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初恋杀死的第九次》 第1章 第九次复活 li style=”li: 252x” css=””  夜色正深,四面沉寂。月见山春冷不丁睁开眼,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 她捂着心脏爬起来,脑子里好像被搅拌机刚刚肆虐过一样又痛又晕。房间里没有开灯,足够厚的窗帘完全隔绝了外面的路灯光芒。 摸到床头的手机,月见山春去看上面的时间:2007年07月30日。 距离31日还有半个小时。 松了口气,月见山春脱力的坐回床上,两手交叠抱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这是第九次了。 距离那个男人杀死她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月见山春的男朋友会上门亲自杀她。 月见山春之所以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已经死过八次了。前八次不管她用什么办法:提前分手也好,提前报警也好,甚至联系男朋友那个据说无敌的挚友也好…… 任何月见山春能想到的自救办法,她都尝试过了。但每次的结局无一例外,全都是她惨死在男友手中。 第一次复活的时间还是在被杀死的前一周。第二次的复活时间就变成了被杀死的前两周。月见山春一共被杀死八次,所以这次复活,她的时间回到了被杀的前八周。 月见山春有一种预感:不断前推的复活时间或许预示着什么东西。等复活到一定次数时,她将彻底死亡,再也无法复活。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被那个男人杀死? 安静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月见山春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连滚带爬往后退,不小心掉下床底。幸好地板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她并没有摔伤。 惊恐的瞪着手机数秒,月见山春咽了下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去接电话:“喂……这里是月见山家,请问您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变声期过于低沉的声音:“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这声音月见山春绝对不会忘记!她吓得浑身一哆嗦,等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刚才已经无意识的将电话挂断了。 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男朋友’的备注,月见山春再度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她咬着唇,思索着要不要再给对方打过去。 但很快对方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这次她稍微有了些心理准备,手忙脚乱的接通电话:“刚才——不小心按挂了……”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听见自己不断发抖的声音,月见山气得锤了把自己大腿:太不争气了!这声音听起来就很有问题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略带疑惑:“你感冒了吗?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月见山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台阶,连忙点头:“对!那个,我,我感冒了!所以声音才会这样——” “刚好我在附近执行任务,要不然我给你送盒感冒药过去吧?” 月见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立刻拒绝:“不用了!我的抽屉里有感冒药,我自己会吃药的,你早点睡吧,晚安!” 一口气说完大串,月见山用自己生平最快的手速挂断电话。挂完电话后她立刻把手机扔得远远地,自己跑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用被子把脑袋也捂住,月见山才终于在促狭的呼吸里找回些许理智。她躺在床上,又开始懊恼起来:刚才是不是挂得太快了? 感觉会立刻被自己那个多疑的男朋友看穿。 月见山也不是没想过分手——死亡的第五周目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男朋友的心理问题根本不是自己几句话就可以拯救。 为了自保,月见山复活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打电话跟夏油杰分手。结果不仅没有逃离死亡,甚至还直接提前了死亡时间。 原本五周之后夏油杰才会上门杀她。月见山打电话跟他分手后,夏油杰当天晚上就上门给她送终了。 想到被咒灵生吞活剥的痛苦,月见山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还不如老老实实交往到第五周等死呢!至少第五周的时候夏油杰是趁着拥抱自己时,干脆利落的一刀送自己归西了。 现在这种情况,月见山哪里还能继续睡觉。她裹着被子慢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最后决定把它们全部写下来。 她就不信自己还能在同一个男人手上死九次! 一把掀开被子爬起来,月见山重新点亮房间灯,从自己书包里翻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第一次死亡是一切的开始。因为死得次数太多,其实月见山已经不太记得第一次死亡的细节了。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夏油杰个人任务很多,多到月见山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见着自己男朋友面了,而且也没有给她打电话,不回她邮箱消息。搞得月见山以为自己是不是被甩了。 事实证明还不如被甩了。 9月27日,夏油杰打电话说有事情找她谈谈。月见山以为是自己男朋友终于记起了自己的生日,结果开门就被自己男朋友‘握头杀’直接送走。 第二次复活后因为时间提前了一周,月见山干脆拉黑夏油杰的联系方式,准备躲开他。结果到了9月27号,那家伙就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仪一样准时出现,取她小命来了。 第三次月见山提前报警,于是临死前捎走了若干无辜警察陪她一起去西天。 第四次月见山尝试着联系夏油杰的同学,然后在目睹夏油杰和他的那位挚友逼逼赖赖五分钟,再次死亡。 全程他那个选修据说是拉二胡的盲人挚友,就像个被迫接受奥特曼其实是幕后boss的心碎大男孩一样,完全没舍得对夏油杰下手。 第五次月见山忍无可忍,直接打电话和夏油杰分手。结果死亡时间第一次被提前,月见山连9月27日都没有活到。 第六次第七次和第八次的惨状,月见山已经麻木到懒得回忆了。 总而言之,没一次好活。 每一次死亡都是9月27号,唯一一次例外是第五周目自己和夏油杰说了分手,导致死亡时间提前。 月见山把第五次死亡圈起来,双眼发直的盯着它:“为什么第五次和其他周目都不一样呢?” 她才不信夏油杰是因为‘分手’的事情受到了刺激。夏油杰都能杀她这么多次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狗男人根本就不爱她! 分不分手对于夏油杰肯定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为什么第五次死亡会被提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月见山【冷静】:我合理怀疑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想鲨了我为他的大义助助兴 第2章 粘人的继弟 li style=”li: 252x” css=””  第五周目死亡和其他周目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提前和夏油杰说了分手。但月见山相信这必然不是主要原因。 目前最让月见山头痛的就是信息不对等;她只记得自己男友从去年开始苦夏症状逐渐严重,甚至于连冬天都无法好好吃饭。 咒术师本来就是007无休的高压工作,不好好吃饭还要天天加班的结果,就是夏油杰精神状态在这一年内肉眼可见的下滑。 没被杀死之前月见山不是没想过开解他,但每次都被夏油杰敷衍过去。她察觉到夏油杰内心似乎慢慢竖起了一面墙,而自己却没能抓住打破墙壁的时机。 脆弱的机会转瞬即逝,一次错过便再也不会重来。等月见山意识到自己男朋友的脑子已经完全和‘神经病’三个字画等号时,她自己也紧跟着成为了无辜的牺牲者。 压力都是慢慢积压的——所以说现在的资本家们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看看高压社畜最后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夏油杰这样的反面例子还不够咒术界资本家们去写个八千字检讨书吗? “春!你怎么还把房间灯开着?” 门外母亲的声音打断了月见山思绪。她吓了一跳,自动铅笔在纸面上划出条长痕。 “我起来喝水——马上就睡了。” 迅速把灯关上,月见山摸黑又爬上床,还不忘把笔记本也揣进怀里。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而且被自己男朋友杀了八次这种东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月见山也不是没有尝试向老师父母求助,但他们全都认为月见山是被噩梦魇住了。向来疼爱她的母亲甚至委婉询问她要不要去预约一位心理医生。 她早已经放弃说服别人相信自己了。 一夜没能睡好,月见山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床,摇摇晃晃的出来刷牙。 因为整个晚上都在想夏油杰的事情,月见山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凌晨,整个人状态完全是肉眼可见的差。 “早上好…你脸色好难看,是没有睡好吗?” 变声期嘶哑的男声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吓得月见山手里牙杯落地。在牙杯坠落之前,山本武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将牙杯放回洗漱台上,少年疑惑的垂眸看她:“我吓到你了吗?抱歉。” 他没有穿上衣,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棱着,蜜色紧实的肌肤距离月见山还有点距离。但即使有那点距离在,月见山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度。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洗漱完先出去了。” 山本武是母亲再婚对象的儿子,比月见山还要小三岁,所以目前和月见山父母住在一起。因为同样在变声期的缘故,他的声音总是让月见山想到夏油杰——想要不受惊吓实在有些困难。 此刻月见山格外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因为恋家而选择走读。如果住在宿舍的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山本刚;母亲的再婚对象,目前经营着一家寿司店,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好男人。 比如说即使面对自己这个没有改姓而且已经快要成年的便宜女儿,山本刚也一直是视如己出。山本武每天可以拿到的便当盒,月见山也必然有一份,而且还会比山本武的多几个小菜。 除去死了八次,人生倒带第九次的月见山心情沉重外,她的父母可没有任何烦恼。山本刚和往常一样在她出门时将便当盒塞给她,笑眯眯的叮嘱:“路上小心啊!如果在学校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找阿武帮忙。” 是的,山本武和月见山还是同一个学校。只是两人一个在高中部,一个在初中部。 月见山接过饭盒,礼貌的向山本刚道谢。山本刚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问:“是生病了吗?脸色看起来好难看。” 她愣了一下,摸着自己脸:“很…明显吗?” “是啊。” 山本刚担忧的看着她:“要不然还是请假去医院看看吧?最近越来越热,说不定是中暑了。” “中暑?谁中暑了?春吗?” 山本武从屋子里冒出来——他走得很急,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俯身将手掌心贴到月见山额头上:“是冰冰的……呜哇!老爸你打我干什么啦?” 山本刚没好气道:“臭小子又不换鞋!你阿姨做卫生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还有不准把木剑背到学校去!” 山本武浑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猫腰躲过老爸的‘追击’,跳到月见山身后:“知道啦知道啦!拿木剑是因为最近有社团活动,没有办法嘛。” “今天我和春一起去学校,如果她不舒服的话我会带她回来的。” 说着,他揽过月见山肩膀出门。在力气上月见山完全无法和山本武相比,这小孩儿明明也才十五岁,身高却早早的逼近了一米八,单臂就能轻松拖着月见山走。 两人站在一起,反而显得只有一米六的月见山格外娇小。 中途多次尝试掰开山本武胳膊失败,月见山疑惑的问:“你不用去等你同学吗?” 月见山记得山本武有两个特别要好的同班同学。之前上学的时候他都会去等那两个同学一起走,还从来没有和自己一起去过学校。 山本武一怔。他脸上向来爽朗的笑容微妙凝固了片刻,垂眸时琥珀色眼瞳里倒映出月见山疑惑的脸。 其实山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看见月见山的第一眼,他甚至有一种差点要哭出来的冲动。 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月见山了似的。 这种奇妙的冲动在月见山要出门时达到了顶点!山本甚至有一种:如果自己现在不追上去,可能就会永远失去对方的惶恐! 等到山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拖着月见山走出家好一段距离了。 “阿纲他们今天有事,要提前去学校。” 少年弯着眉眼,笑容灿烂:“我不小心睡过头,就想着干脆和你一起走好了。” 月见山不疑有他——她满脑子都是夏油杰的事情,也实在无法注意到山本那微妙到不能再微妙的情绪变化。 她嘟囔:“这也没办法…那就一起吧。” 说实话,虽然和山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个便宜弟弟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让人安心的可靠气息。月见山甚至在慌不择路的时候想过要不要向他求助。 她在第七次死亡时鼓起勇气向山本求助过,但五十六通电话全是无人接听。月见山无从得知山本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消失,她只知道求助山本武仍旧是死路一条。 两人一起走到学校,路上遇到不少并盛的学生,以及穿着黑色西装的风纪委员会成员。 “春!” 好友笛木凉子冲上来抱住月见山,满脸兴奋之色,甚至都忽略了跟在月见山身边的山本——要知道平时凉子看见山本,都是完全移不开眼睛的。 月见山调整着心情,用和往常一般无二的语气同好友开玩笑:“怎么了?这么兴奋,不会是交男朋友……” 凉子连忙摆手:“不是啦!和我没有关系哦,是你的男朋友。” 她向月见山促狭的挤了挤眼,又示意她去看不远处的校门口:“是你男朋友哦~” 月见山大脑一空,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僵硬的抬起头,视线落到校门口—— 在一片并盛校服里,穿着黑色外校制服的夏油杰格外显眼。当然,这其中也有他身高出众,容貌姣好的缘故。 他微微垂着头,厚实饱满的耳垂上,那枚黑色耳钉正被夏日清晨的阳光照耀,熠熠生辉。月见山曾经夸他的耳朵很好摸,夸他那颗耳钉很可爱。 作为恋人,更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现在,那枚黑曜石耳钉的光芒,在月见山眼里不亚于一个死亡讯号! 她本能的往后退,手脚冰凉,直到撞进一个人怀里。头顶传来山本低沉的声音:“你不想见到他吗?” 月见山抬头,发觉自己继弟脸上没有了往日活泼开朗的笑容。他神情肃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已然如同成年人那般有力而可靠。 这给了月见山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她蠕动嘴唇,声音微弱发抖:“我…不想见他——至少现在——” 胃里无法克制的翻滚着,恶心的呕吐感几乎要涌上喉咙。月见山不确定自己能否站着走到夏油杰面前。 或许还没有走到夏油杰面前,她就会因为过度恐惧而直接吐出来。 这种时候,月见山已经无暇考虑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弟询问自己是否要见男朋友,是一个多么荒诞又奇怪的问题了。 下一秒山本脸上阴霾尽数散去,又笑得和平时一样灿烂阳光。他按着月见山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往反方向推:“那就不见,你从后门走,我帮你去打发他。” 视线里没有了男友风姿绰约的侧脸,月见山这才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又开始重新流动了。她捂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脑细胞乱七八糟的拧成一团。 她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山本脸上笑意根本不达眼底。他弯弯的眼瞳里没有任何光芒,反而有隐晦的杀意在翻滚。 看见那个男人的瞬间,山本武终于抓住了自己反复遗忘的‘噩梦’。 他记起来了:这是第九次。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因为本身所站的角度不同,记忆都会有偏差。而唯一记忆不完整的其实只有月见山,所以她一直没有意识到时间倒带其实是她自己给别人的诅咒。 第3章 完美误会 li style=”li: 252x” css=””  被山本推着走了几步,月见山视线里不再有男友那张清隽的侧脸,浑身血液这才缓慢流动起来。她慢慢找回自己的呼吸,开口时声音却还是不自觉的发抖:“…拜托你了。” 月见山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不管怎么说,山本自己就还是个半大少年,让他独自去糊弄夏油杰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已经用生命证明了夏油杰发起疯来根本毫无理智可言,连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友都可以杀死,再杀一个女朋友的继弟又算什么? 但是月见山害怕。 她已经被夏油杰杀得快要崩溃了。月见山不知道自己如果再死第九次,会不会也变成夏油杰那样的疯子? “春,春你怎么了?” 凉子用手在月见山眼前晃了晃,满脸担忧:“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吗?还是生病了?脸色好差……等等!不会是你男朋友出轨了吧?!” 好友的话让月见山回过神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中,居然完全没有停下脚步,全靠着本能走到了学校后门。凉子还在愤愤不平,一副要去帮月见山质问渣男的模样——她倒是丝毫没有考虑也许是月见山对不起夏油杰的可能性。 月见山干笑,抓住凉子衣角:“没有吵架,我今天不舒服,没有化妆,所以不想让……夏油君看见而已。” 她不能牵扯无辜的人进来。第三次死亡牵连的那几个警察已经足够月见山做噩梦了,如果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而连累凉子或者山本的话,月见山可能真的会疯掉。 凉子倒是丝毫没有怀疑月见山的说辞。她凑过来,用手掌心摸了摸月见山的额头:“好像是挺烫的。不过我家春就算不化妆也足够漂亮了,不用在乎这么多的啦!” “夏油那家伙如果是个男人的话,这种时候就该先关心春的身体。怎么可能会介意你这时候漂不漂亮嘛。” 月见山低下头,苦笑:“你说得对…我还是回去和夏油君好好解释吧,不然夏油君该担心我了。”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凉子看不见月见山表情。她还以为月见山在害羞,笑嘻嘻的拍着月见山肩膀:“快去啦!你可是我们班公认最可爱的女孩子耶!想追你的人可以从并盛排到横滨外海好吗?不要这么不自信啦!” 深吸了一口气,月见山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同时加快脚步:尽管知道夏油杰要等九月才会动手杀自己,但是在月见山记忆中,七月份的夏油杰精神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害怕山本有哪句话莫名踩中那个疯子的雷点,当场就被杀了怎么办? 月见山跑回前门,远远的就看见夏油杰和山本武站在校门□□流。两人身高都像磕了激素似的,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山本武还不及夏油杰高,略微仰着头,脸上笑盈盈的,不知道在和夏油杰说什么。与山本灿烂的笑容相反,夏油杰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狭长的丹凤眼底下两片明显乌青,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月见山心头一紧,强迫自己拖着几乎软掉的腿小跑过去:“你们…在聊什么?” 她努力不去看夏油杰,眼睛死死盯着山本武背上的木剑,声音却还是无法克制的发着抖。山本武惊讶于月见山居然又回来了——他侧过身,恰好隔开了夏油杰和月见山:“我在和夏油大哥说你身体不舒服,今天不来学校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山本还弯腰用手掌心贴着月见山额头:“好像已经退烧了……但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我送你回——” “我来送吧,山本不是还要上学吗?” 月见山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眸湿漉漉的几乎要掉下眼泪,就像是刚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樱花枝,漂亮又可怜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山本垂眸,原本覆在月见山额头上的手掌下移,遮住了她的脸。少年抬头和夏油杰说话时又变得笑容灿烂:“哈哈!我今天上午本来也要去社团活动,不能去上课,还是我送姐姐回去吧。” “夏油大哥的学习很忙吧?还是不要耽误你时间了,继续去忙你的事情吧。” 夏油杰挑眉,没有高光的暗紫色眼眸里倒映出山本武笑脸。他嘴角缓缓往上扬,拉出一个笑容的弧度,眼睛里却不笑,也落不到光:“好啊……” “不用了!” 打断夏油杰的话,月见山还是不敢看他,拉下山本武胳膊后也只敢死死盯着地面:“夏油…夏油君送我回去就好了。阿武你快去社团吧,不要迟到了。” 不能把山本武搅进来。他还那么年轻,要是死了的话,山本叔叔会伤心得不得了。 山本武一愣:“你确定?” 他神色有些古怪,好像是对月见山的答案感到不可置信。 月见山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会无意间对上夏油杰的目光。她拉着山本武胳膊,把他往校内的方向推了推:“好了,你快去社团活动吧。” 耳边忽然听到夏油杰低声笑了笑,月见山差点被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她咽了下口水,转过身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家——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也就只有这段路而已,等到家了再随便找个借口支开他。 正好可以撒谎自己生病了,不让夏油杰靠近自己。 月见山记得夏油杰还没有疯彻底之前,多少会听几句话。 两人并肩逆着人群往前走,太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月见山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抓着书包的手指用力到指节都在泛白。她忽然感到后背一轻,吓得浑身都哆嗦,下意识要躲开夏油杰—— 但就力气而言,五个月见山都比不上一个夏油杰。她下意识躲开的结果也只是自己书包脱手,被夏油杰攥着一截书包背带在空中尴尬的晃来晃去。月见山目光盯着晃来晃去的书包,就是不肯抬头:“我……” 夏油杰自然而然的将她书包背到背上,继续往前走:“是中暑了吗?脸色这么难看,要不然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月见山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用!我家里有药——我自己回去吃点药就好了……不用,不用送我去医院。” 去医院的话夏油杰说不定还会留下来陪她,月见山怕自己真顶不住夏油杰的目光,直接吐出来了怎么办? 她现在就已经觉得胃里很不舒服了。 “真的没关系吗?” 面前笼罩着阴影,月见山意识到是夏油杰站到了自己面前。她视线所及是对方黑色的学校制服,领口的扣子太高了,以月见山的身高还看不见那里。 夏油杰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海盐香波味,和柠檬洗衣液的味道。都是很清爽的味道,即使混在一起,也干净得让人吸一口都觉得上瘾。 这样清爽的味道出现在男生身上便显得格外难得,几乎可以瞬间就让人判断味道主人是个很爱干净的男生。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月见山下意识的想要后退,手脚冰凉,眼前也开始发黑——夏油杰略微弯下腰,他领口金色的制服扣映入月见山视线,然后是下巴,柔软厚泽的耳垂,和那枚熠熠生辉的黑色耳钉。 他额头抵着月见山的额头,眉心皱起:“也没有发烧。你今天有点奇怪,是发生什么……” 不等夏油杰把话说完,月见山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冲到角落呕吐起来! 吐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月见山才勉强舒服一点。即使吐完了,她也觉得自己整个胃像是被打了死结一样的难受,发抖更像是完全无法自制一样。 扶着电线杆,月见山脸色苍白——夏油杰还想走近她,她连忙伸出一只手阻止夏油杰过来:“当我求你……别过来。我,我难受……呕——” 她又吐了。因为胃里已经完全没有食物可以吐,所以月见山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她在自己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面巾纸打开,哆哆嗦嗦的用面巾纸擦嘴。 夏油杰呆愣在月见山身后,想要伸手给她拍拍背顺气,又不敢去碰她。犹豫了两秒,他无奈的举起月见山书包:“好,我不靠近你。你自己可以吗?书包我帮你拿着吧?” 月见山擦干净嘴。看不见夏油杰脸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服多了。至于声音……多听几遍,也就勉强可以忍受了。 深吸一口气,她声音打着抖:“就送我到家门口好吗?先,先不要碰我,我们保持两米……不,半米,半米就好。” “我们保持半米的距离,你把我送回家,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可以吗?” 夏油杰蹙着眉,犹豫片刻,点头:“好。” 这时候夏油杰还听得进她话。月见山说要保持半米距离,一米八多的高大少年便乖乖跟在她身后半米处,单手拎着女生用的小号书包,书包拉链上还挂了一个粉色亮晶晶的水晶兔子。 强迫自己不准回头,假装身后的人不存在,月见山终于艰难的回到家。 好在这个点父母都已经出门去工作了,她暂时不用担心夏油杰会遇见自己父母的问题。 在门口换了室内拖鞋,月见山站在玄关处,硬邦邦的向夏油杰伸出手:“把包给我,你回去吧。” 夏油杰把书包挂在她胳膊上,低头敛目,声音闷闷的:“我惹你生气了吗?” 在外面无所不能的天才咒术师,即使是和自己尊敬的老师说话都没有用过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再加上他天生一副好孩子的长相,稍微露出点委屈,都让人觉得自己是否对他有些过火。 换成之前,月见山最吃他这一套。但是已经被杀了八次的月见山只觉得他这个表情很可怕;某次死亡里,夏油杰杀死她时也用这样闷闷的委屈语气和她说话。 胃里搅成一团,恶心的呕吐感又从食道涌上来。月见山捂住嘴,慌乱的用力关上门:“对不起,我……我今天不舒服……呕——” —— 甜品店。 因为是夏天,所以店里空调开得很低。夏油杰食不知味的搅着芭菲,勺子都要把冰淇淋给搅化了。 对面正慢悠悠吃喜久福的五条悟忽然开口:“杰,你最近是苦夏了吗?脸色好难看哦!” 旁边在玩手机的家入硝子手上动作一顿。她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夏油杰,少年垂着脑袋,狭长秀丽的丹凤眼底下,黑眼圈已经快赶上自己了。 这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咒灵数量比往年增加了数倍不止。咒灵数量的增加,也就意味着会更多咒术师的牺牲增加。这几个月家入硝子几乎就没机会从高专急救室里出来——这次要不是五条悟突然发疯把她强行带出来,家入硝子也没有机会坐在距离东京相当远的并盛喝咖啡。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难受,想要抽烟。 夏油杰搅拌冰淇淋的动作停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把这杯冰淇淋搅化了,看着杯子里黏糊糊的冰淇淋,他也没了胃口:“嗯,苦夏。” 说完这句话,夏油杰又开始走神。五条悟猫猫祟祟的把椅子拖到夏油杰身边,勾着他脖颈:“苦夏怎么不和我说?我们可是好兄弟耶!” “听说苦夏大多是因为压力过大,我也觉得最近那群老头子派下来的任务密集得有些过分。杰,要不然我们玩个人间蒸发,消失去别的地方玩几天吧?” 不等夏油杰回答,家入硝子先踹了五条悟一脚。当然,因为无下限的缘故,她没有踹到。 硝子对这位同学怒目而视:“消失几天?两个特级消失几个小时那群人都会疯掉的,你还消失几天?” “你是想要我被工作压到猝死吗?!” 五条悟笑嘻嘻的开着玩笑:“那硝子也一起来嘛!我们一起给那些老家伙一个大大的惊喜……” “硝子。” 夏油杰突然开口,无比认真的询问好友:“怀孕两个月左右的话,是不是就该开始孕吐了?” 这个话题与在座三位国中生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家入硝子沉默数秒,道:“差不多。一般情况下,怀孕40天就会开始有孕吐反应了。所以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夏油杰放下勺子,表情凝重:“我女朋友好像怀孕了。” 五条悟手里的喜久福‘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5t5:???就你妈离谱!! 第4章 时间节点 li style=”li: 252x” css=””  家入硝子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要抽烟的念头。她茫然看着夏油杰——眼角余光又扫了一眼五条悟——然后家入硝子故作轻松的问:“你确定吗?” 夏油杰皱眉:“百分之八十。” 四舍五入,基本上是确认他女朋友怀孕了。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也没空和五条悟插科打诨了,表情反倒是难得严肃起来:“孩子他爸是你吧?” 夏油杰脸上表情凝固了两秒,艰难的开口:“时间能对得上,应该是我没有错。” 五条悟还盯着自己掉在地上的喜久福,难得没有起哄。年轻的最强此刻满脸茫然,其震惊的程度看起来似乎比硝子还要深。 家入硝子盯着夏油杰,神情复杂:“杰,我一直以为你要比五条悟稍微靠谱一点。结果你比他还人渣。” 夏油杰捏着自己眉心,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 他一开始去找月见山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要做。他只是失魂落魄的想找个熟悉点的地方呆着:五条悟出任务了,硝子在急救室,找夜蛾的话……夏油杰也并不是会向老师倾诉烦恼的那种学生。 所以他下意识去找了月见山。刚开始只想抱着女友放空一下,自然没有带防备措施。后面被月见山哄着糊里糊涂的做了,事后还是月见山反过来安慰他自己是安全期,不可能中奖。 五条悟还盯着自己掉在地上的喜久福,一副被打击过了头的模样。家入硝子捂着自己的脸,头痛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办?等等,我记得你那个女朋友……额…成年了吗?” 她还没有见过这个只存在夏油杰嘴里的‘女朋友’。 夏油杰打了个激灵:“成年了!春今年过完生日就十九岁了。我是那种和未成年做的人渣吗?!” 他和月见山算是青梅竹马转正成男女朋友。两人互相见过父母,以前还是邻居——十八岁成年后他们就按奈不住年轻人的好奇心,偷尝了好几次禁果。 月见山性格大胆又外向,第一次做之前还认真要求夏油杰和自己看了七八部片子好好学习,并且相当严肃的告诫夏油杰:如果因为你技术不到家而弄痛我的话,我就要用不褪色水笔在你腿上写‘器大活烂’的警告语! 拜月见山所赐,夏油杰的第一次小心翼翼得像是个被迫接客的贞洁烈男。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嗯,虽然你不做安全措施,但你是个好男人。回归正题,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悟,别看那块喜久福了,你又不缺一块喜久福的钱。” 五条悟慢吞吞的把目光从喜久福上挪开:“会不会有误会?你确定你女朋友真的是怀孕,而不是吃坏东西了吗?” 夏油杰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的乱跳。他叹了口气:“不可能是吃坏东西,春胃口很好,不挑食,也很注意自己的三餐规律……如果她真的怀孕了,我想让她生下来。这个月去申请婚姻届,然后举办婚礼……” 家入硝子松了一口气。她又开始慢悠悠搅自己的咖啡:“你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吗?干嘛还一副苦恼到不行的样子?” 看到同学并不打算当无耻人渣,家入硝子心底的混蛋排名再次将五条悟排上第一名,夏油杰暂时屈居第二。 夏油杰拧着眉心,疑惑道:“问题就出在这。春最近变得很奇怪,一看见我就躲开,还经常会不小心挂断我的电话。我今天去找她,她都没和我说几句话,自己走了。” “她弟弟也一副很警惕我的样子。” 家入硝子思考片刻:“我记得夏油杰你这个月的任务量是上个月的两倍?” 夏油杰想到了这个月的工作量,胃里顿时感到恶心。他点了点头。 家入硝子怜悯的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一直忙于祛除咒灵,没有时间陪你女朋友,所以你女朋友打算和你分手了?” —— 月见山还不知道自己在夏油杰那边已经单方面被‘怀孕’了。夏油杰走后,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胃里恶心的感觉都消失了许多。 她处理了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后,自己回到房间,又打开昨天用来记录的笔记本。一时间月见山也不知道该记些什么,胡思乱想间,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山本武。 之前因为太害怕夏油杰了,所以月见山一直没有去想山本武今天的行为。但是现在摆脱了夏油杰的阴影后,正常思考的月见山很快就觉得山本武不对劲了。 她和夏油杰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互相都见过父母。所以山本武也认识夏油杰的——在月见山记忆里,两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还算不错,属于见面会打个招呼,偶尔还会一起打球的关系。 但是今天,山本武对夏油杰敌意很深。 尤其是他问自己是不是不想见夏油杰的时候——月见山确定,那时候山本武肯定知道自己在害怕夏油杰。 因为知道自己害怕,所以才会问自己要不要避开夏油杰。山本武本身就是个细心体贴的孩子,这种事情他确实做得出来……但是山本武没有问原因。 这样的山本武给了月见山一种,他完全知道月见山为什么害怕夏油杰的感觉。 她脑子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念头:山本武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有九次时间倒流的记忆? 假设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拥有九次时间倒带的记忆,就好比一个大型单机剧情游戏里,nc们觉醒了自我意识一样。他们都意识到了自己在一个不断循环的时间点里? 月见山在本子上写下了nc自我意识,然后画了两个箭头,分别指向‘月见山’和‘山本武’两个名字。 月见山首先可以确认自己是有自我意识的‘nc’,其次是疑似同样拥有记忆的‘山本武’。那么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还让月见山疑惑:如果自己和阿武都有所有周目的记忆,那么他们身上倒转的时间点是否也相同? 阿武对夏油杰抱有明显的警惕心和犹豫。如果阿武也和自己一样有每个周目的记忆,那么说明阿武已经怀疑在前八个周目是夏油杰杀死了自己。 按照她一开始的想法,时间倒带应该是从自己死亡开始,直接倒回死亡之前。但如果时间真的是从自己死亡那一刻开始倒转的话,阿武根本没有机会知道凶手是谁。因为每一次死亡,月见山身边要么没有人,要么就是身边的人也被夏油杰一起杀了。 唯一幸存的只有那个号称最强,夏油杰的挚友。 阿武会怀疑夏油杰,那就说明阿武时间倒流的点并不在自己死亡的那一天。 月见山将‘山本武’的名字圈了起来,在旁边打了个问号。她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如果山本武也有其他周目的记忆,那么说不定别人也会有。 万一夏油杰也有记忆怎么办? 她才不敢去赌疯子的底线! 把笔记本急匆匆塞进书包里,月见山换了鞋准备出门。走到玄关处,她犹豫了一下,又跑回房间,将一把美工刀小心折好藏进自己袖子里。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现在月见山只能靠这些世俗的东西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了。 因为早上在校门口被夏油杰堵而耽误了一些时间,月见山再次出门的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她干脆在家附近找了家饭店吃午饭,准备等吃完再去学校找山本武。 离家最近的只有拉面馆——其实还有寿司店,但是月见山不敢去。那家寿司店是山本武父亲开的,月见山过去吃午饭,他肯定要问月见山为什么没去学校,到时候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进入拉面馆后,月见山立刻被热到了。她皱着眉看了眼空调,店内空调确实是开着的。柜台服务员将菜单拿到她面前,笑盈盈的问:“请问您要点什么?” 服务员额头上也都是汗,白衬衫领口被濡湿了一圈,看来并不只是月见山一个人热而已。 她接过菜单坐下,顺口问:“你们店里空调坏了吗?为什么这么热?” “这……”服务员犹豫了一会,无奈道:“空调没有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天气特别的热……” 这话说出口,服务员自己都不相信。因为只要是坐在门口的人,都能轻易感受到屋内温度比屋外要高出好几倍不止。 才坐下没几秒,月见山就已经感觉自己热出了一身的汗。她觉得不对劲,蹙着眉环视店内——紧接着月见山浑身僵硬,目光定格在拉面店角落。 拉面店角落的桌子那边坐着两个人。不,正确的来说,只有一个是人,另外一个是外形诡异,只有一只眼睛,头部像火山一样的怪物! 但是坐在它对面和前后左右的人都好像没有看见它一样,只是扯着衣领抱怨天气太热了。 “小姐,您要吃什么?” 旁边服务员又提醒了一句,月见山恍然回神。她咬着唇,随便指了份面:“就、就这个……麻烦你了。” 服务员笑眯眯的说不麻烦,抱着菜单去了后厨。徒留下月见山一个人坐在原地,额头上不仅有热出来的汗水,还有被吓出来的冷汗。 月见山从小就能看见诅咒。但她没有咒术师的天赋,只是有一些微薄的咒力而已,再加上和夏油杰这个天才咒术师交往后,月见山身边基本上就没有再出现过诅咒了。 夏油杰没疯之前是标准的完美男友,把月见山照顾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更别提诅咒了,女朋友出现,方圆十里之内,夏油杰都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月见山无法判断这个诅咒到底有多厉害,但她清楚这家店里绝对没有人能对付诅咒。要对付诅咒,就必须要联系夏油杰…… 故作镇定的靠着椅背,月见山假装若无其事的拿出手机,拨通夏油杰的电话——除了夏油杰之外,月见山想不到自己还能求救于谁。电话拨出去的瞬间,月见山的心也紧跟着沉了下去。 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每次都被夏油杰杀死的关键原因。 被杀死了这么多次,遇到危险还是会下意识的找夏油杰求助。因为除了夏油杰之外,月见山根本没有人可以求助。 她不能假装看不见咒灵,悄悄的就这么离开,眼睁睁等着这间店里的人全部被诅咒吞噬。同样,作为柔弱普通人的她,也没办法杀死任何诅咒。 电话接通得很快,夏油杰那边隐隐约约有吵闹的人声,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月见山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语气和平时接近:“你怎么还不来啊?不是约好了中午要在一休屋吃拉面的吗?” “总是让我等这么久,也太过分了!” 说完,月见山像是所有热恋中无理取闹的少女那样,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背对着角落那张桌子,脑袋略微抵着,手不自觉摩挲袖口——那把美工刀就藏在袖子里。尽管这玩意儿对咒灵无效,但仍旧给了月见山一些安全感。 “小姐,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月见山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对方个子高挑,脸色有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苍白。是坐在咒灵对面的男人! 她紧张得攥紧衣袖,蹙眉,努力让自己语气变得凶巴巴:“要你管!多管闲事的大叔!” 被骂了之后,男人也不生气。他干脆在月见山对面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月见山:“小姐你太容易生气了,这样男朋友会讨厌你的哦。” 月见山假装看不见男人身边的火山头,扯着自己衣领,不耐烦道:“大叔!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要突然跑上来搭话好吗?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这破天气热死人了……” 男人双手撑着椅子,俯身:“你能看见的,对吧?月见山小姐。” 月见山脸上装出来的不耐烦瞬间僵住。火山头用手指一碰桌子,被它手指碰到的地方瞬间化为焦炭,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男人向月见山微笑:“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如果不想这间店的人都被诅咒杀死,那么月见山小姐大概要和我走一趟了。” “希望您能更懂事一点,不要增添没必要的伤亡。” 餐厅里的食客还在抱怨闷热的天气,柜台后面的服务员不断好言安抚着客人们。低沉燥热的空气中,粘稠的面汤香气四散。 只需要诅咒一个念头,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废墟。 月见山脸色苍白,却仍旧镇定的攥着自己袖口,站起来:“我跟你们走。如果这里死掉任何一个人,我就自杀。” 他们想要挟持自己——说明自己对他们有用。不管有什么用,至少说明自己的命对他们而言姑且算是重要。 男人微笑,站起身:“当然,我也不希望把动静闹大。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夏油杰的吧?” “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不惜自己跟着来意不明的诅咒离开,还真是一位善良可爱的小姐。难怪夏油那么喜欢您呢。” 说话的时候,他向月见山伸出手,示意月见山牵手。月见山抿着唇,没有回答他,谨慎的将指尖搭在男人掌心——男人很快握紧月见山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拽! 周围的一切都瞬间模糊起来,月见山感觉自己被扔进洗衣机里面滚了好几圈,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周围的景色瞬间被蒙上一层阴影,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阴影消散,熟悉的面馆景色已经完全消失。周围是林立高楼的顶层,月见山正站在纤细的护栏上。她往外看,看见底下蝼蚁般小只忙碌的人群,同时过高的距离让月见山感到阵阵眩晕。 火山头皱着眉:“你确定是这个女人吗?她身上虽然有微弱的咒力波动,但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那么一点点而已,连最不入流的咒术师都算不上。” “我确定。” 男人望着月见山,顶楼过大的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额头上一圈缝线。他抬手掐住月见山的脸,脸上笑容逐渐扭曲起来:“死了八次的月见山小姐,似乎不记得自己死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月见山心头一震,瞬间连恐惧都忘记了!她愕然看着男人:“你是谁?!” 她发誓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重复了八次的死亡里,没有任何一次有这个男人出现! 男人松开手,猛然将月见山推下去:“等你死了,就知道我是谁了。” “毕竟我可是,曾经被月见山小姐杀死过的哦。” 从高空坠落,强烈的失重感令人多少有些惶恐。在强风的影响下,月见山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是她却清楚听见了男人的话——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 第九周目……就这样结束了吗?终于有一个周目,要死在夏油杰以外的人手上…… 明明死亡距离自己都那么近了,月见山反而意外的冷静了下来。风声混合着心跳,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第十个周目。 脑子里模模糊糊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月见山被人接住了! 她茫然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就被对方用力抱进怀里;少年的胳膊锢着她肩膀,力气大到月见山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在哀鸣的地步。 他黑色的碎发挨蹭在月见山脸颊侧,月见山反应过来,声音发抖:“夏油杰?” 巨大的咒灵把两个人都接住了。夏油杰紧紧抱着她,后怕到几乎不敢放松半点:“我来了,没事了——不会有事了。” 月见山却丝毫没有被夏油杰安慰到。她发着抖,声音嘶哑:“夏油杰,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不是春被感动了,而是春被夏油杰吓到了。毕竟她是在拉面店给夏油杰打的电话,而诅咒带她去的是春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和诅咒只对话了不到两分钟,夏油杰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还能及时救下自己,这种速度肯定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春是惊恐还有点绝望的那种质问。 打电话给夏油杰然后又突然挂掉就是暗示夏油杰来救人,毕竟春原本就没有和夏油杰约定过吃午饭,而且还特意报了地址。 最后的最后,蛊王现在还没有记忆。不同的人苏醒记忆的节点也不一样,蛊王现在还是单纯的一周目蛊王! 年纪的话,官方设定杰入校是十四岁,为了配合剧情我魔改成15岁了,现在是夏油杰叛逃倒计时,入学时间晚一年的话也就是说现在蛊王已经十八岁,是个合格的成年了【点头】 春的年纪也改了,从十八改到十九,你们就当春念书晚了一年吧qwq 以及,目前为止很多回忆都是春的视角,重点提醒各位:春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在春的视角里她是完美受害者,但换成其他人的角度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因为受到后遗症影响,春才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记忆不完整的。 第5章 是葡萄味 li style=”li: 252x” css=””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月见山这句话。他抱着月见山,咒灵缓缓降落到地面,底下已经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他将月见山放下,但是环在月见山腰上的手还没有松开。月见山脚一挨地,立刻腿软的又倒进夏油杰怀里。 她死死揪着夏油杰的衣服领子,额头抵住他胸口。夏油杰抬起手,轻轻按着月见山后脑勺:“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月见山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害怕自己刚才那句话会不会刺激到夏油杰。 夏油杰就好像没有听见那句话一样,将月见山打横抱起,放进最近的一辆警车里。车里还有名穿着学校制服的少女——她抬眸瞥了眼被夏油杰抱进来缩成一团的月见山,又看向夏油杰:“你女朋友?” “嗯。” 夏油杰轻轻揉了下月见山的头发,道:“在这等我,害怕的话就和硝子聊天,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把车门关上。 被夏油杰叫做‘硝子’的女生挠了挠头,十分苦恼的自言自语:“这家伙……不被甩都天理难容啊。” 虽然她知道夏油杰是急着回去解决诅咒,但是把刚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女朋友就这么扔在其他女人身边——而且女朋友还怀孕了——家入硝子觉得夏油杰到现在还有女朋友,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偏爱他。 月见山不知道硝子的眼神已经从思考转变成怜悯了。她缓过神来,转头看向窗外:夏油杰刻意将她放在了车子左边的位置,从这里的车窗看出去,只能看见公安拉起的警戒线,是看不见楼顶战斗情况的。 夏油杰向来很体贴,就连食用咒灵都从来是避开月见山的,理由是怕吓到她。可就是这样体贴的男朋友,杀死了她八次。 “要喝点水吗?” 旁边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拧开一瓶冰水递过来,月见山接过水瓶,手还有些发抖:“谢谢。” 硝子不太擅长和这种普通人打交道。她看着对方仰起头喝水,被冰镇过的水瓶上挂着许多水珠,随着倾斜的姿态滚落到少女细瘦的手腕上,欲坠不坠。 平心而论,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栗色顺泽的长卷发,皮肤很白,身上虽然是普通的校服,但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觉得这件校服穿在她身上要更加顺眼可爱一些。 如果再观察得仔细一点,不难发现整套校服都被细微的修改过。版型肯定是重新打的,看起来就不是通版,领口和裙子边都被手工修改添加了可爱的装饰品。 她干咳一声,主动和对方搭话:“我叫家入硝子,是夏油杰的同学。” 月见山喝完水,脸色仍旧苍白得厉害。但是冰水进肚子之后,她反而稍微冷静下来,将水瓶放到中央扶手箱上:“我叫月见山春,是……夏油杰的女朋友。” 这个身份艰难的从嘴里说出来,月见山脸色顿时更苍白了几分。 她以前是很擅长社交的,但现在月见山实在没有心情。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出神,满脑子都是之前夏油杰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夏油杰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第一周目月见山是在自己家里被毫无防备杀死的。但是后面几个周目她不仅拉黑了夏油杰的所有联系方式,甚至还换乘车子去到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偏远地方……即使如此,也每次都被夏油杰找到。 之前还可以哄骗自己,或许是夏油杰疯掉之后又研究出了什么专门找人的术式,才能每次都找到自己。但是现在夏油杰还没有疯。 月见山是在拉面店给他打的电话,被咒灵带走的时候手机也掉了。就算手机定位也不可能定位到这里,夏油杰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月见山不禁打了个寒战。 旁边的家入硝子误会她还在害怕,习惯性的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一盒烟打开:“你要不要来一根……额,你抽烟吗?” 月见山回过神来,抬手从硝子烟盒里拿走一支:“抽的,谢谢。” 她想拿打火机,结果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这时候月见山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带打火机,复活之后她像只惊弓之鸟,惶恐不安到现在,哪里有空去随身携带打火机? 她转头看向家入硝子:“能借我用一下打火机吗?” 家入硝子一愣。她摸了下自己口袋,又突然想起对方好像是个孕妇。 手指摩挲着打火机,家入硝子犹豫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怀孕的话不太适合抽烟好像。” 月见山表情呆滞:“怀孕?” 她什么时候怀孕的?她怎么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心底不约而同冒出疑惑的情绪。家入硝子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其实你不用害羞,你和杰……夏油杰——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偶尔出现一个意外很正常。我是医生,你有任何烦恼都可以找我帮忙。” 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家入硝子完全以医生自居,忘记了自己还没有考到营业照的事情。 月见山茫然:“但是我没有怀孕啊,我这个月还来了生理期。” 她的生理期很准,如果有某个月突然没有来生理期的话,她肯定会印象深刻,绝对不会死了八次都没有记起来。 这会换成家入硝子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的开口:“听说你最近吐得有点厉害,所以……” 月见山:“我最近吃坏肚子了。” 其实是被夏油杰给吓吐了。但是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对夏油杰的同学说,但是月见山也不想被误会自己怀孕了! 气氛顿时尴尬的沉默下来。家入硝子心想:就离谱。 连女朋友这个月有没有来生理期都不知道,夏油杰你到底是怎么追到女朋友的? 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递给月见山,家入硝子干笑:“那是我误会了,给你,打火机。” 咬着烟,月见山稍微低头用打火机将其点上,薄荷味香烟的味道顿时盈满整个嘴巴。她身子往车窗外探出去,食指并中指挟烟的姿势无比熟练,一看就知道是惯犯。 无可否认,在心情格外焦虑暴躁的时候,香烟非常有用。 家入硝子忍不住多看了月见山两眼,忽然意识到月见山似乎是她见过抽烟抽得最好看的女人。该怎么形容呢?她总觉得月见山似乎是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女生,从修改过的校服,再到烫染护理过的头发,和相当漂亮的抽烟姿势—— 但奇怪的是,这样爱漂亮的女生,却一点淡妆都没有化,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起皮的就出门了。这不符合硝子常规认知里‘爱漂亮’的女生。 要知道,长得好看还可以单纯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但是细心修改的校服和仔细呵护出来的顺泽头发,可都是要实打实付出时间和精力才能办到的。 “杰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你。” 月见山被烟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她捂着自己喉咙,眼角盈着生理性的泪光:“夏油杰吗?他提到我?” 看出月见山神色有些意外,而且还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家入硝子试图帮同班同学稳固一下这段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恋情,于是发挥了自己毕生的语言功底:“嗯,经常提到你的,他总说你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子,而且还计划着准备毕业就结婚。” 一定要让这位月见山同学知道,夏油杰对自己女朋友是绝对绝对会负责的! 不然以特级咒术师007的工作量,家入硝子觉得他们三个人怕不是全部要单身至死。五条悟那种人肯定是没救了,但是夏油杰看起来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毕竟是整个高专唯一脱单的男人。 月见山顿时没有心情抽烟了。她挤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快乐的笑容:“是吗?” 家入硝子摆出自己最真诚的表情:“嗯,是真的。” 月见山:“……”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了。当然,夏油杰要是现在就放弃结婚立刻和她分手的话,月见山会更高兴。 哪个正常人活腻歪了要去和夏油杰结婚啊?咋的,九尾狐的命呢这么敢嚯嚯? 虽然不会读心术,但是家入硝子也看出月见山脸上的笑容并不怎么快乐。作为一个单身,她回想自己刚才说的每句话,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又好像都挺有问题的。 她看见月见山手里的烟,火速礼貌性的转移了话题:“我没想到你也会抽烟,跟夏油杰学的?” 毕竟月见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漂亮的好学生’气质。属于那种第一眼就会让人感觉:不愧是夏油杰的女朋友啊——的人。 夏油杰也总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而且偶尔还会遵守一下校规校纪。和五条悟比起来,他那个‘咒术高专年度三好生’的奖项就相当实至名归。 月见山眉心一蹙,屈指弹了弹烟身:“不,是夏油杰和我学的抽烟。” —— 具体是多少岁,其实月见山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她隐约有印象,是在冬天。 并盛中学放春假,月见山那段时间刚参加完内招考试,背书背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这种学习上的苦恼她也不和家里人说,因为说了父母也帮不上什么忙。 山本武成绩倒是挺好,就是才念初中。所以再好也没有用。 压力大的时候,月见山就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排解。酒不能喝,喝了耽误她复习,而且酒味重,不好散,容易被发现。 打游戏之类的更不用考虑,都会影响到她复习效率。所以烟就成了月见山最喜欢的东西——她自制力比较好,偶尔来一支,避开长辈抽,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某天夜里看完书,月见山捏着眉心准备出去抽一根。因为时间已经很晚,所以家里父母都睡着了。 月见山轻手轻脚的穿过客厅,拿着烟和打火机下楼去。 二月还有零星的降雪。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地面薄薄一层的积雪没有被扫走。月见山的拖鞋踩在积雪上,发出细微簌簌的声音。 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靠着墙用打火机点燃烟。烟雾和月见山呼出的白气纠缠在一起,在干冷的空气里缓缓上升。 她仰起头,看见树边的樱花树上已经有娇嫩粉色的花苞冒出头了。 “早樱吗?下个月应该就有断断续续的樱花开了吧。” 自言自语了一句,月见山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自己男朋友。葡萄味的香烟有点甜,她没抽几次就学会了怎么吐出漂亮的烟圈,同时在心里想着:下个月给杰送樱花束吧?大把一点的那种。 刚好可以赶上他开学,就当是开学礼物好了。咒术师还真是麻烦啊,好好的春假,任务多得像是没有放假一样;但凡男朋友能放个两天以上的假期,自己也不至于需要抽烟来缓解压力。 刚想到男朋友,夏油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月见山挑眉看着手机来电,接起电话:“晚上好小朋友,现在是凌晨三点半,生长期的孩子要早睡早起才可以长高哦。” 电话那头的小男友声音低哑:“你猜我现在在哪?” 听着风声,月见山沉思两秒,道:“你不会就在我家楼下,怀里揣着我上次说想要的那本专业教材吧?” 电话另外一头的夏油杰沉默下来。他一沉默,月见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被男友过于赤忱的小手段逗笑,紧接着就被烟呛到,一边笑一边咳嗽。 夏油杰声音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月见山将香烟藏在身后,自己紧贴着墙壁站好:“你现在顺着我家楼底下的墙根走,等会要是拐角跑出个人抱住你了,不准起手一个过肩摔。” “体谅一下,你女朋友只是个娇弱的普通人,再摔一次你就等着守寡吧。” 毕竟夏油杰是个有前科的男人。作为一个业余爱好是技能格斗而且还超前发育的年轻人,夏油杰的身体记忆对任何贸然接近他的人都不太友好——曾经试图从背后偷袭给男友一个惊喜的月见山也深受其害。 路灯昏暗,夏油杰一手抱着能当凶器的超厚专业教材,一手拿着手机。他听到电话那头月见山的补充,弯起眉眼笑眯眯的保证:“之前是意外,现在绝对不会了。” 他顺着墙壁一直往前走,五米之后就是个转角。夏油杰甚至不需要特意去感知那边有没有人,细细的一股白烟扩散开来,眼睛不瞎的都知道拐角后面有人。 走近拐角处,夏油杰还没看清楚女朋友到底是在烧开水还是在抽烟——月见山已经扑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手机和资料书都险些被撞落,夏油杰举高双手,有点无奈的低头:“东西要掉了……这什么味道?” 月见山把烟扔进积雪里,顺便用脚踩熄。她趁着夏油杰低头的瞬间,捧住他脸,踮脚亲了上去:少年人长了一副很好亲的模样,嘴唇又软又温暖。 夏油杰被亲得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仰着头避开月见山的吻:“等等,至少让我把书和手机放……唔——” 身高一米七多的少年,被自己不足一米六的女友按到墙壁上。夏油杰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又被月见山捧着脸亲了上去。 月见山的亲吻总是来得像夏日暴风雨一样,连舔带咬。很快夏油杰就也不说话了,低头配合着月见山接吻。 晕乎乎的一个吻结束,月见山勾着他脖颈,笑盈盈的问:“今天没有任务吗?” 夏油杰嘴巴略微红肿着,扎好的头发也在刚才的接吻中被蹭乱。他呼吸急促,狭长的眼眸里蒙着层水光:“在附近的任务,所以就过来看你了……你嘴里什么味道?怪甜的,又不像甜点……” 月见山从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掏出烟盒,在夏油杰眼前晃过去:“细烟,葡萄味的。” 那是夏油杰第一次尝到香烟的味道,从他女朋友嘴里。没有想象中那么呛人,反倒是带着过度温和的甜味。 作者有话要说:  没被杀出tsd之前的妹性格非常现充而且是肉食系。 第6章 第十周目 li style=”li: 252x” css=””  家入硝子倒吸一口气,突然间对这位‘女朋友’肃然起敬。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教夏油杰做事的——习惯了夏油杰在学校里问题儿童的作风,家入硝子很难想象他听什么人的话或者被其他人教着去做什么。 硝子由衷道:“你们感情一定很不错。” 因为上一个想教夏油杰做事的姐妹校咒术师,现在还在医院骨科病房里住着没出来呢。 月见山差点因为这句话又被烟呛到,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还……还行吧。” 这种时候总不能说他们关系很差。 把香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月见山也没有心情看外面了。反正都是警戒线和路人,根本没有什么可用信息。 她正要把车窗升上去,突然一只手斜插进去,稳稳按住了上升的车窗。 也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怪力,居然还真让他摁住了。 月见山赶紧把车窗又降下来。车窗外面冒出一颗毛茸茸雪白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发和皮肤都挺白的缘故,对比显得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色墨镜格外突出。 对方有张不显年纪的娃娃脸,让人一眼过去很难判断年纪。 他趴在车窗上面,拖长了尾调:“硝——子——咦?不是硝子啊?” 他好像才认出月见山似的,用食指把墨镜往下勾,蓝色眼瞳好奇的打量着月见山。硝子从月见山身后探出头:“杰的女朋友,月见山春。” “哦,春啊~” 初次见面,少年很不见外的直接喊了月见山名字,说话时脸上还挂着笑,连外面的太阳光在他笑脸面前都不怎么亮了。 硝子丝毫不为这个笑容打动,冷酷又求实的介绍:“五条悟,我和夏油杰的同学。他这里有点问题,你不要理他。” 说着,硝子用食指点了点自己脑子。 月见山对硝子的话深以为然。她只有在第四周目时接触过五条悟,前后见面时间绝对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但是不妨碍月见山深刻的认知到五条悟脑子有问题这件事。 如果非要说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区别,那么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刚好走在和人类大势相反的路上,一个走在和人类大势相同的路上。但要论性格的话,月见山一直觉得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没差。 “硝子~怎么可以这样形容我呢?” 五条悟不满,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似的为自己正名:“我可是超强,超强的啊!我的智商也很高的好吗?” 他明明在和硝子说话,月见山却感觉对方在打量自己。是种十分隐晦的打量,好像在重新评估月见山这个人的存在。 转过头,月见山假装去拿中央扶手箱上的冰水,不去看五条悟那张脸。 夏油杰很快也过来了,把趴在车窗上大型挂件似的五条悟拎开,他弯腰打开车窗,探身进去:“你还好吗?” 他一进来,月见山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紧接着是恶心粘腻的呕吐感从食道一路冲上喉咙。她再也忍耐不下去,推开夏油杰跑到警戒线最近的垃圾桶旁边,扶着桶盖呕吐起来。 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东西,月见山吐得眼前发黑也只吐出来一些清水。她单手扶着垃圾桶边缘,手脚发软,胃里一阵一阵的痉挛。 月见山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心态平和的对待夏油杰了,但最终结果证明她做不到。月见山很难克制自己呕吐的欲望,也很难忍住冲上去质问夏油杰为什么杀自己的心情。 但凡夏油杰作为男友有半点失职,或许月见山都能找到借口在他面前假扮女友,再亲手杀死他。 但相爱过是真的,喜欢是真的,十五岁少年翻过半个操场和围墙,只为将衬衫第二颗纽扣塞到月见山手心告白的赤忱,也是真的。 这种时候月见山就格外恨自己为什么是个软弱的人,软弱到明知道夏油杰两个月后会变成疯子,但面对两个月前还没有彻底疯掉的夏油杰,她居然还下不了手。 这时候夏油杰走到了她身边,他和月见山保持了半米左右的距离,抬手将一张手帕递给月见山,示意她擦一下。 月见山沉默的接过手帕擦嘴,眼睛盯着灰黑色墙壁。夏油杰轻声道:“最近并盛都不会太安全,你身上有微弱的咒力,又不具备术式,很容易被那些诅咒盯上。” “为了安全起见,你要不要去我的公寓那边住几天?”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月见山肯定,哪怕自己不答应,夏油杰也有办法让自己住进去。 将脏了的手帕卷起来,月见山垂眸:“好。” “我书包落在拉面馆里了,你等会能帮我取回来吗?” “可以。” 她想:果然,现在的夏油杰还肯听自己的话。 但是再过两个月,他就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激,变成理念完全反人类的家伙。 夏油杰在并盛有一间公寓,原本是为了陪月见山过夜而特意买的。月见山不喜欢去酒店,在家里的话因为有父母也不方便。 作为咒术师,夏油杰每次任务所得的酬金不低,干脆攒一攒直接买了个公寓。 虽然公寓是夏油杰买的,但他一个月里面能住两周都算他那个月是淡季了。大部分时候还是月见山在住,夏油杰满日本跑任务,很少去。 也正因为如此,公寓里月见山的东西反而要比夏油杰多得多。 月见山抱着自己的书包一言不发的进入和室,夏油杰跟在她后面换了鞋进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才是吓到月见山的主要凶手,所以一路上都和月见山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身上的衣服都变得脏兮兮的,月见山将书包放到床上,打开衣柜抱了睡衣准备去洗澡。她往浴室方向走了两步,抬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夏油杰。夏油杰倒是很安静,抱着自己胳膊靠在门口,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月见山,太阳光从他背后落进来,显得他整个人仿佛成了光亮里唯一的阴影。 被夏油杰这样注视着,月见山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她抿着唇,转身进入浴室,将门反锁。 门被反锁后,月见山才终于感受到一点点安全感。 她把衣袖里的美工刀拿出来,对着它看了许久,最终露出苦笑:这种东西,别说对付夏油杰了,就算是对付最普通的诅咒恐怕都不够看。 明明自己也是有点咒力的,为什么半点术式都用不出来呢? 但凡她有半点咒术师的资质,也不至于每个周目都是死亡结局。 洗完澡,月见山换上睡衣,将脏衣服扔进脏衣篓里。她看到洗漱台上的那把美工刀,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把它藏进袖子里。 对着雾蒙蒙的镜子整理自己衣领,月见山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眨了眨眼,抬手擦干净镜子上蒙着的白气,干净的镜面倒映出她——以及她背后狰狞扭曲的诅咒。 下一秒她感到后背一阵剧痛,直接被诅咒拎起来砸到了洗漱台上! 月见山呕出一口血,痛得下意识流下眼泪。因为是正面被扔过去,洗漱台上的镜子被月见山砸碎了镜子碎片散落一地,大半都扎进了月见山胳膊上。 那只咒灵还在张牙舞爪的想要继续攻击她,但是浴室大门却在这瞬间被破开——咒灵被强大的咒力直接劈开,残破的门和暗紫色血液四溅! 夏油杰踏着咒灵尸体走进来,暗紫色的血同样也溅到他身上。黑色的校服即使溅到了血也不明显,但他白皙的脸却和那些血迹显现出极大色差。 他走到梳妆台面前,将月见山抱下来,安抚的亲了亲她额头:“没事了,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浑身哪里都痛,月见山发着抖蜷缩在他怀里。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抱紧了夏油杰,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流,哭得不停的发抖。 夏油杰耐心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事了’。因为月见山的脸完全埋在夏油杰脖颈处,所以她看不见恋人脸上淡淡的微笑,以及眼底诡异的满足。 同样的,夏油杰看不见月见山的脸。所以他看不见月见山哭得嘶声力竭,无助环抱着他脖颈的手指却在试探性摩挲他致命的大动脉。 “最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夏油杰轻轻抚着月见山的脊背,声音温柔:“外面太不安全了。如果是因为我最近没能好好陪你而生气的话,也暂时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生气——” 他的话戛然而止。 如果换成平时,别说那把细小的美工刀,哪怕是更锋锐的大太刀,夏油杰也未必放在心上,因为持刀者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但如果拿刀的人,是他那个柔弱又无比信任的女朋友呢? 夏油杰当然不会防备他的女朋友。 他太熟悉月见山了,他知道这个少女性格善良又柔软,属于那种即使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自卫而绝对不会做过分反击的人。别说用美工刀扎进人的脖颈了,她连抓一只三个月大的小野猫都会被野猫揍哭。 但是现在,那把纤细的美工刀插进夏油杰脖颈大动脉里,然后又迅速的被月见山抽出来。喷涌而出的鲜血将月见山的脸也打湿弄脏,她单手紧紧抱着夏油杰,毫不犹豫的又刺下第二刀。 生怕一刀捅不死夏油杰。 拿着刀的手不停发抖,月见山没有力气再捅他第三刀了;目前夏油杰的出血量,很有可能也活不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死而已。 但即使到了这一步,夏油杰抱着月见山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月见山发着抖,单手撑在夏油杰肩膀上,试图推开他——但即使是强弩之末的夏油杰,月见山也一样推不开。她咬着唇,崩溃的哭出声:“夏油杰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你有记忆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明知道我那么害怕……那么怕痛又怕见血的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用你的咒灵啊?!” 刚刚攻击自己的咒灵,很不巧,月见山认识。她见过夏油杰召唤那只咒灵出来战斗——夏油杰可能以为她记不住,但是他忘记了月见山其实也是有咒力的。 虽然很微弱,虽然连一点术式都没有,但月见山还是有咒力的。她记忆力又那么好,稍微有点印象的咒灵都不会认错。 所以当月见山看见那只咒灵出现在浴室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明明这次都提前两个月了,为什么夏油杰还要杀自己? 为什么他总能找到自己? 但是月见山推不开夏油杰,所以她也看不见夏油杰的表情。她只是哭得很厉害,整个人的理智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夏油杰冰冷的黑色长发摩挲着月见山侧脸,他那颗黑色的耳钉也在月见山的眼角余光里不停的晃动。 他艰难的侧过头,柔软又温暖的嘴唇停留在月见山耳边:“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啊——” 沾着血的美术刀落地。明明是夏日,月见山却觉得这里到处都冷得很厉害。她的眼皮忽然沉重至极,困倦得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好困……好困…… “春!醒醒——醒一醒啦!” 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月见山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茫然的坐直,看见凉子正双手撑在她课桌面前,校服裙摆抵着她的桌子。 月见山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白皙娇嫩的掌心空无一物。她恍然记起自己杀了夏油杰——为什么时间还在重复?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凉子伸出一只手抵着她的额头,担忧道:“天气这么热,你是不是苦夏了啊?” 月见山抓住凉子的手:“今天是几月几号?!” 凉子不明所以:“7月28日啊。糟糕,春你已经读书读傻了吗?” 上一次时间倒转是7月30日,这一次也往前推了一周,是7月28日。明明自己没有死,而且还杀死了夏油杰——时间为什么还会倒转? 月见山从自己书包里找出手机,凉子见状急忙提醒她:“今天教导主任要来耶,你这样明目张胆可是会……” “帮我请个假!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要早退。” 月见山抓起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她又听见熟悉的声音:“春?这个点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你今天提前下课了吗?” 月见山一口气跑上了天台,顺手把天台门反锁,她背靠着铁门缓缓滑坐下来,声音颤抖:“夏油杰……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夏油杰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解:“我最近的任务还好,遇到的咒灵不怎么棘手。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是生病了吗?” 是自己生病了吗? 月见山仰起头,眼睛被太阳光刺得完全睁不开。她捂住自己眼睛:“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关于你的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好好做任务吧。” 说完不等夏油杰回复,月见山把电话给挂断。 她面前忽然投下大片阴影,有人走到月见山面前挡住了她的阳光。月见山眯着眼睛,仰起头看向对方。 黑色短发的小美人,有一双和夏油杰略像的丹凤眼。 他垂眸,睥睨着月见山:“弱小的食草动物……谁给你勇气来打扰我的?” 第7章 委员长 li style=”li: 252x” css=””  小美人身上有一种冷冽又可怕的气势。明明只是个中学生,却让人觉得哪怕是□□首领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如果换成第一周目的月见山,这会儿可能已经拿出手机报警了。 但现在是第十周目的月见山。她自己都死过九次了,早就生死看淡随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把手机塞回书包里,月见山敷衍道:“不好意思走错路了,我这就离开。” 说完她转身开锁出门一气呵成,还没有走出两步就有个东西擦着她耳际直接砸进前面的楼梯里!月见山看着砸进楼梯里的一小段护栏,内心死鱼眼:啊,这一脚踩上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塌方。真看不出来现在的中学生力气这么大。 好棒棒哦,那是不是说明第十次死亡是坠楼啊? 实不相瞒,月见山觉得自己现在距离所谓的特级咒术师,也就差个术式的问题了。就精神层面来说,她已经和那些所谓特级疯子没什么太大的交流障碍了。 她现在已经内心一片平静,哪怕全世界都有九周目记忆她也无所谓了——去他妈的,如果自己不管死不死,时间都会重置,那么她前几个周目被吓得呕吐崩溃甚至亲手杀死了夏油杰是为了什么? 为了杀死狗男友然后再重置时间被狗男友杀死一次吗? 在月见山踩上楼梯的瞬间,果不其然那截楼梯塌了;但是月见山并没能掉下去,她脚下刚一踩空,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失重感,就被小美人揪着后衣领给提了上来。 被提上来之后,月见山微妙的发现小美人居然还比自己高一点。 想到初一就已经快一米八的山本武,和十五岁就快一米八的夏油杰,月见山面无表情的想着:男生们的身高都是磕激素的吗? 把月见山提起来之后,小美人迅速松手,并且转身从楼顶跳了下去。其动作之坚决意志之稳定,好像再和月见山这种弱小的‘食草动物’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他就会窒息一样。 月见山倒是不担心对方会有事。从他称呼自己为‘食草动物’开始,月见山就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并盛永不毕业的委员长,爱校狂人,云雀恭弥。 说实话,刚转学过来时月见山真诚的问过凉子,云雀恭弥是不是因为高考一直不过所以才不毕业的。后来她才知道云雀恭弥压根就不去上课也不考试,就见天儿在学校里呆着保护校园。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是被委员长讨厌的抱团食草动物,月见山都要为这个男人的爱校精神感动了。 六周目的时候月见山就藏在学校里,结果夏油杰找上门把学校教学楼都掀了也没看见委员长出来阻止。所以六周目结束后月见山就深刻的意识到:男人,没一个可以信的。 哪怕是养了只鸟会唱校歌的男人。 众所周知,云雀恭弥讨厌食草动物。所以他宁愿跳楼也绝不和那些弱小的食草动物呆在同一片天台上!只是云雀恭弥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别的天台晃悠了一下午,晚上回来巡逻时,那个弱小的女人还躺在天台上。 云雀恭弥讨厌多管闲事。 他看着月见山身上的并盛校服,沉默数秒后,从隔壁楼天台跳到月见山所在的天台:“现在是放学时间,校内禁止无关人员逗留。” 月见山抱着自己书包躺在瓷砖地板上,有气无力:“委员长,你不算无关人员吗?”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你想被咬杀吗?” 月见山爬起来,拍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委员长,你相信时间倒流吗?” 云雀恭弥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虽然他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你是傻逼’四个大字都已经快要写满委员长的俏脸了。 月见山抱着自己书包,沮丧的垂着头:“我这就走,不劳烦您咬杀我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不管怎么死破时间都要倒回来。果然第九周目的那种危机感全都是错觉!自己明明没有死时间也照样倒退了,看来时间倒退和自己死不死根本就没有关系…… 绕过了楼梯间的大坑,月见山背着书包没精打采的走在回家路上。这个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出校门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然后她就又又又碰上诅咒了。 看着趴在校门石柱上死死盯着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的诅咒,月见山摸摸自己脸颊:“我什么时候在诅咒眼里也成香饽饽了?” 明明之前自己周围连只咒灵都没有,就离谱。 她正摸着自己脸颊,那只诅咒已经张大狰狞的嘴直接冲着月见山扑了过来!只是它还没有靠近月见山,就被一道残影直接残暴超度! 一浮萍拐送走诅咒,云雀恭弥稳稳地落到月见山旁边,蹙眉:“你能看见这种东西?” 月见山苦笑:“只能看见而已,它要是动手十个我也打不过。” 云雀恭弥瞥了她一眼,毫无人情味的驱赶道:“时间已经很晚了,闲杂人等禁止在校内逗留。” 好狠一委员长,他爱的可能只有并盛中学吧。 月见山在心里苦中作乐的吐槽着,近乎死水的心态也实在激不起什么水花了。反正都到第十周目了,时间倒转好像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人家想转就转了呗,自己死不死的时间又不在乎。 她背着书包继续走在回家路上——走了一半,月见山回过头看着云雀恭弥:“委员长,你家不是这方……” 云雀恭弥冷冷清清开口:“你也是并盛的学校,死在半路上对学校不好。” 月见山:“……谢谢您了。” 可以,但没必要。 就在这时候,月见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摸着自己肚子,沉思两秒:“委员长,我能不能绕路去买个晚饭……” 云雀恭弥铁面无私不为所动:“回家。” 月见山的肚子抗议似的又叫了几声。她捂着自己肚子,简直想戴上痛苦面具:自己就不能遇到靠谱点的男人吗? 看看身边这些男人,难怪自己会和夏油杰谈恋爱! 夏油杰没疯之前多好一男友啊!? 两人继续走,影子被月光和路灯拉长,倒映在水泥地面。夏日的晚上也显得闷热,偶尔掠过一两阵夏风,空气里都带着某些食物烤化后的甜腻味道。 云雀恭弥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缀在月见山身后三米远,一点也不被食物所打动。 月见山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夏油杰的公寓。她已经想开了:早来晚来都要来,永远逃避不如直接面对。 云雀恭弥一直跟着月见山到公寓楼底下,目送她进去之后才转身准备回学校。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一转身,就遇到只咒灵直接摁下来的巨大手掌! 云雀恭弥闪身避开咒灵,警惕看着咒灵身后的人——对方穿一身黑色校服,是云雀恭弥不熟悉的制服,额前还留着撮很奇怪的刘海。 夏油杰狭长的暗紫色眼眸带笑,声音也很和气:“擅自跟踪别人的女朋友,可是会被揍的。” 云雀恭弥想说谁没事干跟踪一个抱团食草动物啊? 然后下一秒他就改变主意了:这男的真强。 他两处浮萍拐,表情逐渐兴奋起来:“那就打一场来决定答案吧。” 月见山不知道公寓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她回到公寓,累得半死,蹬下制服鞋后一头倒进柔软床铺里。整间公寓只有月见山一个人,夏油杰不在,她也没有开灯,闭着眼睛发呆。 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循环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死了吗? 也对,自己只是个有点咒力的普通人,就算真的有时间倒流这种事情,肯定也和自己没有关系。说不定自己死了之后还等了很久时间才开始倒流,只有已经死了的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时间是为自己倒流的。 就离谱。 ‘叮咚——’ 手机发出短信的提示音,月见山伸出手把手机扒拉过来,打开短信;是她老师发的,询问她是否要去参加一场海洋学公开讲座。 月见山在床上翻了个身,认真回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前几个周目时间没有倒退得这么前,所以自己才没有重新经历讲座的事情。 第一周目的时候……开讲座那天她没有去,因为那天夏油杰难得来并盛出差,两个人一起出去约会了。 不过那是第一周目的事。对于月见山来说,她刚杀死夏油杰的事情就像在前一秒似的,要让她现在去和夏油杰约会,还是算了。 她回复了会去,又和老师再度确认讲座的时间和地点。 关掉手机之后,月见山饿得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躺下去了。她干脆爬起来打开灯,给自己煮了份泡面,顺便打开电视开始放动画片。 正好,电视在放【少女革命】。月见山现在对这种大家都很痛苦的片子非常满意,一边吸溜泡面一边看电视,感觉下饭极了。 外面玄关处传来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月见山吃面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想到夏油杰等会就要进来了,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打结,嘴里的泡面顿时索然无味。 “咦?为什么卧室灯开着?杰这家伙不会比我还先回来吧?” “杰你任务结束了怎么不叫我啊?快来今天一起打……阿勒?” 和室的拉扇被人高高兴兴的拽开,然后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顿住。他看着坐在矮桌前盘腿吃泡面的女人:对方用最不讲究的姿势吃着相当普通的垃圾食品,但头发和衣服甚至连脸上恰到好处的淡妆,都精致得像是随时可以出去约会。 是个五条悟不认识,并且相当奇怪的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五条悟摸着自己下巴:“杰有妹妹吗?为什么我没有听他讲过?” 月见山把嘴里的泡面咽下去,面无表情:“初次见面,你好,我叫月见山春,是夏油杰的女朋友。” 五条悟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是杰的女朋友啊?月见山……春?我记起来了!” “杰和我们说过的嘛。” 他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在月见山旁边的垫子上坐下:“春,你还有多的泡面吗?我好饿哦——”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五条悟叫月见山名字倒是叫得很顺口,好像两个人关系已经很好了似的。 月见山往离他更远的位置挪了挪,道:“厨房里有,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可是我不想动啊。”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理所当然并且理直气壮:“春,帮我嘛——帮我去看看,我想吃好吃一点的口味。” 月见山光是听见这个语气就觉得起鸡皮疙瘩。把坐垫拉得离五条悟更远:“不,我不会动的。还有,你没自我介绍。你是谁?夏油杰的朋友吗?” “你为什么有公寓钥匙?”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墨镜底下那双宝石般璀璨的苍蓝色眼眸一眨一眨的:“嗳?我还没有自我介绍?等等,杰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我是杰最好的朋友啦!我叫五条悟,你和杰一样叫我悟就可以了……哇!你那个泡面里面还有鸡蛋耶!” “我听说泡面里面只有脱水蔬菜,原来还有鸡蛋的吗?” 月见山:“……”很好,原来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她前几个周目都和五条悟接触很少,只知道对方是最强,是夏油杰以前的搭档,也是同学。 她站起来:“泡面里面当然没有鸡蛋,鸡蛋是我自己加的。我只会煮泡面,你要是想吃我现在去给你煮一锅也行。” “好耶!”五条悟欢呼一声,很容易让人看不出年纪的可爱娃娃脸上笑容灿烂:“春你人真好!难怪杰那么喜欢你,我也怪喜欢你的。” 月见山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五条悟那句话好像很有问题,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所以说这家伙是多面人格吗?不然为什么每次见面他都表现得完全是两个人啊? 不过这破时间反正都要重来,一碗泡面而已,大少爷想体验‘平民快乐’就给他体验好了。 抱着这种‘随便吧毁灭吧’的心态,月见山走进厨房开火下面,把调料包全部拆开倒进碗里。至于这样分开煮会不会让牛肉粒不熟? 月见山才不管呢。 五条悟像个多动症儿童似的凑过来,身子靠着门框,笑眯眯的看月见山煮面:“泡面里面能放糖吗?” 月见山面无表情:“你想放吗?” 一米八的大男孩猛男撒娇:“想~” 月见山反手就是五勺糖下碗,然后向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有品位的男人。” 来吧!互相伤害吧!反正大家都要倒带的,那就一起折腾吧! 五条悟还不知道自己会迎接什么样的黑暗料理。毕竟五条家的大少爷,就算是吃泡面都没有吃过这种接地气的袋装泡面,被月见山夸奖后还有些小得意:“没办法,谁让我是最强嘛——” 要是平时,五条悟肯定没这么好哄。但因为对方是夏油杰的女朋友,考虑到自己那个挚友能找到个愿意和他交往的女朋友是在不容易,五条悟对月见山几乎是一开始就戴上了滤镜。 泡面煮好了,月见山把面捞进碗里,倒上面汤搅拌均匀。她把碗递给五条悟,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是的,最强,来吃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月见山:是的,大郎,来吃药吧。 第8章 你们咒术师都有病 li style=”li: 252x” css=””  月见山想象中五条悟面色扭曲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看着五条悟面不改色一边吃面一边坐在矮桌后面看电视,陷入了沉默。 这个瞬间,月见山忽然觉得自己距离所谓的特级咒术师精神层面……可能还是差了一点。这家伙是没有味蕾的吗?! “我说,”她单手撑着下巴,狐疑的看着五条悟:“五条先生,你都不觉得难吃吗?” 五条悟吐舌头:“超级~难吃~” 月见山:“……看你吃得那么香,我还以为你觉得挺好吃。” 五条悟耸了耸肩:“因为这屋子里也没有其他食物了啊。” 月见山一愣:“你怎么知道?” 虽然这屋子里确实已经没有其他食物了,但是月见山记得五条悟只是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煮面,并没有进去查看过冰箱和橱柜。 五条悟抽出张面巾纸擦了擦嘴,难吃得都不想再看眼那个碗:“我就是知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好奇心那么重,很容易失恋的。” 神他妈容易失恋。 月见山再次坚信五条悟的脑子有点问题。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九周目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女生,好像是叫……家入硝子吧? 她说的话倒是很中肯。 五条悟吃完面,注意力也不在电视上。他好奇的看着月见山,凑过去问:“春,你真的是夏油杰女朋友吗?不会是夏油杰雇来的合租女友吧?” 月见山:“……是真的。” 她记得夏油杰平时还挺受异性欢迎的,但为什么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在知道自己是夏油杰女朋友后,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什么啊——” 五条悟‘啧’了一声,噘着嘴。他那张过分优越的脸,即使是做出小女孩的表情来也相当不违和。 他嘟哝:“那家伙还真的有女朋友啊。我听他天天说自己的女朋友,还以为他想谈恋爱想疯了。” 这句话里面固然有些调侃的成分,不过之前有段时间家入硝子和五条悟是真的不信夏油杰有个女朋友。 原因? 拜托!就夏油杰那种一个月三十天里面有二十九天半在做任务的劳模咒术师,哪个女孩子能接受和他谈恋爱啊?除非对方也是很忙的特级咒术师,那自然另外谈。 这时,玄关处再度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月见山打了个激灵,心想:夏油杰有几个挚友来着? 好像就五条悟一个人。 咦?所以现在回来的是夏油杰吗? 和室外面响起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五条悟刚刚拉开的拉扇就没有关上过,所以夏油杰直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散了,脸颊上还有细小的伤口。 他走近之后,在场的两个人甚至都能嗅到夏油杰身上的血腥味。 五条悟脸上嬉笑的表情一顿:“你被咒灵打伤了?” 夏油杰摇头:“路上遇到个麻烦的家伙而已。” 五条悟身上那股子不正经的散漫已经完全收起来了。他身上微妙的上了一股压迫感:“御三家?还是京都校的那几个?” 他们两个人行事都不算低调,平时在业内树敌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只不过因为两个人都太强了,所以才没有被套麻袋而已。 夏油杰捏了捏自己眉心:“不是……只是个小误会而已,而且我也没有受伤。” “我去洗个澡——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他的后一句话明显是对月见山说的。 月见山这会儿看见男友那张俊秀的脸,还是有点胃里打结。但是症状明显已经比第九周目好很多了,至少她现在还能平静的说:“洗完澡出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夏油杰去洗澡了,月见山转头从柜子里找出医疗箱打开;箱子里各种医疗用品一应俱全,她挨个拆开看了看说明。 说实话,虽然刚刚话说得很顺口,实际上月见山自己并没有什么治疗人的经验。毕竟她前十几年都是过的普通人生活,最大的伤口也就是十三岁的时候翻墙去找夏油杰玩儿然后摔下去磕破了膝盖。 不一会儿夏油杰洗完澡出来,换了宽松的睡衣走向月见山:“身上没伤,就脸上划到一点,你拆两个ok绷带给我贴上就可以了。” 月见山依言拆开几个ok绷带,贴在他脸上的细小伤口上。她凑近了看夏油杰,还会有种莫名恍然的陌生感——月见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时间倒流的节点,不会是夏油杰本人吧? 只要夏油杰死了,时间就会倒流? 如果是这样的话,拥有多周目记忆的山本武会怀疑是夏油杰杀死了自己,那就完全情有可原了啊! 说不定有些周目里山本武比夏油杰活得长,所以每次夏油杰一死就倒带时间,多来几次山本武自然就怀疑他了—— “怎么了?” 抬眸看着突然不动的月见山,夏油杰带着点担忧问:“吓到你了吗?” 或许是因为月见山是普通人的缘故,夏油杰和她相处时总是不自觉把她放在弱势地位上小心呵护,就像保护一个精致的易碎品那样。 月见山回过神来,立刻后退和夏油杰拉开半米往上的距离:“没有,我没事。我今天太困了……我想休息。” 夏油杰没有多想。他本来还以为月见山今天不会过来,所以才让五条悟直接来自己公寓休息。作为挚友,夏油杰可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五条悟这家伙烦起人来有多烦,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没回来之前月见山肯定被五条悟烦到了。 不然换成平时,看见自己受伤了女朋友绝对心疼得要死,才不会像今天这样冷淡! 心安理得给挚友扣上锅后,夏油杰安慰月见山:“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和五条悟挤一间,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 月见山想说别送了吧——但是看着屋子里两个最强咒术师,作为柔弱的普通人,她决定把话咽下去。 五条大少爷的一系列行为充分向月见山展示了特级咒术师丰富的精神世界。月见山毫不怀疑夏油杰壳子里也和五条悟一样疯。 她当初是为什么要想不开和咒术师谈恋爱?! 不对,月见山和夏油杰谈恋爱的时候,他还不是什么特级咒术师——他那时候甚至都还没有评级! 虽然是第十周目,但今天晚上月见山却意外的睡了个好觉。不过夏油杰就完全没有睡好了。 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他杀死了自己的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不好意思,我更新太多脑子晕了,后台七八个文档都开着,复制粘贴的时候就复制错了【因为当时在码隔壁那本的更新,忘记重新复制了】 已经重新修改上传正确的了!qwq 第9章 噩梦 li style=”li: 252x” css=””  夏日的夜晚也很晴朗,血腥味混合在蝉鸣里,整座村庄像是被野狗包围的坟墓。而夏油杰就站在这座坟墓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夏油杰‘动’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不是自己在动,而是这具身体在动,只是自己的视角刚好是这具身体。 他‘跨’过尸体,双手掰开木制粗糙的囚笼,身边跟随着夏油杰熟悉的咒灵;是他平时惯用于战斗的那几只。 但是,为什么? 夏油杰的脑子里满是疑惑,但他却又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他隐约猜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也未免太过于真实了。 无论是空气中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是双手掰开木制囚笼的触感,都真实得让人完全混淆现实。 囚笼里锁着两个被折磨到看不出人形的小孩。‘夏油杰’向她们伸出手,声音嘶哑的开口:“出来吧。” “不用担心,猴子都已经……死掉了。” 那两个小孩看起来还是很害怕。她们往后缩,被瘦得皮包骨的小脸仰着,眼瞳里带有茫然。她们害怕,‘夏油杰’似乎也不着急,他耐心的伸着手,声音温柔极了:“安全了,已经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才鼓起勇气,将自己布满伤口,脏兮兮的小手轻轻放进夏油杰掌心。夏油杰很快握住了那只手——那只手瘦弱得像是鸡爪子一样,握住时还能感觉出脏污里混杂的粘腻血液。 他低垂眼睫,长而浓密的黑色眼睫毛遮盖住眼中浓烈的情绪:“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 “……去一个,我也不知道是否安全的地方,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去的地方。” 可以飞行的咒灵载着夏油杰和那两个孩子,在城市中穿行。夏油杰将两个小孩放在自己身后不会被风吹到的地方,以免她们身上的伤口开裂。 不需要夏油杰操纵,咒灵已经熟门熟路摸到了月见山住处。 月见山和父母住,但她住的是三楼,父母和继弟都在二楼。 夏油杰没走大门,而是敲了敲被窗帘遮住的窗户。 没敲几下,深蓝色窗帘就被拉开——月见山穿着小碎花的吊带睡裙,脸上困意正浓。她刚被吵醒,还没有意识到眼下情况的危急,抬手就将窗户打开,单手抚上夏油杰冰冷的脸颊:“来找我怎么不和我打电话?困死了……快进来,外面风好大,你脸都吹得冷冰冰的。” 忽然指尖挨蹭到粘腻的液体,月见山一怔,抬起头仔细看:她终于察觉到夏油杰脸颊上溅到的未干血迹,和他难看的脸色。 此刻夏油杰苍白得像是个死人。 月见山吓了一跳,立刻拉住夏油杰衣袖:“怎么搞的?被咒灵打了?你先进来,进来把衣服换了,洗个澡……这两个小家伙是谁?!” 就在她拽夏油杰袖子的时候,夏油杰身后探出两颗脏兮兮的小脑袋,两双眼睛正怯生生又难掩好奇的看着月见山。 月见山被这两个小孩盯着,犹豫了两秒:“你去福利院出任务了?” 这两个小孩看起来少说也有六七岁了,就算夏油杰连夜给自己戴绿帽也赶不上这么大的。如果说是妹妹的话,月见山又记得夏油杰是独生子。 夏油杰抓住月见山的手腕,他手掌心也都是半干不干的粘腻血迹,还混杂着不知道蹭上去的什么脏东西。月见山被抓得有点不舒服,稍微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开夏油杰。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暗紫色眼瞳宛如一潭死水:“春,我杀人了。” 月见山挣扎的动作顿住:“……哈?” 她脑子宕机了好几秒,甚至没能在一瞬间理解夏油杰的意思。月见山以为他身上的血是咒灵的,但是夏油杰现在告诉月见山,他杀人了。 所以这些血迹是……人的? 好像生怕月见山无法理解一样,夏油杰又重复了一遍:“我杀人了,很多人。我把任务对象的一整个村子都杀光了。” 他握着月见山的手也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如果不是因为夏油杰还在说话,月见山几乎要以为他是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那两个女孩子又缩回夏油杰身后,抓着夏油杰衣角的手瑟瑟发抖。皎洁月光将她们手上细密的伤口全部照亮,一览无余。 月见山蹙着眉,反手拉住夏油杰往屋里拽了拽:“我知道了,你先进来,把那两个小孩也带进来。她们身上的伤口要处理,不然会感染。” “你听不懂吗?”夏油杰丝毫不动,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宛如一尊白玉的佛像:“我杀人了,我现在是逃犯——” “我是聋子吗?” 月见山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你带着这两个小孩大半夜跑过来找我,我除了和你成为共犯还能有什么办法?……快点滚进来!难道还要我一个柔弱的普通人把你抱进来?” 其实月见山还有其他的选择,比如说打电话给警察,或者夏油杰的学校。但是月见山直接避开了那些选择;她做不到。 那是夏油杰啊。她那么喜欢夏油杰,喜欢到春天看见第一支樱花就想自己该给夏油杰送花了。 夏天吃到第一口冰棒,就担心夏油杰是不是开始苦夏了。 她的恋人温柔又体贴,总是怀抱着自负而可爱的‘大义’。月见山不信夏油杰会是滥杀无辜的人,她盲目信任自己的经验,毫不犹豫的选择成为夏油杰的共犯。 夏油杰身上开始回暖。他好像现在才开始感觉到自己心脏又在跳动了,连带着喉咙里粘腻恶心的咒灵味道,此刻也不再那么令人无法忍受了。 单手撑着咒灵,他跳进屋子里——月见山踮脚把那两个小孩也抱下来。 夏油杰收起咒灵,颓废的坐在地板上。杀普通人对于咒术师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夏油杰却比杀死了一个特级诅咒还要疲惫。 他侧过身靠着书桌腿,安静的抬眸望向月见山。 月见山将两个小孩放到宽大的藤椅上,叮嘱她们不要发出声音。她自己则利落的打开衣柜找出之前夏油杰留在这里的衣服,扔给夏油杰:“你先去洗澡,把衣服换上。” “我屋子里常备的药没有了,我出去买一点。那两个小孩也还没有吃饭吧?等会我拿两盒便当上来……阿武有社团活动,这几天都要住在同学家里训练,所以不回来了。山本叔叔住在店里,我妈妈出差了,所以你们只要注意别吵到邻居就行。” 她脱了碎花裙,弯腰从衣柜里找出运动服换上。月见山偏瘦,但并不瘦弱,弯腰时甚至还能看出一点肌肉的轮廓。 夏油杰不错眼的盯着她看,好像要把这个冷静又镇定的背影一直刻进记忆里。 月见山换好了衣服,把压进衣领里的长发理出来。她转身拿起书桌上的钥匙,同时看了眼靠在书桌腿边的夏油杰:分明是一米八的大男孩子了,此刻安静的蜷缩在一角,像只被暴雨揍了顿的黑狐狸。 她在百忙之中,意外感到些许好笑。在夏油杰面前蹲下来,月见山用运动服袖子擦了擦他脏兮兮的脸:“我很快就回来,在这等我。等我回来之后,你再详细的和我解释。” “今天天气很好,我白天还去晒了太阳,晚上被子盖起来会很暖和。楼顶我种的百日草都开花了,等天亮之后我摘下来给你好不好?” “没事了,到我身边就没事了。” 她靠近夏油杰,亲了亲他的眼睛。月见山的嘴唇柔软又温暖,和夏油杰冷冰冰的眼睫相贴,夏油杰猛地抱住了她,声音哑得几乎要听不清楚了:“春,我好像……快要无法忍受了。” 他厌恶着那些自以为是的普通人,那些被保护着,什么也不知道,只会向他们咒术师索取生命的猴子。只要想到自己每天每天咽下去的咒灵,都是为了这种人,夏油杰就无法克制自己胃部的痉挛。 恶心到要吐出来了。 唯一能拽住夏油杰理智的锚点,是他的恋人。同样是普通人的月见山春。 吞咽咒灵的时候,脑子里会想起很多关于月见山的事情——他想起月见山送给自己各种季节的花,想起她半夜□□送来的南瓜灯,用荧光笔在他手腕上画的表盘,用机器猫主题曲的调子给他唱【望庐山瀑布】…… 想起她张扬的笑脸,会渡过甜味的吻。 想到他的春和那些盘星教的教徒,和那个村子里愚民,本质上居然是同类,夏油杰又会不可抑制的想吐。 月见山不知道夏油杰发生了什么。夏油杰从来不和她说祛除咒灵的事情,他认为月见山是普通人,是弱者——夏油杰的正论里就包括了需要保护这样的弱者,更何况月见山还是他的恋人。 他将自己的恋人当成美丽易碎的贵重物品,从来不会放任任何危险靠近月见山。 感受到夏油杰在发抖,月见山犹豫着环住他脖颈,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月见山不敢安慰夏油杰一切都会好起来,也不敢和夏油杰说忍不了就不忍了——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死,月见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夏油杰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夏油杰为什么崩溃,不知道夏油杰那天是抱着期待被救赎的心情,来见自己的。 第10章 百日草 li style=”li: 252x” css=””  月见山出门去采买家里缺的东西。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夏油杰和那两个小孩;夏油杰捡起月见山扔给他的衣服,按照女朋友的话先去浴室里洗澡—— 当他面对着镜子的时候,居住在这具身体里的‘夏油杰’也借由他的视角,看见了镜子。 月见山的镜子面前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整间浴室里也残留着香氛甜甜的味道。这种过于柔软的香味明显和夏油杰整个人都格格不入,他抬起手摘下发圈,黑色长发凌乱的四散开。 镜子里的少年面孔还带着点稚气,无论是脸上沾染的血迹和死者般安静的表情都有些违和。 夏油杰突然疑惑起来:这真的是梦吗? 如果是梦,为什么他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胃里翻涌作祟的呕吐感,和香气混合的血腥味,在稀薄四散的水汽里涌动。 夏油杰的指尖触碰到洁面乳的瓶子——sk2的洗面奶,瓶身上凝结着一小串水珠。他记得这是月见山很喜欢用的牌子。 他忽然想到了屋外那两个女孩子;她们也是女孩子呢。她们会喜欢什么牌子的洁面乳吗? 不对,她们或许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月见山六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他的恋人……从小就是开朗明亮的性格,因为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处处都能遇到温柔善良的人,一直一直,被人庇佑保护着。 就像温室里精心呵护长大的玫瑰花,娇弱美丽,根本不需要考虑温饱问题。但是,真的公平吗? 六岁的月见山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裙子,可以躺在檐廊地板上吃着西瓜听风铃声。 六岁的幼年咒术师们被当成异类关进囚笼,被当做未曾驯化的野兽一样欺凌。 眼前的景色眩晕起来,等到夏油杰再次低头时,看见自己濡湿的手掌心;鲜血从他五指的缝隙里潺潺流出,洗漱台到处都溅着刺目的血。 他抬头看向镜子,目光突然凝固了。 镜子里不仅倒映出夏油杰憔悴的脸,还倒映出他身后的浴缸;被放置在浴缸里的少女穿着极其符合夏油杰喜好的海蓝色浴衣,栗色长卷发湿漉漉的铺在浴缸和瓷砖上。 她发间簪着一朵赤红色的百日草。 ‘我种在阳台上的百日草开花了。’ ‘摘来送给你好不好?’ 那是他的恋人。 而这具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体,却丝毫不听夏油杰的差遣。他垂着眼睫,打开水龙头,洗干净自己手上的血迹——洗手时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是冷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把手上血迹洗干净后,他转身走到浴缸旁边,单膝半跪下来,冰冷的指尖触及到尸体面容。失去的人身上温度本来应该是很低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少女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 一把美工刀从她脖颈处贯穿,无论是角度还是姿势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自杀可以完成的现场。 是他杀。 —— 月见山睡了个好觉。她印象里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睡好了。自从她陷入这个诡异的时间轮回里面之后,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夏油杰杀死。 原本试图寻求真相或者开导夏油杰的想法也在一次次死亡里破灭。 尤其是当她认识到自己并不是时间倒流的节点之后,月见山现在已经开始躺平等死了。 爱咋的咋的吧,希望夏油杰看在自己不跑不闹也不烦的份上,麻溜的下手快一点。 早起刷牙,该上的学还是要继续上。昨天晚上夏油杰和五条悟一间房,月见山自己睡的侧卧。 她的衣服都挂在主卧衣柜里,所以干脆穿着睡衣去洗漱。 结果好巧不巧,月见山在阳台遇见了夏油杰的那位挚友。 对方穿着蓝白条纹的睡衣,头发乱得像鸡窝,正懒散的靠着洗手池刷牙。不得不说脸真的很重要,如果不是因为他好看,也不至于刷个牙都像是在偶像剧里。 月见山礼貌的说了声早,越过对方去拿自己的牙刷。 五条悟垂眸一瞥:月见山个子比他矮许多,穿着睡裙,露出皙白的肩膀和胳膊。 他给月见山让开一半的位置,好奇问:“你锁骨那边有个伤疤啊。” 五条悟的语气是纯粹的好奇,带着股孩子气,很难让人起恶感。主要是他长得好看——月见山是个很没有骨气的颜狗,不然也不会被夏油杰那张脸迷得神志不清答应和什么咒术师交往。 她摸了下自己的锁骨,摸到那块淡粉色的伤疤尾巴:“小时候出去旅游,从民宿的楼梯上摔下来划伤的。” 那是月见山六岁时候的事情了,她记得那时候还伤得挺严重,一截栏杆插进去了。为此月见山休了一年半的学。 五条悟明显只是随口一问。他耸动鼻尖很快转移话题:“有股焦味——哈!杰肯定是把早饭煎糊了,我这就去嘲笑他!” 说完他端着牙杯和牙刷,直接翻过窗台跳进了客厅。看着对方火速窜没了影,月见山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厨房很快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她充耳不闻,假装没有听见的刷牙。 客厅。 矮桌上摆着三份煎蛋和牛奶。五条悟个高腿长的大男人,还非要勉强自己把下巴搁在桌面上,整个人扭得活像个奇行种。 夏油杰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好像是没有睡好。他从五条悟后面走过去,顺便踹了五条悟屁股一脚:“好好坐着,吃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五条悟滚到地板上,一把抱住夏油杰小腿:“为什么我的煎蛋是糊的?” 夏油杰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他昨天晚上睡得相当不安稳,现在脑仁突突的疼,五条悟的每句话都在夏油杰揍人的底线边缘反复横跳大鹏展翅。 他冷漠的试图把自己腿从五条悟怀里抽出来:“这么有意见的话就自己去做饭啊!大!少!爷!” “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 五条悟在地上打滚,脑袋撞到安静吃饭的月见山。月见山手一抖,煎蛋掉回盘子里,她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那块煎蛋,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啊,毁灭吧,这该死的世界。 五条悟明显完全没有自己很麻烦的自觉,指着月见山的盘子抱怨:“可是春的蛋是好的!没有糊!” “呜呜呜夏油杰你不可以这样重色轻友!你怎么可以给十八岁的儿童吃煎糊的蛋?!” 月见山刚夹起煎蛋的手一抖,那块煎蛋再次掉回盘子里。她看着那块掉回盘子里的煎蛋,心想:好饿啊。 夏油杰叛逃是不是因为不想给这个大少爷当妈啊? 夏油杰一拳砸到五条悟头上,然后因为无下限没有打中。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五!条!悟!” 五条悟翻起身,严肃:“我要吃草莓大福。” 夏油杰冷漠的拒绝:“大早上的吃草莓大福很奇怪。而且我不会做,更不可能现在去帮你买。” 月见山终于把那块煎蛋叉进嘴里。她看了眼桌上另外两份煎蛋,果真如同五条悟所说,两份都煎糊了,只有自己的那一份是完好的。 不仅没糊,而且熟的恰到好处。 她拿起桌子上的牛奶插进吸管:“这条街上就有蛋糕店,我去买吧。夏油……杰有什么想吃的吗?” 月见山险些叫了夏油杰的全名。开口后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别扭的改口又叫了名字。 夏油杰颇为头痛的捏了捏自己眉心:“春,你不用管他。我和悟吃煎蛋就可以……”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四个草莓大福!还想吃全糖的芒果班戟!” 五条悟一声欢呼,绕着月见山跑了两圈:“还有还有……” 夏油杰一把圈住五条悟的脖子将他过肩摔压在地上。五条悟没有用无下限,被夏油杰摔得一声惨叫;夏油杰抬头对月见山露出温柔的笑容:“帮我买包小麦吐司就可以,麻烦你了。” 月见山看了眼被夏油杰压制在胳膊底下的五条悟,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头,然后换鞋准备出门。 她刚打开门,身后忽然传来夏油杰迟疑的声音:“春——” 月见山回头:“还要别的什么吗?” 说话的时候,月见山已经将门推开了。她单手按在门把手上,栗色长卷发披散至腰间,秀丽的脸上带有询问。夏油杰不自觉松开了手上的力道,注意力全都在月见山身上。 他沉默了两秒,艰难的开口:“我记得你之前在楼上种了丁香花,现在应该开了吧?” 月见山被问得莫名其妙,夏油杰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自己种的花了?虽然她是经常送夏油杰花没错,但夏油杰本人对养花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自己提醒的话他甚至记不起每个月的应季花种。 “丁香花的花期早就过了。”她理了理自己垂落胸前的头发,答:“我新种的百日草,应该九月份才会开花吧。” 月见山也没问夏油杰为什么突然开始关心花了,麻木的人本身也会对问题变得不敏感。 等到月见山把门关上,五条悟稍微用力就掀开了夏油杰:“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花花草草了?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吗?” 夏油杰被五条悟掀开,也不挣扎,反倒有些呆滞的倒在了地板上。 五条悟站起来后见夏油杰还是没有反应,他皱着眉蹲下来戳了戳夏油杰:“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好吧好吧,我发誓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下次见到春我一定和她道歉。” “喂?杰?不是吧这么小气?” 五条大少爷的道歉可不是谁都能拥有,他都决定去找挚友恋人道歉了,看自己挚友还是没有反应,五条悟有些不高兴。 夏油杰没有像平时一样和五条悟打闹,甚至没有接他的梗。 他目光看着暗棕色的天花板,自言自语:“我昨天做了个噩梦。” 五条悟耳朵极好,即使夏油杰声音很轻,他也听见了这句话。他觉得莫名其妙:“做噩梦?什么噩梦?” 夏油杰看着天花板,脸色苍白极了:“一个和百日草有关的噩梦。” 梦里铺散于洁白瓷砖之上的栗色长卷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发丝间簪着大红色昳丽的百日草花朵。 百日草花朵的颜色过于赤红,红到让人无法分清血色和花瓣。而他的恋人静卧在那片百日草之中,安静的,没有任何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红色百日草花语:持续的爱 第11章 曾经的她 li style=”li: 252x” css=””  “四个草莓大福,一盒芒果班戟,一袋小麦吐司……还有瓶番茄酱。总共多少钱?” 月见山低头从自己零钱包里翻出纸币和零散的数枚硬币,递给收银员。对方接过钱时不经意抬眼一扫:“咦?月……月见山小姐?” 两人面面相觑,月见山这才想起自己和这个蛋糕店的收银员确实认识。但不算熟,仅限于认识的地步而已。 夏油杰的公寓距离月见山学校更近,所以有时候即使夏油杰不在家,月见山也经常来公寓里住,为了方便第二天去学校。她也喜欢蛋糕,时常光顾这里,一来二去就和店里兼职的收银员混熟了。 但自从陷入奇怪的死亡循环后,月见山每个周目都没有心情来这边买蛋糕了。 她挠了挠头:“是我。” “原来真的是你啊。”收银员小姐长舒了一口气,把打包好的蛋糕递给月见山:“刚开始都没有认出来。你最近是生病了吗?” 月见山疑惑:“没有啊,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明明她昨天睡得很好,早上起来还按时吃了早饭,不管怎么说,脸色都肯定比前几个周目更红润才对吧? 收银员理所当然道:“因为你今天完全没有打扮就出门了嘛!虽然月见山小姐素颜也很可爱就是啦,但是这样随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月见山小姐。” 月见山爱漂亮。哪怕只是下楼扔个垃圾,她都要换身衣服再出门。一周之内不会背重复的包,头发每天晚上都有好好护理,每天会按照天气决定当天喷什么类型的香水,再根据当天喷的香水来决定要化什么妆。 总而言之,是个精致到让同性都完全嫉妒不起来只会叹为观止的家伙。 像眼下这样穿着睡衣拖鞋就晃悠出来买早饭的情况,在月见山没有经历过轮回的前十九年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走出蛋糕店,月见山难得开始自我反省:我是不是应该更注意一点? 不对,就算现在开始注意形象也来不及了吧?不管自己还记不记得前几个周目,夏油杰看起来都不会放过自己。已经确定时间倒流根本和自己没有关系,搞不好就是因为夏油杰的死亡才倒流的…… 月见山正走着神,迎面冲过来一个少年;对方跑得太快,几乎要撞到月见山身上。她反应迅速的往旁边一躲,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年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你没事吧?”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在地上到处摸索:“眼镜眼镜眼镜——” 看着就掉在自己脚边的眼镜,月见山叹了一口气。她半蹲下来捡起眼镜,递给对方:“给你,眼镜。” 少年接过眼镜戴上,长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一叠声的和月见山道谢,突然他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月见山,紧接着少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迟疑的问:“请问您是……月见山小姐吗?” 月见山刚刚还放松的心情,立刻紧绷起来。她警惕的看着对方,同时悄悄把手伸进睡衣口袋里,抓紧了自己的手机:“我们认识吗?” 少年连连摆手:“现在、现在还不认识——初次见面,我、我叫入江正一——” 他似乎是想礼貌性的和月见山握个手,但是再看见月见山的脸之后,少年又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尽管入江正一看起来十分人畜无害,但月见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不着痕迹的后退,拉开自己和入江正一的距离,同时悄悄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她倒是不想向夏油杰求助,但现在除了夏油杰之外,月见山居然想不出第二个战斗力了。 她假装平静的开口:“所以呢?你手里的照片是我吗?你哪里来的我照片?” 入江正一站起身,红着脸不敢和月见山直视,磕磕绊绊道:“我、我只是来传话而已——总之,你——你不要相信白兰!” “还有,不要,不要试图去救无可救药的人——就这些了!” 说完,少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溜烟儿跑远了。只留下满头雾水的月见山。她挠了挠头,看着入江正一已经跑得没有人影了。 月见山疑惑的自言自语:“真奇怪,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也是有记忆的觉醒nc?” 不过,白兰又是谁? 传话?他又是帮谁传话? 不过看在少年暂且没有伤害性的份上,月见山挂掉还没拨出去的电话,决定不和夏油杰说这件事情。反正说了也不能解决事情,谁知道夏油杰到时候是先解决事情还是先解决她。 —— “奇怪,最近是开始流行返璞归真乡村风了吗?” 凉子抱着两瓶冰镇过的果汁跑过来,将其中一瓶递给月见山时,顺口问了句。月见山接过果汁,疑惑:“应该,没有吧?” 凉子瞪大了眼:“那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额——朴素?” 她实在没法将‘土气’二字安在月见山头上。任何人只要看一眼月见山,就会下意识认为这个女孩配得上一切精致昂贵的奢侈品,而耻于向她献上任何庸俗的告白。 但是今天月见山也打扮得太随意了,随意得让凉子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她这个熟知时尚潮流热衷香水包包的闺蜜,居然也能披头散发来学校上课了? 月见山没法和凉子解释原因。她只好含糊其辞:“下午有个讲座要去听,我想给老师留下好一点的印象。” 凉子毫不怀疑:“哦哦,这样子啊!听说这次负责的讲座的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头子,古板得要命。你要是打扮得太出挑说不定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春大学是想念海洋学吧?” 大学? 久违的词汇突然冒出来,月见山一愣,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该回答了:“嗯……不出意外的话。” 第一周目被杀死前,月见山正在犹豫要不要填写去国外留学的申请书。 考试成绩其实已经通过了,那边专业的老师母亲也拜托人接触过,对方很满意月见山的考试成绩。但是月见山很犹豫,她那时候已经意识到夏油杰精神状态不太好,担心自己离开后,本来就性格内敛的男友会更加自闭。 事实证明月见山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夏油杰最后果然还是疯了。 下午的海洋学讲座在一点半。月见山提前和老师打过报告,下午要去听讲座所以不能来上课。 讲座地点设在校外,她担心公交车迟到,所以先过去了。 因为提前入场的缘故,月见山到时整个小礼堂还很安静。这里原本是某个合唱团的私人练习场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出租给一个海洋学教授开讲座。 或许那个教授的学校很有钱吧。 月见山随便找个了中间的位置坐下,把自己纸笔拿出来。她翻本子时不期然翻到前面的内容,看见许多自己以前写的笔记,每个字都端正漂亮到可以拿去当书法教材。 “字写得很漂亮。”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夸赞的声音,月见山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把本子合上,转头去看自己后座——穿着白色长风衣,头顶斜戴一顶白色帽子的俊朗男人,正俯视着她。 对方实在太高了,以至于月见山需要非常吃力的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楚男人的脸。在她拼命仰头的死亡角度下,居然也能看出男人的脸非常好看;月见山毫不怀疑,如果是正常角度的话,对方一定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至少是可以和自己那个狗男友不相上下的帅! 对方似乎是混血儿,五官很深邃,碧色眼瞳好像翡翠,眼睫毛也长得让女人都想落泪。他夸奖完月见山的字迹后,便轻松跨过桌子,在月见山身边坐下。 对方坐到自己身边后,月见山更加近距离的感受到了两人间巨大的体型差。对方目测至少有两米,穿着文雅的长风衣也能看出其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尤其是在他坐下后,贴身的蓝色打底衫勾画出胸肌腹肌的线条。 月见山按着自己的本子,悄悄往反方向挪了挪,和对方拉开距离。她可太清楚自己对美貌这种东西没有很强的抵抗力,所以面对‘高级诱惑’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动远离。 命都要没了,谁有空去欣赏‘高级料理’的美丽啊?! 她正小心翼翼,试图在不引起对方注意力的情况下和对方保持距离时,视线里突然闯进一个浑身发紫的猛男。 真·猛男。 胳膊看起来至少抵她两条腿,赤着上身,脸颊几乎贴到月见山脸上。月见山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小礼堂的椅子是可以活动的翻转课桌椅,月见山往后摔倒时整个椅子也跟着翻转。就在她要从椅子缝隙间摔下去时,旁边那位混血帅哥伸出手抓住月见山肩膀,像拎小猫似的直接将她拎起来。 月见山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她个子太矮,抬起头时鼻尖几乎撞上对方紧实的胸肌。 沉默了两秒,月见山试图后退。奈何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却像是铜浇铁铸似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半步。 对方用那双碧色漂亮的眼眸注视着她。缓缓开口:“果然,你能看见替身。” 作者有话要说:  月见山:我不是我没有我看不见!! 问:春酱为什么会和夏油交往? 月见山春:你不觉得他扎丸子头很涩吗?身材很涩,狭长的眼睛笑起来也很涩,扎着丸子头抽烟也很涩,呜呜呜我是色鬼我有罪qwq 。感谢在2021-03-20 20:28:06~2021-03-22 01: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拿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替身使者 li style=”li: 252x” css=””  月见山刚想说自己没看见——她还没有开口,就见那个浑身紫色的魁梧猛男闪现在男人身后,双手环胸,发出小小的一声‘欧拉?’。 她嘴里没说完的狡辩顿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男人并没有强求月见山承认。他松开了月见山肩膀,转而拿起自己桌面上的教材:“好好听课吧。” 肩膀上没有了禁锢,月见山往后又坐回椅子上,有些惊魂未定的瞪大了眼睛。那个紫色皮肤的猛男已经消失不见,那就是男人所说的‘替身’吗? 她忍不住看向对方,然后注意到男人手里拿着的教材似乎是海洋学方面的。 小教堂里陆陆续续开始有学生进来,将其他的空位填满。周围逐渐四起的窃窃私语让月见山稍微回神。她旁边的位置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之前那个男人早不知所踪。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个男人手劲太大了,明明是要帮忙扶她,却愣是捏得月见山肩膀生疼。不用掀开衣服看,月见山也知道自己肩膀那一块儿肯定青了。 “那个,同、同学,你好——” 坐在隔壁的男生颇为羞涩的向月见山靠了靠:“我是东高男校的广田。” 月见山还在震惊之中,没空理会搭讪。她看了对方一眼,又转过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本子:“哦。” 她态度过于冷淡,对方很快就被吓退,将月见山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不一会儿讲座开始,小教堂的大灯暗下,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跟着安静下来。月见山抬起头去看台上的人,当她看清楚讲台上拿着讲义的男人时,脸上不可自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是之前坐在她旁边召唤了紫皮猛男的家伙! “我叫空条承太郎,是负责这次讲座的教授。我们这次讲座的主要内容是……” 他兀自讲着课题,讲台上的一束灯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明明是个教授讲座,现场却像是明星现场。 那双翡翠似的眼眸里落进灯光,比星辰更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月见山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讲到一半时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到自己身上。想到对方之前提到的‘替身’,月见山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又推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她下意识将眼前所经历的一切和前几个周目相对比:海洋学讲座的时间太靠前,前几个周目自己复活时它早就已经结束了。 只有在第一周目时,月见山经历过海洋学讲座。但她那次没去,因为当时夏油杰来并盛了,月见山想多陪陪情绪低落的男友,拒绝了老师给的推荐机会。 第一周目的她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去留学,心中天平甚至更倾向于留在国内。夏油杰的工作性质就摆着那,他不可能再换别的工作了——月见山想更多的留在恋人身边,不想要聚少离多的异国恋。 这个想法多少带点过于天真的一厢情愿,但十几岁的月见山本来就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小姑娘。正如夏油杰所记忆的那样,她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什么坏人,长辈疼爱,家境优越,是象牙塔里泡着蜜糖和玫瑰花长大的小公主。 过于美好的成长环境,也养成了月见山明亮温柔的性格。这样的人最难狠下心去伤害什么人,即使她知道那个人未来一定会伤害自己。 讲座结束,月见山匆忙收拾了自己的本子要离开。她走到小教堂门口时,毫不意外的看见那位空条教授堵在门口——他碧色眼眸微垂,望向月见山。在月见山迟疑的停下脚步后,空条承太郎大步向月见山走过来。 月见山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空条教授……您好。” “你好。” 他开口,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月见山警惕的望着他:“空条教授想谈什么?” 空条承太郎看出了少女的警惕。他并不介意,甚至很满意对方的警惕心:“关于替身使者——你可以看见,对吧。” 他说话的同时,身后那个紫色皮肤的猛男又冒了出来,铜铃似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月见山。月见山有点受不了这种安静又极具攻略性的目光,举起自己的笔记本挡在脸前:“能、能看见。” 之前她那么大反应,现在再撒谎也来不及了。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算了。 空条承太郎看了眼月见山的反应,随即收起自己替身,以免吓到女孩子:“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住的酒店就在隔壁,你方便和我一起——” “不方便!” 月见山立刻反驳,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反驳得太快——她用笔记本抵着自己下巴,干咳一声:“我是说……我一个女孩子,单独跟着你回酒店,影响不太好。” 空条承太郎倒是没有反驳。和他极具有压迫感的外表相反,这个男人意外的好商量。在月见山提出反对后,他思考了数秒,提议:“可以去隔壁的咖啡馆吗?就当我请你喝一杯。”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说完,他抬手压了压帽檐,本意是想遮盖下自己的表情。但是压完帽檐后承太郎突然意识到:以他和月见山的身高差,不管怎么压帽檐都是无法遮盖住自己表情的。 甚少与年轻少女打交道,并且相当不擅长应对年轻少女的空条教授,下意识‘呀嘞呀嘞’起来。 他这几年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尤其是面对女生。至少在对方没有给自己造成麻烦的情况下,承太郎已经不会对异性随便使用‘臭婆娘’这种词汇了。 月见山没有注意到空条承太郎的各种小动作。她考虑了数秒,点头:“可以。” 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而且月见山也确实很好奇他所谓的‘替身’。这是月见山前几个周目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许她可以藉此找到摆脱死亡轮回的办法也说不定。 两人一起走出小礼堂,外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明晃晃的刺着人眼。咖啡厅虽然说是在小礼堂隔壁,但其实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月见山下意识从自己包里拿出伞——撑开伞后,她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于是顺口问了句:“空条教授要撑伞吗?” 月见山因为个子矮,所以撑开伞后伞面也才勉强到空条承太郎下巴处。他垂眸看了眼伞面上交错的格子,月见山正从格子伞面下探出小半个脑袋。 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在很努力的仰头了,但以承太郎的身高,仍旧只能看见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 她不知道刷了什么睫毛膏,眼睫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蓝色。 承太郎往旁边避开:“不用了。” 这个身高差,不管谁撑伞都会很难受。更何况承太郎也搞不明白这点距离有什么撑伞的必要,他只是觉得月见山的眼睫在太阳光底下还挺好看的。 颜色像是冰层堆积后呈现出来的淡蓝色。 月见山撑着伞和承太郎一起走,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茫然的抬起伞面扫视四周。就在刚才,月见山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被人注视的感觉。 承太郎停下脚步:“怎么了?” 月见山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熟人。她心里感到疑惑,但也不好当着承太郎的面说自己毫无由来的第六感,只好轻轻摇头:“没事。咖啡厅到了,我们进去吧。” 小礼堂门口。 之前向月见山搭话过的广田脸色苍白,脊背紧贴着墙根——他面前分明是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能看见他和身边的少年。 有一层‘帐’,将两人和其他人隔开。 他咽了下口水,努力忽视自己脖子上环绕的‘幽灵’,悄悄瞥向那少年:对方穿着黑色校园制服,扎丸子头,留有奇怪醒目的刘海。 少年的眼眸狭长,看谁都莫名显得温柔多情。而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五指翻转,一支打火机在其中不断打着圈。 “刚刚和月见山同学一起走的男人,你认识吗?” 他没看广田,开口时冷淡的声音却吓了广田一跳。广田战战兢兢的回答:“认、认识……是负责这次讲座的空条承太郎教授……” 少年抬眸看了眼广田,那双狐狸般狭长柔媚的眼里冷冰冰的:“你和月见山同学搭过话吧?” 广田打了个寒战:“只是打招呼而已!没有搭话!” 他现在再蠢也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怪人完全是冲着月见山来的! 擦了把几乎快要流进眼睛里的虚汗,广田拼命转动自己的小脑袋瓜试图自保:“你喜欢月见山同学吗?我,我和月见山同学也算认识,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的——约会!对,你想要和月见山同学约会吧?” “我有办法帮你把月见山同学约出来!到时候随便你对月见山同学做什么都可以!” 实际上广田并不认识月见山。他只是在并盛中学校园祭上远远的看过月见山,对这个女生有点好感而已。不过眼下保命最重要,只要能稳住面前这个疯子,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少年没有打断,静静的等他说完,并不言语。少年不说话,广田反而紧张起来,喉咙里干涩极了,惶恐的睁大眼看着对方——下一秒他感到脖子上发紧,呼吸困难起来。 少年低头,食指并拢中指挟着一支烟,点燃。 “我不会杀你,只是给你个警告。”他偏过头,暗紫色狭长眼眸里倒映出广田徒劳挣扎的脸:“最后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叫夏油杰,是月见山同学的男朋友。” 说话时,他弯起眼眸,笑意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可太喜欢笑眯眯发疯的杰哥了。 其实杰哥的精神状态早就开始出问题了,只是他自己比较能捂,再加上又从来不和春说关于自己任务的事情,一直压抑着而已。 现在夏油还没有到临界点,所以疯得比较克制。 昨天我旋转跳跃闭着眼被最新情报给搞傻了,只能感叹脑花为了事业实在付出太多…… 万万没想到,虎子和欧尼酱居然真的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虎爸真的是个狼灭,我愿称其为霓虹版许仙。 。感谢在2021-03-22 01:27:52~2021-03-23 23: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野鸭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杜王町的记忆 li style=”li: 252x” css=””  空条承太郎选了咖啡厅二楼的包间,坐下后自己点了杯黑咖啡,示意月见山也点个饮料。月见山不喜欢苦的饮料,随便点了个偏甜的奶咖。 服务员上完咖啡和一些甜点后离开,包厢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月见山捧着杯子小啜了一口,被甜得发腻。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放下杯子,询问空条承太郎:“空条教授,关于您之前说的替身,能详细的和我说一说吗?” 她真的很好奇。如果替身是和咒术师类似的东西,那么能看见替身的自己,会不会虽然没有术式天赋,却能召唤出紫皮猛男一样厉害的替身? 空条承太郎沉吟片刻,开口:“在我向你解释什么是替身之前,我需要先了解一件事情。月见山你……去过杜王町这个地方吗?” 杜王町。 这个只存在于久远记忆里,略带熟悉感的地名突然出现,让月见山摩挲咖啡杯子的动作都跟着停顿下来。她费了点时间去回忆,因为是很小时候的事情,边回忆边叙述时,月见山的语速比平时慢上很多:“去过。” “大概在我六岁左右的时候,我幼儿园毕业的那个夏天……我父亲还没有去世,因为公司安排,我们一家人去了杜王町。” —— 月见山的父亲就职于某家私人医院。夏天的时候,医院内部组织了老员工旅游活动,月见山父亲也在其中。 因为医院手术总是很多,月见山医生又刚好在牙科,一年也没几天放假,所以从来没时间出席女儿幼儿园的一切亲子活动。这次旅游活动,月见山医生特意带上了自己年幼的小女儿,想作为补偿,多和女儿相处段时间。 杜王町接近海边,但并不算十分出名的旅游名胜,所以人流量也不多。月见山那时候还很小,对于杜王町最深的印象就是中心喷泉里有个奇怪的雕像,以及那边的海鲜面很好吃。 至于人的话,月见山只隐约记得一位身材格外高大的漂亮哥哥。她的颜控倒是从小到大都始终如一,仅仅是因为那位小哥哥有双漂亮的大海一样的眼眸,她就一直将这个模糊的印象记到了现在。 除去年纪小之外,月见山对杜王町印象不深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并没有在杜王町呆很久。 原定一个月半的旅行,在刚到杜王町的第二周,月见山失足从民宿楼梯上摔下来;当时民宿楼梯的最后一截扶手极其不牢固,月见山从楼梯上摔下去,慌乱中拽住了最后一截扶手。 那截本来就不牢固的扶手被月见山一拽,直接断开,随着惯性在她胸口至锁骨下方划出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 空条承太郎听完了月见山的描述,沉思了一会:“你是说,你六岁在杜王町的时候,曾经被一截栏杆划伤过胸口吗?你还记不记得那截栏杆长什么样子?” 月见山无语凝噎:“……空条教授,那是我六岁时候的事情了,我连当时自己住的民宿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还会记得一截栏杆吗?” 空条·十七岁拯救世界·无敌的5a替身使者·承太郎,陷入了短暂的疑惑。疑惑了两秒后,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你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月见山被这句话给逗笑了:“空条教授,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你不是普通人。”空条承太郎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道:“替身使者和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我是因为你,才会来到这里。” 他说话的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替身:“这就是替身。” “替身是从人类生命本源中诞生的力量,拥有替身力量的人,我们将其统称为替身使者。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替身,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觉醒这种力量。我也是在学生时期,误打误撞觉醒了替身。” 身材高大的紫皮猛男站在空条承太郎身后,居然莫名透出一股乖巧的气息。在空条承太郎说完话后,他甚至还应和般‘欧拉’了一声。 空条承太郎介绍道:“这是我的替身,名为白金之星。” “替身觉醒期间,替身使者会有高烧不退的现象。你仔细回忆一下,自己以前有没有毫无征兆的就开始发高烧过?或者自己身边出现过类似于背后灵之类的东西?” 月见山连连摆手:“不可能啦!我都说过了,我爸爸是医生,我又从小身体就很好。虽然以前也有过感冒,但是从来没有莫名其妙的高烧不退……等等。” 摆到一半的手停住,月见山迟疑起来:“好像,是有过一次高烧不退的情况。就是,在杜王町……从民宿楼梯摔下来,送进医院之后,有段时间不停的发高烧。” “我自己不太记得了,听别人说是烧了三天三夜,医院里的医生甚至都告诉我父母可以准备后事了。但是第四天凌晨的时候,高烧突然自己退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和替身使者没有关系。如果是觉醒替身使者的话,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替身?” “这正是我要调查的另外一件事情。” 空条承太郎表情严肃起来,道:“你仔细的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时候会感觉自己现在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话猝不及防触及月见山心底最大的秘密,月见山愣了两秒,睁大双眼,眼里满是错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犹豫的试探:“第……第十次?” 空条承太郎倒是没有像月见山那样错愕。他只是若有所思的蹙着眉:“果然,你也有记忆。之前我来过很多次并盛市,但是每次都没有遇到你——替身使者之间互相吸引的宿命让我们必将相遇,而我们这么多次的错过,正说明有人在背地里阻止我们相见。” “等等!”月见山有点糊涂,忍不住提问:“互相吸引的前提是两个人必须都是替身使者吧?但是正如您所见,我并没有替身……” 空条承太郎那双碧色眼瞳深幽的望着月见山:“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替身?”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一共轮回了多少次吗?并不是你所说的十次。按照我的观察,一共是二十三次。而你——月见山春,你是每次轮回的中心点。” 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两张被塑料白膜密封起来的照片,将其推到月见山面前,示意月见山看。月见山只扫了一眼,便觉得浑身冰凉,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3 23:16:41~2021-03-24 19:3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野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葬礼的记忆偏差 li style=”li: 252x” css=””  两张照片所拍摄的内容均是葬礼现场,里面的主人公也只有一个人:是穿着黑色礼服,神情冷漠的小姑娘。 她被人牵着手,怀里抱有一大束白色百合花。女孩身后是挨挨挤挤的黑色礼服,因为身高差,只拍摄了女孩的照片并没能拍出其他人的全貌,但模糊的背景也能让人看出是在葬礼上。 两张照片角落均有标注拍摄时间。但是拍摄时间不同,一张拍摄于1994年8月25日。一张则拍摄于1994年9月1日,中间不多不少正好差了七天时间。 月见山对照片拍摄内容并不陌生,这是她父亲的葬礼,而照片上的小女孩无疑正是月见山自己。 那场杜王町之旅倒霉的不仅仅是月见山,还有她的父亲。月见山摔下楼梯后立刻被送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而她的父亲则因为自责而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在某次开车从医院前往民宿取行李的途中发生了连环车祸,不幸去世。 月见山记得自己父亲的葬礼在九月举行,母亲从他们临时居住的民宿回来时还为她带回来一束金色的大丽花。原本是开在民宿阳台上的花,被作为礼物送到了月见山的病房里。 大丽花是九月份的花。 可是为什么,空条承太郎手里会有八月的葬礼照片?明明八月的时候自己还在病房里修养,根本不可能去参加什么葬礼。 而且在月见山的记忆里,八月她也没有什么亲戚去世。毕竟九月份就是父亲的葬礼,如果上一个月同样有举行葬礼的话,月见山不可能不记得。 她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喉咙干涩得厉害:“这两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空条承太郎用食指轻轻点着照片,道:“这两张照片是我的一位亲戚拍摄之后用特殊方法保存起来的。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二十三次时间轮回吗?除去这个时间点所进行过的十次轮回,前十三次轮回恰好出现在你六岁那年。” “一开始还没有人意识到时间被轮回了,我也是直到第三次才确定自己在一个轮回里面。这两张照片分别拍摄于第十次和第十一次轮回。” 月见山咬着唇,脸色苍白:“我不知道,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她没有任何关于自己六岁的时间轮回过的记忆。在月见山的回忆里,六岁时父亲的死亡只有一次。 “你为什么断定每次轮回的中心点都是我?我需要一个……能让我相信的理由。” 空条承太郎点头:“理由就是这两张照片的拍摄者。那位拍下照片的人刚好也是一位替身使者,他甚至还调查过当时你摔下楼梯的事情——替身使者的精神力远胜过普通人,所以在轮回进行到第五次时他就意识到了自己正处在一个时间循环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这次轮回一开始也是他最先联想到你,从而提醒我的。” 月见山抿了抿唇:“我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可以。”空条承太郎点头:“就算你不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会带你去见他。他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无法离开杜王町,如果要见他的话,我们必须去一趟杜王町。” “去杜王町?现在吗?” 月见山迟疑起来——她这边还有个夏油杰没有解决,去杜王町就可以躲过夏油杰? 空条承太郎皱眉:“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我有个男朋友,”月见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是个很厉害的咒术师,我在想要如何瞒着他跟你去杜王町。” 空条承太郎一愣:“为什么要瞒着他?” 无敌的空条教授完全没有需要瞒着谁的概念。准确的来说,当他决定了一件事情时,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解释——这种性格完全得益于空条承太郎身边的伙伴包括长辈全都是读心十级理解家,但凡换个脾气暴躁点的不惯着他……不惯着他的人很有可能被白金之星揍。 那也挺危险的。 月见山被空条承太郎问得也是一愣:“因为……因为……就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很有可能阻止我参与。” 她可太了解夏油杰了,别说是‘替身使者’这种听起来就很危险的身份,光是跟着面前这个认识不到六小时的男人去杜王町这件事情,就给足了夏油杰阻止月见山的理由。 空条承太郎只是皱眉,用食指抵着自己额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情关系到你自己本身,我不管怎么说也是局外人,没办法给你更加有效的建议。我只能向你提出忠告——” “虽然在换位思考的情况下,我同样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置身于危险。但在危险之上,她更应该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月见山怔住,随即低头掩饰性的喝了口咖啡。甜腻的奶咖让她空荡荡的胃有点恶心,她舔了舔唇,终于下定决心:“明天就走。” “你可以开车来接我吗?在我学校门口。” 空条承太郎点头:“可以。” 和空条承太郎约定好明天出发后,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见面便结束了。月见山抱着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但并不是回山本家,而是准备去夏油杰的公寓。 她记得夏油杰这一周之内都不会离开并盛市,第一周目时就是这样。要想办法瞒过夏油杰,至少在离开并盛之前,不能被夏油杰发现。 正走神的想着要怎么骗过夏油杰——月见山忽然注意到自己经常去的那家百货超市被一层黑色‘帐’笼罩了起来。周围已经拉起警戒线,顾客也被清空了,月见山只是路过,但守在外面的公安仍然露出紧张的表情。 不等他们过去驱赶,月见山自己便先识趣的绕向另外条小路。 托自己咒术师男友的福,月见山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里面大概是有位咒术师在祛除咒灵,说不定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夏油杰? 还是五条悟? 他们两个现在都在并盛市吧—— “喂!等一下!” 随着脆生生的女孩声音,还有一只手猛地拍到月见山肩膀上。对方恰好拍到之前空条承太郎抓过的地方,当即痛得月见山脸色微变。 她捂着自己肩膀,茫然的转过头——拍她肩膀的是名少女,身高与她相差无几,穿着黑色学院制服,双马尾。 看校服好像是夏油杰的同学。 还挺可爱的,就是发饰和衣服不太搭……其实蕾丝会和黑色制服更配吧? 匆匆一眼扫过对方,月见山下意识做出了这样的评论。但她没有把这种话说出来,只是疑惑的看着对方:“您认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整理大纲时间线的时候发现春酱和仗助好像也差不了几岁,不能写蓝眼睛的实习警官了【叹气】 今天太阳也太好了,我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晒得差点睡着,被风吹醒之后又发现楼底下玫瑰花开了,立刻拿上我的大剪刀去楼底下收割了一波。 人家院子里开了红玫瑰白玫瑰黄玫瑰大丽花,而我阳台上的栀子花连花杆都枯没了,我还在倔强的给它浇水。 。感谢在2021-03-24 19:35:14~2021-03-25 18:4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掉更新的猫 12瓶;小野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情敌? li style=”li: 252x” css=””  对方却因为这个问题,露出了明显憋屈的表情。她咬了咬下唇,道:“认识——我单方面认识你而已。我叫松岛希,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知道,你是夏油前辈的女朋友。” “你不会还和夏油前辈在一起吧?” 她语气有些微妙,说不上是错愕还是生气。这样微妙的语气难免让月见山误会:“你是……夏油杰的同学?” 既然都叫前辈,那肯定是学妹。不会是暗恋夏油杰的学妹吧? 有人暗恋自己男朋友倒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作为一个颜控,月见山对自己选男友的眼光向来很自信。颜控都会喜欢的脸,放在现实里肯定也会招蜂引蝶。 松岛希又一次咬了咬下唇,表情逐渐尴尬起来:“不,不能算同学。我是京都学院的,夏油前辈是东京都那边的。” 月见山眨了眨眼,听得糊里糊涂。说实话,她对咒术师的事情一窍不通,还以为这种培养咒术师的学院只有一所。 现在听这位‘学妹’的描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迷茫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 松岛希纠结的看着月见山,心里挣扎许久。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松岛!走了——你在和谁说话?” 她有些慌乱的回头:“和一个朋友……歌姬前辈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就追上来!” 等到同伴们都走远,松岛希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却发现月见山还在望着自己。她干咳一声:“你别误会!我问那个问题并不是因为我对夏油前辈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是在——” 话到一半又再次卡住,松岛希纠结的搅着自己手指,声音弱了下去:“理由……理由我不方便告诉你,但如果你还和夏油前辈在一起的话,我劝你最好换个对象。你和夏油前辈不合适!就是这样!” 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松岛希转身就要落荒而逃。她脚步还没有抬起来,就听见身后婉转动听的女声:“我录音了。” 松岛希:“……哈?”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见月见山正笑眯眯向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从你来找我搭话的第一句开始,我就录音了。所以今天你一定要把事情和我说清楚,不然我就把录音发送给夏油。” 松岛希瞪大了双眼:“你!你、无耻!” “当然,你想要抢走手机销毁证据我也拦不住你,毕竟我只是个娇弱的普通人罢了。”月见山摊开双手,满脸无辜:“但我会拼命保护的自己的手机,如果抢夺手机的途中我不小心受了伤,夏油那家伙绝对会追根究底的。松岛学妹了解夏油的性格吧?” 松岛希心底刚刚升起‘毁了手机’的念头,这下彻底泡汤了。听见月见山的反问,她在心里哀嚎:怎么可能不了解? 那个总是装出三好生模样,靠着自己一张好脸泡了漂亮姐姐的人渣!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可是咒术师!不管夏油杰多厉害,反正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一个能打你八个!” 说完,生怕自己的话没有重量,松岛希还伸出手攥成拳头在月见山眼前晃了晃。月见山顿时哑然失笑——她生怕惹恼这个小学妹,于是很辛苦的憋着笑,向松岛希保证:“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会把今天遇见你的事情告诉夏油。” “先来第一个问题吧,你为什么会在这?并盛市最近诅咒很多吗?” 松岛希别扭的看着其他地方,不情不愿的回答:“我是和歌姬前辈一起来这边解决诅咒的。并盛市诅咒多不多我倒不是很清楚,应该和其他城市差不多吧?今年也没有听说并盛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恶性诅咒事件。” 月见山挑眉:歌姬? 又是她不认识的人。不过应该也是咒术师。看来松岛希的咒术师等级应该不高,属于收到任务就去做的那种新手学生。 这个结论是月见山通过对比得出来的。和夏油杰想比,松岛希好像连自己执行任务的地区都迷迷糊糊不太了解。 她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之前说的单方面认识我,是什么意思?” 松岛希捏了捏自己裙角,脸颊上居然升起淡淡的红晕:“非、非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看着小学妹这幅表情,月见山突然感到几分不妙。但这种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她硬着头皮点点头:“你说吧,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 —— 作为东京都姐妹校的京都校,京都校学生和东京都向来是互相不对付,见面都恨不得薅下对面几根头发来。但在夏油杰这一届,两校关系发生了十分不愉快的转变。 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两个人,强得离谱。正因为两个人都过分的强,以至于他们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传说的一部分。 和这两个天赋强大像是太阳一样耀眼的家伙相比,同期那些勉强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学生们全部都失去了光芒。别说比赛了,每年姐妹校交流会,只要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上场,京都校的人只要考虑保命就完事儿了。 得分?梦里都不太可能实现。 耀眼的太阳总会吸引各种人跟随,但是五条悟除外。这位大少爷的恶劣性格和他的天赋完全成正比,不管是同期还是前辈后辈,除了家入硝子外就没有他吓不哭的女生。 和五条悟相比,虽然算不上好脾气但意外很遵守校规的正论咒术师夏油杰,简直是天使。再加上外貌和身高的加持,夏油杰的异性缘几乎是一骑绝尘,常年高居第一。 而松岛希,就是暗恋夏油杰的异性之一。但她又比其他异性更猛一点,毕竟她是个术式适合近战的猛女;在某次‘友好交流’大会上,眼看着夏油杰的咒灵快要一嘴把自己吞下去的瞬间,松岛希横起咒具大刀卡住咒灵的嘴,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大喊:“夏油前辈!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其声音之洪亮,吓得帐外偷摸出来点烟的家入硝子烟都掉了。 近距离被喊话的夏油杰也愣住,旁边五条悟立刻放弃了手上还在挨揍的某个倒霉鬼,火速窜过来嘲笑夏油杰:“哈哈哈哈杰你被告白了耶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好笑,但毕竟被告白的对象是夏油杰,总之先笑他就完事儿了。 夏油杰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他操纵着咒灵毫不留情的把松岛希咒具咬断,声音仍旧温和:“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第16章 失恋的女人 li style=”li: 252x” css=””  那天的交流赛,京都校输得彻彻底底。尤其是因为五条悟的恶劣作风,直接导致不少人被打击到当场失声痛哭。 松岛希是哭得最惨的,声音哭得比那天的太阳光还扎眼睛。虽然她哭不是因为输了,而是因为失恋。 家入硝子都看不下去了,从五条悟口袋里掏吧掏吧,抢走两颗糖塞给小学妹:“别哭了,吃点甜的缓解下心情,去追下一个吧。” 追五条悟都比追夏油杰有前途。毕竟五条悟虽然鸡嫌狗憎了一点,但养个儿子总比养个亲爹更轻松。 毕竟儿子还可以拿来打,爹不行。 松岛希哽咽的捏着那两颗限量高级糖果,满脸眼泪鼻涕:“呜呜呜呜……我——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夏油前辈会有女朋友呜呜呜——难道五条悟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吗?” 家入硝子:“……啊。应该是没有。而且杰的女朋友是普通人,他说过对同行不感兴趣。” 松岛希哭得更大声了。 交流赛结束,松岛希堵上自己毕生的耐心和智商,发誓一定要找出夏油前辈的女朋友!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普通人,能驯服夏油前辈这样的天才。 然后半个月了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直到偶然一次,松岛希被派往并盛执行任务,无意间撞见夏油杰和一名女性疑似约会。松岛希不敢一直跟着,怕被夏油杰发现。毕竟对方可是特级咒术师! 但等到夏油杰去出任务,松岛希要跟踪普通人月见山春就完全无所顾忌了! 松岛希发誓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写在笔记本上!要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分析出这个女人的缺点,然后再把笔记本给本人看,让她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夏油杰前辈,然后自己知难而退! 松岛希の笔记本: 早7:30 名为月见山春的女人每天这个点会准时出门。 为什么她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头发都可以扎得这么整齐漂亮?她后脑勺的那些花和珠子到底是怎么固定的?靠意念吗? 为什么她跑步的时候刘海不会被晨风掀起来?!这家伙的刘海是铁打的吗!!! 早8:00 她进入学校了,路上一共有二十三个女生和十六个男生向她打招呼。她居然每个人的名字都能正确的叫出来! 这个女人的记性好可怕! 早9:00 她开始上课了。 见鬼!这个女人居然还是班长!她上课居然还会写笔记! 完全是好学生啊。 中午12:00 她开始吃午饭了。她的午餐便当看起来好好吃,饿了。 啊她开始喂猫猫狗狗了,她是在演偶像剧吗?! 下午2:00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上课不会打瞌睡? 好困,我要先趴树上睡了。 下午3:00 篮球社足球社网球社棒球社……这家伙到底参加了几个社团?居然可以不停的连轴转!她是铁人吗? 虽然这家伙穿运动服的时候确实很帅就是了。 下午3:50 她放学回家了。 明明早上出门前化妆了吧?虽然是淡妆但那个唇色绝对是口红吧? 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点也没有花啊!!这个女人是做了妆容半永久吗? 下午4:00 啊她在花店买花了,好多迎春花,好漂亮哦。 月见山给路过的狗狗编了花环。 给路过的小朋友编了花环。 给养老院的老人编了花环。 给不知道谁的墓前放了好多花环。 她编的花环真好看,我现在假装路过她会不会也送我一个? 下午5:00 她把最后一个花环送给她妈妈了,她人还挺好的。 她还会做饭。 呜呜呜好香,我蹲在树上都闻到了,好饿啊。 下午6:00 她在打游戏。 她打游戏好厉害哦。 啊她在玩塞尔达。她居然已经把主线推到这里了!好厉害! 晚上7:30 月见山在辅导她弟弟写作业了。她弟弟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欧皇笨蛋?!居然靠蒙的过了及格线! 连这种笨蛋都能耐心的教会,月见山这个女人的耐心也太可怕了吧! 晚上9:00 她居然看假面骑士!她审美好好哦! 晚上10:20 她开始看书了。她书架上居然有典藏版的幽冥白书!还有全职猎人和犬夜叉!呜呜呜好想问她站犬薇还是桔梗! 啊她在组装的是什么?钢铁侠手办!!!是我之前没有抢到的限量版! 呜呜呜她品味好好哦!不管是看书还是挑男人的品味,简直是太好了! 晚上11:30 她洗澡了,她出来了。她用的香波好好闻,是我喜欢的味道耶! 猫咪睡衣也好可爱。是我喜欢的那种! 啊她睡前要抹好多东西,闻起来都香香甜甜的,我好饿。 她用小兔子耳朵的发箍耶!可爱。 晚上12:00 她睡着了。 好乖哦,都不会踢被子。她的被窝看起来好软,和她一起睡觉肯定很舒服。 写着写着,松岛希突然停下笔,茫然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内容:我在写啥? 我不是来给情敌挑刺的吗? 这都是些什么鬼! 悻悻的收起笔记本,松岛希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从这个情敌身上挑出什么缺点。除去不是咒术师外,这家伙简直优秀得让人连嫉妒心都生不起来。 抱着笔记本焉巴巴的溜下树,松岛希已经完全对自己失去信心,决定打道回府了。 下树时脚下踩空,她险些摔倒。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后面扶了一把,松岛希险之又险的站稳。她刚想回头说声谢谢,结果看见一只咒灵蹲在自己身后。 松岛希吓得一口气又咽回去,哆哆嗦嗦的抬眼看向对面——穿着黑色校服的前辈远远朝她挥了挥手,那张她曾经很喜欢的脸上带着笑容。 咒灵扶完松岛希后,跳起来抽走了她的笔记本,在松岛希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窜回了夏油杰身边。夏油杰低头翻看笔记本,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松岛希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夏油前辈,你听我解释……”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用咒力绞碎笔记本,连碎纸片也没放过,全部塞进了咒灵嘴巴里。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非常没有灵魂的假笑:“既然松岛同学有闲工夫来跟踪别人女朋友的话,不如多参加几场对抗训练怎么样?” 松岛希:“……” 我完了。 当然,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夏油杰肯定不会真的对松岛希做什么。但他确实说到做到,把松岛希拖进训练场以‘姐妹校友切磋交流’的名义,把松岛希揍得哭爹喊娘。 事后包扎自然是她温柔可亲的歌姬前辈负责。歌姬倒药的手一抖,松岛希就惨叫一声。 歌姬都不忍心听了,叹着气道:“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那个疯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做了什么?那家伙任务做完没有扫尾直接甩手给五条就跑了,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家被偷了一样。” 松岛希在心里讪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油前辈确实是被偷家了没有错……等等。 她的智商突然在这个节点前所未有的拔高起来,瞬间在歌姬那句话里抓到了重点:“歌姬前辈,你也和他们一起出任务了吗?任务地点是哪啊?” 歌姬俯身帮她缠着胳膊上的绷带,漫不经心的回答:“刚好任务地点在同一个地区,所以碰面了而已。这次是去北海道,我给你们都带了伴手礼……” 前辈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松岛希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远在北海道的夏油前辈,是怎么知道自己跟踪了他的女朋友,并且准确找到了自己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松岛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6 13:29:34~2021-03-27 20:2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比特没有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未知的契阔 li style=”li: 252x” css=””  北海道距离并盛至少差了小半个日本。而据松岛希所知,当天在北海道出任务的咒术师之中,并没有瞬间移动这类术式的咒术师。 同样也不可能有人通知夏油杰,自己在跟踪月见山的事情。月见山只是个普通人,她不可能察觉自己正在被咒术师跟踪。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各种可怕的猜测便会由大脑自己完成。松岛希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同时又有点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那些猜测。 毕竟是她曾经暗恋过的人。 带着怀疑,松岛希忍不住去调查了当天的航班;从北海道到并盛的飞机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新干线是三个小时,而且都不是直达。 歌姬前辈曾经说过夏油前辈是结束完任务赶回来的——他们任务在下午六点才结束,最近的飞机航班是晚上八点。 虽然说夏油前辈有个能在天上飞的咒灵可以驱使,但从北海道到并盛这样的长途旅行肯定没办法用咒灵来飞。 如果说夏油杰是结束完任务立刻买了最近的航班机票回来,那么中间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这种情况可以完全排除夏油杰是临时起意,突然回来找女朋友联络感情然后无意撞见自己的情况了。 他是知道了有人在跟踪月见山,他是特意赶回来的。 咒术师想要掌握一个普通人的动向,方法多得两个巴掌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更何况夏油杰还是特级咒术师。松岛希没胆子继续追查下去,怕被夏油杰发现。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件事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学校发布并盛地区的任务,松岛希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接下任务。 每次任务结束后,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晃悠到月见山学校和住处附近,偷偷摸摸在暗处看上几眼,结果好几次撞到同样在附近徘徊的夏油杰。越看松岛希越担心月见山——这姑娘明明平时又聪明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出自己男朋友有问题呢! 不能因为男朋友长得好看!就忽略他的性格问题啊月见山! 你快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家伙是人渣吧?绝对是吧!全方面无死角监视女朋友的变态人渣啊绝对的! 每次都可以在自己遇到危险时从天而降的完美男友,放在童话故事里还算浪漫。但如果是现实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很可怕才对吧? 自己要不要……去提醒她一下啊? 不行不行!上次自己就跟踪了月见山一天,差点被夏油前辈揍得退出咒术界了。要是自己真的去劝他们分手,夏油前辈那不得把自己切吧切吧喂咒灵啊? 内心纠结的松岛希又接了并盛地区的任务,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任务结束后能遇见月见山本人,那么她就去劝他们分手! 如果没有遇到,那就说明他们不应该分手。自己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平安毕业了! —— “就、就是这样了。” 松岛希有点不好意思,避开了月见山的眼神,声音渐渐低下去:“没想到任务一结束,就遇到了你。我就想冒险来告诫你一下……” 虽然同样都是咒术师,但松岛希勉强还算正常人。更何况她是个女性,因此更能从女性角度考虑问题。 不管多么恩爱的情侣,行踪无时无刻都被掌握仍旧是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月见山听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先吐槽松岛希的跟踪狂行为还是该先吐槽夏油杰。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交流下说不定还有挺多共同话题的。 她在脑子里大致梳理了一下松岛希所描述的时间线:松岛希开始关注她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情,一年前……那么久之前,夏油杰就已经开始能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了吗? 松岛希见月见山不说话,反而替她担心起来:“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差啊。” 月见山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能看出夏油是怎么——判断我位置的吗?” 松岛希退后两步,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月见山:“唔……我看看啊,首先排除咒灵之类的。或许是契阔?” 月见山疑惑:“契阔?那是什么?” 被她疑惑又求知的眼眸盯着,松岛希难得感到几分不好意思。她干咳一声,道:“我也不确定,瞎猜的。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知情,又不是咒灵,所以我现在只能想到契阔。” “契阔是咒术师经常用来制定契约的一种手段。契约内容需要双方都同意才能生效,无论任何一方违背契约都将会受到惩罚。” 在松岛希的解释中,月见山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双方都要同意才能生效的契约? 她拼命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答应过夏油杰类似的事情,但月见山以前答应夏油杰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一时之间居然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答应过这类契约。 捏了捏眉心,月见山强打起精神:“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些。” 松岛希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那个,就是那个录音……” 说话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瞄了眼月见山的手机。月见山挑眉,抬手摁亮自己手机,当着松岛希的面解锁:“不好意思,刚才为了套话,我骗了你,我其实根本没有录音。” 松岛希先是一怔,随即瞪大双眼。她错愕的看着月见山,心里对漂亮姐姐的滤镜瞬间破碎,气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 月见山将手机放回包里,笑眯眯的拍了拍松岛希脑袋:“好了,出完任务就赶紧去吃晚饭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邮箱,有时间可以随时联系我哦。” 她将一枚写着自己联系方式的卡片放进松岛希裙子口袋里,然后在小学妹炸毛之前赶紧离开。 松岛希气得直跺脚,碎碎念的骂道:“果然长得好看的最会骗人!这个女人就和夏油前辈一样!” 虽然心里很气,但是松岛希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联系方式,还是没有把那张卡片扔掉。她拿出手机存下来月见山的联系方式,自我安慰:我才不是想加她联系方式!这只是一位善良咒术师对无赖普通人的小小照顾而已! 月见山走路的时候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手机。之前为了不给商场门口的公安们造成多余烦恼,她特意绕开商场走了另外条小路。 这条路要偏僻一些,也更远。 她还没有走到出口,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振动。月见山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不出意外,果然是松岛希发来的短信,让她存一下备注。 月见山松了口气:松岛希这条线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前几个周目都没有倒回这么靠前,根本没有讲座和商场封闭事件。而唯一可以经历这些事件的时间点是第一周目;第一周目月见山为了陪夏油杰而拒绝了讲座旁听名额。 没有去听讲座的她自然不会路过商场,也不会遇见松岛希。 没有遇见松岛希,就不会触发之后的事件。 如果说松岛希的事情还可以单纯理解为自己的不同选择,导致了触发的事件,那么空条教授呢? 为什么之后的轮回,自己都没有碰见过空条承太郎? 空条承太郎明显和松岛希不同。他是在别人的提醒下,怀疑时间轮回和自己的未知替身有关。以空条承太郎的性格,只要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轮回,那么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来见自己一面。 除非他在撒谎,或者有另外一个人在阻止空条承太郎找到自己。 下午的见面谈话太短了,月见山仓促之下甚至来不及仔细询问。更多的问题,只能明天见面之后再问空条教授。 她倒是一点不怀疑空条承太郎是坏人。光是空条承太郎的那个替身,就能一拳一个自己了;如果空条承太郎要害自己,大可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如果撒谎的不是空条承太郎,那么是谁在阻止空条承太郎找到自己…… 月见山正思索着除了夏油杰之外的可疑对象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 第18章 袭击者 li style=”li: 252x” css=””  对方在捂住月见山口鼻的同时,还用小臂勒住了她的脖颈。大约是害怕月见山出声引来其他人,对方用的力气很大。 瞬间的窒息和被袭击的恐慌让月见山来不及思考——她强迫着自己在拼命呼吸的同时思考起来,手指无意识抓挠着对方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小臂。 这时捂住月见山口鼻的人发出一声惨叫,松开了她。来不思考对方为什么松手,没有了扶持的月见山跪坐在地,捂住自己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 短时间缺氧让她本能的剧烈呼吸,每一口氧气穿过喉咙,都像是塞进去一把辣椒。 无意识的发抖,流泪,月见山眼前视线一片昏暗的模糊。而就在这片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有人向她伸出手,温柔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她抓紧了对方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紧接着月见山清醒过来,为自己擦掉眼泪,抱着自己的人,是夏油杰。 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被袭击和对夏油杰的恐惧交叠,这个瞬间月见山居然不知道应该先躲开哪一个比较好。 夏油杰垂眸看着月见山——个子本来就不算高挑的少女靠在他怀里,无助的发抖,哭得眼圈发红。就算是哭,月见山也哭得很好看,我见犹怜,像被迫承接了一场暴风雨的温棚花。 单论五官,月见山确实不算非常惊艳的美人。但她却有一股美人的气质,微妙的让人觉得她一举一动都好看极了。 他很久没有看见月见山哭成这样了,好像上一次月见山这样哭,还是他们头一次遇见攻击性咒灵的时候。 那时候夏油杰和月见山也就十三岁。 轻轻抱着月见山,好像抱着一个娇弱易碎的玻璃娃娃,夏油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他拍了拍月见山背,同时看向袭击了月见山的男人——刚才一脚踹开那人时,夏油杰便诧异的发现对方居然只是个普通人。 比如现在,一只小小的三级咒灵就能将对方按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隔着点距离,夏油杰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臭味。这条小路比较偏,月见山平时根本不会走。 因为没走过,所以她不知道这条路最近经常有袭击女性的醉汉出没。 夏油杰仔细看着那张醉汉的脸——男人显得很恐惧,不明白自己被什么东西遏制。他倒是想大喊救命,只是嘴巴也被咒灵塞得慢慢当当,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夏油杰觉得醉汉的脸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收敛了自己的疑惑,继续低头安抚自己脆弱的女朋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月见山吸了吸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还热辣的滚着痛意,她推开夏油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如果换成第一周目的月见山,现在肯定已经吓得完全傻掉了。但现在的月见山已经经历过前几个周目的死亡,虽然害怕,却还是迅速冷静下来。 比起害怕,还有件事情更让月见山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夏油杰,为什么又找到她了? 夏油杰的目光落到月见山脖颈上:她的脖颈修长而白皙,现在上面出现青紫色的勒痕,显得很可怕。 夏油杰的眼神也紧跟着沉了下来,隐约透出可怕的气势。他抬手想碰一下月见山的脖颈,月见山却在他抬手的瞬间,受惊的后退。 两人目光相触,月见山惊恐的模样好像刚才袭击她的人不是醉汉,而是夏油杰一样。 夏油杰明显一怔。 月见山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夏油杰救了自己。 她抿了抿唇,避开夏油杰目光:“我刚刚,被吓到了……” 开口后月见山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说话的时候,她喉咙一扯一扯的疼。 夏油杰眉头一皱:“你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月见山这种时候倒有点佩服夏油杰了。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夏油杰看起来好像每个字都听明白了的模样。 夏油杰又重新召唤出一只咒灵,然后向月见山伸出手:“过来。” 月见山瞪着那只咒灵——又看了看夏油杰——说实话,她现在还有点不能接受近距离和夏油杰的咒灵呆在一起。 把由手往身后藏了藏,月见山转而指着地上被咒灵死死按住的醉汉,眼神询问夏油杰。 夏油杰仍旧向月见山伸着手:“我打电话报警了,等会公安会过来。” “你喉咙哑了,要快点处理,学校那边也要请假。” 他自顾自帮月见山安排好了一切,完全没有给月见山任何余地。月见山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视线上移,落到夏油杰脸上。 月光与路灯光芒都落下来,他年轻的脸庞也被这些光芒分出明暗。 明暗交错间,他好看得像是尊掂花悲悯的佛像,垂眸看来的目光温柔极了。 月见山后退,夏油杰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放缓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也会叮嘱医生,不打针,不吃中药,开西药要带糖衣的。” 夏油杰很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她平时总显露出过分早熟而游刃有余的一面,但在某些地方却意外的娇气。 他喜欢月见山身上的这些小娇气。因为这些都证明了月见山从小到大都被人爱着,才会在小习惯上无所顾忌的撒娇。 但这次不一样。 月见山听着夏油杰劝告的话,心想:不是药的问题,也不是医生的问题。 她慌乱的找着借口——总之不要上夏油杰的咒灵,随便什么借口都行—— 慌乱间,月见山瞥见地上醉汉的脸。虽然那张脸因为恐惧而有点扭曲,月见山居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茫然惊恐的发现:这个醉汉,居然是她三周目经历过的三位警察之一! 二周目的时候月见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应对得也很不积极。直到第三周目,对自己男朋友实力还没有正确认识的月见山选择了报警。 第三周目的死亡记忆,月见山其实已经有点模糊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过于慌乱,所以报警电话也打得前言不搭后语。 但意外的公安居然选择了相信她,还提出她如果害怕的话,当天晚上可以留在警察局。 月见山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天晚上只有三个值班警察。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卷进了无辜人死亡的周目,所以月见山即使都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了,却清楚记得那三个公安的脸。 但为什么——其中一名公安会是袭击自己的醉汉? “……夏油杰。” 她艰难的开口,每说一句话喉咙都痛得厉害。 夏油杰以为是袭击者又吓到了月见山。他想也不想,立刻捂住了月见山的眼睛:“害怕就别看了。” “交给我,我来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7 23:42:15~2021-03-29 18:4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重湖叠巘清嘉 5瓶;小野鸭 2瓶;向北寻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契阔 li style=”li: 252x” css=””  医院。 医生给月见山检查了喉咙,又开了点药。 伤得不算严重,甚至不需要住院。医生又额外给她开了些助眠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夏油杰全程都陪着月见山,中途出去接了两通电话。他有意避开月见山,大概是不想让月见山听见电话内容。 因为月见山喉咙受了伤,医生建议这两天最好不要说话,可以用手写板代替日常交流。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这样有助于喉咙恢复。 夏油杰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回来,刚好月见山这边也结束看诊了。 医生送了她一块手写板,月见山便顺手抄起手写板写字问夏油杰:【谁的电话?】 夏油杰姿态自然的拎起月见山的包,解释:“前两个是警察局那边打过来和我确认情况的,袭击者还有两个同伙,不过现在都已经落网了。” “最后一个是悟打过来的,问我今天回不回去,他和硝子准备去吃烤肉。” 他没有说自己拜托了靠谱的后辈帮忙,才在短时间内抓住那袭击者的同伙。夏油杰总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月见山说,说了反而容易让月见山担心。 她只要知道安全的结果就可以了。 月见山抱着手写板,写下:【我可以让阿武来接我,你先去吃饭吧。】 “我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吃饭。” 夏油杰捏了捏自己眉心,眼睑底下明显带着黑眼圈:“而且你这样回去,阿姨见了也会担心。今天晚上要不要先住我那边?” 要去夏油杰那边过夜吗? 月见山脑子里飞速分析着利弊——诚然如夏油杰所说,如果回去的话妈妈一定会追问自己脖颈上的伤。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照实说出来的话只会惹妈妈伤心而已。 山本武来接自己的话,就还要和山本武解释一遍,也很麻烦。 但如果和夏油杰一起住的话…… 抿了抿唇,月见山在手写板上写字:【好。】 目前为止,去夏油杰那边过夜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她还有事情要问夏油杰,今天晚上能和他待在一起是最好的。 至于会不会被夏油杰杀死,在眼前情况下反而显得不重要了。月见山想死得明白点,至少弄明白自己为什么死。 现在时间还有两个月,只要夏油杰不提前发疯,她就还有时间。 夏油杰打了出租车,两人一起回去。车上月见山因为喉咙受伤,不用说话,反倒避免了很多尴尬。 月见山不知道该和夏油杰聊些什么。明明以前他们总觉得时间太短,根本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分开,一个电话可以打三小时。但是现在——月见山不知道该对着杀了自己八次,还被自己杀了一次的初恋,说什么才好。 前几个周目从来没有把时间倒转这么前面,所以月见山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怎么保命,怎么避开夏油杰。她觉得自己应该恨夏油杰,恨得想要杀了他才对。 第九周目她不就杀了夏油杰吗? 可是月见山很清楚,她对夏油杰的恨不是纯粹的恨。恨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对那个人抱着希望,她被袭击被救,眼睛里全是眼泪都看不清楚是谁救了自己的时候,月见山第一反应是夏油杰。 她潜意识里觉得夏油杰是会来救自己的。 她既期盼又害怕着,期盼被救,也害怕着被杀死。夏油杰为什么要杀自己? “到了。” 前面司机提示了一声,月见山从自己乱糟糟的思绪中脱身,解开安全带下车。 夏油杰在她起身下车的瞬间,抬起手垫在车门顶上,以免月见山碰到头。等月见山下车后他才下来,背上还背着月见山的包,侧面那个水晶兔子的装饰随着他动作晃来晃去,被路灯折射出漂亮的光。 他去找司机付钱,司机顺势关心了一句:“和女朋友吵架了?我看她路上都不和你说话。” 夏油杰侧目看了眼站在路灯下等他的月见山——她身上还穿着校服,栗色长卷发柔顺的披散着。夏夜微微的风吹过她裙角和袖口,她右手握着左臂,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露在风里。 柔弱,漂亮,又转瞬即逝的普通人。 他收回目光,向司机笑了下:“没有吵架。她身体不舒服,不想讲话。” 司机明显不信夏油杰的说辞。他单臂压着车窗户,用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啊,我跟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有什么心事都不会直接告诉你的,她要是说自己没生气那肯定就是生气了。” “你要多哄哄她,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现在不流行大男子主义那一套啦,你要让女孩子觉得你也需要她才行啊。” 夏油杰有些哭笑不得。他随口应承下来,然后转身去找月见山。 月见山下意识站在路灯底下等夏油杰。这边光亮,显眼——虽然以特级咒术师的视力,应该也不至于看不见她。 等夏油杰走到自己面前了,月见山才举起手写板问:【刚刚那个司机和你说什么?】 夏油杰也没隐瞒,带着几分无奈的笑道:“他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当然,司机让他没事儿多装装可怜的话,夏油杰没说出来。 两人一起上楼,开门时夏油杰状似无意的提起:“今天松岛希找你了?” 抱着手写板走在夏油杰后面的月见山,无意识攥紧了手写板,脸色苍白——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在手写板潦草的写着字:【你怎么知道?】 她从前几个周目就觉得奇怪了——夏油杰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对自己的掌握程度……到底有多少? 夏油杰开门进屋,将鞋柜上的室内拖鞋取下来放到月见山面前。他自然也看见月见山举着的手写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们定了契阔的,你怎么又忘记了?” 月见山:“……啊?” 因为太过于惊讶了,她连写字都顾不上,下意识说了话。结果一说话喉咙里就撕扯着痛,她又皱着连捂住了自己喉咙。 我和夏油杰定过契阔?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油杰着急的凑近她,用手捏着月见山的脸蛋稍稍用力:“嘴张开,我看看喉咙——” 月见山有点怕这个动作,下意识把嘴紧紧闭上,掰着夏油杰手指,摇头。夏油杰力气大,月见山掰不开他的手,但也不肯张嘴,白净的脸上很快被捏出五个浅红色指印。 夏油杰倒也没强求,松开了手:“今天是怎么了?脸色很难看,人也迷迷糊糊的。吓坏了吗?” 他转而摸了下月见山的额头,满脸担忧。 好在月见山额头不烫,就是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看。她急着搞明白契阔是怎么回事,也不管自己喉咙还不适合说话,追问:“契阔——契阔,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没有印象了——” 因为喉咙受伤,她努力大声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像猫儿叫。月见山急得都要哭了,恨不得拿个扩音器喇叭在夏油杰耳朵旁边喊。 夏油杰还是头一次看见女朋友急成这样。他在‘春不会吓失忆了吧’和‘春被咒灵操控了吗’两个选项之间反复徘徊,内心挣扎的同时,仍旧是乖乖回答了月见山的问题。 “一年半前,你说每次我一出任务就要走至少半个月,有时候电话都打不通,会很担心。让我立刻想个办法——随便什么办法——像动画片里演的一样定下契约,让你随时都可以知道我还活着。” “作为咒术师,契约之类的我只知道契阔,所以用了契阔。” “条件是我如果死了,你一定会知道。而你遇到危险时,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相对应的,我可以随时知道你人在什么地方,接触到哪些拥有咒力的人或者咒灵。” 契阔条件对双方都有限制。如果违背契约内容,则违背契约的人会受到反噬——这一点月见山已经从松岛希口中知道了。她现在再听这个契阔内容,感觉确实会是热恋期自己能提出来的想法。 看看,看看,什么叫美色误人。 但是不科学啊!不是说一定会保护自己吗?夏油杰前几个周目可是亲手杀了自己!他怎么没被契阔反噬? 还是说其实有反噬,只是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没看见? 月见山恍恍惚惚的换完鞋,坐在客厅沙发上思考人生。夏油杰还在担心自己女朋友的脑子,放完东西后隔三差五就要找借口在她身边晃几圈。 但是月见山现在没空管他了,她在思考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空条教授说自己六岁的时候时间就已经轮回过十三次了,但是月见山自己却没有任何记忆。 夏油杰说他们的契阔是自己提出来的,月见山也没有印象。 三周目的警察其实是夜晚在小巷子里伏击女性的醉汉,这点月见山也没有丝毫印象。但如果先把对方打上‘居心不良’标签,再仔细回忆第三周目的话,确实自己从报警到躲进警察局,都有大把的漏洞。 完全没有任何证据的报警,真的会有警察相信吗? 而且一个警察署里为什么只有三个警察? 没道理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骗她,所以只可能是月见山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她的记忆里好像缺失某个至关重要的部分——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9 18:48:31~2021-03-30 15:3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边家白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三周目死亡 li style=”li: 252x” css=””  夏油杰晃了半天也没能引起自己女朋友的注意。男子dk垂着脑袋,像是只不被主人关注的大狗狗一样,沮丧的抱着自己睡衣:“春,你要去洗澡吗?” 月见山还在思考人生。她举高写字板回答夏油杰:【你先去吧。】 夏油杰焉巴巴的看着她后脑勺:“那你晚饭想吃什么?” 月见山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她想了想,写字:【我现在不想吃,你自己点外卖吧。】 只要抛开‘可能被夏油杰杀死’的恐惧心理,事实上月见山还真不怎么怕夏油杰。 趁着夏油杰去洗澡的功夫,月见山立刻爬起来找出自己手机,开始给松岛希发消息。 月见山:在吗?能不能帮我找到微型定位器,你们咒术师要找这些东西应该不难吧? 松岛希:不难是不难……你为什么要微型定位器? 月见山:哦,想给杰一个惊喜而已。今天晚上能找到吗?能找到的话可以明天早上到我学校给我吗?我会付钱的。 远在宵夜摊子上吃烤串的松岛希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地动鬼神。旁边歌姬连忙怕了拍她的背:“怎么了?怎么吃个串还呛到了呢?” 松岛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茫然的反问歌姬:“前辈,变态这种东西还会传染的吗?还是情侣之间就是玩得这么……热情?” 歌姬:“???” 后辈到底在手机上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得到松岛希的确定回答后,月见山又给山本武发了消息。 月见山:阿武,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年初回去扫墓的时候,有需要的参考资料落在那边了。拜托你帮我和妈妈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 月见山:还要再麻烦你一件事情。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叫入江正一的孩子家里电话?他和你应该差不多大,在贵族私立学院上学。我之前捡到了他的学生卡,一直没有机会归还。 入江正一的学校,是月见山看着他校服猜的。至于学生卡更是无中生有的事情。但如果是拜托山本武的话,对方根本不会多问。 果不其然,月见山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山本武肯定的回答。 她把两份聊天记录都删掉,然后重新从联系人里面找到空条承太郎——两人还没有互相发过消息,也没有打过电话,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月见山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电话号码,直到将这串号码背熟,她才关上手机。 —— 夏油杰又做梦了。 他清楚记得这是第三次噩梦——这一次依旧是他体验第一视角,却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 夏油杰坐在警察署的屋顶,身边趴伏着咒灵。明明是夺走人类生命的诅咒之物,但在他身边却显得格外乖巧,好像被驯服了的狗。 特级咒术师——或者说,诅咒师。无论哪一种,但毕竟是特级,夏油杰的五感是毋庸置疑的好,他完全可以听到楼底下那三个假警察的窃窃私语,可以嗅到柜子缝隙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他想柜子里应该塞着尸体,和多出来的警服。 他想春一定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只顾着哭,慌不择路的从家里逃进这里。这个女孩子总是不太长记性,因为没遇到过什么坏人,所以一厢情愿的觉得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好人,觉得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夏日微热的夜风拂过他发梢,黑色短袖的袖口也被吹得晃动,紧贴着少年肌肉轮廓分明的胳膊。很难想象他也不过十八岁的光景,就已经要开始考虑怎么毁灭五分之四的人类了。 正常少年的十八岁应该还在追热血少年漫画,打电动,或者苦恼周末去哪里兼职,女朋友过生日要送什么礼物。 如果性格跳脱一点的,或许还要过儿童节,毕竟还是青少年呢。这个年纪就算犯了罪,都勉强算是法律要轻判怜惜的年纪。 但夏油杰已经完全把自己从自己该有的年纪里抽出来了。他要找的不再是这个年纪该找的东西,也丢弃了一切少年骨子里过于天真烂漫的正论。 夏油杰在更加极端的道路上前进,为了坚定的活着,或者说——为了他的‘大义’。毕竟已经没有人可以和他同行了。 屋子里的假警察们还在窃窃私语。 “屋子里那个女的还在哭啊,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听她电话的时候就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你管她呢!脑子有问题不是更好吗?好骗。而且她长得那么漂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大哥,柜子里的尸体怎么办?” “啧……回头一把火烧了,我们直接去横滨。听说那里的黑手党很欢迎异能力者,我们一定——” 三人中唯一的异能力者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话,眼前视线突然天旋地转。他看见自己的身子,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头,过了半秒——或许更久,他意识到:自己的头‘掉’了。 另外两个人瞪大了眼,惊恐的声音被瞬间堵在喉咙里! 濒临死亡的人可以看见咒灵,他们终于看见了这间屋子里密密麻麻的咒灵,几乎要填满整间屋子。 这时,警察署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些密密麻麻的咒灵也跟着向两边分开。它们在忌惮和害怕进来的人。 而推开门的少年,身材高挑,那张脸也过分的年轻。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笑眯眯的走进来,厚泽耳垂上那枚黑色耳钉衬应着同样乌黑柔顺的碎发。 不用多说,也应该明白眼前一切都是这少年的手笔。假警察发着抖,全靠缠住他的咒灵支撑才没有瘫软在地,脸上眼底都流露出惊恐哀求。 夏油杰看着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微笑:“其实一开始就想杀了你们的。但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们为什么会死比较好。” “我啊,最讨厌猴子了。尤其是试图抢走我东西的猴子。” 假警察的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想辩解也无法发出声音。如果能说话的话,他必然要大骂面前这个少年:谁抢你东西了?谁会和一个疯子抢东西啊!不要命了吗? 但他没有机会再开口了。夏油杰说完话的瞬间,那些咒灵得到命令,贪婪又迅速的吞噬了他们。 而夏油杰,他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笑容,冷漠的穿过咒灵群,走向休息室。休息室的门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细微的声音,里面根本就听不见。 他轻易的推开门,然后看见了蜷缩在长椅上的少女。 夏油杰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她把脸埋在了膝盖之间。吊带碎花裙只遮到小腿,栗色长卷发随着月见山低头的动作,柔顺的向两边散开,暴露出她脆弱的脖颈。 听到开门声,她像只被人围赶捕捉的野猫,慌乱惊恐的抬头侧目看过来——湿润的眼睫,哭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极了。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和柔软的唇,都弯出带着笑意的弧度。他向月见山伸出手:“春,到我这来。” 没有关好的门外面飘来血腥气,透过错落的缝隙,月见山看见门外警察的尸体。她尖叫一声,赤着脚摔下椅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翻窗。 门口站着夏油杰,而距离月见山最近的出口只有窗户。 她刚抓住窗户框,毫无章法的爬上去,纤细的窗户框咯着她娇嫩的膝盖。月见山险之又险的探出去半边身子,还没有看清楚窗户外是什么景色,又被人按着腰拖回去。 不论是速度还是力气,月见山都不可能比过夏油杰的。 她哭着去掰夏油杰的胳膊,踢他小腿,夏油杰全部都无动于衷。他单臂就可以轻松抱起来的女孩只是个普通人,无论她怎么挣扎,力气在夏油杰看来都和被野猫抓了几下没差。 “别动,会摔跤的。” 他的声音几乎贴着耳朵响起,月见山吓得浑身一僵,当真不敢再动了。 夏油杰将她放到桌子上,自己坐着一边的高脚凳,握着月见山脚腕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月见山一路跑过来,自己也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跑掉了鞋子。 脚面还算白净,脚底却脏得很,边缘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划出来的细碎伤口。 夏油杰捏着她纤细的脚腕,低头撩起自己上衣一角,仔细的帮她把脚上脏污都擦干净。随后他从口袋里取出创可贴撕开,贴在那些细碎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都很轻,手指每次碰到月见山,月见山都下意识的往回缩。但她力气比不过夏油杰,每次往回缩的时候,夏油杰扣在她脚腕上的手都会更加用力一些。 月见山吃痛,便不敢再往回缩了。 她鼓起勇气看了眼门外,开口:“门外、门外的警察——” “我杀的。” 夏油杰松开了月见山脚腕。他抬头仰视着月见山:“我以后还会杀很多人,只有这样,才能创造我理想中的世界。” 他说自己杀了人时,神色平静,好像在说自己刚刚吃了只烤鸭。月见山终于忍无可忍,气得一脚踹在夏油杰肩膀上:“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还要把我也一起杀——” 月见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油杰推着肩膀按在了桌子上。她后脑勺将要撞到桌子上时,夏油杰伸手帮她垫了一下。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他垂眸看向月见山,奇怪的是——夏油杰看月见山的眼神却很温柔。他凑近抵着月见山的脖颈,给了她一个恋人似的拥抱:“春,别折磨我,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夏油杰贴着月见山的耳朵说话,每一个字都温柔又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眼底神色不属于这个年纪,更多的是成年人带有痛苦的包容。 —— 自噩梦中惊醒,夏油杰睡衣都被冷汗打湿。他睁开眼看着屋顶,良久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夏油杰才敢抬起手,却还恍然觉得自己手掌上沾满了温热的血。 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夏油杰慌乱的爬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冲去了隔壁月见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居然有个小可爱猜到了最终boss,虽然只有一个但是我也挺惊讶的,毕竟我前面基本上没有给boss什么戏份。(但我不会说是谁的!我要给没出场的boss保留最后一点神秘感!!!) 本来写大纲的时候打算让神父当boss,因为神父打碟的技能其实更能解释后面情节,不过我很担心写不好神父——而且写神父的话可能jojo的戏份会变得更多,毕竟神父真的很难搞,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 顺带一提,明天请假不更新,我要去隔壁小区看中学生打篮球。 。感谢在2021-03-30 15:30:06~2021-03-31 16: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危 5瓶;柚子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夏日的恋情 li style=”li: 252x” css=””  外面夜色还很浓。夏日的晚上本该温度偏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油杰出了身冷汗的缘故,他现在觉得很冷。 月见山的房间就在隔壁,她倒是睡得很香。九周目杀死夏油杰之后,月见山就陷入了一种虽然害怕被杀但又有点自暴自弃想杀就杀吧的微妙状态。 尽管空条承太郎说过,时间倒流可能和她那个暂时不确定的替身有关。但月见山还是更倾向于时间倒流是因为夏油杰。 月见山迷迷糊糊的被热醒了。她脑子里冒出个念头:空调没有开吗? 好像是没有开。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不是很热,就拉开槅门然后自己睡了。 开空调开空调—— 她闭着眼睛,困得完全睁不开,想要伸出手去摸索枕头旁边的空调遥控器。月见山刚动了动手,便立即发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严丝合缝的压住了。 她只能勉强动一动指尖。 月见山瞬间被这个认知吓得清醒了许多。当她稍微清醒点之后便能察觉自己眼下情况的危急——自己之所以会被热醒,是因为身后贴着个不断散发热气的‘火炉’啊! 腰上牢牢地箍着条胳膊,她搭在枕头边的手也未能幸免,被迫向上张开,与身后的人五指相扣。对方的脑袋几乎就贴在月见山后脖颈处,黑色柔软的半长发快要越过她脖子,错落到她眼前来了。 月见山自己的头发染了浅栗色,和夏油杰黑色的头发交错,相当显眼。少年的胸腹紧贴着她的脊背,因为体型差的缘故,月见山被他环抱着时,生出一种自己被迫陷入大型发热款懒人沙发的错觉。 不对,懒人沙发应该没有这么硬。 大半夜榻上突然多出一个人这种事情有多惊悚,月见山已经不想形容了。原本迷迷糊糊的就还觉得这热度还可以勉强忍受,但是清醒之后她被热得只想戴上痛苦面具。 试探性的想爬出夏油杰怀抱,月见山刚挪动不到一厘米,腰上横着的胳膊再度收紧,毫不留情的将她拖了回去! 身后夏油杰滚烫的胸腹再次贴上脊背。月见山夏天怕热,习惯于吊带睡裙,背后从肩膀到整个蝴蝶骨都完全露在外面。赤裸的肌肤贴着对方胸口,她像是被迫贴了一背的暖宝宝贴。 月见山又尝试着动了动手,想掰开夏油杰的手指——笑死,根本掰不开。 即使很早之前就知道看似光风霁月的温柔少年其实是个体力怪物,男女混队的初中时期就能靠着体力差成为篮球队主力。但每次正面对上夏油杰的力气,月见山还是想骂一句:离谱! 这种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掰不开对方一根手指的力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在夏油杰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间看起来很像一部惊悚片,不过看他热了这么久也没有动手的样子,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杀自己的。 话说回来,年轻人火气这么大的吗? 月见山胡思乱想的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最终还是失败。她被捂得浑身都发红,又热又黏糊得觉得自己都要化了。 视线所及,空调遥控却并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也许是她之前熟睡的时候,胳膊无意间给它撞出去了。 深吸口气,月见山把另外一只没有被压住的胳膊,艰难的伸出去,去够遥控器。她指尖勉强碰到了一点点边缘。 努力再深吸一口气,月见山继续伸长胳膊:快了,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了。 空调!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扣着她手的夏油杰忽然松开,俯身越过月见山,拿起来空调遥控器。随着‘滴’的一声,空调开了。 冷空气四散,虽然效果不算立竿见影,但也送来了一阵凉爽。 同时夏油杰明显带着困倦的低音在月见山身后响起:“醒了?现在才两点多,再睡会。” 月见山:……哦,原来你没睡着啊? 她寻思着人都醒了,自己这时候再推开夏油杰他肯定不好意思继续装睡不放手。毕竟现在还是七月份,七月的时候夏油杰没那么疯。 月见山把上半身往外挪了挪,同时低头开始掰夏油杰揽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热醒了的。你先松手,我去关槅门。” 房间被设计成了和室,本意是为了节省空间。平时不开空调就算了,开空调的时候肯定要把窗户和槅门全部关上才行。不然两面都是出口,空调约等于白开。 说完这句话之后,月见山都要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进步。上一个周目她还看见夏油杰就呕吐呢,现在这个周目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和他躺在同一个榻上了。 感谢九周目夏油杰在她手上死了一次,消除掉月见山不少恐惧心理。 夏油杰当然没有松手。他变本加厉的把月见山困在怀里,手指强硬的穿过月见山指缝——两人都算是手指修长的类型,但骨架大小毕竟摆在那里,月见山的手远比夏油杰小得多。 并不算宽阔的指缝被撑开,被迫与对方五指相扣。 强行被塞回发热款‘懒人沙发’中,本来就有些怕热的月见山几乎是崩溃的。她咬着后槽牙:“夏油杰!你不热吗?” 夏油杰的脑袋就埋在她后脖颈处。那里平时就聚集了不少热量,再让少年灼热的呼吸一拂,甚至于让月见山错觉自己是不是被烫到了。 他的声音也迷迷糊糊的:“春——我做噩梦了——” 月见山差点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三岁小孩吗?做噩梦了是不是还要我抱着哄你啊? “我梦见你死了。” “我……救不了你。” 后两句话从夏油杰口中说出来,带着后怕与嘶哑。他说完之后,仿佛是为了证明那真的只是个噩梦一般,收紧了手上的力气。 怀里柔软的女朋友不是假的,所以假的只是噩梦而已。现实里他的春还好好活着,没有死,也没有受到那些痛苦的折磨。 月见山脑子里狂飙的讽刺弹幕瞬间卡住。她愣了两秒,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感。 这不是很害怕自己死吗?明明是自己偏爱娇纵出来的恋人,梦见自己死了都要用着快哭出来的语气撒娇要抱。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好孩子。 为什么会亲手杀了自己呢? 夏油杰还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即将枯萎的花,或者快要融化的雪人。他竭力想要留下的珍贵之人,是个如此脆弱的普通人。 随便一只不起眼的低级咒灵,只要越过自己的视线,就能轻易杀死的普通人。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普通人呢? —— 2002年8月 夏日,蝉鸣,燥热。 这年夏油杰只有十三岁,还在念初二。 初中生的学业并不繁重,但夏油杰的假期也很少和同学们出去玩。他大多数时候是窝在家里看书,或者锻炼身体。也不是没有长辈指出过夏油杰的社交状态不太健康,但全部都被夏油杰巧妙地绕开了话题。 虽然只有十三岁,夏油杰在各个方面——不论是发育过度的身高,亦或者是思考方式,都明显过于稳重。 “杰!作业写完了吗?” 和室槅门被拉开,母亲的声音和屋外高低起伏的蝉鸣一起钻进来。夏油杰合上书:“已经写完了,在看书。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点已经是午饭时间,他猜测是在厨房的母亲需要帮厨所以才主动来找自己。 虽然是从小一起住,但实际上夏油杰和父母关系却并不亲密。他本质上认为自己和父母并不是同一类人。 他能看见另外一个世界,这是夏油杰的秘密。 夏油妈妈从厨房里出来,将新烤好的曲奇饼摆放进干净漂亮的纸盒子里:“那刚好,你帮我把饼干送去给隔壁吧。” 夏油杰走出房门,带点疑惑的询问:“隔壁?隔壁搬来新住户了吗?” 他们隔壁确实有栋老式的两层小洋房,但已经空置了许久。从夏油杰有印象开始,里面就没有住过人了。 夏油妈妈将纸盒封好,用红色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笑眯眯的叮嘱道:“是啊。隔壁的新邻居家里也有小孩子呢,说不定杰可以交到好朋友……包装好啦!麻烦你跑一趟哦。” 她将两个装了曲奇饼干的纸盒递给夏油杰,同时嘟囔着隔壁搬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男主人。 也不知道是没有和妻子一起回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夏油杰表面上乖乖答应,实际上并没有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交朋友这种事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朋友的。他和普通人有着无法跨越的差距,除非他们也能看见自己所看见的世界,体验自己曾经感受过的恐惧和威胁。 否则夏油杰无法说服自己和任何人建立起类似友谊的感情。 他抱着两盒曲奇饼干,穿过一小段马路,到了隔壁。隔壁与他印象里荒芜的模样已经相差了许多——院子小路上的杂草被清理干净,两边种着的七里香上原本覆盖了厚厚的藤蔓,也被完全清理下来了。 掩埋在藤蔓底下的七里香墨绿色枝叶此刻才得以见天日。 院子里那棵树好像是新移栽进来的,刷了白漆,用木条四面捆牢。夏油杰没有认出来是什么树。不过味道很好闻就是了。 院子外面的门不高,甚至只到他肩膀,也没有门铃。门边挂着‘月见山’的小木牌,姓氏下面被画了朵小小的灯笼花。 夏油杰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高声询问:“您好——我是隔壁夏油家,请问有人在家吗?” 里面的大门很快被打开,一个穿着枣红色长裙和白色镂空披肩的女人赤着脚走上走廊。走廊外面摆着几双木屐,有一双格外小号的,应该是他们家里小孩穿的。 夏油杰估量了一下木屐的大小,在心里推测:八岁?九岁? 总之不会是很大的小孩儿就是了。 女人已经踩着木屐过来,帮他打开院子门。门没有锁,只有个插销,她一边开门,一边温柔的向夏油杰笑:“是隔壁家的孩子吗?快进来——我姓月见山,你叫我月见山阿姨就可以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家里大人让你过来的吗?” 月见山夫人很明显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她说话带点口音,夏油杰具体听不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但是语调很俏皮可爱。 他走进院子里,礼貌的自我介绍:“阿姨好,我叫夏油杰,就住在隔壁。” 夏油杰指了指隔壁自己的房子,月见山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夏油杰又举起自己手上的盒子:“这是我妈妈自己烤的曲奇饼干,她让我送一点过来给您,希望您喜欢。” 家里有小孩子的话,应该会喜欢饼干吧? 果然,月见山夫人显露出几分惊喜:“是手作的曲奇饼吗?那太好了——刚好我切了西瓜,你也进来吃一点吧。” 夏油杰想拒绝的。他只负责把东西送到这里,更深度的社交应该由父母来完成才对;但奈何月见山夫人太热情了。 她接过饼干盒子,同时还牵住了夏油杰的手。这位夫人的手很软,没有什么劳作的茧子,只有指腹的位置有一些薄茧。 那应该是常年握笔才会有的。 夏油杰被迫牵着手进屋。作为一个尊敬长辈的好孩子,他暂时做不到突然甩开长辈手的行为,所以只好跟着月见山夫人进屋。 里面的大门是开着的,可以直接看到客厅。夏油杰在门口换了一次性拖鞋进去,第一眼就感觉到了客厅的违和感:家具都是日式的,摆放有些随意。尤其是靠着窗户的那张矮桌,和整个西式客厅格格不入。 看得出来,月见山家以前应该是住的比较传统的日式建筑,所以连带着家具都是配套的,还没来得及换新。 月见山夫人朝着楼上喊了一声:“春!别看动画片了,家里有客人,把西瓜拿下来。” 客厅中间的旋转楼梯上很快响起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不难猜出脚步声的主人肯定赤着脚连跑带跳的在下楼——似乎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夏油杰这样想着,目光投向楼梯。 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小姑娘,赤脚从楼梯上跑下来。她皮肤很白,因为跑动,又处处泛着动人的浅粉色,怀里抱着一大束绿色蓬勃的七里香。 白色小小的花朵藏在碧叶底下,可怜可爱。 小姑娘有双很容易扰乱人心跳的眼眸,笑起来弯弯的。她说话时和她母亲一样,有活泼俏皮的尾调:“我没有看动画片,我在把院子里的七里香移植到楼上去。” 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夏油杰,笑盈盈的眼眸望过来:“你好,我叫月见山春——春天的春。” “你叫我春就好了。” 夏天过于热的温度,让空气中七里香的香味骤然浓烈起来。夏油杰被对方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神,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却又突然不敢再继续盯着她看——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感觉到了夏天。 夏天,鲜花,明亮的太阳光,蝉鸣声,女孩子的裙角——是真的到了啊,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篮球赛回来就感冒了。 顺带一提,有帅哥的那一队输了。 七里香花语:我是你的俘虏。 对于我这种重度一见钟情爱好者来说,没有什么比七里香更适合一见钟情初恋梗的花了!虽然我养的七里香也没有养活过就是了。 我养得最好的植物就是那盆柠檬树,从我已经结婚的舍友手中继承过来,养了两年居然还能结果子,它真的好强。感谢在2021-03-31 16:33:34~2021-04-02 17: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野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习惯 li style=”li: 252x” css=””  “我叫夏油杰。” 对方都让他直呼名字了,自己礼尚往来至少也要报上名字。 夏油杰假装看不见楼梯上那只懵懂盘旋的诅咒——只是这种程度的诅咒,根本达不到伤害人的程度。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如果他说实话,就会变成撒谎的坏孩子,带着不祥之兆的麻烦精。 月见山夫人从春手上接过那一大束七里香,摸了摸花枝修剪整齐的断口:“昨天不是说要在阳台上种灯笼花吗?” “这边的气候可能养不活。而且又是夏天——” 春嘟囔着,顺手从那大捧七里香里面折下朵花,踮起脚别在母亲耳边。 月见山夫人把那两盒曲奇饼礼物和七里香都拿走,叮嘱春带着夏油杰去楼上吃西瓜。夏油杰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去看春赤裸的双足。 她母亲好像也不在意女儿光着脚跑来跑去,只叮嘱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然后春带着他上楼梯,一步三跳的走路,和他搭话:“你是从哪里来的客人啊?” 她问得不算客气,但是她好奇的看过来的眼眸那么漂亮动人,让人下意识觉得这个女孩绝不是没有礼貌。她或许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住在隔壁家的。” “哦——那就是邻居啊。” 春说话时拖长了尾调。两人路过咒灵时,她往旁边让了让,避开咒灵,又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和夏油杰说话:“我可以叫你杰吗?” 她叫得很亲昵,夏油杰却更关注她刚刚避开咒灵的动作。他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你也能看见吗?幽灵。” “原来是幽灵啊?” 春吃了一惊,又转头去看还在楼梯上飘荡的咒灵。楼下传来月见山夫人的声音:“春!你在说什么幽灵?都让你少看点恐怖片了——” “在客人面前不要说这种没有礼貌的话!” 来了,成年人惯有的说辞;接下来的话夏油杰几乎都可以猜出来了。 但好像又和他猜测的不太一样。 春不怎么怕那个飘荡的咒灵。她抓住夏油杰的手,催促他:“走走走,快上楼。不然我妈妈又要唠叨我了!” 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不被相信。 她的手心很热,皙白的手腕上沾着点泥巴,和七里香的味道。夏油杰被她拽着往楼上跑,楼梯出口的太阳给春也渡上一层金红色光辉。 他忽然意识到:春,是我的同类。 —— 夏油杰确信自己是一见钟情。 在不知道春也能看见咒灵之前,在他意识到夏天来临的时候。 他的初恋也来临了。 夏油杰在迷迷糊糊的回忆初恋,而月见山快要热疯了。虽然有空调,但是两面槅门都开着,空调顶个屁用啊! 尽管夏油杰刚才那两句喃语确实有触动她那么一点点,但也就那么一点点。相比之下还是快被热死的现实更重要。 她曲起胳膊肘试图推开夏油杰:“我没死,就是个梦而已……你能不能先让我去关个窗户?真的很热啊夏油!!” 夏油杰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在她脖颈处装死。 紧巴巴的贴着就算了,夏油杰偏偏还留了长头发。月见山自己的头发都嫌热,平时睡觉要全部散开。夏油杰贴着她入睡时,头发全部随着他的动作堆叠在月见山脖颈处。 很好,温度+10086。 不过——他是不是也太热了? 忽然间意识到不对劲,月见山吃力的扭过身;胳膊都被夏油杰压住了,她只好用自己额头贴了贴夏油杰的额头。 果不其然,烫得厉害。夏油杰发烧了。 我要是现在不管他,会不会就人直接烧死了? 月见山在心里苦中作乐的想着,却仍旧没办法坐视不管。她确实恨夏油杰杀了自己,但无法迁怒面前这个什么也没有做过,依旧会抱着自己用别扭方式撒娇的男朋友。 虽然私心里月见山已经给这个男朋友正式更名为‘前任男朋友’了。 如果夏油杰本性真的是个恶人,或许月见山还能狠下心不管。但夏油杰不是。 夏油杰属于那种,看见老奶奶过马路都会去扶一把,小孩子气球挂树上了他会主动去帮忙取下来的三好青年。虽然性格里的某些地方有点孩子气的恶劣,但真的和‘恶人’二字沾不上边。 空余的手勾过空调遥控器,月见山将空调关上。空调声音刚一停止,夏油杰就又哑着嗓子迷迷糊糊的问:“你不热了吗?” 月见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抬起沉重的胳膊,当然,胳膊之所以会重,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夏油杰非要和她五指相扣。 她抬个手还要把夏油杰的手也跟着抬起来,能不重吗? “我不会走,也不会出事。”月见山稍微缓和了语气,道:“你现在发烧了,不能吹空调。先把我放开,我去给你拿药过来。” 夏油杰不说话,用他暗紫色狭长的眼眸盯着月见山。他脸色因为生病和连续熬夜而有些苍白,但眼眶和脸颊上却有着相当不正常的红晕。 月见山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人都这样——她看夏油杰还是没有听懂,很迷糊的样子。 在月见山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见病成这样的夏油杰。夏油杰的身体素质很好,月见山自己在季节变化的节点上都会偶尔感冒,但夏油杰就从来不感冒。 她捧着夏油杰发烫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走,也不会出事的,我就去帮你拿个药,很快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客厅拿药。” 月见山记得她之前在客厅放过一些应急药物,现在应该用得上。 夏油杰沉默了好几秒,才松开月见山的腰。但是他没有松开月见山手,仍旧强硬的和她五指相扣。 月见山懒得与病号计较这个。她爬起来,夏油杰也跟着爬起来;一米八多的个子,因为生病而晃晃悠悠的。 月见山生怕他摔倒:夏油杰自己摔了没事,别到时候还要连带她也摔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扶住夏油杰。 夏油杰身上温度很高,月见山费了点力气才把他扶到沙发上。她从柜子里找出温度计,捏着夏油杰的脸颊:“张嘴。” 生病中的夏油杰格外好说话,甚至不需要月见山用力,便乖乖的张开嘴。月见山将温度计塞到他舌头底下:“先用舌头压住,我看看你烧到几度了。” 夏油杰又乖乖把嘴合上,身子后仰靠着沙发,细而狭长的眼眸水雾雾的望过来。他眼眸里没有焦点,这样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月见山当然不觉得夏油杰可怜——要说可怜,还是死了八次的自己比较可怜。 拆开退烧贴贴到夏油杰额头上,月见山帮他把刘海理出来,忍不住吐槽:“每次剪头发都要特意留下这撮刘海,这撮刘海难道是本体吗?”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但是不想说话。 沙发很软,以夏油杰的体重压进去,很快就陷了下去。有更加庞大的沙发做对比,勉强显得夏油杰有了那么一丝‘弱小可怜’的气质。 月见山本来缩在旁边,想等他量完体温再说。 夏油杰当然要比月见山重得多,所以他躺的位置,也压得比月见山所坐的位置更低。月见山因为惯性而往夏油杰方向滑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往下滑了一段,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单手撑着沙发靠背想要坐回原位。 这时候夏油杰突然又好像清醒了,在月见山往回挪的时候,他抓住月见山脚腕往自己方向轻轻一拽。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在惯性的帮助下,月见山几乎是‘滚’进了他怀里。 鼻子尖撞在夏油杰胸口,月见山恍然间痛得以为自己鼻梁骨都要被撞断了。她赶紧扶住夏油杰肩膀,咬牙切齿:“夏!油!杰!” 活着要折腾她,死了要折腾她,生病了还要折腾她。她上辈子是欠了夏油杰多少钱,这辈子才要和他谈恋爱?! 夏油杰把温度计吐掉了。他手脚并用,满足的将月见山圈进怀里:“春,我难受,让我抱一会。” 月见山推不开他,气得想扒光他头发:“难受就应该吃药!松手。” “嗯。” 好声好气的答应着,夏油杰滚烫的脖颈完全贴在她额头上,明目张胆的在阳奉阴违,一动不动。月见山只能对着眼前一片睡衣布料干瞪眼:“夏油杰!你别光说话,你倒是松——唔!” “夏油杰你是狗吗?!” 肩膀上吃痛,月见山下意识的骂出声。夏油杰也不生气,唯一温度稍低的舌尖舔了舔月见山肩膀上齿痕。 他刚咬了一口,即使病得迷迷糊糊了,也记得不能太用力咬。用力了,春就会生气。 “你肩膀上有指印。” 夏油杰声音平平淡淡,却又明显透出些许委屈的意味:“不是我抓的。” 月见山:“……” 她错了,她不该唐突的认为自己在精神层面上,居然可以和特级咒术师相媲美。她只是心理承受力好,但特级咒术师都他妈是神经病!幼稚鬼!年纪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八岁的家伙! “是今天同学不小心捏到的,你快放手,我要被捂死了!” 夏油杰终于松开胳膊了。月见山一把推开他,终于获得可以大口呼吸的新鲜空气。她再次感叹:那位医生果然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极限。 你看,让夏油杰这么一气,自己现在就能说话自如了! 就是喉咙还有点痛。 缓过神,她看见夏油杰还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安静不说话的时候是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眼下黑发散乱,浑身都因为高烧而透出红晕时。 让人有一种自己刚把他欺负了个爽的错觉。 月见山捡起他扔掉的温度计看了一眼:“烧得有点严重……我去抽屉里拿退烧药来,吃完明天早上如果还不退烧的话,我再送你去医院……” 送完人刚好可以直接去学校,和空条承太郎汇合。 打开医疗箱开始翻找能吃的退烧药,月见山刚找出一盒,还没看清楚注意事项,背后就猝不及防被滚烫又沉重的胸腹压上。 她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但又没有摔下去;夏油杰及时伸出手揽着她的腰,轻易又把她拖回怀里抱着。 眼看医疗箱被带翻在地,月见山的耐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她捏着那盒退烧药,扯了扯嘴角:“夏——油——” 后一个拖着尾调的‘杰’字还没有出口,被喊到名字的人已经条件反射性捏着她下巴,俯身亲吻下去。 夏油杰太习惯于去哄月见山了。这种习惯接近于本能,就像他苦夏时也总记得五条悟爱吃甜的,硝子喜欢什么口味爆珠的香烟一样。 即使高烧到混淆了梦境和现实,他也记得:春生气的时候,要哄她,要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有时间循环,杰没有叛逃,这大概是最接近平时春酱和杰日常相处的恋爱状态。在我的人设大纲里,两人恋爱其实是春酱照顾杰更多一些;春酱的心理更接近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圆滑的成年人,所以才会和大家都玩得很好。 春酱的性格类似于一个良性循环:因为从小被家里人爱着,从父母身上学到了正确爱别人的方式,所以又将同等的爱回馈给身边的人。 作为普通人来说,春酱的这种‘好性格’其实很柔软,甚至可以说有点软弱。但凡换个脾气炸点的妹,大概率蛊王开局人就没了(毕竟蛊王不怎么防备自己的普通人女友)。春酱是因为蛊王曾经是个‘温柔的好人’,所以没办法对他下杀手,甚至还会挽救他的那种善良笨蛋。 。感谢在2021-04-02 17:15:09~2021-04-03 18:4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依旧咕咕咕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キラ 3瓶;小野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脆弱的强者 li style=”li: 252x” css=””  月见山已经快要忘记接吻是什么感觉了。好像上一次和夏油杰接吻,已经是好几辈子之前的事情那样遥远。 她刚刚还觉得夏油杰浑身都因为高烧而泛红的样子,好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一顿。万万没想到这个吐槽如此之快的也应验在自己身上。 非要追根究底的话——多少有点算月见山自作自受。因为夏油杰这个习惯完全是她连哄带骗惯出来的。 月见山从小就察觉到自己的小邻居是个非常安静内敛的人;虽然偶尔会表现出腹黑记仇的一面,但他似乎更习惯于独自解决事情。即使在发现两人都可以看见诅咒之后,夏油杰将她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但也很少和她倾诉什么。 秉承着‘既然我比你大一岁那就应该照顾你’,以及‘就算是安静不哭的小孩也该有糖吃’的原则,月见山总是有意无意引导着夏油杰养成各种和他‘三好少年’形象截然相反的小习惯。 从结果来说,月见山成功得不能更成功。 就是她那时候没预料到小邻居养大了会变成男朋友,还会变成杀死自己的凶手。 从惊愕突然的吻里面抽身,月见山呼吸紊乱的推开了夏油杰,扶着他肩膀——夏油杰低垂眉眼,他本来就生得清秀,但并不女气。 他拨开月见山脸颊上贴着的,汗湿的头发,像只大型犬亲昵的贴着她。夏夜热得出奇,客厅没有开空调,月见山靠在他肩膀上调整着呼吸,脸上发烫。 “春,我最近——” “总觉得你在离我远去。”夏油杰收紧了胳膊,环抱着月见山的腰和脊背:“有时候我分不清梦和现实,觉得好像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才是在梦里。” 他其实还在发烧,现在的状态有点近似于烧糊涂了在说神志不清的胡话。月见山捏着那盒退烧药,硬纸壳的盒子被她捏得皱皱巴巴,濡湿的蜷缩着。 夏油杰还在继续自言自语:“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他像是数千年前那位被挖去心脏的比干,诚惶诚恐的问别人:没有心还可以活吗? 月见山松开手,放过了皱巴巴的药盒:“我不会离开你的。先松手,我去倒水给你吃药。” 被顺了毛的大狐狸乖巧松手,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团着。他用湿漉漉的暗紫色眼眸注视月见山,明明已经松开了手,炙热的眼神却让月见山错觉自己好像一直被困在少年怀里。 深吸了一口气,月见山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她起身去厨房烧了开水,顺便把粥也煮上——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就一盒鸡蛋,早上还让夏油杰煎完了。 月见山认命的关上冰箱门,准备等会换衣服出去买点菜。现在才五点多,做个早饭不会耽误自己和空条教授约好的时间。 把烧好的开水和凉白开兑一兑,试过温度后,月见山按照退烧药的使用说明拆了四颗胶囊出来。 “张嘴,吃药。” 夏油杰顺从的张开嘴,水润的眼眸向上望着月见山,眼周因为高烧而泛出昳丽的红。月见山一怔,险些端不稳水杯。她努力无视自己好像一个‘s’的诡异气氛感,把胶囊塞进夏油杰嘴里,将水杯递给他—— 月见山本意是让夏油杰自己拿着水杯喝水,夏油杰却抬起胳膊握住月见山手腕,就着她的手喝起水来。 夏油杰吃药的时候总是很乖,一口药就一口水下去,不哭不闹也不会嫌弃药苦,只是眉头会下意识的皱起一点。喝完药他往后仰躺回沙发里,黑色头发凌乱的四散开,脸颊侧和线条利落的眉眼都搭着几缕黑色的头发。 月见山下意识从桌底罐子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拆开,投喂进夏油杰嘴里。糖是月见山托人带的一个种花家小作坊产出的手工糖,虽然说是糖,但其实吃起来没有一点甜味。后来因为难买,月见山自己还跑了一趟国外,去学怎么做。 她向来擅长和人打交道,只要月见山有心想要认识谁,或者想要学习什么,就很少有不成功的。除去术式这种对天赋有硬性要求的东西之外。 罐子里的糖还有大半,把糖塞进夏油杰嘴里后,月见山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被养成习惯的不仅仅是夏油杰,其实还有她。只是月见山自己不承认而已。 她抿了抿唇,将糖罐重新放回桌子底下。 夏油杰一侧的脸颊因为包着糖而鼓了起来,看起来多少让人能意识到他只有十八岁而不是二十八岁。他舔了舔牙齿,嘴巴里都是薄荷清凉的味道,让他清醒了许多。 月见山俯身隔着退烧贴摸了摸他额头,又摸摸脸颊和脖颈侧——温度还是挺高,好像没怎么退烧。她起身捡起沙发上挂着的外套:“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做早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顺便去医院看看?” “不去。” 夏油杰把头别了过去,声音沙哑。他不太喜欢医院,因为某些私人原因。 月见山刚刚还有点复杂的心情,一下子被逗乐了。只要暂时不想未来可能发生的惨剧,她和夏油杰待在一起时所有的心情都会格外生动。 “你十八岁的人了,医院能吃了你吗?”月见山一边穿衣服,一边催夏油杰:“快点起来,贴了那么久退烧贴还是烫,不去医院看看怎么行……” 夏油杰仰躺在沙发上装睡,不吱声。月见山靠着门框,挑眉:“不起来就算了,我去买早饭,你在家等我——” 夏油杰一翻身从床上站起来,捡起自己外套披上,声音闷闷的:“去。” 月见山换鞋出门,夏油杰就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两人保持着大约三十厘米的距离走了一会儿,夏油杰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月见山身边,牵住她手。月见山抬眸看了他一眼,夏油杰捏着她纤细的手指,小声:“我是病号。” 理直气壮的要求被照顾——好吧,这也是自己造孽惯出来的。 月见山咬着后槽牙,手被夏油杰捂得快要化了。她蜷了下手指,夏油杰牵得太紧,她没能蜷动。这时候夏油杰的手机响了,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看了什么简讯,眉头紧皱起来。 月见山忍不住问:“是有任务了吗?” “是之前的袭击者……”夏油杰也没有瞒着月见山,将手机递给她:“身份已经确认了,是从意大利流窜过来的逃犯,其中有一名是异能力者。” 简讯是备注为‘灰原雄’的人发来的,里面不仅有那三个袭击者的简略资料,甚至还有照片。有了照片,月见山迅速将这三人的脸,和第三周目那三个警察的‘脸’对上。 原来如此……所以第三周目接受了自己的报警,并让自己留在警察署的根本就是假警察,是这三个逃犯假扮的。至于真正的警察——应该是在自己报警之前就出事了。不然那么大一个警察署,只有三个警察,不管怎么想都不对。 还是自己经验不足,才会发现不了异常。 月见山正要把手机还给夏油杰时,手机一震,‘灰原雄’又给夏油杰传来了新的简讯。 灰原雄:前辈!我和七海接到了新的二级咒灵任务,现在就要出发离开并盛啦!你好好休息哦! 灰原雄:我昨天不小心看见了你的任务安排,也太可怕啦!一天至少两起任务,前辈就算是特级咒术师,也要保重身体啊。 月见山看着最后一则简讯,怔了好一会儿。她知道夏油杰在濒临疯狂的前一两个月,精神状态都很不正常。但是这样清楚的看见他的日常工作量,月见山还是忍不住叹为观止。 一天两个任务,按照夏油杰的术式,那一天至少需要吞食一个咒灵。而且诅咒师基本上没有周末,就这工作量,夏油杰不生病谁生病啊? 她把手机还给夏油杰:“就算是特级咒术师,也没必要这样压榨吧?” 夏油杰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明白了月见山为什么这样说。他收起手机,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是我主动要求增加任务的。我……不想被抛下。” 他每次执行任务,有时候任务中遇到年轻的女孩子,都会想到某个死在自己怀里的少女,继而想到月见山。 如果……如果,那一次,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月见山,而敌人是伏黑甚尔,他是不是也一样无法保护对方? 月见山不知道该怎么劝夏油杰。准确的说,她在犹豫——最后月见山决定先送夏油杰去医院。 任务……生病了的话,就会暂时不接那么多了吧? 送夏油杰去附近的医院看医生。医生原本是要给夏油杰打吊瓶,夏油杰拒绝了,让医生给自己开了药,坚持跟着月见山一起去买菜。 带这个病号,月见山不好耽误时间。她随便在超市挑了荤素搭配的便当盒后,带着夏油杰去付账,回家。 两人转完一圈回来,家里粥也差不多煮好了。月见山找出便利贴,挨个写好备注贴到便当盒上,将它们整齐的码在冰箱里。 粥是白粥,月见山给电饭煲设置了自动保温。 等到月见山忙完出厨房时,夏油杰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退烧药和医生开的药里面都有助眠成分,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呆在月见山身边后不自觉的放松下来,陷入了难得的熟睡。 月见山没有靠近。她站在厨房门口看夏油杰,少年的脸埋在柔软抱枕里面,睡着时眉头也微微的皱着,脸色苍白,显得又安静又乖巧。 夏油杰睡相很好,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唯一的缺点就是睡眠浅,很容易被惊醒;所以月见山很少有机会看见他的睡颜。 她知道夏油杰很强。但现在毫无防备的在月见山身边熟睡,向她坦然露出致命弱点的夏油杰,却让月见山觉得很脆弱。 即使知道这个人是未来的凶手,但此时此刻,月见山居然仍旧对他生出一股怜爱的情绪。 外面清晨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它们照到夏油杰脸上时,月见山转身把迅速把窗帘给拉上了。她背对着夏油杰,揪着窗帘一角的手用力到指节都在发白。 她自言自语:“月见山啊月见山,你真的是疯了吗?” 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怜爱一个未来的凶手? 夏油杰被电话声吵醒,皱着眉闭眼接起电话:是辅导监督打来的电话,问他关于任务的事情。 他扶着额头爬起来,头还有些痛,但已经退烧了。毕竟是特级咒术师,身体素质很好。周围光线很暗,夏油杰环顾四周后才发现窗帘都被拉上了——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月见山做的。 电话那头辅导监督还在报告后续,夏油杰敷衍了几句,同时察觉到桌子上贴着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他俯身将那两张便利贴撕下来,不出意外在上面看见了月见山的笔迹。 医院开的药每天吃多少,一天吃几次,我都写了便利贴贴药盒上了,记得吃药。厨房电饭煲里面有粥,醒了可以自己吃。冰箱里有现成的便当盒,给你买了两天的量,早饭午饭晚饭我都有分别贴不同的便利贴,你按照我贴的提示去热就可以吃了。 我要回老家一趟,过年有资料落在那边了。大概要等两到三周才能回来。你醒了之后如果还不舒服,就再吃一道药。——月见山 留 夏油杰用食指点了点便利贴薄薄的纸面,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女朋友坐在矮桌旁边,垂眸认真写下这些字的表情。他不自觉勾起嘴角,同时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或许可以趁着这次生病,短暂的休息两天也好。 最近总是做噩梦……说不定就是因为任务太重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 “阿嚏!” 月见山打了个喷嚏,眼睛一圈儿都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手忙脚乱的从汽车前挡纸巾盒里抽出面巾纸。 旁边驾驶位上的空条承太郎瞥了她一眼:“你感冒了?” 月见山把脏纸巾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声音沙哑:“被传染了。” 空条承太郎指了指抽屉:“那里面有口罩,和感冒药。” 月见山有点意外。她一直以为空条承太郎应该是不会注意细节的人,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体贴。 “谢谢。” 礼貌的道谢后,月见山没有立刻去拿口罩和药。她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迷你掌上屏幕递给空条承太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向他解释:“是微型追踪器。这个屏幕可以显示我的位置。在这场旅途中,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空条承太郎沉思了两秒,收下显示器:“那么追踪器,在你身上?” 月见山下意识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嗯,在我身上,但我不会告诉你它具体在哪。说实话,虽然我觉得您不是坏人,但我现在并不能完全的相信您。” “我已经确定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在收集到足够的线索之前,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必须对一切事物包括人,都保持警惕心理。” 空条承太郎并不反感月见山的行为。他向月见山颔首,道:“可以。” 他已经不是需要同伴的年纪了,至少月见山也没有必要成为他的同伴。在来并盛之前,空条承太郎悄悄调查过自己即将接触的目标——月见山春,作为一个替身使者来说,她的生活过于平静了,平静得完全像个普通人。 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在她四周,完全过滤掉了所有的危险。这样安全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子,并不适合成为承太郎的同伴。 车子缓缓发动,逐渐将月见山熟悉的景色抛在了后面。月见山见承太郎同意了自己的话,不禁松了口气。 她低头回复松岛希:谢谢你帮我找来的微型跟踪器,钱我已经转给你个人账户了。 现在加上空条承太郎,就相当于一共有两个人掌握了自己的具体行踪。只要两个人的目的无法达成一致,自己的安全程度就会上升。 只有先确保自己活着,才能找回自己真正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春酱把追踪器放在了自己身上,但是没有具体告诉承太郎放在哪里了,这样承太郎就不能确认追踪器是否真的在她身上。如果春酱半路觉得承太郎不可靠,就可以自己偷偷把追踪器转移,让承太郎没办法确定自己位置,方便跑路。 其实算是向承太郎表达诚意,告诉他虽然我现在不能完全相信你,但至少我信了一半,剩下一半你要拿出证据来,我才会配合你。 突然发现今天是清明节,我在想要不要补个清明节番外——关于其他时间线里春酱死了之后的故事。 主要是为了应景,反正都是刀子【喂!】 我先写着,如果感觉会剧透的话就可能放正文完结之后吧。 每次和朋友讨论大纲,朋友都劝我少看泰剧,但我真的对这种又爱又恨死死纠缠既想救你又想拉你下地狱的狗血爱情故事情有独钟呜呜呜感谢在2021-04-03 18:42:45~2021-04-04 21:0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ulivxi 20瓶;宁宁 2瓶;小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灯笼花【正文剧情无关,清明的刀子,只想看剧情的可以跳】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一对姐妹。她们的年纪放在外面也就是普通的国中生, 简称风华正茂一切少女漫的御用女主角:漂亮的女子jk。 最近几年平凡少女的人设在少女漫中突然不吃香了,突然开始流行起了漂亮小恶魔。菜菜子和美美子无疑是其中翘楚。 双胞胎也是一个萌点嘛……或许? “美美子!” 菜菜子举高自己手里的漫画书,噘着嘴不满:“这本漫画女主我好讨厌!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做掉画出这玩意儿的猴子吧?” 她的性格比双胞胎姐妹要更活泼,也更冲动一些, 配合上天然金色的长发和改良后不到膝盖的校裙, 看起来就像个能随时把人拖进厕所暴打一顿的不良。 与菜菜子相比, 美美子要显得更安静些。 她抱着一个残破修补后的布偶,老实的摇头:“菜菜子,夏油大人没有让我们出去, 不可以给夏油大人添麻烦……” 美美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内室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菜菜子立刻扔掉漫画书,跑进内室:“夏油大人, 您又咳嗽了!” 内室原本紧闭着门。夏油杰单手支着自己的额头, 眉心微微皱起。在双胞胎姐妹探头进来之时, 他又立刻舒展开眉头, 和平时一样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老毛病,不严重。走吧,今天还有客人要见。” 确实有客人。毕竟夏油杰的身份不仅仅是曾经的特级咒术师那么简单——他现在还兼职盘星教的教主,新派诅咒师头领,以及……特级诅咒师。 毕竟曾经当咒术师的时候就是特级, 没道理变成诅咒师之后评估就要降低嘛!更何况, 夏油杰犯下的案子完全足够匹配这个评估。 客人是来见盘星教教主的。于是夏油杰就是盘星教教主——当然,她们喊大师还是教主, 夏油杰根本不在乎——他只希望这次可以遇见更有意思的诅咒。 至少不要是些四五级的小鱼小虾。这种烂鱼臭虾吃多了也很影响胃口,他晚上还要陪美美子和菜菜子去吃烤肉的。 两个小姑娘对涩谷可是向往已久, 连晚上要去哪里购物都计划好了。夏油杰并不想让她们失望。 “大师啊, 你看我家孩子——还有救吗?呜呜呜我们家小春是个好孩子啊, 为什么会被这种恶灵缠上呜呜呜——” 面前的夫人还在掩面而泣,坐在旁边的少女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拽了下母亲的衣袖,动作有些粗暴,瞪着夏油杰的目光也毫不掩饰:“妈妈,别这样,太丢人了。” 就算骗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掩盖他欺骗无知中年妇女的罪行!等会回去就报警,举报这个诈骗窝! 少女过于直白的厌恶表情,把一切情绪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夏油杰笑眯眯的,并不在意对方言辞不敬:“这位,嗯——近藤夫人。” “不用担心,恶灵什么的我会解决。” 虽然只是三级诅咒。不过因为比预期的好一点,夏油杰也不算很失望。 那位夫人的哭嚎声一止,弱气道:“其实我姓佐藤……” “不重要啦,”夏油杰笑眯眯的弯起一双狐狸眼,表情无端透出许多真挚的意味:“春小姐,最近总是觉得右边肩膀略重,夜里会梦见自己被强迫喂食,清醒时便食欲不振,时常感觉想吐是吗?” 和他对视,春小姐面上微红,连惊讶都慢了半拍。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位教主大人……称呼她名字时,声音温柔得让她有种被恋人耳际厮磨的错觉。 她糯糯开口:“是、是这样没有错…您怎么会知道?” 看?这不就用上敬称了吗。 夏油杰在心里想着,并不觉得高兴,但也不会不高兴。都是猴子而已,他没必要被一群猴子牵动情绪。 随手将那个趴在少女背上的咒灵拽下来团成球,他和善道:“已经解决了。” “不过你回去之后要改个名字哦。春,这个名字太软弱了,会招来不好的东西。” “是、是这样吗?” 佐藤夫人丝毫不怀疑尊敬的教主大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我记住了,回去就给小春改个名字……说到底还是要怪小春的爸爸!早就说了春这个字都烂大街啦,起这种名字真的是一点辨识度都没有。” “怎么能因为是女孩子,又刚好出生在春天,就随便起名叫春呢!” 后面她们好像还说了些东西,比如酬谢啦!下次还要再来啦!那个女孩子还隐晦的问他联系方式。夏油杰走着神,面上和善的笑,把这对母女送出去——他转过身的瞬间,单手捂着嘴又咳嗽起来。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夏油杰有咳嗽的老毛病。虽然十个人里面有七个人都觉得是这只狐狸假装的,也就他一手养大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对此深信不疑。 但实际上,夏油杰咳嗽的毛病远比他们所看到的更严重;至少没有人看见过夏油杰咳嗽到满手是血的狼狈模样。 他把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的将浸满血迹的暗紫色花瓣捏碎。这种时候就要感叹于咒力的好用,用来毁尸灭迹当真是半点痕迹都不会留。 当初当咒术师的时候就觉得好用了。变成诅咒师之后就用得更加得心应手。 虽然工作量是半点没有减少,甚至还变多了。毕竟嘛!咒术师暂时只考虑咒术师的事情,但现在夏油杰还想帮猴子们也考虑考虑。 他要比十几岁那会儿圆滑多了——尽管十几岁那会,夏油杰也是很圆滑。圆滑到每次他和五条悟明明是同时犯错,但是每次被夜蛾正道揍的人只有五条悟一个。 为此他没少哄那个大少爷。 其实夜蛾正道有时候看出来了,但是不管。因为他那时候才十几岁呢,夜蛾正道虽然凶,但其实对他还算不错的。 夏油杰记得他那届大概进来了五六个人。结果没两周就走得只剩下三个了。 他和五条家的大少爷,外加一个看谁都像看垃圾的丧气小姑娘。夏油杰刚开始不太喜欢硝子,他更喜欢—— 打住。 硝子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备选,长相不是他的菜也很正常嘛! 就是硝子抽烟总是不抽他喜欢的烟,这点让夏油杰平时就没办法总向硝子借烟了。没办法,谁让他抽烟是和—— 继续打住。 不计较抽烟口味的话,其实硝子也算个不错的烟友。 走着神应付完白天的客人,夏油杰终于下班了。他去接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出门逛街;两个女孩子都穿得很可爱,不同风格的校服,并肩走在一起都像道风景线。 半路她们跑进去照大头贴,夏油杰在外面等——遇见了女同事。其实算下属,不过大家都处得像家人。 除去工作,家人的私生活夏油杰向来不过问。这次是女同事主动过来和他搭话:“陪菜菜子和美美子出来玩吗?” 夏油杰点头,笑眯眯的:“女孩子嘛,喜欢逛街。” 女同事将夏油杰上下打量,啧啧称奇:“教主啊,你就说实话吧。你到底谈过几个年下女朋友,才会对养小姑娘这么有心得?” 她是早期跟随夏油杰的一批人。她知道菜菜子和美美子基本上是夏油杰一手养大的,从不及人腰高,瘦巴巴的小姑娘,养成了现在两个漂漂亮亮的鲜妍花朵。 夏油杰要说自己没有经验,她打死不信。她至今记得夏油杰在两个养女满十五岁的时候托自己去找性启蒙教育片,还分了七八种。 连小姑娘用什么洁面乳搭配什么衣服喷什么香水,都买得得心应手。一看就是没少买这些东西来哄小姑娘。 夏油杰笑眯眯的。他笑起来好看,弯弯的狭长的眉眼,端正秀丽的脸,耳垂厚泽,像是自在观音像,莫名显得悲天悯人。 他说:“没有的事,我不喜欢年下。” 这是实话。其实年上夏油杰也不喜欢。他不怎么有空想喜欢和不喜欢,平时光是工作就很辛苦了,还有长长的,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未来。 所以夏油杰没有时间想自己喜欢的类型。 那高专的时候呢? 其实那会儿也没想过。夏油杰觉得自己就是……太早遇见不该遇见的人了。以至于往后很难再根据自己的喜恶去想象自己的理想型。 正好这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拍完大头贴出来了。于是夏油杰找到借口,带着两个养女溜之大吉;他怕自己再不跑,女同事就要开始八卦自己到底有几个前任了。 夏油杰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他只有在很偶尔很偶尔,在别人提起来的时候,稍微回忆那么一下。 只回忆一瞬,很快就会略过。但是今天夏油杰回忆了很多,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不想听到的名字,为了不去回忆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夏油杰宁愿选择回忆他那戛然而止的青春。 但有点惨的是,夏油杰发现自己只要回忆过去,就根本绕不开那个人。 她即使死了,对夏油杰来说也仿佛无处不在。 她说xxx牌子的洁面乳好用。她说女孩子等十八岁再性启蒙就太晚了,最迟十五岁就该有这方面的教育。她说xx的香水就应该配xxxx的衣服。她说女孩子大多喜欢逛街的嘛,你偶尔也要陪陪我啊。她说东京哪里都好,就是不方便养花。 她说…… 啊,糟糕。 夏油杰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惊醒过来,捂着自己嘴巴,咳得撕心裂肺,喉咙和嘴巴里都是腥甜的血液味道。他张开手,掌心里是血,还有浸泡在血液里的深紫色花瓣。 有人说这种病叫花吐症。单相思的人就会得这种病,得了就活不长——需暗恋对象亲一口,如果对方也喜欢自己,患病者才能活下去。 不然就会死。也许一两周,也许一两个月。 夏油杰把染着血的花瓣扔进垃圾桶,黑色长发披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种病他已经得了九年;死倒是没死,只是绵长的拖着,也叫人厌烦。 就像他心头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次咳嗽出血和花瓣,都像是重新回到那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都要死了,怎么还非要穿他最喜欢的和服,对他说那些他根本不想听的话呢?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阳台上那盆灯笼花垂着紫色的花朵,花开得很少,看起来好像要不行了。 如果这盆也枯掉,那就是夏油杰养死的第十二盆了。其实比起第一盆算是很有进步,第一盆他只养了两周半,就枯死得不能再死。 养花的人说灯笼花就是娇气,难养。别说夏油杰这种半路出家的外行,就算是老手,也经常养死,所以养不活也不必气馁。 灯笼花嘛,本来就有个绰号叫度夏死的。这种娇气漂亮的花,在夏季是死亡高发期。 夏油杰隔着玻璃,看一眼灯笼花,又开始无法克制自己的咳嗽。他咳嗽出大朵紫色的灯笼花,浸着血,比阳台上那盆焉巴巴的花要更加鲜艳。 那些花落在他手掌心,从指缝间透出些许娇嫩的花瓣。 它们像极了夏油杰的女朋友——她也一样,没能活过夏天。 她说,等夏天结束了,就一起去涩谷吃烤肉吧。 其实夏天也可以吃烤肉的。但是夏油杰知道,因为自己苦夏,所以她不会提议去吃。就性格来说,她也和这种花一样,柔软,娇气,没有攻击力。 夏油杰攥着一把柔弱的花,这捧花浸着他的血,娇滴滴,又柔顺的贴着他掌心。他拼了命的避免去想那个人,他宁愿去想高专,想夜蛾正道,想五条悟,想硝子,但是不敢去想……她。 夏油杰以为自己没有愧疚心的。他早就没有退路了,他的大义,他的正论,早就被猴子的贪婪扭曲,不得不走在更加极端的道路上。 俗称,以暴制暴。 可是深夜里,他捧着花,无法克制的想起她。 夏油杰终于小声的念出她名字,又像是觉得这样不好,念了一遍之后便住口了。他想:这样不好。 万一人死了之后有灵魂,万一春的鬼魂真的能听见,那该怎么办?她说想看自己长命百岁的活着,她说要给自己未来的。 春如果看见自己现在这样,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骂他,骂高专,骂五条悟——反正春骂人很厉害的,五条悟说不定都吵不过她。 五条悟还不认识春呢。他们肯定也可以做好朋友,没有人讨厌春的……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进手掌心,掉到花瓣上。夏油杰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将那些花全部扔到地上。 他擦了擦脸,但是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摸到眼泪。因为夏油杰手上也是湿的血,湿漉漉的也贴到脸上去。他不在乎——他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春也是会被人讨厌的。她善良,温柔,对谁都很好;可世界上的好人太少太少了,少到夏油杰稍微疏忽一点,柔弱的花便会死在夏天。 他还有漫长的,看不到未来的未来。 而灯笼花是活不过夏天的。 第25章 无头的黑色蜻蜓 他们的车早上七点出发。月见山在车上吃了感冒药后, 就戴着口罩睡着了。 她没有熟睡,察觉到车停下后就立刻醒了,转头看向窗外:他们到了一处加油站。 月见山重新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她有点饿, 问承太郎:“空条教授, 您车上有吃的吗?我饿了。” 空条承太郎摇头:“车上没有吃的, 等车子加满油,我们去附近的镇上吃饭,吃完再继续出发, 傍晚就可以到杜王町了。” 月见山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她早早查询过路线,空条承太郎并没有偏离,所以暂时不需要担心被拐卖的问题。 她看到加油站左上角有家便利店:“那我去便利店买点水可以吗?” 空条承太郎没有反对, 只是点了点头, 让她小心。月见山下车走向便利店, 替身‘白金之星’也跟在她身后。 便利店距离加油的地方大约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月见山小跑过去。 便利店内部拥挤,门口就是收银台,里面两排货架挨得很近,顶上挂着一连串的货物垂下来;月见山粗略估计了一下,如果自己走进去的话, 瞬间就会被淹得没了人影。 “哟, 欢迎光临~” 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躺在摇椅上的店老板, 从收银台后面冒出头来。他声音拖着些许尾音,显得诱惑, 头发是少见的白色, 左边脸颊上有倒皇冠状的紫色印记。 也不知道是胎记还是纹身……月见山更倾向于是纹身。 她没有过度打量对方的脸, 从最近的冰柜里取出两瓶矿泉水放到收银台上:“结账。” 老板单手撑着自己脸颊,笑眯眯的,但是并没有给月见山结账。他曲起食指弹了弹自己面前的玻璃烟灰缸,道:“我觉得小姐你和我很有缘分,所以决定不收你的钱啦!” 因为他的动作,使得月见山也好奇的看了眼玻璃烟灰缸。 里面有几支熄灭的烟,灰蓝色烟灰掩埋着小小的昆虫躯体。即使死了,它也抽搐着,抖了抖翅膀——是蜻蜓。 而且是一只没有头的蜻蜓。 在月见山望过来的瞬间,老板像是一个早有准备,同时有着旺盛表达欲和交流欲的人一样,立刻笑眯眯的向她解释起来:“是蜻蜓喔!纯黑色的蜻蜓,很少见吧?据说在大洋彼端的东方国家,认为这种纯黑色的蜻蜓身上,寄托了亡者的灵魂。” “很不可意思吧?就算没有了头,失去全部的意识,它也会本能的挣扎……毕竟对于动物来说,本能似乎要更高于一切呢~” 他紫色狭长的眼眸里盛满笑意,温柔的看着月见山,同时缓慢的捏起一块,放进自己嘴里。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吃得很慢,一截鲜红的舌探出来,勾着雪白柔软的糖块——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让月见山错觉他吃的不是,好像是自己。 她被这个联想刺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这个老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自己是命中注定招精神病吗? 正当月见山准备别买水了,人先撤的时候,那位老板又开口:“这位小姐是否也有惦记的亡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金之星一拳打进了墙壁里! 脆弱的墙壁明显禁不起这么强大的冲击力,应声而倒!月见山被突然行动的白金之星吓了一跳,抱起收银台上的两瓶水就往外冲——转身出门的瞬间撞到人,月见山还没来得及说道歉,就被人拦腰拎起来塞到后面:“别乱跑,是敌人。” 直到对方开口,月见山才发现自己是撞到了空条承太郎。 月见山觉得这不能怪自己反应能力慢,还是因为空条教授实在太高了。夏油杰那个高度她都觉得够呛,空条承太郎那绝对有两米的身高,四舍五入算两个月见山了。 烟尘散去,店老板从一片废墟里爬起来,咳出一口血,仍旧不紧不慢的:“唔,看来时间重来太多遍也不是什么好事……老是被认出来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白金之星揪着他衣领把他拎起来,在高大强壮的替身面前,本就身材纤细的店老板显得格外弱小又无助。空条承太郎抬手抵了抵帽檐:“呀嘞呀嘞,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最好在我耐心耗尽之前说清楚。” 没有人会怀疑空条承太郎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店老板再不说实话的话,月见山确信他绝对会被白金之星揍成小星星。 不过听承太郎的语气,他认识这个店老板? 虽然被敌人揪起来了,但是店老板却一点也没有成为了俘虏的自觉。他脸上裂开一个笑容,毫不在意自觉额头和鼻子嘴巴都流着血:“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哦,只是来看看我可爱的盟友是否安好——看到小姐还能活蹦乱跳的模样,我就完全放心了。” “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礼物喔!” 看着店老板的笑容,空条承太郎猛然抓住了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线索。他喊了一声:“白金之星!回来!” 同时他抄起月见山一路狂奔,月见山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两瓶水,满脑子浆糊:什么东西?什么玩意儿?跑什么? 很快月见山就知道答案了:因为加油站,爆炸了! 巨大的火光,爆炸声,还有四处蔓延的灼热温度!在爆炸来临的前一刻,空条承太郎将月见山按进怀里,白金之星更是直接将两人怀抱保护起来! 即使如此,月见山也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浪窜上来。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她终于被松开,手软脚软的面前站在地上。月见山下意识去关心别人:“空条教授,白金之星没事吧?” 她还记得一开始是空条承太郎抱住了自己,但是在最外面承受爆炸余波的却是白金之星。 空条承太郎的袖子都有被烧破的痕迹,脸上也带着黑乎乎的印子:“白金之星没事。只是一点爆炸而已,不算什么。你呢?” 他翠色明亮的眸子望过来,虽然语气平静冷淡,但眼神却让月见山微妙的感觉对方是在关心自己。 “我没事。” 月见山摇了摇头,把自己怀里的水拧开一瓶递给空条承太郎:“那个店老板,空条教授你认识吗?” 承太郎也没有拒绝月见山的水。他现在确实需要,所以没什么可矫情的。拧开水瓶冲洗手和脸,他回答月见山:“前几个周目见过。这个男人……很奇怪,我查不到他的来历,他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但是每次他都会设计各种意外,不让我见到你。” “这周目一直没有见到他,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这个男人明显认识我——不然不会对我说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同盟?是指我吗? 月见山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涌过很多个想法,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们都有九次周目的记忆吗?” 这也是月见山最疑惑,最想立刻知道的事情。她一开始以为只有自己有周目记忆,但是后来发现似乎其他人也有。但是某个周目结束后,下一周目他们又没有记忆了。 这让月见山百思不得其解。她能接触的人有限,这也就意味着月见山可以放开交流和参考的目标都会大大缩水。 空条承太郎洗完了一整瓶的水,倒是也没有拒绝回答月见山的问题:“看人。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时间轮回的记忆,在时间轮回的时候,所有人的记忆也会被影响。” “可以确定的是,普通人绝对不会记得自己是在轮回里面。但即使是身上有特殊能力的人,似乎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比如说拍下照片的那个人——他叫东方仗助——他就只有小时候那几次轮回的记忆。最近的十次轮回里,他只记得部分周目,并没有每周目都记得很清楚。” “其实我也一样,并不是每周目都能记得很清楚。” 月见山沉默下来。有了可以大大方方讨论时间轮回的对象之后,月见山越发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连空条教授都说,他并不是每个周目都有记忆。 可是月见山自己,是每个周目都有记忆的。不仅有记忆,甚至还很清楚。 按照他们的调查,普通人不应该有记忆。那么同样也是普通人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记忆?还是说像空条教授猜测的那样,自己真的是替身使者? 空条承太郎将用完的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里,道:“车子也在加油站里,一起被炸毁了。之前就觉得加油站的员工有点不对劲,应该是那时候就被他做了手脚。我们先去镇子上的酒店休息,我会通知朋友过来接我们,晚点到杜王町。” “那个家伙既然出现了一次,就说明他要开始行动了。你最近跟我紧一点。” 他语气平淡,好像在吩咐什么似的。但月见山知道这也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所以没有反对,连连点头。倒是月见山的温顺引得空条承太郎多看了她两眼——说实话,小姑娘乖得让空条承太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今天好像没化妆——尽管化了承太郎可能也看不出来——但是他觉得月见山的脸色今天格外苍白。苍白就算了,病态不自然的苍白里面,还透出一股更不自然的潮红色,尤其是鼻尖和眼周,红得好像要立刻哭出来。 不会是吓到了吧? 想想也是,按照自己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女孩别说是爆炸现场了,连春节突然响起的爆竹声都会把她吓一跳。 用指尖压了压帽檐,空条承太郎盯着自己帽檐边缘:“会害怕吗?” “啊?” 月见山抱着水瓶茫然的抬起头,还没理解明白空条教授的话,两行眼泪先跟着流了下来。她赶紧低下头,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包里翻出纸巾:“不、不好意思!我感冒了,鼻塞,呼吸不畅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流眼泪……您刚刚问我什么?” 空条承太郎压住帽檐的手松开:“……我问你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落在车上。” 月见山连忙摇头:“没有,我东西都放在随身的包里了。” 空条承太郎‘嗯’了一声:“那先去旅馆,吃饭,修整。” 空条教授靠着自己的钞能力和人脉,迅速订好了酒店。两人的行李箱都在车上被炸毁了,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月见山和空条承太郎都没有将重要物品放在车上的习惯,所以只是损失了换洗衣物。 车子坏了,两人只好步行去酒店。他们暂时落脚的酒店在加油站附近的镇子上,好在距离不算远。就是一路上月见山都要小跑着去追空条承太郎。 没办法,身高差摆在那里,空条承太郎走一步,月见山要走两步。她咬咬牙,也没提出让空条承太郎等自己:反正小跑几步又不是追不上,但如果放慢速度的话反而更耽误时间。 但不知道是不是月见山的错觉,走到后面,空条承太郎的脚步好像……放慢了? 两人走到酒店,空条承太郎让月见山把学生证给他,他去办理入住手续,自己则坐在大厅沙发上等他。 把学生证递给空条承太郎时,月见山小声道:“空条教授,其实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办理入住手续的……”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别人来办,她有点不安。再加上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店老板,越发让月见山觉得自己身边到处都是危险。 九周目的时候不还有一个和咒灵混在一起,扬言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吗? 第十周目开始后就没有再看见他们了,也不知道是还没有到出场时间,还是因为她的‘蝴蝶翅膀’而错失了良机。 空条承太郎拿过学生证,目光扫过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还是黑色头发,乖巧端正的面对着镜头。 他道:“你坐着等我就行了。” 他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观察力很好,一早注意到月见山跟得很吃力。去办理手续大约还要站会儿,承太郎觉得让她多休息会儿也无妨。 空条承太郎说话没有给人留反驳的余地,月见山便不再坚持。等到承太郎离开,月见山的手机刚好发出一声短信提示,她低头看了眼,是山本武发来的,还有夏油杰的消息。 山本武:17628xxxx 山本武:入江同学的家里电话,你如果有事情找他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山本武:你回老家的事情我已经和阿姨说过了,她说让你到了之后给她发消息报平安。 夏油杰:到了吗? 夏油杰:我吃过药,已经好多了。你记得也吃点感冒药,预防感染。 第26章 生病了不能接吻 月见山回复完山本武短信, 反手就把夏油杰的短信给删除了。 反正就假装自己已经睡着,没有看见短信好了。她现在可不想和夏油杰有任何交集——月见山已经察觉到了,她不能和勉强算正常的夏油杰长期相处。 还算正常人的夏油杰,对月见山来说杀伤力太大了。只要和那样的夏油杰在一起, 月见山就会动摇。但动摇归动摇, 她又无法否定自己记忆中杀死了自己的夏油杰。 两种感情交杂在一起, 不断撕扯着月见山的立场。现在月见山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和夏油杰暂时隔离开——只要不被夏油杰动摇, 她就能继续往前走。 酒店门口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月见山抬头看过去,看见吵吵闹闹的一家人进来:两个年级和她不相上下的少女, 一个小学生, 还有个看起来有点死鱼眼的中年大叔。 他们应该也是来登记酒店的。 月见山只看了一眼, 就不再注意他们。偏偏这时候, 门口又走进来两个格外显眼的少年。他们穿着黑色制服,其中一个人是金发,五官明显带着混血儿的轮廓,格外的深邃。 重点是,他们身上校服和夏油杰的学校校服一模一样。 两个人都是月见山不认识的人。她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里什么地方又发生恶性诅咒事件了吗? 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走哪儿都能碰到诅咒。 “手续办理好了。” 空条承太郎走过来, 将房卡递给月见山:“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开了一间房。晚上我睡沙发, 你睡床。” “钥匙有两份,你自己的那份需要自己保管好。” “旅店老板说晚上有土地神庙会, 所以客人会比较多。敌人可能会趁乱混进来, 所以我们要赶在晚上庙会开始之前离开这里。” 月见山将房卡和钥匙收好:“晚上庙会什么时候开始?” 空条承太郎:“八点。” 月见山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现在才一点多, 她吃个午饭立刻补觉,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只是关于那两个出现在酒店的咒术师,月见山多少有些好奇:他们要祛除的诅咒,会不会和土地神庙会有关? 但好奇归好奇,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月见山也不想节外生枝。赶紧到杜王町,把替身的事情弄清楚更重要。 她跟着空条承太郎上楼,进入房间。房间挺大,也没有出现意外租到情侣套房的尴尬情况——但从订房间这件事情来看,不得不说空条教授是个可靠的男人。 月见山比划了一下整个房间唯一的沙发,道:“空条教授,沙发我来睡吧,你睡床。” 空条承太郎没有应她,但投过来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疑惑。月见山指着沙发解释:“这个沙发太小了,您没办法睡。我这个体型睡上去刚刚好,反正也不会在这停留很久,其实睡哪儿都没差。” 随着月见山这么一指,空条承太郎也注意到那个沙发的大小确实不够睡自己。他那体格睡上去只能手脚都蜷缩起来,这样也确实不舒服。 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空条承太郎看着自己手表道:“我叫了餐,你吃完可以睡一会儿。” 末了,他瞥着月见山红通通的脸,和同样泛着红的眼眶,问:“你吃感冒药了吗?” 月见山坐在沙发上,老实回答:“吃了的。等会饭后再吃一道……” 空条承太郎大步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手掌贴了贴月见山额头。他的手掌宽大,只是贴着额头,无名指的指腹却能轻易触到月见山颤动的眼睫。 好像脆弱扑闪的蝴蝶翅膀,轻轻刷过他指间。 他得出结论:“你发烧了。” 没用问句,是肯定句。白金之星的精密a用来测温度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但也间接证明空条承太郎的结论绝对不会出错。 月见山一愣:“发烧了?” 空条承太郎收回手:“嗯。我身上没有退烧药,等吃完饭再带你去镇上医院看看。” 她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会不会耽误我们离开的时间?” “耽误了也没有办法。”承太郎看着月见山,翠色眼眸冷冷淡淡:“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你觉得发烧死不了人?” 被承太郎这么一质问,月见山难得感到几分心虚。她有点不敢反驳承太郎,小声:“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她一心虚,就不敢看人,目光躲闪的咬着下唇,脸颊和脖颈都透出艳丽的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不好意思。 承太郎的目光从那些晃眼的红色上面一掠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吃完饭去医院。”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怎么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伙伴,是找了个爹? 月见山小小的脑袋里,盘旋着大大的疑惑。 实话实说,她还没有被谁管住过。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条承太郎的气势过于迫人,月见山多少有点怕他。上一个让她这样警惕害怕的人,还是彻底疯掉的夏油杰。 她决定不和承太郎对着干。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又惹不起的人,她还不能绕开吗? 不一会儿承太郎叫的餐来了。月见山实在没什么食欲,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等承太郎。承太郎头也不抬的吃着饭,问:“饱了?” 月见山摸了下自己平坦的肚子:“没什么感觉……感冒了,尝不出什么味道。” 这句是实话。感冒的人吃什么东西都觉得缺了点味道,食欲下降也是正常。 但承太郎好像没理解这句话,听着就皱起了眉。月见山生怕他让自己再吃几口,连忙解释:“感冒了就是这样的,等我吃过药睡一觉起来就会想吃东西了。” 承太郎倒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几口吃完剩下的饭,将碗筷一放:“去医院。” 月见山看了眼空碗,本来想说您这速度还挺快——但是怕说出来之后空条教授会不高兴,于是她决定不说话,背上自己包小跑跟上承太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下楼时刚好遇到那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因为对方穿着和夏油杰一样的校服,月见山多少有点在意,多看了他们两眼。 不看还好,多看两眼之后,月见山发觉对面那个矮个子大眼睛的咒术师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不觉有些疑惑:我认识这个人吗? “你认识那两个学生?” 走出旅店,承太郎问了这么一句。月见山摇头:“不认识。但他们的校服和我男朋友学校校服一样,所以我就多看了两眼。” 承太郎提醒她:“刚刚那个矮子学生一直盯着你,可能也是有记忆的人,小心为上。” 月见山闻言立刻警惕起来。她点头如捣蒜:“我会注意……” 话音未来,两人身后由远及近追来一道男声:“等等!那个——前面那位小姐——” 承太郎立刻挡在了月见山身前,目光冷淡的看着对方。他不必多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震慑人了。 果然,那位追出来的矮个子男学生在承太郎面前刹住脚步,却仍旧努力的试图越过承太郎,去看月见山:“请问,请问是、月见山春小姐吗?” 月见山难得被人连名带姓叫全名字。平时除了表彰大会,她听得最多的还只有单独的名或者姓。 犹豫了两秒,月见山紧张的死死抓住承太郎衣角:“是我,你认识我吗?” 听到月见山承认自己的名字后,矮个子学生如遭雷击,恍恍惚惚的往后退,直到后辈撞到自己的搭档。他一把抓住自己高大混血搭档的胳膊,慌乱道:“真真真的是月见山春啊啊啊啊!是夏油前辈的女朋友!” “夏油前辈知道自己女朋友脚踏两条船吗?不知道吧肯定不知道啊!呜哇哇哇夏油前辈也太可怜了吧!这种事情要不要告诉夏油前辈?” “七海你说个话啊啊啊啊——” 七海:“……灰原,我建议你先松手,肉要被你掐掉了。” 灰原眼泪汪汪的松开手,不时还向月见山投去幽怨的目光,像一个帮自己偶像抓出轨妻子的铁杆粉丝。 月见山:“……?” 承太郎用食指抵着帽檐:“呀嘞呀嘞…麻烦上门了。” 虽然不是拥有记忆的轮回者,但看来确实是认识月见山的熟人。好像还被误会了。 虽然有点害怕承太郎,但是想到自己还高烧不退孤苦伶仃的可怜前辈,灰原鼓起勇气大声质问:“你怎么可以和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出来开房呢?我跟你说,我、我前辈比你还高!比你还帅!你这样的他能打八个!” 月见山抽了抽嘴角:“这位同学,不要盲目崇拜。夏油杰怎么可能有空条教授高…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月见山桑也过分了!”灰原把讨伐对象转向月见山:“都这种时候了也不考虑夏油前辈的心情,居然还为别的男人说话!” 唯一看起来勉强可以交流的七海居然也跟着点头。 月见山:“……” 毁灭吧,破世界。 第27章 不祥的神庙 “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月见山捂着脸, 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呼出的气息都有些温度偏高:“空条教授是我的前辈,我们要一起去杜王町取资料,路上车子坏了, 所以在酒店暂时休息。” 灰原一脸正气凛然:“那你们为什么要开一间房?我看见了, 你和这位——空条教授——从同一间房里出来了吧!” 他才不会被骗!也不会再让可怜的夏油前辈被骗了! 果然好看的女人都是骗子! 月见山松开手, 没好气指着自己通红的脸颊:“我生病了!发烧了!为了照顾你可亲可爱还在生病的夏油前辈,我被他传染了,懂吗?!” “空条教授是为了照顾我才呆在我房间里的, 他现在正要陪我去医院。” 灰原哑火了。他看了看月见山,又看向空条承太郎。空条承太郎明显不太想参合,在月见山解释完之后, 淡淡的接上一句:“解释完了吗?解释完了就走吧, 不要耽误时间。” 拖得越久越容易发生意外, 这点空条承太郎深有所感。 月见山按了按自己发烫的额头:“走吧, 先去医院。” 灰原目送他们两个走远,挠了挠头:“我……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七海满脸生无可恋:“大概吧。” 说实话,七海觉得灰原可能没有误会。但想想这是人家情侣之间的私事,他最好还是不要过问太多。 医生给月见山开了药,让她打个吊瓶。月见山本来还想拒绝, 空条承太郎已经接过单子去结账了——她没有办法, 只好跟着护士去打吊瓶。 空条承太郎回到注射区时,月见山左手背上已经扎好了针头和导液管。他在月见山身边坐下来, 将一包椰子糖放到她膝盖上。 月见山有些诧异:“空条教授?” 承太郎自顾自的翻开一本书,声音也淡淡的:“刚刚在前台, 护士推荐给我的。” 他没说是自己问了护士后特意去买的。这种事情承太郎觉得没有要特地说出来的必要, 麻烦;之所以给月见山买糖, 也是因为他确实打心眼儿里把月见山当成后辈看待。 或许还夹杂了一点补偿心理。 作为一个典型的大男主主义者,‘负责’这种,也算是‘自己人’的范围。 现在人发烧了,还是个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的柔弱少女【在承太郎眼里】。所以承太郎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当多照顾月见山一点。 月见山拆开包装,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椰子糖:还挺甜丝丝的。 她其实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甜党。但对糖这种东西,也很喜欢;不过如果平时和夏油杰一起出去约会的话,就只能先排除所有带甜味的食物了。 夏油杰不爱吃甜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想到夏油杰身上去了,月见山顿时憋屈起来。她感觉自己吃的不是糖,是夏油杰本杰。 承太郎本来在认真看书。旁边突然传来细微‘咯吱咯吱’的声音。这种声音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可以算不存在,但对于替身使者来说就相当明显了。 他不禁瞥了月见山一眼:她一侧白皙的脸颊鼓起,正用力的咬着糖。不一会儿,鼓起的左边脸颊平下去,右边脸颊又跟着鼓了起来,约莫是换成了右边牙用力。 承太郎:“……” 小朋友心理活动还挺丰富。 注射区原本还有两个护士在忙活。这时医院外面突然传来了大鼓的声音,那两个值班的护士一溜烟跑到窗户底下,兴奋的踮起脚往外看。 “开始了吗?现在已经开始了吗?” “应该是预习吧!正式的晚会要等晚上八点才开始呢。” “呜哇今年可以看到阿航吧?” “好可爱!” …… 月见山有点好奇。她小声问承太郎:“空条教授,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承太郎倒是没有拦着她,点了点头。月见山高高兴兴的就准备凑过去和护士们一起看热闹——她站起身正要自力更生的扛起移动输液架时,坐在旁边的承太郎突然站起来,单手帮她拿起了输液架。 月见山有些错愕的看着他。承太郎疑惑:“不去看了吗?” 她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看。” 两个人凑到玻璃窗户面前,月见山踮起脚,目光越过矮墙,看见了热闹的窗外。正如那两个小护士所说,只是排练而已,真正的庙会要到晚上才会正式开始。 其中一名护士见月见山对排练很感兴趣的模样,便热情的与她搭话:“小姐喜欢庙会吗?” “喜欢。” 月见山弯着眉眼,笑盈盈的:“你们这的庙会看起来好有意思。” 和她老家那边的庙会很像,也是每次正式开场之前需要排练一番。月见山自从前年搬去东京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么复古又热闹的庙会了。 虽然东京也偶尔会有盛大的庙会。但毕竟是完全商业化的钢筋城市,远不及小地方的庙会有气氛。 而且东京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喜欢的话晚上可以留下来看哦!” 护士热情的给月见山推荐,道:“今天晚上阿航说不定也会上场呢!” 月见山好奇的追问:“阿航?” 护士点头:“是神主长谷川家的孩子,很可爱呢~每年大会的面具都是由他们家制作,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月见山在乡下住过几年,大致能听懂这些民俗称呼。她有些可惜:今天晚上肯定不能留下来看了。 其实排练现场的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很多摊位都只搭了架子,看起来空落落的。月见山看了会儿热闹,就回位置上乖乖坐着了。 等到月见山离开,那两个护士又开始闲聊——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以为月见山和承太郎都听不到。但好巧不巧,这两人一个是替身使者,一个是听力恰好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点。 “不过最近镇子上有些不好的传闻,庙会不会出事吧?”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不就是因为除了那些事,所以才特意将庙会提前吗?” …… 月见山和承太郎对视了一眼,承太郎心领神会,主动起身去向那两个女护士搭话。月见山以为承太郎多少会费点时间,没想到他就过去不到两分钟,又走回来:“问清楚了。” 月见山瞪大眼:“这么快?” 从另外一种意义上也是无敌的空条教授疑惑:“问个事情而已,还需要费时间吗?” 看了眼还在花痴的两位女护士,月见山决定把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给咽回去。差点忘记了承太郎的魅力。 “最近镇子上的神庙好像出了问题,有好几个僧人在庙里失踪了。”空条承太郎说出了自己问到的情报:“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死人,但是神庙来了不少外地的警察驻扎。原本庙会应该是三天后才开始,但是为了安抚镇民,镇长决定将大会提前举行。” 神庙出了问题? 难道是诅咒吗? 月见山皱着眉,随即想到她在酒店遇见的灰原等人: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为了祛除诅咒,当地出现咒术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决定留下来。” “嗳?!” 月见山愕然看着承太郎:“空条教授为什么……” “如果没有遇见就算了。但既然遇上了,我就不会视而不见。” 空条承太郎抬手轻轻一压自己的帽檐,道:“里面可能是替身使者在捣乱。” 尽管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月见山已经大致摸清楚了一些承太郎的性格。她知道承太郎如果做出什么决定的话,那么自己恐怕很难让他改变主意。 她有点无奈,问:“那么晚上的时候,您是打算亲自进神庙看看吗?” 如果承太郎要亲自去神庙里面的话,月见山肯定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在酒店里呆着。除非她嫌弃自己命太长,又或者嫌那些想杀她的人太少太弱。 承太郎没有丝毫犹豫,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晚上会有人接你去杜王町。” 月见山皱眉:“您是让我跟着别人走吗?” 她说这句话或许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而只是单纯的询问。但无论是泛着红的眼圈,还是同样透红的脸颊,都可怜兮兮的让人觉得这是个要被抛弃的可怜孩子。 承太郎的心理顿时微妙起来,避开了月见山仰头看过来的视线:“我会安排可靠的人来接你……就是拍摄照片的人,东方仗助。” 月见山对此没有意见。反正不管谁来接自己都可以,大家都是要去杜王町的。如果是拍摄照片的人,她还更欢迎——月见山刚好没有六岁时间轮回的周目记忆,如果那位东方先生能提供点什么情报,自然是最好不过。 医生开的药里面含有些许安眠成分,所以月见山打完吊瓶回去后睡得很熟。直到傍晚承太郎把自己叫醒,她才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仗助已经在楼下等你了,你们先去杜王町,我查清楚这边神庙的事情后,很快就追上来。” 月见山打了个哈欠,晕乎乎的点了点头,走得一路三晃。承太郎看着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样子,实在很难放心。 他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月见山额头上碰了碰:好像比中午那会儿更烫了。 难怪月见山看起来一副茫茫然的模样,看起来是病得人都不清醒了。 叹了口气,承太郎干脆把月见山拦腰拎起来,大步直接出了酒店。东方仗助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外了,他人没在车里,而是靠着车窗在梳理自己的头发。 从车窗倒影上看见承太郎,东方仗助立刻挺直了背:“承太郎先生!” 随即他的目光落到承太郎臂弯,被承太郎拎着的月见山也茫茫然的看着他。两人目光相触,东方仗助自言自语:“承太郎先生,这可不太great啊……” 承太郎拉开车门,将月见山塞进去。他本来还担心月见山情况,但看月见山坐到车上后自觉还知道系好安全带,承太郎稍微放心了一点。 他叮嘱东方仗助:“这位是月见山春,我们要调查和保护的对象。我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所以要拜托你自己送她去杜王町。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会立刻跟上你们的。” “她发烧有点严重,药我放在她包里了,你车上有水的话让她先吃点药。等到了杜王町,再找个医院给她看看。” 东方仗助看了看月见山难看的脸色,挠头:“原来是生病了啊。行,这点小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只可惜疯狂钻石不能拿来治病,不然东方仗助就直接对月见山使用替身了。 承太郎拍了拍东方仗助的肩膀,两人很快便各自分开行动。 东方仗助发动车子,顺便关心了月见山一句:“你要不要听一下音乐?” 月见山正难受着,捏着眉心,声音低哑:“都可以。” 于是车子里很快响起了舒缓欢快的英文歌,是【soft a】。月见山勉强打起精神:“你喜欢rce吗?” 东方仗助正跟着旋律哼歌,听见月见山的话,他顿时有了聊天的兴趣:“他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了!你也知道他吗?他的歌真的是超级great!” 月见山被他的口癖逗笑。面对东方仗助时她不自觉放松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东方仗助勉强算她同龄人的缘故? 她正要回答东方仗助时,外面突然传来女声尖锐惊慌的求救声! 车内放的音乐声音不大,月见山和东方仗助几乎是同时听见了声音。东方仗助立刻踩了刹车:“外面有人在求救,我下去看看——月见山你……” “我也去!” 月见山立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果断:“独自留在车上不安全,而且我不会开车。” 被她的后一个理由震住,东方仗助挠头:“那一起吧。” 第28章 今章晚月色很美 月见山头重脚轻的跟着东方仗助下车, 被外面冰凉的夜风一吹,喉咙里发着痒,想咳嗽。夜风里有股腥咸的味道,月见山猜测或许是因为镇子靠近海边的缘故。 镇子不算很发达, 这段公路上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下车后尖锐的呼救声更明显了——在昏暗交错的光线里, 月见山隐约看见对面有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呼救的是女孩子。 东方仗助大步冲过去, 一把揪住其中的男人将他拽开:“你在干什么?!” 他个子高挑而壮,眉眼都带着混血儿独有的深邃漂亮。而被他单手拎起来的男人却显得矮小瘦弱,蹬了好几下脚都没能挣脱东方仗助的禁锢。 他慌乱道:“我、我没干什么——我不会伤害夏芽酱的!我是她的男朋友啊!” “他骗人!” 摔在地上的少女害怕而愤怒的发抖, 哭泣着尖叫:“他是变态!骗子!跟踪狂!” 她指责男人时手还死死抓着自己衣领,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白。 男人结巴说话,试图伸出手去够她:“不是, 不是这样的——夏芽酱, 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 我……” “喂喂, 强迫女孩子可就不太好了啊。” 东方仗助皱眉,直接扭折了对方的手指。 男人惨叫起来——少女则咬着唇,略带害怕的往后退了退。这时,一件鹅黄色的薄开衫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外套上残留着人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道,对于她来说, 这个味道似乎已经几百年没有闻过了;在这个小镇子上, 时髦是件羞耻又奢侈的东西。 “别害怕,仗助君不是坏人。” 月见山抱住少女拍了拍她的背, 声音温柔的安慰:“你叫什么名字?是镇子上的人吗?我和仗助君可以把你送回家。” 少女咬着唇,怯生生的看着她:“我…我叫满月夏芽, 是镇子上的人。你们可以送我回去吗?” 夏芽的小脸还带着点未长开的稚气, 月见山粗略估计她也就十五岁上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而且还有点眼熟——但是月见山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我叫月见山春,那位是东方仗助先生。” 她扶夏芽起来,将少女搂在怀里:“嗯,我们可以送你回去的,不用担心。” “这个跟踪犯,我们也会把他送给警察,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夏芽被大姐姐抱在怀里,短暂的温暖和香水的气味安抚了她。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对方的腰,祈求从年长者身上获得更多的力量。 在听到月见山的话后,她却猛地打了个寒战,迅速清醒过来:“不行!不能报警!” 东方仗助疑惑:“为什么不报警?这家伙袭击了你吧?” 男人在听到夏芽的话后,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拼命的想要挣脱东方仗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夏芽酱你也是爱我的对吗?你是被那个臭小子强迫了才会和他接吻,你是爱我的!!” “才不是!” 夏芽气得发抖,又因为男人挣扎的丑态而感到恐惧——这时一只柔软发热的手轻轻盖在她眼睛上面:“没事,没事,别担心,交给我来解决。” 月见山向东方仗助使了个眼色,做口型:【先把人带走,把跟踪狂绑起来。他会吓到夏芽。】 东方仗助会意,也不管男人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喊着什么,直接压着他朝车子走去:东方仗助的车上有绳索,可以先用着。 等到跟踪狂被拖远,月见山才松开捂住夏芽眼睛的手:“没事啦,坏人我已经让仗助君拖走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吗?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报警。” “这样我才能帮你呀。如果你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可没办法帮到你哦。” 月见山低着头,一边好声好气的和小姑娘说话,一边帮她整理头发。夏芽的头发在刚才挣扎的时候已经完全扯乱了,但月见山在扎头发这件事情上可谓是相当有天赋。 她没费多少功夫,就帮夏芽重新挽好了发髻。 流连于发间和脸颊的温暖手指让夏芽放松下来,她还无意识的揪着月见山裙子一角,不自觉流露出依赖:“因为…报警的话,会上报纸。我不能上报纸,会变成丑闻。” “如果有这桩丑闻的话,会影响接下来的杂志拍摄。” 杂志拍摄……杂志拍摄…… 月见山的脑子里倏忽闪过一个印象来,恍然大悟:“哦!这样子啊。” 她终于记起来面前这个少女为什么眼熟了。之前有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就是她!不过杂志封面上那个穿着裙子,妆容精致的模特和面前这个纯质的少女,看起来还是有点区别。 月见山摸了摸夏芽的头:“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来处理。” 她对这个模特挺有印象,因为那期杂志里面推荐的某个单品包包月见山很喜欢,当天回去就下单了。不过之后就很少看见夏芽的封面了,月见山隐约记得是因为绯闻而淡圈——因为她不太关注这方面的新闻,所以印象不深。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大概能理解夏芽为什么不想报警了。这种事情一旦闹大,吃亏的当然还是夏芽,说不定就算送去警察局,到时候也只能选择和解。 还不如一开始就私了。 “夏芽!!” 少年急促惊慌的呼叫声打断了月见山的思绪,她余光里只看见一头淡色的短发在昏暗光线里冲过来。 月见山还有心情自己给自己开玩笑:原来发烧还影响视力啊? 刚刚还缩在自己怀里安静下来的夏芽,瞬间像是找到亲人一样扑进少年怀里,崩溃的大哭出声。 东方仗助从车子后面溜过来,看见浅色头发的少年,刚想伸手把他也揪过来——月见山赶紧拦住他:“别动手…这是人家认识的人。” 说不定是情侣啊。 看着哭得十分委屈的夏芽,月见山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情侣吧?不是姐弟就绝对是情侣了啊。 少年抱着一直哭泣的夏芽,亮晶晶的警惕双眸像是小兽,紧盯着月见山和东方仗助:“你们是谁?” 听出他的语气不好,夏芽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他们不是坏人。月见山姐姐刚刚还救了我。” 真正救人的东方仗助挠了挠头。月见山干咳一声,补充说明:“主要是仗助君的功劳。” 这是实话。没有东方仗助的话,月见山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她顶多算个事后心理疏导而已。 少年一怔,随即礼貌客气起来:“谢谢你们。” 东方仗助问月见山:“那个跟踪狂怎么办?” 少年紧跟着像是炸了毛的猫:“跟踪狂?!” 月见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气:“先把他们送回镇子上…跟踪狂等会再送去警察局……” 本来只是发烧,夜风吹了会儿之后头痛变得更加厉害了。她强打起精神,道:“别说是跟踪了夏芽。就说他一直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想袭击人的时候被你抓住了。” 东方仗助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行。” 东方仗助去将车开过来,月见山站在原地等他,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她觉得自己喉咙里又痒起来了,很想咳嗽。 旁边少年在低声安慰夏芽,月见山被迫听了一耳朵别扭小情侣的悄悄话。她敏锐的捕捉到少年名字,偏过头问:“你是叫……阿航?” 少年没想到月见山会和自己搭话,怔了一下:“是长谷川航一郎。” 月见山迅速将这个名字和护士间的对话联系上:“长谷川家的孩子?” 阿航疑惑:“你也知道我家?” 在他看来,月见山是生面孔,完全不是镇子上的人。毕竟这个镇子就这么点大,如果搬来了新的住户,他不可能不知道。 对于月见山知道自己全名,阿航多少有些讶异。 月见山笑了笑:“之前听镇子上的人闲聊提起过。你们家是负责镇子上祭祀的人,那么对于祭祀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吧?” “你知道祭祀为什么提前吗?或者说,最近你们有没有在镇子上遇见过奇怪的外乡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刺眼的前车灯光一闪而过。是东方仗助把车子开过来了。 东方仗助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上车啦!” 夜色里,青年那双蔚蓝色的狗狗眼显得格外可爱,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摸头的大型犬。月见山不禁想到了空条承太郎——空条教授好像说过,他和东方仗助是亲戚。 气质是不是也差得太大了? 恍惚的想着,月见山暂时将之前问阿航的问题抛下。反正从这边驱车回镇子上,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以在车上慢慢问。 刚抬脚往前走了一步,月见山眼前发黑,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晕乎乎的像是踩到了棉花上,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发着高烧的病患。 好困…… —— 2004年3月。 虽然新年已经结束,但陆陆续续的庙会却越来越多。或许是为了迎合即将开放的樱花,也为了庆祝今年樱花又可以多撮合几对情侣,今天晚上还有烟花晚会。 “春!走啦!你还没有好吗?” 朋友在外面催促着,月见山蹲下身,对着镜子最后抿了抿唇膏:“就来!” 确认镜子里可可爱爱的美少女没有任何不可爱之处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嘟起嘴抛了个飞吻,又自觉害羞的用食指压了压自己嘴唇。 正红色的唇膏涂抹在她饱满的唇瓣上,给尚且青涩的少女面容增添一丝亮色。 这种颜色的唇膏当然不是月见山的,她悄悄偷用了妈妈的口红,但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所以出门时要小心的避开母亲,穿过院子去和朋友会合。 和两个朋友刚在门口碰面,风音就抢先发现了亮点:“喔!唇膏颜色好漂亮!” “春好可爱!” “海蓝色的浴衣和你好相配啊!” …… 月见山干咳一声,害羞又压抑不住几分期待,用食指绕了绕垂落肩膀的几缕黑发:“你们也很可爱啦!不要这样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个,这个唇色…真的好看吗?” “超级!配你的耶!” 风音向她竖起大拇指,同时向她挤了挤眼:“梅太郎一定很喜欢。” 月见山一愣,心底几分害羞顿时完全消失了。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关梅太郎什么事啊?” 朋友们用‘我们都懂’的表情看着她,风音更是大大咧咧的直言:“他不是经常来我们班找你吗?上次我还看见你们一起逛商场了哦!” 月见山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想到只是答应给野崎梅太郎做一段时间的参考模特,也会被传出这么离谱的绯闻。 不过因为答应了对方不会把他在偷偷画画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月见山耸了耸肩只是反驳风音:“没有在交往哦。之前去商场只是因为梅太郎想给喜欢的女生送礼物,让我帮忙参考而已。” 反正这种事情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可以了。 几个小姑娘热热闹闹的挽着手穿过马路,从隔壁院子路过时,月见山踮起脚向里面问了一句:“夏油阿姨!今天杰回来了吗?” 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夏油夫人直起腰,看见时月见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是春啊。” “杰今天下午回来了。不过明天又要去学校,你们晚上要一起出去玩吗?” 听到夏油杰今天回来,月见山心底顿时雀跃起来。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不过分灿烂到惹人怀疑:“嗯,杰说他如果今天晚上回来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庙会玩儿。” “是吗?那太好了。” 夏油夫人欣慰,又有些感叹:“那孩子总是不太擅长交朋友。幸好春你总是愿意和他一起玩,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孩子说话。” 自从儿子去了那什么高专念书后,夏油夫人发现自己居然还和儿子有了些许共同话题。他们的共同话题就是夏油杰问她春最近过得怎么样,她也偶尔和夏油杰提起家里的事情。 平心而论,春确实是个很讨长辈喜欢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家孩子……夏油夫人倒是真的很希望自己家也能有一个这么开朗可爱的女孩子。 月见山笑眯眯的安慰了夏油夫人几句,便跟着朋友离开。现在还是傍晚,天边烧着大朵大朵紫红色的云,好像重重积压下来的花朵。 远处已经隐约可见一轮弯弯的纤细的月牙。 她们走出没多远,月见山忽然摸着自己的手提袋,惊慌道:“我忘记东西了!” “嗳?忘记什么了?” “是急需品吗?” 月见山咬着唇,有些歉意:“你们先过去吧,我去拿了东西很快就追上来。” 风音不放心:“要不然我们在这等你吧?” 月见山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事没事,我回去拿没有那么快。你们先走吧,我拿完东西就过来。” 朋友们只好先离开,临走前叮嘱月见山快点追上来。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晚会开始的点,但是她们也不仅仅是去看烟花啊。 还要逛街,买吃的,捞金鱼。 月见山满口答应,转身一路小跑。她当然没有忘记东西,也没有回家,而是绕到了隔壁家的后面。 夏油家后面是堵一米高的矮墙。 月见山熟门熟路的先把手提袋扔过矮墙,然后脱了木屐,也扔过矮墙。最后她捞起自己的裙子,在大腿的位置打了个结,自己也翻过墙去。 矮墙和房子的距离很近,一扇窗户正和矮墙相接。 那扇窗户时开着的,月见山的手提袋,木屐,全部都随着惯性被扔进了窗户里面。她扶着墙头,颤颤巍巍的伸腿去踩窗户边沿。 两边距离很近,踩上去并不费劲。月见山轻易的从墙头攀入窗沿,堂而皇之的坐在窗台上。 屋子里整理得很清爽,墙上贴着篮球明星的大幅海报,靠墙书架上摆满了书。黑蓝色深邃的地毯上扔着月见山的手提袋,木屐。 比这些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坐在床沿看漫画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学生制服,身高出挑,眉眼清隽而不显女气,厚泽的耳垂上有一对黑色耳钉,同样黑色的长发绑了个丸子头。在月见山把那堆东西叮叮当当的扔进来时,少年就注意到她了。 直到月见山坐上窗台,少年才放下漫画书,几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月见山往后仰着身子,一脚踩在对方掌心,气呼呼:“一走就是三个月,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见面就想抱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夏油杰无奈,但也不躲,随便女朋友在肩膀和胳膊上踩了几脚发泄:“抱歉,这三个月去加训了。” 他刚刚通过推荐成为了一级咒术师。夜蛾正道说,非御三家的咒术师里,夏油杰的天赋堪称第一。即使是放进御三家里面,这样的天赋也绝对是下代家主接班人的资质。 但这种事情夏油杰并不打算告诉月见山。咒术界的事情,他不会让月见山掺和进去。 月见山当然没有真的生气。夏油杰给她道歉了,她也接受得极快,乖乖弯腰让夏油杰抱她下来。 夏油杰将女朋友放到床沿,捡起地上的木屐给她穿好:“今天晚上要去看烟花吗?” “看啊。” 月见山笑眯眯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晚会了。不管是庙会还是焰火晚会,都喜欢!” “杰,你玩过句子接龙吗?” 夏油杰帮她穿完鞋,干脆就地坐下。闻言他面露疑惑:“句子接龙?不是词语接龙或者成语接龙吗?” 月见山摇头:“不是,就是句子接龙。来,我问你——‘今晚的月色很美’后面接什么?” 新晋一级咒术师,咒术界炙手可热的天才新星,发挥了自己聪明的脑袋瓜,肯定道:“风也温…唔——”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月见山捧住脸颊亲了上去。月见山原本坐得比夏油杰高,扑进夏油杰怀里后高度立刻就低了下去,以至于夏油杰不得不低头扶着月见山的腰,才能继续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尝到唇膏的香气,有点橘子的味道,还尝到甜津津的味道。夏油杰很确定自己不是甜党,却喜欢索取对方口中模糊而不真切的甜味。 接吻结束,气息远远比不上夏油杰的月见山呼吸急促,全靠着夏油杰的胳膊才没摔下去。她还捧着夏油杰的脸,被吻过的唇泛着淋漓水光:“回答,错了。” 夏油杰:“…不是那句吗?” “今晚的月色很美,后面应该接——” “应该接吻。” 第第29章 无限梦魇 睁开眼时医院天花板, 月见山愣了两秒。 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她也意识到自己是做梦了。梦里……她梦见了什么?好像是梦见了焰火晚会。 不过住在老家的时候经历过好几场焰火晚会。当时是几几年来着?糟糕,记不起来了…… 扶着额头爬起来,月见山环顾四周:好嘛, 果然是在病房里, 她还打着点滴。 左边躺着熟人灰原, 胳膊和腿上都是石膏。右边是个大叔,有点眼熟,胳膊上也打着石膏。 “你醒了?” 东方仗助立刻把热水递给月见山, 担忧道:“快喝点热水。” 这家伙倒是出乎月见山意料的细心,递来的水都热得恰到好处。月见山接过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问:“现在几点了?” “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东方仗助叹了口气, 向月见山解释:“那位灰原同学, 是来自咒术高专的学生, 是个咒术师。之前承太郎先生不是去调查寺庙的事情了吗?” “正好遇到灰原同学和他的搭档在寺庙里祛除咒灵。不过他们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承太郎先生就顺手把他们救下来了。” “右边这位是知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他和家人来镇子上旅游,发现了寺庙里的第一名死者……不过因为及时通知了警察,并没有受到诅咒伤害。毛利先生胳膊上的伤是下山时没看清楚路,不小心摔的。” 月见山:“…那他们运气还不错。” 难怪她觉得这个大叔很眼熟。这不就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被大家叫做‘死神追逐的侦探’的男人吗? 据说走到哪哪里死人, 所以大家都祈祷这辈子只要在电视里看见他比较好。没想到自己今天倒是能见到真人——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大叔吧? 月见山捧着水杯, 左右看了看都没有看见承太郎,忍不住问:“那空条教授呢?” 东方仗助朝着门外努了努嘴, 小声:“在外面吸烟区。” 月见山顿时了然,不再追问。成年人嘛, 偶尔有点需求也很正常。她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我在路上晕倒了吗?那个跟踪狂…还有夏芽, 他们怎么样了?” 她不说还好, 一说东方仗助可来劲了:“跟踪狂我已经交给了认识的警官,他们会帮忙好好‘教育’那家伙的。夏芽和航一郎我也把他们送到家门口了,不必担心。比起他们,春你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明知道自己生病了还要把外套给别人。照顾别人之前也先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东方仗助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板起脸来严肃道:“你这种习惯可非常的不great啊!” “你说她也没有用的。” 旁边吊着胳膊的毛利小五郎慢悠悠开口,单手抖着一份报纸:“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才不考虑后果,我对此是很有发言权的。谁让我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儿呢?这个年纪她们不仅不会体谅年事已高为家奔波的老父亲,还要在外面和不三不四整天见不着人影的臭小子谈恋爱来气你。” “重点是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发展到牵手还是到抱抱了。唉,这就是人到中年的男人——” 东方仗助抽了抽嘴角:“大叔,不要随便乱接话好吗?谁和你是一个年纪的人啊。再说了,就算有不三不四的人敢和我女儿谈恋爱,我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到时候甚至不需要疯钻!他一拳就能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人世险恶! 月见山:“…仗助君有女儿吗?” 东方仗助理直气壮:“我都没有女朋友怎么会有女儿!” ……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吗? 叹了口气,月见山决定不管那位侦探大叔。她看了眼隔壁床位的灰原:“灰原君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东方仗助耸了耸肩,道:“抢救及时,就是腿上的伤有点麻烦。不管他现在不能随便移动,他的搭档说他们那什么,高专,会有人过来专门帮他治疗。” 其实这种程度的伤,疯狂钻石也可以修复。但是两边人都不熟,那位咒术师并不放心把自己搭档交给来路不明的替身使者。 更何况他们高专似乎还有专门负责治疗的人。 “这不,醒了。” 月见山挑眉,果然看见灰原睁开眼睛了。他也茫然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转动头颅,视线所及,是月见山苍白的脸。 灰原自言自语:“怎么还在天堂看见月见山同学了呢?” 月见山觉得好笑,抬手向他挥了挥:“因为灰原同学死了,我伤心过度不小心也跟着上天堂了。” 刚刚还茫然的灰原,猛地一哆嗦,睁大了眼睛:“不行!月见山桑你不可以跟着我上天堂!你要是死了,夏油前辈会伤心死的,你快回去!” 月见山都快要被灰原给感动了。这是什么不离不弃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如果不是性别对不上的话,她都想建议夏油杰换个女朋友。 灰原同学多可爱啊,眼睛还大,说不定能改善一下夏油家的基因。 “逗你玩的。” 缩回被窝里,月见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我们在医院呢,放心,大家都没有事。” 灰原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东方仗助连忙冲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小声:“让春睡会儿吧,她的体力和普通人差不多,这两天的奔波已经让她很累了。” 月见山的疲惫是因为这两天连日不断的事情一直压迫着她的神经,再加上高烧不退,精神便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偏偏这种‘疲惫’,东方仗助的疯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灰原虽然不知道月见山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记忆中精致可爱的少女几乎判若两人,也能猜到她最近过得并不太好。想了想,灰原决定还是先让她睡一觉。 夏油前辈要和家入前辈一起过来的事情,等会再告诉她也行——灰原在心里这样想着。 月见山就这样一觉睡到了晚上。她迷迷糊糊的被憋醒,想上个厕所;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十点左右。 两位‘邻居’病友都睡得正香,月见山发现自己的输液针已经被拔掉,应该是吊瓶打完了。她掀开被子自己爬起来,穿上拖鞋准备去上个厕所。 这种事情倒不至于需要人帮忙,月见山自己跟着走廊标注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厕所。 解决完生理需求出来,月见山洗了个手,抬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睡了一整天的头发乱糟糟的,刘海也跟着上翘——她是个爱漂亮的女孩子,但凡有点闲工夫,也不容忍自己这样邋遢的形象。 抬手按了按刘海,月见山正微微侧着头整理时,她忽然觉得不对劲:镜子里的人确实是自己没有错。但是…… 自己去年就染了栗色的头发。为什么镜子里的少女,是黑发? 难道自己的记忆又错乱了?不可能啊! 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掌心的长卷发,确实是栗色没有错。月见山再抬头看镜子,镜子里少女捧着自己黑长直的头发,同样面露疑惑。 月见山心脏狂跳,忽然间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后退,后退,直到接近了门后——她转身撞开厕所的门跑出去,愕然发现门后面又是厕所! 熟悉的两排单间,正对着门的窗户,还有靠近出口的洗手池。 她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鬼知道镜子里的那个人还是不是自己! 不对,说不定鬼真的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月见山快步冲到窗户面前,双手撑着窗沿跳上去——拖鞋掉在地上,她也不去管——这里是三楼,窗户外面隐约可见底下的草地,但是整座医院死气沉沉,连昏黄色灯光都透出死寂,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她正要跳下去,猛然头皮一紧,被拽着头发又拖了回去!月见山摔倒后第一个反应是气自己怎么没有在身上带把剪刀:就不该为了漂亮留什么长头发! “让我看看,是哪个可爱的小公主,掉进了我的镜子里?” 阴恻恻的男声在耳边回响,月见山吃力的仰头去看,只看见浑身披着黑色袍子的消瘦身影。但是她看见了对方身后站着的替身! 是替身! 男人枯瘦的手拽着月见山头发,另外一只手戳了戳她娇嫩的脸蛋,怪笑起来:“真奇怪,你没有替身,却能看见替身。” “空条承太郎和东方仗助那两个家伙也围着你打转。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嘛,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愿意说,你肯定不愿意说的。我拷问过很多人,他们都不愿意把秘密告诉我。” 被掐住了脸的月见山欲哭无泪:你想要我说话至少放手啊!你这样掐着我能说什么?! “但是没关系,我的替身会撬开你的嘴。” 男人恶劣的用大拇指按着她唇瓣:“真可惜了,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害怕的表情也这么漂亮。让我猜猜你的噩梦会是什么?是被男朋友甩了一百次?还是满是蟑螂的小黑屋?” “嘻嘻嘻——真好奇啊——无限梦魇。” 随着最后一个古怪的名字出口,月见山脚下踩空,感觉自己好像在瞬间被推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恍惚了好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了实地上。月见山有些茫然,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我要做什么来着? 我要—— 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购物袋,月见山忽然记了起来:自己要回家。 夏油杰受伤了,还在她屋里,而且还带着两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她是出来帮他们买药的——药已经买到手,她应该回家了。 对,要赶紧回去。杰还等着自己呢! 想到可怜兮兮的男朋友,月见山赶紧加快了脚步,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来着?是漏买什么药了吗? 不对,缺的药品都是按照清单买的,不可能漏掉。 我…忘记了什么? “这位小姐。” 街道的角落传来一声微弱呼喊:“拜托你,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药吧。” 月见山偏过头去,在昏黄色灯光下,看见一名虚弱的少年。他仰着头,白净的脸上沾了血,左边脸颊上有紫色倒皇冠形的印记。 即使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看起来好像要断气了——少年还是向月见山露出一个笑脸,略带讨好的意味。 月见山警惕起来:“你……受伤了,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说着,她拿着手机准备叫救护车;月见山确实心软,但不是笨蛋。大半夜的,一个少年倒在街头,还浑身带着伤,这场景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危险。 反正只要把病患送进医院,自己也不算见死不救。 “医院救不了我哦。” 少年笑盈盈的看着月见山,目光若有所指的落到她手中购物袋上面:“可以不送我去医院吗?只需要你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你的弟弟山本武。他最近是不是经常不回家,而且还不接电话?” “男朋友的精神状态也很令你担忧吧?” 月见山拨号的手一顿:“你到底是谁?” 确实,最近令月见山担心的人不仅仅是夏油杰,还有她的继弟山本武。月见山已经好几次撞见山本武大晚上偷溜出门了,每次回来身上总是带着伤。 问他伤是怎么来的也不肯说,有时候问得他急了,居然连‘相扑比赛’这种离谱的借口都拿来糊弄自己。 少年慢条斯理的在月见山面前解开上衣,露出胸腹间狰狞的伤口:“其实你不用这么防备我的哦。如你所见,我是个受了重伤,十分虚弱的人。” 他身材纤细而偏瘦,那道伤口横在上面,便显得十分可怕。伤口已经凝固并且不再流血了,但是翻卷的皮肉仍旧很能吓唬人。 他放轻声音,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你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我不能去医院,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包扎一下了。” “你的口袋里有医疗用品对吧?只要你帮我包扎一下,我就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包括山本武在做的事情,包括你男朋友的苦恼,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哦~嗯,按照你们的俗语来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嘛!” 月见山犹豫起来。说实话,就算抛开少年提供的信息不说,光是他身上这些可怕的伤口,就应该尽快处理。 紧了紧拳,她鼓起勇气走到少年身边,半蹲下来:“我会帮你包扎伤口,但是只限于包扎伤口,包扎完你就立刻离开,不准再跟着我。” “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说不说我都无所谓。” 就算这少年说了,月见山也未必会相信。比起陌生人的话,她自然更相信山本武和夏油杰亲口告诉她的事情。 费了点功夫帮少年将伤口全部包扎起来,月见山紧绷着脸,心里却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惹了什么事情,被打成这样。 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吧? 有二十岁吗? 月见山拍拍手正打算站起身时,少年却猛的抓住她手腕,稍加用力便将月见山拽进怀里:“唔——感谢小姐的救治。” “接下来,是我承诺的报恩时间到了哦~” 第30章 十年章后的骗子们 月见山跌了一跤, 但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摔跤。那种感觉更类似于踩空了。坠落的瞬间,月见山听见少年低语:“十年后火箭炮……真是个好东西。” 眼前场景变换,等月见山反应过来时, 她发觉自己跌坐在一间现代化的办公室里。落地窗的窗户敞开, 风徐徐吹起两边的窗帘。 她吓了一跳, 犹豫着爬起来, 后退。没退几步, 后腰便撞到柜子,柜子边缘摇摇欲坠的花盆被碰掉, 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纯白色曼陀罗摔得四分五裂,泥土尽数撒在地板瓷砖上。 “我好像吓到你了——” 少年笑眯眯的窝在躺椅里面, 双手交叠支着自己下巴:“初次见面, 还是先自我介绍吧。我叫白兰·杰索。欢迎来到十年后的世界,月见山春小姐。” 仿佛是为了印证白兰的话,他身后的落地窗外面,逐渐升起巨大的悬浮基地,不时有几个踩着飞行器的人影快速穿梭其中。 月见山咽了咽口水,僵硬道:“3d投影?” 白兰弯着眼眸,笑起来从容的模样,好像他胸腹间没有那道可怕的伤口一样:“如果你想这样欺骗自己的话, 我也没有意见哦。” “都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是我的报恩时间~顺带一提,你不想去看看十年后的山本武和夏油杰吗?他们现在可过得不算太好。” 月见山对这个家伙抱着百分之百的警惕, 丝毫没有松懈。她反问白兰:“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名字的?” 白兰微笑:“唔, 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理解为, 我是全知全能的神, 所以知道你的一切, 包括你的替身。很有意思的替身啊——” 月见山打了个寒战,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他怎么会知道替身的事情? 她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连夏油杰都没有说过!因为月见山早就答应过父亲,绝对不再使用替身。 无尽死亡的轮回有多痛苦,她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白兰洞悉了月见山的恐惧。他露出遗憾的表情:“你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的替身。不过我很喜欢你的替身啊,特别有意思。” “替身使者我也见过不少,但是影响范围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遇见。我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 他知道自己有替身。大概率还知道自己的替身规则——但好像知道的也不是那么详细。月见山确信这是个恶劣的男人,这种人为了得到愉悦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同理,如果一件事情的发生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益处,同样也不会产生愉悦感的话,他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是个愉悦犯。 在心里迅速的下了定论,月见山反而冷静下来。她对愉悦犯的恐惧度勉强在可控范围内;因为愉悦犯还有周旋的余地,但如果是杀人魔那才是真的倒霉。 月见山斟酌着开口:“你想要看什么?我的替身效果吗?” 白兰摇了摇头,笑容灿烂甚至还带着一丝纯真:“春酱不是不想使用替身吗?春酱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不是说过吗?要告诉你夏油杰和山本武的秘密。不过山本君不太喜欢我,所以我只能先带你去见夏油君啦~” 月见山这回是真的有点糊涂了:“夏油杰……在这?” 白兰抬起手臂击掌,面前的桌子上立刻投影出一道光屏。他不知道对着系统下达了什么指令,光屏上掠过一连串月见山看不懂的东西——紧接着上面闪过雪花,又很快变成了人像。 因为是完全透明的光屏,哪怕是站在背面的月见山也能看见上面投射出来的人像。 她看着那张镜像相反的脸,陷入了沉思:夏油杰? 不对好像不太像夏油杰……但这个刘海就是夏油杰没有错吧?他额头上什么时候多出来一道缝线? 夏油杰做手术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身为女朋友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对哦,白兰说过的嘛,现在是十年后。 所以这个夏油杰也是十年后的夏油杰? 白兰将月见山迷茫思索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他愉悦的向光屏招手打招呼:“下午好哦~夏油君,你快看,我找到了谁——保证你会吓一跳的!” 他转换了光屏投射视角,让光屏上的‘夏油杰’也能看见月见山。屏幕里夏油杰露出了愕然的表情,连眼睛都比平时睁大了三杯不止! 隔着网络,他的声音有点失真:“……春?” 月见山挠了挠头:“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我应该就是你十年前的女朋友没有错——你十年后没有换女朋友吧?” 十年那么长,万一她中途和夏油杰分手了,那见面多尴尬啊?所以月见山觉得自己还是要再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屏幕里的夏油杰已经仔细收起了自己的愕然。他露出微笑,笑容和月见山记忆里的男朋友没有丝毫差别:“春,不要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很好,连说话语气和方式,都和自己记忆中的男朋友一模一样。除去脸变得更成熟,校服换成袈裟了之外,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她的男朋友夏油杰没错。 夏油杰为什么和这个愉悦犯认识? 先不纠结他们使用的高科技,光是这点就让月见山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觉得白兰这种愉悦犯,应该是夏油杰最讨厌的那种人才对。 毕竟夏油杰是个绝对拥护正论的咒术师。 屏幕里的夏油杰已经开始无障碍的和白兰说话:“我等会就过来接她,麻烦你了。” 白兰笑眯眯:“不客气哟~这是身为盟友的诚意嘛!” 两人短暂交流后,视频被挂掉了。白兰慢悠悠的转着椅子,眼眸含着笑意望向月见山:“等会夏油君就会来接你,他会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你哦~不过,或许你自己也能发现。” 他刻意的将自己电话号码抄写在纸面上,同时将那张纸推向月见山:“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哟。” “救世主随时欢迎您的光临~” 月见山:“……” 并不是很想理这个愉悦犯。 但她仍旧飞快的扫了眼那张纸,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电话号码,确认自己有将号码全部记熟后,才移开视线。 “那个花盆……” “不必担心,等会会有人来这里收拾的。” 白兰看了眼地上的曼陀罗——这盆曼陀罗被养得很好,白色垂下的花朵几乎压弯了花枝。它们摔到地上后,娇嫩的花瓣立刻被泥土和花盆碎片压皱。 他勾起唇角:“比起这个,你不担心怎么回去吗?夏油君可是说要带走你哦~而这里能往返于过去未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月见山盯着他,没有接话,从行动到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信你’。白兰越发的觉得有意思起来:实际上,这是他第一次见月见山。 在之前的九十九个世界里,他还没来得及毁灭世界,这个女人就死了。 死因不明,但流传在外的版本却很多。有人说她是被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所杀,所以彭格列的雨守大人才会对诅咒师深痛恶觉。 有人说她是被诅咒杀死,死后心怀怨恨,才会变成随机刷新的可怕咒灵游荡人间。 也有人说,她死于那位咒术界最强之手,所以她的男朋友夏油杰才会叛出高专,成为诅咒师。 但白兰也不知道真相。因为月见山死得太早了,早到每个世界的他还没觉醒能力之前,这个只存在传说之中,随机刷新出现的特级咒灵,就已经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作为全知全能的‘神’,白兰真的很好奇这个女人。 尤其是在调查出月见山的替身之后,白兰甚至觉得自己晚一点毁灭世界也不是不可以。因为这位月见山小姐明显更有意思嘛! 他挑衅那位雨守,从道馆旧址里偷出了月见山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女看起来还很年轻,据说她死的时候才刚过了十九岁生日。才十九岁呢,年轻得连讲八卦都很可爱的年纪。 但是见到本人之后,白兰觉得还是照片更好看一些。 外面的门铃响起,白兰让外面的人进来。月见山原本一直警惕的的站在和白兰有点距离的位置,外面的人进来后她立刻看过去——是夏油杰。 十年后的夏油杰,和月见山记忆中的少年相比,变了很多。他明显从一个带着点稚气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的男人。 他不再穿那身黑色的制服,而是穿着袈裟,额头上多了道缝合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留下的后遗症。 “春,过来。” 夏油杰喊月见山的名字,向她伸出左手,右手被宽大的袈裟掩盖,压着左臂上。月见山没有丝毫犹豫,一溜烟跑到夏油杰身后,揪住了他的衣角,小声:“你怎么和这个愉悦犯混在一起了?” 听到月见山对白兰的形容词,夏油杰差点笑出声。不得不说,月见山取的这个绰号和白兰很贴。 他牵着月见山的手,向白兰告辞:“人我接到了,就先告辞了。” 白兰还在看地上那盆花。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从桌子上捏起一颗白色,塞进嘴里:“再见~” 很快就会再见的。 白兰坚信着。 月见山跟着夏油杰到了外面,更深切感受到了这个地方的奇怪之处。非要她形容的话,有点像是科幻电影里面的未来城堡。 她紧张的问:“夏油杰,你不会住这里吧?” “不住这里。”夏油杰摇头,垂眸有点无奈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还不适应我十年后的样子?你以前都叫我杰的。” 月见山现在没空理自己突然变大了十岁的男朋友。得知夏油杰不住这里,她松了口气——这地方的路太复杂了,她根本记不住。 她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回东京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和那个愉悦犯混在一起了?” “嗯,回东京。等回去我再和你说。” 夏油杰领着月见山出基地,招来虹龙。虹龙对月见山来说都算是半个熟人了,她平时没少搭夏油杰的顺风车,对这只咒灵自然不陌生。 轻车熟路的爬上虹龙,她抱着膝盖乖巧坐好。夏油杰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用担心,有我在。” 月见山一愣,慢半拍的开口:“我不担心。” 她确实不担心。月见山是个很擅长给自己找活路的人,这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虽然身边的人都说她是个心软的笨蛋,迟早会吃亏。 但月见山从小到大,真没有吃过什么亏。 比如现在,她终于确定了某件事情,并决定做点什么。 夏油杰带着她回了东京,一个类似于寺庙的地方。但也不太像寺庙,反倒是有点像非法邪教线下聚会点。 更离谱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不少普通人。他们看见夏油杰,便恭恭敬敬的半弯下腰称呼他为‘教主大人’,完全不管跟在夏油杰身后的陌生少女。 月见山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她下意识觉得这些人,甚至包括这个寺庙,都和夏油杰格格不入;尽管夏油杰笑起来的模样和她记忆里的假笑,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夏油杰不应该在这里当什么教主。 就像把一盆薄荷茶放进玫瑰花园里那样违和。 “这里是我的房间。” 夏油杰把月见山领到一间和室面前,“你先在这休息,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月见山扫视房间,看起来干净整洁,确实是夏油杰房间的风格。屋子里各种生活用品都不缺,平时肯定也有人住的。 夏油杰正准备出门,他转身的瞬间腰身被月见山抱住,身后传来少女闷闷的声音:“你别走。我一个人,我害怕。” 少女细弱胳膊上的力量,对于夏油杰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本来可以轻易掰开的,但是双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在月见山看不见的地方,夏油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明明这具身体是他的,应该按照他的想法来行动!但是在月见山面前,这具身体好像完全放弃了拒绝的能力。 深吸了一口气,夏油杰用记忆中丝毫不差的声线安抚她:“我不会走的,我只是去拿点食物。你也饿了吧?再不吃东西会影响你的。” 腰上抱着的胳膊终于松开些许,月见山闷声道:“那抱一下再走。” 夏油杰拿她没有办法。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本能拿她没有办法。即使中间隔着十年的空窗期,即使灵魂已经死去。 他好像还记得要怎样去哄月见山。 转过身遵循着记忆中的模样,他弯腰轻松将月见山抱进怀里。月见山不算胖但也不瘦,抱在怀里刚刚好,有微微的肉感。 她踮起脚,两条胳膊交叠环住夏油杰的脖颈,目光望向空中:月见山第一次使用替身,很紧张。 好在她刚才就和夏油杰说了自己很害怕,所以就算心跳快点也不会被怀疑。 夏油杰真的以为她在害怕。他倒是不怀疑月见山想做什么,因为在自己的记忆里,月见山不过是个咒力略强于普通人的少女罢了,她甚至连术式都没有。 随便一只三级咒灵都能轻易的杀了她。 虽然不是普通人,但从柔弱程度上来说的话,也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拍了拍月见山的背,他正想再安慰月见山几句;突然勾在夏油杰脖子上的胳膊一用力,他没有过多的防备——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在月见山面前根本没有警惕心可言——他被迫弓下腰,腹部被少女膝盖狠狠的一顶! 胃部痉挛,恶心反胃的意识从腹部窜上来。不等夏油杰的脑部神经中枢处理好这种本能反应,后脑勺已经被重物击打! 力气很大,属于往死里打的那种。 夏油杰都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是谁在后面偷袭,面前抱着他的月见山已经迅速将他按倒在地,同时将房门反锁。 刚刚砸在夏油杰后脑勺的是和室门口的装饰花瓶,月见山的替身飘在空中,抱着破碎的花瓶看向月见山,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令。 月见山的替身粗略一看,和她本人极像。属于站在一起,都有可能被误认为双胞胎姐妹的像。 就是替身的眼神看起来更呆滞一些。 鲜血蔓延在和室地板上,月见山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拿出香水一阵猛喷,短暂压下了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她把一边铺好的被褥拖过来,盖到血迹上面。 这时候夏油杰的胳膊动了动,月见山吓得跳起来,想也不想就抡起另外一个没有破的花瓶砸了下去! 地板上身材高大的男人喘了口气,不动了。 月见山抱着花瓶脖子,咽了咽口水:“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替身茫然的看着她,牙牙学语:【夏,夏油?】 “他不是夏油杰。” 月见山回答着替身,同时伸出脚去踢了踢夏油杰的背:很好,没动。 她把花瓶脖子一扔,从地上碎片里挑了几块锋利的藏在外套袖子里:从白兰基地里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个假货。 但是这个假货和白兰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完全不担心会露馅。 对于月见山来说,白兰和这个假的‘夏油杰’都是一丘之貉。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和真正的夏油杰如此之像,但月见山就是分得清楚真假。比起留在严密的基地,月见山决定冒险将计就计。 假装自己相信了假的夏油杰,看看他会带自己去哪里。 现在月见山赌对了。假夏油杰带她来的地方,要比白兰的基地更好跑路。 替身迷惑的看着月见山,好像不理解月见山在做什么。月见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拉开和室的门出去。临走前她还不忘把和室的门给反手关上。 和室门口的走廊飘荡着一股散开的香水味,血腥气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她盖住了。月见山的手在和室内就已经擦干净了,她牢记着进来时的路,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让月见山感到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没有人拦她。这个奇怪的组织看起来很松散,好像假的夏油杰一倒,这里就没有人能管事了一样。 不过这样倒是方便了月见山跑路。她几乎是一路光明正大的跑出了据点,在陌生的街道上穿行。 四面街道她看着似乎都有点眼熟,但又具体记不起来哪里眼熟。月见山猜测是这十年里有过几次翻修,改变了原本的道路。 随便找了一家公用电话亭,月见山走进去后从自己挎包里拿出电话卡,尝试着刷了一下:谢天谢地,十年前的电话卡居然还能用。 看来电信公司远比她想象中的更长寿。 月见山先打了夏油杰的电话,那头嘟了几声后,传出甜美的女音:“不好意思,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核对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