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药尊》 正文 第一章 颠倒黑白 正文 第二章 初生牛犊 正文 第三章 拜入门下 正文 第四章 下定决心 正文 第五章 契机已显 正文 第六章 深夜密谈 正文 第七章 巡查造访 正文 第八章 试探学识 正文 第九章 真假玄参 正文 第十章 青州四绝 正文 第十一章 皇城急报 正文 第十二章 另有隐情 正文 第十三章 羌族密法 正文 第十四章 贪得无厌 正文 第十五章 生死同袍 正文 第十六章 至死不渝 正文 第十七章 弦外之音 正文 第十八章 北雁南归 正文 第十九章 坊间传言 正文 第二十章 一见如故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心存疑惑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耳目一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举止怪异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祸不单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大失所望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过河拆桥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判若两人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偷梁换柱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叶障目 正文 第三十章 贪婪成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扑塑迷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心生怨念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虚情假意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寿宴风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唇枪舌剑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同仇敌忾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别有洞天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内有乾坤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惊人发现 正文 第四十章 再遇伊人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信口雌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敌国外患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百密一疏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春秋大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三龙夺嫡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毒发身亡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祸从口出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言而有信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不情之请 正文 第五十章 意外之财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绝世高手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心有灵犀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如愿以偿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无妄之灾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画舫激斗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冰释前嫌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博学多才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拨云见日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人命关天 正文 第六十章 再遇巡查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帝王之相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世态炎凉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捕风捉影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醍醐灌顶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鼎力相助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虚惊一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假仁假义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天差地别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疑点重重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棒打鸳鸯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庸脂俗粉 正文 第七十章 强词夺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争风吃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自讨苦吃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蛇蝎心肠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未卜先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惊世骇俗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可造之才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福祸相依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长生不老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兄妹情深 正文 第八十章 飞来横祸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一败涂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耿耿于怀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往事如烟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两不相欠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同气连枝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愿赌服输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装腔作势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不打自招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丧家之犬 正文 第九十章 阳奉阴违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欲盖弥彰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自作聪明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得偿所愿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风波又起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假戏真做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欲擒故纵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红颜祸水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道听途说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冤家路窄 正文 第一百章 不遗余力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有惊无险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异想天开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知遇之恩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黄雀在后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人心所向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谎话连篇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一波三折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如影相随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声东击西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投桃报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栽赃嫁祸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守株待兔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跳梁小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锱铢必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原来如此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言听计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去而复返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混淆视听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功亏一篑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杯弓蛇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沉冤得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云开雾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学无术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旁敲侧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投罗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指桑骂槐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姑息养奸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劫后余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坐井观天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马首是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马失前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弄巧成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善解人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胆小如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唯命是从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化险为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妄自菲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衣无缝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鸡儆猴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丧心病狂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惊弓之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以貌取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喜从天降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良师益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 方寸大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举世无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趁虚而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草惊蛇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背信弃义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耀武扬威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处事不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丢人显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功而返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雪中送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错特错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翻脸无情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服口服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弃暗投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凤毛麟角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侠肝义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盗亦有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移情别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石二鸟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以实为虚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学以致用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贼喊捉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视财如命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逆不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诡计多端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心知肚明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功亏一篑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刨根问底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惺惺相惜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坦诚相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名正言顺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飞蛾扑火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飞黄腾达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喜临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移花接木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调兵遣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嫌贫爱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自食其果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意孤行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覆水难收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口不择言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堪一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左右为难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跃跃欲试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齐头并进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将计就计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技高一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祸水东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尔虞我诈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危言耸听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煽风点火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惺惺作态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狐假虎威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拔刀相助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借题发挥 正文 第二百章 反戈一击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落井下石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自取其辱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狼狈为奸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班门弄斧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大巧若拙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引狼入室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招兵买马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瞒天过海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开门见山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回天乏力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同流合污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恩威并济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妙手回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寻根究底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鹬蚌相争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游刃有余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患难之交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师出有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穷追不舍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言多必失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攀龙附凤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藏龙卧虎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冰山一角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恩同再造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寄人篱下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谋而合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锦囊妙计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足轻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掉以轻心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怒从心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黄粱一梦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诱敌深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高抬贵手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父慈子孝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当局者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自命不凡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夜长梦多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妇人之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志同道合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趁人之危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言不由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力挽狂澜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依草附木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燃眉之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情世故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千丝万缕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故布疑阵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脱口而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中生有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生死与共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身不由己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居心叵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身先士卒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了如指掌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前车之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前车之鉴 虽然叫做柳家坝,但全村三十几户人家没有一家姓柳的,并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姓柳的全部都搬到青州城内了。</p> 温子琦站在官道上极目远眺,只见在视线的尽头有一处规模虽不算大,但是房舍却井然有序的村落。</p> 虽是远眺,但是青灰色砖墙配上乌黑色的瓦,依旧让人眼前一亮。</p> “看见了吗?”裴渊庭抬手指着远处,笑着说道:“这人虽然不在这里住了,但这房舍却修整的如此奢华,这不糟蹋钱吗?”</p> “奢华?”凌浩然随意抬眼瞟了一下远处,便将视线收回,移到裴渊庭身上,言之凿凿地说道:“做为村落来讲确实算得上奢华了!”</p> 此话说得到是不无道理,下有青砖砌筑,上有黛瓦铺设,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也不外乎如此,而这里则是比比皆是。</p>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这个地方背不靠青山,面不朝江河,放眼望去也没有看到良田沃土,唯有那一条看上去夺人心魄的河堤。</p> 如此贫瘠之地,即是温饱都有可能成为问题,可如今看来非但没有这个难题,反而却过得颇为富裕,那村名们是赖以何为生呢?</p> 温子琦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凝眸打量着这个充满谜团的小村落,默然良久,方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了!”</p>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身旁俩人神色不由一怔,裴渊庭更是撇了撇了嘴,谩骂道:“一惊一乍的要吓死人是吧,你知道什么了?”</p> 站在一起的凌浩然也是稳了稳心神,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差点吓得老裴尿裤子,你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给他找换洗的衣服。”</p> 听闻此言,裴渊庭庭神色一滞,双目圆睁紧紧地盯着凌浩然,原以为他是出言帮自己,可结果是趁机奚落自己胆小怕事。</p> 无助感瞬间涌入心头,脸色不由一红,却又找不合适的话来回击,嘴唇嚅动半天,方挤出几个字:“你这是诽谤,我哪有害怕!”</p> 是不是诽谤信口胡说,其实三人心理都很清楚,所以凌浩然嘿嘿一笑,也没有在这事是多费口舌,而是将视线落在温子琦身上,心平气和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p> 不知是不是因为二人刚刚打岔,让温子琦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此时听闻凌浩然询问,怔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p> “是这样,温子琦伸手拿起一个枯枝,在地上简单地勾勒了起来,一边画着,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我发现这个地方很不一般!”</p> 看其言之凿凿的样子并不像随口这么一说,凌浩然抬眼示意了一下裴渊庭,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怎么个不一般了啊,你说说你的高论。”</p> 温子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着地上刚刚画的草图笑着说道:“古语有云,山管人丁水管财,这里一不靠山二不傍水,所以人丁自然也就不旺了,至于这水…”</p>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指了一下远处的河堤,凝眉道:“水虽然是有,但是却静而不动,所以这财运,虽然有,也都是别人给的!”</p> 呃…</p> 裴渊庭抬手拍了拍温子琦的肩膀,眸中俱是柔情,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兄弟呀,以后呢有些事不知道可以问,不要在这里一个人暗自揣摩,你说你费尽心力想了这么多,我又不好意思一口否定了你,你说这多尴尬。”</p> 听闻此言,温子琦心中一愣,他本是聪明之人,裴渊庭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他从字里行间还是听出了结果。</p> “咳咳,”温子琦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双手一摊,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老裴你说说,这个柳家坝的村民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呢?”</p> 裴渊庭回头看着远处的村落,双眼微合,然后从容不迫地问道:“你二人可知这柳家坝的名字是从何而来?”</p> 温凌二人闻言一愣,俱都痴痴地看着远处的村落,凌浩然更是哆嗦着嘴唇,笑嘻嘻说道:“我又不是青州本地人,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呢!”</p> 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身旁的温子琦,这话咋一听好像没有什么,可是若是有心之人去想,便好像在说温子琦既然是本地人,应该知道才对。</p> 可温子琦这个所谓的‘本地人’,别说是柳家坝的由来了,就是柳家坝这个名字都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p> 便看了对方一面,不露声色地说道:“我虽然是本地人,但是对于这种野史秘闻向来是不感兴趣,老裴你还是不端架子了,赶紧说便是了。”</p> 也许早已习惯了这两人说话口吻,所以裴渊庭耸了耸肩膀,心境坦然地解释道:“柳家坝最早叫做柳堤,这个堤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河堤!”说着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河堤。</p> 二人依言顺着指尖望去,只见那宛若一条巨蛇伏在地上的河堤,竟然一时间看不到尽头。温子琦心中更是不由感叹,这么大的河堤修筑所需的耗费的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官府支持,就靠附近的村民无异于痴人说梦。</p> 心中正在想着,这官府为何会在这个地方筑起这么大一座长堤,耳边又响起裴渊庭的声音,“当时为了防止风沙侵蚀,又在上面种了一排柳树,长堤筑起之日,因没有名字,当时的柳知县,也就是现在的柳知府,说着郁郁葱葱的一堤垂柳,不如干脆就叫柳堤好了。”</p> 闻听于此,温子琦神情一滞,以他之前所想,这个柳家坝应该是知府柳南天的故土,而今柳南天位极人臣,做到一州之长。</p> 自然会对自己的故土才会格外照顾,所以才会出现一个格格不入的村落,而今看来,虽然有关系,但并不是想自己想得这般摸样。</p> 裴渊庭看着一脸惊诧地二人,好似猜到了心中所想一般,笑着说道:“是不是和你们想象的有一点不一样!”</p> “何止不一样,”凌浩然脸色微变,随即长叹一口</p> 气,缓缓地说道:“简直有点出乎意料,我以为这是柳知府的余荫,没想到…”</p> 古话就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人有此想法,也不足为怪,毕竟这样的事实在是屡见不鲜。远的不说,当朝就有,据传言本朝的九王爷有一门子叫江奉,此人便是如此。</p>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王爷呢。据传言,这江奉乃是出生贫苦人家,,自小也是受尽磨难,还为成年父母便撒手人寰,不得已只好以乞讨为生。</p> 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机缘巧合,当年九王爷代替皇上巡视湖州六郡,一日九王爷喝令随从一人一轿子微服出巡,正巧遇到了逃荒而来小江奉。</p> 按理说当时的小江奉个头瘦小,长相普通,混在人群人全然不起眼,可是这小江奉有一习惯,便是每逢遇到轿子必定会避到一旁躬身行礼。</p> 就正是因为这一举动,才被九王爷觉得这个少年与众人不同,就将他带回都城做了自己的门子。</p> 而这小江奉也算是感恩之人,每逢有人来访递上的孝银都如数上缴给府里的管家,后来九王爷知晓了这件事之后,便将他唤到身边询问道:“这些都是他们孝敬给你这个门子的,你为何要如数上缴呢?”</p> 可当时只有十六七岁的江奉竟然说:“这钱怎么可能是孝敬我的呢,我一无权无势的小门子,若不是在王爷府看门,即使我死在路边他们也不会看我一眼的,所以这钱其实是孝敬给王爷府的大门的,而不是我!”</p> 王爷一听这话,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赞他,思来想去便对江奉说,“既然你说这银子你无权力收,那就全当我对你的奖赏,你以后也无需上缴给管家了,你自行处理便可!”</p> 江奉也是听话,从哪以后果真再没有上缴过银子,九王爷日理万机,又怎么会将这一个小小的门子记在心里。</p> 直到有一天,中书令拦下一个奏折送到九王爷府邸,原来奏折中有人上书皇帝,九王爷纵容门人在外面欺行霸市。</p> 经过调查后才发现,在湖州有一个九寨,占地面积快有了半个郡之大,已经发展到不服从管教的地步,当地的县令冒死上书,求彻查此事。</p> 九王爷也是杀伐果决之人,当即将所有的门人杂役全部召集到一起询问可有此事。就在众人一脸茫然之际,江奉站出来说这是他为九王爷买的地,用的便是别人孝敬给门子的孝银。</p> 而且一应手续俱全,绝不存在什么欺行霸市的行为。</p>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当朝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就此事还夸赞了一番九王爷慧眼识珠,随便找一个门子都这般忠诚。</p> 这事传到后来,几乎是整个周国都知道了,裴渊庭自然也听说过,所以一看到二人这种神情,便马上意识到这二人将这柳家坝也看成了知府柳南天的产业,毕竟有过前车之鉴,更何况沾了一个柳字就更容易让人产生联想。</p> ?</p> </p>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始终不渝 西风吹过,拂动万条垂柳随风舞动, 温子琦一脸肃穆走在后面,而他的这两位好兄弟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裴渊庭还时不时的回头调侃一句,“你瞅瞅那耷拉的脸,好像是我说错了一般。” 温子琦也不搭理他,佯装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垂首擒眉。其实对错对他来讲早已不在那么重要,而是他发现这河堤上的印迹下落的已经清晰可见。 目之所及皆是长堤,这般大的蓄水量就是下降一尺,对于下游来讲已是灭顶之灾,而此时,水面距离最初的印迹差不多有一米。 如此看来,这胡家湾的居民能够有幸逃脱或许是事先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者因为什么事情人并不在屋内。要不然洪水肆虐,岂会只是损失财物。想至此节,不由抬头望了望已清晰可见的泄洪口。 “二位,说点正事!”温子琦将远眺的视线收来回来,稳稳地落在二人的肩上。 正在嬉闹的二人闻言立即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温子琦,若非那上下浮动的喉结,恐怕会让人以为这是两尊惟妙惟肖的雕塑。 “说啊,”凌浩然眉睫微微一簇,有些焦躁地吼道:“弄的人心惶惶的,又不说是什么事情!” 呃... 温子琦脸颊不由微微抽搐了几许,忙紧走几步来到二人面前,抬手指着河道内说道:“你们看这个印迹,有没有发现什么!” 裴渊庭虽然心思聪慧,但乃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所以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向来是不怎么关注的,所以此时闻听温子琦这么一说,才低头注意道:“哎吆,下去这么多啊!” “下去就下去了,看你惊讶的样子,”凌浩然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淡淡道:“两个村落都被洪水淹了,水位不下架才怪呢!” 他这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其脸上的愁容却并不比其他两人要少,反而从中竟多着一抹怒色,用近乎无声的口气谩骂道:“别让我知道是那王八蛋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要不然我...” 岸堤上本来风声就大,他有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到后来就是其站在身旁的两人都听的不太清楚,好像就听到几个大卸八块之类的词语。 “爱民如子,是老百姓的服气,”温子琦赞了一句,又关切地问道:“我的凌少爷,怒火伤肝,你还是消消气!” “这人确实太可恨了,江湖中都知道祸不及妻儿,若真是为了水淹你我二人,而害的村民流离失所,我定饶不了他。” 温子琦知道他这一番话乃是心中所想,也没有在一旁多做评判,只是简单地提醒了一句“你这样固然是好,但是小心被有人之人利用了。” 凌浩然摆了摆手手,道:“这等视性命如草芥的的刽子手,难道还指望我对他们有宽恕之心不成?再说了这件事情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温子琦唇角扯起一抹浅笑,凝视着水面,眸中滲出森森寒光,冷冷地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难道还指望我大度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是有名的小心眼,睚眦必报乃是我的本性!”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直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裴渊庭连忙笑嘻嘻地插言道:“说起这个我也奇怪了,之前觉得你是小心眼,可是最近我怎么发现你好像变了一个人样似的,非但不是这样了,好像还什么事都无所谓了,难不成被秦姑娘嫌弃了?” 温子琦怔了一怔,随即红着脸辩解道:“老裴,你胡说什么呀,我们在说多么严肃的事情,你却在这里拿我开涮,你觉得这样妥当吗?” 经他一提醒,裴渊庭脸色顿时一滞,连忙柔声致歉道:“这不是正好想到了吗,就张口这么一说,行,我现在不打搅你们了,你们继续!” 看其面露尴尬之色,温子琦心中涌出一丝丝的得意,但是脸上却依旧佯装出一幅不悦之色,悻悻地说道:“继续?怎么继续,我说道那里都忘记了!” 裴渊庭呆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可能帮不上忙,本来应该安静的呆在一边,可是心中却是有点诧异温子琦为什么会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且打从一开始,他就认定温子琦一定会能将此事查的个水落石出,此时闻听竟然被自己给搞得一团乱,登时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便尴尬地抿了抿嘴,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不要紧,竟然让一直笑嘻嘻看着他的凌浩然神色一愣,忙笑着说道:“你干嘛,怎么往后撤了呢,今天这事还非要仰仗你才能查的一清二楚!” “啊?”裴渊庭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缓缓地将头转到温子琦的一边,疑惑地问道:“你俩什么意思,一个嫌我话多,扰乱了思绪,一个又说查案全仰仗我,我书读的少,你们不要玩我好不好!” “嫌你话多是假,仰仗你是真!”温子琦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容色宁静地说道:“我知道各地都有一种陋习,就是从外来的人,若是在村里打听点事情,一般是事倍功半,我们三人之中,就你的口音是地道的本地人,所以...” 这话倒是不假,温子琦凌浩然虽然官话说的地道,可是真要是去一村落里打听点事情,说官话反而让人有一丝的疏远感,而方言则不同了,让人会打从心里有一丝的信任在其中。 裴渊庭也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温子琦这未说出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大笑了两声道:“我当是什么是啊,原来就这么简单啊,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还仰仗,说的多吓唬人呢,我还以为让我牺牲色相,去诱拐良家妇女呢!” 闻听又在说这种不找边际的浑话,温子琦嘴边又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连忙抬头截断道:“你这色相,我求你再多保留些时日可好,我还另有他用,今日你进去就找那些年纪比较大的老者和他们打听一件事情。” 裴渊庭面露喜色,脱口而出道:“什么事情?” “昨夜至今日午时,有没有本村的村民回村,”温子琦眉睫一挑,脸若寒冰地笑道:“就这个时间段,而且一定是本地人!” 闻听此言,不只是裴渊庭糊涂,就连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凌浩然都面露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本地人呢?” “你们看,”温子琦抬起手中的枯枝指了指泄洪阀,语气森森地反问道:“如此隐蔽的地方你们觉得是一个外乡人能找得到吗?还有...” 说着语气故意一顿,将枯枝的头微微下压了少许,指着堤坝下的一处房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房舍应该是雨水爆发的时候,派人专门看守堤坝的临时住处。” 经他这么一提醒,二人这才发现,就在泄洪阀下面的杂草从中,有一木质的房舍,此时又非雨季,因无人看守,又加上周边都是杂草,若不留心都很难发现。 “咦,”裴渊庭面露喜色,连忙推了推身边的凌浩然,“我们去问问这里的人,究竟是谁私自开闸泄洪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凌浩然抿了抿嘴唇,伸手在其宽厚的肩膀上轻轻一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裴大少爷,你好好瞧瞧这地荒凉成什么样了,又怎么会有人居住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太过于白痴,裴渊庭竟然尴尬的脸色一红,伸手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说道:“我这一激动,就说话不过脑子了。” 说着语气一顿,抬头看了看时辰,话锋一转,正色道:“那你们两个人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村里打问一下。” 温凌二人自然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俱都点了点头,温子琦更是微微嘱咐了两句需要注意的事情,便让他离开了。 看看一溜烟离开的裴渊庭,凌浩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幽幽地说道:“老裴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沉不住气,要是再稳住一点,将来必定会大有做为!” 听闻此言,温子琦嘿嘿一笑,打趣道:“老裴是不是大有作为,还不是你凌大少爷一句话的事情嘛。” 呃.... 凌浩然没料到温子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脸色一僵,默然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命运的车轮一刻不停的再向前走,有些事可不是像看上去那般简单。” 闻听突然发出这般感慨,温子琦不由心神一震,登时凝目看着他,蓦然间觉得胸口一阵烦闷,竟好似一块巨石压在上面一般,气息更是觉得淤滞难喘,忙长吁一口气,以解心中烦闷。 “怎么了?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凌浩然伸手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面上露出一抹让人不解其意的微笑,轻声道:“难道你能保证将来一切都始终不渝吗?” , s:///book/11/11552/829519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流言蜚语 “对错已不在重要,”温子琦淡淡地笑着,“始终不渝也断难保证,毕竟人都会变,而且环境更能改变一个人。” 此话说的一点没错,虽有秉性难移一说,但要是改变一个人其实也并不是件难事,潜移默化的改变往往让人猝不及防,当你意识到时候其实你已经变得不再是之前的你了。 凌浩然抿了抿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而是凝眸望向远处,眼神穿过萧萧垂绦,好似有意要避开温子琦的灼灼目光一般。 温子琦打量了他一眼,丹唇微启,轻笑道:“虽不知道将来会怎么,但是我知道邱老板确实因你而改变。” “邱老板?”裴渊庭皱了皱眉,一脸的疑问,对于他来讲‘邱老板’这三个字虽然不是无比的陌生,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何地听到过,更让他惊讶地是温子琦这番话,言外之意是自己影响到了他。 “呃,”凌浩然摇了摇嘴唇,无奈之下耸了耸肩膀说道:“我竟一时间想不出来此人是在那里遇到的。” 温子琦心里明白凌浩然此时说的不是虚言,便出言提醒道:“当日我们三人不是在路面吃面嘛,还记得那个面摊的老板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凌浩然才恍然大悟,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你说的邱老板就是那个掌柜的呀,我还以为睡呢?” 说着语气一顿,挑眉说道:“我无非就是看他为人忠厚老实,所以帮吗介绍了一下而已,哪有你说的什么高尚,还改变人生轨迹,说的我像做了什么大事一般呢!”说罢便依旧觉得温子琦言过其实,淡淡地摇了摇头。 温子琦凝目瞧了他片刻,方才缓缓地长叹一口气,对于凌浩然来说这可能就是一个举手之劳,甚至过后都不曾记得有过这回事,可是对于那个‘邱老板’来讲,那一天的中午也许是他过往的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天。 也许在今后的数年,他都会记得那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改变了他,或许因为凌浩然的举动,都可能印象道‘邱老板’的下一代。 温子琦挥舞这手里的枯枝,笑着说道:“施恩不图报的凌大少爷,我们也该去看看那水闸处有没有可疑之处了,要不然待会老裴回来聒噪这我两偷懒。” 见其没有再多说什么,凌浩然自然也不会再这个问题少多费口舌,便点了点头,笑着打趣道:“不错不错,几日不见你,竟然学会自我反省了,看来这个秦可卿对你的调教颇有手段啊!” 虽然温子琦说话办事心思缜密,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却是白纸一张,此时听闻凌浩然竟然这般调侃,登时脸色一红,手足无措地辩解道:“怎么连你也变成这样了,真是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跳神,这才认识老裴几天就学活了他的油腻!” 二人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只有近几日说起秦可卿,温子琦才会这般模样,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其中必定是动了真情。 起初凌浩然只是觉得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好玩才如此,可是今日发现温子琦竟然动了真心,便微微一错愕,疑惑地说道:“子琦,你认真的?” 听闻此言,温子琦神色一愣,呆呆地看着他,眸中俱是不解,他不知道凌浩然所说的‘认真的’是什么意思,便将悸动的心稳了稳,诧异地说道:“什么认真不认真?” 二人虽然年岁相仿,但是温子琦从获救之后,便跟随游凌二子在山上生活,一直到后来艺成下山,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彻查当年的案情,根本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喜欢她?”凌浩然并没有过多的修饰,开门见山地说道:“她可是官居四品,说其身负要职一点也不为过,就你...” 说着语气一顿,好像察觉如果这么说,很有可能伤到温子琦的自尊心,便将已到了口边之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说道:“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温子琦一怔之下还为反应,凌浩然又继续说道:“而且你也看出来了,秦可卿年轻有为,将来在仕途上必定会再进一步,你觉得已她的能力,会是形单影只嘛?” 起初温子琦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听到此,饶是一个榆木脑袋也开窍了,便缓缓地垂下头算是默认。 虽然对于男女感情之事并不是了解,但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他还是知道的,凌浩然说的一点没错。 就算有人不贪慕秦可卿的容貌,也有人会为其手上的权利所垂涎,年纪轻轻便官拜四品,若是假以时日岂不一飞冲天,就连他们这种门徒都有人想法设法的去拉拢,更何况是有大权在握的督查。 想至此节,猛然间觉得心口好似压了一口大石一般,让其连呼吸都觉得不是很顺畅,便缓缓长吁一口气,小声地说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这些。” 对于温子琦会有这样的反应,凌浩然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已察觉到,此人虽然在其他的事情是往往能够一语决断,可是在感情上却好似孩提一般稚嫩。 看其一幅神情低迷双目无神,凌浩然本像就此打住不在说下去,可是突然间觉得若是好兄弟此时应该即时的帮他一把,以免将来陷的越来越深难以自拔。 便心中一狠,语气幽幽地说道:“我知道我接下来所说可能会令你伤心,但是做为兄弟,我觉得我有理由告诉你,当然我更希望她已经告诉你了,因为要是我说就显得我做人有问题,而她说则是表示她没有准备欺骗你!” 温子琦乃是聪明人,自然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心中很不想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秦可卿的过往,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心中登时乱的犹如一团麻线一般。 站在一旁凌浩然,好似知道温子琦此时心中正在纠结一般,既没有言语上的催促,也没有自作主张都说什么,而是知趣的闭紧嘴巴默默地看着他。 默然良久,温子琦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抬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笑着说道:“浩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更希望她亲口告诉我,而不是你为了保护我而告诉我。” 见其已经下定决心,凌浩然便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抬手在温子琦的肩膀上轻轻一拍,笑着说道:“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其实这事也怪我自己多嘴,你二人才认识多久,总要给对方一点时间不是嘛。” 话虽如此,但是刚才凌浩然所说,却像压在温子琦心里的一块巨石一般,让他觉得心情异常沉重,就连脸色也变得都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心中藏着事。 不知是因为他的脸色太过明显,还是凌浩然察觉自己此事做的有点太过分,便心中一狠,扬声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我们两个中间横着一根刺,这以后还怎么相处。” 此话说的不无道理,经凌浩然这么一说,温子琦也觉得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使自己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忍不住去想此事。 “这么着,”凌浩然灵机一动,伸手拍了拍温子琦的肩膀,神情狡黠地说道:“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这样我也就没有负担了。” 听闻竟然是这般高论,温子琦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许,悻悻地说道:“你都说了一半了,让我怎么能无视呢,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谁还没有个过往了,人总要向前看嘛!” 对于温子琦给出这样的反应,凌浩然显然没有料到,所以听罢之后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怔了半天,方才竖起拇指称赞道:“心眼小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只容得下一个人,其他什么流言蜚语都没有立足之地。” 温子琦抬眼瞥了一眼凌浩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悻悻地说道:“趁机还要奚落我一句,你呀你!”说罢也没理会他是何反应,自顾自地想着泄洪口的水闸走去。 见其不想在这事上多说什么,凌浩然自然也不会做讨人嫌的事情,便咧嘴一笑,拔步追了上去。 虽说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在杂草丛生的情况下,两人竟然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好不容易披荆斩棘来都水闸门口,一向养尊处优凌浩然刚想喘口气,却被一声惊呼给打断,连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来,”温子琦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惊呼,而是脸色肃穆的犹如一块铁板道:“我们今晚怕是回不去城了!” 凌浩然回头瞧见其脸色,便察觉道有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便移步来到近前,抬眼向道内望去,一瞧之下脸色瞬间大变,只见在人字形泄洪道其中一条道内赫然躺着一句尸体。 “他怎么会在这里?”凌浩然指着水道内的尸体惊恐地问道。 s:///book/11/11552/82955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爱莫能助 泥泞的泄洪道里,一具体格不算健硕的男子仰面朝天的躺在里面,粗布衣衫上殷红的血迹尚未干透,就连旁边的枯草上竟然也粘有不少血迹,刺鼻的血腥味让凌浩然不由的用手揉了揉鼻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凌浩然回头看着温子琦,眸色中俱是不解,“可是我昨天还刚见过他的呀。” 温子琦没有回答,他依然保持着低头查看的姿势,表情凝重,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更是闪着精光。 微风吹过,卷着两旁的杂草飒飒作响,似乎是因为这声音打断了温子琦的思绪,只见他眉毛拧在一起,抬眼瞟了一眼两旁的杂草,语气森森地说道:“这里不是凶杀现场!” 这一声来到突兀,让凌浩然闻之一愣,随即四下观瞧了一番后,方点头回应道:“你这么一说,好像却是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这里好像...好像...”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绕是温子琦聪慧也猜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便不由微微有些怔忡,就这样瞪着眼睛瞧了他半天,方才犹疑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呢?” 凌浩然游目四周,好似还似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总这里杂草丛生,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没错,”温子琦难得一次没有反驳凌浩然的话,“此地杂草丛生,看上去是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他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响起了凌浩然的疑惑的一声“咦?” 这一声不轻不重,却让温子琦不由神色一怔,仿佛将其如蒙着纱的思绪上划破了一条口子一般,不由眉宇微蹙,顺着凌浩然的视线看去。 因地处水坝附近,杂草涨势迅猛,再加上现已时值深秋,齐腰高的杂草早就因劲风而卧倒在地,可一眼望去,竟然丝毫没有踩踏的迹象。 两人的目光心有灵犀的撞在一起,凌浩然更是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枯草,兴奋地说道:“我知道有什么地方奇怪了,这里没有打斗痕迹!” 其实温子琦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否认此地就是案犯现场,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而已,此时听闻凌浩然这么一说,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呢?” 凌浩然不知温子琦是真没看出还是假没看出,闻听于此也没客套,便抬手指着泄洪道的尸体,直奔主题地说道:“老六,你我都认识,我不知道他武功高低,但是我可以确信他是会功夫的!” 说着语气一顿,抬眼扫了一下温子琦,见其并没有在意,便继续说道:“别说是一个会功夫的人,就是普通人遭受袭击了,都会拳打脚踢地反抗一番,而他明显没有!” 温子琦回头看了一眼水渠,又将视线落在凌浩然身上,点头赞同道:“没错,你看着周围杂草全部呈一个方向卧倒,这明显是风的杰作,还有你瞧这边,”说着语气一顿,向闸门方向又走了几步,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你来看着足迹!” 凌浩燃依言来到近前,附身查看,发现脚印右侧外缘处明显痕迹要深很多,但是却又无法完整的显现出来,似长时间磨损后没有鞋底一般。 “罗圈腿?”凌浩然嘴角微抿,好似有什么惊人发现一般道:“如果这个脚印就是开闸放水,祸害下游老百姓性命的贼人,那可以排除是老六干的,老六确实不是罗圈腿。” 对于老六是不是罗圈腿,温子琦自然也都知道,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林浩然竟然就单靠这么一点就将老六从嫌疑人里面摘除。心中顿时不解,便疑惑地问道:“就单凭这一点,就下定论是不是有点早,有点草率。” 对于温子琦的疑问,凌浩然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并请了情嗓子,故作高声地说道:“不是就贫这一点,而是我才看的时候。 “看到?”温子琦一脸的忧依地看着凌浩然,在等着他作出解释。甚至开口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林浩然并没有答话,而是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纵身一跃来到了水渠的另一侧,用手中的枯枝指着老六的脚踝之处,扬声问道:“你看老六穿的是什么?” 温子琦依言将视线移到老六的脚踝处,凝眸观瞧一二,虽然是沾满泥泞,浸泡在水里,但是洒鞋的样式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这与水闸处的印迹是截然不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凌浩然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便返身跃会长堤之上,漂了一眼水闸附近的足迹,悻悻地说道:“眼下别说天黑之前赶回青州了,估计我们还要吃场官司。” 此话说的不无道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老六的尸体又浸泡在泥泞里,严重地会影响仵作的判断,而老六的死亡时间是唯一的证据,证明他二人与老六死亡无关,可如今的这个证据已变得模糊。 温子琦本就聪慧之人,经凌浩然这么一提醒,瞬间明白他要说说什么,便踩着自己的步伐缓缓地退出所谓的现场。 一面后撤着脚步,一面看着做着同样事情的凌浩然,不由脸色一滞,打趣道:“你哪里土地夯实,又不会留下什么脚印,你这做意义何在?” 呃… 凌浩然低头看了下脚底,然后不由长吁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道:“幸好我脚下这地购瓷实,要不然就我这一通乱走,非被人当成凶手不可!”说着便直起腰身,大踏步的向远处走去。 不知是已经在凌浩然面前觉得没有必要再掩盖其会功夫,还是真的怕自已脚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温子琦双足微微一用力,腰身一拧,一个“窑子翻身”便来到河堤之上。 看着蓦然出现在身后的温子琦,凌浩然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回头瞟了一眼,然后镇定自若地说道:“你早这样不就可以了,哪那么多麻烦事,还倒退着走,亏你能想得出!” 闻听于此,温子琦瞬间一怔,抬手截断凌浩然的话,“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正漠然前行的凌浩然,闻言立即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疑惑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温子琦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腰马合一,一个空翻跃在凌浩然的前面,神秘兮兮地问道:“有没有察觉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凌浩然怔了一怔,回头瞧了一瞧温子琦刚才站的地方,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温子琦现在的方位,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嘀咕道:“这段距离不会出现脚印?” 似乎对于凌浩然的观察颇为赞赏,温子琦里忙点头称赞道:“没错,这段距离不会出现脚印,所以说….”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喊蓦然打断。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与其分开的裴渊庭此刻正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远远望去,另外一人年身穿一身皂袍,手里好似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只不过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太清楚。 见有人来,温子琦也便将已到了口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简单地挥手示意了一下。而身旁的凌浩然看到有人来,也甚有默契的没在追问下去。 既然已看到人走来,自然没有待在原地等待的道理,温凌二人相识一眼后,便默契的迎了上起。 刚一碰面裴渊庭便看出二人脸色好像有点不同,但是也知趣的没有追问,而是抬手介绍身旁这位老者:“这位是柳家坝的苗老爷子。” 待到裴渊庭话音落地,温凌二人默契地微微一抱拳,客气道:“苗老爷子。” 苗姓老者随意地摆了摆手,寒暄道:“二位老板,能跋山涉水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寨,乃是我们柳家坝全体村民的福分。” 温凌二人乃是聪明之人,刚才苗老爷子称呼他二人为老板的时候,俩人心中便一震,俱都瞟了一眼站在苗老爷子身边的裴渊庭。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二人俱害怕被眼前的老者察觉有异,便连忙打了个哈哈,“哪里哪里!” 或许是刚才的眼神提醒了裴渊庭,只见他连忙在一旁插言道:“二位老板呀,这里便是我给您说的,我们青州盛产花鲢鱼的水库。”说着抬手指了一下生后的水库。 “花鲢鱼?”温子琦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随机灵机一动,伸手在裴渊庭地肩膀上轻轻一拍,笑着说道:“我们需要的量你也知道太大了,三条两条根本没用…” 闻听此言,苗老爷子脸色瞬间激动,生怕二人转身离去似的,连忙插嘴道:“二位老板,你要多少我们都能帮你抓到!” “这又不是普通的河道,”凌浩然皱了皱眉,抬手指了一下旁边所谓的水库,摇头道:“恐怕捞鱼有点费事!” “唉,”苗老爷子尾音拖得长长地摆手道:“一点也不费事,”说着语气一顿,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水闸说到,到时候只要把这个水闸打开,这水库里的水一两天便可以抓鱼了。” “那这么多的水你放到哪里去?”温子琦眼角微微上扬,佯装一脸惊讶地说道:“这么大的水库,这蓄水量可不少!” 对于这个问题苗老爷子好像压根不用过脑子,直接张嘴说道,“这不是旁边有两条渠吗,一条则是连接着运河,另外一条则是连接着下个村落的农田。”说着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连忙紧走了几步,惊诧地看着下降的水位线。 “怎么了吗?”温子琦上前搀扶住颤抖不已的苗老爷子,关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苗老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白纸一般,嘴唇更是颤抖着,哆哆嗦嗦地说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温子琦自然知道苗老爷子所谓的出大事指的是什么,但是脸上却佯装的一茫然,惊诧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老爷子!” 苗老爷子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有些漂浮地看着温子琦,似乎在跟他说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道:“这下完了,出大事了!是谁私自开放泄洪闸的…”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年迈,说到后来,竟然只能看到其嘴巴在微微颤动,竟然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其实一见到苗老爷子,温子琦心中便有点奇怪,水线下去如此之深,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这老爷子刚才惊恐的神情,又不像是在乔装,心中甚是不解。 想至此间,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瞬间涌上脑际,便嘴角微翘,笑着追问道:“这有人开了水阀,不是好事吗?那我们的鱼就不用等两天的啊!” “你不懂,”苗老爷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解释道:“眼下并非耕种时间,所以下游不需要水,水道也都是堵塞着,这闸门一开….”话说了一半,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蓦然语气一顿,便继续说道:“你一个外乡人,你不了解情况,我说什么你都不懂!” 虽然刚刚苗老爷的停顿时间极短,但是还是被温子琦有所察觉,人字形水渠,一条则是通往运河,而另外一条则是通往下游的农田,这老爷子来到这里压根就没有看过这水究竟是从哪一条水渠走的,就一个劲的在这里懊悔,分明是其中有诈。 有此想法的并非只有温子琦一人,此时的凌浩然好像也察觉了其中的问题,便沉声道:“按照常理来讲,发现水位下降之后,则是应该赶紧去查看究竟去向哪里才对,而苗老爷子的做法却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听闻此言,一直低头摇头叹息的苗老爷明显感觉身子一僵,有些失态地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凌浩然,“这位老板你不知道实情,就不要随意的泼人脏水可好?” 说着站起身来,抬手一直不远处的水闸继续说道:“我在此地生活了五六十年,我能不不知道,这水闸每年开三次,第一次乃是春耕之际,为了灌溉下游的农田!第二次则是雨水旺季为了泄洪,至于第三次吗则是庄稼干涸之时开的。”说罢好似情绪更加的激动地跺了踱脚。 温子琦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苗老爷脸上半分,对于老爷子所表露出来的神情颇为惊讶,真情流露也不外如此,“老爷子,我还是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这水就是会流到下游呢?这有点说不通呀!” 苗老爷子视线开始有些不稳,因为他明白温子琦的言下之意,便下意识的将头转向一边,看上去好似在躲避别人的审视一般。 随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苗老爷子缓缓地转过头来,扫视之众人,语气幽幽地说道:“我之所以知道水会流到下游,则是因为上一次开闸是我开的,而想要转换水流去向需要好几名男子合力转动齿轮才可以。” 听闻此言,温凌二人脸色一滞,老爷子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作为上一次开闸的人,自然知道这水闸打开之后会流到哪里,而且若要是改变流向却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所以… 想至此节,温子琦瞟了一眼满眼泪花的苗老爷子,安慰道:“老爷子,是到如今你在这里自责已经于事无补了,还是尽早查出究竟是谁私自开闸比较好。” 听温子琦这么一说,苗老爷子好象瞬间打了鸡血一般,连忙点头道:“老板你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要尽早查出是谁才是上策!”说着语气一顿,好像意识到什么,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见此情形一旁的凌浩然连忙走上前来,一脸疑惑地问道:“老爷子,您这是又怎么了?刚才的雄心壮志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呢?” 对于凌浩然的询问,苗老爷子只是淡淡一笑,无奈地说道:“老板呀,您说的倒是简单,这乃是查案子,我一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人,又怎么懂得查案呢?” 听闻此言,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裴渊庭脸忙走上前来,伸手搀扶住苗老爷子,关切地说道:“苗叔,有道是一个篱笆三个桩,怎么群策群力,我就不相信会一事无成,”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瞟了一眼温子琦与凌浩然,好似哀求地说道:“二位老板,您二位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脑袋一定比我们乡下人要活络好多,所以我想恳请二位帮帮我苗叔。” 其实三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要查清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所以即使裴渊庭不这么说,他们也要想出一个好办法,让苗老爷子开口。此时闻听裴渊庭竟然情切的称呼苗老爷子为苗叔,心中俱都一喜。 温子琦虽然心中觉得此事应该是胜券在握,但是还需要在仔细谋划一番方能万无一失,便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这位兄弟,我们只是个生意人,又不是断案的官家,所以对于查案的事真的是爱莫能助!”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听闻温子琦这么一说,原本准备跃跃欲试的凌浩然,也连忙双手一摆,一脸正色地拒绝道:“兄弟,这事真的是帮不上忙,您还是另请高明!”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以讹传讹 闻听二人的一番言语,裴渊庭怔了一怔,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呢,转头看了温子琦一眼,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而是温子琦他们的脑子出了问题。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不是应该顺着自己的话题接过去开始设法询问才对吗? “呃…”裴渊庭强忍着要质问的心情,压低声音喃喃道:“二位老板这让小的有点尴尬,我还对苗叔夸下海口,说二位是见义勇为好打抱不平的侠义辈呢!” 这一番内含尖锐讥讽的话语,听得温子琦神情一愣,知道他乃是不理解刚才的做法才会气性大涨,倒也没有动怒,淡淡地说道:“这位说的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是谁给你的错觉见义勇为好打抱不平就要一定要帮助人呢?” 见他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措辞却甚是冷冽,裴渊庭心知自己可能没有理解其刚才的用意,登生歉意,忙着解释道:“老板你说的没错,是我误会您了。” 其实裴渊庭也是聪明之人,刚才之所以心中有怨,全是因为觉得自己费劲心思将这苗老爷子诓骗到此,二人非但没有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反而一口回绝了苗老爷子的请求。 但是若仔细回想一下并没有发现二人如此做什么不妥之处,倘若自己刚一开口,二人就满口答应,即使苗老爷子不怀疑,心中也难免会咯噔一下,竟有这般好说话这人?念及至此,心中的不悦顷刻间荡然无存。 “小裴啊,”苗老爷子抖抖嗦嗦地扶着裴渊庭的手臂,眼神之中俱是歉意,“是我们唐突了,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就求人家办事,放在我身上我也会拒绝的。” “哦”裴渊庭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苗老爷子的手背,轻声安抚一二后,转过头来客客气气的冲着温子琦一抱拳,语调诚恳地说道:“老板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唐突让您为难了。”因背对着苗老爷子,所以虽然语气是诚恳恭谦,但是脸上却是一直在挤眉弄眼。 温子琦将嘴抿成一条直线,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以免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失声笑了出来,好不容易等到裴渊庭将话说完,便连忙一把手将其拉在近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语调幽幽地说道:“这位兄弟,既然如此有爱心,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要不我们群策群力把你出出主意?” 此言一出,本来站在裴渊庭身后苗老爷瞬间来了精神,腿脚也灵活了许多,一个箭步便来到二人近前,声似洪钟地说道:“老板真的愿意施以援手?”几人本就离得不远,他这一声又包含着无比的喜悦,声音自然是没有注意高低。 凌浩然用手掏了掏耳朵,一脸惊讶地瞟了眼苗老爷子,笑着打趣道:“老爷子,瞧您这身体,刚才还犹如风中残烛,这一转眼就好像猛虎出山。” 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搀扶住苗老爷子,关切地说道:“虽然心中欢喜,但是也要留心脚下,万一不小心摔倒了,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或许是因为心情愉悦的缘故,苗老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面若春风地说道:“老板您就别拿小老儿寻开心了,小老儿贱命一条,摔倒了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又怎么会让你承担这个责任呢?” 说着语气一顿,转眼看了一下温子琦,态度微变,奉承道:“小老儿能有幸得到二位老板的帮助,乃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在这里先行谢过!”说着便要躬身行礼。 听闻此话,温子琦神情一震,连忙上前搀扶住欲要俯身拜谢的苗老爷子,面带讶异地问道:“老爷子,你这是做什么,虽然答应帮忙,但是能否有所帮助,这个谁也不敢下结论,你这样子做不是逼迫我们吗?” 原本面色多有好转的苗老爷子,闻听此言后神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呼吸确是微微一滞,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也没有逃脱温子琦的眼神。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苗老爷子连忙轻咳两声,缓缓地将头垂下试图避开温子琦灼灼的目光。 “苗老爷子,”凌浩然歪着头看了看他,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笑容,明明是清雅文弱的样子,却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连一向生性洒脱的裴渊庭此时也收起了嬉闹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一紧,没敢出言调侃。 “苗老爷子,”温子琦夸张地叹着气,好似对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般,笑嘻嘻地说道:“可能是我多心,你刚才这么一说,我竟然生了一种上当的感觉。” 苗老爷子面色紧绷,枯木色的皮肤下尴尬之意渐渐显露了出来,双唇更是紧紧的抿在一起,“老板,你误会了,小老儿怎么干有这样的企图呢。” “我就说嘛,”温子琦眉睫微挑,仍不住笑道:“我温某看人一向奇准,老爷子一看就是心地质朴之人,所以我刚刚说一定是我多心。” 听着这话,苗老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几许,是不是多心他心里不清楚,但是此人是不是老板,他现在心里已有了概论。 “温大人,”苗老爷嘴角微翘,面露狡黠之色的一抱拳,笑着说道:“小老儿虽然老爷昏花,但是也知道您觉不是什么鱼贩子。” 温子琦并没有说话,而是挑眉上下打量这他,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苗老爷,你说什么?” 听闻没有一口否认,苗老爷子心中更是认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便态度一变,唯唯诺诺地说道:“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啊。” “大人?”裴渊庭嘴巴长得颇为夸张,惊讶地上前轻轻拽了一下苗老爷子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什么呢,苗叔,什么大人,他们不是老板吗?” 既然这俩位老板是假的,那这位所谓的侄子自然也是假的了,所以苗老爷子听闻裴渊庭的话后,非但没有端长辈的架子,而是恭敬的回施一礼道:“裴大人,您也不要在这里开玩笑了。” 裴渊庭怔了一怔,抬眼瞟了一眼脸色不知何时变得犹如冷冰一般的温子琦,轻声地问道:“这位老爷子是不是惊吓过度,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呢!”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凌浩然,轻咳了两声,踱着步子来到苗老爷子近前,双手背负,压低了嗓音说道:“既然你已经察觉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在装下去了,没错我便是微服出行的大人!”说着抬眼示意了一下温裴二人。 收到信号的二人,好似事先约定好的一般,俱都将身板微微挺直了几许,算是来回应苗老爷子的猜测。 看着三人俱都被自己猜中,苗老爷子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却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现,依旧神情恭敬地弯着腰, 凌浩然瞥了一眼温子琦,见其好像忘记了刚才水渠内尸体一事,依旧端着架子凝视这眼前的苗老爷子,便轻咳了一声将其目光吸引过来。 这一声轻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温子琦自然知道此时凌浩然咳嗽是要干什么,便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裴渊庭虽然才思没有两人敏捷,但是也是聪慧之人,便也循声往了过来。 可令凌浩然惊诧的事,离自己最近的苗老爷子反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垂首而立。 眼见他如此知趣,凌浩然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几许,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落在温子琦地身上,冲着水闸的方向微微努了努嘴。 即使没有凌浩然提醒,温子琦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来询问,此时见凌浩然都开始催促了,便立马点了点头。 “苗老伯,”温子琦眉睫微动,扬声说道:“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我也不和你逗弯子了,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好似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句一般,温子琦话音刚落地,苗老爷子便连忙回道:“大人尽管问,草民绝不敢有所隐瞒。” “好,量你也不敢!”温子琦语气森森地冷哼一声,话锋中好似裹挟这剔骨的冰刀一般,“今日早上谁从外回到了村呢?” 闻听于此,苗老爷子神情一僵,按照常理来说,一般的问法应该是,今天早上村内可有人回来,而眼前这位大人竟然先入为主,直接问是谁回来,言外之意则是已经知道已经有人回来了,而且还是本村的村民。 虽然觉得怪异,但是在如此威严之下,也不敢有任何怠慢,便连忙回禀道:“回大人的话,好像是村西的柳元平回来了。” “好像?”温子琦脑袋微微一歪,一脸浅笑地看着苗老爷子,“你说的好像是你道听途说,还是你....?” 话说到这里便嘎然而止,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已他的经验,有时候话只说一半的效果要远远好过说的一清二白。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盛情难却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苗老爷子抬起头,目光有些漂浮地看着温子琦,试探着说道:“当时他从我门口经过,我也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看背影应该是柳元平没错!” 闻听于此,温子琦并没有立刻追问下去,而是双眉紧锁,直直地盯着苗老爷子,刚才听他所述便知其实与自己起初的设想差不了多少,虽是亲眼所见,但却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用好像二字。 或许是被其灼灼的眼神所吓着,亦或是觉得自己说的信服力不足,苗老爷子又连忙补充道:“大人,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自然也知道人若是上了年岁,这眼神便大不如前了,所以草民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确实不敢认定就是此人。” 说着语气一顿,转身冲着裴渊庭微微一抱拳,恭敬地说道:“这位大人听口音好像是本地人,自然也应该知道,咋这里穷乡僻壤的,过日子全靠节省,所以这天刚黑,老百姓便休息了,不为别的,就为省那二钱灯油。” 蓦然间听到这么一番话,裴渊庭不由自主的目光一凝,浮光往事瞬间掠过脑海,勾起了其心中深深的回忆,便缓缓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确实是这样的,所以天一黑便早早的歇息了…” 话说于此,突然神色一滞,连忙转头看着苗老爷子,惊喜地说道:“因为休息的早,所以第二天早上便醒来的自然也早,对不对?” 苗老爷子之所以找裴渊庭说这番话的意图,其实就是想让他说出早起的事实,此刻听到自己心中所预计的话登时脸色一喜,连忙接过话尾巴说道:“而像我这个年纪的老头,觉本来就少,再加上睡得早,所以这天还没亮,人往往已经醒来了。” 此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温子琦等人自然知道,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凌浩然更是点了点头,打趣道:“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这乃好事呀!” “好事?”苗老爷子摇了摇头,低垂的眼帘下似乎隐藏着一些垂暮老人共有的深沉,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好事坏事这事谁又能说的明白呢?” 听闻这摸棱两个的回答,凌浩然脸色微微一僵,就连那原本清澈透亮的双眸,霎时间也变得异常深邃,便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若不是你早睡早起,岂能发现那位叫柳元平的已经回来了呢?你说这事是不是好事!” 听了这暗含指责之意的一番话,苗老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然心中有诸多疑虑,但是又不敢当面询问,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那是那是!” 话虽如此,可是心中仍旧止不住的猜测,不是说好了帮忙调查是谁私自开放泄洪闸吗,怎么这几位官爷却在一个劲的追问,村里今天谁回来了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刚想硬着头皮询问究竟是何原因,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苗老爷子,你也不用过度紧张,我们有次一问,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苗老爷子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循声望去,只见温子琦正单手置于胸前,像是在欣赏一般,缓缓地说道:“问你谁回来,就是想确认一下可疑人员。” “可疑?”苗老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温子琦,不解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个柳元平就是私自开放水闸的王八蛋?”对于这个私自开放水闸陷他与两难之境的人,让这位看上去颇为儒雅的人,竟然不顾自己的风度出言辱骂了起来。 虽然天色近黄昏,但是隐藏在苗老爷子枯黄的脸色下怒气让人一看便知,此人现在被气的是气血翻涌。 温子琦对于老爷子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所以待他骂的消停之后,便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若是骂够了,现在可不可以带我们去见见这个柳元平呢?” 听闻此言,苗老爷子登时点了点头,从怀疑是柳元平私自开放水闸的时候,他就巴不得马上要质问此人因何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此时听说要去找人便二话不说,转过身来要前面带路。 也不知是自己耳朵有问题还是风声,没走几步便听到耳边传来两声异响,仔细一啄磨发现这声音竟好像是人口中发出,便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三人。 “怎么了吗?”温子琦一脸镇定地回视着苗老爷子,似乎对于这个突然转头撞破三人小动作的老爷子,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意外,甚至笑着说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苗老爷子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三人,脸上登时洋溢出一脸的不解,随机知趣的将头埋在胸口,低声说道:“小老儿老眼昏花,并没有瞧清楚三人大人在嬉闹什么。” “嬉闹?”裴渊庭轻笑一声,伸手将手里的一把蜜饯丢在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眼看就到了晚食时间了,我们三个中饭还没有着落呢。”说着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听闻此言,苗老爷子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便陪着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说来也是巧,草民也是腹内空空,要不这样,我家中尚有几尾今天新打上来的鲜鱼,诸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先多少垫垫肚子。” 呃... 三人闻言一怔,对于苗老爷子说的凑巧自然不会相信,原本想着一口回绝,可是耳中听到鲜鱼之后,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咕噜’连叫几声。 本来一直自诩着眼花耳背的苗老爷子,竟然突然变的听力极佳,轻笑一声道:“三位官爷,你看这肚子最实诚了,他是一点也不会推诿。” 裴渊庭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三人之中,就数他最为凄惨,都是早上吃了点早点,而他又被温子琦弄的数次腹泻,此时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那是绝不夸张。 可是这平白无故的跑人家白吃白喝,也不是礼貌之举,便长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轻移到温子琦身上,征求一下这二人的意见。 也不知是心中对其有愧,还是自己也却是饥饿难耐,温子琦轻轻一笑,出言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事还的问一下我们的凌大人。” 正负手而立一幅高深莫测的凌浩然,蓦然间听到竟然将皮球踢给自己,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大手一挥,义正言辞地说道:“本官微服出巡,怎可占老百姓的便宜呢,不过...” 这话只说了一半,苗老爷子便连忙插言道:“我的凌大人呀,你能来我们柳家坝,对我们来讲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再说了你只有真正的品尝过我们这里美食,看过我们百姓的生活,方才能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不是吗?” 说着面露恭敬的一施礼,再一次郑重地说道:“凌大人,就是一顿家常便饭,又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更何况您三位大人,决定帮我洗刷冤屈我都没有报答呢。” 或许是真的早已饥肠辘辘,抑或是听出来凌浩然的言外之意,裴渊庭一面走过来一面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苗老爷子盛情难却,你就这样一口回绝是不是有点伤了百姓的心呢?”说着冲着一旁的温子琦使了一个眼色。 似乎早已商量好了一般,温子琦里吗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知道您体恤百姓,不愿意让苗老爷子破费,要不这样,我们就全当苗老爷子是家饭馆,我们吃完给钱不就可以了吗?” 听闻吃完饭要给钱,苗老爷子连忙将手摆的看上去俱是虚影,“这可万万使不得,您三人微服来我们这里.....” 未待他话音落地,凌浩然抬手截断他,脸色铁青地说道:“苗老爷子,如果要让我们吃饭也是可以的,但是这银子是一定要收的,要不然我们情愿饿着肚子。” 蓦然收声的苗老爷子,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在其不怒自威的眼神下,选择了点头接受,“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就连一顿便饭都不舍得让百姓出。” 其实对于苗老爷是否是真心称赞,凌浩然压根没有放在心里,只不过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所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苗老爷子,您也别恭维我了,你看天色已近黄昏,我们还是早先赶回村子里面,要不然这月黑风高,一失足可不是小事!” 既然话已至此,苗老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在前面带路。 看着在前面缓慢行走的苗老爷子,三人便知道,这乃是故意放慢速度在等着他们,便再没有多说什么,俱都移步赶了上去,待三人距离一丈来远的距离,便有意调整了步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苗老爷子似乎察觉到此事乃是三人有意为之,心中想着多半是路上是要交谈什么,便知趣的没有回头,一个人在前面默默地走着。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寻烦恼 夜风卷起烛火,摇曳生辉,温子琦等人一脸惊诧地端详饭桌上的吃食,心中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所谓的粗茶淡饭,竟然这般丰盛。 “老爷子?”裴渊庭眉毛一挑,用手微微一指面前的菜,笑着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随便吃两口?我看这可一点也不随便!” 听闻此言,苗老爷子咧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都是自家种的自己养的,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还望三位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顿,连忙站起身来向后厨走去,一面走还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差一点把它给忘记了呢!”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三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凌浩然登时双眉紧锁,一脸疑惑地盯着苗老爷子的背影,就连眼皮都不眨分毫,生怕在眨眼地瞬间,老爷子会做出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即使是他视线未离开苗老爷子后背丝毫,可让他大感意外地事情还是发生了,苗老爷子一转身,竟然好像变戏法的手艺人一样手中多了一个沙锅。 “几位大人,”苗老爷子一面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步伐,一面炫耀道:“您几位虽然珍馐美味吃了不少,但是吃这种生鲜的次数恐怕不多!” 虽然接触时间不久,但是以刚才的交谈中可以看出这苗老爷子也是一位颇有见识,八面玲珑之人,可刚才的这一番话就是三岁小孩子恐怕也能听出吹嘘之意。 而且退一步来讲,现在他是有求于温子琦等人,按理说姿态应该放到最低才对,何况还有着身份上的悬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而让其跨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锅吃的。 或许是因为其说话的态度以及方式,亦或是因为砂锅内飘逸出来的香味也有可能,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焦点集中到此物之上,裴渊庭的喉结更是上下不由控制地翻滚了起来。 有可能是已经察觉到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此物上,苗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欣喜,便脚步微微加快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子前面。 “三位大人,快尝尝!”苗老爷子伸手将盖子掀开,迫不及待地解释道:“这道菜可是我们柳家坝独有的,吃了绝对让几位大人流连忘返的。” 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这三位乃是达官贵人,并不像自己是井底之蛙,所以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就算是外面有类似的,但是也绝对没我们这里的正宗!” 对于这种恭维话,三人只是淡淡一笑,自然不会真当作一回事,凌浩然更是哑然失笑道:“老爷子,你在这里真是屈才了,就凭你这张嘴,青州各大酒楼还不任你选?”说罢便自顾自的提起筷子品尝了起来。 原本这就是一句简单的寒暄,自然没有人会真的当回事,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苗老爷子听完凌浩燃的这番话后,竟然神色一迟疑,从齿间挤出一个轻叹。 “大人真是慧眼识珠,草民确实是在酒楼里待过几年,所以这待人接物多少还留有一点以前的影子,原以为此事已经没人会在提起了,可今日竟然被大人一眼看穿。” 听闻此言,凌浩然神情一呆,就连伸出去要夹菜的筷子也僵在空中,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坐于对过的温子琦似乎发现了凌浩然的窘迫,便将自己面起的菜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的碗里,打趣道:“你是不是要吃这个?这也得亏是我,要是搁着裴大人,你就这么傻呆呆地杵在明天上午,他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缓解了尴尬地凌浩然,嘴角不由微微一瞥,毫不领情地回怼道:“就你这记性,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刚才便不是有事情要问苗老爷子嘛,这一转眼我看你是又忘记了!” “哪能忘记呢,”温子琦神色无恙地摇了摇头,一切竟在掌握之中的语气说道:“我又不是裴大人,怎么可能忘记呢,这不此时不适合说这个话题吗,所以我才一字未提。” 一直低头吃东西的裴渊庭听到这里,蓦然间抬起头来,一脸惊诧地看着温子琦,悻悻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有意针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身上泼水,还有就是什么叫吃饭的时候不适合?” 有此想法的并非只有他一人,苗老爷子心中其实也是和他一样,只不过他只是心中嘀咕而已,并不敢张嘴质问,毕竟身份的悬殊是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时听见裴渊庭带头询问,便立马跟在后面附和道:“这位裴大人说的极是,案子大于天,那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研习案情。” “案情?”温子琦眉睫微挑,眼神之中暗含精光,似笑非笑地说道:“苗老爷子才是高人,竟然可以做到未卜先知,我们什么都没说,您便猜到我们是要说案情了!” 听闻此言,苗老爷子双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几许,连忙佯装轻咳了几声,试图掩盖住惶恐不安的内心。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还是被一种暗中观察的温子琦察觉,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并没有马上出言点破,而是话锋一转,柔声细语地关心道:“老爷子您没事?” 闻听着前后反差极大的两句话,苗老爷子一头雾水,心中虽然不解,但是脸上却一刻也没有耽搁,连忙摇了摇头回禀道:“没事,就是人老了,多少受点风寒便会如此,”说着微微拱手一施礼,感谢道:“多些大人关心,草民真的是受宠若惊。” “唉,”温子琦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惋惜地摆了摆手,“这事怪我们,是我们的疏忽,让苗老爷子遭受了风寒,心中属实有点过意不去。” “岂只是过意不去,”凌浩然一面吃着东西,一面不经意地插言道:“我们还让老爷子拖着虚弱的身体,帮我们做了这么一桌子美食,哎,”说着语气一顿,面露狡黠地瞟了一眼温子琦。 好似收到了讯号一般,温子琦连忙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本来还想求老爷子帮忙办一件事,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话虽如此,可是他的眼神却并没有离开过分毫,依旧灼灼地盯着苗老爷子,目光就象能扎透人体的利刃一样,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大人,您这是什么话,”苗老爷子连忙抬起头来,一脸决然地看着温子琦,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温子琦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让他来拒绝的,便伸手一拍胸脯,正义凌然地说道:“我人虽老,但是报国之心却没有丝毫减少。” 说至这里语气一顿,心中可能觉得说如此慷慨激昂的话坐着说没有气势,便抽身站来起来,扬声道:“大丈夫若不能身披戎装纵横杀场,岂不白在这世上走一遭……” 不知是不是觉得这话并不应该用在此处,以致说到后来,竟然连离他最近的凌浩然也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老爷子,来坐坐坐!”裴渊庭抿了抿嘴,忍着要笑出来心情,连忙站起来搀扶着苗老爷子,生怕他一时激动再作出让人惊讶之举。 或许是觉得确实有些尴尬,苗老爷子便顺着裴渊庭的话又坐回了凳子之上,神情颓然地垮下双肩,低声道:“我明白几位大人的意思,嫌我老,生怕我会坏事!” 听闻此言,温子琦目光一沉,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苗老爷子话中未明言之意,心中微动,叹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而是此事确实不适合在饭桌之上谈。” 说着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苗老爷子额头上沁出来汗滴,用极具蛊惑力的声调继续说道:“但是我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既然老爷子非要听,那我今天便做一会这个没素质之人又如何呢?” 苗老爷子眉毛一挑,还未开言,一旁的裴渊庭已经忍不住好奇,逼问道:“说的这么义正严辞,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这番话虽然不是苗老爷子所说,但是和他心中所想基本差不多,所以便连忙点头附和了一声:“大人尽管说便是了!” 温子琦慢慢垂下眼帘,端起手边的白瓷茶碗,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小口,语调沉重地说道:“泄洪道内有具尸体!” 呃… 听闻是此事,裴渊庭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温子琦,从方才见到二人之时,便察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几欲要开口询问,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此刻终于明白温子琦之前所说的不宜在饭桌之上谈及是何原因。可事到如今,后悔已来不及,便懊悔地长叹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心态的问题,看着满桌子的菜,裴渊庭心中却是丝毫没有食欲,悻悻地说道:“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都怪我多嘴。”说罢瞟了一眼一直与其立场一致的苗老爷子。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剑拔驽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风寒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此时的苗老爷子,面似枯木的脸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惨白的犹如发干的面团一般。 裴渊庭眉睫微动,心中登时起疑,虽然说吃饭的时候听到这种事情,势必会影响心情,可眼前这位老爷子也属实有点让人不解了,便压低声音轻唤了一声,“苗老爷子?” 按理来说自己这一声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也不至于近在咫尺都听不清,可眼前的事实不容他有丝毫辩驳,苗老爷子好似压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般,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嘴巴微张,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桌上的烛火。 夜风袭来,撩动着烛火随着摇摆,随着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响起,苗老爷子也回过神来,忙轻叹了一口气,语调幽幽地说道:“原来三位大人是来调查凶杀案的呀。” 裴渊庭呆了呆,看着苗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此事自己恐怕出不了什么力,便收起了好奇心,将身子往后一靠,甚至还怕自己一时嘴快扰乱了另外俩人的思绪,缓缓抬起一只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 一直在凝眸观瞧苗老爷子一举一动的温子琦,用眼角的余光瞟见裴渊庭的举动,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回头直视着裴渊庭的脸,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听闻此言,裴渊庭连忙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尴尬的将掩口鼻的手调整成托腮状,一面调整着坐姿,一面还笑嘻嘻地解释道:“这不怕一时间嘴快,饶了你们的思绪,所以…”未待他话音落地,耳听到“噗嗤”一声。 此时发笑,无疑于在众人的心底闹了一爪,裴渊庭更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将已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脸不解地循声望去。 只见凌浩然正轻抬右手,拭掉嘴角的茶渍,嘴里还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说这种话,你这是想笑死我嘛?”说着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连连点头,自问自答道:“一定是觊觎我剩下的那半罐茶叶,所以才会趁我喝茶的时候说出这人令人捧腹大笑的话语。” “呃…”裴渊庭微微一错愕,惊讶地看着凌浩然,别人不知道凌浩然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心里很清楚,那一晚两人就在商讨如何帮助子琦之时,自己曾诓骗过他一罐茶叶。 此时蓦然被他提起,裴渊庭心中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脑袋中灵光一闪,就好像在茫茫迷雾间,一下子抓住了最深处的那抹光亮。 念及至此,便立刻大手一挥,笑着说道:“怎么,您若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您有什么高见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便是,这般讥讽属实不是…”话着冷笑一声,将未说完的后半句咽了下去。 此言一出,让原本气定神闲的温子琦神色瞬间一僵,就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漂浮,以他的了解老裴此时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才对,而且这话不止语意狠绝,就连那最后的一抹冷笑都是挑衅十足。 而坐自己的另一边的凌浩然,虽然平常一向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其实温子琦心里清楚,他唯独对于别人的质问挑衅看的极重。 事情果然如温子琦所担心的一般,只见凌浩然听罢裴渊庭的一番挑衅后,面色瞬间紧绷,就连视线都好似瞬间凝结了一般,语气中更是寒气森森,“你刚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此话一出,就是刚才一直不明真相的苗老爷子,也察觉出其中有异,这小小的房间内瞬间充斥着火药味,便立刻插言道:“二位大人,你二人不是好兄弟嘛?怎么突然间会变成这样呢?” 若论机敏程度,苗老爷子就是拍马也恐怕赶不上三人,所以他这番话一说,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两人,俱都抬头看一了一眼对方,只不过在苗老爷眼里这二人乃是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兄弟?”裴渊庭瞟了一眼似乎有所察觉的温子琦,便继续说道:“我把他们当兄弟,可他们两人是怎么做的呢,明知道我们时间紧迫!” “三位大人消消气,”苗老爷子老好人般的抬手劝阻道:“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坦诚相待对不对?” 闻听到坦诚相待这四个字,裴渊庭轻哼一声,撩起眼皮瞟了一眼对过的两人,语气幽幽地说道:“真是笑话,还坦诚相待,不被他两人卖掉就算不错了。”说罢语气一顿,直起身来闭眼往后一靠。 看着闭目沉思,不在搭理众人的裴渊庭,苗老爷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小声地对着温子琦说道:“大人,估计是我山野村夫的酒太烈,所以这位大人开始酒后胡言乱语了!” 温子琦并没有顺着苗老爷子的话茬说下去,而是转头瞟了一眼裴渊庭,一脸失望地地叹了一口气,“就凭你也敢对凌大人指手画脚,我看你真的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说着突然语气一顿,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缓缓地转过头来,一脸惊恐地审视着苗老爷子,沉声道:“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裴大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闻温子琦竟然将苗头指向自己,苗老爷子连忙摆了摆手,惊恐万分地回道:“大人啊,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干这种事啊。”说着站起身来自证清白的舀起一勺鱼汤喝了下去。 咂巴咂巴嘴巴后便立刻说道:“大人您瞧见了吗,我刚才喝了一口,不是一点事都么有吗?所以...”这话于此,便没有了声音,而是一脸坦然地看着温子琦。 温子琦是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这话只说了一半,而且其真正想说的却并没有说出来,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苗老爷子的意思是,我们这为裴大人,之所以性情大变,并不是因为你在吃的东西里面放了不该放的对吗?” 苗老爷子并没有立刻回答温子琦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渊庭,神情无奈地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其神情足以说明,温子琦刚才所说便是其心中所想。 “这 ...”温子琦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压低声音询问道:“苗老爷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裴大人不是因为吃才变成这样?” 说着语气故意一顿,略微凑近了几分,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询问道:“我听说某些地方有一些比较神奇的法术,他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心神,不知道苗老爷你听过没?” 虽然温子琦有意压低声音,但是同在一张饭桌上的凌浩然怎么可能听不清楚呢,待他话音刚落地,凌浩然也微微的将身子前倾了少许,好似要说什么似的,可是嘴唇嚅动半天,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苗老爷子眉睫微挑,看着凌浩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登时一喜,便知趣的询问道,“这位大人,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哎,”凌浩燃抬手捏了捏双侧的太阳穴,缓缓地将头转向一边,仿佛要避开苗老爷的眼神一般道:“老爷子,你有所不知,我们三人其实是受命前来调查一桩案子的,而这位裴大人,”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指了指裴渊庭,唉声叹气地继续道:“他生性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虽然说我们在外人看来是所谓的大人,可是在上级眼里,不就是跑腿办事的傻小子嘛。”说到动情之处,双眸之中竟然泛起了点点涟漪。 “凌大人,你说这些干什么,”温子琦似乎意识到凌浩然已经编不下去了,便连伸手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这种临场发挥的撒谎本就极需要定力, 凌浩然虽然才思聪慧,但是对此却并擅长,所以看到温子琦递来的酒杯,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苗老爷子请,”温子琦伸手帮忙斟了一杯酒,笑嘻嘻地说道:“今日不但多有打扰,还让你看了笑话,真是颜面尽失啊!” 苗老爷子知趣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知是酒是放的时间太久了,还时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入口之后好像有一点点呛,便不由自主地端详了一二。 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但是却让对过得温子琦看得莞尔一笑,打趣道:“这东西都是您老人家的,你还怕我动手脚啊!” 苗老爷将酒杯轻轻放下,然后抬眼看了看温子琦,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只是这个迟疑的神色便让温子琦已明白了大半。 “这位大人,真是会开玩笑,”苗老爷一改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身子微微后靠,屈动指节敲打着桌面,缓缓地说道:“我好心好意的请你们三人吃饭喝酒,您却一而再再而三意有所指,到底想说什么呢?” 温子琦慢慢放下手中的酒壶,抬起头来正视着苗老爷子,目光清冷似水,面上更是傲气如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说,老爷子不要再演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遮人耳目 听闻此言,苗老爷子脸色一僵,有些糊涂的脱口问道:“大人,草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演?演什么了呢?” “我三人虽然学识可能没您渊博, 但是也不是目不识丁之人!”温子琦随手拿起面前的筷子轻轻的沾了一点汤汁抿了一抿,咂舌道:“这一锅鱼汤真是好汤,鲜活的鲢鱼配上山葱,这味道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说着轻笑了一声,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苗老爷子,继续拿筷子夹起一块点心轻咬一口,称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点心如此清香应该加了不少芍药!” “大人说的没错,”苗老爷子不由点了点头,“山野村民没有什么珍馐美味招待大人,只能就地取材。” 此话说的倒是一点不假,放眼望去满桌子的菜皆是来自于山上采摘或者是水里捕捞。 对于这一点,温子琦并没有否认,所以也没有出言反对,甚至还在一旁称赞道:“能有幸一下吃到这么多的奇珍异味,也全靠苗老爷子的大方。” “山里人嘛,就这样,”苗老爷子稍稍垂下头,面上掠过一抹的浅笑,“只要大人喜欢就好,在大人眼里这些奇珍异味,对我们山里人来说这些最多就是非闲工夫而已,自然不能和城里的大鱼大肉相比。” 温子琦眉宇微微一拧,脸上露出让人耐以寻味的一抹浅笑,语气幽幽地说道:“苗老爷子这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做这一桌子菜可不单单只是需要耗费一番工夫,还需要相当高超医术!” “医术?”苗老爷子没有料到温子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神色一滞,战战兢兢地回道:“大人你说的什么呀,草民山野村夫一个,那里会什么医术。”说着还不忘抬手挠了挠头。 “是吗?”温子琦嘴唇微微一抿,一脸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嘀咕道:“难道我记错了,能将十八反隐藏的这么深,丝毫不露痕迹,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呀!” 这话虽然是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大家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又不是相隔千山万水,怎么可能听不清楚呢? “什么十八反?”一直脸色板的犹如铁板一块的凌浩然,猛然间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这朗朗乾坤,盛世太平,怎么突然说起反不反!” 说着还不忘抬头瞧了瞧黑漆漆的窗外,小心翼翼地继续道:“虽说这村落看起来民风淳朴,但是也要当心隔墙有耳,保不齐就有人存着坏心思,背后捅你一刀。” 其实对于凌浩然来说,在益春堂的这段时日,尤其是在温子琦的熏陶下,药学见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当温子琦刚才说出山葱芍药之际,心中便突然明白了一切。 起初他有意用茶叶之事奚落裴渊庭,就是想让老裴能够知道他心中所想,而裴渊庭也不负期望,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才有了针尖对麦芒的一场争执。 也不知是因为演技拙略已被苗老爷子发现了端倪,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老人家并没有预料中的露出马脚,所以才有了裴渊庭演不下去,干脆假装睡觉来躲避追问。 “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采风!”温子琦眉睫微微一挑,怒气不争地白了一眼凌浩然,没好气地说道:“我说的十八反,乃是药草里面的十八反,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造反,知道了吗?” 凌浩然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配合将这场戏演下去,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佯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满脸堆笑地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以为你说苗老爷子要造反呢!” 说着将视线移到苗老爷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咂舌道:“这苗老爷子一看就慈眉善目,忠厚长者,怎么也不像意图造反之人啊!不过自古以来就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说,所以也难讲!” 原本就因为温子琦说十八反而脸色苍白的苗老爷子,此时又听到凌浩然说他有造反之嫌,顿时脸色又变,额头上更是沁出来豆大的汗滴。 就连说话也是顿时便的不在利索,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大...大人,造反的话,可..可不能乱说,草民一向是安...安守本分,绝没有一点违法乱纪的行为,大人您可明察!” 看着满脸苍白,汗流浃背的苗老爷子,凌浩然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老爷子,你看看你紧张什么,我都说了你一看就是慈眉善目忠厚长者,你瞧这汗,”说着从桌山拿起一块巾帕递过来。 苗老爷子瞟了一眼巾帕,随即便准备抬手去接,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好你个大胆刁民,事到如此,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这一声来的突兀,别说是苗老爷子了,就连一旁闭眼假寐的裴渊庭也一个机灵,坐直了起来,嘴里还哇哇乱叫道:“那里有刁民?” 凌浩然更是连忙将递出去的巾帕收来回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温子琦,惊诧地说道:“你一惊一乍地要干什么,那里有刁民啊!” 其实屋内一共四个人,这话不用问也知道温子琦说的乃是苗老爷子,但是之所以这么一问,温子琦好接着他的话茬往下说,要不然就一个人唱独角戏显得不太真实。 事情果然如他设想的一般,温子琦听罢他的话之后,眸中带着赞赏地瞟了他一眼,便继续语气森森地说道:“这话还用问嘛,当然就是你说的这位慈眉善目忠厚长者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情不一,有面露不解,有一脸惊恐,更有甚者将一口刚喝到的茶水都尽数喷了出去。 “大人,你说什么?”苗老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几许,抬手搽掉脸颊上的茶渍,一脸惊恐地看着温子琦,疑惑地说道:“大人你说我是刁民,这不会是开玩笑!” 温子琦脸色板的犹如三九天的寒潭一般,一双眼眸更好似利刃一般稳稳地钉在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觉得我此刻是不是再和你开玩笑呢?” 或许是因为其脸色太过于冷绝,亦或是因为他刚才说话是的语调夺人神魄,苗老爷子登时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呢喃道:“大人金口玉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开玩笑之人!” 说着语气一顿,好似觉得此时不应该就这般认命,便又将头抬起来,直视这温子琦灼灼的目光,扬声道:“大人,草民一向谨守本分,绝不会做违反乱纪之事,而且...” “而且什么?”温子琦嘴角微微上翘,隐恻恻地插言道:“是不是想说,而且我还热情招待了你们,我们非但没有心怀感恩之心,反而还冤枉你是吗?” 听闻此言,苗老爷子并没有回答,但是其神情就是三岁小孩子也看得出,温子琦刚才所说便是其心中所想。 “怎么会突然说他是刁民呢?”凌浩然长吁一口气,瞟了瞟苗老爷子,又将视线移到温子琦身上,一脸不解地说道:“不知他想不明白,即使是我也有点迷茫?”话虽然说的像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其微微上扬的眼角早已说明了其心中的窃喜。 “你们都被他骗了!”温子琦抿紧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随意的扫了一眼众人,便将视线又落回到苗老爷子身上,放缓了语气说道:“这一桌子看上去颇为丰盛对不对!” 他这么一说,裴渊庭和凌浩然俱都点头赞同,虽然是山野乡间,但是这一桌子菜确实能算得上丰盛,即使是一般酒楼的宴席也不外乎如此,有清脆爽口的开胃小菜,有颇有地域特色的精致点心,还有在别处吃不到的的鲜美鱼汤。 “就因为太过丰盛?”苗老爷子不解地抬起头,淡淡地说道:“如果是因为这,那我可真的是冤枉啊,我为了孝敬三位大人,这是将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听闻他的辩解,温子琦并没有反对,甚至伸出右手称赞道:“你这话算说对了,这东西确实是压箱底的!” 他这话虽然说的是称赞,就连那抬起的拇指都让人以为乃是赞赏,但是熟知他性格的凌浩然和裴渊庭自然知道这只是前半句,这未说出的后半句才是关键之处。 事情果然如预料一般,温子琦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幽幽地说道:“眼下并不是山葱的采摘季节,你说是压箱底所以一点没错!还有这芍药。” 说着抬手指了指那盘精致的点心,继续说道:“如果单拿出一种,这两道菜绝对都是人间极品,可是若放在一起,便有点...” 生为益春堂门徒,自然知道温子琦说的两个东西放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俱都心中一惊,但是为了不至于让苗老爷一眼看穿,依旧都一脸茫然地瞪着他,裴渊庭更是笑着说道:“鱼配山葱才会鲜啊,难道有什么说道嘛?” 似乎就在等着有人询问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便连忙说道:“当然有说道了,山葱又叫藜芦,而这点心用了芍药,所以这两个放在一起其实乃是毒药!”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南柯一梦 闻听到毒药二字,裴渊庭重重地一拍桌子,蓦然站起身来,眸似利剑一般死死地盯着苗老爷子,“真是想不到,你这么一个老不死,竟然也敢谋害朝廷命官!” 其实将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会变成毒药,对于他们三人来讲要比回想早上吃什么都要简单,之所以表现的如此震惊其实都是为了让苗老爷子放松警惕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没必要争辩,还是觉得三人俱都吃了足够多了,苗老爷子一反常态地大笑了一声,“三位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冒充朝廷命官?真是可笑!” 此言一出,原本一脸笃定的三人俱都脸色一滞,凌浩然更是眉毛微皱,犹疑不决地瞪着他,蓦然良久,方才淡淡地说道:“看样子我们是被这位所谓的苗老爷子算计了对吗?” 这一声来的突兀,竟然让苗老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温子琦的一声轻叹给打断,“哎,这话还用问吗?” 苗老爷子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地回过头来神情不屑的瞟了一眼温子琦,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话说的老夫就有点不解了,对付你们这种人自然不需要讲什么道义!” 听闻此言,三人俱都一乐,凌浩然更是眸色中闪过一抹黯然,阴恻恻地问道:“我们这种人?那你说说我们到底是那种人?” 说罢更是嘲讽似地勺舀了一勺鱼汤喝了下去,“怎么了?很奇怪?”凌浩然一面唧着嘴,一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若只是言语上的刺激,苗老爷子只会当他是在逞口舌之利,可明知这汤有问题,却当着他的面喝,这无疑于打他的脸,便神色一怔,有些失态地坐直了身子。 “哼!”苗老爷子看来他一眼,视线有那么一小会儿凝结未动,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蓦然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你说你三位是官,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官?” 蓦然间听到竟然盘问其自己,三人俱是微微一怔,对于官位之事虽然说是稍有涉猎,但是此人竟敢这样质问,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就在苗老爷子以为自己这一击便击中三人要害之际,凌浩然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原来你是以为我三人不是当官的,所以才下毒手吗?”说着语气一顿,拿起手中的筷子,又夹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面痴痴地看着他。 要说刚刚喝鱼汤对于苗老爷子的嘲讽,那此时再吃一口点心无疑就是想告诉他,他的杀手锏在其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既然不是官,”苗老爷子嘴角挂着一抹讥讽,身子微微向后一靠,淡淡地说道:“而且在堤坝上说的那番话漏洞百出,你说你是什么人?”此话说的不无道理,在堤坝上三人说的话仔细一推敲确实存在不少问题。 “谁说我们不是官了?”凌浩然非放下手中的筷子,随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晃了又晃,不知是觉得此茶品相太差难以下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并没有喝。 看其沉着冷静的样子,苗老爷子大吃一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脸颊没有抖动,但是脸色变得不再是那么坦然,忙低下头,稳了稳心神,方才问道:“你说你是官,那你是什么官?” 凌浩然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便笑嘻嘻地说道:“你是想知道我的呢?还是想知道他们两个的呢?” 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便话锋一转,淡淡地说道:“不过我说什么你也觉得我是在吹牛,所以其实我们说不说对于你来将都是一样!” 听到这里苗老爷子微微喘息了起来,不知是真的受了风寒,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开始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了方要说话,耳边突然又穿了一声,“这是时间差不多了!” 这一声来的突兀,就连一直看着苗老爷子的凌浩然都微微一怔,连忙循声望去,只见温子琦正环抱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苗老爷子。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同样被这一声弄得一头雾水的裴渊庭似乎没有凌浩然的耐心,便立马插言问道,“你说的是他咳嗽吗?” 温子琦用指尖沾了一点酒水放在鼻尖下微微一嗅,随即抬头瞟了一眼苗老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好的一坛酒,非要藏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都串了味了!” 脸色惨白的苗老爷子听闻此言,神情登时突变,本来就因为刚刚的咳嗽弄得面色苍白,此刻听完温子琦的话之后,更是惨白的犹如墙皮一般,眸中更是闪过一抹阴云,虽然他很快的低下头,但是这一丝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温子琦的眼睛。 “怎么?”温子琦慵慵倦倦地伸了个懒腰,似乎苗老爷的想法对于他来说并不难猜,便笑着说道:“奇怪我怎么知道的?” 这一番话说的就连裴凌二人都是一脸茫然,二人心有灵犀地抬头相互看了一眼,好似在询问对方是否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结果从彼此的眼神了都看到了相同地惊诧,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响起了苗老爷子的一声,“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二人连忙又将视线移到苗老爷子身上,只见他好似要躲避他们的目光一般,微微的将脸侧向一边,沉声道:“像你这奸诈之人,嘴里恐怕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温子琦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双臂环抱静静地坐在对面,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墙上的人影随着烛火也摇摆个不停,好似活了一般,明明十分宁静,去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舒适,反而觉得倍感压抑。 裴凌二人相互又对视了一眼,俱都知道此时不是插嘴问话的好时机,便都选择了默默的等着。 随着灯蕊“噼啪”一声轻响,温子琦长叹一口气,语气森森地说道:“你以为这事做的密不透风,可其实蛛丝马迹早已将你暴露无遗!” 说着抬手挑拨了一下灯芯,像似在喃喃自语又像似在和苗老爷说话一般,“生命就好比这灯芯,长度是一定的,只不过有的烧的快有的烧的慢而已!” 本就诡异的气氛,蓦然间又听到如偈语一般的话,裴渊庭实在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插言道:“我的好兄弟,我书读得少,你能不能说点我们能听懂的话,你说的这是什么呀!” 闻听此言,温子琦眉睫一挑,眸中闪过一抹黯然,柔声道:“我的意思就是说,生死有命,不要妄图去改变!所谓的长生不老只不过是让灯芯烧的慢一点罢了!” 裴渊庭虽说一向是嘻嘻哈哈,但是也是才思聪慧之人,闻听于此,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立马说道:“长生不老?” 此话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在苗老爷子耳朵里竟然好似炸雷一般,全身不由一震,连忙站起来,惊恐地看着温子琦,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过来,就连说话都好似一点温度都没有,“你说什么?” 温子琦将头微微扬起,视线穿过烛火,直视着苗老爷子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你所谓的求长生,只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什么?”苗老爷子仰天长笑,眼中更是闪着颇有兴味的光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可是若仔细一啄磨,便能从中听出一点其他的意思,温子琦何等聪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的琉璃瓶放在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烛火的倒影,还是苗老爷看到琉璃瓶中之物闪出的精光,只见他双眸死死地盯着瓶子。 屋内除了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就剩下众人的“卜通,卜通”心跳声。猛然间苗老爷子感到一阵寒意直透心头,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粟了起来,这是一种比死更让人害怕的感觉,他不敢去想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是又忍不住想去追寻,“您也有?” 温子琦抬眼轻瞟了苗老爷子一眼,抬手拈起琉璃瓶,在烛火下微微晃了一晃,笑眯眯地说道:“你说‘您也有?’是承认我刚才我说对了?” 苗老爷子没有反驳,但是其缓缓垂下眼帘足以证明温子琦所说不假,尤其是那一声轻叹更让人确信。 “坐下!”温子琦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苗老爷子坐下,笑着说道:“我刚接手这边的事情没多久,所以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闻听此言,苗老爷子神色一惊,连忙回道:“草名苗立潘。” “哦!”温子琦随口应着,眼尾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凌浩然,便继续问道:“你吃圣药多久了?” 生怕回复的慢了惹温子琦不高兴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苗立潘便立刻回禀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吃了一年零十个月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计前嫌 听完苗立潘这番话,温子琦心中不由一震,根据他的分析这个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其实就是将一些强身健体补气养血的药物混杂在一起,丝毫没考虑君臣配伍的关系。 若是单拿出任何一种服用,绝对是对身体大有脾益,可是将这么多揉在一起,性质就不时单单的药性可以说的清楚了。 简单的来讲就好比是将一头性情暴戾的野兽关在身体内一般,而囚禁这时时刻刻漏着獠牙的凶兽,就是那无比脆弱的五脏六腑。 “小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算短啊!”温子琦面上肌肉紧绷,双眉更是紧紧锁在一起,沉静的表情真流露出一丝地无奈,“这么长得时间可有觉得有什么的不妥?” 一直颤颤兢兢的苗立潘听完温子琦的询问,面上漏出一丝喜悦,眼前这位大人说自己刚接手这边的事情没多久,显然是之前的那一位调任到其他地方了。而今又在询问服用后的有何异样,显然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回访。 念及至此,便恭敬的一施礼,虔诚地回道:“回大人的话,草民也不知道什么为不妥,要不劳烦大人问的仔细一点可否?” 此言一出,坐在他两侧的裴凌二人脸色俱都一怔,这老头怕不是脑子里有什么问题,竟然贴上来让人询问,。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刚刚还不可一世恨不的将三人食之肉寝其皮的苗立潘,此刻竟然虔诚的犹如信徒一般,想至此节,便心有灵犀的将目光移到坐在另一面的温子琦身上。 目之所及,只见温子琦犹如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般,缓缓地抬起了双手朝下微微一摁,好像在告诉他二人稍安勿躁,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呃… 二人见此,心中瞬间明白,便将一颗好奇的心思压倒心底的最深处,裴渊庭更是一脸坦然地往椅背上一靠,闭眼假寐了起来。 “这么说,”温子琦缓缓撩起眼帘,黑黝黝的瞳孔犹如深渊一般,稳稳地盯着苗立潘,“还是有一些变化喽?” 此刻他的目光就像能扎透人体的利刃一般,而被他盯着的苗立潘更是感觉如芒在背,就连周身的毛孔都感觉有冷风来袭,忙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额头上更是不知何时已沁满了豆大的汗滴,“回大人,草民也说不上来!” “哦?”温子琦的眉宇微微一簇,更有一丝的愠怒在其中,面色更是板的犹如铁块一般,“你是说你吃圣药这么久以来,完全没有感觉?还是说…. ” 这话只说到一半,便没有在说下去,因为温子琦看到苗立潘刚听完他前半句,就开始一直在摆手,好像生怕回应的慢了一般。 其实温子琦有所不知,当苗立潘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若不是嘴巴紧闭,那一个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很大的可能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虽然他年逾古稀,但是思维并不混乱,他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这将近两年的圣药若是自己付钱,恐怕几辈子都赚不来,而今分文不取,显然是给他药物的人另有所图。 之前看到温子琦面露不悦,心中便有了猜测,看来让他们吃这药,为的就是看吃完之后身体有何改变。 如果两年内丝毫没有作用,自己也对们也将失去了意义,对于弃子当然不会大度的继续供给,想至此节又恰逢温子琦在问是不是没有作用,便连忙摆手否认道:“回大人,感觉是有,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说?” 看着苗立潘惊惶失措的样子,温子琦咽下了已到了口边的后半句话,凝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说的不知道具体怎么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还是身体上的变化你无法准确诉说。” 其实这话一点没错,任凭谁也不能准确地回想起今时今日与两年前身体上细微的变化,何况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念及至此,便长叹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是我太想要立功了,上面吩咐下来让我挨个询问服用之人有何变化,我又刚接手这边,所以有点急功近利了!”说着语气一顿,微微一抱拳,致歉道:“不好意思啊,苗老爷子,希望你能够体谅我!” 听闻此言,苗立潘连忙将手摆的差点将烛火扇灭,嘴上还恭敬地说道:“大人,您这是折煞草民了!” 也不知温子琦是怎么想的,未待苗立潘说完话,他又立刻插嘴道:“虽然说你下毒在前,意图将我三人毒杀,但是我不愿意继续追究此事,反而还告诉你一个消息!” 被蓦然打断的苗立潘心中虽然万般不爽,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敢有所表露,何况听到还告诉他一个消息,登时心中一喜,果然这一顿山珍野味没有白浪费,便满脸堆笑地说道:“多谢大人不计前嫌,还透露消息给我草民!” “上面说了,”温子琦闭上双眼,将后脑仰放在椅背上,像似在喃喃自语,又像似在和苗立潘说道:“你们这一批也吃了很久了,要是没有什么变化…”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一个激灵直起身,笑嘻嘻地说道:“喝多了,喝多了!” 对于温子琦说喝多了苗立潘自然不会信以为真,虽然对于温子琦的酒量如何他不曾知晓,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只是一小杯,那是万万不能醉的,所以这只不是借口之词而已,就是为了预防万一。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苗立潘一边施礼,心里一面在嘀咕,果然与自己刚才猜测的差不多,此人下来就是收集信息的。 念及至此,便脸色一喜,笑嘻嘻地说道:“大人您一直说身体有何异样,不知指的是哪方面?” 闻听苗立潘此言,温子琦唇角扯起一抹冷笑,视线越过灯蕊,瞟了一眼他淡淡地说道:“哪方面?这个可就多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一项一项问!” 听闻此言,苗立潘既没有趁机卖乖谄媚,也没有故作矜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大人尽管问便是,草民定当知无不言!” “好,”温子琦称赞地点了头,慢慢垂下眼帘,端起手边的茶盏,递到唇边,浅浅地饮了一小口,方才缓缓地说道:“自从服用了圣药之后,睡眠如何呢?” 视乎预料到温子琦会问这个一般,苗立潘想都没想便开口回道:“回大人的话,睡眠上大有改善,之前未服用圣药期间,草民往往是整夜都辗转难眠,可是服用了之后,往往是一觉到天亮!” 对于这个答案,温子琦显然一点也不意外,据他所知这个圣药里面有鹿茸,制何首乌等安神的药物,吃了自然会睡眠变好,只不过服用久了之后神安得太过于厉害人往往会变得迟钝。 “嗯,还不错!”温子琦歪着头看了苗立潘,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笑容,明明清雅文弱,却在烛火的照耀下,让人看了有一点点心头发寒,“既然睡得好,那胃口自然也应该不差了!” 苗立潘眸中掠过一抹黯然,神情颓然地垮下双肩,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瞒大人,草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口中便失去了味觉,入口之物形同嚼泥一般,所以这胃口却是一点也不好,若不是为了生存,草民都不想再吃东西!” 原本以为他这番话说出之后,温子琦可能会脸色难看,可让他出乎意料的则是,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眼前这位温大人虽但没有生气,反而抚掌称赞道:“我刚才说的其实是假的,如果你说胃口好,可能我们会扭头就走,可是说了吃东西如同嚼泥,那边不同了!” 面色雪白的苗立潘,一脸惊恐地看着温子琦,疑惑地说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草民怎么有点糊涂了呢?” 温子琦视乎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一般,眸色闪过一抹精光,狡黠一笑,神秘兮兮地问道:“我们吃的这个圣药,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苗立潘显然有些无法猜透,便眉毛一挑,带着一抹深浅得益的炫耀道:“长生不老呀!” 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便猛然一拍桌子,一脸兴奋地大声道:“那你可听说过,仙人吃一日三餐?” 他这么一说,就连一直默不作声,静静待在一旁的凌浩然也跟着点了点头,插言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听说破过那个仙人上街买菜回家做饭的故事!” 原本一脸茫然的苗立潘听到凌浩然这么一说,心中一嘀咕,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神话故事听过不少,自己也会讲不少,可却是没有一个故事里面有神仙买菜做饭的桥段,难道说神仙都是不吃饭的? 就在其心中七上八下之际,耳边传来了温子琦的一声,“你这么想是不是没错,我们这个圣药若是达到了辟谷阶段说明对你有效啊!秒老爷子你应该高兴才对!”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得意忘形 听完此言,苗立潘神色一怔,痴痴地望着温子琦,默然良久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兴冲冲地点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草民这不是....” 话说了一半,忽然见觉得好像自己就这般干巴巴地说有点失礼,便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为温子琦斟了一杯酒,一边倒酒一边还笑嘻嘻地说道:“不愧为大人,一言便解了我许久的疑惑。” 温子琦浅浅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客套,伸手将酒杯端起抿了一小口,咂舌道:“你也不用这般局促不安,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你运气好而已,不瞒你说你不是我第一个询问的人,但却是第一个已离辟谷不远的人!” “大人严重了!”苗立潘微微一躬身,缓缓地坐了下来,虽然觉得自己有此结果完全是因为运气好,可也不会傻到在掌握其生杀大权人面前炫耀。 “苗老爷子,”温子琦身子微微后靠,眉睫一挑,脸上更是挂着一抹深浅得宜的浅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了,你现在对我们的看法可曾有所改变?” 听完此言,苗立潘心头微震,将这句话细细思量了一遍,话虽然谦辞但是神情冷峻,一时间竟然猜不透这一问到底是有目的,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大人的意思是?” 温子琦聪慧无比,心思更是细密,看着苗立潘脸上的神情,便大致猜到其心中所想,便面上浮起一丝略带沧桑的笑容,语调幽幽地说道:“虽然我现在不追究,但是你毒杀我的事情乃是事实,就这事你不准备做个解释吗?” 听闻此言,苗立潘全身一震,脸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一般的颤抖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更是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心中正在仍受这莫大的煎熬一般。 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因为已经没有了耐心,就在苗立潘想着该如何解释之际,耳边又传来温子琦一声完全不带任何温度的逼问,“那个柳元平也是你随口遍的!” 这一声虽然没有刻意的提高声音,可是却让苗立潘悚然一惊,慌乱中直了直身子,眼神更是有些漂浮地看着温子琦。 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是其神情足以让温子琦明白,自己刚才应该说的没错,便目光一凝,语气森森地说道:“看来不管今日是谁,你都没有准备让他活着离开柳家坝是吗?” 听完温子琦的一番话,苗立潘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出此下策,实属被逼无奈!” 见他如此坦白,温子琦反而怔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也变得异常深邃,默然良久,方才长叹一口气,道:“被逼无奈,此话从何说起呢?” 话说于此,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便话锋一转道:“难道说之前曾有可疑之人来过柳家坝?” 或许是因为温子琦的转变,让苗立潘有些不适应,只见他的浑浊的双眸瞬间凝结,惊恐地说道:“大…大人,你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声犹如幽冥鬼府传来的声音,“你最好放聪明点!” 这一身来的突兀,让苗立潘顿觉心中一阵寒意袭来,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刚刚还嬉笑颜开的凌浩然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大人,”苗立潘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心神,颤颤兢兢地问道:“草民不知何处触犯了您,还请明示!” “触犯我?”凌浩然随意的抬起了手,在灯光下仔细地欣赏着,冷冷地说道:“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凭你这两道菜,我诛了整个柳家坝,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触犯我,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苗立潘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其脸色,发现其语气淡定,好像屠戮一个村子,对于他来说,就好比碾死一个蚂蚁一般不值一提,额头上灯饰沁出豆大的汗滴,便连忙讨饶道:“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着瞬间霸气外露的凌浩然,温子琦微微有些疑惑,不知他因何突然会如此,便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轻声问道:“凌公子,你为何勃然大怒!”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凌浩然一愣,连忙扭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温子琦,疑惑地说道:“你说什么?” 以他的理解温子琦此时突然直呼其姓,显然是有备而来,只不过自己上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何想法而已。 就在其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直闭眼假寐的裴渊庭淡笑了一声,缓缓直起身来,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悻悻地说道:“就这几个菜,怎么把小温喝成这个样子!” 此言一出,让一直目光徘徊在几人身上的苗立潘顿时神色一呆,在他眼里奉若神明的温大人,在这个吊儿郎当的人眼里竟然叫小温。 温子琦眉睫一动,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直冲脑际,连忙转身神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裴爷,是下官得意忘形了!” 说罢便转回头来对着凌浩然恭敬地深施一礼,唯唯诺诺弟说了一声:“凌公子,你稍安勿躁,下官这就给你问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苗立潘深情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所以刚才失了神,还是因为老迈耳朵听得不是太清楚,只见他听罢温子琦的话之后,脸色一僵。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用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凌浩然,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林公子?” “嗯?”凌浩然眉毛微蹙,面露不悦地瞥了一眼苗立潘,语气森森地说道:“凌公子也是你叫的吗?” 听闻此狂妄之言,苗立潘脸色微微一滞,随即恍然大悟地点头哈腰地说道:“公子说的没错,草民是没有资格直呼其姓。” “知道就好!”凌浩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降视线移到温子琦的身上,双眉微皱语气有些严厉地说道:“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拉家常的,你应该知道我没多少时间陪你在这里闲耗!” “是是是!”温子琦连忙点头应和,脸上更是挂满了谄媚奉承,“下官这就给您问。” 说罢便将视线从凌浩然身上移开,越过灯蕊,扫在苗立潘的脸上,语气幽幽地说道:“苗老爷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跑腿的,我还是希望我问什么你最好如是回答!” 可能是因为刚才凌浩然的话依旧记忆犹新,苗立潘虽然嘴上一口答应,但是眼神还是仍不住偷偷的瞄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凌浩然。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还是被对过的温子琦所发现,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扬声道:“你先别看了,若是你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好处多到无法想象!” 熙熙攘攘皆为利,闻听好处多到无法想象,苗立潘立马收回在外游荡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温子琦,笑嘻嘻地说道:“大人您真是我的福星啊!” “是不是福星我不敢说,”温子琦连忙摆了摆手,暗中示意了一下苗老爷子,方才义正严慈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二位是何人吗?” 鱼贩子达官贵人,好似都是在假的,在欺骗他,想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头绪只好硬着头皮询问道:“劳烦大人开尊口,帮草民释疑一二!” 似乎知道苗立潘会有此一说,温子琦淡淡一笑,冲着裴渊庭微微一拱手,朗声道:“这位裴大人,乃是肱骨之臣的子嗣!” 说罢又将视线移动到凌浩然身上,神情更似突变,柔声道:“这位爷,更了不得了,他乃是本家!” 此言一出,不要说苗立潘了,就是另外两人都脸色一震,凌浩然更是眉毛紧紧缩在一起沉声道:“小兄弟,酒喝多最多只是个宿醉,可若是话多了,可能会招来杀生之祸。” 听闻此冰冷暗含杀意的一番话,温子琦不怒反喜道:“凌爷,小的也是被逼无奈,你刚才也都看到了,这位老爷子对我仍有芥蒂!” 不知是因为温子琦的一番口舌,还是想起了刚才凌浩然暗含滔天杀意的一番斥责,苗立潘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是你多虑了,草民岂敢有这种想法!” 对于苗立潘来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可是眼前的三人让他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温子琦察觉。 “看在你老迈昏花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温子琦伸手将灯蕊微微撩拨出来一点,“这二位,别看年纪轻轻,可身体却被酒色淘的空空如也,所以他二人此次前来是想实地考察一番!” “考察?”苗立潘双眼微瞪,一脸不解地看着温子琦,小声地问道:“大爷,你们到底是考察什么呢?” 似乎早已想到了苗立潘会有此一问,所以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便接过话茬,笑嘻嘻地说道:“一是看这药物在人体上有何变化,二是想看看此药是否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无欲无求 听他这样说,苗立潘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抿了,他虽然老迈,但是还不至于到糊涂的地步。 俗话说的好,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刚才从三人之间的对话,其实已经不难猜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更何况温子琦的最后一句话基本已经说明了。念及至此,便缓缓地点了点头,柔声道:“草民已经明白大人想要知道什么了!” 此话说的倒是不假,趋吉避凶乃是人之天性,当初开始吃个药的时候,就曾有关传言说他们乃是实验品,可一想到此药乃是长生不老,即使是知道实情也没有劝退他,反而让他更加坚定。 似乎对于苗立潘有此回答并不意外,温子琦放下手中的酒杯,紧皱的眉毛微微舒展了少许,就连嘴角都象征性掠过一抹浅笑,“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兜圈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的聊几句可好?” 心中既然已打定主意和盘托出,也就无所谓温子琦说话是客客气气还是言辞激烈,所以并没有多做客套,而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一个“好!” 话已至此,再如果客套反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温子琦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口问道:“刚才问了你睡眠和胃口, 你的回答基本和其他人大同小异,也看不出什么独特之处,” 说着语气一顿,莞尔一笑道:“不过唯独是你照实说了你没有胃口的事情!这一点让我有点意外,而如今我们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可能与你的诚实是密不可分的!” 苗立潘腼腆地摆了摆手,浅笑一声回答道:“大人言过其实了,做为山里人可能就剩下质朴这一样优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缘故,温子琦竟然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苗老爷子真会说笑!” 闻听此言,正志得意满的苗立潘微微一错愕,随即尴尬地将头低下,嘟囔道:“有点得意忘形了。” 众人相坐只有一臂之隔,他这声嘟囔有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所以对于其他人来讲其实与正常讲话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可让他疑惑的是这几位大人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搭理他,尤其是隔壁这位姓林的的大人,从他眼角的余光里更是看到了满脸的不悦。 可能是因为之前听其说屠村犹如捏死一只蝼蚁一般,所以心中不由自主的就将此人的想法看的极重。 此时见其面露不悦,心中自然会去想是在何地方惹其不悦,可是仔细回想了一遍也没觉得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便不由轻“咦”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过于专注,所以压根没有注意自己说话的语调,直到三人俱都凝目看着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没没有收敛,便连忙抱拳致歉道:“大人们多多见谅,草民刚才...” 这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坐在对过的温子琦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截断他,不以为然地说道:“致歉的话就不要在说了,我们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对于温子琦刚才所说,苗立潘自然不会盲目的全信,所以虽然嘴上依言不在致歉,但是手上却一刻也没有闲着,依旧抱拳深施展一礼。 也许觉得没必要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所以对于苗立潘的施礼,温子琦也没当回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淡淡地说道:“眼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也有一说一就可以!” 生怕回答的慢,所以未待温子琦的话音落地,苗立潘便着急忙慌地说道:“好的,好的!草民一定知无不言。” 说道这里,缓了一缓,偷窥凌浩然的面色,只见他虽然脸色板的犹如铁块一般,但是眉宇间好像没有刚才那般锁的紧了,便心中一喜,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一些恭维话咽了下去。 这一举动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还是没有逃过温子琦的眼睛,只见他瞟了一眼苗立潘,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凌浩然,心中登时一乐,但是脸上依旧平淡如水,说话更是毫无波澜。 “苗老爷子,你还觉得又那些地方明显比其他同龄人要...”说着语气一顿,好像觉得自己当初想的措辞不是太适合,便连忙修正道:“和同龄人有区别呢?” “区别?”苗立潘微微一迟疑,好似在回想着平常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也不知是日常的习惯,还是他在故作姿态,只见其抬手轻捻颌下白须。 蓦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望着温子琦,含糊其辞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区别,我之前的胡须要比现在浓密很多,吃了一段时间的圣药后,胡须好像在逐渐的变少!”说着将刚刚抚须的手伸出来摊在桌上。 温子琦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摊手是什么意思,便将身子微微前倾,借着烛光看向形似枯枝的手掌,几根寸许长的银丝正躺在手心里。 肾为先天之本,主纳气,其华在发,而今苗立潘须发皆无故自落,显然是肾脏出了问题,若只是这一点,也不能充分说明什么。 念及至此,温子琦便缓缓的撤回身子,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他,浅笑一声问道:“那你的听力是不是也大不如以前了?” 听闻此言,苗立潘连忙点头回道:“大人你说的太对了,草民之前虽然不能说落针可闻,但是也差不多,可是现如今别说是听针了,就是稍微说话声音有点低,我都听着费力!” 听完苗立潘的话,温子琦眉宇不由自主的紧锁在一起,事情果然与自己猜测的么错,肾开窍于耳,既然肾出了问题,听力必定会受到牵连。 “哦”温子琦缓缓点了点头,猛然间抬起头,一脸狡黠地说道:“苗老爷子,虽然我们年龄差别颇大,但是同为男人,有些话虽然难为情,但是也不至于到了羞于启齿的地步,所以...所以,” 连说了两个所以,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就连坐在身边的裴渊庭都在替他着急,便“切”了一声,大大咧咧地直起身来,瞟了一眼苗立潘,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老伴呢?怎么这么久也没看到她。” 呃.... 苗立潘微微一错愕,转过身来看着裴渊庭,一脸不解地说道:“这位大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起我的家...” 话说了一半,突然间觉得自己这样可能会招来此人的不悦,便话锋一转,笑着说道:“我家的孩子他妈?” “这叫什么话!”裴渊庭脸色一滞,意有所指地说道:“大家都是男人,虽然你可能上了点岁数,但是若论照顾人还的是女人不是吗?” 说着语气一顿,好像觉得这样说依旧不妥,便转头看了一眼屋外,笑着询问道:“就这么一个小村庄,晚上也没个消遣的地方,这关了灯就睡觉,属实有点无聊!” “您说这个啊!”苗立潘恍然大悟地笑了笑,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话虽如此是没错,可是我这个岁数了,早已是无欲无求了!” 听闻此言,一直面露娇羞的温子琦连忙抬起头来,疑惑地说道:“你的无欲无求是心中不想还是身体不允许呢?” 闻听温子琦的这番询问,苗立潘枯木板的脸色瞬间胀的绯红,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若说不想乃是假的,只不过...”这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从温子琦的眼神中看到答案。 “我明白了,”温子琦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若有所思的说道:“照你刚才所说,我现在可以断定你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个!” 这一声来的突兀,就是连身旁的裴凌二人都是一怔,俱都默契的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裴渊庭更是疑惑地说道:“这么快就确定了?” 而一直兴怀希望的苗立潘,更是呆呆地怔在原地,这一句‘不是我们需要的人’所带来什么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了,便连忙附和道:“对啊,大人这么快就确定了?” 对于苗立潘这样的反应,温子琦似乎已经料到,所以并没有多少的反应,但是对于裴渊庭也有这样的质疑,让他心中顿时想笑。 看来这位‘裴大人’是当官上瘾,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的了,想至此节,便淡笑一声道:“裴大人,你不要忘记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其实不用他说裴渊庭也没有忘记,只不过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匆匆了事,所以对于温子琦的提醒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淡淡一笑,打趣道:“我是没有忘记,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忘记!” “我?”温子琦微微一诧异,似乎没有想到裴渊庭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便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你还别说,我真忘记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的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死而复生 听他这样说,裴渊庭到还罢了,反倒是坐在另一侧的凌浩然登时将眼睛瞪的睁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温子琦,知道这样说必定是有什么缘故,便眉睫微挑,语气幽幽地说道:“我不管你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但是我现在最好提醒你一下,我这边的事情你还没给我解决呢!” 以温子琦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凌浩然所说的事情,是指黄捕头缉捕苏子木的事情,但现在有苗立潘在身边有些话就不方便直说,只能含糊其辞地一言带过。 “公子你就放心好了,”温子琦转身微微一抱拳,语气恭敬地说道:“您忘记了水渠之中那具死尸了吗?我觉得我们此行若是不解开这个谜团,恐怕是会无功而返!” 此话其实说的一点没错,三人应黄捕头的邀约前往义庄,未曾想到的是,因为时间的耽搁,三人方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说老六啊!”凌浩然略一回想,便沉声说道:“此事确实透露着一丝怪异,他怎么会命丧在此呢?我也是比较好奇…” 未待凌浩然说完,斜靠在椅背上的裴渊庭连忙直起身来,满脸疑惑地说道:“什么老六,那个老六?” 听他这么一问,温凌二人俱都一愣,这才意识到他并不知晓此事,便不约而同地说道:“就你认识的那个老六!” “什么?”裴渊庭怔了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便转头看了一眼温子琦,才发现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面色不由紧绷,语带犹疑地问道:“他怎么会出现这里呢?” 听他这么一说,温子琦心中微微一松,眸色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黯然,压低声音道:“我们和你一样好奇,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此想法的并不是只有他二人,就连一直端着架子睥睨天下凌浩然也是目光微微一凝,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偏偏却…” 话说于此,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脸色一沉,眸闪精光地瞪着苗立潘,语气森森地说道:“我知你并不像其他老人迟钝,想必应该看出来我们三人与那躺在泄洪渠里的尸体交情非同一般。” 见他面露不悦,语气更是冷冽,苗立潘心微微一惊,知道此时最好不要去抖什么机灵,连忙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公子的话,草民多少听明白一些,不知道我能帮的上什么忙嘛?”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其这么知趣,凌浩然也没有再发难的由头,便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不再搭理他。 既然凌浩然不多说什么,苗立潘自然也不敢擅自插嘴,就乖巧的坐在一旁,听着三人说话。 或许是因为听闻老六的死讯的缘故,裴渊庭总觉得心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一般,让其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说与老六交情不深,但是毕竟曾在一个锅里吃了几年的饭,一想起过往之事心中总觉得有一丝的落寞,不知不觉眼角竟然微微有些湿润。 “老裴,来,”察觉他有些变化的温子琦,连忙帮忙斟了一杯水酒。 对于他和凌浩然来讲,老六虽说与常人有所不同,但因为此事太过于蹊跷,而且他两曾一度怀疑私自开放水闸想陷害他两的人即使不是老六,也估计和他有关系。 裴渊庭深深长叹一口气,随手将酒洒在地上,淡淡地说道:“虽然说他出现在这里很难摆脱嫌疑,但是毕竟一起共事多年,这一杯酒全当做敬他,你二人应该不会介意!” 听闻此言,温子琦淡淡地一笑,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凌浩然,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即使真的是他,他这一死也算是恩怨全消,何况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呢,你说是不是?” 此话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俗话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目前只是猜测,所以凌浩然虽然踌躇,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叹道:“理当如此!” 就在这三位都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苗立潘,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三位大人,草民有一事尚未说起,不知道对于追查凶手一事可有帮助!” 此言一出,神色各异的三人俱都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后便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是什么事呢?” 呃.... 苗立潘似乎没有想到,三人竟然如此的整齐,微微一错愕,便回忆道:“是昨天深夜,”说着语气一顿,觉得好像时间不太准确,便连忙修正道:“不是深夜,应该是将近凌晨了,我听到一阵吵闹声。” “吵闹声?”温子琦眉宇微蹙,一脸疑惑地打断道:“你不是耳力受制吗,此地离水闸处也不算近,你是怎么听到的呢?” “对啊!”裴渊庭也是神色一凛,在一旁附和道:“刚才你不是还说,你这耳朵声音稍微小一点都很难听清楚是说什么吗?现在又说听到有人吵架,不会是你想要邀功,在这里信口开河!” 此言一出,苗立潘脸色明细一滞,就连视线都有那么一小会儿凝结微动,嘴唇更是嚅动半天,方才惊讶地说道:“我的大老爷啊,我就是在长几个脑袋也不敢干这种事呀!” 说着语气一顿,眼神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温子琦,便继续说道:“虽然我也很想讨好这位大人,但是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够分辨的。” 虽然这个举动只有短短的一霎那,但还是被温子琦有所察觉,才思敏捷的他眼皮微微一眨,便知道苗立潘想要干什么,便立马接过话茬,淡淡地说道:“你说的若是真的有用,我可以当作今天没有见过你!” “啊?”苗立潘脸色一僵,呆呆地看着温子琦,良久之后方才欣喜地说道:“大人,你放我一马,不会对您的仕途有什么影响!” 听闻此言,温子琦神色一凛,迟疑了一下,方才缓缓地说道:“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青州虽不大,但是若要是找一个人无异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找不到也是在情理之中,” 说着语气一顿,轻声说道:“不过此事之后,你需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你懂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苗立潘虽然老迈,但是审时度势确实一点也不含糊,按照温子琦所说,自己未能达到试药的标准,接下来的结果便是断药。 可这将近两年的持续服用,早已让其有了依赖,就这样被断掉心中属实有点不乐意。 如今听到温子琦竟然想网开一面,心中登时产生了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便连忙点头道:“大人放心,草民一定会好好回想的。” 话已至此,在多说已是赘言,温子琦便将身子微微后斜,靠着椅背默默的注视着苗立潘。 面对着温子琦等人灼灼的目光,苗立潘微微一凝眉,好在时间相隔不算太远,只是昨晚发生的事,稍作回想还是能记起十之八九。 “昨吃罢晚饭后,我还是老样子出去溜达了几圈,便准备回来休息,路过柳叶家的时候,看到他家好像有几个外乡人,看样子好像是贵宾。” “几个外乡人?”裴渊庭立马抬手截断了苗立潘的话,面露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能看出他们是贵宾呢?” 似乎没有想到裴渊庭会打断自己,苗老爷子微微一怔,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解释道:“我们这个小村落,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憋着一泡尿都能溜达几圈,所以是不是本地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着语气一顿,瞟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尴尬地说了一句:“只有来了贵宾,我们才会多弄几个菜,平常吗就是一条鱼或者山上采摘的一点野菜!” 闻听竟然是这样辨别贵宾,裴渊庭脸色多少有点挂不住,便悻悻地将身子微微后撤,嘴上还是不服软地争辩道:“你这解释很难让人信服,不过对于我来讲,不是那么重要,你接着!” 这一番找补场面的话,即使是温凌二人听了都微微觉得脸红,可是苗立潘竟然好像装的完全没有在意一般,只是微微一抱拳,便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多看了几眼,您几位也知道,我们这里平常也没个外人来,所以...” 话说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说的这些好像完全与刚才说的事不想干,便话锋一转说道:“看了几眼,我觉得天色不早了我便一个人返回了家中,走之前我还和柳叶家说,要是住不下,可以来我这里。” “你这里地方很大吗?”温子琦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脸不解地说道:“你怎么会想起让人来你这里住,你就不怕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也不知道是被温子琦的这番话逗乐,还是觉得强盗打劫自己这事本身就可笑,苗立潘竟然嘿嘿一笑,一面笑着一面摇头道:“我一个黄土埋到眉毛的人又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想赚一点钱而已,” 说着语气一定,不由自主的抬眼瞟了一眼三人,继续道:“要知道外乡来的人一般都是出手阔绰,随随便便一赏都是几两银子!”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狼狈不堪 烛火摇曳,映在苗立潘形似枯木的脸上,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再搭配上他那谄媚的笑容,竟让人萌生一种上去抽巴掌的冲动。 尤其是对钱财格外看中的裴渊庭,虽然用全身力气控制住了上去扇巴掌的冲动,但是语气却好似剔骨的钢刀一般从齿间溜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走的时候再给你点银两?” 此言一出,正在想着为何三人全都面露不悦的苗立潘,嘴巴登时长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连忙摆手辩解道:“我的官爷,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当时的想法而已。” 其实此话倒不是苗立潘有意装乖卖弄,而是他确实没有往这一方面想,其一是因为他觉得温子琦所允诺的事,对他来讲已经是天上掉馅儿饼美事。 其二则是因为经过这短暂的相处,他觉得眼前这三位爷绝非善类,尤其是哪位一直端着架子,眸中时不时漏出睥睨天下的公子,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杀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所以刚才只是简单的随口一说,并没有说要点拨的意思,此时一听裴渊庭的质疑,登时吓得三魂七魄跑的全无,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可是效果好像微乎其微。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口,连忙扭头看这凌浩然,再一次柔声辩解道:“公子,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 未待他说完,凌浩然抬手截断他的话,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耳聋,你说一遍我便知道,不需要再来一遍,有你这解释的时间你不如多回想回想昨晚的事情!” 见他沉下了脸,语气也已经很不耐烦,苗立潘心知自己又说错了话,便连忙迭声应道:“是是是!草民知道错了!”说着还不忘抱拳深施一礼。 “虚礼就免了罢,”温子琦语调平稳,仿佛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问道:“你还是告诉我,他们最后有没有来你这里呢?” 不知是因为这声调让苗立潘无法拒绝,还是因为刚才凌浩然的叱责让他心有余悸,便连忙回道:“没有,四个人一个人也没有来我这里!” 闻听此言,温子琦明显一怔,四个人?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四个轿夫的身影,难道说这四个昨夜曾出现在这里? 有此想法的竟然不止他一个人,就在他在想是否要询问此四人穿着之际,耳边突然想起了凌浩然的一声询问“他们四人可是穿着一样的短打衣服?” “短打?”苗立潘双眉微皱,好似不知道何为短打,想了片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便硬着头皮小声问道:“公子爷,草民不知道什么叫短打,不过他们四个人很是奇怪,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 起初听到苗立潘说不知道何为短打的时候,众人皆都一愣,刚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耳边却又传来了后半句,便都放弃了解释的年头,凌浩然更是追问道:“什么样的,你可以描述吗?” 听闻只是描述一遍,苗立潘心中一喜,这可比让他分辨是不是短打要简单的多,便立刻回答道:“当然可以啊!” 说着语气一顿,话锋一转,一面回想一面说道:“当是因为是晚上,柳叶家又抠抠索索,这油灯灯芯微微探个头,所以光线有点不好,好像是苍青色,又好像是黑灰色,这点草民不能够保证。” 此言倒是不假,这两种颜色就算是在白天都是不容易分辨,何况是在灯光昏暗的晚上,所以凌浩然等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催问道:“还有呢?声身上可有什么字迹之类的呢?” 闻听此言,苗立潘神色微微一僵,面露尴尬之色地致歉道:“不好意思啊,几位官爷,字迹之类这个草民确实没有注意,因为草民不识字,也就没有留意有没有!” 听他说不识字,凌浩然微微有些失望,但这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便长叹一口气,继续追问道:“你是因为不识字所以没去关注他写的是什么,还是压根没看到衣服上有字?” “这...”苗立潘微微一错愕,似乎在想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对于他一个不识字的人来讲有关系吗?心中虽然不解,但是碍于凌浩然的威严,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回官爷,因为他们都坐在椅子上吃饭,所以看的不是太全,但是我可以肯定在后背上都有一个字!” 随着苗立潘的话音落地,裴渊庭一脸疑惑地将视线移到温子琦身上,就在昨日他二人就曾见过后背上绣着字的一群人! 似乎察觉有眼神扫来,温子琦转过头笑眯眯地问道:“我们两个是不是想到了一起!” 听闻此言,裴渊庭浅浅一笑,虽然说平常嬉皮笑脸没有正形,可他也是一位才思敏捷之人,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我们确实想到了一起!” 他这么一说,可让凌浩然有点着急,便连忙插嘴道:“你俩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呢,快说说你们想到了什么?” 看他面露焦急,温子琦也没有嬉闹的心,便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我去的哪里下人们所穿的衣服后背皆绣有字!” “柳南天?”凌浩然眉睫一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森森地说道:“这么看来,此事真的和他有关系了!” 虽然这话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让坐在一旁让苗立潘着实吓得不轻,嘴唇嚅动半天,方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子爷,你刚才说的可是知府柳南天柳大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想要陷害他的人是谁,凌浩然此时心中正是火冒三丈,又听到苗立潘在一旁言辞恭敬的说什么大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话若刀锋一般地说道:“就柳南天这个老家伙,也敢在我面前称大人?” 在青州谁不知道柳南天,又有谁敢这样口出狂言,所以他这话一出口,吓得苗立潘差点从椅子少瘫下来,若不是及时抓住两侧的扶手,极有可能会直接钻到桌子下面。 动静不可谓不大,惊的对面的三人都是怔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或许是觉得此举太对于失礼,苗立潘缓缓地直起身子,扫了一眼众人,方才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官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里乃是青州,而且这里...” 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问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公子既然敢这样说,莫不是疯了就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很显然此人才思敏捷,自然不是疯傻之人,既然不是疯子,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连知府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以公子自居,除了那些藩王世子还有谁? 念及至此,心中不由为自己刚才话感到懊悔,可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岂是说收就能收回的。 事到如今,唯有祈求上天保佑他刚才所说的话众人都没有听见。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心中暗暗祈祷之际,耳边传来温子琦的一身询问,“你刚刚说这里乃是青州,而且…,你想说而且什么?” 这一声虽然语调平常,可是在苗立潘耳里竟然好像旱地惊雷响在身侧一般,让其差点因为害怕而晕厥。 “大人,这…”苗立潘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凝眸而视的温子琦,如履薄冰地小声说道:“您既然手里有圣药,自然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倘若被人发现我胡乱嚼舌根,我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听苗立潘这么一说,三人俱都一怔,尤其是凌浩然更是随手拿起桌上的琉璃瓶,轻蔑的一笑道:“想不到你个小东西竟然有如此的威慑力,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虽然他是盯着琉璃瓶在讲,可是温子琦不用想也知道,他并不是在说瓶中之物,而是在说制作瓶中之物的柳南天。 “小不小觑,此事以后再说!”温子琦犹恐其说的太露骨,连忙在一旁插言道:“此时我觉得我们应该将精力集中在其他的地方,” 说着语气一顿,故意放慢了些语速,轻声道:“比如说们这事和老六又有什么关系才对!你觉得呢?” 凌浩然也是心思敏捷胸有城府之人,所以即使温子琦不出言提醒,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有些许的招摇。 此时听到温子琦已出言帮忙铺好了台阶,心中暗暗一喜,便顺势而为的轻笑了几声道:“你也知道,我们之中向来都是你做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听着他这种刺耳的奉承话,温子琦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垮下肩膀,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推来推去,就显得有点做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做一回主?” 正凝眸浅笑的凌浩然,好似听到温子琦会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意外,更是假模假式的微微一抱拳,佯装施礼道:“愿听小哥的教诲!”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神机妙算 一缕晚风袭来,卷着烛火随之摇曳,温子琦伸手将琉璃瓶接了过来缓缓放在面前,屈指敲打着桌面,得得有声道:“那我们就言归正传。” 说着身在微微向后一撤,抬眼看着苗立潘继续说道:“你说这四人没有来你这住,那你是如何听到吵闹声呢?” 对于这个问题,苗立潘似乎早已想到了如何回答,所以一待温子琦话音落地,便立马恭敬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回来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厅堂之内,” 说着语气一顿,站起来向着后面走了几步,拿手一指地面,继续说道:“就放在这里,然后我便躺在这椅子上等着。” “等着?”温子琦微微一蹙眉,好似不明白苗立潘要躺在椅子上等什么,就在其想要追问等什么的时候,脑袋了突然灵光一闪,瞬间豁然开朗的一笑,道:“在等他们看看要不来来你这里借宿是吗?” “是的,”苗立潘连忙点头回应道:“当时心里想着,如果我就这关灯睡下去,万一他们上门,看到黑灯瞎火的也势必会离去,所以我便没有熄灭烛火,就这么合着衣服躺在椅子上。” 此话说的倒是合情合理,外出借宿的话一般都会选择亮着烛火的,毕竟光亮会给人安全感,倘若你黑灯瞎火,一来可能让人无法引起注意,二来可能会给人一种已经歇息的错觉。 所以当听完苗立潘的这一番话后,三人俱都点头表示赞同,裴渊庭更是浅笑一声打趣道:“你为了这点小费打赏,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赚钱嘛,总要动点脑筋,”面露尴尬之色的苗立潘十指交互地搓了搓手,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继续说道:“可是有时候,努力往往也是得不到回报的,就像我昨天一样,准备了千千万,可结果依旧没能改变任何!” 说着好像觉得有点太悲观,便轻笑一声自嘲道:“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我们只管努力,至于能否成功乃是看运气,我可能就是运气差了一点。” 听闻此言,裴渊庭觉着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抬眼看了一眼后温凌二人,见二人都给自已施了一个眼色,便放心地插言道:“怎么又说到运气差了呢,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原本以为随口一说,这三人定然不会在意,可令他奇怪的是竟然听到裴渊庭的追问,神情便不由一怔,随即解释道:“为了弥补失败所带来的遗骸,很多人都喜欢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开脱,我也一点也不例外。” 这番透彻之话竟然出自一个偏远山村的老者身上,三人不由得暗自称奇,裴渊庭更是激发了强烈的好奇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追问道:“那你给自己的失败找了一个什么借口呢?” “灯,”苗立潘一面走过来,一面抬手指了一下烛火,双眸之中的掠过一抹黯然,低声说道:“我就是因为小气,灯油添的不够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烛火自己熄灭了!” “啊?”裴渊庭一脸惊讶,双目呆滞地盯着苗立潘,甚至心中有一点为其感到可惜,满腹期待地等侯,竟然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化为泡影,这种心情或许自己能够体会一些。 念及至此,便想说两句宽心话,可是猛然间发现这中间好像有说不通的地方,尤其是一个这么大的活人就在附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油灯熄灭。 便收起要宽慰开导之语,眉宇微微一蹙,语调幽幽地说道:“不对啊,你看到灯油没有的时候,你加一些不就可以了吗?也不至于让他熄灭!” 此言一出,震惊最厉害的不是苗立潘,而是在一旁当作看客的凌浩然,只见他蓦然抬起头,目露关爱之色地看着裴渊庭,柔声细语地说道:“岁月带给你的原来只是负担。” “啊?”裴渊庭疑惑地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凌浩然,一脸不解地问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他没有想到裴渊庭竟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若是真的正儿八经的去解释,难免会让其有些尴尬,所以将手随意一摆,悻悻地说道:“少来这一招啊,想知道是什么自个动脑子去!” 说着语气一顿,将头微转瞟了一眼苗立潘,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是不是?” 未待他话音落地,苗立潘便将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一般道:“对对对,就是公子所说,我当时睡着了,至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草民便没法说清楚了!” 听他这么一说,凌浩然眉睫带着一抹浅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方才缓缓地说道:“你故意说什么时候睡着你没有办法说清楚,言外之意是向提醒我,你什么时候醒的你是清楚的了?” 闻听此言,苗立潘神色一僵,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缓缓地将头垂下,好似在躲避其灼灼的目光一般道:“公子真是神机妙算,现在的时节,虽说不是数九寒冬,但是若就穿这么一身睡觉晚上势必会被冷醒。” 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是被冷醒来的,起来一看烛火早已熄灭多时,虽然有点懊恼自己因小失大,但是事已至此便没有去多想,便转身准备去南厢房去睡觉...” “等等,”温子琦抬手截断他的话,瞟了一眼窗外,满脸疑惑地说道:“你说你晚上不睡在正屋,而是跑到南厢房去,这是为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温子琦会在这个问题上有疑惑,苗立潘微微一顿,便下意识地说道:“因为这不是我的房子啊!”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怔,尤其是温子琦,面中带着一丝惊讶,扬声问道:“这不是你的房子?可我刚才看你拿什么东西都是熟门熟路,可不像是陌生的住所呀!” “昂,”苗立潘微微一笑,尴尬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事怪我没有说清楚,其实这房子呢是我儿子的,我呢平常一个人就住在南厢房!” “你儿子?”温子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淡笑一声道:“可我们从来道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难道令郎不在家中?” 也不知是那句话戳到了苗立潘的伤心之处,只见他听完温子琦的话后,竟然毫无征兆地抽泣了起来,起初还只是身子偶尔抽搐几下,可不到片刻竟然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这一声嚎啕大哭来的毫无征兆,惊的三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不是深夜,但是这偏远的小山村一到夜晚就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他这一声竟然让整个村庄的狗纷纷从深睡中惊醒。 顿时间狗吠声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听,温子琦心中暗自一惊,连忙将头转向凌浩然,刚欲要开口,大哭的苗立潘竟然好似关闭了阀门一般,霎时间没有了声音。 呃... 裴渊庭抬手轻推了一下苗立潘,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也太让人惊讶了,人家都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你这都黄土埋到脖子了还能这样随意切换,想不佩服都不行!” 按理说听到这样语带讥讽之意的话,即使是身份悬殊,神情上多少都会流露出来点异样,可让人惊讶的是,苗立潘非但没有异样,反而痛哭一场后就连神情都便的决然了许多。 只见他长吁了一口气后,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冲着三人挨个抱了抱泉,神情肃穆地说道:“三位官爷,刚才草民想到了一些伤心往事,所以有点失礼,在这里向诸位赔个不是!” 说着站起来,向后撤了两步便深躬一礼,嘴上还在说道:“诸位官爷,刚才多有得罪,请诸位多多包涵!” 以三人的聪明才智,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刚才,便大致能够猜到,能够让这位花甲老人痛哭流涕最大的可能就是刚才提到的儿子。 “你也别这么说,谁都有需要宣泄的时候,”温子琦轻叹一声,随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灼热之感从喉咙直接下到胸口,借着酒劲,温子琦将压在胸口的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察觉有异的凌浩然,眉毛微微一皱,关心道:“没事!”说着瞟了一眼桌上的酒,难道是这酒有问题?便毫不犹豫地端起喝了一口,发觉只是普通的水酒,便满脸疑惑地看了看温子琦。 “吓死我了,”凌浩然随手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扔,悻悻道:“喝不成以后就少喝点,你这样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话题一转,冲着苗立潘问道:“你刚才说你从上房醒来后,便返回南厢房睡觉对不对,难道说在返回的途中看到了有人在争吵?”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哭泣让苗立潘觉得自己过于失礼,所以听完凌浩然的询问后,想都没有想便回禀道:“回公子爷的话,就像你所说的,我在返回房间的路上看到有人在争吵!”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虚有其表 “看到?”温子琦屈指成拳,轻轻挡在嘴前,心中暗忖,昨晚虽然说不是阴天,但也不是什么明月当空,能在那种情况下看清楚吵架,只有一种可能。 想至此节,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了几分,笑嘻嘻地问道:“难道吵架之人丝毫不顾及周围地村民,大声嚷嚷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温子琦喝的那一杯酒给造成了某种错觉,只见苗立潘看向温子琦的眼神中竟然多了几许的惺惺相惜,就连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一板一眼地回答,“大人您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说着又伸手帮忙斟了一杯水酒,一面倒酒一面低声说道:“当时他们几个吵的颇为激烈,丝毫没有估计到会给周边的村民带来什么影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个世道谁的拳头硬,谁自然就有理!所以...” “所以什么?”凌浩然眉睫一动,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苗立潘,阴恻恻地插言道:“所以你觉得他们应该会武功?” 听完凌浩然地询问,苗立潘微微一怔,似乎在想怎么突然会说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心中虽然有点不理解,但是嘴上还是很知趣的回道:“会不会武功我不清楚,但是我感觉他们的胆子应该很大!”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凌浩然,闻听他的这番话,登时笑着说道:“老爷子,这吵架和胆子大又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你为什么说他们胆子应该很大呢?” 好像还在记恨裴渊庭的言语讥讽一般,苗立潘虽然面露恭敬,但却是那种丝毫没有温度的屈服,就连说话都好像是照着书本念一般,“当然有关系了,因为你饶人清梦,有可能会挨揍!” 听闻此言,裴渊庭面露诧异地直起身来,疑惑地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要是吵醒了村民,还有可能会发生肢体冲突?” “有这事也不奇怪呀,”苗立潘眉睫微挑,面色坦然地说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官爷未免也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看其言之凿凿丝毫不像是信口拈来的样子,裴渊庭竟然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身子不由微微后撤,半倚在椅背上直直的打量着苗立潘。 或许是因为看到裴渊庭吃瘪,坐在其对面的凌浩然蓦然间将手中筷枕随手往桌子一丢,嘴角一撇,从齿间冷冷地挤出一句,“按理来说这里应该不是民风淳朴的嘛,怎么感觉从你嘴里没有听到半分?” 呃… 听完这带有讥嘲的一番话语,苗立潘全身一震,脸上的肌肉视乎不受控制跳了几下,放在桌上的双手也拘谨地收回桌下,头颅更是深深地埋在胸口,好似在逃避凌浩然的叱责一般。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以为将头低下便可逃过追问之际,耳边又响起了凌浩燃的一声追问,“那他们当时在说什么,你可有听清楚?” “这…”苗立潘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凌浩然,见其面色紧绷,便连忙将视线移开,小声地说道:“当时天气有点冷,我呢又有点情绪,所以…所以,” 所以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但是坐在对面的三人好像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一般,俱都露出一脸的失望。 尤其是凌浩然,更是失落地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浪费了这么久,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知是因为看其沉下了脸,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苗立潘突然低声的说了两个什么字。 因为声音太小,就连坐在身侧的凌浩然都没有听清,但是坐在他对面的温子琦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连忙将身子坐直,眉毛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刚说什么?” 话音刚一落地,苗立潘便立刻将头抬起来,隔着烛火幽怨地盯着温子琦,狡辩道:“我没说什么呀?” 听到他的辩解,温子琦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容,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走至窗前,喃喃自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然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当他直立起身的那一刻开始,众人便都在屏气凝神地看着他,所以虽然是喃喃自语,但是对于凌浩然和裴渊庭来讲,其实与当着面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不过对于苗立潘来讲,好像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觉得身侧的两人猛然间神色突变,凌浩然更是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 “公子?”苗立潘微微一怔,目光有些漂浮地说道:“是草民有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妥的地方,请您明示!” 听闻此言,凌浩然明显一乐,抬手揉了揉双侧的太阳穴,笑眯眯地说道:“明示多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玩,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多好!” 明明是一脸笑容,可在昏暗烛光的照映下,竟然给人一种阴森刺骨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骇人的压迫感,让苗立潘额头上竟微微沁出了一些细汗,夜风吹过,竟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公子,”苗立潘唇角一抖,好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便借着抱拳施礼之际,抬手偷偷地搽掉细汗,毕恭毕敬地说道:“您是要掌管天下之人,有此 ...” 未待他话完,便被凌浩然的一声呵斥所截断,“苗立潘!你想死可以直说,不要把我们也牵扯进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被呵断的苗立潘,刚想开口分辨,见凌浩然脸色阴沉,语气冷冽,便将已到口边的诡辩之词咽了下去,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一边体若筛糠地讨饶道:“是草民才疏学浅说错了话,请公子息怒!” 嘴上虽然说的歉然,可是心中却不由犯起了嘀咕,如果真的是藩王世子,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被如此奉承理应是心中窃喜才对啊,怎么会爆发如此雷霆之怒,难道说此人只是一个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念及至此,之前的恐惧之心登时消除了不少,但是依旧不敢有反对之意,不过说话却是明显少了一些恭敬,“难道草民说的不对吗?”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一愣,尤其是凌浩然,之前此人对他的态度可是看在眼里的,这一转眼的工夫竟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竟然敢开始质问了。 心中顿时好奇打量了一下此人,虽然跪在地上,但是双眸之中却明显少了那一丝惶恐。 “唉?”凌浩然眉睫一挑,脸上带着一抹深浅得宜的惊讶地将身子转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语气悠悠地说道:“你好像变了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有此想法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就脸裴渊庭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遂在一旁附和道:“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 说着语气一动,遂将视线移到苗立潘的身上,讶异地问道:“你是不是施展了什么妖术,怎么会前后判若两人呢?” “妖术?”苗立潘淡淡一笑,抬起头扫视了一下两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可不会什么妖术,我最多也就会点医术!” 说着竟然在二人惊讶中,慢慢的站起身来,更是当着两人的面附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一面拍打一面朗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三个是不是也该赶回去了呢?” 嗯? “什么意思?”凌浩然一脸茫然的盯着他,开始以为自己是听错,可片刻之后发现就是自己听到的意思,霎时间面色紧绷了起来,皮肤的青筋也被怒气渐渐充盈,“原来真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是你呀!” 原以为听到这话苗立潘可能会稍微的推辞一番,可让人惊讶地是,此人听完凌浩然的话之后,并没有拒绝否认,只是微微抬起一手不以为然地摆了摆,云淡风轻地笑道:“哪里哪里,我也是才想起来而已!” 他这边话音还未落地,一直背着身在站在窗前的温子琦蓦然转过身来,用他那双漆黑如墨宛如深渊一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苗立潘,语气森森地说道:“想起来什么?” 如果按照之前,苗立潘听到温子琦的询问后,首先是抱拳,然后再回禀,可这一次却于之前的大不相同。 别说是抱拳了,就是连头都好像懒得抬,说话更是磨蹭了大半天才从齿间溜出几个字,“当然是想起你们是谁了呀!” 此言一出,裴渊庭和凌浩然脸色顿时一变,裴渊庭更是有点失态的将身子微微后撤,唯独温子琦依旧保留这之前的样子,甚至脸上还爬上了一丝的浅笑。 “老裴,”凌浩然将视线从苗立潘的身上移开,咬着嘴唇悻悻地说道:“这姓苗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呀!” 正一脸惊讶的裴渊庭蓦然间听到凌浩然的询问,微微一错愕,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是我找的呀!”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筹莫展 此话一出口,凌浩然彻底的呆住了,良久之后,方才沉声说道:“是我没说明白,还是我没听明白!”说着便欲站起来再问一遍,却被站在中间温子琦抬手拦住。 凌浩然悻悻地咽下已到了嘴边的话,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温子琦,心中想着,既然你不让我问,难道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就在其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际,温子琦好像知道其心中所想一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你说的也明白,他将的也明白,这老苗还真不是他找到的!” 说着语气一顿,转过头来看着裴渊庭,神秘兮兮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此人找上你的才对!” 听闻此言,裴渊庭轻‘咦’了一声,讶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有千里眼不成顺风耳不成?” 对于这种打趣的话,温子琦自然都不会放在心上,而是冲着苗立潘微微一努嘴,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两个刚才也已经察觉到了,此人前后好像判若两人是不是?” “没错!”凌浩然一动不动地看了苗立潘片刻,方才轻哼一声,悻悻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我们俩的错觉呢 ,原来是...”话说一半,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下来,转回头看着温子琦。 “怎么?”温子琦似乎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一般,连忙抢先一步说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凌浩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苗立潘,一脸疑惑地说道:“难道说此人也是....” 说着好像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便将已到了口边的疑惑之语咽了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轻声问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难道说有人算准了我们要来这里?这也太可怕了!” 话说于此,刚想接着追问,便发现坐在对过的裴渊庭面露焦急之色,嘴巴更是张了又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凌浩然便蓦然收声,用眼神示意裴渊庭先讲。 三人之间,平常就客套极少,此时更是事关重大,所以裴渊庭也没有客套,便立刻张嘴问道:“我是中间错过了什么吗?怎么感觉你们俩个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还有这个姓苗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听他这么一问,温凌二人瞬间一愣,才回想起此人昨夜应邀喝的酩酊大醉,并不与他们在一起,有些事并不知道。 “老裴,”温子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兄弟们说你,不是我们有事瞒着你,而是你昨晚确实喝的太多了,开口闭口我的木木!搞得我们俩个那是彻夜未眠!” 听完温子琦的话,裴渊庭脸色瞬间涨的绯红,连忙尴尬地摆了摆手,打断了要继续说下去的温子琦,辩驳道:“怎么可能呢,我的酒量我难道能不知道,我可是号称酒坛不倒我不倒的裴不倒!” 或许这话说的有点让人反胃,温凌二相视一眼后,默契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凌浩然更是在一边翻了一个白眼,打趣道:“还裴不倒,也不知道是谁昨晚醉的连床都上不去!” 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奚落着,可让苗立潘好不尴尬,刚刚明明一切尽在掌握,怎么片刻就又变了样,心中登时无名火气,不由大喝一声,“干什么,我还在这里好不好!” 这一声来的突兀,属实让温子琦等人一怔,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确认对方也被刚才的吼声所惊着,便又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裴渊庭更是抓准机会,面露鄙夷之色的趁机奚落道:“看看们你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被这老东西一声吼都差点吓的尿裤子!” 听着裴渊庭出口成脏辱骂自己是老东西,苗立潘那枯木的脸色瞬间反了绿,原以为一声呵斥,可能会将场面控制住,可是谁又能想到,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你说什么?”气急败坏的苗立潘跺着脚,抬手将三人指指点点,说话更是上气不接下气,“三个小王八蛋,难道不知道尊老爱幼吗?你们家里的长辈难道没教过你们做人的道理吗?” 看着气的胡子无风自动的苗立潘,三人更是笑的开心,甚至相互勾肩搭背在一起,做着鬼脸。 裴渊庭更是火上浇油地撩拨道:“千年王八万年龟,就你这老不死的还妄想着长生不老,你说你连个媳妇都没,就算长生又能如何?”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凌浩然连忙摆了摆手,制止住裴渊庭,长嘘一口气说道:“若是长生不老了,再找个老伴不就可以了吗!” 似乎觉得他说的有理,裴渊庭缓缓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太对了,只要长生不老了有的是时间找老伴,” 说着语气一顿,眉毛一皱道:“可是我怎么好像听到刚刚有人说自己无欲无求了,那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悠悠岁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徘徊在人世间,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 听到现在,苗立潘算是发现了,这两个人这是变着法在讥讽自己,眼神中登时寒光一现,杀心顿气,“小王八蛋,拿命来!”脚底一用力,凌空一个鹞子翻身便越过桌子向三人扑来。 桌上的烛火本来就摇摇欲熄,那能经得住这乍然而起的劲风,霎时间屋内漆黑一片。 已如弹矢的苗立潘心中一喜,由明转暗,这乃是生死击杀的最好时机,何况自己已占了先机,看来今日又要在建新功。 心念尚未想到建功以后该如何讨赏,便察觉头顶有劲风袭来,连忙将头微微一缩,试图避开这悄然而至东西。 可天不遂人愿,本以为将头微微一缩便可万事大吉,可是蓦然间发现袭来的竟然是一把椅子,尚未想到该如何躲避,便眼前一黑。 “砰!啪!”盘碗落地声不绝于耳! 黑暗中,蓦然中传来裴渊庭的一声惊呼,“我去,这老小子竟然会武功!”未待他话音落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撕破了村庄的宁静。 刚刚入睡的狗,又不得不起来相互询问一番,一时间盘碗落地声,狗吠声,咒骂声乱做一团。 “还让不让人睡了,刚是鬼嚎,现在又是鬼叫!” “老裴,能把灯点起来吗?”凌浩然轻声说道:“这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还有刚刚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他说,裴渊庭已经将怀着的火折子掏了出来,此时听到凌浩然再说,便笑着说道:“这还不容易,马上就给你亮!”随着他的调侃,一道火光亮了起来。 裴渊庭一面俯身找着被打翻的灯盏,一面没好气地说道:“你动手就动手吗,将灯弄灭干啥,真是吃饱了撑的!” 说话间找到了只是摔坏了底座的灯盏,将其拿在手中点燃,“好在这老家伙灯芯都不舍得用,即使没有灯油也够点个一小会儿了!” 随着灯光亮起,温子琦瞥了一眼摔得一地的碎片,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裴,找不到灯油去灶房弄点香油点着,我们今夜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或许知道此时不是插科打诨卖弄嘴皮子的时候,凌浩然便收起了嬉闹的心思,将灯盏找一靠墙的角落放下,自己则手持这火折子到厨房去找灯油。 “啧啧啧,”凌浩然一边摇着头,一边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苗立潘,叹息道:“你这人下手真黑,多好的老爷子,被你一椅子给砸的快看不出人形了!” 说罢便脚步轻移缓缓地走上前去,附身下去瞧了一瞧苗立潘的伤势,不由暗吸一口凉气。 一张枯木色的脸上沾满了血迹,本来还算挺的鼻梁此刻也是紧紧地贴在脸上,两道殷红的血液正在从中源源不断地流到微微张开的嘴里。 凌浩然伸手抚了一下眉毛,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家伙,头一次见用脸来丈量椅子的硬度,真是勇气可嘉...” 未待他话音落地,身后突然传来裴渊庭的一声惊呼,“我的个妈呀,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里是什么?” 闻听此言,凌浩然神色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惨不忍睹苗立潘,惊呼道:“你个老小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烛光幽暗,虽不能一眼看全,但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就俩一向沉着冷静的温子琦,也微微有点惊讶。 一张破烂不堪充满油腻的帘子下面,是一个简单四层木架,而木架上面却堆满了三寸来高白底蓝釉的小瓷瓶。 更让人惊讶的是每个瓶子上都有一个相似的葫芦图案,好像在告诉人们它们俱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对于这些瓶子的样式三人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益春堂专门为盛放贡药所定制的药瓶。 而且据传当初炼制这批药瓶之时,朱之廉曾再三告诫过窑厂绝对不可以对外投放,若是一经发现,赔偿先不说,还要承担忤逆之罪。 此刻却在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庄内发现了如此之多,难道说这窑厂竟然敢冒着被株连的大罪私自开窑! 或许是觉得此事事态过于严重,三人俱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凌浩然抿了抿嘴,轻叹一口气,上前一步随手拿起一瓶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脸惊恐地说道:“贡药!”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千载难逢 闻听贡药二字,温裴二人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尤其是裴渊庭更是眸中闪过一抹失望,语气悠悠地呢喃道:“这老家伙真是傻到极致了,这么多的贡品就藏在厨房,这不等于全村人都睡在炸药上吗!” 心思聪慧的温子琦听闻他这话,竟然听出一些他这话的言外之意,便蓦然转过头,瞟了一眼他,小声地说道:“这应该就是我们失窃的那一批贡药把,还有我怎么感觉你不希望这批贡品被找到呢?” 好像对于温子琦说这话并不感到意外,裴渊庭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面上的失望之色更甚之前,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的让人难以琢磨,“找到了,他就没事了!” 听闻此言,温子琦和凌浩然俱都一怔,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可是看其面色紧绷,皮肤下更是青筋暴露,便知他绝对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 唯恐他此刻在盛怒之下作出什么骇人惊闻地决定,温子琦连忙说道:“老裴,就算此时我们三人将这些药物弄出去丢掉水坝里,其实对姚副堂主影响也不大,以他和柳南天的关系,弄到最后顶多是个失察之罪!” “对对对!”凌浩然瞬间恍然大悟地在一旁附和道:“子琦说的没错,而且这么多瓶瓶罐罐我们三个人也很难悄无声息从这里搬出去,所以这事还的从长计议!” “你们在说什么呀!”裴渊庭浅声一笑,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眸色渐转转柔和,他恨姚炳坤不假,但是也不至于头脑发热到这种地步。 若是自己孤身一人,倒是极有可能做出二人所说之事,可如今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并不是说他没有信心让俩人帮助自己,而是他不愿意让二人陪自己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念及至此,便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坦然一笑道:“你们把我想的太偏激了!” “这不是偏激不偏激的问题,”温子琦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笑着打趣道:“再说了你性格是不是偏激,我想我们两个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说着语气一顿,转头瞟了一眼凌浩然,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迟疑了片刻,突然一皱眉,语气悠悠地说道:“偏不偏激,我还真不好说,但是我觉的老裴做事挺极端的!” “啊?”裴渊庭表情夸张地张开嘴巴,简直拿这两个人没办法,只能耸下双肩,无奈地放缓了语气道:“原来我在你们心里是这样的人呀!” 闻听此言,温凌二人相视一笑,知道他现在气性未平,倒也没有生气,温子琦更是淡淡上前一步,将其身后的帘子拉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可那个机会不是现在!” 温子琦有意压低了音调,让其听上去更加的厚重,视线更是一直稳稳的落在裴渊庭的脸上,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其便面部表情哪怕有一丝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其刚刚说完机会不是现在之际,虽然有意控制,但裴渊庭双眉还是微微皱了一丝,仅仅只是一霎那,但是足以证明其心中的真实想法。 “你这样做其实只是杀了他而已,”温子琦缓缓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暂且说这件事能够做的滴水不漏,可是结果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他依然没有低头认错!” 说到这里,蓦然间将目光从裴渊庭身上移到远处,低声说道:“杀一个人容易,可这是你要的结果吗?如果只是为此,这么多年你应该有很多的机会,对不对!” 裴渊庭全身一震,霍然将脸上的浅笑收了下去,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心中的恨,会被时间湮灭,我已没有第一次见他时那么恨他了,我怕我...” 话说于此,并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觉得,以眼前的俩人聪慧即使不说明白,他们也能够知道他要说什么。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一般,温子琦看了他一眼,视线有那么一小会儿凝结未动,漠然良久,方才从双唇之间飘来一声长长的轻叹。 “这种感觉我懂,以前听人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即使是仇恨也难以逃过光阴的冲涤,我不信,可是后来我发现有些话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三人相处以来,温子琦从未说起过关于自己的事情,二人也并没有去追问过,此时突然听到这一番言论,登时都怔在原地。 以两人的聪明才智,就温子琦刚刚短短的几句话,其实大概猜到了一些,当然前提是温子琦说的乃是实情,而不是为了宽慰裴渊庭试图捏造的故事。 “子琦,”裴渊庭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抓住温子琦的臂膀,低声说道:“为了我,让你掀开心底的伤疤,实在抱歉!” 听闻此话,温子琦蓦然转过头来看着裴渊庭,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否认,而是眉睫一挑,轻笑一声说道:“看来我们是要找地保过来了!” 闻听要突然找地保,裴渊庭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笑容,明明一脸憨厚,却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的诡异,“你想到了怎么跟人家解释,姓苗的被你打成这个样子?” 被他这么一提醒,温子琦神色一僵,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说眼前有这么多的失窃的贡品,但是外屋躺在地上的苗立潘却不好对人解释。 就在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之际,一直站在二人身边的凌浩然轻笑一声,语调悠悠地说道:“就这么点事,看把你俩着急了,多简单的抵死不从拒不认罪!” 看其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温子琦裴渊庭俱都是一脸茫然,裴渊庭更是眉毛一凝,小声地说道:“我的公子呀,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些,我的脑子可没有你这么好使!” 对于二人这样的反应,凌浩然有些不解,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将两人都难住了,尤其是自己已经说了,两人依旧好似白痴一般的看着自己,难道他们脑袋里和他不一样。 想至此节,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抹深浅得宜的讥笑道:“你俩人这脑子里这会难道是装的浆糊吗?多简单呀!”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一指厅堂里蜷伏的苗立潘,淡淡地说道:“苗立潘勾结益春堂老六,两人合伙将贡品盗至此地,意图通过贩卖来获取暴利,可没有想到二人因为分摊不均而有了分歧,苗立潘趁老六一时不备,将其击杀在水闸之地!” 嘶... 裴渊庭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凌浩然,一脸惊恐地说道:“你是怎么想到的,”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话锋一转,疑惑地问道:“那我们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好像对于这个白痴的问题,凌浩然不屑回答一般,只见他轻瞟了一眼裴渊庭,语气悠悠地说道:“我们怎么过来的呀!” “黄捕头约过来的呀!”裴渊庭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地说道:“这事你怎么圆呢?” “嘿嘿,”凌浩然抬起手来,仔细端详了一二,方才淡淡地说道:“谁说我要圆这个慌了,我们就是黄捕头约来的呀!” 说着语气故意一顿,面露狡黠之色的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老裴,考你个问题,你觉得黄捕头是谁派来的呢?” 蓦然间听到询问自己,裴渊庭微微一怔,随即将心中所想轻飘飘地说出来:“能够使唤黄捕头,估计就是当官的,照我看来估计是柳南天!” 好像知道裴渊庭会说谁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凌浩然便竖起拇指称赞道:“不错,会想问题了,那我在问你,为什么我们刚才制止你做傻事呢?” “呃...” 裴渊庭微微一错愕,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刚才子琦不是说了吗,我这么做最多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并没有....” 未待他说完,凌浩然便抬手截断他,摇头道:“不不不,你说错了,子琦刚刚说的前提是我们能够天衣无缝,先不管说做到天衣无缝有多难,假设我们可以做到,但结果其实并杀不了他,你应该也知道了,对不对?” “嗯,”裴渊庭悠悠地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因为他是柳南天的妹夫嘛,怎么可能看着他人头落地!” 此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俗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朝中有人好办事,即使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也可以在金钱的维系下鼎力相助,何况是妹夫呢! “柳南天才是问题的所在!”凌浩然眉毛一凝,脸上瞬间寒霜遍布,说话更好似裹挟的利刃一般道:“所以说,这一次对我们来说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知是因为凌浩然说的太过于诱人,还是裴渊庭自己也想趁机折断姚炳坤的靠山,只见他双眼冒光的说道:“你说的好机会是指搬到柳南天吗?”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拍即合 可能是害怕眼中的精光外泄一般,凌浩然将眼微微一眯,语气森森地说道:“当然是搬到柳南天的大好时机了!” 看着俩人这样一拍即合,温子琦轻轻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正视着凌浩然,目光清冷如水,似乎要把这位满腔的怒火浇灭一般道:“无凭无据的攀咬,恐怕动不了他的根基!” 果不其然,温子琦话音刚一出口,凌浩然心头便不由一震,将这句话细细思量了一遍,方才缓缓地问道:“你难道知道我想怎么做吗?” “唉,”温子琦咧嘴嘿嘿一笑,并没有否认,神情淡然地说道:“虽然费了点事,但还好猜的差不多了!” 说着语气一顿,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凌浩然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猜测你应该是这样想的,盗窃这么大一批贡药,就凭他们两个小角色是没有办法完成的,所以必须有一位大人物在坐镇全局!而放眼青州,最大的大人物莫过于柳南天,所以他便顺利成章成了幕后操纵全局之人!” 此话说的不无道理,在青州即使是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柳南天这个大人物,而私自偷盗贡品这等大罪,也不是一般小猫小狗可以做得到的。 暂且先不说偷盗的过程中和何等的困难,就单说得手后如何将这批赃物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单单的一件贡品便可以诛杀九族,而这里的贡药恐怕是数以百计,这等惊天大案可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山野老头可以把控得住。 “欲加之罪嘛,还愁找不到理由?”凌浩然并没有否认温子琦的猜测,而是面上掠过一抹深浅得宜的笑容,转身看着他,“怎么样,我这个计策可有漏洞?” “漏洞?”温子琦目光看向前方,低声说道:“死无对证如果不算漏洞,便可以说是完美的计策了!” 凌浩然全身一震,霍然停住笑声,转过头来看向外面的客厅,呢喃道:“若是这老家伙没有被你一椅子砸死,兴许就有了证据!” “证据....”温子琦的轻蔑的一笑,双眸中微含泪光,“你的意思是让姓苗的作伪证?这样的证据即使能搬到柳南天,你觉得你能安心嘛?” 凌浩然静默了片刻,云淡风轻地说道:“最终结果都是为了撼动他,难道过程和手段重要嘛?” “不重要嘛?”温子琦咬紧了压根儿,阴恻恻地说道:“要胜就要堂堂正正地对决,这样暗箭伤人,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听闻此言,凌浩然怔了又怔,抬目凝视着温子琦有些精光的双眸,默然良久,方才淡淡地说道:“这里不是江湖,乃是充满着尔虞我诈的官场,你不要太天真了!” 说着瞥了一眼裴渊庭,幽怨地说道:“老裴,你听到了,我们的子琦内心深处竟然是如此的侠义,和那种人还讲究什么公平对决!” 话虽如此,可不知为何没有因为他的反对而恼怒,反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就连脸颊上也泛起了浅浅地潮红,便语气一缓呢喃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一意孤行对不对!” 说着语气一顿,狡黠一笑道:“那你想一个比较好的计策,我们正大光明的和他斗一斗!” 这话说的轻巧,一个在青州乃是如日中天,一个则是无人问津的无名小卒,这中间的天堑其实轻易能够逾越的,难易程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完成。 可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温子琦听罢他的话之后竟目光沉稳,面色肃然地点了点头。 呃... 凌浩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惊诧万分,“你真的在想?以你的才智,这事....”话还未说完,便发现攒眉苦思的温子琦竟然缓缓地抬起头。 便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讥讽之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疑惑地说道:“这么快就想到了,假的?” “真假待会儿听我说完,你再评判!”温子琦目光闪动,一脸浅笑地看着凌浩然,不知道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突转阴冷,“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一直插不上嘴的裴渊庭,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立马插言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温子琦目光幽幽,面上浮起有些苍凉的笑容,“如此偏僻的地方,怎么会贡品出现在这里呢?” 裴渊庭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悻悻地说道:“如果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我们还至于焦头烂额嘛?” 说罢心有不甘的轻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嘴里还慢慢咧咧地说道:“这他娘分明就是个一个圈套,让我们往进来钻!” 听闻此言,温子琦脸上突然笑容更甚,双眸更是深深地凝视了他半晌,长吸了一口气,朗声笑道:“老裴,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这就是一个圈套,而且我总感觉我们此时的一举一动也应该在算计中。” 嘶... 裴渊庭倒吸一口凉气,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不过他也是心思机敏之人,只怔了片刻,便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浅笑一声道:“这么夸张吗?” “夸张吗?”温子琦眉角微挑,脸上掠过一抹轻笑道:“一点也不夸张,你好好回头想想,今天这一整天的事是不是处处透露着怪异!” 经他这么一提醒,裴渊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蓦然一愣,从早上遇到黄捕头开始,一切都好像有人刻意操作一般。 战战兢兢的黄捕头,还有一群见义勇为好打抱不平的‘英雄好汉’,自己腹泻更像是为了不让与温子琦等人同行而故意安排的一样,就连流离失所的居民,都好像是为了将他们引到此地。 想至此节,脑袋里蓦然灵光一闪,一个可怕念头直冲脑际,便立刻说道:“你这么一说,义庄其实只是其中一环对不对!” 似乎对于裴渊庭有此反应倍感意外,温子琦微微迟疑了一下,便轻声说道:“照目前看来,虽然是杀招,但好像真的只是其中一环!” 好像知道温子琦会这样说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裴渊庭便眉毛一皱,便沉声道:“如果是其中的一环的话,那么按照常理这一环如果失败了,后面必定会有杀招对不对?” 对于此事,温凌二人并不反驳,虽然有穷寇莫追一说,但他们都知道若是做事若留有一线余地,势必会后患无穷。 “嗯,”温子琦微微颔首,语气森森地说道:“照目前来看,真真的杀招应该就是这一堆贡药!” “什么意思?”凌浩然怔了怔,将视线移到已经被帘子盖起来的架子上,疑惑不解地说道:“这东西不是因该算赃物吗?怎么就成了杀招了呢?” “很简单,”温子琦将远眺的目光缓缓收回,直视着凌浩然的双眸,语气幽幽地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个计策,很大可能也是谋化之人想的局!只不过人换了一下而已!” 凌浩然本就是聪明之人,微微一迟疑便瞬间明白了温子琦所说的意思,他可以说苗立潘和老六合谋盗取贡品,别人也可以说是他们三人伙同苗立潘盗取贡品。 而且他的计策中老六已经身死,可在此人的计策中苗立潘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证。 想至此节,不由心中一惊,喃喃道:“原来此人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没错,”温子琦重重地点了点头,语调幽幽地说道:“而且苗立潘明显就是他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自己贴上来找老裴!” 说至此处,好像想到了什么,语气不由一顿,瞟了一眼客厅的门口,轻蔑一笑道:“有道是成也是他,败也是他,只要我们先行拿下苗立潘,主动依然在我们手里!” 听闻此言,裴凌二人俱都是一头雾水,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裴渊庭更是面露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发现他前后判若两人吗?”温子琦抿了抿嘴唇,眸色突变深邃,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化,这姓苗的应该是被人控制了!” 听闻控制二字,裴渊庭彻底的呆住了,痴痴地看着温子琦,蓦然发现刚才和自己一样的凌浩然竟然是面露坦然,丝毫没有惊讶地样子,便疑惑地说道:“子琦说这事,你怎么一点也不奇怪,难道说你不惊讶!” “惊讶?”凌浩然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若是在一天前,我可能和你一样,可是经过昨晚一晚后,我就变了!” 听完他这话,裴渊庭嘴巴长大比之前还要大,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发现他眼神沉静,丝毫没有慌乱地样子,便觉得自己并没有听错,便惊诧地问道:“一晚上你就变了,难道你见过被控制的人吗?” “见过啊!”凌浩然抬手挠了挠头,轻笑一声道:“昨晚有幸亲眼目睹了一次!”说着语气一顿,抬眼瞟了一眼裴渊庭,惋惜地说了一声,“你不是也被控制了吗?”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爱屋及乌 闻听此言,裴渊庭脸色一僵,惊恐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我怎么一点影响都没有呢?” 看着裴渊庭焦急的样子,凌浩然登时玩心大起,便面露狡黠之色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了?” 呃… 裴渊庭微微一错愕,抬手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一边摸索嘴里一边叨叨道:“没有啊,怎么没有呢?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凌浩然嘴角一翘,忍住心中的大笑,佯装关心地询问道:“老裴,你在干什么呢? 找了两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裴渊庭才将心定了下来,嘟囔了一句:“我听说被控制的人,有可能会五脏六腑都被偷偷的割下来卖掉!” 闻听此言,凌浩然瞬间一怔,嘴角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许,笑着打趣道:“老裴你这话都是听谁说的呀,卖掉?卖给谁,还有五脏六腑被割掉人还怎么活,这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 对于此事,裴渊庭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什么确切的依据,所以对于凌浩然的奚落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予理睬. 看着他并没有意料中的争辩,凌浩然微微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便释然许多,用子琦的话来讲,此时才是谋局之人的杀招,稍有不慎,三人可能都会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 念及至此,凌浩然也收起了戏虐的心思,眉宇一皱道:“姓苗的被打成这样还能有用吗?” 此话自然是在询问子琦,所以裴渊庭并没有接茬儿,而是顺着凌浩然的话音,也叫视线移到温子琦的身上。 见二人投来灼灼目光,温子琦嘴角一咧,笑的好像一个傻子般地说道:“我们又不要他干什么,这点伤无碍的!” 看着温子琦对于重伤苗立潘之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二人不由后心一愣,凌浩然更是打了一个哆嗦,面露讶异地说道:“都这样了,在你眼里还是‘点伤,’你可知道这姓苗的若是此次能够挺过来,我估计下半辈子也只能靠喝粥过日子了!” 听完他的话,裴渊庭也是配合的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虽然神情上看上起颇为惊讶,但是问出来的话,却差点让凌浩然气的没有缓上来。 只见裴渊庭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一起,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靠喝粥呢?” 众人本就并肩而立,他又没有刻意的压低嗓音,所以这话就好像趴在凌浩然地耳边在追问一般。 “打成那样不喝粥你让他啃烧鸡,他也啃不了啊!”凌浩然无奈的垮下双肩,呆呆地望着裴渊庭,柔声说道:“本来就没剩多少牙了,这一椅子下去,我刚瞟了一眼好像就还有一个牙齿还留在上面!” 闻听原来是因为牙齿被毁坏,所以只能喝粥,裴渊庭缓缓地抬起手,捂着腮帮子摇头道:“吃饭是费了不少事,但是剔牙却剩了不少工夫!”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凌浩然白了一眼裴渊庭,没好气地说道:“这是关于吃饭和剔牙的事情吗?” 说着语气一顿,瞟了一眼脸上变颜变色的裴渊庭,狡黠一笑道:“最重要的是吃不成瓜子了好不好!” “哎吆,你这大喘气,可是够厉害啊!”裴渊庭悻悻地轻‘切’一声,语气幽幽地说道:“被你训得我还正在为我刚才不何适宜的说话感到内疚,你却反手来一句嗑瓜子,你这思路真够新奇的呀!” 说着语气一顿,好像想到了一个牙齿嗑瓜子的情形一般,登时脸上掠过一抹笑容,咂了咂舌继续说道:“你别说,你说的还真有道理,你说着一个牙齿他怎么嗑瓜子呢?” 闻听对自己切入点的赞赏,凌浩然嘿嘿一笑,炫耀道:“这叫人生阅历,你这个整天想着跑南山坊的的糙汉子,怎么可能懂得这其中的奥妙?” 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蓦然向前走出一步,转过身来抬手拍了拍两人,一脸肃穆地说道:“我说二位爷,现在可不是嬉戏打闹的时间!” 被他这么一提醒,裴凌二人霍然收住笑声,纷纷看向温子琦,凌浩然更是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叹道:“我们也知道此时不是玩耍嬉戏的时间,可是我们两个人也没办法呀,这事还的全看你!” “看我?”温子琦漆黑的双眸在烛火的幽光下闪动着,刚毅的脸颊上更如同覆盖这一层寒霜,“那我们可的抓紧点时间了,据我推测,很快就有官府的人来盘问了!” 闻听会有官府的人来盘问,凌浩然眸中亮光微闪,阴恻恻地说道:“看来我们的好朋友黄捕头今晚又睡不好觉了!” “你多想了,此次应该不会是他了,”温子琦面色淡淡,神情怡静,“毕竟此人知道黄捕头与我们交情不浅,三番五次的让其出面,恐怕会暴露了自己,所以我猜测若是有人来,也应该是与黄捕头不对路的!” “为什么是不对路的呢?”裴渊庭负手而立,眸色幽幽地看着他,话音刚落地,好像突然想到了是为什么,便神情突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俗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此人既然能利用温子琦等人对黄捕头的友情来设计,自然也能用黄捕头对手来狠狠打压三人。 爱屋及乌,乃是人之常情,如果真的是黄捕头来调查,虽不能说徇私枉法,但是心里的偏袒怕是在正常不过了。 而找一个与其不对头的人来,那结果可就完全不同了,一个是可以用借此机会打压对手,二来也可以趁机彰显破案能力,毕竟彻查贡药被盗案这种露脸的机会可是不多。 “走,去看看此人手中的底牌还有没有气!”凌浩然抿了抿嘴唇,似乎想到如此的烦心事,竟然是因为心中的一丝善意而带来的,心中登时五味杂陈。 话已至此,温子琦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微微轻叹了一口气,方才脚步轻移穿过两人率先走出厨房来至客厅。 一缕夜风袭来,卷着窗口的帷幔猎猎作响,好在裴渊庭刚才将灯盏找了个角落放着,才有幸逃过这一劫。 温子琦蹲在苗立潘面前,抬手在颈部轻轻一摁,察觉气息虽然微弱但不至于送命,便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两人,淡淡地说道:“性命无碍,但是恐怕一时半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听闻唯一可以证明自己与此案无关的人一时间竟然醒不来,裴渊庭急的直跺脚,骂骂咧咧地说道:“难道天要亡我不成,我可是连小姑娘手都没摸过!这一世岂不是活的有点小憋屈。” 对于他这种活跃氛围的伎俩,二人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并没有将他说的真当作一回事,不过心中仍旧觉得异常对不起他,原本他不需要淌这趟洪水. “放心好了!”温子琦心中虽然有愧,但是脸上却依旧佯装一脸的嫌弃,从怀中掏出掏出一个简易的牛皮包放在地上。 “针灸包?”二人本就是药房学徒,对此物自然丝毫不陌生,裴渊庭更是杏林后人,更是对此物有着别样的情怀,便疑惑地说道:“你还会行针?” 温子琦并没有否认,也没有趁机炫耀,而是浅笑了一声,便低下头去解开扎在外边的束带。 “我帮你多弄几盏灯,”裴渊庭随手将手中的灯盏递给凌浩然,便转手从散落在地上的盘碗中找了几个还能讲究用的茶盏,摆在苗立潘的四周,又将刚刚找到的灯油分别到了进去。 看着就差灯芯了,裴渊庭灵机一动,一把扯下钉在墙上的布帘,撕成几个细小布条,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差不多了!”嘴上说着,手脚却一刻也没又停留,眨眼睛几盏油灯便大功告成。 “怎么样?”裴渊庭缓缓直起身子,一脸炫耀地瞟了一眼凌浩然,笑嘻嘻说道:“我这手艺可以!” 凌浩然嘴角微微一瞥,将手里的灯盏递了过去,悻悻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显摆的,你要是能将它凭空点燃,我算佩服。”闻听这样找补场面的话,裴渊庭轻切了一声,便伸手接过灯盏,俯身下去挨个将其点燃。 若是单独的一盏可能效果不大,但是好在多,四五盏点亮之后,本就不大的客厅,霎时间变得亮如白昼。 不用说房内了,就是站在远处观瞧也是颇为亮眼,好像是在指引着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们,此处乃是光明之地一般。 暗夜里的灯光,对于走夜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让人心安的事,即使是官兵也是如此。 “贾捕头,”一位三十余岁,满脸虬髯的粗壮衙役抬手指着远处的灯光,一脸谄媚地说道:“您瞧见了吗?那个亮光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柳家坝了,要不我催促兄弟们加快点脚步?” “不用,弟兄们也走的累了,”贾思道摆了摆手,一脸惋惜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众衙役,关心地说动:“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在赶时间也不差这点,让弟兄们溜达过去便是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视同仁 听闻此言,粗壮衙役微微一错愕,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由的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贾捕头,不是我舒三在背后嚼人舌根子,你是真的当我们为兄弟,可不像某些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贾思道迟疑了片刻,突然浅笑一声道:“舒三,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你嘴巴有问题,为何从你这话里我怎么听出了一点点其他的味道呢?” 舒三闻言一愣,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抬起头来直直的看了贾思道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视线瞬间凝住,连忙辩驳道:“捕头大人,你想多了,我哪里有什么其他意思呢,我就是说您对我们真好!” “真是这样吗?”贾思道嘴角微微上扬,眸中掠过一抹冷笑,他温厚不假,但是并不是傻,对于青州官场的事情,可以说是他早就看透了,此次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多管闲事,竟然让他接手黄致和的案子。 一想到此事,贾思道瞬间火冒三丈,好在此时视线不是很好,要不然其脸下肉眼可见的怒气非要被身旁这群叫衙役瞧见。 因碰了一鼻子灰的舒三,有意的将步伐放慢了几分,片刻间便与贾思道错开了数步,一面走着,一面忍不住摇头轻叹一口气。 这一声轻叹,虽然没有说是声调很高,但是与其并肩而行的衙役却是听听清清楚楚,便将脑袋微微凑过来少许,压低声音说道:“老舒,这人怎么回事啊?” 可能是因为在贾思道哪里受了气正没有地方倒苦水,此时闻听有人询问,便将眼微微一眯,眸漏凶光地盯着前面踱步而行的贾思道,恶狠狠地说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嘛!” “啊,”先前问话的衙役登时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啧啧称奇道:“这说法可是头一回听说呀!” 说着语气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追问道:“这就你的不对了啊,有这等秘闻你竟然一个人藏着掖着不告诉弟兄们!亏我还将你视为至交好友。” 闻听此言,舒三神色一滞,抬手在他的臂膀上微微一拍,辩解道:“何老鬼你少来这套啊,什么叫做你视为我至交好友,再说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听到风声?” 也许是因为二人说话间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也有可能是为了说话故意的走在最后,何老鬼瞟了一眼两旁见都没有人,便压低声音说道:“老舒,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我怎么一点耳风也没有听到呢?” 舒三看了他一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略作迟疑片刻,方才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们这是干啥去吗?” 呃... 何老鬼微微一错愕,心中蓦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按理说他们作为衙役一般出任务之前,都会或多或少收到一点信息,是去缉凶还是查案。 一来是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二来也是免得事到临头有人打退堂鼓,影响了士气。可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非但没有说干什么,就连去哪里也只有几名资格较老口风紧的大概知道。 “你这问的,”何老鬼眉宇微微一蹙,白了一眼舒三,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轻蔑之意,“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们这是干啥去一样!” 要说舒三这人,在衙门口干了大半辈子了,直到现在连个值班捕头都没有评到,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性格不够沉稳,只要有人稍微拿言语激一下他,他恨不得马上就要和其争个高低。 闻听此言,舒三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怒意,论资格何老鬼怎么握杀威棒都是他教的,此时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先不提其他,就单这份没有礼貌就足以让他想好好教训一二了。 念及至此,便转过头来瞟了一眼何老鬼,语气幽幽地说道:“我是谁,三班六房我那个不认识,不用说咋们县,就是青州其他县衙我都熟人颇多!” 说着语气一顿,伸手拍了拍何老鬼的肩膀,语调幽幽地说道:“有句俗话说的好,朋友多了路好走,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你都这把年纪了,应该懂这个道理呀!” 本意是想言语刺激一二,打探一下自己不知道的消息,可让何老鬼没有想到的是,这舒三竟然借机数落起来自己的为人处事。 看他越说越起劲,何老鬼连忙抬手截断他,悻悻地说道:“老舒呀,你这张嘴真的是比那老太太的棉裤腰都大,我也是真心的佩服!” 说着脚下微微加快了几丝,嘟囔了一句:“我问你话,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吗,扯这些有的没得干什么,还说教我的为人处事!”二人本就前后相距一步之遥,他有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所以这话就好像明着说一般。 舒三听过之后果然大踏一步追来上来,抬手一抓他的胳膊,一脸愤忾地说道:“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全都是因为我结交甚广的缘故,懂了吗?” 其实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人生在世,总有着各式各样的交际,有的时候往往会让你少走好多弯路,舒三之所以现在热衷于显摆,炫耀他的交际,其实也于他的经历有关。 多年前的舒三,连姓都没人称呼,谁见了都是三儿,三儿的叫,并不是因为他的姓氏无人知晓,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让人高看的点, 一个整天混迹在赌坊,靠打秋风说吉祥话度日的泼皮,又有谁能看的起呢?若是赢了,豪赌的人一般都会丢点碎银子给他,若是输了,自然咒骂声是少不了。 久而久之,这舒三竟然在赌场中混了点小小的名号,或许是老天爷见他如此浑浑噩噩的不是办法,便让他应错阳差的跑去应征差役。 一个满嘴没一句实话的人,结果可想而知,第一轮就直接被淘汰了,或许是因为在赌场中早已习惯了奚落白眼,所以被淘汰后的他,好似没事人一般的又跑去赌坊去重操旧业。 也不知是赌客的牌运旺到想啥来啥,还是老天爷在捉弄舒三,让他叫什么就来什么,这一晚上凡是被他打过秋风叫过好的赌客那都是赢的钵满盆满。 时近五更,赌客们三三俩俩都走在差不多了,庄家因为连输了好几把,便将一腔的怒火都撒在这个倒霉蛋身上。 深巷中,舒三被揍蜷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在有一位身着官服的人经过,打手们才一哄而散,算是救了他一命。 看着遍体鳞伤并不准备报官的舒三,这位大人俯身下去将其搀扶起来,一脸疑惑地问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你为什么不报官呢?” 也许是因为昨日应征衙役失败心中微有怨念,亦或是觉得此时若是报官了,以后恐怕连赌场的门都进不了,所以他怆然一笑,“报官有用吗?我这种人官府搭理都不会搭理我的!”说罢便推开此人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离去。 就在舒三快要走到巷口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那如果你是衙役,你会怎么办呢?”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心静如水的舒三胸中涌起了滔天巨浪,只见他蓦然转过身,靠墙往地上一坐,双眸看着远方,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是衙役,我会一视同仁!” 未待他话音落地,站在巷尾的大人,抚掌称赞道:“好一句一视同仁,就凭你这一句,你应该去应征衙役!” 闻听此言,舒三神色中掠过一抹黯然,微微轻叹一口气,自嘲道:“大人,多谢您高看我一眼,我舒三心领了,但是我怕是没有可能了!” 似乎对于舒三说出这样的泄气话,这位大人心中登生不悦,说话也变的冷冽的许多,“男子汉大丈夫,未曾尝试就擅自下断言,这等行径真是让人好笑。” “你又何尝不是这样?”舒三转过头来,远远地望着他,语气悠悠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尝试呢?” 听闻舒三这样的反驳,这位大人竟然一时间语塞,蓦然良久,双手微微一抱拳,深施一礼道:“未能想到,今日竟然能有缘结识这位朋友,你刚说你叫舒三,我童某人记下了。” 看着当官的竟然向自己行礼,舒三心中一震,缓缓的扶着墙站起来还礼道:“童大人,你这样说可让小的如何是好。” “无碍,”童大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柔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一视同仁嘛,怎么现在又分别大人小人呢?”说罢也不理会舒三是否明白他要说什么,便迈着步伐缓缓地离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舒三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呢喃自语道:“这位童大人给人的感觉为何这么奇怪?难道是闲着没事来消遣我的嘛?可是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值得他消遣” 一面想着童大人究竟是何用意,尤其是最后的一句话,更是琢磨不透。一面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走回家。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呼风唤雨 秋冬的早晨,格外的阴冷,舒三将扯的到处是破块的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但还是敌不住刺骨的冷风。 “奶奶的,”舒三啐了一口痰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说道:“这老天爷也是和我们穷人作对,你说你这么冷,让我们怎么过?” 心里生着闷气,说话自然不会注意分寸,在路人眼里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疯子正在咒天骂地。 若是放在平常,看着众人抛来的异样目光,舒三只会一笑了之,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不知为何,看着这些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要争辩地冲动,就在其刚欲要张口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你叫舒三?” 这一生来的突兀,惊的舒三一时间不知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尤其是听到有人叫他舒三而不是三儿的时候。 就在其思索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声,“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舒三。” 若说一次可能是假的,那这连着叫了两次那绝对是错不了,舒三便连忙转过身来循声望去,只见在身后不远处站着一队手握佩刀的衙役。 嘶... 舒三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早上刚被人暴揍一顿,此时又遇到了穿官服的狗,心中登生郁闷,但是脸上却还是挤出来一些笑容,“各位官爷,是在叫我吗?” 为首的那名衙役上下打量了一番舒三,面露喜色地说道:“阁下就是舒三?” “阁下?”舒三嘴角微微抽搐了几许,一脸惊疑地看着众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几位官爷,应该是找错人了!” 好像对于舒三的反应,众人并不意外,干他们这行久了,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欺世盗名的英雄好汉,佳友成群的贞洁烈女,恐怕随口一说都能说出好几个来。 “没错,”为首的衙役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舒三,言不由衷的吹捧道:“阁下这份洒脱劲,放眼望去整条街到你看看有几个呢?” 此话说的倒是不假,整个街道确实也只有他舒三一个人,在这深秋的早上只穿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衫,更何况这件单衫此时已是满身的泥泞血迹。 舒三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尴尬地笑了笑,穷困潦倒衣不蔽体却被恭维成放荡不羁,这种话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离谱的奉承,“官爷,您刚刚传唤小的是有什么吩咐嘛?” 为首的那名衙役似乎听到了什么惊讶地事情,嘴巴长大到可以吞下一个拳头,双眸更是死死地盯着舒三,默然良久方才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怪不得童大人点名道姓的要你,就这份气度他日还不是在青州呼风唤雨?” 虽看上去像是嘟囔,可是声调并没有压低多少,站在其对面战战兢兢的舒三一字不漏的全听到耳里。 童大人?不就是早上刚遇到的哪位大人嘛?自己又没有做丝毫对不起他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呢?也曾听闻过达官贵人都有一些古怪的癖好,难道这位大人喜欢玩弄人? 想至此节,不由微微抬起头瞟了一眼为首的衙役,见其正面露一丝浅笑盯着自己,心中登时凉了半截,便下意识的又将那件破衣烂衫又重新裹了一下。 “童大人说了,”为首的衙役微微一抱拳,面露春色地说了一句:“昨天你去面试衙役,之所以告诉你失败了,就是想考验下一你而已,看你是否会自暴自弃,所以昨天的并不能算说!” 说着语气微顿,面露狡黠之色的一笑,“今天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说了这么多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陶丛,你可以叫我老陶!” 听闻此言,舒三微微一怔,他书虽然读的少,但是并不代表人不够聪慧,同僚二字意味着什么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在陶丛说完之后,微微错愕了几息,便双手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陶捕头,真是幸会幸会!” 说着语气一转,奉承道:“陶捕头一看就是大人身边的红人,日后若是能在您手下效力,乃是我祖上积了大德。” 对于舒三来讲,整天厮混在赌场,这溜须拍马的工夫那可是颇有造诣的,三言两语便将陶丛给哄的满心欢喜。 “老弟,”陶丛伸手拍了拍舒三的肩膀,笑靥如花地说道:“老弟一看就是个爽快人,你放心好了,等你正式登记在册了,我去和大人求求情,让你做我副手你看可好?” 看着他这么快就说出这种话,舒三心中不由冷笑一声,但是脸上却依旧满脸恭敬,甚至感恩戴德地又吹捧了几句。 也不知真的是被舒三的迷魂汤灌的不知东南西北,还是这陶丛本就是没有心机之人,只见他伸手拍着胸脯保证舒三以后官场上的事,有他一口吃的觉饿不着舒三。 可是天不从人愿,舒三刚登记在册没几天,这陶丛便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一个疾驰中的骏马撞翻在地,没两日便撒手人寰。 也不知是因为这陶丛生前不得人心,还是舒三自己说话老是那一套恭维之词,久而久之这府衙的捕快们,就开始渐渐的疏远和孤立舒三。 多年过去了,舒三依旧是之前的舒三,可与他同期甚至是在他之后的新人,都渐渐的漏了头角,远调他县升任捕头的比比皆是。 或许就是因为心中的不甘和委屈,渐渐的他开始较真,以至于到现在可以说是朋友都没交下一个。 而何老鬼认识他久到已经忘却结识的时间,对他的脾气秉性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所以才用激将法去刺激他,而结果也果然如意料中的没有一样。 此刻又见他追上来拉住自己,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伫足而立,浅笑一声道:“你说你知道,那你说说我们这谁去哪里?” 按理说这种事情,既然上面严令保密,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大嘴巴的乱说,可是舒三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未待何老鬼的话音落地,便急吼拉吼地说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我们这是要去柳家坝!” 听闻此言,何老鬼眉宇一凝,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方才丛嘴角挤出一抹浅笑,小声说道:“去哪里干什么呀!” 也不知这舒三是聪明还是愚笨,二人贴面而站,何老鬼的脸色变了又变,即使是傻子也能发现其中定有猫腻。 可舒三并非如此想,他觉得何老鬼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被他随口说出来机密而惊呆,甚至还在一旁炫耀似的轻笑了几声。 或许是因为紧张,何老鬼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便下意识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一下,继续吹捧道:“老舒,你真是大人眼中的红人,这样的机密也能告诉你,那你可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是舒三真不知要去干什么,还是被何老鬼追问引起了他的怀疑。 只见他听完这一番话后,面上显漏出那招牌式的得意,然而笑意刚起又突转惊恐。 双眸直直地盯着他,蓦然良久,方才从齿间飘出几个字,“我怎么感觉你个老小子别有用心啊,你不会是想…” 未待他说完,何老鬼连忙伸手捂住舒三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别人说我也就罢了,连你也这样说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呀!” 说着语气一顿,机警的回头瞥了一眼走的并不算太远的人群。 发现没有人回头注意他俩,方才轻吁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和缓道:“你这人的猜忌心怎么这么重呢,我问的仔细是因为我知道这柳家坝有处院子不干净!” 听闻此言,舒三微怔,抬眼望了一下远处的小山村,嘴角一撇,面露鄙夷地说道:“何老鬼呀何老鬼,你也是有点年纪的人了,怎么会相信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呢?不是有句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他这番话说的是义正严辞,一脸的坦然,可是何老鬼却明显感觉到抓在他肩膀的手比刚才紧了少许。 便抬手将他推开道:“我当然是不相信,但是我当你是兄弟,我总要告诉你对不对, 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什么妖魔鬼怪对于我来说都不叫事!” 说着语气一顿,幽幽长叹一口气,神色落寞地说道:“可你与我不同呀!” “呃…”舒三微微一错愕,想着自己与他有什么不同之处,可是怎么想也没发现有何差别,只好面露浅笑,柔声追问道:“大家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哪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虽然天色昏暗,视线并不好,但是舒三刚才的错愕还是被一直紧盯着他何老鬼有所察觉。 只见他眸中掠过一抹狞笑,轻飘飘地说道:“你这话只能算说对了一半,大家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没错,可是这个顶的脑袋也是有差别的,比如说你我之间就有天壤之别!”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以己度人 夜风袭来,吹得道路两旁的柳枝“呼呼”作响,舒三伸手摸了摸冷飕飕的脖子,面露惊讶地说道:“怎么听你说的这么渗人,那里有区别!”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不难理解,大晚上在这荒郊野岭说些妖魔鬼怪不干净之话,饶是一个胆大的人也心里多少都有点发怵。 何况舒三并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然说腰际有佩刀傍身,可是听完何老鬼的话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感觉后背时不时有冷风飘过。 “你怕什么呀!”何老鬼伸手在舒三的胸口轻轻砸了一拳,语气幽幽地说道:“你刚不是说过了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像你这么光明磊落的汉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说着回头看了一下已有二三十米远的队伍,轻叹一口气说道:“我说的天壤之别是,你马上就要升任下任捕头了,我这种小捕快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闻听是这么个不一样,舒三尴尬地摇头轻笑了几声,方才一脸坦然地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老何,这话咋可不敢乱说,若是就我弟兄二人嘛,在一起开开玩笑自然无所谓,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何老鬼出言打断了正在惺惺作态的舒三,佯装一脸正色地说道:“你的能力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此次黄捕头办案不利冲撞了上面,估计不出个三五日就会被找个理由随便打发了!” 说着语气一顿,抬肘轻轻撞了一下舒三的腰际,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一般道:“到时候选拔新捕头,你自然会是其中的人选之一,你说说弟兄们会选谁呢?” 舒三闻言一怔,呆呆地望着何老鬼,他虽然耿直好钻牛角尖,但是他并不傻!这么多年的衙役也不是白当的,对于何老鬼的话自然也不会天真的去相信,“别的不说,你与我资历相差并不是很多,有我自然也就有你喽!” 何老鬼听完他的话后,迟疑了片刻,突然双肩一耸,无奈的轻叹道:“老舒,实不相瞒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现如今…” 有道是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舒三早先年在赌场干的就是看人脸色吃饭的行当,听好赖话自然不再话下,所以何老鬼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抬手截断道:“之前?” “对,之前!”何老鬼爽快的回答道:“现在嘛我已没有了这个心思!” 看其虽然答得爽快,但是目光却微微一动,舒三便知道他说的并非是真心话,便轻哼一声,语带讥嘲地说道:“不就是做个捕头嘛,至于搞明修栈道暗渡成仓这一套?” 何老鬼的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地回过头瞪着舒三,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道:“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是不干了!” 见其对如此的讥嘲都可以置之不理,舒三心中微微一动,知他应该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阴险,便语气和缓地说道:“你我相交已有多年,你的家底我也是多少知道一些,你不干了,这吃喝恐怕…” 话说于此,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过于直白,事情也正如舒三所想的一半,何老鬼坦然一笑,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是啊,之前确实是这样,若是我不干了,连吃喝都能成问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面色坦然的何老鬼,舒三心中甚是不解,他们的家庭状况虽然不能说一清二楚,但是也曾有所耳闻。 除了一个被应征入伍的儿子,好像还有一个闺女待字闺中,据说也曾有媒婆上门提亲,可是好像几次都被何老鬼回绝了。 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做父母者都希望子女乃是人中龙凤,可是芸芸众生,又有几人是龙凤呢? “老鬼,”舒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诚恳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们之间乃是同僚,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这里,你这么突然一说,我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 说着语气一顿,微微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有些话我可能说的不中听,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下,你听呢算我好意,不停就全当我放屁好了!” 二人虽然说并不是很对路,但是毕竟同僚一场,此时又见他说的颇为诚恳,何老鬼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含眉浅笑一声道:“老舒,你这话说的,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 “嗯,”舒三嘴唇抿紧,眉毛更是拧成一团,语气幽幽地说道:“行那我就不顾及你的感受了,想到什么我就说什么了!” 似乎对于舒三的扭捏作态的样子颇为反感,何老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要说什么就说,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你要是再这么扭捏,别怪我翻脸!” 话已至此,舒三便没在客套,而是清了一下嗓子,淡淡地说道:“你的家庭状况,若不是飞来横财,恐怕你不会这么早就要享福!” 说着语气一顿,将眼神稳稳的落在何老鬼脸上,沉声说道:“你我皆是衙役,我既然知道最近没有失窃案,那你自然也知道这事!对不对?” 一头雾水的何老鬼想了想,觉得他好像说的没有错,但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是没错,我的家庭状况是不好。” 说至此节,语气微顿,面上露出一抹尴尬的讶异,打趣道:“前半句我懂,可是你这后半句我就有点茫然了,劳驾问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懂我说什么?”舒三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他,难以置信地轻吸一口凉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演戏高手呀,看来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小觑你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迈步向前走起,竟然丝毫没有逗留的一丝意思。 看着负气离去的舒三,何老鬼一肚子不解,这算什么意思,刚才那副自以为是以己度人的模样,竟然就被他简单的一句给击散。 “唉?你什么意思呀!”何老鬼紧走几步去追赶舒三,一面走嘴里还一面在喊道:“你这就有点过了啊,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你却想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呀!” 这话其实说的一点没错,自古以来就又“话说一半,犹如钝刀子杀人”的俗语,以前觉得这话乃是放屁,可今日觉得这话应该改成:“话说一半,犹如用锉刀杀人!” 或许是有意要避开何老鬼的追问一般,舒三竟然脚下用力,由刚才的慢走,慢慢的变成了狂奔,这一跑一走,距离霎那间便拉了开来。 “哎吆,我就奇了怪了,”何老鬼一人站在堤坝上,瞥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前方,心中暗自嘀咕,“这是几个意思啊!为何一转眼连人都瞧不见了。” 按理来说河堤应该是平坦笔直,可柳家坝的河堤却并不是这样,而是人字型的,再加上何老鬼不熟悉路线,竟然跑到了另外一条堤坝之上。 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刚才还在出言戏虐舒三,此时竟然第一时间在想,这荒郊野外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思绪这个东西,着实让人琢磨不透,你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去想,可脑海里反而是挥之不起的画面... 因不屑与其再有任何交谈的舒三喘着粗气追上了之前的队伍,众人见他气喘如牛,纷纷表示不解,有几个关系还算说的过去的,便大声打趣道:“老舒,你这是干啥去了呢,怎么喘成这个样子!” “是呀是呀!你说这荒郊野岭的你也有那兴致,我也是佩服了!” 大家都是糙老爷们,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舒三刚想开口咒骂一二,耳边突然又传来一人的声音,“何止是荒郊野岭,你们可能不知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视线的尽头是一位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衙役正面带浅笑地看着众人,明明笑的很和气,可是在摇曳的火光下竟然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或许因为和大队伍待在一起,舒三笑着说道:“小山,你说什么呢?我们不知道什么?” 小山好像料到有人会追问,只是没又想到追问的人竟然是舒三,神情不由一怔,眼神犹疑地盯着他,轻声嘟囔了一句,“奇了怪了,你竟然也又兴趣!”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周边的几人听了进去,瞬间引发一阵哄笑,更有甚至摇头晃脑地重重道:“奇了怪了,你竟然有兴趣!” 看着众人奚落轻蔑的眼神,舒三脸色一板,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有兴趣呢?难道你们觉得我胆小?” 其实这这是一个玩笑,众人也并没有真的要奚落他的意思,可看他突然这样,便知道舒三又要开始钻牛角尖了,纷纷扯开话题,不再说这事。 可是舒三不这样想,他觉得众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相信他,觉得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便轻哼一声,扬声问道:“小山,你说说这山上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亡命之徒 此言一处,就是连小山本人,也觉得略微有点尴尬,好似塞了两个肉丸子的双颊肉眼可见的颤抖了几许,犹恐其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好堆笑道:“舒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处墓葬而已。” 虽然在众人面前急于证明自己如何胆大,可是当听到小山说山上发现了一处墓葬,心中仍然一惊。 但脸上却佯装一脸轻蔑,甚至轻“切”了一声,悻悻地说道:“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处墓葬嘛,你至于用这么神神叨叨嘛。” 小山也是聪明人,听他这样说,便顺着他的话随口答道:“是是是,我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这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尤其是那躲闪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逃避什么。 毕竟多年的衙役,警觉性还是有点,舒三瞟了一眼有意躲开他目光的小山,语气森森地质问道:“你小子骗我是不是?” “呃...”小山微微一错愕,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大人,我们到村口了!” 众人一听,俱都将嘴闭上迅速的集结在一起,虽说在行进途中有些散漫说话,没有一点官府的威严,但是一到地方全都变了一个样,就连舒三这样的老资格也不敢有没规没矩。 “队长呢?”贾思道也一改之前满脸笑哈哈哈的样子,眸中更是再无半点软糯,脸上板的犹如铁块一般地吼道:“他娘的,小队长死那去了!”可让人惊讶的是,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人站出来。 “唉?奇怪!”贾思道瞪着眼睛扫了一圈众人,见其一个个都好似哑巴一般,便冷冷地问道:“你们这群人之中,有没有小队长?”可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摸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贾思道负手而立,眸若利刃的扫视这众人,五人一组,三组为一队,从府衙出发的时候,上面可是给了他三十个人呢,按理说应该有两个队长才对。 想至此节,蓦然间发现第三排人员好像没有前两排密集,难道说有人竟然敢做逃兵,心中登时无名火气,大喝一声:“你们这是明显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 众人一听,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一脸茫然,但是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心中默念,来个不怕死的问一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或许是因为众志成城,就在众人心中千呼万唤之际,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声,“贾捕头,我们哪敢与您作对呢,孝敬您还来不及呢。”虽然这话阿谀奉承之意十足,但在众人耳里竟然好似天籁之音一般。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正怒火中烧的贾思道,听到竟然有人说这种话,登时将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一声喝叱,“谁在说话,给我滚出来!” 随着这一声喝叱人群中走出一人,众人无不惊讶,竟然是那个体态臃肿的小山。 “刚是你在说话?”贾思道瞟了一眼体型浑圆的小山,面露不解地嘟囔道:“就你这体型,做衙役怕是很幸苦。” 也不知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还是小山压根对别人说他胖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回捕头大人的话,刚才确实是我在说话!” 见其回答得爽快,贾思道也没有在阿谀奉承这件事上过多的盘问,只是“哦”了一声,便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我不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人,同样我不吃这一套,下不为例啊!” 说罢便话锋一转,语若寒霜似的冷冷道:“按照编制,你们三十个人有两个小队长才对,为何我叫了两次都没人搭理我,是再给我下马威吗?” 原以为话说的这么直白,小山应该知道他想说什么,可让他惊讶的是,小山听完后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应该不是一个归属!” 闻听此言,贾思道彻底的凌乱了,三十个人不是一个小队,这意味着什么他在清楚不过了。 因为他之前就曾这样对待过别人。 念及至此,心中登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摆了摆手示意小山先归队。 虽然不明白这位新调过来的捕头想要干什么,但是看见他脸色突变铁青,小山还是忍住了要询问的心思,懂事的返回队伍之中。 “咳咳,”贾思道清了清嗓子,双眸冷冽地扫过众人,朗声道:“诸位,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我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贾思道,是青阳县的捕头!”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一指身后的村落,“据可靠线报,前两日私盗贡药的贼人就藏身于此地,上面为了避免走露了风声,所以才从邻县将我抽调过来执行此次任务!” 听闻此言,衙役们俱都是一愣,有的甚至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私盗贡药,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过,一经发现,就地正法都是可以的。 而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小蟊贼,往往都是些脑袋别裤腰带上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这样的亡命之徒在抓捕过程中,誓死反抗那是必然的,所以对于衙役们来讲虽然功劳可能会大一些,但是风险自然也是难以估量的,受伤已是不可避免,稍有不慎连命都会搭进去。 这些问题衙役捕快们知道,贾思道自然也清楚,所以他说完后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左右打量着眼前的这拨人。 看着脸上形态各异的衙役,贾思道眉宇凝在一起,他知道若是在这么下去,人心必定不稳,便轻笑一声,打趣道:“我在青阳县就听说过你们这里的衙役捕快们,与其他地方的略有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着语气一顿,面露失望的轻叹一口气,呢喃道:“毕竟城市里面当差,要比其他地方舒适一些!”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衙役心中却好似炸雷一般,一个个登时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有些资历较老的衙役更是牙齿咬到吱吱响。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贾思道心中窃喜,但是脸上却依旧佯装着不屑,就连说话都还是刚才的语调,只不过多加了一丝的鄙夷,“看看你们一个个样子,一听说是什么案子,吓得都差点尿裤子,我看还是趁早脱了这身皮回家抱媳妇好了!” 话说于此,突然一怔,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连忙摇了摇头,修正道:“说错了,就你们这种软蛋,估计媳妇都没有!”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若论资历,下面站着的有不少人要比贾思道要老,所以对于他的这个讥讽之语,有很多人都要反驳。 尤其是像舒三这种人,登时便火冒三丈,直接张嘴说到:“贾捕头,有些话说的不要太满了,什么叫做我们城里当差要比其他地方要舒适,还尿裤子?你是哪只眼睛看见,还是哪个鼻孔闻见了呢?” 闻听此言贾思道心中一喜,真是老天爷开眼,正愁找不到人树立威信,舒三便窜出来撞他枪口上,便惊讶地咂了咂舌,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当时谁呢,这不是之前还试图挑拨我与你们之前带队捕头关系的舒三嘛。” 这番话一出口,舒三瞬间语塞,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同为衙役他自己很清楚,搬弄是非是多么的令人不齿讨厌。 更何况黄致和其实对众兄弟并不是太差,只不过脾气比较古怪一点而已,原本想着借此机会拉近与此人的关系,照现在看来,恐怕是适得其反。 想至此节,登时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嘴唇嚅动半天,方才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是我说的没错,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操着什么心来我们这里!” 原本是想插科打诨将此事就这么遮掩过去,可是突然觉得这个方向貌似不错,既让自己下来台,又能顺便树立一下在弟兄们心目中的形象。 便神色一凛,义正言辞地继续道:“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探听一下你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取代我们黄捕头!” 他这一番诡言狡辩,竟然将贾思道听得微微发愣,没有想到竟然被反将一军,心中不由对此人高看了一眼。 “哦,是嘛?”贾思道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意外地瞟了一眼舒三,迟疑了片刻,突然怆然一笑,语气幽幽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黄这个混蛋有你们这帮弟兄,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他这一番话说的让原本心中有些芥蒂的衙役们登时怔在原地。 “不对啊!”知晓一些内幕信息的小山,不顾纪律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挡在贾思道面前,轻声细语地说道:“他们将你调过来,难道不是为了顶替老黄?” “为什么这么说?”贾思道笑着拍了拍小山的肩膀,打趣道:“上面是什么想法这点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个人是不想接受他这个烂摊子,看看你们这个样子,我过来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说着语气微顿,话语重心长地说道:“再说了你们以为我来是好事?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替他来抗雷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三头两面 夜风袭来,卷着火把上火焰噗噗作响,衙役们一脸震惊地望着贾思道,刚才的话他们不是没有听见。 抗雷?最近也没有听说黄捕头犯下什么事,每天看着都是面露微笑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除了今天中午犯了这点小错而已,就这点小事哪能算的上是雷呀。 可是看眼前这位贾捕头的神色,好像并不是有意寻他们开心,有几位心思活络的衙役纷纷泛起了嘀咕,有的甚至小事地嘟囔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你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不知是这贾思道耳力极佳,还是会唇语之类的密术,只见他面上带着一抹浅笑,摇头叹息道:“若是觉的我贾思道的话是放屁,你们可以扭头看看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发现什么?” 其实这话不用他提醒,众人也觉得今天这个队伍好似奇怪,虽然说都看着眼熟,但并不是日常行动的队友。 “怎么都这个表情?”贾思道双臂环抱,来回踱着步,一面走一面笑嘻嘻地说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点头,尤其是像舒三这种老资历的衙役,早就发现这个队形有猫腻,只是想不出为何这样安排。 小山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众衙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贾思道,犹疑地说道:“贾捕头,这个队伍我怎么发现,好像有点...” 未待他话说完,贾思道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连忙伸手截断,眸中更是掠过一抹黯然,苦笑一声道:“察觉就好,不要说出来!” 被蓦然打断的小山,嘴唇嚅动半天,最终还是依言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心中不由自主生了些许怨忿,此时又听到让他不要说出来,更是不解,便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呢?” 似乎对于小山的追问贾思道颇感意外,扭过头了怔怔地看了他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是不是觉得上面不信任你们?” 小山并不否认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也没有虚言欺瞒,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要不然为什么缉捕江洋大盗换成彼此不熟悉的人?” 其实他这样理解并没有错,贾思道之所以在他之前说出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缉捕凶徒其实与上阵杀敌相差并不是太多,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经验固然重要,但是配合也是重中之重。 而眼前的这一拨人虽然看上去都好像是经验老道身经百战,可这也正是这个队伍的致命之处。 每一个人单拿出来破案缉凶都是各种好手,虽说有功夫高低差距,但是在默契的配合之间亦可弥补。 而所谓的默契配合,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与练习才能练成的,很显然眼前这个队伍的时间没有充足到可以去挥霍,去磨练,去适应。 步步杀机却让一群彼此不熟悉的人去相互配合,这让白白去送死其实没多大差别,贾思道之所以制止就是怕影响士气。 “有些事情你大概知晓一些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要较真儿,我这么说你懂吗?”贾思道笑眯眯地看着小山,抬起手在其肩膀上轻轻的一拍。 “呃...”小山微微一错愕,随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体型臃肿行动笨重,但脑子转的相当的快,要不然就凭他的体型做捕头确实是有点吃力。 看其好像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贾思道欣慰地漏出了一抹浅笑,随即将视线从小山的身上移开,瞟了一眼躲在在后面舒三,面无表情地长吁一口气,“舒三,我知道你!” 这一声来的突兀,吓得舒三登时一愣,连忙昂起头来,双眸飘忽不定地看着贾思道,战战兢兢地说道:“您知道我?” 好像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般,贾思道眉脚微扬,淡淡地说道:“连你都知道我,那我知道你也不奇怪呀,干嘛这么惊讶。” 话虽如此,可是一个乃是捕头,而另外一个则是捕快,这其中的身份还是有些差距,而舒三之所以惊讶,也正是因为他明白个这个道理。 “你是捕头大人,调派到这里,作为下属的自然会去打听一二,”舒三微微将头转向另一边,好像是有意的要避开贾思道的目光一般。 其实这话说的乃是事实,大家也都是这么去做的,贾思道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抿了嘴唇,语气幽幽地说道:“我也是从捕快干起来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你?” 此言一出,明眼人都看出来贾思道满脸的失望不是装出来的,俱都有点疑惑,二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应该不至于就因为这一件事就会到如此地步。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如此之际,贾思道好似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一般,便朗声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按理来说我绝对不会就因为单单这一件事与你有间隙,那你可知道你的消息又是谁告诉我的吗?” 能做衙役至少理解能力应该不差,他这么一说,众衙役们马上想到这二人中间因该有另外一个人,而这个即认识舒三,也认识贾思道。 舒三更眉宇紧缩,在脑海里努力的寻找可能的人选,可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将目光重新聚集在贾思道身上,尴尬地问道:“贾捕头,是谁告诉您的呢?” 好像对于舒三想不出来是谁,贾思道颇感意外,瞪着一双眼睛瞧了他半天,方才从齿间溜出几个字“你真的不知道吗?” 被他这么一说,舒三更是满头雾水,又凝眸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 “唉,”贾思道眸中掠过一抹黯然,语气悠悠地说道:“他和我说了你的很多事情,甚至都托我好好照顾你,可是你却反手在背后捅他一刀,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谁了?” 豆大的汗滴,霎那间爬满了舒三的额头,他虽然较真钻牛角尖,但是他不傻,如果连说的这么明白的话他都听不清楚,那当年在赌场里面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是黄捕头告诉您的?”舒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说出来这个脑海一直盘绕,却从未怀疑过的人。 贾思道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浅浅的笑了笑,便将头转过去对着众衙役吩咐道:“马上到子时了,正是人困马乏之际,这个时候出手,我们的胜算至少能够再提高一成,虽然只有一成,但是对抗江洋大盗之际便是生机!” 说着语气微顿,话锋一转,表情凝重地说道:“我也知道你们相互不熟悉,但是一句没有给你们磨合的时间了,在这里我简单的做个部署,你们都给我仔细听好了!” 说罢稍微停顿了少许,见没人发表意见,便继续说道:“我们一共来了三十人,其中十二个人现在守住村子的东南西北,每三人为一组。” 说着抬手连指了十二个青壮一点的衙役出来,沉声吩咐道:“记住了,你十二个人的任务是守住门口,不能放人出去同样也不能放人进来,知道了吗?” 众衙役一听竟然让十二个青壮衙役去守门口,微微有些诧异,但是此时乃是布置任务,便不好多说什么,就连资格老得几个都将疑惑深深地埋在心底。 而这十二个衙役则是心中窃喜,守门口可不用与亡命之徒拼命,当然一口答应了。 贾思道好像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一般,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点破,便大手一挥让这些人先奔赴各自的位置。 看着这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消失的茫茫的夜色中,遗留下来的众人虽然心中有点不悦,但又不敢有异议,只好一个个拉着一张脸,好在夜色昏暗,在火把下看的不是很明显。 贾思道好似早已想好了部署一般,丝毫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继续说道:“剩下来的十八人我们分成四组!” 未待他话说完,站在一旁的小山轻声说了一句,“贾捕头,我们现在好像只有十七个人了!” 贾思道眉宇一皱,瞟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舒三,冷冷地说道:“刚才在后面和你嘀嘀咕咕的那个人是不是没有回来?” 听闻此言,舒三登时一惊,原以为自己和何老鬼走在后面没人会注意到,可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竟然被贾捕头察觉,现在看来这个何老鬼竟然没有跟上来,难不成这家伙干脆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回去了? 想至此节,便连忙摆了摆手回道:“回捕头大人的话,小的刚才是和何老鬼走在后面,可是没说多久,我便先回来了呀,也没注意他有没有回来!” “你真的不知道?”贾思道半信半疑地瞟了他一眼,便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老何!” 深夜里这一嗓子可不低,就连远处看家护院的狗都跟着狂吠了几声,可唯独尽在眼前的人群中没有声音传出来。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察言观色 看着寂静的可怕的人群,贾思道脸上登时盖满了冰霜,只见他缓缓的将头转过来,眸似利箭一般的射向舒三,“你最好在两句话之内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要浪费大家宝贵的生命!” 此话说的倒不是危言耸听,夜半子时人困马乏,确实是缉捕要犯的最佳时机,时间拖的越久,风险自然也就越大,可蓦然间一个衙役凭空消失不见,又不能不闻不问。 “呃...”舒三微微一错愕,脑海里飞速的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回想了一遍,精简出最重要的说道:“何老鬼说他不想干了,但是他也没说现具体是什么时候不干,至于他现在到底去哪里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完舒三的话,贾思道迟疑了片刻,突然说道:“好,我暂且信你一回,当务之急乃是如何缉捕嫌犯。” 说罢便将视线从其脸庞上移开,看了看剩下的人群,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还有十七人,五人一组,你们各自找一下同伴,快点!” 一众衙役也是经验老道之人,自然知道时间的重要性,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便依言五五成群分为三拨人。 也许是因为就近原则,所以在队列外站着的小山和舒三便成了落单的两人,二人相视一眼便心有灵犀地将目光都移到了贾思道身上。 对于这样的组成贾思道好似早已料到一般,一个体态臃肿恐怕会拖累自己,一个心思难猜怕临阵脱逃!眼下可能是殊死搏斗,自然是想最着最可靠之人做伙伴。 贾思道瞟了一眼三伙人,脸上掠过一抹深浅得意的浅笑,“都找好了伙伴对不对,那么我接下来可要分配任务了,你们都要记住了。” 说着抬起手来指了一下靠右侧的五人说道:“你五人乃是天字组,负责正面佯攻,记住了吗?” “正面佯攻?”天字组的一名汉子好像觉得很意外,虽然他不懂什么兵法,但是正面佯攻却是头一次听说,犹恐自己听差,便硬着头皮开口问道:“贾捕头,我没有听错,是让我们正面佯攻?” “没错,你们五人正面佯攻,”贾思道点了点头,面上掠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很意外?” 天字组的五人闻言俱都是一样的表情,眼睛瞪的睁圆,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再一次确认后发现就是刚才听到的,便都点了点头。 “贼人当然不知道你们只是佯攻,若是他们从正面突破,你们记住了变攻为守,确保自己不落单,明白了吗?” 天字组一听这话心中大喜,虽然看上去他们颇为威胁,其实却是最安全的,登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各个斗志昂扬。 贾思道见这一伙人士气已经饱满,便将视线移到中间的五人身上,吩咐道:“你们五人为地字组,负责在天字组正面佯攻的时候分散其注意力,至于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你们自己商量,明白了?” 地字组的五人一听这个差事好像比天字组的还安全,心中登时像舔了蜜一样甜,便异口同声地说道:“明白!” 贾思道缓缓地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明白了就自己去商量用什么方法去!” 说罢便不搭理这五人,而是将视线移到最后的五人身上,面露凶光地说道:“你们五人为人字组,你们的任务就一个,在贼人试图从正面突破之际,你们给我往死里打,意图就是牵制住让他们不要突破,知道了吗?” 这五人一听这话,心中别提有多美了,前面有人牵制,旁边又有人帮忙干扰,自己只负责出击,这乃是最安全的一组了,想至此处,脸上登时洋溢出得意的笑容,就连是否知道听明白的忘记回禀。 还好贾思道好像早已料到是这个结局一般,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大手一挥说道:“既然都听明白了,那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熟悉彼此的长短处!” 众人一听还给了一刻钟的互相了解时间,便都抓紧的开始盘问其身边的人,你擅长什么功夫等等。 看着顷刻间便拧成一股绳的众人,贾思道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方才招手让舒三和小山凑过来,轻声问道:“小山你应该练的是近身擒拿对不对?” 小山微微一错愕,好奇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自己也未显露功夫,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心中虽然不解,但是嘴上却毫不迟疑地回道:“回贾捕头的话,没错,我确实练的是近身擒拿!” 好像印证了心中的猜测,贾思道脸上掠过一抹深浅得宜的微笑,轻声道:“果然没有猜错,就你这体型,若被你近身确实是很大的威胁,我敢断言,假以时日你必定在我们这一行大放异彩。” 说着便将视线移到舒三身上,一脸肃穆地说道:“前面我所以布置的都是在你失败之后的补救措施,任务真正的成败我全押在你身上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闻此言,舒三彻底的怔在原地,就连一旁的小山也是嘴巴张的老大,表情夸张地看着贾捕头。 这两人的表情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出来二人的疑惑,更何况贾思道呢,只见其嘴角微微上扬,笑眯眯地问道:“想不通是不是?” 别看小山体态臃肿,但是思路却一点也不含糊,话音刚落地,他便知道这话乃是问舒三的,便连忙将最闭上,一脸期待地看着舒三。 可结果却让他颇为意外,这舒三想都没想,便回复道:“确实想不通,为什么是我呢?” 对于这个问题,贾思道好像早已想好了如何答复一般,只待他话音一落地,便笑着说道:“是老黄给我说的,他说你这个人其他能力都一般,但是唯独察言观色在整个衙门无人能及,如果连你都谈不下来,府衙在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谈的下来!” 闻听这种赞赏,舒三心中登时生出一股自信,便摆了摆手说道:“黄捕头言过其实了,我哪有什么本事...” 说着语气一顿,好像意识到什么,忙开口问道:“让我去谈什么呢?” “劝降啊!”贾思道眉峰一挑,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怎么?难道你真的想去和这种人搏命吗?” 性命只有一条,万不得已谁都不会用性命去博,舒三也不例外,所以听完贾思道的话之后,他立马将头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回复道:“不想,当然不想!” 看其滑稽的将头摇个不停,贾思道的脸上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山有所察觉。 或许意识道自己刚才的失态,贾思道连忙干咳两声,笑着说道:“既然不想搏命,待会记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他们投降。” 这话说的简单,可是真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这种敢私自盗用贡品的人,岂能是善类,说他们是早已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恐怕一点也不为过。 一直注视的舒三的贾思道,好像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异样,便连忙开口说道:“老舒,你也是老人了,难道有些事,你还不明白,古往今来,你看到过那个盗贼是抱着赴死的心去偷东西呢?不就是想以此博得一些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吗?” 其实这话说的也又道理,小毛贼是贼,私盗贡药也是贼,只不过偷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既然是偷东西,自然不是抱着必死之心。 想到此处,舒三登时觉得吃了一个定心丸一般的镇定,一脸肃穆地说道:“贾捕头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说服此人的!” 闻听于此,贾思道缓缓地轻吁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愧是被老黄看中的人,这等大才,乃是人间少有!” 舒三本就极度好面子,此刻听到这番吹捧,脸上登时挂满了笑容,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贾捕头,你如此抬爱在下,着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也不知道是贾捕头不想听这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见他转过头去,扫了一眼天地人三组,朗声问道:“都了解的怎么样了!如果是差不多了,那我们现在就进村子。” 话已至此,天地人三组也不多做辩驳,纷纷点了点头,天字组的更是掷地有声地说道:“捕头大人,您就放心好了,我们彼此本来就稍有耳闻,一刻钟的了解足够了!”天字组的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两组也不甘示弱,纷纷表示都了解完了。 对于这么快就已经相互了解,贾思道多少有点意外,一脸犹疑地扫视着众人,可是目之所及皆是斗志昂扬一脸愤忾,他也不好在多说什。 便按下心中的疑虑,大手一挥,吩咐道:“诸位兄弟们,今夜是我么第一次合作,我希望大家都能恪守自己的本份,不要试图展现个人自我的能力!记住了你们是以小组为单位行动,千万不要贪功贸进!”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询问:“诸位官爷,你们是来查案的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漏洞百出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众人脸色突变,小山更是猛然回头,口出恶言道:“我去,这他娘的是要吓死人吗?”嘴里谩骂着循声望去,只见在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正站着三名男子。 其实这事放在谁身上,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反应,原本无声无息身后蓦然间传来一声询问没有原地跳起来已经算是这群人胆识过人了。 贾思道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微微一错愕,虽然说衙门口的人不刻意去装凶扮横,但是因为其特殊的性质,在老百姓口中也是没什么好名声,可眼前的这三人看到他们明火执仗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还有一点欣喜。 这种反常之举足以说明他们三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在这偏远的小山村,若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那就只有一种人。 念及至此,贾思道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斜眼瞟了一眼站在暗处的三人,语气幽幽地问道:“几位,这么晚了还在此闲逛?” 闻听此言,其中一位推了另外一位面相稍微老成一点男子一把,笑着打趣道“老裴,你看看人家,这才是捕头该有的说话腔调,再回头想想你自己刚刚说的那些是啥!” 被蓦然推到众人面前的裴渊庭,悻悻地回过头去瞟了一眼凌浩然,方才冲着贾思道抱拳一拜,“这位捕头,我等是受邀而来,并非无缘无故的再此闲逛!” “受邀?”贾思道嘴角微微上扬少许,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变来变去。 若是寻常捕快,此时恐怕压不住心中的疑虑,定会大呵一声,差手下先将这三个可疑之人绑了再说。 可贾思道十几年的阅历告诉他,此三人如此的淡定从容,有道是艺高人胆大,即使是嫌犯肯定也是身怀绝技之人。 想至此节,便回首示意一众衙役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则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三位怕是在说笑,受邀前来?” 说着抬首环顾了一圈周边,面带迟疑地说道:“就依三位这份气度,贾某可不行这山野小村能有人邀请的动几位!” 此番话一出口,不要说裴渊庭面露笑容,就连凌浩然也是心里颇为受用,刚欲开口寒暄几句,便被一直默默站在一起的温子琦伸手截断。 只见他眉宇拧在一起,一脸幽怨地看了看两人,淡淡地说道:“你俩兴奋个什么劲呢?这位捕头的意思是我们在说慌,你们以为是在夸赞呀?” 凌浩然裴渊庭二人,本就是才思敏捷之人,经此一提醒瞬间恍然大悟,凌浩然更是脸色一板,冷言冷语地说道:“我当是这位捕头大人真心夸赞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套让我往里钻呢!” 说着语气一顿,瞟了一眼贾思道身后明火执仗的众衙役,忿忿不平地说道:“看来这真还让你说着了!” 这一声虽然并未刻意抬高声调,但是因为心中的不忿,所以总感觉比刚才说话要高出一些。尤其是贾思道,听完凌浩然这番话之后,双眉更是死死地拧在一起,不由迟疑了一下。 这话的言外之意只要微微用心一揣摹,便可猜得七七八八,他们深夜到此竟然完全在这几人的预料之中! 想至此节,顿时脊冒汗肃,就连额头上也霎时间被汗滴所沁满。 如果不出意外此次摸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这三人,为了防止走露风声,就连手下的衙役们也可以说是只字未提,可现如今看来,非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一切皆在人家的预料之中。 “几位公子,”贾思道微微一抱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这话的意思,你是料到我们会来此地喽?” 此话说的虽然客气异常,但是明眼人一看贾思道的表情便知道,这话更多的盘问! “贾捕头,”温子琦眼角微挑,抬手一抱拳,神情淡漠地说道:“说料到也不为错,因为有了杀人命案,就算是要走个过场几位也必定会来调查一番,不是吗?” 闻听此言,贾捕头微微一怔,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温子琦等人身后的村落,难道这三人竟然敢如此狂妄, 杀了人非但不趁着夜色匆匆离去,竟然还在这里耀武扬威地公然挑衅官府的威严。 想到此处,双颊不由微微的颤抖了几许,以他见识确实也是从未会见会狂妄之人。 猛然间脑袋里灵光一闪,连忙追问道:“公子,你刚说什么,杀人命案?” 见其神情凝重并不像佯装作势,温子琦更加确认自己之前的猜想,此一行人便是幕后之人所安插的后手。 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幽幽地说道:“对啊,捕头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一指水闸的方向,一脸凝重地说道:“就在水闸的哪里,我朋友被害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贾捕头,就连身旁的凌浩然裴渊庭俱是一怔,眼神不由都聚集在他身上。 “朋友?”贾捕头眉毛一拧,一脸不可置信盯着温子琦,按照他的推测,此三人极有可能就是上面所说私盗贡药之人。 “对啊!”温子琦连忙点了点头,抬手比划道:“我们一行都是益春堂的学徒,今天早上发现我们的好友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什么?”黄捕头好像发现了什么疑点,连忙抬手截断道:“今天早上发现不见了你们就能追到这里,难道你们这个朋友是雏子小儿?” 听闻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不是啊,既然能称之为朋友自然是年龄相仿,差距不是太大,捕头大人为何有此疑问呢?” “是吗?”贾捕头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一脸凝重地盯着温子琦,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既然不是小孩子,他只是一早上不见,你们酒断定他消失了。” 说着语气微顿,略一迟疑,沉声说道:“我虽然是外县过来的,但是青州益春堂大概在什么位置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此话倒不是贾捕头危言耸听,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成年人绝不会因为一早上不见就大肆寻找。更何况益春堂离此地可一点也不近。 如果真按照温子琦所说早上发现有人消失便开始寻找,找到此地应该要傍晚才对。 “贾捕头,”温子琦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漏洞,便连忙休整道:“可能是我说的不太清糊的缘故,让你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哦?是吗!”看着面露着急之色的温子琦,贾思道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却反而更加的肃穆。 这些年他见过不少嫌犯,越是因为害怕,往往就会漏洞百出,此时的温子琦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我产生了什么错误的判断?”贾思道佯装迟疑了片刻,一脸惊讶地说道:“难不成我理解错了?” 这话说的乍一听是没有什么,可是若仔细思忖一二,便能发现其中另有深意。 “捕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心思聪慧的温子琦稍微一迟疑便知道贾捕头想要说什么。 “我没什么意思啊!”贾捕头见温子琦并没有上套,微微有些失落,语气也有些不悦,冷冷地说道:“你刚不是说我理解错了嘛!”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对于贾捕头这么快就不耐烦,多少有点意外。 以他的判断,此人既然能顶替黄捕头,其一应该有着过硬的经验,其二应该有着强硬的靠山才对。 可如今看来,此人性格急躁,虽有城府,但并不足以影响到结果。 想至此节,便微微一叹气,语调悠悠地说道:“捕头大人,我猜测您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仨人形迹可疑,深更半夜出现在此地,而且又有命案发生,所以…” 话说于此,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温子琦发现此人之际,人群中也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呼:“这不是温小哥嘛?”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得众人为之一愣,尤其是贾捕头更是神色一变,因为他知道这一声意味着什么。 事情果然如他猜想一般,未待他出言阻止,天字组便走出一位三十岁上下的衙役,铁塔般的身子散发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压迫感。 只见此人直接越过贾思道,信步来到温子琦面前,深施一礼,语气恭敬地说道:“温小哥,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温子琦看到铁塔般的汉子冲自己施礼,并没感到意外,反而从容地微微抬手还了一礼,语气柔和,好似长辈关爱晚辈一般地说道:“朱文?你怎么深夜了还跑这么远出任务!你不是家中尚有襁褓之中的婴儿要照顾嘛?” 短短几句话,让站在旁边的贾思道心中登时凉了半截,连这等日常琐碎之事都知晓的如此清楚,关系自然不是几面之缘。 果然如他预料一般,朱文听完温子琦的询问之后,转头瞟了一眼满脸愠怒的贾思道,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幽怨地说道:“小哥,您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那么自由,上面说什么,就的干什么,管你什么时候呢!” 其实这话说的一点没有错,身为捕快衙役自然是任务为先,焉能因为家中有事就借故推辞,只不过这话并不应该在此时此地说出来,何况还是在贾思道这位新官刚刚上任之际。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贾思道生为多年的老捕头,更是深偕此道,所以当朱文这句话说罢,他的脸上便掠过一抹深浅得宜的笑容,轻飘飘地说道:“你真是不知深浅,给你三分薄面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啊!”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害群之马 听闻此言,朱文神色一滞,双眸犹疑地盯着贾思道,心中甚是不解为何会遭来捕头大人的喝叱。 就在其挖空心思之际,耳边又传来一声形似嘲讽地声音,“贾捕头,你可能有所不知,别看这位朱兄弟年龄不是太大,但确是真正的老资格!” 话音刚落地,贾思道便冷笑一声,接过话茬继续说道:“难怪如此目中无人,原来是因为资格老的缘故。” 说着语气微顿,扭头看了一眼温子琦,话中有话地说道:“刚才朱文叫你温小哥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布置抓捕任务,还请你退到一边!” 听完他的这番吩咐,温子琦也没多做争辩,而是眉宇噙着一抹浅笑,微微抬手抱拳撤身向后移了几步。 这一动,着实让贾思道有些意外,原本想着借此机会让他心生恼怒,与自己起了争执,就可以将其缉拿,至于罪名吗很简单的妨碍公务便足以。 可事实上,此人非但没有因为打断了他与朱文的叙旧而心生怨念,反而还态度恭敬地冲自己抱拳拜别。 一想到自己的苦心设计就这般泥牛入海,心中登时无名火气,瞟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朱文,语气冷冽地说道:“我不管你与此人是和交情,但是此时乃是关键时刻,我不想在你身上多浪费时间,你现在给我滚回队伍待命!” 被蓦然受了指责的朱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温子琦,嘴唇嚅动半天,刚欲张嘴给贾思道说此人到底是谁,却被迎面而来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即如此,朱文只好悻悻地转身归队,一面走着,嘴里一面嘟囔着:“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惹恼了此人恐怕死的会很惨!” 其实这话声音并不算太高,若非用心听基本上是无法确认他到底说了什么,在加上此时又有夜风袭来,所以在场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人听到,只是看到他嘴巴动了动而已。 俗话说的好,高手在民间,原以为无人知晓的事情,却被一直打量着几人的舒三有所察觉,只见他看着迈入队伍中的朱文,又扭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温子琦,脸上漏出了一抹难以察觉惊喜。 夜风卷着火把噗噗作响,贾思道抬眼扫了一下面前的三个小组,语气森森地说道:“你们想什么,我心理大概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若是你们给我搞砸了,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远处负手而立的三人。 这一瞥不要紧,只见温子琦的双眸好似深渊一般,吸着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动,若非光线昏暗,他这番怪异的举动必定会被人察觉。 众人伫足而立,看着久久无语的贾思道,心中俱是疑惑,按理说打一**应该给一块糖才对,可如今只听到叱责却没听到有什么允诺,难道到此为止了嘛?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再无涟漪之际,沉默不语的贾思道蓦然间向后倒退两步,脸色更是突变惨白,惊恐地说道:“来人呀,将这三个人给我拿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都一愣,纷纷疑惑地看向温子琦等人,舒三更是扬声问道:“贾捕头,你刚说将这三人拿下?” 不知是舒三的话贾思道根本没有听见,还是此时的贾思道已认定温子琦等人就是私道贡药之人,只见他大手一挥,语气冷觉的下令道:“天字组进攻!” 有道是上命不可违,天字组除了朱文之外,其他的四人在贾思道的命令下俱都毫不迟疑地冲向温子琦等人。 按理来说,有人手提弯刀冲将过来,都会下意识的躲闪或者迎击,这一众衙役虽然不能说身近百战,但是也是经验丰富。 可令他们诧异的是,眼前的三人好似压根没有看到有人冲过来一般,依旧面色坦然,眸中更是丝毫没有惊恐之色,反而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呃... 四人之人有三人纷纷觉得此事过于蹊跷,尤其是朱文压根都没有听从命令上前攻击,这等事到临头公然抗命,即使不身首异处,至少也是发配边关。 可刚才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这朱文家中尚有襁褓之中的婴儿需要抚养,他应该知道抗命的结果。 既然如此,还毅然决然的选择抗命,无非就两种可能性,其一则是此人在朱文的心目中,重要程度已超过自己的至亲骨肉。 就依刚才二人的交谈可以看出,这种情况很显然不可能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便是贾捕头所下的命令在此人面前完全的没有震慑力,如过真是如此,那么自然便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所以才会如此的从容。 想至此节,三人便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唯有一人好像没有察觉其中的厉害,依旧手握钢刀径直劈了过来。 可就在刀锋劈至之际,猛然间想起刚才贾思道癫狂的样子,便觉得这应该是贾捕头为了让朱文难堪才会下如此的命令。 可如今刀锋已离额头不足一尺,想要收手倒也不是太难,只不过待会儿不好交代而已,就在其一筹莫展之际,猛然间想起自己乃是天字组,负责的佯攻,而不是上来直接取人性命,便将手腕微微一拧,从侧面劈了下去。 一阵破风声从温子琦耳边呼啸而过,只见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下离自己脚踝半尺远的利刃,语气森森地说道:“在晚一点我就成了你的刀下冤魂了!”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确如炸雷一般响在此人脑海之中,温子琦所说确实不错,稍微晚上一丝,恐怕真的如其所说。 只见此人心有余悸的长吁一口气,缓缓地将弯刀抽回,回头瞟了一眼几步之外的三人,扬声问道:“你们怎么不动手啊!” 闻听突然质问,三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嘴唇嚅动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默契的相视一眼后,便将视线移到朱文身上,冷冷地说道:“朱文,你怎么不出手啊!” 好似被吓呆了一般的朱文,蓦然间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奔道温子琦面前,关心地问道:“温小哥,没伤者你!” “没事,”温子琦瞟了一眼面露尴尬之色的几人,面上掠过一抹浅笑,云淡风轻地说道:“这几位捕快兄弟,也是有心之人,并不想真的为难于我,所以算的上有惊无险!” 说着语气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依旧满脸怒色的贾思道,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贾大人,我所犯何罪,你竟然下令捕快将我缉拿!” 眼见不能贸然建功,贾思道心中惋惜不止,但是嘴上依旧冷冷地说道:“所犯何罪?还用我说吗,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此地,难道你想说自己是游玩吗?” 闻听游玩二字,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裴渊庭连忙抬手截断道:“捕头大人,你可不要乱说啊,我们可不是游玩,我们是奉命来此采药的。” 说着从怀着拿出一张方子迎风一抖,笑嘻嘻地说道:“捕头大人若要是懂的话,可以自己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看这裴渊庭手里方子,贾思道嘴角微微抽搐了几许,令他没有想到道的是这三人竟然还做了这种准备,有心想要查验一二,无奈对于草药之事是一概不知,只好悻悻地摆了摆手说道:“口空无凭!” 闻听这四个字,裴渊庭登时脸上涌起一股笑容,微微一颔首,阴阳怪气地说道:“您也知道空口无凭这四个字,那你又何尝不是在信口雌黄说我们是坏人呢?” 呃... 若非烛火照的宛如白昼,贾思道瞬间变成暗红色的脸颊也许可以逃过众人的眼睛,只见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官,我说你是贼人你便是贼人!” 未待他话音落地,裴渊庭立马佯装惊恐地向后撤了几步,一面后撤,嘴巴里还在嚷嚷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只许州官放火,百姓不许点灯吗?” 按理说听到这种污蔑官府之话,贾思道应该是出言喝叱,可不知是否因为怒火中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见他冷哼一声,语气森森地说道:“就算是你又能把我如何?” 此言一出,原地待命的众衙役俱都一怔,纷纷将目光凝在他的身上,小山更是出言拦截道:“贾捕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办案可是要将证据,怎么能...”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直在默默注视的众人的舒三阴恻恻地插言道:“小山,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对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大周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上下一心,可是也难保会出现一两个害群之马!” 这话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在场的人俱都听的一清二楚,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眸露惊恐地看着他。 尤其贾思道更是脸色铁青,目露凶光地盯着他,话若寒霜地说道:“舒三,你刚刚的话意思是说我就是害群之马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断章取义 此言一出,在场的衙役俱都默契的将目光聚集的舒三身上,更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出言调侃道:“这舒三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不怕死的不明不白?” 闻听此言,身边的人微微向后一撤,深怕牵累到自己一般,一面后撤一面还啧啧称奇道:“看来我们还是离你越点好,你的胆子也是够大的!” 他们在这里说的并未刻意的降低声调,可是贾思道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舒三。 他虽然只是一个捕头,但也是个官,为官者曾有过一句口口相传的秘诀,就是慈不带兵。 贾思道本就聪慧之人,自然知道一味的暴力压制,只能让人屈服而不是心悦诚服,所以刚才设计出天地人三组相互照应,而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这一招置死地而后生的妙计,若是成功施展出来可谓是一箭双雕,其一将会大大俘获众衙役的心,其二,回去复命之际只要稍做加工,功劳便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是天不遂人愿,计划只说了一半便让温子琦等人给出言打断,立威已迫在眉睫,但计划却被全盘打乱,正在心急如焚之际,好似上天垂爱他一般将舒三送至他面前,如此一来,焉有轻易放过他的道理。 一想到此人之前的行径,贾思道心中不由轻叹一口气,黄致和曾经对他说过,此人虽然有点见风使舵,但在审时度势察言观色这一方面,放眼整个府衙的捕快恐怕也是无人能及。 可是现如今看来有点言过其实了,既然是个绣花枕头,拿来垫脚岂不更好,想至此节,刚才还是犹若寒霜的脸色霎那间变的犹如铁块一般,双眸之中的幽幽寒光更是直接射向舒三。 “舒三,我本想念着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你却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之前的还则罢了,你那是对我个人有看法!俗话说的好,人无完人,我更是有着很多的不足之处。” 说话间双手微微抬起,冲着舒三一抱拳,语气微微一顿,义正言辞地说道:“有你这样的部属乃是我的福气,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不足,我是深感欣慰,但是刚才你的这番话,我却不能忍受!”话说于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眉峰一立,脸色阴冷地盯着他。 这一番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话听的众人是神情一愣,尤其是那抱拳一拜,更是让不少衙役倍生好感。 不知是深秋的夜冷,还是贾思道阴冷的目光所致,舒三顿觉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虽然体感阴冷,但神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双目直直的回视着贾思道,就连说话仍旧保留着之前的不屑,“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直接戳穿你,你当然不能忍受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之前的辱骂并没有指明道姓,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但也只能在心中对号入座,而这一次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戳穿我?”贾思道屈指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远处的温子琦,便笑着对舒三说道:“老黄说你这人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是在我看来你是草包一个!”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温子琦,继续冷冰冰地说道:“你之所以敢在我面漆大放厥词,无非是知道了些什么!” 此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据他所知像舒三这种墙头草之所以会变化,就因为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就像刚开始在他面前诋毁黄致和一般。 而现如今,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三个人而已,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此三人并非一出现舒三就像狗皮膏药贴上去,这一点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什么?”舒三心中一震,顺着贾思道的指尖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温子琦,诡辩道:“这你就错了,我之所以仗义执言,并不是知道了什么,而是实在无法容忍你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丑恶嘴脸!” 这话虽然说的决然,但是心中却是五味杂成,贾思道说的一点没错,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看到了朱文说的那一句而已,事情发展到如今,已再无半点回头的余地。 想至此节,心一横,继续说道:“其他人你可能多少花点心思便能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我舒三不同!” 话说于此突然想到,如果有多心之人揪着他这句话不放,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连忙修正道:“并不是说其他弟兄们不够聪慧,而是他们太单纯,在大家眼里我可能是两面三刀,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发觉你险恶的用心!” 闻听他这番言论,贾思道抿紧了嘴唇,脸上登时覆满寒霜,眸似精光地质问道:“我也不仗着官位压你,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包藏祸心,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有何企图!” 舒三转过头来,黑黝黝的瞳孔扫过众衙役,最终落在小山身上,语调幽幽地说道:“你我虽然不是一个班次的,但是都在黄捕头手下干了不少年,所以我知道的事你也应该知道才对!” 闻听突然牵扯到自己,小山神色一僵,怔怔地看了舒三片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嘴唇嚅动半天,方才缓缓地问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舒三显然有些意外,连忙上前两步,扬声道:“这段时间黄捕头在调查的案子你不知道?” 小山唇角一抖,隐隐猜到了什么,刚欲开口承认,想了想又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反问道:“黄捕头最近调查的好几个案子呢,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再说了和这个有关系吗?” 舒三惊讶地睁大眼睛,表情甚是夸张,他没想到传言中耿直的小山突然间变得如此圆滑。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温子琦三人都突然觉得这事好像变了味道,纷纷将目光聚集在舒三身上。 裴渊庭更是将身子微微靠过少许,小声地询问道:“二位爷,有没有发现这姓舒的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了呢?” 紧挨着他的凌浩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裴渊庭,语气幽幽地说道:“老裴,这可是临阵哗变,要按照律法现在砍了他都可以,现在只是被孤立而已,他应该烧高香才对!” 裴渊庭虽然不懂何为阵前哗变,但是从凌浩然冷绝的神情中多少感觉到一丝事态的严重性,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打趣之语咽了下去,缓缓地将视线又移到舒三身上。 “没想到小山兄弟给我来这一手,佩服佩服!”舒三情绪激动地微微后撤几步,抬手指指点点道:“枉费老黄待你如兄弟一般,没想到你转脸就投入他人麾下,你就不怕深夜里有鬼敲门?” 也不知是察觉到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番话,还是因为过于气愤,后气不足的缘故,说的到最后竟好似嘟囔一般。 如此良机,被他说教的小山岂能轻易放过,只见小山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舒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舒老兄,看你这身板也不至于这么弱啊,怎么话都说不完了,你刚说我什么转脸就投人麾下是吗?” 舒三也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他这话乃是奚落自己之前的挑拨离间,苦于没有好的说辞,只好面色紧绷阴冷地盯着小山。 默然良久,脑袋里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曾就此事做过辩解,便脸色一沉,语气甚是冷冽地回了一句。 “你这人真是刚长肉不长脑子,我刚才就说过我为何那样做,你还在这里旧事重提,我看你这是有意离间我和黄捕头的关系!” 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的漂了一眼与温子琦等人不远的朱文,按照他的猜测,这个朱文之所以不出手,乃是温子琦所给予的绝对自信。 想至此节,便脚步轻移来到朱文面前,抬手微微一抱拳,一脸正色地说道:“朱兄弟,我乃乙组舒三,和黄捕头有着过命的交情,此次被莫名其妙的征集到此,原本以为是什么神秘的任务。” 说着语气一顿,回头瞟了一眼贾思道,忿忿不平地说道:“没想到竟然是这姓贾得想要抢老黄的功劳,我是看不下去了!” 听闻此言,朱文微微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由自主的向温子琦投来求救的眼神。 正环抱双臂冷眼观瞧的温子琦,见朱文眼神扫来,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轻声说道:“这位舒兄弟,你既然看不下去尽管作便是,何故要来问他呢?” 也不知是风声太大的缘故,亦或是舒三只选择了他想听到的,只见他脸色一喜,抱拳道:“既然温小哥都这么说了,那我舒三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今天就要当着众位兄弟的面,将此人的嘴脸彻底的掀开!”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问心无愧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都满脸震惊地望向舒三,尤其是温子琦,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几许。 若非火光幽暗难已察觉,恐怕非要被同行得这俩人取笑一二,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又看到志得意满的舒三,正端着架子一步一顿游走在人群中间,脚下落满的枯叶更是随着他这步法,“咯吱,咯吱”作响。 温子琦连忙抬手轻轻捏了捏双侧的太阳穴,才将爬满脸庞的尴尬之色遮掩了过去。 可终究是事与愿违,前后也不过几息时间,刚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控制住不要笑出来 还是在最后一刻爆发了出来。 这一声来的突兀,好似在众人紧绷的弦上轻轻撩拨了一下,舒三更是被这一声轻笑给弄个一脸茫然,手足无措的回头看着他。 不知温子琦是不是玩心大起,只见他朝着舒三做了一个拇指微屈四指并拢手势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熟悉他性格的凌浩然和裴渊庭闻言俱都一愣,默契的将视线转移他的身上,凌浩然更是歪着脑袋打趣道:“子琦,你玩呢?” 可他竟然好似更本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忙了一天了,看看热闹有什么不好的呢?” 呃… 听他这么一说,凌浩然微微一错愕,迟疑了少许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干涩的一笑,只不过伴随笑容的双眸之中掠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狡黠。 “小哥,”舒三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方才满脸堆笑地询问道:“那我开始了?” 温子琦眉睫微微一扬,面露微笑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用管我,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就是了!” 舒三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躬身深施一礼,一脸得意地说道:“公子你就擎好,看我怎么撕下此人伪善的面具!” 说罢便转过身去,神态高傲地看着贾思道,语气森森地说道:“贾捕头,你口口声声说老黄老黄,可你曾想过你现在做的事情对得起他吗?” 贾思道闻言一怔,呆呆地望着舒三,虽然料到他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句。 双唇微张,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嚅动半天,方才阴恻恻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呢?” 对于贾思道的回答,舒三好像早已料到一般,只见他等话音一落地,便轻哼一声,面露鄙夷地说道:“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恬不知耻,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否认!” 或许觉得舒三的做法实在令他作呕,贾思道双眼微闭,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说道。 “舒三,你如此出言不逊,我先给你记下,待此间事了,我会和你新帐旧帐一块算!” 说着语气一顿,转眼看了一下温子琦,扬声道:“我不管你对此人施了什么妖术,待我等会了解了他,我在来和你算账!” 正准备安心看热闹的三人,蓦然间发现此人竟然调转枪头奔着他们而来,俱都一乐,凌浩然更是朗声笑道:“你还别说,这事过后即使你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好好地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闻听此言,贾思道抿紧嘴唇,眸色变的异常深邃,眼前三人的淡定从容,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预计。 这份坦然,要不就是身怀绝技,要么就是对他根本不屑一顾,这二者占其一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致命。 想至此节,脑海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顿时就变了脸色,语气更是也变得不在生硬,柔声道:“请教?是什么意思呢?”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凌浩然怔了一怔,以为自己听错,定神看了他一眼,方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意思,你先忙完你的正事再说!” 话已至此,贾思道也不好在恬着脸去追问,只好悻悻地转过头去,瞪了一眼舒三,语气幽森,犹如鬼魅一般道:“我今天到想听听,我到底哪里对不起老黄了!” 话虽如此,但是其双眸之中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黯然,虽然他很快的用轻哼一声试图去掩盖,但还是被紧紧盯着他的舒三有所察觉,“怎么,心慌了?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听着这词意尖锐的讥嘲之语,贾思道瞬间无名火起,大袖一甩,话若寒霜地呵斥一声道:“舒三,你少拿这话来搪塞我,你有话快说!” 看其霎那间怒气冲天,舒三心中一喜,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又突转阴狠,“这种背后捅人一刀的事情,你干的可是得心应手啊!” “你说什么?”贾思道一个箭步冲到舒三面前,伸手攥着他的领口,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我一向做事乃是问心无愧,什么时候干过你说的这种事情?” 也不知是真知道些什么,还是在虚张声势,舒三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双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贾捕头,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谁嗓音大谁就有理,吼得越大声说明你越心虚!” 说罢便抬手手轻轻地拍了拍贾思道的肩膀,好似在安抚一般。 贾思道多年的捕头,见识自然也是颇多,只见他轻哼一声,冷笑道:“老黄说的不错,你还真是个人物,看来我还真是小觑你了!”说着双手一松,微微后撤半步,长吁一口气。 见其缓缓后退,舒三眼皮微撩瞟了一眼一渐渐平缓的贾思道,似笑非笑地说道:“承蒙捕头大人看得起在下,真是倍感荣幸!” 话虽然说的谦恭,但是其神情可没有一点抬手荣幸的意思,反而还面露鄙夷的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口。 或许是觉得此时若是发怒,正中舒三的下怀,所以看着舒三这般挑衅,贾思道突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便遏制住心中怒火,语调幽幽地说道:“这样一味的拖延其实也没多大意思,你不累我还嫌累!” 此言一出,舒三下意识的一怔,蓦然抬起头,疑惑地说道:“我这怎么叫拖延了,我这…”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直站在外围的温子琦,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迈步来到二人近前。 淡淡地说道:“刚刚贾捕头这话说的没错,你们两个拖延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我本想好好看个戏,可是你们实在太那个了?” 不知是温子琦的这个举动,让凌浩然有所疑惑,还是这一番话说的让他一头雾水,便问道:“子琦,你为什么突然打断这二位呢,不是说好的看戏嘛!”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都诧异,尤其是正在争锋相对的贾思道和舒三,俱都将视线移到温子琦身上,舒三更是小声地询问道:“小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也一头雾水了呢?” 看着满脸堆笑的舒三,温子琦眉睫微挑,毫无顾忌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刚才这位贾捕头不是说了嘛,不要拖延了,没意思!” 这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众人一听好像其中另有深意,尤其是刚说这话的贾思道,更是嘴巴张的老大,一脸惊讶地看着温子琦。 连他都惊讶不已,更何况舒三了,只见他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小哥,什么拖延啊,我这不是正准备揭穿此人险恶的嘴脸吗?” 虽然他答得很快,但是刚刚那迟疑的一下,便让温子琦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所以对于舒三的话听罢只是报之一笑。 夜风袭来,卷着火焰随之舞动,朱文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小声地询问道:“温小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虽然有点笨,但是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待见他似的。” 可能是对于这个朱文出于好感,温子琦莞尔一笑,柔声说道:“你这不是有点笨,是太笨了,我这哪里是不待见他,我这分明是讨厌他!” 呃… 朱文微微一错愕,诧异的看了舒三,又看了看温子琦,双眸之中尽是疑惑,越想越觉得迷糊,便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地问道:“舒老哥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啊,他应该没有得罪你呀?” 说着语气微顿,瞟了一眼贾思道,继续说道:“按理说,贾捕头一直针对你,你不是应该…” 话说于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温子琦竟然抬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而且还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一脑袋雾水,以他对温子琦的认识,此人乃是绝对可以依赖的人,既然不让自己说,势必有他的道理,便知趣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巧的待在一旁。 事情果然如他猜想一般,温子琦清了清嗓子,便笑着说道:“贾捕头针对我,乃是上命所差,不管他手段如何,他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将我们这三个大盗羁押归案!” “大盗?”朱文闻言一愣,怔怔地望着温子琦,蓦然良久,方才不解地说道:“你们怎么会是大盗呢?这不是欲加之罪嘛!”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飞扬跋扈 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文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但也不至于胸无点墨,这等浅显的道理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所以在说罢之后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贾思道身上。 可结果却让他更加心惊,引入眼帘的除了贾思道那一张近似惨白的脸再无其他。 几人本就相隔不远,朱文刚才所言又近乎在喊,在场之人怕是无人不晓,贾思道自然也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可让他惊讶的是,此人竟然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微微撩起眼皮,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虽然只字未言,但这一瞥却包含了太多,有愤恨,有无奈。 朱文眼神微凝,呆呆地回视着他,刚才的那一瞥足以让他心境难安,他虽然木纳,但不是不通世故,默然良久,最终还是难抑心中的不解,轻声地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 这一声虽似呢喃,但却饱含了真情,温子琦眉宇微微一蹙,语调悠悠地说道:“朱兄弟,你觉得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还重要吗?” 此言一出,朱文彻底呆住,双眸不由一凝,浮光往事瞬间掠过脑海,多年衙门口当差经历,真假对错的界限早已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模糊不清。 他也曾视律法为一切的基准,行事狠绝,可现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大周律令明文规定,凡是盗窃者若是初犯杖责二十,朱文手底下打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可这么多人里,唯独一个他是留着眼泪打完的,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仕途一片惨淡,晋升无望。 相至此事,朱文无奈地垂下头颅,内心深处的涟漪登时化作一声轻轻长叹,“哎,是啊,有些事情并非只有真假对错!” 看着轻言细语满脸失落的朱文,温子琦神色微微一怔,双眸之中俱是疑惑,按理来讲,如此年纪的衙门众人,十个里面有十个是飞扬跋扈,可朱文这个反应,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颊之上。 连忙笑眯眯地问道:“朱文兄弟,我怎么感觉你情绪有点不对呀,你这个年纪手中有点权力不是因该…” 话说一半,便害怕伤及其颜面,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笑着说道:“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可让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趁机大倒苦水,反而只是轻轻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多谢小哥关心,我没什么事情!” 话虽如此,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这是在说谎,温子琦更是心里好似明镜一般,见他不便细说也就没有过多的追问。 而是将目光落在舒三的身上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是你和盘托出呢,还是让我一层层撕开给大家看呢?” 这话一出口,不只是舒三呆若木鸡,就连贾思道也是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嘴闭了起来。 “什么和盘托出?”舒三定了定神,微微后撤了一步,干笑道:“小哥,你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被你说的像喝醉酒了一般!” 看着其躲闪的目光,不用说温子琦了,就连和他前后站立的贾思道也发觉舒三有些异样,只不过是想不出因何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就在其费尽心思去想问题出在何地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温子琦的一声,“俗话说的好,酒醉心明白,你说你像喝醉了也倒是贴切!” 温子琦的这番话一出口,瞬间打断了贾思道的思绪,再也顾不上去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忙将目光移到舒三的脸上。 只见在火光的照耀下,舒三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抽搐了起来,嘴唇也是在肌肉的牵扯下频繁地抖动着。 舒三抬手抹了一把脸颊,让原本因紧张而紊乱的肌肉得以复原,略微定了定神,方才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温小哥你这是打得偈语嘛,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听完他的话,温子琦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踱着步绕着舒三走了一圈,边走边打量道:“这么好的心里素质,不用在正道上真是可惜!” 说着语气一顿,蓦然伸手从后背去抓舒三的肩膀。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舒三好似后脑上长了眼睛一般,未待温子琦的手到,他肩膀便微微一沉,身子犹如一条柔弱无骨的蛇从旁边滑了出去。 看着他这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场之人俱都一愣,尤其是温子琦,更是将手悬在半空,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手下。 “你想要干什么?”舒三眉毛一立,脸若寒霜地瞪着温子琦,若不是中间隔着火把,恐怕这裹挟着冰霜的目光早已将人冰封。 温子琦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二,嘴角微微一扬,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我能干什么,我不就是想和你勾肩搭背拉拢一下关系而已,可你…” 话说于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对面的舒三脸色早已冷肃的犹如铁板一块。 “你觉得我会信你嘛?”舒三大臂一挥,负手站在远处,语气森森地呵斥道:“勾肩搭背至于…” 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只见温子琦趁着他说话的时候已走至朱文身后,就在舒三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用与刚才同样的手法搭在了其肩膀上,可朱文并没有像舒三一样闪身躲过。 看着蓦然收声的舒三,温子琦眉睫一挑,面露狡黠之色地问道:“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如此奚落之举,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尤其是站在远处的裴渊庭更是笑的直不起身来,一边笑着一边还嚷呵着,“子琦,打人不打脸,你这脸打得我都惊呆了!” 对于这种打趣之语,按照以往温子琦的做法,定然不会理睬,可今日他竟然配合的摇头叹了一口气。 语气幽怨地说道:“不是我想打脸,是他自己说的啊,刚才对我的话还言听计从,这刚一利用完我,便翻脸不认人了,我就这么简单的伸手想搭一下肩膀都不敢!” 说着语气一顿,歪着头看了一眼朱文,笑着说道:“小朱兄弟,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嘛?” 对于突然听到这样的疑问,朱文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舒三眼里就好像无声的巴掌扇其起脸上一般,顿时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烫。 就在其要张嘴反驳之际,耳边又传来温子琦的一声轻叹,“朱兄弟呀,这你可错了,虽然老虎是畜生,但是它至少知道感恩,这可不像某些人!” 闻听此言,在场的人神色一顿,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舒三,凌浩然更是好像知道温子琦要说什么一般。 冲着舒三一努嘴,笑着说道:“你可听好了,温老师故事大讲堂马上要开课了!” 听他这一番话,最震惊的竟然不是舒三,而是温子琦,只见他嘴巴长的老大,一脸疑惑地看着凌浩然。 几其眸中充满了无奈,凌浩然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笑着催促道:“感谢地话就不要说了,你赶紧给我你的小朱兄弟讲讲,知恩图报大老虎的故事!” 看着自己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温子琦只能无奈地垮了下双肩,放缓了语气说道:“朱兄弟,你可曾注意过我们堂里供奉的药王身边有只大老虎?” 身为衙门中人,跌打损伤自然是少不了的,所以这益春堂,自然也是没少去过。 今日听温子琦这么一问,朱文脑海里才想起,好像是曾看到过药王坐下有一动物,只不过没有仔细端详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已。 因其无法确认,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瞒小哥,我去到时去过不少次,但是却是没留心过,原来坐下是只猛虎啊!”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随即浅笑一声道:“你也太耿直了,我这么问你了,你还这样,这可着实让我有点意外!” 有此想法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不远处的凌浩然听完朱文的话脸色更是一滞,赞赏道:“小子,不错啊,前途不可限量!” 闻听此言,温子琦抬眼瞟了一下凌浩然,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便手掌微微一用力,拍了拍朱文的肩膀,“好品格一定要保持哦,不要学某些人朝三暮四!” 舒三也是在衙门口待了多年的老人,自然听得出这含沙射影的话就是在说自己,脸色不由一板,话若刀锋地说道:“姓温的,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是好赖话还是能够听出来了的!” 说着语气一顿,向前横跨一步,阴恻恻地说道:“是男人的话,划出个道道来,我们比划比划,你老是逞口舌之快,不显得有些非大丈夫所为嘛?” “哎吆喂!吓死我了,”温子琦眉睫一挑,将手从朱文的肩膀上拿下来,缓缓迈着步来到舒三面前,笑眯眯地说道:“舒兄弟,你这是准备有要杀人灭口了嘛?”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原形毕露 此言尚一落地,还未待舒三做出反应来辩驳,旁边的贾思道就好像嗅到了腐肉的秃鹰一般,一个箭步冲将过来,横跨在二人中间。 满脸肃穆瞪着温子琦,沉声问道:“如果刚才我的耳朵没有问题的话,我应该听到你说的是他又要杀人灭口,对嘛?” 看着蓦然插在中间的贾思道,温子琦并没有打算否认。 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少许,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微微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贾捕头你没有听错,我是说了这句话,怎么难道有问题嘛?” 贾思道被他这句话差点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连忙匀了匀气,才面露不悦地说道:“我是官,你当着我的面指控他又要杀人灭口,你说有没有事!”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当着捕头指控另外一人杀人越货,还一脸从容地询问有没有事,不被人当成傻子才怪。 尚未等到贾思道从刚才的郁闷中缓过来,温子琦又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反正又不需要证据,我爱怎么说怎么说!” 正要转身安排部属任务的贾思道,听闻这种荒谬的言论,脚步一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可让人惊讶的是,竟然没有一个笑声,就连一向性格洒脱的裴渊庭,此时脸色憋成绛红,看样子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着自己。 连他都是如此,身为贾思道的下属的这群衙役更是没有人发出笑声。 其实也不是说这群人不苟言笑,只不过对于这个新调来的捕头性格不是很熟悉,若是黄捕头当着他们的面摔倒,这群衙役非要笑的直不起腰。 可眼前这个新来的捕头初来乍到,是否能够像黄捕头那样毫无威严可以嬉戏打闹,谁都不干妄下结论。 而且刚才舒三所说的话,大家虽说没有全信,但是也在心理多少留有了余地,毕竟空穴来风这种事情实在是少见。 众人鸦雀无声,就连呼吸都尽量的屏住,深怕太大声惹来不快,不知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被人施了秘术,感觉这时间好像就停滞在贾思道摔倒的那一刻。 就在众人气息将尽之际,一个宛若天籁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贾捕头,你怎么了?” 循声望去,只见温子琦正一脸关切的俯下身去搀扶贾思道,而让人想不通的是,坐在地上贾捕头好像并不是很乐意接受他帮助。 昂首回视,目光中俱是愤忾,就连伸下来搀扶他的手都被无情的推开,说话更是阴恻恻地,“你是故意要让我难堪是不是?” 弯腰曲背的温子琦,见其神情冷冽的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便缓缓地直起身来,浅笑一声道:“捕头大人这话可就让我有点想不明白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哪里让你难堪了!” 听闻此言,贾思道冷哼一声,神情不屑的瞟了一眼温子琦,便自己缓缓地站起身来,一面拍打这身上的尘土,一面慢悠悠地说道:“我这道你为何这般,不就是为报我之前之仇嘛!” 话未说完,身上的尘土已收拾干净,只见他直起身来,冲着温子琦浅浅的一笑,便转过身去,冲着远处的另外两组人一招手,安排道:“天字组的留下,地字组和人字组的去支援外围的弟兄。” 闻听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愣,下意识向村口的方向张望了几眼,嘟囔了一句,“外围也布置了啊!” 虽说是嘟囔,但是贾思道好像耳力极好一样,扭过头来轻蔑一笑道:“若非准备万全,岂不让嫌疑人轻易逃脱,到那时候我才真的做了对不起老黄的事了!” 温子琦何等聪慧,听他这般一说,嘴角不由微微一瞥,柔声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看错人了。” 说罢也不理会贾思道是何表情,便转过身来冲着凌浩然和裴渊庭各施了一个眼色,三人本就颇有默契,此刻更是无须多言,便各自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贾思道正想着这三人如此这般岂不是要串供,便欲要张口制止。 可尚未等他开口,裴渊庭便先一步说话道:“贾捕头,我们刚刚说的哪位朋友被害不是开玩笑,现在就劳烦您派两个衙役和我去一看究竟。” 听闻此言,贾思道略一踌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照他目前收集的线索来看,此三人中应该就有上面说的私盗贡药的贼人。 就在其无法决断之际,站在身边的温子琦轻声说了一句,“你不信我,你难道还不信这个吗?”说罢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了他。 贾思道微微一瞥手里令牌,脸色瞬间突变,连忙毕恭毕敬将东西还给温子琦,便一招手吩咐道:“去几个人和这位公子查验一下现场!” 远处的三位衙役不知道贾思道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敢多问,一头雾水的应了一声,便移动脚步来到裴渊庭面前,微微一抱拳,朗声道:“劳烦公子前面带路!” 话已至此,裴渊庭也不再客套,抬手还了一礼,便带着这三位衙役朝着水闸方向走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看到令牌的缘故,贾思道看向温子琦的眼神已不再是充满敌意,就连说话也变得客气了许多。 “我该称呼您什么呢?是叫您大人,还是像朱文一般称你为小哥呢?”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都是将眼睛瞪的睁圆,尤其是温子琦,更是连嘴巴都惊的张得老大。 无关无爵被人称为大人,总感觉心里怪怪的,可若是被满脸皱纹的人称呼为小哥,心中更好似吃了飞虫一般难受。 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只好无奈的垮了一下肩膀,嘟囔了一句“大人的话就算了,叫小哥你我年龄差距这么大,我也有点应不下这个口!” 说着语气微顿,一个念头飞快的从脑海中闪过,连忙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大家都是同僚,你若叫我小哥,这不是我占便宜了嘛?要不你就叫我子琦兄弟好了!” “甚好甚好!”贾思道连忙点头称赞,其实刚才自己说的两个称呼便说是温子琦了,就是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满意。 叫大人嘛显得很生疏,若是叫小哥嘛自己这个年岁点头哈腰的确实有点难为情,此刻听到温子琦的提议,顿时心中一喜。 兄弟好,既拉近关系,又不至于太尴尬。 “温兄弟,”贾思道面带微笑地凑近身,抬手一指满脸纠结的舒三,毫不避讳地问道:“你刚才说此人又要杀人面口是真有此事,还是为了故意让我难堪?”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温子琦也就没有在故意刁难他,微微一笑道:“不瞒贾捕头,两者都有!” 听闻此言,贾思道抿紧了嘴唇,眸色变的异常冷冽,阴恻恻地瞪着舒三,虽然自诩阅人无数,但是对于此人却是一会儿一个改观。 起初的挑拨离间让他误以为只是个卑鄙小人,根本与老黄说的大相径庭,直到后来被他拆穿后,此人又凭借聪明的才智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这才发觉老黄说此人才思敏捷一点没错,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确实在衙门口不可或缺,也正是看到了他这种随即应变的能了,才将他安排和自己一起成为突袭人员。 可接下来因为温子琦的突然出现,不知是此人出于什么原因性情大变,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连言谈举止都变得嚣张跋扈。 一想到这些,贾思道的双眉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如此性格怪异的人确实少见,尤其是听到温子琦说他杀了人后这份淡定,好像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舒三,”本应该对他心生怨愤的小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蓦然间插了一句嘴道:“这位温小哥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人?” 此言最然听上去像是简单的询问,可若仔细揣摩一二,发现匐于其内的指控已昭然若揭。 可让人惊讶地是,对于小山的询问,舒三好像没有留意一般,随口回答道:“有道是捉贼捉赃捉奸见双,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这般肆意攀咬,你问问他,难道就不怕我告他诽谤嘛?” 众人一听他这番话,俱都一愣,他说的一点没错,以民告官,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要先挨几个大嘴巴。 这等浅显的问题,温子琦自然早早得就想到了,只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而已。 此时闻听舒三又这么一说,心中登时泛其了一阵涟漪,蓦然间脑袋里一个灵光闪过,让其在看似混乱不堪地思绪中握到一丝真知。 便连忙抚掌大笑道:“舒三啊舒三,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漏出狐狸尾巴的!” 这一声狂笑,好似深夜里一声响雷一般,直接让舒三彻底的呆住。 只见他面色紧绷,就连视线都好像被冻结了一般,干瘪的皮肤下怒气渐渐的充盈,一条条青筋好似活了一般爬满了脸颊,说出来的话更是寒气瘆人,“你这么说是暗示着什么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料事如神 听闻此言,温子琦漠然一笑,漆黑如墨的双眸犹如深渊一般。 稳稳当当地落在舒三的脸上,生怕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真是笑话,你竟然说这是暗示?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嘛?” 闻听这样语含讥讽的话,舒三缓缓地起抬头,视线有那么一小会儿凝滞未动。 原本就青筋暴露的脸庞,听了这番犀利的言辞后,更是变的异常难看,就连呼吸都不由自出地变得略有些急促。 劲风袭来,卷着火把上的火焰噗噗作响, 舒三抬手抚了扶好似压着一块巨石的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未待吐气完毕,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直冲脑际。 或许是这个念头让其冲破的温子琦眼神的禁锢,只见他神情猛然一凝,眸色也变得深沉了几分,咬牙道:“你没有证据!” 在场几位除了衙役,便是才思敏捷之人,所以他这话一出口,便都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经验老道阅历丰富的贾思道,听罢舒三的话之后,更是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 挑衅十足的一句你没有证据,让贾思道登时无名火起,恨不得即可出手生撕了此人。 可正如温子琦之前虽说,空口无凭焉能使人信服。 或许是因为害怕双眸之中的怒火会倾泻而出,贾思道缓缓地闭上双眼。 本以为双眼一闭便可轻易抹去此人留给他的记忆,可令他气愤的则是脑海中的却更加的清晰。 无奈之下贾思道只好将双眼再一度张开,可映入眼帘的除了温子琦再无其他。 “嗯?”贾思道微微一错愕,连忙环顾四周,本应该在身边的小山舒三等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虽说阅历丰富,但是如此怪异的事情却是他自打记事以来从未遇到过的。 心中虽然充满了恐惧,但是看到对面的温子琦神情并未大变,稍微心安了一丝,便凑上前去小声地询问道:“子琦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本来抱着一丝的希望,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温子琦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客气,冷冷地瞥了一眼他,语气森森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说呢?” 热脸贴冷屁股不过如此,贾思道被一句话给堵的半天缓不过神来,嘴唇也是气的颤抖个不停,嚅动半天,方才无奈地说了一句:“这里除了你我再无其他,你说我不问你,我还能问谁?”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言辞冷冽,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刚刚还脸若寒霜的温子琦,顷刻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双手来回揉搓着,脸上更是堆满了假笑。 贾思道脸色一滞,就连视线都好似彻底的被冻结,若非之前曾有令牌证明他乃是位高官,要是以目前的言行举止来评判的话,连一般的二流子都比他现在要有型许多。 “子琦兄弟,”贾思道眉宇微蹙,满脸犹疑地打量着温子琦,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刚才令他为之胆寒的大人,“你这是在戏弄我嘛?” 并非贾思道无法释怀,而是能让他想到如此变化大的原因,也只有存心戏弄这一条了。 “你说什么戏弄呀?我怎么一点不明白!”温子琦弯腰屈膝的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什么?”贾思道双眼微眯,仔细的品味着这句话,或许是因为悟性不够,抑或是因为连夜赶路身困体乏的缘故,深思中的他渐渐的开始迷糊起来。 就在其要睡着的那一刻,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贾捕头?贾捕头。” 这一声虽然不是很高,但对于贾思道来讲就好似炸雷一般响彻在其耳际,令他一下在困意全无,连忙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见朱文正手持火把在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朱文?”贾思道惊愕地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两步,抬脚就是一踢。 若要是黄捕头,朱文可能会一个闪身躲开,可新捕头上任,朱文无法确信这一脚是真的发怒,还是闹着玩,只好一动不动地挨了这一脚。 看着一脸幽怨的朱文,贾思道火气未消反涨,骂骂咧咧地问道:“你刚刚搞什么鬼,跑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都一愣,尤其是挨了打还要挨骂的朱文,更是一头雾水,怔怔地望着他,默然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贾捕头,您问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本来气就没消,又听到这种回答,火气噌的一下子又窜了起来,便欲开口叱责一二,可是眼尾的余光瞟见哪位温大人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是一个捕头,而眼前这位姓温的可是实打实的朝廷重臣,而且看其刚才和朱文的关系也是相交颇深,他可不想刚调过来就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的罪此人。 想至此节,便火气顿消,但是语气依旧毫无温度地说道:“什么怎么回答,你干了什么就说什么便是,难到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朱文抿了抿嘴唇,眸色变的异常深邃,他憨厚耿直不假,但是最基本的看脸色还是知道一些,此刻见贾思道脸色阴沉,便小声地说道:“贾捕头,我哪里也没去!” 未待他说完,贾思道眉毛一立,语气不悦地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刚刚明明你们一个人也不在,唯独留下我和子琦兄弟,难道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心和你逗趣儿?” 说着语气一顿,视线微移,瞟了一眼温子琦!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点头承认,反而是眉宇紧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开始以为光线昏暗,自己眼神不济看错,便连忙将身子转过来再一次确认,可事与愿违,远处的温子琦此时不仅眉毛拧在一起,就连眼神也好似冻结了一般。 贾思道颊边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又强行将其绷住,因为他明白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 “子琦兄弟?”贾思道缓缓移动两步来到近前,契而不舍地追问道:“这小子真的没有说慌,他一直在这里?” 温子琦何等聪明,想都不想都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这小子乃是指朱文,缓缓地抬起头,漆黑如墨的双眸好似深渊一般,稳稳地落在贾思道的脸上,一脸肃穆地说道:“非但他一直在这里,其他人也是如此!” 此言一出,贾思道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猛然向后一撤,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温子琦。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又莫名其妙的出现,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想至此节,不由环顾四周扫了一眼众人,果然不出所料,众人看向他的神情俱都如出一辙的诧异。 “贾捕头,你是不是做梦了呀!”小山上前一步,搀扶着几乎要跌倒的贾思道,柔声细语地说道:“刚才我们正在说舒三杀人的事情,”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一指朱文,继续说道:“是他突然发现你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便叫了你几声,接下来的事情你也...” 话说于此,小山便知趣的没有在说下去,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捕头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竟然睡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烛火的照映下,本来脸色苍白的贾思道,双颊顷刻间涨成绯红,就好似涂了一盒胭脂一般。 这等显眼,想要不被发现都难,温子琦瞟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贾思道,轻轻长吁一口气,扬声道:“既然贾捕头身体无碍了,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罢扭头瞟了一眼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凌浩然,打趣道:“你好好听就好了,不要瞎说啊!” 蓦然间听到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众衙役俱都一愣,纷纷移目到凌浩然身上,略一思忖便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俱都以为他一位口直心快之人。 可凌浩然听罢温子琦的话之后,并没有因为此话而心生不悦,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惊讶,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刚才的一切他可是亲眼目睹,贾思道起初的勃然大怒到如今的蓦然昏睡,在外人看来一切都如此的诡异,可是在他看来却一点也不奇怪,什么身困体乏,无非是搪塞众人的借口而已。 当他发现贾思道舒三等人竟然敢凑近温子琦,并且心怀恶意的审视,便知道今晚必定会发生一些奇怪的让人费解的事情。 事情果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先是有了贾思道不顾一切目无法纪的缉捕,紧接着又有了舒三迷失心智般的反叛。 就在其以为应该再没有什么变故之际,便又发现贾思道无缘无故的站在哪里好像丢了魂魄一般的昏睡。 心中刚想要开口询问,‘温子琦这也是你的杰作’之际,便被他料事如神般的先一步的制止。 虽然心中有一点惊讶,但还是选择了听从他的安排,毕竟刚才从苗立潘口中所得到的消息已足以让青州变了天。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里应外合 月隐星稀,凉风卷来,火舌随风摇摆,吞吐摇曳不停! 贾思道面露感激地望着温子琦,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解围之语,令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滋生出一股暖流。 “子琦兄弟,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舒三可是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没有证据,怎么一转眼的功夫…” 话说于此,便蓦然一顿,转过头来瞟了一眼舒三,惊讶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发现他的神情和之前判若两人呢,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毕竟身为捕头,眼力自然是要比常人要毒辣很多,所以匆匆一瞥,便发现了与之前的不同之处。 按理说这话乃是询问温子琦的,知趣的人应该是不会去多言,可是让人意外的是,一直憨厚耿直的朱文蓦然间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一抱拳,回禀道:“贾捕头,不是你的错觉!” 俗话说的好,当官的说话,哪有下属插嘴的道理,贾思道见其如此不识时务,眉毛不由微微一皱。 刚欲开口指责一二,猛然间想起此人和温子琦的关系非同寻常,连他都不觉得过份,自己有何必去当这个恶人呢? 想至此节,心中的怨气霎时间烟消云散,微微顿了顿首,轻飘飘地说道:“既然不是我的错觉,那就说明此人之所以态度急转,必定是由什么事情将其改变了!” 说着身形微转,朝着舒三浅浅一笑,火光的照映下,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却让人看起来无比的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其眼神过于阴冷,舒三被他盯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后腿了半步,“贾捕头,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怕什么?”贾思道咧嘴一笑,又欺身近了一步,语气幽幽地说道:“你刚不是还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 说着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影子,打趣道:“舒三你来看,我有影子,所以呀你就不用害怕我,你应该怕的是被你害死的冤魂才对!” 此言一出,其他人全当是听了个笑话,小山更是在一旁戏虐的回头瞅了瞅自己的影子,啧啧道:“原来我也有影子呀!” 原本是些戏虐之词,可舒三的额头竟然顷刻间布满了豆大的汗滴,眼看着就要滑落了下来。 深秋的夜,风自然要比以往的要阴冷许多,尤其是在山谷口,更是裹着刺骨的寒意。 舒三抬手搽掉额头的冷汗,顺势将衣衫紧了又紧,可仍旧觉得遍体生寒,牙关更是不由自主的上下颤抖了起来。 毕竟是衙门中人,见识自然要比常人要多,舒三更是小有聪慧之人,便将袖子一甩,大喝一声道:“旁门左道,竟然试图扰乱我的心声,你可太小瞧我了!” 未待他说完,站在其面前的贾思道连忙抬手截断,大笑道:“这你算是说对了,我是太小瞧你了,想不到你竟然是个硬骨头!” 对于这种语含讥讽的话,舒三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脸上颇为受用的掠过一抹狞笑。 就在其志得意满之际,一直站在远处沉默不语的温子琦,蓦然间发出一声轻叹! “硬不硬骨头先放在一边,我觉得脑子多少欠缺一点!” 此话一出,舒三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气呼呼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什么叫脑子欠缺一点!” 众人闻听他这般反驳,俱都一愣,尤其是温子琦,更是以为自己听错,怔怔的看了他半天,才领会到他说的就是自己刚刚听到的意思。 便笑着说道:“就你也敢自称为士,我看你是对士有所误解!” 俗话说的好,泥胎都有三分火气,舒三一而再,再而三被温子琦出言奚落,心中蓦然勇气一股怨气。 只见他面色紧绷,沧桑的皮肤下青筋渐渐显现了出来,唇边抿成一条直线,狠狠地说道:“怎么自持比我多读几年书,就高我一等了吗?” 听完他这番辩驳之后后,温子琦竟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呆呆地望着他良久,方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你错了,你我各位其主,总会有胜败,我丝毫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他这番话虽然发自内心,但是舒三好像并没有当作一回事,面露不屑的轻哼一声便将身子侧过了少许。 话已至此,温子琦也不愿再作过多解释,便轻叹了一声道:“话我说了信不信在你!” 说罢也不再搭理他,转过身来,对着贾思道说道:“贾捕头,舒三涉嫌杀害我们益春堂的老六,还请你将此人羁押到府衙!” 未待他话音落地,身后的舒三连忙嚷喝道:“无缘无故的你凭什么冤枉好人,我什么时候杀你说的那个老六了!” 其实他有此反应也实属正常,蓦然间听到别人指控自己杀人,不论是否确有其事都要去争辩一二。 当然万事无绝对,也有人会漠然接受,只不过若非抱着必死之心,或者恩怨纠缠一般都会如此。 “冤枉你?”温子琦猛然回过头,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上扬,笑着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们三人为什么会在此地吗?” 此言一出,不止是舒三,就连贾思道也是一怔,起初他认定温子琦等人乃是私自偷盗贡药的贼人,出现在此地那是理所当然!可现如今,他们三人明显不是,那出现在此地就是一个谜。 “怎么,很好奇是吗?”温子琦好像知道了贾思道心中的想法一般,轻飘飘地说道:“我们三人来这里,全是拜此人所赐!”说着抬手指了指脸上惨白的舒三。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顺着温子琦的指尖看向舒三,见其神情依旧淡定从容,好像刚才对他的指控乃是无稽之谈一般,只不过双眸之中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那般阴狠,反而有些躲闪。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温子琦刚才所说应该至少有七成以上乃是事实。 想至此节,便咂了咂舌,小声嘀咕道:“我的好兄弟啊,你只是嘴上随便说说,并无真凭实据,这让我很难做!” 其实这话并不是推托之辞,他当然可以勒令手下将此人羁押,可是问题是押回大牢后,上面问起来该如何的回答? 总不能笑着告诉高高在上的几位大人,之所以将此人羁押,全是听命了一个叫做温子琦的建议? 倘若如此,他这个从天而降的捕头,有可能会在屁股还坐稳的时候,便被发配回原籍。 或许看出来贾思道的犹豫,温子琦直接张嘴问道:“看你这个犹豫不决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不敢抓是吗?” 对于这个问题贾思道并没有否认,微微顿了顿首,便轻声吩咐遗留下来的几人将舒三先围起来。 看着围而不抓的几人,温子琦微微有些愠怒,便脸色一板神情肃穆地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子琦兄弟,你先稍安勿躁!”贾思道连忙拱了拱手,佯作安抚地说道:“您位居高官,可能对底下的人做事不太了解!我若无凭无据的就将此人五花大绑,万一有点纰漏,我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这话也并不是他在这里危言耸听,而是确实如此,倘若真的没有见到什么证据,就这般冒冒失失地将此人押解回大牢。 万一事后真的此人无罪而放,那么现在所做的事情,将会是他履历上最为见不得光的一笔。 一直负手而立的温子琦,久久见人无动于衷,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怒火,回头瞟了一下贾思道,语气森森地说道:“有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贾不透这一点做的真是让兄弟我佩服。” 听闻这般讥嘲之语,贾思道略微有些震惊,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朋友被害,心中有怒,到也没有生气。 而是淡淡地说道:“子琦兄弟,为此你也不至于大动肝火,我将其围住和五花大绑其实差距并不是很大,关键是…” 话说于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微微抬起头瞟了一眼温子琦。 温子琦何等聪慧,只是一个眼神便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便悻悻地轻叹一口气。 俗话有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温子琦并非秀才,而贾思道乃是实打实的衙役,所以有些话很难说得通。 话已至此,再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温子琦只能垮下肩膀,无奈地放缓了语气道:“贾捕头,以后行事可否多少变通一二,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抬手指了指舒三,语气幽幽地说道:“此人私通我堂里的杂役老六,里应外合行盗窃之事,事后因为分赃不均,伙同另外一位贼人将老六杀于水闸之内,你可以慢慢带回去审问!我还另有要事,就不再这里和你干耗了!” 说罢也不待贾思道是何反应,竟然冲着凌浩然微微一招手,便要离开此地。 正文 第二九十章 自讨没趣 对于几人的事情,凌浩然早就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此刻见到温子琦的示意,立马移动脚步来到近前。 嘴里面还悻悻地嘟囔道:“就这么一点破事,弄了这么久,照我说你直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就可以了嘛!” 话虽如此,连他自己也清楚,断案伸冤岂是随便说说便能了事,所以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他这边话音还没有落地,贾思道便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连忙上前拦住刚欲要走的温子琦,满脸堆笑地说道:“子琦兄弟,这位兄弟刚才说的话,倒是颇为中听,你看…” 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微微一顿,好似央求一般的看着凌浩然。 可令贾思道惊讶的是,眼前的这名少年,只是眼皮微微撩起,不屑地瞟了一眼他,便再无其他反应。 呃… 贾思道怔在原地,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虽说初来乍到没有威信,但好歹是一捕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不给面子。 就在其心声怨气,刚想发作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贾捕头,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劳烦再说一遍可好?” 初闻此言,贾捕头神色一震,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连忙将心中怨气压了下去,循声望去。 只见视线的尽头,温子琦正眸中噙笑地望着自己。 贾思道心中一喜,知道此事尚有转机,便立马面带浅笑地说道:“子琦兄弟,你刚说你没有听清楚!” 他这番话完全是明知故问,在场的人俱都一清二楚,只不过都没有出言戳穿而已。 温子琦不但没有拆穿,反而点了点头,一脸肃穆地说道:“是的,刚才风声太大,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听闻此言,贾思道嘴唇一抿,双眸灼灼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他一丈!” 说着双手高抬,重重地一抱拳道:“之前多有得罪,子琦兄弟非但不计前嫌,还一再为我解围,这份恩情贾某必定铭记在心。”说罢竟然深施一礼。 这番举动来的突然,着实让众人一愣,尤其是温子琦,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忙迎上前去将其搀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顺势而起的贾思道并没有过多的虚言,而是抬手在温子琦的双臂上轻轻一拍,朗声道:“我这人虽然不善交际,但是你这个人我交定了!”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响了起来。 这一声来的突兀,委实让众人为止一怔,尤其是正慷慨激昂的贾思道,更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般,连忙喝叱一声,“舒三,你什么意思?” 如此饱含怒意的一声喝叱,放在一般人眼里,必定会引来不小的震惊,可舒三好像浑然不觉,依旧散漫着抖着胯。 之前凌浩然的傲慢无礼不屑一顾已经让他怒火中烧了,此时连舒三也是如此,贾思道瞬间火冒三长,一个箭步上去,伸手攥着衣领,恶狠狠地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贾思道本就膀大腰圆身似铁塔,此刻手里拎着舒三就好似老鹰拎小鸡一般,可让人惊讶的是。 看似羸弱不堪的舒三只是轻蔑地瞟了一眼他,语气悠悠地说道:“怎么你觉得恐吓我有用?” 此话倒不是舒三妄自托大,而是同为衙门中人,对于行凶逼供地手段,贾思道知道多少,他舒三也同样清楚多少,所以这条路其实并没多少用。 贾思道一副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却又不能真拿他怎么着,只好悻悻地将手松开。 原以为自己示弱吃瘪,舒三可能也会后退一步,可让他惊讶地是,此人见他奈何不了自己,更是得寸进尺的轻啐了一口痰在其脚下,冷嘲热讽地说道:“我这人不善交际,但是你这个人我交定了!” 此言一出,贾思道脸色瞬间涨成绯红,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句话正是之前自己对温子琦所说,而且也是舒三出言奚落自己的由头。 还未待他作出反应,舒三又在一旁接着说道:“的亏我今天晚上没有吃东西,要不然恶心的我估计都要吐出来了!”说罢更是作势干呕了几下。 犹恐又被其牵着鼻子走,贾思道虽然心中恨的要饮其血寝其皮,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太多的愤忾,只是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怎么你有意见吗?” “你错了!”舒三伸手扥了一下被拽的有些凌乱的领口,轻蔑地说道:“一个两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笑面虎,我能有什么意见。” 这一声来的突兀,大家都不由一惊,衙役们更是默契的将视线落在贾思道身上,看看这位新来的捕头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可令人意外的是,此人竟然好似没有听出来是在讥讽他一般。单是这份韬光养晦的气概,也委实令人倾佩,就连温子琦也微微漏出一点惊讶之色。 贾思道慢慢抬起手掌,仔细端详了一二,方才抬头正视着舒三,目光清冷似水,语气更是古井无波,“随你怎么说,我懒得与你争辩,待你到了堂上,我希望你还能说的如此欢快!” 听闻此言,舒三目光一沉,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是到了堂上,逞口舌之利实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至此节,面上掠过一抹煞气,手掌在袖子中暗暗攥成拳头,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凭什么让我上堂?” 此言一出,贾思道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顿时大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沉声问道:“杀人偿命这个事情你不要说你没听过!子琦兄弟状告你杀害他的好友这事,你可还记得!” 听了他的这句话,舒三既没有辩驳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一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面之词,空口无凭!” 其实舒三所说的话,贾思道也甚为在意,若是就这么抓回去,万一上面问起来,自己确实不好交待。 如果舒三再一口咬定此事并非他所干,在没有证据证明下,自己将会无比的被动。想至此节,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动的到温子琦身上。 或许是舒三嚣张跋扈的态度让其心生厌烦,只见他脸色一凝,放缓语气地说道:“你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可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在我眼里怎么形容呢?” 说着语气一顿,好似在思索该如何形容一般,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就好比小孩子玩泥巴的手法一样拙劣!” 本来淡定从容的舒三,视线终于开始有些不稳,不是他对自己所做之事没有把握,而是他无法估量此人到底是否知道。 “笑话,我舒三行事端正,不知道你说的是指什么?” 听闻此言,温子琦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懂得用话来套我,还问我知道什么?”说着语气一顿,双眸之中森森寒光乍现。 听到自己的小伎俩被拆穿,舒三神色一滞,脸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继续狡辩道:“你这是妄加猜测,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话虽然说的硬气无比,可是神色早已大不如前,双眸也不知为何也变得漂浮不定,有道是双眸乃心灵的窗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还是没有逃脱过温子琦的眼神。 这种良机温子琦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便轻喝一声道:“怎么连最起码的直视也做不到了,看来你是心虚了!” “放屁!”唯恐此人乘虚而入,舒三连忙咒骂道:“你大爷我做事一想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有和心虚的地方!” 在场之人,俱都是聪明人,他越是这般恼羞成怒,越说明底气不足。所以俱都漏出了欣喜的笑容,尤其是贾思道更是双臂环抱,好似准备好看戏一般默默地站在远处! “是吗?”温子琦犹如猫斗老鼠一般的撩拨道:“你说不愧天地,那苗立潘你可曾想过对得起他!” 闻听此言,舒三神色一僵,双目死死地盯着温子琦,好像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说的这人我不认识!” 听他矢口否认,温子琦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已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一般,所以待到话音落地,便轻叹一声道:“亏他如此待你,没想到你竟然连承认的的胆量都没有!” 说着语气一顿,神色蓦然一变,失落地说道:“弥留之际他还托我将这个送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琉璃瓶抛了过去。 蓦然间见东西抛来,舒三以为是暗器,下意识的右脚为轴,左脚轻轻一蹬,一个闪身便轻松避开。 “啪!”的一声,琉璃瓶应声落在脚前。 舒三俯身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一把将其攥在手里,激动地说道:“他怎么会把这东西交给你呢?” “怎么?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苗立潘吗?”温子琦眉睫一挑,面带狡黠之色地说道:“刚才我可说了这是苗立潘弥留之际交给我的,你可知道这弥留之际是指什么吗?” 听完温子琦的追问后,舒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抿紧了嘴唇,眸色也变得异常深邃,他虽然学问不高,但是这等浅显的词还是知道一二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又何必如此呢,他为什么将此物给你呢?” 对于舒三的追问,温子琦似乎早已料到,毕竟此物可是传说中长生不老的圣药,有次反应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看其如获珍宝一般爱不释手,温子琦便淡然一笑,便欲开口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咽了下去,猛然见一个念头直冲脑际。 便话锋一转,略带疑惑地说道:“这东西遍地都是,有什么好稀奇的地方,你们为何一个个都将此物看的比性命都重要呢?” 闻听此言,舒三神色一怔,看似不经意的将瓶子在手里一攥,笑眯眯地说道:“你有所不知,这白色的药丸可厉害了,他能促进国家和谐,维护夫妻关系,你说厉害不厉害!” 在场的几位衙役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嘿嘿一笑,小山更是大声嚷嚷道:“我说你怎么瘦的和竹竿一般,原来是操劳过度呀!” 看着众人捧腹大笑的样子,舒三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温子琦察觉。 可另舒三诧异的是,温子琦并没有追问什么,而是冷笑一声道:“我才不管你春药不春药,我在乎的是你什么要杀老六!” 这一声来的突兀,就连正在取笑的几位,也瞬间闭起了嘴巴,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起来,贾思道更是生怕听的不够清楚,踱着步来到近前。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等着结果之际,这舒三竟然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不认识老六,我更没有杀他啊,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栽赃呢?” 此言一出,别说是众衙役了,就是连温子琦都微微有些吃惊,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这舒三看了此物之后,内心依旧牢不可破。 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舒三,我本想给你留着最后的一丝面子,看来你非要自取其辱,那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罢将头微转,看了一眼凌浩然,语调沉重地说了一句,“事到如今,为了老六能够沉冤的雪,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本来心不在此的凌浩然,蓦然间听到温子琦这么一声,下意识的摆了摆手,催促道:“我的哥哥呀,现在都块后半夜了,我还要急着回去找老黄呢!”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边话音刚落,手提弯刀的朱文,便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老黄,是黄捕头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凌浩然回头瞟了一眼朱文,轻飘飘地说道:“如果青州只有一个黄捕头,那我们所说的应该就是一个人!” 朱文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能算是见多识广,但是青州有几个黄捕头他还是知道的,所以略微迟疑了片刻,便小声地说道:“公子,您不知道黄捕头他出事了吗?” 闻听此言,凌浩然眉宇微皱,眼神似利箭一般射向朱文,沉声问道:“你说黄致和出事了?早上我们才刚刚分开,你不会是骗我...” 话未说完,便看到在场的几位衙役俱都是一样的表情,虽说察言观色的能力一般,但是却也看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 便语气一转,话若寒霜地说了一句,“为什么?” 呃... 一众衙役相互看了一眼,俱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耿直的朱文更是将头深深地垂下,好似在逃避凌浩然的眼神一般。 凌浩然脸色一变,双眸不由微微一眯,慢慢咧咧地说了一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乍一听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是从其丝毫不带感情的嘴里说出来,就好比幽冥鬼府的魔音一般,让人无法拒绝。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诡异,众衙役俱都抿紧嘴唇,生怕一不小心话从嘴里溜了出来。 看着悄无声息的几位衙役,凌浩然登时无名火起,刚欲要发作,却发现在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另外一个衙役嘴唇动了一动。 凌浩然立马大喝一声道:“最后的那个,你出来!” 这猛然的一声喝叱,惊的几位衙役都是一哆嗦,被点到名这位,更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道:“听说他无意之中冲撞了一个大人!” “大人?”凌浩然眉宇一拧,面上带着一丝犹疑,大周律令明文规定,官员不可外出嫖妓,而老黄去的正是妓院。想到此节,不由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老黄去的地方怎么会有大人?” 呃... 跪在地上的衙役微微一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听说而已!” 说到最后,蓦然间发现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求饶,便立马直起身来,拿手一直凌浩然,质问道:“你是谁啊,对我呼来喝去的!” 闻听此言,凌浩然神情一僵,起初听闻黄捕头出事,情绪有点不受控制,此时被这么一问,顿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嘴唇嚅动半天,方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是老黄的朋友啊!” 此言尚未落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小山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打趣道:“你这个朋友,可吓死我们了!” “是吗?”凌浩然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别说你了,我刚刚也差点吓坏了,这位兄弟猛然朝我下跪,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案子呢?”说着走上前去,伸手帮忙拍打其灰尘来。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刚刚跪在地上的衙役,虽然心中颇有怨气,但是看到凌浩然和温子琦关系非同寻常,便自嘲道:“你还别说,就你刚才那几声,我吓得差点尿裤子!” 众衙役一听他这话,登时一乐,也就没有将刚才的事情当回事,都笑了几声将便此事揭了过去。 一直在一旁凝眉苦思的温子琦,不用想也知道凌浩然如此做是为了什么,此时见众衙役都止住了笑声,便脚步轻移凑到贾思道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贾捕头,到底怎么一回事呀?老黄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盛情难却 贾思道轻咬了一下嘴唇,略微迟疑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子琦兄弟,我知道你和老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 话说于此,语气微微一顿,神情警觉地扫了一眼众人,方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可是这次他得罪的人,就是连姚知县都要退避三舍!” 初闻这番言论,以为贾思道是在夸大其词,心中多少有点不屑,可待到他话音落地后,其他几位衙役都默契的点头表示赞同。 温子琦便收起了轻蔑之心,缓缓地说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想不到青州竟然还有这等人物,连堂堂的朝廷命官都要避其锐气!真是令温某大开眼界!” 有此想法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凌浩然听罢他这番话之后频频点头,好似说的就是其心中所想一般,更是出言应和道:“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二人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样子,众衙役俱是一愣,尤其是见识过此人威严的舒三,更是面露一丝轻蔑,出言讥嘲道:“真是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听闻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来,隔着火把望着面露轻蔑的舒三,挑衅道:“像你这种被吓破胆怂货,怎能体会到我们作为愣头青的快乐呢。” 这一通讥讽,说的舒三竟然哑口无言,双唇频张,却没有蹦出一句有用的话,直到最后才从齿间挤出“放屁”二字! 温子琦何等聪明,只是稍稍一思忖,便知道自己刚刚说他被吓破胆,定是确有其事,要不然就依此人的嘴皮子,怎么会吃如此大的亏。 想至此节,眸中蓦然掠过一抹狡黠,乘胜追击道:“说我放屁,伸手摸摸你自己的裤裆,看看是不是湿漉漉的一片。”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未待他话音落地,耳边有传来一声幽怨的帮腔,“你这人真是奇怪,裤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便湿呢,我这不笑话嘛?” 在场之人,能说这话的除了凌浩然再无第二人选,温子琦淡笑一声,语调幽幽地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人若是吓破胆了,哪怕是只是听到别人谈起,都会吓得屁滚尿流,这叫什么来着。” 话说于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抬手轻抚眉角,佯装一副攒眉苦思之态嘟囔道:“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这到了嘴边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凌浩然眼角一瞟,看着拿捏作态的的温子琦,暗切一声,这般拙略的演技也就骗骗这些衙役捕快,心中虽然万般鄙夷,但是脸上却配合着做思忖状,“是不是叫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对对!”温子琦伸手一拍大腿,立马点头应和道:“就是这个,就说一个人被蛇咬了一口之后,十年后看到草绳都尿裤子!” 这等俗语,在场之人俱都听过,可是听完温子琦的解释,俱都面露怀疑之色,难道这才是正确的解释? 就在众人怀疑之际,舒三大喝一声,辩驳道:“求求你好好读读书好不好,人家原意是多年后看到草绳都害怕,那里有说尿裤子的事情了!” 说着用手抖了抖裤管,再一次重申道:“记住了,这里没有裤子的事!” 可让他惊讶地是,对面的两人对于他的解释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视线下移,死死地盯着他的裤管。 “我没说错,”温子琦抬手一指舒三,冲着凌浩然炫耀到:“看到了么,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你老是读死书是没用的!要结合实际才能将书本融会贯通懂吗?” 这一副宛若严师的样子,惊的众衙役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都在想此人这脑子里不会有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变成这幅样子。 贾思道更是暗暗直嘬牙花子,这般人都能位居高官,而自己矜矜业业恪守本份,只能混一个谁都看不起的捕头。 念及至此,心中徒生一种悲凉之感,不由发出微微的一声轻叹。 这一声轻叹轻若无声,可温子琦好似被吓着一般,身子微微后撤半步,一脸惊恐地看着贾思道,一脸不解地询问道:“贾捕头,你为何对尿裤子这般反应大,难道你也被吓破胆了?”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嘴巴轻张,怔怔地看着温子琦,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声感叹,竟然会招来这般尴尬的询问。 好在他反应够快,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摆了摆手,扬声道:“子琦兄弟,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乃朝廷命官,怎么会做出这般丧失颜面的事情。” 说着语气一顿,神情略微得意地说道:“我这种连皇族之人都曾有缘见过,又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巡察使?” 他这话一出口,众衙役都面露颜羡,巡察使毕竟是个官而已,倒也不足以让他们如此这般,而皇姓之人可是真真的可遇不可求。 小山更是目露崇拜的一抱拳,欣喜万分地问道:“贾捕头,你刚说你见过皇族之人?” 其实小山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青州地处偏远,又靠近北境,即使皇族派遣年轻一辈历练,也极少有来此。 其一则是因为青地苦寒,有道是子女皆是父母的心头肉,已经坐拥周国天下,自然没有让子女再受这般苦的必要。 其二则是因为威远军兵强马壮,历年来都保的北境无忧,倘若莫名其妙的派遣一个皇族之人过来,嘴上虽然说是历练,但是在外人看来,则更像是监视多一些。 如此一来君臣必生间隙,这等事情可不是皇族之人愿意看到的,所以综上俩点,在青州地面上见到皇族之人确实是件值得让人羡慕的事情。 看着双眸闪光的小山,贾思道面上的得意之色更胜之前,嘴角也差点裂到后脑勺,说话更似故意拿着强调一般,“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应邀参加一个会议!” 蓦然间听到这种强调,众人俱是一愣,尤其是凌浩然,嘴巴更是不由自主的张大,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或许是之前的他的态度,让贾思道对他各位的关注,此刻见他蓦然发出这种声音,登时脸色一怔,双眼微蹬,质问道:“这位兄弟,你不相信我见过皇族之人吗?” 可让他惊讶地是,未待此人发话,站在其身旁的温子琦连忙摆手否认道:“贾捕头,你多想了,我这位兄弟不是这个意思,他这是吓着了!” 说着用手肘微微撞了一下凌浩然的臂膀,引导道:“还不和贾捕头道歉?” 闻听此言,凌浩然脸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几许,虽然一脸的不屑,但还是依照温子琦的指示,双手略略一抬,语气敷衍地说了一句,“贾捕头海涵,我这人没见过市面!” 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贾思道虽然对凌浩然并不是很喜欢,但看到竟然低头服软,便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有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我只是问问而已!” 在场的众衙役又不都是傻子,刚才他脸色铁青,语气冷冽,就是三岁小孩子也看出他心中又不少的怨气。 此时见他竟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只是问问而已,俱都莫名的好笑,可因顾及他乃是新来的捕头,俱都选择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俗语有云,人逢喜事精神爽,贾思道此人则是每逢喜事都想哼唱两句,此时便是如此,场面已经找补回来,又恰逢众人对其如此崇拜。 便轻了轻嗓子,张嘴哼唱道:“那年花开月正园,我与女子相约在丰市街...”刚荒腔走板地哼唱了两句,就被小山用掌声打断。 贾思道抬手微压,示意小山不必如此,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刚要抬手起范,这小山有双手连拍称赞道:“就这一个亮相,便已是大家了!” 按理来说听到这溜须拍马的话,众人应该是心生厌烦大倒胃口,可今日和贾思道的哼唱一比,这谄媚之语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温子琦更是少有的竖起拇指称赞道:“这位小山兄弟说的太对了,刚就这一个亮相,就够我们回味数日了,至于唱我觉得我们下次应该专门找个机会!” 正满脸堆笑做讨好状的小山,蓦然间听到温子琦竟然说出这种话,霎那间好像找到了靠山一般。 立马点头如捣蒜地说道:“对对对!温小哥说的太多了,刚架势就有大家风范,那要是唱起来还不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说着语气微顿,双眼悄无声息地冲温子琦施了一个眼色。 蓦然间见小山冲自己示意,温子琦立马心领神会地说道:“知道此时我才发现,我竟然和小山兄弟是如此的对路,他说的正是我想的。” 说着抬手挠了挠头,微微迟疑片刻,便接着说道:“今日实在是不合时宜,改天一定找个机会,让贾捕头用靓丽的歌喉一喜我辈俗尘。” 闻听到如此的吹捧,就连一向自诩察言观色无人能及的舒三都瞬间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 就在其挖空脑袋想词之际,耳边蓦然传来一声,“盛情难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三日后,正好有一场饭局,到时候我差人去接你们!”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自吹自擂XinShuHaiGE.CoM 骤闻此言,在场之人俱是一愣,尤其是凌浩然,更是眸色深深地瞟了一眼温子琦,用近乎无声地语调小声嘟囔了一句,“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如此声调,即使站在他身侧的朱文也只是瞥见他嘴唇只是动了一动,可本应该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温子琦却是嘴角一咧, 饱含愧疚的抬手揉了糅鼻尖。 虽然动作轻微,但还是被一直在等待答复的贾思道有所察觉,心中不由暗自吃惊,按照常理来讲位居如此重位,不是应该早已习惯了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嘛,怎么会性格却如此腼腆。 念及至此,便淡然一笑,信步来到温子琦面前,打趣道:“我的好兄弟,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么令人费解吗?” 闻听贾思道这么一说,温子琦嘴角微微一抿,神色略显局促地说道:“让兄弟见效了,我这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手就有点不由控制。” “哦?”贾思道眉睫一挑,慧黠一笑道:“兄弟你这话说道,让我老贾有点惴惴不安,不就一个简单的饭局吗,怎么还如此郑重其事。”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满脸犹疑地直视着贾思道,能够有如此想法的也绝非常人,有道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为了避免误会再次加深,温子琦心一横,便张口说道:“贾捕头,你想错了,我刚刚不是在想赴宴与否的事情!” 此言一出,不止是贾思道,就连众人俱都一愣,纷纷投来诧异地目光,凌浩然更是环抱双臂的手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众人以为如此直白的拒绝,多少有点不合时宜,心中略微担忧之际,只见贾思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这才对嘛!” 说着语气一顿,转身对着众人扬言道:“赴个饭局,何须如此,再说了大家又是外人,不至于,不至于!”也不知到是他的习惯还是什么原因,只见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右手略微摆了摆。 刚摆了几下,蓦然停在半空,缓缓地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刚刚说的是,你的习惯是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抬手揉鼻子?”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贾思道心中已有了一定的猜测,只不过是今晚太多的事情过于蹊跷,已经彻底让其失去了自主判断的能力。 当话音落地之后,贾思道环顾四周,从众人如出一辙的肃穆中确信了自己所言应该是完全正确。 便咧嘴一笑,继续说道:“既然不是在想赴宴的事情,那就是应该在想其他的事情,我这么理解应该没有问题!” 话已问到了这个地步,温子琦也不好继续在装聋作哑,便缓缓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当时确实是在想事情,只不过...” 未待他话音落地,贾思道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截断,语气悠悠地说道:“我虽然傻,但是轻重缓急还是能分得清,所以你无须在这事上解释什么!” 闻听这这番慷慨激昂地一番话,温子琦脸色要比刚才更加难看许多,本来是贾思道自作多情,此刻却深深被他说成深明大义。 虽然心中有一丝丝的无奈,但是脸上却还要佯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笑着回复道:“不为其他,单就贾捕头这般深明大义,便需要我等好好学习了。” 如此吹捧,即使是寻常人,也会忍不住飘飘然,何况贾思道这种视名声高于一切的人,更是大为受用。 “子琦兄弟,”贾思道略微抬起手,一脸倔强地摆了摆手,“如果再说这种话,你就是没有将我当兄弟,知道了吗?” 闻听竟然不让别人吹捧他,几位衙役顿时怔住,刚才因为几句夸赞之言,便拿腔拿调地开始哼唱起来,这前后没有过去一盏茶的时间,竟然好像变了一个人,难道这就是欲擒故纵。 就在众人心中暗自猜测之际,温子琦好似知道了大家心中的想法一般,笑着说道:“贾捕头,我这人可是直肠子,你不要给我来这种嘴上说不要,心里面却...” 未待他话音落地,贾思道脸色一板,抬手在自己胸口拍了又拍,扬声道:“我贾思道是这种人嘛,你也不打听打听看,我这人就是传说中的表里如一!” 说着语气一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此事我们就不提了好不好,免得我们伤了和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话已至此,温子琦自然不会在多做纠缠,便好像刚刚什么事情发生一般,淡定从容地说道:“我在想,就你这样率性而为的汉子怎么会,被那个巡察使给吓着呢?”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听到温子琦说出这番话之时,贾思道仍旧愣了一愣,便轻叹一口气说道:“吓着倒不至于,只是不想在提起他而已!” 闻听这番话,温子琦眉宇略皱,并没有准备就这样随便问问便做罢,而是继续追问道:“你可是连皇族之人都见过的人,对巡察使理应不会有什么畏惧!” 也不知是这皇族之人四个字给贾思道莫大的力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见他听闻温子琦的话之后,一改刚才的唉声叹气,仰天长啸一声道:“那是,要不是这个巡察使跟着皇族之人,你觉得我会...” 这话只说了一半,便蓦然觉得这样说有点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登时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语气一换,轻飘飘地说道:“他也就是仗着背后有人!” 温子琦等人本就异常聪慧,凭借只字片语便可猜出大概,此刻又在引导下,让贾思道又一股脑儿地说了这么多,顿时明白这位巡察使之所以让人畏之如虎,是因为背后有皇族之人。 既然温子琦想的明白,凌浩然自然也猜出了大概,便脸色一凝,双眸不由自主的精光外现,好在只是短短的一瞬便恢复之前的柔和。 “贾捕头,你不会是开玩笑,皇族之人怎么会和巡察使扯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道歉,让贾思道对其的态度有所改观,此刻虽然听到他这般质疑,但也没过激的反应。 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便继续说道:“至于你说怎么会扯在一起,我职位低微,怎么可能清楚呢,我只是看到这巡察使好像将这位郡主当作主人一般看待,一直跟随左右...” 未待他话说完,凌浩然便将头一歪,一脸惊疑地打断道:“郡主?” 正说到兴起,蓦然被打断,贾思道脸色一凝,心中多少有些不悦,没好气地说道:“女的不是郡主难道还能是王爷吗?” 被贾思道这么一说,凌浩然怔了一怔,他本想问所谓的皇族之人竟然是个郡主,没想到竟被贾思道误会。 此刻见他脸色肃穆,语气也颇为冷冽,知他乃是因为刚才被自己出言打断所致,便也没有恼怒。 反而浅笑一声,神情甚似慧黠地打趣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羡慕地块要流口水了。”说着还作势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咦?这是什么意思?”贾思道甚是不解地怔了一怔,便想着开口询问是何意思,又有点拉不下脸,正在苦恼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何止是你,我也很想要一睹郡主的风采。” 这一声来的甚是时候,贾思道瞬间明白为什么凌浩然说羡慕的要流口水,原来是因为这个,便摇了摇头啧啧道:“看看你们这点出息,郡主虽美,但是遥不可攀知道吗?” 其实这话说的并没什么错,但是凌浩然好像并不认可,便轻切一声,酸溜溜地说道:“贾捕头,你这样子说就不对了,谁不知道当今天下,周国的几位公主郡主艳压群芳,各个都是国色天香。” 说着语气一顿,冲着温子琦一努嘴,笑眯眯地说道:“有句话叫做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看过了当然这样说!” 他这话音刚一落地,温子琦便立马接茬道:“谁说不是呢,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凭着自己的记忆找个最好的画师,给我画下来,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夜夜看了。” 说罢还面露惋惜之色的瞟了一眼贾思道,悻悻地说道:“贾捕头,我这才是男人的做法,你这样酸溜溜地说郡主遥不可攀,着实让人有点生气。” 他这话还未落地,侧面的贾思道,好像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登时脸色一板,面带微愠地说道:“说的我好像有多笨一样,不是我说,子琦兄弟,你凭什么觉得你想到的为啥我想不到!” 说罢语气一顿,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炫耀道:“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能想到的你们都未必想得到!” 听闻此言,温子琦嘴唇一抿,冲着一脸幸喜的凌浩然示意道:“兄弟,你听出来了嘛,今日你我二人将会大饱眼福了,这贾捕头做了一件全天下男人都会做的一件事情!” 说罢将头微微转过来,一脸期待地说道:“贾捕头?”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矢志不渝xINShuHaIGe.CoM 被蓦然捧至云端贾思道,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辨的得意,一双眼眸更是在火光的照耀下映射出闪闪的精光。 环顾四周,发现众人期待的神情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便吊胃口似地轻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们,我贾思道怎么会是那种凡夫俗子呢?”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毫不避讳露出满脸地鄙夷,刚才的那种由内而为的得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乔装地出来。 小山更是嘴角一撇,轻‘切’了一声,面露失望地说道:“贾捕头,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就是你刚才的那个神情,我敢断言,你也是凡夫俗子!”说罢身子微微后撤几步,以手拄刀双眸急切地望着他。 虽然这话听上去多少有点刺耳,但是贾思道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嘴唇更抿成一条直线,好像生怕因为一时激动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夜风徐来,卷着火焰随风舞动,温子琦轻叹一口气,略带一丝不悦地说道:“没想到,我们的贾捕头型似铁塔,这心眼儿恐怕...” 话说一半嘎然而止,将已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继续道:“这胸怀也是奇广,若不是早已知晓,谁能想到这里面藏着一个郡主呢。” 其实这话说的并没有错,只不过在贾思道耳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手又下意识的略微抬起了几分。 可抬至一半,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聚集在他身上,便心中一动,顺势而为将抬起的手微曲成拳,放在唇前微微咳嗽了两声。 “子琦兄弟,别看你位高权重,但是我敢断言,你绝没有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说着将还未放下的手缓缓的塞进怀中。 若不是刚才他的举动太过明显,众人早已猜到他怀中藏着画像,此时看到他这番举动必定会认为此人身患怪疾。 随着火把噗噗的爆裂声,贾思道塞在怀中的手,终于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本来空空如也的手上蓦然多了一方锦帕,虽然相隔甚远,但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却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光就这块手帕就绝非凡平了,”温子琦咂了咂舌,摇头称奇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夺目的锦帕!” 说着语气微顿,面露一丝狡黠,话锋一转打趣道:“也只有倾国倾城的郡主,方才有资格绘制在此物之上!” 或许是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锦帕之上,所以温子琦的一番话,别说是贾思道了,就连其他几名衙役都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也只有凌浩然面露鄙夷地摇了摇头。 就在温子琦尴尬地准备自嘲两句之时,贾思道已将手中的锦帕缓缓地打开,可能是因为此物确实太过珍惜的缘故。 见到他打开的那一霎那,小山,朱文和天字组遗留下来的那名衙役一股脑的围了上去,小山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在稍微落后俩步的情况下一个猛推将两人推翻在地。 朱文还好,只是缓缓地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嘟囔道:“抓人的时候要是有这么积极就好了。”可另外一个衙役却不是剩油的灯,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便欲抽刀。 “干什么?”贾思道单手将锦帕举过头顶,横眉冷眼地喝叱道:“他奶奶的你们这几个看着人五人六的样子,怎么一听说有美女,就变成这般模样!” 说着语气一顿,瞟了一眼旁边的朱文,沉声道:“你最离谱了,家里面不是有妻儿了嘛,还与他两个光棍汉凑什么热闹!” 闻听此言,朱文怔了一怔,面色瞬间变成绯红,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愧疚地低下头去试图躲避众人的目光。 就在他以为这样便可化解尴尬之际,耳边蓦然想起了一声帮腔,“贾捕头,这你就说错了,我们两个是没吃过猪肉的人,而他不一样!” 这话一出口,不只是朱文,就连温子琦凌浩然都面露一丝好奇地盯着小山,贾思道更似双眉一皱,犹疑不解地问道:“他怎么不一样了!” 好像对于贾思道的询问,小山有些惊诧,微微迟疑了片刻,便笑着说道:“我们两个是光棍,又没有品味过其中滋味,可朱文人家是有妻子的人。” 说着将视线移到手扶刀柄的衙役身上,笑着问道:“我若没猜错,你应该和我一样收了工都喜欢找个小酒馆喝两口对不对?” 听闻此言,衙役握刀的手一松,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气性一过,自然不会有动手的念头,更何况现在分在一个队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更没有真闹起来的打算。 虽说不会动手,但是毕竟心中有火,便啐了一口唾沫,悻悻地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不去喝两杯,能干什么,又没有老婆!” 未待他话音落地,小山连忙接茬道:“你算说对了,不喝酒能干什么,又没有老婆!可是人家朱兄弟有老婆呀!” 说着语气微缓,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指地说道:“十月怀胎不只是女人辛苦!男人又何尝不苦呢?” 闻听到此,众人才明白小山刚才说朱文为什么不一样了,贾思道更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朱文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锦帕递过去。 “朱兄弟,是老哥哥想的太简单了,来看看什么叫做天姿国色!” 也不知是刚才贾思道说他已有妻儿让其心中有愧疚,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见朱文并没有将视线落在锦帕之上。 而是抬起头来直视着贾思道的眼睛,一脸肃穆地说道:“刚刚贾捕头说的没错,我家有贤妻幼儿,理应恪守为人夫为人父的本份,即使真是九天玄女落入凡尘,又与我又什么关系呢?”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彻底怔住,尤其是凌浩然,更是一脸震惊,他无法想象这话竟然出自这个其貌不扬面容憨厚的捕快口中,便竖起拇指称赞道:“爱一人而终老,择一事而从心,好样的!” 不管这句夸赞是否有其他意思,至少在此时此刻凌浩然确实是真心佩服他,可令他意外的是,对于这样的夸赞,朱文好像并不愿意接受。 只见其双眸一凝,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语调悠悠地说道:“这些原本都是做人的本份,每个人都应该如此,我只是...只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去说,只是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原本正准备放弃,可抬眼发现这位凌公子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便略微迟疑了一瞬,继续说道:“我只是没有改变而已,却得到了如此的称赞,我承受不了,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夸奖。” “好一个承受不了,不需要这样的夸奖!”温子琦眉睫微扬,连忙抚掌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凌浩然,半真半假地问道:“凌二公子,此人怎么样?” 或许已经知晓了温子琦所说是何意思,凌浩然双眸一眯,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觉得此人对我大有用处吗?” 在场的众人闻听俩人的交谈,俱都一脸茫然,尤其是朱文,更是双眉皱在一起,一脸惊恐地瞪着凌浩然。 “二位你们在说什么?”贾思道尴尬地端着手里的锦帕,移步来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刚说的有用是什么意思呀!” 看着蓦然挤到近前的贾思道,温凌二人相视一笑,便都摇了摇头,温子琦更是面露狡黠的一笑道:“贾捕头,你知道如何才能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吗?” 此言一出,几名衙役俱都露出相同的惊讶,小山更是轻吸一口凉气,将手缓缓地放在腰际的刀柄之上。 虽然做的颇为隐蔽,但还是没有逃过温子琦的眼睛,不过令小山惊讶地是,温子琦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他,便说道:“傻人可能有傻福,也有可能做傻事!” 贾思道也是小有聪慧之人,本就在思索该如何回答之前的问题,此时又听到这番言论,便心中一喜,连忙摇头道:“恕我老贾才疏学浅,还请子琦兄弟为我开示一二,如何才能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呢?”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听闻贾思道顺杆而上,温子琦微微一错愕,原本刚才说的话是为了告诉小山不要犯傻做什么傻事,可结果却提醒了此人。 既然事已至此,温子琦便结果话茬笑着说道:“江湖有云四大关系最为牢靠,乃是嫖过娼,分过脏,抗过枪,同过窗,我和他乃是同窗好友,所以关系自然没得说。” 说着抬手轻拍贾思道的臂膀,若有所指的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关系也不亚于这四种,你可知道是什么嘛?” 正在揣摩这所谓的四种关系自己是否能沾上一种,蓦然间听到还有第五种,便立马想都不想追问道:“是什么关系呢?” 看着一脸焦急的贾思道,温子琦好像早已料到贾会如此说一般,淡然一笑道:“这第五种便是彼此有把柄攥在对方手里,就好比如我们知道你私藏郡主画像,你知道我们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籁之音 此话说的一点没错,只有掌握了彼此的秘密,方才能够和平共处,要不然自己的身家性命攥在他人之手这种事情就是单单一想都会让人脊冒汗粟。 话虽如此没错,可是真的哪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世呢? 想至此节,顿觉手里端着不再是一方轻若无物的锦帕,更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将其炸的死无葬生之地的炸弹。 “子琦兄弟,”贾思道嘴角一咧,假装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手中的锦帕,辩解道:“你这么说可不把老贾我当作兄弟了,第一次见面就给我扣了这么大的罪过!” 说着将手里的锦帕轻描淡写地塞进怀里,脸色一板沉声问道:“说我私藏郡主画像,这不是陷害我与不忠不义嘛!” 刚才温子琦所说的四大关系中其中一条乃是‘扛过枪’,而此时和贾捕头一起‘扛过枪’的小山和另外一位衙役,瞬间便佐证了这一说法。 霎那间好像都忘记了之前锦帕的事情一般,口径一致地帮腔道:“凡事要将证据,你这般信口雌黄可不行。” “哎吆喂,”温子琦眉睫一扬,抬眼瞟了瞟一脸决然众衙役,方才回过头来冲着贾思道缓缓说道:“贾捕头,你这凝聚力真心让人大开眼界,刚才还分崩离析,这顷刻间就拧成了一股绳!” 这本是一句夸赞之言,可贾思道听罢之后心中不由一惊。 虽然这几人出言相帮令他顿感欣慰,可若是因为就这几句话惹的温凌二人心中不悦,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看到的。 想至此节,便立马谄媚一笑道:“子琦兄弟你想多了,这哪里是我的凝聚力,是这帮家伙为了给我演示一下你刚刚说的而已。” 说着转过头来,瞪了一眼小山等人,出言提醒道:“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本想着借刚才的契机表一下忠心的众衙役,听完他的这一番话后,神情略微显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 二人想视一眼,发现彼此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俱都一怔,小山微微迟疑了一下,便笑眯眯地抢先说道:“郭方兄弟,你比我资历老,你来说!” 刚欲张嘴的郭方,蓦然间将话将话又咽了回去,脸色一凝便想辩驳一二,可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在一旁等着他二人回复的贾思道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 脸色瞬间变的铁青,说话也不再是之前的和风细雨,“干什么干什么,让你们说什么就说什么,在这推三阻四的像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即使再傻的人也听出来贾思道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何况是整天游走在街头巷尾的衙役们,两人俱都大喜,连忙点头回答道:“对对对,就是捕头大人刚刚说的意思!” 费尽周折终于听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贾思道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回头一边还不忘记装模作样的训诫了几句,“我们是官府的差人,心中只有的是正义,和为百姓排忧解难的觉悟。” 说话间人已经彻底的转过神来,直视着温子琦的双眼,笑嘻嘻地说道:“子琦兄弟,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哪里是我的凝聚力,分明是弟兄们给我上课而已!” 温子琦何等聪明,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心里如明镜一般,只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事,这短短的一会儿,这三人竟然有了如此的默契,尤其是看到贾思道为了证实这两人不是帮腔的一番操作,更是让他大为惊讶。 不过心中就是再如何惊讶,脸上却并未有袒露丝毫,更是轻轻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无碍无碍,是你凝聚力也好,是他们趋炎附势也罢,都无法影响你我的关系。” 说罢语气微微一顿,眸中带着一抹狡黠,冲着贾思道的胸口一努嘴道:“把你的心肝宝贝拿出来让我们观摩一二可好!”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怔怔地看着温子琦,虽然早已料到定会有这么一问,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竟然这么突然。 本想转弯抹角的问出二人刚才为何那般说朱文,却还没等到自己开口就被温子琦占了先机,心中顿时懊恼不已,“子琦兄弟,你这弄的我有点措手不及啊!”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手还是缓缓的塞进怀里。 对于贾思道的的怨气,温子琦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反而笑嘻嘻地对着旁边的凌浩然说道:“终于能够一睹郡主芳容了,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自嘲,可是凌浩然知道这话其实是另有深意,便轻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过就是一张脸嘛!难道能吓着我?” 二人的交谈并没有刻意的避讳,所以也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待到二人话音落地,才发现小山郭方两人的下巴几乎都掉在了地上。 贾思道更是双眸布满血丝,一脸愤慨地瞪着凌浩然,若不是因为手中有锦帕,恐怕他早已上前暴揍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啧啧啧!”温子琦一边咂着舌,一边从贾思道双手中接过锦帕,匆匆一瞥便惊叹不已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呀!”说着一刻也没有停留便递给了凌浩然。 千呼万唤而来的锦帕,在他手里只有那么眼神一瞥的时间,刚刚收起下巴的小山,再度没有控制住情绪,大呼一声:“不会,就这么一下就完事了?” 未待他话音落地,让其更为惊讶地是,一直少言寡语的凌浩然,只是眼皮略微抬了一下,匆匆瞟了一眼便轻切了一声道:“就她呀!”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在场的几位衙役俱都怔住,尤其是贾思道更是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一般,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夺过锦帕,摊开了摆在众人面前,大喝道:“这难道不是仙女?” 早就想要一睹芳容的小山与郭方二人立马凑了过来,只见在二尺见方的锦帕上正有一惟妙惟肖的女子浮于上面,可见这位画师的技艺达到何种地步。 虽然火光幽暗,但是难掩其倾城倾国的容貌,只见肤若凝脂的面容上有一双宛若秋水般的双眸,**的琼鼻下更是一张似开未开的樱桃小嘴。 匆匆一瞥,便觉得已经美艳动人,待要仔细端详一二,贾思道便立马将锦帕收来回去,生怕被看坏了一般。 “哎,贾捕头,我们还没看清楚,”小山刚要伸手去抢夺,发现贾思道双眸冷冷一瞥,便尴尬地将手收回,立马堆笑道:“果然是倾城倾国之色,美地都差点让我窒息了。” “还算你小子识相!”贾思道小心翼翼地折叠着手里的锦帕,若有所指地说道:“可不像某些人,求不得就诋毁!” 听闻此言,众人俱都一怔,小山更是暗暗地瞟了一眼凌浩然,只见其好似完全没有将这种话放在心中一般,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哪里。 “贾捕头,”温子琦眉睫一挑,语调悠悠地说道:“抛开一切不说,你找的这位画师可不是一般不入流混饭吃的骗子!” 闻听此言,贾思道蓦然停下手中的活儿,双眸直直的回视着他,显然对于这种只夸赞了画师而没有称赞画中人的一句话,心中多少有点不悦。 虽然心中很是愤忾,但是一想到把柄被人攥在手里,便强压下心中的怨气,堆笑道:“子琦兄弟,说好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怎么现在变成了放风筝!” 这话虽然说的决然,但是其实自己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现在自己处于被动之地,哪有人会主动地将自己的把柄交予他人之手呢? 原本想着自己率先拿出此物,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诚意,可结果确落下一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念及至此,更加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懊悔不已,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使再懊悔也是于事无补。 或许是因为想通了的缘故,顿时觉得压在胸口巨石也霎那间烟消云散,就在其坦然一笑,准备抬手告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凌浩然的一声,“说好交换秘密,我又岂是哪言而无信之人?” 此话说的虽然冷若寒霜,但是在贾思道耳朵里听来比那天籁之音都要动听万倍,登时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反而却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 “公子这话说的让我有点汗颜,我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你说与不说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说着语气微微一顿,大手一挥示意小山带着郭方朱文将舒三押解至一旁。 之前的几人在交谈的时候也并未避开他们几人,所以此时看到贾思道大手一挥,俱都知趣的按照命令各自行事起来。 眨眼间方圆数丈之内就剩下他们三人,贾思道更是笑呵呵地说道:“这样公子就大可放心了,万一将来有什么风声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说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鹊桥相会 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话说出来,就连温子琦都有些许惊讶,双眉不由一挑,打趣道:“贾捕头,如若我不说一点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都有点对不起您的这番安排!” 听闻此言,贾思道心中一喜,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刚才将几位衙役支开的决定,已让他在二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心中颇为得意,但是脸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微微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子琦兄弟,你要这么说,那我老贾岂不是占了很大的一个便宜?” 对于这种客套话,温子琦自然不会信以为真,但是为了给其提个醒,以免他太过托大。 便轻哼一声,语气森森地说道:“大便宜?你也是衙门口当差多年的人,你私自将郡主的画像藏在怀中,你觉得这个罪过能轻?” 呃... 贾思道闻言一怔,下意识的将嘴唇一抿,刚才温子琦所说是不是有意恐吓他,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事,原本应该暗藏在心底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多少有点不适应。 “子琦兄弟真会说笑,我们虽然是初次相见,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 听闻蓦然间给自己戴起了高帽,温子琦嘴角微微一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少给我来这一套啊,我可不想被你拖累!” 说着语气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凌浩然,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骤闻此言,凌浩然登时一怔,略微迟疑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悻悻地说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私藏郡主画像图谋不轨,当治大不敬之罪!不过....”话说一半蓦然收住声音,面带浅笑地看着贾思道。 贾思道初见他沉下脸,语气也甚是冷冽,以为此事已成定局,可听到后来这话锋一转,便知尚不算死棋。 此刻见正双眸灼灼的看着自己,便立马知趣地说道:“老贾我才疏学浅,公子所说的不过是指什么?这一点还请明示。” 好像对于贾思道会有样的疑问,凌浩然并不好奇,只见他轻哼了一声,语气悠悠地说道:“不过此女子虽然长相酷似郡主,但并非是她本人,你私藏一个普通女子的画像这又不是什么罪过,最多说你是痴情而已!” 听闻此番言论,贾思道好像觉得凌浩然是出言侮辱他一般,登时一改之前的恭敬,脸色一板,冷冷地说道:“你这人真是让人无语,我都说了这是郡主,你还在这里说她只是酷似...” 本来一腔怒火,可是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也变的轻了起来,说道最后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直到在说什么一般。 凌浩然嘴角暗含一丝浅笑,冲着温子琦一努嘴,淡淡地说道:“本以为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想到还有药可救。” 正满脸噙笑的贾思道,听到这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频频点头附和的说道:“对对对,公子说的太对了,我就是一块朽木。” 说着双手一抱拳,语气恭敬地说道:“公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怎么这么傻呢!” 对于他的这番自嘲之语,温凌二人好像全然没有当作一回事,凌浩然更是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不是傻,我们先暂且不去考究,我想问的是,你这位酷似郡主的女子你是在何处见的。” 或许是对于这个称呼不太习惯,贾思道神情一怔,略微思索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道:“至今已有二月由于,当时我清楚的记得是七夕节,就是牛郎织女相会的那一日!” 听闻着他语带炫耀地说起当时的事,凌浩然脸色瞬间肃穆地犹如一块铁板,伸手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森森地说道:“我不想听你当时的心情,我只想直到她怎么会去找...找你呢?”或许觉得找你二字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停顿了几次方才完整的说了出来。 正滔滔不绝说至兴头儿上的贾思道,心中正因为被打断而憋屈,此刻有听到如此不屑的询问,当时便欲发火。 可一想到刚才的出言点拨,便将一腔的怒气压了下去,悻悻地说道:“她并不是找我,而是找我们的罗知县,我当时乃是属于陪同!” 闻听此言,凌浩然终于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轻飘飘地嘟囔了一句,“我就说嘛,小七怎么会看的上你!” 夜深风急,凌浩然又刻意的压低声音,站在对面的贾思道,只是双眸中瞥到他的嘴唇动了动而已。 “啊?”贾思道犹恐错过什么重要的交谈,连忙凑了一小步上前,笑眯眯地追问道:“公子,你看这风声袭耳,你刚才最后说的一句,我只是察觉到你说了什么而已,并没有听到你有什么新的指示。” 其是贾思道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倘若真的是上级指派任务,明明看到说话了,却装作视而不见,结果可想而知。 “我能有什么指示?”凌浩然悻悻的白了一眼贾思道,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我追问,我差点以为你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了呢?可结果却是...”话说于此,蓦然想起若是再这么说下去,极有可能会惹他心中不悦。 想至此节,便话锋一转,淡淡地说道:“这么说来,当初你是和罗知县一起去接待这位女子的对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凌浩然说二人私定终身还是其他的什么愿意,只见贾思道干枯的脸颊上霎那间泛出两团红晕,就连凌浩然的询问都走神的没有听到。 看起一脸花痴的样子,凌浩然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无名的火气,便想要喝叱一二,嘴巴刚长开,眼角的余光便瞥到温子琦好似猜到了其心中所想,缓缓地摇了摇头。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地笑了笑,便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贾思道的肩膀,笑着说道:“进行到那一步了?” 回过神来的贾思道,脸色顿时一红,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地说道:“什么进行到一步了?” 听闻此言,温子琦嘿嘿一笑,面带狡黠之色道“刚才思绪翻飞,都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本来准备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不料却被温子琦直接戳破,贾似道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刚才这事让二位兄弟见笑了,” 说着语气一顿,略带疑惑地说道:“我怎么感觉另外一拨人走了也太久了,难道那个案发地离这里很远?” 其实不用他提起,温子琦凌浩然也觉得事情有点诡异,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提起而已,此时见贾思道主动提起,便立马应和道:“是哦!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地方又不远,却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即使心中有疑问,此刻当着这位官阶要高于自己的大人,也只有强忍着心中担忧,佯装一连淡定地说道:“子琦兄弟,你想的太多了,虽然我第一次带这帮弟兄,但是我对他们有信心!” 话虽如此,但是刚才说话之时那一脸的愁容,即使是傻子也看得出他是在佯装镇定,温凌二人只是轻轻一瞥,便知道他心中到地想着什么。 温子琦更是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上前一步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之间的面子固然重要,但是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这面子可是无济于事啊!” 听闻此言,贾思道心中乐的像开了花一般,温子琦刚才说的话,他可是一个字不拉的全部听到了,“既然子琦兄弟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在硬撑着属实有点过意不去了!你说的没错,我却是有点在意!” 话已至此,温子琦也不再多言,转过身来对着凌浩然缓缓地点了点头,一脸肃穆地说道:“贾捕头很担心他的这几个弟兄,现在想要过去看看,你怎么说?” 嘶... 凌浩然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盯着温子琦,明明是他们两人很担心裴渊庭的安危,想要去一探究竟,现在却变成了二人陪同贾思道前去,“我没什么意思,既然贾捕头挂念弟兄们的安危,我怎么会不顾他人的安危呢!” 说着语气一顿,转过头来冲着贾思道竖起拇指称赞道:“贾捕头,乃真兄弟,能有幸结识实乃我们的荣幸!” 蓦然见听闻吹捧之言,贾思道不由一怔,略微定了定神,方才摆了摆手推辞道:“公子严重了,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而已!” 这话虽然说的甚是肃穆,可是在凌浩然眼里竟是如此做作,总感觉在哪里好像听过一般,略微思忖了片刻,发现正是之前朱文说过类似的话。 便嘿嘿一笑道:“贾捕头,你这话我怎么听出了一点其他的意思呢?难道是在有意的提醒我们刚才对你的承诺?”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故技重施 看着脸色微变得凌浩然,贾思道就是真有此心也不敢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来。 何况他并没有想到这么深远,之所以套搬这句话,完全是因为刚才他瞧见朱文说这话获得了称赞。 “公子你高看老贾了,”贾思道怆然一笑,丝毫没有避讳地说道:“子琦兄弟虽然说一个给我一个机会,但是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知肚明的。” 说话间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唇,方才继续说道:“我贾思道虽然耿直,但是并不愚笨,子琦兄弟所说的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话中所提到的绳子,我可不会真以为是根草绳子。” 正要准备转身去往水闸处的温子琦,听闻此言,蓦然停下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道:“我怎么发现贾捕头颇有风趣,那你说说应该是什么绳子呢?” 贾思道目光一凝,微微一抬手示意凌浩然走在前面,自己则走在最后,淡淡地说道:“以我的愚见,这根应该是利益的链条才对,若不是有利益就单凭掌握对方的一点笑眯眯恐怕难成气候!” 走在最前端的温子琦嘿嘿一笑,并没有反驳,只是缓缓地长吁一口气,而走在中间的凌浩然则是啧啧咂舌称奇,“就依照贾捕头这等见识,当一个捕头可真是屈才了!” 说着语气一顿,面露一丝狡黠打趣道:“难不成你也想和我们两个有利益往来?” 不知是被凌浩然这一句话给说的彻底震住,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贾思道目光一凝,浮光往事瞬间涌上心头,勾起了心中的一丝苦痛。 默然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公子你真是太看的起我了,就我一个小小的捕头,一月不过五两碎银,那能很您这样的大人物有经济往来!” 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打趣了一句,“就是我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能力呀!” 有道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贾思道的话音刚一落地,凌浩然便发出了一声轻“咦”,面露不解的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贾捕头应该是从八品对!难道身为一个捕头一月俸禄只有五两银子?” 贾思道颊边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语调略些尴尬地说道:“少是少了点,但是也比一般的衙役要好一点!” 温凌二人何等聪明,一听此言,便知背后应该有什么事情,凌浩然更是有意放慢了脚步与贾思道并排而行。 看着蓦然慢了下来的凌浩然,贾思道大吃一惊,眸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但脸上却立刻堆满笑容,“公子有事?” 凌浩然笑而不语,仍旧双臂环抱,迈着与其一样快慢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着,约莫走了大概十几步的样子,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贾思道。 本就一头雾水的贾思道,正在揣摩此人到底和自己并排而行是因为什么,突然间又被这么一撞,更是心生疑惑。 想了几息结果仍旧一无所获,便只好厚着脸皮问道:“公子你有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贾思道已经不抱有希望,凌浩然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瞬间又突转狡黠,“你刚才的意思是,其实你对于我们二人并不抱有希望,既然自知没有希望,为何还要那几名衙役指示开呢?” 闻听此言,贾似道唇角微微一抖,隐约猜到些什么,便笑了笑推诿道:“公子,你这说的,即使心中自知希望不大,也要尝试一二,万一呢?” 一缕夜风吹来,卷着贾思道手中的火把噗噗直响,随着摇曳的火舌,凌浩然的脸上霎时间露出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浅笑。 凌浩然摇了摇头,嘴角一撇,究竟是不是尝试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贾思道虽然刚开始确实流露出一丝的期待,可是也只有仅仅的一瞬间,“不对,你在撒谎!” 呃...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贾思道闻言一愣,目光霎时间凝结在一起,默然良久,方才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公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说着语气微顿,视线更是不由自主落到默默走在前面的温子琦身上。 心思聪慧的凌浩然,顺着贾思道的视线,瞥了一眼温子琦,面露一丝犹疑,“因为他?为何呢?” “为何?”贾思道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我虽然眼拙,但是我也能够看出来,你和子琦兄弟应该是好兄弟!没错把?” 对于这个结论,凌浩然并不否认,眼皮微微撩起瞟了一眼前面独自行走的温子琦,淡淡地说道:“瞎子都能看出来,贾捕头你还在这里卖弄个什么劲呢。” 说着语气一顿,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脸色一板,语气森森地说道:“贾捕头,你少带我啊,你说说,到底为什么?” 贾思道惊骇之中甚是迷惑,眼睛蹬的睁圆,表情甚是夸张,自己本想着借机岔开话题,可这计划刚进行了一步,就被直接戳穿,事到如今,唯有誓死不认,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念及至此,便立马满脸堆笑地辩驳道:“公子,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聪明,我就是好奇你和子琦兄弟怎么就成了好朋友....” 未待他话说完,凌浩然便伸手截断,脸色阴沉地说道:“我刚说了,你不要在岔开话题,我在问你,你为什么支开那几名衙役!” 本想着借机岔开话题,可发现好像并不能如他所愿,反而因为自己数次的扯开话题好像惹的此人心生不悦。 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我若傍上这棵大树,将来我在青州还不是如鱼得水嘛?” 他这一番胡言,诡辞狡辩,竟然将凌浩然唬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眼看自己说的有了效果,贾思道便趁热打铁地说道:“我支开众衙役一来可以博得你们的好感,二来以后我说什么他们都会深信不疑,这样也对我以后的工作好开展不是嘛?” 听闻此言,凌浩然眼色一滞,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你这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嘛,我们两个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你的后台!” 话已至此,贾思道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反而不如一股脑儿的说的明明白白,还能搏个好感,便轻笑一声,“没错,不管我们三人说了什么,其结果都一样!” 乍一听这番话凌浩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微微一思忖,便觉得贾思道说的一点没错,不管今晚他们三人说了什么,回去之后贾思道只想怎么说都可以。 “高,真的是高!”温子琦蓦然转过身来,冲着贾思道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你这番操作我觉得应该是故技重施!”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贾思道和凌浩然俱是一愣,尤其是贾思道更是脸色霎时间变成惨白,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子琦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子琦并未答言,只是眼神瞟了一眼贾思道的胸口,便回过头去继续迈着步子向水闸处走去。 本来神情呆滞的凌浩然,瞬间好像明白了温子琦所说的故技重施是什么意思,眼神也略微下移了少许,瞟着贾思道的胸口,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贾思道好似被扼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登时失了声,脸色也瞬间涨成通红,默然良久方才轻轻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心情大好的凌浩然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所谓,听懂听不懂没多大关系,我们也不会去考究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郡主。”说着语气一顿,话锋一转道:“我现在想知道你说的郡主和那个巡察使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贾思道立马点了点头,生怕因为回应的慢又招来什么说辞,甚至出言补充了两句“这我可是亲耳听到的,绝对没错!” “听到?”凌浩然微微一愣,哭笑不得地说道:“贾捕头你能有一句实话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郡主和巡察使真的来过青州?”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几件事情并没有给温凌二人留下什么好的印象,所以此时一听到凌浩然询问,便一脸正经地回道:“此事千真万确,这一点我敢用我项上肉头担保!” “肉头?”凌浩然神色一僵,连忙抬手截断,不解地追问道:“恕我才疏学浅,这个肉头是什么玩意?” 贾思道脸色一红,神色尴尬地挠了挠头,满脸堆笑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一着急脑子赶不上嘴了,说快了,我敢用我项上人头担保,我说的句句乃是实话。” 闻听原来是这么个肉头,凌浩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继续追问道:“那你当时还听到什么了嘛?”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尴尬,让其不敢在说话不过脑子,此次听完凌浩然的询问,稍微思忖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当时我外面站岗,我好像听到她们说,二皇子已经离宫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燃眉之急 蓦然听到此言,温凌二人俱都心中一震,走在前面的温子琦更是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好在其身手够敏捷,一个扭身又重新站定。 凌浩然心中虽然同样震惊,但是尚不到慌神的地步,只是迟疑了片刻,瞟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温子琦,方才缓缓地说道:“贾捕头,这次你不会也是为了给自己贴金,在满嘴胡说八道!”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贾思道怆然一笑,无奈地耸了耸肩,辩解道:“我虽然傻,但是也知道事不过三这个俗语!” 说着语气一顿,话锋一转挑眉问道:“公子,您这份胆识,是与生俱来的吗?” “啊?”凌浩然眉毛一皱,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番言论究竟是出于何意?不由略微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怎么会这么问呢?” 贾思道看了他一眼,视线有那么一会凝结未动,对于这位捕头来讲,他自认为胆识已异于常人,但是当初听到郡主口中所说的皇子已经来到青州,他当时也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所以刚才他看到温子琦摔倒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站在身旁这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让他无比的惊讶,“刚才公子的态度,属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所以...” 话说至此,贾思道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视线稳稳地落在凌浩然的脸上,生怕错过一个表情,影响了他的判断。 凌浩然听完他这番话微微一怔,虽然心中已有了一定的猜测,但是真当从此人口中说出来,仍旧有点懊悔不已,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徒自伤神也是也是于事无补,唯有想方设法的补救才是正道。 念及至此,便打了一个哈哈,摇头晃脑地说道:“贾捕头,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泰山崩于面前而...而什么来着?”说着竟然佯装着结巴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这个表情在温子琦眼里确实如此的不堪一击,便阴恻恻地插言道:“面不改色!” “对对对,就是这个面不改色!”凌浩然眉睫一舒,连忙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在黄捕头面前可丢大人了。” 看着装腔作势的凌浩然,温子琦心中轻‘切’了一声,但是还是配合着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哪里哪里,我也就知道这么一两句,你要是多说几个,我恐怕也帮不上忙!” 若是论才思敏捷,贾思道可能和二人相差甚于,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多年的官场历练早已让他炉火纯青。 此刻看到二人一唱一和的转移话题,便知道如果再追问下去,势必会引来他二人心中的不喜,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与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有何必去苦苦纠缠。 想至此节,便跟着打了一个哈哈,笑眯眯说道:“二位公子真是才高八斗,老贾我甘拜下风!” 说着语气一顿,望着远处疑惑地说道:“不是距离水闸不远吗,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个火光!” 温凌二人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浅笑了几声,便抬头向水闸方向望去。 按理来说,时至深夜,就是一个火把的都能远远的看见,而且他们一行人并不少,怎么会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呢? 三人俱都一惊,尤其是温子琦凌浩然两人,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肃穆了起来。裴渊庭没有功夫的事情对于他俩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更何况此番出来,本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之所以跟来也是秉承着兄弟相帮,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小心眼,事情好像不对啊!”凌浩然双眉一皱,目视着黑漆漆的远方,语气森森地说道:“不会出什么问题!”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股劲风卷的贾思道手里的火把差点熄灭。 “他奶奶的!”贾思道连忙抬起手来去遮挡,嘴里还悻悻地说道:“莫名其妙的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股风!是不是见鬼...”话说了一半嘎然而止,双眼更是一下字睁的几乎要夺眶而出,怔怔地看着刚才温子琦所在的地方。 就连已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地被咽了回去,话锋一转,略带惊恐地问道:“刚才是子琦兄弟吗?” 贾思道也是习武之人,虽然他自己无法做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也曾有所耳闻,当武学上升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是可以做到移形换影! “公子?”贾思道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问道:“子琦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本来心烦意乱的凌浩然本不想去搭理他,可是又怕他一直纠缠这不放,便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你不是看过那个令牌了吗?” “我知道,”贾思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令牌,我的意思是,子琦兄弟年纪轻轻就真的是金吾卫啊!” “爱信不信!”凌浩然不耐烦地瞟了一眼贾思道,便催促道:“你快点走,少问东问西地,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打听的,知道就好了!” 此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贾思道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但是对金吾卫确实曾听闻过。 据传言,在周国有一不归三省六部管辖的一个组织,便是都察院,而这里面所收取的便是每隔几年的药王大比名列前茅的佼佼者。 摘得桂冠者除了被册封为药尊之外,还可以开宗立派培养门生,而这门生中会选拔几名纳入禁卫军行列,为了区分与普通禁卫军的区别,特改名为金吾卫! 所以当贾思道接过令牌那一刻,并没有十分确信温子琦是金吾卫,只当他家中有人是金吾卫而已,此刻看到这番鬼魅的身手,才意识到是自己见识浅薄。 “公子,”贾思道一面小跑,一面仍不死心地追问道:“既然子琦兄弟是金吾卫,那公子你也是吗?” 本就心里担心裴渊庭的安危,此刻又被贾思道喋喋不休追问个不停,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便大喝一声,“你烦不烦啊,我刚不是说了没事不要瞎打听,你叨叨个没完没了,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贾思道一怔,但也只是微微本分了片刻,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凌浩然。 见他沉下脸,眉宇间尽是担忧,心中不由暗自嘀咕,这人怎么回事,不就是几个衙役嘛,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嘛。 刚想着要开导一二,蓦然间想起刚才的衙役是跟着一位公子而去的,这才意识到,这二人如此紧张,是担心另外一个人。 虽然心中百般好奇,但是已经知道二人此刻真心急如焚,便知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脚步也略微加快的几分。 路程本就不远,二人又埋头赶路,约莫就是小半炷香便来到了发现老六尸体的水渠旁边。 可映入眼帘的既没有早早应该在此地的裴渊庭等人,也没有先行一步的温子琦。只有一具早已被抬到堤坝上的尸体。 “他奶奶的,”贾思道一看到这个场景,登时火冒三丈,咒骂道:“这帮混蛋,案犯现场也没人留守?这是怎么的一个做事方法,看我回去不收他们的骨头!” 话虽如此,其实他心里也未尝不好奇,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公子,你来看,”贾思道伸手一指地上的痕迹,面带惊恐地说道:“他们不是擅离职守,他们是落了敌人的全套了!” 这一番话属实让凌浩然有些惊讶,便连忙走过来顺着指尖向地上看去,只见已被害多时的老六右手四指微曲,食指向是在指着什么。 若论缉拿凶手推理案情,两个凌浩然恐怕不及半个贾思道。 凌浩然刚想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意思,嘴还没有张开,贾思道就好似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一般,先他一步开口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罢也不理会凌浩然是否愿意跟随,便先行一步跃下堤坝。 晨起的第一缕曦光,滑坡了夜的黑暗,贾思道站在破败的小屋面前,示意凌浩然留心脚下。 若不是站在门口,绝对发现不了,本来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当地竟然又一个四尺见方的洞口。 凌浩然怔怔地望着黑漆漆地洞口,疑惑地说道:“贾捕头,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从这里下去了吗?” “没错!”贾思道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凌乱的脚印,折断的枯草,皆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说罢语气微顿,瞟了一眼洞口。 正细心聆听的凌浩然,蓦然间发现此人竟然说到一半便闭口不言,登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一声,语气悠悠地说道:“都到了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给我来这一套,我看你这这个捕头不相当了。” 听闻此言,贾思道瞬间一怔,连忙摆手辩解道:“公子你误会我了,我哪里敢在您面前打官腔!” 正火冒三丈的凌浩然,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长吁了一口气道:“误会,我怎么误会你了?你倒是说说看!” 正文 二百九十八章 一文不值 蓦然间听到这种内有讥嘲,辞意甚是尖锐问话,贾思道心中一凛,知道他气性未平,倒也不恼。 便嘴角微微一抿,淡淡道:“公子对我有成见,老贾我可以理解,只不过刚才您确实误解了我!” 说着语气微微一顿,抬手指了指黑漆漆的洞口,继续说道:“刚才我说至一半蓦然停住,绝不是打官腔,而是我在想更好的措词!” 听闻如此让人意外的回答,凌浩然简直拿这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垮下肩膀,无奈地放缓了语气道:“措词?你这番辩解真心让我觉得…” 话说一半,蓦然间听到洞口下方好像传来了一些异响,便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咯噔、咯噔,”几声沉闷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就好像踩在二人的心口一般。 尤其是贾思道更是脸色瞬间变的凝重,右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腰间的刀柄。 或许是洞口下方的甬道过于深,亦或是气氛过于沉重,一息一下的脚步声在二人耳里,就好像亘古流传下来的声音一般让人感到窒息。 一向处事不惊、泰山崩与前而面色不变得凌浩然也,也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手心更是不知何时竟然沁出了丝丝的细汗。 或许是经验不足的缘故,在屏气凝神等了数息任然不见有人上来时候,凌浩然竟然嘴巴轻张,压低了声音问道:“贾…” 话一出口,第二个字尚未从齿间划出,便被贾思道连忙抬手制止,并将食指置于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就在贾思道抬手的刹那间,幽暗的洞口内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凌少爷,你不要下来了!” 这一声虽然极度普通,但是在凌浩然听来比传说中余音绕梁的神曲都要动听万倍,脸色也是在顷刻之间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就连说话也霎时间回到之前的云淡风轻:“心眼那么小,还又心思管我,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或许是因为温子琦的这一句话含有莫大的魔力,凌浩然只感觉自己刚说完话,温子琦便从洞口走了出来。 可令两人意外的是,温子琦并非只身一人,在他的肩膀上竟然架着先他们来此地的裴渊庭。 凌浩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将裴渊庭从其肩膀移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老裴没事?” 呆在一旁的贾思道看到此人是被架出来,心里登时一惊,刚想开口询问其他几位衙役的下落,便被凌浩然的一声询问给蓦然打断。 无奈之下,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虽然自己也着急,但是他感觉此时此刻,如果这位姓裴的真出了什么问题,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至于那几位衙役,稍等一时半刻应该也是无碍的。 想至此节,便话锋一转在一旁附和道:“对啊,这位裴兄弟怎么样,有没有事?” 念其因为担心裴渊庭的安危,温子琦并没有无视他,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便对着凌浩然说道:“放心好了,有我在那有那么容易让他出事!” 看起如此的自傲,凌浩然非但没有一丝的讥嘲,反而面上露出一丝安心,轻笑道:“既然你说没事,那就好!” 说着语气一顿,转过头来看了眼同样面色稍缓一点的贾思道,半开玩笑地说道:“刚才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你那几位手下的下落,这个让我有点惊讶!” 听闻此言,贾思道脸色一滞,尴尬地抬手揉了下鼻子,笑呵呵地说道:“我当时确实想问来着,但是一瞧见二位如此着急,便不好意思打断,所以...” 话说间蓦然发现温子琦眸中掠过一抹黯然,登时心中一惊,他也是小有聪慧之人,自然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这意味着什么。 便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得已又重新咽了下去,话锋一转,小声地问道:“子琦兄弟,你刚刚这一声轻叹是什么意思?” 温子琦缓缓地松开裴渊庭,迈步来到贾思道身边,伸出右手在其肩膀上轻轻一拍,语重心长地说道:“贾捕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闻听此言,本就心有疑虑的贾思道更是怔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子琦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怎么说的我一头雾水!” 其实此话倒不是他刻意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确实没有明白温子琦所说究竟是和意思,身为捕头,处理案情必定会得罪一些人,这一点乃是无可厚非,只不过他想不同这个和下路不明的几位衙役又什么关系。 看其一脸茫然并不像是故意在作秀,温子琦眉宇微蹙,语气悠悠地说道:“如果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上面怎么会给你指派一些异族人作为属下呢?” 听闻此言,贾思道脸上瞬间爬满惊恐,怔怔地看着温子琦,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句抱怨,可是若仔细揣摩一二,便发现其中另有深意。 “子琦兄弟,”贾思道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我也不妨开门见山的和你直说了,我做捕头这么多年来,肯定会得罪一些人,但是你刚才的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矛头好像直指我的上级,对吗?” 温子琦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而是轻蔑的笑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说说谁还能有此能力,将异族之人安排在府衙?”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对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本是从外调过来的一个捕头,对于这些衙役的身世自然是所知甚少。 而且这些衙役也并不是固有的队伍,而是从各个小队抽调出来的,如果真如温子琦所说这些衙役是所谓的‘异族人’那负责抽调的官员难道知晓背后的真想? 想至此节,便欲开口阐述自己的见解,蓦然想起现在身边仍旧有一人昏迷不醒,便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而是话锋一转,面露关切地说道:“衙役们的事情,待会再说也不迟,我们是不是先差人送这个兄弟回去就医?” 看其话风突变,温凌二人微微一怔,俱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凌浩然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语调沉重地说道:“你这转变的有点快啊!” 听闻内有讥嘲的这番话,贾思道嘿嘿一笑,大方承认道:“其实我如此做也是有私心,你二位如此担心这位兄弟的安全,即使我求你们也不好意思,所以我何不大大方方差人将他送走,既得了人情,又解了自己的烦恼可谓一举两得!” 听他如此坦白,二人先是一愣,随即俱都露出一脸的浅笑,温子琦更是面露狡黠地说道:“这如意算盘打的啪啪直响,不过还好,并不是令人十分讨厌。” 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凌浩然,轻声说道:“要不,你和老裴先行回去,我和老贾再去看一下!” 此言一出,二人俱是一愣,凌浩然只是微微怔了一怔,他深知若是真出来什么状况自己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会让其分心。 想至此节,便坦然地点了点头道:“行,我不和你客套,你自己当心便是。” 而站在一旁的贾思道则是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则是如此一来二人的关系势必会上升一个高度,悲的则是,照刚才温子琦所说,他的那些个手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心中虽然是百感交集,但是脸上却立马挂满了笑容道:“子琦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将公子和这位兄弟给你安然无恙地送到城里!” 说着生怕温子琦会反悔一般,一个转身来到门外,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尺见长的小竹筒冲着高空一拉底部的引线。 一道火光“嗖”的一声直冲云际,约摸过了两三息之后,一身清脆悦耳的“啪”响彻整个山村。 “贾捕头,你可真是大手笔,”凌浩然抬眼瞧了一下高空,似笑非笑地对着他说道:就这么一点距离,你竟然用如此昂贵的旗花来招呼人,真是暴敛天物!” 听他这么一说,温子琦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部队之间相互报讯用的旗花。 据说此物异常珍贵,寻常官员能淘换到一枚都是视若珍宝,若非遇到性命攸关之际段不会拉响引线。 而他竟然在这个时间用来招呼部下,正在感叹差距之际,耳边蓦然想起贾思道一声朗笑:“与凌公子的时间来相比,这东西简直一文不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凌浩然心中对其存有诸多不好的印象,但是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也提不起什么火气了。 便无奈地垮了一下双肩,缓缓地说道:“没想到你阿谀奉承还下了血本,这一枚旗花的花掉大半年的俸禄!” 正满脸堆笑的贾思道听完他这番言论,深情登时一怔,略微迟疑了片刻,便连忙摆了摆手说说道:“帐可不能这么算!” 未待他话音落地,凌浩然轻咦了一声,略带惊讶地说道:“不能这么算那怎么算呢?”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和气生财 好似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询问一般,一待他话音落地,贾思道便赶时间似的连忙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旗花再值钱,总归是有个价值,可是友情这个东西,岂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这番言论一出口,温凌二人俱都一怔,尤其是凌浩然更是将眼睛瞪的睁圆,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这个在他心目中一直在见风使舵的无名鼠辈。 “不对啊,你我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据我的初步了解,在你心中应该是有杆秤才对,取舍之间全靠衡量…” 话说一半,蓦然怔住,双眸之中射出两道精光,好似要穿透眼前的贾思道。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脑袋里灵光顿闪,一个念头直冲脑际,刚欲开口解释一二,便被凌浩然一声冷笑给打断。 “我为何如此单纯,”凌浩然仰天长叹一声,语气森森地说道:“世界万物皆有价值,你所谓的友情亦是如此,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 话说一半,蓦然觉得有些话没有必要说的如此通透,便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贾思道虽然不如他机敏,但也是小有聪慧之人,听闻他这满含讥嘲之语的前半句,便大概猜到了他余下半句的也不是什么能够让他舒心的话。 如若是之前,他必定会立马出言反驳,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初来乍到脚跟尚未站稳,如若冒然与此人结怨,谁能想到以后会有什么麻烦。别看之前并没有明确告诉自己官居何位,但刚才他可是亲耳听到身为金吾卫的温子琦和此人称兄道弟,还有着各自的浑号。 虽然都是称兄道弟,但是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这个关系与自己腆着脸求来的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想至此节,心中的怨气霎时间烟消云散,脸上也眨眼间挂满了笑容,“之前有人和我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我曾经嗤之以鼻,现在看来…” 话说一半,双眸之中不由闪过一抹黯然,幽怨地说道:“无论我现在如何做,恐怕都很难挽回之前犯下的过错,既然如此,我何不…” 话说于此,小木屋外蓦然传来一声轻唤,“贾捕头?”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众人皆是一愣,正在说话贾思道略微迟疑了片刻,便脸色一喜大声回应道:“在呢!” 话音刚一落地,从门口就闪进俩名衙役,还未待二人喘匀气,贾思道便抬手指着昏迷不醒的裴渊庭吩咐道:“你二人过来将这位公子搀扶这速速赶回青州,路上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火急火燎跑来的两名衙役,闻听竟然是这种事情,登时脸色一怔,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贾思道。 旗花有多珍贵,他二人是知晓的,想不到贾捕头竟然为了这种事去浪费一个旗花,心中惋惜之际更是对眼前这个昏迷的男子更为好奇,“贾捕头,这人是谁呀?” 其实若放在平时这个问题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放在此时却是大不相同,一来金吾卫的身份需要保密,而来是这个昏迷的男子贾思道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但又不能在二人面前告诉事实真相,便脸色一板,拿着腔调喝叱一声道:“做了这么久的衙役,难道不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嘛?” 呃...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都一愣,尤其是凌浩然,更是面上转瞬即逝闪过一丝浅笑,随即淡淡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本就有点吃惊的两名衙役,一听这话更是怔住,四目默契的移到贾思道身上,好似在询问,怎么他也要搀嘛? “看什么看,”贾思道眉宇微微一蹙,不明白这二人为何没有动静,好似炫耀官威一般,喝叱一声道:“我刚刚说的难道不够明白嘛?” 俩位衙役蓦然怔住,想不通二人只字未言却招来了一顿喝叱,虽有满腔的怨愤,但是却满脸堆笑地说道:“听明白了!” 可让二人意料不到的是,贾思道好似知道他们会这样说一般,尚未待到话音落地,便一脸肃穆地说道:“既然听明白,还不快快执行?” 话已至此,二人也不敢在多言,俱都默契的来到凌浩然旁边,伸手结果裴渊庭便迈步像屋外走去。 “那我先回去了,”凌浩然回头瞟了一眼温子琦,微微迟疑了片刻,方才轻声说道:“有些事不要查的太深,会引火烧身!”说罢也不理会温子琦是何反应,便抬脚追了出去。 此话一出口,贾思道双眸微微一缩,神色不解地看向温子琦,他也是捕头,当然知道不要查的太深意味着什么。 破败不堪的小木屋转眼间就剩下贾思道和温子琦二人,贾思道瞥了一眼黑漆漆地洞口,轻声询问道:“子琦兄弟,现在就你我二人了,你是不是可以如实相告了,” 说着语气一顿,转过身来直视着温子琦的双眸,语气悠悠地说道:“他们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什么?”温子琦眉睫一挑,一脸不解地看着贾思道,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为何有次一问呢?” 似乎对于温子琦的反应颇为惊讶,贾思道愣了愣,方才缓缓地说道:“你不是金吾卫吗?” 呃...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仍旧是微微迟疑了一霎那,便笑着说道:“这个和我金吾卫的关系应该不大!” 听到这样的解释,贾思道脸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几下,他可是听过传言,金吾卫乃是皇帝最信任的利剑,有先斩后奏的特赦令,官阶若是低于金吾卫,只需要事后说一下便可以。 而且刚才也曾说的明明白白这几位衙役乃是异族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说是金吾卫,就是他们捕快遇到也会合理围剿。 想至此节,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便契而不舍的追问道:“怎么关系不大了,你是金吾卫,保卫周国不受外族入侵乃是你的使命,你怎么可以...” 话说一半,蓦然发现温子琦在冲着自己浅笑,便将已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怔怔地回视着他。 猛然间一个念头直冲脑际,便立马开口询问道:“子琦兄弟,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没有死?” 闻听这番话,温子琦面露狡黠之色的一笑,轻飘飘地说道:“贾捕头,我想你是记错了!我可不记得何时说过他们已经死了?” 此话说的却是一点没错,温子琦并没有说过这群人已经身首异处,一切都是他自己先入为主的猜测。 想至此节,贾思道脸上登时涌起一股异样,疑惑不解地说道:“子琦兄弟,你什么意思呢?” 温子琦抿了抿嘴唇,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深邃,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和贾捕头作比买卖!” 贾思道听闻此言非但没有露出惊讶,反而露出一丝浅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子琦兄弟,我没有听错,你我皆是官,怎么谈起生意了呢?” 听闻此言,温子琦的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回过头直视着贾思道的脸,寒气森森地说道:“少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既然找到了你,自然有你不容易拒绝的条件!” “条件?”贾思道哈哈一笑,目光一凝,浮光往事瞬间掠过脑海,勾起了心中的那一抹伤痛,咬牙道:“你是想说那些身为异族的衙役吗?” 对于他的反应,温子琦好像早已料到,尚未待到他话音落地,便语含讥嘲地说道:“怎么难道不够吗?四个异族人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四个?”贾思道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可曾清楚记得,当时和裴渊庭前往此地是天字组三名捕快,怎么到温子琦嘴里变成四个了!“子琦兄弟,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记得只有三人?” “是吗?”温子琦嘿嘿一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甚至面露一丝狡黠,笑嘻嘻地问道:“贾捕头都不问问我要做什么生意吗?” “这不是来不及嘛!”贾思道目光有些漂浮地看着温子琦,似乎在跟他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无碍,我有的是时间!”温子琦随手拎过一把长条凳子放在洞口,大大方方的坐在上面,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又不像你一样赶时间,所以没事,我等着你慢慢问!” 贾思道双眉紧锁,好想知道温子琦在说什么一般,眸色也变得深沉了几分,默然良久,方才缓缓转过头,淡淡地说道:“子琦兄弟,想做什么生意呢?”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温子琦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又突转冷冽,明明在和煦的阳光下看着让人无比舒悦的笑容,却在霎那间变得让人毛骨悚然,“贾捕头,愿意做生意了是嘛?” “官大一级压死人,”贾思道嘿嘿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身为金吾卫,找我这个小捕头做生意,我岂有拒绝的胆量!”话虽如此,可是从他的神情中却没有看到丝毫的畏惧,反而更多的是轻蔑和不屑。 温子琦淡淡一笑,对于他轻蔑的态度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面色坦然地说道:“和气生财嘛,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恨!” 正文 第三百章 戴罪立功 听闻如此市井之言,贾思道反而怔住,好半天后才叹一口气,道,“子琦兄弟,你这口气听着更像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生意人,丝毫不像杀伐果决的金吾卫!”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颊边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又强行绷住,语调仍是淡漠无情,“生意人也好,金吾卫也罢,都不影响我们二人之间的交易!” 贾思道看了温子琦一眼,视线有那么一小会儿凝结未动。 对于这位捕头来讲,这一夜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足够感到不安。 尤其是他听到,身为金吾卫的温子琦竟然说出之前的一番言论,“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解!” 话说于此,语气略微停顿了少许,双眸直视着温子琦,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何交易呢,让你这位金吾卫大人自降身份与我一个小小的捕头…” 未待他说完话,温子琦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截断,神情淡然地说道:“贾捕头若有心交易,就不要在说这些场面话了,既然是交易当时是双方各自愿意的情况下进行,如若你一直将我捧至云端,就显得我有点强人所难一般!” 其实此话说的并没有错,贾思道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身份的悬殊,终究是个难以越过的天堑。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名金吾卫大了他何止一级,倘若交易进行到一半,此人蓦然摆起大人的架子强买强卖,他又不能真的翻脸拒绝,这也是他至此没有一口答应的原因。 “既然子琦兄弟这么说了,那我若是再推三阻四的,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知兄弟想要和我做什么生意呢?” 听闻此言,温子琦嘿嘿一笑,然而笑容刚起,神色又突转冷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四条异族人的性命换一个黄捕头!” “什么?”贾思道什么一怔,以为自己听错,抬起头来看了温子琦一眼,才确认并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便一脸不解地问道:“子琦兄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的糊里糊涂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温子琦好像早已料到一般,并没有马上做出解释,而是双腿一用力,缓缓从木凳上站了起来。 踱着步子来到门口,面朝东方的一轮朝阳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晚上的戏,我都有点乏了!”说罢也不理会贾思道是何反应,自顾自的站在门口活动了一下筋骨。 “什么意思?”贾思道眉睫一挑,继续追问道:“你说看了一晚上的戏是指什么呢?” “指什么?”温子琦双眉一蹙,一边扭动这胯部,一边佯作沉思状说道:“这该怎么说呢,我这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措词,你容我想想!” 贾思道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这一番话正是之前他对凌浩然所说,没想到不足一个时辰又被人原样奉还,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呃...” 温子琦故意将尾音拖长,做沉吟之态道:“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一直心知肚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配合你演戏,我这么说够清楚吗?” 贾思道悚然一惊,有些失态的微微后撤了半步,定定的看着温子琦,皱眉想了半晌,方才慢慢地说道:“配合我演戏?这话怎么解释呢!” 温子琦深深地凝视着贾思道的眼睛,嘴角漏出似有似无的一抹浅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底细!” 此言一出,贾思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嘴唇不由自主地颤动了起来,“子琦兄弟,你...你说什么?” 温子琦怔怔地看了他半天,蓦然见唇边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刚才你不是说我怎么不识数吗?明明三个衙役却说成四个异族人嘛?” 此话说过并不多时,贾思道自然记得,只是让他难以明白的是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便微微沉吟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是说过这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三个衙役被你说成四个异族人!” 温子琦面上浮起一丝略带狡黠的笑容,目光如同冰刃一般劈在贾思道的身上,轻飘飘地说道:“三个衙役加上一个捕头,不就是四个异族人吗?” 此言一出,贾思道神色怔怔地看着他,很是反应了一会儿,方才一脸惊恐地说道:“子琦兄弟,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异族人?” 温子琦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微仰着头,视线穿过早已枯败不堪的荒草,凝望着湛蓝的天空,默然许久,方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轻飘飘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贾思道神色镇定地回视着他的目光,表情就如同一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猛兽一般,默然良久,方才冷冽地说道:“对与错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么离弃的说法,温子琦不由有些讶然,视线忍不住再一次飘向了贾思道,“你觉得不重要也未尝不对,反正对我来讲,我只要黄捕头而已,至于是几个异族人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贾思道面如寒霜,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飘出几个字,“子琦兄弟,你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温子琦何等聪明,有些话即使不说明白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便轻蔑一笑,语气幽幽地说道:“不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是你们的漏洞百出,让我有机可乘而已!” 听闻此言,贾似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嘴唇轻轻地颤动了起来,“你说什么!” 温子琦徐徐回眸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说出的话如同见血封喉毒药一般,“为君者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让你们这些马前卒身赴险地,这乃是他的无能!” 这番语含讥嘲的话语一出口,贾思道全身不由一震,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的都颤抖了起来,悬在腰际的手更是无声无息地攥紧了刀柄。 虽然动作并不明显,但是温子琦好似后脑勺张了眼睛一般,语气幽幽地说道:“贾捕头,不要破坏了我们交易的初衷!” 这一声来的突兀,让贾思道不由一怔,他也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但是听声辨位这种只有传说中的技艺也只有听说过而已! 念及至此,额头不由微微沁出一些细汗,便将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自嘲一声道:“看来若不是有求于我,相比我早已身首异处了!” “有求于你?”温子琦神色一愣,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我若此时笑出来,是不是会对你造成极大的侮辱?” 嘶... 贾思道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有些尴尬地望着他,心中不由腹诽几句方才消减了一腔的怒火,“子琦兄弟,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是你先开玩笑的!”温子琦嘴角微微上扬,一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既然说好了交易,自然不能破坏这个初衷,你若动手,岂不是看不起我?” 听闻如此儿戏之语,贾思道脸上顿时变颜变色,便干笑了一声道:“此事怪我鲁莽,还望子琦兄弟海涵!” “唉,无所谓了!”温子琦坦然一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神情淡漠地说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些客套话说多了难免就有点让人作呕!所以...” 话说于此,蓦然神色一变,语气森森地说道:“我之前说的事情,贾捕头有什么想说的吗?”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怔怔地望着他,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缓缓地飘出一句,“子琦兄弟,你既然如此聪慧,你觉得我有资格决定嘛!” 对于这个回答,温子琦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只待他话音一落地,变立马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贾捕头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我这是让你带句话而已!” “带句话?”贾思道眉宇微微一蹙,有些惊讶地看着温子琦,轻笑一声道:“子琦兄弟,你觉得我应该将你的话带给谁呢?” “哎吆喂!”温子琦嘴角一抿,连忙伸起拇指称赞道:“真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出言试探我,真是立功心切...” 话说于此,蓦然一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立功心切,应该说是戴罪立功才对!” 这话一出口,一直镇定自若的贾思道,好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立马向后腿数步,直至后背贴在墙壁上方才不得已停了下来,面露惊恐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听闻此言,温子琦仰天长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让人望而却步的戾气。 躲在墙角的贾思道被这蓦然来的一声狂笑惊的差点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耳边又穿温子琦语气森森地一声反问“你问我是谁,你不就是受命来缉捕我的嘛?现在反而却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凡夫俗子 这番言论一入耳,本来惊慌失措的贾思道反而出乎意料的镇定了许多,脸上的惊恐之色也在转眼间烟消云散。 “子琦兄弟,你还知道些什么吗?要不你一次性说完好了!” 温子琦嘴角微微一抿,漆黑如墨的瞳孔犹如两颗宝石一般摄人心魄,夺眶而出目光更好似利刃一样灼灼地定在贾思道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怎么,已经疲于表演了?” 贾思道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趁机遮掩,那充满血丝的眼眸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凄凉, “每个人都有承受的痛苦极限,我怕我自己在你这循序渐进的逼问下彻底失控!” 听闻此言,温子琦一动也不动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抬手指着远处的村落语气悠悠地说道:“ 昨晚在你们来之前,我们三人曾在里面吃了一顿饭!” 他这番话虽然说的语调清淡,却听的贾思道心头微震,默默的将这句话思量了一遍,方才缓缓地问道:“怎么了,难道这顿饭吃的不够舒心?” “舒心!”温子琦神情颓然地垮下双肩,曲动指节在门框上微敲,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言外之意是想问我有没有发现了什么对不对?” 贾思道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双眸之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些许的失落。 虽然只有短短的霎那间便恢复如常,但这一抹的黯然便足以让温子琦明白个大半,“很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了什么对不对?” 说着语气微顿,好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便话锋一转自问自答道:“ 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毕竟你此次本来是以为可以将我手到擒来的!” 闻听此言,刚刚还一脸镇定的贾思道嘴唇不禁剧烈地颤抖起来,伸手一指温子琦,语气森森地呵斥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连这些也都知道!” 看着顷刻间脸色突变的贾思道,温子琦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嘴角微微上扬少许,扬声道:“ 贾捕头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给你看过令牌嘛!” 说着语气一顿,好像突然意识道什么,便连忙摇了摇头修正道:“其实在看令牌之前,你应该就知道我是谁了!” 贾思道听闻此言,本就铁青的脸色转眼间上浮两朵绯红,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轻飘飘的几个字,“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当时拆穿呢?” 温子琦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手指微微一用力从木板上扣下一小块,在掌心把玩了几次,方才不以为然轻轻一搓,本来有棱有角的木块转眼间便将其化为粉齑。 贾思道看着从指缝流出来的碎屑,瞳孔不由微微一缩,此屋虽说荒败无人搭理,但是三指后的木框也并非朽木,论坚硬程度,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铆足了劲折断它倒是可以,可是若像他这般将其化为粉尘,就是一般习武多年的恐怕也不会像他这般从容。 心中正在惊骇只是,只见温子琦缓缓将手放在嘴便轻轻一吹,随着一声短暂“噗”,木屑顿时挡住了整个门口。 和煦的的阳光,缓缓地撒落在地上,贾思道脸颊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几下,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子琦兄弟是不是像告诉我,捏碎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温子琦抬头看了贾思道一眼,双手轻轻一拍,将粘在手心上的碎屑轻轻的抖落掉,方才缓缓地说道:“我只是闲来无事一时技痒而言,贾捕头怎么能联想道这么远!还不费吹灰之力,毕竟赤锋营的的百夫长其实等闲之辈?” 听闻此言,贾似道的视线终于开始有些不问,因为他知道温子琦所说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直冲脑门,登时就变了脸色,身形急闪便欲夺门而出。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脚下刚一动,刚才还空空如也的门口鬼魅般的多了一个人影,就好似此人原本就站在哪里,他刚才是眼花并没有发现一般。 两三丈的距离转瞬间便近在眼前,贾思道看着与自己贴面而战的温子琦,腰身下意识的一扭,一个转身站在了右侧。 斜依在门框上的温子琦,双臂环抱在胸口,歪着脑袋瞥了一眼空荡汤的堤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贾捕头,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走,这是急着要去哪里?” 贾思道抬手搽掉额头的冷汗,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子琦兄弟,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话虽如此,可是让人惊讶地是,他竟然在说罢之后,迈动脚步来到温子琦之前做的凳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温子琦神情不屑的瞟了一眼贾思道,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赤锋营,据说是南越国的驻疆大吏童斌的精锐部队,营中兵甲各个都有着以一敌众的能力,而能够胜任百夫长的若放在江湖上,也应该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可我今日一见,怎么觉得有点言过其实呢?” 贾思道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温子琦的脸,语气中寒气森森,“子琦兄弟,你这是在暗示着什么?我这人比较愚钝,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好了!” 温子琦闻言一愣,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转过头来看了贾思道一眼,方才确信就是自己所听到意思,便冷冷地说道:“我该叫你贾捕头呢,还是...” 话说一半,语气蓦然一顿,扭头看向远方,只见在河堤的另外一岸,竟然有一位衙役在跌跌撞撞的向村子奔去。便将已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略带疑惑地问道:“也是你的人?” 让其惊讶的是,贾思道抬头张望了一番,方才摇了摇头否认道:“是我的衙役,但不是我的人!” 此话乍一听好像自相矛盾,可是温子琦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便轻笑了一声道:“哦,那意思他是我的人了,虽然相隔较远,但是观此人走路的样子,好像是被什么给吓着了一般,你瞧,”说着还抬手指给贾思道看。 贾思道心本就不在此,一面虚言应对着,一面在思忖此人不是做了逃兵吗?怎么会蓦然又出现在此地。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传来温子琦的一声轻唤,“贾捕头,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天我们也聊的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办点正事了?” “嗯,也对,”贾思道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声附和道:“子琦兄弟说的没错,事情总要解决,就这样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话已至此,温子琦也不再虚言推诿,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黄捕头,是为了帮助走掉哪位公子才去的南山坊,我猜测他应该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才被你们找了一个借口给羁押入狱的!” 贾思道并没有出言承认,也没有断言否定,双眸更是有意的避开温子琦的审视,好似害怕一般,将头歪向另外一边。 看其缄口不言,温子琦微微有些不悦,轻哼一声道:“都说道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不知道你的身世嘛,你做这些又有何裨益呢?” 或许觉得温子琦说的有些道理,本来将头扭向一边的贾思道,缓缓地转过头来,直视着温子琦地双眸,轻飘飘地说道:“子琦兄弟,有些事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这淌浑水你搅和不了!” 好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般,一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便摇了摇头,语气幽幽地说道:“我知道,我不够资格!” 贾思道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他的观点,甚至在一旁打趣道:“我等皆是凡夫俗子,即使是失手被俘虏,也不过是一枚弃子而已,根本影响不了战局!” 此话说的一点不假,温子琦也曾听说过,也曾遇到过,四海客栈的掌柜,南宫菲菲的老奴皆是贾捕头所说的弃子。 “我知道,对于金吾卫的身份你压根就没有相信过,因为你从一开始便知道我只是一个药房的学徒而已,所以才会说这番话!” “确实不假!”贾思道眉睫一挑,一脸从容地说道:“时至此刻,我都没有想明白你这个金吾卫的令牌是从何而来!” 看了一脸疑惑地贾思道,温子琦嘴角微微上扬了少许,脸上露出一抹深浅得宜的浅笑,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 此言一出,贾思道神色一滞,呆呆地望着他,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理由呢?” 好像早已猜到他会有此一问,温子琦仰天长啸一声,神情冷冽地说道:“理由很简单,因为派系相争,每位皇子都想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三年一大比的药尊大笔便是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贾思道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刚才温子琦所说他并非一概不知,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金吾卫到底是隶属哪一位?是如日中天的太子,还是素有贤明之称的二皇子,抑或是军功累累的三皇子。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两败俱伤 清风拂过,屋外的枯草沙沙作响,贾思道虽然耿直,但也是小有聪慧之人,这等事关几位皇子机密之事,岂能是随随便便的听的。 想至此节,登时觉得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一般,令其就连喘口气都觉得异常困难。 默然良久,方才微微仰起头,眼神中竟然多了些让人惊讶的凄凉,就连说好都好似被修剪过的盆栽一样,让人觉得充满了刻意。 “唉,子琦兄弟,你老是这般语出惊人,现在又突然告诉我这些秘闻,恐怕我今日想要安然无恙地从这里走出是在痴心妄想了!” 温子琦嘿嘿一笑,并没有出言否认,而是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薄片石头,信步来到门外,朝着水坝内轻轻一抛。 “贾捕头,对于你刚才所说的话,我不做任何回应,我只是想告诉你,黄捕头对我们很重要!” 听闻此言,贾思道眉宇微微一蹙,不慌不忙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可令他疑惑的是,刚才的全力以赴都未能跃出半步,此刻竟然就这般简单地来到门外。 贾思道若有所思的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让你走,其实想告诉你,即使你走到哪里都逃不出手掌心。” 说罢便脑袋微转,瞟了一眼神色淡然温子琦,话锋一转道:“子琦兄弟,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得到皇子的赏识,将来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温子琦眉睫微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可真是巧了,现在我们家公子正是用人之际,像黄捕头这样的有志之士我们是求之不得!” 呃… 贾思道神色错愕地盯着温子琦,他无法理解此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俗话说的好,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子琦兄弟,你这是要策反我?”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温子琦连忙摆了摆手,神色肃穆,煞有介事的轻了轻嗓子,方才缓缓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自古以来有不少贤良之臣待机而变,贾捕头何不效仿古人?” 嘶… 贾思道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紧绷,皮肤下的青筋渐渐暴起,唇边更是抿出如铁的线条。 “子琦兄弟,想的未免有点太美好了,你所谓的贤君时至今日胜负未分,将来鹿死谁手都很难讲!” 说着语气微顿,话锋一转继续道:“再说了,周国并非正途,我为何要认贼作父?” 听闻此言,温子琦顿时一怔,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转过头看了贾思道一眼,见其神色决然,丝毫没有退缩之色,方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 虽然被这番言论说的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但是就立场而言贾思道说的并没有错,所以温子琦也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因此而真的恼怒,“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费口舌,万望贾捕头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贾思道双眉微凝,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他,摇头叹息道:“世间本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你这么放过我是想有什么所图?” 可是听他稍感意外的是,温子琦面色沉静,仿佛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论犹如耳旁风一般,那份坦然差一点让贾思道误以为自己又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这种感觉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很快就确信自己并没有猜错,因为温子琦蓦然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 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并不像脸上的笑容那般柔和,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阵阵寒意直透心头,霎时间额头便沁满了细汗。 劲风吹过,枯草猎猎作响,贾思道眼光一瞥,只见那本就枯败多时的杂草,霎时间好像波浪般的起伏不定。 开始还跟着风在摇曳舞动,但是这股劲风过后,枯草非但没有静止,反而摇动的更加夸张,同时还伴有唏唏簌簌的声响。 贾思道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看了这般场景,焉能不明白有人潜伏在这枯草之中,登时恍然大悟,心想:“想不到此人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在这里还安排了这等后手!” 想至此节,杀心登起,反手将腰间的佩刀攥在手中,大喝一声,“你个小人!”话声未了,贾思道的佩刀已劈至温子琦的面前。 本就是电光石火之间,温子琦却嘴角微微一撇,神情不屑地轻啐了一口唾沫在刀上,讥讽道:“蚍蜉撼大树,真是不自量力!”说话间,不退反进,五指微微一曲,变掌为钩,向着贾思道的‘曲池穴’抓去。 贾思道毕竟乃是赤锋营百夫长,临场对敌经验自然不俗,一见温子琦的招式,便知他是个劲敌,可此时既然已经动手,自然没有初一交锋便抽刀后退的道理,便不顾厉害,竟然想拼个两败俱伤。 便刀锋一转,恶狠狠地削向温子琦的右臂,厉声大喝,“周**子,看我不生劈了你!” 听闻此言,温子琦哈哈一笑道:“边陲刁民,也敢犯我!”,嘴上虽然说着话,可手上却一刻也没有停留,双手一错,左手猛切贾思道的脉门,右手向着他咽喉之处抓去。 温子琦的散手虽然精妙绝伦,但是贾思道也曾是战场上洗礼过的铮铮铁汉,怎能就这般让他轻易得手,只见刀光一闪,贾思道一个错步回身便绕道了温子琦的背后。 既然已绕道了背后,焉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提手便劈了下来,可是在劈刀的霎那间,嘴上却张口示警道:“看刀!” 按理来说生死相搏,怎么可能会好意提醒,贾思道如此做也是倾佩温子琦乃是一条汉子,二来也是为了偿还他没有对几位衙役痛下杀手。 就在贾思道刀尖尚要沾及他的衣裳之时,温子琦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蓦然间给他反手一掌。 “你不必留情,”温子琦大笑一声,声音未待落地,掌缘已削至贾思道的肘部,但听到“嗤”的一声,贾思道的袖管竟然在掌风之下生生被撕开一个口子,要不是他缩手够快,恐怕这条臂膀是再也抬不起来了。 见贾思道收招,温子琦也后撤一步,一脸惋惜地抬起手来端详一二,喃喃自语道:“就差一点,唉。” 贾思道大吃一惊,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握刀的手没有颤抖,但是脸色已经忍不住变了,忙低下头,稳了稳慌乱的心神,好半天方才说道:“即便你手下留情,我也不会心存感激!” 温子琦不以为然地抬手轻轻一摆,神情淡然地说道:“对阵杀敌,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你也无需这般。” 话已至此,贾思道也不在多言,反手便将刀归了鞘,一脸坦然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辩解,不过你之前说的黄捕头的事情,我是真的做不了主!” 听闻此言,温子琦的眉间顿时涌上些许疲惫,更有些沧桑,他缓缓的将头转向了一边,似乎在逃避贾思道刚刚所说的事情,“好,既然如此,那你将那三名衙役带走!” 啊? 贾思道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眼睛瞪的睁圆,表情甚似夸张,默然良久,方才淡淡的一笑道:“多谢子琦兄弟了。”只不过在他的双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凄凉, 温子琦转过头来,黑黝黝的瞳孔如同深渊一般,稳稳地凝在贾思道的脸上,语调幽幽地说道:“贾捕头,回去告诉柳南天,如果他想长生不老,让黄捕头在晚饭前出现在益春堂。” “什么?”贾思道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子琦,不知道他为何会说这么一句,思忖良久,也是毫无头绪,只好腆着脸的追问了一句,“子琦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温子琦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瞬间突转凌烈,“你虽然是南越人,但是你确是柳南天的棋子。” 说这语气微顿,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出言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曾经对你说过,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将三个异族人分在你的队伍里?” 此事过去并不算太久,贾思道自然记得清楚,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此人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份机密,此刻再度听他提起,顿时勾起了心中的好奇,便嘴角微微一抿,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好像对于这个提问并不意外,温子琦轻笑一声,轻飘飘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的无关紧要,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将这些人分在你的队伍里的人,他是如何知道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巧合!” 经此一提,贾思道登时一惊,后背不由自主的汗粟之滚,刚才温子琦所说一点没错,将这些人安排在他的队伍里面,绝对不是巧合,想至此节,登时苦笑一声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看着脸色惨白的贾思道,温子琦微微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让你来,其实是让你来送死的,你会如何做想?”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形影不离 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贾思道本以为这只是一此普通缉捕任务,可当遇到温子琦的那一刻开始,事情的发展早已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刻更是听到自己之所以被选择执行这个任务,完全不是断案能力的问题,而是另有他意,焉能不心惊,“子琦兄弟,我看你也不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总不会故意诓我?” “逗你?”温子琦眉宇微微一蹙,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这番言论一入耳,霎那间便知道贾思道想要说什么,便抢在他前面先一步说道:“贾捕头,你的意思我在试图挑拨你与柳南天的关系吗?” 对于他能够一语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贾思道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反而面露一丝坦然,嘿嘿一笑道:“因为如果是我,我可能会这样做,毕竟是你害我在先,我自然没有必要再对你留有情面。” 听闻此言,温子琦神色一愣,略微迟疑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各为其主,各凭手段而已,你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有句俗话乃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话说一半,神色蓦然一变,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可是还有俗话讲的则是,做事留一线,诸事莫做绝,既然胜负结局已经知道又何必赶尽杀绝?” 呃... 贾思道神情错愕地看着他,这番话竟然出自他口,若非刚刚的眼神任然记忆犹新,差点误以为自己这是在拜访避世高人。 “子琦兄弟这番高论,真是让贾某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道您这份豁达是出自哪里?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吗?” 温子琦嘴角微微上扬少许,神情淡然的回视着他,并不否认其中有贾思道所说的因素在呢,有道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 或许是他这副淡然之色,彻底的击溃了贾思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在温子琦欲张口之际,本来神色有些鄙夷的贾思道蓦然大笑一声。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温子琦神色一愣,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疑惑不解地问道:“贾捕头,你因何笑的如此开心?” “开心?”稳住了心神的贾思道,一脸悲壮地转过头,此时他的目光就像狂风卷过的枯草一般凌乱不堪,声嘶力竭地呐喊道:“我当然开心了,子琦兄弟如此聪慧,不管是效力于那一位公子,此人将来必定会位登大宝。” 说着语气一顿,神色突转冷冽,咬牙切齿地说道:“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是毕竟都是龙种。” “然后呢?”温子琦挑眉问道,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然后?”贾思道冷哼一声,语气森森地说道:“如今位居至高宝座这位,当年可是凭借手刃了几位手足兄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觉得当朝的几位皇子会否效仿?” 听闻此言,温子琦眉宇微微一蹙,目光一凝,陈年往事瞬间掠过脑海,勾起了尘封在心中痛楚,不由间眼圈儿微微泛起了涟漪,但又不能在此时落泪,忙尽力忍了回去。 虽然只有短暂的数息,但还是被贾思道有所察觉,不由诧异万分,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道:“子琦兄弟,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话由来已久自然有他一定的道理,你此时若能看明白也不算晚!” “啊?”温子琦闻言一怔,凝眸瞧了贾思道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的失神,让他误以为自己的黯然神伤,是因为想到将来的遭遇而伤感。 念及至此,便抿嘴一笑,顺着贾思道的话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新皇继位自然是万象更新,像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面,自然是随着清洗大潮一并消失在历史的年轮中。” 说至此处,眼角微微一抬瞟了一眼贾思道,见其神色疲惫好似深有感触一般,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挚爱亲朋皆可杀,像你我这种恐怕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世间了。” “唉!” 贾思道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一心想着位列庙堂,可到头来只是孤坟一座,这难道便是我的归途?这未免也....” 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连忙抬手截断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贾捕头,你这就有点过于悲观了,你只要将出卖你们的人揪出来,送回南越便可高枕无忧了!” “出卖我们的人?”贾思道好像并没有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一脸疑惑地跟着重复了一便。 “对啊,”温子琦双手一摊,语气幽幽地说道:“这不明白的事吗?此人将名单交给了柳南天,所以你们此行才会...”话说至此,神色不由一僵! “怎么了?”贾思道眉宇紧缩,下意识的往后撤了半步,一脸警惕地盯着温子琦,似乎在害怕其又突然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 可令他意外的是,神色异样的温子琦,并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而是沉默了许久,方才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的一回事,我还真的有点小觑这位知府大人了!” 蓦然间听到这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贾思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痴痴的望着他片刻,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子琦兄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温子琦何等聪明,按理来说,自然不可能告诉贾思道,可不知是不是他有意炫耀,在贾思道询问完之后,竟然轻了轻嗓子说道:“四日前的晚上,益春堂库房存放的贡药一夜间不翼而飞,有目击着称是鬼魂在做祟,其实则是老六在晚饭中下了些迷药而已。” “老六?”贾思道蓦然间抬手截断温子琦的讲述,一脸惊讶地插嘴道:“这个老六就是现在躺在堤坝上的这一位?” 温子琦并没有打算隐瞒,便缓缓地点了点头,一脸肃穆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哦,”贾思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自嘲般的浅笑了一声:“我还真以为他是你们朋友呢,原来你们来此也是为了调查案子。” 话音还没有落地,便看到温子琦在摇头否认道:“贾捕头,你错了,我们来此并不是为了调查贡药被盗的案子!” 对于这个答案,贾思道好像特别意外,眼睛瞪的睁圆,表情甚似夸张地说道:“不是为了查案子?那这里既不是名胜古迹,也不是风景秀丽的养眼之处,你三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来送死!”温子琦嘴角一撇,丝毫没有顾及地说道:“我和哪位凌公子是受邀来此地送死,而昏迷不醒的哪位裴公子则是担心我们两位的安全而跟来的!” 贾思道虽然能说见多识广,但是听完他这番话,仍然有点匪夷所思,忙惊讶地说道:“裴公子顾及兄弟之情,相伴左右倒是能理解,但是以你的身手,还需要担心嘛?还有最让我想不通的送死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早已料到贾思道会有次疑问一般,温子琦轻轻瞟了他一眼,便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二人前来送死,是受人相邀而已,至于是受谁,我想以贾捕头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想到!” “黄捕头!”贾思道抿紧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听到温子琦如此坦白,他反而有些怔住,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才和我提出要交换的条件,就是为了和他当面对峙吗?” 温子琦摇了摇头,狡然一笑,神情甚是慧黠地说道:“不是,我要他不是为了对峙,因为我答应他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个圈套。” 听闻此言,贾似道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地轻吸一口凉气,皱眉问道:“既然是圈套,为什么还要答应来呢?” “很简单,”温子琦用慵慵倦倦地伸了个懒腰,眼尾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贾思道,不以为然地说道:“因为他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个小忙,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 贾思道顿时气结,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默然半晌,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朋友二字已足够。” 说罢好似为了平复心中的悸动一般,缓缓地长吁一口气,默然半晌,方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所以他去南山坊也是为帮他的朋友!” 温子琦眉睫一挑,眼神中俱是赞赏之色,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再没有否认的必要,便缓缓地点头道:“不愧是贾捕头,这么快就想到黄捕头为什么会大白天去那种地方了。没错,他确实是为了帮我们查一个案子。” 听闻此言,贾思道神色不由一怔,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当亲耳听到后,心中仍然难以置信,对外声称黄捕头只是冲撞了哪位巡察使,但是据他暗中调查,哪位郡主和巡察使向来都是形影不离。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前程似锦 或许是因为贾思道刚才的神情过于明显,温子琦唇角一抖,隐隐猜到了什么,欲待出言询问,想了想,觉的有些事如若这么贸然询问,恐怕会适得其反。 便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贾捕头,事情既然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也就没有必要在做逗留了,就此别过!”说罢也不待贾思道反应,便蓦然转身向堤坝走去。 贾思道闻言一愣,刚欲出言,便发现已走至半坡的温子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然停下脚步,便连忙扬声道:“子琦兄弟,俗话说的好,话说一半犹如钝刀子杀人,你这只开了个头便嘎然而止,这让贾某寝食难安!”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贾思道的这番言论的原因,还是心中本就另有他想,温子琦竟然依言转过身来,对着贾思道缓缓地点了点头。 呃... 贾思道微微一错愕,事情既然没有在商榷的余地,此人自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耐心,可结果却让他大感意外,便连忙双手一抱拳,满脸堆笑地朗声客气道:“子琦兄弟真是大度,我以为 ...” 未待他将腹中之言尽数说出口,便被温子琦抬手赫然截断,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似笑非笑地说道:“以为我再也不会听你半句话是嘛?” 一言被看穿心思,贾思道神色微微一凛,顺手将腰中的佩刀卸下丢在一旁,笑着回话,态度极为客气,“子琦兄弟,不妨敞开心扉聊聊天可好?” 听闻此言,温子琦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也好,有些事埋藏在心底太久,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对吗?” “谁说不是呢?”贾思道肩膀微微一耸,摊开双手笑呵呵地说道:“这种痛苦,我以为只有我们身在异乡隐姓埋名的人才会有,没想到位高权重的金吾卫也有此烦恼!” 说着伸手在后腰处一掏,好像变戏法一般多了个酒囊在手中,“你有故事,我有酒,今天我们撇开身份地位不谈,何不就着着萧杀的景色痛饮几杯呢?” 这番话语一出口,温子琦略微犹疑了片刻,方才纵深一跃回到贾思道身边,伸手接过酒囊,一手撤掉塞子,仰头豪饮几口。 不知是看到顺着嘴角洒落的酒心疼,还是在担心温子琦这样的喝法,会伤及脏腑,便连忙出言阻止道:“子琦兄弟,这酒可烈的狠...” 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登时发出一声长啸,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贾思道神色一怔,也打断了已到了嘴边的话。 一缕凉风吹来,卷着温子琦散落在双鬓的垂发随风摇摆,明明面容清秀的一个少年,一时间好似变了一个人。 本来漆黑如墨的双眸,霎时间充满了森森地寒意,让人望而生畏,生怕瞟上一眼都会被 彻底冻结在九幽。 贾思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表情甚是夸张地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眼神,就这般一动不动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抬手接过酒囊,仰颈猛灌一口。 “嘶...”贾思道倒吸一口凉气,咂巴咂巴嘴巴,笑着说道:“刚才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是嘛?” 对于这样的询问,温子琦抿着嘴角,浅浅一笑,轻飘飘地说道:“我即使我,何来真实不真实?” 虽然面上挂着一抹笑容,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反而觉得犹如三伏天入冰窟一般遍体生寒。 “我贾某见过不少人,”贾思道摆了摆手,双眸灼灼盯着温子琦,默然良久方才沉声说道:“战场上我见过视死如归的死士,他们的眼神和你的如出一辙,可他们是为了胜利,而你为了什么呢?” 说罢手臂微微抬起,将酒囊又递给温子琦。 “为了胜利?”温子琦一边嘟囔着,一边缓缓地接过酒囊,双眸犹疑地盯着手里东西,喃喃自语地说道:“谁又不是为了胜利呢?” 听闻此言,贾思道神色一僵,思忖片刻,方才轻笑了几声道:“子琦兄弟这话说的太对了,谁又不是为了胜利呢!” 说罢神色突然一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我虽然不是仗势欺人之人,但是以为的愚见,像你这种金吾卫怎么会和黄捕头成为了莫逆之交呢?这点我还是比较好奇!” 他这话虽然说的甚是不中听,但是却不乏有道理在其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凤凰同飞,必出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即使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倘若整日与鸡同行,也会失去了翱翔的雄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温子琦微微一叹息,目光有些漂浮地看着贾思道,似乎在跟他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老黄本可前程似锦,可是却误打误撞破坏了你们的好事!” 话说于此,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直冲脑际,便立马话锋一转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老黄本可前程似锦嘛?” 听闻这番言论,贾思道微微一愣,身为捕头多年,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再少数,黄致和的为人处事自然也是知道不少,他可没有看出有何出众之处。 念及至此,便毫不客气摇了摇头反驳道:“子琦兄弟,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你说老黄前程似锦,可是在我看来,他丝毫没有可取之处,论才干同辈众人,他应该算是中等而已,佼佼者众多轮也轮不到他。” 话说到此,蓦然间发现有些说的太过于严重,便立马满脸堆笑地寒暄了一句,“我可能有些说的不是很中听,子琦兄弟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听到这里,温子琦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幽幽叹息一声,方才缓缓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明白你为何如此说,可你忽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听闻此言,贾思道神色一僵,双眸不由自主的蹙在一起,思索再三也没有发现自己刚才遗漏了什么,便满怀不解地追问道:“子琦兄弟,你说的重要信息是什么?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够凭此一条便可平步青云。” 此时他的目光就像能够穿透人体的利剑一般,灼灼地定在温子琦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温子琦何等聪明,看他的神情便知道其心中想的是什么,便面色坦然的一笑,回视着贾思道审视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忠诚!” 呃... 贾思道瞬间怔住,脸颊两边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许,温子琦所说一点没错,就这一条便足以。 “够不够?”温子琦嘴角微扬,慧黠一笑道:“现在这个年代,聪明人太多了,谁都不傻,但是忠诚的人太少了,所以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才弥足珍贵。” 对于这样的话,贾思道并没有做什么评论,蓦然间抿紧了嘴唇,眸色也变得异常深邃,刚才温子琦的一番话说的让其颇为惊讶,“是啊,聪明的人太多了,但是忠诚的人太少了。” “所以,”温子琦好似并没有将这个问题结束的打算,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说这位能力一般,但是异常忠诚的人是不是大有可为?” 或许是因为逼迫的太紧,贾思道双眉不由一皱,气呼呼地辩驳道:“话虽如此是没错,可是若是没有人相帮,刚一味的愚忠又有何用呢?” 说到此处,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蓦然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温子琦,语气幽幽地说道:“刚才对我这个异族之人都有拉拢之心的金吾卫,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部下!” 温子琦呵呵一笑,双眸甚是赞赏地瞟了一眼贾思道,方才若有所指地说道:“所以老黄这个人,我是不论如何也会搭救的,不管他究竟得罪了谁,” 说着语气一顿,话锋一变,寒意森森地说道:“即使是巡察使又如何,在公子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听闻此言,贾思道脸色顿时变的肃穆了起来,刚欲开口,便发现温子琦嘴唇一抿,自问自答道:“可是巡察使背后是郡主,为了一个捕头真得罪了郡主是不是有一点得不偿失呢?不过若是说郡主私下里与异族之人有接触,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贾思道闻言一震,随即哈哈一笑,打趣道:“子琦兄弟,你这般当着我的面说这话好嘛,难道就不怕我回去直接回禀郡...” 话说一半,蓦然间意识道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落入了温子琦的圈套,便蓦然住嘴,冷冷的盯着温子琦,寒意森森地说道:“你满意了?” “满意了,”温子琦伸手将酒囊归还给贾思道,面露一丝得意之色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曾问过我一次,我应该不是那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错了!” 说着语气一顿,蓦然话锋一转,寒意森森地说道:“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会不择手段,即使是郡主,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一个被小姑娘而已!”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敲诈勒索 话已至此,再多说已说已是赘言,温子琦蓦然转过身去,向着堤坝方向缓缓走去,丝毫没有将身后满脸怒色的贾思道放在眼里。 行至半途,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冲着恨得直咬牙切齿的贾思道扬声道:“回去告诉柳南天,还是那句话,晚饭前让老黄出现在益春堂门口,对于郡主勾结外族之人的事情我可视而不见。” 说罢也不等贾思道反应,便迈开脚步向着远处走去,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刚走了几步好似又突然想到什么,便又转过身来,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六,沉声道:“还有他的事情,你最好给堂里一个解释,至于怎么说,那是你的事情!” 贾思道听闻此言,刚欲开口,便被温子琦抬手制止道:“你不用说,我也不想听,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和你商量,而是让你告诉柳南天而已!你也不傻,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贾思道满嘴钢牙咬的吱吱乱想,他胜任捕头多年,自然不是痴傻之人,当然知道温子琦说这番话乃是说什么长生不老的事情。 可令他怎么也想不通的是,温子琦竟然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来和如日中天的柳知府博弈,而且从其自信的神情可以不难看出,好像柳南天一定会答应他一般。 就在其思索的这段时间,温子琦竟然没有自顾自的离去,而是笑嘻嘻站在原地,好像等待着什么。 “觉得很意外?”温子琦剑眉微挑,好似知道他刚才心中所想一般,朗声吟唱道:“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思娇娥美貌妻。 娶的美妻生下子,又思无田少根基...” “不足歌?”贾思道双眸一凝,略带不解地打量着温子琦,虽然他并非学识渊博之人,但是这种在世俗间流传甚广的还是知道一些,只是让其费解的是他为何要再此时哼唱,便脸色一红,尴尬地问道:“你哼唱这个是想说明人心不足蛇吞象嘛?” 温子琦好像并没有准备为其释疑的打算,眉宇登时一舒,淡然地笑道:“是或不是,已没有多少必要去考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贾捕头再会!”说话间还客客气气的遥空拜了一拜。 既然见其去意已决,贾思道反而有些怔住,双眸之中不由闪过些许黯然,好半天后才长叹一口气,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去客套,客客气气地抬手回了一礼。 凉风习习,裹着垂柳随风轻舞,温子琦眸宇间闪过一丝耐人寻味觉兴奋,或许是心情舒畅的缘故,脚下的路经好似飞快的向后奔去。 望着从视线中消失的温子琦,贾思道双眉不由紧紧的皱在一起,刚才温子琦最后的一句明显另有深意,可自己人微言轻恐怕说与不说并没有多少的变化,想至此节,眼眸之中蓦然多了一些无奈。 天高云淡,骏马嘶鸣,时至近午,本应该行人稀少的官道上,蓦然多了一人一骑,行色匆匆的奔向青州方向。 马上的骑客乃是一名锦衣少年,他何尝不知道坐下的良驹早已体力不济,但他还是狠心肠地挥舞着手里的皮鞭纵马狂奔。 这少年名叫董玄机,乃是京都一名享有盛誉的少年杀手,月许前他曾接到组织的任务,要去刺杀一名在万州隐姓埋名的老者。 可令他意外的是,当他到了万州之后才得知此人早在数年前便离开了万州,一时间线索俱断,好不容易经过多方打听,方才知道此人现在可能在青州,这才连夜策马赶往此地。 董玄机心里踌躇,坐下骏马虽然是百里挑一的珍品,但是连着狂奔数个时至终究不是上策,更何况自己的精力也经过过一夜的奔波早已是强弩之末。 如若此时机缘巧合遇到哪位老者,恐怕自己是奔赴千里来送死,或许是因为心中正在思忖,倏忽之间眼中蓦然多了一个人影。 眼看就要撞到此人之际,董玄机一个翻身跳下马背,伸手一拽,本就体力不济的骏马竟然活生生被他拽倒在地。 董玄机瞟了一眼倒子地上口吐白沫的骏马,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上前一把拽住少年的衣领,没好气地说道:“走路不长眼啊,怎么往马蹄子下面跑?” 被他攥着衣领的少年面露惊恐之色,脸色苍白的看着董玄机,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缓缓地挤出几个字:“大侠,我已经躲路边了,可您还是...” 未待他说完,董玄机大喝一声,怒斥道:“好你的小子,我还没让你陪我钱,你竟然敢血口喷人说我故意撞你?”说罢双手一松,顺势一把将少年推开。 这一推虽然没用什么力道,但是少年还是后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整理了下衣服,方才目光躲闪地说道:“我又没说你故意撞我的,是你自己说的!” 董玄机好似没有听到此人的话一般,缓缓地蹲下身子,用手轻抚地上口吐白沫的骏马,哭喃喃地说道:“小红,你怎么就这么就走了,我们说好一起游遍大好河山的,你怎么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 说着语气一顿,用力挤了挤眼睛,方才继续说道:“要不是眼前这个家伙,你又怎么会伤成这个模样,不行 !我一定让这个人给你赔偿!” 说罢蓦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朋友小红,为了不伤害你,生生将自己伤成这个模样,你说你是不是该陪点钱。” 少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骏马,皱了皱眉毛,略带惊讶地说道:“这骏马,毛色漆黑发亮好似绸缎一般,你管它叫小红,你确定它不生气?” 董玄机闻言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地上的骏马,故作镇定地辩解道:“怎么黑马就不能叫小红了,我爱叫它什么它就是什么,小白,老黄,大紫随我开心,你管的着嘛?” 说罢不耐烦的将手一伸,没好气地说道:“二百里纹银,一个子都不能少!” “二百两纹银,你怎么不去打结呢?”少年咂了咂舌,一脸决然地摇头道:“你看我身衣服,像是又那么多钱的人吗?我没钱!” 听他这么一说,董玄机这才将视线移到此人身上,只见其一身粗布短打裹在身上,左胸口还绣着一个葫芦,一看就是什么下人之类,“你是干什么的?” 少年挠了挠头,咧嘴一笑道:“我现在是药房学徒!” “学徒啊,”董玄机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点无奈地说道:“穷鬼一个,算了你给你打个八折把给我一百六十两,我们两个就算扯平了!” “没有!”少年仍旧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一脸决绝地说道:“我一个月也就几钱的俸禄,我要是有一百六十两,我还会跑这里采草药?” “一百六十两也没有?”董玄机眉毛一皱,有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方才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家医馆做学徒!” 少年嘿嘿一笑,一脸正经地说道:“我叫温子琦,我待得医馆可是青州最大的医馆哦!” “最大的医馆?”董玄机眉睫一挑,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上下打量这温子琦,慧黠一笑道:“我刚才想了想,觉得我给你打八折这是对小红的不尊重,所以我决定还是保持原来的赔偿额度!” “啊?”温子琦目光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董玄机,这般明显的在敲诈勒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更不用说还可以讨价还价。 想至此节,登时脸色一凝,连忙辩驳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这变化的也太快了!” 听闻他着语含讥嘲之语,董玄机连忙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辩驳道:“这你就不懂了,之前看你穿着破烂又是学徒,所以我动了恻隐之心,才给你免掉一部分,后来呢你又说你在最大的医馆,你也不想想,这医馆能是没钱的地方吗?”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怔怔地望着他,蓦然良久,方才佯装着一脸茫然地问道:“大侠,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最大的医馆就有钱了呢?” “这不废话吗?”董玄机神情不屑地瞟了一眼温子琦,碎碎念道:“你也不想想,医馆能开到最大,这得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你见过哪个郎中是家财万贯的,都是本着济世救人的遵旨出去的,像这种大医馆一定赚了不少的昧心钱。所以我是一个字也不会少的...” 话说于此,蓦然间想起什么,便立马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略带惊讶地说道:“你刚说你在哪家医馆做学徒?” 温子琦何等聪明,瞧他神色便知道此人必定和益春堂有关系,本想着若是此人实在太过分倒是不介意出手惩戒一二,可是听完了刚才他的一番话,心中倒是生出来一丝的好感,便笑嘻嘻地说道:“益春堂啊,怎么难道你认识?”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多劳多得 闻听到“益春堂”三个字,董玄机神色微微一震,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地说道:“益春堂好呀,招牌大到妇孺皆知。” 此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人乃食五谷杂粮,自然少不了头疼脑热,虽然市面上有些零散的小医馆,但若是细究起来,背后都有一丝益春堂的影子。 话虽如此没错,但是刚才董玄机说话时的神情却让人感觉不到是在称赞,更像是冷嘲热讽。 温子琦嘴角轻轻一抿,露出一抹深浅得宜的笑容,“这位大侠也知道我们益春堂,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在里面…” 未待他话说完,站在对面的董玄机连忙抬手截断他的话,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语气幽幽地问道:“太好了?你告诉我好在哪里!” 温子琦何等的聪明,见其面色凝重词语冷冽,便知刚才自己心中所猜测的事情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便将适才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炫耀道:“我益春堂金字招牌,乃是人尽皆知,谁人不称赞?” “是吗?”董玄机皮笑肉不笑地瞟了一眼温子琦,语调森森地说道:“既然有如此盛名,想来不会不顾颜面,赖掉我这二百两银子!” 呃... 温子琦神色一滞,漆黑如墨的双眸就好似吞噬一切的深渊,死死的吸住董玄机射来的灼灼目光,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缓缓地挤出几个字,“大侠,你不会是想跟着我去堂里?” 本无此意的董玄机,蓦然听到此言,心中登时一喜,便不露神色地点点头,轻飘飘地说道:“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嘛,你没有钱赔偿,我当然要找你们堂里管事的了,难道让我就这么算了!” 话已至此,温子琦也不在多说,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无奈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向这城内走去。 看着垂首慢行的温子琦,董玄机嘴角微微一撇,面露一丝古怪的笑容扬声道:“虽然你欠我的钱,但是这不影响你我同行做伴!”说罢脚上微微发力,几个纵身便来到温子琦身边。 午市已过,夜市未起,本应该没什么行人的的青石街道上,反而却是人头攒动,推搡声,咒骂声混乱不堪,好像都在凑什么热闹一般。 站在巷尾的温子琦和董玄机二人,俱都被眼前的情形所惊呆,董玄机更是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情形就是你路上给我说的有口皆碑?” 听闻此言,温子琦双颊登时浮上两抹绯红,嘴角更是抿成一条直线,尴尬地将头扭到另外一边,试图躲过此人灼灼的目光。 可让他郁闷的则是,他刚转过头,董玄机好似故意与其作对一般,脚步轻移绕到正面,直视这温子琦的眼睛,执着地问道:“这就是你说名扬天下,百姓举手称赞吗?” 呃... 温子琦神情一怔,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蓦然抬起头,指了指人群,满嘴胡言乱语的辩驳道:“你虽然是为大侠,可是这江湖阅历却连我一个打杂的都不如,你难道没看出来这群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去堂里观摩吗?” 闻听此言,董玄机双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许,一脸惊讶地说道:“你管这群人叫观摩?你难道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听到了呀!”好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次疑问,温子琦未待他话音落地便立马说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脖子伸的多长,这分明就是怕落后与其他人!” 说着右手微抬,抡在耳边,佯装用心倾听一般,一边听着一边还面露得意之色地说道:“你听,你听,一个个情绪多么饱满....” 似乎已经受够了温子琦的胡言乱语,董玄机未待他话说完,便连忙用手一拍其肩膀,面色难堪地说道:“瞎说八道也该有个谱,你这说的都完全对不上号,什么叫伸着脑袋争先恐后,这明显是扯着脖子在谩骂。” 说着语气一顿,咂了咂舌,一脸鄙夷地说道:“还情绪多么饱满,我估计这些人应该快要气炸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温子琦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来是称赞还是讨伐,只不过他实在不愿意让此人看到益春堂这般模样。 虽然对于他来讲,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是总觉得被外人鄙夷,心中总归有一点点的小难受。 “你还想不想要钱?”温子琦蓦然转过身瞪了他一眼,语气森森地说道:“若是想要钱,最好给我注意你的说辞,这可是...” 未待他话音落地,远处本来拥挤不堪的人群,突然间好像炸锅一般,转眼间跑的连个人影都没,更有甚者一边跑还在一面回头看着,生怕慢一拍会惹来麻烦事一般。 “什么情况?”董玄机面色一怔,顺手拉着一个跑至近边的男子,一脸肃穆地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拽住的那位男子长得一副须眉大眼,看上去甚是灵动,可让人意外的是虽然长相颇为出众,但是此人在说话事竟好似受到了什么惊讶一般,结结巴巴地说道:“快...快跑,里面有个神经病老头,正在发疯!” “老头?”温子琦面露一丝诧异,连忙抓住此人的臂膀,神情紧张地问道:“什么老头,多大年龄!” 待在一旁的董玄机,看和温子琦脸色瞬变,脑袋里不由一惊,本来懦弱的少年,眼神为何在这么短的世间可以有这般变化。 正在思索之际,温子琦有追问道:“小哥,你可知道,这发疯的人是谁吗?” 正准备逃走的男子,闻言一顿,左右衡量一番后方才轻飘飘地说道:“我只是去杂货店打酱油路过而已,我哪里会认识此人呢?” 说着语气一顿,好似回忆到什么一般,继续补充到:“一脑袋花白的头发肆意的散落,远远看上去就好像...” 未待此人说完话,温子琦便脸色一喜,连忙截断到:“你说一脑袋花白头发?” 男子点了头说道:“是啊,也不扎就这么任其随风摇曳,远远看上去和厉鬼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还心有余悸的打了一个哆嗦,“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不就是不修边幅而已。” 温子琦嘿嘿一笑,脑海里飞速将堂里的人过了一遍,也没有此人说的花白色头发,念及至此,便脸色一般,语气森森地问道:“你不会是记错了把,我堂里只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压根就没有你说这个人!” 说这此处,语气蓦然一顿,一个可怕的念头霎时间直冲脑际,便立马问道,“不就是给我老头吗,还能将你们吓成这样。” 听闻此言,男子好像受了什么莫大的侮辱一般,立马大喝一声道:“我也是七尺男儿,又怎么会被人吓的落荒而逃呢,要不是他手里的拎着连个舀粪的瓢,你觉得我会怕他。” 听到这里二人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温子琦更是幽幽叹息一声,略带同情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沉声说道:“幸亏跑的快,要不然你这身衣服可就糟蹋了。” 说着回头瞟了一眼董玄机,志得意满地说道:“是有个疯子拎着俩个粪勺,在我们堂里为非作歹而已,所以....” “所以什么?”董玄机微微一怔,面色警觉地看着温子琦,好像生怕此人要出什么馊主意一般,甚至破天荒的视线开始有些躲闪。 可天不遂人愿,他越是这般,温子琦越觉得应该指使他做点什么,微微一思量便语重心长的说道:“董大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堂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什么规定?”董玄机眉宇微微一蹙,隐约觉得此人接下来所说的事情,极有可能关怀他这二百两银子能否到手。 想至此节,便立马开口说道:“难道你们这么大的医馆,还要赖账不成?” 有道是好奇害死猫,刚刚夺路而逃的男子竟然驻足站在二人旁边聆听了起来,更是满脸好奇地插言道:“是什么规定啊?” “唉,”温子琦长叹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拜师学艺,总要交点学费不是吗?” 闻听不是赖账,董玄机脸上立马泛起了一阵深浅得宜的笑容,更是轻声喝叱道:“这不废话嘛,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有付出才有回报吗!” 看着他一步步掉入自己设计好的圈套,温子琦心中登时一喜,但脸上却依旧一副苦兮兮地说道:“可我自小父母双亡,又没有什么积蓄,所以我就承担起来打扫卫生!” 此话倒是说的也不无道理,董玄机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自然知道有这么一种规矩,所以听完温子琦的话也没做多想,只是回头瞟了一眼益春堂的招牌,淡淡地说道:“这么大一处院落,难道就你一个人打扫?” “那倒不是!”温子琦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正经地说道:“学徒又不止我一个,也有穷人,不过今天正好轮到我嘛,不是有句话叫多劳多得嘛,所以我想...” 未待他说完,董玄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皱眉道:“你想什么?”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名扬天下 一缕清风拂过,温子琦嘴角微微上扬少许,明明清秀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充满了恐惧。 “你笑什么?”董玄机被他这一抹浅笑给弄的心里直发怵,连忙上前制止道:“有事你就说事,在这里咧着嘴傻笑是什么意思!” “唉,”温子琦一改常态地凑近董玄机,谄媚奉承地说道:“大侠,我想请您帮个忙!”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董玄机微微一错愕,双眸躲闪地瞟了一眼温子琦,怎么突然这么懂礼貌,该不会有诈? 想至此节,双眉一蹙,身子不由后撤了少许,轻飘飘地说道:“什么事呢?” “这个…这个,”温子琦故意拉长了语调,好似欲言又止的样子嘟囔了半天,最终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这唯唯诺诺的样子,董玄机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刚欲开口呵斥一二,眼角的余光便瞟见温子琦反而话锋一转,神色肃穆地说道:“大侠,我看你的银子要稍微缓一缓了!” 这一声虽然并不是很高,但在董玄机耳里竟好似六月惊雷一般,惊得他不由脸色一滞,嘴唇更是直打哆嗦,“什…什么?什么叫做缓一缓?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对于视钱如命的董玄机来讲,眼看到手的银子就这样遥遥无期,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哎,”温子琦双肩微耸,缓缓地长吁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你也听说了,今天刚好轮到我值日打扫卫生,可这突然跑来一个疯子在堂里撒泼,弄得肯定是一塌糊涂对不对?” 董玄机缓缓地点了点头,刚才温子琦所说倒是不无道理,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和还他钱有什么关系。 似乎看出董玄机心里的顾虑,温子琦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刚才这位仁兄也说的很明白了,那个疯子双手各持一个粪勺见人就泼,你想想这堂里的脏成啥样!” 听闻此言,刚才逃跑的男子在一旁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咂舌道:“您是没瞧见,那人的两个粪勺舞的那叫一个霸道!” “霸道?”温董二人闻言俱是一愣,尤其是董玄机,更是双眉皱在一起,之前便觉得怪异,一个疯子在店里挥舞粪勺,竟然没有人驱赶,此时听到霸道二字更是不解,便连忙追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个霸道法呢?” 或许此人可能整天游走在书场,听完董玄机的询问后,立马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说道:“这位看官,今日你算来着了,能把两把粪勺挥舞的瞧不见踪迹也是一种奇观,所谓的水泼不进也不过如此。”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一指益春堂的招牌,朗声说道:“益春堂也是人才济济,有几位杂役看到此人如此猖狂,便纷纷上前阻止,可结果您猜怎么着?” 一直担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的董玄机,本就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又看到此人在这里装腔作势,登时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脚将此人踹到在地,恶狠狠地骂道:“我猜,猜你大爷,到底怎么了快说!” 这一脚来的属实有点突然,倒在地上的男子一时间竟然怔住,一脸不解地盯着董玄机,默然良久,方才大喝一声道:“你这人什么毛病,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打…” 未待他话说完,董玄机不耐烦的从腰带中抽出把一尺多长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语气森森地说道:“凭这个够不够!”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被匕首抵住脖子的男子,瞬间温顺的犹如一个小绵羊一般,甚至脸上堆满了笑容,“大爷,看您这话说的,当然够了!”说着抬手将匕首微微地往外推了少许。 本来也只是出口气而已,并没有真的起杀心,所以对于男子的举动也就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便缓缓地直起身子,语气森森地说道:“既然够了,那就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哎哎哎,马上!”男子如若无人般的立马站起来,一面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面笑嘻嘻地说道:“当时那几个杂役一古脑的围上去,想要将此人给抱住,可让人惊讶的是这老头好像泥鳅一般滑不溜秋,非但没有被抓到,这几个杂役还都被粪勺的打得鼻青脸肿。” 听到这里,温子琦和董玄机俱都知道此人乃是习武之人,只不过温子琦并非像董玄机那样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啊!”董玄机嘿嘿一笑,转过头漂了一眼益春堂的门面,轻飘飘地说道:“我说怎么这么奇怪,没人赶…” 未待他话说完,耳边蓦然传来温子琦的一声央求,“大侠,我知道您武艺高超,你就帮帮我好不好,要不然我恐怕要数年才能还的起钱!” 一听到关于还钱的事情,董玄机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好说好说,大丈夫自当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听闻此言,温子琦嘿嘿一笑,等的就是这句承诺,便立刻说道:“劳烦大侠进去将此人制服!”第三百零七章 “啊?”董玄机倒吸一口凉气,一开始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怔怔地望着温子琦,才慢慢明白并非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而是眼前这个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你何来的自信?”董玄机双眼一白,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让我去帮忙给你驱赶疯子!” 似乎对于董玄机并没立马答应倍感意外,温子琦怔了怔,方才缓缓地说道:“大侠,你不是说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嘛,此人明显就是暴徒,这个时候不正式你大显身手的好时候嘛!” 听闻此言,董玄机双颊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几许,没想到看上去呆傻的家伙竟然会用自己的话来搪塞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大侠风范难道就眨眼间就烟消云散。 “大侠,这正是你名扬天下的大好时机!”满脸谄媚的男子见机立马凑上前去,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帮腔道:“这益春堂可是一个风水宝地,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您若此时不费吹灰之力的制住此人,我牛大胆敢打保票,不出数日,整个周国都知道你的侠名!” “名扬天下,”董玄机倒吸一口凉气,双眸迷离地望了望益春堂,蓦然轻叹一声道:“扬名天下的这等事情并非我所愿,我还是...” “您还是帮帮我,”温子琦瞅准时机,立马插言道:“您如果不帮我,这堂内脏成这个模样,我一个人是打扫不来,我只能将准备给你的银子拿去雇佣打扫的人去了!” 一听到自己即将到手的钱,可能会落入他人之手,董玄机脸上登时挂满寒霜,死死盯着益春堂的大门,话锋如刀地说道:“此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我又岂能素手旁观!”说着脚步一动,好似一阵风般的飘进益春堂。 站在原地的二人,望着董玄机人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霎那,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相看一眼,便各自拔腿就跑。 或许是董玄机武艺真的要高于哪位暴徒许多,只听到堂内传来几声惨叫便在没有了声响。 约莫数息过后,董玄机一脸嫌弃的拎着一个人又出现在大门口,刚想对温子琦炫耀一二,可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奶奶的!”董玄机随手将手中的老头丢在一旁,一个健步窜到刚才几人说话的地方,怒气冲冲的转了一圈,发现别说人影了,就是鬼影都没一个! “好你个小兔崽子!”董玄机双眸瞪的几欲要夺眶而出,一副牙齿更是咬的吱吱乱叫,“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说着一个转身杀气腾腾的向堂内走去。 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几位杂役,正欢呼雀跃地拍着手为刚才的少侠称赞,有位年老的杂役更是像模像样对着门口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瞧见没,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话说一半,蓦然打住,原来就在其拇指的方向,刚刚洒脱离去的少侠,又出现在了门口,只不过少侠的脸色好像有人偷了他的钱一般铁青。 “大侠,真是神人,我们哥几个刚正在说什么时候能再遇到你,一定三跪九叩的拜谢您一番,你就出现在门口了!” 董玄机脸若寒霜的瞟了一眼这几个衙役,没好气地问道:“你们这里有多少学徒啊?” 听闻此言,众杂役俱都一愣,整天见各式各样的人,怎么能看不出此人现在正怒火中烧,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脸上却堆笑地说道:“回大侠的话,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哦!”董玄机点了点头,心中少许安慰了一些,至少那人在这个上面没有对他说谎,便继续追问道:“那你们将今天值日打扫卫生的人叫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他!” “值日打扫卫生?”众杂役俱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好像听不明白董玄机的话一般,有位胆大的杂役微微一弯腰,恭敬地说道:“大侠,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值日打扫卫生?”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人财两空 闻听此言,董玄机心中登时凉了半截,他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各式各样的人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看着眼前这几名杂役的神情,便知道温子琦所说的什么家境清寒,要靠打扫卫生来交付学费这事从属乃是扯蛋。 心中虽然已经不在抱有希望,但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今天这里这么脏,谁来收拾?” “我们呀!”年长的那名杂役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圈,方才悻悻地说道:“这死老头莫名其妙地冲出来,发疯似的将两个粪勺挥舞的...” 心如死灰的董玄机自然没有什么耐心听他在这里絮叨,便连忙将手一抬,截断道:“你也不用给我说这些,我没心思听!” 说着语气一顿,脑袋里灵光乍闪,一个念头蓦然冲上脑际,便立马伸手到年长的杂役面前,扬声道:“二百两纹银,一分不少!” 年长的杂役闻言一怔,缓缓地低下头瞧着伸至面前的手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站在身旁的另外一个杂役,用肘部微微一撞,压低声音说道:“老顾这是要钱,你没看明白吗?” 老顾并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是要钱,只是他想不通这位除暴安良的大侠为何要问自己要钱,而且一张口就是二百两! 非亲非故的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想至此节,便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大侠,老顾我有点吃不准,你是要给我二百两,还是要我给你二百两!” 本就失去了耐心的董玄机又听到这种不靠谱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出来,丝毫不顾及刚才树立起来的大侠风范,扯着嗓子吼道:“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你给我二百两!” “嘶...” 老顾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恐地望着董玄机,二百两银子别说没有了,就是有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送给他。便疑惑不解地问道:“大侠,你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嘛?” “啊?” 董玄机双眉一皱,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地轻喝一声,“什么叫我遇到了难题,是我帮你们解决了难题,你们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嘛?”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猜测,但是当听到这番话时,老顾多少还时有点小意外,站在其身后的几位杂役,更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尤其是刚才还在叫好的那几位,更是觉得羞愧难当,将头俱都埋在胸口。 “您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老顾双眉一皱,面带迟疑地说道:“当时我看您从门口进来那气度,尤其是那一声‘无耻老贼,休要猖狂!’活脱脱一个行走江湖的少年义士,怎么...” 已上当受骗过一次的董玄机,犹恐此人又给自己带什么高帽子,便连忙抬手截停他,语气冷冰冰地说道:“少说一些这种不着边际的奉承话,我也是受人索托才来帮你们的,你觉得我有那么闲嘛,还除暴安良,亏你想的出来!” 本来一脸愁容的老顾蓦然间脸上挂满了笑容,直待董玄机话音落地不再言语之际,连忙上前一步,冲着董玄机双手一抱拳,若有所指地说道:“如果是我记忆和耳朵都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你是受人所托对!” 一听道此言,董玄机登时恨的压根直痒痒,根本没有考虑老顾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个问题,便想都没有想,爽快地回答道:“没错,我是受人所托,难道有问题嘛?” 似乎对于如此坦诚的董玄机老顾多少有些意外,怔怔地望了他半天,方才嘴角为微抿,慧黠一笑道:“那托付你帮忙的是我们这几人嘛?” 火气略消的董玄机,听完老顾的这番话,登时有火从心起,双颊的肌肉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许,语气森森地说道:“你这人不会脑子有问题,是不是你们托付你们自己不清楚!” 说着语气略微停顿了少许,轻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当然不是你们几个了!” 对面的老顾听闻此言,登时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回怼道:“那你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既然不是我们托付你的,我凭什么要给你钱,你又不是我儿子...”未待他话说完,顿觉眼前一黑。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蓦然间响起。 嘶... 站在老顾身边的杂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双眼死死地盯着眼露凶光的董玄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说错了话。 “唉哟哟,我的娘呀”被扇翻在地的老顾一别忍着右边的脸颊上传来火辣辣地疼痛,一边叫苦不迭地说道:“今天他娘的是不是犯太岁啊,怎么连遇到两个疯子!” 说话间耳边又传来一句寒意森森地询问“你说什么?”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老顾听到后却立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刚欲开口说些软话。 耳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您快去看看,有个疯子正在外面将大粪泼的哪都是!” “为什么不将他赶出去呢?” “我的好哥哥,能打的过才行啊,你是不知道顾丰他们几个被打的那叫一个惨,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只见从后门进来四五个一身短打的男子,为首的一名男子,面似一轮满月,双眉紧紧连在一起,若不是下面有双圆溜溜的眼睛,很难让人相信这好似画了一笔的黑线竟然是眉毛! 只见他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捂着腮帮子老顾,眉毛登时蹙成小山模样,便将视线移到董玄机的身上,“顾丰,是此人动的手吗?”说罢视线不由微微下移,瞟了一眼董玄机的双手,见其空无一物心中不由一松! “袁哥,您可算来了,”顾丰立马翻身退至旁边,抬手一指董玄机,恶狠狠地说道:“就是这个疯子,莫名其妙的问我要二百两,还出手打了我!” 袁姓汉子一边手捂住鼻子,一边面露不悦地瞟了一眼顾丰,没好气地说道:“你若不是欠了人家的钱,怎么会有讨债之人上门呢?还弄成这般模样!” “我真没欠他钱!”顾丰心知这个姓袁的一直对自己心生不满,所以对于自己所说的自然不会全信,登时气的直跺脚,“你我二人的过节待会再说,你先把此人拿下再说!” 袁姓汉子闻听此言,眉峰一挑,略带惊讶地说道:“你当你是谁,竟然敢命令我!” 此言一出,顾丰登时一震,嘴唇嚅动半天,竟然气的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反而跟在袁姓男子几位却在一旁插言道:“袁哥,顾丰说的没错,您还是赶紧出手把,要不然这厮在拿起他的‘武器’一顿乱挥,” 话说于此,语气不由一顿,抬手一指周边的药架,继续说道:“这里面的药可都保不住了,到时候万一姚堂主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其实袁亮心里很清楚,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绝对是难辞其咎,只不过他看到受伤的人是顾丰之后,心中多少有点想让他多吃点苦头,尤其是当他听到此人说话的态度,更是让他提不起劲来。 “用你们废话,”袁亮回头瞟了一眼说话的人,没好气地说道:“这事我难道不知道怎么处理吗?还轮得着你们教我做事!”说着脚下一用力,一个箭步冲向董玄机! 正负手而立的董玄机,蓦然发现此人竟然就这么迎面撞来,心中顿时提起十二分警觉,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人离自己不足一米之时,原本藏在身后的两只手,竟然冲自己一挥。 霎那间眼前白茫茫一片,“我去,石灰!”董玄机登时一怔,下意识抬起胳臂遮挡自己的眼睛,就在起抬手的瞬间,鼻子微微嗅到一股异香! “奶奶的!”董玄机大骂一声,这根本不是石灰,分明是什么毒药,想至此节,便脚尖一用力便想要后撤,可是顿觉脚下无力,好似踩着棉花一般,“卑鄙无耻!” 看着幽幽倒下的董玄机,众人俱都一喜,尤其是刚才挨了打的顾丰更是双眉一蹙,一脸的犹疑不解,喃喃道:“这就结束了?”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是却与这满堂的喝彩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皆都闭起嘴巴,纷纷将视线落在袁亮身上。 “怎么?你在怀疑我!”袁亮用脚轻轻蹬了一下董玄机,确信其没有还手之力,方才炫耀道:“我这神仙醉可是专门请教了温小哥,别说他了,就是一匹马闻上一口也得躺个两三天。” 说着身子微蹲下去,用手将董玄机搬的躺平,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双瓢舞的密不透风吗?怎么你的武器呢?” 此言一出,本来面露欣喜的顾丰登时一怔,双颊边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令袁亮彻底崩溃的话,“他不是哪个疯子啊!”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云泥之别 本来志得意满的袁亮听到此言,脸色瞬间凝滞,略微迟疑了片刻,连忙蹲下身去,搀扶起董玄机,一脸关切地说道:“少侠,大侠,您没事!您快说句话啊!” 被搂在怀里的董玄机,宛若小鸟一般倚偎在袁亮厚重的胸膛上,只不过他的双眸并不是柔情似水,而似凶光毕露,仿佛想要生吞了此人一般,无奈身上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任由此人摆弄。 或许刚才传入耳中说的话,对众人的冲击太过于强烈,俱都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唯独顾丰只是惊愕了几息,便咂巴咂巴嘴唇,一脸惋惜地说道:“即使是匹马闻上一口也得躺个两三天,何况是个人呢!” 话虽如此没错,但是从他嘴里出来就让袁亮心中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他那副神情,更是恨不得上去将其嘴巴撕成八瓣,可是眼下当务之急可不是与其斗气的时间,便双臂一用力,将董玄机抱起向后院奔去。 平时抬脚就到的距离,此刻在袁亮的眼里好比是哪万世千山,好不容易来到后院却看到平日里有人小憩的躺椅上空无一人。 袁亮看了一眼怀中的董玄机,急的双眸之中竟然泛起了涟漪,“我的祖宗唉,你到底在哪里!” 亦或是上天垂怜,就在他话音刚落地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了一声惊讶的声音,“唉?你不去前面帮忙,待在这里干什么!” 这一声虽然听上去有一点指责之意,但对于袁亮来讲,却比那绕梁三日的天籁之音还要动听! “我的小哥呀,您快来看看!”袁亮立马欣喜地转过身来,一脸委屈地冲着温子琦哭诉道:“我把这人给迷倒了!” 听闻此言,温子琦神情一震,刚从后面就瞧见袁亮怀中抱着一个人,心中还在纳闷儿,这大白天他是要干什么? 诧异间,袁亮已转过身来,将怀中的董玄机往温子琦面前一送,满脸堆笑地哀求道:“小哥,您快帮我看看,这该怎么办!” 躺在袁亮坚实臂弯里的董玄机,虽然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但是神志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刚才听到那一句询问之时双眸便不由一缩,此刻转过身来,确认就是魂牵梦绕的温子琦之时,反而眼里充满了泪花。 “小哥,你看他怎么哭了!”袁亮瞟了一眼满含泪水的董玄机,惊讶地向一旁的温子琦求救道:“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变成这副模样!” 微风拂过,残留的几片树叶哗哗作响,温子琦嘴角一抿,面露尴尬之色地看着泪眼婆娑的董玄机,“大侠,人生何处不相逢!” 此言一出,袁亮瞬间怔住,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小哥,你认识这位大侠!” 对于这样的询问,温子琦并不打算否认,尤其是他看到董玄机泪流满面,心中登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忧伤,便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只是认识,我二人若是细算起来的话应该算是故交才对!” 本来有些担忧的袁亮,听完温子琦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安定了许多,便缓缓吐出一口气,喃喃道:“故交好!故交好!” 说着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董玄机,见其一双泪汪汪的双眼布满血丝,登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一见到子琦兄弟就这般模样,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故人相见泪涟涟!”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简直拿这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垮下肩膀,无奈地放缓了语气道:“行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帮我将他抱至房内就好了!” “唉,好的好的!”袁亮连忙点头哈腰的回应了一声,生怕再横生什么变故,便抱起董玄机一阵风似地消失在视线里! 看着好似逃离一般的袁亮,温子琦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他很清楚这事如果被姚炳坤知道后,袁亮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有惊无险平安度过,唯有从董玄机身上入手,但刚才他那足以将人射穿的眼神,已经昭示了一切。 虽然只与董玄机同行一路,但是此人视财如命的性格早已尽收眼底,明明是他的马长途跋涉体力不济,非要讹自己二百两。 眼下袁亮竟然贸然的将人迷倒,恐怕这敲诈的银子是不会太少,想至此节,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便欲迈步赶上董袁二人。 脚跟轻抬,将迈未迈之际,脑袋里蓦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犹如夜空中流星滑过一般,瞬间照亮了烦闷的内心。 温子琦蓦然一顿,略微推敲了片刻,确认计划可行,方才重新迈步向前赶去,或许是刚才的灵光一闪让其登时忘记了自己负债累累,就连步伐都看上去要欢快了许多。 雕花锦门缓缓被推开,温子琦耷拉着一张脸一步一顿的来到床前,瞟了一眼床上躺着笔直的董玄机,便对站在一旁的袁亮说道:“这里有我在呢,其他事情你就不用多管了,出去照料好外面就可以了!” 一直提心吊胆的袁亮听完温子琦的这番话后,神色登时一松,脸上立马挂满笑容,乐呵呵地说道:“小哥,那这里就麻烦您了,我出去帮衬这老顾去打扫卫生去。” 话虽如此,但是他真的去不去打扫,温子琦才懒得去想呢,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声,“你去!” 这三个字好像有莫大的魔力一般,袁亮听罢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深施一礼后便一溜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离去的袁亮,温子琦无奈地摇了摇头,方才将视线重新落到董玄机身上,笑眯眯地说道:“大侠,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说着从旁边抽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自顾自的坐在上面。屁股刚粘到椅子,蓦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立马直起身来,走到桌子给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茶,方才又重新回到椅子上面。 “我知道你听的到我说的话!”温子琦一边用手轻轻摇晃这手里的茶杯,一边轻飘飘地说道:“因为这个药本来就是我配的!”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董玄机虽然什么都动不了,但是耳力却丝毫不受影响,所以温子琦说的话,他是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 连着两日的奔波,早已让温子琦倍感疲乏,尤其是今天更是到现在都水米没粘牙,若不是茶水太烫,他早已一口将其饮尽。 轻吹了几口气,觉得稍微可以入口,便赶忙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在口中微微的滞留了片刻,便像一条温顺的小溪瞬间滋养了整个脏腑。 “一路同行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温子琦嘴角一抿,故意凑到董玄机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我叫温子琦,是益春堂的门徒!”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董玄机脑海里,好似六月惊雷一般,学徒和门徒二者虽然听上去只有一字之差,可事实上乃是云泥之别。 干个几年杂役,但凡有点悟性,益春堂都会将其收为学徒,可这门徒却不是只凭借悟性就可以,想至此节,顿觉的这个姓温的明显是在扮猪吃虎,明明有如此身后的背景,非要在自己面前卖惨。 “是不是很意外?”温子琦随手将茶杯放在床头的小桌机上,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我该从那给你说起呢?要不就从我们见面之时开始说起好不好?” 董玄机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温子琦,生怕此人又像之前那般不告而别。 “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温子琦伸手一拍自己的脑门,面露懊悔之色的叹了一口气,“这袁亮也真是的,怎么会给你用在身上...” 话说一半,登时觉得自己好像又犯了傻,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时我正一个人行走的大路上,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这刚要躲接下来你也知道了对不对!” 若是此时董玄机有丝毫的力气,他一定会破口大骂,可现如今的他就是连眨眼都异常费力,更不用说与其斗嘴了。 “俗语有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温子琦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若有所指地说道:“遇到你我也是到了大霉,明明是自己长途跋涉将马累死,非要怪在我的头上!” 其实这话也正是董玄机此时心中想的,遇到这个姓温的绝对是到了八辈子大霉,银子非但没有捞到,现在反而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就在其心中腹诽之际,一直絮絮叨叨的温子琦蓦然停住,似笑非笑的说道:“刚才便想问你,你这长途跋涉是从哪里来的?” 董玄机闻言心中一震,好在因为迷药的关系,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双眸还是微微冻结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却让几乎近在咫尺的温子琦有所察觉,只不过令董玄机心慌的并不是此事,而是他看见温子琦此时正一脸怀疑凑到近前,鼻子微微一嗅!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恨之入骨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地上,一股淡雅的清香瞬间钻入鼻孔,温子琦神色一怔,立马直起身来尴尬地后退了半步。 “这....”温子琦脸颊一红,抬手指了指床上的董玄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可没有动你啊...” 话说一半,蓦然想起刚才此人在袁亮怀里的神情,登时话锋一转,咂了咂舌道:“老袁这回脑袋非要搬家不可!” 这话虽然袁亮没有听到,但是却好像感应到了一般,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就连站在袁亮身旁的几位都满脸惊讶,甚至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还出言打趣道:“袁哥,你还真招小娘们喜欢,这又不知道是哪家酒馆的姑娘在念叨你了!” 或许是因为温子琦的话让其心情大好,此刻见有人打趣,也没有正型地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侯三,你这就说的不对了,什么叫做哪家的姑娘,袁哥我必定是每个姑娘都念叨!” “唉哟哟,袁哥这话说的大气,那你可要好好教教弟兄们呀!” “这不一句话的事嘛,”袁亮不以为然轻啧了一声,轻飘飘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我就带哥几个好好见识见识!” 话音还未落地,耳边蓦然传来一声轻喝:“见识?你想不想见识一下姚堂主的怒火!”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众人俱是一怔,尤其是袁亮,更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是一想到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在捧,便硬着头皮辩驳道:“顾丰,你阴阳怪气地干什么,小哥刚给我说了,这事我不用管了,他给我摆平!” “我说怎么走路都带风,”顾丰嘴角微微一撇,一脸不屑地说道:“原来是傍上了温小哥,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这事若是处理的不好,即使是温小哥也怕难护你周全。” 袁亮心中微微一惊,顾丰此人虽然讨厌,但是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益春堂虽然可以说一家独大,但是稍有不慎也会成为众矢之地,想至此节,登时又变得忧心忡忡。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就连刚刚在一旁起哄的几个杂役们,俱都默契地选择了低头不语。 或许尴尬是相同的,厢房内的尴尬丝毫不亚于外面,温子琦不知何时已退至窗边,只见他一手扶着窗棂,一手挠着头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有此想法的并非只有他一人,躺在床上的董玄机,此时心里也是如此,是杀还是不杀? 杀门徒这事说小,其实也无非就是杀了个人而已,说大可大到没有边际,倘若此人背后牵扯的势力可令天下变色,那杀了他就好比将天给捅了个窟窿。 想至此节,更是拿不定了主意,双眸之中不由掠过一抹黯然,好在温子琦此时据他尚远,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大侠,我们可否商量件事情?”温子琦站在窗下,遥遥的一抱拳,满脸堆笑地说道:“这药是我配的,但是解药我却没有配置,所以...”话说一半,蓦然停住,好似在等着董玄机回答一般。 躺在床上的董玄机,心中不由冷笑一声,鬼话连篇,配了迷药却不配置解药,这事也就偏偏那种刚出茅庐的小孩子。 数息过后,温子琦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连忙用手遮挡住脸面,好似羞愧不堪地说道:“看我这记性,又忘记大侠现在不能说话这事了!” 说着脚步轻移,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大侠,我这有颗解毒的药丸,要不您先试试看能不能稍微缓解一下,至少说个话也好啊!” 说罢便从怀着掏出一个小瓷瓶,在董玄机面前微微一晃,继续说道:“你要是同意了,稍微动一下眼睛。” 听闻此言,董玄机心中登时火冒三丈,试试看?这是准备让自己来帮忙做试验品呀,登时将眼睛死死的定住,生怕此人以为他已经同意了。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此人压根没有打算看他的眼睛,话音刚落地,便伸手捏着自己的下颚,嘴里还假惺惺地客套了一句,“得罪了!”说便用嘴咬开瓶塞,往董玄机的嘴里倒了一粒犹如黑豆大小的药丸。 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瞬间冲向了董玄机的鼻孔,几欲要熏的他作呕,好在只是短短的几息便闻不到什么味道了。 就在董玄机心中腹诽之际,蓦然间觉得咽喉处一股凉气横冲直撞,心中登时一惊,大喝一声,“混蛋,你给我吃了什么?” 对于董玄机有这样的反应,温子琦好似一点也不意外,轻飘飘地说道:“当然是解药了,难道还能给你吃毒药嘛!”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确信自己只能说话而已,董玄机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微微轻叹一声,语气幽怨地说道:“想不道温兄弟竟然是用毒的行家,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要多久恢复呢?” 温子琦何等聪明,焉能不知道董玄机温问这话的深意,便眉睫一挑,笑嘻嘻地说道:“大侠,在说着些之前,我们是不是该互相认识一下,您看我刚才都自报家门了,您是不是也?” 见他并没有直面回答问题,反而在盘查自己,董玄机恨的压根直痒痒,但是碍于自己现在动弹不得,只能乖巧地回答道:“我叫董玄机!” 听闻此名字,温子琦差点要笑出声,连忙用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重复一遍道:“董玄机,原来是董大侠!” “真是可笑!”董玄机白了一眼温子琦,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却还在假惺惺地称呼我为大侠,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他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如此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怔了半天,方才从齿间缓缓地飘出一句,“我可是真心实意的称你为大侠,丝毫没有调侃取消的意思!” “嘿嘿,”董玄机蓦然一笑,缓缓轻叹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真心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现在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说着语气一顿,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是用毒的高手,但是至少也听说过不少,你竟然能控制解毒的部位,想来也绝非等闲之辈,我说的可对?” “董大侠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温子琦连忙摆了摆手,一脸回绝地说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徒而已,哪里是你说的绝非等闲之辈!” 闻听此言,董玄机不由微微一怔,随即淡笑一声,打趣道:“想不到还是如此谦虚,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说罢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听他如此坦诚,温子琦反而有些怔住,蓦然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董大侠,你我之际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是你敲诈勒索在前,所以我才...” 好似知道温子琦要说什么一般,董玄机立马插言道:“之前的事情我不想提起,我想知道的是你如何才能放过我?” 此言一出,温子琦瞬间一乐,便笑着说道:“我和你本就无冤无仇,再说了你这毒,又不是我给你下的,老袁本就是益春堂的护卫,他动手势必是你做什么伤害益春堂的事情了!” 好似对袁亮已恨之入骨,未待温子琦话说完,便阴恻恻地插言道:“是非公论,我现在不想谈,说说你的条件!” “什么条件?”温子琦嘿嘿一笑,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小声地说道:“让我救你也不是不可!” 董玄机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自然知道这话后面便是条件,所以并没有向之前那般插言,而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温子琦。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一般,再稍微的停顿之后,温子琦便又继续说道:“当然是有一定的条件的,你是大侠我是一个小门徒,你若要翻脸,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似乎对于温子琦的做法并不感到意外,董玄机嘿嘿一笑,语气幽幽地说道:“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出的折中办法,想来也是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温子琦并没又打算否认,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毕竟现在我占了主动,我当然要占尽先机才对,总不能将你放了之后再和你谈合作!” “你是个聪明人,”董玄机嘴角一抿,双眸之中不由掠过一抹黯然,蓦然良久,方才缓缓地问道:“将你所说的折中之法,说出来听一听!” 话已至此,温子琦也不在客套,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我知道你是在和我虚与委蛇,待我将你的毒解了,我敢保证你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让我身首异处,所以我为了自己的小命,觉得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董玄机嘴角微微一撇,有些失落地说道:“换做是我,可能也会和你的想法一样,所以我并没觉得你有多卑鄙!”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强词夺理 蓦然间听到这番言辞犀利的评论,本应该有些许不悦的温子琦竟然笑了笑,面色坦然地说道:“董大侠,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我若是再扭捏作态,反而有些对不起您这番爽快!” 董玄机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答复,只不过脸颊上闪过一抹深浅得宜的浅笑,便话锋一转沉声问道:“刚才哪个挨千刀的说这个迷药是出自你手?” 对于这个问题温子琦并没有打算否认,便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这那能算的上迷药,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成品而已!” 对于这样的答案董玄机似乎非常震惊,双眸不由一滞,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缓缓地挤出一句,“半成品就能瞬间让我无还手之力,是我上不了台面,还是你的这个半成品太过于逆天!” 此话乍一听好像只不过是句简单的恭维话而已,可是若是仔细推敲一二,便会发现其中好像另有深意。 对于这样的小伎俩,温子琦抱之一笑便装作没有听到一般,朗声问道:“董大侠,你这大老远急匆匆的赶来青州,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董玄机双眸微微一凝,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以你的才智,即使我说其他的你也不会相信,与其这样,还不如和你开门见山的直说!” 听他蓦然间如此坦白,温子琦反而有些怔住,双眸不由微微一缩,思量了片刻,确认其没有什么诡计,便双手微微一抱拳,笑着说道:“承蒙不弃,温某感激不尽!” 躺在床上的董玄机,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登时涌起一抹怒火,无奈没有力气,只好愤愤不平地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一些,容易让人恶心!” 温子琦脸颊边的肌肉不由抽动了几下,又强行绷住,语气冷冷地说道:“既然董大侠这么说了,那我们不妨就按照你所说的开门见山!” 话已至此,在多说已是赘言,董玄机的脸色也是一改之前,瞬间冷肃的犹如铁板一块,双眸更好似如同结了冰的湖面一般又静又冷,“以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对毒的见解,我不信你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门徒!” 温子琦似乎知道董玄机的弦外之音是什么,眸色不由变深了几分,双眉更是紧紧地锁在一起,默然良久才缓缓说道:“自古以来成名的大侠,并不是在他声名鹊起的那一刻才开始行侠仗义,而是从他那一刻开始被人熟知而已!” 躺在床上的董玄机,蓦然听到这番高论,不由微微喘息了起来,似乎觉得此举有些尴尬,连忙闭目凝了凝神,才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着温子琦缓缓问道:“你这番年龄阅历怎么会说出如此又深度的话,我也是有些好奇!” 此时他的目光就像能穿透人体的利刃一般,灼灼地定在温子琦的脸上,不放过他丝毫的表情变化。 可让他失望的是,温子琦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到它处,淡淡地说道:“什么深度不深度,不过是一些愚见而已!” 说着语气微顿,话锋一转道:“董大侠,时间如此紧迫,却被迷药所伤,这恐怕是你绝对没有想到的!”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若不是时间匆忙,他也不至于一路上都没有让马休息,本想着进城银子到手之后便各奔东西。 可世事难料,非但中了温子琦的调虎离山之际,还因为自己的贪心不足,落得如此下场。 想至此节,心中登时是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没有早点将他脑袋拧下来,恼的是此人丝毫没有诚信可言,趁着自己出手缉拿暴徒之际,竟然借机逃之夭夭,“是时间紧不紧迫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 闻听他这冷冽之词,知他是为了自己之前溜掉的事情仍旧怀恨在心,温子琦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嘿嘿一笑道:“大侠,您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有关系了!” “哦?”董玄机眉间一挑,面露不解地追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温子琦转过头来,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就好似两颗黑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董玄机的脸上,“这关系着我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帮你解毒,你说重不重要!” 听闻此言,董玄机神色一怔,对于他来讲,能够早一点恢复自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会好心的就这么将他放了,他心里可不这么认为!“重要是重要,但是我觉得你不会!” “看你这话说的,”温子琦随手将椅子微微后拉了少许,方才缓缓地座了下来,道:“董大侠,真是明察秋毫,将我心思的看的一清二楚!” 说这语气微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可能力也没有哪个自信,能和完全康复的你谈条件,所以还是先委屈一会儿董大侠了!”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结果,但是听闻此言董玄机还是有点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个真小人!” 这一声来的突兀,听的温子琦一愣,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但是当他确信就是自己听到的意思,不由哑然失笑,“这你可算真说对了,我这人向来都是有仇报仇,一路上承蒙了董大侠不少的照顾,我会一点点还给你的。”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可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寒气森森,尤其是看到看到他的笑容之后,更是让人觉得脊冒汗粟。 董玄机双眸一凝,死死地盯住缓缓走来的温子琦,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温子琦眉睫一挑,面露一抹得意,自问自答道:“当然是复仇了,还能干什么!” 闻听复仇二字,董玄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双目几欲要脱眶而出,大声呼喊道:“来人呢,救命啊!” 或许这一切都在温子琦的计划之内,就在其张嘴呼救的霎那间,温子琦一个箭步冲将过来,以雷霆万钧之速往其嘴里塞了一个药丸。 “咕...” 董玄机神色一震,双目死死地盯着温子琦,见其面露狡黠之色的依靠在床头,心中顿时明白,此人所说的复仇是指吞下去的药丸,而非肢体上的复仇,心中不由一松,“你给我吃的什么?” “好东西啊!”温子琦眉睫一挑,神秘兮兮地说道:“董大侠走南闯北,定是遇到过不少绝色佳人,可是我觉得以大侠视钱如命的性格,想必也只是心中仰慕而已!所以...” 未待他话说完,躺在床上的董玄机好像等不及想要知道答案,连忙插言打断道:“所以你给我吃了什么?” “春药!”温子琦嘴角一撇,低下头去摆弄着蓦然出现在手里的小瓷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还差董大侠二百两银子嘛,我银子虽然没有,但是这种药丸对我倒是有些!” 说着语气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脸色涨成通红的董玄机继续说道:“大家都是男人,兄弟我这番好意,还希望董大侠不要见外!” 本来怒目而视的董玄机,听完他这番话后双眸之中顿时泛起了涟漪,哭喊道:“你个挨千刀,不得好死的禽兽,看我不杀了你!” 说话间顿时觉得本来毫无知觉的四肢登时有了反应,连忙直起身来向温子琦扑来,可未待他下了床,身上刚恢复的那点力气,顿时又烟消云散。 温子琦双臂环抱斜依在床头,冷眼看着趴在床上抽泣的董玄机,摇头咂舌道:“还好我刚刚没有给你吃错药,要不然我现在应该身首异处了!” 看他这番淡定从容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董玄机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从未尝试过的挫败感,便委屈地说道:“你如此嬉耍我有意思嘛?” “嬉耍?”温子琦嘴角一撇,不以为然瞟了一眼伏在床上掩面痛苦的他,轻哼一声道:“这个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我如此戏弄与你,你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你可想过被你敲诈勒索的我?” 听闻此言,董玄机顿觉万分委屈,缓缓地昂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温子琦,辩解道:“你说我敲诈,可我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到,不但如此,我还帮你把哪个家伙制服了,你难道忘了嘛?” 此话说的倒是一点没错,温子琦也是被他这一番辩驳竟然说的哑口无言,默然良久,方才轻飘飘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如果你没有被迷药迷住,我想那因该是另外一种场景了!” 说着语气一顿,蓦然间脑袋里灵光一闪,便笑着问道:“不瞒董大侠,其实我特别好奇,你怎么会中了迷药呢,按理说老袁看到你出手相帮应该感激才对,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温子琦眼角的余光便飘到董玄机的双眸里蓦然闪过一抹沮丧,便立马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缓缓地说道:“该不会又是因为钱!” 正文 三百一十二章 正人君子 或许是为了配合温子琦的这番感慨,董玄机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后,方才幽怨地说道:“你们益春堂丝毫没有诚信可言,我出手帮忙除暴,你们非但不给我报酬,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温子琦何等聪明,听了他这简单地几句话,便猜才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才对,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一个大侠,怎么就钻到钱眼里面去了呢?” 听闻此言,董玄机登时白了一眼温子琦,没好气地说道:“你没有挨过饿,受过冻当然会这么说!”说着突然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一位集万千宠爱的门徒,怎么可能遭过罪呢” 本来一脸玩虐的温子琦,不知是何原因登时笑的犹如一个孩子似的,一个箭步上前,抬手抓住董玄机的双肩,直视着他的双眸,语气森森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 蓦然间被人抓住肩膀的董玄机,刚欲抬手要制止,可是不知为何发现眼前景色突变,抓着其肩膀的根本不是什么温子琦,而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雪冬姐姐,你好久没回来看我们了!” 而被唤做雪冬姐姐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还带着点点水滴,或许不应该称其为女子,更应该唤做女孩才对。 女孩只有十六七的样子,稚嫩的容颜上却有一双灵动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挺俏的鼻,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虽然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但是也难以掩盖其纯洁的光辉。 “小虎乖,姐姐不是回来了嘛!”女孩子缓缓站起身来,亲昵的用手揉揉了男孩的乱糟糟的头发,笑着打趣道:“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说长点个子!怎么还是到这里!” 被唤做小虎的男孩子“嘿嘿”一笑,对于外人来说杜口木舌的话题,但是在雪冬姐姐这里好像家常便饭一般,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小手,故作老成地说道:“男人注重的是担当,我才不会将个头看的那么重要!” 听闻小虎这番言论,被唤做雪冬的女孩子双眸之中登时掠过一抹黯然,“吆,这才多久没见而已,小虎就变的这么可靠了?” 话虽如此,但是若有心观察,方能发现女孩子脸上流露出来的更多的则是心疼,而不是欣喜。 几幢破旧不堪的茅草屋,被一圈藤条编制而成的篱笆围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起简单的院落。 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乃是荒芜之地,可是对围坐树下的几个孩子来讲,这里乃是温馨的家。 或许真如小虎所说,雪冬姑娘太久没有回来这里了,树下的孩子们看到她二人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俱都害羞地往后躲了起来。 心思细腻的小虎冲着大家做了个鬼脸,招呼道:“刚刚我问过雪冬姐姐了,她说这次回来会多待几天,你们不都有好多话想跟姐姐说嘛,这下时间管够了!” 可能是小虎的话有着莫大的魔力,本来躲藏在树后的几个小孩子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将小虎和雪冬二人团团围住,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晚风吹来阵阵清凉,雪冬看了看安心入睡的小孩子们,不由轻轻长叹了一口气,时逢乱世,无家可归的人不计其数,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寒冬,心中不由一酸。或许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失落,雪冬姑娘双眸之中不由泛起了涟漪。 “小姬你出来一下!”一声轻唤在门外响起。 姬雪冬闻言一惊,连忙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痕,快步来到门外,虽然心中早已知道来人是谁,可看到院中坐着一个黑袍女子之时仍旧神色一滞,“二师姐,您是怎么...” 黑袍女子回头瞟了一眼姬雪冬,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点小心思,还需要怎么去动脑子嘛!” 姬雪冬连忙乖巧的上前行了一礼,方才压低声音说道:“师姐我们换个地方好吗,我怕小孩子们看到!” 黑袍女子闻言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怎么?你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下他们,他们连你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师姐,我的好师姐!”姬雪冬突然抱着黑袍女子的臂膀撒起娇来,嗲声嗲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你难道忍心看到我被人看不起?” 黑袍女子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心地太善良了!”说着从木凳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向院外。 看着默默离开黑袍女子,姬雪冬缓缓轻嘘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房间,便几个纵身追了上去... 祁东山脉像一条蜿蜒曲折的长蛇蜿蜒数百里,在凉州的地面上自西向东迤逦而来,而此刻却有一人一骑此东向西疾驰而去。 马上的骑客乃是一名白衣女子,一脸的冷肃,细看之下正是姬雪冬,只不过要比之前少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成熟! 路边的花草虽然开着烂漫,但是在马背上的姬雪冬却无心观看,只见她一双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双眸之中更是满眼的交集,“小虎再等等,再等等!” 姬雪冬一甩手中马鞭,眼前的景色登时像冰凌一般寸寸破裂。 “呃...” 董玄机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温子琦,默然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你会魅术?” 温子琦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缓缓地放开双手,默默地走至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 干燥的风轻轻地吹了进来,温子琦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道:“董玄机姬雪冬,谁能想到视财如命竟然是为了... ” 话说一半,蓦然回首,冲着半坐在床上的姬雪冬深施一礼,一脸诚恳地说道:“之前未明真相多有得罪,还往姬姑娘你莫要放在心里。” 姬雪冬缓缓地抬起头,一脸幽怨地看着温子琦,默然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我不放在心里又能如何,单凭一身用毒便可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在加上令人闻风丧胆魅术!” 说着语气一顿,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你匹敌的只有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侠,像我这种初出茅庐的恐怕与你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倘若...” 话说于此,蓦然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盯着温子琦,怔怔地许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的功夫也应该不低!” 温子琦淡淡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笑着说道:“低又如何,不低又如何呢?” 姬雪冬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才女,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喜,但脸上却依旧一脸地镇定道:“低了的话我们成功的几率小一些,不低嘛成功几率自然大了一些。” “我们?”温子琦眉睫一挑,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意外,怔了怔方才笑嘻嘻地说道:“姬姑娘,你这个我们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江湖儿女的缘故,姬雪冬咧嘴一笑,毫不隐瞒地说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披星戴月的赶往此地嘛?其实我是来杀人的。” 对于她为何来此地,温子琦其实刚才已知道了,只不过此时听到她如此坦诚,反而有些惊讶,便不解地说道:“这等机密之事,你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了?” “机密什么呀!”姬雪冬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乐呵呵地说道:“你若有心探查,恐怕我那一天天癸至你都已经知道了,这还算什么秘密!” 听闻此言,温子琦瞬间脸色一红,尴尬地将头扭向一边,连忙辩解道:“姬姑娘玩笑了,我还没有修炼到你说的这个地步...” “得得得,别解释别狡辩!”姬雪冬连忙抬手截断,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在你面前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坦诚点好,这样我没有什么秘密,你也就对我没什么兴趣了!” 嘶... 温子琦倒吸一口凉气,满眼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糙汉子,虽然知道在这一幅精巧的面具下面有一个绝色佳人,但是令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些话竟然会出自她口。 似乎对温子琦的沉默颇为不解,姬雪冬在一旁咂了咂舌催促道:“你愣什么神,我刚提的要求你答应了嘛!” “什么要求?”温子琦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没记得你提过什么要求啊!要不劳您驾再说一遍?” “我没说吗?”姬雪冬怔了一怔,随即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说过没说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二人联手做一票大的!” 闻听此言,温子琦神情一僵,夸张地张大嘴巴,简直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梦境中哪位,“先不说你要做什么,你就这么简单的相信我了?” 听闻此言,姬雪冬神色一怔,随即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肃穆地说道:“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乃是女扮男装,但是却一直安分守己,所以最起码来讲,你是个正人君子!”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深入人心 听闻如此夸赞,温子琦登时笑的宛若一个孩童一般,良久之后用手拭掉眼角的泪水方才淡淡地说道:“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这种夸赞!” 说着语气一顿,脑袋里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便立马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别的不说,就单凭你这一句夸赞,此次行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去!” 姬雪冬“嘿嘿”一笑,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温子琦,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眼前的此人说出这番话,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凭借自己的一句夸赞而已。 想至此节,不由慧黠一笑,打趣道:“温兄弟这一番话,说的我心中不由一暖,就连四肢都好似舒畅了许多!”说着缓缓地直起身子,简单的活动了下双手。 本来被她已经说的脸色绯红的温子琦,又看到她这番举动,脸色登时一滞,迟疑片刻方才从嘟囔了一句“从你现在这幅尊容说出这番话,真的让人压力倍增!” 听闻此言,姬雪冬撇着嘴上下打量一番温子琦,摇头道:“你知道嘛,这番话一出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瞬间那叫一落千丈!怎么?这就开始贪恋我的美色了?” 一向自诩为伶牙俐齿的温子琦竟然被姬雪冬给说的嗔目结舌,五官瞬间拧在一起,嘴唇嚅动半天,也只是说了一句“你真的…真的让我很无语!” 看着脸色绯红温子琦,姬雪冬好似奸计得逞一般“嘿嘿”一笑道:“看你这点胆子,小的和路边的小猫一般让人心疼!”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脸颊边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起来,若不是极力控制,恐怕早就被气的出手了。 虽忍住了想要上去爆揍的冲动,但心中愤愤不平的怨气难于平复,就悻悻地说道:“胆子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至少不会敲诈勒索!” “啧啧啧!”姬雪冬一边咂着舌,一边面若春风地笑道:“唉哟哟,没想到不只是胆子小,这心眼儿也好像不是很大嘛!” 说着语气微顿,话锋一转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教你小心眼好了!” 闻听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怔,如果是秦可卿凌浩然等人这么叫他,他全当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而已,可这位姬姑娘,相识不过数个时辰,竟然也如此说,难道真的自己是斤斤计较的人嘛? 或许是看到温子琦没有向之前那样反驳,姬雪冬不由有些意外,怔了怔方才若有所思地说道:“该不会这么巧,你真叫小心眼儿!” 听闻此言,温子琦刚欲反驳,却没想到姬雪冬压根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打趣道:“嚯,这个收获真的是太意外了,我说怎么刚才你一直絮絮叨叨不肯给我解药,原来是心中还有一点小九九!” 好像被戳穿奸计一般,温子琦连忙上前,气势汹汹地说道:“姬姑娘,说话可要讲良心啊!我怎么没给你解药了,要不是我你至少的躺这里三天!” “看看,看看!”姬雪冬咂了咂舌,摇头叹息道:“给就给了被,怎么难道不允许我记错嘛,话说回来,你这药真有这么厉害,可以让人一动不动三天?” 温子琦何等聪明,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玩笑开够了,想要好好谈正事了,便也收起了玩乐之心,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这也是因人而异,比如说功力高深的可能一天,像你这样九流的江湖中人,三天我都是嘴下留情了!” “好家伙,你这是睚眦必报啊!”姬雪冬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诧地盯着温子琦,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缓缓地挤出一句话:“难怪你朋友都叫你小心眼儿,看来还真的一点没错!” 闻听此言,温子琦眉间一蹙,心中多少有点不悦,便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姬姑娘,小心眼儿这个名字可不是你能叫的,我希望你最好知道这一点!” 姬雪冬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温子琦犹如铁板一般肃穆的脸庞,自知说错了话,心中歉然,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小心...” 话说一半登时意识到自己又说话不过脑子,便连忙“嘿嘿”一笑道:“这个名字太深入人心了,一时间根本挥之不去!” 温子琦无奈地摇了摇头,知她也只是嘴快而已,便轻吁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随你!” “嘿嘿,”姬雪冬莞尔一笑,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据说在青州城外有一处南越人的暗坛,很多关于边境的消息都是从那里流出的,你想不想去捣毁这个地方?” 虽然之前曾豪言壮语地说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可是听闻居然是捣毁一个他国奸细的窝点,心中仍然不由一震,连忙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姬雪冬闻言一愣,怔怔地望着温子琦,良久之后才诧异地说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立功啊,还能为什么?” “立功?”温子琦眉毛一蹙,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姬雪冬,笑着说道:“你一个凡事谈价钱的杀手,怎么会突然有了名族大义呢?” 听闻此言,姬雪冬神色一震,双眸不由掠过一抹黯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霎那,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温子琦有所察觉。 就在温子琦心生懊悔,不该说这种伤人话之时,耳边蓦然想起了一声浅笑,“名族大义对我来说就如浮云一般,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东西去拼命的,我看中的是这暗坛之中的财宝而已!”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呆呆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糙汉子,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无名的伤感,就在其想要为刚才的无礼而道歉之际,坐在他对面的姬雪冬“嘿嘿”一笑道:“到时候你我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各取所需?”温子琦眉峰一挑,眸中带着一抹轻轻的笑意,语调幽幽地问道:“如果我的启蒙先生没有说错的话,我记得各取所需应该是我们两个都有好处才对,我虽然答应了你陪你去,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好奇!我的好处在哪里呢?” 听闻他这番话,姬雪冬嘴唇一抿,抬手指指点点道:“你这人一点也不老实,我刚不是说了那是一个南越人的暗坛,你捣毁了岂不是大功一件?” “大功一件?”温子琦怔了怔,连忙抬手截断姬雪冬的话,犹疑不解地问道:“这个大功又该怎么说?你的意思是我跑到知府衙门去邀功?” 听完他的这番话,姬雪冬好似颇为失望一般双手掩面,喃喃道:“我的这个肺都被快你气炸了,你是不是门徒!” 对于这个问题,温子琦并没有打算隐瞒,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姬雪冬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语调幽幽地说“像你这种万中无一的人才你,后台必定也是大的吓人!” “我没有后台啊!”温子琦双肩一耸,一脸幽怨地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方势力找到我,你说这事怪不怪!” 此言一出,姬雪冬彻底怔住,双目闪着精光死死地盯着温子琦,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哥,我叫你哥!”连叫了两声,好像觉得这事好像是做梦一般不可信,便话锋一转,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后台?” “我骗你做什么!”温子琦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撒谎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姬雪冬立马笑的前仰后合,好一会才稳住了喜悦的心神,一脸肃穆地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义结金兰!” “什么?”温子琦神色一震,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抬起头来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便知道这个说话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奇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便连忙摇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两个才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你都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姬雪冬连忙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事哪有那么重要,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不是坏人不就可以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温子琦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默然良久,方才一脸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你和我结拜是为了什么,可是现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我怕你到时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番劝说之言一出口,温子琦本以为她会就此放弃,可让他惊讶的是,此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嘴角一抿,一脸正色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和你结拜是为了什么,那我觉得你更不会拒绝!” 说着语气微顿,将视线缓缓地从温子琦身上移到窗外,颇有深意地说道:“至于将来你究竟是否能够独占鳌头,还是名落孙山,我都有信心你一定会庇护我的!再说了就以你的能力,名落孙山从属是无稽之谈!” s:///book/11/11552/880012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破财免灾 看她斩钉截铁说出这番话,温子琦心中登时一震,表情夸张地望着姐雪冬,默然良久,方才慧黠一笑道:“姬姑娘,你说的我都有点憧憬将来了呢!” 本来这只是一句玩笑之语,可让温子琦惊讶的是,姐雪冬听完他这番话后,竟然眉睫一挑,一脸肃穆地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不是心怀向往,岂不是活的太浑浑噩噩了?” 听闻她如此之言,温子琦也不好再嬉皮笑脸,便点了点头,随声附和道:“姬姑娘说的没错,心中若有光,即使身在暗处亦无所畏惧!可有些人他生来...” 话说一半,突然间发现自己为何会与她说这些,便语调一顿,将已到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换做一声长长的叹息。 心思细腻入微的姬雪冬,抬头瞟了一眼温子琦,见其双眸之中仍旧留有一丝黯然,登时明白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 便知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嘿嘿一笑,打趣道:“我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人,但是像你这样的人确实很少见!” 正心神不宁的温子琦蓦然听到这番话,便下意识的追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呢?”问罢过后才明白,此人这般说乃是为了将自己的思绪从过往的忧伤中拉回来。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一般,姬雪冬对于温子琦的询问好像压根没有准备回答一般,只是咧嘴一笑,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于南越这个暗坛,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的,怎么样,要不要联手?”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温子琦心中有点涟漪,此时听问她二度提起此事,便想都没想,便一口气答应道:“既然这种秘密的事我知道了,若是不一起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信任!” 听闻此言,姬雪冬双手抱拳,一脸严肃地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日后的午时如果我在青州西门等你,那我们就一起大破南越暗坛,如果我没有来....” 温子琦何等聪明,见其话说一半蓦然收声不语,而是嘴角一抿,便双眉不由一蹙,不解地追问道:“有道是赶早不如赶巧,你为何要约在三日后呢,不是应该现在就行动嘛!” 听完温子琦的疑问,姬雪冬脸上瞬间爬满寒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现在估计连走路都不利索,去了不是找死嘛!”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随即恍然大悟地浅笑一声说道:“你有没有下地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走路都不利索!” 姬雪冬也是聪慧之人,闻听于此焉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一个翻身来道地上,伸展了一下筋骨,见其与之前并无二样,登时脸上挂满了笑容,欣喜地说道:“温大哥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听闻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轻笑一声,一脸得意地说道:“也不看是谁的兄长,若连这点小毒都素手无策,又怎能护你无恙!” 这番话一出口,让原本 笑嘻嘻姬雪冬,登时怔在原地,双眸之中不由自主泛起了涟漪,蓦然良久,方才抬手轻掩口鼻,抽泣道:“你都知道了?” “嗯,”温子琦收起了满脸的笑容,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你对小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未待他话说完,门外蓦然响起一声“子琦,你是不是在里面?” 温子琦刚欲开口回答,雕花锦门就被从外面缓缓推开,裴渊庭探头探脑的扫了一眼,发现屋内除了温子琦还有一位双眼哭的通红的须眉男子。 呃... 裴渊庭尴尬地站在门口,看看云淡风轻的温子琦,再看看一脸委屈双眼通红的男子,心中登时五味杂陈。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压低声音询问道:“要不我过会再来?”话虽如此,但是双脚就好像水泥浇灌一般,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老裴你说什么呢!”温子琦大大方方走到姬雪冬身前,伸手轻轻一拍肩膀,一脸正经的介绍道:“这位是舍妹,冬冬!” “舍妹?”裴渊庭嘴角肌肉微微抽搐几许,抬手揉了揉双眼,一脸不解地追问道:“子琦,你开玩笑,论年纪这人应该是你大哥都绰绰有余,怎么也不像你说的舍妹?” 温子琦双肩一耸,简直拿他没有办法,便放慢语气耐心地解释道:“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放猪,现在好了,连易容术也不知道!” 嘶... 裴渊庭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但是也曾在坊间听说过这样神技,今日蓦然见到,登时兴趣十足的迈步上前打量起来。 “唉唉唉,你干什么呢?”温子琦一幅防贼的样子挡在裴渊庭与姬雪冬中间,脸色不悦地说道:“冬冬打小胆子比较拘谨,你这样会吓着她的!” 被他这么一说,裴渊庭顿觉尴尬异常,脸上不由涌上了两抹绯红,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坏人,我就是好奇而已!” “好奇?”躲在温子琦身后的姬雪冬,古灵精怪地探出半个脑袋,一脸狡黠地问道:“你是好奇我的长相呢,还是好奇什么呢?” 听闻此言,裴渊庭本就绯红的脸色顿时涨的好似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嘴角更是抽搐不止道:“这叫比较拘谨?” 姬雪冬“嘿嘿”一笑,从温子琦后背缓缓走来出来,双手背后,面露狡黠之色道:“对外人拘谨,但是在兄长面前当然不是这个样子了!”说罢乖巧的往温子琦身上一靠。 或许是仍旧无法接受这副容貌之下隐藏着一个女子,裴渊庭登时打了一个激灵,摇头道:“看不了看不了!” 看着老裴这副神态,温子琦深有同感,便立马出言缓解道:“行了行了,不闹了,你找我什么事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裴渊庭这才想起自己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什么,便连忙点 头道:“是找你有事,刚刚我去你们房间,看到浩然床上躺着那个新来杂役,起初我以为这小子在你们房间偷懒,便想过去教训一番,可是我发现...” 话说于此,蓦然停住,抬头瞟了一眼姬雪冬,见其也是一脸认真的听着,便笑着说道:“小妹妹,哥哥们有点事情要说一下,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姬雪冬也是聪慧的女子,即使裴渊庭不说,就刚才的那一个眼神便已明白自己不方便留在这里,只不过还未待她作出回应,裴渊庭就已开口了。 “如此甚好,”姬雪冬嘿嘿一笑,一脸得意地说道:“我还正愁没有好的借口,你这么一说正中我的心意!” 温子琦闻言一怔,登时转过头来,看着姬雪冬说道:“冬冬,万万不可伤人!”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裴渊庭登时怔住,一脸惊恐地望着二人,连忙不解地问道:“伤人?怎么一回事啊?” “唉,”温子琦缓缓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身旁面露狞笑的姬雪冬,方才转过头对着裴渊庭语重心长地说道:“冬冬来前厅找我,结果被老袁以为是暴徒,用了迷药!” “嘶...” 裴渊庭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迷药的事他也知道,刚欲出言宽慰一二,猛然间想到这时候开导无异于火上浇油,便反其道而行,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老袁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如此如花似玉...” 话说一半,蓦然间觉得这个词语用在姬雪冬这身装扮上确实有点不妥,便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那迷倒然后呢!” 话一出口,温子琦连忙抬手示意他不要问,可还是晚了一步,姬雪冬双手一抱拳,冷冷地撂下一句,“你们慢聊,我还另有要事!”便不顾温子琦的劝阻,一阵风似的奔至前厅。 “你不去拦着嘛?”裴渊庭看着愤然离去的姬雪冬,心有余悸地追问道:“不会真惹出什么乱子!”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信任,温子琦抬眼瞟了一眼前厅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能惹什么乱子,最多是破财免灾而已!”说着语气一顿,转过头来继续说道:“你刚说何欢怎么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裴渊庭闻言一愣,随即便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是双目失神,好像...好像你审问完苗立潘之后,他的那副样子。” “什么?”温子琦闻言一震,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若是何欢被人施展了搜魂,那么指使他行动的凌浩然,比较暴露出来。 念及至此,便立马追问道:“那这个何欢睡在他的床上,我们的凌公子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裴渊庭双手一摊,一脸不解地说道:“我只记得我带着几名衙役去查看老六的尸体,蓦然间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便发现已经躺在床上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是因该在柳家坝才对嘛?” s:///book/11/11552/880512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将功补过 听闻此言,温子琦故作神秘的一笑,伸手拍了拍裴渊庭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当时是在柳家坝没错,可我们没有想到你竟然被吓晕过去了!” 说着语气微动,故意停下来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见其一脸纠结,温子琦便又继续说道:“一看你这个情况,我和哪位二公子当下就商量先将你送回来!” 听到此处,裴渊庭双眉紧紧一皱,将信将疑地说道:“那关于老六的事情呢?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呢?” “没怎么处理啊!”温子琦双眉微微一蹙,佯装沉吟了一番,方才缓缓地说道:“当时我们去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然后浩然就先将你送回来,我呢则留下和贾捕头说明了一些情况,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官府了!” “哦,”裴渊庭轻轻点了点头,顺言附和道:“交给官府也好,毕竟他们查起案子比我们要容易很多。” 话说于此,蓦然间想起凌浩然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便立马话锋一转问道:“你回来到现在也没看到凌浩然?” 温子琦双肩一耸,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有看到,估计正在那个犄角旮旯透着乐呢!” 此话说的一点没错,此时的凌浩然确实正在开怀大笑,只不过并不是如温子琦所说是在犄角旮旯,而是青州最豪华的茶社。 懂茶,就如名字一般,能到这里面喝茶都是对茶有了一定的了解方才能进去,不管你是贩夫走卒,只要你懂茶,便可被掌柜的奉为座上宾。 凌浩然捧着茶碗递到唇边,或许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方才淡淡地说道:“此事办的不错,该重赏!” “多谢公子!”原本坐在一侧的老者,闻言立马起身跪着谢恩,“老臣这把年纪了,还承蒙公子不弃,再度受到重用,实乃上辈字修来的福分!” “唉,诸公这是何话,”凌浩然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碗,上前搀扶其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能有您在一旁教导辅佐,这才是我的幸事!要谢也是该我道谢才对!” 听闻此言,白发苍苍的老者,连忙将手摆个不停,一脸震惊地说道:“二公子,这话您真的是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能受的起您这个谢字!为您赴汤蹈火本就是我等的荣耀,有岂敢贪图其他?” 话虽如此,但是从老者浑浊的双眸中闪过的一抹激动便可看出,凌浩然刚刚的一番话,甚是让其开心。 “诸公您这又是过谦了,”凌浩然伸手攥住老者的双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要不是靠您,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眼角的余光正好瞟见桌上放着的茶杯,便连忙双手端起一脸认真地说道:“诸公若是不嫌弃,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听闻此言,老者连忙俯身端起另外一个茶杯,一脸惊恐地说道:“喝酒伤神,公子正是用脑之际,茶好茶好!”说着将 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诸公教训的是,”凌浩然嘿嘿一笑,犹如晚辈在长辈面前,装乖卖萌地说道:“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有了诸公还有何惧!”说当着老者的面将手里的茶喝的一滴不剩。 话已至此,再多说已是赘言,老者也是知趣的闭上了嘴巴,一脸恭谦的伺候在凌浩然的左右。 幽静的雅舍,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凌浩然缓行了几步,蓦然间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者,笑嘻嘻地说道:“诸公,我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您帮我一下忙!” 老者好像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般,未待凌浩然话音落地,便连忙躬身一拜,毕恭毕敬地说道:“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重了严重了!”凌浩然连忙抬手搀起老者,近乎央求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地方可能是南越人的暗坛嘛,我想让你去看看朝中有没有人与这里的人往来!” 俗话说的好,人老精鬼老灵,凌浩然话音还没有落地,老者便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便连忙回答:“老臣定不辱命,一定帮二公子差个水落石出!” “好,那就有劳诸公了!”凌浩然眉睫一挑,笑嘻嘻地说道:“交给你,我自然是放一百个心!” 说着眼睛微微地瞟了一下窗外,动作虽然做的隐晦,但凌浩然也并没有刻意的去遮掩,老者登时像似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连忙抬手抱拳,轻声细语地说道:“公子,眼下天色不早了,你还要赶回益春堂,老臣差人用快马您看如何?” 本就有此意的凌浩然,也没有推辞,便点了点头说道:“堂里确实还有要事,今日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 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在多说下去也是赘言,老者默契的走在前面将雕花锦们缓缓拉开。或许确实时间比较赶,凌浩然也没有多做客套,便迈步踏出雅舍。 夜市刚起,街边小贩的叫卖声阵阵传入耳中,凌浩然双眼紧闭倚靠在车箱上,嘴角若影若现的轻扬了几分,虽然已过去一会,但是好似之前的好心情任然没有退却一般。 随着一声“吁”的勒马声,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益春堂门口,车夫刚欲张口招呼里面的公子,凌浩然便已经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公子,我帮你坠凳,”马夫赶紧跳下车去准备伸手拿凳子,可凌浩然好像已经等不及这片刻,便从车上一跃跳下车,撂下一句,“你回去复命,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晚风轻送,屋内的烛火随着凌浩然开门轻摆了几下,温裴二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凌浩然,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凌浩然轻轻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听门厅值班的说,你们两个找了我一下午,出什么事了嘛?” 此言尚未说完,便看到躺在床上的何欢,登时一个箭步冲将过来,见其双眸紧闭,丝毫么 有动静,凌浩然双眉顿是拧在一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席卷而来。 “子琦,他怎么了?” 温子琦瞟了一眼床上的何欢,便抬起头来将视线落在凌浩然身上,一脸肃穆地问道:“他知道你多少事情!” 此言一出,裴凌二人俱是一怔,尤其是凌浩然更是脸色突变,一字一顿地说道:“该让他知道他都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他一个字也不知道!” “这样啊!”温子琦咬了咬嘴唇,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我现在没有贸然出手,但是就以我的经验判断,他是中了搜魂,就是和我对苗立潘施展的一摸一样!” 嘶... 凌浩然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瞟了一眼床上的何欢,语气森森地说道:“你有没有能力知晓他到底泄露了什么!” 闻听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怔,随即二话不说,招呼老裴将何欢搀扶的坐起来,当着二人的面将何欢的眼皮撩起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搜魂至少需要人在清醒的时候方才可以完成,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也是素手无策。” 就在温子琦这话音还未落地之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说道:“等等!” “怎么了?”凌浩然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温子琦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头微微探出,朝着裴渊庭询问道:“你说你看到何欢地时候他就躺在这张床上对吗?” “没错啊,怎么了?”裴渊庭想都没有想,一脸肯定地说道:“当时我一开门,看到床上躺着个人,我还以为是浩然呢,便想过来叫他,可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他!” “哦!”温子琦双眉一皱,将视线移到凌浩然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将老裴送回来没有回过这个房间是吗?” 气氛本来就有些许的紧张,又被他这么一打量,凌浩然顿时浑身不自在,便一脸诧异地说道:“没回来啊,怎么了?” 就在温子琦刚要开口之际,端坐的何欢缓缓地将眼睁开,迷迷瞪瞪地说道:“公子,你回来了!”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中人俱是一愣,尤其是凌浩然,更是上前直接抓住他的双肩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稍微缓过来点神的何欢,登时推开众人,扑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子,小的办事不力,没有找到哪位苏小姐。” “行行行,先不说这事!”凌浩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脸焦急地追问道:“我现在问你的是你怎么会躺在这里,还中了人家的搜魂呢?” “搜魂?”何欢神色一怔,警觉的向屋外看了一看,方才小声地说道:“昨天深夜我刚返回堂里,来找公子复命,我前脚刚进来,后脚院子里就跳进四个人,看样子应该就是那四个轿夫,他们虽然说的极轻,但小的还是听到他们说要对公子搜魂,小的情急之下就躺在公子床上冒充公子了!” s:///book/11/11552/88158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三百一十六章 目不识丁 众人闻听何欢这番话俱是一怔,尤其是凌浩然,更是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对于他来讲门下食客无数,有能力的更是比比皆是。 何欢虽然也能称其为食客,但是却在众多幕僚中并不出众,在他眼里最多也就是跑腿的,所以对他也并没有多大期望,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却干了一件很多人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事情。 似乎看出凌浩然心中的波动,一旁的温子琦心中登时一急,便不顾礼节出言询问道:“那你躺下之后还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此言一出,凌浩然登时明白现在不是多愁善感之时,便连忙稳了稳心神,也跟着附和道:“对,当时在被他们控制之前还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嘛!” “控制?”何欢双眉一蹙,一脸诧异的看着众人,尤其是看向凌浩然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疑虑,在他心目中眼前之人向来是不说妄语,便连忙凝眸回忆一番。 烛火摇曳生姿,印在众人眸中更是另有一番风味,随之一声“噼啪”爆烛声,何欢一脸纠结的昂起头,小心翼翼地对着凌浩然回禀道:“回公子的话,小的实在想不起来,当时还听到什么,因为...” 话说一半,蓦然觉得此等小事若是拿出来在其面前谈论,就与浪费其宝贵的时间没有两样,便将已到了口边的还唤了下去,换做一声长长的轻叹。 本以为这等小事没人会留意,可是让其惊讶地是,就在众人默然片刻之后,一旁的温子琦蓦然问道:“这才过去多久,你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众人俱是一愣,尤其是何欢,更是双眸直勾勾盯着温子琦,似乎在诧异此人是如何知道这种小事的呢?“回公子的话,此是说来与小的所患的疾病有着一定的关系!” “你身患何疾?”一直在一旁双唇好似焊在一起的凌浩然,蓦然插言问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身患疾病?” 听闻此言,何欢脸色一僵,满脸担忧地说道:“回公子的话,准确来说小的这应该不能算是疾病,就是晚上很难入睡而已。” 话说于此,蓦然间觉得如果被凌浩然嫌弃,可能会被驱逐出府,便连忙磕头哀求道:“公子,小的真的不会影响您安排的任务的,请你万万不要将我逐出...” 凌浩然心思何等聪慧,未待他话说完,便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无需这样,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话虽然说的平淡无奇,可是在何欢耳里却比那余音绕梁的仙糜之音还要动听许多。便连忙磕头叩谢不止。 “行了行了!”凌浩然连忙抬手示意何欢站起来回话,语气幽怨地说道:“你跟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嘛?起来回话便是了!” 话已至此,在场之人俱了神情一愣,尤其是何欢,脸颊的肌肉更是微微抽搐了几下,连忙照着凌浩然的话乖巧地站起来在一别回话。 “公子,我自幼晚上就难以入睡,家中也是遍访了周边的名医,但是于事无补,父母也是为此苦不堪言,后来成年之后自己也是跑遍了大江南北,终于求的一剂妙药,只需轻轻一闻,便可整夜无梦。”说着面露惋惜之色瞟了一眼床下。 动作虽然极度的隐晦,但还是被温子琦察觉,便连忙顺着何欢的目光向床下望去,只见在靠近床脚的地方躺着一个白胚蓝底的小瓷瓶。 “是这个吗?”温子琦俯身将瓷瓶拾起交还到何欢手中,笑眯眯地说道:“看你刚才的紧张样子,丢了这个东西恐怕今晚难以入眠了。” 何欢伸双手接过瓷瓶,轻瞟了一眼手中之物,便强颜欢笑地说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也于事无补了,这瓶中的药被我一紧张给整个吞了下去了!” “吞了下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凌浩然面露不解地说道:“刚刚我听到你说的是平常只要闻一闻便可以安然入睡了,这一次为何要整个吞下去呢?” 心思聪慧的温子琦好像猜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便慧黠一笑,解释道:“他那里是自愿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当时时间紧迫,他又躺在床上,这一紧张忙中出错整个给自己灌了下去,是!” 听罢此言,凌裴二人俱都将目光移到何欢身上想要去求证,可何欢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已不需要他二人开口。 “好!”凌浩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做纠结也是不能改变其丝毫,只是这线索就到这里断了...” 话说于此,神色不由一伤,便轻轻拍了一下何欢的肩膀,安慰了两句,便移步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黯然伤神。 厢房内的气氛瞬间便的凝滞起来,不用说心怀愧疚的何欢垂首而立,连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会扰乱了凌浩然的心思。就连一向老是嬉皮笑脸的裴渊庭也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望着摇摆的火焰怔怔出神。 “一有心事就看月亮!这都跟谁学的?”一句戏虐的声音蓦然划破了凝滞的空气,温子琦伸手从面露讶色的何欢手中拿过小瓶,晃动这说道:“这叫成也小瓶,败也小瓶,你知道嘛?” 本就心情有些不悦,又逢温子琦出言调侃,凌浩然双眉一蹙,没有好气地说道:“子琦,我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你还是不要做这种只有老裴才会做的事情了!” 被蓦然提起的裴渊庭,登时好像被踩这尾巴的猫一般,立马站起来辩驳道:“唉,你这话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什么叫做只有我才会做这种事情,我跟你说啊,我调节气氛的手法可不是这么拙劣好不好!”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简直那此人没有任何办法,便双肩一耸,放慢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二人是好心,但是我现在确实是被诸多烦心事弄的脑袋发胀,所以...” “我才不会干老裴那种事呢!”温子琦轻切了一声,一脸讥讽地瞟了一眼裴渊庭,方才转过身来对着何欢说道:“我觉得你家公子应该找你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好了!” 话已至此,在场的人都不是呆傻之人,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只不过何欢却没有马上动身,而是抬头望了一眼凌浩然。 “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听闻此言,何欢没有任何辩驳,深施一礼后,便迈步从厢房走了出去,出了门后还懂事的将门缓缓地带上。 脚步声刚从耳边消失,裴渊庭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也是服了你,你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可以了,再不济你就说一句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下去,非要说你也累了,他可是睡了一天一夜那里累!” 凌浩然嘿嘿一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驭下之术,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罢便迈步来到桌前,将烛火吹灭,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你为什么把灯吹灭呢!”裴渊庭正愁没有地方反驳,如此良机怎能让其轻易流过,便悻悻地说道:“大户人家的孩子,做事老是这么不着边际!” “你不懂!”凌浩然叹息一声,语若游蚊般地说道:“这是子琦教给我的,现在我们在屋内是暗,倘若有人来从外面进来,那叫敌明我暗!”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脸颊的肌肉抽搐了几许,方才轻叹一口气说道:“要学你就好好学,学点皮毛就开始炫耀,幸亏老裴目不识丁,要不然你非丢人不可!” 这番话一出口,二人俱都怔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蓦然良久,凌浩然才喃喃道:“这一句话将我们两个人损的是一文不值,要不是我看他对我还有点用,我早就将他哄出这个房间了!” 三人俱是聪明之人,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就这般一说一闹,气氛瞬间变得不在像之前那般凝滞。 对于二人这般在陪自己玩耍,凌浩然心中一暖,轻笑了几声,便一脸正色地说道:“子琦,你将何欢支开是不是又什么发现呢?” “没错!”温子琦似乎也知道他对这件事颇为在意,所以未待他话音落地,便接着说道:“你记得我问过你,何欢知道你多少事情这件事!” 凌浩然闻言一怔,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有次一问,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嘴上却丝毫没有耽搁,沉声道:“记得!这才过去多久。” 好似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一般,温子琦还未待他话音落地,便又追问道:“那你之所以心烦,不也就是无法知晓此人到底有没有显露的秘密对不对!” 听闻此言,凌浩然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缓缓挤出两个字,“没错。” s:///book/11/11552/883264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救命稻草 或许是因为刚才何欢说的让凌浩然心里面有些许的动容,就在他回答完温子琦的询问之后,紧接着又轻叹了一声,补充道:“虽然是我担心他显露我的消息,但是我其实并没有怪怨他!” 这种愧疚感,瞬间像一座大山压在凌浩然心口,让其连喘气都觉得异常费力,就在他几欲要崩溃之际,耳边蓦然传来了一声,“我们两个都知道,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声虽然没有太多情感在其中,但是却像救命稻草一般地落在凌浩然面前。 凌浩然死死地抓住这个从深渊中将其拖拽出来的藤蔓,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这就是信任的力量嘛!” 听闻此言,温裴二人顿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温子琦更是出言打趣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说话都是文诌诌的,还信任的力量!” 说着语气微顿,转过头来冲着裴渊庭嘿嘿一笑道:“你觉得酸不酸呢?” 裴渊庭本就生性跳脱,听完温子琦的话之后,登时捂着腮帮子直吸凉气,一脸苦恼地说道:“何止是酸,我都酸的要掉牙了!” 若不是烛火被熄,凌浩然那涨成绯红的脸肯定又会被他二人又取笑一番,心中登时窃喜不已,更是对刚才吹灭烛火的决定更加赞成,从窗户溜进来的那一抹淡月光,也不足以将黑漆漆的房间全部照亮。 凌浩然稳了稳心神,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轻声道:“这个房间又没有外人,就我们三个而已,我酸一下你们也不会把我吃了!” 或许是从其的谈话中已经察觉到,他心中的负担已在无形之中的到了缓解,温子琦嘴角微微一挑,笑嘻嘻地说道:“你酸也好,卖弄文化也罢,对我们来说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见!” 说着语气一顿,收起来戏虐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何欢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此人平常全赖此物才能入睡,我刚才拿起之前微微闻了一下,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安神安眠的方子而已,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从物方才让浩然逃过一劫!” 听闻此言,凌浩然一头雾水,愣了许久,方才从齿缝中缓缓跳出几个字:“子琦,这个逃过一劫怎么解释,我怎么听的有点糊涂呢?”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温子琦眉间一挑,面露慧黠之色地说道:“何欢受命去缉拿苏子木,结果无功而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而我们却大清早的就和黄捕头出去了,所以他是苦等了一晚上可以说是!” “这我知道啊,”凌浩然点了点头,仍旧追问道:“可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句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啊!”温子琦咂了咂舌,继续解释道:“如果何欢走出这个门,和谁一打听都知道我们和黄捕头走了,他也就不会在此苦等了!可老裴发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正睡在你床上,那就说明他压根没有走出这个房门!” “哦!”凌浩然皱了皱眉,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道:“照你这么分析,好像是没错,可是...” 未待他话说完,温子琦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连忙说道:“人困马乏又加上精神紧张,所以当听到门外有人说要对你搜魂二字之时,第一反应便是李代桃僵,可是却一时间手忙脚乱将自己彻底给迷到!而且,” 话说于此,蓦然一住,抬手将小瓶放在桌上,冷笑一声道:“此物虽然开启已经数次,药效有所减弱,但是若是不小心吞服下去,可不单单是睡着这么简单了!” 听闻此言,裴凌二人俱是一怔,凌浩然更是双眉凝在一起,虽然说对于药性这一方面他不如另外两个人,但是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也是多少知道一些,便喃喃道:“效力越足,其危害也是越大,既然你说开启数次之后服下去依旧不单单是睡着,那么可想而知一开始是何样子。” 温子琦听完他的这番话后,竟然神色一僵,蓦然良久,方才笑嘻嘻地说道:“今晚这是怎么回事,惊喜是一波接着一波!” 这一声来的突兀,让裴凌二人相继一愣,裴渊庭更是满脸堆笑地追问道:“又有什么惊喜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看。” 温子琦浅眉一笑,朝着凌浩然一努嘴,打趣道:“我门这位公子刚才紧张成个什么样子,你应该还不会忘记,在看看现在,一听到我说到药效霸道,登时忘记之前的忧愁开始担心会伤身!” 被他这么一解释,裴渊庭顿时面色一呆,视线移到凌浩然脸上,摇了摇头咂舌道:“担心部下身体,竟然忽略了自己的满脑子烦闷,这是真的假的呀!我都有点不敢想信,这样的人就在我们眼前!” 凌浩然闻言轻“切”了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即使是一块顽石,浸泡在此地数月,也有点药味道了,何况他本就聪慧,在我手下用的又颇为顺手,我担心他若出了什么事情,我以后不就无人可用了?看看你俩想都这都是些什么!” 听闻如此狡辩之语,温子琦和裴渊庭默契的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便又异口同声地说道:“真是如此嘛?” 被群嘲了一番的凌浩然,简直拿俩人没有任何办法,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放缓了语气道:“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了,说正事说正事!” 虽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是二人俱都知道他现在应该是一脸窘迫,便相视一笑不在言语,温子琦更是吹着口哨,假装要喝茶一般,在黑暗中找到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下。 “咳咳...”温子琦佯装清了清嗓子,方才说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如果想要搜魂,必须要受术者清醒的时候方才可以对不对?” 听他这么一说,凌浩然才想起,在他进来没多久就听到过这个说法,只不过后来一时间忙的竟然忘了,此时再一次听到瞬间明白温子琦之前所说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其刚欲张口之际,耳边蓦然想起裴渊庭一声,“懂了,原来何欢不小心将自己迷倒,反而促使那四个轿夫没能得手是!”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温子琦眉睫一挑,若有所指地说道:“所以说我们之前担心何欢会泄露消息,其实是虚惊一场!” 或许是出于信任,听完温子琦的这番话后,凌浩然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没有酿成大错,要不然场面恐怕根本不受控制。” 抑或是心中的担忧已尽数消除,裴渊庭立马往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就是你漠北凌二公子身份暴露了嘛,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大不了给柳南天施点压力,让他出面缉拿一下这四个人。” 听闻如此之言,凌浩然失声笑道:“老裴,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柳南天会怕我漠北凌家嘛?” “你不会是说笑呢!”裴渊庭停住抖动的脚裸,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一个四品知府也敢在军功赫赫的凌家面前呲牙咧嘴,这怎么都不可能!” “四品知府?”凌浩然嘴角一撇,没好气地说道:“若只是如此,青州恐怕早就换了几任知府了,之所以柳南天一直雄踞一方,完全是上面有人为其撑腰壮胆!” 听闻此言,裴渊庭登时一怔,连忙直起身来,虽然他平常看似没心没肺,但其实也是颇为聪慧之人,一个四品知府敢和边疆大将叫板,若说上边没有人这连他都不信!可是连守卫边疆的凌家都要避让三分的,恐怕也只有当今的几位皇子了。 想至此就,便立马从床上下来坐在凳子上,用手拢音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柳南天和当今的几位皇子有来往!” “要不然呢?”凌浩然瞟了一眼他,悻悻地说道:“这种事情动动脑子都能想到,又不是什么秘密。不然你以为我来此地是干什么的呢?” “这不废话嘛,”裴渊庭眉毛一样,想都不想便立马说道:“你不就是凌家派来参加药王大比的嘛,这还用的着说....”话说一半,蓦然停住,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凌浩然。 默然良久,方才淡笑一声道:“我这个脑子啊,你这那里是参加比赛的,你分明是来监视的!要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去弄个如意楼出来!” 听闻此言,凌浩然竟然一时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便笑着追问道:“我是不是参加药王大比,和如意楼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裴渊庭立马来了精神,一脸正经地解释道:“参加药王大比最多一两年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弄这么大的一个落脚点,反过来说,既然你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目标自然不是比赛了,比赛只不过是对外的一个幌子而已。” 听完裴渊庭的这番分析,凌浩然顿时脊冒汗粟,刚才老裴说的话就好比给他敲响了警钟一般,让他顿时觉得如意楼就是他暴露的环节。 想至此处,登时脸色一沉,语气幽幽地说道:“知道如意楼与我的关系,也就你们两个人而已,我相信你们不会出卖我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推波助澜 此言一出,温凌二人登时哑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默然良久,温子琦才张口说道:“我说公子爷,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其实温子琦所说一点没错,裴渊庭即使是再聪明,但是对于老谋深算的官场老狐狸来讲,就好像一位呱呱坠地的雏子小儿在与一位孔武有力的莽汉在角力一般,所以他能想的到的事情,在柳南天眼里和是明摆着台面上无异。 “嗯?”凌浩然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温子琦,起初以为自己听错,可借着月光看到温子琦一脸的认真,便说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事有什么复杂的地方嘛?我怎么没看出来!” “哎...”温子琦轻叹一口气,抬眼瞟了一下裴渊庭,笑嘻嘻地说道:“我不是说老裴不够聪慧,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我和老裴能意识到的事情,那么那些纵横官场数十载的大人们自然也能够想到!如此一来...” 话说于此便没有再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蓦然停住,就连原本躲藏在云彩后面的月亮好像也为了配合温子琦一般,故意从厚厚的云彩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往地上多撒了一些光辉。 “你的意思是?”凌浩然双眉微微一蹙,轻咬嘴角迟疑道:“如意楼之所以能够在青州混的风生水起其实与柳南天有着莫大的关系?”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嘛?”温子琦抬手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摇晃了几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虽然不谐官场手段,但是就我自己感觉,放一个已经知晓底细的探子,远比将他赶走有用!” 听闻如此拗口之话,裴凌二人俱都怔在原地,裴渊庭更是歪着脑袋,一脸惊讶地盯着温子琦,笑呵呵地说道:“子琦,不是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知道如意楼是漠北凌家派来监视自己的,为何还要暗中扶持呢?这一点我持反对意见!” “说你胖你还喘气了呢,说你笨想事都不过脑子都了吗?还持反对意见!”温子琦一脸无奈地嘲讽了几句,便将语气故意放慢缓缓地解释道:“如果你是柳南天,你会怎么样?” “我吗?”裴渊庭双眼一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脸得意地说道:“如果我是柳南天,一发现如意楼乃是别人派来监视我的,立马就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其赶出青州了!都不待隔夜的。”说罢还面露一丝骄傲地瞟了瞟坐在对过的俩人。 对于他的回答,温子琦好像早已猜到是什么样子,所以只是抿嘴浅笑两声,而凌浩然则是听完之后,幽幽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官场第一大忌,就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听闻此言,裴渊庭顿时怔住,本以为自己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势必会引起二人的称赞,可结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非但没有一句称赞,反而还是换来一顿奚落。 心中顿时有点失落,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差错,便不解地追问道:“看你二人的态度,好像我的做法是错误的,那我想请问一下,我错在那里!” 二人一听这话,俱都一愣,温子琦更是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浅笑一声道:“老裴,没人说你做法是错误的!只是你这种做法是江湖众人的处事方式而已!” 说着语气一顿,将视线移到凌浩然身上,借着皎洁的月光,瞥到他也点头表示赞同,便继续说道:“而为官者则会是另外一种处理方式。” “另外一种?”裴渊庭抹黑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地为二人斟着茶,顺着涓涓茶水声轻道:“就是子琦刚刚说的放任自流是吗?” “放任自流?”凌浩然顺手拿起刚斟好的茶,遥空一敬俩人,道:“若按照子琦刚刚所说,如意楼如果真的已被知晓,那可不单单是放任自流,应该是推波助澜才对!” “什么?”裴渊庭眼睛瞪的睁圆,表情甚是夸张地追问道:“不但不围追堵截,还推波助澜?这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如意楼可是来监视他的,他帮助能有什么好处呢?” 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温凌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凌浩然更是恭谦的邀请温子琦帮忙来解释一二。 三人本就已经历了不少事情,有些事情自然也无需太客套,温子琦就依言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处多到你都无法想象!比如说,如果如意楼在这里如日中天,那没漠北凌家按照常理绝不会再派遣第二波人来监视对不对?” 话说于此,蓦然间意识到什么,便瞟了一眼凌浩然,连忙修正道:“当然也不排除特例,就好比我们的这位二公子,不应该就是第二波嘛!” 裴渊庭闻言一愣,仔细思忖了一番温子琦所说,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嘟囔道:“照这么分析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饶是心思聪慧的温子琦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迟疑了便可才恍然大悟地轻‘哦’了一声。 刚欲开口点破,便觉得如果就这个直白地说出来,反而让裴渊庭脸上多少有些难堪,便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可是什么呢?你是不是想说养虎为患呢?”说罢便低头将茶杯缓缓地放在桌上。 三人相处以来,虽然表面上裴渊庭一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二人心里去很清楚,其实最看重面子的反而是这个整体一脸笑呵呵的他。 本以为如此做既照顾了裴渊庭的面子,也顺便将他心中想说替他说出来,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式,他这边话音刚一落地。 裴渊庭那边连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我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意楼真的大到他无法控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再说了留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在身边,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会碍手碍脚不是嘛!” 温子琦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许,方才继续说道:“监视自己的人是没错,但是同时也可以给监视的人传递假象不是嘛?” “传递假象?”裴渊庭双眉皱在一起,一脸的纠结,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有些惊诧地望着他,一向自诩能聪明伶俐的裴渊庭,今夜怎么好似彻底换了一个人,难道说是自己笨嘴笨舌的根本不能把话说清楚? 想至此节,登时不服输地轻咳俩声,继续说道:“漠北凌家在青州创办如意楼,如果单单是为了监视柳南天的话,那刚一有这个如意楼柳南天便应该知道了,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明白,”裴渊庭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能开得起如此大的饭庄子其实寻常人家,柳南天必定会调查一番!” 好像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便继续说道:“那结果可想而知,即使再隐秘,也总归有迹可循对不对!” “那是自然,”裴渊庭嘴角一撇,冷冷地说道:“一个堂堂知府想要查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既然已经查到是背后有人,那么无非也就两种处理方法,”温子琦眉睫一条,笑嘻嘻地说道:“一种就是你说的赶尽杀绝,第二种就是顺藤摸瓜!” 说至此处,语气微微一缓,淡淡地说道:“第一种杀了这一波之后,背后的人会怎么想,‘吆,这人一刚到地方,就被赶了出来,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势必会派遣更加精锐的前往是不是?” 被他这么一说,裴渊庭一时间语塞,想了想也颇有道理,便小声说道:“也是这么个道理!” “第一波不管他是怎么发现的,他赶尽杀绝了,那第二波谁都不敢打包票就能一定会发现,是不是!” 呃... 裴渊庭嘴巴张了张,嚅动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好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月光皎洁,裴渊庭的表情又甚是怪异,逗得温凌二人都是浅浅一笑,笑声过后,温子琦又接着说道:“既然第二波无法百分百确信,为何不留着第一波圈养起来呢?” “圈养?怎么圈养?”裴渊庭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傻子一般,什么都要问!” “你一点也不傻,”凌浩然眼皮一撩,连忙抬手截断他,打趣道:“你只不过是懒得去想而已,这么简单地问题,我都想的明白,你怎么可能想不通呢?” “是嘛?”裴渊庭浅浅一笑,有点怀疑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般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真有你所说的那么优秀!”说着将视线移到温子琦身上,不解地追问道:“圈养牲口我倒是听说过,但是你说这个圈养,我是真的不知所云!”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世风日下 闻听此言,温子琦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放缓语气道:“如意楼是来刺探情报的,情报对于他们来讲就好比是食物一般,所以柳南天大可以过一段时间放出一点情报给他们,到时候如意楼拿着情报回漠北复命便可。” “主动给?”裴渊庭眉毛一皱,一脸的难以置信,起初以为自己听错,可是借着月光发现不止是温子琦,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凌浩然也是满脸的正色,丝毫不像似在开玩笑,可哪有人会将自己的消息故意送给对手,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想至此节,便摇了摇头道:“照我看来,老狐狸柳南天,即使要给也不会给真的消息,要不然这不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于他人嘛!可是...可是漠北凌家也不是吃素的呀,真假岂能看不出来?” 说着突然意识道漠北凌家的二少爷就坐在一臂之隔的旁边,便嘿嘿一笑,辩驳道:“我说的是好话,不是辱骂!” 凌浩然又不是傻子,好赖话焉能听不出来,淡淡地瞟了一眼他,便替温子琦解释道:“消息是真的,只不过是经过修改的消息而已,或者说故意做出来的给如意楼看的。” “原来如此!”裴渊庭好似明白了一些,缓缓点了点头嘟囔道:“消息来源是自己安插的探子,而且查验起来也是有凭有据,所以若是无二心,自然也就会放松警惕了对不对!” “哎吆喂,你总算动脑子了!”温子琦登时一愣,连忙站起来抚掌称赞道:“浩然说的一点没错,你有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但是却长着一个懒得连气都不想出的心!” “去去去!”裴渊庭摆了摆了,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们多打趣我几句,是不是会多长二两肉在身上。”或许是此言太过戏虐,就连他自己说完之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唉?”凌浩然伸手推了一下温子琦,笑着说道:“看到没,小心眼会传染,现在老裴也学会了见缝插针!” 闻听突然嘲讽到自己,温子琦一怔,刚欲开口还击几句,在一旁的裴渊庭竟然破天荒的替他帮腔道:“公子爷,你可不能这么说他了,现在人家温小哥可是大度的很!” 凌浩然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其中好像另有隐情,便连忙脑袋一转,将视线稳稳地凝在他的脸上,语带惊讶地问道:“是嘛,你是怎么知道他变了的?” “嘿嘿”裴渊庭挠了挠头腼腆一笑,看了温子琦眼,视线有那么一点羞涩,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害臊的表情。 借着皎洁的月光,裴渊庭那欲语还休的神情,若影若现地展示在二人面前。 温子琦还好,知道他乃是因为下午姬雪冬和他寒喧了几句才这样,便面露尴尬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搭理他。 而不明真相的凌浩然,被他这番神情给勾起了好奇,便连忙笑着追问道:“老裴,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有多…” 多了半天也没有相出更好的比喻,便面露狡黠笑,打趣道:“就犹如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在想念他梦中的情郎一般!” 呃… 裴渊庭微微一错愕,双颊肉眼可见的涌上两抹绯红,双唇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一张一合,好似要出言辩驳,但是又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理由一般。 “谁啊?”凌浩然嘴角挂着一抹深浅得宜笑容,出言引诱道:“究竟是谁家的姑娘,将我兄弟的三魂七魄全都给勾去了!” 听闻此言,裴渊庭并没有表现出以往那般的洒脱,而是神色微微有些慌张,眼神更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一旁的温子琦。 虽然屋内没有烛火照耀,但好在皎洁的月亮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光芒,将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照的倒是可以清晰可见。 “不对啊?”一直将视线凝在裴渊庭脸上的凌浩然,顿时发现了他的秘密,便一脸惊诧地说道:“我问你谁把你的魂魄勾走了,你看他干什么?难道说...” 未待他话音落地,裴渊庭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蹭的一下窜起来,一双手摆的几乎要扇出风来道:“公子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老爷们,怎么会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呢!” “真没有?”凌浩然浅浅一笑,歪着脑袋打量着远远躲开的裴渊庭,挑眉问道:“既然不是传说中的哪个,那你为什么会动不动看向子琦!” 说着语气微顿,蓦然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我终于明白你到了这把年纪了,还单身一人,照你的条件不要说成家了,就是娃都应该要开蒙了!” 蓦然间听到这番话,裴渊庭气的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又强行绷住,语调幽幽地说道:“我没有成家不是没有遇到有缘人嘛,再说了我刚刚看子琦,因为那个姑娘是他妹妹,难道我看我兄长有错嘛?” “噗,”正在喝茶的温子琦,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声兄长差点给呛的背过气去,连咳了数声方才止住,一脸委屈的看着裴渊庭,没好气地说道:“老裴,下回你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之前能不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差点被你呛死你知道嘛?” 裴渊庭听闻此言,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刚想开口说几句好话,嘴还没有张开,就被凌浩然出言喝住,“老裴,你等等拍马屁,我现在很想知道这子琦怎么突然间多了一个妹妹!” 温子琦听到这里,连忙抬头看了凌浩然一眼,视线有那么一会儿凝结未动,默然良久,方才淡淡道:“这个妹妹可不是突然间多出来的,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我从未提起而已?” 凌浩然大吃一惊,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没有蓦然站起来的冲动,但是脸色已经忍不住变了,连忙轻咳一声遮掩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从小一起长大?” 温子琦的双眸如同结冰的湖面一般又静又冷,以他的聪明才智,闻听凌浩然这番话便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玄机,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看来凌少爷暗中调查过我们!” 话音刚一落地,原本带着一抹浅笑的目光霎时间就变得好像能够扎透人体的利刃一般,稳稳地定在凌浩然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嗯!”凌浩然没有抗拒,也没有遮掩,只是眼眸之上蒙上了一层淡淡地凄凉,默然良机方才直身站起来,缓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正色地说道:“不只是你,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我都调查过,之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就是担心你们心中会不舒服。” 其实他有此做法二人心中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在外人眼里凌二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同寝之人住着一个一个谜团,总让人觉得心中难安。所以看他如此坦白之后,温子琦和裴渊庭只是默契的相视一眼,便都选择了沉默语。 夜风送来一股清凉,凌浩然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二人到现在都没有表面立场,十有八九是在责怪自己,就在嘴角微微一抿,准备苦笑的收场之际,耳边蓦然传来温子琦的一声“你查都没查出来我有这么个妹妹,看来你手下只收钱不办事的大有人在!” 这番言论一出来,就连裴渊庭也跟着附和道:“你这话说的,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个办事的不是只拿钱不办事?远的不说,就拿你来说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说罢更是气愤冷哼了一声。 “唉唉唉,这个话风好像不对啊!”凌浩然怔了一怔,随即笑着插言道:“不是说到我暗中调查你们嘛,怎么突然就变成子琦拿钱不办事了,这个跨度有点夸张呀!” “夸张?有什么夸张的!”裴渊庭扭头轻瞟了一眼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你查就查被,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还没有背地里打听过呢,可子琦拿钱不办事这事就严重了,你知道嘛!” 凌浩然何等聪慧,闻听到此焉能不明白二人对于此时已经释怀了,为了避免尴尬所以才扯到温子琦,既然事情已经至此,自己倘若再一直介怀,反而显得有些做作。 想至此节,便眉峰微蹙,一脸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没想到子琦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到底收了你多少钱啊!” 被顶上了杠头的温子琦,一脸幽怨地扫视着二人,愤愤不平地说道:“说话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钱财,你倒是说说看!” “真要我说嘛?”裴渊庭嘴角一撇,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温子琦,更是挑衅十足地说道:“要是我说出来了,你说你那张脸面该往那里放,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闻听此言,温子琦竟然真的怔住,漆黑如墨的双眸好似两颗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裴渊庭的脸上,试图想从其的表情上发现一二,可是天公不作美,刚刚还皎洁的月亮,竟然好似有意躲着他一般藏在了云后面。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借花献佛 裴渊庭装作若无其事样子的凑到窗前,抬头看了一下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和温子琦说话一般道:“人在做,天在看,现在连老天爷都不待见了!” 虽然是面朝院子,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准备有意放低声调,甚至还轻咳了两声来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 “老裴,你不对啊!”凌浩然一瞧这好像有什么热闹好凑,连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早已熄灭了许久的蜡烛又重新点燃。 一幅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追问道:“你有什么就说是了,在这里端什么架子,再说了子琦多忙,一不小心忘记了也是情理之中,你提醒一下便是了呗!” “唉,”裴渊庭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透过摇曳生姿的烛火望向温子琦。 火光映在其一脸茫然的脸上,明明因该是一幅温暖地感觉,反而去让人惊讶的是,不但没有丝毫的温暖可言,更是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错觉,“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闻听此言,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凌浩然也登时一怔,更不用说三人之中才思最为敏捷的温子琦,更是霎那间僵在原地,这番话虽然乍听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说仔细咀嚼一二便会从中领悟到其他深意。 或许是裴渊庭那一脸的失落之色让温子琦对此从半信半疑蓦然间变成了深信不疑,便连忙正色道:“我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要是真有的话,我先说声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话已说道如此地步,再不说清楚,恐怕会给对方造成莫大的心里压力,裴渊庭便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一幅幽怨地说道:“难道你忘记了今天晚饭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吗?” 听闻此言,温凌二人俱都一怔,凌浩然还好只不过是惊讶而已,连时间都记得如此清楚,那此事十有八九不会是空穴来风,而生为当事人的温子琦,更是茫然不知所措,连忙惊疑地追问道:“今天晚饭?” 似乎对于温子琦的这个反应一点也不惊讶,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在其话音刚落地,便立马斩钉截铁地说道:“对,没错,就是今天晚饭时间!” 呃... 温子琦彻底怔住,起初以为自己是听错,当询问过后得到的是同样的答复,便彻底放弃了思考,便立马说道:“你还是直接了当给我说罢,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啊,老裴你也便太难为子琦了,”凌浩然似乎觉得这事好像自己做错了,原本以为是相互之间开玩笑而已,可听到现在,子琦确实是忘记了老裴所说的这件事。 想至此节,便立马满脸堆笑的从中调停道:“子琦这几日忙前忙后的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一时间忙的忘了倒也不奇怪,你二人若信的过我,就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我到时候再提醒他不就可以了?” 此话说的不无道理,三人本就是好似手足兄弟一般,若是因为这件事让彼此心中产生了隔阂,未免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个注意不错!”温子琦眉峰一皱,彻底认命了自己因为疏忽大意,而让裴渊庭失望的事实,“你就当着二爷的面说!” 正手拖腮帮子的凌浩然闻听此言,蓦然直起身来,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子琦真是大气!这个称呼我喜欢!” 正双臂环抱在地上来回跺着步的裴渊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才不至于出了洋相,本以为是称赞温子琦认错的态度,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称呼,便没好气地说道:“我被你弄的差点摔一跤!” 话说了一般,蓦然间歪着脑袋嘟囔了一句,“不过你还别说,这个二爷真的比较好上口唉!”说着双手微微一抬,抱着拳打趣道:“二爷!” “不错不错!”凌浩然煞有介事点了点头,满脸享受地说道:“这个称呼才能配的上我,你们觉得呢!” 按照常理来说既然他这么问了,温子琦和裴渊庭两人总归会有一个开口答复,可令他意外的这二人好像并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温子琦更是缓缓地轻叹一口气,一手把玩这手里的茶杯,一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何故意扯开话题,其实怎么说呢...” 说着语气微顿,好像是在重新组织已到了嘴边的话一般,“你大可不必这个样子,我们三人还不会应为这点小事就生疏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对是否叫你二爷这事等等在议,先说说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可好?” 听完温子琦的这番话,凌浩然顿时嘿嘿一笑,抬手揉了揉鼻尖,尴尬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横插一脚了,老裴你还是接着说。” 也不知是真有此事,还是裴渊庭刚才故意提起这个话题也是为了遮掩凌浩然暗中调查之事,只见他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不是在谈论冬冬的事情嘛,这个你还有没有印象!” “有啊,”温子琦闻言一愣,随即嘴角一抿,淡淡地说道:“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连这个都忘记呢?” 对于这个回答,裴渊庭好像颇为意外,便面露尴尬地说道:“你这不是记得嘛,怎么说忘记了呢?” 温子琦眉间一挑,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晚饭时的情景,也没有想起自己当时收到过什么东西,便语调幽幽地说道:“我记得吃饭时候的事情是没错,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你送我什么东西呢?” “鸡腿,鸡腿有印象嘛?”裴渊庭轻啧了一声,一脸焦急地说道:“当时我们吃饭的时候,说到你和冬冬的关系时,我是不是夹给你一条鸡腿?” “是夹了啊!”温子琦眼眸一凝,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直冲脑际,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我收了你的礼物,就是这条鸡腿?” “对啊,难道不是鸡腿还能是什么?”裴渊庭一脸正经地看着温子琦,甚至还解释道:“鸡腿难道就不能算是礼物了嘛,不是有句古话,千里路上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嘛,我这鸡腿怕是要比鹅毛贵重数倍不止!” 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凌浩然,听到现在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晚饭之时,二人在就餐之际蓦然就谈起了一个叫做冬冬的女孩子,而这个女子则是温子琦的妹妹,裴渊庭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当时夹起了一条鸡腿送给了温子琦。 其目的照之前裴渊庭对该女子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希望这个做哥哥的能在妹妹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已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可结果温子琦一转眼竟然将此事抛之脑后,这可让一向视财如命的裴渊庭... 想至此节,蓦然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便立马将屈指频敲的手抬了起来,戏虐地说道:“二位打断一下,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一下!” “什么?”二人甚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 “那个鸡腿不是应该算益春堂的财产嘛?”凌浩然强压住心中的笑意,一脸正经地说道:“老裴,你这是霸占他人财产,这点你可要防微杜渐知道嘛,万一以后有机会做官了,养成这个习惯可不好,知道嘛!” 或许是一时间被裴渊庭气的有些糊涂,温子琦竟然没有意识道这个问题,此刻听他这么一提起,瞬间脸色一板,义正言辞地说道:“二爷说的一点没错,你拿的那个鸡腿至少有我和二爷一份,我还没有追究你侵占他人财务的问题,你到好还怪我不讲诚信!” 被这一通强词夺理说的裴渊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嘴巴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一句,在我碗里的就是我的:“什么公有私有,都是瞎扯!” 看着他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温子琦一时间竟然气的语塞,只好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个,我说一句公道话啊!”凌浩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颌,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说道:“老裴,现在先不说这个鸡腿是不是你的财产问题,我觉得当下你应该是修复你和子琦的关系!” 听闻如此言论,裴渊庭顿时一怔,起初以为自己听错,可是再一次确认之后,发现确实是自己理解的那般,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要低三下四的去修复,我才是吃了亏的人好不好!” “唉,”凌浩然长叹一口气,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将心态调整好,放缓语气解释道:“子琦可是那个冬冬的哥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子琦曾经说过自己父母双亡,那你说冬冬还听谁的话?” 闻听此言,裴渊庭一瞬间就好像霜打了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就连将脑袋扭向温子琦方向的力气都没有一丝,就这般保持原样直勾勾地盯着凌浩然。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掩人耳目 晚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卷起烛火摇曳生姿,如此惬意之景,裴渊庭却无心欣赏,双眸好似粘在凌浩然身上一般,一寸也没有离开过。 “怎么办?”裴渊庭嘴巴轻动,用连自己都差点听不到的声音在向凌浩然求救道:“如果得罪了这个小心眼,我这后半生的幸福可就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可令他惊讶的是眼前的凌浩然嘴巴并未动分毫,可是耳边却蓦然有声音飘过,“怎么办?凉拌,得罪了小心眼,你还想着后半生的幸福,真是吃葱想蒜什么事都想干!” 房间内就三人,既然不是眼前的凌浩然所说,那么只有一个人,想至此节,裴渊庭的额头上瞬间爬满了细汗。 刚欲开口眼见对过的凌浩然嘴角掠过一抹浅笑,若有所指地说道:“有道是长兄为父,你得罪了泰山大人,还能想那么久远的事情,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傻!” 呃… 这一句泰山大人,就好比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让裴渊庭本就已处于崩溃边缘的神经彻底沦陷。 只见他五官拧在一起,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对凌浩然说道:“那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回旋余地嘛?” 听闻如此天真之言,凌浩然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刚起,瞬间又突转无奈。“有没有回旋余地,就看你的态度了!不过…” 话说一半,蓦然发出一声轻叹,语调幽怨地说道:“就依你将一条鸡腿看的如此重的情况下,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本就已经脸色苍白的裴渊庭,听完这份总结之语,顿时感觉胸口受了一记重拳,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难道我的人生从此就变得暗淡无光了嘛?”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的裴渊庭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道:“如此天资国色的仙女,难道注定是与我有缘无份?” 正扼腕叹息的凌浩然蓦然间好想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立马直起身子,笑嘻嘻地说道:“老裴,你刚刚说那个冬冬姑娘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 闻听此言,裴渊庭神色瞬间一凛,眉宇间充满了无限的得意,炫耀道:“何止是倾国倾城,我敢说你虽然生在侯门将府,但是绝对没有见过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 “这是真的嘛?”凌浩然双眸瞬间凝结,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番裴渊庭,语调悠悠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只是有点怀疑你的审美问题而已!” 话说于此,蓦然间觉得这样说有可能会让温子琦心里面不舒服,便连忙修正道:“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虽然子琦的长相趋于末流,但也不能否定了其舍妹会…” 话说于此,猛然间发现对面的温子琦正拿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便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做一声干笑,“其实我们的子琦兄弟长得也算是…” 未待他话说完,一脸冰霜的温子琦猛然间抬起手来截断道:“算是?” 被蓦然打断的凌浩然心中登时一惊,见他沉下了脸,语气甚是冷冽,便知说错了话,连忙道:“是我说快了,子琦兄弟乃是同辈翘楚,人中龙凤!” “这还差不多!”温子琦紧凑的双眉微微舒展了少许,悻悻地点了点头,“就我这样貌若是只能用算是,那像老裴这样的只能叫歪瓜裂枣了!” 不知是不是之前凌浩然长兄如父的这番言论让裴渊庭彻底改变了,只见他一反常态没有反驳,而是满脸堆笑地点头应和道:“是是是,子琦兄长说的没错,就我这歪瓜裂枣岂能和颜值叠峰的您相提并论,这不是对你的侮辱嘛?” 温子琦闻言一愣,怔怔地望着一脸谄媚地裴渊庭,自打二人相识以来,此人向来都是在煮熟的鸭子嘴硬,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被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妹妹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想至此节,顿时心中一乐,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肃穆,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裴公子说得这话我可担待不起,毕竟我这人可是信誉有问题,光拿钱不办事!” 呃… 裴渊庭视线瞬间凝结,就好似冰冻的寒潭一般寂静,颊边的肌肉也是抽动了两下,又强行绷住,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是谁这么不长眼,敢这样说我兄弟,让我知道非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 此言一出,温子琦凌浩然俱都一怔,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俱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凌浩然更是忍不住吐槽道:“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事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年轻不懂事!” “谁不是呢!”温子琦嘴角一撇,在一旁随身附和道:“我曾经傻傻的认为我真的做了一件让我后悔的事情,现在看来此事非但不让我后悔,还让我彻底的认清了一个人!”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正为二人低头斟茶的裴渊庭。 涓涓的流水声在耳边轻轻响起,温子琦装模作样地端起来浅抿了一小口,咂巴着嘴巴笑嘻嘻地说道:“行了 ,也不逗你了,再玩下去就要过分了!” 这一声来的突兀,让在座的另外两人俱都一愣,尤其是裴渊庭更是如蒙大赦一般的轻吁一口气。 就正如温子琦所说,凌浩然也觉得玩笑若是开过头了,即使是兄弟有时候也难免下不来台,便点了点头附和道:“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张弛有度不失男人风度!” 说着语气微顿,抬眼扫了一眼两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老裴之所以提起此事,完全是为了帮我遮掩私下调查你们的的尴尬局面!可是没有想到子琦竟然真的误以为自己收了你的好处。” 话说于此,蓦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二人的背后,抬起胳膊搭在二人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说道:“此生有你二人做我兄弟,足矣!” 话已说到如此,裴渊庭嘴角微翘,淡淡一笑道:“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聪明伶俐,我只是一个视钱如命的市井小民而已!” 也不知是已经释怀,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事上多做纠缠,温子琦爽朗一笑,甚至还佯装刚才生气时的模样说道:“老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冬冬也是把金钱看得比较重要。” 此言一出,不要是裴渊庭,就是连凌浩然都瞬间怔住,双眼瞪的睁圆,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温子琦,待心情略微平复之后连忙出言问道:“子琦兄弟,你这是给了老裴无限遐想啊!” “有吗?”温子琦眉睫微动,神情甚似慧黠地瞟了一眼凌浩然,好像在告诉他自己心中就是这般打算的。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扭转头看了一眼喜上眉梢的裴渊庭,不由轻叹一口气道:“老裴,你可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你刚刚不是应该听的清清楚楚吗,人家也是对金钱看的比较准,而不是喜欢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正无暇遐想的裴渊庭蓦然间被这一盆冷水给泼的怔在原地,脸色也霎那间从绯红变成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嚅动不止,好半天方才从齿间飘出一句,“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点大嘛!” 正欲端茶饮水的凌浩然,蓦然间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呛的连咳了数声方才止住,一边插着嘴角的水渍,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啊,看来是没有救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在想着钱的事情!” 闻听竟然有人都自己的金钱观念进行批判,裴渊庭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斗气盎然地说道:“这不废话吗,这就是钱的事情,俗话说的好,一分钱难到英雄汉,你是没见过被钱逼得走头无路的人是何等模样!” “谁说我没见过!”凌浩然登时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一般,立马直起腰身,一脸兴奋地说道:“如果说之前你这么说我,我可能无话可说,可是今天就不同了!” 此言一出,就连在一旁笑而不语的温子琦都瞬间起了兴趣,单手托腮,笑眯眯地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今天看到有人应为钱的事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喽?” 正一脸得意的凌浩然闻听此言,顿时觉得心里特别委屈,本想端着架子让老裴说两句软话,可事与愿违,非但没有达到目地,还被温子琦给一眼戳穿。 想至此节,顿时白了一眼温子琦,没好气地说道:“你聪明好不好,什么事情都瞒不到你,那你猜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呃... 温子琦抬眼瞟了一眼挑衅十足的凌浩然,嘴角不由微微一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我能猜到你会怎么样呢?” “咦?”凌浩然面露一丝惊讶,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子琦,见其面色沉着冷静,丝毫不像是在吹嘘,心中登时一震,难道说就连这种小事他都能够料事如神。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退堂鼓,便嘿嘿一笑,欲张口服个软,可是话刚到嘴边,蓦然见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瞬间让其将到最的话又咽了下去,而是嘴角一撇。面露鄙夷地说道:“这等掩人耳目的手段,也只能偏偏老裴这种单纯的孩子!”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言出必行 这一声来的突兀,让温子琦和裴渊庭二人俱都愣住,温子琦还好,只是冷笑一声,喃喃道:“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个性需要改一改了!” 而坐在一旁的裴渊庭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瞬间起来辩驳道:“这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论年龄我在我们三人中应该算是最长的!怎么...” 未待他话说完,凌浩然在一旁抬手截断道:“哥,哥你停一停,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 被蓦然打断的裴渊庭嘴巴张了张,惊慌失措地问道:“我总共就说了一句话,这话音还没有落地,你就跳出来说我说错了话,那劳烦二爷你告诉我,我怎么就错了呢!” 闻听他这番语气,凌浩然嘴角一抿,缓缓地回过头直视着裴渊庭的连,语气幽幽地说道:“如果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我记得你刚才说论年龄你在我们三人之中应该算是最大的对不对!” 裴渊庭目光一凝,仔细揣摩了这句话,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便警觉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是我说的!” 听闻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凌浩然登时气的嘴唇直哆嗦,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便故意放缓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你说的!” “好好好!”裴渊庭举起双手,好似讨饶一般,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我说的,那里错了呢?” “我的妈呀,和你说话太累了!”凌浩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论年龄你不能算是比我们大,你本来就比我们大!” 听闻此言,温子琦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一面笑嘴里还一面说道:“我的二爷啊,等你这句话等的我都差点要崩溃了,你怎么能被他带着走呢,你瞧瞧他,差点就将你带偏了!” 而站在一旁的裴渊庭就好似石化了一般,若不是脸颊边肌肉抽动了几许,才让二人确信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雕塑。 “老裴,你怎么了?”凌浩然嘿嘿一笑,明知故问地说道:“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对你说声不好意思!” 就在凌浩然以为自己做的太过分准备道歉之际,站在不远处的雕塑缓缓地抬起手,好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一般,出言制止道:“怪我太年轻,忘了你们两个是毒舌这件事了!” “关我什么事啊!”在一旁的温子琦蓦然间抬起头瞟了一眼裴渊庭,语气幽幽地说道:“我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发现你这人有点欺软怕硬啊,这是看我善良所以来敲打一下我是不是!” “行行行!”裴渊庭连忙双手合十,讨饶道:“挑谁也不敢挑你啊!你还软柿子,我躲你都来不及,那里还敢敲打你!” 说着连忙将头扭过去,将视线落在凌浩然身上,一脸正经地说道:“刚刚被你打岔的我都差点忘记正事了,今天有人来找你!一时间忙的都忘记这事了!” 这一声来的有点突兀,不要说凌浩然了,就连温子琦都瞬间怔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双眸死死地盯着他。 “找我?谁找我!”凌浩然抿紧了嘴唇,眸色变的异常深邃,他何等聪明,初来青州才多久,唯一认识的两个朋友也都在身边,既然不是这两人又会是谁呢?想至此节,便出言打趣道:“难道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吗?” “还真被你说对了!”裴渊庭点了点头,一脸震惊地说道:“当时她来门房打听你在不在,我正好从外面回来,就让她稍等一下,可让人奇怪的是她好像只是确认你是不是在这里而已!” “这话怎么说?”凌浩然双眉紧蹙,面露不解地追问道:“你怎么看出她只是来打听而已呢?” 对于凌浩然提出这样的疑问,裴渊庭甚是惊讶,以他二人的聪明才智,只需微微一动脑便能想到一清二楚。 “很简单啊!”裴渊庭伸手将凳子拽过来,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后继续说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在门房我听到有个姑娘在打听你,我就上去搭讪了两句,让她在原地等候,我呢则跑回来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就回去准备让她多等一会,可我再到门房之时,人早已不见踪影,你说这是不是只是来打听的?” “原来是这样啊!”凌浩然轻咬嘴唇,略微沉吟了了片刻,便爽朗一笑道:“哥们的名声在外,有一两个姑娘寻上门来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可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般洒脱,对此温裴二人相视一笑,便没有在深究下去,温子琦更是出言引诱道:“二少爷,有人找你这事,我们还是待会在慢慢的琢磨,现在我们是该进行我们的对决了!” 也不知是心中有所顾虑,还是对于刚才的事情早已忘记的一干二净,便一脸茫然地说道:“什么对决,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话音刚一落地,蓦然间想起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便口气一变,笑呵呵地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算的上对决呢,充其量也就是茶余饭后的抬杠而已!怎么你觉得你是赢定了还是怎么了?” “这种事情怎么好现在就说出来呢,你要不要试试?”温子琦眉峰一挑,故作神秘地说道:“赌场无情意,只有输赢!所以...” 他这一番话说的瞬间激起了凌浩然的好胜之心,便大笑一声道:“好啊,你我相识这么久,能称得上赌好像是第一次!” 说着伸手将桌上的灯推至一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刚才说的没错,赌局无情意,既然说好了,那就盖不反悔。” 听闻此言,温子琦脸色一凝,双眸之中掠过一抹狡黠,淡淡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已至此,再多说已是赘言,就连一向性格跳脱打闹的裴渊庭都闭紧了嘴巴,默默的将凳子拉近一点,一脸肃穆地坐在旁边。 “你想赌什么呢?”凌浩然眉峰一挑,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轻轻抖动了几下,接着说道:“当然你也的拿出同样的赌资,这样才显得公平不是嘛!”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倘若不对等,这赌博也就失去了意义。 “那是当然!”温子琦脸上挂着一抹深切得宜的笑容,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若是赌寻常之物,就显得与普通的赌徒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我们赌个承诺好不好?” 闻听此言,不要说凌浩然了,就连一直旁观的裴渊庭也是瞬间怔住,喃喃道:“这到是够稀奇,承诺这个东西说起来就比较高端!” 或许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凌浩然在想了几息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就赌一个承诺!倘若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当然这个前提条件是不能有违天道人心!倘若我要是侥幸赢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那就这么约定好了!”温子琦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脱,便暂定截铁地说道:“就按照你说的!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件事,你输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时间呢就不要固定了如何!” “正和我意!”裴渊庭连忙抚手称赞道:“这个也正是我想说的,你说你现在一个小小的门徒,我若让你办点事情,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及,但是倘若你成为药尊了,那可就不一样了!这么说来我还好像是赚了!” 说着语气一顿,甚为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我就占个便宜好了,就按照你说的日期我们不要固定好了!” “一言为定!”二人同时伸出手来击掌约定,在往后的日子里,输者将为赢这办一件事,不管此时二人身居和职位,都不可反悔。 坐在一旁的裴渊庭蓦然起身,伸手摁住两人的手,笑呵呵地说道:“我能有幸见证如此奇妙之事,岂会安心做个旁观者,要不我就做见证人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温凌二人俱都沉默了片刻,相视一眼后便都默契地点了点头,凌浩然更是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你这人说话向来的都是言出必行,但是随着时间的变迁,我怕你会变的不在是你!” 或许二人真的有默契,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温子琦也是连忙点头应和道:“你这话说的太对了,现如今你是凌二少爷,可是在将来当你不是二少爷的时候,今日之赌局我怕你会赖账。”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裴渊庭在一旁不偏不倚地说道:“既然你们二人都有此意,那我这个公证人就正式走马上任了。” 待一切都商榷的不再有疑义,凌浩然嘿嘿一笑,脸色甚为得意地问道:“那你说说,我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改变我的看法!” 好像一直在等待这凌浩然的询问一般,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便笑嘻嘻地说道:“你看到了袁亮在四处借钱!对不对!” 这一番话一出口,凌浩然瞬间怔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默然良久,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愿赌服输地说道:“你赢了,你让我干什么事情,你说!” “现在没有想到!”温子琦好像早已想到是这个结局一般,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刚才我们就说好了,时间不限,所以这一个承诺先攒着。” 凌浩然好像对于这个答复也不意外,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便不在纠结。而是转过头去看着裴渊庭,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日之赌,你作为唯一的见证人,我希望你能公平看待,万一我们将来有一人反悔,你大可以站出来!” “那是自然!”裴渊庭想都不想,一脸肃穆地说道:“我作为公证人自然是不偏不倚,你二人不管是任何人反悔我都会站出来说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服气吗?”温子琦面露一丝得意,出言引诱道:“想不想再扳回一局,我给你一个翻盘的机会!” 听闻此言,凌浩然双眸之中顿时掠过一抹精光,饶有兴致地说道:“好啊,不过我总觉得你不可能这么好心!” “好不好心可不是在赌局上看的,我就问你赌不赌?”温子琦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地抬起头直视这凌浩然的双眸,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诱惑,“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就心甘情愿的看着我就这么轻松的得到一个承诺?想要翻盘这可是最后的机会!” “都被你激到这个地步了,我若就这么退缩了,恐怕以后也会后悔莫及!”凌浩然面色紧绷,皮肤下渐渐充盈的青筋将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疑。 “那意思是赌了对不对!”温子琦趁热打铁地追问道,生怕其稍微逼迫的松懈一些凌浩然便趁机缩了回去。 “赌就赌!有什么好害怕的!”凌浩然一边打气,一边倒了一杯茶,豪饮一口后,沉声说道:“怎么赌?” “我问一个问题,看你回答的上来不?”温子琦一边帮忙续了一杯茶,一遍笑嘻嘻地说道:“当然这个问题不会说是什么稀奇古怪地问题!” “真是心有灵犀,”凌浩然缓缓接过茶杯,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要是问我老裴有多少根脚毛,我不是还的忍着他那双臭气熏天的大脚去数?” 温子琦哈哈一笑,低下头看了一眼裴渊庭的双脚,摇头咂舌道:“你我无怨无仇,我怎么会去变着法的害你呢,何况你还是我兄弟!” “哟!这话说的!”凌浩然咂咂嘴巴,好似看穿一切地说道:“你这是怕我不赌还是什么,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妨和你话挑明了,这场赌局我一定会赌,而且我还敢和你说,结果一定是我赢,你信吗?”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温子琦也就收起了继续引诱的心思,一脸正色地说道:“你这么有信心?不过你可不要太自以为是。” 未待他话音落地,凌浩然好似知道温子琦会说些什么一般,连忙抬起手截断道:“你我既然是好兄弟,有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你还是赶紧出题!”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温子琦收起的嬉戏之心,一脸正色地说道:“在我没有出题之前,兄弟你还有回头的余地,要是...” “知道了!”裴渊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悻悻地说道:“你平常也不是这样的人呀,怎么今天这么婆婆妈妈!好像是个娘们儿一样!” 听闻此言,温子琦神色一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到道:“兄弟,你听好了,我想问的是,我是如何知道你遇到了袁亮?” 此言一出,不止是凌浩然,就连裴渊庭也是神色一僵,一脸惋惜地看向凌浩然,已他的判断,这个问题他是万万不能够答出来的,就连自己也是知晓了几件事之后方才能够有所猜测。 就在其以为此事已经毫无波澜之际,耳边默然传来一声,“袁亮之所以到处筹钱,我觉得应该与你的这个妹妹冬冬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言一出,温子琦裴渊庭二人俱都僵在原地,温子琦更是激动的嘴巴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便连忙张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袁亮和冬冬之间的有联系的呢?” 这话其实裴渊庭也想问,只不过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此时听到温子琦这么一问,立马在一旁随身附和道:“对啊,你是怎么想到二人之间有关联的呢?” 凌浩然何等聪明,即使温子琦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已经赢了,但从二人的神情中已然看出了答案,此时更是听到二人的询问,登时将悬着的心彻底的放在肚子里,一脸坦然地说道:“很简单啊,就是推理!” 闻听这种答案,温裴二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裴渊庭更是脸色一般,语气冷冷地说道:“我说二爷,你这样在做就有点让人失望了,你看看子琦,刚刚就...” 话说一半,蓦然意识到温子琦刚刚就没有作出解释,便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刚刚子琦也没有作出解释,所以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为难你。随你喜欢。”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他的双眸一刻也没有离开凌浩然的身体,尤其是那流露出的哀求更让凌浩然心中大喜,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缓缓地解释道:“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没有那么神奇,全都是你们自己泄露的,我只不过是从中获取了有用的信息将其归纳而已!” “我们泄露?这事怎么说!”裴渊庭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道:“我没有记得我们有说过什么关于他二人之间的事!” “二爷说的没错,是我们自己说的!”温子琦仰天长叹一口气,落寞地喃喃道:“输钱全因赢钱起,这话一点没错,是我输了!” 说着语气微顿,将远眺的视线缓缓移到凌浩然地身上,一脸正色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提要求了!” 凌浩然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狡黠地说道:“在开始赌之前,我就说过,现在的你只是一个门徒而已,我即使是提出要求,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说等到你成为药尊之后,我自然会提的。” 听闻此言,温子琦哈哈一笑,眼神中掠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自信,仅仅一瞬间便恢复如常,打趣道:“也只有你这么看的起我,觉得我一定会在比赛中夺冠,你就不怕你这步棋下错吗?”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契而不舍 听闻此言,凌浩然紧蹙的双眉微微舒展少许,眼神迷离地瞟了一眼温子琦后方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今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了,还能错到哪里去呢?再说了人生匆匆数十年,每走一步若要都深思熟虑,恐怕这时间不太富裕,所以…” 话说于此,语气蓦然一顿,抬手指了指坐在对面的两人,一脸得意地说道:“还不如趁考虑后果的这点时间,走出来结识一些新的朋友!” 呃… 一直坐在对面的的二人,蓦然间听到这番言论,神色顿时一僵,尤其是裴渊庭,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激动异常。 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信步来到窗口,将原本顶起来的窗户自说自话地放了下来,做完这一切,方才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你们俩个当我是朋友,我又何尝不是呢!” 说着将耳朵哦贴在窗缝之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继续说道:“我和你二人说个事,至于真假,这个要靠你们自己去认为。” 闻听此言,温凌二人俱都怔在原地,刚才的一系列异常之举早已让二人觉得他会说什么重要之事,只是没想到对于事情的真实性还需要自己定夺。 “什么事情啊?”凌浩然双眸闪着灼灼地好奇之光,一脸兴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瞧你这阵仗,该不会什么关于上面的桃色绯闻!” “都这么神神秘秘了,应该不是桃色!”温子琦也笑嘻嘻地凑到身边,半猫着腰透过门缝瞧了一眼院子里,确认没什么异样,方才回过头来,一脸慧黠地说道:“要知道老裴对于绯闻的明锐度那不亚于思春的野猫。” 这番话一出口,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的紧张感登时烟消云散,裴渊庭更是气的嘴巴直哆嗦,好不容易稳住了心声,便悻悻地说数落道:“小心眼这出去两晚上,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这就是成为男人的标志吗?” 刚从思春的野猫中缓过来的凌浩然,登时间又再度被逗笑,一边抚掌一边点头应和道:“老裴,你算说对了,这家伙和那个秦姑娘待了两晚,回来完全变了样!就像是…像是…” 像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是个男孩子,有很多时期不知道怎么形容!” 被蓦然打趣的温子琦心中万般懊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才不会说那一番话,可是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是徒增烦恼。 便双手合十,佯装一脸委屈地说道:“二位爷,咋不开玩笑了好不好,说点正事可以嘛?” 此言一出,原本笑的像灿烂的花儿一样的两人,登时间将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凌浩然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对对对,我以前也是个不苟言笑的美男子,可自从认识老裴之后,我的性情竟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现在活脱脱一个...” 话说一半,蓦然间觉得即将脱口而出的词并不是什么好词,便轻咳了两声,镇定自若 的说道:“老裴,你想和我们说什么?” 听闻如此生硬的转移话题,温裴二人俱都傻了眼,本以为能听到从未有过的自嘲,没想到竟然这样的就被他遮掩过去了。 温子琦还好,只是无奈地浅笑了一声,便不在纠缠这个问题,可生性欢脱的裴渊庭竟然错失了如此良机,登时惋惜地嘟囔了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一声虽然是他喃喃自语,可是并没有刻意的降低声音,按理说凌浩然不可能听不到,可让人惊讶地是,向来耳里容不下讥讽的人,竟然选择了默默承受。 或许是觉得刚刚自己确实有点无耻,所以凌浩然待裴渊庭的话音落地之后许久,方才脸上挤满笑容,谄媚道:“哥,到底是什么秘密啊,我现在好着急!” 闻听此言,裴渊庭也收起了失落的心情,神秘兮兮地说道:“前几天,我和老裴去画舫那天,那个花魁冷姑娘说,我们的堂主可能得到一个上古秘方,据说乃是长生不老的药!” 这番话一出口,温凌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眼,对于长生不老药他们三人可以说是接触颇多,而温子琦更是在柳南天的府邸内与杨宏合谋行骗,所以对于药方之事多少知道一些。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朱之廉又是从何而得,有道是奇货可居,这等珍惜之物柳南天绝对不会拿出来与人分享。 想至此节,便双眉微蹙,将视线移到凌浩然身上,轻声细语地问道:“二少爷,这里也只有你有能力调查此事,不知道你有什么线索嘛?” 真凝眉沉思的凌浩然,眼皮轻抬,瞟了一眼二人,淡淡地说道:“今天下午我不是有事出去了嘛,这事就是关于朱之廉的。” “关于他的?”裴渊庭立马来了兴趣,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不会是传闻说的是真的,他手里面真有长生不老的药方?” 凌浩然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激动,语调幽幽地说道:“是不是上古的长生不老秘方,我不是很清楚,我得到的消息是,当晚有人曾对他进行过劫杀!” 听闻此言,温裴二人俱都一愣,裴渊庭还好只是担心而已,连救死扶伤益春堂的掌柜都有人暗杀,这世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人不敢去做的。 而温子琦之所以发愣,完全是因为他听到的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之前从秦可卿的嘴里听到是,此次行刺的幕后主使十有八九就是与其一起共事数载的姚副堂主。 而行刺的目地则是因为利益问题,可如今听凌浩然说这番话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利益,而是与上古秘方有关系。 想至此节,便皱了皱眉,疑惑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就那晚厨娘过来送药的那一晚?” “对对对,就是那一晚!”凌浩然连忙点头,抬手虚指道:“当时我还听到厨娘和你絮叨说是朱堂主受了惊吓,在给他熬安神的汤药。” 在一旁一脸茫然的裴渊庭,看着二人一唱一和插不上嘴 ,着急的差点要哭出来,呢喃道:“你们说的这些我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和我说一下这事?” 正聊到兴起的二人,听闻此言俱都一怔,尴尬地相视一眼后,凌浩然更是出言询问道:“你说还是我说呢?” “这又没有关系,”温子琦嘴角一抿,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要不你来说,你的条理性要比我好很多!” 话已至此,凌浩然也没在客套,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数日前,就是我在树下休息的那一天,我不是受了风寒嘛,当晚子琦就让厨娘帮我煎了一碗祛寒的的汤药,当时厨娘送来的时候,就要急匆匆的赶回去,连等我喝药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赶时间,”裴渊庭眉间一挑,若有所思在一旁插言道:“难道就是因为在给朱堂主煎药?” “没错,”凌浩然一脸赞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厨娘对子琦说,他灶上还煎着药,所以不能走开太久,子琦这人你也知道,什么事情都喜欢过问,当时就多嘴问了一句,堂里是谁生病了嘛?” “你说就说嘛,还捎带的嘲讽我两句,”温子琦简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放缓语气喃喃道:“说我小心眼,你这毒舌也是没睡能比得上...” 未待他话说完,在一旁正听到兴头儿上的裴渊庭,连忙抬手截断道:“我的爷,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说都别说谁!” 说罢将视线移到凌浩然身上,浑然不知刚才这话已经捎带地连此人也捎带上了,仍旧笑嘻嘻地追问道:“你接着说,当时怎么了!” 凌浩然双眉拧在一起,嘴角更是被他气的直抽搐,恨不得上去将此人暴揍一顿,但是一瞥间那一双充满了真挚的小眼神,瞬间被气笑道:“人家是打一棒子给块糖,你倒好,一直是一棒子接着一棒子打!” 满脸期待的裴渊庭闻听这番言论,脸上顿时挂满了不解,思忖一二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意思,便自以为是地说道:“这厨娘看不出来,说话竟然这般有学问,我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吆,我的小心脏!”凌浩然一边伸手捂着胸口,一边作势想温子琦求救道:“大爷,还是您来说,我怕我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就被活活气死了!” 听闻此言,温子琦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你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被气的只有你一个是的。”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怔怔地望着他,默然良久,方才无可奈何地继续说道:“这话不是厨娘说的,是我说的!” 话说语气,蓦然间脑袋灵光一闪,连忙说道:“至于为什么说这句话呢,我建议你不要去问,你当作没有听见就可以了!” “哦,”裴渊庭想了想,觉得这话好像也没什么深奥之处,便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我又不是傻子,你不让我问,我怎么可能问呢?那你说说后来厨娘说什么了?” s:///book/11/11552/88683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近人情 看到他这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凌浩然彻底地绝望了,缓缓地扭过头来,向温子琦求救道:“大爷,要不你来,我被他弄的说到那里都忘了!” 还未待温子琦回应,一直聚精会神的裴渊庭,连忙提醒道:“你说到子琦问厨娘堂里谁生病了!” 嘶... 凌浩然倒吸一口凉气,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裴渊庭,一脸犹疑地说道:“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呢?” 说罢便不待他反应便继续说道:“当时子琦询问之后,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厨娘说堂主一脸惨白地来到伙房,丢给她一剂镇静安神的药让煎好。” 身为三门徒之一的裴渊庭,焉能不知道剂镇静安神治什么疾病,便一脸惊恐地说道:“看来这朱堂主属实是被吓的不轻,要不然也不不至于要靠吃药来缓解。” 对于他的这番说法,温凌二人都表示赞同,温子琦更是在一旁附和了一句,“据说当时的剂量还是蛮大的,看来真的是吓着了!” “你们只是知道他被吓着了而已,”凌浩然轻切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要知道,当时据说还死了一个人,如果不是秦姑娘及时赶到,恐怕这益春堂就要变天了!” 听闻如此之言,温子琦和裴渊庭俱都愣住,以他们现在和黄捕头的关系,若是发生了命案,尤其是涉及到堂里的人,黄捕头必定不会藏私,可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此事,看来这黄捕头应该对此事也是全然不知。 想至此节,温子琦抬手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语调悠悠地问道:“意思是,当晚这朱堂主之所以被截杀,就是因为身上带着这个方子?” 凌浩然并没有否认,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将自己调查而来的消息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说了出来。 当日,朱之廉从何家庄乘着呢绒小轿返回益春堂的时候,何魁为了掩人耳目,同时将事先准备好的几辆小轿也同时派出,分奔几个不同的方向,可到了深夜回去复命的确只有一组人而已。 虽然当时何魁有过心理准备,可当看到回来的仅仅只有一组人,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询问之下才知道,回去的正好是送朱之廉回益春堂的那一队人,便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当得知这组人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跑的够快,何魁登时是脊冒汗粟,连夜又派出数名家丁沿途去查看,可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另外几队人好似从人间莫名其妙的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按理说一夜间这么多人凭空消失,势必会对百姓造成恐慌,可让人惊讶地是,别说老百姓了,就连官府都好像压根不知道有此事发生。 就在何魁以为此事就这般莫明奇妙被人淡忘之际,衙门突然派来一伙手握状词的衙役,大小七家商会状告何魁欺行霸市,扰乱市场安定。 还未待何魁张嘴辩驳,直接一副实木的枷锁就将其锁了起来,就这般昨日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的何员外,眨眼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听完凌浩然说的这些,温子琦和裴渊庭二人俱都怔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他二人也是心思聪慧之人,焉能没有看出这中间的猫腻。 就算是阿猫阿狗一夜间消失这么多,也会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何况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若不是有人用雷霆手段将其镇压,怎么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蒸发。 “真是厉害!”裴渊庭双眉一凝,语气森森地说道:“这么大的阵仗,估计一个知县老爷是没有办法做到如此!” “知县?”温子琦冷笑一声,视线穿过摇曳不停地烛火,若有所指地说道:“就是一般的知府也都做不到如此,要知道堵住悠悠众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说到此处,温子琦的目光不由一凝,浮光往事瞬间掠过脑海,将其心底深处的的疼痛勾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烛火幽暗的原因,抑或是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震惊,裴凌二人俱都没有留意温子琦的神情,凌浩然更是缓缓地点头附和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话可不是白来的!” 听闻此言,温子琦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眸之中的疑惑就连坐在对面的凌浩然都能察觉的到,便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签,淡笑一声道:“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对于他的询问,温子琦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抿紧嘴唇,眸色也顿时变得异常深邃,虽然对于这种事情他不是很在行,但是总感觉这话好像说的有点不近人情。 想至此节,便将紧蹙的双眉舒展少许,一本正经地说道:“二爷,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不开心!” 本就有点疑惑的凌浩然又听到他这番话,心中登时嘀咕起来,难道真的自己刚才这句话说错了嘛,便连忙直起身来,坦然道:“子琦,你这么说就显得有点生分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怎么突然间这么客气。” 说着伸手拎起手边的茶壶,为温子琦续了杯茶,笑嘻嘻地继续道:“朋友弟兄之间,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倘若我真的说的不对,你好言提醒我,我感激都来不急,为何要生气?” 听闻此言,温子琦也不再客套,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愚见,生为掌权者应该是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更多的时间应该是听取底层人民的意见,而不是你说的防!” 呃... 凌浩然神情一怔,呆呆地望着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可是看到他满脸的诚恳,便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便迟疑了一下道:“你这话可千万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在古以来君权神授,你说的这些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若要是传将开来,小心知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话虽然说的如此,但是心中不由一暖,有道是忠言逆耳利于行,这番不中听的话也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不顾一切的提醒。 就在其心怀感激,刚欲张口之际,耳边蓦然又响起了温子琦的声音,“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大周之所以强大,你觉得难道是神授皇权带来的?” “子琦!”凌浩然眉睫一挑,立马出言喝叱道:“注意你说的话,这话可是会掉脑袋的!” “掉我一个脑袋又如何!”温子琦脸色一板,毫不妥协地说道:“倘若掉我一个脑袋能保住我大周江山,掉了又何妨!倘若掉了我一个脑袋,能让你明白百姓的重要性又有何妨!倘若掉了我一个脑袋,能让你二爷变成一代圣...” 话说一半,蓦然顿住,瞟了眼满脸震惊的凌浩然淡淡地说道:“外人是怎么看待的,我才懒得去管,我只想听你的意见而已!” 也不知是刚才温子琦的一番话太过于骇人听闻,还是凌浩然被他刚才的气势所吓住,只见这位一向镇定自若的二爷,此时更是寂静地好似一尊雕塑。 “我?”凌浩然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双漆黑似墨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温子琦,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对,就是你!”温子琦并没有妥协,昂头回视这他,好像在告诉凌浩然,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可能就这般一直看下去。 “我还用回答嘛?”凌浩然嘿嘿一笑,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粗布麻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都这样了难道还不算到百姓中来吗?” 好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温子琦的气势瞬间消退,脸上更是掠过一抹笑意,喃喃道:“你那算什么到百姓中来,你那顶多算是体验生活而已,真正的应该是与百姓同甘共苦!” “怎么个同甘共苦呢?”凌浩然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然后笑意刚起便被旁边裴渊庭的一句“我就是百姓啊,你能急我所急,忧我所忧就算同甘共苦了!”给打断。 这一生来的属实有点突兀,听的温子琦和凌浩然登时失声大笑,凌浩然更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慢悠悠地说道:“我感觉你这是在给我下套,急你所急,那你说说你现在最着急什么呢?” 听闻此言,裴渊庭嘿嘿一笑,一幅奸计得逞的样子说道:“我能有什么急的呀,不就是...就是..” 连说了几个就是也没有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他急不急先不论,倒是把在一旁听他说话的两个人给急的差点要骂人,凌浩然更是没好气地说道:“是什么你倒是说呀,一直吞吞吐吐的,和个娘儿们差不多!” 照往常若是这样说他,裴渊庭必定会立马跳起来,可是令人惊讶地是,此次他非但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地说道:“我想和子琦的妹妹认识认识!” 此言一出,在一旁苦苦等候的二人,瞬间火冒三丈,凌浩然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爆了一句粗口,“认识你大爷,认识,我还想认识呢,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可能因为凌浩然的一番咒骂也消了温子琦心中的怒气,只见他白了一眼裴渊庭,没好气地说道:“你呀,没有一点正形,现在也不看看时间,是说这话的时候嘛!”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骇人听闻 闻听此番呵斥,裴渊庭不怒反喜,满脸坏笑地说道:“月黑风高夜,不正是袒露心声的好时候嘛,我这才刚开头。” 有道是打死都是犟嘴的,淹死都是会水的,裴渊庭这番自以为是的犟嘴,瞬间将二人一腔火气给引了出来。 凌浩然更是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上去就是一拳,正腆着肚子笑得颇为得意地裴渊庭,蓦然间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刺痛。 便连忙低下头去,发现凌浩然的一双拳头正深深地陷在他腹部的赘肉之中。 虽说是兄弟之间的打闹,并没有真的用上力道,但是裴渊庭还是极为配合的大叫了一声,“哎吆喂,凌二爷杀人了!” 这一声来的突兀,让原本有些困倦的温子琦顿时一惊,连忙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大半夜的在这里鬼嚎什么?小心把狼招来! ” 原本伸手捂着肚子一脸笑呵呵的裴渊庭,见他沉下了脸,语气甚是冷冽,心知说错了话,连忙道:“是我太兴奋了,一想起柳南天的所作所为,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的这番诡辩,让两人俱都一震,凌浩然还只是脸色一僵而已,而温子琦则被他气得哭笑不得,连嘴唇都一直在颤抖,“ 生气也不至于鬼哭狼嚎?” “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裴渊庭抬手微摆,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地说道:“ 这只不过是宣泄心中不满的一种手段而已,就像那个苏子木家的老仆,你能说他什么!” 呃… 温子琦微微一错愕,就连端茶的手也跟着抖了两下,好在杯中之茶已被他饮光,要不然这等丑事又要被他两人说上数月。 就在其心中暗暗庆幸之际,耳边蓦然响起了凌浩然的一声询问:“ 那个老头难道也像你一样对世俗不满,开始污言秽语了?” “污言秽语?”裴渊庭眉睫一挑,咂了咂舌道:“ 你把这老人家想的也太简单了点,他可不止是污言秽语。” “嘶...” 凌浩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诧地望着两人,对于苏姓老奴他还是有些印象,虽然不能算是儒雅,但是至少看上去不像个流氓无赖,怎么从他二人的神情中看到的尽是怨恨与恐惧。 想至此节,心中登时涌起无限好奇,连忙凑上前来问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苏老头干了什么天怒人怨地事情了,怎么会让你俩生出这样的表情!” “唉,此事说来真的是骇人听闻!”裴渊庭伸手一抹脸,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益春堂自创立以来,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尴尬之事!” 闻听这番言论,本就满腹疑云的凌浩然又增添了不少好奇,连忙将两人拽到凳子上,迫不及待地说道:“真的假的,益春堂也算是同行中的翘楚,能令其尴尬,此人也是有些手段!” “何止手段!”裴渊庭摇了摇头,一幅打心里佩服的样子说道:“这老爷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去茅房拎回满满两瓢,泼的那叫一个匀称!” 呃... 凌浩然彻底怔住,之前从外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厅堂里的杂役一个个垂头丧气,原以为这些人是因为太劳累才会如此,现在看来恐怕和苏姓老奴所做的事情脱不开干系。 可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这老爷子应该也是一个饱经世故的老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先不说此事会不会让其吃官司,单就破坏了两家分堂的关系回去就够他受的。 想至此节,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直冲脑际,连忙压低声音说道:“这老爷子不会是背后受人指使?” “指使?”温子琦蓦然抬起头,双眸稳稳地盯着凌浩然,好像觉得刚才的这种说法颇为新奇,便一脸惊诧地询问道:“有谁会指使他干这种事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苏子木所在的分堂了!”凌浩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当时这老爷子虽然卧在地上,但是多少也看到那个苏子木的窘迫,作为一个老奴,焉能看到自己的小姐受这等欺辱,当然要设法报仇了!” 说到此处,蓦然发现刚才说的和自己刚才的指使完全不沾边,便继续说道:“这苏子木一路长途跋涉,说是来看我们三个的能力如何,但是我觉得她的目地可不会如此单纯!就比如她对我俩施展魅术!” “我赞同二爷的说法!”在一旁的裴渊庭蓦然间插言道:“如果只是秉承着友好交流的目地前来,自然不会行如此之事!” 听闻此言,凌浩然蓦然一惊,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片刻,方才不解地说道:“这才过去两天,之前还爱的死去活来,这一转眼就变心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爱的死去活来!”裴渊庭脸色一板右手一抬,断然否认道:“我与她只有是同门之友谊,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男女之情!” 说罢之后觉得可能说服力任然不够,便继续补充道:“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就是给人一种错觉,我拜倒在其石榴裙下面,这样...” “哇,你这番话说的我要是朱之廉,我直接哭给你看!”裴渊庭一脸的动容,甚至竖起拇指称赞道:“原来我们家老裴是之所以那样,完全是为了堂里的发展啊!” “要不然你以为呢?”裴渊庭装作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讥讽,仍旧一脸自傲地说道:“我这人对于感情的事情可是特别忠贞,常言说得愿的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就是我的代名词!” 虽然烛光幽暗,但是其说话时那若有若无瞟向温子琦的眼神,早已将二人逗的忍俊不禁,好不容易等到他话音落地,温子琦俩忙双手抱拳,一脸无奈地说道:“我那可爱的情种,现在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好吗?我想睡觉了!” 听闻此言,裴渊庭瞬间一愣,呆呆地望着他良久,方才轻叹了一口气,幽怨地说道:“说好的推心置腹,为何到我这里就变得这么难呢?” 话虽如此,但还是依照温子琦所言,缓缓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刚走几步,蓦然转身过来来,一脸堆笑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明天冬冬会过来是嘛?” 早就想到他会再生枝节,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温子琦登时愣住,略微沉吟了一下,便一脸正经地说道:“对,她明天下午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帮你介绍介绍!” 此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裴渊庭耳朵里却似六月惊雷一般,震的他半天没有反应,双眸更是直勾勾地望着温子琦,“真的?” “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骗你!”温子琦双眉一舒,嘴角掠过一抹深浅得宜的微笑,“前提是你到时候能不能正经一些,不要说话天上一脚地上一脚!” 未待他话音落地,裴渊庭双手一抱拳,压着嗓子说道:“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我这人是最靠谱的了!”说罢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嗳嗳嗳,房门!”凌浩然伸手欲叫住他,可是此人竟好似没有长耳朵一般,一溜烟的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就这叫靠谱?”凌浩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走过去将雕花木门关上,嘴里还絮叨道:“我竟然没有想到你会给他介绍!”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动了真心,我只是顺手相帮而已,至于相识之后会是如何走向又岂是我能控制的。”温子琦淡然一笑,丝毫没有遮掩地说道。 好像对于温子琦说的这番话颇为意外,凌浩然怔了一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默然良久,方才语重心长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是你的胞妹,你说话他自然听了!” 温子琦嘿嘿一笑,并没有准备告诉他二人相识的经过,而是扯开话题说道:“你之前的意思,我感觉像是在说朱之廉被刺完全是因为手里的那个上古秘方?” “嗯,我是这样想的!”凌浩然并没有遮掩,一脸坦然地说道:“而且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便是姚炳坤才是幕后黑手!” 对于这个传闻温子琦并不陌生,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只不过我所听说的是,姚炳琨是因为朱之廉挡了他的财路,所以才动手的!” “财路?”凌浩然冷冷一笑,一幅睿智地样子说道:“身为柳南天的妹夫,益春堂的副堂主,你觉得他会缺钱?我觉得他之所以一直屈居于此,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地,至于是什么目地我现在还不好说。” 闻听此言,温子琦瞬间怔住,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袭上了脑海,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他瞬间变了脸色,嘴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缓缓地挤出几个字:“二爷,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二人相识时日已然不算太短,但凌浩然从未见过如此的温子琦,便双眉一蹙,一脸疑惑地凑近,小声地询问道:“是什么事情!”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暗箭难章防 丝丝晚风卷起烛火轻摇了几许,温子琦嘴角微微一抿,沉吟了数息方才道:“我们一直关注姚副堂主和朱堂主的之间是否有个人恩怨,可是忘了姚炳坤地夫人乃是柳南天的亲妹妹这层关系!” 听他这么一提,凌浩然也是瞬间怔住,这才意识到刚才为何温子琦会那般摸样,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柳南天贵为知府,那么作为妹夫的姚炳坤,在青州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屈尊于外人之下,这如果其中没有什么所图,恐怕属实难以让人相信。 想至此节,双眉不由紧紧地皱在一起,一脸肃穆地盯着温子琦,语调森森地说道:“你是想说,他之所以待在这里,其实是因为这里有外面没有的东西?” 温子琦并没有马上出言表达,而是将远眺的目光缓缓收回,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便将桌上已放置许久的茶壶,缓缓地拎在手中轻轻一晃,示意凌浩然坐下再说。 凌浩然也不客套,便依他所说一屁股坐在对面,顺手将面前的空茶杯推至其面前,打趣道:“都喝的一点困意都没了,还要继续喝嘛?” 已将壶嘴对准杯口的温子琦动作一滞,连忙转过头来,语气幽幽地问道:“这里可仅仅剩下两杯茶乐,你最好想好了再告诉我,你到底还喝不喝?” 正笑嘻嘻的凌浩然闻听此言,神色登时一愣,瞟了一眼悬在空中的茶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喝,不喝怎么能行!谁知道今夜是否就这么平安度过,要是再横生什么枝节,又要像昨晚了,整宿没喝上一口水!” 被他这么一说,温子琦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他和裴渊庭俩人还好,早上就随着一众衙役赶回来了,而自己和贾捕头分别之际就已近午时了,当时已是饥肠辘辘,本想着快快赶回城内填饱肚子再说没,偏偏半路杀出个姬雪冬。 想至此处,蓦然想起当初和贾捕头的约定,晚饭之前让黄捕头出现在益春堂,可是到现在看来,他的那番警告显然是没有起到作用。 “二爷,老黄好像被他扣押住没准备放!”温子琦一边倒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当时我和那个姓贾得捕头基本上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一点没起到作用!” 不知是黄捕头对于凌浩然来说稍微要异样一些,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见他缓缓接过茶杯,双眉拧在一起,沉吟道:“连你那块令牌都没有作用?” 温子琦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上面的细沫,浅抿了一小口道:“何止令牌没有用,我甚至将我塑造成夺储争斗中的一员都于事无补!” “呃…” 凌浩然微微一错愕,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方才嘴角掠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浅笑道:“你到真会给自己找大树,那姓贾的难道没有动容?” “当然动容了,甚至还盘差了我的底细呢!”温子琦呵呵一笑,面露轻蔑地说道:“我这人虽然脑子都不怎么好使,但是就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难耐我何!” 闻听他这番自嘲,凌浩然轻切了一声,语调哟哟地说道:“你脑子不怎么好使?这话说出来鬼才信,既然他没有探情你的底细,理应该会心存畏惧才对啊,怎么会…” 话说一半,蓦然想起既然此人能想起探查底细,那么心思聪明的温子琦自然也会有此想法,便连忙将已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询问道:“那他的底细你应该是一清二楚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听完他的询问,温子琦嘿嘿一笑,面露得意之色道:“这种事情不就是顺手而为之,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对于如此自傲的温子琦,凌浩然显然有点不习惯,眼角微微抽动了少许,便坦然一笑,竖起拇指称赞道:“厉害!那你查到了什么?” “那个贾思道根本就不是周国人!”温子琦眉间一挑,漆黑如墨的双眸稳稳的凝在凌浩然的脸上,不放过其任何神情。 可令他有些意外的事,对于贾思道是不是周国人这件事情,凌浩然好像完全不关心一般,眸色都没有动一下,便云淡风轻地说道:“一个小小的捕头,是不是周国人能有什么影响呢?” 对于这个回答温子琦显然有些意外,一脸惊诧地看着凌浩然,默然良久,方才无奈地笑了笑道:“如果只是一个捕头当然没有任何影响,要是来的人群中有四个都是呢,你会怎么看待此事?” “四个?”凌浩然闻言一愣,起初以为自己听错,可当他从温子琦的神情中看到了那一抹冷绝,便心中一震。 二人自打相识以来,虽然说此人有时候说话有点不中听,但是从来没有夸大其词过,如今他说有四个奸细,那么结果必定如他所说。 想至此节,凌浩然的视线视线瞬间凝结,缓缓抬头直视着温子琦的脸,语气中寒气碜碜:“能把这么多奸细聚在一起,这个总不会是巧合了?” “嘿嘿,”温子琦淡淡一笑,伸手将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放在桌上,用指腹轻轻在杯沿滑着,打趣道:“巧合就是这些人的名字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当官的桌面上,巧合就是正好这波人一起执行了一个任务而已!” 听他这番言论,凌浩然颊边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又强行绷住,语调仍是淡漠无情,“能做到如此地步,恐怕不是一般的小虾米!” “虾米?”温子琦哈哈一笑,抬头看着凌浩然,似乎是在跟他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你凌二爷的眼里还有什么官不是虾米?” 此时他的目光就像能穿透人体的利刃一般,灼灼地定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坚持要等待亲口回答一般。 凌浩然转过头来,黑幽幽的双眸犹如两颗宝石一般,稳稳地回视着,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虾米也好,大鱼也罢,关键是要抓住才有用,不是嘛?” 听闻此言,温子琦身子微微后靠,倚着椅背慧黠一笑道:“想要抓这些大鱼小虾还不简单,关键是这里面可不止鱼虾,青州的这潭水就连龙凤都有可能哦。” 本就一脸肃穆的凌浩然听完这番话后,更是冷肃的犹如铁板一块,就连说话也好似没有任何温度一般,“此话可当真?” 温子琦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边用手抹去嘴角的水渍,一边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真如何,不当真又能如何?” 这番话就算常人也能听出言外之意,更何况才思敏捷的凌浩然,只见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似喃喃自语道:“小鱼小虾还好说,只要网够结实,倒是不难,但是你这个嘴里的龙凤可是可遇不可求哦,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你抓到呢?” “二爷,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温子琦嘴角一撇,竖起拇指称赞了一番,方才继续说道:“有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是可遇不可求,可若是遇到一个拖着常常的尾巴又招摇过市的倒是有可能哦?” 按理说如此模棱两可的说法,人们都会好好品味一番,可让人惊叹地是,凌浩然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双眉紧蹙,一脸犹疑地说道:“这尾巴恐怕不会就这么容易露出来!” 温子琦并没有预想中的马上回答他,而是幽幽叹息一声,双眸盯着摇摆不定的烛火,好似在谋划这什么一般。 默然良久,只见他神情慧黠一笑,语气森森地说道:“若是黄捕头乖乖给我送回来,我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看来这些人完全没有将我当回事!” 说着从怀着掏出金吾卫的令牌往桌子上一搁,喃喃道:“你还说这个东西会让我横行无阻,可现在看来是有点言过其实了!” 凌浩然淡然一笑,毫不在意他的抱怨,伸手将桌上的令牌拿起来端详一二,没好气地说道:“别人眼里的宝贝,在你这里连个称赞都没有,要知道这东西...” 未待他话说完,温子琦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截断道:“我知道这东西对我来讲可能算是一个不错的护身符,可是让我惊讶地是苗立潘怎么会有它呢?” 听闻此言,凌浩然随手将令牌往桌子上一丢,语气森森地说道:“向这么贵重的东西,金吾卫自然不会随便让他离开自己的身子,现在只出现了令牌,无非两个解释,一个就是此人自愿放弃身份,第二个嘛...” 话说于此,默然叹息一声,一脸惋惜地说道:“说明此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听到凌浩然这么一说,温子琦仍旧神色一黯,顺言附和道:“培养一个金吾卫,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少一个,岂不是...” 话说一半,蓦然间觉得有些话最好不要说的太直白,便苦笑一声,将话锋一转道:“就以苗立潘那三脚猫的功夫,想要陷害一个声名显赫的金吾卫恐怕不是太容易。”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同章 感同身受 虽然说他处理的已近乎完美,可还是被心思细腻的凌浩然察觉一二,只不过令温子琦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看了几眼自己,便语气幽幽地回答道:“何止是不容易,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话乍一听好像觉得它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回答,可聪慧机敏的温子琦竟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便神色微僵,满眼不解地望着他。 正欲端茶浸润嗓子的凌浩然,蓦然间瞟到投来的目光,便无奈的将已端起来的茶杯又缓缓放下,解释道:“若论医术金吾卫虽然比不上名满天下的药尊,但是也应该算的上的一流的杏林名家,所以若是想要行机巧之事,比如下毒之类,恐怕得手的几率机会为零。” “几乎为零?”温子琦好像发现有意思的地方,便连忙笑嘻嘻地插言道:“虽然我不是老学究,不擅长抠字眼,但是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虽然很难成功,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机会。” “世事无绝对!”凌浩然无奈的将身子微微后撤,半倚着靠背冷冷地说道:“他们即使是真的如药尊一般熟掌天下药草,但也有精神松懈之事,所以也不是真的无敌!” 这话初听上去好像是说的没有一点错,可是若仔细揣摩一番,便会觉得好像什么都只是说了一半而已。 饶是温子琦天赋异禀,但是对于这种只说了半截的话也是素手无策,只好腆着脸继续追问道:“虽然说是这样,但是像如此优秀的人,想要等到其松懈恐怕也不是件易事。毕竟我可是听说这些人不只是医术高超,就连一身的武艺在同辈中也应该算是翘楚。” 听闻此言,凌浩然神情颓然的垮下双肩膀,双臂交叉抱在胸口,低声说道:“金吾卫职在守卫宫城,所以武艺高低也是重要的一个考量部分,当然就像刚才说的,世事无绝对,金吾卫中也有不会武艺之人,但是毕竟乃是极个别而已!” 虽然心底早已有了猜测,但是真的从其口中听到这番话,温子琦仍旧难以抑制心中震惊,双颊的肌肉也是不由自主地抽动了起来,“照这么说来,倘若正面遇上了金吾卫,基本可以断定必败喽!” 原本这话就是在称述一件事情而已,可让人不解的是,凌浩然好像听过之后心情大好一半,就连疲倦的脸上都爬上来一丝笑容。 然后笑容刚起还未待温子琦细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一抹笑容又转眼间退了下去,更是轻叹一口气,唏嘘不已道:“俗话说人无完人,即使是如他们那般的人中俊杰也都会有软肋之处,比如说亲情便好像都是他们难以逾越的鸿沟。” “亲情?”温子琦双眉紧蹙,双眸穿过烛火望着坐在对过的凌浩然,默然良久,方才从齿间缓缓吐出几句话,“想要人前嫌贵,人后必定受罪,这些金吾卫一个个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又有几人知道他们背后经历过的艰辛。” “唉.”凌浩然嘴角微微一抿,顺言轻叹了一声,附和道:“是啊,就小小年纪远离父母亲人这一条离别之苦,就让多少富家子弟望而却步,更不用说其他的皮肉之苦。所以...” 话说一半,语气蓦然顿住,虽然二人相隔一桌之间,但是此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坐在对面的温子琦通体都在轻颤,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更是泛起了涟漪。 刚想打趣几句,登时意识到,以温子琦现在的能力极有可能与那些金吾卫一样,还在孩提时代便可能离开亲人拜师学艺,如果真的是从小待在父母身边,那这身本领难道是家传? 虽说他并非江湖之人,但是现如今市面上成名依已久的医学大家他也知道不少,但是从未听闻过温姓的。 想至此节,顿时轻咳了一声,满脸堆笑地说道:“子琦,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你是...”话说了一半,蓦然又觉得有点冒失,便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本来情绪有点低沉的温子琦,又看到他这番欲言又止的样子,登时悻悻地说道:“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这番吞吞吐吐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呃... 凌浩然神色一僵,双眸有些躲闪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可真问了啊!” “问呗,这有什么?”温子琦虽然心中有了些猜测,但是一想到如若今日不消了他心中的猜疑,日后也会再度提起,与其这般麻烦,还不如今日就就此事做个了解。 便耸了耸肩膀,一幅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我这人向来都是有问必答,何况咋们弟兄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了。” 听闻此言,凌浩然嘿嘿一笑,脸上佯装出一点小羞涩,双手轻搓,压低了声音说道:“老裴说冬冬妹子有着倾国倾城之容,我也想...”话说一半蓦然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温子琦。 “嗯?”温子琦顿时怔住,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视着他,据他猜测,凌浩然应该不会问这种问题才对,难道自己刚才有点多想了? 就在其准备为自己的多疑而懊悔之际,对面的凌浩然眉睫一挑,笑嘻嘻地说道:“你二人一直说冬冬,难道令妹叫温冬冬?” 温子琦紧簇的眉宇顿时一舒,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好似钉在了凌浩然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动。 清风卷着烛火摇摆不定,就连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都面色不变的凌浩然都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怵,忙出言打断道:“你都给老裴介绍都可以,我就问了下芳名看你那杀人的眼神。” 被他这么一说,温子琦也不好在多说什么,脸上掠过一抹深浅得宜笑容,缓缓地说道:“小妹随母姓姬,名雪冬。” “姬?”凌浩然双眸一凝,脑袋里飞速的思忖着,按照刚才温子琦所说,他妹妹随母姓姬,言外之意便是温乃父姓。 想至此节,便抬手轻柔鼻尖,笑呵呵地说道:“这个名字真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肤白似雪的姑娘。”说罢嘴里还喃喃自语地说道:“冬天的雪,可不是白白净净!” 这一声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只有一桌之隔的温子琦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只见他眼睛一白,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少在这里打岔,刚不是和你说的这苗立潘怎么看都 不像有能立杀了金吾卫,你说这事岂不蹊跷?” 见他转开话题,凌浩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说道:“若是陌生人的话,我估计他是没这个能力,但是如果他与这消失不见的金吾卫有血缘关系,那这事就很难说了!” 闻听这番言论,温子顿眼睛瞪的睁圆,嘴巴更是长的几乎开始吞下一个鸡蛋,甚是夸张地说道:“二爷,你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嘛?血缘关系这可是....” 未待他话说完,凌浩然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截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不要忘记了,苗立潘所干的事情乃是杀头诛族的大罪,倘若他以为这个贸然返回的亲人乃是要大义灭亲的呢?” 虽然听上去很有可能,但是此事属实有点让他难以接受,温子琦连忙摇了摇头,表情甚是拒绝地说道:“这都是你的臆测,人性应该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的!” “臆测?”凌浩然嘿嘿一笑,将身子缓缓直起来,抬手蘸了点杯中的茶,在桌上缓缓地写道:“探子来报,青州发现有人忤逆天恩,意图谋反,蒋青。” 温子琦看着桌上的字,双眉紧紧地凝在一起,虽然只有寥寥几字,但是其中所说可不是一般的小事,“这个蒋青是?” 好像知道温子琦会有这么一问,凌浩然伸手将令牌递给他,一努嘴道:“金吾卫的令牌,都有名讳刻在上面,你可以拿起来看一下。” 温子琦将信将疑地接过令牌,拿到烛光下一看,只见在侧面刻着两个字,仔细一看正是‘蒋青’二字。 呃... 温子琦彻底怔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办,就连伸出去的手也是僵在半空,久久没有动作,“二爷,你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凌浩然哈哈一乐,伸手将桌上的水渍一抹,慧黠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温子琦自然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说,更是知道他用水写下那一行字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对此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与其刚才的举动比起来都显得苍白无力。 “二爷,老裴说这月黑风高正是吐露心事的好时候,可我觉得月黑风高乃是杀人夜才对,要不今晚我们玩个大的?” “今晚?”凌浩然抬头瞟了窗外西陲的月亮沉吟了片刻,方才从齿间飘出一句,“在过一两个时辰可就天光大亮了,你确定这个时间是月黑风高吗?” 被他这么一说,温子琦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近乎要天亮了,只好叹了一口气,惋惜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多活一天!”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酒囊饭章袋 凌浩然瞥了一眼目露凶光的温子琦,二人相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是太短,这般阴狠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便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这是要?” “不鸣则已,要鸣咋就来个一鸣惊人!”温子琦将手中的茶杯推到一边,凑到桌子中间,压低声音说道:“贾思道不是说有个郡主带着一个男督查嘛,我们就拿他练练手?” 听闻此言,凌浩然瞬间凝住,嘴巴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要行刺郡主?这万一查出来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难道她与你有仇?” 温子琦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一双眼眸更是片刻都没从凌浩然的身上离开,“我与他连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有过节呢?” “那就有点奇怪了!”凌浩然微微将脸扭向一边,掩去自己眸底闪过的微光,以浅浅的声音说道:“既无新仇又无旧恨,那你这又是为何呢,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想找点刺激!” 凌浩然说的一点没错,无冤无仇去刺杀朝廷命官,这事怎么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就在其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坐在烛火后面的温子琦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咧开嘴嘿嘿一笑,明明是笑容满面,去让人感觉一股森森的寒意扑面而来。 “你只说对了一半!”温子琦眸中闪过一抹阴恨,虽然他很快的将头再次低下了头,但这一丝神色上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凌浩然的眼睛。 “说对了一半?”凌浩然眉睫微挑,眸中掠过一抹惊诧,怔怔地望着他,妖柔的目光突然变得如冰剑般冷厉,越过烛火直接射向对面的温子琦。 “对的,想找点刺激说对了!”温子琦身子微微后撤少许,斜依在靠背上,一脸疲倦地说道:“你想象一下,能陪伴在郡主左右的又岂能是酒囊饭袋,所以与其交手不就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吗?” “呃...” 凌浩然怔在原地片刻,方才将身子坐直,隔着桌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子琦,满脸鄙夷地说道:“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说的好像是要去比武,还刺激,小心刺激过头,不好收场!” 闻听此言,温子琦打了一个哈欠,一脸得意地说道:“不好收场?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他们可不敢大肆张扬,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或许是真的困意袭来,抑或是被温子琦传染,凌浩然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摇了摇头嘟囔道:“这股迷之自信是从哪里来,那可是郡主,你以为是街坊的小妹妹,任由你欺负啊,还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真的是痴人说梦!” 说罢便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太困了,天大的事等我睡醒在说!”便一股脑的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话已至此,再多说已是赘言,何况温子琦本就在一直强忍着困意,所以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便默契的一口气将已烧剩小半截的蜡烛一口熄灭,自己借着幽暗的月光抹黑爬回床上。 朝霞已散,旭日东升,暖暖地阳光撒落在石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顾丰一手拎着水桶一手甩着手里的抹布,望着依旧湿漉漉地台阶心里笑的像开了花一般。 整夜的幸苦劳作,终于让益春堂从里到外再度焕然一新,一想到自己之所以彻夜不眠的打扫卫生,登时狠的压根直痒痒,就在其几欲要将一幅钢牙咬碎之际,耳边蓦然传来一声沙哑地声音:“顾头,这回应该是没问题了!” 正一肚子窝火的顾丰,头都没有会,便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他奶奶地问谁去啊,趴下闻闻看,还有没有味道不就知道了!” “闻?”沙哑男子好像听到什么恐怖地事情一般,扯着烟熏的嗓子吼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他奶奶的,让你干点事真费劲,”顾丰回过头来瞥了一眼身后地男子,悻悻地说道:“你应该庆幸你在我手下,你看看冤大头他们,现在快把头皮都挠破了!” 说起冤大头袁亮,顾丰心中的怨气登时间烟消云散,反而笑的差点停不下来,本以为奇功一件,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搭上,那一顿里外里的耳光,打得那叫一个清脆。 就连心中一直有过节的顾丰都觉得打都有点过份,本想上前劝阻一二,可是脚步还未移动,便被董大侠的一句,“二百两,少一个子我将你头上的毛拔光!”将微微激起的同情心给吓了回去。 一想到那寒意森森地眼神,顾丰不由打了个冷颤,心中想着,这要是真的陪二百两银子,无异于将他逼上死路吗嘛。 想至此节,脑袋里灵光一闪,凭什么要自己陪,驱赶暴徒又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益春堂,即使要付钱,也应该是由堂里出钱才对,和自己又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理由已足够充足,顾丰本来黯然的神色蓦然间消失不见,一如往常的开始吆五喝六的指使这手下的几个杂役继续收拾打扫。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往常,这个时间点即使不是人挤人,也应该是满满的一屋子,可今日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前来,难道昨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就在其心中暗暗嘀咕之际,身后便传来一声“这位是顾丰顾先生嘛?”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众人怔,原本在干活的几人也都纷纷的停下手里的活,循声望去。 只见在台阶之上正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一身白衣似雪,在旭日的照耀下,整个人如同九天将入红尘中的仙子一般,衣袂飘飘,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要返回天际。 “小姐,您找我?”顾丰双眼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虽然说他顾丰也是在这条街道上小有名号,但是令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也知道他。 “哦,你就是顾丰对?”白衣女子将手一抬,伸到顾丰的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我师兄说你欠他二百两银子,让我今日过来给他取回去!” “什么?”顾丰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一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暗嘀咕,欠二百两银子,这事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难道说昨天来的哪一位是眼前这位的师兄。 想至此节,便抬手揉了揉脸颊,心有余悸地说道:“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董大侠和您应该说的是我们益春堂欠您二百两才对!” 白衣女子闻言一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方才丹唇轻启,淡淡地说道:“我师兄是给我这样说,益春堂顾丰欠纹银二百两,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欠还是益春堂欠呢?” 说罢便向堂内望去,一边望着一边问道:“我哥今天不在吗?” 这一声虽然近乎呢喃,但是却让在场的人俱都怔住,久久没有回应,如此天姿国色的女子竟然是离他们这么近。 “姑娘您说的哥是指?”嗓子沙哑的男子上前满脸堆笑的打招呼道:“你说出来,我帮你进去找!” “哦,我哥叫温子琦。”姬雪冬嘿嘿一笑,一幅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我进去找就是了,你们帮我银子筹措好,还有那个一字眉,劳烦你们告诉他,如果他今天拿不出五百里银子,我将他脑袋上的毛都给他剃光!”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的异样,便自顾自的迈步向内堂走去。 “嘶...” 顾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了墨自己的头发,嘟囔道:“这师兄妹怎么说话的方式都差不多,难道他们门派惩罚人都是剃光头嘛!” 说着突然一笑,冲着身后的几名杂役打趣道:“我敢打包票,冤大头今天下午将会头上没有一根毛,一想到他那连在一起的眉毛被剃的精光我就想笑。” 他是与袁亮有过节,但是其他的几名杂役因为身份差别,也不好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打趣,只好苦涩的笑了笑,便各自低下头去忙活去了。 看着众人只是应付的笑了两人,便装作没事人一样,顾丰顿觉无趣,便吩咐了几声,一溜烟的追向内堂。 说来也是凑巧,一宿无眠的袁亮也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正准备跨门进来,地上本就湿滑,顾丰又心中有事,压根就没有看这前面,一不留心就和他撞了个满怀。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袁亮揉着发麻的胸口,瞟了一眼地上的顾丰,没好气你骂道:“大清早,你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本来有心想给他说一声,可是蓦然间听到这种咒骂,顾丰心中登时火冒三丈,一骨碌的站起身来,看了看湿漉漉地下半身,没好气地说道:“我又没有被人当众抽打几十个耳光,我干嘛急着去死,倒是你脸皮也真够厚的,昨天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今天竟然还像没事人在外面溜达,我要是你,我早就尿一泡跳进去淹死了。” 闻听此言,袁亮脸色登时一红,虚张声势地说道:“昨个是我胖爷体力不佳,一时间状态不好,要不然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我还不把他手到擒来?你可不要忘了胖爷我能迷他一次,就能迷他第二次!” 未待他话音落地,身后蓦然传来一声“你要将谁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