 这个公司的业务范围相对更大一些，主要是负责给官宦人家、有钱富商提供专职保护，有点类似与保镖。 这种安保分为两种，一种是专职驻在雇主家中，提供常年保护，一种是临时出行的时候，跟随保护。 不管哪种，都比自己养着护院要便宜，还更加专业，并且这个安保公司收到顺天府的严格管理。 这样就很好滴解决了士兵分流的问题，既让他们有了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有解决这些人进入到社会可能出现的问题，一举两得。 众人听罢楚宁的解释之后，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对这个方案很满意。 同时，大家对楚宁的机变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果然不愧是点金手！ 随便一出手，就将困扰朝廷的分流问题完美解决了。 “先生，这募兵制为何只在农夫中选材，城市兵一个不用呢？”张辅疑惑地问道。 “这还用问，在城里住久了，难免染上好逸恶劳的恶习，就像你们，现在还有几个能向当年或者先辈一样，提刀上马厮杀！相对的，农村出来的人，更加淳朴。” 曹鼐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听出来了，楚宁言外之意是农村人更容易忽悠，同时也更容易满足。 何况按照楚宁的计划，一个普通士兵平时月俸三两，战时月俸五两，因战致残的退出现役，没人一次性能拿到百两补助，还有每月一两的补助。 因战阵亡的一次性补助两百两，每月给家属发放一两补助，并且对其家眷有经商务农的有免税五年，半税十年的优厚待遇。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有五军都督府造册，御史台监督，士兵户籍地官府出资，锦衣卫分发完成的，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统兵将领中饱私囊。 尤其是忠烈祠的出现，只要是阵亡将士的家眷，都可以在忠烈祠看到自家人的名字，就算是想瞒报，都做不到！ 这套制度下来，就让‘好男不当兵’的舆论为之一变。 瞬间就能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好营生。 相信，这些条件只要公布出去，那些农夫趋之若鹜是必然的。 只是，楚宁这么做勋贵们会同意吗？ 第85章 不可能的变革（下） 朱祁镇一脸兴奋地看着计划书，显然已经认可了楚宁的计划，只是那些勋贵们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多年来，这些勋贵靠的就是吃空饷、克扣兵饷、抽取高额的屯田税，这些简单的手段满足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楚宁这么一搞，很多人的主要经济来源就面临枯竭。 虽然他们现在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但是从中使绊子是可以肯定的了。 不过楚宁接下来的话，算是让在场的人彻底震惊到了！ “我计算过，如果按照这个方案实施下去，同等数量的士兵，朝廷每年养病的用度不仅不会增加，还会降低三成！” 文官们一下就精神了，原本以为会增加不少支出，现在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三成！ 只是那些武将勋贵的面色有点难看了，不过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找什么借口都是徒劳的。 “按照我的计算，目前大明的财政，坚持五年一点问题没有，所以在接下来的五年中，我们要完成另外一个目标，官绅一体纳粮！”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了。 在座的，除了朱祁镇，不分文武谁都是官绅！ 楚宁的意思很直白，就是以后大家都要交税！ 这简直就是将所有人的利益都被触动了，谁拼死读书，战场厮杀不是为了享受身份变化带来的好处，现在楚宁一句话，官神都要纳粮交税，这怎么行。 可朱祁镇就在当场，谁能提出发对意见！ “怀来伯此言差矣！我朝自太祖太宗龙兴以来，就是觉得我大明官俸不高，才给了我们免税的优渥，在座的不少武将，不是自己浴血沙场，就是先辈为大明流干了鲜血。 正如怀来伯所言，难道我们要看着他们既流血又流泪吗！”张洪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点，站出来反驳道。 此时，在场的不管是勋贵，还是文官，看着张洪已经开始变得不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可爱起来。 “我从来不用大道理压人，你也说了太祖订立的祖制官员俸禄低的让人恼火，那是因为国朝初建，财源有限，百废待兴。 现在不同了，你们在座的诸位有几人是靠着薪俸度日的！那个没有冰敬碳敬，那个家中的良田少了，要不要我现在拿出来，帮着大家回忆一下啊！ 说白了，就是交税，不是让你们捐献给朝廷，既然你们享受了大明带给你们的荣光，那就应该付出点东西，让这份荣光能长久下去。 如果大家都只是从大明身上吸血，那这份荣光还能保持多久？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楚宁这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大胆！你敢诅咒我大明！”果然张洪瞬间抓住楚宁的纰漏。 “闭嘴！我诅咒大明！难道像你一样，嘴上说着大明万万年，私下里兼并土地，损公肥私就行了。”楚宁怎么会让张洪给问住，作为曾经的大学辩论赛的最佳辩手，楚宁的反击也异常犀利。 “你们在座的大多数都是饱读诗书，翻看一下史书，绝大多数王朝都是因为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官绅阶层无休止的贪婪。 这也难怪，自古以来投资渠道的缺乏，让觉得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仅仅局限在土地上，因为除了土地，他们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保住自己的财富。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们的目光，从土地上转移开来，不要只盯着那可怜的土地了。”楚宁越说越激动，最后愤然起身。 显然楚宁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神奇的状态之中，他的讲话富有感染力，让人听了不自觉地跟着亢奋起来。朱祁镇是最明显的一个。 无数次的谈话中，楚宁都和他说过这个，楚宁看来，历朝历代，几乎难逃这个规律，就连南宋的灭亡都是和这个规律脱不开关系。 但南宋甚至整个宋朝在经济方面，却有着许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们的商业、海运贸易，都是极其发达的。 以至于当时有一种说法，就是宋朝看似每年都要送给周边的辽、西夏岁币，可转眼就能成倍赚回来。 楚宁当然不提倡这种做法，但发达的贸易，让大宋不仅官员有着丰足的薪俸，就连普通百姓都生活富足。 所以楚宁一直在给朱祁镇甚至朱见深灌输这种发展商业，滋补政权的观念。 “先生，只是现在离开土地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啊。”张辅化神最佳捧哏，神助攻地说道。 “真的吗？”楚宁白了一眼张辅道，“你们在振兴的股份，难道不比你从土地挣得多！难道不比你提心吊胆从士兵身上喝血强！” 这下大家明白了，原来楚宁指的是经商！ 在座的大多数人家里都有经商的只不过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就秉承着重农抑商的政策，大家都极力回避自己家中经商的事。 比如找个远房亲戚、管家亲戚等等手段，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家里经商的事。 楚宁大方地提出找个之后，就是把这块遮羞布给揭穿了，让大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谁都不能躲了。 “所以经商并不丢人，只是大家一直以来的观念限制的，大家想想，商业发展起来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商人重利，必定会世风日下。”张洪嘀咕一句道。 “商人逐利，必定会引发大规模的人员流动。”王贵犹豫一下说道。 “商业利大，就会把大量的劳力吸引到经商的路上，那土地就没有人耕种了！”曹鼐不愧是首辅宰相，关注点还是不一样的，具有一定的高度。 “对！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肯定会引起一定的阵痛，就是大量的劳力转移到商业上去，但商业本身就是一场冒险，当人们再经商受挫之后，会怎么样？ 那就是形成一个循环，具备经商头脑的人，就会在商业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而那些发现自己不适合经商的人呢，还是会回到他们熟悉的土地之上！ 而且随着商业的发展，人们的目光就不仅仅会仅仅局限在土地之上，到那时，土地的负担就会减轻很多。 同时，土地能带来的利润就会小很多，届时，那些掌握这大量财富的人，就会把目光从土地上，慢慢转移到其他方面。而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什么结果？”朱祁镇疑惑地问道。 “农无税！” 第86章 敢为天下先 整个大厅寂静的吓人，大家都被楚宁的震慑到了。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大家都知道，现在占据全国九成以上人口的是农民，一旦真的做到农无税，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就是没有人会在反对大明的统治，即使有，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纵观历史，所有的动乱，主力都是农民，一旦真的做到农无税了，农民还会反对大明的统治吗？ 答案是肯定的！ “咕叽。”朱祁镇咽了一口口水。 在寂静的大厅里，这个声音犹如炸雷一般。 “那个，先生，这是真的吗？”朱祁镇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大家需要努力的方向，可能在我们这代人看不到，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肯定有实现的时候，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好，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就在此宣布，今后凡是涉及到变革的事，一切以先生马首是瞻！” 朱祁镇这就相当于把变法的权力交到了楚宁手里，并且给了楚宁巨大的支持。 “不可能！”楚宁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宣府的时候你就答应过我，给我一个不大不小官，让我快快乐乐地生活，这份苦差事我不要！” 众人看着楚宁，犹如看一个怪物一样，提出这样的想法，被皇帝委以重任，这是多么难得的信任和恩宠。 楚宁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他们看来，楚宁是怕得罪人，这和朝堂还有校场的打赌不同，这将是真正和全天下的士绅为敌，难度简直就是成几何倍数的上涨。 张洪在想，这次机会太好了，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楚宁就会被天下士绅攻击，自己就可以坐在岸上看戏了。 张洪正在暗自高兴，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惊掉下巴的消息。 “先生！”张辅似乎想提醒楚宁，现在不适合说这些。 “你们放话出去，老子现在就在京城练兵，如果谁到时候敢对官绅一体纳粮阳奉阴违，正好给老子的新兵练练手！” “啊！”这下连朱祁镇都被惊到了。 楚宁这是要强力推行啊！ 这样的话，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大动荡。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那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既然你们不愿意接，那就老子来。明天开始，沈荣、楚铁就带人去三大营，开始整编！ 半年之内，我要看到不一样的三大营！明天就请陛下明召天下，把微臣的这个建议公之于众，然后在北直隶和山东开始。” “好！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我也豁出去了，传朕旨意，任命怀来伯楚宁为直鲁总督，统筹北直隶、山东两地变法事宜！需要一应文武官员，如有延误，一律按谋逆论处！” 这可是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总督这个职务，更不要说身兼直鲁两地，这可是京畿要地啊！ 朱祁镇更干脆，当场宣布了任命，如果是以前，这样的任命很难通过，即使通过，也要大费周章，因为皇帝的旨意会在皇帝和内阁之间往返推诿好几次。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内阁首辅是曹鼐，是楚宁的坚定铁杆，皇帝是楚宁的学生，两人充分秉承了楚宁，只要是为了大明，一切都开绿灯的准则。 抛去楚宁帝师和‘楚党’党魁的身份，楚宁从出现以来，所有的建议也确实秉承了这个宗旨。 所以朱祁镇才会屈尊降贵地拜楚宁为师，张辅也正是因为朱祁镇的重视，和楚宁确实是为了大明，才会不顾世俗偏见，以国公的身份，给一个伯爵鞍前马后如同跟班。 曹鼐也是因为楚宁说的和做的，确实是为了大明，而且跟着楚宁，除了风险高一点，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楚宁这个‘楚党’的党魁，确实是这群人的精神支柱，如果楚宁离开了，那么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楚党’，势必会消失不见。 “不过，先生还是暂时不要去三大营的好。”张辅有些犹豫地说道。 “怎么，你觉得老子镇不住那些人？”楚宁显然有些生气。 “那倒不是，主要是五月之后，先生就要成婚了！” “是啊！”朱祁镇也突然想到这一点了。 “对啊，那个楚铁就先不去三大营了，老子马上有家眷了，他得留下来保护我。”楚宁也突然想到了，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 大厅里的众人，看着刚刚还慷慨激昂的楚宁，一脸兴奋的朱祁镇，在看看现在两人的表现，本来已经沸腾的热血，一下就凉了。 就这么两个货，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楚府的对话就被有意无意的传播开来，一时间，整个京城沸腾了，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官宦人家，都知道，楚宁这次准备对他们动手了。 在此之前，他们可能还会忌惮楚宁一些，毕竟是皇帝的老师，太子的师祖，两人经常出入楚府，大家起码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和气。 这下不一样了，楚宁这是要动他们的根基啊！ 官绅一体纳粮！开玩笑，自己这么多田地，要是交税，这不是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吗。 “这个楚宁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徐永宁回到府上，一脸郁闷地说道。 现在就算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朱祁镇通过孙太后已经明确告诉他，楚宁和徐又蕊的婚事不容更改。 皇家必须把楚宁拴在自己的战车上，为此，朱祁镇不惜一切代价。 可问题是你们皇家想拴住楚宁，干嘛用徐家的女子啊！ 这个楚宁满打满算才来到京城一年，先是把文臣从头到脚得罪了遍，好容易扭转乾坤，让文官们老实下来，没等徐永宁喘口气，这家伙竟然对勋贵动手了！ 你楚宁自己本身就是勋贵的一员好不好！何况你即将成婚的妻子徐家，本身就是大明勋贵第一家！一门双国公，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这位楚大爷似乎根本不明白这些，刚刚震慑住了一众文官，回手就把勋贵们按在地上摩擦。 让勋贵们引以为傲的三大营，被一个仅仅训练半年时间的左哨军，打的体无完肤。 好的，现在整个朝廷的文武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就算是认可了楚宁的本事，就在大家准备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时候，楚宁竟然提出整顿军伍！ 这简直就是掀勋贵们的桌子！ 好！就算三大营战力衰退，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可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出官绅一体纳粮！ 这就不是得罪一小波人，或者某一个群体了，这才是真正的与天下为敌！ 第87章 语出惊人 难怪徐永宁这么激动，楚宁干的这些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徐永宁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刚刚指婚的时候，他是有机会推掉这门婚事的。 只是当时楚宁刚刚进京，也算是炙手可热，再来就是楚宁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以及楚宁展示出来的才华，确实值得，在和应天的徐承宗沟通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永宁发现这个楚宁简直不让人省心到了极点。 这次他也去了楚宁府上，事情的整个过程他一眼没漏，全都看到了。 首先他惊讶的是楚宁和皇帝之间的感情，确实比传言中更加深厚，如果一个皇帝带着一众大臣，不经通报直入后宅，可以理解为皇帝对楚宁的信任外。 那朱祁镇直入楚宁卧房，还威胁楚宁的护卫不得通传，加上楚宁和皇帝的对话方式，那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皇帝随随便便就在楚宁家用膳，甚至不用试食太监，这是何等的信任，太子呼唤楚宁为师祖，楚宁对太子也是如同对待普通孩子一般。 如果楚宁所做的事，不是这么惊心动魄，只要他稍微婉转一点，那将是多好的事啊！ 起码楚宁在大明的两朝之内，可以使最顶级的存在，没有之一。 可这个楚宁偏偏这么不让人省心，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让人发指到了极点。 “是不是楚宁又做了什么事，让兄长如此光火。”徐又蕊看着徐永宁恼怒的样子，上前问道。 “又蕊啊，为兄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把这桩婚事推掉啊。”徐永宁看着徐又蕊，一脸无奈地说道。 徐又蕊为人乖巧，十分懂事，深得徐永宁的喜爱，也正是他的存在，让原本还有些生疏的魏国公和定国公两府的关系，迅速升温。 “兄长何必自责，定是楚宁有干了什么让兄长恼火之事，小妹在这代楚宁给兄长道歉了。”徐又蕊说着，竟然真的给徐永宁施礼起来。 看着眼前的徐又蕊，徐永宁哭笑不得，他心疼这个妹妹，作为魏国公府的嫡长女，徐又蕊就不得不面对和楚宁之间的这种政治联姻，这里边包含着徐家对皇室的忠诚。 也意味着徐家对皇室的绝对服从，这很重要。 虽说以现在徐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担心失去皇帝的恩宠，但徐家还是希望能和皇帝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 尤其是宣府一战，暴露出三大营已经不再具备横扫天下的实力，徐家就应该准确定为，站在皇帝身边，以换取皇帝对徐家的庇护。 可当时的楚宁，虽然爵位仅仅是伯爵，但圣宠无边，正好合适拉拢一下。 谁能预料到楚宁这货如此不让人‘省心’。短短一年的时间，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 现在更好，竟然要与天下士绅为敌，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兄长莫要生气，我看出楚宁并不是一时冲动。”徐又蕊听了徐永宁的话，略微沉思一下说道。 “他当然不是一时冲动，他绝对是个王安石一样的人，我看他从一开始就打好了变法的目的，你看看他做得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谋算已久。 而且，据小妹观察，楚宁做事从来不是冲动之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谋定而后动，脉络也清晰无比，我想他所布之局甚大，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功近利。 当然这里边肯定有陛下的意思，没有陛下的支持，楚宁不可能做到这样。左哨军大批人转入民籍，没有陛下的首肯，就算是曹鼐，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更何况，按照楚宁这样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想必他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果楚宁在这，一定会激动地跑上去和徐又蕊进我双手，这就是知己啊！ 徐永宁也不是笨蛋，经徐又蕊这么一说，冷静下来一想确实如此，不过楚宁这样做，即使成功了，也难逃鸟尽弓藏的下场，这不是大家族的处世之道。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楚宁再次成为这个帝国的焦点，无数弹章堆满了内阁，朱祁镇全都一律留中不发，作为当事人的楚宁，更是不为所动，一直沉默不语。 这更加引起了人们的不满，弹章的数量与日俱增，雨点一般砸向内阁。 各省的封疆大员也开始上奏折，陈述楚宁引发的社会不安，各地经济大受影响。 让他们崩溃的是，徐又蕊除服刚刚除服不久，内阁首辅曹鼐、英国公张辅，两人联袂为楚宁保媒，证实了赐婚的传言。 徐家这边也欣然接受了，高调回应，这更引发了大家对楚宁的不满。 好家伙，大家都在一门心思参奏你，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意，竟然还如此高调娶媳妇！ 真是是客人数不可，弹章一时间更加疯狂，铺天盖地楚宁简直成了大明最大的蛀虫，影响大明打好未来的绊脚石。 “就没点新鲜的？”楚宁拿起一个甜瓜边吃边说道。 如果有人知道楚宁现在的样子，那这就不可能只是弹劾这么简单了。 当然，不是没有激进者，但楚宁府邸周围已经被锦衣卫重点保护，就算能突破锦衣卫的重重拦阻，楚宁的那些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一群战场刚刚退伍的厮杀汉，你跟他们讲道理，开玩笑，全都扔到路边晒月亮。 “先生，现在一天内阁最少收到各种弹章五十份，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么多啊。”朱祁镇一脸郁闷地说道。 “这话说的，好像我愿意一样，还不是你不想当出头鸟，把我推出来，还怕我跑了，给我找一个媳妇拴着。我觉得你是真的小看我了。”楚宁将手里的瓜丢掉。 这时代的反季节食品，果然只是样子货。 “不是我非得把先生拖进来，而是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曹鼐他们根本无法像先生一样，其他人又不能理解先生的良苦用心。”朱祁镇一脸真诚地说道。 “行了，别在我这猫哭耗子了，我现在就期盼这不会落得个大明晁错的下场就心满意足了。” “不可能！”朱祁镇听了楚宁话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旦事不可为，朕第一时间把先生转移，去应天也好，去凤翔也罢，肯定不会让先生独自承担！” “反正就是不让我离开大明！”楚宁一下就说出了问题的根源。 “当然，先生离开了，是大明不可挽回的损失，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无论如何先生都不能离开大明。”朱祁镇坚定地说道。 “行啊，现在说话学会那什么狗屁大义压我了。不用你瞎操心，如果事不可为，我自己有解决的办法。”楚宁也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大明，而是要提醒朱祁镇。 皇帝这种生物，从一开始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他们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并且在历朝历代的历史上，皇帝是不能出错的！ 所以，一旦有什么问题，肯定是大臣们的过失，就比如那个提出推恩令的晁错！ 楚宁才会时不时地提醒一下朱祁镇，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 第88章 轻松的新郎官 楚宁大婚的日子也很快定了下来，没办法，有朱祁镇在后边跟着，想慢也慢不下来啊。 朱祁镇是真慌了，哪天在楚宁那回来之后，朱祁镇就琢磨楚宁的话，越想越害怕，他怕楚宁真的丢下一切，消失了。 如果别人这么说他不会放在心上，可楚宁这么说他就真的不敢赌了。 从何楚宁的闲谈中，他能感觉得到，楚宁对于海外的了解，简直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只要所以一旦楚宁离开了，那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除非是他想让你找到，可会吗？ 所以要尽快想办法把楚宁拴住，可楚宁家本来就是戍边的百姓。近百年的时间，原籍的亲朋好友已对楚宁来说，已经和路人无异。 加上他现在又是孑然一身，除了让他尽快娶妻生子，朱祁镇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时间虽然仓促，但过程丝毫不马虎。 首先是曹鼐和张辅，作为媒人，纳采、问名、纳吉，一套流程下来，在当事人楚宁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结婚的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 六月初八，距离徐又蕊除服不到两个月！ 倒不是这个日子有多好，在朱祁镇从宣府返回的时候，就跟钦天监索要了黄道吉日，就是向尽快促成楚宁的婚事。 原本想着给楚宁找个公主，一来和现在的公主，不是已经婚配，就是年龄尚小。再者，楚宁曾经说过，坚决不娶公主！ 朱祁镇又不敢随便找个藩王宗亲家的女儿嫁给楚宁，太危险了！ 以楚宁的能力，就算是个草包，楚宁也能发动一场惊天动地的“靖难”来。 所以，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决定就在勋贵家中找，正好自己徐又蕊在京城做客，就选定了她。 日子既然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要准备纳征和请期了。 纳征就是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所以往往一般人家都是将纳吉和纳征这两项礼目往往并在一起进行，但是楚宁身份不同，抛去他怀来伯的爵位和即将加封的直鲁总督。 就是他帝师的身份，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至于纳征的礼品，几乎全都是朱祁镇亲自操办的，里边有一样算一样，都是内府专用，被朱祁镇以赏赐的名义，全都充作楚宁的纳征之礼了。 没办法，谁叫楚宁从封爵到现在，总共才一年的时间，你让他上哪去找与身份相符的礼品去。 “这些东西就是彩礼？！” 楚宁看着尝尝的礼单，心里直叫可惜。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楚宁看着这些东西被送出去，虽然不是他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什么南洋的玳瑁、合浦的珍珠、西洋的机械钟、狮子国的宝石、永乐年间的御用瓷器、宋朝的内府的名画，这要是放在后世，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这些东西可比他收集的那些金银珠宝强太多了。 “虽然寒酸了些，但这些已经是内府最好的东西了，陛下差点把内府搬空了。”张辅看着礼单也是一脸羡慕，甚至有点小小的嫉妒。 没办法，就算是皇帝自己大婚，都没有这么高的规格，现在倒好，全都赏赐给楚宁了，也不能这么说，这都是要给徐家的彩礼，全都便宜了徐承宗了！ 张辅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个年龄合适的女儿呢，就是孙女也行啊！ 曹鼐虽然表面上没有张辅那样，但心里和张辅的想法差不多，他倒是有女儿，可要么太大，已经出嫁了，要么太小，还不足十岁。 “赶紧拿走！”楚宁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抢。 可张辅和曹鼐看来，楚宁是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放在眼中！ “陛下，锦衣卫大都督王贵求见。” “他有什么事，没看朕正忙着呢。让他进来吧”朱祁镇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王贵进来了。 “启禀陛下，怀来伯的府邸已经收拾停当了。”王贵一身灰尘地说道。 “啊！”朱祁镇这才想起来，自从楚宁封爵之后，他的府邸一直没有落实。 到现在，楚宁都是一直住在张辅送的那套别院里。 那里虽然离着皇宫很近，但终归是不符合朝廷礼制，就算想改建，时间上也不允许。 当初自己把这事交给王贵，看来这家伙还是挺靠谱的，竟然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不然到时候，堂堂帝师，大明的怀来伯，只能在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里完婚了，那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倒不是朱祁镇不想在原址扩建，到哪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 朱祁镇已经把这件事忘得死死地了，主要是他去楚宁那次数太过频繁，什么东西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就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都收拾好了？”朱祁镇问道。 “启禀陛下，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楚先生入住了。” “好，来人，把钦天监送来的那张黄道吉日单子给朕拿来。” 小太监马上就从御书房后的书架上，拿出一张被翻看的有些旧了的纸张，教导朱祁镇手中。 没办法，这段时间朱祁镇一直在研究这个，就是这张纸上是去年钦天监奉命罗列出的，今年上半年的黄道吉日，朱祁镇都快把它翻烂了。 “后天是个好日子，就定在后天。”朱祁镇看来一眼之后就定下来了。 “住的好好的，办什么家啊，我觉得这挺好的，小点好，温馨。”楚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先生，你是大明堂堂的伯爵，陛下的师傅，马上就任直鲁总督，这个院子和你的身份太不符了。”张辅一脸愁容地说道。 楚宁在这住习惯了，不想搬家，王贵没办法只好找来张辅，张辅现在很后悔，当初怎么就把这个院子送给楚宁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大一点的院子。 “好了，不难为你们了，知道你们费心了，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后天搬过去就是了。” 张辅和王贵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的礼服准备好了没？”楚宁难得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婚事。 话说自从这桩婚事定下来之后，楚宁几乎什么都没管，所有的事都是朱祁镇为首的一大群人操办的，其中最辛苦的就算是张辅和曹鼐了。 两人作为媒人，跑前跑后，比自己结婚都累。 朱祁镇更是统揽全局，他要给楚宁办一场超级豪华的婚礼，即为了感谢楚宁，也为了给天下人看看，不管你们怎么说，他对楚宁都是恩宠有加！ 第89章 有些不满 楚宁的好日子总算到头了，这些天，他除了督促一下三大营的整编，就是跟着陈循在香山筹办书院，其实他主要是不想待在家里。 现在张辅和曹鼐在朱祁镇的带领下，几乎就成了专职“婚使”，每天一大堆琐碎的事，楚宁实在是没办法，只好选择让自己忙起来。 不过也不是坏事，在他的督促下，三大营的整编远远比预期的要快，尤其是左哨军已经成型，楚宁没有贪多，每个左哨军的战士，带十个新兵。 这样远比当初楚铁他们一人带百十多个人要轻松，也更加有效率，现在第一批已经完成了三个阶段的训练，相信在八月之前，三大营第一批士兵就能完成训练。 毕竟楚宁在三大营还是有些根基的，这些士兵的底子远比当初的左哨军要好，自然速度也就更快了。 这让楚宁有了不少底气，毕竟接下来自己要做得事，没有一直强有力的保障，实施起来会很麻烦。 然后就是书院，楚宁这段时间还真没有向表面上一样轻松写意，他按照后世大学的模式，给这个书院规划了文学院、理学院、法学院、军事学院等多个分院。 陈循一开始还不明白，可随着书院建设的不断加快，陈循发现，原来楚宁的布局是如此庞大。 而且，因为楚宁快要出任直鲁总督了，所以楚宁将很少有机会在书院授课，所以楚宁把书院的大小事务，规划的极尽细致。 还把朱祁镇找来，作为这座皇家书院的院长，楚宁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朱祁镇很荣幸的承担了一部分教学任务。 没错，关于基础数学部分的教学，楚宁全权委托给了朱祁镇！ 虽然有言官反对，但在朱祁镇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没拦住。 朱祁镇自己也很兴奋，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以其他身份教导别人。 朱祁镇也看到了这座皇家书院的重要性。 有楚宁彪悍的科举战绩加持，书院的文学院肯定能吸引一大批学子加入。 而根据不同科目细分出来的各个分院，简直就是大明各个衙门专职官员的培训基地。 法学院出来的学生，将来就是大明法律的专家，理学院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儒学的理学，而是类似于全新的工科，就是从事各种研究的学院。 尤其让朱祁镇感到意外的是，楚宁竟然还在书院设置了军事学院！ 并且规定，凡是百户以上的将领，都要轮流到军事学院进修！ 这里边不仅有军事技术的培训，楚宁更是根据后世军队的模式，开展了忠诚课程，主要是培养军队对于国家的忠诚度。 并且逐步将会把军事学院从皇家书院中分离出去，成立专门的皇家军事学院。 这样一来，军队的大小将领，都将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谁还会反对！ 朱祁镇对于楚宁的感激之情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以朱祁镇对楚宁的婚事更加上心，更加卖力了。哪怕他知道楚宁是嫌麻烦，跑出去多清净，他也甘之若饴地忙前忙后。 不过，随着距离楚宁婚礼时间的日益临近，楚宁也不得不加入到婚礼准备‘大军’当中。 一套崭新的伯爵官服送到楚宁跟前的时候，楚宁都有些惊讶，新郎官不是应该穿的跟状元一样吗？怎么自己却要穿伯爵的官服。 “平民百姓结婚，又叫小登科，所以允许穿九品官服，先生本身就是伯爵，自然不能和平民一样，自然要穿自己的官服了。”张辅一脸无奈地跟楚宁解释道。 “啊，是这样啊。”楚宁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只是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官服，想想自己结婚的日子，心里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中暑。 不过楚宁的担心还没开始多久，又有人送来了蟒袍！ 蟒袍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穿的，只有亲王才有资格穿着，当然一些有大功劳的人也会被赐穿蟒袍，可那也仅仅限于朝会。 楚宁竟然在结婚的时候，被赐穿蟒袍，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看的张辅一脸艳羡，楚宁则是一脸黑线。 这东西就不适合夏天穿着！ 厚重的湖绸上，用金线绣满了龙形图案，楚宁知道这种东西规格很高，可问题是太厚了！ 这堪比盔甲的蟒袍，加上各种里衣、衬衣，一套下来，楚宁觉得自己过冬都不用加衣服了。 “能不穿这个吗？”楚宁弱弱地问道。 “先生啊，这可是陛下赏赐的荣耀，是要写进族谱的！”陈怀一脸羡慕地说道。 “太厚了。”楚宁低声喃喃地说道。 “是啊，陛下对先生的礼遇确实厚重，不过先生绝对当得起！”张辅从羡慕中收回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 “哪跟哪啊！”楚宁见张辅答非所问，干脆转身出去了。 传旨的太监显然已经见惯了楚宁的做派，丝毫没一点不高兴。 还是张辅从袖子里拿出一锭元宝，太监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二天楚宁就搬到了皇帝赏赐的伯爵府里。 这座伯爵府规模绝对不符合楚宁的身份，规格太高了，就算是国公、亲王住都没有问题，当然朱祁镇赏赐的就不一样了。 事先王贵已经把逾制的东西全都去除掉了，虽然规模大了些，但也是为了今后楚宁升官做准备。 不管外界怎么妖魔化楚宁，朝中的高官们都知道，楚宁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作为这座怀来伯府的主人的楚宁，却在第一天就在自己的家里迷路了！ 没办法，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楚宁都没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加上楚铁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所以在楚铁的‘成功引导’下，楚宁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卧房。 最后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房间休息了。 楚宁一觉醒来，楚铁就顶着一对红眼珠守在门外了。 作为楚宁的侍卫头子，楚铁为昨天没能熟悉府邸的环境感到羞愧。 随意他一晚上都没睡，将整个伯爵府走了遍，现在开始说对着这座府邸了如指掌了。 楚宁准备让楚铁带着他也转转，毕竟对自己的家不熟悉，还是有点过分，可很快宫里就派来了无数宫女，开始布置楚宁的新房。 朱祁镇知道楚宁不喜欢宦官，所以这一次派来的，清一水的都是宫女。 在楚宁感慨的目光中，那些宫女们不仅给这座府邸带来了勃勃生气，更是将一座伯爵府打造成立红色的海洋。 楚宁瞬间就有了要结婚的感觉，这难道就是环境改变人？ 不是说在勋贵大婚前都有教习吗？怎么也不见朱祁镇‘赏赐’几个美女给自己教习一下。 楚宁怀着失望的心情，看着府里蝴蝶串花一样的宫女们，心中对朱祁镇的‘不懂事’很是不满。 第90章 拦路 新婚前一天，楚宁在宫里派来的好几个嬷嬷的“摧残”下，沐浴完毕，要不是他事先做了内库这东西，估计这次是“晚节不保”了。 沐浴之后，楚宁在宫女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这倒不是说他‘腐化’了，而是楚宁根本穿不来这么复杂的官服！ 穿戴整齐之后，楚宁看着黑洞洞的天空，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去上早朝！ 现在伯爵府虽然规模更大了，但距离皇宫也更远了，如果楚宁上早朝的话，就得半夜起床，然后梳洗穿戴，再穿过半个皇城。 就这还仅仅只能保证在早朝开始之前抵达皇宫。 这对于楚宁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楚宁原本以为自己在家等着就行了，没想到还要骑马去定国公府接亲。 楚宁没办法，心里想着就这一次，忍忍就过去了。 然后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张辅指挥着前往定国公府。 徐又蕊是现任魏国公徐承宗的亲侄女，但魏国公远在应天，所以徐又蕊就只能在定国公府出嫁。 不过徐承宗还是把自己的儿子徐浦派来了。 按照习俗，女子出嫁要由哥哥背上花轿，可徐又蕊是徐显宗的独生女，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徐浦手中。 楚宁刚刚上马，就看到几个白飒飒的人脸出现在身旁，吓得楚宁差点纵马逃跑。 他好容易定住心神一看，原来是张懋！ “你怎么画成这样啊！”楚宁郁闷地说道。 “先生，在下是您的伴郎官，自然要打扮一番。”张懋一脸骄傲地说道。 对于自己能出任楚宁的四大‘伴郎’之一，张懋很是激动。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父亲让自己跟着楚宁多学习，并且要求自己把身份放低到一个跟班，心存不满，可现在看来，自己的父亲果然眼光独到。 不要看现在楚宁仅仅是一个伯爵，但以楚宁的背景和能力而言，这不过是暂时的。 谁能保证楚宁不会成为大明第七个国公呢！ 旁边的陈怀、沈荣、王贵就不一样了，他们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仿佛这次的新郎使他们一样。 不过那被画的白飒飒的脸庞，让楚宁感到极度的不适。 朱祁镇此时正在皇宫里焦急地踱着步，没办法，他倒是想给楚宁当伴郎，可那样一来楚宁又得面临一大群言官的弹劾了。 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楚宁接亲完毕，再去楚宁家里道贺。 现在他十分羡慕陈怀四人，按年龄来说，他是最合适的，可身份的约束，让他只能干瞪眼看着。 “现在应该已经出府了吧？”朱祁镇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他不知道，楚宁确实应出府了，但没走几步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如果是平时，这些人根本进不到楚宁的身，但因为楚宁大婚，这群人又有极其正当的理由，所以在被锦衣卫搜身之后，还是放了进来。 这是一大群士子，里边有新科的进士，也有落地的举子，他们都是打着给怀来伯祝贺的旗号来的。 本来结婚途中，被士子们拦路就是个好彩头，但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带了特殊任务来的！ “伯爷，前方有人拦路。”楚铁犹如大头娃娃一样，一身大红的衣服，被这家伙穿的犹如紧身衣一样，最要命的是他头上还有一朵大红花！ “什么人？”王贵赶忙问道。 这次婚礼朱祁镇下了严令，确保顺利，为此他把锦衣卫能调动的力量全都调来了，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现在竟然有人拦住去路，他紧张的同时，恨不得把那些拦路的人全都送进诏狱。 “是新科的进士和一些举子们，给伯爷道贺。” “要道贺让他们去怀来伯府，拦在路上算什么！”王贵现在有把那些负责外围安全的锦衣卫发配边疆的冲动了。 “都督有所不知，士子拦路，尤其是新科进士拦路，这是好事，给咱们伯爷添喜气，增文气。”张懋羡慕地说道。 向他们这种武将出身，结婚的时候全都是武将一路伴随，即使有文官也只是到家里祝贺，像这种进士拦路的好事，他从来没遇到过。 “我知道。”王贵当然知道这里边的意思，可他现在就怕有人给楚宁添堵，到时候就算楚宁原谅他，朱祁镇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预感果然成真，这件事虽然被楚宁完美化解，并且再出出了一个大风头，但朱祁镇还是因为王贵护卫不周，给了他很深刻的教训。 被人不知道朱祁镇到底给了王贵什么教训，不过据当时看到王贵的人说，王贵失魂落魄的样子，比那些革职还乡的官员还凄惨。 王贵更是发狠，对锦衣卫进行了大力的整顿。 这都是后话，现在既然碰上了，没办法，楚宁这个新郎官就不能不出面了。 楚宁催马前行，来到一种学子跟前。 之间为首的正是新科状元柯潜，和另外留个楚宁‘教导’出来的进士。 “学生恭祝怀来伯一对神仙眷侣，两颗白首同心。”说完，柯潜送上一套文具。 看的楚宁一阵阵牙疼。 你柯潜虽说还没有做官，但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事福建有名的富裕家族，怎么好意思那一堆文具糊弄事。 如果柯潜知道楚宁的想法一定会懊恼死。 这套文具是他花了大价钱，大心思，好容易才弄到的。 这是他们七个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汉代的青铜笔据说是蔡扈所制，南唐后主李煜御制的墨，宋徽宗的撒金芊笺，北宋的澄泥砚。 这些东西可是能传家的宝贝，每一样拿出来在读书人眼中都是无价之宝。 楚宁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既然人家一片好心，自己也就收下了。 柯潜等人见楚宁手下礼物，也不再纠缠，直接退到一边，有其他学子上前道贺。 “我等曾与怀来伯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伯爷大婚，我等恭祝伯爷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多谢。”就在楚宁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祝福的时候，就见来人有些眼熟。 “当初在定国公府，在下有幸亲眼见到伯爷挥毫泼墨，留下千古诗篇，今日在下冒昧，恳请伯爷再做佳作，勉励我等后生晚辈。” “啊，原来是你啊！” 第91章 他叫王贵 楚宁现在想起来，原来这群人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江南士子周硯。 “哦？今日本伯大婚，就不在诸位新科进士面前献丑了。”楚宁不想多事，再说二人身份差距有点大，根本没必要和对方起什么冲突。 “伯爷那里话，当初伯爷两首诗作一出，让我辈读书人汗颜，在下痛定思痛，决定奋发读书报效国家，所幸在下也算是命好，此次能得中皇榜第十名。 只是回想当初伯爷一番鞭策之言，犹在耳畔，不敢有丝毫松懈，今日得知伯爷大婚，斗胆烦请伯爷赐下佳作，勉励我等后辈晚生。”周硯一脸诚恳地说道。 楚宁听了周硯的话眉头微皱，这明显是来找茬的，但今天是自己大婚，楚宁不想节外生枝，可对方一直这么咄咄逼人下去，看来是不想轻易让他过去的。 “大胆！今日陛下赐婚，尔等虽为新科进士，不思报效朝廷，尽然拦阻道路，是何居心！”王贵也看出这群士子来者不善。 “啊！这位大人言之差异，怀来伯也算是读书之人，只是伯爷因缘际会投笔从戎，我等羡煞至极，之前又蒙伯爷不弃，作诗提点。 今日得知伯爷大婚，此次同窗有好多即将上任，故此斗胆请伯爷再赐佳作，以兹勉励。”周硯看到王贵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开口直接将王贵怼了回去。 王贵有些吃惊，要知道他可是锦衣卫大都督，多少朝臣看到他都避之不及，一个新科进士就敢直接怼自己怼的如此干脆。 因为今天伴郎的角色都被王贵等人占据，加上大家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处，所以曹鼐是在定国公府等候，不然这些进士也不敢如此大胆。 毕竟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政坛，内阁首辅发话，他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舒服也只能忍着了。 周硯作为徐又蕊的追求者之一，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他准备了两套方案，一是曹鼐在的话，他们就是真的祝贺两句就走，当然他也知道曹鼐有可能作为文定媒人，在徐府等候。 他对楚宁是充满了敌意。 在他看来，一个边陲之地的穷秀才，侥幸在宣府一战得到皇帝垂青，平步青云也就算了，竟然还被皇帝指婚应天第一才女徐又蕊！ 自己辛辛苦苦追求了这么久，徐又蕊几乎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周硯家中也算是官宦世家，周家在南直隶是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家中更是高官辈出，他的父亲现在就是南京吏部侍郎，祖父更是户部尚书致仕。 自己更是享誉应天的才子，他觉得自己无论是家境还是才华，都碾压楚宁这个粗俗的野小子，更何况这次恩科自己有绝对的信心高中榜首，自己和徐又蕊这种才貌双全的女子才是天作之合。 可这个楚宁一出现，不仅抢占所有的目光，竟然还拿国朝的伦才大典打赌，最让人气氛的是，竟然还赢了！ 虽然周硯高中皇榜第十名，但和他预期的差距太大，当初他可是奔着状元来的！ 现在不仅没有得到状元，甚至连前三都没有拿到手，更让他郁闷的是，楚宁竟然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废柴弄成了进士，其中好几个竟然比他的位置还靠前！ “啊哈，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拦路啦！”王贵气急反笑道。 “伯爷素有才名，借此良机再留下名作，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当然如果这位将军要硬闯，我等文人自然没有办法，只是伯爷大婚，你真的会如此扫兴吗！” 周硯看着王贵一脸你不敢的样子。 “看来今天我不作诗是不能安稳通过咯？”楚宁一脸笑容地说道。 “我等一片拳拳之心，还请伯爷成全。” “哈哈哈，好一个拳拳之心！”楚宁放声大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报效国家，却净干些沽名钓誉之事，这次无非就是给老子添堵，当然也能借机赢得一个不畏权贵的好名声。 所以啊，你们这些自诩读书人的玩意儿，对国家也好，对民族也罢，简直一点涌出都没有。 你们一个个自负饱读诗书，可你们真的懂得如何做官吗？你们懂得的那些东西，无非就是怎么欺上瞒下，应和上意，好让你们能继续高升，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 “伯爷何处此言！”周硯吓坏了，他倒是听说过楚宁言辞激烈，甚至在朝堂之上就赶口出狂言，但他总觉得那就是谣言。 虽然他看不起楚宁，但终归那是朝堂，是国家的议事重地，言辞激烈一些在所难免，但绝对不会像传说中的一样，楚宁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有可能是真的！ 他也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从的别人的挑唆，给楚宁添堵呢！ 虽然楚宁出身极其一般，但现在已经封爵，还是皇上公开承认的老师，更是现在太子实际的老师，那就说明出你个此人后台很强悍。 自己这么贸然出头，能有什么好果子！ 可楚宁这话的帽子实在太大，他如果不反击回去，这顶帽子就会结结实实砸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一个沽名钓誉不学无术的名号就算砸实了。 “行了，不要在这解释了，老子问你，如果让你出任甘州知府，你准备怎么治理？如果让你出任桂林知县，你又将如何处置？ 如果你的辖区出现百年不遇的旱灾你怎么办？如果你的辖区有土匪作乱你又将如何？”楚宁一连串的问题将周硯等人问的哑口无言。 “你们会说自己刚刚为官，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些俗务，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百姓怎么办！洪水难道会因为你是刚刚为官而绕路而行！老天会因为你才入官场就降下甘霖！ 你们没有见过风沙遍地的西北之地，你们没有见过尸横遍野的凶险战场，你们从出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觉得自己就是生而应治人的存在！ 可笑你们还一个个自诩管鲍之才，还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你们面对真正那些问题的时候，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百姓！”楚宁威严地扫过周硯等人。 周硯等人完全被楚宁震慑住了，一个个全都低下来头。 “不是想要诗吗，听好了。 出门一笑莫心哀，浩荡襟怀到处开。 时事难从无过立，达官非自有生来。 风涛回首空三岛，尘壤从头数九垓。 休信儿童轻薄语，嗤他赵老送灯台。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 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楚宁心中默念，都是为了国家，林大人不会在意的。 说完，楚宁打马向前，周硯等人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对了，他叫王贵。”楚宁指了指身边那个满脸煞白的王贵，一脸得意地走了。 第92章 国色天香 楚宁一脸坏笑地骑马穿过人群走了，留下一首绝佳的诗作，和一群茫然的士子。 众多士子被楚宁的话，和‘他’的诗给震慑住了，诗作中透露出的那股为国家视死如归的情怀，让他有些汗颜。 不过楚宁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他叫王贵”是什么意思，好多人都不太明白，难道这首诗是那个叫王贵的人写的？ “怀来伯是什么意思？什么王贵？”楚宁走出去好远，一个士子反应过来问道。 “还能是哪个王贵，锦衣卫大都督王贵！”周砚大叫一声道。 众人听了，后背一阵发凉，这里边虽然有些人这次恩科没有中第，但谁能保证下次不会金榜题名呢。更何况周砚等人现在已经是进士了，马上就是朝廷官员了！ 王贵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明最大的特务头子！ 原本大明的特务机构分为厂卫，锦衣卫自打太宗时期，就被东厂压制，但自从朱祁镇从宣府回来之后，就对东厂大加限制，现在的东厂已经形同虚设了。 锦衣卫也重新‘焕发新机’，成为名副其实的特务第一人。 而作为大都督的王贵，也水涨船高，被坊间传为魔王一般的存在。 那些士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画的跟鬼一样，一个表情胭脂水粉都哐哐往下掉的人，竟然是王贵，他们瞬间没有了任何心情。 “先生，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王贵一脸高兴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叫王贵！不过不要针对他们就行了。”楚宁无所谓地说道。 再往前就再没有碰到这种事了，迎亲的队伍顺利来到定国公府。 此时，天色还没亮，定国公府门前张灯结彩，一排红色的海洋。 “有劳国公久等了。”楚宁上前跟徐永宁打招呼道。 “哎，少安客气了，现在还这么叫是不是显得生疏了！”徐永宁假装嗔怪道。 “不是还没完成婚礼吗，冒然改口，怕国公怪罪。”楚宁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们都是武将出身，不在乎那些虚礼。”徐永宁看似无意的话，实则是再提醒楚宁，你也是勋贵，不要妄自对勋贵们下手。 “既然如此，在下就唐突了。叔父，我现在能不能把新娘接走，那边还有一大群人等着呢。” 楚宁的话一说完，定国公府前的众人都是一脸郁闷。 难道就没人给这位爷普及一下知识！ 那有这么简单，哦，你以来就把人家新娘接走，就是民间也没有这么办的。 “先生，还有流程要走。”曹鼐很后悔，自己当初就应该在楚宁那全程盯着，这位爷是真敢干啊，感情宫里派的礼仪官员白讲了。 徐又蕊早早就已经起来，或者说她一夜未睡。 不管怎么样，这对她来说，都是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事，不管她多么恬静淡雅，终归还是个小女孩。 她也曾幻想过一个浪漫的爱情，只是她早就知道，出生在这种家庭，那也仅仅是幻想罢了。 对于嫁给楚宁她没有太多的抵触，毕竟楚宁还算得上一个有才华的人，虽然张扬，但处处透着机敏，而且他也没有许多风流韵事传出。 嫁给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也算是不错的。 此时，好命婆婆进来了，为首的正是曹鼐的夫人，还有几个宫里的嬷嬷，她们是来给徐又蕊开脸的。 崔夫人拿着五彩丝线，看着眼前的徐又蕊，心里不禁感叹一声，“好美。” 徐又蕊充分继承了徐家强大的基因，生的肤白貌美，一双美眸水汪汪犹如珍珠，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际，刚刚沐浴完毕，一身轻薄的纱裙，将曼妙的身姿笼罩其中。 “崔夫人，有劳您了。”徐又蕊低着头说道。 “哦，哦，对，开始。”崔夫人回过神来，感慨楚宁命真好啊。 女人一生只有这一次开脸，就是用五彩丝线在脸上来回滚动，去除掉脸上的汗毛。 一切就绪之后，有人送来了诰命服，这让崔夫人又是一阵心酸。 想当年她结婚的时候只有凤冠霞帔，那是普通人家用的，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才得到第一身诰命服。 可徐又蕊不一样，她本身就是国公之女，按理结婚就会被赏赐诰命服，尤其是她现在嫁给楚宁，一套公主服侍，不是一般诰命服能比的。 一顶黑绉纱的九翟冠，前后各有八瓣珠牡丹花二朵，翠鸟羽毛三十六瓣点缀四周，九珠翠顶云一座，冠前部饰珠翠翟九个，冠顶插金凤一对，口衔两串长珠结，另有金簪一对。红色直领对襟大衫，两条深青色的霞帔，用金线绣出云霞飞凤。青色圆领的鞠衣，前胸、后背都绣着云凤纹。玉花采结绶，束在腰间。 一时间崔夫人觉得自己的二品诰命服有些土气了。 这也是朱祁镇派人送来的，几天前，朱祁镇册封徐又蕊为安国郡主，赏赐公主服侍，以公主规格出嫁，不然徐家就算再富贵也不敢这么穿。 徐家为此感激涕零，要知道一般勋贵家可没有这般待遇，册封郡主不是没有，但以公主规格出嫁，大明建国以来，这是第一次！ 一切准备就绪，徐又蕊来到后院的家庙当中，祭拜祖先，然后对着南京的方向跪下，痛哭起来。 “郡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起身了。”崔夫人上前搀扶起徐又蕊来。 女子出嫁要哭，不哭不孝顺，可徐又蕊不知道是感慨命运，还是思念自己远在应天的母亲，亦或者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此时，徐又蕊的双眼微红，显然不是做做样子。 而此时国公府外的楚宁都快哭了。 楚宁到了之后，有徐又蕊的舅舅，拿着灯笼和铜镜在新娘的花轿里不留死角地照了一遍。 看的边上的楚宁心里直发毛，从小被鬼片洗礼过的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躲在轿子里，自此楚宁就再也没有坐过轿子，可见心理阴影的影响多大。 然后楚宁进到定国公府，开始给徐永宁等一干徐家人等敬酒，此时楚宁才发现，原来徐家如此庞大，虽说自己只是点到即止，可这一圈下来，楚宁已经有些酒意了。 就在楚宁感觉自己快要顶不住的时候，新娘终于在喜娘的催促下，被徐浦背了出来。 第93章 遇刺 将徐又蕊放进轿子，徐浦转身看着楚宁，“我妹妹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还望你善待。”说着，徐浦竟然有些眼红。 楚宁一阵阵郁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妻子，难道自己还能虐待不成？ 此时，徐永宁的母亲出来，给徐又蕊喂饭，寓意不忘养育之恩，这本来应该是徐又蕊的母亲做的，只是路途遥远，婚期又短，所以只能由徐夫人代替了。 “我儿今后当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徐夫人说着竟然也开始眼红起来。 徐又蕊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后，他就不再是徐家的小姐，而是大明的安国郡主，更是怀来伯的妻子了。 不管多么的不舍，徐又蕊还是端坐好，从现在开始到楚府下轿，徐又蕊就不能再有丝毫挪动，寓意就是平平安安。 有全福的妇人将一个放了香料的火盆放在了轿子的座椅下，然后往轿顶散米。 看的一旁的楚宁直吸凉气，现在虽然刚刚入夏，但一整套礼服穿着已经很闷热了，还要在轿子里放火盆，楚宁开始心疼徐又蕊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随着喜娘的的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开始缓缓出发。 武将结婚不同于其他人，他们是战鼓开路，后边跟着一整队的士兵，这都是在五军都督府备案过的，士兵也是锦衣卫充当的，显得牌面十足。 他们现在还不能直接回怀来伯府，要先到皇宫，叩谢皇恩，毕竟是皇帝指婚的。 因为不能走重复的路线，所以迎亲的队伍要绕过半个内城，来到皇宫门前，楚宁象征性地在皇宫门外叩谢皇恩。 有传旨太监早就恭候在皇宫门前，见楚宁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楚宁虽然不喜欢宦官这个群体，但也没有歧视，只是在他的影响下，朱祁镇已经开始慢慢疏远太监了。 太监们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不管是王振的后遗症，还是楚宁的影响，他们都不敢对楚宁怎么样，起码现在不敢。 楚宁现在皇恩正盛，而且一点看不到被疏远的迹象，而且楚宁还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 在振兴煤场和振兴运输公司里，就有他们的一个股份！ 不是分给某个人的，是给全体宦官的，这件事朱祁镇也知道，是给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的养老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伯楚宁一心为国，操劳国事，朕不忍见其沉心国事，而不自顾，今日怀来伯奉旨成婚，特赐玉如意一对、黄金千两，钦此！” 在旁人看来可能是朱祁镇小气了些，只有黄金朱玉，没有其他恩赐，可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在这之前朱祁镇几乎搬空了内府！ 这场婚礼的规格堪比太子大婚！ 而且朱祁镇知道，楚宁不喜欢那些头衔、蟒袍之类的赏赐，就喜欢这种直接了当的东西！ “微臣谢主隆恩。”楚宁接过旨意，对着皇宫三跪九叩算是给皇帝和皇太后行礼了。 走完这套流程，楚宁这才带着队伍往怀来伯府走去。 按照礼制，不能走太快，也不能走太慢，京城的百姓更是云集迎亲路的两旁，观看这场宏达的婚礼。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围观的百姓抛洒喜糖、喜饼，无数孩童更是一路跟随。 “伯爷小心！”就在迎亲的队伍离开皇宫不久，沈荣和陈怀同时出手，一人护在楚宁身前，一人用头上的绢花磕飞了一支箭矢！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整个队伍，包括围观的百姓都为之一惊。 “张辅安排的这个项目还挺别致的。”楚宁坐在马上第一个发话道。 陈怀和沈荣疑惑地看着楚宁，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你派人去查一下，不要弄出太大动静，队伍继续前行。”楚宁对身边的王贵说道。 王贵明白楚宁的意思，现在周围有大量的百姓围观，如果此时大动干戈搜索刺客，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仅找不到刺客，还会引发骚动。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进，不过安全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极致，好多锦衣卫开始在道路两侧悄悄排查。 太阳刚刚开始落山，迎亲的队伍回到了怀来伯府。 楚宁已经吩咐众人对于刚刚的行刺不要声张，大家虽然很紧张，但来到怀来伯府的时候，却放心了不少。 这里可是排查的重点区域，如果这里也出了问题，王贵觉得自己可以自杀谢罪了。 已经坐的身体发麻的徐又蕊，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花轿，楚宁则在府门前伸手从喜娘手中接过徐又蕊，喜娘递上大红绸子编织的大红花，楚宁和徐又蕊各执一头，迈步走进怀来伯府。 此时的王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婚礼，而是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同时离开的还有沈荣。 “新人直入前堂。”有礼部官员在门前唱礼之后哦，楚宁和徐又蕊牵着红绣球，直入前堂。 正堂前已经布置好了香案，上面还摆放着楚宁的祖先牌位，还有装着五谷杂粮、花生、红枣等喜庆之物的粮斗，大堂正中悬挂着朱祁镇亲笔所提的大红双喜字。 “新郎新娘进香。”便有人递上两束香，楚宁和徐又蕊执香在礼官的引导下，“跪，献香！”两人就给祖先的牌位跪下，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 “二拜高堂！”，此时出现在那个位置上的竟然是朱祁镇！ 这也是朱祁镇为数不多能在这方面占到楚宁便宜的时候。 楚宁不情不愿地带着徐又蕊给朱祁镇跪拜行礼，朱祁镇兴奋的都快跳起来了。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伴随着礼官的一声唱喝，楚宁长出一口气，这繁复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有两个小丫鬟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行，楚宁和徐又蕊踩着红地毯，向婚房走去，前边有丫鬟铺着五只麻袋，随着楚宁二人的脚步，不断将麻袋交替铺设，寓意传宗接代，代代相传。 刚到洞房，楚宁就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去，没办法，还有一大堆人等着他敬酒呢！ “新郎官来了！”随着陈怀的一声高喊，大厅里瞬间沸腾了。 此时大家还不知道迎亲路上的行刺，不过气氛除了喜庆，还夹杂着许多其他的东西 。众人见楚宁来了，纷纷上前道贺，楚宁也在张辅和曹鼐的引领下，挨桌敬酒，不过大家都知道楚宁今天不宜饮酒，所以只是象征性地碰下杯子，表达一下祝贺的意思。 其实大多数人就是想在楚宁面前混个脸熟，在座的众人都知道楚宁即将出任大明历史上第一位总督！ 主持直鲁两地的官绅一体纳粮，还有禁军的整顿其实也是楚宁负责的。 所以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要压制下去，顺便打探一下楚宁的口风。 第94章 洞房花烛夜 楚宁回到洞房，看着犹如红色海洋的洞房，楚宁差点扭头跑了。 大红的地毯，足足有一寸后，六对儿臂粗细的龙凤烛将整个婚房照如白昼，屋里到处都是大红的双喜字，这都是朱祁镇御笔亲提的！ 紫铜的熏炉释放着宫廷御用的熏香，虽然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但丝毫没有熏呛感。红木的千工大床，已经被红色的纱帐包裹，床头还有一张大红的双喜字。 其实本来不用这么多双喜字的，只要床头有一张就可以了，怎奈朱祁镇充分发挥了不怕苦不怕累的劳模精神，写了无数张，皇帝所赐不能不用。 此时的徐又蕊一身大红的喜装，盖着绣金凤的红盖头端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张红秀帕。 此情此景，让楚宁第一感觉是后世的恐怖片！ 楚宁甩了甩头，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赶走，来到床前，一纵身躺在了床上！ 不过很快楚宁就弹射而起，“妈呀，什么东西！” 徐又蕊原本以为楚宁第一件事是掀开盖头，没想到楚宁竟然直接躺在自己身边，一时间紧张的要命，手中的秀帕如果不是质量太好，早就被她扭断了。 听到楚宁的惨叫，知道他是被床上的红枣、栗子咯到了，想笑可有不敢，只能努力地忍着。 楚宁掀开被子，看了看，“有必要吗！”看着几乎将整个床都占满的红枣栗子，无奈地说道。 “总算是弄完了，下次再也不搞这么麻烦了。”楚宁伸个懒腰说道。 徐又蕊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准备有下一次！ 不过徐又蕊还没有来得及将不满和无奈化解，就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楚宁已经站起身，走向桌子，然后又慢慢走到窗前，在她跟前站定。 徐又蕊此时的心已经紧张地快要跳出嘴巴了，不管她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不管她心理素质多么强大，此时此地由不得她不紧张。 可楚宁并没有掀开徐又蕊的盖头，而是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她的跟前，徐又蕊郁闷了。 现在徐又蕊又不能说话，只能这么干等着，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楚宁就这么站着，没有丝毫掀开盖头的意思。 “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掀开你的盖头啊？”楚宁语气不坚定地说道。 徐又蕊快疯了，此情此景难道还能干别的吗！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这些吗！自己可是被宫里的嬷嬷‘培训’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徐又蕊还真猜对了，朱祁镇不是没有派人来，奈何楚宁只听了个开头就找个借口走了。虽然他是研究明史的研究生，可对明朝的婚礼制度，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怎么揭盖头呢？”楚宁喃喃自语地说道。 徐又蕊现在要抓狂了。 不过，就在这时，徐又蕊的盖头被掀开了。 “噗。”的一声，一根贴着大红双喜字的银秤杆掉落在地上。 随着丝绸的红盖头顺着徐又蕊的头发，缓缓滑落，露出了她那张绝世美颜。 “你好美啊！”楚宁忍不住赞叹道。 徐又蕊没想到，楚宁会突然揭开盖头，焦急的目光正好和楚宁撞上。 楚宁也是第一次看到徐又蕊，之前只是听说徐又蕊才貌双全，没想到徐又蕊长得如此倾国倾城，他瞬间感觉自己赚到了，对朱祁镇也是感激万分。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楚宁才反应过来了。 “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徐又蕊再次郁闷，看来这位大爷是真不知道流程怎么走啊！ “先要和交杯酒。”徐又蕊红着脸低语道，同时不忘指了指桌子。 “哦，对对对。”楚宁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起身来到桌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玉杯，转身回到徐又蕊跟前。 两人伸出手臂，缠绕在一起，喝下了这杯缘定三生的婚酒。 喝完交杯酒，楚宁将被子往地毯上一丢，开始脱衣服，这一动作让徐又蕊惊吓不已。 楚宁难道就这么猴急不成？ “总算可以把这身脱下来了，又重又热，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非得穿这种朝服吗。” 徐又蕊彻底无语了，感情楚宁是嫌这身朝服啊。 “娘子，为夫是不是应该为你宽衣了。”就在徐又蕊无语的时候，楚宁一脸‘猥琐’的凑到徐又蕊面前说道。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楚宁每一个字都带着口中的气息喷射到徐又蕊脸上，徐又蕊一下呆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你干嘛！”楚宁被徐又蕊接下来的动作吓到了，只见徐又蕊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剪刀。 徐又蕊朱唇轻起，“缘定三生情，与君过此生。”说着伸手在自己的鬓角剪下一律黑发。 楚宁这才明白，原来是要结发，他从徐又蕊手中接过剪刀，“此生能娶到你，是我莫大的荣幸，今后不管是福贵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忧愁还是快乐，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旁，成为你最可靠的肩膀，珍爱你一生一世，对你忠诚，矢志不渝。” 徐又蕊感觉自己浑身酥麻，她从没听到过这样直白而又热烈的话语，这种后现代的表白方式，让徐又蕊感觉身子都轻了。 楚宁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徐又蕊身子一下如遭电击一般，彻底不能动弹。 不过她还是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推开楚宁，然后从他手中拿过他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编制在一起，然后放在两个绣金的荷包里。 楚宁见状，走到徐又蕊跟前，开始给她宽衣。 可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来到大明一年多了，就连自己的朝服他都穿不明白，更不要说这种贵妇的朝服了，楚宁完全是老虎吃刺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你轻点，弄疼我了。” “这不是第一次吗，没经验，你别动。” “啊，都出血了。” “呼哧，总算摘下来了。” “真是的，摘个耳坠而已。” 已经在窗外爬了半天的朱祁镇差点没趴在地上，本来准备听墙根的他，先是被楚宁一顿‘神操作’搞得晕头转向， 自己回去肯定要重重处罚那些嬷嬷，让她们来教楚宁礼仪流程，她们竟然没有教好，害的自己在窗户这已经趴了快一个时辰了。 好容易等到楚宁掀开盖头，墨迹半天准备切入正题的时候，告了半天竟然是摘耳坠！ 就在朱祁镇失望的时候，屋里传来了楚宁舒服的呻吟声，“啊，好，对，就这样。” 朱祁镇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赶紧将头往窗户那凑了凑。 “行了，抓个痒至于吗。” “行了，让你帮忙抓个痒都那么多话，现在夜已深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抓紧时间干嘛？” “当然是看看账簿啊，看看谁给的礼金轻了。” 朱祁镇差点装在窗户上，他是彻底放弃了，他甚至怀疑楚宁会不会洞房！ 这时，一直没看到身影的王贵悄悄出现在朱祁镇身边，“陛下，微臣有要事奏报。” 第95章 不平凡的夜 “什么！你再说一遍！”朱祁镇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贵，他现在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竟然有人在京城之地，皇宫附近，公然暗杀以为大明的伯爵！还是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之下！ “刺客抓到了嘛？”朱祁镇阴沉着脸问道。 “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微臣已经安排人跟进了，怀来伯府已经加强了警卫，微臣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 “废话，那你还在这干嘛，赶紧去查！记住，不管涉及到谁，哪怕是亲王皇子也一查到底！”朱祁镇咬着牙说道。 “走了吗？”徐又蕊一脸好奇地问道。 “走了，小样，还跟我玩这套，如果不是今天的好日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咯咯咯。”徐又蕊听到说人已经走了，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大笑起来，完全没有刚刚那种矜持。 她也听宫里的教习嬷嬷说过，会有人爬窗台，听墙根，自己一直紧张，毕竟这种闺房之事，还是很害羞的。 没想到，楚宁在解开盖头后，趴在她耳边，“配合我。” 徐又蕊不明白其中意思，但是聪明的她却在楚宁的带动下，和楚宁演了一场好戏。 让大明的皇帝陛下在他们混放外边，苦苦等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笑着笑着，徐又蕊感觉楚宁在盯着她，她也知道自己这般样子，很没有形象，她刚要起身，楚宁已经趴在她身旁，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看什么！”徐又蕊娇羞地说道。 “你真的好美！”楚宁发自肺腑地说道。 徐又蕊感觉到身边的楚宁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伴随着这男子特有的气息，吹在他的耳边，让她有点迷离。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近乎赤裸地躺在床上，她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胸前，可这更让已经化身狼人的楚宁痴迷。 楚宁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徐又蕊的双臂，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今生我楚宁能娶到你，简直就是上天给我最大，最好的礼物，我再也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去处的游魂，因为你的出现。” 徐又蕊彻底迷离了，不管她才学多么出众，这样的情话他从来没有听到过。 随着儒学的发展，含蓄似乎成了现在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唯一方式，那些直白的语言，被认为是没有学问的粗俗之语，被文人们所鄙视。 但楚宁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让徐又蕊那可懵懂的少女之心，为之融化。 而且在徐又蕊心目中，楚宁就是假痴扮呆。 无论是半年之内教导出起名高中皇榜前五十的进士，还是各种改革的实施，亦或者是在京城的各种生意，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所以此刻从楚宁嘴里说出的话，让徐又蕊彻底沦陷其中。 慢慢的，楚宁已经凑到了徐又蕊的面前，滚烫的嘴唇已经触碰到了徐又蕊的朱唇，徐又蕊这下彻底迷失了。 红浪翻滚，娇喘阵阵，一时间，洞房里春光无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安静的夜晚，整个京城都在喧闹中度过。 无数的锦衣卫、顺天府的差役，甚至五军都督府的兵丁，在京城各个角落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查。 无数的城狐社鼠，江洋大盗成为这次搜查的战利品。 “赵老虎，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吧，早晚都要说，少受些皮肉之苦不好吗。” “哼哼，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靠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打听打听，昭狱咱爷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什么时候出卖过兄弟，什么时候做过背信弃义的事！” “就是，咱们爷们混迹江湖就是靠的义字当头。” “跟他们费什么话，有本事你就来，皱一皱眉头不是你爷爷。” 原来在这个房间里，不止赵老虎一人，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人，被绑在木架子上边。 “刮了。” 被称作赵老虎的人刚刚说完一通慷慨激昂的话，黑暗中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 “等等，李厂公，是您老人家吗？”赵老虎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就说知不知道就行了。”那个阴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厂公，你不记得小的了，小的赵虎啊，曾经也是咱们东厂的坐探的。”赵老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喊着。 “没听见吗，刮了！”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赵老虎的话有丝毫犹豫。 “啊！”随着那个声音的传来，赵老虎发出凄惨的喊声。 “我说，我说。” “前天有几个北方口音的人，在我这买了几张弓，但都是些猎弓，射程不足十丈，而且箭矢也都是涉猎用的燕翅箭。”赵老虎终究还是受不住酷刑。 “十天之前，也是一群塞北口音的人，在天桥的张家旅社住下，这群人很少出门，神秘无比。” “五天前，一群江南口音的人，在我的底盘大厅怀来伯婚礼之事。” 随着赵老虎的开口，屋子里其他的人也纷纷将自己觉得有用的消息说出来，生怕被李厂公个刮了。 没错，说话的正是几乎消失的原东厂厂公李岩。 这次朱祁镇是真的生气了，除了锦衣卫、顺天府和五军都督府，他将已经处于消失状态的东厂也动用了起来。 李岩知道，这是一次机会，虽然不能扭转东厂的现状，但起码能证明他们对朱祁镇还是有用的，更何况还是为了楚宁。 当然，不只是东厂这里，锦衣卫、顺天府里，都有相似的场景上演。 无数的情报被汇集到了内阁值房。 “瓦剌人？直鲁两地的士绅？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们竟然敢在先生大婚的时候动手，他们是不是活腻了！”朱祁镇从楚宁家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内阁值房等消息。 他甚至等不到内阁将消息梳理出来送到御书房，而是选择在内阁这等待第一手的消息。 “陛下，根据目前的消息，微臣觉得是瓦剌人动手的可能性最大。”高谷看着手中的情报说道。 “是吗！”朱祁镇面无表情地说道。 “微臣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就算瓦剌人是动手的人，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怀来伯，又怎么会选在怀来伯大婚的时候。”商辂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哼，你们别以为朕是傻子，就算是瓦剌人不甘心失败，进京行刺，没有内应他们连京城哪个门什么时候开都不知道，这件事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第96章 新婚之晨 第二天一早，朱祁镇召集内阁、六部堂官就在内阁的值房，开了一个会。 “你们无数次劝朕，把厂卫取消了，朕也慢慢将东厂撤销了，锦衣卫也加了限制，可现在呢！堂堂大明的伯爵，在新婚当天，在皇城之侧就被行刺！ 一晚上了，除了两句瓦剌人的尸体，什么都没有！难道你们就告诉朕，就是几个连路都找不到的瓦剌人，瞎猫撞见死耗子误打误撞地完成了！ 一击就走，不管中与不中，如此果决，能事那些瓦剌人干的！朕对你们很失望，极其失望！”朱祁镇火了，真的火了。 这次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有很多人都是现在才知道楚宁昨日被刺的消息，他们惊讶楚宁竟然没有丝毫声张，更惊讶如此大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就像朱祁镇所说的，如果真的认定就是瓦剌人干的，那简直就是对智商的侮辱，即使真的是瓦剌人干的，那也需要长期的策划，和周密的实施。 但这样浅尝辄止，不像是势在必得反而像是警告！ 天哪，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朱祁镇前脚刚刚透露出要楚宁主持直鲁两地的变法，就有人在其新婚当天行刺，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阿嚏！”徐又蕊慵懒地打了个喷嚏，眼睛都没睁伸手揉了揉鼻子。 可不管她怎么揉，鼻子总是传来一阵阵痒痒的感觉，“听雨别闹了。”徐又蕊迷迷糊糊地说道。 终于安静了，她准备再睡一会儿可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男子光着上身正看着自己。 “呀！”徐又蕊惊叫一声，原来不是做梦，是啊，昨天自己已经和怀来伯楚宁成婚了！自己现在不再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了，而是大明的怀来伯妇人，安国郡主了！ 想到这徐又蕊拉起改在身上的大红秀金的被子，把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醒了。”楚宁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让徐又蕊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是个大方的姑娘，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嗯。”徐又蕊细如蚊呐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徐又蕊鼓起勇气问道。 “八，不现在辰时了。” “啊！”徐又蕊尖叫一声坐起身，丝绸的红被顺着他牛奶一样的肩膀花落，顿时一片春光乍现。 楚宁看着眼前的徐又蕊，这身材，这长相，楚宁感觉身体有些发热。 徐又蕊显然也感觉到了楚宁的变化，此时回想起昨夜的癫狂，嘤咛一声再次缩回被子。 楚宁看着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徐又蕊，再看看自己的小兄弟，无语了 “赶紧穿衣服，还要去宫里谢恩呢！”徐又蕊在被子里低声说道。 “不用去了，今天早上刚接到的圣旨，我们不用去皇宫谢恩了。”楚宁没有告诉徐又蕊昨天自己被刺杀的事，出了这种事，朱祁镇当然不会让楚宁冒险。 昨天夜里就传旨楚宁不用进宫谢恩了。 “啊？真的？”徐又蕊做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她当初学礼仪的时候，光是进宫的这一套就学了五天。 现在竟然不要去了，徐又蕊一脸疑惑地看着楚宁。 楚宁看着徐又蕊精致的面容，曼妙的身材，以及那一脸‘期待’的表情，一个‘饿虎扑食’，“娘子天色尚早，我们再休息会儿吧。”说完，屋内春光乍现。 “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叫伯爷和郡主起来了？”徐又蕊的贴身丫鬟听雨说道 “不行，伯爷起床气很大。”楚铁守在院子门口说道。 快到中午的时候，徐又蕊推了推身边的楚宁，“赶紧起来吧，要不会被别人笑的。” “这几天咱们家不会有别人来，放心睡。”楚宁睡眼惺忪地说道。 “师公！” 就在这时，一个糯糯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徐又蕊赶紧裹好身子，紧接着，一个穿着一身小号龙袍的小身影冲进屋里。 “师公你太懒了，父皇都和母后从来没有起这么晚过。”朱见深一脸鄙视地看着床上的楚宁说道。 徐又蕊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起身给朱见深行礼，可自己这个状态根本没法起身，倒是楚宁，穿着短裤直接来到朱见深身边，抱起朱见深放在自己腿上。 “师公饶命啊！” 朱见深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怀来伯府。 屋外朱见深的护卫们仿佛没听到一般，“我说老铁，伯爷怎么还没起床啊？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闭上你的鸟嘴，小心我给你撕烂了。对了，陛下不是有旨，不让伯爷外出吗？怎地太子殿下来了？” “陛下怕伯爷无聊，就让我们护送殿下过来了。看样子，咱们陛下是多虑了。”太子的护卫头子一脸猥琐地说道。 此时屋里朱见深的惨叫也停止了，可身负保护职责的护卫们，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将院子前后布置好了警戒。 “下次不许直接闯进来，不然小心你的屁股！”楚宁一脸凶相地说道。 “切，以前都是这么进来的。”朱见深一句无心的话，让床上的徐又蕊没法活了。 楚宁穿上一身常服，带着朱见深出去了。 “伯爷。”楚铁等人见状，赶紧上前施礼。 “陛下的一片好心，我领了，不过这种时候让太子来这，太儿戏了，你怎么也不劝劝。”楚宁对着护卫头子说道。 “小的位卑言轻，再者陛下的深意卑职不能全懂，但也知道，这是陛下对伯爷的信任和关心。” “知道了，你赶紧带着殿下回宫，顺便告诉陛下，没必要大张旗鼓，老鼠一般的东西，还能让他们吓住了。” 其实楚宁也很害怕，昨天实发突然，要不是沈荣和陈怀反映够快，自己现在起码是卧床不起，虽说他从穿越到现在一直坚持锻炼，但终归和那些武将不能比。 当刺杀发生的时候，楚宁也是事后才反映过来，不过他没有声张，他知道，只要他一声张，当时的场面就是一场大乱。 不过想必昨天晚上，整个京城，甚至半个大明的人都难以入眠了。 “陛下说了，伯爷这几天新婚，就不要出去走动了，在府里呆着就好，可以教导一下太子殿下，或者整理一下接下来禁军的整顿事宜都可以。” “知道了。”楚宁说完就带着朱见深离开了。 “伯爷果然大气，这种时候还如此淡定。” “废话，这算什么，当初在宣府的时候，面对几十万瓦剌人伯爷都没有丝毫胆怯过。”楚铁脑补了一下说道。 第97章 杀鸡儆猴（一） “慢点。”楚宁搀扶着徐又蕊下床，现在徐又蕊有些后悔，昨夜有些太疯狂了，现在行动极度不便，她准备招呼听雨进来侍候，可被楚宁阻止了。 楚宁把徐又蕊搀扶到外间，那里有准备好的热水，他自己帮着徐又蕊洗了澡，当然过程有些少儿不宜。 两人收拾停当，吃了一顿在中午的早饭，楚宁就准备去三大营看看。 “伯爷，陛下有旨，在抓到刺客之前，您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什么刺客？”徐又蕊惊讶地问道。 “昨日有人行刺怀来伯，锦衣卫和顺天府正在全程搜捕。” “出去，谁让你胡说八道的。”楚宁有些不满地看着那个护卫头子，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可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呆在家里，既然那些人向自己宣战，那就必须应战！ “夫君，你还是听陛下的话，在家休息几日吧。”徐又蕊的角色转变的很快，现在开始担心起楚宁的安危来了。 “没事，千军万马都杀过来了，区区几个刺客而已。”楚宁心里很感动。 “夫君，此事可能是那些知道变法之人所为，也是对你的警告，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后招，还是小心为妙。”徐又蕊不愧是国公府出身，对这些眼光可谓毒辣。 “我觉得也是，所以我更不能这么轻易退缩，他们不是想吓唬我吗，好啊，那我就出去让他们看看，还反了天了。楚铁准备一下，去锦衣卫！” “什么！先生去锦衣卫了！不是让他在家休息的吗！”朱祁镇在内阁听到楚宁已经动身前往锦衣卫了，有些着急。 “我们没拦住，先生用过午饭，给太子殿下布置了作业就出发了，郡主也曾出言阻拦，可伯爷执意前往，微臣也没有办法。” “走，我们去锦衣卫。”朱祁镇说着就要动身。 “陛下，万万不可，此时敌情不明，陛下还是安坐宫中，等消息确定了为妙。” “放屁，朕也是几十万人的沙场几进几出的汉子，先生都去了，朕作为先生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怎么能落了先生的威名。”朱祁镇也上来倔脾气了。 “陛下，你还是听大家的吧，你身系家国安慰，怎可再次犯险。”孙太后不知何时出现在内阁。 “先生，你怎么来了！”王贵看着楚宁一脸惊讶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对你不公平吗，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锦衣卫有什么好东西，参观一下。”楚宁也不等王贵让，就直接坐在锦衣卫大厅了。 “先生，那两个行刺的人已经确定是瓦剌人了，他们两个月前以贩卖牛羊的名义，从大同来到京城，一行二十人，除了那两个刺客之外，已经全部抓获了。”王贵介绍道。 “然后呢？”楚宁喝了口茶问道。 “卑职觉得此事不是这么简单，没有内应，那些瓦剌人连京城的门都不知道怎么走，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线索。” 楚宁没有说话，而是让王贵把口供拿来，他翻看那些瓦剌人的的笔录之后，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写了些东西，交给王贵，让他抓紧时间准备。 王贵看了一眼，转身递给手下的人去准备了。 很快一些记账簿一样的东西被送到了楚宁面前，楚宁在里边翻看着，还不是用笔记录些什么。 很快，一份名单交道王贵手中，让王贵把人带过来。 “你是四通商行的李宽掌柜？”楚宁看着眼前的胖商人说道。 “回禀伯爷，小的是四通商行的李宽。”胖商人有些紧张地答道。 “不要紧张，慢慢说。”楚宁看出了李宽的紧张，出言安慰道。 ‘你大爷，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诏狱，大明最恐怖的存在，没有之一，你一句话我就不紧张了。’李宽心里暗骂道。 “小人不敢，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你和青州赵家是什么关系？”楚宁随口问道。 可楚宁此话一出口，不仅是李宽，就连一旁的王贵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青州赵家他知道，那是青州乃至整个山东最大的富商家族，家里不仅有大量的地产，还涉足了北直隶和山东的食盐，可谓富甲一方。 不仅家族出了不少官员，每年更是资助了无数学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难道这次刺杀和赵家有关？ “大人这话草民听不懂，什么青州赵家，草民根本不知道啊。”李宽一脸委屈的说道。 “不知道就好，你回去吧。”楚宁说完竟然让李宽走了。 这让王贵和李宽都是一头雾水，楚宁这是要干嘛？ 不过楚宁既然这么说了，王贵当然不会说什么，让人把李宽带出去了。 李宽则是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本来以为进到诏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承想，竟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看来果然如公子所说，楚宁不过是个幸进的小人，没有什么真本事。 “你知道青州赵家在京城有哪些买卖吗？”楚宁转身问王贵道。 “知道。” “全都查抄了！” “啊！这不太好吧，没有一个依据就查抄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王贵有些为难地说道。 倒不是他怕什么青州赵家，如果真的是青州赵家安排的这次刺杀，那就不仅仅是一个赵家了，背后肯定有其他势力的参与。 加上之前楚宁提出的变法内容，那就是说，那些士绅开始反击了，这样一来就涉及到整个北直隶、山东的士绅，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士绅参与其中！ 何况现在楚宁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贸然对赵家动手，不仅是赵家，其他势力也肯定会为赵家出面，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一场大的政局冲突！ “让你去你就去，另外给阿剌去信，让他把这些瓦剌人的部落首领给我送过来！”楚宁看似随意地说道。 王贵这下彻底迷乱了，阿剌？那个瓦剌的知院？他能帮着大明抓自己部族的部落首领？ “按先生说的办。”朱祁镇边说边走了进来。 “先生，就只是青州赵家一家吗？”朱祁镇追问道。 “当然不是，与其费力气一家家找出来，不然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既然陛下都来了，那咱们就不能这么小气，不如陛下传旨山东，直接把赵家给抓了！” “好！”朱祁镇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说道。 就这样，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在锦衣卫大堂之上，在朱祁镇和楚宁的简单对话中，就这么愉快地被决定下来了！ 第98章 杀鸡儆猴（二） 带着朱祁镇查抄青州赵家的旨意，奔向青州，与此同时，京城里凡是和青州赵家相关的产业，几乎在一天的时间里，全都被查抄完毕。 “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李宽撞天屈地说道。 “你没说，你没说怎么锦衣卫把咱们家的买卖都给查抄了，还有那些隐蔽的买卖，除了你根本没人知道是咱们家的！”赵雨桐愤怒地说道。 此时的李宽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在锦衣卫的诏狱都没有受一点刑，回来跟主子请功反而被打得如此之惨。 “公子，现在看来楚宁可能已经知道了，此地不宜久留，公子还是赶紧回青州暂避未好。” “嗯，你去安排一下，咱们即刻动身。”赵雨桐想了想说道。 他也有些郁闷，自己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怎么这次才刚刚开了头，就这么灰溜溜地被赶出京城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确实不适合他再在京城待下去了，不管是不是李宽出卖了赵家，既然锦衣卫已经对赵家的生意动手了，那自己在这也不安全了。 不过他还不打算离开京城，只是现在李宽在场，这个赵家在京城的大总管，知道不少赵家的秘密，能力也十分出众，这么杀了有些可惜。 再说，自己留在京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才会演这么一处。 “公子，那赵掌柜的？” “先关着吧，等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处理。”赵雨桐说完，起身离开了。 李宽则是委屈的要命，现在想想，赵雨桐怀疑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据他所致，和他一块被转进诏狱的人中，有好些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被放出来的也很少有像自己一样，毫发无伤的。 不过自己确实没有说，看来只能等着事情查清楚了。 李宽作为赵家在京城的大掌柜，自然掌握着赵家许多秘密，他能力也很出众，这些都不是赵雨桐不杀他的原因。 赵雨桐都敢策划行刺以为大明的伯爵，皇帝的老师，杀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真正让李宽躲过一劫，是因为李宽是赵雨桐的舅舅！ 也是关乎他能否继承赵家家主之位的一个重要筹码，虽然自己一直保持中立，可他毕竟在赵家多年，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赵雨桐想要继承赵家，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李宽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打开了，确切的说是被撞开的，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把李宽带走了。 “什么！”赵雨桐刚刚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知道了李宽被锦衣卫救走的消息。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刚他就应该狠下把李宽给解决了，现在好了，人到了锦衣卫的手里，在想除掉他就难了。 “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要让楚宁被弹成筛子！”赵雨桐咬着牙说道。 手下的人听完领命出去了，当天夜里，无数的御史言官开始撰写弹劾楚宁的奏章。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安排这些的时候，带着查抄他们家的旨意已经离开了京城！ 赵雨桐并不觉得楚宁敢这么干，毕竟赵家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那是在山东地界跺一脚都晃三晃的，多年来受过赵家恩惠的官员更是遍布朝野。 就算有什么对赵家不利的旨意，虽然不能阻止，起码第一时间知道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想错了，这次前往青州的旨意，第一没有经过御史七科，第二没有经过山东省府任何一级官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这次旨意并不是查抄赵家，而是禁军拉练！ 随着旨意一同出京的，还有左哨军的五百骑兵！ 话说自从楚宁在左哨军开始军改以来，左哨军就经常外出拉练，而且楚宁的训练方法，让这支军队的服从性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现在只要兵符、军令无误，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再者，此次出去的只有五百士兵，根本不需要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签注，只要一道旨意就可以了。 果然，第二天内阁再次摆满了弹劾楚宁的奏章，曹鼐都有些无语了，这位伯爷还真是‘受欢迎啊’。 许多人当一辈子官，甚至那些勋贵在京城等地胡作非为，多少年也不如楚宁短短一年‘得到的’弹章多，甚至没有楚宁一次的量多。 弹劾的内容比之以前有了不小的‘进步’，这次引用了一些真实的东西，比如无故查抄京城多家商铺，无故囚禁京城百姓，甚至一些官员也被牵连其中。 不过这次曹鼐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转给朱祁镇，而是代表内阁做了批注，朱祁镇看后就批了一个字，准！ 然后曹鼐以内阁的名义发出制告，直接将楚宁被刺一事挑明，更严重的是，曹鼐给这次刺杀定性为，勾结瓦剌，意图谋反！ 这下许多上书的御史都吓坏了，他们好多人并不知道楚宁遇刺一事，要知道楚宁遇刺的地点距离皇宫仅有几里地的距离！ 这下那些言官彻底安静下来了。 废话，如果单纯的是楚宁胡作非为，他们当然乐意弹劾，而且乐此不疲，可现在这则消息一出，性质就完全变了。 勾结大明最大的敌人，世仇瓦剌，行刺大明的一位伯爵，还是在皇宫附近！这和谋反真的区别不大，他们纷纷埋怨赵雨桐，作出这种事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现在奏折已经递上去了，想收回来是不可能了，不过此时邓栗站了出来，他首先上了一道奏折，请求内阁严查此事，如果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瓦剌，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那些御史见状，也纷纷调转枪口，强烈谴责并表示绝对支持。 不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有人第二天上书，请求内阁对勾结瓦剌一事拿出证据，不然不足以信服天下。 这也是赵雨桐作出的一次反击，虽然大家都觉得，赵家不会作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但也不能保证赵家只是一个幌子。 一时间朝中针对勾结瓦剌一事，可谓是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就在这个时候，王贵站了出来，竟然将两个瓦剌人的部落首领直接带到朝堂之上。 看着两个伤痕累累的瓦剌人，大家都替他们感到疼。 王贵自己也没想到，阿剌真的把那两个部落的首领给送过来了！ 王贵对这两个首领，可谓是又爱又恨，所以他们也享受到了锦衣卫最精心的‘照顾’。 第99章 杀鸡儆猴（三） 此时两个瓦剌人犹如血葫芦一般，都被锦衣卫驾到大殿之上。 “王大人，你怎么证明这两个就是你所说的瓦剌人的首领呢！”一个御史站出来问道。 “就知道你们会狡辩，这是他们的证词自己看，如果还不相信，就自己去找通译来，你当着大家的面询问就是了。”王贵面无表情地说道。 其实他现在自己都还在震撼当中，脑子里全是楚宁跟他说的话。 “阿剌虽然是瓦剌的知院，但此人并不甘心屈居也先之下，当初放他回去，也是为了给也先制造些麻烦。 当然，如果这次的两个人是他的部下，还真不好说特他会不会送过来，但我可以肯定，涉及到的瓦剌人，肯定是忠于也先的部族。” “先生怎么知道不是阿剌的人，或者说是其他人呢？”王贵好奇宝宝一样的问道。 “第一，如果有把握除掉我，阿剌肯定会搭理支持，但是作为曾经的对手，他知道我的厉害，所以他不会冒着被我揭穿的风险，参与其中。 其次，和阿剌比起来，也先更狠我，当初宣府一战不仅让他损失惨重，也浇灭了他称汗的愿望。 再者，瓦剌人和大明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因为他们更加分散，只有那些靠近大明边境的部族，才会和大明的一些势力有联系。 所以我有七成把握，阿剌会把人送给我们，毕竟既能帮助我们，算是和我们建立一个不错的关系，又能削弱也先的势力，他何乐而不为呢。” 王贵被楚宁的分析，搞得有点懵，理清楚了之后，感觉楚宁果然狡诈，竟然在一年之前的战场之上，就布下这个局。 想想也是，也先的势力大都靠近大明，相对的获取物资要方便的多，而阿剌则远离大明，很少有商贩能将他们需要的铁锅、粮食贩运到那。 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和大明建立稳定的贸易，别说是忠于也先的部族了，就是自己的部族，相信阿剌也会毫不犹豫地送过来。 邓栗走上前，拿过王贵手中的口供，在大殿之上高声念了出来，整个大殿都安静的可怕。 因为内容太奔放了，完全超出了普通贸易的范畴，口供中对自己部族的描述，对双方的协定内容，可谓详尽至极。 有这些东西在，还有人也在，任你多能狡辩，也不可能翻供的。 王文作为青州赵家目前在朝廷官阶最高，也是最有希望那进入内阁的人，本来不打算这么轻易动用的，但是现在形势急转直下，赵雨桐也没有办法，只能动用王文这个杀手锏了。 本来这件事又不是赵家一家的事，可是楚宁反击来的太快，也太激烈了，他不得已动用了王文。 不过王文也不是傻瓜，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安排人打前阵，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不然本来已经风雨飘摇的自己，说不定这次就会被赶出京城了。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自打楚宁出现之后，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和楚宁多次交手，而且一次都没有赢过。 这次如果不是赵雨桐出面，他本来也准备那这事做点文章，毕竟他现在还知道楚宁被刺一事。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知道一切的起因竟然是有瓦剌人在皇宫附近刺杀楚宁，他就暗示自己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他没想到，那些士绅竟然如此疯狂，如果只是为了警告楚宁，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现在他们竟公然在皇宫附近行刺。 这就是对皇权的挑衅！ 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理由，挑衅皇权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随着两个瓦剌人的出现，原本沸沸扬扬的朝堂，一下安静了下来。 如果仅仅是楚宁对士绅动手，哪怕是行刺楚宁，子啊他们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仅是刺杀，还是在皇宫附近，这就是在打朱祁镇的脸，是打朝廷的脸！ 更何况现在还牵扯到了瓦剌人，那可是大明的死敌！ 而且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打实的证据！ 现在好了，就算有人想要帮忙也不敢出手了。 “陛下，现在已经确定此次行刺的主谋，就是青州赵家，具体的实施者就是赵家的嫡长子赵雨桐，微臣恳请陛下降旨捉拿此僚，待刑部大理寺审讯后严惩！”王贵慷慨激昂地说到。 “准了。另外传旨左哨军，即刻赶往青州，捉拿一干人等，如遇抵抗，可自行处置！”朱祁镇满脸怒气地说道。 “微臣遵旨！”王贵领旨转身离开大殿。 “看看，这就是你们平日标榜的士绅人家，这就是你们常常跟朕提起的国之栋梁，竟公然勾结瓦剌，在皇宫之侧，对大明以为功勋卓著的伯爵行刺！ 现在好了，既然你们如此不顾及廉耻，那就不要怪朕不教而诛了。即刻传旨，着锦衣卫、都察院、刑部以及大理寺，对此次涉及人等抓紧审问，依律严惩不贷！” 朱祁镇是真生气了，如果之前他因为楚宁被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那现在实锤了是大明有人勾结瓦剌，那就彻底突破了朱祁镇的底线。 之前楚宁就提到过这些，他总觉得这应该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果然楚宁说的对，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不管是什么人，在利益的面前都是贪婪的，只是看能否克制的住。如果仅仅靠着道德约束，就像太祖当初所做的一样，就算再严酷的刑法都阻挡不住。 只有将这份贪婪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他就能成为国家发展的强大助力。 现在不仅更加坚定了朱祁镇变法的决心，也让朱祁镇更加珍惜楚宁。 好多大臣都在祈祷，祈祷自己的家族或者背后的势力没有参与到这次事件当中。 不过这些跟楚宁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现在正带着徐又蕊给朱见深上课，当然上课是楚宁说的，在徐又蕊看来，这就是‘不务正业’。 第100章 杀鸡儆猴（四） 楚宁正在教朱见深，为什么蝴蝶是那些丑陋的虫子变得。 两人似乎早就开始了这项‘研究’，因为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花园的已从矮树附近，找到了挂扎树杈上的虫蛹。 “师公，今天应该差不多了吧？”朱见深看着虫蛹说道。 “这个不好说，现在还不知道这种虫子变蝴蝶需要多久，不过看样子应该差不多了。” 徐又蕊看着这从低矮的小树，虽然也算不错，不过和花园的整体布局有些不搭调，显然是后边移植过来的。 楚宁带着朱见深，蹲在树丛前，盯着树杈上的虫蛹，连午饭都是让人送过来的。 徐又蕊有些头疼，这要是让朝中的大臣知道，估计楚宁这顿弹劾是无可避免的了。 别说太子了，就是一般家境优渥点的人家，现在的孩子也应该是开蒙读书了，朱见深是太子，就更应该抓紧时间读书识字。 楚宁好歹也是朝廷亲封的太子少傅，怎么能这么教孩子呢。 徐又蕊此时已经母性大发，对楚宁的教育方式很不赞同，可作为楚宁的妻子，她有不好提出什么异议。 “伯爷，太子殿下，陛下刚刚”朱见深的护卫头子跑过来，准备跟楚宁禀报朝堂的事。 “滚！”朱见深不耐烦地挥手说道。 “行了，今天看来是不会破茧的了，我们回去吧。”楚宁缓缓起身说道。 “哦，好吧。”朱见深一脸失望地起身，跟着楚宁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楚宁边走边问道。 “陛下已经下旨捉拿赵雨桐，并且下旨左哨军缉拿青州赵家一干人等归案了。” “哦？这次怎么这么快？”楚宁对于朝廷能这么快下达旨意很意外。 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士绅在朝中的势力，怎么也不会看着他们如此顺利地被缉拿归案。 “夫君想多了，此次不是一次单纯的行刺，事情涉及到了瓦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徐又蕊显然是看出了楚宁的疑惑，给他分析道。 “也是，这群人原本应该就是想着嫁祸给瓦剌人，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我，和瓦剌之间可是解不开的仇扣。”经徐又蕊这么一说，楚宁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冲，凡是抵抗者一律格杀！”随着沈荣的一声令下，五百左哨军冲进青州城，在锦衣卫的配合下，将赵家所有的宅院，包括一些找家人养的外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住！你们是什么，啊！”赵家大院门口的守卫还想询问一下这些气势汹汹的人是干嘛的，要知道赵家在青州的地位，就是青州的土皇帝。 官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赵家，就甭想做安稳。 作威作福惯了的他们，还真没把这些穿这军装的人放在眼里。 青州卫所的主将，在赵家面前也是卑躬屈膝，更何况这些人呢。 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四号不给他们文化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这下他们有些慌了。 有些聪明的把手中的棍棒丢在地上，抱着头蹲在一旁，有些试图防抗的，被直接砍翻在地。 一时间整个赵府一片鸡飞狗跳。 “老爷大事不好了，不知道哪里来到官兵，不由分说，强行闯进府里来了！” “嗯？”赵庆元沉吟一声，前几日刚刚和青州卫所的王振宇见过面，自己还给了五千两银子，王振宇千恩万谢的样子让赵庆元觉得自己又收服了一条‘忠犬’。 怎么突然有官兵闯府了？ 难道王振宇没有控制好手下的士兵？ 就在赵庆元疑惑的时候，一大队官兵闯了进来。 “哼，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 “噗”的一声，那个上前说话的管家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是赵庆元？”为首的一人对着赵庆元说道。 “正是在下，不知将军”没等赵庆元说完，沈荣一挥手，两名士兵冲到近前，将赵庆元捆住压了下去。 偌大一座赵府，就算左哨军再精锐，清理起来也很费时间。 “将军，外边青州知府陆明和青州卫指挥使王振宇在外边，青州卫把咱们包围了。” “走，出去悄悄。”沈荣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向着大门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赶紧让开，不然本官将是你们为叛逆！”陆明看着赵府门外的士兵，怒斥道。 “王法？你还知道王法！”这时沈荣已经走了出来。 “在你的治下，竟然出现赵家这种勾结瓦剌，在皇宫之侧行刺怀来伯的谋逆之人，你还舔着个脸的说王法。”沈荣一脸鄙夷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陆明看着对方的气度，明显不是刚刚猜测的散兵游勇，心里本来就有点发憷，刚刚的话也不过是给自己和王振宇壮胆子罢了。 “人都来齐了。青州知府陆明、青州卫指挥使王振宇接旨！”沈荣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青州赵氏，不念及皇恩浩荡，摒弃人伦，竟勾结瓦剌，行刺怀来伯于皇宫之侧，着左哨军即刻捉拿赵家一干人等进京。 另有青州知府陆明，青州卫指挥使王振宇，不思报国，纵容赵家诸多不法事，辜负皇恩，着即刻锁拿进京。钦此！” 沈荣读完圣旨，陆明一下就瘫坐在地上了。 他没想到赵家竟然如此大胆，干出这种事来，这简直和造反没有什么区别，可怜自己十年寒窗，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王振宇，你想抗旨吗！”沈荣见王振宇不仅没有接旨的意思，就这么站在当场，似乎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末将不敢，只是大人来历不明，末将岂能轻信。”王振宇知道这件事太大了，如果自己就这束手就擒，那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不过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如果能拖上一拖，事情说不定还有变化。 自己怎么说也是世袭的指挥使，陆明在朝中也有不少同窗好友，只要他们能拖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好，好，好。”沈荣连说了三个好字，“来人给我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我看谁敢！”王振宇知道，再不动手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抽出宝剑，身边的护卫下意识地跟着抽出腰刀，护在王振宇身前。 青州卫的士兵则是呆立当场，不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有些人拿着武器准备对抗左哨军，有些则茫然地站在原地，场面有些混乱。 眼看一场混战即将爆发。 第101章 杀鸡儆猴（五） “哈哈，老子算是真的长见识了，我现在是在哪？这里还是不是大明的青州！来人，列阵！”随着沈荣的一声令下，赵府门前的两百左哨军快速结好阵型。 这下对面的青州卫的官彻底蒙了，好家伙，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有一千人，对面两百人，这得有多瞧不起他们。 “弟兄们！赵老爷平时待我们不薄，这群人妄称自己是禁军，在咱们青州的地界上撒野，给我把这群混蛋抓起来，每人赏银五两！”王振宇也是豁出去了。 王振宇知道，眼前这群人不是假冒的，不过自己如果就这么乖乖束手，那结局可想而知，可如果自己反抗，起码现在还有救，实在不行，就带人杀出城去，做个山大王也不错。 加下来的一幕颠覆了王振宇的认知，两百禁军竟然开始向着他们一千人的队伍杀了过来！ 天哪，这可真是稀奇到极点了！ 青州卫的官兵虽然比不上三大营，但终归还是一处重要的卫所，肩负的拱卫京师，防备倭寇，算得上三大营之外最强的战力了，就算是三大营来了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看着正在向他靠近的左哨军，青州卫的官兵也摆开阵型，双方很快就厮杀在了一起。 青州兵根本没见过左哨军这种战法，他们十来个人组成一个阵型，左哨军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已经熟练地掌握了鸳鸯阵的精髓。 对付三大营都手到擒来，更何况是青州卫。 刚一交手，人数占优的青州兵，就被左哨军杀得找不到头了，对方这个阵型简直让他们无从下嘴，对方总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就算人数不占优势，也能安然自保。 面对这种全新的作战方式，青州兵很快败下阵来。有些人开始丢掉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对方的发落，就算有负隅顽抗的，也很快被左哨军无情绞杀。 王振宇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的战力会那么恐怖，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此时再说这些显然已经晚了，他见势不妙，转身就准备逃走。 可他刚刚转身，身后又出现一百多人的队伍，将他的去路彻底封死。 王振宇一咬牙，带人冲了过去。他现在是彻底豁出去了，对方刚刚赶来，应该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自己只要冲出去，就有机会利用对方不熟悉青州的环境，逃出去。 可事情完全不是他想得那样，对面的援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分成十几个阵型将所有的路口封堵住，然后再慢慢向王振宇这边挤压过来。 王振宇彻底绝望了，打是打不过了，现在对方又把自己去路全都封死了，他丢下手中的宝剑，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呢，见势不妙就丢下自己的士兵，不过倒是识时务。”沈荣看着被捆绑结实的王振宇，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算是左哨军成军之后的第一次实战，虽然对手不是瓦剌人，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支强军了，从效果上看，还不错。 “你们现在返回营地，等候朝廷发落，如有私自潜逃者，一律按谋逆论处。”沈荣对着那些投降的青州兵说道。 他现在没足够的人手和精力去处置这些士兵，况且，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被胁迫的。 这边结束之后，沈荣安排人打造囚车，将赵家一干人等和陆明、王振宇一道押送进京。 一长串囚车，缓缓驶出青州，向着京城进发。 “李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楚宁看着李宽说道。 “伯爷饶命，小人只是赵家的一个掌柜，对赵家的那些不法事真的不知道。”李宽现在算是彻底放弃抵抗了。 虽然他不知道赵家此时已经覆灭，但是勾结瓦剌，皇宫行刺，就算赵家手眼通天也不可能逃过此劫。 那可是大明朝百多年来的世仇！也是整个朝廷的底线不管赵家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就是和整个大明为敌。 虽然有不少人私自和瓦剌人交易，但也仅限于铁锅、粮食这样的生活用品，很少有人敢和瓦剌人交易生铁等战备物资。 “别紧张，既然你这么紧张，我就先把好消息告诉你吧，赵雨桐逃跑了，没抓住。” 李宽的脸一下抽到一起了，这算什么好消息，赵雨桐跑了，他肯定认定自己是赵家的叛徒了，以赵家的势力，自己出去就是个死。 “看看，现在好多了吧。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赵家被陛下查抄了，现在赵庆元应该在被押赴京城的路上。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真的！”李宽一下精神就来了。 如果真的如楚宁所说，那就是说赵家彻底完蛋了，那自己的威胁也就消失了！ 这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事也查清楚了，确实如你所说，你就是赵家一个掌柜，对赵家的事，也知道的不多，陛下宽宏，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伯爷饶命啊！”李宽现在要疯掉了，赵家是被查抄了，也可以说是完蛋了，可这件事不只是一个赵家啊！ 仅仅是他知道的就要好几家牵扯其中，如果他现在出去，即使那些人现在不会对他做什么，但事后肯定不会饶了他。 “这话从何而来，难道你在这诏狱住出感情来了？”楚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伯爷，草民愿意追随伯爷，给伯爷牵马坠蹬，只要伯爷不嫌弃，草民这辈子就跟定伯爷了。” “哎，你马上就是自由身了，何苦这样呢。” “草民知道伯爷是神仙下凡，所做之事都是利国利民，草民虽然没有伯爷的本事，但草民愿意为伯爷效犬马之劳，还请伯爷不要嫌弃。” “不用了，来人，送礼掌柜回家。”楚宁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草民，草民，哎，事到如今我就全说了！”李宽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此时被赶出去，说不定那些人为了灭口，立马就杀了自己。 “伯爷，这次刺杀之事，不仅仅是赵家一家，其中还有其他一些人参与其中！”李宽现在决定了，既然赵家已经灭亡了，为了保命，他就只能用那些参与者换取最大的好处了。 “哦，你是想说济南周家、河间王家，甚至太原张家这些都参与其中了？”楚宁无意地说道。 可楚宁的这些话在离开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他们想到楚宁竟然掌握的如此详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既然赵家已经被查抄了，那么这些人之间来往的书信，肯定也被查抄出来了。 有了这些书信，自己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伯爷，草民还知道许多他们勾结瓦剌的证据。” 第102章 第102章院长朱祁镇 “先生果然是高，没有动刑就让这个老狐狸全都交代了。”王贵一脸佩服地说道。 “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卑职明白。” “夫君回来了。”徐又蕊正带着朱见深练字，看到楚宁进来赶紧上前帮着他脱掉外套。 “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这边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我陪你会应天。” 本来徐又蕊应该在成亲后第三天回门的，可是应天是在太远了，徐又蕊只好区定国公府上，也算是回门了。 楚宁冷不丁这么一说，徐又蕊一脸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难道要在南直隶率先变法！” “聪明，什么直鲁总督，本来就是放出去的烟雾，江南乃是大明的财赋重地，如果早早地就让他们知道了，还不赢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楚宁根本没有回避徐又蕊的意思。 “可应天远离京城，万一有什么变故，陛下也鞭长莫及啊！”徐又蕊倒不担心变法失败，或者说江南打大乱，他首先担心的是楚宁的安危。 “放心，这次为夫可不是一个人去，不做好准备，咱可不敢那傻事。放心，还有时间准备。”楚宁觉得心里暖暖的。 确实，楚宁在京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好，这次去应天，最少要一年的时间，甚至更长，那在京城的各个安排，他都要理顺才放心离开。 皇家书院和皇家军事学院已经建成，马上就要正式开学了，这也是他无比重视的一项，也许现在还看出太明显的效果，但他却是楚宁改变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一环。 还要振兴集团的各个子公司，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的准备了，要将一些涉及到国家安全的公司，逐步移交给朝廷。 但是这里边又涉及到许多勋贵，如果处理不好，那肯定就是个大麻烦。 现在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被楚宁震慑住了，可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补偿，他们肯定会不断给变法使绊子。 武将这边，出楚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振兴集团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而此次去应天，就是要给他们在找一条更加宽阔，更加稳定的财源！ 接下来的几天，楚宁在徐又蕊的帮助下，开始不断完善自己的各项计划。 也正是这几天的时间，让徐又蕊对楚宁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楚宁难得起了个大早，在徐又蕊的帮助下，咬着牙把那套朝服穿上了。 “人家有这种机会都恨不得天天穿着显摆，只有夫君，每次穿朝服就跟受罪一样。”徐又蕊忍不住抱怨道。 “这玩意儿在这个季节穿，除了捂出一身痱子，能有什么好处。”楚宁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今天是两个书院的开学典礼，您总不能处着一身便装就去吧。” “多好，平易近人。”楚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朝服穿上了。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看着一身便装的徐又蕊，楚宁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种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干什么，会被笑的。”徐又蕊没好气地说道。 “别跟个怨妇似的，又不是没让你去，是你自己说的一大群军汉没意思。” “行了，我的伯爷大人，您说的对，是小女子不识抬举，您赶紧快点吧，宫卫都等半天了，能让陛下这么等着的，也就您了。” 楚宁穿好衣服来到外边，楚铁和宫中的护卫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显然这不是楚宁第一次迟到，宫卫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走吧。”队伍缓缓启动，直奔皇家书院所在的香山而去。 “先生，你总算是来了，陛下早就到了。”张辅一脸焦急地说道。 “起晚了。”楚宁倒是实在，根本没有找什么借口。 此时，朱祁镇已经带着一大堆文臣武将在书院里游览了半天了，大家知道，游览本来应该是后边的事，可楚宁没来，朱祁镇就说想看看书院的环境。 没办法，大家之后陪着朱祁镇在书院里逛。 不过这座书院修建还真是不错。书院几乎占据了整座香山，建筑也是依照山势走向，修建的错落有致。 门口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朱祁镇的御笔亲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陛下，怀来伯到了。” “哦，既然人都到齐了，走吧。”朱祁镇这话说完，人群中好多人都觉得无奈。 自己刚刚逛出一点兴趣，就因为楚宁来了，就得走了，合着这半天就是为了等这家伙。 “你不是说陛下早就到了嘛，早说陛下要在书院逛逛，我就吃点早餐了，害的我还得饿着肚子在这干等，去给我找点吃的。” 朱祁镇他们刚刚到书院广场，就听到楚宁在那发泄不满。 “先生，既然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开始吧，还有军学院要去呢。”朱祁镇尴尬地说道。 “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前来，请陛下恕罪。”楚宁看着朱祁镇带着一大群人从身后出来，赶紧施礼。 朱祁镇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众人来到书院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上，聚集了近千人，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他们或许带着不同的目的，但楚宁相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改变大明的坚实一步。 他也有信心，把这座书院，建成当今世界上最好的书院，最好的学校，让这个书院成为真正的世界文化的绝对高地。 “学子们，也许你们中间有许多人都带着其他的目的，只想着能读好书，当个官，可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想没错，但是你们要想顺利拿到书院的毕业证，很难！ 不仅要你们能读好书，还要做好实践，还要做到学以致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也许你们会觉得无聊，会觉得多余，但是书院的每一项课程，每一项活动，都是倾注了书院全体教职员工大量心血。 你们只有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不管你们是否达到书院的要求，都不能再在书院里学习了，所以，请你们珍惜这段美好的时光吧。 下面，有请书院院长朱祁镇给大家讲话！”楚宁接着铜制的大喇叭对着广场上的学子说道。 “大胆！” “无礼！” “狂妄！” “楚宁，你想干什么！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楚宁说完之后，身后的大臣们一下就炸锅了，张洪尤为激烈。 “你闭嘴，这里是皇家书院，朕是这座书院的院长，怎么就不能直呼其名了。”朱祁镇显然对张洪‘抢风头’的举动很不满。 朱祁镇觉得楚宁这么介绍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并且还觉得听新鲜的。 第103章 校军场 “学子们，朕就是大明的皇帝，你们的院长朱祁镇，正如怀来伯所说，为了大明的繁荣，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朕和怀来伯，以及诸位朝臣，倾尽全力，在这香山之上，建了这座书院。 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施展才华报复的地方，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尤其是对你们来说，就如白驹过隙，可你们只要安心在这学习，朕不会忘记你们。大明的百姓不会忘记你们。 朕还告诉你们，朕除了是你们的院长，还是你们的老师，朕会经常来此教导你们，督促你们，相信你们会和朕一样，为能在这样一座书院度过一段时光，感到骄傲。 当你们苍老的只能在摇椅上给晚辈讲述你们的过往的时候，这将是你们最为自豪，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 百年、千年之后，后人们会说，是你们给他们探索出了一条不一样的通天大路，是你们，给了他们不一样的眼睛，去看着个世界。” 朱祁镇说的抑扬顿挫，既有感染力，他十分感谢楚宁，因为这是楚宁交给他的，就连这段大白话的演讲也是楚宁给他写的。 虽然面对的是一众学子，这里都是举人出身，内阁给他草拟的稿子文采更好，但朱祁镇还是选择了楚宁给他写的这份稿子。 因为他自己在读这篇稿子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热血沸腾，更何况那些举子们呢！ “朕宣布，大明皇家书院正式开学！” 随着朱祁镇的话音一落，台下一千学子纷纷向着讲台行礼。 “陛下，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张辅一脸醋意地说道。 这次书院的开学仪式搞得他很羡慕，幸好接下来就是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虽然被安排在书院之后，但考虑到军事学院此次还有演武，张辅也就勉强同意了。 “嗯，陈阁老，这书院朕就交托给你了。”朱祁镇转身对着一旁的陈循说道。 “陛下言重了，草民现在不过世一介老孺，蒙陛下不弃，交托如此重任，草民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隆恩。” 陈循这倒不是客气，当初他说要来书院担任院判，是和楚宁打赌输了，总要愿赌服输。来书院当个院判，也算是有个台阶下了。 不过这些日子，看着书院从一片白地，一点一点建了起来，尤其是楚宁和他研究了很久的书院课程，让他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楚宁是真的想办好一座书院，书院的建筑设计、书院的课程安排，书院的教员选择，书院的教材，都是楚宁亲自出马的。 教员更是集中了大明各个领域顶尖的人才，太医院的院判、将作监的大匠、户部的资深吏员，这些人都是各个领域最强大的存在。 另外楚宁还亲自撰写了许多书籍作为教材，其中数学、化学、物力更是把朱祁镇这个开山关门大弟子找来，充当老师，陈循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不是朕我推脱，是怕教不好，坠了先生的威名。”朱祁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激动的神情，仿佛是在说，没问题。 “哎，如果不是我没时间，就那点水平，我是真信不过啊！”楚宁头都没抬地说道。 “先生。”朱祁镇一脸哀怨的样子，犹如受委屈的孩子。 朱祁镇又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众人离开书院，直奔京城之外的校军场而去。 “先生。”朱祁镇有点紧张，虽然宣府一战，给了他不小的勇气，但是这座皇家军事学院，不仅仅是一座军官的培养场所，更是承载着他实现梦想的起航之地。 虽然他知道皇家书院对于他来说同样很重要，但是在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之后，朱祁镇那躁动的热血再次被点燃，试问那个男儿不想跃马沙场，不想纵横天下！ “陛下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场面难不住你的。”楚宁感觉朱祁镇就想个怨妇。 此时，众人来到了京郊的校军场，这里全是新编练的三大营将士，这次军事学院开办的大部分学生，也来自这群人。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高喊，朱祁镇带着一大堆文武官员登上点将台。 看着台下旌旗招展，队列整齐，就连一些文官也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将士们大声高喊，整齐划一，如同出自一个人一般。 “演武开始！”随着礼官的一声大喊，校军场上的十万大军，开始快速行动起来。 这里边除了三大营留下来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是新招收的，他们也全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那就是大明的军人！ 不同于以前，一旦成为军户，不仅自己一辈子都是军户，子子孙孙也都是军户，这些人现在全都是民户，只是现在他们有军籍了。 军籍记载的清楚，姓名，籍贯，但是所有在新军籍的士兵，都要经过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合格者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享受大明的各种优待。 这也是此次军改的一个最大不同，只要具有了新军籍，那每月都有固定的军饷，而军饷只有一半是发到士兵手中的，剩余的一半，由当地官府负责放到士兵家中。 也可以寄存在官府，这就避免了士兵们拿到军饷后挥霍一空。士兵如有阵亡、伤残，还会有一大笔安置费。 新的政策一出，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而且训练起来相当刻苦，几乎是不要命。 张辅不得不感叹，这次军改实在是做的太完美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三大营就能初具规模，虽然更换了大量的将士，但战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提升，这还仅仅是新兵阶段刚刚开始。 张辅相信，随着军改的不断推进，三大营必将成为大明甚至天下最强的战力。 只是，张辅也在担心，这样的待遇朝廷能支撑几年！ 不过他也仅仅是把这份担心放在心里，他相信以楚宁的眼光，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 就在张辅追忆的时候，第一队骑兵已经来到点将台前，为首的正是右哨军主将陈怀。 陈怀带着以三千营为主干，组建的新骑兵营，走到点将台前，陈怀抽出腰间宝刀，猛地往胸甲上一撞，“万岁！” 陈怀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抽出腰刀，学着陈怀的样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引发了点将台不小的骚动。 朱祁镇是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冲下去加入其中，而一旁的文官就不一样了，王文一个纵身护在朱祁镇身前，仿佛那些士兵马上就要冲上来行刺一样。 “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拔刀！”张洪则直接的多，开口说道。 “一边呆着去。”楚宁一把推开表忠心的王文，抬脚踹在张洪腿上，“校场演武，你一个文官跟着瞎起什么哄。” 楚宁的话刚说完，王文也被一人踹到了。 第104章 临别之际 王文大字型趴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来，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在皇上面前出手伤人，可他转过头来看到楚宁和朱祁镇都保持着撩衣服，抬腿的姿势。 此情此景，刚刚踹自己的应该，不过他看到了自己好友张洪就趴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朱祁镇将王文踹开之后，抽出腰间宝剑，这下可把点将台的众人吓坏了。 虽然王文这个人很讨厌，但也不至于一剑给砍了啊。 “大明威武！”朱祁镇没有砍死王文，而是剑指长空跟着校场上的将士们一起高喊。 不过朱祁镇总觉得自己的宝剑，不如将士们的战刀有气势。 此时他想到了在宣府外的楚宁，当时这家伙把自己的龙泉剑拿走了，第一战用了一次之外，剩下的时间好像楚宁也是一直用的是战刀，而且楚宁好像也没有把宝剑还给自己！ 不过此时朱祁镇也没有时间再去回忆自己那柄宝剑了，因为台下的三大营将士正在鱼贯而行，从点将台前走过，每支队伍都气势宏大。 其实不只是朱祁镇，点将台上除了楚宁都被震撼的一塌糊涂。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动作划一，每一步都如同一个人迈出的一样。 三大营的士兵每千人一个方阵，从点将台上看去，犹如一个整齐的豆腐块一般，步伐整齐，气势雄浑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此时的楚宁也是一脸自豪，是啊，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不能说让这只队伍脱胎换骨，但也算得上是初具模样了 只要保持这个势头下去，不久的将来，一支强横的军队就会出现在人们面前。 到那时，就不是大明处处忍让了，而是那些敢于对大明龇牙的人，瑟瑟地躲在被窝里，祈祷大明的铁蹄不要带着怒火降临才是。 想到这，楚宁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怎么回事？”楚宁发现不是他一个人在笑，循声望去，竟然是朱祁镇一脸猥琐地在笑，而且笑得很大声。 说是演武，其实就事一场阅兵，十几万大军走一遍已经是傍晚十分了，朱祁镇在军营发表了一统热情洋溢的讲话后，将磁三大营禁军的伙长以上的军官，集中起来。 朱祁镇告诉他们，百户以下的军官要去军事学院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集训，千户以上的更惨，为期半年的学习。 这次集训除了要加强他们的军事素质之外，还增加了文化课！ 那些本来兴高采烈的军官听到消息之后，全都郁闷无比。如果能读书识字，谁还愿意干这个刀头舔血的营生。 这下好了，不仅要读书识字，所有的人都还要学习兵法，那些百户和伙长都郁闷死了。 他们的自我定位就是一个兵头，学兵法干嘛？难道还能当将军不成！ 不过，这段时间除了军事上的训练，思想上也没丝毫放松，军人服从的天性被彻底贯彻下来了。 和皇家书院的气氛不同，朱祁镇走的时候，整个三大营一片死寂。 “将军，您能不能行行好，和陛下说一声，咱就是一个大头兵，学什么兵法啊！” “滚，你个王八蛋没听到陛下说嘛，你们还只是简单的兵法，我们可是要学习半年之久啊！到时候不能毕业就留级，留级一次不合格直接降为士兵！你说我找谁惹谁了啊！” 这样的对话一整晚都在三大营的营地进行着，只是最后大家都没有什么办法，洗漱完毕就回营房睡觉了。 营地戌时之前必须完成洗漱，然后营房熄灯。 期间会有督查的人检查士兵们是否洗漱赶紧，如果谁被认为是没有认真洗漱，就会被督查的人带走，他们替你洗。 这群牲口的洗漱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在瀑布底下冲一个时辰、第二种就是用给战马刷毛的竹刷子给你清洗一边。第二天还会被带到各营示众。 不管是那种，凡是受过这种‘待遇的人’，全都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因为个人卫生，被督查的牲口带走了。 这也是楚宁最自豪的地方，现在三大营的占了虽然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但是楚宁可以自豪地说，这支军队绝对是大明最干净，最注意个人卫生的军队。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把大军拉出去试试啊。”回到皇宫，朱祁镇把楚宁留下，让其他人都回去了。 “现在只是徒有其表，还没有达到咱们预期的目标，吓唬吓唬那些地主老才门外汉还行，真拉倒战场上，就不好好说了。” “那就劳烦先生盯紧一些。” “不可能！”楚宁立马拒绝了朱祁镇的要求。 “我知道这段时间先生辛苦了，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吗。” “下个月我要去应天了。”楚宁答非所问地说道。 楚宁一说完，朱祁镇为之一惊，他也想到了，楚宁之所以将这些事安排的如此紧密，就是因为他马上要去应天了。 这就是说，他们制定的变法计划也将正式拉开序幕了！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梦？”朱祁镇压制着内心的不舍，他知道，这次去应天，楚宁将面对什么，本来京城这边刚刚理出个头绪，正是需要楚宁坐镇的时候。 可为了整个大局，楚宁又不得不前往应天。 不是说现在的时机有多好，而是因为按照计划，任命楚宁为直鲁总督的消息已经放出去，而且直鲁两地的士绅也上钩了，楚宁大婚时候的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 相对的江南等地的士绅们现在的防范心里也降低了不少，而楚宁的老婆又是江南第一勋贵魏国公家的人，回去省亲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楚宁出手够快，那些人的抵抗就不会太激烈。 “这次去应天，是为了变法，顺道看看能不能把咱们大明的舰队重新建立起来，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又是一大笔财政收入。 我这边的准备你知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最好能给我一道旨意，允许我训练些军队，不然在江南还真不好打开局面。”楚宁这算是正式提出自己的要求。 朱祁镇给了他这次应天执行巨大的支持，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免旨意朱祁镇给了楚宁近百张！到时候楚宁觉得需要直接填上就能生效，只需要楚宁跟应天的吏部只会一声就行。 本来朱祁镇准备让沈荣带着左哨军跟着楚宁去的，但是被楚宁拒绝了，楚宁说了，左哨军是目前京城战力最强的部队，要留在京城拱卫。 自己去的是应天，不需要太强的战力，有个三五百人的新军就行了。 “朕让沈荣和陈怀各带五百人护卫先生，先生就不要在推脱了。”朱祁镇说着竟然眼眶有些泛红。 “你也别太累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方便书信沟通，你就记下来，等为师回来帮你收拾他们！”楚宁也是眼含泪花。 看着楚宁远去的背影，朱祁镇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第105章 管你是谁，记住我是谁 朱祁镇不能送楚宁，这次楚宁去应天是以回门省亲的名义走的，朱祁镇却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一千禁军随行，规格是大明建国以来最高的。 就在朝中有人想要反对的时候，朱祁镇将那些参与行刺楚宁的士绅家族，几乎连根拔起，继青州赵家之后，济南周家、河间王家、太原张家，全都被抄家查办。 一时间瓦剌和大明之间的走私贸易近乎断绝，不过朱祁镇派出沈荣领兵五万坐镇宣府，以应对瓦剌可能会出现的进犯。 同时朱祁镇在宣府开始互市，允许鞑靼人和一部分瓦剌人与大明交易。 自从宣府遇到楚宁以来，朱祁镇还从来没有和楚宁分开过这么久，看着楚宁给他留下的一份份计划书，朱祁镇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怎么样，为夫虽然爵位不高，可这排场不比你家国公府小吧。”楚宁一脸臭屁地对着徐又蕊说道。 “是是是，您的排场勾搭我，还是赶紧进来吧，外边风大。” 楚宁现在已经在南下的船上了，为了尽快当道应天，、也是为了考察运河情况楚宁选择坐船，现在正值夏季，运河税粮丰沛，河面宽广，不过楚宁坐的是官船。 所以就算河面很面不宽，也能畅通无阻。 一路上，有快船打着旗号在前方开路，各地的商船和一些户部运粮的船只看到赶紧驶向两边，给楚宁让路。 楚宁乘坐的官船虽然大，但速度丝毫不满，从京城出发，仅仅一个月就已经到达扬州。 楚宁没有急于赶路，而是准备在扬州歇息几日。 作为一个曾经梦想成为纨绔的他来说，早就对这个传说中的销金窟神往已久。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现在虽然他没有十万贯，身边还有徐又蕊，但丝毫不影响他感受一下这座千年名城的风范。 “咱们在扬州停留几日如何？”楚宁看着徐又蕊说道。 “夫君做主就好。正好魏国公府在这有一处庄园，夫君若是不嫌弃，可以蜗居几日。”徐又蕊善解人意地说道。 “果然是百年华族啊，扬州都有你们家的产业啊。”楚宁一脸羡慕滴说道。 “都是先辈们留下的。” “你们家在这有没有商号？如果有不妨见一见。” “应该是有，不过我不清楚，如果夫君要见，可以跟庄园的主事说。”徐又蕊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要见徐家在这的商号，不过她是真不知道。 “算了，没必要麻烦，到了应天和你叔父说就是了。不过我们这么停留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会，叔父是个宽宏之人，夫君一路舟车劳顿，休息几日也是情理之中。”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啊。” 扬州城不像京城那样人头攒动，威武霸气，扬州的繁华处处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恬静气息，让人感觉舒适，丝毫没有那种暴发户一般的炫耀。 “你家庄园这么大啊!”楚宁来到魏国公府的别院，不由得发出感慨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只是听说过。” 众人安顿好之后，就让管事安排晚饭，楚宁没有着急在扬州闲逛，而是先休息一晚。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带着徐又蕊和楚铁等人，步行走在扬州大街上，看着人流涌动，一派生活气息扑面。 “人家都说扬州慢，果然处处透着江南的恬静，等我们老了，就到这里定居如何？”楚宁不由得感慨道。 “夫君喜欢就好，妾身一切听夫君的。” “闪开，你他妈瞎了。”就在这时，一个嚣张到极点的声音从前边传来，楚铁等人立刻将楚宁夫妇保护在中间，做好了应对准备。 楚宁对楚铁的反应很满意，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有恶奴打手的模样了。 “谁啊！谁他妈这么不开眼，没看本少爷来了吗！”嚣张的声音已经来到了楚宁等人近前。 “这位公子” “公你妈的子，你他。哟，这不是徐小姐吗，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张某这厢有礼了。”对面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徐又蕊，立刻化身一个知书达理的模样。 “张少侯好。”徐又蕊对着青年福了一福。 “这位是我家相公，怀来伯楚宁。这位是”徐又蕊原本打算给楚宁和他们二人介绍一下。 “在下听说徐小姐暂居京城，还被皇上指婚给一个山野村夫，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是怎么想的。如果当初不是徐小姐正在服孝，在下一定向皇上请婚。” 青年仿佛没听到徐又蕊的介绍一般，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徐又蕊，看都不看楚宁。 “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楚宁虽然不喜欢对方，但毕竟徐又蕊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幸进的村夫，竟敢在本少爷面前” “啪！”青年话还没说完，一个清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颊上。 “妈的，老子忍了这半天了，本来想着就当被狗咬了，你他妈还没完没了了，真当老子是空气啊。”朱祁镇在楚宁面前都不敢胡言乱语，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哎哟，你敢对本少爷动手！来人，给我把这小子给我打死！”青年一脸愤怒地说道。 青年刚刚说完，身后一群恶奴冲上前，直奔楚宁而去。 楚宁出来本来就只带了楚铁等五六个护卫，对方也是看到楚宁这边人数少，才敢这么嚣张。 青年不是被人，正是大明隆平侯张福的亲侄子张玮。 也是应天有名的浪荡子弟，他早就对徐又蕊垂涎已久，只是当时徐又蕊在服孝期间，加上张玮本人在应天名声确实差的很，所以隆平侯府向魏国公府提过几次亲，都被拒绝了。 这次张玮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徐又蕊虏回去，毕竟自己虽然只是张福的侄子，却是张家三兄弟唯一的独苗，隆平侯府和魏国公府又是应天最大的两家勋贵，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如此配合，挑起事端，就是这个方式让他有点受伤。 既然已经动手了，而且是楚宁率先动手的，自己就更占理了。何况楚宁一行人不过七八人，出去楚宁和徐又蕊，剩下五六个人，自己身后可是有二十几个恶奴呢！ 可让张玮万万没想到的是，楚铁他们才几个人，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他身边的二十几个人，没几下就被对方全都打趴在地上。 而且对方只有三个人出手！ “你，你，你要干什么！”张玮看着慢慢向他靠近的楚宁，满脸惊恐地不断向后退去。 “你不是要好好教训我吗！”楚宁一脸狰狞地走向张玮。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玮抛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啪！老子管你是谁！” 第106章 镇守太监 “啊！”张玮不断发出惨叫声，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一丁点委屈，跟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被用刑了。 此次楚宁来应天，王贵虽然没有能跟着一起来，但是他把锦衣卫最强大的手下给楚宁派来了。 这其中就包括当初在宣府之外，立下奇功的张武，这家伙似乎天生就是干锦衣卫的，从宣府回到京城之后，就一头钻进锦衣卫，在一年的时间里竟然从一个百户，现在成为锦衣卫十四个千户的其中之一。 这次为了支持楚宁，王贵更是破格提拔张武为锦衣卫佥事，并将应天的锦衣卫同知调走，现在张武虽然不是应天锦衣卫的同知，但确实官职最大的人！ 而且，王贵还将京城锦衣卫的数百精锐，全都派到应天，为张武能尽快掌控局面打下基础。 此时正在给张玮用刑的就是张武。 这家伙对楚宁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作为宣府之战的参与者，他深知在那种情况下，取得那种战绩是何等的不易。 而且自打楚宁到了京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天下黎民，和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比那些只知道满嘴仁义道德的卫道士强太多了。 所以，他自认自己是楚宁的追随者，这次王贵找了好几个人，就是想在其中挑选一个张武这样能对楚宁有帮助的人。 张武凭借自己的优秀成绩，和对楚宁的崇拜，在众多人选中脱颖而出，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一切不是王贵私下操作的，这里边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跟朱祁镇报告过，虽然不会做到事无巨细，但楚宁跟他说过，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瞒着朱祁镇！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王贵也是深以为然。 “呸，真他妈废物，就这个德性还敢跑到伯爷面前耀武扬威。”张武极其失望地看了看张玮。 刚刚甩了两鞭子，就这样了，果然很废物。 “大爷饶命啊，我是隆平侯的亲侄子，是未来的隆平侯，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有厚报！我伯父是隆平侯，比那个什么怀来伯大多了，真的。” 张武一脸嫌弃地看着张玮，转身出去了。 他不想自己刚到南方就被这种废物给污了眼睛，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张武走后，张玮又开始了凄厉的惨叫声。 “夫君，张玮是隆平侯府唯一的子嗣，这么下去恐怕会有些不妥。”徐又蕊一脸担忧地说道。 “你放心，本来准备到了应天再收拾他的，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他运气差。”楚宁这话说的，让徐又蕊不知所措。 “你这是要立威？” “立威？就张玮那样，我得多差劲，那这么一个货立威啊，放心，一切都在为夫的掌握中。”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楚宁带着徐又蕊继续在扬州城游玩，瘦西湖作为扬州最出名的景点，自然不能放过，不过此时整个湖的名字叫保障湖。 楚宁他们租了一条画舫，在湖上悠哉慢行。 “前面可是怀来伯的座驾。”这时，在他们后方传来一声询问。 “正是我家伯爷。”楚铁回答道。 “劳烦通病一声，就说应天留守太监袁盟求见。” “哟呵，看来张家在应天的影响力不小啊，竟然把镇守太监都找来了，他怎么没去找你叔父啊？如果是让你叔父来，说不定我还真不好拨他的面子。” “行了，知道您是成竹在胸，就别拿奴家说笑了。”徐又蕊没好气地瞥了楚宁一眼。 “让他过来吧。”楚宁对着楚铁说道。 “袁公公，我家伯爷有请。”不一会儿楚铁回身说道。 此时，一座比楚宁他们的画舫大上数倍的画舫，缓缓驶过来，有船夫搭好跳板，一个五十来岁的太监，在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来到登上楚宁的画舫。 “袁公公您小心。” “别说咱家不照顾你，一会儿见到这位怀来伯，你说话可要注意点。” “是是，只要能把玮儿救出来，在下就是给他跪下都成啊。”这个说话的正是张玮的父亲张禄。 “奴婢应天留守袁盟，叩见怀来伯。”已尽到楚宁的船舱，袁盟赶紧下跪行礼道。 这让跟在他身后的张禄一下就蒙圈了。 这位袁盟是谁，那就是应天府的土皇帝啊。 放眼整个应天，除了魏国公之外，就是隆平侯张福、其他勋贵大臣以及应天六部的堂官、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行礼，回不回话，那得看这位袁公公的心情。 今天是怎么了，尽然主动给这个怀来伯行礼了。 看来还是自己的银子使到位了，为了解救张玮，这位袁公公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看来回去之后还真得好好感谢这位袁公公。 其实张禄想错了，就算没有张玮这档子事，袁盟看见楚宁也是会恭恭敬敬的。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京城皇宫送来的密信，如果说应天城对楚宁最了解的人，那就是这位袁盟袁公公了。 别人觉得楚宁不过是姻缘结合，在宣府开始受到朱祁镇的青睐，才一步登天，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村夫，变成大明的伯爵。 但京城皇宫传给他的消息却截然相反。 这位楚宁竟然从一开始就不想在朝为官，甚至提出让朱祁镇和在宣府回来的所有人折算好银钱给他。 朱祁镇为了留住他，不惜在宣府城外当众拜师，那可是用的民间重礼！ 回到朝廷，本来想册封楚宁国公的，为这事，一向孝顺的朱祁镇竟然和孙太后怄气，但是最后是楚宁自己不要，这才作罢。 可朱祁镇还是册封了楚宁太子少傅的官职作为补偿，甚至不惜将号称应天第一美女的徐又蕊指婚给楚宁，就是为了留住楚宁。 楚宁在京城怼文官，震勋贵，建公司，修书院，每一件事都得到了朱祁镇鼎力支持。 楚宁在大婚当日被人勾结瓦剌行刺，为此直鲁两地士绅更是血流成河。 现在还在不断清洗之中，据说就是因为这位大爷要去做大明朝第一位总督清路。 京城的太监同行们，现在混得算是憋屈的很，自从宣府回来，在楚宁的影响下，朱祁镇开始逐渐疏远太监，现在的司礼监，就是一个移动的玉玺盒子。 除了盖章之外，没有任何权力。 东厂也就只在楚宁遇刺的时候，出现过一次，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不再是那个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高大组织了。 但楚宁却不像其他文官一样歧视太监，甚至主动在振兴集团里给太监和宫女们留出一些职位和股份。 就是照顾那些年老或者被撵出宫的太监和宫女，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据说现在振兴里边上工的太监宫女有一百多人了！ 而且自从楚宁出现之后，不敢说整个皇宫，但是起码在朱祁镇这，就再没有随意打罚太监的事发生了。 甚至一年以来，一个太监都没有被朱祁镇打杀！ 第107章 太欺负人了 所以楚宁在京城皇宫中口碑是极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京城皇宫会有人给袁盟写信，告诉他要配合楚宁，不要和他为敌的原因。 “起来坐吧，大老远的从应天跑过来，所为何事啊？”楚宁喝着茶问道。 “听说伯爷要来应天省亲，奴婢早早就跟陛下请旨，就是想着能给伯爷做个马前卒，牵马缀蹬。”袁盟起身后，只有三分之一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张禄看在眼里，更是对袁盟感激涕零了。 “你既然敢来着，肯定是奉旨的。这段时间我在应天还要多多仰仗公公。”楚宁客气地说道。 袁盟见楚宁对自己如此客气，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不管是今后想要回京城，还是稳坐应天镇守，有楚宁的帮助，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伯爷客气，只要伯爷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管吩咐，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一旁的张禄有些尴尬了，这个袁盟从一进门，就开始跟楚宁各种表忠心，自己儿子还在楚宁手中呢! “锦衣卫指挥使张禄参见怀来伯。”张禄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如果再不开口，说不定这俩人得聊到什么时候呢。 张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其他的还不一样，其他的那些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和王贵的锦衣卫根本不是一码事，完全是朝廷给勋贵们的一个虚衔，就是一个荣誉称号。 但张禄确实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只不过他在应天锦衣卫的实权也仅仅是一个千户而已，但这也足够张禄在应天横行无忌了。 “嗯？这是？”楚宁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张禄，转头对袁盟问道。 “伯爷容禀，这位是隆平侯张福的弟弟，锦衣卫指挥使张禄，听闻伯爷前来应天特地赶来迎接伯爷的。”袁盟还算厚道，没有把张禄卖了。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来人，安排酒席款待二位大人。”楚宁说完起身离开了！ “怀来伯且慢。在下膝下有一逆子张玮，前几日在扬州城冒犯了伯爷，在下特来向怀来伯请罪，还请怀来伯砍在家兄的面上，将那个逆子交给在下带回去，在下一定严加管教。”张禄开口说道。 楚宁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这个张禄嘴上虽然说的客气，可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语气，甚至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其实这也难怪，现在的隆平侯是第三代，当初张信就是朱棣留在应天监视的一个探子，尤其是对魏国公这种忠于建文帝势力的监视。 这也就使得魏国公府一直对比自己爵位和影响力都低得多的隆平侯毕恭毕敬的原因，这也是张玮敢于对徐又蕊垂涎的原因。 “张指挥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跟伯爷为敌不成！”没等楚宁说话，一旁的袁盟先说话了。 袁盟也没想到这个张禄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到了楚宁这竟然敢直接威胁。 张禄也是一惊，这个袁盟怎么这么说自己，怎么说他也是自己请来解救张玮的。 不过想想，袁盟有可能是在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得罪楚宁的时候，毕竟张玮还在楚宁手中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犬子离家多日，心中难免有些急躁，还请怀来伯不要放在心上。”张禄变脸倒是很快。 “无妨，既然如此，我这就让人把张玮交给指挥使。来人，先上菜我和两位大人同饮几杯。” 张禄见楚宁还算识时务，毕竟现在自己是人在矮檐下，就算再着急，也只能暂时隐忍，不过楚宁算是把自己得罪了，等把张玮救出来，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就算收拾不了这个村夫土包子楚宁，魏国公也得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时有人端上几样小菜，“二位不要嫌弃，在这湖面之上，在下船小物少，二位将就一下，不过刚刚在下闲来无聊，钓了几条鱼，现在正在搭理。” “伯爷客气了，伯爷有如此雅兴，真是难得正好符合伯爷的气质。”袁盟毫无底线地拍着楚宁的马匹。 “怀来伯远道而来，如此是有些显得我们怠慢了，我们那条船上倒是有些粗茶淡饭，如果怀来伯不嫌弃，我这就让人送过来。”张禄强压心中怒火说道。 “算了，我本事个乡野之人，太好的东西吃不惯，如果二位吃不惯的话，随意就好，不必强求。”楚宁倒是无所谓，似乎没有听出张禄的言外之意一般。 “吃得惯，吃得惯。”袁盟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张禄是往死里得罪楚宁，自己还是和他划清界限的好。 “父亲！”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船舱外传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到张禄跟前，保住张禄的双腿，杜鹃啼血一般痛哭不止。 “玮儿！怀来伯！这是你干的好事！”张禄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张玮，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在他看来，张玮只要不造反，就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现在不仅被楚宁关押了好几天，竟然还对张玮用刑！ 这下就算楚宁想和解，也没有丝毫可能了，要知道隆平侯府的三兄弟可就守着这么一根独苗！ 从小到大别说打了，就是一个根手指头，也没人碰过，现在被楚宁打的跟血葫芦一样，张禄怎么能不生气。 “看来玮儿确实让怀来伯生气了，在下还有些家事要处理，等怀来伯到了应天之后，在下一定盛情款待，以报怀来伯大恩！”张禄说完转身就往船舱外走去。 不过走到船舱门口他又停住了。 船舱门口有卫士拦住了去路，然后就是张玮竟然没有跟过来。 “玮儿，赶紧随为父回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张禄此时可谓是霸气强烈外漏、侧漏、全面漏。 外边那艘巨大的画舫，就是他张家的，上面光是水手、卫士就有近百人，他不相信楚宁这艘小小的画舫上，充其量就二三十个人，还能翻出天去！ 刚刚一直隐忍，是因为不确定张玮是否在船上，有些投鼠忌器，现在张玮就在眼前，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就是有点对不住一直帮自己的袁盟。 不过和张玮比起来，得罪袁盟也就没那么重要了，相信只要自己回去，给足银钱，这个镇守太监就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楚宁也不管轻易得罪这位应天镇守太监！ 第108章 我好欺负吗 “张指挥使不要着急吗，你可能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刚被行刺过，所以对这个比较敏感，来来坐下咱们慢慢聊。”楚宁一脸热情地说道。 “不必了，在下说了，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不打扰怀来伯了。”张禄强压怒火说道。 “不打扰，来咱们继续吃，鱼还没上来呢。”楚宁热情地招呼道。 袁盟见状赶紧上前，也不管张禄了，老老实实坐在那吃菜。 天哪，张禄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就因为楚宁遇刺，整个京城、北直隶、山东和山西，多少士绅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只不过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应天罢了！ 楚宁简直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他可不敢为了张禄得罪楚宁。 张禄见状也是无语，这还是那个横行应天的镇守太监吗？！ 他现在也没时间管这些了，“玮儿，起来，随为父回家！” 可让张禄意外的是，不仅袁盟没有动，就连张玮也是跪坐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玮儿不要害怕，有为父在此，我看谁还敢为难你！”张禄咬着牙说道。 可无论张禄怎么说，张玮只是在原地抹眼泪，甚至不敢像刚才一样大声求助，眼睛直勾勾盯着楚宁，这副委屈的样子，看的张禄心酸，这副乖巧的模样，让张禄更是羡慕。 张玮自小就是张家内定的继承人，从小娇生惯养，他这个做父亲的，二十几年竟然没看到过张玮这般听话和乖巧。 “哎，既然指挥使还有要事，那在下就不便再留了，来人，送客。”楚宁就像是一个失望的主人，一脸惋惜地说道。 “只是可惜了我新换的地毯啊。”楚宁嘀咕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张禄的三观，也让他彻底爆发了。 楚宁嘀咕完之后，张玮竟然开始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部分，努力地擦拭这地毯！ “楚宁！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张禄冲到张玮跟前，想从他手中夺过那块衣服。 可不管张禄怎么努力，在张玮眼中，那块被他血渍弄脏的地毯都必须擦拭干净。 “楚宁，老子跟你没完，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张禄彻底愤怒了，他对着自己的画舫大喊道。 不过任由他怎么喊，偌大的画舫之上，都没有一声回应，防仿佛那艘巨大的画舫空无一人一般。 张禄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指挥使，我刚跟你说过，我被刺杀过，所以对这些有些敏感，所以手下刚刚到你船上检查了一番，你还别说，真有些收获呢。”楚宁一脸惊讶地说道。 “姓楚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张禄知道，此时形势对自己父子很是不利，只好再次压着火说道。 “这话说的，好像是指挥使一直在提要求，你看，你要张玮，我就给你带来了，现在你这么说，好像是我为难你一样。”楚宁一脸无辜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就让你的人撤下去，我和袁公公要回应天！” 张禄刚刚说完，袁盟恨不得冲上来掐死张禄，你要走就自己走呗，来上人家干嘛。 现在还容易这个传说中的杀神、财神有接触的机会，放过岂不太可惜了。 再说，张禄你自己要找死，拉上自己干嘛，他可不想跟楚宁作对，他就想安安静静待在楚宁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好太监。 “哦，你们都下去把，别挡着张指挥使和袁公公的路。”楚宁恍然大悟地对门口的卫士说道。 “伯爷客气了，咱家好容易能和伯爷共处，又怎么能轻言回去呢。”袁盟一脸谄媚地说道。 楚宁听完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一旁划了几步，尽量多袁盟远一点。 “玮儿，赶紧随为父回去！”张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上前拉着张玮就往外走。 可张玮死活不敢动，一直在那擦拭着那块地毯。 “既然你喜欢，地毯送你了。”楚宁大方地挥了挥手说道。 “真的？谢谢伯爷赏赐，谢谢伯爷赏赐。”张玮听到楚宁的话，竟然给楚宁连磕了几个头，伸手将那块不大的地毯卷了起来，夹在腋下就准备跟张禄回去。 “嗯！”楚宁吃了一口凉拌藕片，皱着眉轻声嗯了一下。 张玮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双腿颤抖地站在船舱门口，惊恐地转身看着楚宁。 “姓楚的，老子和你拼了！”张禄算是看明白了，楚宁这是摆明了戏耍他，他再也忍不了了，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楚宁冲了过去！ 可没等她冲到楚宁跟前，从他身后一个人影窜出，伸手抓住张禄的手腕，一用力把张禄掀翻在地。 张禄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应天锦衣卫实职千户，但终归不是武将出身，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还行，在楚宁的护卫面前，和一个三岁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大胆！竟敢行刺伯爷！”袁盟没想到张禄敢当众行刺楚宁！ 好家伙，他这是要在应天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吗！ 不行，得赶紧表明态度，不然要是被楚宁认为自己和张禄是一伙的，那就不是去守皇陵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自己的整个家族都会收到牵连。 张禄这个笨蛋，就算自己没跟他说，他就不知道事先打听一下，楚宁是什么人！ “哟呵，我还真是不受人待见啊，走到哪都有人想要杀我。”楚宁说着，走到张禄跟前。 此时张禄被人压在船板之上，根本动弹不得。 “姓楚的，你记住，今日之事某家与你没完！”张禄恶狠狠地说道。 “没完？怎么没完，从你一进来，就不断出言威胁，看来你真是把自己太当盘菜了，也说明你对京城一点了解都没有，像你这种故步自封的笨蛋，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上天眷顾啊。” 张禄听了楚宁的话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他疑惑地看着楚宁，似乎想要听听楚宁接下来说什么。 “你们不过是太宗留在应天的一只眼，没想到才几十年而已，竟然把自己当成应天的土皇帝了，对朝廷政令不闻不问，对朝中大事更是好不关心。 其实这么做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不碍我的事，我就把你当成一只小蛀虫放过了。 可你比较倒霉，你儿子竟然敢对我老婆动歪心思，竟然在扬州大街公然出手，你还舔着个脸地来大言不惭地要人，你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第109章 应天城 “姓楚的，你要张狂，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管你在京城如何了得，这里是应天！”张禄愤怒地说道。 袁盟现在郁闷的要死，他真的很后悔和张禄一起来，这家伙是真让人无语啊。 自己不知道楚宁的底细，就敢这么往死里得罪，还真是无知的可爱。 “袁公公。”就在袁盟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宁转身看着他到。 “伯爷，咱家和他可不是一伙的，咱家只是急于想见到伯爷，才搭他的顺风船的。”袁盟赶紧解释道。 “这个张禄难道真的在应天只手遮天了不成？” “伯爷说笑了，应天是咱们大明的南都，还轮不到他张禄只手遮天。”袁盟陪着笑脸说道。 “算了，原本想在扬州多玩几日的，看来是不行了，只是辜负了这大好的风景啊。” 说着楚宁走到船舱外边，扶着画舫的护栏，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保障湖，“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伯爷好文采！”袁盟虽然听不太懂，但丝毫不影响他拍马屁。 “真是对不住，都没好好陪你好好逛逛扬州。”在船上，楚宁一脸歉意地对徐又蕊说道。 “夫君折煞妾身了。”徐又蕊知道，楚宁原本是计划在扬州待几天的，不过因为张玮的出现，打乱了楚宁的计划。 她知道，楚宁这次去应天肩负着什么样的重任，扬州可能是他仅有的休息时间了。 楚宁他们的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行进了三天后，终于来到应天府。 这里曾经是大明的都城，也朱元璋亲自主持修建的，应天城地势虎踞龙盘一派帝王气息，据说当年秦始皇南巡至此，听到方士说此地有帝王之气。 故此秦始皇在金陵山上埋金镇压当地龙气，当然这只是金陵由来众多传说中的一个，不过也足以体现应天的气势。 朱元璋当初定都在此，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气势。'三垣、二十八宿'的星象，结合南京虎踞龙盘、依山傍水的地理优势，一改以往都城墙取方形或矩形的旧制而筑。 而应天城的修建，更是被朱元璋极度重视，据说比赫连勃勃修建统万城也差不了多少，当然还有传说，是当时首富沈万三资助了应天三分之一的修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座修建在长江之畔的应天城，可谓是蔚为壮观。 楚宁他们的船来到应天城外的燕子矶码头，远远地就看见码头上人头攒动，应该是魏国公府的人。 徐又蕊思乡心切，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已经早早地来到船头，向着码头的方向眺望。 “给你这个，能看的清楚些。”楚宁说着，递给徐又蕊一支望远镜。 这是楚宁找内府的工匠专门打造的，因为工匠还不是很熟练，所以成品很少，效果也就是凑活。 不过楚宁已经跟朱祁镇说了，要抓紧时间打造，这东西有大用。 朱祁镇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有了这东西，就能先敌发现，这可是战场的致胜的关键。 这次楚宁把内府打造的最好的几具都带来了，显然不是为了在应天作战之用。 徐又蕊疑惑地接过来，感觉纯铜打造的有点沉，楚宁交给他怎使用，徐又蕊按照楚宁说的，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对着一看，竟然将码头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到自己的叔叔，现任魏国公徐承宗就站在码头最前边，然后是自己的兄长徐浦，后边还有一大群人，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徐又蕊激动的不停对着码头挥手。 楚宁虽然知道对面码头上的人，看不到徐又蕊挥手，但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爱意地看着徐又蕊。 这是一座私人码头，应天城的显贵们都在长江边有自己的私人码头，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船刚刚靠上码头，徐又蕊就迫不及待地冲上码头，“叔父在上，请受又蕊一拜。” “快起来，让我看看，瘦了，不过精神还不错。”徐承宗一脸爱怜地看着徐又蕊，然后抬起头看向徐又蕊身后的楚宁。 “叔父在上，请受楚宁一拜。” “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虚礼，走，咱们回家。”徐承宗没有让楚宁下拜，伸出双手，拉着楚宁和徐又蕊，登上马车，向应天城驶去。 一路上锣鼓喧天，热闹之极，场面宏大的让楚宁都感到不适应。 虽然比不了自己结婚的时候，但也不遑多让。 来到魏国公府，徐又蕊的母亲赵氏和徐承宗的夫人李氏，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徐又蕊看到自己的母亲，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赵氏跟前，双手抱着赵氏的双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我的乖女。”赵氏也是泪流满面，一旁的李氏也跟着一个劲地抹眼泪。 “嫂嫂，地上凉，还是快让孩子起来吧。”李氏搀扶着徐又蕊起身。 “楚宁参见母亲大人。”楚宁一点马虎的意思都没有，恭恭敬敬地给赵氏跪拜行礼。 如果朱祁镇在这一定会吃醋，楚宁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过。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徐浦作为曾经背着徐又蕊出嫁的哥哥，是在京城待过的， 看到楚宁如此表现，也是一阵阵牙疼。 在楚宁来之前，他就已经给家里人打好预防针了。 他可是在京城见过楚宁‘大杀四方’，怼文臣，镇武勋，对太子呼来喝去，对皇帝也是敷衍之极。 没想到楚宁在应天竟然表现的如此知书达理，让徐浦都有些迷离了。 “快起来，好孩子，好孩子。”赵氏端详着楚宁，一个劲的夸赞。 “嫂嫂，咱们还是进屋吧，孩子们还要给先祖上香呢。”李氏知道赵氏是高兴的，出言提醒道。 徐又蕊不舍地松开赵氏，跟着徐承宗父子，向后院走去。 拜祭完祖先，就正式宣告她已经是楚宁的妻子了，楚宁也成为了徐家的女婿了。 虽然看似有些繁琐，但在古人眼中，这确实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徐家这种豪门大院。 拜祭完祖先后，徐又蕊就去后院和自己的母亲婶婶说话去了，楚宁则跟着徐承宗来到内院的客厅。 “少安一路上辛苦了。”徐承宗一脸关怀地问道。 “还好，一路上都是坐船，倒是还好些。” “少安这次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也看看江南和京城的不同。”徐承宗貌似无意地说道。 “本就准备多住些时日，毕竟又蕊离家也不算短了，正好我们也尽尽孝道。” 楚宁这是变相地告诉徐承宗，这次自己要在这待很长时间，那就是说他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省亲！ 第110章 要人 徐承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意外。 看来正如自己所猜的那样，楚宁这次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在江南实行变法！ 江南是朝廷的财赋重地，和北直隶不同，这里几乎囊括了大明最富庶的地方。 也只有在这里推行成功，变法才是真正的成功了。 看来徐家这次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啊。 “国公，隆平侯在府外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进来禀报道。 “哦，有请。”徐承宗对着家丁说道。 可家丁却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徐承宗的脸微沉说道。 “隆平侯带了数百家丁，堵在府门之外，说要姑爷出去给他一个交代。” “岂有此理，他张福以为自己是谁！少安稍坐，我出去看看。”徐承宗有点挂不住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张福这么做和打他脸没有区别。 “叔父还是让我出去看看吧，毕竟是因我而起。”楚宁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可，少安可能不知道，张福从太宗朝开始，就是应天城防的主将，在应天城嚣张跋扈惯了，你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才好。”徐承宗提醒道。 “叔父放心，我相信张福不会为难我的。”楚宁说完不等徐承宗答话，向大门走去。 徐承宗见状，只好苦笑着跟了出去。他对楚宁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尤其是徐浦从京城回来之后，更是把楚宁形容城了大明第一权臣。 可这里是应天！ 自从朱棣迁都京城之后，张家就是朱棣留在应天的一颗钉子，一只眼睛，就是盯着像他们家这种，曾经支持过建文帝的人。 所以徐家在应天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尤其是对张家，更是多有忍让。 当初徐又蕊去京城，也有躲避张玮的意思。 徐承宗已经知道，在扬州楚宁把张福家的独苗张玮给抓了，就连前去要人的张禄都没能逃出楚宁的手中。 这下算是把应天的土皇帝得罪惨了。原本徐承宗准备跟张福赔个不是，在想办法让楚宁把人放了，想必张福也不会太纠缠。 现在楚宁出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这下和张福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楚宁倒是一拍屁股走人了，可他们徐家就要做好和张福之间的争斗了。 徐承宗想到这满心苦水，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楚宁面前露出一丝怯色来。 “赶紧让楚宁出来，不然老子就打进去自己动手了！”张福拿着马鞭指着魏国公府，不停地叫嚣道。 “隆平侯在我府门前如此大吵大闹，是不是有失体统啊。”徐承宗站在府门前说道。 “徐承宗，少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现在把家里的掌上明珠，送给一个幸进的山野村夫，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是。 你他娘的少废话，赶紧把玮儿叔侄恭恭敬敬送出来，在把那个楚宁绑到老子面前，不然，哎哟”张福说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 “是谁！”张福捂着肚子缓缓起身，恶狠狠地说道。 可他刚刚说完，就感觉到脖子处一股凉意传来，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肩膀之上了。 张福甚至能感觉钢刀已经刺破了他的脖子。 果然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缓缓流下，张福想要怒斥，可终究还是没有敢出声。 “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在这应天城，竟然有人公然召集数百恶奴，冲击大明魏国公府！”楚宁缓缓走到张福跟前，一脸不屑地看着张福说道。 “胡说，这些都是应天府的守军，那里有什么恶奴！”张福不傻，如果他不反驳，到时候有御史弹劾他私蓄家兵，那就惨了。 虽然他们家也算是皇帝的嫡系，但毕竟已经过去三代皇帝了，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支持张玮追求徐又蕊。 就是想着能和这个大名勋贵第一家的徐家，应天绝对的土著勋贵结成连理，作为张家继续发展的依靠。 没想到事与愿违，徐又蕊服丧期间跑去了京城，更意外的是皇帝竟然将徐又蕊，指婚给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乡下小子！ 现在这个乡下小子竟然将自己的宝贝疙瘩张玮给囚禁起来，就连自己的弟弟，南京城锦衣卫千户张禄一并给抓了！ 这简直就是在他张家脸上来回扇耳光，这下张福再也忍不了了，他跑到应天的五军都督府，点齐五百军士，来道魏国公府，就是要给楚宁一个下马威。 顺便将张禄父子解救出去。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楚宁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情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知道这群军士大白天跑到这来是干嘛的？”楚宁明知故问道。 “这是我五军都督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张福昂着头说道。 “可以，楚某本来就是远道而来，当然不能过问，楚铁放开他。” 楚宁说完，整个场地都安静了，除了楚铁收刀走回到楚宁身边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了。 徐承宗愣愣地看着楚宁主仆二人，不知道这俩人再搞什么，难道没看到张福身后好几百人吗！ 好不容易出其不意制住了张福，算是掌控了局势，竟然就这么说放就放了！ 张福更是吃惊，心里不停嘀咕，这是不是楚宁？如果是楚宁，那他是不是傻子？ 可张福也算反应不慢，楚铁回到楚宁身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推到士兵保护范围。 这时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脖子传来。 “姓楚的，赶紧把玮儿父子送出来，不然休怪我无情了！”张福回到自己这边，立马就硬气十足。 “哦？你这算什么？恩将仇报吗？”楚宁看着张福说道。 “哼，不要废话，不然休怪我动手了。” “好啊，去把那对父子带来。”楚宁说完，有卫士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张禄张玮父子就来到府门前，张禄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张禄看样子倒是没有受刑，不过萎靡的样子，看着就不正常。 “玮儿！”张福看到张玮的第一眼，和当初张禄的反应一模一样，都是愤怒地看向楚宁。 如果那怒火能化成实质的话，那现在楚宁已经被烧成灰了。 楚宁倒是一脸无所谓，竟然优哉游哉地坐在护卫搬来的椅子上。 张禄父子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仿佛没听到张福的怒吼声，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楚宁，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看见家长一样。 “张福来接你们了。”楚宁指了指张福，对张禄父子说道。 张禄父子这才缓缓转头看了一眼张福，然后同时转头看着楚宁，仿佛不认识张福一般。 第111章 全部拿下 “张禄，你傻了吗，赶紧带着玮儿过来啊！”张福焦急地看着张禄说道。 看样子，张玮是被用刑了，不过张禄应该没有用刑才是，怎么两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站在那。 就像是没看到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大军一样。 “去吧。”就在张福疑惑的时候，楚宁用下巴指了指张福，对张禄说道。 张禄转过身，对着张福，“你为一己私事，调动应天五军都督府的兵马，形同造反，还不赶紧过来给伯爷请罪！” 这下不仅是张福，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谁不知道张二爷在应天府那是横着走都嫌窄的人，这是怎么了，竟然指责起自己的哥哥来了，还用的是大道理！ 张福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禄，使劲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刚刚那是张禄说的一样。 “张禄，你傻了不成，我是你哥哥啊！”张福大声吼道。 “就因为你是我哥哥，我才跟伯爷请求，才会对你说这些。” “是啊，伯父你还是早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好。”张玮此时也来到张禄身边，对着张福说道。 这下彻底乱了，难道楚宁会妖法不成？ 应天府老少两代混世魔王，竟然说出这种大义灭亲的话来，就连三岁的孩子也不会相信啊！ 可这确确实实发生了，张禄父子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如此义正言辞，仿佛曾经那些欺男霸女的事不是他们干的一样，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心为国的大好青年一样。 张福愣愣地看着张禄父子，他觉得肯定是楚宁给他们吃了什么药了，不管了，先把人救回去再说。 想到这，张福一挥手，几个家奴冲上前拉着张禄父子就往回走。 可不管是张禄还是张玮，都极力挣扎，还转身对着楚宁高喊，“伯爷救我，伯爷救我！” 徐承宗艰难地转过头，满是敬畏地看着悠哉喝茶的楚宁，楚宁手中的紫砂茶壶一下也变得有些灵动了。 张福怕拖久了再生出身边变故，有派出几个人，生生将拼命挣扎的张禄父子拖了回来。 “姓楚的，你到底对玮儿他们父子做了什么！”张福让人照顾好张禄父子，转身来到楚宁前面，大声呵斥道。 “这话就不对了，你要人我给了，你自己也看到了，从始至终我都没说过一句话，就算他们拼命向我求救，我都没出手，你这说就有点不对了。”楚宁一副我很冤枉的样子。 “哼，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在这绕弯子，赶紧交出解药，不然我就要” “你就要什么，我跟你说啊，我可是在京城被行刺过，受不得刺激，如果你真把我刺激到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楚宁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个姓楚的给我抓起来。”张福彻底怒了，他现在没有一点心思和楚宁在这绕弯子，只要抓住楚宁，不相信他还能这么嘴硬下去。 可就在他身后的家奴准备上前的时候，楚铁带着几十名护卫，抽出钢刀护在楚宁身前。 “张福，你想干什么！”此时徐承宗也带着家丁站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楚宁现在都是自己的家人，如果真的被张福这么带走了，那他还有什么脸面。 更何况，这个楚宁还是朱祁镇眼前的大红人，徐永宁专门来信说过楚宁的重要性，甚至朱祁镇都专门给徐承宗来信说过。 天哪，就算是徐达在世的时候，都很少接到朱元璋的书信，试问整个大明，有几个大臣能接到皇帝的信，而不是旨意！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楚宁的安全。 “哼哼，就你们这几只臭鱼烂虾，还敢充英雄，姓楚的，如果你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就自己乖乖地交出解药，不然”张福说到这，一脸阴恻恻地看着楚宁。 虽然灭哟继续往下说，但不言而喻，如果楚宁不交出所谓的解药，或者束手就擒，那今天肯定就是一场血战了。 “江南的水就是不一样，泡出来的茶水味道，不必玉泉山的水差。”楚宁端着自己的紫砂小壶，缓缓起身，走到队伍最前方。 “臭鱼烂虾？就你也配这么说，看看你带来这几块料，还敢在老子面前叫嚣。” 随着楚宁这句话说完，众人感觉到地面有些颤动，紧接着一队队士兵从周围跑不出来。 那步伐，仿佛是一人跑出来一样，整齐的没有一丝杂音。 有千人左右的军队缓缓将张福他们包围了起来。 “呛啷！”钢刀出鞘，弓箭上弦，火铳开始装填，甚至有人退出一门火炮！ 这下包括徐承宗在内的众人都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来的军队，竟然还有火铳和火炮！ 最吃惊的要数张福了，作为应天防卫的主将，应天府出现一支上千人成建制的部队，还带着火器，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可张福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因为这群人显然不是单纯地吓唬他们的，因为他们已经拿出了火折子！ 这是要开火的节奏啊！ “姓楚的，你敢！”张福咬着牙说道。 “哈哈哈，笑话，你真是在应天待得时间长了，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是怎么起家的？ 宣府城外，几十万兵马厮杀，老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你嘴里的这几只臭鱼烂虾，那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你也配评价他们！ 要不是看在叔父的面子上，老子早宰了你了，就你这样除了作威作福，对国家毫无用处的蛀虫、废物，你以外老子有时间和你在这磨牙。 妈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群井底之蛙，仗手里有几个兵，就敢在老子面前叫嚣，你也算的上是个勇士了。全都拿下，如有抵抗，一律剿杀！” 楚宁说完竟然看都不看，转身很有礼貌地扶着一脸呆萌的徐承宗向府里走去。 仿佛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 徐承宗茫然地跟着楚宁进到府里，可刚走过影壁，就听到外边枪炮齐鸣，喊杀声传了进来。 “少安，这” “叔父放心，不会有事的。”楚宁搀扶着徐承宗来到大厅坐下。 徐承宗坐在大厅之上，如坐针毡，刚刚的枪炮声，喊杀声，这动静，肯定逃不过别人的眼睛，更何况楚宁这个外来户，一来应天，就这么高调，这是要干嘛啊？ “启禀伯爷，已经全部拿下了。” 第112章 魔王楚宁 没过多久，楚铁就进来禀报道。 “怎么这么慢？”楚宁一脸不悦地问道。 “属下治罪。”楚铁一脸羞愧地说道。 “所有伙长以上的人，每人十鞭子，张懋二十鞭子，你三天紧闭。”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承宗则是完全听傻了。 门外可是张福带来的五百人马，这才多长时间，就被全都拿下了。 楚宁可能不知道，但作为应天的土著徐承宗一眼就看出了，张福带来的是应天战力最强的金陵卫！ 那可是应天绝对最强战力啊！ 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楚宁带来的人给全部拿下了，就算楚宁这边占据人数的优势，可对方也是五六百人呢。 更让徐承宗吃惊的是，楚宁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甚至对士兵作出了处罚，不过只是针对伙长，没有责打普通士兵。 最让徐承宗疑惑的是，楚铁竟然也跟着受罚了，而且看楚铁的样子，似乎很羡慕那些挨鞭子的人。 难道那个什么禁闭是自己没听说的什么酷刑不成？ 还真让徐承宗猜到了，楚宁深知禁闭这个大杀器的好处，不管是自己的护卫，还是左哨军，再到三大营，只要是经过楚宁手训练的部队，都被引进了这个处罚神器。 试想一下，一个只有一张土床的狭窄空间里，一个净桶，期间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饭，每天有人更换净桶之外，你听不到一丝声音，看不到一点光亮。 唯一奢侈的地方，就是蜡烛。 因为这个是带蜡烛是奢侈品，所以很多家庭都是用油灯，蜡烛只有极特殊的时候才会用。 在进禁闭室的时候，会给你半只蜡烛，这也许是关禁闭唯一的好处了。 可那一小节蜡烛，最多只能燃烧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想在一片漆黑里吃饭，不想摸索着解手，就要好好分配好蜡烛的点燃时间。 第一批尝试禁闭的勇士包括、沈荣、陈怀等一大批自认强者的人，就连七十多岁的张辅也想亲自尝试一把，不过被楚宁拦下来了。 三天后，当第一批勇士被放出禁闭室的时候，那场景简直惨不忍睹。 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好汉一般的人物，都是刀斧加身不皱眉头的硬汉，出来之后全都涕泪横流，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进禁闭室了。 张辅再次对楚宁心生无尽感激，如果不是楚宁拦着，他现在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了。 大部分人恢复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有些甚至半年过去了，看着楚宁都哆嗦，在家睡觉都要点上一屋子蜡烛，不是因为炫富，而是怕黑的很。 这些人却不约而同地对推广禁闭制度不遗余力，说什么不能让如此好的治军之法失传了。 所以楚宁也下了死令，禁闭最多七天。因为他知道，就算心理素质再强的人，被关在禁闭室了，也会疯掉。 所以楚铁听到禁闭三天的时候，有一种冲出去砍死张福的冲动。 “把人带上了把。”楚宁吩咐道。 不一会儿，捆的如同粽子一样的张福，被楚铁拎了进来，楚铁狠狠滴将张福丢在地上，对着楚宁深施一礼出去了。 徐承宗有点纳闷，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对楚铁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是个好护卫头子，可楚铁转身离开的背影，竟然带着一丝悲壮，而其他护卫则是一脸同情。 此时，张禄、张玮父子走进大厅，老老实实站在大厅角落。 徐承宗现在觉得，都说张福狡诈，现在看来这对父子才是真聪明啊。 竟然早早就预计到了这个结果。 徐承宗还真是误会张禄父子了，他们完全是这段时间被楚宁收拾怕了。 如果是张武审讯折磨他们，张禄或许还不会这样，毕竟张武现在还处在初级阶段，往往一言不合就大刑伺候。 可偏偏楚宁在扬州住了三天，竟然难得地抽出半天时间，亲自‘照顾’教导了张武一番。 那半天过后，张禄就彻底吓坏了，张武更是对楚宁佩服的五体投地，仅仅半天的时间，已没有用刑，而没有辱骂，就让张禄这种锦衣卫出身的人，恐惧的把小时候偷看侍女洗澡的事都交代出来了。 张武更是抓紧时间，利用这对苦难的父子，联系楚宁的方法。 所以现在张禄父子对楚宁，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姓楚的，算你狠，既然你选择了动手，那接下来就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了。”张福倒是光棍，既然已经落到楚宁手里了，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行了，别在我面前充好汉了。如果你不想变得跟张禄父子一样，就乖乖地在徐府住几天，不然，哼哼。”楚宁下意识冷笑了一声。 张禄父子却如同被雷击一样，普通跪地一脸乞求地看着楚宁。 徐承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时间觉得这个楚宁并不像原来那么温文尔雅了。 竟然带着一股子让人害怕的东西。 “姓楚的，有什么你尽管试出来，爷爷皱一下没有，不是好汉！”张福怒吼道。 “好啊，既然如此，来人，把他带下去，回头交给张武，正好他需要这样的硬骨头练练手。” 张福没看到，楚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禄和张玮父子眼中满是愧疚、恐惧和愤怒。 他们对张福的不明智感到愤怒，对张福的遭遇感到愧疚，而听到楚宁的决定之后，又替张福感到恐惧。 张武一直以楚宁的信徒自居，对于楚宁开发出来的那些审讯招式，更是奉若神明旨意一般。 而且张武还是一个喜欢‘钻研’的人，极其善于拓展楚宁给他的思路。 张禄张玮父子，作为张武手中‘资深’的小白鼠，对张武这个变态简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当然也只敢在内心的最最最深处想想罢了。 徐承宗则对于楚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楚宁在他们面前，如同书生一样温文尔雅，在瓦剌这种敌人面前，就是杀神将士，对于朝中文官武将而言，就是打破规则的叛逆者，而对于张福这种人来说，楚宁应该就是让他们胆寒的魔王了！ 徐承宗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是站在楚宁这边的，不然说不定就会和张禄父子一样，或者想张福一样，成为楚宁到达应天之后立威的第一人了！ 第113章 不可靠 没错，楚宁就是要拿张福立威，同时，张福也是他掌控应天的最大威胁，如果不能收服张福，那应天的军权就不可能顺利落到楚宁手中。 而没有军权，楚宁就很难顺利开始自己的变法大计。 应天不是京城，这里没有朱祁镇的支持，就算朱祁镇再怎么支持楚宁，毕竟两地相隔千里，以现在的通信手段，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就算朱祁镇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 楚宁也没有时间再重新训练一支军队，就算是要训练，也要等到变法见了成效，才能让楚宁放开手脚，专心练兵。 这次他来应天，不仅仅是为了变法，更是为了重建大明水师，也就是那支让无数后人向往的七下西洋，纵横万里的无敌水师。 楚宁很庆幸，自己穿越的是这个时代，刘大夏那个疯子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机会把郑和几十年辛苦积攒的造船图纸、航海海图甚至征讨安南的用兵方略毁掉或者藏匿起来。 甚至一些当年下西洋的包船，还停靠在龙江船厂，这让楚宁有机会见到了让后世无数人神往的郑和宝船！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楚宁要掌控住江南的经济，而一切的起点就是要掌控应天的军队。 所以在研究了很长时间后，楚宁和朱祁镇也是推敲了无数遍，最终决定，将隆平侯张福，作为此次应天变法的突破口和起点。 不过楚宁倒是没想到，张家这么配合，竟然在扬州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现在自己掌控应天兵权的第一步算是迈出来了，这比楚宁预计的要快，如果不是跟着楚宁来的左哨军及时赶到，楚宁还真有点不好收场。 “行了，这么大岁数还这么暴躁。”楚宁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福说道。 “姓楚的你记住，老子和你没完！” “我这正好有份奏折，本来准备过几天奏上去的，正好今天你来了，那就劳烦你给参详参详。”楚宁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奏折 “现有隆平侯张福，私自调动军队xx人，不好意思，事先不知道你带多少人来，这地方就空着了，一会儿就填上啊。”楚宁一脸歉意地说道。 张福一听，肺都要气炸了，这显然是楚宁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的！竟然连参他的奏折都写好了！ “意图不轨，幸得陛下恩赐护卫之左哨军，作战英勇，将叛军击溃，并生擒xxx人，首犯张福现已被微臣擒获，特奏请陛下圣裁。 你不知道，我既不愿意写这种奏折，所以写的不好，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楚宁一脸诚恳请教的样子，简直就是三好学生。 可躺在地上的张福却不这么想，如果只是开头那些，他没反应过来的话，那楚宁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冷汗直流。 楚宁这份奏折说的没有一点毛病，可却处处透着假话，如果细查下来，每一件事都有依据，可每一件事又都不是真的。 自己作为应天留守，是可以调动军队的，但那仅限于百人，如果超过百人，就需要镇守太监、应天兵部尚书、和他三方签押。 如果事出紧急，他也可以调动军队，但要向京城报备，可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紧急情况，就算有也是他张福的私事！ 为私事调动国家军队，别说几百人了，一个也不行啊！ 如果是江南、应天这些地方的事，自己还能遮掩一下，可这本来就是和京城来的‘宠臣’楚宁冲突，那这份奏折送到京城之后，张福也不敢确定能有胜算。 何况现在自己、张禄都已经被楚宁抓起来了，连个向京城求救的人都没有，这下就更没有机会了。 徐承宗现在更加确定，楚宁是有备而来的。 这份奏折不仅仅是想张福示威，更是想整个应天，还有江南示威，他楚宁这次来，是如何的强势！ 张福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楚宁，原本想说两句硬气的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你说吧，想要我怎么样！”张福不是傻子，现在想来，楚宁所做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张福知道，就算张玮没有在扬州冲撞他，他也会想办法找茬。 而且，最让张福无解的是，以张玮的性格，这简直是必然的结果。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他除了服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他不是聋子，他自然之道楚宁在京城干的那些事，虽然比不上京城的人，但也知道楚宁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朱祁镇的支持。 三大营打散整编，整个京城的军户一股脑全都被转为民籍，实行募兵制，创办什么皇家军事学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将军权从勋贵手中剥离开来。 京城的勋贵们不是没有想过反击，但在铁一样的事实，和朱祁镇无条件无下限地支持下，楚宁竟然真的干成了这件事！ 当然文官一般看到武将落难，都会下意识地选择落井下石，可这次楚宁竟然先是对文官进行了无情的碾压，让整个文官系统都抬不起头来跟楚宁叫板。 更有传言，内阁首辅曹鼐，就是‘楚党’的骨干成员！ 现在楚宁来到应天，作出这样的准备，看来不仅仅是要替徐承宗出口恶气这么简单！ “想明白了？”楚宁看着眼珠不停转动的张福，一脸坏笑地说道。 “果然恶人都是聪明人，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来人，打造囚车，把张福押解进京！” “等等！”张福艰难地抬起头，“你需要我！就算我张福再不济，可隆平侯府已经在应天几十年了，应天的兵马也大都是我们张家调教出来的，如果有我的支持，不管你干什么，都会好很多。” 张福决定和楚宁做笔交易，这样就能保全自己了，更何况，如果苗头不对，那自己完全可以第一时间从楚宁内部出手，成为对付楚宁的排头兵。 “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咱们好好谋划一下。” “不过，我这个人说出去的话，很少有收回的时候，你运气好，恰恰赶上我这段时间坚持原则，说话算话。”楚宁说完竟然起身，不再搭理张福了。 楚宁转身的同时，门外走进来两个护卫，架起张福就往外走。 “怀来伯，你想好了，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张福不断挣扎着，希望楚宁能回心转意。 “少安，张福已经愿意归顺了，为何你？”徐承宗一脸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信不过他。” 第114章 校场比武（上） 很快，张福被押解进京的消息就在应天城传遍了，楚宁没有秘密押送，而是大张旗鼓地让应天刑部出具公文，兵部派遣军士押送！ 这下整个应天就炸锅了。 楚宁这是要干嘛！ 如果是省亲，张福家那个败家子张玮已然被抓，张福虽然做得过分，但也没有必要押解入京这么严重啊！ 要知道，张福这次被押解进京，削爵为民是肯定的了！ 楚宁好歹也是勋贵出身，虽然只是一个刚刚加入的‘新丁’，但也没有必要对‘自己人’下这种死手啊！ 他们纷纷猜测，楚宁此次省亲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要在江南实行变法！ 可京城传来的消息，又是楚宁将就任直鲁总督，在直鲁两地实行变法。 为此，楚宁在新婚当天，还被直鲁两地的士绅勾结瓦剌人行刺，当时大家都还在嘲笑直鲁的士绅没脑子，竟然用这种办法。 到现在，直鲁两地还在大肆搜捕参与者的余党，据说在锦衣卫的配合下，简直就是血流成河，直鲁两地的士绅被清扫一空，这就更加确定楚宁要在直鲁变法了。 毕竟相比江南，直鲁更加适合变法的推行。 士绅已经被吓破胆了，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而江南不同，江南首先是大明的财赋重地，一旦有什么情况，朝廷的收入就会锐减。 到时候，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况且，江南的士绅，可不想直鲁的士绅那般，他们在京城，乃至整个大明，都有无数江南士子为官，如果楚宁有什么动作，迎接他的将会是漫天的弹章！ 显然他们不知道楚宁被弹劾的事，不然他们绝对不会这么理所当然。 可当事人楚宁，在押送走张福之后，就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带着徐又蕊在应天城内游玩起来。 这就让应天的各方势力更加迷惑了，难道楚宁真的是以内张玮冲撞了他？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京城的旨意到了。 旨意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张福辜负皇恩，为一个纨绔子弟，擅自调兵，除爵！押赴有司严查！ 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旨意后边的内容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首先是感念张家对大明的贡献，隆平侯的爵位由张玮继承！ 这是什么操作？ 都除爵到了，怎么有让张玮袭爵了？ 作为此时的起点的张玮，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的旨意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鉴于应天卫所的现状，朝廷决定由徐承宗在应天主持卫所军队的整顿事宜。 其实大家都知道，京城三大营的整顿，就是楚宁一手策划的，现在楚宁正是‘当红’的时候，又身在应天，徐承宗作为楚宁的叔父，主持军改自然是情理之中。 可接下来的内容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着楚宁在应天稍事休整之后，不必回京，直接就任直鲁总督！ 楚宁要走了？ 稍事休整是什么意思？休整多久？是帮着徐承宗把应天军改理顺了就走，还是即刻就走？ 这样模糊的旨意，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此时焦点人物楚宁，却带着张懋、楚铁在应天城外的校军场上。 此时，校军场上站满了应天卫所的绝大部分的军队。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旨意了，我也算得上是武将出身，所以就有话直说了，你们可能不服，可能觉得我凭什么对你们指手画脚，所以今天我给你们一次机会。 一次你们用实力打我脸的机会，所以我给你们安排了今天的比试，你们的对手就是我带来的一千左哨军。怎么个比法你们定，战场除了水战，你们随便挑。” “既然怀来伯这么说，那在下也想见识一下京城禁军的实力。”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应天守备忻城伯赵荣。 赵荣今年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虽然掌控应天卫所军队的人事张福，可赵荣手下三个卫的官兵，才是应天最强的战力。 和张福只知道耀武扬威不同，赵荣和沈荣差不多，都有一颗强军之梦，都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人。 他对楚宁这么嚣张的样子很看不惯，虽然他也知道楚宁曾经在京城推行军改，但具体情况他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加大训练量，有些新的阵法之类的。 听说还把太祖定下的军户全都转成民籍了，这不是开玩笑嘛，这样士兵根本不能传承先辈的经验。 要知道士兵的传承，对军队的战斗力是很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朱元璋当时定立这种军户制度的原因之一。 所以就算楚宁不提出比武，赵荣也会找机会比试一下，也好让楚宁知道，天下不是只有他训练出来的军队是无敌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公平对战一番，我从紫荆卫中选出一千人，与左哨军对战！”赵荣说完，不等楚宁答话，就转身离开了。 紫荆卫是应天军中最强的战力，赵荣想用最公平的正面对战，让楚宁彻底闭上嘴。 楚宁见状，也不在说什么，而是在张懋耳边低语了几句，张懋点点头，去准备了。 很快双方一千人马更换好演武的装备，白开架势，准备开展了。 赵荣为确保万无一失，更是亲自下场指挥。 随着一声号角声，紫荆卫率先发起了攻击，和三大营的战法差不多，只不过双发都没有选择火枪，而是用弓箭代替。 紫荆卫中两百骑兵组成的锋矢阵型直奔左哨军而来，左哨军这边五十名骑手也是同样的阵型，冲着紫荆卫冲杀过来。 很快双方骑兵就交战到了一起，虽然双方人数不对等，但左哨军却丝毫不落下风，以区区五十人对战紫荆卫两百人，竟然还隐隐有压倒对方的趋势。 赵荣见状有些着急，不过他知道，作为主将他如果慌了，那底下的士兵该怎么办呢！ 骑兵这边陷入胶着，左哨军的步兵开始行到了，一百多左哨军的步兵，以一种奇怪的阵型向着紫荆卫这边冲了过了。 赵荣看着冲过来的左哨军，竟然被气得笑了。 对方竟然狂妄到只用一百人就敢冲击自己这八百人的队伍！ 而且他看到，这些人的阵型不仅古怪，就连武器也极为特殊，竟然是一根根竹子！ 而且竹子上的枝杈叶子都还在，难道他们是来编竹篾的吗？！ 第115章 校场比武（下） 不过很快赵荣就笑不出来了。 左哨军的步兵靠近到射程之后，紫荆卫这边开始放箭组织他们快速接近。 是的，虽然是步兵，但是左哨军前进的速度非常快，甚至不像是在作战，而是在赶路行军一样。 随着紫荆卫的箭雨向左哨军袭来，左哨军这边，那些拿着竹子的士兵，将手中的竹子举了起来，在半空挥舞起来，而他们照顾不到的地方，有盾牌手举起藤牌。 这让紫荆卫的弓箭几乎没有给左哨军造成什么杀伤，而左哨军这边的速度更是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原本能发射三轮弓箭，因为左哨军行进速度太快，也就勉强只能发射两轮了。 而且，左哨军的弓箭手此时也开始还击，箭矢飞舞，许多紫荆卫的士兵没有想到左哨军会这样边行军边发射。 紫荆卫不愧是赵荣手下的强兵，他们在发射完第二轮弓箭之后，弓箭手就主动向后退去，后边的紫荆卫的步兵开始冲向左哨军。 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紫荆卫，将冲过来的左哨军团团围住，虽然是演武，虽然对方只来了一百多人，但丝毫不影响紫荆卫将他们围歼的决心。 因为大家都是把这当成了实战，能消灭掉对方的这小股部队，也能平衡一下几方骑兵的劣势。 平心而论，紫荆卫的骑兵就算是败了，也可以原谅，毕竟南方从来不是骑兵为主，无论是战马，还是战士，都无法和北方的士兵相比。 就如同北方明军的骑兵，除了极少数精锐之外，和瓦剌、鞑靼人比起来，差距依然很大一样。 不过紫荆卫也没有全员出动，而是派出三百人将左哨军围住，在赵荣看来三百人对战一百人，稳操胜券。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赵荣彻底崩溃了，自己这边的三百人，竟然被左哨军的一百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剿杀！ 没错，就是那种不对等的剿杀，仿佛人数占优的是左哨军一样。 左哨军的战法很简单，就是结成十个奇怪的阵型，然后依托阵型，在紫荆卫的包围圈里活动，时不时会故意放开一个缺口，引一部分紫荆卫的士兵进去。 然后左哨军十个小队就会有两到三个从防御圈退入防御圈内，形成局部的人数优势，而刚刚赵荣瞧不上的那些竹子，简直就是无解的神器。 竹子枝杈交错，紫荆卫这边的刀枪根本就不能破解，而躲在竹子并身后的长枪兵，则时不时刺出一击，而这个小队中间除了队长，还有两名弓箭手，时不时对紫荆卫放冷箭。 赵容见状，不敢大意，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派出去的那三百士兵就会被对方蚕食干净。 赵荣赶紧又派出两百士兵增援，同时让弓箭手前压，伺机对左哨军放箭。 可战场上此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在赵荣关注这边步兵作战的时候，紫荆卫的两百骑兵，竟然被对面左哨军的五十人给歼灭了！ 没错，是歼灭。 虽然左哨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也仅仅是付出‘伤亡’二十几人的代价。 而剩下的二十几人，开始向着紫荆卫这边冲来。 面对骑兵，其实步兵的应对之策十分有限，为了抵消骑兵的速度的优势，步兵一般都会结成各种阵型，可现在不同了。 紫荆卫这边除去一百弓箭手，两百骑兵，剩下的七百人都是步兵，现在被冲过来的一百左哨军缠住了五百步兵和一百弓箭手，留在赵荣身边的，只有两百人了。 骑兵没有去接触步兵的包围，而是首先冲散了紫荆卫的弓箭手，在将弓箭手驱赶完毕之后，三十来人的骑兵，对着赵荣的中军发起了攻击！ 形势一下彻底逆转，赵荣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骑兵，竟然在四倍于左哨军的情况下，这么快就被全歼了！ 而且对方仅仅付出伤亡一半的代价，这下好了，自己除了身边的几个亲卫之外，紫荆卫在战场之上已经没有骑兵可用了！ 就在赵荣愣神的功夫，左哨军的骑兵已经杀到了。为首的一员战将，虽然带着面甲，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还是让赵荣一惊。 不过这不算什么，毕竟对方只有二三十人，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不成。 可很快赵荣知道，自己又想错了。 对方虽然只有二三十人，可各个公马娴熟，不仅能用手中的马刀完成劈杀，更有人如同鞑靼和瓦剌人一样。Z在奔跑的战马上，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很快，赵荣的中军就乱了，赵荣没有办法，抽出战刀，带着身边的两百来人，向着左哨军的骑兵杀去。 不是他不想加入到围剿左哨军步兵的战圈，而是如果不缠住这些骑兵，那负责包围的紫荆卫，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窘境。 何况，虽然自己这边绝大多数都是步兵，但人数是对方的十倍，就算不能消灭对方，但是逼退或者说缠住对方，给自己的部队争取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这正好跟骑兵的领队想法一样。 张懋觉得，只要自己拖住这剩下的两百人，其他的那些就不在话下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随着赵荣心有不甘地丢下战刀，战果出来了，对面的左哨军竟然只用了不到两百人，就把自己的一千精锐彻底消灭！ 在这样的战果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军队将就的就是强者为尊。 虽然左哨军说的是一千对战一千，可真正参加战斗的不过一百多人，这样的失败如果还能找到什么借口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些善于狡辩的文官了。 不过赵荣倒是光棍，他在‘战场’上发了一会呆，起身来到楚宁跟前，“正如怀来伯所言，是赵某鼠目寸光了，请怀来伯不要放在心上。” 赵荣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那就是他接受这个结果，也接受楚宁的安排，对应天的军队进行整编。 楚宁没有过多参与整编之事，而是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徐承宗和赵荣。 不过楚宁还是把计划书和张懋留给了他们，这也是京城军改这么快完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以老带新，以点带面。 楚宁安排好一切之后，就不再干预，不过他提出，不能急于求成，要稳步推行，虽然现在是太平山盛世，还是要留一些城防部队。 楚宁的话让徐承宗和赵荣觉得，楚宁虽然看似风风火火，但实际却考虑的十分周全。 就这样，应天的军改，在两大勋贵的主持下，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第116章 好！好！好！ “你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啊。”徐又蕊笑着说道。 “这怎么算是假公济私呢，我这是内举不避亲，为国举才。”楚宁一脸正直地说道。 “瞎说，这话说的好像是你在叔父之上一样。”徐又蕊佯怒道。 “说秃噜嘴了，还好叔父不在，不然他要是怪罪了，我还朕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还好意思说，把那么大一摊子事都交给叔父，婶婶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叔父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这算什么，当初沈荣可是连过年都是在军营过得，说不定叔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少安说的对，我现在高兴的很啊。”徐承宗大笑着走了进来。 “叔父。”徐又蕊见徐承宗进来，赶紧起身施礼。 “在家里不必多礼。少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人训成这样的，当初看到你的那个计划书的时候，我还发愁，可现在我是真佩服啊。”徐承宗端起桌上的茶咕咚咕咚喝干了。 徐又蕊张着嘴吧，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徐承宗那是楚宁烫壶用的说出来。 “叔父你们先聊，我去让人准备些茶水糕点。”说着，徐又蕊起身出去了。 涉及到朝廷的事，徐又蕊自然要回避。 “我就是在后边出出主意，具体的还是沈荣张懋他们干的。”楚宁难得谦虚了一把。 “少安不要谦虚，左哨军这些人虽然对江南还有些不适应，可如果没有他们，这个军改，三年也完成不了。”徐承宗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原本应天卫所，从将官到兵丁，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徐承宗更是觉得自己一年之内能掌控这些军队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可他现在都还记得楚宁带着左哨军出现在应天校场的场景。 楚宁没有丝毫废话，着急了应天的所有将士，与左哨军进行了一场实战对抗。 军伍不同于文人，输了就是输了，他们向来尊重真正的强者。 如果左哨军上来就以京城天子亲军的身份压制应天兵，肯定会有无数的阻力，可在这种近乎碾压的实战对抗中，应天兵最强的紫荆卫，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还能说什么。 人家还是持续作战，根本没有丝毫休息，作战完毕之后，哪怕是受伤的人，都坚持着整队，没有一个喊冤叫苦的。 看样子，就算继续增加人手，也差不多还是一场完败，应天的将领们，自然不会厚着脸皮继续增加数量，他们愿赌服输，表示接受左哨军的训练。 接下来的训练，虽然很苦，但成效斐然。 当然，在此之前，楚宁协助徐承宗完成了对应天在籍的十五万军户的转籍，现在应天所以的士兵，除了一部分是原来卫所转籍后，在符合条件的人中留下来的，剩下的都是重新招募的。 而且招募的条件极为苛刻，这也是的应天现在的兵丁数量只有五万人，但徐承宗敢说，现在的五万人，绝对不是当初那些卫所并能比拟的！ 就算那十五万人没有空饷，齐装满员，也不行。 徐承宗也第一次有了存在感。 虽然魏国公的爵位早就恢复了，但因为历史上的原因，徐家一直极其低调，不敢有丝毫跋扈，这也是当初张福为什么敢大脑魏国公府的原因。 “叔父，这段时间新军训练已经有些眉目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几天。”楚宁认真地说道。 “少安不必担心，我现在身体硬朗的很，就算是三五个小伙子也不是我的对手，不需要休息。” “叔父误会了，我是有别的事情需要麻烦叔父。”楚宁说完就看着徐承宗。 秀才在先是一惊，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知道，楚宁这副样子绝对不是开玩笑，而且楚宁和自己就没开过玩笑。 “姑爷，应天镇守太监袁盟求见。” “让他进来。” “少安，这是？”徐承宗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叔父只管听着就行。”楚宁刚刚说完，袁盟就进来了。 先进来的是袁盟爽朗到极致的笑声，“哈哈哈，怀来伯果然是大才，一次出手，就把应天的那些勋贵教训的服服帖帖，不愧是国之柱石啊。” “袁公公过奖了，不过是武人之间的切磋，没有袁公公说的那么厉害。” “怀来伯客气了，不知道伯爷这次找咱家来有何吩咐啊？”袁盟一脸谄媚地看着楚宁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能否请公公费心，把龙江船厂给我划出来。” “嗨，我当什么，什么？！伯爷要那地方干嘛？自打先帝派遣郑祖出使西洋之后，那里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人管了。” 袁盟倒不是舍不得一个半废弃状态的船厂，而是不明白楚宁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关键的是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好处。 显然他是被楚宁刚刚的‘温柔’欺骗了，他忘了京城同行的友善提醒，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对楚宁提出要挟！ “那公公的意思是？”楚宁面不改色地问道。 “咱家是想，如果伯爷真的想要那个船厂，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伯爷给陛下去个奏折，陛下如此看重伯爷，想必不会为了个坡船厂为难伯爷。 只是咱家觉得，咱家在这应天待得时间也不断了，家中有些拮据，听说伯爷在京城有几家买卖，不知能否让咱家也跟着伯爷喝点汤水啊。” 天哪，如果是京城的‘同行’，或者朝臣在这，一定会被袁盟的‘勇气’所折服，试问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楚宁的暴脾气，就连和他一项向不对付的张洪、王文，都不敢和楚宁当面硬钢。 这个镇守太监，竟然敢对楚宁公然索贿！ 这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好啊，都是楚某闲来无事瞎鼓捣出来的，不知公公喜欢哪样啊？” “伯爷说笑了，谁不知道伯爷是有名的点金手，如果伯爷不嫌弃的话，咱家愿意在伯爷的买卖里如上一股，伯爷看五千两如何啊？” “公公是说道整个振兴集团？” “当然！” “那公公这五千两准备占多少股呢？” “咱家也不是贪心之人，伯爷看占一成股如何啊？” “好！好！好！” 第117章 索贿 “楚某一直想着能和公公合作，只是不知道公公喜欢什么，既然公公对楚某的小生意感兴趣，不如这样，公公出资一两，楚某将振兴的三成股份转到公公名下如何？” “这多不好意思，咱家虽然觉得和伯爷一见如故，自然不能让伯爷吃亏。” “公公言之有理，楚某还真没看出公公是如此体贴之人。” “伯爷过奖了。” “不知公公现在身上是否带了银子？” “这个，出来的匆忙，不过倒是有些散碎银子。”说着，袁盟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楚宁的面前。 楚宁也不客气，将银子拿起来放进怀里，然后找来纸张，写了一份转让书。 就是现在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将振兴集团三成的股份转让给袁盟！ 袁盟接过楚宁写的转让书，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今天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楚宁，毕竟京城那边给他信，还是让他有些忌惮的，可在应天坐了多年的土皇帝，让袁盟觉得楚宁这种‘肥羊’，就这么放过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而且他听说，振兴集团不是楚宁说的小买卖，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肥肉！ 他想的很简单，如果楚宁不答应，自己也不会过分刁难楚宁，毕竟这家伙就是省亲而已，早晚要回京的，起码是去直鲁当那个什么总督。 和自己没多少接触的机会了，可徐承宗就不一样，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应天人，如果楚宁这次不答应，那自己有的是办法炮制徐承宗这个‘窝囊废’。 这也是袁盟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的原因所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楚宁的软肋，毕竟不管是徐承宗，还是他哥哥徐显宗，一直都是小心谨慎。 袁盟赶紧在那份文书上签字，然后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私印，用尽全力在上面盖好。 一式两份，袁盟看着楚宁签字盖章之后，小心地将其中一份揣入怀中。 “来人。”楚宁拿起文书装到信封里，“派人火速送往京城，公公，你是否派人同行也好一并办理交接。” “那自然是好，咱家这就让人准备八百里加急。”袁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看来徐承宗和楚宁说了自己在应天的能量，所以楚宁今天才会对自己有求必应，而且出手还如此大方。 “伯爷想什么时候要龙江船厂啊？”袁盟现在心情极好，所以也不管楚宁要那个半废弃的船厂干什么了。 对于现在的袁盟来说，一个半废弃的船厂，和一个日进斗金的买卖，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他很大度地决定将那个船厂送给楚宁了！ “公公什么时候有暇，安排就好了，只是在下一直对三宝太监敬佩无比，不知能否将应天兵部的相关卷宗借来一观呢？”楚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问题，咱家现在就回去办，明日就把那些卷宗给伯爷送来，船厂那边，这是咱家的令牌，伯爷想要去，随时都可以，那个船厂，自现在开始，就是伯爷的了！” 袁盟被楚宁的大方感动了，现在那朝廷的东西慷慨一下，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多谢公公。” “咱家这就去兵部，把伯爷要的卷宗找出来。” “有劳公公了。” 看着袁盟急匆匆的身影，楚宁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少安，你可能不知道，龙江船厂，自从先帝之时，就已经是半废弃了，现在除了一些当年的老船工在那自生自灭，几乎无人问津了。”徐承宗一脸焦急地说道。 他听说过振兴集团，徐浦回来之后也没少提起，这次更是听徐又蕊说过，他知道振兴是何其庞大，何其重要的一个存在。 没想到楚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将三成股份拱手送人。 这还是真是气度不凡啊！ “叔父不用担心，我们还是研究一下龙江船厂的事吧。”楚宁没有告诉徐承宗，振兴集团不是他一个人的。 就算是股东要转让股份，也需要着急所有股东，如果有股东出相同的价格，那就必须卖给这个股东！ 这是楚宁从后世引进的公司运营的模式。 而且楚宁写给袁盟的是振兴的三成股份，不是他楚宁手中的三成股份。 所以这也算是楚宁对袁盟的一个‘小惩罚’。 也是他稳住袁盟的一个办法，如果楚宁不答应，或者不这么爽快的答应，那袁盟在楚宁接受龙江船厂，和搜集郑和下西洋材料的时候，就会重重设阻。 楚宁现在在应天两眼一抹黑，而且应天从官员到士绅，都对他抱着极大的戒心，生怕楚宁赖在这不走，搞什么官绅一体纳粮。 所以楚宁只能找袁盟，之前楚宁准备在应天重新建立一个公司，大概就是和约翰牛的东印度公司一样，这样就能将江南士绅的目光，从土地上吸引出来。 从而给变法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这里边楚宁是准备让袁盟参与的，可没想到这个袁盟在看到朝廷给出楚宁的圣旨后，竟然觉得楚宁马上就要走了。 准备趁着楚宁在这的时候，狠狠滴敲一笔竹杠，作为楚宁来说，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袁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错过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怎样悲惨的遭遇。 现在的袁盟，正带着人欢天喜地的在应天刑部，给楚宁搜集郑和下西洋的海图、船图、水文资料、沿途见闻杂记。 为了‘报答’楚宁的大方，袁盟这次是亲自出马，直接坐镇在兵部，将凡是和郑和下西洋有关的资料，全都收集起来，然后不断送往魏国公府。 楚宁带着徐又蕊、徐承宗父子，和张武、张懋，开始研究这些东西。 当然在他们梳理的同时，出你个还让徐承宗搜罗那些曾经随郑和下过西洋的人，虽然指过去十几年，但好多人都已经不在应天了。 虽然陆陆续续有人被找来，但大多数人寻找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毕竟随着郑和最后一次出使西洋之后，宣宗就彻底封闭了海疆，过上了他曾祖朱元璋的闭关锁国。 即使是那次下西洋，也是宣宗为了学习他爷爷，炫耀功绩的。 现在楚宁终于体会到自己作为历史专业研究生的优势来了，他先将资料分类，然后逐一进行更正。 虽然距离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才过去十几年，但是就算是后世极其先进的科技，也对航线、水文等不断调整，大海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从来不会墨守成规。 所以这就需要楚宁他们把资料梳理清楚。 徐承宗不明白楚宁要这些干嘛。要知道下西洋是需要极其庞大的资金支持的，简直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楚宁难道因为自己赚的钱太多没处花了？ 第118章 宝船 其实这是徐承宗想当然了，作为后世的穿越者，楚宁知道海上贸易巨大的利润，当年之所以郑和七次下西洋，被认为是劳民伤财，完全是朱棣祖孙的贪婪所致。 其实郑和下西洋并不是像传说的那样，遍地撒钱，朱棣不是傻子，除了那个传说中寻找朱允炆的目的，郑和下西洋其实带回了大量的财富。 仅从后世梁庄王的墓葬出土的那些文物就可见一斑。 其实梁庄王朱瞻垍并不像专家们猜测的那样，是朱瞻基最宠爱的弟弟，他只是朱瞻基九个弟弟中的一个，更何况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要知道，朱瞻基同父同母还有两个弟弟！ 也就是说，当初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财富，都被朱棣祖孙两个放进了自己的腰包。就是用国家的资源去做买卖，赚到的钱则归了朱棣个人！ 这不是说西方国家的大航海是大公无私的，只不过西方的大航海，形式不同，西方是国家为主导，一群穷疯了的破落户，嗷嗷喊着冲向大海。 在大海上一顿烧杀抢掠之后，带着大比的财富挥霍无度，这也帮助西方国家完成了最原始的资本积累。 不然仅仅靠着西方国家自己的财富底子，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楚宁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大明人的眼光从土地转移到海洋之上。 这是对几千年传统的挑战，可楚宁却觉得这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与其等着别人用坚船利炮让我们认识世界，不如继续走在世界的前列！ 随着当年随着郑和下西洋的人不断被找到，楚宁等人也慢慢从繁杂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让楚宁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竟然有许多人找到了，但是没有来！ 而他们没有来的原因是走不开！ 试问一大群出海的人，走不开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忙着出海，这就是说，虽然朝廷一直关闭海疆，但终归还是关不了人心。 能养着这么一大群人的不会只是一家，或者几家，应该是一个群体，这让楚宁有些高兴。 他立刻给朱祁镇写信，希望将这次恩科楚宁的那七个‘学生’给派过来。 早在楚宁离京之前，就已经和朱祁镇说好，这次的状元柯潜、还有第十一名詹诗源、第十五名张宇这三个南方人要派过来给他当助手。 至于其他人，朱祁镇自己看着办，只要是信得过的，越多越好。 跟朱祁镇要完人之后，楚宁也没闲着，现在海图这些有人整理了，他就带着徐又蕊、徐承宗等人来到了龙江船厂。 来到船厂，楚宁感到一阵阵心酸。 才过去十几年，庞大热闹的船厂，如今已是荒草遍地，一片破败景象。 难怪袁盟会这么大方，大胆，扬言船厂就送给楚宁了。这里除了荒草，和一些断壁残垣，真的没有什么了，只是从广阔的占地依稀看得出当初船厂的辉煌。 船厂现在并没有彻底荒废，只是随着郑和包船的停建，现在只能接一些零星的小活计，当年那些从各地征召来到匠人们，要么自谋生路，要么在这苦苦坚持。 “诸位大人老爷是要订船吗？”一个老卒见上前问道。 “不是，我们就是随便转转。”楚铁上前说道。 “哦，这里有些杂乱，诸位官人当心些。”老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好心地提醒道。 “老丈贵姓啊？”楚宁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和老卒攀谈了起来。 “官人折煞小老儿了，小老儿叫王勇。” “老人家是这里的守卫？” “官人是外乡人吧，这里已经不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光景了，那里还需要什么守卫，小老儿只是这里的管事。” “那这里的守卫？” “这里除了几艘破船，就是一些木头船钉，那里需要什么守卫啊。”王勇说着，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老人家岁三宝太监下过西洋？”楚宁问道。 “是啊，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是三宝船队的先锋船队的船长，只是，哎不说这这些陈年旧事了，官人要是不嫌弃，小老儿就带着诸位官人随便转转。” “不瞒老丈，我对三宝太监仰慕已久，不知找个时间给在下说说当年三宝太监的风采？” “只要不嫌小老儿絮叨，小老儿自是愿意。” 楚宁跟着王勇在船厂里穿行，听着王勇的介绍，这里是小船坞，当年是专门制造马船联络船的地方，现在也是龙江船厂最重要的地方，因为大部分的订单都是马船大小的江船。 还有细木作坊、油漆作坊、捻作坊、铁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缆作坊，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可以看出，当初船厂分工何等细致，每一个步骤，都有专人负责，都有专业的作坊。 “那是？”楚宁指着远处几个巨大的黑影问道。 “那是三宝太监最后一次下西洋的宝船，其他的都被拆解了，就只剩下这几艘了。”说到这，王勇一直忍着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楚宁看着远处巨大的船体，无比震撼。 如果说只是看资料，你根本无法体会那种睥睨天下的巨舰，是何等的雄壮威严。 作为明史研究生的楚宁也曾参观过华夏的航母博物馆，那是一艘从社会主义老大哥手中买来的退役舰，但那巨大船体，钢铁气息满满的感觉，让楚宁看的热血澎湃。 可现在看来，除了材质不同，这些宝船给楚宁带来的震撼更加巨大。 在这个时代，能造出如此巨大的舰船，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据史料记载，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有九根桅杆。 换算下来，足有一百多米长，五十米宽，据估算排水量达到3000吨，在装载货物的同时，起码能容纳千人！ 要知道，几十年后，开启西方大航海的达伽马，当时所乘坐的船只，只有三艘只能装载100人！当时西方所谓的探险队，最多不过二十几艘，最少的就是一群人凑一艘船，出海试试运气。 而郑和船队，除了体型巨大的宝船，还有战船，长18丈，宽6.8丈，五桅，是负责舰队安全和对敌作战的。然后就是坐船，长24丈，宽9.4丈，六桅，用来装载船员、上岸维持秩序战士所用。长37丈，宽15丈，八桅，用来运输货物的马船，以及专门运输粮食等生活物资的粮船，整个舰队的规模据后世考证有两三百艘！ 第119章 当贪欲成为一种习惯 看着昔日大海的王者，如今只能静静地躺在船坞里，用自己高大但残破的身体，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辉煌，楚宁更加坚定了自己开拓大海的心意。 “王勇，你又在偷懒吗！”一个细声细气地声音，带着怒气喊道。 “杨公公，小人没有偷懒” “闭嘴，还敢犟嘴，你就是一个该死的贼配军，要不是袁公公好心收留你们这些废物，现在你们早就不知道在哪做孤魂野鬼呢。” “是是是。”王勇根本不敢还嘴。 “你们是干嘛的，是来订船的吗？不是我跟你们吹，别看这龙江船厂有些破旧，当年可是给三宝太监造宝船的地方，不管你是订江船，还是海船，都没问题。” “哦？朝廷不是片板不许下海吗？”楚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虽然皇上有旨意，咱们袁公公不是可怜大家，为了让大家能在大海上安稳些，这才网开一面的。” “既然如此，不知道价格几何啊？” “这要看你订什么船？订多大的？你要是想订船，咱们就去屋里说。”姓杨的太监一脸傲然地说道。 “不必了，在下初到应天，对三宝太监当年事迹神往已久，所以过来看看当年三宝太监宝船的威仪。” “大胆！你当这是你家里的后花园，还是大街上的菜市场，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吗！这里可是朝廷的船厂重地，你们竟然擅自闯进来，来人呐，给我全都抓起来！” 姓杨的太监，看到楚宁一行不过十来个人，虽然楚铁等人看着有些凶恶，但毕竟人数不多，楚宁夫妇更是衣着光鲜，肯定是外地过来走亲访友的富户人家。 自己把他们抓起来，说不定能敲上一笔。 就算是应天哪家的勋贵大臣的亲属，自己不还有‘干爹’袁盟撑腰吗，自己可是自小跟着袁盟长起来的，当初袁盟遭难的时候，是自己没日没夜照顾，陪着袁盟走到今天的。 袁盟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管自己。 杨太监说完，他身后冲过来二十几个壮汉，就要对楚宁等人动手。 “杨公公，他们都是外乡人，不知道规矩，您就大人有大量，”王勇上前给楚宁等人求情道。 “滚一边去，你当你是谁，咱家的事业是你能插嘴的！”杨太监抬脚将王勇踹到一边。 那些恶奴壮汉，冲过来就要对楚宁等人动手。 他们显然低估了楚铁等人的战力，楚铁甚至没有出手，他只是带人将楚宁夫妇围在中间，有四个人迎着那些恶奴冲了过去。 一阵拳脚撞击身体的声音之后，二十几个恶奴全都瘫倒在地，而楚宁这边的护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那些恶奴全都‘U’字型捆好。 然后走到杨太监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原本准备放狠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将他也捆好拎到楚宁跟前丢在地上。 “官人，公子，你还是赶紧把杨公公放了吧，不要给自己惹祸啊。”王勇艰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楚宁跟前，一脸焦急地说道。 “老丈放心，不会有事的。”楚宁对王勇的印象很好。 “哼哼，小子，有本事你别走，到时候爷爷让你好看！”杨太监一脸阴恻恻地说道。 “嗯，可以。”说着，楚宁竟然真的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了下来。 杨太监原本不会轻易来龙江船厂，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袁盟突发奇想，要来船厂看看，杨太监是来给袁盟打前站的，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果然没让杨太监等太久，一阵杂乱的脚步过后，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身着大红袍服的太监来到现场。 “干爹救我！”杨太监看到来人，大声呼喊到。 不错，来人正是应天留守太监袁盟！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袁盟原本怒气冲天的脸，看到自己的‘敌人’之后，一下就变了，变得笑容可掬起来。 “我当是谁在船厂闹事，原来是伯爷亲自过来了。”袁盟满脸是笑地来到楚宁面前。 “袁公公啊，这不是哪天你说我随时可以来船厂，今日天气不错，就带着拙荆过来看看。” “伯爷不知道，这个杨庆是咱家的一个义子，为人耿直，这不，咱家跟他说，以后船厂就是伯爷的了，他就赶紧跑来给伯爷清场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楚铁，把人放了吧。”楚宁倒是好说话，听到袁盟这么说，就让楚铁把杨庆给放了。 “干爹，他。” “闭嘴，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怀来伯楚伯爷，还不快给伯爷道歉。”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伯爷见谅。”杨庆虽然很不愿意，但袁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强压怒火敷衍地给楚宁道歉。 “不知者不罪吗，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楚宁大度地说道。 随着身份的不断提升，楚宁现在已经把原本的性格压制的很好了，他没必要跟一个小太监过不去，丢身份。 “伯爷别看这龙江船厂有些破旧，只要稍加修整，就是咱大明最大，最好的船厂，绝对不会让伯爷吃亏的。”袁盟一脸你赚到的表情说道。 “袁公公这话让楚某受之有愧啊。” 袁盟刚刚接到自己派去京城的人的回报，让他没想到的是，振兴集团竟然是个会下蛋的金母鸡！这下自己可算是赚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船厂，一堆废纸，就换来了振兴集团三成的股份，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子的好事。 “伯爷客套了不是，咱家和伯爷本就是一见如故，这下咱们更是应该多亲多近啊。”袁盟现在还沉浸在振兴集团带给他的幸福当中。 “袁公公客气。在下对袁公公感激之情真是无以表达，找个时间楚某一定好好报答袁公公。这样，在下还有些事要安排，毕竟这么大义座船厂，也得找些人来接手。”楚宁不着痕迹地王旁边挪了挪说道。 “伯爷说的是，如果有什么需要，伯爷尽管开口。”袁盟热情地说道。 在他看来，慷朝廷之慨，换取的利益，这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事，而且振兴的好处就是，他不是一锤子买卖，他每天都能产生利润，而且是不菲的利润！ “那在下就告辞了。”楚宁说着，就准备离开。 “伯爷稍等。” “袁公公还有什么事吗？”楚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杨庆虽然不懂事，但也是尽心办事之人，伯爷看是不是让他去京城，协助伯爷打理一下振兴什么团的事，也好让伯爷轻松一下。 毕竟伯爷是要给咱们陛下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奴才做更得心应手的好。” 第120章 京城来人了 楚宁被袁盟的话惊到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袁盟竟然如此贪婪，天下有几人不知道，只要是太监插手的东西，就算是个金矿，他们也能给你糟蹋成土堆。 况且，袁盟这话的意思是想逐步接受振兴集团！ 天哪！ 如果是在京城，袁盟这种话不用说出口，就是有这种想法，都会被别人笑死，如果说出口，那他会死的很惨很惨！ 振兴集团是什么？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买卖，单单从股东的组成就可以看出来，里边有勋贵、有朝中大臣，随便举个例子，勋贵公认第一人的张辅、文臣领头人内阁首辅曹鼐，这些都是振兴的股东。 更何况在这只巨兽的后边，还隐藏着一只巨大的饕餮，朱祁镇！ 你敲诈一下楚宁，或许他们还会觉得有趣，坐在那看戏，可你敢动振兴，而且是据为己有，那后果就不难想象了。 楚宁真是佩服这个袁盟，虽然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他这要钱不要命的样子，真是让楚宁有点哭笑不得。 远在京城的朱祁镇如果知道现在的对话，那他一定后悔旨意写早了。 “这个公公看着办就行了，现在公公也是振兴的股东之一，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袁盟听了楚宁的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他当然觉得自己安排杨庆进振兴没有问题，自从知道振兴的规模之后，他现在对楚宁手中的股份也产生了兴趣，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楚宁把自己手中股份再转让一些给他！ 楚宁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 “伯爷说的有理，只是咱家觉得伯爷日理万机的，还是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费心了，杨庆是个不错的人才，有他帮着伯爷打理振兴，伯爷就可以专心辅佐皇上了。 哎哟，咱家真是眼拙，这位一定是安国郡主了，伯爷和郡主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啊。”袁盟看着楚宁身旁的徐又蕊说道。 袁盟的意思很简单，你楚宁毕竟不是应天的人，不管朱祁镇多么宠信你，你总归是要离开应天的，如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等你离开了，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徐又蕊的家人！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宁原本向着，那份转股协议到了京城，朱祁镇肯定会下旨收拾这个贪得无厌的死太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蹬鼻子上脸起来，甚至对自己出言威胁！ 徐又蕊轻纱后边的脸一下就变了，她知道，自己的家族因为靖难的时候站错了对，一直过得谨小慎微，而这个袁盟又是应天实际上的掌权者，他的话不仅仅是威胁，很可能变成现实。 就在徐又蕊思考对策的时候，变故突生。 楚宁走到袁盟跟前，“公公说的有道理，公公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楚宁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徐又蕊知道，那是楚宁在游览船厂的时候做的记录。 而袁盟认为是楚宁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份转股协议，高高兴兴地凑到近前，准备看看楚宁这次下了多大的血本。 可当然来到楚宁跟前的时候，楚宁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过去。 袁盟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刚想说什么，楚宁伸出右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袁盟的脸上。 现场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楚宁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直接出手了！ 这还不算完，楚宁似乎觉得只打一下有点亏了，一手抓着袁盟的衣领，另一只手开始反正在袁盟的脸上落下，清脆的耳光声，伴随着楚宁挥舞的胳膊，在船厂门口不断响起。 “妈的，老子忍了这么久，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真当老子脾气好不是。”楚宁一边打一边絮叨着。 “你好大的胆子！快住手！” “放开袁公公！” 此时杨庆也好，袁盟的护卫也罢，都反映过来，赶紧出言制止楚宁的‘暴行’。 不是他们不想上前解救袁盟，而是袁盟现在在楚宁手上，而且楚铁等护卫已经抽出腰刀，将楚宁和徐又蕊护在当中了。 “这下舒服多了。”楚宁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将已经失去知觉，脸肿的的看不清样貌的袁盟丢在地上。 “姓楚的，识时务的赶紧把袁公公放了，不然有你好看！”杨庆咬着牙说道。 此时，袁盟的护卫已经将楚宁等人团团围住，就等着杨庆的命令。 “啊！”杨庆刚刚说完，一声惨叫从他们身后传来，紧接着惨叫声不断接近，杨庆转身一看，原来是一大队锦衣卫杀了过来。 “妈的，是我，自己人！”杨庆对着锦衣卫大喊道。 可对面的锦衣卫根本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无情地收割着袁盟护卫们，虽然没有将那些护卫杀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李公公，是我，应天留守袁盟袁公公的义子杨庆啊！”杨庆看到为首的一人，顿时来了精神，此人不是旁人，正式前东厂厂公，现在司礼监首席太监，李岩。 袁盟每年都会给京城的‘同行’送礼，袁盟自然对李岩不陌生，看到带队的是李岩，他也顾不上自己这边的侍卫被屠戮，赶紧上前求助。 在杨庆看来，和楚宁相比，他们之间关系要近得多，毕竟天下太监是一家吗。 可让杨庆意外的是，李岩就像没看到他一样，直接跑到楚宁跟前。 “伯爷，奴才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这下不光是杨庆，就连刚刚恢复一点意识的袁盟都蒙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李岩怎么突然跑到应天来了，怎么还对楚宁如此恭敬？难道这家伙吃错药了不成！ “哦，是李岩啊，没关系，小场面而已，你怎么跑来了？”楚宁看着李岩问道。 “陛下挂念伯爷，特地派奴婢来看看，顺便清理一下应天的风气！”李岩说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袁盟。 “李公公，姓楚的公然行凶，扣押袁公公，还直接动手，你可要给咱们做主啊！”杨庆哀嚎这说道。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楚宁对李岩说道。 “伯爷稍候。”李岩说着转身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袁盟，“没死就赶紧起来。” 袁盟没办法，只好缓缓起身，看样子，这个李岩在楚宁那没少得好处，不然怎么会对姓楚的这么毕恭毕敬呢。 “有旨意，袁盟接旨！” 第121章 靖海总督 楚宁听到李岩这是一声吼，心里极度郁闷，他可以猜到，这道旨意几乎不涉及到他，可李岩这么说了，自己就不能不表示一下了。 楚宁撩起袍服，跪倒在地上，“微臣楚宁接旨。” “伯爷，稍后，马上就好。”李岩陪着笑脸说道。 作为朱祁镇身边的太监，他自然是知道，楚宁极度厌烦接旨，虽然自从他出现之后，所接的旨意，不是加官就是进爵。 可李岩的话，在袁盟和杨庆耳朵里，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 这他妈的是什么节奏，什么叫马上就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日三宝太监出使西洋，扬我国威，但自三宝太监过世之后，我大明万里海疆竟无片板在海，朕愧对大明历代先帝。 朕痛定思痛，决定委任怀来伯为靖海总督，尽快恢复大明水师昔日之威，钦此。” 其实旨意的内容不是只有这些，里边还有许多华丽的辞藻，可李岩知道楚宁的脾气，将旨意掐头去尾，只把重要的内容宣读了。 因为他看到楚宁已经皱起眉头了。 “微臣谢主隆恩！”楚宁这次是绝对发自真心的接旨。 这道旨意一下，那自己就拥有了对包括龙江船厂和兵部所有资料在内的所有与出海相关的所有权力。 也就是说楚宁不再像现在这样，完全是靠着袁盟的‘照顾’，才能接触这些东西。 就算是袁盟一直支持自己，可也不能避免像杨庆这样的人，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这个靖海总督的任命一出，那自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逐步实施了。 杨庆听到旨意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袁盟就不一样了。 他能做到应天镇守太监，靠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关系，也离不开他敏锐的政治知觉。 他知道，这道旨意马上就会在应天，在整个江南传开。 对楚宁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对于大明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 直鲁两地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楚宁这个杀神去他们那，对于江南的士绅，尤其是那些专门从事海贸的士绅家族来说，那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虽然现在大明在大海上的水师，已经名存实亡，可根据这道旨意，只要楚宁想，就能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强大的海洋舰队！ 和那些士绅家族偷偷摸摸组建不一样，楚宁这完全是国家行为，是被朝廷授权的！ 那楚宁就能调动应天，江南，甚至整个大明的资源，和那些士绅家族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何况，现在距离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才过去不到二十年！ 就算那些看起来马上就要沉掉的宝船，只要修缮一下，就是能继续使用！ 毕竟这个时代的船只，都是用木头建造的，尤其是建造船只的龙骨，更是经过长达十年以上的阴干！ 这不是任何一个家族，或者说现在任何一个集团能做到的，即使在强大的集团，能在暗处完成一艘的建造，已经是不得了的成绩了。 所以，现在大明大多数的海贸船只，都仅仅限于两千料以内，这样既能避免朝廷查抄造成的巨大损失，且更加适合商贸使用。 毕竟接着三宝太监的余威，现在整条航路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轻易招惹大明的商船。 他们根本没必要建造更大的船只，就算有，也都是几家联合起来，进行远洋贸易的，比如前往黑人国。 可现在形势突变，出你个作为靖海总督，这个职位在之前根本没出现过，那就是说，在朝廷没有更加明确的旨意的情况下，大明的万里海疆就是楚宁说了算！ 虽然朝廷多次严令片板不许下海，可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海贸的利润是何等诱人，所以就算朝廷明令禁止，还是有人不断尝试私下出海牟利。 可因为楚宁的这个靖海总督的出现，这一切都将面临着结束！ 袁盟想的却是，楚宁这下可以打捞一笔了。 楚宁接过旨意，“还有我什么事吗？” “没了，只是陛下让奴婢给您带句话。” “有话赶紧说。”楚宁有点不耐烦了。 “陛下说‘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你回去的时候告诉陛下，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楚宁说完，就转身走了。 杨庆觉得楚宁这下算是晚了，李岩亲自过来传旨，他竟然连个红包都不给，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 这肯定把李岩得罪的死死的。想到这杨庆竟然有些高兴。 “老李，陛下是什么意思？”袁盟不想杨庆那样简单，他关心的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那就是朱祁镇这道旨意背后的含义！ 到底是继续加强禁海？还是要重启大明水师！ “这也是你改问的！”李晔看着楚宁的背影，一直笑容可掬，可当他转过身来对着袁盟的时候，整张脸犹如冰霜。 他当然不会给袁盟还脸色，首先是这家伙竟然狂妄到敲诈楚宁，那不管他是应天留守，还是司礼监掌印，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路到底！ 更何况这次他竟然对楚宁进行敲诈，而且是勒索振兴集团！ 天哪，自己可是给他写信专门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这个脑残的家伙，竟然只记住的振兴是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却没注意到李晔信里说的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振兴不仅仅是楚宁一个人的，振兴几乎将整个朝堂的高层一网打尽！ 这就造成了大家虽然彼此都不信任对方，但出于利益和对楚宁的信任，对振兴由楚宁操持没有一丝意见。 “老袁啊，砍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给你透个底吧，等你到了凤翔之后，就不要在有其他的想法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李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道旨意，递给了袁盟。 袁盟有些茫然地接过圣旨，他有点不敢相信，他觉得肯定是李岩说错了！ 怎么自己就去凤翔了？那里虽然在官方是和顺天府、应天府齐名的大明都城旨意---承天府。 可凤翔那种地方，怎么能和京城和应天相比呢！ “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22章 是陛下 “你做出这种事，能的大这种结果，已经是陛下宽宏，也是众人帮衬的结果了。你不知道，你那份转股协议到了京城，引起了多大的震动。 有御史上书，把你比作王振第二，敲诈朝廷命官，将朝廷的龙江船厂擅自挪作他用，如果不是这般兄弟帮衬，你现在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李岩！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盟有点摸不到头脑，自己怎么了，就被发配到凤翔去看守皇陵，怎么就成了王振第二了！ “你怎么能向怀来伯伸手！你怎么敢索要振兴的股份，而且还是三成！”李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啊！就为这个？！振兴可是我实打实花钱买的，怎就是敲诈他楚宁了！” 如果有别人在场，一定会吐袁盟一脸，果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一两银子买人家三成股份，还说是公平交易！ “是不是那些在振兴有股份的人从中作梗啊！”袁盟一脸阴郁地说道。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实话跟你说吧，朝中的高官几乎全都跟振兴有关，而且职位越高，牵涉越大！”李岩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 要不是袁盟一直对他恭敬有加，他绝对不会跟他说这么多，现在亨更是暗指朱祁镇在振兴也有股份！ 可他高估了此时的袁盟，此时的袁盟能想到的就是内阁首辅曹鼐！ “哼，果然如此，那群文官除了升官发财，其他的都是假的，什么仁义道德，都他娘的是借口，还不是为了银子！ 老李，你是不是也占着股份啊！不然这次我就算是对那个楚宁下手有点重，也不至于发配到凤翔吧！” “袁盟！你还真是不识好歹！”袁盟的话深深滴刺激到了李岩，为了保住袁盟，他可是在朱祁镇的御书房外边跪了整整一晚上！ 现在袁盟竟然这么说，简直是不知好歹到了极点！ 袁盟也是下了一跳，他没想到李岩反应这么激烈，竟然真的拂袖而去！ “李公公不要生气，我也是一时着急，就劳烦您给奴婢解说一二吧。” 李岩原本不打算再搭理袁盟，可毕竟两人也算是交情不错，只好摇摇头，“跟你说实话吧，如果是一般人，你索要些钱物都没什么，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的。 这位怀来伯可是皇上的心腹，更是陛下的老师，没有他，朝中半数勋贵和三分之一的文官，都得埋骨宣府！ 更何况他是真的智计百出。就拿那个振兴集团来说，虽然我没有直接持有股份，也从来没有拿过一文钱的分红，可却也是受益者。 说来你可能不信，怀来伯自己只有振兴半成的股份，剩下的都是朝中勋贵和官员。 而且怀来伯在分配的时候，竟然是文官多于勋贵！ 可勋贵们竟然没有提出一点异议！可见怀来伯手段的高明。 虽然这位大爷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遍，可你去朝廷打听打听，有一个人说过怀来伯吃独食，说过他不仁义吗！” “什么！勋贵被分到的股份少了，还没有反驳！这不是他们的风格啊！”袁盟听到李岩的话，又有点不信了。 “哎，咱家就好人做到底，跟你全说了吧，省的你胡思乱想。”李岩一脸无奈地说道，其实他是怕袁盟到了凤翔之后胡言乱语，把自己牵扯到。 “振兴十成股份，怀来伯只占半成，勋贵们占两成五，文官占三成。” “不对啊，还有四成呢！”袁盟疑惑地问道。 “别着急，让我慢慢跟你说吧。凡是持有振兴股份的勋贵，都把那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那可是能传给后代子孙的好东西。 文官们就不一样。不管你是否直接持有振兴的股份，只要是你在京城为官，都会根据职务的高低，每月得到一份分红，可一旦你离京任职，或者辞官，自动失去这份福利。 而且咱们宫里这些奴才也有一成的股份！”李岩说道这的时候，脸上满是崇拜和佩服。 “你自己也是从底下一点一点熬到今天的，你应该知道宫中的苦处，怀来伯虽然对咱们干预政事很反对，可对在哪买这些苦命人却从来不歧视。 有了这一成的股份，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能在离开皇宫之后，有个稳定的收入，甚至有些人直接在振兴任职。” 李岩说完，袁盟有点明白了，原来楚宁这是把股份都和那些既得利益者捆绑在一起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岩说自己虽然一文钱没有拿到，可也甘之若饴。 是啊，就算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太监，在离开皇宫之后，也面临着有家不能回的尴尬境地，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拼命地贪财。 还不是想着在有朝一日，离开皇宫之后，有个傍身的资本。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做到了这样，不得不说，袁盟很佩服，楚宁这么做就是给所有的太监宫女留下了一个安全的后路！ “那些文官就没提出什么？”袁盟疑惑地问道。 “他们敢！这件事虽然是怀来伯提出来的，但具体的所有细节，都是陛下带着咱家等司礼监的人，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 所以就算有人敢说怀来伯图谋不轨，结交内臣，不用陛下，就是咱们也把他给弄死！”李岩霸气侧漏地说道。 袁盟点了点头，李岩说道对，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提出任何反对，都会面临宦官宫女集团的集体剿杀，就算是内阁首辅，也不敢相信自己面对整个皇宫，太监和宫女的联合剿杀能全身而退。 “虽然楚宁把我还得这么惨，我也不得不承认，楚宁这一手确实值得佩服！” “这下明白，为什么就是一个简单的事，就把你分配凤翔了吧。” “明白了，我这是不自量力地跟整个大明的高官和咱们自己人作对啊，能有现在这个结果，我知足了，谢谢你老李。”这下袁盟是彻底服气了。 如果不是自己贪婪，想必楚宁也不会亏待自己。 从楚宁现在的种种做法看，楚宁这次肯定是会在应天，起码是在海上，有一番大动作！就在这时，袁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就算如此，那不是还有三成吗？” “剩下的都是陛下的！” 第123章 访客 “你怎么不等这李公公把旨意宣读完啊。”徐又蕊有点不明白的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剩下那道旨意就是给袁盟的，他肯定有些话要跟楚袁盟说，我在哪反而不方便。” “夫君果然是善解人意。”徐又蕊这话有点一语双关。 “当然，为夫除了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没个正行，也不怕别人笑话。”徐又蕊红着脸说道。 “哪有什么其他人。”楚宁说着故作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 楚铁等人一脸紧张地盯着四周，仿佛周围有什么危险一样。 楚宁和徐又蕊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到魏国公府，徐又蕊现在心情极好。 第一是楚宁今天为她出头，不管是楚宁知不知道李岩要来，能在那种时候，为了自己和南京的镇守太监直接冲突，让徐又蕊感觉心里暖暖的。 第二是根据这道旨意，和楚宁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徐又蕊知道，楚宁就算不在江南变法，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应天！ 自己正好在母亲身边尽尽孝道。 楚宁回到魏国公府，就一头扎进书房，开始讲这些天梳理出来的材料熟悉一下。 可当天下午，就有人来魏国公府找楚宁。 这本来是在楚宁预料之中的，毕竟他自己知道，不管是整个江南，还是应天府，都有不少人从事海贸。 朱祁镇这道晦涩不明的旨意，让那些人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就像之前说的，不管是朝廷加强禁海，还是要重新开始对外贸易，国家层面一旦出面，那他们赚钱的机会就少太多了！ 这里距离京城太远，就算距离近也没办法，毕竟知道现在旨意传下来，他们才知道朱祁镇的这道旨意的内容，之前京城的那些势力竟然没有一丝丝消息传出来！ 可见此事的保密做的多严格！ 所以他们知道，想要知道朱祁镇的意思，或者说打探一下楚宁的口风，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触一下楚宁。 一时间，魏国公府门口被拜访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部分都被楚铁挡在外面了，可有些人就算是楚宁，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和来人见一面，说上几句。 “张大人言之有理，楚某也算是深受皇恩，这次蒙陛下淖抜，自当秉承陛下旨意，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张云林听了楚宁的话，心里这个气啊，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是真的傻还是装糊涂，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想继续禁海，还是要组织处船队出海。 虽然楚宁造访龙江船厂一事，已经传遍应天。 毕竟在应天作威作福十几年的袁盟，竟然在船厂，就被直接发配到凤翔了，而且之前也是一点消息没有。 这下倒好，跑到龙江船厂陪着楚宁转了一圈，就直接去凤翔守皇陵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按照大家对袁盟的了解，应该是这家伙勒索楚宁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而且和他们关系不是特别大，毕竟应天镇守太监也换了三四个了。 新的镇守太监来了，大家无非就是送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就是了。 大家都知道奈何不了对方，彼此留着情面，一个继续赚钱，一个安心享福，互不干预，井水不犯河水。 可楚宁就不一样。 他现在是大明有史以来第一位靖海总督，他手中的权力可以说是无限大。 当然仅仅指的是海上贸易这块。 楚宁到龙江船厂，是早就知道关于自己的任命？还是单纯地游玩？ 现在看来专程去龙江船厂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段时间楚宁搜罗郑和船队的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楚宁到底是要禁海呢？还是要开海呢？ 如果他是开海，那对这些从事了即使年海外贸易的人是什么态度呢？ 张云林就是抱着这种目的前来的，毕竟张云林是徐显宗和徐承宗的开蒙老师，虽然早就已经致仕在家，但无论是京城还是在应天，他的影响力丝毫不小。 所以楚宁才会见他。 第124章 大消息 “你告诉他们，如果一切顺利，我准备奏请陛下，开海禁！” 楚宁这话一出口，让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张云林差点撞门上。 一旁的徐承宗手里的茶碗直接掉地上了。 “伯爷，你”张云林想开口问，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就这么原话告诉他们，相信他们知道怎么办。”楚宁没有跟张云林解释。 张云林知道，刚刚楚宁让自己回去就是抱着这层意思，确实，自己只是受人之托来询问楚宁的意思，可没想到楚宁开口竟然直接揭开了谜底！ 开海禁，张云林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决定这件事，所以他要回去，回去告诉那些人，这个消息！ “少安，你刚说的是真的？”徐承宗这下已经估计不到还在门外苦等的李岩了。 “自然是真的。”楚宁看着门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个事，” “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可只要做好这件事，起码能保证大明富足百年。”剩下的话楚宁没说。 不过徐承宗知道，如果百年的富足，大明还不能强势发展起来，而是成为第二个宋朝的话，那也就是命中注定了。 “那个李岩在府外等候，怎么说他都是天使，就这么晾在那总是不妥。”徐承宗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他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何况李岩确实也等了半天了。 “嗯，楚铁，让他进来吧。” “少安，你这样。” “叔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一会儿，李岩一脸赔笑地走进来，“奴婢知道错了，还请伯爷不要生气了。” 徐承宗觉得自己今天确实不应该回来。 原本在军营，他对楚宁的才华佩服不已，这段时间在左哨军的帮助下，应天的军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虽然左哨军根本不会水战，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到告诉那些刚刚成立的应天大军的士兵们，什么事强者风范。 左哨军在训练他们的同时，还要加班学习水战，因此，这里就出现了极其有趣的一幕，白天左哨军训练应天军陆战，晚上应天军的老卒们，培训左哨军水战。 开始的时候，应天军觉得这是一个‘报复’左哨军的机会，大家争先恐后要培训左哨军，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左哨军竟然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水战的全部基础训练！ 要知道左哨军在此之前，除了少数几个人，能在小河沟里扑腾几下外，剩下的连游泳都不会，更不要说正在水上作战了。 就像南方人不习惯，或者说很难掌握起码作战一样，北方人对水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了。 可就是这样一群北方旱鸭子，在白天，他们虽然说是训练应天军，但他们和应天军所做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多出许多，就是这样的训练量和强度，左哨军还能利用晚上或者请他的时间学习水上作战。 而且他们竟然这的在短时间内掌握了水上作战的基本要领。 这让应天军队左哨军更加佩服了。 正是因为如此，应天军也憋着一口气，就算不能像左哨军那群变态一样妖孽，也不能给应天军或者说江南所有的军人丢脸。 也正是为此，应天新军的整编和训练，出乎意料的顺利，徐承宗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是两军在较劲，不过这种较劲，徐承宗乐见其成！ 甚至觉得，这样的较劲越多越好！ 作为应天军主要的负责人，徐承宗这段时间也见识到了左哨军的强大。 他已经在军营待了十天了，原本他是协助楚宁等人整理郑和出海的资料的，但随着当年郑和船队的人不断找到，他也从那种枯燥的任务重解脱出来。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军营，对应天的一些变化不清楚，但出于对李岩的了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岩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楚宁手里，对他如此温顺。 以他对太监这个群体的了解来说，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这次你来应天是干嘛的？” “给伯爷送信的。” “信既然已经送到了，你还在这干嘛！”楚宁说到这，竟然有些生气。 “噗通”一声，李岩竟然跪在楚宁面前。 “伯爷息怒，奴婢早年间曾受过袁盟的恩情，如果不是袁盟的话，奴婢说不定早就是一堆白骨了，所以这次袁盟犯下大错，奴婢没有姑息他，但奴婢还是将其中隐情告诉他了。 只是想着，他在凤翔能痛改前非，也让他知道，像他这种蚍蜉，不要懂什么歪心思。”李岩一听楚宁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楚宁一副你个笨蛋的表情。 “啊？！那伯爷是为何生气啊？”李岩彻底蒙了，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既然这么说了，就真不是为此生气。 那楚宁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你说你，一个传旨的太监，你传旨就传旨呗，别说袁盟对你有恩，就算是袁盟花了大价钱请你来，只要你不徇私，你觉得我会管你！”楚宁越说越气，差点把手里的紫砂壶丢过去。 不过楚宁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岩见状，一阵庆幸，作为朱祁镇身边的大太监，他自然知道朱祁镇从宣府回来之后的变化，更知道朱祁镇现在喝茶之用紫砂壶，而且有一个和楚宁手里这个极其相似的。 朱祁镇宝贝的不行，除了他自己，别人没有旨意，敢动一下，轻则一顿毒打，重的直接赶出宫去。 李岩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也是幸运的，更是无比骄傲的。 冤枉，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翻了什么错，竟然被楚宁关在大门外边半天。 作为传旨的太监，堂堂司礼监掌印，被别人拒之门外，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大明朝最失败的司礼监太监了。 幸运的是，现在楚宁手里拿着的是紫砂壶，如果是其他的东西，说不定楚宁就真的丢过来了。 骄傲是因为，放眼整个大明朝，能让楚宁亲自动手的啊的两只手能数过来。 这说明楚宁是拿他当自己人了！ 如果楚宁知道李岩现在的想法，第一方应，应该就是把这个受虐狂赶出去。 “师公！”就在李岩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时候，一个甜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李岩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现在知道楚宁为什么生气了，不光是楚宁生气，就是他自己现在应被冷汗湿透了后背。 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那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不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起码的沉稳还是没问题的。 徐承宗不明就里，只是看着楚宁一脸无奈，其中还掺杂这高兴，高兴中还有一丝宠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真的？”吴远惊讶地看着张云林问道。 “我也很难相信，不过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吴远坐在椅子上，开始沉思。张云林是不会轻易开玩笑的，更何况是这种事，那就是说楚宁真的打算开放海禁了！ 他深知楚宁在朱祁镇，在朝堂上的的话语权有多重，现在他又是朝廷亲封的靖海总督，那他在开放海禁这件事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吴远在想，他到底要不要去见一下楚宁，可见到楚宁他又能说什么！ 说他们一直在暗地里从事海上贸易！ 如果楚宁是诓骗他们呢？如果楚宁是借机将他们这种暗地进行海外贸易的人都揪出来，然后来个一网打尽呢！ 如果自己不去见他，万一楚宁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将会错失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现在的吴远，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姐夫，你觉得这个怀来伯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你知道这种事，我一项不擅长。不过我看他到不像是说假话。”张云林知道，吴远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给他拿主意，而是自己带回来的消息太大了。 大到吴远这种人都拿不定主意了。 “华源，我觉得，这种事你最好还是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张云林劝解道。 “对！”吴远下定决心，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了几分书信，让人赶紧送出去。 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李岩看着眼前的朱见深，一脸惊讶地问道。 第125章 喜讯 李岩知道，自己被楚宁关在外边一点都不冤枉，一国太子，竟然混在自己的队伍里，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来自己还真是不适合统管东厂这种特务机构。 李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 “李伴伴不要紧张，是孤王带他来的。”这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李岩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朱祁镇的亲弟弟，大明郕王朱祁钰！ 一个藩王，带着太子，从京城到应天，这要是传出去，肯定是震动乾坤的大事。 自己不仅不知道，还成为他们‘偷渡’的帮凶！ 这下完了，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连，本来就难看，现在更没法看了。”楚宁看着李岩痛哭的表情，自然猜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李伴伴，孤这次来是禀告过父皇的，也是父皇让皇叔带我来的。”朱见深绷着笑脸说道。 “是啊，这次是皇兄让孤王带着深儿来应天的，为了深儿的安全，所以才没有跟你说。”朱祁钰不说还好点，他这么一说，李岩更郁闷了。 这都哪跟哪啊？难道朱见深跟着来，自己还能害他不成！更何况，不管是朱见深，还是朱祁钰，两人倒一根毫毛。自己都得那命去还，还肯定还不清！ 没有这么坑人的。 也难怪楚宁让自己在府外苦苦等了半天，开始自己还有点小小的怨言，觉得楚宁是拿自己抬高他的地位，毕竟就算自己不在应天，但作为天使的他，现在应天的各方势力也都应该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楚宁这么对自己，在别人看来，对皇帝身边的人，堂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都能这样，对其他人更不在话下了。 出于对楚宁的敬畏和感激，李岩决定陪着楚宁‘演’一次也没什么，毕竟楚宁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 楚宁之所以这么对待自己，那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楚宁的处罚算是轻的了，如果换个人，估计现在自己是不是活着都很难说。 “师公，你就不要怪罪李伴伴了嘛。”朱见深还是很有眼力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岩，和一脸阴沉的楚宁，赶紧上前求情道。 “听到了，太子殿下给你求情呢，赶紧滚出去，看着你就来气。” “是，奴婢这就滚。”李岩说着快步跑出魏国公府。 然后在一大群人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跪在魏国公府门口！ “你出去让他别在那丢人了，赶紧滚远点，最好滚回京城。”楚宁对楚铁说道。 “伯爷真是这么说的？”李岩惊讶地看着楚铁。 “爱信不信。”楚铁面无表情地说道。 “咚咚咚。”李岩对着魏国公府的大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找了一匹快马，王京城赶去。 他知道，楚宁这么说，就是将这件事承担下来了，自己现在算是安全了。 “陛下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让你来，你干嘛还把他带来！”楚宁指着朱见深说道。 “师公，是我自己跟父皇说的，你就不要怪皇叔了。”“行了，你去后边玩吧。”楚宁的摸了摸朱见深的头道。 朱见深听完，知道楚宁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兴高采烈地让人带着他去后院了。 “少安，这位是？”徐承宗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个年轻人和那个孩子是谁？ 难道是楚宁之前留下的风流债，人家找上门了？ 可不对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楚宁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让那个孩子去后院，去后院那就很难不让徐又蕊知道，那就是说楚宁根本没打算瞒着徐又蕊！ 而且刚刚那个孩子一直喊楚宁师公，如果是为了避人耳目，这么喊也算说得过去，不过有这个必要吗？ “小王朱祁钰见过魏国公！”年轻人上前给徐承宗行礼道。 “轰！”徐承宗感觉脑袋红的一声，然后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现在他总算明白，楚宁为什么要让李岩在府门外苦苦等了半天，只能说楚宁太善良了，如果换成自己，几十鞭子李岩是逃不掉的！ 就让他在府门外等着，已经算是轻的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要知道，大明历来不都是不允许藩王留在京城的，一旦成年，藩王就要到自己的封地就藩，实际上就是将那些藩王软禁监视起来。 但是朱祁镇和朱见深感情极好，朱祁钰更是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安安心心做自己的逍遥王爷。 可不管朱祁钰是真的不想当皇帝，还是因为名分早定，自己没有机会当皇帝，一个藩王，能被皇帝留在京城，不去就藩，就已经是很难得的恩典了。 可现在竟然是这位郕王殿下，以藩王的身份，带着太子离京千里！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陛下怎么说？”楚宁似乎对这个根本没放在心上，对着朱祁钰问道。 “回先生，陛下的意思是让深儿跟在先生身旁，这样能让他多见见世面。”朱祁钰说道。 “这很危险。”楚宁认真地说道。 “陛下说了，他相信先生能做到，而且有深儿和我在这，也能帮着先生分担一些烦恼不是。”朱祁钰为人谦和，虽然和楚宁接触不多，但他对朱祁镇拜师一事，没有多少反感。 甚至在接触过几次之后，他都想拜师楚宁，只是考虑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和楚宁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华，如果楚宁真的手下自己这个徒弟，就真的说不清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朱祁钰以弟子的身份和楚宁接触，这一点朱祁镇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 “那让你一个人来就算了，让朱见深来就不太合适了。海上风急浪高，朱见深还小，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不好跟陛下交代。”楚宁认真地说道。 楚宁这话一说完，朱祁钰和徐承宗两人都是一脸黑线。 你楚宁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朱见深，大明的皇太子出海不成！ “先生，深儿他毕竟还小，出海一事是不是。” “嗯，知道，就算想让他出海，也要再过几年再说。”楚宁说道。 朱祁钰和徐承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原来楚宁真的打算让朱见深出海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点什么事，谁承担的起！ “行了，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你刚来，好好休息几天，正好这段时间郑和下西洋的资料整理的差不多了，过两天你跟我一块去看看，了解一下，省的到用的时候手忙脚乱。” 楚宁对朱祁钰说完，转身走了，应该是去后院找朱见深了。 好长时间没看到朱见深了，楚宁还真有点想念这个机灵的小家伙。 历史上，朱见深之所以没哟很高的成就，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朱祁镇的土木堡之变的失败。 随着朱祁钰‘被迫登基’，到后来京城保卫战胜利，朱祁钰逐渐品尝到了皇权的好处。 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权力和毒品一样，能让一个人陷入无法自拔的痴迷。 所以，朱祁钰废掉朱见深的太子之位，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将朱见深与朱祁镇父子分开软禁，让原本聪明伶俐的朱见深一下就从云端掉落凡尘。 这也给朱见深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第126章 大喜讯 楚宁刚到后院自己的住处门口，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那，指指点点，楚宁一阵紧张，他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准备分开人群进去看看。 “姑爷你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徐浦的妻子张氏惊讶地看着楚宁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楚宁不明白，倒是发生了什么，一脸焦急地问道。 “你们男人啊，果然都是些粗心大意的玩意。哎等等，这个时候你不能进去。”张氏见楚宁要闯进去，赶紧拦住他开口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嫂子明说。”楚宁是真着急了。 “刚刚来了个小男孩，进门就喊师祖母，不知道怎地，又蕊看到那孩子很是高兴，只是刚起身，就说头晕恶心。那孩子也是个吉娃，开口就说又蕊有小师叔了。 我赶紧找来府里的大夫，看了说是喜脉，虽然还不明显，但也是因为怀孕不久，不过可以肯定是喜脉。伯母不放心，让人又把应天出名的几个大夫找来，共同诊断。” 楚宁愣在当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徐又蕊竟然怀孕了！ 第127章 丧心病狂 朱见深很惨，因为没有洗澡，在徐又蕊跟前乱跑，被楚宁一顿狂虐，要不是徐又蕊说都是他给带来的好消息，楚宁还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本来以为自己解脱了，没想到刚刚逃出楚宁的‘魔窟’，却又落到朱祁钰的‘魔掌’。 这对楚宁来说，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整个魏国公府都跟着紧张人脑起来，就连已经登船准备回京城的李岩知道消息后，都赶了回来。 整个应天城都因为徐又蕊的怀孕动了起来。 “你们觉得这个楚宁真的要开戒放海？” “不好说，万一他是想着把我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呢？海贸利润多大，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当年郑和下西洋，就是支撑太宗五次北伐的重要支柱。” 是的，当年下西洋的收益，全都被朱棣用了，不过不仅仅是北伐，修永乐大典，迁都，拓宽运河，南征交止，没一件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而大明因为朱元璋的奇葩规定，作为主题的朝廷每年只有不到两千万两。 还要支应九边，还要维护朝廷的日常，还要赈济受灾的地方，每年富裕出来的银子少之又少，当年朱棣靖难之后，为了洗掉篡位者的头衔，也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适合大明皇帝的人选，才会做那么多，许多皇帝一辈子都完不成的大事。 而做这些一个重要的资金来源，正是郑和下西洋的收益。 而随着郑和的过世，大明真正了解海洋贸易的官员不多了，而能在朝廷说的上话的，就更少了。 那些真正了解海贸的大家族，为了垄断海洋带来的巨额财富，不遗余力地鼓吹太祖遗训，就是想着独享海贸带来的丰厚利润。 现在楚宁要开海禁，那就是说他们或许就不能再独享海贸的利润。 “这次算是个机会，魏国公的侄女怀孕了，应天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祝贺了，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刺探一下。”吴远说道。 虽然吴家算是海贸大家族，但在整个大明东南沿海，吴家不是一家独大，还有好多势力掺杂其中。 当然最大的，还是五大家族，太仓吴氏家主、福州陈氏、莆田林氏、宁波周氏、苏州张氏，这吴家占据了大明海贸的七成以上的份额。 所以，吴远在接到楚宁释放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剩下的四大家族的人聚集起来。 和吴远想的一样，虽然五大家族同气连枝，但是在对待朝廷开放海禁这件事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 一种是希望朝廷开海禁，那他们就不用想做贼一样，整天偷偷摸摸的。 另一种则是不想朝廷开放海禁，这一种意见也不完全是担心自己的利益收到影响，而是出于担心。 他们也不完全是担心朝廷的参与，让他们失去赚钱的机会，真正从事海贸的人都知道，海贸的空间有多大，根本不是一家一户甚至一个团体能独吞的。 他们是担心朝廷朝令夕改，到时候如果朝廷突然宣布禁海，那他们就是真的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了。 而支持朝廷开海的，则是想着想以前郑和在的时候一样，能借助朝廷的力量，震慑那些海洋上的其他势力。 当年郑和下西洋也不是一帆风顺，期间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是经历了不少，这才让大明的船队，能纵横西洋。 只要国家支持，就算不能恢复往日荣光，但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到威胁。 两边都有自己的道理，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以前大家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出于各自的担心。 “这个，我看还是吴兄代表一下，探探虚实吧。”苏州张家的张泽园开口说道。 他是坚定的不支持朝廷开海禁，原因除了担心朝廷出尔反尔，就是因为他是张士诚的后人！ “伯爷，这是东南五大家的资料，小人已经收集起来了。”张武将遗落厚厚的资料递了过来。 “郕王在，交给他，让他看去，我现在有大事要办。”楚宁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图纸，不行，这个婴儿车有些材料很难找到，还得重新设计一下。 楚宁的话，正好让准备来找他的朱祁钰和朱见深听见，朱祁钰想掐死楚宁。 这些天楚宁是彻底‘堕落’了。 楚宁现在天天就是孩子，老婆，每天给即将出生的婴儿准备婴儿房、婴儿床、婴儿车，玩具，至于其他的一概甩给朱祁钰，甚至朱见深。 叔侄二人也算是聪明之人，看到楚宁如此大的布局，朱祁钰感慨万千，自己的皇兄还真是因祸得福。 虽然宣府一战差点被人家给灭掉，甚至抓住，但却得到了楚宁这样的人才。 楚宁的开海计划，在朱祁钰眼中，简直就是毫无破绽，光是强大的舰队建造训练计划，尤其是对之后舰队出海的憧憬，就让人热血沸腾。 朱祁钰甚至想着给自己谋取一个舰长的职位。 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楚宁会因为计划的成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比如携功自傲，比如裂土封疆，他甚至给朱祁镇上过密折，希望朱祁镇能提前做些准备。 可就在他上密折的第三天，楚宁就把这个计划的全部工作都甩了出来，不管是船只的建造和修复，还是船员的着急，士兵的训练，统统都不管了。 甚至能和江南五大家族安定谈判，也甩给朱祁钰，美其名曰是自己身份不够，怕震慑不住那些当地士绅。 这话说的，让朱祁钰郁闷无比，楚宁在江南这么强势，他在京城的事，现在已经传到了江南，大家都知道楚宁的身份，尤其是楚宁的势力！ 如果楚宁都震慑不住江南的那些士绅家族，自己一个藩王，就更不可能有用了。 楚宁这完全是多清闲！ 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避嫌，如果真是为了避嫌，楚宁完全可以自己操持这些事，全程让朱祁钰和朱见深参与，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现在好了，朱祁钰成了这件事的全盘操控者，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很多地方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倒是朱见深，虽然只有五岁，许多东西都比朱祁钰要明白。 毕竟朱见深在楚宁身边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就算楚宁为了偷懒而提倡所谓的素质教育，快乐成长，也丝毫不影响朱见深对楚宁所作所为的耳濡目染。 “看来先生对朕是真好啊。”朱祁镇看着锦衣卫送来的目标，和朱祁钰带着太子忙碌的密报，朱祁钰的密折就到了。 朱祁镇打开一看，一下就高兴的不得了。 “召曹鼐以及内阁当值的辅臣即可到御书房。” “我说楚先生，楚大人，楚伯爷！您行行好，给孩子的东西，我去准备，您就行行好，别再给我加码了。”朱祁钰一脸哀求地走进来说道。 来之前，朱祁镇就告诉他，最好不要让楚宁抓住，不然他会后悔的。 朱祁钰开始还没明白，以为皇兄是在点自己，不要和楚宁走的太近了，自己还在=暗中嘲笑皇兄小气。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皇兄是对他真好啊。 现在他就事楚宁手下的第一壮丁，第一挡箭牌。 有什么事都是他出面，楚宁彻底成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 关键是许多东西，朱祁钰感觉自己就做不来。 他这次来就是想着让楚宁重新接管这些东西，自己也好休息一下。 可谁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楚宁再次甩锅给自己，朱祁钰彻底崩溃了。 他现在相信朱祁镇的话了，楚宁对于这些在别人眼中无比重要的东西，简直视若草芥。 更让朱祁钰感到无奈的是，楚宁竟然为了多清闲，把五岁的朱见深拉过来，美其名曰社会实践。 从京城来的他，自然知道，皇家书院中就有一项叫做社会实践的课程，就是让学子们去朝廷的衙门，去皇庄，去振兴的商铺、作坊，甚至是振兴运输的远程运输队。 这确实让那些学子们受益匪浅，可现在朱见深才多大啊，满打满算五岁的孩子，每天都要看图纸，去船厂，走军营，看的自己这个叔叔都心疼的不得了。 楚宁为了自己清闲，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他不能再让楚宁这么逍遥下去了，他必须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为大明的建设尽一份力。 第128章 关键时刻 虽然很不情愿，但在朱祁钰全方位的进攻下，楚宁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没办法，朱祁钰竟然阴招叠出。 首先是给朱祁镇打小报告，说许多东西除了楚宁，自己搞不明白，如果非让他主持这件事，恐怕会出现许多纰漏，眼中影响大明海军的建设步伐。 其次是，朱祁钰将这段时间应天发生的事，总结出来，交给楚宁，让楚宁看看，现在五大家族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不能及时作出应对，那将来会有很大的麻烦。 第三就是，朱祁钰将这段时间船只的修复建造，水军的训练，水手的招募，进展十分不顺利，委婉地归结到了楚宁消极怠工上面。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三点，楚宁根本不会在乎，笑话，做好了是你们老朱家收益，做不好自己也不会倒霉，现在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宝贝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可他没想到的是，朱祁钰竟然走起了妇人外交，快马从京城把自己的王妃接到了应天，经常以探视徐又蕊的名义，在徐又蕊跟前说这些。 本来孕妇情绪就不稳定，这段时间，徐又蕊一概往日的温柔，一开始是隐晦的支出，楚宁对大明封建主义建设很不上心，有些消极怠工，愧对朝廷，愧对大明。 到后来已经发展到，只要看到楚宁，徐又蕊就会唉声叹气，说自己命苦，自己的夫君身负大才，竟然只能围着一个妇人转，现在已经有人说她是个妒妇了。 这下楚宁彻底没招了，只好极其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不过，楚宁也没有对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心软，直接将朱祁钰发配到船厂，让他监督宝船的建造和火器的配备。 楚宁深知，现在大明火炮的技术，虽然不是遥遥领先于世界，但还是保持在世界先进水平上。 加上楚宁在京城做的那些不知，比如振兴铁厂炼制出来的高强度刚，尤其是楚宁带来的软钢技术，给大明的火炮建造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原材料。 这个时代的钢铁普遍存在硬度高，但韧性不足的缺点，所建造的火炮，要么就是太脆，容易炸膛，要么就是太软，威力不足。 经过振兴铁厂的改进，现在军器局制造出来的最新型的火炮已经比之前的大炮轻了一半，威力反而增加了三成。 尤其是楚宁给出的黑火药的配方，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是这个时代，大明最好的火药！ 所以，现在军器局已经从工部搬离出来，直接设置在振兴铁厂里，振兴铁厂，也在楚宁出京之前，完成了控制权的转移，股东们现在除了分红，对铁厂没有一丝知情权。 而且那里已经被列为和皇宫同等重要的保密程度。禁军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巡逻，每个工人只负责一个环节，流水线操作，让泄密降到了最低，也更加有效率。 更何况，神出鬼没的锦衣卫还在其中安插了无数眼线。 现在火炮除了满足京城三大营的需要之外，最主要的供应对象就是应天的大明海军。 为了区别内河水师，在楚宁的建议下，兵部设立了专门的大明海军。 战船，楚宁就没有做过多的干预，毕竟自己现在了解的战船，仅限于后世的钢铁战舰。 这东西以现在的条件来说，还极其不现实。 可楚宁却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后世的记忆，对海军的船只，尤其是战船，进行了一些改动，比如增加炮位，取消拍杆，增加水密仓，这些改动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对整个系统的调整。 所以工作量极大，也极其辛苦，需要有人全天候受在船厂，随时准备解决出现的问题。 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朱祁钰的肩上。 朱祁钰在徐承宗等人同情的目光下，兴高采烈地跑向船厂。 楚宁也很无奈，不过他知道，这件事确实需要自己的出马了。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五大家族的事。 五大家族的代表吴远，之前已经接着道贺的名义拜访过魏国公府，只是没有见到楚宁，只是和朱祁钰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皮毛，这也是楚宁有意为之。 楚宁就是要晾一晾那些大家族，也是为了自己的准备更多的底牌，更是为了确定五大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 “劳烦叔父把吴远找来吧。”楚宁对着徐承宗说道。 “刚魏国公府来信，明日要给安国郡主在大报恩寺祈福，邀请我一道参加。”吴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段时间，他们五大家族算是达成了共识，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那就是由他们吴家和莆田的林家福州陈家，作为五大家族的代表，参与到楚宁的开海当中，其他两家则是保持不变。 苏州的张家和宁波的周家，出于各种原因，还是不愿意参加到其中。 吴远很无奈，他有时候在想，这是不是楚宁故意为之，就是要造成他们五大家族的分裂。 这还真让吴远猜对了！ 楚宁自从接到锦衣卫的密报之后，就知道，这个左右了大明近两百年的沿海走私集团，将是自己开海最大的支持者和阻力，如果让他们像现在一样抱团，那就算自己把开海这件事做好了，也只是便宜来了这些大家族，对整个大明的好处根本达不到最佳的效果。 楚宁要的就是让大明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大海之上，他不是想要培养出一大批巨商大户，他要的是全面的繁荣，全民的参与。 正因为如此，这五大家族为首的走私集团，必须要收到打击，必须作出让步，不然楚宁不介意将他们扫入垃圾堆！ 现在五大家族的分裂已经初显端倪，不过楚宁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要跟他们谈，跟他们合作。 现在楚宁已经将自己的善意和诚意释放出来了，就看五大家族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了。 “现在就咱们三家了，一切还是以吴兄为首，接下来怎么所吴兄做主就是了。”林志广开口说道。 林家是莆田的隐形巨富，在朝中也有着巨大的人脉和助力，这些年林家不遗余力地在教育上投入大量精力，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比如这次的新科状元柯潜，就是他们林家的亲戚！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楚宁这边，毕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柯潜都将自己了解的楚宁，转告给了自己的家族。尤其是柯潜前段时间来信，说他将到应天任职！ 当然，这些柯潜都是经过楚宁同意的。 当然，这次来应天任职的不只有柯潜一个，还有其他几十人，这其中光是楚宁培养出来的新科进士，就有三人之多。 那就是说，楚宁说的开放海禁，就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是要动真章的！ 以楚宁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和他在朱祁镇心中的分量，那十有八九楚宁说的开海禁，是真的了。 这也容易理解，毕竟楚宁提出要推行什么官绅一体纳粮，这种事肯定会引发不小的动荡，朝廷的收入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为了弥补损失，或者说保持朝廷的财源，海上贸易就是最佳的选择。 海贸虽然风险大，比如海盗，比如风暴，但利润相对也是巨大的。 尤其是以朝廷的名义，如果楚宁真的将三宝舰队重新建立起来，那就更加稳妥了。 至于福州的陈氏，原本想要作壁上观，可看到楚宁大张旗鼓地搜集当年郑和船队的人，整理郑和下西洋的资料，尤其是和林氏沟通之后，陈氏也选择站在楚宁这边。 所以，林氏族长林志广、陈氏族长陈星洲，一直住在应天，就是想着能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的情况。 吴远在接到魏国公府的请柬之后，就赶紧和两人碰头，他们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那就是双方谈条件的时候了。 “不，这次不光是我要去，大家都去，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了，就要直接面对，看看楚宁到底想怎么做！” “既然吴兄这么说，我们俩也就不好拒绝了。”陈星洲看了看林志广，然后对吴远说道。 第129章 谈判 第二天一早，应天城就热闹非凡，大明勋贵第一家族的长房，魏国公府的大小姐，皇帝亲封的安国郡主怀孕啦，魏国公府要在应天大报恩寺给她祈福。 应天府许多官员，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请，这种事大家自然理解，所以很多人，都来到大报恩寺。 报恩寺始建于三国时期，是洛阳白马寺之后，中国有史料记载的地而坐寺庙，也是长江以南的第一座佛寺。与灵谷寺、天界寺并称应天三大佛寺。 后来朱棣靖难成功之后，据说为了证明自己血统的纯正性，他只能尊马皇后为自己的生母，而他真正的生母不能彰显其名。 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朱棣在被大火损毁的大报恩寺旧址上，重新修建大报恩寺，用以纪念自己的生母，大报恩寺施工极其考究，完全按照皇宫的标准来营建，金碧辉煌，昼夜通明。 并且在报恩寺内修建了一座琉璃宝塔，宝塔通体用琉璃烧制，自建成至衰毁一直是中国最高的建筑，也是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只是这座宝塔在清末被太平天国的战乱毁掉了。 这里也成为应天上到权贵下到百姓给父母祈福，香火最旺的地方。 今天，整个大报恩寺被围的水泄不通，周围全都是官兵和应天府的衙役，只有拿着魏国公府请柬的人，才能进出，不然一律挡在外边。 寺庙的大殿上，主持带着寺里一众僧人，高声诵读这佛经，一片烟雾弥漫，犹如仙境一般。 和前边大殿不同，在大报恩塔上，一群人正剧目远眺。 “这里还是低了点。”楚宁看着远方开口说道。 “伯爷是志存高远之人。”吴远奉承道。 “你这马屁拍的属实不怎么样，看来你是多年没拍过人马屁了。” 吴远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明白了楚宁的意思，在场的除了楚宁，还有魏国公徐承宗，郕王朱祁钰，还有大明的太子朱见深！ 你这么着楚宁，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一顶心怀不轨的帽子算是扣上了。 “行了，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说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绕弯子了。”就在吴远搜肠刮肚准备化解一下这份尴尬的时候，楚宁再次说道。 “海禁是肯定要开的，这是在我离京之前就和陛下商量好的事，只是怎么看，开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具体的情况了。” “我等作为江南代表，自然是欢迎朝廷开放海禁，为我大明万千黎民谋福。正如伯爷所说，我等想知道朝廷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志广一反常态没有谦卑，没有惧怕，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朝廷的海军已经开始组建，就是以当年三宝太监的船队为基础，现在已经修缮了宝船五艘，修复和正在建造战船三十艘，马船五十艘，其他配套船只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艘。 虽然比不上当年三宝太监的船队，但现阶段也就只能达到这个程度了。”楚宁一脸失望地看了一眼朱祁钰。 朱祁钰有点羞愧，如果按照楚宁当初的计划，舰队的规模起码要达到三宝太监时期的两百艘。 但是因为朱祁钰对这些不熟练，修复建造速度明显迟缓了许多。就是五艘宝船，还是修复的之前三宝船队留下的。 而吴远等人不明白，楚宁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告诉他们，现在朝廷有足够的实力剿灭他们？将他们的财路彻底封杀堵死？ 不能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楚宁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见面，直接把舰队拉出去，就行了啊。 那楚宁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都是多年在海上搏命的人，自然知道大海上的凶险，风急浪高，海水洋流，这都是比克避免的，加上一路上不断出现的海盗，那些心怀不轨的番邦小国，你们需要强大的后盾！ 大明水师现在有的那些马船，只会存在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明的海军中，除了必要的补给船只，将不会再有任何贸易船只！” 楚宁这话一说完，不只是吴远等人，就连一旁的朱祁钰和徐承宗都惊讶无比。 楚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廷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大好的财路？ 吴远等人则是想，楚宁是不是告诉他们，这次开海，就和当年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一样，一次短暂的开放之后，就是无休止的禁海！ “伯爷” “等老，等我说完，”楚宁差点习惯性地爆出粗口，不过想想今天的日子，是给自己的老婆孩子祈福的，他还是忍住了。 “今后除了极其重要，关乎国家安危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朝廷将不会插手！” “啊！”吴远他们这下彻底懵了，朝廷难道不知道海贸的利润有多大吗？ 难道朝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从嘴边溜走吗？ 这不符合朝廷的一贯作风啊。 “不用惊讶，你们没听错。”楚宁再次强调一边道。 “那朝廷的条件是？”陈星洲开口问道。 “打击走私，严格交税，不许有一文钱的货物偷税漏税。否则将受到朝廷最严厉的打击！” “就这？”吴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这么简单。国家出钱建造船队，保证商路的畅通，你们老老实实做买卖，按时按规矩交税，就这么简单。当然前期不可能这样，朝廷现在很穷，需要钱的地方很多。” “” 第130章 祈福大会 这么机密的消息，只要放出去，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消息，楚宁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楚宁脑子秀逗了，就是楚宁认定这些人不会传出去。 第一种根本不可能，看楚宁所做的事，会是一个脑子秀逗的人干的！ 那就是楚宁认定他们不会说出去！ 朱见深、朱祁钰、徐承宗是不会说出去的，那剩下的吴远三人，楚宁就这么笃定他们不会说出去！ “伯爷如此信任我等，我等赶紧不仅，只是这种事难道” “行了，敢告诉你们，就不怕你们说出去，再告诉你们一点，现在朝廷已经完成了对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土地调查！” 楚宁说完吴远等人瞬间明白了，原来朝廷已经暗中开始对全国土地的清查看。 如果楚宁说的是真的，那接下来的官绅一体纳粮，实施起来，就有了准确的依据，楚宁这么说，在场的众人没有人都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大明有着一个特殊的存在---锦衣卫！ “我不着急，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想，反正舰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海，你们还有时间考虑。” “伯爷的意思是，我们能跟随大明的船队一起出海？！” “嗯，是啊，不然怎么叫开海禁，你们可以跟着大明的军队出海，也可自己出海，这个全凭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敢问伯爷，船舶的税怎么收取？”陈星洲有点局促地问道。 “你们在大明进的货，按照朝廷规定的税率缴纳，你们从海外带回来的也要按照朝廷定下的税率交税，具体的有人和你们谈。”楚宁继续说道，不过说完之后，楚宁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前殿的祈福进行的差不多了，他要带着徐又蕊回家。 “姓楚的是什么意思！”张泽园有点接受不了楚宁的高傲，甚至有点理所当然，他现在很想把楚宁今天说的话散播出去，可也就是想想而已。 楚宁既然敢跟他们说这些，那就不怕他们说出去，何况现在应天的新军已经训练的有些成果了。 而且楚宁已经开始训练海军了！ 是的，在应天新军训练的同时，楚宁还从新军中招募了许多渔民、船夫出身的新兵，编入海军。 那些人本来就是生长在海边，常年跟大海打交道，现在再经过正轨的训练，很快就能成为合格的海军战士，何况其中还有许多楚宁招募的原来宝船船队的军士。 其实他们想错了，如果只是追求宝船船队的战斗力，现在的海军就算和宝船船队军队还有差距，但也不是很远了，这次楚宁加入了许多新的东西。 比如从京城运来的新式火炮的操练，步兵和舰队的配合，步兵最远征讨距离的测试，舰炮的威力测试等等，不过楚宁现在很骄傲，很快，一直不亚于曾经郑和船队的舰队，就将形成战斗力！ 楚宁搀扶着徐又蕊登上马车，缓缓向魏国公府驶去。 “看夫君的样子，今天进展应该很顺利。”徐又蕊靠在楚宁肩膀上说道。 “是啊，很快就能有结果了。”楚宁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现在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唯一超出预料的就是徐又蕊怀孕。 现在徐又蕊身怀有孕，自己怎么能放心出海！ 可他不自己亲自走一趟，那怎么能得到最准确的第一手信息呢！ “恭喜夫君，又迈进一步！”徐又蕊很了解楚宁的计划，知道楚宁早晚要随着船队出海的。 “妾身现在才刚刚有孕，起码还有八个月才会生产，想必那时夫君应该已经平安归来了。现在又是在应天，妾身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所以夫君只管放心就是。” 楚宁没有说话，他知道徐又蕊是在安慰他，虽然徐又蕊说的很有道理，但试问那个女人在有孕的时候，不想着自己的丈夫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呢！ 可这就是朝臣的命，更是勋贵的命运，他们享受着大明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也要承担同等的责任。 尤其是楚宁这种刚刚封爵的人，虽然以他的功绩就算封个公爵也不为过，可不管是楚宁，还是朝中的大臣，都不同意，毕竟楚宁太年轻，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贸然封公！ 不然，如果今后楚宁有了新的功劳怎么办？！ 到时候封无可封，赏无可赏，难道封王吗！ 大明还没有给活人封王的记录！ 而且楚宁的志向并不在朝堂之上，可以说，如果不是对家国情怀的眷恋，他很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个富家翁。 可他做不到，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 徐又蕊自然知道，可不管是对楚宁的支持，还是出于女子三从四德的传统教育，徐又蕊都极力给楚宁打气，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楚宁伸手拦住徐又蕊的肩膀，此时作为恋爱新手的楚宁，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整个懂事的女人说。 他现在才十八岁，就要独自一个人，面对生活的种种压力，还要宽慰自己，楚宁觉得自己今生能有徐又蕊这么好的老婆，简直是千值万值了。 回到魏国公府，就看到李岩一脸媚笑地站在楚宁院子外。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早就回京了嘛？”楚宁扶着徐又蕊回到屋里，安顿好之后，才转身来到自己的小客厅。 其实楚宁完全没必要住在魏国公府，楚宁刚到不久，徐承宗就把徐家在莫愁湖边的一处宅子送给了楚宁，说那是徐又蕊最喜欢的地方。 只是楚宁想着，徐又蕊住在魏国公府，能每天陪着自己的母亲，他也能安心不少。 再者就是楚宁嫌搬家麻烦，自己又不是常驻应天，弄套宅子干嘛，住在魏国公府挺好的。 其实楚宁刚到应天的时候，朱祁镇就赏赐了一套大宅子给他，话说朱祁镇对楚宁还真是好，那套宅子，曾经是朱棣赐给张玉的住宅。 是标准的国公住宅，只是随着朱棣迁都之后，张辅也知道今后到南京的机会不多了，就把那套宅子退回给朝廷了。 这次正好楚宁要到应天，朱祁镇就顺手把那套宅子赐给楚宁了，如果按照朱祁镇的意思，是准备让楚宁住在应天皇宫的！ 不过这个想法刚说出来，差点被楚宁骂死，就连曹鼐一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朱祁镇摇头。 大家都在感慨朱祁镇脑回路的奇特，更加感慨朱祁镇对楚宁的恩宠！ 让一个臣子，住在皇宫！就算是应天的皇宫也不行啊！ “出了什么事？”楚宁一进客厅，就对着李岩问道。 李岩现在可是朱祁镇身边的大太监，就算朱祁镇开始疏远太监，但也作为掌印太监的李岩，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轻易离京的。 这次来，首先是要整顿应天镇守太监袁盟，这件事也只能让李岩来办，才不会引发什么大的震荡，毕竟他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果交给文官，说不定会借机在应天掀起什么风浪来呢。而且只有让李岩这种人来，才能把事情处理的稳妥，不然袁盟有无数种办法拖延，甚至给楚宁使绊子。 就算楚宁不在乎，可总归还是顺利解决最好。 所以李岩主动请缨到应天处理这件事，朱祁镇就同意了。 这件事刚刚处理完，李岩就告辞回京，可见他任务已经完成，就赶紧回京去了。 毕竟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谁知道有没有‘图谋不轨’的人想取代他，他得赶回去坐镇才放心。 可现在李岩出现在这，按照时间计算，显然不是到达京城返回来的，应该是在路上折返回来的，这就让楚宁感到有点着急。 所以他安顿好徐又蕊之后，就赶紧跑来了，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奴婢是来传旨的。”李岩笑的更加谄媚了。 “不是已经传过了嘛，怎么又回来了，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伯爷说笑了，陛下知道郡主有了身孕，就让人快马加鞭让奴婢不要进京，直接折返，给伯爷传旨的。 陛下说，郡主劳苦功高，有功于社稷，故特赐凤冠一套，黄金千两，并派遣了大内最好的御医，不过还在路上，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能感到应天了。” 李岩知道楚宁和朱祁镇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也知道这位大爷几乎从来不愿意接旨，所以直接把旨意的内容通俗快速地说了一遍。 说完，把圣旨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也是个机灵人，转身离开了，显然是去找人供奉旨意去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京城那边有什么变故呢，对了，你来的正好，我这有封信，劳烦你交给陛下。” “奴婢回去的时候一定给伯爷带到。” “什么意思？你在应天还有其他的事？” “这个倒是没有，” “既然没事，就赶紧回去吧，跟陛下说，我还等着回信呢。” 楚宁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李岩在那凌乱。 第131章 怎么谈 如果是别人家传旨，就算没有盛情挽留，也会有一大笔辛苦钱，只有在楚宁这，这位大爷似乎很少能想到这一层。 每次都是风风火火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李岩心中无限苦闷。 自己也是命苦，本来从京城到应天传旨，为了尽快感到应天，李岩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停留，这边事处理完之后，带上楚宁在应天这段时间的准备情况，快马王京城赶去。 谁知刚到德州，眼看就要进京了，就接到朱祁镇的旨意，让他折返回应天，给楚宁传旨，只好感叹一声，再次折返应天。 到了应天，连口水都没喝，就跑到楚宁这来了，谁知楚宁问清楚缘由之后，就把他给撵回去京城了。 这也就是楚宁，如果换另外一个，不管现在太监这个群体多么不受待见，那出你个这顿‘小灶’是吃定了。 不过，楚宁显然成熟了不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谢谢。”转头对李岩说了一声谢。 别看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已经让李岩入坠云端了。 他知道，这是楚宁发自真心的感谢，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一路上你辛苦了，不过事关重大，就只能委屈你了。” 这下李岩更不淡定了，有了楚宁这句话，就是让他再跑上几个来回，他也觉得值了。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李岩，徐承宗有点蒙圈，自己是来送仪程的，怎么李岩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跑了。 难道现在的太监都变了，不再收礼了？还是说自己的礼轻了？ “叔父有什么事吗？”楚宁看着愣愣站在那的徐承宗问道。 “啊。刚听说天使去而复返，这不是给他准备了一些仪程，也算是聊表寸心。” “不用了。”楚宁听完也是一阵后悔，自己好像从来没准备过这些，下次一定要注意。 楚宁在心里提醒自己道。 “这几天，五大家族那边就要有回信，叔父还要抓紧时间操练新军，这对咱们今后太重要了。” “少安放心，过几天我把家中的事安顿一下，就去军营，只是。”徐承宗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 “咱们都是一家人，叔父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少安这次出海，是不是可以带上徐浦？”徐承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叔父那里的话，之所以没准备带着兄长，是因为出海如同作战，就算平安无事，但海上风急浪高，难免有差池，我是怕兄长危险。” “少安这话就不对了，你都不怕，难道徐浦就只能缩在家中吗，没关系，就算徐浦有什么意外，我就当没这个儿子！”徐承宗显然有点激动了。 “叔父言重了，其实就算兄长这次不去，该咱们徐家的，一个铜板也不会少的。” “少安，你以为我只是想着分一杯羹吗？我知道你所图甚大，你是咱们家的千里驹，徐家能跟着你，肯定前途无量，不过多少年来，徐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兵权了。 除了我还有点底子，能帮衬少安一二，徐浦现在也就比那些纨绔强上一点，将来徐浦要承袭爵位，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能行。 所以我才舍下一张老脸，请少安教导一二。”徐承宗说的动情，竟然有些眼含泪花了。 这也难怪徐承宗如此，他知道，楚宁和朱祁镇既然已经开始变法，那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现在整个朝堂，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武将集团算是被楚宁彻底打的没脾气了，宣府一战证明了楚宁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军事统帅，之后的演武，更是将武勋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所以，无论是京城还是应天，军改都进行的异常顺利，何况楚宁在京城搞得那个振兴集团，几乎所有的武勋都受益无穷。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用再干吃空饷、喝兵血的手段，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文官集团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不说内阁首辅曹鼐这个天下皆知的‘楚党’铁杆，就是一场恩科，就将朝中最大的反对势力陈循，给弄到书院教书去了。 现在就算有反对声，也一时半会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么大好的时机，徐承宗不信楚宁会看不出来。 他之所以来应天，应该就是想着在江南这个朝廷的财赋重地，实行变法，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楚宁准备解决利益冲突。 不过徐承宗相信，楚宁一定有办法解决，就算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你当楚宁一道应天就搞出来的军改是说着玩的。 就算没有军改，只要掌握了应天的十几万大军，楚宁别说是变法，就是抄家，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所以徐承宗为了未雨绸缪，还是觉得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的魏国公徐浦跟着楚宁，一来是培养一下感情，再者就是学一些本领。 毕竟楚宁表现出来的才能，是他找多少老师都教不出来的。 “既然叔父这么说，我当然没有意见，明天就让兄长去船厂找郕王吧。” 正在秦淮河快活的徐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把窗户关上，不知道江上风大，把本少爷吹病了，谁还照顾你们家生意。” 徐浦不知道，他即将面对怎么样的生活，别说照顾秦淮河花坊的生意了，接下来好几年，秦淮河都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伯爷，太仓吴远府外求见。” “让他进来。”楚宁端起自己的紫砂壶，走到了客厅里。 “草民太仓吴远，拜见怀来伯。” “想好了？” “嗯，回去之后，大家已经商议过了，我们接受伯爷的条件。” “你们？你指的是五大家族啊，还是只有你们三家啊！”出名看似无意地说道。 楚宁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吴远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五大家族也就罢了，就连现在五大家族分裂，他也一清二楚。 “不敢期满伯爷，苏州张家和宁波周家，还是有些顾虑。”吴远这下老实多了。 “嗯，既然不愿意参加就算了，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后悔。”楚宁喝了一口茶道。 吴远有些疑惑，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是跟你说的时候，就算说，你也不会他完全相信，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用事实说话，一切等船队回来之后，自然就见分晓了。” “你们这次准备派多少船去？”楚宁显然不想跟吴远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在利益面前，除非你拿出铁证，不然就算是你巧舌如簧，人家也当你放屁。 所以楚宁岔开话题，说道随行船只的事上了。 “我们商议过了，为了不给伯爷添麻烦，我们准备派遣三十艘两千料的船，跟随伯爷出海。” “嗯，和我预计的差不多。” 吴远不知道楚宁是不是诈自己，毕竟各家的情况都是保密的，这次三家个准备了十条船，一是出于谨慎，再来是现在他们能调动的船只不是很多，十条两千料的船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明天你们就去应天府找张禄和张玮吧。”楚宁这话一说完，吴远就愣住了。 话说楚宁和隆平侯张福之间的矛盾，整个应天没有不知道的，可奇怪是的，张福因为种种行为，当然归纳起来就是跋扈和对抗楚宁，被削爵为民。 可张玮竟然奇迹般地袭爵隆平侯！ 这简直让人有些看不懂，当初袁盟就是因为这个，才敢对楚宁下口勒索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削爵张福算是给楚宁出气，可让张玮袭爵，那就是给足了张福这个靖难功臣后代的面子。 张玮袭爵之后，就闭门不出，简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大家都认为是张禄受到教训，不敢和楚宁正面硬抗，所以才选择韬光养晦的。 如果这次不是楚宁提起，吴远甚至已经忘了张玮这个人的存在了。 吴远还准备再问几句，可看到楚宁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好带着满心疑问回府去了。 “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回到自己府上，吴远就和林志广、陈星洲说起自己的疑问。 “这有什么的，你也是当局者迷，虽说楚宁在皇上那恩宠有加，但终归是骤起之人，何况楚宁操盘如此之大，皇上能完全放心一个外人。 你看看现在了解船厂的负责人就知道了，还不是郕王殿下主持大局，楚宁现在更像是个军师，在后边出谋划策罢了。”陈星洲说道。 “我看未必，在我看来，以怀来伯的才能，别说皇上派来一个郕王，就算是把整个内阁搬过来，只要怀来伯想，那些人也就是个摆设。”林志广显然不赞同陈星洲的说法。 “这些就先放一放，我们明天去应天府找隆平侯，怎么谈？” 第132章 被改造的新人类 “三位，我家侯爷有请。”第二天，吴远三人就来到应天府。 他们昨天商量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到应天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搞不明白，就算朝廷想要防着楚宁，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啊。 毕竟现在还是靠着楚宁的时候，你这么安排一个楚宁的对头，参与其中，难道不怕他们给楚宁暗中做手脚吗！ “草民吴远（林志广、陈星洲）参见隆平侯。” “三位请起吧，不知三位联袂而来，有何指教啊？”张玮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谦和，丝毫看不出之前那种纨绔的嚣张，和让人生厌的官二代脾气。 “昨日在魏国公府，” “哦，昨天伯爷已经让人传话来了，没想到诸位这么快就来了，失礼了。”说着张玮取出钥匙，在身后的书柜中取出三份厚厚的纸。 “这是伯爷亲自制定的税收详情，请三为看看。”说着张玮每人递给他们一份。 吴远和陈星洲对视一眼，显然觉得有些蹊跷，倒是林志广，结果材料就认真地开始读了起来。 “三位不要着急，这里边规划甚详，你们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不如这样，三位带回家慢慢参详如何？” 吴远三人一听，有点惊讶，显然是让他们带回家慢慢看的意思，这还是他们之前听说的那个纨绔到极点，整天就是飞鹰走狗的张玮吗？ “果然是谣言不可轻信。”三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么一句。 三人赶紧谢过张玮，小心地收起资料，转身离开了。 在他们走了之后，张禄从外边走了进来，“伯爷说的不错，这些人果然更看重利益，不过眼光倒是比张泽园和周海涛那两个笨蛋要强。” 如果是应天的任何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惊掉下巴。 其实吴远三人听说的张玮那些劣迹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实际情况比他们听说的还要过分。 只是经过这几个月时间，张禄父子算是被楚宁彻底改造成功了。 现在两个人对楚宁是真心的佩服，绝对的服从。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张禄跟着张武一直在忙锦衣卫应天千户所的事，他没想到张武竟然如此了得，刚一上手就把应天的三个千户所，全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张禄自问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可张武却一直强调，和楚宁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弟弟’。 如果这件事是楚宁办的话，肯定比自己更顺利，也更加和风细雨。 张禄听到张武这么说，心里一阵委屈。 作为楚宁到应天后立威的第一人，他充分感受到了什么事碾压，什么是简单粗暴。 楚宁在对付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艺术，没有任何美感，就是简单的一力降十会。 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几代应天留守，有哦军队做依仗吗。 那好，我就用军人的方法和你一决雌雄，直接将你打趴下，打到你服为止。 就这，张武还好意思说，如果是楚宁处理，会和风细雨。 接下来，张禄跟住张武处理了几件事，更是对张武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自己输给张武一点也不冤。 可张武却说，这些都是楚宁教给他的，尤其是审问犯人，张武说，楚宁几乎从来不动刑，仅仅是言语攻击，就能让对方崩溃到知无不言。 如果不是接触下来发现张武是个不会转弯，不会夸张的实诚人，张禄几乎不相信。 可转念一想，确实如此，无论是张玮，还是张禄本人，都被楚宁审讯过，仔细想来，确实，楚宁从来没有对他们用刑。 张玮在被楚宁‘改造’了短短几天，对楚宁就生出来了近乎无解的恐惧，和崇拜。 回想当初自己见到张玮的场景，那是何等的服帖。 第133章 强大与富庶 这段时间楚宁很忙，但不管他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着徐又蕊，徐又蕊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宁离开应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天，朱祁钰来信，说舰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让楚宁去看看。 楚宁来到龙江船厂，此时的龙江船厂附近的长江河段已经被完全封闭了，倒不是完全出于保密原因，而是这里聚集的船只，已经排满了整个江面。 楚宁走到最大的一艘宝船跟前，虽然是木质的船只，但巨大的船身丝毫不亚于后世的航母，高耸入云的桅杆，船上迎风招展的旌旗，遮天蔽日。 顺着悬梯楚宁登上宝船，站在宝船的主仓前，楚宁举着望远镜，看着周围的船队，心中感慨万千，不久的将来，他将带领着这支庞大的舰队，纵横大洋之上。 楚宁心中一惊开始遐想，那些西方殖民者在这支巨舰船队面前瑟瑟发抖，沿途的番邦小国，望舰臣服。 这是每一个男儿都有的征服之梦，楚宁也不例外。 “准备的怎么样了？”楚宁问道。 “先生，宝船五艘已经全部修复完毕，修复和新建的战船三十七艘，马船五十五艘，和其他配套船只加起来，共计一百三十三艘。 配备水手三千八百一十九人，通译一百一十三人，战船水兵五千六百人，陆战队七千人，后勤各类人员两千三百人。 宝船配置火炮七十门，备用携带备用火炮五十门，战船最少的安置火炮二十门，最多的配置火炮三十六门。 火药、铁砂、石弹，也已经按照标准配备完毕，刀枪、火铳、箭矢、火油也准备充足。 按照计划，需要准备的瓷器十万件，丝绸三十万匹，生丝十万束，茶叶一万石，还差两成就准备完毕了。”朱祁钰骄傲地说道。 这不由得他不骄傲，这支舰队的组建，朱祁钰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看着他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除了楚宁偷懒的那段时间，他要分心其他事务，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朱祁钰都是在船厂度过的，从战船的修复和建造，到各种物资的储备，除了军权他没有触碰之外，剩下的事无巨细，他都全程参与。 可以说这支舰队倾注了朱祁钰大量的心血，除了楚宁，就是他对舰队感情最深了。 “嗯，抓紧时间准备，时间不等人啊。”楚宁看着舰队说到。 此时楚宁，心思并没有全部放在舰队和物资上，他在考虑率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也是他想天下宣布大明重开海禁的宣言，也是大明走向海洋的起点。 “张武，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你能找到的所有番邦人，无论是商人，还是使节，不管是倭国的，还是西洋的，统统给我找来，三天后，我要在船厂宴请他们。” “是。”张武没有问楚宁呀干什么，军人出身的他，选择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查看完船队之后，楚宁就回到应天，接下来的三天里，应天城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安静的简直吓人。 吴家为首的三大家族，在研究出你个交给他们的计划书，计划书不仅规定了海上贸易货物往来的详细税率，还有一个让他们极其心动的东西。 许可证！ 楚宁准备在大明沿海实行许可证制度，对超过两千料的大型海船，发放许可证，许可证分为几种，只有在许可证范围内交易，才能收到大明的保护，不然一律视为走私！ 凡是走私船只，第一次没收货物，第二次还要加收货物价值的一倍，作为处罚，第三次直接没收船只！ 如果真的是这样，作为跟随楚宁出海的家族，势必会得到楚宁的照顾，在海贸权力的分配中占得先机。 吴远三人都很庆幸，这次自己选择站队楚宁这边，而作为盟友的张泽园和周海涛则错失了这个开拓远海的绝佳时机。 三人商量好之后，联袂来到应天府，和张玮签订了海贸协定。 这次在大明海贸史上极具代表意义的协议，被后世粉饰的波澜壮阔，曲折无比的签约，楚宁根本没有参与，只是三个走私贩和一个曾经的纨绔，在应天府衙的一个小屋子里签字盖章，书吏检查一番后存入档案。 而被后世誉为此次签约的主导者，绝对的正面人物的楚宁，此时已经出现在了龙江船厂的码头。 张武这次算是下了大力气，不仅应天的番邦使节、商人，被他找来了，就连许多已经离开应天的都被他‘请’回来了。 两三百人在锦衣卫的‘保护下’，来到了被楚宁命名为鲲鹏号的宝船之上。 楚宁按照后世的习惯，给每艘船只都做了编号，同时也起了名字，这样能让船员们更加有归属感，也方便记忆协调。 虽然郑和船队被封存已久，可终究是朝廷的秘密，所以外人很少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传说中的宝船，更不要说这些外族人了。 他们登上宝船，看着眼前的场景，被震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数舰船将整个江面几乎占满了，尤其是那几艘巨大的宝船，犹如洪荒巨兽一般，横亘在大将之上，他们登上宝船后，就看到楚宁早已经在船上了。 “诸位，在下奉大明皇帝陛下之命，重新组建大明的海军舰队，时间仓促，让诸位见笑了。”楚宁一脸谦恭地说道。 他这话说完，那些鞑靼、瓦剌、以及其他内陆地区的人倒是除了感慨舰船的巨大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毕竟他们对海洋和船只的没有什么感觉。 你就是修建出一艘能占据整个江面的战船，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 可那些漂洋过海来到大明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远远地看到巨舰就已经被震撼到了，现在随着宝船缓缓驶出港口，整个舰队呈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不是没见过大明的水师，因为朝廷设置海禁，现在大明的沿海几乎没有成建制的水师舰船。 他们见到的都是一些民间走私的私人船舶，这些船舶中两千料的都是不得了的大船了，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和防御。 尤其是一些从佛郎机、倭国的商人，他们本身就是亦商亦盗，毕竟在茫茫大海上，弱肉强食在正常不过了。 所以那些所谓的商人，其实和海盗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是军人出身。 他们看着江心洲上的那座堡垒，知道这样的堡垒的坚固程度，甚至比一些封建领主的堡垒都要坚固，如果让他们进攻的话，就算对方没有火炮，自己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尤其是他们的目前船上的火炮，因为铸造重量的原因射程普遍不远，岸基大炮就不存在这种。 这个时代的火炮，基本还停留再重量既射程和威力的保证，所以舰船跑的射程普遍只有一里左右。 而宝船队可能是出于炫耀的目的，在三里的地方就开始开炮，这可是岸基大炮的射程！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随着宝船和战船的发射，江心洲上的那座堡垒被淹没在浓烟之中。 一阵江风吹过，浓烟飘散，原本矗立在江心洲上的那座堡垒，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 这下那些人都震惊了，这威力也太残暴了吧！ 站在人群中的沙里奇和阿齐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中带着一丝贪婪。 他们没注意，人群中一个身材不高的秃头，将他们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 楚宁什么都没说，指挥着船队向龙江船厂驶去，船队刚刚靠岸，早就在码头上等候的工人，开始把一箱箱货物王马船上搬运。 有些箱子还没有封箱，能看到里边油纸包裹的茶叶、生丝，还有码放整齐的瓷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下沙里奇和阿齐兹眼中的贪婪之色更加浓厚了，不用打劫全部船队，只要将船队一半，甚至十分之一的货物抢下来，就足够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过上贵族一样的生活了。 “二位，大明的富庶果然不是我们能想想的，这一船队的货物，比我们加起来十年的都要多啊。”一个操着生硬汉语的光头凑到两人跟前。 第134章 悔教夫婿觅封侯 “稻田先生的意思是？”阿齐兹问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在下在秦淮楼准备了一桌饭菜。”那个叫稻田的人说道。 “正好还没吃饭，走吧。”阿齐兹捅了捅沙里奇，三个人一起离开了。 “伯爷高明，才刚刚过去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消息传回来了。”张武一脸激动地说道。 “怎么样？”楚宁有点激动地问道。 “如伯爷所料，大部分人被咱们的舰队镇住了，都在议论今后要老老实实做生意了，不过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好像在密谋对我们不利。” “别这么说，这次之所以只是对固定目标进行攻击，就是为了震慑一大批，引诱一小批，要都被吓到了，咱们还玩个屁啊。” 朱祁钰心里这个郁闷啊，他是一个绝对的和平主义者，在他看来能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就可以了，何必再起烽烟，徒增伤亡呢。 可看着在场除了自己，就连五岁的朱见深都一脸兴奋的样子，朱祁钰觉得自己算是掉进贼窝了。 每个眼中都闪烁这狂热的光芒，这就是一群战争贩子。 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朱祁镇在这，也肯定是把这群疯子的队伍扩大一个人，增加一份力量罢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佛郎机商人沙里奇、度耳格（明朝对奥斯曼帝国的称呼）商人阿齐兹，收到倭国九州藩主的使者稻田叶泽邀请在秦淮楼碰头。” “就这么几块料？”楚宁显得有些不满意。 “伯爷有所不知，这个沙里奇是佛郎机最有名的商人，也是西洋最大的海盗头子，那个阿齐兹则是度耳格最大的海商，他们一直在争夺西洋大海的统治权。”吴远从旁解释道。 “哦，那还稍微有点意思，那个叫什么田的呢？” “禀伯爷，稻田叶泽现在是东海最大的倭寇头子，号称东海龙王，直接和间接控制的倭寇不下万人，在东海上做买卖，没有他的令旗寸步难行。”林志广说道。 “就这么个货，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东海龙王，先放在哪，等老子从西洋回来的时候再收拾他。”楚宁制定的战略和以往的远交近攻不同。 他准备先把印度洋的那些势力先灭掉，至于倭国那些近在眼前的，根本不放在他眼中。 别说现在的倭国还处在所谓的战国时代，就算是大一统，也不过是一个除了地震没有其他有特产的岛国，作为一个华夏人，他内心有着对这个国家和民族天然的鄙视和仇视。 所以，不管这次有没有岛国的人参与，他都不准备放过这个龌龊的岛屿。 “报！” 就在这时，一个小校送来一份奏报。 张武打开一看，“伯爷，稻田叶泽提出，他们三家联手，准备在满剌加海道伏击我大明船队，就算不能全歼我大明舰队，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到时候，茶叶瓷器归沙里奇和阿齐兹平分，稻田叶泽只要生丝，至于战船，他们三家平分所有俘获的战船。”锦衣卫果然不是盖的，那边刚刚讨论出结果，这边就已经收到了。 “还挺有契约精神的，都不贪心。”楚宁翻看着那份奏报说道。 “你看到了嘛，只要利益足够大，就算是看到对方的实力强大甚至远超自己，也有人会铤而走险，如果不是你太小，这次我准备带你一块出海的。”楚宁转身对着朱见深说道。 在场的众人，除了朱祁钰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之外，剩下只是知道这个小孩子是当今的太子朱见深。 可他们看到楚宁犹如对待自己晚辈一样教导朱见深，甚至伸出手拍了拍朱见深的肩膀。 在场的众人，除了朱见深和张武是来自京城的，剩下就算是和楚宁关系最近的徐承宗，也没想到楚宁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动作。 此时徐承宗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寻死一般，他们都觉得，即使朱见深年纪还小，不会有什么反应，那朱祁钰呢！ 是不是马上会发生，朱祁钰高喝一声‘大胆’，然后无数锦衣卫冲来将楚宁捉拿的戏码，可让众人吃惊的是，纳闷想象或者说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朱见深一脸我受教了的样子，甚至有点不服气，“师公说的是，不过师公不要把那些大明的敌人都消灭干净了，留几个，等我长大了亲自把他擒拿回来，给师公养花！” 朱见深挥舞着小拳头，一脸亢奋地说道。 朱祁钰此时已经快疯掉了，同时他也庆幸，楚宁还没有完全疯掉，万幸朱见深现在还小，不然他真带着朱见深出海，那他就只能跳海了。 “好，不过就算师公我把这次的敌人都消灭了，其他的敌人也会像野草一样再冒出来，到时候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虽然没有拿到稻田等人详细的计划，但知道了对方准备动手的地方，知道了对方的总体实力，这就已经足够了。 楚宁也想检验一下，曾经无敌于大海的大明舰队，再次出现在大海之上，是重新达到无敌的巅峰，还是被一群乌合之众弄个灰头土脸。 他不怕失败，毕竟他还年轻，就算这次失败了，他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想到这，楚宁并没有让人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舰队其他人，而是仅限于目前的人知道。 这让吴远三人有点郁闷，既然有锦衣卫提供的消息，他们完全可以提前作出准备，到时候凭借自己强大战力，也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可楚宁似乎根本不打算这么做，还严令他们不准泄露半点风声，否则取消远海贸易的许可证！ 楚宁吩咐一切照旧之后，就急匆匆地赶回魏国公府了。 徐又蕊虽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但是聪明如她，也知道，楚宁远行的日子不远了。 这次远行不仅时间长，而且几乎没有固定联系的可能，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她想劝阻，可还是忍住了。 楚宁也知道徐又蕊的担心，这几天在不停地给徐又蕊介绍大海，介绍航海知识，甚至为了分散徐又蕊的注意力，把自己准备在应天的计划的一部分讲给了徐又蕊。 当然，只是一些外围的准备计划，没有什么风险，不然徐又蕊不仅要担心他出海，还要担心他回来之后会得罪那么多人，得罪那么多势力。 五天之后，楚宁正在莫愁湖边的别院陪着徐又蕊，就看到张武远远地跑过来了。 徐又蕊下意识地抓紧了楚宁的手，她知道，楚宁该出发了。 楚宁拍了拍徐又蕊的手，“你在家好好的，等着你夫君得胜归来的好消息！”说着楚宁仰天大笑地走了。 看着楚宁远去的背影，徐又蕊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闺女啊，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啊，都说咱们锦衣华服，享尽人间富贵，可谁人又知道，为了这个富贵，我们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呢。”徐又蕊的母亲出现在徐又蕊身旁。 徐又蕊将头靠在目前怀里，“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大声地哭泣起来。 “这次我出去，最少一年，可能会更长的时间，家中就摆脱几位了！”楚宁来到别院外，对着一旁的徐承宗、张武、楚铁和懵懂的朱见深深施一礼。 “伯爷放心，如果妇人有任何差池，那就是我张武已经死了。”张武单膝跪地道。 “伯爷，标下知道了。”楚铁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很想随着楚宁一道出海，想见识一下楚宁口中的波澜壮阔的大海，想看看楚宁说的那种滔天巨浪。 但是他知道，楚宁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人交给了自己，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接下了这个人物。 至于一旁的朱见深，只是一脸兴奋，他不知道楚宁说的那些什么照顾，什么远行，他只是想着多余！ 谁敢对他家里怎么样！就算自己还小，父皇也不会放过他们啊。 “少安放心吧，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又蕊受到半点委屈的。”徐承宗郑重地承诺道。 “一切拜托了。”楚宁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同时上马的还有一脸苦涩的朱祁钰和徐浦。 第135章 谁伏击了谁（上） 近两百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在广州完成最后一次补给之后，正式开启了大明海洋时代的步伐。 “伯爷，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大满剌加海道了。”吴远一脸担忧地说道。 “你一个商人，担心这个干嘛，你睁开眼看看，这么庞大一支舰队，别说就那三块料了，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亲自动手，老子也不惧。” 说着楚宁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甚至有点小期待。 因为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才过去不到二十年，资料保存的相对完整的多，加上吴家、林家、陈家几家的鼎力支持，这次出海，大明的舰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后世的马六甲海峡。 因为楚宁的严令，除了鲲鹏号上的几个人，整个船队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几个势力强大的敌人的联合攻击。 在吴远等人提心吊胆中，船队驶进了满剌加海道，这条海道是连接东西方的重要水道，也是大航海时代之后全球最重要的海道之一。 最窄的地方就是后世新加坡的地方，只有不到四十公里，其中适合大型船只通航的就更短了。 这里也是伏击的最佳地点，水道狭窄，岛屿密布，简直就是海上伏击的绝佳场所。 就算没有沙里奇三人的伏击，楚宁原本也打算在这里停留一下，这是他大明岛链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只要控制住里这里，那整个南海、东海，都将成为大明的内海，他不觉得倭国啊、占城啊、吕宋啊那些地方能威胁到大明。 船队刚刚驶到狮鱼国附近的时候，前方负责侦查的船只就发回了信号，舰队前方出现大量船只。 “好，果然没让老子失望，来人升旗！”楚宁看到信号，立刻就亢奋起来了。 此时刚刚能下地的朱祁钰简直要死掉了。 他从出海的第一天就开始晕船，出身高贵的他，根本没有出海的经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船出海，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于大海，他充满了畏惧。 同时，也无法适应船只在海上的漂泊，虽然宝船巨大，但在大海之上，就是一叶扁舟，根本没有在长江之上那么平稳。 朱祁钰甚至提出要把几艘宝船用铁索连起来的馊主意，就是想着用几艘巨大的船只保证稳定，好减轻自己的症状。 这几天他都开始吐胆水了，现在伺候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水手，这是楚宁的要求，他不允许有任何与出海无关的人员出现在海上。 所以，这次出海的人，都没有带随从。 可这个水手根本不懂得如何伺候一个国朝的亲王，只是朱祁钰吩咐什么他做什么。到后来朱祁钰说话都困难，这个水手一脸焦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是楚宁的出现，算是解救了痛苦衷的两人。 楚宁让水手把朱祁钰当成一个初次出海的普通人，虽然水手不敢真的这么做，但也好了很多，不过还算不错，在水手的‘悉心’粗狂的照料下，朱祁钰昨天已经能下地了。 可他刚刚能下地，就听到了对面有敌情的消息，朱祁钰现在想跳海，他想游回大明，跟着楚宁太吓人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皇兄简直就是超人，他不敢想象当初在宣府之外，朱祁镇是怎么熬过来的。 远在京城的朱祁镇，突然心生感应，有一种知己突显的感觉。 徐浦比朱祁钰还一点，毕竟是武将出身，而且又是在江南长大，虽然没有出过海，但现在也算适应了。 他作为鲲鹏号的船长，自然知道前方传回来旗语是什么意思，天哪，三百艘战船！ 就算是对方的船只都很小，那也得上万人啊！ 自己这边虽然船只不少，但好多都是运输货物的马船商船，真正作战的舰船加上宝船也只有四十多艘。 不仅要作战，还要保护剩下一百多艘商船的安全，这不是在陆地上，可以结阵防守，在大海之上，结队防守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你靠的太近了，不用对方攻击，自己的船就会被洋流裹挟这撞在一起，离得远了，对方的小船正好可以穿插其中。 就在徐浦开始担心的时候，鲲鹏号的瞭望塔上，打出了一连串的旗语，同时，一面血红的骷髅旗升到了主桅杆上。 徐浦知道，这是楚宁早就准备好的，楚宁说这样有气势，他说在大海之上，没有人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大海既战场。 在大海之上不是你抢我，就是我抢你，除非你强大到对方不敢有任何抵抗，你又看不上对方那点可怜的家当。 所以，在出海之前，楚宁就准备了这种被他命名为海盗旗的旗子，这样的旗帜一共有两种，一种是黑底白色的骷髅旗，一种就是现在升起的这种血红旗。 黑色的旗子，代表只要对方不抵抗，自己就只抢夺货物，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而现在这种红色的旗子，则代表这不管对方抵抗不抵抗，都将把对方屠戮干净。 也就是死战到底的意思。 就在这时，又有信号传来，在大明船队的两侧也出现了数百艘战船！ 果然是蓄谋已久的伏击，在这种狭窄的水道，将大明水师三面包围，留下后方一条生路，看来对方也是懂点兵法的，知道围三缺一的战场法则。 但同时也是对方狡猾的地方，大海不比陆地，如果是留下身前，或者两侧，被包围的船队，还能尽量用速度摆脱敌人，可留下原路，这么多船只不要说被群敌环伺，就算没有敌人，想要转头，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而春宁这边，也发生了变化，一艘宝船带着几艘战船越众而出，直奔前方的战场而去。 同时分别有两艘宝船带着几艘战船向着两侧的敌军迎敌而上。 这策略是没错的，在大海之上，不管是哪一方，遇到敌情的之后有两个选择，自知不敌的话要么选择投降，要么拼命逃跑。 再就是迎敌而上，与敌人决一死战。 沙里奇此时才看到大明船队的先头部队，一艘巨大的宝船，带着五六艘战船，正向着他们驶来。 沙里奇有点惊讶，显然对方是发现了自己的船队，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他不知道，楚宁的船队，已经普遍装备了望远镜这种神器，自然能做到先敌发现，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沙里奇并没有太惊慌，作为纵横西洋多年的打海盗，虽然这次他临时拼凑出来的战船只有一百来艘，但都是常年漂泊海上的资深海盗。 加上‘死对头’阿齐兹的三百艘战船，仅从船只的数量上，就足以让任何一支船队，甚至国家胆寒了。 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度耳格这样的大国，在面对自己的这样的舰队，都不敢小觑。 更何况还有稻田叶泽带来的两百多艘战船呢！ 虽然他们知道，大明的船队，此次有船只两百多艘，人员三万多，但真正作战的战船不足五十艘，战斗人员想必也不会多到那里去。 就算有鲲鹏号那种蛮荒巨兽般的存在，已经那种超远程的舰炮，但这种船只体型巨大，行动必然缓慢，自己这边则是船小好调头。 可一拼着被对方击中一些船只，贴近作战，到那时，巨舰的火炮投鼠忌器，就失去了火炮的优势，而自己这边正好登船作战，发挥自己这边经验丰富的优势。 此时看到对方只有一艘宝船，和几艘战船迎着自己而来，沙里奇笑了，自己这边足足三百艘战船，在大明船队两侧还有一百多艘自己的盟友。 不管是哪一边突破了大明的防线，冲进对方的船队，那就预示着对方彻底成为自己砧板上的肉了。 想到这，沙里奇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坐在巨大的宝船上，指挥着自己的舰队，碾压那些对手，他无情地抢夺过对手的财宝，将对手变成自己的奴隶。 这其中就包括现在的盟友阿齐兹。 虽然大家约定平分货物和战船，但沙里奇知道，以对方的造船能力和物资储备，就算得到大明的宝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仿作出类似的巨舰。 而自己的国家，历来都是航海大国，何况自己和威尼斯之间深厚的‘友谊’，自己绝对能在对方之前，组建起一支强大舰队！ 沙里奇不知道的是，同时抱着这种想法的还有两个人，就是阿齐兹和稻田叶泽！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在他们还在幻想的时候，已经凭借自己国家身后的底蕴，付诸行动的楚宁！ 第136章 谁伏击了谁（中） 沙里奇这边见到对方舰船冲过来，赶紧命令船队分散开，他可是亲眼见过大明舰炮的威力的，与他们只能发射一里且毫无准头的舰炮相比，对方的火炮涉及距离更大，准头更足，如果和他们对射的话，自己毫无上算。 不过自己船多且小，正好发挥‘群狼’战术，就算有所损伤，只要接近对方，那自己就赢定了。 沙里奇的选择没有错，面对这样的军舰上的巨大差距，他这种做法完全没有问题。 此时三百艘战船分散开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宝船。 “传令第一分队，不许放过一艘敌军船只。第二分队左出，第三分队右出，其他分队分守各处。告诉他们，尽量抓活的，这次咱们修城的壮丁有了。” 接到命令的船队，也逐渐分散开来，以宝船为中心，每船相距五里，这样基本就将整个海峡封锁住了，不管对方船只速度如何，只要进入这个区域，就处在舰炮的射程之内。 就算偶尔有漏网之鱼，后边巡弋的战舰，也能将其击溃。 两侧的海盗，则没有这方面的忧虑，毕竟两侧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就算不能从正面突破宝船的封锁线，但是后方的空隙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此时海盗们还没有接战，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他们还是还是按照之前的既定策略，分散之后一窝蜂地冲向大明的舰队。 他们不敢和大明军舰的巨舰正面相对，因为仅仅是大明军舰巨大的身体，就是不用做别的，直接撞过去，就能把那些海盗的船只撞城木板。 海盗们分散开来，利用自己船小的优势，尽量从大明舰船的两侧穿过，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经过楚宁的修改，现在大明舰船的两侧密布这炮口。 就算他们能穿过大明舰船之间的空隙，迎接他们的将是无穷的火炮攻击。 随着海盗的舰船开始进入大明船队的攻击范围，大明这边的舰炮也毫不客气地发泄着怒火，这是来自沉默已久的大国怒火，这是大明沉寂二十年的怒火。 这是大明向天下宣布自己回归的消息！ 沙里奇没想到，大明舰船的测名竟然布置了如此多的火炮，更没想到这些火炮竟然能快速连续发射！ 这下沙里奇的计策就算是彻底没用了，那些冲过来的海盗船只，还没有穿过舰船的封锁线，就被大明的舰炮轰击成了木板。 他们没有想到，大明的舰炮竟然如此之多，发射起来竟然如此之快。 不过这群人也不是彻底的乌合之众，毕竟有不少人曾经在正轨的军队服役过，他们快速调整目标，对着战舰冲来这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开始蜂拥想宝船和其他几艘战船，与此同时，两侧的海盗船也开始向着对面的大明战船冲过来，随着双方不断接近，海盗船也逐渐接近了大明的战船，火炮也开始发射。 一时间，整个海峡出口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伯爷，已经有海盗突破正面防线！” “慌什么，就这么几条小船而已，没看到他们现在忙着围攻宝船吗，传令第一快速攻击群出击。”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大明舰队再次分兵，一艘宝船带着五艘战船，开始慢慢转向着船队后方驶去。 海盗们看到大明这边有船队开始掉头，向着后方驶去，以为大明舰队开始撤退，大受鼓舞，开始更加疯狂地冲过来。 第一快速攻击群的十艘战船，都是清一色的快速攻击舰，这些船速度也是整个大明舰队最快的。 他们很快就消失在大明舰队后方的缺口，海盗们有些纳闷，这些船怎么难道真是逃跑了，没有增援这些防御的战船，就这么跑了？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两侧海盗的身后，这些舰船突然出现，这下降他们前后夹在中间，海盗们有些慌乱。 “不要慌，他们总共才十几条船，能怎么样，我们可是上百条战船呢，给我冲，直接冲进船队！”稻田叶泽看到大明的舰船出现在身后的时候，赶紧鼓舞士气道。 而在他对面的阿齐兹要理智的多，他看到大明刚刚消失的战船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大明要将他们包围歼灭！ 虽然看着有些可笑，区区十几条船，就想把自己一百五十多条船消灭，但是作为当初参观过大明舰队演习的人，阿齐兹知道对方攻击的精准和强大。 他这次不敢有丝毫懈怠，也赶紧派人给正面的沙里奇送信，同时命令船队向着沙里奇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有趣的一幕，虽然三人早就商议好了战略，但是毕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利益集团，根本没有默契可言，见到大明这边开始两面夹击的时候，作出的反应也大相径庭。 阿齐兹选择和沙里奇汇合，这样他们的力量会更加集中，当然这也是阿齐兹怕沙里奇把见势不妙跑了，把自己留在这当诱饵。 而对面的稻田叶泽就不一样，他充分发挥除了倭国人的狡猾和二杆子精神，见到大明舰队包围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自己留下后路。 和阿齐兹不一样，他的活动区域本就在东海，如果像阿齐兹一样去找沙里奇汇合，到时候就算和最后战败，他们突围成功，自己的船队也就只能往西洋跑了。 真那样的话，此次收到损失的沙里奇和阿齐兹两人，肯定会把自己吞掉，弥补损失。 现在他命令所有的全都想大明舰队攻击，不过方向做了些调整，这次他没有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对整个舰队发起攻击，而是向着大明船队的后方发起攻击。 稻田叶泽现在想的很简单，不管最后的战局结果如何，自己集中力量，向着大明舰队的后方攻击过去。 现在稻田叶泽的想法很简单，他不准备在这么攻击下去，他现在想的是从大明舰队身上撕下一块肉，然后返回倭国。 因为他集中的海盗船，差不多都是集中在自己这一侧，和阿齐兹、沙里奇不同，他所集中的海盗船，有大部分是他忽悠来的其他海盗，不是他自己的船队，损失了他也不会心疼。 至于，沙里奇和阿齐兹那边，他根本不担心，毕竟这种为了利益临时组成的联盟，本身就随时可以散伙。 “看看，这就倭国人的本性，根本不管其他人，只要有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盟友。”楚宁一下就看出了稻田叶泽的想法，一脸不屑地对着众人说道。 不过楚宁虽然很不屑倭国人的做法，但是不得不承认，倭国现在的行动确实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 “传令第四分队出击，先把这群可恶的倭国人给我消灭了。”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这边一艘宝船带五艘战船开始转向，朝着船队后方驶去。 稻田叶泽此时也看到大明舰队的变化，不过他不是很担心，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有一百多条船，就算站在那不动，明军也得半天的时间才能把这些战船摧毁。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大海上谋生的海盗，即使武器没有明军先进，但是战斗经验绝对比明军要强。 就算作战不利，自己百船齐奔，他不相信对方区区几条船能把自己的船队全都撵上。 可大明这边的阵型也发生看变化，原本防守的战船，开始缓缓调头，配合这第一快速攻击队的船只，对稻田叶泽的船队包围过来。 没错，就是用十几条船对上百条船开始包围！ 一些还在攻击的海盗船来不及躲闪，就被大明的巨舰碾成了木板！ 无数的海盗在海水中呼喊求救，可根本没人在意，即使是那些海盗同伴，也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 紧接着大明的舰炮开始对包围圈里的海盗船展开炮击，沉重的石弹在火药的助推下，轻松将海盗船砸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而海盗船这边，因为船体太小，火炮只能轰击到大明舰船的中部。 这里恰恰是战船保护措施做的最好的地方。就算有些炮弹能侥幸炸开船体，对正艘战船来说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这种不对称的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稻田叶泽这边的船队就开始出现混乱，毕竟都事稻田临时拼凑的海盗，没有严密的组织，如果是打顺风仗，或者欺负一下商船。 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大明的巨舰船队，说是蚍蜉撼树一点也不为过。 “我不想看到一个倭国的人活着回去！” 第137章 谁伏击了谁（下） 楚宁通过望远镜看这稻田叶泽这边已经没有悬念了，他下达了一道命令之后，转身看向前方，这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边的战斗真的没有什么悬念了，两艘巨大宝船，带着十艘战舰，开始向着稻田叶泽的船队慢慢围拢过来， 此时的稻田叶泽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在大明的舰队上撕下一块肉来了。 稻田叶泽也是个狠角色，看到这种情况，他没有通知其他人，甚至自己的嫡系都没有，指挥着自己的战船，瞅准方向突围而去。 此时倭国海盗们已经失去了作战的信心，他们接不到任何指挥命令，当然作为这种临时组成的队伍，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指挥系统。 虽然他们之中不乏有些是军务出身，但是不管之前怎么样，自从做了海盗之后，他们的作战模式就变了，都是敌强我退，敌弱我进的战略。 他们的随手除了偶尔有海盗之间的火拼之外，剩下的都是对商船的劫掠，这种战斗，往往是对方看到海盗出现，除了逃命就只有认命了，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术。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他们缺席了海洋二十年，但大海对他们来说还是那么熟悉。 巨舰无情地向着倭国的战舰碾压过来，火炮伴随着弓箭火铳，收割这倭国战船上海盗的生命。 许多海盗见势不妙开始四散奔逃，现在把这边叫做战斗已经不合适了，就如同大人胖揍一群孩子一样，大明的战船开始围剿倭国的海盗。 与此同时，阿齐兹在损失了几十艘战舰之后终于带着剩下的战舰和沙里奇汇合在了一起。 沙里奇没想到阿齐兹竟然跑回来了，他这边战斗还处在胶着状态，虽然大明舰队这边防线很稳固，但也不是完全密不透风，有不少海盗船成功突破了明军这边的防线。 有几十艘海盗船在突破防线之后，朝着大明的船队冲了过来。他们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突破明军的防线，如果自己进攻那些明军战舰，必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对付那些防御能力不强的商船的话，以来可以让防线上的明军战舰顾此失彼，还能依法商船队伍的混乱，给自己制造机会。 “哎，失误了。”楚宁看着奔向船队的几十艘海盗船，一脸无奈地说道。 “伯爷何处此言，咱们现在不是还有好多战船吗。”吴远宽慰地说道。 楚宁没有回应吴远的好意，而是瞥了一眼吴远。 “记下来，下次再碰上这种战斗，防线不能扎得太紧了，不然就这么小猫两三只，还玩个屁啊。”楚宁对着身后的记录官说道。 “伯爷，左侧海盗已经奔袭到了前方，和前边的海盗汇集到一块了。” “嗯，给前边传信，让他松开些口子，多放些人进来。”楚宁吩咐道。 很开，沙里奇发现，明军这边的防线开始松动了，越来越多的海盗船冲破明军的防线，向着明军大部队冲去。 “你怎么一窝蜂地冲过去了，当心有诈！”阿齐兹此时登上了沙里奇的战船。 “放心，现在已经冲过去最少七十艘战船了，就算有诈，咱们也能咬下他们一块肉来。”沙里奇恶狠狠地说道。 阿齐兹不这么想，沙里奇虽然是此次三股势力之一，但是他一共才凑了一百来搜战船，其中好多都是勉强能出海的小舢板。 而他就不一样了，这次他几乎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实力都拿出来了，就是想着在战后能多分一点，甚至准备借机把沙里奇这个家伙给吞掉。 但是战斗进行到现在，阿齐兹郁闷地防线，沙里奇虽然貌似也损失了三十几条船，但那些都是一些临时拼凑出来的小船，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战斗力，而沙里奇真正的核心实力几乎没有收到损失。 而阿齐兹这边则是实打实地损失了五六十艘战船，现在冲过防线的战船中倒是有不少沙里奇的战船，不过阿齐兹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你什么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把明军的火炮消耗的差不多了，突破了防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对了，你怎么跑回来了？”沙里奇看着阿齐兹一连串问了一大堆。 “别说那么多废话，现在的赶紧撤回来。”阿齐兹看着不断有海盗船穿过明军的防线，似乎明军的防线下一刻就会崩溃一样，但阿齐兹总是感觉不对劲。 “你疯了不成，现在好不容易突破了，你要撤回来，这不是那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嘛！”沙里奇不愿意了，就算自己手下那些战死的士兵不是嫡系，但终归还是自己人。 打了这半天，基本就是明军把自己这边的海盗，按在地上摩擦，现在好不容易把明军的火炮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他可不想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他已经想好了，就算这次只能抢到几艘商船，只要稍加改装，那在西方世界，也是不得了的巨舰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次沙里奇是铁了心要拿下点东西才肯罢休。 战斗似乎也和沙里奇想的一样，大明这边的炮火逐渐变弱，不过即使是这样，想要拿下来还是很困难的，更何况身后还有大批的明朝船只在后边。 虽然那里边战船数量不多了，可如果现在沙里奇调转过来围剿这些战船，难保后边的船只不会上来捣乱。 为了确保成功，沙里奇也算是孤注一掷了，他甚至指挥着自己的嫡系开始冲向明军的大部队。 阿齐兹建筑按也有点无可奈何，不过他还是理智地选择先组织自己的手下收拢了大概五六十条船，在战圈外边不动，随时准备转头撤走。 “哟呵，都打成这个德性了，难道他认为老子还会放过他。”楚宁通过望远镜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对阿齐兹的做法还是有点意外的。 确实，现在战斗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如果阿齐兹带着那些人转头就走，楚宁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不过阿齐兹显然有些舍不得放下自己辛辛苦苦集赞下来的家底。 以至于他错过最佳的逃跑时机，虽然他现在的战船速度很快，但是明军到现在都没有展现自己的真是速度！ 阿齐兹还是向着观望一下，万一真的有机可乘，阿齐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牟利’的机会。 他倒不是对大明的战船十分感兴趣，当然如果能得到他也会很高兴，不过相比于船只。阿齐兹更关心的是船上的那些货物。 他曾经亲自在龙江码头蹲守了好几天，亲眼看到一箱箱茶叶、瓷器、丝绸被运上船，只要抢到那些东西，要多少战船做不到。 而且，阿齐兹觉得，如果能抢到这批货物，自己就可以退休了，至于战船，无所谓了。 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崛起，奥斯曼帝国还处在对望扩张阶段，所以现在从亚细亚到巴尔干还处在战火不断之中。 东方的丝绸、瓷器这种高档品已经很难到达西方世界了，而那些看似普通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的茶叶，也已经成为紧俏商品。 如果这次阿齐兹能抢下一部分商船，那他绝对能成为巨富，那就不用再在大海上搏命了。 所以阿齐兹相对于其他两个人，不是那么的‘贪婪’，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此时海盗这边因为沙里奇的加入，已经有一百多条船冲过明军的放防线，当然这也让让他们付出了几十条战船的代价。 “差不多了，传令收网！”楚宁看着眼前的战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如果再等下去，说不定阿齐兹那几十条船就会看出端倪来。 所以楚宁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随着鲲鹏号上不断发出的旗语，明军这边阵型突变，十几条快速战船冲出船队，迎着对面刚刚突破防线的海盗船冲去。 与此同时，作为防线的宝船舰队，开始加速向着海盗的身后疾冲过去。而这时，原本在一侧防御阿齐兹攻击的船队也向着沙里奇这边包围过来。 阿齐兹见状，知道明军这边开始总攻了，但也对自己手下的海盗船发出了全力攻击的信号，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十几条船依然守在后边。 一场决定海洋归属权的海上决战，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双方都知道，现在是最后决战的时刻了！海盗这边，几乎是将全部力量哑了过去。 一时间，在大明船队身前，几百艘战船蜂拥过来，气势甚是压人，如果没有战斗经验，看到这种场景，会有一种一叶孤舟迎接滔天巨浪的感觉。 但是楚宁的眼中却充满了落寞。 第138章 登陆 楚宁的表情在众人看来，解读出了不同的意思。 吴远等人认为，楚宁是因为经过这么一场‘恶战’终于战胜了对手。 在张懋等人看来，楚宁是因为对手太弱，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把对手给干趴下了，丝毫不能体现楚宁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 而楚宁自己知道，他是在伤心，在难过。 事先他已经调查过来，这三个人，就是号称现如今海上的三大霸主！ 楚宁之前也在担心，自己制定的这个反包围的计划，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毕竟对方三人，都是纵横大洋十几年的老手，自己除了在后世资料里，就是靠着现在整理出来的郑和下西洋的资料了，对于海洋的了解，还很肤浅。 万一对方战法精妙一些，战船精良，给这次船队出海造成一些损失，那自己引导大家走向海洋的计划，就会受到很大的打击，甚至会造成倒退。 可随着战斗的进行，楚宁发现，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这些号称纵横大洋十几年的‘前辈’海盗，和乌合之众差不多。 在明军的坚船利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也从最开始的准备吃掉整个舰队，变成了只要能抢夺一些船货，甚至一点战略战术都不讲，完全是一窝蜂地横冲直撞。 就是这样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被后世吹嘘成了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先驱’！ 华夏就是被这么一群玩意儿给赶超的！ 楚宁想到这就有点失落，幸好自己穿越了，不然堂堂华夏就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然这群所谓的‘先驱’就会被吹捧城勇于探索的英雄。 不管楚宁心里怎么像，战斗却没有丝毫停顿，不过形势已经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变化。原本处在防守状态的明军，突然开始发力，向着连个方向的海盗包围过去。 海盗这边也发觉了不对劲，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倭国这边，包围圈已经形成，大部分海盗开始拼命向四周突围，企图能突破明军的包围。 当然也有些悍不畏死的海盗，向着明军的大部队冲过去，企图接近后登船作战，这样他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而正面，原本处在防守位置的宝船战队，开始全力加速，风帆全开，对于沿途的海盗船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冲到前边，仿佛是在逃命一般。 在他们身前航道上的海盗，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就被明军的战船撞成碎块，无数的海盗落水后凄惨地叫着。 当然也有海盗船向着明军开炮，企图阻止他们前行，可明军战船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们预料，这种速度和巨大的船身有点不太搭调。 阿齐兹见状，赶紧命人调转船头，准备逃命。 可是，宝船这边的速度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就在阿齐兹完成转头的同时，宝船已经行驶到了射程范围，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对着阿齐兹这边就是一顿齐射。 虽然在漂泊的大海上，炮火准头大大降低，只有几枚炮弹击中目标，但是给阿齐兹这边的带来的恐惧，确实极大的。 船身周围水花四溅，不时有炮弹还击中海盗的船只，虽然破坏力不是很大，但对海盗们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阴影。 而以宝船为首的六艘战舰，正在快速追上阿齐兹的船队，阿齐兹这边也是抛开一切，快速逃离，此时双方因为风向相同，完全比拼的是战船的船身和风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明军和阿齐兹的船只的两侧，都伸出了一排排船桨。阿齐兹心里焦急万分，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巨大的船身，还能有如此的速度！ 不过阿齐兹的船队到底还是占据了一些优势，虽然双方速度差不多，但阿齐兹常年活跃在这片海域，对这里的水文十分了解。 这就看出完全靠资料组建的明军船队的劣势了，阿齐兹成功地找到了一股洋流，这对速度差不多的双方来说，就跟楚宁的出现一样，一下就有了外挂。 就在明军的宝船追到阿齐兹船队两里左右的时候，阿齐兹成功带着十几条船驶进了洋流之中，速度开始加快。 明军这边因为对洋流不了解，没有轻易驶入洋流，毕竟不知道洋流的流向，贸然闯入，不仅不会有所帮助，反而有可能被洋流干扰。 不过，明军这边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速度开始加快，他们开始调整炮口，对着阿齐兹的船队进行了一轮齐射，这次齐射成功让阿齐兹剩下的十几条船都受了伤。 阿齐兹的坐船主桅杆更是被击折，不过现在阿齐兹也管不了这么多，命令船队丢掉多余的物品加快速度。 明军这边的追击部队，留下两艘战船继续追击，然后带着剩下的三艘战舰调头对进入到包围圈的海盗船只进行围剿。 沙里奇此时也发现自己中计了，可海战不同于陆战，茫茫大海上，很难形成所谓的伏击战、围歼战，往往海战都是双方对射然后接梆作战。 这次沙里奇他们完全是利用了对这片海域的了解，以及附近海域岛屿众多的特点，才完成了这次伏击。 但事与愿违，原本他们集结了东西两大洋三大海盗几百艘战舰，就是希望能一举吞掉大明的船队，如果此战成功，他们相信，起码三十年内，大明水师不会在出现在大海之上！ 所以这次他们几乎将能找到的船只全都集中到了这里，就是想着首先在气势上给二十年没有出海的明军一个压力，一种震慑。 没想到的是，楚宁也正是打的这个主意，他知道，在茫茫大海之上，想要将海盗集中起来消灭谈何容易，所以他才举行了一次不伦不类的演习。 表面上看演习是为了震慑那些番邦，但效果简直是一塌糊涂，气势楚宁真正的目的，是让那些亦商亦盗的人们，看到大明此次出海的战船只有几十艘，而携带的货物却是丰厚无比。 就是想把那些海盗全都吸引过来，一网打尽。虽然不能保证这次能将全部海盗消灭，但是凡是敢参与的，一定都是势力不俗之辈，只要将这些大规模的海盗消灭，那起码能给大明再争取到三十年的海上霸主。 这次无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明军无疑是成功的，楚宁成功将东西两大洋，三大海盗头子吸引进了自己的圈套，也成功将绝大部分海盗剿灭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让阿齐兹和稻田叶泽跑了。 “登陆！”楚宁看着后世的狮鱼国，大手一挥地说道。 随着楚宁的命令，数条小型船只开始在岛屿四周探查航道，然后引到大船驶向岛屿。 此时的狮鱼岛上还没有后世那样的繁荣和现代化的港口，这里还是一片原始风貌，岛上倒是有些原住民，不过明军似乎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 只要他们不犯傻进攻，那明军就当他们是空气一般。 “召集众人中军大帐议事！”楚宁此时也登上了岛屿，他要亲自勘察一番，好结合自己后世的记忆，确定建城的位置。 “张懋，你说咱们在这里筑城如何？”楚宁转身对身后的张懋问道。 张懋虽然不及其父张辅，但也算得上是从小在军营长大，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所以这次张辅才把张懋派到楚宁身边。 以来是保护楚宁，给出宁充当一下顾问的角色，再者就是让张懋跟着楚宁多多学习一下。 “回禀伯爷，末将觉得，此处扼守海道出口，往来船只也正好在这里进行补给，而此处地势狭窄，正好适合建城。”张懋全程参与了此次作战。 虽然对于对手这么菜很是无聊，但是对整个战场的形势还是观察了个七七八八。和楚宁自带外挂不同，张懋完全是出于多年军事训练培养出来的眼光，确定了此处的重要性。 “伯爷，大家都到齐了。”此时一个亲兵进来禀报道。 “诸位，时间紧迫，我就不和大家绕弯子了，我准备在这里修建城池，一来是作为大明的门户所在，再来就是为往来的船只提供一个休息补给的场所。” “怀来伯，不如这样，小王自愿留在此地筑城，你看如何？”朱祁钰不等楚宁说完，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第139章 吓唬人 朱祁钰现在在船上待得是生不如死，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不用继续坐船的机会，朱祁钰才不管是不是留在什么地方。 “杀鸡沿用牛刀，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是工部主事赵元祖负责建城事宜。”楚宁根本没有给朱祁钰这个机会，他直接安排一个更专业的人。 “为了保证新城修建期间的安全，舰队将分出三艘战舰，五艘马船两千名战士驻扎此地。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待到奏请陛下后，将派驻官员和军队长期驻扎。” 其实楚宁已经和朱祁镇早就商量好了，因为这里将成为大明海疆的门户所在，所以这里不仅要修建城池，派驻官员和军队，还要进行系统的移民。 这都是后话，首先要做的就是修建城池，吸收附近的华夏移民。作为明史研究生，楚宁知道，因为东南沿海，尤其是闽地两广地区，自古以来就有大量的移民。 尤其是在这些地方，无论是为了躲避战火，还是迫于生计，都存在着大量的华夏移民。楚宁就是要依靠他们，以所建城池为起点，不断拓展最这个区域的影响力。 和之前占据交止不同，这次楚宁并不打算在这里狂占土地，起码目前是这样，现在楚宁要建立的是一个稳固的据点，以点带面地逐步发展，起码要在这些据点地区，形成一个亲明的文化圈。 这一点，楚宁对于华夏文化，尤其是儒学还是很有信心的，为此，他已经安排詹诗源赴任广州府，在那里开设学院，就是为了下一步文化传播作准备。 当然不止这一处，随着皇家书院的不断发展，大明各地书院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兴去，这里边不乏皇家书院一些提前毕业的学子开办的新式学院。 不过前期，还是以华夏移民为主。这些人有些甚至是当年大明的敌人的遗民，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对大明已经没有了先辈们那种敌视，但也谈不上好感。 尤其是自古以来，唯我独尊的统治者，对这些漂泊海外的遗民，一直都是弃舍祖业者，无忠敬之心，也就是他们既然选择漂泊海外，就不配自称华夏之人，更不会受到华夏的认可。 楚宁当然不会这么想，都是一个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只要认可自己华夏的身份，那作为华夏现在的正统王朝，大明就有义务保护你。 当然前提是你要接受大明的统治，这一点楚宁丝毫也不担心。 要知道在整个东南亚，这里的土著既向往大明的繁荣，有羡慕华夏人的勤劳富足，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对华夏充满了仇视。 既然不能也不敢对大明兹出獠牙，就把他们的不满发泄到了这些被大明遗弃的人身上，所以这些移民对于华夏家不但没有好感，甚至有些仇视。 楚宁当然不会想那些传统的官僚一样，对待那些移民，他首先对那些人进行分类，承认大明统治，自认为华夏人的，都会得到大明户部和礼部共同颁发的甲级护照。 凡是持有这种护照的人，可以随时返回大明定居生活，和大明户籍一样的效力，还能收到最近的大明衙门的保护。 这招一出，不仅给那些漂泊海外的华夏人一下就有了依靠，他们不再是被大明遗弃的贱民，而是有了强大祖国依靠的大明子民。 此时的大明，是整个东亚地区绝对的王者，那些番邦小国根本不敢对大明有任何悖逆。 尤其是楚宁带着大明的舰队，继郑和之后，再次巡弋在这片大海之上后，谁还敢小觑华夏，谁还觉得大明对自己鞭长莫及！ 当然，想要获得这份护照，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华夏人的身份，然后表示对华夏，对大明的忠诚。 接下来，楚宁还推出了乙级护照，就是接受大明统治，对大明忠诚的当地人，这些人和甲级护照差不多，但是只有违大明服务超过三十年，才能获得前往大明生活的资格。 随后就是丙级护照，持有丙级护照的人，除了保证自己对大明的忠诚外，还要保证三代之内无对大明仇视，无反抗大明行为，支持大明统治。 乙级和丙级还有加快成为大明人的方式，就是为大明征战，凡是在大明认可的军队内服役超过十五年的，都可以提前获得升级为甲级护照。 如果在战斗中表现优异的，还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就是缩短服务年限。 现在虽然这些都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楚宁相信，随着大明的文化不断传播，大明的势力不断增长，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就想后世一些华夏人，拿到一些西方国家的二等公民的护照，都会‘引以为傲’，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楚宁作为纯粹的大华夏主义者，他有信心。 而这一切的第一站，就是狮鱼城！ 当然这个名字只是楚宁内心里这么叫，具体城池的名字，还要等着朝廷确定，楚宁对这个一点兴趣没有，在他看来，只要地方是大明的，叫什么都无所谓。 在这里安排好了之后，楚宁跟赵元祖又交代了一番，尤其是一些建城需要注意的细节，他可是知道，狮鱼城在后世最缺乏的就是饮用水。 所以，他跟赵元祖说，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新城的水源安全。 交代完之后，楚宁留下了三艘战舰，和一些马船，以及两千战士，并且派人将这里的消息传回京城。 一切安排妥当，楚宁找到了朱祁钰。 他知道，这段时间朱祁钰过得生不如死，这次自己又拒绝了他留下来的企图，如果不解开朱祁钰的心结，估计这位大爷会在路上抑郁疯掉。 “王爷，还在生微臣的气？” “不敢，怀来伯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一介藩王，竟然敢提出在海外筑城裂土，伯爷没有当场拿下，孤王已经感激不尽了。” “听听，还是有怨气。王爷是想多了，如果王爷真想留在这里，不是不行。” “真的？！”朱祁钰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甚至没有听出来，楚宁话来还有转折的意思。 “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失去的将会是成为大明皇室第一人的机会！” “啊！怀来伯甚言！”楚宁说完，朱祁钰直接从凳子上掉下来了，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就赶紧出言阻止楚宁。 废话，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朱祁镇和楚宁的关系，谁不知道楚宁是朱祁镇的死党，如果这个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朱祁钰或许还会相信。 从楚宁嘴里说出来，‘呵呵’，那就是绝对的挖坑。 “王爷怎么这么紧张，你还没听微臣说完呢。”楚宁一脸认真地说道。 “怀来伯，伯爷，楚大爷，您就行行好，咱不说这个，我听您的还不成吗，今后您叫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会再提什么要求了。”朱祁钰带着哭腔说道。 楚宁当然知道朱祁钰在害怕什么，他也是故意这么说，吓唬一下朱祁钰，当然也是对朱祁钰‘临阵退缩’的报复。 “王爷此话怎么讲啊，微臣的意思是” “伯爷您就放过我吧。”朱祁钰真的快哭了。 如果他们二人这段对话传回京城的话，楚宁可能只是被弹劾，自己除了一死以谢天下，没有第二条路了。他现在已经是藩王了，皇室第一人是什么！那就是皇帝啊！ 你一个藩王，想干嘛！ 朱祁钰算是见识到了楚宁的这张嘴的威力，如果自己不赶紧摘干净，回到京城，最好的结果就是赶紧滚到封地就藩，还得收到全天十二个时辰无死角的监视。 估计这样一来，不用几年朱祁钰就得抑郁而终了。他也知道楚宁这么说，肯定有别的意思，但是朱祁钰不敢接这个茬啊。 楚宁不怕，他怕啊，楚宁是被文官弹劾一点事都没有，他不行啊。 “王爷不必惊慌，你知道微臣的意思，何必往歪处想呢。” “楚伯爷，咱还是聊点别的吧，我不想着留下来了，现在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让我干嘛我干嘛，实在不行您给我个探马的活计也行啊。” 第140章 人格分析 “王爷，这次我们出海，是为了给大明探索大海，以前我们大明曾经是这片大海的王者，可现在你看看，那些架着舢板的渔民，都敢对着大明的舰队露出獠牙。 那些拿着鱼叉的渔夫，都敢自称大海的王者，我大明难道已经落寞到了这种地步？ 不！ 我们大明，还是大海的王者，我们的舰队仍然是这片大海上最强大的存在，所以我才和陛下请命出海，就是为了确定我大明在海洋上的地位。 当然，这些事不仅仅是要陛下知道，还要让整个大明的都知道，以前大家都觉得海洋凶险，偶尔有人知道海洋能带来丰厚的利润，可谁注意到了没有强大的国家，就是一个架着舢板的渔民，都敢抢劫海洋上的巨舰。 所以，在奏明陛下后，我们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开眼看看这个大海，看看这个天下。 王爷有幸，成为陛下指定的皇室第一个开眼看海洋的人，将来回到大明王爷王爷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公布天下，到时候，比微臣说上一万句都管用。” 楚宁先是陈述其中利害关系，在一顶高高的帽子扣下来，朱祁钰这下没办法了。 他其实知道楚宁指的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因为大明对藩王的管制，加上楚宁这家伙说话歧义丛生，所以朱祁钰才会如此紧张。 这下楚宁上到国家层面，下到家国，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朱祁钰就彻底没辙了。 不过朱祁钰内心还是有点小骄傲，毕竟楚宁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那些在大明卑微的如同草芥的番邦商人，在大海之上竟然如此凶悍。 不仅敢对大明的舰队发起攻击，甚至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悍不畏死地发起一次次自杀式冲锋。 而且根据俘虏交代，那些人在各自的国家都有着正式的身份，比如稻田叶泽，就是九州一个大名，相当于是明朝的藩王。 阿齐兹是度耳格的一个总督，就是相当于大明的一个巡抚，当然，阿齐兹这个总督有名无实，只不过是一种虚衔。 沙里奇是佛郎机的一个男爵！祖上主要是贩卖丝绸和瓷器的商人，但是度耳格崛起后，商路不畅，才被迫辗转米希尔（埃及的音译），后来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亦商亦盗的商人。 因为是为数不多的，能将东方神奇的丝绸和瓷器运往欧罗巴的商人，被佛郎机的国王，册封为男爵。 这些在自己的国家，也是衣冠楚楚之辈，但是出了自己的国家，就是阴险奸诈的商人、海盗，大明虽然强大，但是这些人其实对大明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反而认为大明是一只只要有机会，就可以随时咬一口的肥羊，这让朱祁钰原本死寂的内心，重新燃起了斗志。 就像楚宁说的，就算自己不想着成为那个宝座上的人，但自己还是大明的皇子，还是朱氏的子孙，心中有着热血，此刻最前沿的斗志被楚宁点燃了。 “王爷，因为这次咱们出来的匆忙，准备的还不是很充分，所以，想要完成原定计划，还需要王爷主持大局。” “楚伯爷，有什么你只管吩咐，只要能为大明尽一份力，孤王就算葬身大海之上又如何！” “好，有王爷这句话，微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王爷是这样，刚刚微臣也说了，此次出发的匆忙，为了能毕其功于一役，微臣想在这里进行一次分兵。” 说着，楚宁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一指。那里是郑和标注的一处补给点狮子国的锡兰，这里也是郑和船队一处重要的补给点，也是郑和船队的分流点。 根据郑和的航海日志记载，他的船队在第五次和第六次下西洋的时候，在这里分流前往木骨都束当地。 楚宁也是计划在这里将舰队一分为二，一路沿着南边的路线前往木骨都束，并且沿着大陆沿线，一路南下，知道被楚宁标注为风暴角的地方。 并且在一个大概的位置话了一个圈，不用说这就是要建立港口的地方了。 “王爷，这是微臣为分兵之后的做的计划，请王爷过目，到时候就劳烦王爷和微臣，各带一路继续分别前行，王爷先看一下，微臣等王爷的决定。”楚宁说完，施礼出去了。 这下朱祁钰难受了，他拿起楚宁留下的计划书，再看看桌子上的海图，觉得那一路都不容易，问题是楚宁说的很明白，从古里出来，就要分兵。 到时候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承担起一路的责任，至于怎么选，楚宁没有给他决定，也没有给他一点意见，只是留下两份计划书。 朱祁钰现在知道朱祁镇的不容易了，楚宁这家伙做事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是，楚宁作为臣子虽然有些懒散，但是做事却让人无比放心。 就拿这次出海来说，按照朱祁钰对朝廷的了解，就算朱祁镇同意，内阁没有异议，一道道程序走下来，再加上个各地衙门传旨，筹备。 能在一年内做好准备，就已经是超高的效率了。可楚宁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久准备完毕，并且已经出海！ 可这家伙也让人恼火，比如现在，看似大公无私，让朱祁钰自己选择，朱祁钰不是楚宁，虽然参与了一部分的资料整理，但是对于大海来说，简直就是个小白！ 而楚宁这家伙，却似乎天生就知道大海上的许多事情，这件事他曾经听吴远讲过，作为常年混迹海上的人，他对楚宁这种纯正的北方人，竟然如此了解大海都感到费解。 他自认许多地方都比不上楚宁，可见对于楚宁来说，出海根本不是像自己一样受罪，这家伙甚至更加享受出海的那种自由感。 比如早早准备好的海盗旗，比如从一开始就编制好的各种联络方式，各种旗语、灯语，就算是海上老手，也不过如此。 可朱祁钰知道，楚宁是纯正的不能在纯正的北方人，就算祖上居住在山东，但那也是百来年的事了，楚宁甚至在之前连宣府都没有走出去过！ 现在楚宁把两条路线和他制定的计划摆在楚宁面前，看似公平，但实际上不管朱祁钰怎么选，楚宁自己都没什么，反正出海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享受。 朱祁钰没办法，楚宁虽然嘴上说的挺好，等着朱祁钰作出选择，可朱祁钰知道，船队在这里补充完物资之后，就会出发。 虽说从这里到锡兰还有一段时间，可条件根本不允许朱祁钰考虑太长时间，因为既然决定分兵，那舰队就要开始进行准备。 比如舰队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分离管理，货物也会进行调整，丝绸这些会随着北行的舰队带走，而南行的舰队，则以瓷器为主。 物资的补充也有不同，按照楚宁制定的计划，最少要进行三次以上的战斗，而南行的舰队则顺利的多。 如果单纯从这方面来说，南行的舰队除了要走的时间更长一点外，比北行要稳妥的多。这一点也得到了吴远等人的确认。 “伯爷，我觉得你对郕王殿下，比对陛下要好得多。”张懋在一旁说道。 作为从京城一路追随楚宁而来的人，他自然知道楚宁在京城何等的嚣张，何等的‘无礼’，可这次他不仅对朱祁钰‘临阵退缩’没有发火。 甚至亲自到朱祁钰的大帐去开导朱祁钰，更是给了朱祁钰自己选择的权力！ 要知道，就算是朱祁镇在楚宁跟前，也都是‘唯命是从’，这也是楚宁一直被那些卫道士攻讦弹劾的原因所在。 但是那些真正的高层，比如曹鼐、比如张辅，甚至当事人朱祁镇，都知道，楚宁越是这样，越表示他没有什么不臣的想法。 不然以楚宁的才学，以楚宁的能力，要是他一直谦卑，那才真的是让人睡不着觉呢。 可楚宁就是这样，才华出众，却如同刺猬一样，到处找事，在大明朝堂上根本不惯着任何人，只要他认为是对的，直接怼过去。 如果是那些他认为无所谓的事，就算是一天几十本弹章，他就一个不搭理，如果敢到府门前，或者他跟前叫嚣，那楚宁就是能动手绝对不瞎叨叨。 所以，上至朱祁镇，下到六部尚书，才会对楚宁忍让，甚至是纵容，因为他们都知道，楚宁从来不是那个威胁朝廷根本的人！ 第141章 刷新三观 楚宁果然没有等朱祁钰做好决定，安排好这边的筑城事宜好，就带着船队继续出发了。 “尊敬的天朝上国的使者，图和林王叶迪丹，欢迎你们的光临。”这是被大明称为榜葛剌的国家，其实说是国家也不对。 这里曾经是印度孔雀王朝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现在的印度，完全是大大小小的王公组成的，和倭国差不多，就是人口多了点，底盘大了点，数量更多了点。 一团乱麻一样，楚宁也没有心情管这些，他这次来就是想要建立一个据点的，至于这块土地是谁统治楚宁根本不关心。 毕竟按照这个国家历来的传统，这些王公的领地时常变化，这个文明古国，大部分的时间是是处在分裂状态的，就算是最鼎盛时期，也只是完成了形式上的同意。 所以楚宁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证这块地方到底是归谁统治。 “你告诉他，我准备在他手里买块地，修建城池。”楚宁对着身边的通译说道。 而一旁的朱祁钰都快紧张死了，楚宁还真是‘本色’不该啊，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外人，跑到人家地盘上来，张口就跟人家‘买’土地！ 这要是在大明，就算是一个村长，也不可能接受楚宁这种无礼的要求，更何况是一国的王呢！ 可让朱祁钰等人意外的是，对方不仅答应了，甚至还主动拿出地图，问楚宁相中哪块地方了，然后楚宁准备出什么价格！ 天哪！就这种货色还能成为这个地方的王！？朱祁钰以为这一定是一位昏庸无能的君主，他手下肯定会有正直的大臣出面阻止。 可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那些跟在这个过往身后的大臣不仅没有丝阻止的意思，甚至在有些人眼中流露出羡慕的表情，更有甚者，甚至自己跑过来想从国王手中‘抢生意’！ 这是个多么神奇的国家啊！朱祁钰感慨道。 “问问他们什么价钱？”楚宁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作为后世的穿越者，他当然知道这个国家的传统和现状，有些王公会拿手中的土地作为筹码进行赌博！ “叶迪丹说，只要一千件瓷器，一千匹丝绸，他的土地就随便伯爷挑选。”通译此时也是一脸惊恐地翻译道，他不敢相信，这里的土地如此便宜。 当然楚宁知道，这完全是因为自己身后的庞大舰队，如果自己只是一两艘商船，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这位国王餐桌上的一道美食了。 正因为自己所带领的庞大舰队，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实力的强大，对方才会愿意用自己的土地换取大明的瓷器和丝绸。毕竟楚宁说好了只是购买，不是强占！ “嗯？”楚宁微微沉吟了一下，对面的叶迪丹见状，以为楚宁因为他的贪婪生气了，赶紧降价，随着他开出的价格越来越低，朱祁钰简直要疯掉了！ 不管是不是大明的皇帝，身为大明的皇族，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祖训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这里的王竟然为了区区几匹丝绸，几件瓷器，就将自己国家的土地拱手送人，这是什么操作，可接下来楚宁的做法更加颠覆了他的认知。 “告诉他，我不会给他一匹丝绸，更不会给他一件瓷器，想要的话，拿东西来换，金银宝石，铜铁都可以，不过为了感谢他赠送土地的友谊，我会帮他把他的一个敌人消灭。” 朱祁钰觉得如果楚宁没疯的话，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这个叶什么丹的国王不当场发飙已经是涵养极高的表现了。 可叶迪丹不但没有发飙，反而对着通译一顿手舞足蹈，看样子楚宁的条件，让他欣喜若狂了。 “叶迪丹说了，在他的北方，有个卡地蓝的王公，仗着自己兵强战象多，经常欺负他和周围的一些王公，如果伯爷能帮忙消灭这个卡地蓝王公，除了伯爷圈定的土地之外，他还愿意给大军一万两黄金作为酬谢！” 通译眼神有些迷离地翻译道，就算是商人出身的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开出如此的条件来。 “成交！”楚宁也不啰嗦，直接答应下来了。 这下不仅是那些跟着一块出海的商人，就连朱祁钰看向楚宁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天哪，这是怎么样的操作，不仅免费得到一块建设港口和城市的土地，还能让对方出钱！ 可大家也有点担心，毕竟是伸出异国他乡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而且还是灭国之战！楚宁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让他马上安排向导，张懋点兵一千，即刻出发，三天之内务必返回！”楚宁对着身边的张懋说道。 “末将遵命！”张懋习惯性地接令，可接令之后，张懋的脸都快抽到一块了。 他父亲张辅在交止征伐了半辈子，所以他知道在异国他乡作战多么的不易，这还不是一般的作战，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是灭国之战! 楚宁不仅大言不惭地接下来了，还直接安排自己作为执行者，还只有一千人！ 三天！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呢。 “速去速回。记住这次的斩获全都给老子运回来，不要便宜了这帮土鳖。”楚宁对着张懋说道，有点背着叶迪丹的意思都没有。 在离开京城之前，张辅交代过，一切都听楚宁的安排，不得有任何违背，不然就不用回大明了。 张懋只好哭丧着脸，点齐一千陆战队，在叶迪丹派遣的向导和通译一起，怀着极其悲壮的心情，踏上了未知之旅。 “先生，这是不是给张懋多派些人手啊？”朱祁钰凑到楚宁跟前，小声地说道。 “不用，如果给他一千大军，还不能搞定的话，那他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楚宁不屑地说道。 “伯爷，叶迪丹说那个卡地蓝有几百头战象，咱们之派遣一千人是不是少了点？他说如果伯爷允许的话，他愿意把自己的五十头战象派去助战。”通译小心地说道。 “不用。”楚宁好像认准了死理，对于别人意见一点听不进去。 朱祁钰要不是怕影响团结，早就发飙了。 楚宁这简直就是拿大明将士的生命开玩笑，就是拿大明的威严当儿戏！ 可现在整个船队的指挥官都这么说了，军队也已经开拔了，再说其他的也无济于事了。 不过朱祁钰还是向着能尽量挽回一些损失，询问楚宁是否做好接应的准备，直接被楚宁无视掉了。 在张懋带领大军出发后，楚宁就拉着叶迪丹，在地图上圈圈画画起来，似乎忘记自己派出了一千人去进行一场灭国之战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楚宁依靠着后世的知识积累，很快就在河口不远的地方，圈定了一大块土地，这里在后世都是恒河口一座最好的一座深水港。 而且楚宁下手也一点不含糊，不仅划出了城池的范围，更是顺便在周围圈定很大一块区域，作为补给区，就是给城池提供粮草等物资的种植区。 叶迪丹倒是和朱祁钰一样，一直担心大明的军队能否将卡地蓝的王公消灭，虽然看着明军很强大，可这次似乎只派出一千来人，能行吗？ 对方可是光战象就有两百多头啊！ 倒时候明军如果打不赢，自己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卡地蓝也不能，或者说不敢去找大明的麻烦。 可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将面对整个地区最强大的王公的怒火。现在的叶迪丹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所以不管楚宁如何圈地，他都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他在想着是不是该返回自己的王宫，收拾一些金银赶紧跑路。 可楚宁太热情了，根本不给叶迪丹回去的机会，在地图上圈定好地方之后，就拉着叶迪丹实地‘考察’一番，然后立刻就开始了筑城仪式，似乎张懋肯定能赢一样。 这倒是给众人一些安心的感觉，毕竟主帅都这样，那就是问题不大。 当天傍晚的时候，楚宁拉着叶迪丹在选定的筑城地点，举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就在叶迪丹彻底放弃，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开怀畅饮的时候，北方天空一道火光直冲云霄。 叶迪丹惊讶，难道明军大晚上的就开打了不成！ 明军这边的朱祁钰等人也是一脸惊讶，这到底是那个卡什么蓝的城池被明军摧毁了，还是说明军的大营被敌人烧毁了？ 众人怀着紧张的心情，当然唯一的例外就是楚宁，楚宁倒是轻松惬意的很，美酒不停地往嘴里倒，是不是还指点一下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很快楚宁就彻底罪了，被亲卫送回大帐休息。 叶迪丹见状，这黑漆漆的天，他也就没回去，和同样一脸担忧样子的朱祁钰，难兄难弟鸡同鸭讲地诉了一晚上的苦。 第二天楚宁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地走出大帐，只见朱祁钰和叶迪丹两个就这么坐在篝火边上睡着了。 要不是两人的护卫一直照看着，并且保持篝火燃烧，这两个肯定会冻感冒。 楚宁正准备把两人喊醒的时候，有人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伯爷！大捷！” 第142章 继续出发 这一嗓子，把正在沉睡的朱祁钰和叶迪丹两人喊醒了，两人一脸惺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一个军士行色匆匆地跑进来。 ‘完了，肯定是派出去的一千人被消灭干净了。’朱祁钰和叶迪丹心里冒出一样的想法。 “人呢？”楚宁到是淡定的很，对着那个报信的军士说道。 “张将军正押解着俘虏在路上。”军士此时看着楚宁的衍射充满了敬畏。 一千人！就把一个国家给灭了！ 这些朱祁钰愣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到？真的做到了？ 叶迪丹还是想刚才那个蒙圈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些明国的人，都是一脸惊讶，自己早就告诉过他们，卡地蓝光是战象就有两百多头。 现在好了，把卡地蓝得罪了，全军覆灭了吧。 叶迪丹此时对明军有了一丝丝鄙视，觉得这就是一群狂妄自大的人，心里对明军也没有先前的敬畏。 “伯爷，叶迪丹说，昨天他头脑不清醒，划定建城的土地他要收取三千匹丝绸，三千件瓷器，并且还要我们每年都给他带来相同的贡品，不然，” “不然什么！”朱祁钰先是不干了，明明自己的大军刚刚取得了一场‘了不得’的大胜，这个蠢货怎么还敢这样！ “确定？”楚宁好奇地转头看着叶迪丹问道。 “你们的大军已经战败了，一个失败者没有资格享受高贵的王公的友谊！”通译将叶迪丹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了楚宁。 “大胆！”朱祁钰首先受不了了，这小人的嘴脸变得也太快了。 “哼！”此时叶迪丹一脸高傲地看着朱祁钰，意思很明显，他现在也想好了，反正这次出去的都是明国人，自己这边最多是去了一个向导和通译。 到时候自己来个死不认账，想来卡地蓝也不会难为自己，实在不行，自己就躲进城堡，让卡地蓝在在城堡外边抢掠一番就好了。 就在叶迪丹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大营外边传来阵阵大象的沉重的脚步声。 ‘卡地蓝来的还挺快的。’叶迪丹如是想着。 “伯爷，大军凯旋，末将前来交令。”此时张懋一脸骄傲地走到楚宁跟前说道。 “嗯，还不错，交接俘虏，大军进营休整。” 楚宁此时看都没有看叶迪丹一眼，转身向着大营外走去。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先是一群大象在象奴的驱赶下走进大营，后边跟着一长串衣着华丽的人，看着和叶迪丹差不多，在后边就是一大群穿着怪异服侍的士兵。 长长的队伍，足足有上万人，还有许多大象。 朱祁钰倒是对大象不陌生，毕竟皇家御园里也养着大象，是在重大庆典的时候用的，不过绝对没有这么多，而押解俘虏的只有几百人。 可那些俘虏似乎已经认命一般，有些俘虏甚至身上还带着武器！ 可没有一个人有一丝丝反抗的意思，他们全都一脸漠然地先跟着前边的人走着。 这下不仅是朱祁钰，就连吴远等人，也是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尤其是那些曾经来过这里的人，曾经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王公，此时竟然如此坦然地被押解进了明军大营。 当然，最惊讶的还是叶迪丹，他看到了在那些战象后边为首的第一个就是卡地蓝的王公，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他绝对不会认错！ 天哪！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区域最强大王公，卡地蓝的统治者，竟然一天不到就被明军给抓过来了！ 他想不明白，想找昨天刚刚交到的朋友朱祁钰去问个究竟，可看朱祁钰的样子，和他也差不多，而且不管自己怎么表达友谊，朱祁钰都没有丝毫变化。 “禀报郕王殿下、伯爷，此次我军出兵一千，一战歼灭逆贼卡地蓝，俘获卡地蓝王公以下一万两千人，战象五十五头，军械、珠宝无数！”张懋这算是正式回报战果。 “啊！”朱祁钰嗷一嗓子，把身旁的出楚宁和身前的张懋吓了一跳。 “真赢了？！”朱祁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军午时抵达卡地蓝，逆贼拒不开城，派出大象百余头，士兵万人，企图阻挡我军，我军火炮攻击三轮后，对方战象四散溃逃，我军趁敌方阵型混乱之际，以神机营为先锋，趁势掩杀，一战攻占卡地蓝贼城，将贼酋卡地蓝擒拿于此！” 张懋简单地将作战经过汇报了一遍，不是他不想仔细汇报，以表现自己的英勇，可那一战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对方除了那些被画的花里胡哨的战象，简直连大明的土匪都不如，一战击溃敌军大营，顺势掩杀入城，就是这样，那个所谓的王公还一脸骄傲地说着什么。 可没等通译翻译，张懋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然后让大军将整个卡地蓝搜索一番，将那些金银珠宝搜刮一净，然后装车，整个过程没有人中饱私囊。 这也看出楚宁军改的成果来了，缴获统一收集，然后战士按照战斗中的表现发放，对于阵亡和伤残的，都有额外的补助，没有人有异议，甚至大家都很支持。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战场上受伤或者阵亡，这样的举措让所有的人都是受益者，当然一些不重要的小物件，还是每人在意的。 “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棍！”楚宁对着一脸骄傲的张懋说道。 张懋先是一愣，然后悻悻地起身，去军法处了。 “怀来伯这是何意啊？张将军这么短的时间，取得如此战果，你怎么还？”朱祁钰一脸茫然地问道。 “王爷没听到刚刚那个蠢货说嘛，那卡地蓝有好几百头大象，他就带回五十几头来，要是有哪些大象，咱们的城池岂不是能更快建完！ 再说，我这次足足给了他一千人马，就这装备，统一整个印度都够了，他还舔着个脸地跑来请功！”楚宁一激动，都没注意把印度这个词说出来了。 朱祁钰虽然不知道楚宁说的印度是哪里，但是听到楚宁说的，觉得他有点吹毛求疵了。 边上的叶迪丹就不一样了，他确实被震惊到了，明军这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作为这个地区最强大王公，不要说他一个人，就算是把整个地区都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败卡地蓝，更何况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 他现在极度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卡地蓝都没挡住这群杀神一天，自己就在眼前的领地，周围有不下万人的明军，如果他们想，一个喷嚏的功夫，自己的王国就不存在了！ “尊贵的通译先生，请你向你们的王转达叶迪丹最最真诚的友谊，我愿意将半个王国送给你们尊敬的王！”现在就连刚刚不放在叶迪丹眼里的通译，此时都是变得高贵了起来。 通译看着这个前倨后恭反复无常的家伙，一脸鄙夷，在收到了叶迪丹一颗红宝石后，才勉为其难地转过身，一脸谄媚地凑到楚宁跟前。 “伯爷，叶迪丹为了表达自己反复无常的歉意，愿意把自己一半的国土都献出来，以供大明建城。”通译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按照叶迪丹的原话翻译。 “不用，我们大明不是他们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说好了多少就是多少。”说完楚宁转身离开了。 朱祁钰看着楚宁远去的背影，觉得楚宁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楚宁走了几步，对着通译招了招手，通译赶紧跑了过去，楚宁带着通译来到了俘虏大军那。 “告诉他，他帮助我们修建城池，支付三千石粮草，我就放他回去。”楚宁指着卡地蓝的王公对楚宁说道。 通译先是一惊，然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楚宁的话翻译给了卡地蓝。 “伯爷，他同意了。还答应给我们一百头大象作为补偿。” “不需要了，按照原定计划，留下一千人，其他人抓紧时间补给，派人返回大明给朝廷送信。”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叶迪丹看楚宁离开了，又是一颗宝石，递给通译，通译‘勉为其难’地把楚宁要释放卡地蓝的是告诉了叶迪丹。 叶迪丹愣在那不知所措。 楚宁等人登上小船，继续向着前方行驶，这里发生的一切，对于楚宁来说，简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 第143章 远方的客人 在锡兰过完成划地建城之后，原本三万人的船队，现在就只有两万五千人了，战船也锐减至三十艘，朱祁钰有些担心。 “伯爷，孤王想好了，我还是走南线。”从锡兰出发后，朱祁钰找到楚宁，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因为北线还要在很多地方建立据点，而南线相对要简单的多。 当然朱祁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按照计划，北线还要和多股势力交战，尤其是还要构建一个亲大明的体系，虽然楚宁的计划很详细。 可朱祁钰还是觉得不太稳妥，因为自从在榜葛剌开始，楚宁都没有把那定义为作战，事实确实如此，所发生的的战斗，几乎就是明军一边倒的碾压。 有些甚至不用作战，就主动凑到大明船队跟前投降。 他听楚宁说过，这个国家曾经建立过极其辉煌的历史，只是自从很早以前，这个国家就被外族入侵了，这些外族人发明了一种极其恶心的种姓制度。 神奇的是，这个国家的人们竟然接受这种制度，并且一直持续至今。 所以他们对外来强力者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毕竟谁统治不是统治，他们只要保持这辈子老老实实，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 所以，只要把那些所谓的贵族搞定，至于底层的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观念。 可是再往西走就不一样了，那里有一个新晋崛起的国家，是突厥人的后裔，他们凭借着彪悍的民风，正在大陆的西段掀起一场扩张大战。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并且还在继续着，这次大明的舰队要想在那里建立一个自己的据点，不仅要进行一场异常激烈的战争，还要和周边一些国家建立同盟关系。 这就非常复杂，朱祁钰作为明朝的亲王，其实更加合适，只是他没有楚宁那种先知先觉，他不敢轻易尝试，他也知道，大明舰队走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 如果不能达成既定目标，那今后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所以他选择了南线，毕竟南线除了路途长一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 楚宁见朱祁钰决定了，心里也是长出一口气，毕竟他也害怕朱祁钰选择北线，不是怕朱祁钰抢走他的‘功劳’，而是北线确实复杂的多。 既然现在朱祁钰作出了决定，楚宁也不啰嗦，就在锡兰的港口，进行了分兵，这次分兵，楚宁带走了剩下船队一半的商船和三分之二的战舰。 对此，朱祁钰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作为楚宁航行具体计划的唯一知情者，朱祁钰知道此次楚宁将面对怎么样的局面。 “怀来伯珍重！” “王爷保重！” 在锡兰港口，分兵结束后，楚宁和朱祁钰互道珍重后，舰队开始分离，朱祁钰带着两艘宝船，十艘战舰以及一大批商船、补给船向着南方而去。 楚宁目送着朱祁钰远行之后，对着身后的张懋说道，“起航！” 楚宁的第一站，是昔日曾经辉煌无比的波斯，但是他没有深入海峡，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整个中东半岛，还是被大批的部族分散统治着。 而石油这种工业血液还被当成一种普通物资看待，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贸然占据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劳民伤财不划算。 所以，在和波斯当地的总督以及一些部族首领达成协议后，楚宁成功地在霍尔木兹海峡出口划出了两座城池的地方，开始着手建城。 他没有继续深入海峡，前往两河的出海口，虽然那里对楚宁来说更加具有吸引力。 但是楚宁知道，现在那里已经是奥斯曼帝国的底盘了，如果自己贸然前往，肯定会引发双方的一场大战。 楚宁倒不是担心双方开战，而是一旦在那里开展，为了防备奥斯曼的反击，楚宁就得在那里筑城，派遣重兵保护，甚至整个舰队都会被牵扯其中，这和楚宁的计划背道而驰。 所以楚宁只是在海峡出口建立了两个港口城市，并且和当地的总督、部族的首领友好协商，双方达成了贸易关系，为此，跟着他的大部分商船都留在了那里。 波斯已经不再是那个横跨三大洲，纵横西方的统治者了，虽然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一个帝国，但各地的总督，犹如割据一方的诸侯。 他们看到大明强大的船队再次来到这里，很是高兴，因为自从郑和之后，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这个东方大帝国的官方舰队来过了。 东方国家给他们的印象极好，他们虽然强大，但却谦和，交易也是公平无比，双方建立了极好的友谊。 何况，和这个强盛的东方帝国建立良好的关系，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精美的丝绸和瓷器，更加物美价廉的茶叶，还可以为自己抵抗奥斯曼增加一些筹码。 所以他们很愿意这个东方帝国在自己的土地上建立固定的城池，这样一来，双方就被捆绑在一起了。 同样的，在半岛的另一侧，楚宁一样和当地的部族愉快地达成了交易，对方给划出了一块大大的区域，给楚宁修建城池和港口。 “前面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了。”离开红海出口正在兴建城池的港口后，楚宁看着前方，发出一声感慨。 “伯爷放心，不管前方是什么，末将都帮伯爷把他撵平！”张懋说道。 “有点膨胀了！”楚宁没有回头，而是这语气郑重地说道。 “啊？”张懋愣住了，他没想到楚宁会这么说。 毕竟，从榜葛剌开始，自己也算是灭国十个以上的‘猛将’了，怎么现在楚宁却这么说自己？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能够将整个西方打的颤栗的帝国，他们的疆域丝毫不逊于大明，他们的将士更是比鞑靼、瓦剌不差，他们的统帅，也是这个时代有数的名将。 如果你还沉浸在欺负那些土著获得的成就感中，接下来你就不要出战了。”楚宁难得正式一次，让张懋很不适应。 不过，张懋还是虚心地听着，一路上，楚宁就像是重游故地一般，对沿途的风土人情，各方势力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如果没处楚宁，他们要想完成这些目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此时，楚宁的船队，已经行驶过来郑和船队曾经到达的最北端，也就是天方，向着此行的终点苏伊士港驶去。 “哦？你的消息准确？”议纳勒对手下的人问道。 “尊贵的总督大人，小人是亲眼看到的，当时叶烈族的族长，和那些东方人达成交易，允许他们在我们伟大的王朝的土地上修建城池。” “这群东方人想要干什么？”穆迪拉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陷入了沉思。 现在整个埃及以及半岛西侧，还处在马穆鲁克王国的统治之下，他是马穆鲁克现任苏丹折格麦格最亲近的弟弟议纳勒，因为权力斗争失败，被折格麦格发配到这个地方。 虽然名义上是这个地方的总督，但是手中没有权力，甚至许多当地的部族首领都不拿他当回事。 不过这个议纳勒不简单，在历史上，他在这里隐忍等待，积蓄力量，最终在两年后以复仇的名义，将篡权的法鲁丁苏丹杀死，成功登上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 马穆鲁克王国，虽然曾经统治过关阔的土地，但是因为这个国家诡异的篡权现象，使得这个国家两百多年的历史中，很少能对广袤的国土进行有效的统治。 楚宁的舰队在到达苏伊士港外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楚宁没有贸然驶向港口，而是派出自己的使者前往港口和那里的总督见面。 楚宁此时在祈祷，希望历史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太多。 如果还如历史记载的那样，这里的总督是议纳勒，两年之后的马穆鲁克的苏丹，也算的上是一个隐忍大师。 “伯爷，这里总督答应和您见面。”使者很快就传回了消息。 楚宁点点头，挥手让舰队向着港口驶去。 此时，正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候，现在的苏伊士还不是那个连接欧亚的重要港口，但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港口了。 尤其是议纳勒上任之后，大力整顿地方，发展商业，使得苏伊士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就在人们忙碌的时候，突然发现，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以来一直庞大的舰队。舰队里的船只，比他们见过最大的船只还要大上十倍百倍，那些船只的船帆，简直要把整个大海铺满。 人们开始出现恐慌，他们不知道这支庞大的舰队是从哪里来的，是来干什么的，毕竟这个海峡（红海）都是马穆鲁克王国的，这支船队难道是伟大的苏丹派来的？ “他们竟然如此强大？看来将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见面，走，我们去迎接这些远方的客人。” 第144章 谈判 “尊贵的客人，感谢主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愿主赐福你们。”议纳勒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对着楚宁说道。 “尊敬的总督大人，感谢你的热情。”楚宁率先赢了上去。 楚宁也很吃惊，这个总督竟然会说汉话，而且说的还不错。 两人客套一番后，登上议纳勒准备的豪华马车，在一种护卫的簇拥下，向着城中的总督府而去。 “没想到总督大人如此博学。”楚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早年仰慕大明的强盛，曾经跟随商队去过大明，在你们的旧都生活过一段时间。”议纳勒知道楚宁指的是自己会说汉语。 “原来如此，没想到总督和我大明还有此渊源。” “不知道伯爵大人此次不远万里而来，所为何事啊？”议纳勒似乎等不急回到自己的府邸，就直奔主题地问道。 “不瞒总督大人，这次在下前来，主要是为了打通商道，畅通贸易。”楚宁显然是看出了议纳勒的意思。 既然议纳勒迫不及待地在车上就开始说这些，就说明，这位总督的府邸上根本不安全！ “现在商道难道不畅通吗？”议纳勒一脸疑惑地问道。 “既然总督阁下在车上就开始谈正事，那我希望大家还是开诚布公些为好。”楚宁显然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伯爷见谅，习惯了。”议纳勒到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轻轻地解释一句。 “如果伯爵想要打通商道，似乎应该在阿特赛上岸，直接去开罗比较好一些，毕竟只有万能的苏丹陛下，才能帮助伯爵解除这个困扰。” “不，现在的苏丹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雄心，更何况现在禁卫军的统帅法赫鲁丁简直就是鼠目寸光之辈。” 这下轮到议纳勒吃惊了，他没想到，这个从万里之外来到这里的大明伯爵，竟然对马穆鲁克如此了解，如果不是港口停泊的庞大舰队，议纳勒甚至会议这是不是自己多疑的哥哥派来的。 “我想现在距离总督府不远了，所以咱们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我是军人出身，性子比较直爽，所以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楚宁说完就盯着议纳勒，等着他的答复。 楚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如果你愿意合作，那咱们就谈下去，不然我转身就走，去开罗也不是很远。 “伯爵请讲。”议纳勒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 “我知道总督大人一直收到苏丹和法赫鲁丁的排挤，不然以总督的才能，不会被安排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而且，现在你们的苏丹似乎更加信任法赫鲁丁。 虽然总督阁下现在集赞了不少的力量，但是没有充足的理由的话，总督阁下只能在这里苦苦等候。所以，我这次来就是和总督阁下合作的。”楚宁单刀直入地说道。 “伯爵大人准备怎么合作呢？”议纳勒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可以帮助总督阁下登上苏丹的宝座！”楚宁看着议纳勒的眼睛说道。 议纳勒陷入了沉思，正如楚宁所说，虽然他被发配到这个偏远的地方，但是这些年他也没闲着，在当地发展工商业，是的苏伊士成为马穆鲁克难得的富庶之地。 同时，议纳勒还不断结交朝中的贵族大臣，为自己的东山再起做好了准备，现在只要有一个借口，议纳勒有七成的把握夺取政权。 只是，现在的苏丹是自己哥哥，多少还是有不小的阻力。而楚宁的话，让议纳勒感到了机会的降临。 他确实在应天居住了几年，所以对大明的文化有很深的了解，他知道大明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上天的恩宠，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只是，现在自己如果发动的话，肯定会是一场正面的战争，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赢得战争。 所以，他一直在鼓动法赫鲁丁，给这个贪心的家伙一种他就是隐形的苏丹这种假象，就是希望这个家伙能篡位登上苏丹宝座，到时候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讨伐了。 可楚宁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发兵？还是说他准备带着大明的军队支持自己？ 虽然大明的舰队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也再次见识到了大明的强大，可那毕竟是船，总不能把那些巨大的战舰扛到开罗去吧。 “伯爵殿下准备怎么支持我呢？”议纳勒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楚宁心总算是落地了，他生怕这位总督不按照他的计划往前走，那自己就算白忙活了。 “我亲自带领军队，支持总督阁下打下开罗城，登上苏丹的宝座！”楚宁凑到议纳勒跟前小声地说道。 议纳勒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这家伙难道疯了不成，自己手下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万人马，还是分散到各地，现在能拿出来的也就是一万五千人。而开罗最少有十万大军驻扎。 大明的舰队就算在强大，就算把船上的伙夫都算上，也不过三万人，这家伙难道疯掉了不成。 议纳勒想到这，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好像是怕被楚宁的疯病传染了。 “总督大人如果不相信，那就只能等着法赫鲁丁篡位了。”楚宁说着眼神中却充满了戏谑。 议纳勒明白楚宁的意思，他可以等，毕竟这里不是大明，谁当权都一样，只要能和他公平做生意都可以，而自己不一样。 如果法赫鲁丁一直隐忍不动，自己岂不是要等到老死，而自己的那些盟友如果有一个出卖了自己，那自己的这些年的准备就算是付诸东流了。 “伯爵大人有多少把握？”议纳勒咬着牙问道。 “三个月之内协助总督登上苏丹宝座。”楚宁声音很低，但眼神和语气却坚定的一塌糊涂。 议纳勒现在倒是有就成感觉，这个东方人疯了。 “伯爵大人开玩笑了，你可知道开罗” “你想说开罗有十万大军是不是，在你眼中，那些事不可战胜的强敌，在我眼中，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说句总督大人不爱听的，如果在下想，随时都能兵临开罗。 这样，总督大人现在不必出面，我们签订盟约之后，我亲自带人去开罗，等待时机成熟，总督大人再接管如何？” 楚宁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太直接了。楚宁的意思是自己带着军队进攻开罗，等到打下开罗之后，议纳勒在去接收胜利果实，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伯爵的条件是？”一年显然已经接受了楚宁的条件。 楚宁知道议纳勒算是接受了这个条件，称呼都变了不是。 “现在我需要总督大人提供向导、通译、粮草，等到战事结束后，总督大人要要给我的军队提供征战的费用，这个要等到战事结束再计算出来。 另外，想必总督大人也知道，我已经在大海两侧建立了几座城池和港口，等总督当人登上苏丹王座后，我希望得到苏伊士和塞得两个港口的所有权！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获得的，作为对总督大人大明盟友的支持，我们会在这两个地方派驻军队，协助马穆鲁克抵御奥斯曼的进攻。”楚宁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议纳勒这下彻底陷入了沉思，虽然现在苏伊士在他的经营下，已经成为马穆鲁克一个不错的地方，但终归还是太小太偏僻了。至于塞得港，根本无法和亚历山大港相比。 如果楚宁真的能将自己送上苏丹的宝座，别说苏伊士和塞得两个港口，就算是亚历山大港也不是不可以！ 权力果然让人疯狂！ “尊贵的总督大人，我们到了！” “好！我答应你！”议纳勒终于在最后一刻作出了决定。 “哈哈哈，总督大人，你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骄傲的。”楚宁大笑着说道。 不过具体的内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来到总督府后，楚宁和议纳勒再也没有提相关的任何事，只是喝酒，看歌舞，楚宁还拒绝了议纳勒送给他的一大群舞娘。 开玩笑，自己是出海作战的，带着一大群舞娘算怎回事。 更何况，现在不管是大明还是其他地方，对女人登上海船有着极大的抵触，甚至发现了会把那些可怜的女人沉到大海祭奠给海神。 再说，楚宁根本不能接受这种把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交流方式。 三天之后，楚宁的舰队装在好了补给后缓缓地驶离了苏伊士港。 “伯爷，咱们真的要帮着那个总督作战？”张懋走到楚宁身旁问道。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长期驻扎很多军队，而那个正在崛起的奥斯曼又是我们路上贸易不能绕开的绊脚石，所以这次我们不仅要帮着那个议纳勒登上王位，还要和奥斯曼打一仗。 这样才能保证这个骄傲的帝国，不敢小觑我们大明，才能保证我们的路上的贸易线能畅通无阻。”楚宁看着前方说道。 “伯爷，咱们大明现在不是正在开拓海上贸易线吗，再说路上咱大明也很少和这个什么奥的有来往啊？”张懋不解地问道。 “滚，那帮土鳖就是一群和你一样，指挥拿刀子的玩意儿，根本不知道贸易的重要性，你知道他们现在收的税有多高吗！ 他们是不和我们做生意，可他们让那些和我们做生意的人没有了利润，受损失的不还是我们。如果只靠着海上的贸易线，那北方今后怎么办！” 第145章 强势碾压（上） 船队在向导的指引下，在一处海岸附近停下来，大军开始分批登陆。 楚宁第一个登上了这片土地，紧接着是一万陆战队员。楚宁看着身后的将士们，走到了一处高地之上，本来想发表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 可是这里风沙实在太大了，楚宁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军在向导的带领下向着马穆鲁克的首都进发。 “伯爷，刚才向导说，还有七十里就到了。” “妈的，怎么就忘了要几个探马了。”楚宁吐掉嘴里的沙子，有点后悔地说道。 因为向导得到了议纳勒的授意，这次带着他们走的尽量没有人的地方，这下倒是避免了被发现，可一路上大军却是受尽煎熬。 现在终于快到了，七十里一天就能到达了。 “传令下去，今晚在城外扎营！” 晚上是沙漠行军最好的时候，何况现在正是满月的时候，亥时初刻的时候，大军来到了开罗城外五里的地方安营。 “苏丹陛下，大事不好了！” “吵什么！”折格麦格很生气，这一大清早就被人吵醒，让他很不高兴。 “法赫鲁丁，到底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折格麦格穿着丝绸的长袍走了出来。 床榻上踏着几个美女，看来这位苏丹生活的很舒服。 “伟大的苏丹陛下，今天一早一支神秘的军队出现城外！” “什么！是谁这么大胆？”折格麦格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这支军队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 “难道是议纳勒的军队？”折格麦格疑惑地问道。 “不像，微臣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穿着的军队，不过应该不是议纳勒的军队。看样子，应该是东方人。” “东方人？奥斯曼的人？”折格麦格有点纳闷。 “苏丹陛下，现在不是纠结是什么人的时候，现在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应该先把那些不知死活的敌人消灭了，再考虑到底是什么人！”法赫鲁丁提醒道。 “对对对，法赫鲁丁，你赶紧去集结人马，把城外那群该死的异教徒消灭掉！”折格麦格赶忙说道。 “传令，准备作战。”楚宁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对张懋说道。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这边七千大军缓缓开出营地，来到开罗城前。 与此同时，开罗城内也响起了阵阵号角声，禁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一队队士兵在城外摆开阵型。 “好家伙，这得有五万人吧。”楚宁看着眼前的马穆鲁克大军，感慨道。 楚宁这么一说，身边的吴远和林志广都快哭了，自己这边满打满算才一万人，还有三千人留守大营。 七千对五万，这有胜算？！ 看样子，对面的军队不是在乌合之众，反而透着一股子精锐气息。 吴远没有看错，马穆鲁克是以武立国，对军队历来非常重视，曾经更是击败过蒙古西征大军，可见这支军队的强悍。 马穆鲁克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历史上曾经多次击败奥斯曼，如果不是他们的统治者要么混用，要么被政变推翻，马穆鲁克绝对称得上是地区强国。 此时，折格麦格在法赫鲁丁的陪同下，坐在装饰奢华的战车上，在阳光下光芒四射。 看着对面明军的阵列，整齐肃杀，一股强悍气息铺面而来，折格麦格甩甩头，将这种不符合他伟大苏丹的想法甩干净，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既然敢冒犯他的权威，那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法赫鲁丁看着对面的明军则露出一丝轻蔑，毕竟这股神秘的军队，看营地的规模只有一万人左右，对面也只有七千左右。 就这点人马，敢跑到开罗来撒野，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到了极点。 法赫鲁丁挥挥手，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出现在阵前，准备对明军发起冲锋。 “将士们，咱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了扬我国威的，我知道大家离家日久，期间也打了不少仗，大家累了，我也不想跟大家说那么多国之大义。 对面的敌人很富有，击败他们，去拿回属于你们的荣耀和财富！”楚宁的战前动员，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不过，不得不说，楚宁的战前动员很有效，此时明军看着眼前的马穆鲁克士兵，不再是一个个彪悍的敌军，而变成了一块块阻挡他们发财的绊脚石，明军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此时对面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准备完毕，出于精英战士的骄傲，他们没有不宣而战，而是在一阵号角声后，向着明军大阵冲了过来。 马穆鲁克不愧是精锐战士，面对从未见过的敌人，丝毫没有畏惧和犹豫，以锋矢阵型，向着明军大阵冲了过来。 明军这边也开始了紧张的准备，一门门轻质的火炮被推到阵前，士兵们熟练地清理炮膛，填装火药，然后是装填炮弹，一门火炮对着马穆鲁克骑兵喷射而出。 一颗实心的炮弹砸在距离阵地大概三里的地方，此时马穆鲁克骑兵距离那颗炮弹和有些距离，看到明军既然如此早就开炮，那些骑兵忍不住对明军轻视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自己猜刚刚完成阵型的组建，战马还在缓缓热身，他们竟然就吓得发动攻击，简直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他们开始缓缓提高战马的速度，向着明军大阵冲来。 “标尺五，距离十，开花弹准备！” 那是一颗测距弹，是给炮兵测量距离用的，随着炮兵观察员的一声大喊，整个炮兵阵地开始忙碌起来，一颗黑黝黝的炮弹从木箱中取出，然后装入炮膛。 炮兵的指挥官有一些紧张，对面的敌人显然不是榜葛剌那些弱鸡一样的对手能比的，从冲锋的队形和速度看，对方显然是精锐，通过望远镜，他甚至能看到对方战马鼻孔喷出的雾气。 “开炮！”随着红旗的落下，大明阵前一阵轰鸣，炮弹划出一道道弧线飞向对面的马穆鲁克骑兵。 片刻之后，在马穆鲁克骑兵冲锋的队伍中，一颗颗炮弹落下，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是大明最新的研究成果，开花弹！ 是他第一次投入实战，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实战中应用这种武器，爆炸的同时，包裹在铁壳里的铁砂四散喷出，以爆炸点为中心，方圆五丈大约十米的范围内，无论是战马还是骑手，应声倒地。 尤其是爆炸中心位置的骑兵，几乎无一幸免，就算没有当场炸死，也被炮弹的碎片或者铁砂击中倒地。 此时，他们速度已经提升起来，那些倒地的士兵或者战马，根本来不及呼救或者起身，就被身后的骑兵踩踏在地上。 而比爆炸伤害更大的是对方的战马，因为从来没受过防爆炸训练，伴随着爆炸，战马开始不受控制，四散开来，在战场上上四出乱冲。 明军这边，在发射完第一轮之后，紧跟着又发射了一轮，两轮过后，原本整齐马穆鲁克冲锋队形，开始不断崩溃。 明军见状火炮停止涉及，一队骑兵顺势掩杀出来。 这次明军没有携带多少骑兵，楚宁带来的只有两千骑兵，毕竟战马在大海上适应、已经粮草都是很大的问题。 可就是这两千骑兵，仅仅一个冲锋，就将对面溃不成军的马穆鲁克先锋部队彻底击垮了。 楚宁借着望远镜，看着两军的厮杀，此时能真正组织起有效抵抗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战马。 毕竟骑兵作战，战马是胜败的关键因素，可明军就不一样，他们的战马全都经过爆炸训练，而且战马还都被堵上了耳朵。 这下双方的战力立刻形成的逆转，虽然马穆鲁克骑兵数量远远大于明军，可失去了战马的支撑，马穆鲁克骑兵就成了明军面前的活靶子。 为首的马穆鲁克将领见状，只好命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虽然大部分人都听到了号角，但是很多人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战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军向后撤去。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这种新型的作战方式，完全超出了马穆鲁克人的认知，就是这样认知和装备上的差距，使得他们仅仅一个照面，就损失了四千骑兵。 能逃回自己本阵的先锋部队，只有不到一千人。 不过马穆鲁克不愧是这个地区的强国，士兵虽然败退，但没有直冲本阵，而是从自己这边大阵的两侧绕到后边。 这就避免了自己人将自己的队形冲散。 楚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第146章 强势碾压（中） 楚宁对马穆鲁克士兵的素质很满意，这将是他在欧亚边界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马穆鲁克没有他想想的那么强悍，那自己就不得不调整战略。 这样的话，可能会影响自己整个布局。 现在看来，马穆鲁克的战士还是很强悍的，起码的军士素养应该算是强军，明军这次能这么轻松的战胜对手的先锋部队，完全是双方武器上的差距，和训练上的针对性。 不过现在不是发表感慨的时候，对面的法赫鲁丁看到自己的五千精锐骑兵，仅仅一个照面，甚至没有冲到对方阵前，就被消灭了大半，顿时怒火直冲脑门。 不过，他不是冲动无知之人，他看到自己这边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明军那种发射后还能爆炸的武器，不同于他们见过的大炮。 现如今的大炮，还都是那种体型笨重，发射一次就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的大家伙，而且发射的全都是实心炮弹。 而这次对面的大炮发射的炮弹，竟然能在落地后爆炸，许多战士都是被爆炸的碎片击中，掉落战马，而伤害最大的无疑是爆炸的声音，让战马失去了控制。 此时，明军已经完成了对那些来不及撤退的马穆鲁克骑兵的剿杀，开始返回自己的阵地。 法赫鲁丁这下犹豫了，作为马穆鲁克王国军队的指挥官，他的军事才能还是不错的，面对这样的形势，他知道，如果继续冲锋的话，结果只能是无休止的重复。 所以，法赫鲁丁作出一个疯狂，但又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他将手中的宝剑一挥，“冲锋！” 这次出城作战，法赫鲁丁集结了城中十万的大军中的四万骑兵，就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消灭城外的明军，所以这次他只带了一万步兵出城。 随着法赫鲁丁的一声令下，上下的三万五千骑兵向着明军冲了过来，这下对明军形成了三面环围之势，而且不是一股脑地冲过来，而是分成了三个不同的层次。 如此一来，就算明军正面的火炮威力巨大，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同时打击到每一个梯队。 “对面的家伙还不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了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虽然笨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楚宁看着对方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说道。 不过，他们法赫鲁丁显然低估了明军，看到马穆鲁克骑兵这么冲杀过来，明军也迅速作出调整，大阵的两侧有火炮被推了出来，显然这次明军携带的火炮并不少。 虽然不如正面的火炮密集，但所面对的骑兵也少得多。 而且火炮也不再是集中统一发射，而是针对不同距离的敌人，进行有层次的发射。 随着明军阵前阵阵轰鸣的炮声，马穆鲁克这边的骑兵也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尤其战马被爆炸声吓到之后，近乎疯狂地乱窜。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马穆鲁克的骑兵混乱失去了战斗力，可毕竟这次冲锋的人数众多，还是有不少骑兵，冲过了明军火炮的封锁，冲到了明军阵前一里的地方。 他们抽出自己的弓箭，准备将那些该死的炮兵全都射成刺猬。 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此时在炮兵阵地前，出现了几排扛着奇怪圆管的士兵，他们分成三排，站在炮兵阵地前，手中的圆管还冒着烟。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明军的火铳兵开始了第一轮齐射。 楚宁对于明军的火器十分重视，因为他知道，今后战场的主力将不再是冷兵器，而是这种源自孤老中国的火器！ 所以，明军现在装备的火炮、火铳，都是楚宁在京城的时候参与改进的，尤其是振兴铁厂的出现，能够快速生产出大量合格的钢材。 这就给明军大规模装备安全可靠的火药武器提供了先决条件，而且火药也在楚宁的参与下，对配方进行了大调整，柳木炭的加入，使得火药发生了质的飞跃。 爆炸威力更大，残余更少，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明军现在的火器无论是装备规模，还是质量都已经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 楚宁可以骄傲地说，以现在明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就是遇到十八十九世纪的英法军队，也毫不逊色。 如果不是楚宁离开京城，恐怕现在燧发枪已经研究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种火绳枪，配上这种三段式射击，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作战的马穆鲁克骑兵来说，也大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冲到阵前的骑兵们，他们没想到躲过了明军的火炮，还要面对更加密集的火枪！ 而且火枪分成三排，第一排发射，第二排装填，第三排准备，如此往复，连绵不绝。 这下那些骑兵彻底绝望了，有些人拼命冲到射程之内，想要射出自己手中的弓箭，可毕竟射程上的差距太大，几乎没有能完成这样的操作。 而且，炮兵这边还时不时对着那些冲到一里之内的马穆鲁克骑兵来上一轮。 这才是真正的屠杀，一种完全不对称的战斗方式下，无数的马穆鲁克骑兵甚至没有看到明军阵前的火枪，就已经倒下了。 楚宁见状，对着身边的张懋一点头，张懋会意，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张懋率领着两千骑兵冲了出来。 此时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许多将领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部队，真是兵找不到将，将寻不到兵。 而明军这边骑兵已出现，马穆鲁克这边立即溃败下去。 这次就算他们不想溃败，也很难，毕竟现在马穆鲁克的冲锋部队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完全没有任何指挥可言，骑兵一旦混乱起来，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明军的骑兵部队组成的锋矢阵型，直插马穆鲁克大军，在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张懋的骑兵部队几乎冲到对方阵型的中心位置。 此时的明军大炮也停止了发射，毕竟现在的火炮还五大达到精准射击的程度。 不过在明军骑兵冲锋之后，步兵也开始缓缓前行。 明军这边以神机营为先锋，身后跟着无数个鸳鸯阵，开始向着马穆鲁克大军挤压过来。 与此同时，马穆鲁克这边已经完全是溃不成军了，许多士兵已经开始向着城池狂奔，甚至有些士兵冒着生命危险，从发疯的战马上跳下来。 那些侥幸没有摔死的士兵，也都向着城池或者其他地方狂奔，现在他们脑中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离开这里，再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敌人！ “法赫鲁丁，你竟敢撇下我！”折格麦格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法赫鲁丁见势不妙，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剩下的一万步兵回城了。 而站在黄金战车里的折格麦格等到身边的侍卫都开始逃跑时，才发现开罗城的大门已经缓缓关闭了！ 他怒气冲天地指着城上的法赫鲁丁，大声咒骂着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将军，自己的宰相，竟然将自己抛弃在城外肚子逃生！ 可不管他如何叫喊，开罗的城门再也没有为他打开。 此时的张懋已经冲穿了敌阵，出现在他眼前的，除了高大的开罗城墙，就是那个站在黄金战车上对着城墙不断咒骂的折格麦格了。 张懋一挥手，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冲了过去，目的就是捉拿那个战场上‘最耀眼’的人。 折格麦格见城门没有打开，而身后已经有明军冲了过来，赶紧命人架势这战车向着旁边跑去。 显然折格麦格没有听过曹操割须弃袍的故事，被黄金包裹的没有一丝缝隙的战车，加上他那身骚包的黄金战甲，在晴朗的大白天，简直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 而此时的战场上，随着明军开始推进，马穆鲁克大军彻底失去了抵抗，他们先是被明军的枪炮轰的头昏脑涨，现在自己的统帅撇下他们逃回了城池。 自己的苏丹也带着一身的金光在没命的狂奔，随着第一个丢下武器跪地投降的人出现，成片成片的士兵纷纷效仿。 明军这边也从作战，转为了收拢俘虏。 不是他们想收拢这些俘虏，而是因为俘虏太多了，如果不把这些人安顿好，难保不会有什么变故。 很快，战场已经没有了作战的声音，只有俘虏们被统一归拢到一个个区域，由于人数太多，甚至出现一个明军士兵要看管上百名俘虏。 明军的效力还是很高的，中午时分，战场就已经被打扫干净，法赫鲁丁站在城墙上，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上午，五万大军除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一万步兵，全军覆灭，那可都是马穆鲁克最精锐的战士啊！ 此时，那些被俘的战士，在明军的押解下，走向了明军的大营。 而那位折格麦格苏丹，最终还是没有跑了，被抓了回来，楚宁连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让人把他押送到后营。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明军稍事休整，就缓缓地开进到了开罗城下。 第147章 强势碾压（下） 法赫鲁丁看着城下几千人的明军，心中无比悲凉，虽然明军只有几千人，可给整个开罗城带来的威压，比十万、二十万更加强大。 短短半天的时间，马穆鲁克最精锐的四万骑兵，就被人家卷包了，看来自己没有一丝战胜的机会了。 不过还好自己有开罗这座坚固的城池，还有六万完好无损的大军。 而在开罗城外一座山上的议纳勒此时也是震惊无比。 是的，在楚宁出发的同时，作为准盟友的议纳勒也以打猎为名，带着自己的卫队出发了，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他早早就来到了开罗城外，占据了最佳的观看地。 议纳勒知道明军这次只有一万大军上岸，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竟然相信那个东方的伯爵。一万人？还大部分是步兵，竟然想着能打进开罗城。 议纳勒想着都觉得好笑，他本来想返回苏伊士，但是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这支东方军队竟然出现在开罗城外。 议纳勒很震惊，就算是马穆鲁克最精锐的骑兵，按照楚宁他们登陆的时间和路程计算，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到达，也很难，何况对方大部分士兵还都是步兵。 虽然有他提供的马匹骆驼，但明军毕竟不是本地人，对沙漠环境的不适应，水土不服种种原因，就算是他们晚上个五六天，议纳勒都觉得对方很不错了。 可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感到了开罗城外！ 最让议纳勒感到吃惊的是，明军竟然没有丝毫休整，在到达后的第二天，就发动了攻击。 所以议纳勒决定在这里看看，算是自己作为‘准盟友’的一点义务。 当他看到开罗城开出来的军队的时候，他就断定，明军不可能取得胜利了。 除了那个让他感到无比厌恶的骚包到极点的折格麦格，法赫鲁丁的军事才能他还是很认可的，尤其是看到出城的战士的时候，他就更加笃定了。 因为他认识这支队伍，这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军队，马穆鲁克最精锐的近卫军！ 这是一支让整个地区都感到头疼的军队，他们训练有素，作战勇敢，曾经将不可一世的蒙古铁骑打的打败。 虽然通过不断的努力，他已经接触了近卫军的一些将领，也拉拢了不少，但总归还是级别太低，仅仅限于那些百人长之类的底层。 可就是这支在他眼中无比强横的军队，在明军面前，仅仅半天的时间，就被全歼了！ 是的！全歼！ 没有一丝悬念，除了极少数逃跑的士兵，四万近卫军全都被明军击溃俘虏了！ 看着在几百明军押解下走向明军大营的近卫军，议纳勒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的。 就在这时，议纳勒感觉被人盯着一般的感觉升起，他远远地看到楚宁似乎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议纳勒甩甩头，他不相信离得这么远，楚宁都能看到他。 其实楚宁一早就知道议纳勒出现在那，只不过楚宁什么都没说更没有做，在他看来，议纳勒就是此次演出的最佳配角，楚宁当然想让他看到明军强大的战力。 如果是楚宁邀请，议纳勒肯定不会来，一则是怕万一失败，他被人发现出现在明军当中，就彻底歇菜了。再来就是他要表现出对盟友的信任，要大度。 现在他自己主动出现在战场之旁，楚宁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出手阻止呢。 虽然现在是征正午时分，可开罗城墙上的法赫鲁丁却丝毫感觉不到太阳的灼热，甚至后背感到一阵阵发凉。 明军在收拢完俘虏，简单打扫战场之后，竟然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出现在了开罗城下！ 这是要攻城吗！ 法赫鲁丁不敢相信，对方区区万人的部队，出现在城下的仅仅是刚刚交战的六七千人，竟然想要攻打高大坚固重兵防守的开罗城！ 这下法赫鲁丁彻底怒了，就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这是太不拿他马穆鲁克战神法赫鲁丁当回事了。 不过经历了刚刚的惨败之后，法赫鲁丁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先是派人四出打探，看看明军到底是只有这一路，还是有其他部队埋伏。 在得到肯定只有这一路的答复后，法赫鲁丁在明军对面的城墙上，安排了最大的兵力，一万人驻守在这面城墙上。 远处的议纳勒看着开罗城墙上的旗帜，知道这次法赫鲁丁动真格的了，最少有一万大军驻守在城墙之上，明军想要攻破城池，简直就是难上加难了。 此时那些让马穆鲁克士兵和将领恐惧的明军大炮，被推到了城墙之下，从远处的大营里，有更大体型的大炮被运往城下。 在法赫鲁丁的注视下，十几门体型更大的大炮被安置在了城下的阵地上，黑洞洞的炮口，似乎在宣示他强大的威力。 “准备的怎么样了？”楚宁对着身旁的张懋问道。 “都准备好了！”张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那还等什么，赶紧吧，别让将士们顶着个大太阳了。”楚宁这更像是家常话一样的一句，成为了法赫鲁丁噩梦的开始。 张懋挥动手里的旗子，那些刚刚被运到城下的火炮，率先开火了。 这十五门大炮，有五门被安置在了开罗城门外，随着张懋旗子的挥动，五门大炮同时开火！ 这些大炮是专门用来轰炸城池的，所以用的都是实心的铁弹，或者石弹。 炮声刚过，五枚炮弹有三枚准确集中城门，铁皮包裹的一尺厚的大门，竟然被炸出了三个深深的凹陷！ 站在城墙上的法赫鲁丁都感到脚下一阵摇晃，他赶紧命人用砂石把城门彻底堵死。 他现在根本不想出城打败敌军了，在他看来，能守住开罗城就是万幸了。他不相信这支原道而来的军队会一直这么耗下去，想必在攻城失败后，在开罗周边抢掠一番也就走了。 他已经将开罗意外的地方彻底放弃了，只要能保住开罗，保住自己和大部分贵族，至于其他地方，他也就管不上了。 不过明军的炮火并没有因为法赫鲁丁的‘大方’而有丝毫停歇，十五门火炮没有丝毫停歇地对着开罗城进行轰击。 尤其是五门对着城门轰击的火炮，仅仅三轮过后，就将厚重的城门轰击成了一堆碎木头。露出了门板后的砖石，这时明军的火炮也换成了开花弹！ 加上那些之前作战的小型火炮，马穆鲁克军队的投石机根本够不到明军的大炮，就算有极少数运气好能打到明军这边，也因为准头不足，造成的伤害也可以忽略不计。 而明军这边，除了城门，其他十门大炮，不断轰击好几处城墙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坍塌。 楚宁对火炮的使用也算是颇有心得，他知道，在目前自己没有足够多的火炮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对这种坚固城防的进攻的情况下，集中使用远比一顿乱轰要好得多。 虽然这样造成的震撼效果远没有那种排成一线轰炸来得好。 此时开罗城墙上的法赫鲁丁和守城的士兵，苦闷无比，对面炮火不断，中间还夹杂这许多开花弹，让他们根本不敢露出头，全都躲在城墙后边，祈祷炮弹不要落在他们身边。 现在整个城头根本没有一个马穆鲁克的士兵，这种憋屈的感觉，让自誉为马穆鲁克新一代战神的法赫鲁丁郁闷到了极点。 可他现在却没有一点办法，就算向冲出去和明军决一死战，城门都被自己彻底堵死了，而且为了防止明军在其他城门攻击，自作聪明的法赫鲁丁把开罗所有的城门都堵死了！ 这下好了，他自己把自己堵在城池里，打又打不过，出又出不去，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宰相大人，城门快要顶不住了！”一个士兵跑到法赫鲁丁身边说道。 法赫鲁丁见状，带着卫士小心走到城下，开着厚厚的城门洞里的砖石，正在不断松动，显然明军的炮火已经快要把这些临时搭建的砖石击穿了。 “干净调集五千，不，一万人，给我守在这里，只要敌人敢冲进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马穆鲁克勇士的英勇！” 法赫鲁丁说完，转身离开了，不过他这次不是去城墙上，而是快速返回自己的府邸。 他知道，开罗城守不住了，所以他要收拾一下，趁着明军还没有杀进来，赶紧跑路。 就在法赫鲁丁回到自己府邸的同时，开罗的城门终于在明军大炮的轰击下，崩塌了。不过明军并没有急于冲进来，而是火炮开始延伸射击。 这样一来，守在城门后边的马穆鲁克士兵顿时死伤惨重。因为他们按照惯例，在城门被炸开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城门后边，准备和攻进来的敌人作战。 可他们没想到，明军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炮火延伸射击，一时间，城门附近哀嚎遍地，无数士兵被明军的炮弹炸死炸伤。 城墙上的士兵并不知道城门已经被炸开，不过先前的几处小崩塌的城墙，也已经变得摇摇欲坠，显然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第148章 尴尬的见面 虽然大部分战士都不知道法赫鲁丁已经逃走的消息，但是这样的战斗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很快，城门处已经没有成建制的马穆鲁克军队，而那几处本就不稳妥的城墙，此时也彻底崩塌了，现在不光是城门失守，城墙上的几个大缺口更是棘手。 此时明军的炮火也逐渐停止，五千大军在张懋的带领下，嗷嗷嗷叫着冲进城内。 马穆鲁克的士兵总算是有机会和对手作战了，不过他们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人指挥！ 是的，虽然士兵们不知道法赫鲁丁的逃跑，但是那些军官却知道，他们在接不到任何指令的时候，就寻找过法赫鲁丁，在得到这家伙竟然炮灰自己的府邸的消息后，大批的军官也开始悄悄跑了。 而此时，法赫鲁丁还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他觉得这些年折格麦格虽然才能一般，但是敛财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如果就这么跑了，有点遗憾。 所以他收拾好自己存在家中的细软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卫队，冲进了皇宫，对皇宫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因为他是国家的宰相，折格麦格的亲信大臣，所以对皇宫极其熟悉，所以他带人闯进皇宫，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直奔皇宫的内库，和一些隐秘的藏宝室。 将这些年折格麦格搜集的金银细软洗劫一空，也正是因为他的贪婪，让他失去了最后逃生的机会，也给张懋省去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张懋从进城一直到皇宫，受到的抵抗微乎其微，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马穆鲁克现在的军士统帅法赫鲁丁已经逃跑了，所以马穆鲁克的士兵们，几乎全部放弃了抵抗。 虽然还是有偶尔零星的抵抗，但是在明军眼前，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张懋将五千大军分成数队，对全程进行清理，现在除了他们进攻的东门和法赫鲁丁派人打开的西门，整个开罗是完全封闭的。 就在张懋在向导的带领下，杀到皇宫的时候，法赫鲁丁刚刚完成对皇宫的洗劫，他带着无数的金银珠宝，装好车辆，张懋就杀到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战败的法赫鲁丁带着两千卫士，和张懋的一千明军在皇宫门口对峙起来。 这可能是整个攻城战最激烈，最直接的一次交锋，不过双方的形势有些尴尬。原本应该守护城市的法赫鲁丁，此时一心向着逃跑。 而作为攻击者的张懋，现在倒是想着如何稳定城市，就这样，双方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下，展开了一场最激烈的战斗。 不得不说，法赫鲁丁的卫士部队战斗力非常强悍，张懋这次带来的只有三百骑的骑兵，而法赫鲁丁这边则有超过一千人的骑兵部队。 不过，明军却丝毫没有胆怯，面对这对方精锐并且多出自己数倍的骑兵，明军的骑兵在张懋的带领下率先发起的进攻！ 与此同时，步兵部队也结成了鸳鸯阵，向着剩余的步兵冲了过来。 法赫鲁丁原本的卫士部队，加上他在皇宫收拢的一些卫士，大概三千人的步兵部队，也发疯一样迎着明军的步兵冲了过去。 在皇宫前的广场上，骑兵对战骑兵，步兵对阵步兵，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真没想到，总督大人如此热情，竟然亲自前来助阵，让楚某感激不尽啊。” 议纳勒现在已经彻底傻掉了，根本没注意到明军已经将他包围，更没注意到楚宁从大战阵前的消失。 没错，看到战局已定后，楚宁就悄悄离开队伍，带着护卫直奔议纳勒所在的山头而来。议纳勒没想到楚宁会突然出现，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伯爵大人刚刚说什么？”议纳勒虽然缓过神来了，可却是没听见楚宁说什么。 “我是说总督大人亲自前来助威，楚某感激不尽啊。” “伯爵大人言重了，您为了马穆鲁克的安定繁荣，不远万里前来支援，甚至亲赴前线，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议纳勒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果然不要脸。’楚宁心中嘀咕一句，但是脸上却没有太明显。 “既然总督阁下来了，正好省的我派人去通知了，不如请总督大人随我一道入城如何啊！” “当然，当然。”议纳勒现在的态度谦恭到了极点。 不是议纳勒前倨后恭，不是他原本就是这样，要知道议纳勒原本就算再苏丹折格麦格和宰相大将军法赫鲁丁的联合打压下，都没有丝毫落下风的意思。 甚至能在暗中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可见其隐忍和才能不是昏庸之人。 只是今天楚宁和大明的军队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天！仅仅一天的时间，明军就将重兵防守坚固无比的开罗城给打下来了！ 说实话，其实在明军在城外全境马穆鲁克精锐骑兵之后，议纳勒就在犹豫，要不要现身，以合作者的身份去策动城内亲自己的人，作为内应。 可没等他做好决定，明军竟然通过简单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将开罗城打下来了！ 此时的开罗城，已经彻底掌控在明军手中了，不管议纳勒怎么想的，他都和法赫鲁丁一样，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如果当初议纳勒出现，提出自己的建议，楚宁也不会接受，楚宁就是要让议纳勒看看大明军队彪悍的战力，就是要让整个马穆鲁克的高层，都对明军产生极度的恐惧。 这样他们才会甘心合作，才会老老实实合作，不然大明据此何止万里，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到时候就真的是鞭长莫及了。 楚宁相信，通过此战，相信不管是议纳勒还是马穆鲁克的贵族高层们，甚至普通士兵，都对明军有了惧怕。 正如楚宁所想的一样，议纳勒此时对明军的恐惧简直的发自骨子里的，如果说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才答应和楚宁合作的话，那现在他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和楚宁签订盟约。 现在再想签订盟约，恐怕很难了。 毕竟明军展现出来的战力，简直就是恐怖级别的，作为胜利者，他们有权提出任何要求。 难道自己不答应？ 议纳勒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随着楚宁进来开罗城，和他想想中不一样的是，除了城墙以及城墙附近的建筑受到波折，整个城池没有想想中的哀嚎遍地。 除了禁闭的大门，和门后颤栗的眼神，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有议纳勒想想中胜利者的‘狂欢’，明军就想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十几人一个小队，在开罗的主干道上巡视着，对那些高大的住宅没有丝毫兴趣。 然原本做好收拾烂摊子的议纳勒很是惊奇，难道这些明军不喜欢金银？ 带着疑惑，议纳勒来到了皇宫广场前，此时张懋和法赫鲁丁的部队交战正是最激烈的时候。 张懋带着三百人的骑兵部队，和法赫鲁丁的一千骑兵厮杀的难解难分，而广场另一侧步兵交战也是如火如荼。 议纳勒看着皇宫前的广场交战，而随着楚宁进城的明军似乎没有一点上前支援的意思。 议纳勒很疑惑，难道他们就这么有信心？ 很快，他就确定了，信心这玩意儿确实是靠势力说话的，广场上的战斗，此时已经正在发生变化，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双方，却在楚宁出现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些原本就凶悍无比的明军，在看到楚宁带人出现后，立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没错，原本他们和法赫鲁丁的卫士打成平手，现在看到楚宁的出现，他们着急了，他们想在自己的统帅面前表现一番，也向着在自己的同僚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战力。 然后，那些原本还能和明军对战的士兵发现，对手变了，虽然人还是那些人，但是战力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飙升。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整个皇宫前的广场已经彻底被围死了，每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走站满了明军的队伍。 两项对比下来，明军越战越勇，而马穆鲁克的军队则开始失去了信心，而最先溃败的则是步兵部队。 虽然他们的人数数倍于明军，但明军依靠着冷兵器时代最强阵型-鸳鸯阵，打的马穆鲁克的士兵晕头转向，短时间内就被明军冲垮了阵型，然后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而明军这边，依靠着阵型的保护，不断突进，就算是有一个阵型被击溃，他们也会自动编入到最近的阵型当中。 这样连绵不绝的操作，马穆鲁克士兵从来没见过，更不要说在短时间内想出应对的办法来了。 第149章 丧权辱国 此时的战斗，正在呈现一边倒的情况，马穆鲁克的士兵失去了有效的对抗手段，士气更是看到明军已经形成的包围圈大落。 战场上的形势逐渐开始变成一边倒的局面，明军在张懋的带领下，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半个时辰后，法赫鲁丁的卫队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慢慢的，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被明军有意识地挤压到广场的一个角落，并且已经被分割成了数个大小不一的区域。 “噹。”终于，有马穆鲁克的士兵不愿意再打下去了，丢下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投降了。 人们就是这样，在大家都在勉力支撑的时候，如果有人带头投降，那剩下的人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就随之崩溃。 随着第一个投献的士兵出现，犹如传染一样，整个战场都纷纷效仿，很快，还在坚持抵抗的就只剩下法赫鲁丁的卫队长带着十几个人，他们凶悍地看着围拢过来的明军，身后则是一脸惊恐的法赫鲁丁。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如此之快，十万大军把守的开罗城，竟然一天的时间就被对方攻破了！ 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逃跑的机会！ “投降吧。”法赫鲁丁踹头丧气地说道。 “总督大人，咱们走吧。”楚宁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议纳勒说道。 “啊，是是是。伯爵大人先请。”议纳勒真的被震惊到了。 他现在内心丝毫不比法赫鲁丁差多少，胜利就这么到来了！ 现在才刚刚傍晚，整个开罗城已经在明军的控制之下了，明军不是占领，而是已经掌控了整座城市！ 此时明军正在搬运战利品，刀枪等武器被统一收集到一处，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而法赫鲁丁的财宝，则被明军全都便宜了明军，明军没有进入皇宫，而是在皇宫的广场上安营扎寨，同样的，城外的大营也没有搬进城。 “恭喜总督大人，明天你就会成为，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了。”楚宁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此时帐篷里只有楚宁和议纳勒，还有一个大明的官员，记录着两人的对话。 “尊敬的伯爵殿下，议纳勒能顺利登上苏丹的王位，全靠伯爵殿下的鼎力支持，议纳勒一定会记住这份友谊。 并且在下愿意付出马穆鲁克能拿出的所有东西，作为对伯爵殿下友谊的见证。”议纳勒谦卑地说道。 “总督大人能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做就好了，我们大明是诚信之国，不会做那种坐地起价的事的。”楚宁喝了口茶说道。 ‘那你缴获的法赫鲁丁那些财富怎么算！’议纳勒心里腹诽道，不过也仅仅是腹诽。 “当然，只是在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尊贵的伯爵殿下，马穆鲁克还不知道被愚蠢的折格麦格和法赫鲁丁两个蠢货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总督大人可能误会我了，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绕弯子，这不是一句客套话，你放心，那两个人我会交给你的，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把那两个人带走。” 议纳勒被楚宁说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如果楚宁想要做些什么，根本不需要那折格麦格这个‘前’苏丹和法赫鲁丁做文章。 明军如此强大的战力根本不需要什么借口，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把马穆鲁克从地图上抹除掉。 “多谢伯爵殿下，议纳勒知道了。” “嗯，明天是总督大人登基大典，我希望总督大人在成为苏丹之后，能尽快履行咱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我以马穆鲁克战神的荣誉起誓，在我成为马穆鲁克的苏丹后，就立刻和履行之前和伯爵殿下的约定，将苏伊士和和塞得交付给伯爵殿下。” “不是交给我，是割让给大明！那里将成为大明的领土！”楚宁更正道。 这家伙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都不能留下这种漏洞，什么叫交给我啊。 “是是是，那里从明天开始，就是伟大的大明的领土了。”议纳勒跟着附和道。 第二天一大早，马穆鲁克的贵族、官员们，就在明军‘盛情’的邀请下，来到了皇宫。 他们很多人还不明白，这支神秘的东方军队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们想成为马穆鲁克的苏丹不成！ 众人带着疑惑的心情来到皇宫，让他们吃惊的是，苏丹折格麦格和宰相法赫鲁丁走在皇宫，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很萎靡。 “伟大的苏丹最英明的弟弟，议纳勒总督驾到！”随着侍者的一声高喊，议纳勒阔步走进大殿。 众人这次明白，原来是议纳勒发动的政变，不过大家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在马穆鲁克也算是一种传统，几乎所有的苏丹都是靠着政变上台的。 但他们不明白的是，那种声音巨大的武器，和那支强悍的军队是哪里来的？ 他们知道，议纳勒一直以来就是苏丹之位的觊觎者，也一直暗中做着准备，他们当中许多人就已经或者正在被议纳勒拉拢。 可他议纳勒的手下并没有这么强悍的军队啊？如果有，议纳勒也不会在苏伊士那个地方老老实实待着了。 议纳勒走到大殿上，侍者拿出一份镶着金边的羊皮纸，那是苏丹颁布诏令用的，类似于大明的圣旨。 “我接到了万能的主的指示，我已经不能再带领马穆鲁克继续前行，所以我按照主的指示，将苏丹之位让出，由我英明神武的弟弟议纳勒接任。” 马穆鲁克的圣旨，倒是很符合楚宁的脾气，没有华丽的辞藻，简单、直白。 不想大明的圣旨，引经据典，好多时候楚宁都不知道圣旨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朱祁镇在给出楚宁的圣旨，都是简单到了极致，甚至就是大白话写的。 当然，马穆鲁克也没有大明或者说中原文明那种三辞三请的戏码，议纳勒在侍者宣读完诏书之后，就走到折格麦格跟前，从他手中接过了苏丹的象征权杖。 然后大步走到苏丹宝座前，转身坐下。 此刻，议纳勒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现在是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了！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议纳勒对着大殿上的是众大臣和贵族说道，“这次能在主的帮助下，成为伟大的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我很荣幸。 当然，这离不开我们伟大的朋友，东方的伟大国家大明帝国的支持，正是有了他们无私的支持，我们才能开启马穆鲁克的新篇章。 所以我决定，将苏伊士、塞得两座城市和港口，赠送给大明帝国，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 议纳勒说完，作为观礼嘉宾的楚宁走到大殿上，从使者手中接过议纳勒早就准备好的条约，仔细看了起来，在确定汉文部分没有问题之后，楚宁将条约交给了身后的通译。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楚宁待了三个通译，就是怕议纳勒在条约上做什么手脚。 三个通译确认无误后，楚宁拿出自己的印章，上面是楚宁出发前，朱祁镇紧急从京城送来的，上面雕刻这楚宁的最新任命，‘大明总督海事都督’几个篆书镌刻在上面。 议纳勒也从侍者手中接过马穆鲁克苏丹的印章，盖在条约之上，然后双方交换条约，进程既快有简单，又快速，没有没完没了的谈判，没有推诿扯皮的交涉。 楚宁都对马穆鲁克的效率感到惊奇，这个国家果然是以武立国，什么事都这么直接。 楚宁收好议纳勒递过来的盟约后，就安排人将昨天的‘战利品’往自己船队停泊的地方。同时也要等待舰队对大军的补给。 这次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一万大军携带的火药、炮弹并不是很多，因为楚宁下一站就是北方的重要港口塞得！ 如果可能的话，楚宁要和崛起中的奥斯曼有一战！还要结合日薄西山的拜占庭建立可靠的关系，事情很多，很繁琐。 明军在开罗待了七天，期间楚宁和议纳勒商议了许多事情，包括对“苏伊士”运河沿途的勘察，对奥斯曼现阶段的发展情况，以及现阶段地中海周围国家的情况。 楚宁觉得很庆幸，现在奥斯曼处在一个相对平和的时期，偶尔有些小规模的战争，但整个奥斯曼似乎进入了沉睡期。 可楚宁知道，奥斯曼不会就此沉睡下去，他们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到他们积蓄完毕之后，那整个西方世界，将为之颤抖。 为了大明，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纵横三四百年的帝国这么顺利的崛起。楚宁给自己这次定下的目标，就是尽最大能力去限制奥斯曼的顺利崛起！ 所以，楚宁和议纳勒在这几天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有关于土地的，有关于贸易的，种类之多，涉及面之广，让人咋舌。 而这一些条约，被后世成为开罗盟约，有人说这是马穆鲁克彻底失去自我的开始，也有人说这是马穆鲁克真正走向强大的起点。 而更多的人，觉得议纳勒是出卖国家的罪魁祸首！开罗盟约是丧权辱国的一个条约体系！ 第150章 嚣张跋扈 “尊敬的大明伯爵，你凭什么对我们马穆鲁克王国提出如此难以接受的要求！”就在楚宁难道议纳勒签字盖章的条约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臣发出了疑问。 “他是谁啊？”楚宁原本是想找个通译给他翻译一下，可通译因为他要和议纳勒签订合约，已经推到一旁了。 此时议纳勒发挥了他‘博学’的优势。 “这位是我们，马穆鲁克的左相，马哈茂迪。”议纳勒一边介绍，一边将马哈茂迪的话翻译给了楚宁。 “啊，原来是左相啊，看来这位左相大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吗，昨日一场大战，也没看到这位忧国忧民的左相，怎么现在局势安定了，左相大人就出来指点江山了。” 楚宁的话，让马哈茂迪义愤填膺，他确实没有参与昨天的作战，以来是明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来这位左相这些年也确实被法赫鲁丁架空了。 此时正是他准备利用政变时机，重新登上马穆鲁克政治舞台的大好时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外来者的楚宁，竟然一点外来者的觉悟都没有，竟然在朝堂之上，公开顶撞他这个马穆鲁克的‘实权’人物。 “这就是你们大明对待友邦的态度！”马哈茂迪怒气值已经快要报表了。 “怎么？不服？老子已经算是够收敛的了，要不是看在你们苏丹的面子上，就你这种只会躲在背后瞎嚷嚷的，老子第一个就替你们苏丹清理门户了。”楚宁撇撇嘴说道。 马哈茂迪已经被楚宁气的胡子都在打颤了，他是接触过东方人的，当然只是一些商人，作为马穆鲁克的左相，他知道，那个遥远的国家，向来将就礼仪，只是楚宁怎么如此粗鄙。 他原本向着能利用这次机会重新登上马穆鲁克的权力中心，就是想着东方国家的礼仪和谦卑，毕竟年轻的时候，马哈茂迪就和东方人打交道。 到现在他们家也是马穆鲁克最大的丝绸和瓷器的经销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贵为国家伯爵的楚宁，除了对议纳勒说话客气之外，竟然在马穆鲁克的朝堂如此放肆。 “大胆！竟然敢在我马穆鲁克朝堂之上如此嚣张，来人！”马哈茂迪大声呵斥道，准备让殿上的武士将楚宁拿下。 就在马哈茂迪说出‘来人’的时候，大殿上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队明军士兵在张懋的带领下，冲进大殿，护在楚宁身前。 “怎么？想动手！”虽然听不到马哈茂迪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张懋第一时间带人冲进大殿将楚宁保护了起来。 这下大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马哈茂迪可能没注意到，但是议纳勒和许多大臣都知道，现在整个开罗都处在明军的控制下！ 马哈茂迪这么一来，不仅仅是得罪了楚宁，更是给整个大殿带来了危机。 议纳勒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马哈茂迪，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竟然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个杀神。 “来人，把马哈茂迪这个罪臣抓起来！”议纳勒率先开口说道，不过他先说的是汉语，他生怕那些进来的殿前武士引起明军的误会。 武士冲进来，将一脸蒙圈的马哈茂迪押了下去，马哈茂迪被押出大殿都没弄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开口教训了一个东方国家的伯爵，怎么反而自己被抓起来了。 而且大殿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给自己求情，况且，自己还是议纳勒极力拉拢的对象！ “伯爵殿下息怒。”议纳勒跑到楚宁面前谦卑地说道。 此时的大殿之上，安静的出奇，只有议纳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议纳勒这么做没有错。 作为一天就就开罗打下来的征服者，不管他是不是远隔万里的东方伯爵，他都是现在整个开罗最有权势的人。 如果让他不高兴了，那在场的众人，整个开罗城，甚至整个马穆鲁克都将感到不舒服。 “算了，剩下的事你们和我的属官谈吧。”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该耍的威风他也耍过了，这足够震慑马穆鲁克的朝堂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勤快的人，至于谈判这种事自然是交给属官做比较好。 他今天出现，第一是要给议纳勒这个新任的苏丹面子，再来就是要给马穆鲁克的贵族和大臣们一个下马威，不然还真以为大明好脾气。 结果很不错，楚宁代表大明，和议纳勒签订了十几个条约，其中包括割让塞得和苏伊士两座港口城市，与大明之间结为盟友。 允许大明的军队在马穆鲁克境内过得补给、马穆鲁克协助大明修建苏伊士运河！ 这才是楚宁此行的真实目的所在。 他要提前四百年完成这个沟通欧亚海上通道的大工程！ 并且提前将运河两端姥姥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不管是议纳勒还是马穆鲁克的其他大臣，都没有意识到，这条运河将是怎样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议纳勒被后世马穆鲁克称之为‘卖国贼’的主要原因，不过抛开这些，也正是因为和大明的结盟，是的马穆鲁克这个王朝成为这个地区屈指可数的强国存在。 曾经是这个地区对抗奥斯曼的主力军，赢得了地区保护者的称号。 这些都是后话，楚宁更不会关心这些，大军补给完毕之后楚宁带着大军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是运河的北端港口塞得。 不过这次，楚宁不再只有自己一支大军，而是议纳勒带着五万马穆鲁克大军一同前往。 毕竟这次楚宁不仅要在塞得驻扎，还会继续北上，这次楚宁的目的很简单，和奥斯曼打一仗！ 这一仗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已成为孤城的拜占庭，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保证塞得港的安全。 就算是在后世，法国近乎疯狂地修建，苏伊士运河也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以现阶段的生产力来说，不会少于这个时间。 这就需要在塞得以北建立一个长期的据点，保证奥斯曼不会在此期间骚扰塞得港，更要保住西方世界在亚细亚半岛的最后桥头堡拜占庭。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低牵制奥斯曼，也才能让西方国家将大量的精力用在保护这个相同信仰的国家，而不是和大明争夺大洋上的权益。 最重要的是要让奥斯曼和整个西方都知道大明的强悍，不敢轻易招惹大明。 所以这次楚宁将带着大明和马穆鲁克联军，在塞得港完成部署后，向北继续进兵。 而此时，历史上攻陷君士坦丁堡，将奥斯曼重新带入扩张的伟大君主穆罕默德二世，刚刚在自己的皇宫完成了加冕仪式。 历来心有大志的他，此时正准备聚集力量，去完成自己先辈苏丹梦寐以求的战绩，攻去君士坦丁堡，完成对国土的连接。 现在奥斯曼已经将整个亚细亚半岛和大部分巴尔干收入囊中，只是因为一个君士坦丁堡的存在，让自己的国土长期处在一种分离的状态。 拿下君士坦丁堡，也是几代奥斯曼苏丹的愿望，而且一直在在不断努力，不仅仅是继续力量，更是完成了对君士坦丁堡外围的清除。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就是一座在奥斯曼包围中的孤城。 “你们的海军还真是不咋样啊。”楚宁看着马穆鲁克所谓海军舰船说道。 议纳勒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没有见过大明的舰队，楚宁这么说，他肯定会反驳，可见识过大明那种巨舰之后，确实自己所谓的最强海军，简直就是小舢板。 “伯爵殿下，马穆鲁克不比大明，所以舰船小了些。”议纳勒如同比玩具比输了的小孩，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算了，既然如此，就这么将就一下吧。”楚宁有点无奈地说道。 他确实没想到，马穆鲁克作为地区强国，海军的船队竟然如此差。 “议纳勒，你想好没，这次交战之后，你们将成为和奥斯曼直面的第一先锋，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伯爵殿下放心，我们早就想对那个贪婪的奥斯曼动手了，只是一直以来，国家” “行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苏伊士总督了，抱怨的话还是留着吧，我能相信你所谓的马穆鲁克骑兵吗？” 议纳勒都心里极度郁闷，如果天下的军队都想你们大明这么妖孽，那大家都别混了。 马穆鲁克好歹也是曾经击败过蒙古铁骑的军队，也曾经是地跨非亚两地的大国，只是现在有点没落，但绝对算得上是这个地区有数的强国。 就算是那个正在扩张的奥斯曼，也不敢轻视马穆鲁克的存在。 与此同时，奥斯曼的使者正携带着大量的宝物，向着开罗进发。 第151章 议和？ 正如议纳勒所说的，马穆鲁克现在仍然是这个地区有数的强国，奥斯曼如果想心无旁骛地进攻君士坦丁堡，就必须和这个强大的邻居搞好关系。 楚宁他们到达塞得之后，心里有些感叹，难怪议纳勒这么大方地就把塞得割让给了大明，甚至在马穆鲁克朝中无人反对，这里说是一个港口，规模还赶不上大明的一个县城。 残破的城墙，狭窄的街道，稀疏的人群，根本没有重城要塞的一点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在后世发展起来，完全是因为苏伊士运河，现在这条运河，还停留在条约上。 楚宁的大军到达塞得，就安营扎寨，这次楚宁不仅带来了一万名装备精良的战士，还有自己从大明带来的三百名经验丰富的工匠。 这些人都是楚宁高薪从大明请来的，一路上不断建城，也都是靠着这些人，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几十到上百人不等的工匠，督造城池。 不然楚宁怎么放心让那些本地人帮着建城。 这些到了塞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塞得周边进行勘测，这次楚宁算是下了血本，他这次出海一共带了一千五百名工匠，一路走来，现在手上就上下这三百人了。 楚宁全都带到了塞得，以现在马穆鲁克对大明的印象，他知道塞得才是重中之重，一旦塞得港完工，这将是大明放在地中海的一颗钉子。 如果朱祁钰的舰队到达好望角，那自己这次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只要等着苏伊士运河凿通，那下一步就是地中海的出口直布罗陀！ 不过这些对于楚宁来说还是有些遥远，他现在的目标就是确定大明在这片区域的地位，首先就是把这片最出名的打服了。 不过能到这个区域目前第二强大的马穆鲁克的支持，也是先决条件之一。 没有盟友，单靠大明很难在这里长期立足，所以楚宁第一步已经实现，就是把马穆鲁克打怕。 大军一路北上，越过历史名城大马士革，继续向北前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马穆鲁克和奥斯曼的边界城市阿勒颇。 这里现在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已经在马穆鲁克和奥斯曼之间几易其手了，目前城市处在奥斯曼的统治下。 这里作为通往马穆鲁克的北方门户，马穆鲁克一直想着能收回这座城市，但是奥斯曼不是一般的小弱国家，他们能从马穆鲁克手中夺下这座城市，就已经说明了他们不俗的实力。 不过，现在议纳勒信心十足，他是亲眼见过明军的战斗力的，他觉得阿勒颇能在明军的攻击下支撑下半天就是奇迹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他会在一个月后和平取得阿勒颇的所有权。 那是奥斯曼向他示好的方式。 当然，这一切，都随着楚宁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此时阿勒颇的奥斯曼人也接到了有大批军队到来的消息，此时的阿勒颇城门禁闭，城墙上站满了奥斯曼的士兵，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萨哈迪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大军，觉得有些纳闷，马穆鲁克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 要知道奥斯曼现在已经成为这个地区的霸主了，他们不主动找别人的茬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还有人敢主动挑衅他们呢。 “伯爵殿下，这里就是阿勒颇了。” 楚宁没有搭理一旁的议纳勒，拿起地图看了看。不得不说，马穆鲁克的地图制作是真的糙啊，楚宁看来半天，也没弄明白。 如果不是从后世带来的知识，他都搞不清楚这个地方有什么重要的，这地图简直就是十岁孩子的涂鸦。 楚宁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有点无奈，如果现在他的舰队能进入到地中海，他自然会在沿海，让奥斯曼知道大明坚船利炮的厉害。 可现在不行啊，南线的舰队能抵达好望角已经算是极限了，毕竟大明已经有一代人没有真正从事这种远洋航行了，这次也算是积累经验的航行。 而阿勒颇既是地区交通要道，又远离海洋，这样奥斯曼的海军就不能给陆军支持。 阿勒颇现在是奥斯曼的军事重镇，他是奥斯曼南下的关键点，所以奥斯曼在这里驻扎了三万大军。 萨哈迪，是现任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心腹大臣，也是手下战力最强的将军之一，也是阿勒颇的征服者。 所以萨哈迪这几年一直镇守在这里，萨哈迪看着城外旌旗招展，是马穆鲁克人来了。 作为老对手，萨哈迪自认对马穆鲁克非常熟悉，他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调动大军来到这里。 难道他们觉得自己能战胜战无不胜的奥斯曼帝国了！ 萨哈迪觉得有点好笑，看来马穆鲁克一定又发生政变了，新上任的苏丹，一定是想用战争转移国内的注意力，以稳住自己的地位。 你还别说，萨哈迪猜的还真差不多，不过，对于马穆鲁克发兵的原因，他倒是想错了。 萨哈迪觉得有点想笑，如果不是自己的苏丹为了征服君士坦丁堡，严禁他发动战争，现在恐怕萨哈迪都已经站在开罗城头了。 “就这吧。”楚宁看了看阿勒颇城说道。 “是。”议纳勒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敢问，因为他发现，这个楚宁真的很神秘。 他对这里的了解，丝毫不比自己的这个本地人差，甚至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楚宁都了如指掌。 楚宁这边刚刚在阿勒颇外安营扎寨，阿勒颇却迎来了一个奥斯曼国家的使者。 “雅哈德，你怎么来了？”萨哈迪看到来人很惊讶，作为曾经奥斯曼苏丹的贴身侍卫，萨哈迪当然对这个雅哈德很熟悉。 “伟大的苏丹陛下已经正式即位，咱们准备多年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了，所以苏丹这次让我来，和马穆鲁克议和，解除来自南方的隐患。” “啊！”萨哈迪听完有些惊讶。 “怎么，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是不是很高兴。”雅哈德看着一脸吃惊的萨哈迪打趣道。 “你不知道，现在就算我们的苏丹陛下想要议和，也不可能了。” “怎么？难道你擅自对马穆鲁克发动进攻了？”雅哈德吃惊地看着萨哈迪说道。 “不，是马穆鲁克的大军已经到达城外了！” “啊！” 与此同时，在楚宁的大帐里楚宁正在对作战进行着安排。 “此次大战应该是我们此次远征最重要的一次大战，所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报！伯爷，敌军城内似乎有援兵到来。” “不可能！”张懋一听禀报，立马跳了起来。 他们才刚刚到达阿勒颇，对方的援军怎么就到了！ “伯爵殿下，阿勒颇的援军已经赶到了！”这时，议纳勒急匆匆跑了进来。 “慌什么！现在还没确定什么情况，就慌张，老子还指望你们干什么！”楚宁对着张懋和议纳勒大声喝道。 “知道来了多少援军吗？什么人带队吗？”楚宁问道。 这下算是把众人给问住了，只是探马发现有大队人马开进阿勒颇，根本不知道具体数量，更不要说领兵的将领了。 明军这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对奥斯曼根本不熟悉，对于他们的军制根本不了解，更不要说对方将领了，就算他们人家打出旗号，明军探马也分不清到底是谁。 “大概有五千人的样子，领军的是谁现在还不能确定。”议纳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五千人？”楚宁眉头微皱，按照他记忆中的情况，那个征服君士坦丁堡的穆罕默德二世应该登基了，此时，他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给那个存在千年的帝国最后一击。 而此时的君士坦丁堡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正在想整个西方世界发出求援信号。 毕竟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争执，大家的信仰还是相同的，而且君士坦丁堡的存在，则是他们抵抗异教徒入侵的桥头堡。 所以整个西方都在积极地准备着，大量的器械、物资向着君士坦丁堡源源不断地运输。 那么说，现在无论是西方世界，还是奥斯曼，大家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那奥斯曼应该不具备同时与西方和马穆鲁克同时开战的能力。 那么这支队伍应该是来和马穆鲁克求和的！ 楚宁想了一下，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如果按照历史进程来说，这次奥斯曼的使者是来话马穆鲁克议和的！ 可现在马穆鲁克兵临城下，以奥斯曼的骄傲，怎么能接受马穆鲁克的大兵压境的议和！ 第152章 大战前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不是你们所说的援军，而是准备和你们议和的使者！”楚宁看着议纳勒说道。 “啊？”议纳勒有点懵，不知道楚宁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那位当了好几年临时苏丹的穆罕默德现在差不多也正式登基了，他的目标暂时还不是你们，而是阻挡他们向西的拜占庭。 所以，这支队伍应该是派往开罗，和你们议和的，保证在他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你们不会捣乱，说不定这次他们所携带的条件，就包括把阿勒颇送还给你们。” 看着侃侃而谈的楚宁，无论是议纳勒，还是张懋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很好奇，楚宁是怎么知道与大明远隔万里的奥斯曼的情况的，而且还这么熟悉，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楚宁的话，甚至让议纳勒这个外来人都感到吃惊，有些是他都不知道，楚宁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话我都说明白了，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如果你接受奥斯曼的议和，那你明日就可以派遣使臣去阿勒颇城。”楚宁对着议纳勒了说道。 议纳勒听完楚宁的话愣在那不知道怎么说了，如果说他没有发兵，或者发兵没有到达阿勒颇城，那他确实有有接受奥斯曼议和的打算。 可现在他带着几万大军，兵临城下，议和？开玩笑呢。 你当奥斯曼是傻子还是什么，那可是比马穆鲁克还要强大，敢于单挑整个西方世界的国家，兵临城下议和，简直和打他们的脸没有区别。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必须打下去，而且议纳勒对楚宁还是有信心的，一个能在一天之内攻占开罗城的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请伯爵殿下不要这么说，议纳勒作为伯爵殿下最忠实的伙伴，自然是一切听从殿下的。”议纳勒不傻，他听出楚宁的意思来了。 不过他这下把皮球踢回给了楚宁，是打还是和，你说了算就是。 楚宁对议纳勒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自然是知道议纳勒不是真这么想的，但能在这种时候，作出这种决定，足见此人政治上还是比较成熟的。 楚宁需要的是一个对大明心存敬畏，但有能力的盟友，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附庸奴才。 议纳勒不知道，他的这次表现，直接稳住了他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 “哼，这才仅仅是开始，在我们打下阿勒颇之后，奥斯曼就会将矛头对准我们，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考研我们的时候了。”显然楚宁对于打下阿勒颇一点怀疑都没有。 不仅是他，整个大帐，甚至整个军营都是这想的。 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明军用实际行到打出来的。 想当初在开罗城，面对马穆鲁克精锐的十万大军，一天破城，这足以证明明军战斗力的强大。 而这次跟着议纳勒一起来的五万马穆鲁克大军中，有一大半都是当初在开罗被明军俘虏的。 所以不管是明军自己，还是那些马穆鲁克士兵，他们对明军攻下眼前这座城池一点怀疑都没有。 楚宁也对攻下阿勒颇很有信心，只是他在考虑是攻下来之后的怎么办。 以现在他携带来的火炮来说，就算将阿勒颇夷为平地也没有问题，但是这里将士他个马穆鲁克和奥斯曼设立的边界，那就不能把阿勒颇打得太惨了。 但也不能不打，不然奥斯曼对大明的畏惧就不会深。 奥斯曼自从立国到现在，都是他们打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所以明天奥斯曼一定会调动大军，和他们决战。 “明日你派人把阿勒颇东西两面都给我围了，只留下北面，你带着两万人，跟着我们一同从南面攻城！ 你回去之后，要跟你的将领们说好了，城破之后，不得骚然城中百姓，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得伤害平民，城中的各个衙门也要重点保护起来。”楚宁对着议纳勒说道 议纳勒很好奇，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攻破城池，难道自己的士兵，就不能享受一下胜利带来的喜悦吗。 议纳勒虽然很不理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转身离开了。 “这次我们的对手，是比马穆鲁克更加强悍的对手，虽然我们有火炮和火枪的加持，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这次我不准备动用火枪。”楚宁平静地说道。 帐中的众人有点疑惑，楚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用火枪？这不是等于自废了一半的武功吗。 幸好楚宁没有说不用火炮，不然就只好让马穆鲁克人去攻城了，这无形当中增加了攻城的难度和时间。 “张懋，明天我们只有一次作战的时间，就是将阿勒颇出城的队伍打败，当然，能全歼最好，不过应该很难做到。” “伯爷，您这话就是瞧不起标下了，就算不用火枪，明日我也能将敢于出城的奥什么的给全歼了。”张懋以为楚宁在激他，立刻保证到。 “滚，你想什么呢，我不是在刺激你，这次不仅火枪不能用，就是火炮也只能在攻城的时候，适量使用，至于野战炮更是不准用！”楚宁还是没忍住。 “啊，为什么？”张懋不解地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楚宁没有继续解释。 他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此战之后，奥斯曼肯定会将原本用于征讨君士坦丁堡的军队派过来，到时候就不是眼前这几万人马了，那就是以十万为单位的精锐大军。 楚宁要留着这些武器，用在关键的时候，不然就他们这六万联军，就算有城池，也很难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第二点则是他要让奥斯曼和马穆鲁克看看，大明的军队不光是装备精良，他们的铁血战魂，血勇彪悍也足够让任何敌人颤栗。 最后一点就是，楚宁要锻炼的是一支钢铁雄师，不是仅仅依靠武器的优势取胜的军队，这样的军队需要从真正的铁血战场中走出来。 安排妥当之后，联军的大营陷入了战前的平静期，大家都在默默准备着，而此时阿勒颇城内，也因为此战正在激烈的争辩着。 “萨哈迪你有把握？”雅哈德有点不太相信地说道。 “哼，就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家伙，怎么能和我们伟大的奥斯曼战士相提并论呢，明天我就带着我们勇猛的战士，让那群胆小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可苏丹陛下的旨意是和马穆鲁克议和，并且把阿勒颇以南的土地交给他们，如果有必要，阿勒颇也可以一并交给他们啊。”雅哈德有点急躁。 此次他是奉命出使马穆鲁克，安抚这个不怎么安分的邻居的，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到边界，就遇到这种情况。 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出城，不仅马穆鲁克人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甚至还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可现在穆罕默德二世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十五万大军正在都城外集结，抓紧时间训练，相信最多再有一年的时间，大军就能开赴前线。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情况这就完全打乱了穆罕默德二世的计划。 “雅哈德，你不要担心，等明天我把那些不知死活的马穆鲁克胆小鬼消灭了，你的谈判就要好办的多了，甚至不用交还什么土地。”萨哈迪自信地说道。 “如果仅仅是马穆鲁克人，我或许不是这么担心，可你没听说吗，那里边可是有一群什么的东方人的军队啊！” 这也难怪雅哈德这么说，他们的部族也是出自遥远的东方，只不过是因为被中原王朝追的实在没办法，才迁徙到这里的。 他们发现这里的人比起彪悍的中原王朝，简直就是绵羊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们才能在短短的百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漂泊不定的外来者，成为现在能对抗整个西方世界，让整个地区都感到害怕的存在。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看样子，对面的马穆鲁克人领兵的应该是那个只知道美酒的老苏的折格麦格，你难道以为我还不是那个老绵羊的对手吗！”萨哈迪自信地说道。 果然如楚宁所想，奥斯曼肯定不能接受这种城下之盟，更不会容忍别人在他们的门前叫嚣，一场决定东西方命运的大战前面，就这样，在阿勒颇即将拉开。 第153章 步兵传奇 第二天一早，双方几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阿勒颇城外。 萨哈迪带着城中最精锐的两万大军在阿勒颇的南面排好阵型，他将剩下的一万大军交给了雅哈德，并且向穆罕默德二世发出了求援信。 萨哈迪不是傻子，加上雅哈德带来的五千人，自己满打满算才三万五千人，对面可是马穆鲁克和那支神秘东方军队六万大军。 这次出城，萨哈迪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顺便看看对方的战斗力如何。 萨哈迪虽然狂，但也知道，原本强大的奥斯曼，早就应该成为这个地区绝对的王者，只是在五十年前，同样来自东方的帖木儿，将他们的梦想彻底击碎。 所以雅哈德才会对马穆鲁克联军中的东方军队如此忌惮。 “尊敬的伯爵殿下，就有我们勇敢的马穆鲁克勇士，给那些骄傲的奥斯曼人一个教训吧。”议纳勒看到对方出城的只有两万人，心中大定。 他觉得，不管怎么说，马穆鲁克骑兵也算得上是当代强者，对付和自己数量相等的奥斯曼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以。”楚宁并没有拒绝议纳勒的‘好意’，既然是议纳勒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们正好看看奥斯曼军队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 议纳勒见楚宁答应了，就安排自己手下的一名将军，带着五千骑兵越众而出。 萨哈迪见状，也是派出了五千骑兵，作为对手，萨哈迪可能会看不起那些只会争权夺势的马穆鲁克高层，但是对于马穆鲁克的士兵，萨哈迪还是很重视的。 两支大军都是精锐，所以采取的动作几乎一样，都是缓慢策马前行，等马匹身体预热完毕后，开始慢慢加速，向着对方冲去。 很快，两支队伍撞在一起，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撞击声，受伤战士的求救声，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 楚宁看着眼前的战斗，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马穆鲁克还是奥斯曼，都是算的上是精锐战士。 他们训练有素，意志也很坚定，如果明军不是有装备上的优势，人数相等的情况下，要想吃掉任意一个对手，都不容易。 一个时辰过后，楚宁让人给议纳勒传话，撤军。 议纳勒有些郁闷，这次出战的可是他手下最精锐的战士，和最能打的将军，就是这样也仅仅和对方大哥平手，让原本想在楚宁面前露个脸的他，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楚宁的话他还是照做了，随着马穆鲁克这边大军的退去，奥斯曼这边也开始撤军回去来了。 此战让萨哈迪也看出了，自己之前是有些狂妄了，马穆鲁克在这片区域屹立一百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单从这次交战的战士来看，他们丝毫不比奥斯曼的军队差。 要知道自己所率领的，可是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最早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可就是这样，也仅仅和马穆鲁克打了个平手。 难怪苏丹要拍雅哈德来和马穆鲁克议和，这个对手果然不一般。不过到现在为止，萨哈迪对战胜对手，还是信心十足。 双方几乎在同时撤回了军队，这是一次试探，如果有一方出现疲势，那试探就立刻变为进攻，可一个时辰的时间，双方打了平手。 “伯爵殿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将那些高傲的奥斯曼人抓到您的马前。”议纳勒有点挂不住了，又跑到楚宁跟前请战道。 “不用了，你们都是难得的强军，这么打下去指挥浪费时间，张懋准备！”楚宁这次没有再让议纳勒出战，而是直接命令张懋做准备。 张懋早就安奈不住了，这也是他等候多时的机会，他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他张家还是大明最顶尖的军事家族。 张懋一挥手，五千步兵走到阵前，一千骑兵守护左右两翼，六千大军向着萨哈迪的大军缓缓开进。 对面的萨哈迪看到此情此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他还担心，掺杂在马穆鲁克大军中的东方部队，是那支曾经给奥斯曼以及整个西方带来空军的骑兵部队，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有一千骑兵，还只是保护大军两翼。 虽然他们阵前是一种怪模怪样的战车，但以步兵对抗骑兵，还是步兵主动进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看来马穆鲁克人，是想让这些东方的雇佣兵充当炮灰啊。 萨哈迪瞥了撇嘴，三千骑兵向着明军冲去。 明军并没有因为对面骑兵冲过来而发生变化，还是匀速向着奥斯曼大军冲了过来。 这些战车，是楚宁一早就研制出来的，在京城的演武中，大放异彩，但是毕竟只是演武，没有投入到实战中检验，这次楚宁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 这也是他根据现在的条件，研制的明朝版‘坦克。’ 第154章 城破 “对面是谁啊？反应还挺快的。”楚宁看着对面的撤军的速度如此之快，有点惊讶道。 “应该是奥斯曼的那不总督萨哈迪，就是这家伙从我们手中夺取了阿勒颇，也算是奥斯曼的一个有名的将军了。”议纳勒从惊讶中缓过来说道。 他见识过明军火炮的威力，他以为对方会想在开罗城外一样，上来一顿炮轰，快速解决战斗呢，没想到对方祭出了步兵战车这种武器。 而且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绩。 看来自己对大明的了解还不够啊。 萨哈迪现在很郁闷，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现在全军压上？ 对方如果还有什么后招，自己该如何应对呢？而且最关键的的是就算全军压上，萨哈迪也没有战胜明军的把握。 撤回城？ 那岂不是说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正在萨哈迪纠结的时候，身后的城墙上传来了撤军的号角声。 萨哈迪长出一口气，他知道，是雅哈德看到情况不妙，下的命令。 萨哈迪正好就坡下驴，带着大军撤回了阿勒颇。 “这就回去了？！不是说都是勇士吗？”楚宁吃惊地看着正缓缓撤如阿勒颇的奥斯曼大军，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之前的安排是双方大军在城外一场血战，起码给敌人以重创，可让他意外的是奥斯曼大军，才刚刚交战，就撤回去了。 这和他印象里的奥斯曼不一样，简直太不一样了。 不过起码他也算是验证了战车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尤其是总结出了不少的经验，也算是勉强达成了目的。 楚宁抬头看看天，这刚刚过了中午，这下为难的是自己了。 继续攻城？ 半天的时间，加上楚宁给大军设定的限制，很难攻破城池。 撤回去，这才打了半天的时间，这是在打仗，搞得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太不严肃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议纳勒凑到楚宁跟前问道。 “不知道！”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议纳勒看了看一旁的张懋，张懋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阿勒颇城，似乎在研究该如何攻破城池。 议纳勒见状暗叹一声，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啊。 看这位张将军显然就聪明的多。现在大家都知道随着奥斯曼大军撤回城，自己这边的计划就落空了，可人家就没有去打扰伯爵。 “你让人写一些招降的文书，射入城中。回营！”楚宁有点郁闷，对方这也算是给自己了一个难题。 虽然对楚宁的整个计划没有什么大影响，但萨哈迪这么一来，确实让他感到有点难受。 “看来他们已经求援了，就看对方什么时候出兵来援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拿下阿勒颇，明日一早开始攻城，这次的主力是马穆鲁克人。 我们把城防给他们打开，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作为盟友他们不能一点力都不出。”楚宁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分头去准备了。 “苏丹陛下，明国人让我们去充当炮灰，难道是为了削弱我们？”一个马穆鲁克的将军对于楚宁的安排有些不满。 谁都知道，攻城就是拿人命去填，楚宁让他们负责攻城，那伤亡肯定会很大。 “应该不会，明国人不能长期在这里驻扎，就算他们驻扎一定数量的军队，也不会很多，而且看样子，那个伯爵是准备和奥斯曼的大军来一次大战。 他应该是保存实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没有他们，咱们不一样得强攻，何况这次有明国的那种大炮，想必不会有很大的伤亡。 对了，那个伯爵说了，进城之后不许劫掠，不然他就不客气了，你传下去，让大家注意点。” 第二天一早，明军三千步兵推着十几门重型火炮来到阿勒颇城下，此时萨哈迪也带着雅哈德来到城墙之上。 当他们看到明军的火炮的时候，也是心中一紧。 现在虽然火炮还没有彻底普及，但是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他们也都见过火炮，奥斯曼为了攻打君士坦丁堡，也铸造了不少火炮。 所以当他们看到明军火炮的时候，也难免有些紧张。 “应该不是重炮。”雅哈德看着明军的火炮说道。 “嗯？不对！”萨哈迪则不一样，他看到明军的火炮在距离城墙还有三里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萨哈迪是军人出身，他对火炮有些了解，据他所知，现在的火炮，射程和火炮的重量是息息相关的，想要火炮打得远，就需要将火炮铸造的更大、更厚一些。 不然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火药，如果强行装填，只有炸膛一种下场。 明军的火炮显然和他印象中那些巨大笨重的火炮不一样，而且根据明军火炮的样子，他们应该再往前推进一些才是，不然根本够不到城墙。 就在明军准备的时候，马穆鲁克的士兵也开始做着攻城前的准备，可让萨哈迪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投石车、攻城锤等重型武器，甚至连云梯都没准备。 很快，萨哈迪就知道答案了，明军的火炮安置的速度，明显超出了萨哈迪的认知，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明军的火炮已经开始了怒吼。 和在开罗城一样，明军没有将火炮普遍撒网，而是集中炮火对城门和几处城墙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楚宁几乎将所有的火炮，都加入到对城门的轰炸当中。 楚宁知道，现在的城门肯定没有被封堵上，因为奥斯曼这边还不知道大明火炮的威力，而他们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躲在城里。 所以，只要明军这边速度够快，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城门炸开，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果然，随着火炮的不断涉及，阿勒颇的城门变得摇摇欲坠，守卫城门的士兵，赶紧跑去找萨哈迪。 “什么！”萨哈迪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士兵，这才多长时间，城门就要顶不住了！ “将军，再不想办法，城门就守不住了。”士兵焦急地说道。 “轰！”就在萨哈迪犹豫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城门处传来。 虽然城门是由硬木包裹着铁皮制作的，但是在明军的火炮攻击下，变成了一堆碎木。 果然火炮集中起来使用的威力成几何倍数增长。 就在城门被炸开的一瞬间，马穆鲁克大军嗷嗷叫着向城门冲去。 萨哈迪也反应过来，拉过雅哈德，“城门失守了，我将在这里尽到我的职责，希望你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苏丹陛下，快走！”萨哈迪说完抽出身边的宝刀，带人冲下去了。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能将冲进成来的敌人赶出去，那阿勒颇就算是彻底失守了，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敌人刚刚进城的时候，将他们赶出去。 虽然萨哈迪知道，成功的机会很渺茫，但是作为本地的总督，奥斯曼的将军，他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155章 1十一抽杀 马穆鲁克骑兵率先冲进阿勒颇，原本守在城门处的奥斯曼士兵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太快了，从明军开炮到城门被炸开，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萨哈迪没想到明军的火炮竟然威力如此巨大，更没有想到对方的火炮竟然能连续发射，仅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在城门处做太多的布置。 他以为何之前的攻城一样，明军或者马穆鲁克士兵，会先用投石车轰击城墙，然后是弓箭手掩护，最后是步兵蚁附登城。 可明军仅仅就靠着火炮，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看似坚固的城门轰成了碎渣。 马穆鲁克以骑兵为前导，快速冲入阿勒颇城，步兵紧随其后，这样以来，就算奥斯曼的士兵再英勇，也不可能堵住了。 残酷的巷战开始了，奥斯曼士兵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和彪悍，和马穆鲁克大军在阿勒颇城杀的难解难分。 在红开城门之后，火炮开始对着城墙炮击，不过这次不再是破坏城墙，而是对城墙上的防御设施展开攻击。 随着阿勒颇南门的失守，东西两面再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现在整个城池都在明军和马穆鲁克的包围当中，求援的信使昨天才出发。 援军不可能来这么快，萨哈迪却没有放弃，他带着士兵在城门处，和攻进来的马穆鲁克士兵鏖战半天的时间，眼看着马穆鲁克人不断冲进来，萨哈迪只好收拢军队，向着内城撤去。 萨哈迪现在就是在给雅哈德拖延时间，争取让雅哈德尽快把这里的消息送给他的苏丹。 而他自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所以，虽然阿勒颇的城门被打开了，但是东西两面的城墙，和内城的抵抗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迸发出更加激烈的抵抗。 不过，这些都已经显得有些徒劳了，一天一夜的大战，萨哈迪现在已经退到了阿勒颇的总督府里。 此时整个阿勒颇到处都在战斗，而他身边，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萨哈迪，投降吧，再这么抵抗下去，只能徒增无畏的死伤，看在主的份上，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们不会难为你手下的士兵的。”议纳勒来到总督府前大声说道。 其实他不想来的，现在奥斯曼的士兵已经被分割成了几块，虽然整个城市都在抵抗，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顽固的抵抗分子就会被消灭干净。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让我底下高贵的头颅，痴心妄想！”萨哈迪骄傲地说道。 “萨哈迪，投降吧，我以马穆鲁克苏丹的身份起誓，只要你投降，我绝对不会难为你和那些奥斯曼的将士。” “嗯？你？苏丹？果然如此啊。”萨哈迪略带嘲讽地说道。 “萨哈迪，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主的子民，都是兄弟，你应该相信我的话。”议纳勒有点挂不住了，如果不是楚宁让他来，打死他都不会跑过来招降这个死敌的。 萨哈迪知道，议纳勒说的是实话，现在雅哈德应该已经逃到安全地带了，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萨哈迪犹豫的时候，几门大炮被运到了总督府门前，看着黑洞洞的炮口，说的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走出总督府，将手中的宝刀丢在地上，他身后的士兵则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作为普通士兵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在这种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继续战斗下去。 随着萨哈迪的投降，阿勒颇城内的战斗也逐渐结束。 议纳勒开始安排接收城市，这场大战下来，马穆鲁克伤亡也不算小，毕竟一天一夜的巷战，奥斯曼士兵利用地形的反击，给马穆鲁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马穆鲁克的士兵们开始按照他们的传统，在城中开始扫荡起来。 楚宁带着一千人马进城的时候，整个阿勒颇简直就是一片地狱，马穆鲁克的士兵砸开街边的店铺，闯进去一顿打砸抢，稍有抵抗，就会迎来马穆鲁克士兵的刀枪。 “妈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杀过去！”楚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阵腻歪。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骑兵冲到前面，将那些正在大街上抢掠的马穆鲁克士兵斩杀。 “啊！” “你们要干什么！” 这样的惨叫开始在阿勒颇的主街上不断响起，楚宁则面无表情地继续向着总督府前行。 楚宁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前已经站满了马穆鲁克的士兵，他们此时看向楚宁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就是眼前这个人阻止了他们享受胜利者‘喜悦’，越来越多的马穆鲁克士兵聚集在这里，如果不是他们对明军的恐惧，现在早就冲上去把楚宁他们剁成肉泥了。 “都闪开，你们围在这干什么，想要造反吗！”议纳勒接到消息后，立刻从总督府赶过来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赶到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这群士兵疯掉了嘛！竟敢把这些杀神堵在这，没看到那些嗜血的家伙，眼里迸发出来的光吗！ “伯爵殿下受惊了，我这就责罚他们。”议纳勒跑到楚宁跟前说道。 “我昨天让你的传的话你没有传到？”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议纳勒说道。 议纳勒仿佛感觉到楚宁语气里带着的冰冷，犹如寒冰摩擦一样。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只是” “那就行了，传令下去凡是进城的马穆鲁克将士，实行十一抽杀！你去准备吧，准备好了，我要亲自监斩！”楚宁说完，带着护卫向着总督府去了。 留下一脸惊恐的议纳勒，和不明就里的一大群马穆鲁克士兵。 议纳勒看着楚宁远去背影，心里简直就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楚宁这是得有多大的心啊，十一抽杀！他还敢去城里等着监斩！ 敢这么做不是傻子，就是信心十足。 显然楚宁不是傻子，而且以明军展现出来的战斗力，马穆鲁克根本不是对手。 此次出征的五万人里，有一半都曾经被明军俘虏过，剩下的一半也是在明军进攻开罗时被打败过的。 楚宁刚刚到达总督府，议纳勒就跟过来了，他有些纠结，现在楚宁的那道命令已经传遍了整个阿勒颇，不仅是马穆鲁克士兵，就连阿勒颇的守军和居民都知道了。 阿勒颇沸腾了，谁都不明白，作为胜利者的马穆鲁克人为什么会被处以这种极刑，而那些马穆鲁克士兵和将领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总督府，虽然大家都知道楚宁就在那里！ 第 156章 血伯爵的传说 “伯爷，这好像是他们的传统，咱犯得着管这些吗？”张懋对于楚宁的做法也有些不解。 他倒不是怕那些马穆鲁克人，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张懋对于他们，在心里上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的。 “咱们以后要长期在这片土地上立足，所以，不能完全依照他们的风俗来，当然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是一回事，这种陋习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去安排一下，出一张告示，告诉成立的居民，我们是大明的军队，只要有我们在，只要他们不反抗大明，我们就保证他们家人和财产的安全。 我没想过用这种办法收买人心，但是这却是给那些马穆鲁克人一个好的教训！”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伯爷，议纳勒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伯爵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完了，一共四千三百人，全部羁押在广场上。 只是，他们都是此次大战的有功之人，殿下能否” “在进城之前我就三令五申，既然他们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那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了，呸，就不要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走，随老子去广场，我要禽兽斩下第一个违抗军令的人的头！”说着楚宁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此时的阿勒颇广场上，四千多人被捆在广场之上，在他们前边，是整齐站着的马穆鲁克四万大军，广场四周站满了阿勒颇城的百姓。 他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碰到这样的场面。 作为一座重要城市而且还处在边界上，他们见惯了胜败兴衰，每一次城池的统治者更迭，他们都要经历一次洗劫，他们对此已经麻木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因为他们被抢劫，而处罚那些战士，甚至是将领！ 此时整个广场气氛异常诡异，安静的出奇，只有那些被捆在广场上的人，发出惊恐、愤怒、不甘的声音，剩下的不管是他们前面的马穆鲁克士兵，还是周围的阿勒颇的百姓，都安静的可怕。 楚宁没有多废话，走到被捆在第一个的一个马穆鲁克将军身亲。 随着楚宁的进场，八百明军随后入场，每个人都手提钢刀，站在一个被捆的马穆鲁克士兵身后，楚宁缓缓抽出腰间的龙泉宝剑。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在宣府‘顺走的’朱祁镇的御用宝剑，光芒四射，寒气逼人，楚宁看了看身前的马穆鲁克将领，“能死在这柄剑下，也是你的荣幸了。” 说完，楚宁对着那人的脖子挥下了宝剑。 一道血剑喷涌而出，楚宁的这一剑似乎就是命令，就是号角，身后的八百明军几乎同时挥下了手中的钢刀。 在数万马穆鲁克将士，和阿勒颇百姓的见证下，四千多名马穆鲁克将士，被处决了。 “哄！”人群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就是安静，每个人都不相信眼前发生地一切。 楚宁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看着行刑，而那些明军士兵，就如同机械一样，斩杀完之后，走向下一个，然后挥刀，转身。 好多阿勒颇的居民在第一轮过后，就闭上了眼睛，有些甚至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始呕吐起来，这包括许多马穆鲁克士兵。 也许他们是战场上勇敢的战士，他们习惯看尸山血海，但是这样的行刑，他们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直到四千三百名违反军纪的马穆鲁克将领和士兵，全都被处决完毕，他们依然整齐地转身，走到楚宁身后。 楚宁则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非常小的事一样，甩了甩龙泉剑，转身离开了。 楚宁离开之后，有士兵驱赶着阿勒颇的百姓，收敛尸体，清洗广场，但是四千多人被集中行刑，那场景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血腥气是很难清洗干净的，从此，这个阿勒颇曾经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人迹罕至的恐怖存在。 自此，在阿勒颇，在马穆鲁克，在奥斯曼，都流传着一个嗜血伯爵的传说，这个传说比德古拉还要恐怖，而传说的主角是一位神秘的伯爵。 据说，这个传说就是从阿勒颇开始的，也是从这次行刑开始的。 楚宁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恐怖故事的主角，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他现在更加关心，那个千里之外的奥斯曼苏丹，什么时候能发兵打过来。 如果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于这场战斗根本不放在心上，楚宁的处境就尴尬了，毕竟他只有一万人，加上马穆鲁克的军队也不过六万人，想要远征奥斯曼腹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楚宁在不断祈祷，穆罕默德二世愤怒，然后发兵来阿勒颇，这样他才能在相对有利的情况下，和奥斯曼大军进行一场大战。 不过让楚宁意外的是，最先赶到阿勒颇的竟然是威尼斯的商人！ “威尼斯公国宰相托尼克，见过东方的伯爵大人。” “威尼斯公国？你们到这来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太帅，至于丝绸和瓷器，我目前已经全权交给了马穆鲁克王国代为经销，如果想做生意。你们可以去找他们谈。” 楚宁的话说完，坐在一旁的议纳勒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自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楚宁，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宁在占据了苏伊士和塞得之后，将未来五年大明丝绸和瓷器的销售权交给了马穆鲁克。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虽然楚宁告诉他不可以涨价，薄利多销，但是就算再薄利，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原本还担心楚宁只是骗自己，没想到，楚宁当着另外一个国家的宰相都这么说，那就说明楚宁真的是把那些东西的销售权交个了马穆鲁克！ 而且还是整个地中海都知道，最会做生意的威尼斯人，真不枉费自己鞍前马后这么长时间啊。 “尊敬的伯爵大人，托尼克这次是受到教皇的委托，前来与伯爵大人做一笔交易的。”托尼克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高傲。 作为西方世界的统治者，教皇是无可争议的存在，能代表教皇那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至于眼前这个东方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自己亲自前来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有什么话就说，摆出这么一副表情，老子看着就不爽。”楚宁看着托尼克傲慢的神态，心里一阵腻歪。 如果说是辫子朝末年，你一个西方人傲慢一下，也可以理解，现在你他娘的傲慢个屁。 更何况楚宁已经猜到了，这个托尼克此次前来目的。 第157章 没1文化真可怕 “教宗派我前来传达他的旨意。”托尼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在他看来，就算楚宁是东方的伯爵，听到教宗的大名，也应该起立，起码要摆出一副尊重的样子。 可事实却让他无比失望，同时通译在翻译完他这句话之后，楚宁恶形恶状地看着托尼克，“有话说，有屁放，不要动不动那你们的什么教宗说事。 在我这，我只听我们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至于你们的那个教宗，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 “你！”托尼克听完通译的翻译，立刻就不高兴了。 这种恶劣的态度，果然东方的人都是野蛮的，就像是那个上帝之鞭阿提拉，那个让整个西方颤栗的黄祸魁首成吉思汗一样。 “赶出去，老子对他说什么没兴趣。”楚宁厌恶地挥挥手说道。 托尼克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整个地中海最大的贸易商人国威尼斯的宰相吗！ 他不知道威尼斯在整个地中海的地位吗！ 不管他怎么想，那些卫士还是坚定地执行着楚宁的命令，叉起托尼克就往外走。 其实楚宁知道这个托尼克此行的目的，他也不是因为对方傲慢的态度才如此，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楚宁要得到更多的利益！ 既然教宗这么快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说明教宗在这里布置了眼线，他们有极其快速的消息传递渠道，所以这个托尼克才会在阿勒颇之战后仅仅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此时那个奥斯曼的苏丹，还没有做出是否出兵阿勒颇的决定！ 可见这个教宗在西方还是有很大的势力的，起码现在是这样。 托尼克此时也恢复了冷静，如果这次他不能和这个东方的伯爵达成协议，那西方教廷的桥头堡，就将彻底暴露在奥斯曼人的铁蹄之下。 到时候，别说自己这个宰相，就算是威尼斯公国的王公，也很难保住自己的位置了。 想到这，托尼克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卫士的束缚，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伯爷，你不是一直在等那个什么教宗的人吗，现在他来了，怎么还把他撵出去了？”吴远疑惑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你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像是求人，倒像是施舍，就算伯爷不生气，我也要把他撵出去。”张懋愤愤地说道。 “下次他再来的时候，如果还是这副样子，直接撵出阿勒颇。”楚宁不置可否地说道。 托尼克回到住处，十分的生气，就在这时，他的贴身仆人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人，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怎么了？难道那个东方人派人驱逐我们不成！”托尼克生气地问道。 “不是的大人，是这里刚刚发生了意见可怕的事。”仆人说着，就将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件事讲述给了托尼克。 话说，这个托尼克也是点背，来到阿勒颇之后，他就住在了阿勒颇广场附近，这里离着总督府很近，以前更是阿勒颇最繁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这次他还有些纳闷，怎么广场如此安静，开始他还以为是战争刚刚结束的原因，现在听着自己的仆人这么一说，托尼克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东方人果然都很野蛮，四千多人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攻破阿勒颇的有功之臣，这个东方的伯爵竟然亲自动手！ 托尼克想到这，站起身，让人将自己这次出来所带的礼品全都拿出来，并且抓紧时间搬家！ 托尼克这次带着丰厚的礼品，态度谦卑地出现在总督府门口的时候，被告知楚宁不在，让他改天再来。 托尼克那里还等的下去，他现在觉得整个阿勒颇都阴森恐怖，一秒钟他也不想多待。 托尼克见卫士不让他进去，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楚宁生气了，故意不见自己，干脆就在总督府门口等着。 其实托尼克这次是真的误会楚宁了，楚宁此时确实不在总督府，他现在正在阿勒颇城墙上，跟议纳勒和他的将军们视察城防的修建。 虽然楚宁不会把大炮交给议纳勒，但是指导他们改进一下城防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张懋这种军伍世家出身的人，就算只是指点一些皮毛，特足够让这些西方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博大精深。 天色渐暗的时候，楚宁带着张懋、吴远、议纳勒等人回到了总督府，此时托尼克已经头昏脑涨了，他在大太阳底下足足等了一下午。 为了表达诚意，托尼克甚至没有让仆人给他打伞。 他已经多次给门口的卫士送‘红包’了，而且数目绝对不低，但是卫士们却没有一个人收，而且一直告诉他楚宁不在，议纳勒不在。 其实托尼克此次前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他详细了解了阿勒颇之战的细节，当然是他能找到的所有消息来源。 所以他知道，马穆鲁克是在东方人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炮的支持下，才拿下的阿勒颇。 这次他本来是想高价从楚宁手里购买几门火炮，但是既然楚宁这样，他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马穆鲁克的新苏丹议纳勒。 想必这位新苏丹，不会想楚宁这个东方人这么不了解情况，放弃一个和威尼斯和教宗交好的机会。 可他得到的答复是议纳勒和楚宁一道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就在托尼克快要睡着的时候，楚宁终于回来了。 托尼克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跑到楚宁马前，“尊敬的伯爵大人，一切都是托尼克的错，希望伯爵大人不要生气。” “这是谁啊？”楚宁有点疑惑地问道。 楚宁有点脸盲症，在他看来西方人长得的都一样，加上现在天色有些昏暗，他确实没有认出这个人，就是上午被他赶出去的托尼克。 “威尼斯人托尼克，受教宗所托，前来和伯爵大人商讨大事！”托尼克怕这次在搞砸了，所以一顿抢白地说道。 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的通译被卫士拦住了，就算是他现在离着楚宁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只想着一口气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免得再让楚宁不悦把他赶走，却忘了，他和楚宁之间没有通译的话，根本没法交流！ 这就是议纳勒的优势，谁叫人家年轻的时候，在大明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仅能熟练掌握汉语，甚至还认识汉字！ 更要命的是，楚宁根本没想到托尼克能这么快就回来，所以他身边根本没有带着通译！ 这个时候，议纳勒先是把托尼克的大意翻译给了楚宁，然后一脸得意地走到托尼克跟前，心里想着，‘没文化真可怕’，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学会了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