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语》 第1章 非童凡响，童心入梦 小镇烟雨霏霏，时值冬日凛寒，夜幕笼罩得更早一些。 这会赶在下班晚高峰，又是周五放学晚上，临近学校的地段异常拥挤，里三层是人，外三层是车，大道小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与校外的喧哗与急躁截然不同，校内的广播电台联通当地电台，播出的内容也与平时不同。 “欢迎大家收听大良镇每周五播的采访节目，今晚的主题依旧是——‘非童凡响，童心入梦’！过去我们邀请的是中小学的少先队员等等，今天邀请的却是一位毕业已久的知名校友……” 夜色如水静静流淌，声音如歌缓缓而出： “……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萝莉音)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御姐音）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公子音） ……” 十余种不一样的声音，在电台随着电波播出，赋予每一句话背后不同的情感。 听完一首《木兰辞》，主持人有些激动：“林老师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一名声音魔法师，千娇百媚而又骄阳似火，伶俐可爱而又凌厉震耳，细弱柔丝而又铿锵顿挫！借用我们学校流传的一句话来说——过去你以母校为荣，今日你为母校争光！” “呵呵，过奖了。”林小壮坐在广播室，对着话筒谦逊道。 林小壮考上大学后，在校期间为近百部译制片配过音，毕业后更是成为一名优秀配音演员。这些年她在配音领域有所成就，活跃于荧屏的大热作品，十部里面有七八部里有她的配音。 此后她写的自传，也在网上大火特火，卖出了非常不错的版权费。 吃水不忘挖井人，此次回中小学捐款，她受到了师生们夹道欢迎。 只是她不习惯长时间露脸，也不好想开讲座耽误学生放学时间，便一头钻进了学校的广播室，校长那边又联系了当地电台，让她以独特的声音魅力示人。 于是，今晚不论是学校广播还是小镇电台，大家对于这个女孩有了更深认识，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因为她太特殊了。 或者说，对比全国其他地方，这个镇子太特殊了。 “林老师，你能跟我们讲讲，当初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选择语言类专业吗？”小镇电台主持人今晚没有用方言壮语，而是尽量字正腔圆与她连麦说话。 “这个，确实需要亿点点勇气……”林小壮担心同音字误导，又很有娱乐精神，补充道，“哈哈，不是一二的一，而是亿万的亿！”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回想当初，如果说城里的孩子说话是被天使吻过的汉语，那么自己开口则是被狗啃过的普通话！ “咳咳，了解了解。”小镇主持人听着，好笑而又汗颜道，“众所周知，我们全镇几乎都是壮族人，说话自然是夹壮的，包括我。我们能说普通话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你还能选择语言类专业，甚至成为一名优秀全能的配音演员，实在是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的……”林小壮失笑。 她作为地地道道的广西人，出生于农耕家庭，从小在山野长大。 她永远也忘不了上学那会，操着一口夹壮的普通话，夹着难改的地方乡音，经常被别人说感觉像在听泰国人说中国话，甚至被同学群嘲——“一种家禽说中文”！ 她曾无数次难以启齿，就连做梦都羞愧难当…… 第2章 声母韵母 林小壮陷入羞耻回忆当中，小镇主持人的话唤醒了她。 “听老校长说你当初明明理科不错，怎么考上高中后选了文科呢？又是什么让你在大学走上配音这条路呢？” 夜凉如冰，明明霜寒入骨，却似春意袭来。 正如她本人的声音，苍凉中带着一股韧劲，抵御外来刺骨的冷意，带来钻木取火般燃暖人心的力量—— “我想，大概是因为语言的魅力，还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 林小壮永远记得，上小学的第一天，第一道铃声响起。 铃铃—— 她迟到了。 那时林小壮只有五岁，从来没上过幼儿园，到了学校进的是学前班。 年过半百的奶奶牵着小姑娘的手，送进了走廊最尽头的小破教室。 作为大山里的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每次开学都是学校重点注意的对象。 松开奶奶长满厚茧的手掌，小姑娘如受惊的小鸟，胆怯地走向班主任。 其他先来的同学们，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最后轮到站在讲台边的她。 第一次做自我介绍，林小壮讲的是壮话，因为班主任和同学们都是她的老乡，并不需要翻译成普通话。 她来自古老的林家村，大名叫小壮，小名叫大壮。 她的大名小名都含“壮”字，但是小姑娘本人却小小个，一米不到的课桌都快淹没了她的小脑袋，介绍完就爬上长椅坐下，还能晃悠两只小短腿。 大家只知道她的名字像男孩子，却不知道小姑娘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家里给她取名叫壮。毕竟是姑娘家，又不能壮过头，不能真叫大壮或壮壮，所以在她到了上学年纪，才正式取下“小壮”一名。 就这样，“林小壮”三个字，第一次出现在户口本上，第一次出现在课本上。 林小壮永远记得，第一堂课学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来自班主任夹壮的普通话—— “猴猴学习，颠颠向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当时年纪还小，谁都没见过世面，认认真真跟着学，谁知一学就跑偏了。 没办法，班主任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学历只有初中而已，并且他也相当不容易，承担着他那个年纪不该承担的压力！ 因为学校师资不够，一个班级只分配一个老师，一个老师负责所有的学科，从语文课到体育课都是同一个老师上课。 体育课就是放羊，任由学生在草地里随便玩，抓蚂蚱编草绳捉迷藏等等。 语文课就不一样了，班主任开始教拼音—— “播播摸佛，得得呢了，鸽鸽喝，鸡鸡西……”（bpmf、dtnl、gkh、jqx……） 难得的是，这位年轻的班主任老师，竟然还懂一点乐谱，于是他教起了音乐课。 这不，林小壮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来自班主任夹壮的儿歌—— “我扇在犒犒的典野上，干见大便小便的晕坨向我标扩来~” （我站在高高的田野上，看见大片小片的云朵向我飘过来~） 很多年以后，林小壮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傻傻分不清声母生母，韵母孕母，单韵母复韵母，前鼻音后鼻音…… PS：不是作者故意抹黑壮族孩子和老师，只是在揭示一种真实发生的情况，有些山里的孩子，师资严重不足……不过近些年好多了，当年我就是那么过来的，后面好难才改掉夹壮的普通话。 直到现在我也发现，有不少同学和同事，平时说话也还夹壮，让我一听就觉得“亲切”/捂脸…… 第3章 山外之山 在偏僻落后的壮乡之地长大，林小壮是一只飞在大山里的小小鸟，就读于一个被山环绕的村寨小学。 学校里的老师并不是都有编制的，有好几个临时代课老师，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文化程度也就初中，甚至还有小学学历。 以至于让代课老师去考教师资格证，有的老师都不大敢去，害怕考不过，转不了正。 儿时的林小壮并不懂这些，每天上学就跟玩儿似的。她和小伙伴们每天走着山路去上学，一天真正的学习时间不到四个小时。 早上到了学校，十点上课，十二点下课。 中午休息两个半小时，下午两点半上课，四点半放学。 而且动不动就是自然课和体育课，前者是采野花抓蚂蚱，后者是跳绳捉迷藏。 林小壮和很多同学一样，觉得上学比干农活轻松，因为课业很少，无异是来玩的。 就这样，玩过了六年。 童年是快乐的，也是简单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林小壮没感觉到任何不对，因为身边的同学都是老乡，都是被大山圈养的人，都觉得学校里的老师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六年后，这些老师将不再是他们的老师，这样的日子将不再是以后的日子。 这一转眼就是六年后，林小壮即将面临小学毕业，然而她该有的压力一点都没有。 她不知道明天做什么，吃什么。 她只知道过一天是一天，今天有什么吃什么。 有一天晚上，林小壮就着发霉的酸菜和稀饭吃，感觉肚子喉咙不舒服也没敢告诉爷爷。 因为她习惯了这种生活，不管有什么小毛病，先硬熬过去再说。就像吃撑了，难受是难受，等到消化了，过去了就好了。 林小壮作为大山里的留守儿童，本来跟着爷爷奶奶两个老人一起生活，但后来爸爸和妈妈在外面生了弟弟，奶奶在几年前跟着照顾弟弟去了。 于是昏暗的25瓦灯泡下，只剩下了林小壮跟着爷爷一起吃饭。如果爷爷晚上出去看稻田赶田鼠，那么她便一个人吃点剩饭剩菜。 比如今晚，写完了一点儿作业，就没什么可忙的，是真的没有什么可忙的。 就算是临近小学毕业，临近六年级的期末考试，林小壮也没什么可忙的。 因为学校里穷得没有卷子，唯一的复习卷子还是班主任手抄版，然后他用古老的印刷术印刷出来的。 这些印刷的卷子刚发到学生手上，一不小心，手上衣服上还会沾墨的那种。 于是，林小壮坐在门口乘凉，在等爷爷回家的时候，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像是蛰伏的卧龙，却不知山的外面除了山还有什么。 她一边看着天上的夏夜繁星，一边吹着不知从哪吹来的晚风，在天然的大石凳上颠着两只小短腿，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小调子—— “…… 癫蜜蜜，你笑得癫蜜蜜 好像挖耳改塞顺风里，该塞顺风里 塞哪里？塞哪里现过你？ 你的笑容色样手西，我一系想不吸…… 啊！塞梦里！ 梦里梦里现过你，癫蜜笑得多癫蜜…… 系你！系你！梦现滴秀系你！ ……” 夹壮版《甜蜜蜜》，演绎方式请自行脑补 第4章 鸡头凤尾 林小壮看着夏夜繁星，时不时就干呕几下，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有异物直逼喉咙口，可是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由于低头吐不出来，林小壮充分使用逆向思维，想仰头用力地咽下去，于是保持仰望星空的姿势，只觉得天上的星星更多了。 林小壮最喜欢吃酸菜酸笋酸豆角，因为家里很少有鸡鸭鱼肉吃，就着这些腌制的酸东西，最为下饭，今晚也没例外。 不知是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还是眼前的星星越来越多，林小壮晕乎乎地一头栽下了大石头，被尖利的小石头嗑破了脑袋。 没想到，这是由一顿发霉的酸菜引起的血案，却成为了她命运转折的第一个小路标。 她被连夜送去了县城的医院。 病房里，林小壮醒来睁眼时，看见的不是满脸皱纹满头花白的爷爷，而是相伴六年的年轻班主任。 林小壮的脑袋被缝了针，连夜还洗了胃，据说是腌制品发霉后里面含有什么什么毒素物质。 反正林小壮也不懂，只觉得自己死不了。 因为她中毒不浅，被送到的是县城医院，县城人口多一些，有桂柳话客家话和壮话等流通方言，如果不精通所有方言，那么只能用普通话交流。 这不，林小壮看见病房门口有两个人，年轻的班主任在和年轻的小护士说话。 班主任：“卫生盐，帮我拉点屎过来喂！”（卫生员，帮我拿点纸过来喂！） 小护士：“要多少泡？（要多少包？） 班主任：“先拉一泡过来！怪点！”（先拿一包过来！快点！） 这是一段搞怪又搞笑的对话。 但这时候的林小壮听着，完全没有笑点，只觉得再正常不过。 她唯一好奇的只是，大晚上的，班主任怎么来她家里？ 后面她才知道，班主任是为了小学升中学的事情而来家访，因为很多村里的小学生上完小学，宁愿跟着大人回家，下地种田上山放牛，也不选择升上中学。 不是读书的料子，就不必浪费时间。 这是山里的老一辈人难得统一的观点。 林小壮记得小考前一段时间，年轻的班主任对同学们说道：“从明癫该死，我们信行第一是摸你搞，搞完这次，还搞两次！” （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第一次模拟考，考完这次，还考两次！） 从平时的课业表现，以及几次“摸你搞”（模拟考）来看，林小壮的成绩非常稳定，数学稳定在及格线的边缘，语文稳定在及格线的下方！ 即使是这样，数学六十分左右和语文三四十分的林小壮，依然是古寨小学里最有望升上大良中学的扛把子！ 没错，她就是大山里的鸡头！ 等上了初中才发现，她其实是里面的凤尾！ 最可怕的是，林小壮从来没学过英语这一科，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鸟语！ 小考结束后，林小壮在古寨小学里上的最后一堂课，还是年轻的班主任担心她上了初中跟不上镇上的孩子，特意临时给她补习了26个字母怎么念…… 自此，林小壮在语言类学科打下“扎实”的基础，年轻班主任无疑奉献了最“伟大”的功绩！ 这不，本就中文声母韵母一塌糊涂，英文字母音标就更离谱了…… 第5章 大便小便 上初中的第一堂课，林小壮第一次做了自我介绍，第一次体会到了“圈层”这个词。 “大家好，我来自苦菜小学（古寨小学），我的大名叫小壮，我的小名叫大壮……” 倒是没人嘲笑她夹壮的口音，因为镇上的中学老师，也有一大半是本地壮族人。 所以在这里，到底是汉语夹壮，还是壮语夹汉，还真不好说。 当这些老师去外面开会学习，意识到小镇和村落的普通话问题，已经无能为力，说习惯了，改不了了。 但不得不说小孩子是很灵性的，具有很强的语言模仿和学习能力，家里有点钱有条件看电视看动画片的，在镇子上中学时，反过来笑一些发音不标准的老师。 于是，老师在这些孩子眼里，也就被分成了老派和新派。 同学在这些孩子眼里，也被分成了乡巴佬和潮流派。 上了英语课之后，林小壮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读完了小学六年级，还完全不会26个字母。镇上中心小学和部分村落小学，学生们是从三年级开始学英语。 林小壮的英语成绩很烂，被同学孤立，还被同学嘲笑发音。 同样是中文说不好的，却偏偏被某些人自以为是，嘲笑她的英文稀巴烂！ 虽然是从零开始，哦不，从跑偏的负开始，但是林小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农村的吃苦耐劳精神发挥得特别狠！ 从初一开始，她见过校园里清晨五点食堂还没有烟火的风景，也见过凌晨一点厕所路灯围满蚊子的风景。 她秉着不服输、不怕掉丑的心态，记单词，背单词，大声朗读，英语成绩从不及格到60分，从60分到90分，再从90分到110分以上（满分120分）。 英语成绩上来之后，语文和数学也没落下。 林小壮以蹩脚的小学成绩考进初中，排在第197名（全一年级有205人）。 第一次期中考试，她突飞猛进挤到了年级第12名，期末考试更是拿到了年级第3名。 此后，她的排名一直在前10名，被校长夸为进步最大的学生。 有一次，成绩优异的前十名学生，负责接待镇长和其他领导。 林小壮也在这里面，但是她犯错误了，一起切水果一起吃的时候，本来气氛其乐融融，突然就尴尬到了极致！ 因为林小壮开口回应，本来普通话就不标准，这回紧张错得更是离谱：“领导心古了，癫系带叶，怪点来吃西瓜，领导吃大便！我们吃小便！” （领导辛苦了，天气太热，快点来吃西瓜，领导吃大片！我们吃小片！） 平时说话夹壮就算了，但是在这种场合，老校长都替她尴尬。 当众说什么大便小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至于后面校长如何收场，林小壮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从那以后，林小壮学会了察言，日常检察自己的言语。 在每天早读晚读，她都会比别人多读，一边读一边听自己的发音，觉得哪里怪，感觉到哪里不对，就不停地自我纠正。 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是夹壮的汉语，所以想将两者分离！ 她希望有一天，想说壮话的时候是壮话，想说汉语的时候是汉语，两者一旦混合，就会闹出笑话！ 现在只是小笑话而已，如果她不彻底改过来，一定会闹更大的笑话！ 但是这太难了，壮语夹汉，汉语夹壮，两者就像长在她肉里的骨头，究竟要怎样才能剔除分明呢？ 第6章 疯狗咬人 在林小壮练好普通话之前，关于她的“大便小便”笑话已经被传开了，流言始于年级前十名的学生之中。 其实小镇上，很多人的普通话都说不好，但是谁让林小壮站得高不得摔得疼，让她在大领导面前闹出那么大的笑话！ 而且事物往往存在两面性，尖子生之间也是有竞争的，其中有良性的，自然也有恶性的。 尖子生之所以是尖子生，学习能力比别人强些，再加上这样的孩子家里有点钱，自以为见过世面的自己，普通话自然说得比别人溜一些。 于是，林小壮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五十步笑百步”，她会听见他们或她们故意学她说话，当然是不怀好意、夹带嘲讽的腔调。 比如在食堂，隔壁桌有男生。 一个男生跟林小壮打招呼：“林大壮，今癫（天）晚上你痴（吃）了没有啊？” 接着，旁边有人跟着起哄：“矮油（哎哟），我兔子跑了（肚子饱了），你的跑了没有啊？” “哈哈哈！” 哄堂大笑。 比如在公共澡堂，女生们一起洗澡。 一个女生边洗衣服边唠嗑：“你们都不知道，我听都听不懂，那天林小壮跟我说——帮我拿我的滴懂下来喂，我的滴懂里面有一丙标油！” 其他人一脸惊讶道：“她说的啥玩意？” 那个女生立即说道：“哎呀，好半天我才缓过来，原来她是说——帮我拿我的提桶下来喂，我的提桶里面有一瓶飘柔！” 其他人说道：“她不会说普通话，装什么装，说壮话、桂柳话或土拐话不行吗？” 另一个人又说道：“你太看得起她了，她就只会壮话而已，张口都是一股子家禽味！” “哈哈哈！” 哄堂大笑+1。 再比如在教室，同学们上自习。 “去年冬天和林小壮同桌，她跟我说，这里太冷了，我们坐在疯狗。吓我一跳，心想着，旁边真的有狗吗？” 其他女生笑问：“哈，什么情况？” 那个女生说道：“还不是风口，被她说成疯狗！” “哈哈哈！” 哄堂大笑＋2。 他们能好好说话，却故意阴阳怪气。 这才是林小壮最气的地方。 然而这还没完，还有更刻薄的声音：“还别说，她就是一只狗，只不过是一只弃狗，有狗娘生没狗娘养，每一次开家长会，她的父母从来都不来……” 本来可以当作听不见，但是说到了家长会，林小壮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被利刃划伤只需一秒，伤口愈合的过程，却是极其漫长。 更何况，她一连被划了好几刀，深浅不一的伤口，一道比一道触目惊心！ 瘦小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抖，涨红的小脸盯着桌面上翻开到一半的语文课本，突然起身，“啪”地一声丢到了几个女生跟前！ 然后，她整个人像一只疯狗冲过去，不仅动手打人，还动口咬人！ “我就是疯狗，风口……傻傻分不清，又怎样？招你惹你了？吃你们家大米了？！” 这一架打得凶狠，谁也没讨着好处。 但是老师后面出面，老师解决这类事情的流程，必要的一个步骤就是打电话叫家长，作为留守儿童的林小壮，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第7章 黑色六月 初中的班主任不是本地人，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不是我说你林小壮，初一初二开家长会，你父母不来就算了，现在你初三了，快中考了，怎么连电话都打不通？” 林小壮低着头不说话，知道自己冲动了，确实不应该打人，否则就不用请家长。 别的同学有家长过来护着，然后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接回家。 林小壮被那好几个家长挤兑，在老师办公室里，互相还能和颜悦色，展现出素质与修养，出了门却说她是野孩子，别带坏他们家乖乖女儿。 林小壮从来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打架事件过后，她很受打击，但是不足以击垮。 因为回家遇见了小学年轻的班主任，他告诉她，读书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只有吃够了读书的苦，将来才能少吃生活的苦。 林小壮不知道将来的生活是怎样的，只是知道她不想要现在的生活，想要摆脱，想要飞离。 飞得越高越好，离得越远越好。 被记过处分之后，林小壮不至于被全班同学孤立，但至少让不敢惹她的人远离她。 这样也好，落得个清净。 这是她第一次被记过处分，也是她最后一次。 此后，她从来不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而且一天只去一次食堂。 晚上她是最后一个冲进食堂，打一份饭，买两个白馒头。 打来的饭当场吃完，一个馒头留第二天早上吃，一个馒头留第二天中午吃。 天冷的时候，第二天吃的是硬馒头；天热的时候，第二天吃的是馊馒头。 条件好的时候，有牛奶配馒头吃；条件不好的时候，就白开水配馒头吃。 日复一日，她就这样度过了初三。 初三中考前有一次体检，林小壮的身高158cm，体重39kg。 还记得初一第一次体检，林小壮身高147cm，体重33kg。 以前是瘦小个，后来成了瘦高个，发育不良跟个豆芽菜似的。 搁在旁人眼里，就是光长个不长肉！ 转眼便是六月天，传说中的黑色六月。 这是个考试月，大考小考模拟考轮番轰炸，炸响九年级教学楼的天空。 林小壮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军火弹药，进发中考的战场。 中考最后一天，一个考完的下午，林小壮坐在宿舍里，闭口不提考试的情况。 林小壮平时只吃一块钱一碗的滤粉，当晚却舍得下大手笔，花两块五去吃粉类中最贵的螺蛳粉。 因为平时省吃俭用，学校发的补助金打进饭卡，她还能领了两百三十五块现金出来。 街上灯火通明，今晚学生居多，有人为升学畅饮欢呼，有人为考砸喝醉解愁…… 林小壮吃了一大碗螺蛳粉，手里还拎了半个大西瓜，回到宿舍拿饭勺开挖。虽然已经到了半夜，吃饱喝足后仍无睡意。 于是，起身到球场打起羽毛球，即使看不清球的飞向，却还是用尽力气挥拍，似乎抽打的是日后飘忽的命运。 这是一个失眠之夜，凌晨四点还睡不着。折腾了一晚，小眯一会儿，还不到六点，又自然醒来。 醒来之后，林小壮收拾书本和衣物，准备回到熟悉的小山村。 第8章 洗浴中心 中考结束之后，这是个漫长的假期。 漫长的不是暑假的长度，而是等待中考成绩的过程。 这不，邻村有的孩子平时成绩不咋地，有的参加完中考，有的没参加中考就参加了会考，成绩不被家里看好，从这个假期一开始就跟校园没关系了，九年义务教育算是终结了。 在他们这个穷乡僻壤，学历小学或是中学，数不胜数。 如果不是孩子争气考上高中，家里人绝对不会送去读职高，只觉得那是浪费金钱，浪费时间。 就算考上了高中，也不一定能去读，因为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支持孩子读书。 所以，林小壮渴望读书，但是也不觉得自己能走下去。 行囊一放到家里，她就被一通电话叫去L城，十有八九是要踏上打工之路了。 林小壮从饭卡里领出两百多块钱，决定拿出一半当路费，去找外出打工的父母。 想想，她已经有将近十个年头没见过父母，每年春节都过着没有父母的年。 这样一想，忽而感伤起来，不知道岁月可曾在他们的模样刻下苍老的记号…… 林小壮挤进人来人往的车站，内心觉得格格不入，一种背井离乡的伤感油然而生。 林小壮从小独立，但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四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震得她的耳膜快崩溃了，瘦小的身板在熙熙攘攘中挤着，举步维艰。 在火车卧铺上睡了一天一夜，林小壮来到父母打工的城市。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然后…… 她迷路了。 她用着按键机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父亲说在约好的地方接她，他到了没接到她，让她自己打车过来。 于是，林小壮拦一辆车去体育中心，跟司机大声说了一句：“师傅，去体育中心........” 后来呢？ 司机把她载到了……洗浴中心！ 没错，不是体育中心，而是洗浴中心！洗浴中心！洗浴中心！ 她当时就傻掉了：“……” 倒不是司机想对她图谋不轨，而是因为她的普通话有问题。 历经千辛万苦，花了巨款打车，她却找不到地方，又心疼，又迷惘。后来是一个男人来接她，便是她分离了十几年的父亲。 只是租在十几平米的地方，巴掌大的地儿挤着五个人。 到达目的地后，林小壮的第一件事是洗澡，吃饭，睡觉。她梦中还感觉，如睡在车上摇晃一般，意识似乎要晃出身体。 接下来几天的相处，林小壮深刻体会到，时间和空间确实能阻隔亲情的流通。眼前的父母是那么陌生，若不是两张令她魂牵梦绕的面孔时常在梦中出现，在大街上相遇，叔叔阿姨都不见得喊两人一声。 母亲更瘦了，隔着衣裤都能看到她的骨架，脸黝黑瘦削，幸得两个眼睛还有着神。 夜深了，母亲会对她说，“小壮啊，好好读书，读下去呢你好过，爸妈累；读不下去呢，爸妈轻松，你就得帮家里分担了。” 在林小壮的心里，父亲曾是乡村医生，原是温文尔雅，博学多识的形象。现在，他也变瘦了，显得更高了。 让林小壮无法接受的是，应该是生活的重压，父亲的背微微有些拱，胡子变得拉碴，脾气也暴躁起来，甚至一天能抽两包劣质烟！ 第9章 何以为家 林小壮时隔多年，见到了亲生父母，也见到了父母生的二胎弟弟。当初，奶奶为了照顾尚在襁褓里的小家伙，跟着来到了大城市，一家人蜗居在一块。 现在时间一晃，那个小家伙长到七八岁，在城里上的幼儿园和小学，长相与林小壮不怎么相似，他身上是没有干过农活的那种精致白嫩。 他很会长，五官端正，鼻子高高挺着，长长的睫毛扑闪，大大的眼睛格外有神，专门挑父母长得好的基因遗传。 林小壮觉得弟弟真好看，再照照镜子，摸摸自己的鼻子和脸颊，觉得自己又黑又丑，自卑由内而外散发。 这一趟过来，她重新接收家庭信息，重新认识父母和家庭成员。 工厂还没开始招人，林小壮的年纪也才十四五岁，父母给林小壮找了一份零工，在家里就能动手制作的简易零件。 打包带回家做，隔天拿回工厂，按零件数给钱。 一开始还好，林小壮白天做做手工，晚上做手工和教弟弟写作业。 时间久了，她有些受不了，因为父母隔三差五就吵架，那些脏话不堪入耳，甚至动起手来！ 原来，不管在山村还是在城市，穷人家里都会为柴米油盐烦恼，烦恼多了，架就吵起来了。 父母每次开战的导火索，往往都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商量着商量着，意见不和，双方情绪起来，开始吵架，甚至掐架！ 林小壮最怯懦的一面，就表现在这里，她不敢劝架，只能抱着弟弟在一旁哭。 吵架后，夜深了。林小壮抱着毯子蜷缩在床上，母亲也会过来跟她挤着一起睡。 母亲会用家乡话问：“小壮，如果妈妈离婚出走，等你以后长大了，会去找妈妈么？” 林小壮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回答，心里却涌起一股倔强，暗道：不管是谁抛弃我，我都一定不会去找！ 一想到，以后如果过上了没妈的日子……虽然父母在她的成长历程扮演的角色不重要，经常在重要时刻缺席。但是总归是她心里上的一个寄托，至少还算是一个完整家庭。 她不想失去爸爸，也不想失去妈妈…… 这么一想，林小壮抱着毯子哭得更凶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林小壮时常内心发问，何以为家？ 年纪还小前途迷茫的她，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每当这时，她反倒格外想念，一个人跟爷爷奶奶生活的日子，一个人在学校起早贪黑的日子。 比起亲眼看着父母吵架，甚至打架。她宁愿生活在没有父母的童年，宁愿家长会从来没有父母到场，宁愿沉浸在漫长而枯燥的学习当中。 如果问她长这么大以来最害怕什么？ 以前她会说，当众说普通话。 现在她会说，当众说普通话和看见父母掐架。 到了查中考成绩的那天，林小壮守着手里的按键手机，心里只想着成绩成绩成绩…… 终于查出了成绩，除了两科是B，剩下的都是A。 这样的成绩，绝对可以上县里的重点高中，父母倒是为了这个事停战了几天，与此同时又开始为钱发愁。 于是，矛盾的源头又出现了，又是没完没了的吵架…… 第10章 形单影只 中考如一张筛子，筛掉了一大半人。林小壮庆幸考试没有发挥失常，自己没被弹筛出去，单纯想着回去读书。 这一次父母吵架过后，难得达成一次共识，两人都同意林小壮升学。 毕竟在九年义务教育期间，他们就没怎么给闺女投资教育费用，心想着她上了高中也会有奖学金和补助金，将来读书有出息了也好。 到时候，家里白捡一个大学生更好！ 拿到回程车票那一刻，林小壮松了一大口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只要能回去上学就好，完全不担心钱够不够的问题。 因为她上初中的时候，就非常能省吃俭用，一百块钱可以用四个星期，也就是一个月才花家里一百块钱。 并且每周还有剩余的零钱，她就锁进一个小木盒里面，锁了三年，应该也有一笔小钱出来。 在林小壮回去读书之前，一家人难得出去吃个饭。 上了饭桌之后，怕林小壮赶不上火车，母亲用不入流的普通话催促道：“老板，怪死，怪上怪死啊！没有怪死婶么尸啊？” （老板，筷子，快上筷子啊！没有筷子怎么吃啊？） 脾气焦躁的父亲，也一个劲儿催促道：“老板，怪点，怪点啊！绅士滴！答妈滴！怪点啊！还少一碟油晒，夜怪夜好！” （老板，快点，快点啊！真是的！他妈的！快点啊！还炒一碟油菜，越快越好！） 林小壮一听，只觉得汗颜。 不过也没办法，父母没有什么文化，来到这座城市打工，都是自学的普通话。 比起她在学校学的，自然是更加蹩脚，听着又别扭又搞怪。 这样一来，她努力学习和努力学好汉语的决心更大了！ ………… 九月份开学，进了人人欣羡的县重点高中，林小壮打心眼里高兴过一阵子。 但是重点高中最看中成绩，一进来就按照中考成绩分班，她初中在尖子班，现在在普通班。 开学第一天，有钱人家的孩子有私家车专送，没有钱的人家也有父母陪着，全程陪着处理好一切事务。 林小壮没有钱也没有家人陪着，一个人完成注册，一个人整理床铺，一个人啃窝窝头。 好在她习惯了形单影只，孤苦一人。 搬进新的宿舍，在林小壮眼里，室友们肯定不好相处，因为单看穿着和谈吐，明显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不具备相应的通行证。 本就话不多的她，自然而然练就“闷葫芦”这一绝技。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自卑，觉得尽量少开口说话，才能掩饰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所以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她才敢偷偷练习普通话。她跟别人说话交流时，只是说一两个字，或是很短的句子。 对于长得好看的女生，如果话少，则被称为高冷女神。 但是像她这样普通的豆芽菜，平时话少，就会被说成扭捏，放不开，惺惺作态。 可能是初中“大便小便”事件留下了后遗症，当不少人的眼光瞟向她时，嘴边窃窃私语，时不时掩口笑笑。 林小壮则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格格不入的事情？或是脸上身上有脏东西？还是其他方面又怎的？ 当她的余光接触到别人投来的目光，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独自捧着水杯躲到人少的角落，如一只孤雁饮水，还小心提防附近有没有自己的天敌。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可能患上了臆想症…… 第11章 情窦初开 林小壮总是会没来由地胡思乱想，要是以后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岂不是每天如履薄冰？岂不是又成为众人垢笑的另类对象？岂不是…… 一通乱想之后，她不免暗暗叫苦，自己真是一个庸人，只有庸人才会自扰！ 高中开学，第一件事不是上课，而是军训。 夏天军训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太阳公公也来凑热闹的时候，简直就是投射毒辣辣的光学武器！ 林小壮瞧见身边的女同学，她们会把脸都抹得像上了一层厚厚的腻子粉，后来她才知道那叫防晒霜，不像自己那么长得天然，从小晒到大的天然黑。 她们可以让阳光在长长的睫毛上雀跃，一眨眼一闪光，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假睫毛这种东西。 她们可以让指甲变成五花八门的颜色，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指甲也是可以涂色的等等。 林小壮觉得自己真是来自外太空，而且是原生态的物种，居然对女孩子的关于后天美一无所知。 不过高中学校管得严，不允许带手机，不允许化妆，不许染头发，连长指甲都不能留，更别说涂指甲油。 但这并不妨碍，她把无知和浅薄的帽子，实实在在扣在自个头上，自卑在进一步扎根发芽。 以至于在后面的日子，班上随便一个男生跟她讲话，她都容易脸红结巴，脸红的范围不止在脸，那片红都能扩至脖颈和耳朵附近。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想捶自己！ 没出息！ 明明想练好普通话不是吗？ 为什么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这不是与自己最初的心愿背道而驰？ 有空的时候对着镜子，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后来她慢慢敢跟别人开口了。 但有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寄几（自己）出糗！ 比如唱歌的时候—— 她一开口：“杀当兵的淫……”（歌词：咱当兵的人……） 比如念广告语的时候—— 她一激动：“动动动，跌跌跌，早跌早筋松！”（这是某款贴膏夹壮版口音的广告，原广告语：痛痛痛，贴贴贴，早贴早轻松！） 比如课堂上被提问的时候—— 她一紧张：“辣个固体巧克力……”（化学术语：那个固体小颗粒……） 这样的时刻，还是蛮多的。 好在高中生素质高一些，包容性强一些，没有人特别针对林小壮，只是有时候忍不住笑喷了！ 她当众说话，自带喜剧效果，也成了他们沉重课业课余时间的开心果！ 最尴尬的是，扎堆说话时。 林小壮跟他们打招呼：“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老演奏丁到你们赛说哇！” 一个诙谐的男生则回应道：“刚刚是个壮族音乐家在说话吗？” 那个男生个子挺高，双手卷起校服袖口，慵懒靠在排球网上。那副慵懒淡漠，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儿痞帅。 林小壮脸色微微一红，那是一种荡漾红，等她反应过来脸更红了，心却凉了半截，原来他是一语双关——“我老演奏丁到你们赛说哇”（我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话）。 演奏？音乐家？ 一个短暂的美丽的错觉，只维持了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经历冰火两重天！ 情窦还未初开，她顷刻间闭合。 第12章 刺猬法则 军训结束之后，一切步入正轨。 在县重点高中这里，学习是高于一切的天职，每个人都需要打磨自己通往各个大学的钥匙。 林小壮即使刚入校被分在普通班，但是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希望趁早适应这种高压的学习状态。 与此同时，她给自己定下一个生活模式——刺猬生存法则！ 她把自己包在一个丑丑的刺壳之下，就这么平淡和身边人相处，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只要不被别人靠得太近，在外衣针刺的距离外，自己和别人都相安无事。 她把自己封蔽起来，因为在她的世界，靠得太近只会伤人伤己。 开学没多久，班主任对待班里的学生一视同仁，编排座位非常公平，采取抽签法和移动法。 抽签法通俗易懂，就是看个人手气，抽到哪里就坐哪里，当然男女是分开的；移动法则是比较创新，那就是每月都会移动座位，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第一桌和最后一桌，绝对的公平公正。 陆绒绒，是林小壮高中的第一个同桌，一个开朗大方的女孩，给人第一感觉很不错，不过她是体育特长生，特别擅长跑步的那种。 林小壮的第一个后桌，是上次那个说她壮族音乐家的男生。 抽签后，她见他慵懒淡漠地走过来，若无其事坐在自己的座位，低头翻弄新发的课本，带着心思写上自己的名字。 “啪嗒”—— 混乱之中，一张饭卡从林小壮的口袋滑落，她正要捡起来时，被一只修长的手先捡走了。 没错，是捡走了！ 林小壮抬头，本以为那个男生会还给她，嗓子眼做好了说“谢谢”的准备。 只见那个男生把玩林小壮的饭卡，对他抽签聚到一起的新同桌说道：“嘿，哥们，我前桌这位同学刷卡请客，请我们前后桌到小卖部嗨吃一顿，去不去？” 前后桌几个人笑笑看着她，似乎很期待这场戏如何演下去。 林小壮一听，心里急得很，他们这些城里人刷卡大手大脚，自己一周的伙食怕是没指望了。 “我，我饭卡里没什么钱，那都是用来吃饭的……”林小壮越说越小声，初来乍到，她又不好强行夺回饭卡，和他们关系弄僵了不好。 好，这一次她自认倒霉，大不了算破财免灾。 林小壮沉默着，低头不搭理人。 那个男生觉得不好玩，大概觉得她这个女生连玩笑都开不起，把她的饭卡丢回桌面，和其他女同学说话去了。 林小壮没想太多，觉得饭卡回来就好，刚才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在手起刀落的前一秒获救了。 她心里面不免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没办法，为了钱和生计，多少难为了一个来自贫困山村的女孩。 接下来的日子，陆绒绒和周围的男生相处得很熟，嘻哈打闹恶作剧。 林小壮有时候被捉弄了，却还是能气定神闲坐在位子，静静看书写作业，仿佛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本来就无关，这差的可是两个世界的间距！ 第13章 打水小妹 前后桌男女生玩得很开，时不时也想把林小壮拉下水，但是他们没有一次成功过。 他们课间嬉笑打闹，林小壮不参与；他们去小卖部买零食，林小壮不参与；他们周末一起出去逛街，林小壮也不参与。 是林小壮不想吗？ 不，是她不配。 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如果不好好读书，成天想着玩，那就真的玩完了。因为她回家并不能继承亿万家产，只能回村子里放牛种地，或者进工厂打长工。 然后，到了十八岁的年纪相亲出嫁，碌碌无为，默默无闻度过这无聊的一生。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汲取营养，想长得更高，想要体会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面对极度不合群的林小壮，那个后桌男生调侃道：“嘿，陆绒绒，你同桌叫什么名来着？你应该跟她学学，懂得怎样是安静，是淑女！” “喂，林小壮，你怎么都不说话？他们说你是淑女呢，有你这么黑丑秃的淑女哈哈！”陆绒绒没有好好坐在自己的座位，身子转向后桌，后背靠在自己座位，然后扭头过来问林小壮。 “啊，我，我不是……”林小壮自尊心很强，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但是听到了侮辱性的词语，一时不懂该回应些什么。 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她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暗骂自己：蠢、傻、呆……被人骂了都不懂得怼回去！ 于是，不论是调侃，还是日常交流，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班里的男生喜欢打篮球，每天课间，他们会到球场疯玩几个回合。回到教室后，流一身臭汗，这就需要大量的水分补回来。 “林小壮，水杯和水卡，我放这里了！”那个后桌每天能喝好几斤水，每天都让林小壮去打好几次水。 “哦。”林小壮小声应答，学校发的水瓶很大，她每天最多只喝半瓶，都没有他的五分之一。 每天，林小壮没喝完自己的水，就得上楼给那个后桌打水。很快地，他的水卡没钱了，她不好意思明说，只好用自己的卡帮忙刷。 课间有好几次，那个后桌炫耀道：“哈哈，她是我的御用打水妹！” 林小壮并没有为这份“专属”的工作感到殊荣，心里不满道，御用？打水妹？有本事你付工钱啊？！ 她认为这是个羞辱，先是饭卡刷零食，再是水卡刷水，欺负她看起来好欺负是么？ 林小壮的心里炸了毛，竖起刺猬的针刺，终于忍不住冷冷回一句：“我才没那么闲呢！我只是打我的水的时候，顺便帮你打一下，你懂什么叫——顺便么？” 因为经历了“大便小便”事件，她连带对这个“便”字都特别敏感。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同学，带着情绪，说出这么长的一个句子。而且，后面的三个字音拉的特长，着重强调。 那个后桌被怼了之后，显得有些悻悻然，后面让她之后打水的次数确实少了很多。 林小壮不是小气，她是真的没钱，穷到养不起自己，就连两毛钱五百毫升的白开水，都要省着点喝。 她取得这点实质性的胜利，心里忍不住偷偷高兴了一回。 她是只小小的刺猬，才没那么好欺负呢！ 第14章 间接接吻？ 语文课诗词赏析，课堂讨论时间。 每次到了小组讨论环节，有的同学偏偏不好好讨论，当然就叉开了话题开小差。 那个后桌男生在课余时间出去打球，现在上课不停往嘴里灌水，咕咚咕咚如牛饮水，完了还砸嘴道：“林小壮，你吃错药了，干嘛盯着我看？呦呵，没想到你一个黑丑秃，也学会了欣赏爷的帅气？” “你……拿错我水瓶了！”林小壮憋着气，又不好发泄。 “谁……”那个男后桌一看，学校统一发的水瓶，没注意看标签，还真是拿错了，他反应过来后，却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不帮我打水？” “我……”林小壮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没钱，幸好他喝水没有嘴对着瓶子，而是习惯性耍帅，仰头隔空咕咚灌水，要不然两人都没发现，岂不是……间接接吻？ 一想到这么羞耻的层面…… 她忍不住小脸一红，一把夺过自己的水瓶，像是守护自己的贞操一样收好水瓶！ 生活中这么俗套狗血的剧情，拜托了就不要发生了好吗！ 她连维持生计都难，什么校园早恋爱情，通通喂狗去！！ 过了几分钟，那个后桌塞过来一张水卡，见她夺了水瓶后不理人，还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我水卡充好了，够喝到毕业。以后你去打我的水，顺便打你的水，这也叫顺便——懂了吗？” “我不顺……”便字卡在喉咙，最终没说出口。 与此同时自尊心作祟，让林小壮觉得，那个男后桌觉得她不帮他打水，就是以为她为了贪他的水卡钱！ 所以她不贪小便宜，拒绝刷他的卡，也拒绝帮他打水。 那个后桌身高脚长，踢了一下前面的椅子，力气不重，但是，足以晃动前桌高高瘦瘦的豆芽菜：“你吃错药了林大壮？！” “我才没吃错药，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告诉老师！”林小壮没有转头，但发话吓唬道。 没等林小壮举手告诉老师，老师就盯上了这边的前后桌讨论小组，反射着寒光的眼镜，立马进入提问环节—— “好了，讨论时间结束，各小组请坐好。林小壮，你站起来回答一下，这首诗可以吃什么药？” 林小壮：？？？ 其他同学同款疑惑脸：这什么鬼题目？ 林小壮红着脸站起来，心里在怪那个该死的后桌，老师一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所以临时起意问出了这么变态的题目！ 林小壮的脸很红，火辣辣的红，盯着黑板上的诗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看了好半天，林小壮紧张极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说道：“好了，不会就坐下，上课讨论，不许叉题！” “是……”林小壮正要坐下，屁股准备着椅的前一刻，发现椅子被某只长腿勾走了，她又站了起来，鼓足勇气开口，“……老师，我，我觉得这题……可以吃泻药！” 语文老师：？？？ 其他同学同款疑惑脸：这什么鬼答案？ 同学们有些愣住，等反应过来，哄堂大笑！ “哈哈哈，吃泻药是什么鬼？” “呃，按照林小壮的尿性，她不会是发错音了？” “泻药？谢邀？邪妖？” 林小壮：“……” 第15章 泻药补药 “好了，安静！”语文老师管理课堂的纪律，简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林小壮坐下。 林小壮却没有坐下，红着脸蛋，梗着脖子，在异样的眼光中说道—— “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 “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笑声渐褪。 全场惊愣。 大家面面相觑，渐渐反应过来，果然如她所说，一首耳熟能详的古诗，竟然还真能这样缩减字数！ 真·泻药·《清明》！ 看来林小壮不仅能念夹壮版，还能搞出泻药版，牛啊！ “嗯，不错！”语文老师刚才让她坐下，本来都要放弃她了，没想到后面语出惊人。 “老，老湿，后面那首诗还能吃补，不要！”林小壮大着胆子，继续道。 老师？补药？ 语文老师暂时忽略她容易令人曲解的发音，目露欣赏之色：“说说看。” 林小壮盯着黑板的诗词赏析，原诗是《神童诗》里的《四喜》：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然后，林小壮增加字数，尽量字正腔圆道—— “千年久旱逢甘霖，万里他乡遇故知。” “和尚洞房花烛夜，状元金榜题名时。” “不错不错，这么一加，句式补得对称，句意有些极端，却隐藏不住另一种浪漫主义！”语文老师分析道。 “我说完了，哦对了，不是我原创的，我是借药来的！”林小壮黑红着脸蛋，吐了吐小舌头，这才忐忑坐下来。 语文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即使不是她原创的，但是反应能力不错，临场发挥能力不错，古诗词的文化底蕴也很不错！ 下课之后，林小壮被前后桌围起来。 “林小壮童鞋，你平时脑子也不灵光啊，怎么被提问反应这么机智？”同桌陆绒绒竖起大拇指。她是平时课下活跃，但一旦被老师提问，就经常啥也说不出来。 “还不是怪他，老说我吃错药！”林小壮谴责道。 那个后桌男生憨憨一笑，没想到，同样是被分配到普通班，本以为小前桌是个青铜小黑炭，没想到是个王者小学霸啊！ 等四下没人的时候，那个后桌男生又给林小壮塞水卡和水瓶，还装模作样问问题：“诶林小壮，你说人生四喜中——和尚洞房花烛夜，这个补药怎么补得那么妙呢？” 林小壮并不想听懂他的一语双关，淡淡回道：“我觉得人生四喜中，最妙的是最后一句——状元金榜题名时。” 她最想要的喜很简单，便是三年之后的高考。 “那明年分班了，你选文科还是理科啊？”后桌又问道。 林小壮笑了笑：“文科这么有趣，当然选文科啦~” 换言之，语言那么有魅力，当然选文科啦~ “文科要背好多东西，我选理科。”后桌男生觉得有些惋惜，但是又换了种调侃的语气，“那毕业之后，我们再来讨论，那个和尚……” 还没等他说完，林小壮说道：“我觉得，你的名字倒过来念，跟和尚两个字有点渊源……有那么一丢丢近义词的关系哦！” 后桌男生：？？？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韦阳，要是倒过来念…… ┗|｀O′|┛嗷~~ 可恶的小前桌！可怕的文科女！！ 喜欢加书架，投个推荐票，谢谢~ 第16章 奴颜媚骨 除了雷打不动的小前桌学霸，韦阳和其他人整天厮混在一起。 前后桌是个小团队，但是也存在食物链，韦阳的个子长得最高，却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每当他和同桌之间存在摩擦，一个人在前门开喷，一个在后门回怼。 林小壮虽然夹在吐沫星子中间，但是她除了课间上厕所，几乎屏蔽他们的声音。 在她的世界，可以想象成两个大男人过壮族歌节，嘴巴一张一合在对唱山歌，而不是在吵架！ 当火气上到一定程度，快要动手打起来时，前门的王京向后门的韦阳冲过去—— 可惜还没动上手，韦阳的脸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开出一朵谄媚的花：“同桌，同桌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陆绒绒双手环胸，对韦阳一脸不屑道：“贱，真是贱啊，啧啧！” 林小壮也算大开眼界，得以亲眼目睹鲁迅先生笔下的“奴颜”和“媚骨”，在现代横空再现！ 却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壮有时候居然有种矛盾的心理，竟然还蛮欣赏韦阳的“奴颜媚骨”。 可能是因为中考后的那个暑假，父亲不堪家庭生计的重压，由此大发脾气，发泄成了家暴！ 林小壮听到母亲说离婚，怕到骨子里去了。 现在，她反而觉得韦阳的性格，属于智者的活法。因为他懂得中庸之道，看似贱胆怂包，却是一种大智若愚，将干戈化为玉帛。 林小壮在脑海里编织着自己生活观的体系，处于散瞳发呆的状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动耳膜，触动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喂，打水妹？” “我……我不是你的打水妹！”林小壮反应回来，停下写卷子的手。 “不是我的，那是谁的？”韦阳手上拎着空瓶，压到了林小壮的试卷上面。 “爱谁谁的！”林小壮就不给他打水，把水瓶和水卡拿开，继续埋头写她的卷子。 韦阳却赖着不走，又压了上来：“打水妹，我看你肤色健康，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块……” “我不是那块练武的材料！”林小壮立马把他的后话堵住，她之所以知道他想说什么，那是因为暑假去了L城，每天在家做零工，一边做一边看电视。 由于做手工不能耽误工期，她不能全程盯着电视屏幕，所以她几乎是用耳朵听剧情，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人物形象，更多时候是听人物的台词。 于是，她学会了用耳朵听电视，完全无意识之下，完成了自己特有的学习体系，学会抓捕语气和发音的技巧，不仅能背下人物的台词，还能揣摩人物的心理。 上次语文课被提问，她回答了泻药补药，其实不是她有多深厚的文学底蕴，而是碰巧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还记得那部剧好像叫《土地公和土地婆》。 从小家里很穷，林小壮没有一本课外读物，就连《拼音表》和《乘法表》都没有，更别说《唐诗三百首》之类。 小学每次一开学，学校发新书的第一天，她第一本最喜欢翻的就是《思想品德》，因为里面有很多通俗易懂的小故事案例，然后再研读《语文》课本里比较难懂的散文诗歌文言文。 正当林小壮在发呆，韦阳继续大声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看你就是块……练黑炭的材料！” 林小壮的脸一下黑了：“……” (╯‵□′)╯︵┻━┻ 第17章 如来神球 看见林小壮黑了脸，韦阳又贱贱解释道：“黑炭妹，我是看你肤色健康，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想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篮球奇才！” 林小壮真想给他一记如来神掌，带着愠怒的情绪，发音非常到位，咬牙道：“你看我像是练过《如来神球》的绝技吗？” “会！”韦阳斩钉截铁，然后又欠揍道，“你的肤色不会骗我！” “滚！” 林小壮每天都忍不住被这个贱贱的后桌气到呕血，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从青春期直接跨越到了更年期？！ “黑炭妹，你这么爱发火，不怕变炮灰吗？”韦阳又开始挑战她的忍耐极限。 林小壮：“……”为毛感觉他又在一语双关？ 果不其然，事情来了。 林小壮的同桌陆绒绒，平日在班里混的很开，在班干竞选时凭借超高人气，当上了稀缺的体育委员。 现在，她站在讲台上，狮吼发功：“同学们注意啦！年级即将开展篮球赛，每班需要组织一支男队和一支女队，每队至少五人。赛制规定，男女两队队总分相加，便是班级的最终得分，以此来晋级最终名次！” 韦阳欢呼雀跃，立马带头报名，拉着班上的男生一下报了十几个人！ 而女生只是报名了两人，其中有一个还是陆绒绒。 林小壮要不是被韦阳气到，这会儿本该心平如镜写卷子，然后，她被陆绒绒拿着报名单盯上了！ 林小壮的表面波澜不惊，手握笔杆子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但是被前后桌包围起来的滋味不好受。 “同桌，平时我对你好吗？”陆绒绒平时嘻嘻哈哈，难得正色。 “还，还行。”林馥仔细一想，陆绒绒性子直，有什么话都当面说，没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人还是不错的。 “同桌，你能填个名字吗？”陆绒绒一本正经说着，然而正经不过三秒，“求你了亲~亲爱的同桌~老班今天就要上报人数，但是女生没有几个报名的！” “那个……我能说不吗？”林小壮不想去打球，只想宠幸她的各科作业。 “不行！” 男女齐刷刷的声音，来自前后桌的恐吓—— “不答应？我也天天烦你去打水！”陆绒绒说道。 “哈哈哈，我也天天叫你打水妹！”陆绒绒的前桌男生说道。 “打水妹？黑炭妹？炮灰妹？我一天给你起一个外号？”韦阳贱贱地补充道。 “……”林小壮嘴角一抽，手一顿，落笔报上了名！ 话说回来，对于这次篮球赛事，陆绒绒和韦阳特别上心。 尤其是韦阳，可以说是用尽三寸不烂之舌，把能找的女生都找了个遍，最后决定从林小壮开始下手。 韦阳这几天一直纠缠林小壮，搞得林小壮都以为，他可能脑子有病看上她！ 陆绒绒的后桌，也就是韦阳的同桌，王钧还开玩笑道：“兄弟丧啊，催得到滴系爱情，催不到滴系青春！” 别人听不懂，但是，林小壮听得懂—— （兄弟上啊，追得到的是爱情，追不到的是青春！） 第18章 数学爱情 听不懂的，还以为是催债，没想到是追爱！ 但是林小壮听得懂，因为这是王钧开启的夹壮版念白，他是故意开她和韦阳的玩笑。 林小壮也知道韦阳选择她的原因，不过是满足三字条件：黑、瘦、高！ 所谓黑，肤色健康，体力不错！ 所谓瘦，身轻如燕，弹跳力强！ 所谓高，居高临下天然优势，说不定还能盖帽抢篮板！ 王钧平时就很擅长模仿和恶搞，故意学林小壮说话，也故意调侃韦阳。 不仅如此，王钧还在数学课上模仿数学老师，不惜用口水把发型弄成三七分，还戴上一个笨重的黑框眼镜。 还别说，乍一看挺像数学老师！ 最主要的不是形像，而是神更像，俨然抓到了人物的精髓！ 数学老师说话也有地方口音，王钧故意举手回答问题，两人一问一答，一举一动像在照镜子，搞得跟唱双簧一样！ 经常引得哄堂大笑，然后，数学老师还不自知。 林小壮觉得，王钧以后的戏路适合当个谐星，也就是说相声和演小品的喜剧演员，一定能在这条演艺之路大放异彩！ 要不然，屈才了！ 对于陆绒绒和韦阳的病急乱投医，模仿王王钧同学扮起诸葛神君，手持一把草稿纸做成的纸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预言道—— “有一说一，咱班的女生队就是炮灰队，上去就是给别的班级虐菜的！林小壮这颗豆芽菜，上去凑个数可还行？就这，还多亏了贱人阳牺牲色相呢！” 林小壮已经被调侃过几次，有句老话说得好，事不过三。 这回她撸起袖子，露出细细的胳膊，伸出没拿笔的十指。 窗外斜阳洒进来，黑净的小脸不动声色，然后对着王钧嘴角一笑，仿佛一只冬眠睡蛇被勾起了斗志！ 林小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颗不服输的心，笑问：“王钧同学，老实说，你是不是爱上了数学老师？” “我就是觉得好玩，爱不爱的，从何说起呀！”王钧的数学成绩很烂，所以想整蛊数学老师，把数学课变成了喜剧片！ “因为在爱的人面前，智商基本为零！你的数学成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林小壮报那个“催债追爱”一箭之仇，谁让他乱调侃瞎撮合！ 王钧：“……” “女人也许会欺骗你，兄弟也许会背叛你，但是数学成绩不会！”林小壮说罢，又补充了句，“不会就是不会！” 王钧：“……” “以后你要是想教谁读懂爱情，直接一本数学书甩他脸上！”林小壮眼神示意，瞟向那个后桌，“也好让他明白，黑丑秃本秃，不配拥有爱情！” 王钧：“……” 他满心无语的同时，跟韦阳挤眉弄眼，外加手势求救——兄弟，救我啊！ 韦阳在旁边摊了摊手，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哈哈，体会到我小前桌的险恶了！体会到未来文科女的可怕了！！ 她狠起来都能自黑，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兄弟，爱莫能助！ ヾ(￣▽￣)Bye~Bye~ 第19章 滥竽充数 韦阳从来不把学习放在心上，对于篮球赛这种活动倒是很热心，竟然放弃周末在家舒坦的日子，来到学校担起女队的临时教练。 当然，这在林小壮眼里，认为韦阳是怕她们女生拖他们男生后腿，试图将这些烂泥扶上墙！ 毕竟他跟王钧打赌，本班女生不会太差，至少不会出现零比十几，或零比几十的比分！ 这一天没有太阳，天有些灰蒙蒙的，寒气迎面袭来。 林小壮为了方便运动，出了教室便把毛衣脱了，只穿一件薄薄的绿色外套，身子骨看起来更瘦削。 林小壮平时沉迷学习，作息和别人不太一样，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如果不是时不时的“一鸣惊人”，安静得让人感觉存在感为零。 对于这样的一个林小壮，自然没有人相信她会打篮球，顶多就是个滥竽来充数的！ 球场上，女生跑步热身，挨个运球上篮。 前面投球上篮的女生中，只有一两个人看起来有模有样，分别是陆绒绒和黄虹。 轮到了林小壮上来，她不打算出什么风头，慢慢运球到篮筐底下，随意一投就……就进去了！ 一投一进！ 没想到，再投又进！ 林小壮进球率挺高，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小学上的体育课太多了，什么课都能变成自由活动，所有活动中，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的首选就是篮球。 那时候，学校只有个位数的老师，一个班主任可以教所有科目，学校也穷到只有一个篮球！ 对于这一个稀缺的篮球，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共用，而且男生女生共用，还是混合在一起用的！ 所以林小壮的对手，不仅有高年级的女生，更有高年级的男生，那些年在球场上厮杀的回忆，不算汹涌，却很凶恶！ 时隔多年，居然没有手生，篮球就这么乖乖进入篮筐，而且几乎是百发百中，她自己也是有些惊到了！ “哇，林小壮可以啊！” “嗯，进球率百分之八十，不九十啊！” “平时看起来那么安静书呆子，没想到，打起篮球还不赖呢！” 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时不时投来赞赏的目光。 林小壮一向低调且内向，低着头当做啥也没听到，若无其事练习运球投篮。 随着时间过去，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紧张感逐渐消散在烟雨中。林小壮抛开杂念，认真和队友在雨中奋战。 到目前为止，林小壮觉得这个教练还算尽责，至少下雨的时候都还在现场指导。 “陆绒绒拦人啊！打水妹啊呸……林小壮跳起来接球啊！” 林小壮跳到一半，差点就跪了下来！ 落地之后，由于下雨地滑，一个重心不稳，膝盖还是磕到了地上！ “打水妹，没事？” 听到韦阳急切的声音，林小壮抬起头的瞬间，他高大的形象却被彻底鄙视了！ 韦阳这个大男生，居然在隔壁班的一个女生伞下躲雨！ 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人撑伞不嫌地滑！ 下雨天啊喂，跳你妹啊跳！ (╬▔皿▔)凸 第20章 尴尬放屁 林小壮挡开韦阳想要搀扶的手，请求换人上场，然后，倔强地一瘸一拐走回教室。 回到座位上，她撩起湿哒哒的裤腿，膝盖伤得不算太严重，血和雨水混在一起，还粘连一些沙砾上来。 相比之下，她比较心疼那件被水泥地板蹭破了一道口子的运动裤！ 三十五块钱的运动裤，不算太贵，却抵得上她一周的伙食费！ 淋了雨，受了伤，林小壮身上开始发冷，好在还能走动，准备一瘸一拐走回宿舍。 韦阳却冲进教室，二话没说跑到讲台，东翻翻西找找，台下有班里备用的医药箱，很快找了两盒云南白药出来。 林小壮尴尬地看过去，这是云南白药组合装，她不懂怎样使用，该用喷雾还是液体？ 她小时候在家里跌打扭伤，都是用祖辈自酿的药酒，直接擦上就行了。更多时候是什么也不擦，小伤小病忍忍就过去了。 看到林小壮有些木讷，韦阳习惯了她的慢半拍，伸手过来给她喷药。 林小壮脸一红，慌忙抽回小腿：“不，不用，我自己来，那个我会看说明书……” “你确定？”韦阳有些狐疑，毕竟她刚来的时候，有一次课堂介绍家乡特产，轮到她介绍的是跌打药酒和狗皮膏药，除了原料是蛇、蜈蚣和老鼠幼崽等让他印象深刻，还有她操着一口夹壮的普通话—— “动动动，跌跌跌，早跌早筋松！” （痛痛痛，贴贴贴，早贴早轻松！） “喂，有人来了，你走……”字还没说出口，林小壮越说越小声，细如蚊声，被另一个女生的声音盖住。 “阿阳，你在干嘛？还不快点回来！” “噢来了！”韦阳回头一望，还真是有人来了，是那个在篮球场边给他撑伞的隔壁班女生。 然后他把药丢给林小壮，跟那个女生走了。 林小壮拿着药低着头，眼角余光察觉韦阳的影子走远，才慢慢自己挪回宿舍。 回去后洗个热水澡，药放在教室没拿回来，然后她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入眠。 即使被练习打篮球耽误了不少学习时间，但是，林小壮很擅长把时间找回来，那就是把午睡时间省出来！ 每周一到周日，林小壮从不回宿舍睡午觉，吃过饭之后就在教室里学习。 午休一共有两个半小时，十二点下课，到两点半上课。 每天，林小壮都是选择人最少的时候去食堂，即使吃剩饭剩菜也没关系。 她从排队到吃完饭只花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就是做作业、写卷子，最后只给自己剩下不到三十分钟的午觉时间。 这一天，林小壮趴在桌子睡觉，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吃错东西，可能是消化不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教室……她放屁了。 没错，她放屁了！ 而且，她放的还不是闷屁，而是一个挺响的响屁！ 刚好快到下午上课时间，有一个男生走进了教室！ 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林小壮感觉到有人进来，即使午觉该结束了，还埋着头都不敢睁开眼…… 第21章 视频音频 好在林小壮不是一味闷头趴着，小脑袋瓜高速在运转着，心里默念着——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她灵机一动，多挪动了几下板凳，又发了不少声音出来！ 并且心存侥幸，那是屁股和板凳的摩擦声，前后混杂，来人应该不会怀疑前者是……屁？ 这么想着，她努力淡定，慢慢把头抬起来，还在座位伸了一个懒腰！ 林小壮的座位偏向后门，抬眼看向从前门走进来的男生，定睛一看，连连侥幸—— 幸好只是来了一个爱赶早学习的男学霸！ 幸好不是前后桌的同学，要不然他们三人成虎，很快会传到那个韦阳耳朵里！ 幸好不是那个韦阳，要是被他发现了，肯定会被他的大喇叭嘴一传十，十传百…… 那一刻，她只庆幸，万幸走进来的不是韦阳！ 要不然糗大了！ 完了，在她还没确定屁味有没有散完之前，那个男学霸居然主动一个人过来，问道：“林小壮，你这么刻苦，都不回去午休？对了，快期中考了，能不能教我怎么学好语文？” “呃那个……”林小壮在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回答这些问题，“我就是上课特别认真听，还有看电视的时候特别认真听……” “你认真的？”男学霸对于上课认真听可以理解，但是看电视有些不能理解。 虽然他不是住宿生，但是每天回到家，父母都不给他看电视，除了回书房做习题还是做习题。 他的理科很好，但是文科不好，也就是所谓的偏科。 “我认真的！我睡前还听歌听广播听小说，每一个都特别特别认真听。”林小壮对声音很敏感，特别是对意境美、旋律好的词曲，更加容易记得住，美文美句也是这么背下来的。 “你带MP4了？”男学霸有按键手机，在当时算是比较有钱的，但是学校不给带。 林小壮没有钱，说道：“我只有MP3。” “懂了，所以你只能听。”男学霸知道MP4能看视频，听音频，但是MP3只能听声音。 “呵呵，是啊。”林小壮尴尬道。 MP3只要十几块或几十块，MP4要一百多块或几百块钱。 林小壮没有钱，只能退而求其次，连MP3都是买最便宜的。 她当然想要MP4，倒不是她想要看视频，而是MP4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可以录音！ 她想要把语文英语历史，特别是难背的政治内容，全部自己念要背的内容，亲自录音进去，晚上睡前听着背诵！ 她甚至还想把数学物理化学，用术语也录下来，全都睡前听着背诵！ 这样做，一不伤眼睛，二记忆深刻，一举双得！ 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的同学过来上课，男学霸也离开了林小壮的座位。 韦阳也是外宿生，骑着自行车，踩着点冲进教室！ 王钧比他先来的，打起“小报告”：“贱阳，我跟你说，你的打水妹要被拐走了！” 韦阳一听就知道，这个“拐”……一语双关！ 因为在他和王钧的方言里，也就在土拐话里的意思，“拐”是“女朋友”的意思…… 第22章 平板身材 “哪个拐？”（谁拐她？） “舟权那个崽儿！”（舟权那个儿子！） 韦阳听懂王钧的意思后，在上课前全体起立唱歌的时候，故意凑到林小壮的耳边，大声道—— “打水妹，船哥儿找你了？” “啊？谁？”林小壮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她知道，这家伙肯定又给人起外号了。 要不是今天那个男学霸找过她，然后又发生了“放屁”那么尴尬的事，她都不知道那个“船哥儿”是舟权。 她微红着脸，这才想起来，他们平时会叫他“小舟”或是“小船”。 “我去！你脸红什么呀？”韦阳不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小前桌还害羞了，接下来他不跟着文娱委员唱歌，而是混杂在班歌之中，阴阳怪气唱道，“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 “无聊！”林小壮扭头看向黑板，大声跟着文娱委员唱，人家唱的是标准的词曲，但是她不知道是被韦阳气到，还是被他奇怪的腔调带偏，又唱成了，“……杀当兵的淫，有撒捕一羊……”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在奇奇怪怪的声音和插曲中，下午一节又一节课过去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由于最近年级有球赛，所以林小壮被韦阳和陆绒绒拉出去。 难得的是，作为普通班的尖子生，在上学期期末能考进年级前二十的舟权，竟然也参加了本次篮球赛。 只不过，韦阳和王钧是首发，舟权只是替补队员。 舟权高高瘦瘦，且带着书卷之气，戴着一副深度眼镜打球，显得与其他队友格格不入。 所有报了名的人，都利用自习课热身，因为一下课就开打。 比赛终于要开始了，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林小壮自嘲，自己不愧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乡巴佬。回想今天午休时，刚趴桌子的前几分钟，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打过篮球的场景就像过电影一样不断闪过画面，让她怎么都睡不着。 以至于后面听MP3，林小壮用耳机塞住耳朵，音乐仍然压制不住肆虐的紧张感，最后只睡了十几分钟，还放了个该死的响屁！ 这会呐喊声阵阵，球场外人满为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本班和七班的同学站成两派，各自呐喊加油，发威助阵！ 这场面，林小壮紧张得冷汗都出来了，身体热身之后是热的，但是脸上被冷风刮过是冷的，于是小脸呈现又黑又红的状态。 即使黄昏还有太阳，但天气是真的冷，林小壮褪去厚实的外套。她忍不住打了个颤，顿时骨骼肌战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抖落了一地，拿起扫把都能扫一簸箕。 韦阳看出林小壮紧张了，去敌方转了两圈，打探好敌情回来告诉林小壮，让她主要防守球服15号的女生。 他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像是加油打气的意思。 林小壮没出息地，心尖一颤，莫名感动了一下。 当然，如果他没有后面的“温馨提示”的话—— “那个15号和你身材一样，又高又平板，豆芽菜对上竹竿儿，咱没在怕的！” 林小壮：“……” 第23章 初见奶茶 裁判吹响哨子，比赛开始打响！ 林小壮被韦阳安排作为首发，因为身体高挑轻盈，负责开场抢球。 当篮球抛向上空那一刻，她奋力一跳，给己方送出第一个球！ 阵阵欢呼声在耳边响起，浑身血脉喷张着激动和兴奋！ 陆绒绒是队伍的主心骨，被班里同学称为“球神”！ 第一场手感极好，得心应手的她，一连进了好几个球。就这样，她带领女队把比分甩开了敌队！ 每个人气喘吁吁，完全忘却了观众的存在，一心都扑在场上的比赛，直到听见长长的哨声吹起。 结束了。 比分12：5。 由于最后是男女生的比分相加，本班女生拿下了一半的胜利！ 林小壮记得自己应该是拿了3分，黄虹拿了2分，其余都是陆绒绒的功劳。 当然，其他不被看好的队友也很卖力，大家相拥而笑。 然而，大家没能笑到最后，男生没能守住女生打下的半壁江山，很快就败下阵来。 分析败因，一半是以韦阳为首轻敌，因为女生帮他们拉开了比分，以为都不需要卖力，只需要稳住就行；一半是敌队也不是吃素的，上场的男生几乎都是体育生，很快就反超比分，后来居上！ 本班的男队连软饭都吃不好，饭碗直接让人给端了！ 这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作为首发上了场的男生，一个个默默不吭声，只有韦阳在贱骂个不停。 当晚，林小壮正在晚读，突然背后被人戳了一下，回过头看到王钧递过来一大杯东西。 因为他之前跟韦阳打赌，说女生队会被虐菜，没想到被虐的是男生队。 林小壮低着头接了过来，弱弱说了句“谢谢”。 声音还没传到对方耳朵里，就淹没在朗朗读书声中。 等到把东西放进抽屉里，林小壮的心思本来放在课本，却被那一大杯东西吸引了目光。原来是王钧请篮球队女生喝的这个叫——奶茶。 对于山里来的孩子，奶茶无疑是奢侈品。林小壮瞟了一眼座位里的奢侈品，心思早离开了课本，夸张点说就是心猿意马！ 下了课，女队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一边谈论着今天的战况，一边喝着美味的奶茶。 林小壮看到自己的那一杯，里面有奶白色的浆体，像黑珍珠的圆溜溜小球，干瘪的葡萄干，饱满的红绿豆等等配料。 一层又一层看起来滑滑嫩嫩的白色固体，林小壮觉得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哪里舍得下嘴。 林小壮正发着呆，王钧轻拍了她的肩膀，指着那杯“极品”说：“打水妹，你不吃双皮奶，留明天就嗖咯！” “课，课间太短了，等回宿舍再吃！”林小壮脸唰的一红，奶茶不能留过夜的吗？ 如果可以留着，她真的舍不得吃完。 她不由地想到自己初中留过夜的馒头，现在也保持这样的习惯，那就是晚上买好包子，留作第二天的早餐。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第一个去开教室门，吃着抽屉里放了一夜的包子。 此时此刻，她低着头看着抽屉里的奢侈品，尽力在掩饰自己的无知与浅薄，心里不禁感慨，原来——它叫双皮奶啊！ 第24章 进半决赛！ 第二场球赛拉开序幕，本班对五班。 比赛一开始仍是林小壮抢球。这一次，她反应慢了半拍，没给自己的队友拿下第一个球。 五班的女生确实比七班的厉害，再加上今天的陆绒绒不在绝佳状态，手感不好，一个球都没进。 林小壮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和黄虹极力配合。 当球传到林小壮手上，被好几个人围攻，场外的韦阳连忙叫唤：“拿稳，先别投！” 林小壮运球，一个急转身，看准了时机就将球抛了出去，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篮球碰到了篮筐。 球却没有乖乖进去，而是绕着框上快速旋转，旋转了好几圈，所有人注视着这一幕！ 下一刻—— “耶，进了！” 场外掌声爆起！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欢呼什么，却让林小壮的斗志瞬间燃起，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黄虹，接球！”林小壮看准时机，把球传给在篮板底下的黄虹。 “耶，又进了！十一班加油！” 加油助威的声浪冲向了高潮，场上两个班的实力都很强，几乎将比分僵持着！ 两队女生都已筋疲力尽，却都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哔哔~~” 听到裁判吹响长长的哨声，终于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本班的女队再次胜利，只和五班女生拉开两分。 比分7：5。 林小壮觉得这简直是生命中最值得骄傲的一次，这一次，她一个人拿下了5分，有种眼泪欲飙的冲动！ 由于上一场失败的惨痛经历，男队化悲愤为力量，不搞个人主义出风头，团结配合。 终是不负众望，一举拿下强劲的对手！ 因为没时间吃饭，队员们打完球，立即要回宿舍洗澡。 这一晚，林小壮觉得特别高兴，回来后没有时间吃饭，泡面也吃得特别香。 “林小壮，今天你好像拿下了5分啵！”王钧虽然没有一个夸赞的词，但是语气是满满的骄傲。 “是啊是啊！”韦阳在一旁附和，并鼓掌笑着。 “好像是。”林小壮平静的回答，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激动和兴奋。 但是她心里甜甜的，因为从他们透漏出赞赏的眼神中，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尊重和信心。 这是第一次，他们叫她的名字，并且带着一种认同的语气和目光。 第三场球赛。 情况有些特殊，对手居然是教师队。 女老师人都没来齐，还没打就认输了。林小壮和陆绒绒都换上了球衣，对这不战而胜的结果，虽感到一丝欣喜，也微微有些失落。 男老师们估计饱受了岁月的风霜，体力自然比不上这些年轻的小伙。在年轻学生的尊师重道忍让中，比分还是输得很惨，几十分比个位数的分。 后面，男生们都不去截拦那些得球的老师，数学老师在篮筐底下一直投球，一连投了好几个，球却调皮不进去。 旁边戴着眼镜的老师们不停笑着，也许在笑队友，也许在笑岁月。 最后，在“咯咯”笑声中结束了比赛。 三场两胜，本班进军半决赛！ 晚自习课间，陆绒绒骄傲道：“我们进入了半决赛，女生还没输过呢！” “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韦阳打赌赢了很高兴，好歹他是女队的教练来着！ 王钧在陆绒绒的后桌挠着头，讪讪笑着，谁让他原先瞧不起人来着。 林小壮的后桌露出极尽灿烂的笑容，让她的眼角余光中，竟一时有些恍惚。 她暗骂自己，又没出息了…… 第25章 刷我滴卡！ 尽管舟权是男生中的替补队员，林小壮是女生中的首发队员，但篮球赛让两人有了更多接触。 除了篮球赛一起热身之外，课间还时不时讨论问题，有学习上的，有生活上的。 两人每天有了更多接触，全都被前后桌看在眼里。 这不，在一次晚自习，韦阳用笔戳了戳林小壮：“喂，打水妹，最近你跟小舟哥走得挺近？” 船哥儿又变小舟哥了？ 林小壮狐疑了一下，确定韦阳说的是舟权，回答道：“嗯，聊点MP3和MP4的事。” “我靠！你们在聊电子产品？”韦阳不可思议道。 “哇靠！打水妹你不是连水……”王钧说到一半，被旁边的韦阳伸手过来，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大腿，“水……随便便就聊这么高端的话题吗？” “我是很穷，但是人穷不代表志短啊！”林小壮很敏感，知道王钧后半句想说什么，她是穷到喝不起学校饮水机的太多热水，更别说喝那个什么奶茶双皮奶！ 但是，现在没有MP4，不代表以后没有！ 她可以一点点攒钱，就不信高中三年时间，还攒不下一个MP4！ “你要MP4干嘛？”韦阳不能理解，又调侃道，“小舟哥家里有钱，要不你让他送你？” “我不要！” 她虽不是大丈夫，也不吃嗟来之食！ “打水妹，你……小舟哥啊……拐……”王钧跟着韦阳的思路说，没想到又被他掐了几手！ 林小壮会说壮话，不会说土拐话，但是她对于语言很敏感，大致懂得他们在说什么，解释道：“我需要的东西，我自己会买的，不需要做谁的拐。” 韦阳听到这句话，高兴地松开了王钧的大腿肉，然后说道：“打水妹，你要MP4干嘛？你家里又没电脑，平时又不去网下载视频，弄个MP3听听就得了！” “我想录音！”林小壮直言不讳。 “录音？录什么音？录谁的音？”韦阳继续追问道。 “要你管！”林小壮说得够多了。 “不会是你的？不是我说你，你说话是汉语夹壮，还是壮语夹汉？还是泰国人讲中国话，萨瓦迪卡，刷窝滴卡……”说着说着，韦阳还贱贱掏出了自己的大宝贝水瓶，“刷我滴卡，帮我打睡！” 王钧也跟着道：“刷他滴卡，帮窝打水！” “滚！” 可恶啊这两货！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又是嘲讽她的口音，又是叫她帮忙打水! 她不为了看视频着魔，她是为了录音着魔！ 要不是录音带不好用，经常会卡带，她早就把主意打到英语听力的小型录音机上！ 这是英语老师要求买的，每个学生人手一个，五十块钱来着。 所以，她做梦都想要拥有一个MP4！ 叮铃铃—— 正巧，下课铃响。 韦阳拿起座位底下的篮球，对着林小壮做个鬼脸道—— “瞎客，走淫！”（下课，走人！） 王钧搭着韦阳的肩膀，也模仿起林小壮奇怪的口音—— “怪点，走淫！”（快点，走人！） “滚啊！” 林小壮内心咆哮，有多远滚多远！！ (╯‵□′)╯︵┻━┻ 第26章 来大姨妈！ 年级篮球赛，十一班以小组第二名的成绩，迎来激动人心的半决赛！ 能进入半决赛的队伍实力非凡，在面对强劲的对手，十一班的第一场比赛输了，第二场比赛赢了。 接下来，如果想要进入决赛，这第三场比赛最为关键，要么是垫脚石，要么是砸脚石！ 大家绷紧全身的神经，祈祷对手不要太强。 但是陆绒绒作为抽签人，手气不好，事与愿违——对手居然是二班！ 目前被全年级公认为最强的种子队伍！ 二班，不论男队女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路杀得从未输过。 不只是男生队，还有女生队，几乎全是体育生，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作为他们的对手，几乎都是以零进球被终结！ 一连几天，林小壮都听见韦阳在后桌骂，衰啊倒霉啊之类的话语。 她听了挺受不了的，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与其唉声叹气，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不如放宽心态迎难而上，遇强则强！ 下午比赛那一天，就在中午吃完饭，林小壮去上了个厕所，大惊失色—— 大姨妈居然不期而至！ 可能是她营养不良的原因，初二下学期才来大姨妈，成为宿舍里最晚来大姨妈的那一个。所以她特别害怕自己的身体不正常，每次到了生理期，都格外小心对待。 她看见这血红的一幕，心想，完了！ 本来她就是以个高身轻为优势，跳得高，跑得快，身手敏捷，来了大姨妈肯定会反应迟钝，加上有运动过猛，担心侧漏，速度更慢。 于是，林小壮决定自己还是不上场了，虽然心有不甘，因为这很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比赛。 林小壮脸皮挺薄，先跟黄虹说明了情况，让她转告韦阳他们这个消息。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韦阳轻轻戳了她的后背：“林小壮，听说你下午不上场？” “嗯，可以吗？”林小壮不好意思笑着，脸黑红黑红地低下头，几乎将头埋进桌子里。 最后一节课，林小壮没见到陆绒绒，才从黄虹那里得知，是因为胃出血去医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晴天霹雳，双重打击！ 别看林小壮平时是个书呆子，内心深处却非常渴望能一路打到决赛，来几场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特别刺耳。 “铃——” 铃声如同黑白无常索命来了，到点了，可不就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便活不到五更”！ 由于自习课没有出来练习热身，一下课，韦阳赶紧拉着她投几个球热热身。 林小壮本着上不了场的心思，木木地站在一旁，身体不怎么愿意动，望向球场中央出了神。 裁判即将吹哨开赛，陆绒绒还是从医院赶了回来，多少燃起了林小壮绝望中的一丝希望。 韦阳很在意比赛的结果，还是向林小壮走过来，叫她作为首发上场：“林大壮，你身体应该很壮实，小小的大姨妈能耐你何？” 卧槽！来大姨妈都不放过？！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后桌男的又贱又不贴心，不值得！ (╬▔皿▔)凸 第27章 焦躁不安！ 林小壮不怎么擅长拒绝别人，虽然嘴上说不帮他打水，但是她没水了，刚好看到他也没水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帮他打水。 这次，她执拗不过韦阳，最终还是脱下外套上场，换成上衣无袖下身短裤的蓝色球服。 迎面一阵阵冷风吹来，和二班的女体育生们一比较，林小壮等人均是单薄的身子，矮小的个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嗬，真应景！ 她在心里苦笑起来，突然怎么有种感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不管了，豁出去了！ 林小壮也不懂从医院赶回来的陆绒绒，到底能发挥出平时的多少水平，反正她自己的行动是大不如平时了，还是尽最大的努力！ 裁判吹响哨子，进行开场抢球！ 第一个球，林小壮成功抢到了，但是得球的己方队友很快就被围攻，败给了女体育生们的强势与蛮力！ 陆绒绒虽然也是体育生，但是她是一名长跑运动员，身材也不粗壮。 现在，她的状态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运球很稳，健步如飞，可惜在大多数的时候，控球权都在敌方手里！ 比赛过程中，林小壮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防守自己的人擒住，裁判没注意到，也就没吹哨犯规。 怒火燃起，欺人太甚！ 她可不能吃这种哑巴亏，细瘦的胳膊奋力一甩！ 这力度有惊到对手那么一瞬间，她立马就挣脱了魔爪！ 然后她眼看着二班的一名女队员，靠着娴熟的球技以及庞大的身躯，本班的虾兵蟹将根本无法阻挡，对方以势如破竹的胜利姿态，即将冲到篮筐底下三步上篮！ 林小壮化悲愤为力量，冲上去，料定女生一般右手运球娴熟，左手就不行了！ 于是，她掠到其右侧偷袭，猝不及防，又来个声东击西！ 那女生果然把球转到左手，林小壮一瞧，好机会！ 她果断抄了她左手边的球，成功了！ 只听见韦阳大叫：“好，好样的！” 但是高兴不过三秒，裁判马上吹起哨子，因为林小壮自己一个踉跄，没注意到脚下，一只脚已跨出了篮球场线外。 二班的拉拉队鼓掌，立马一阵唏嘘，喝起了倒彩！ 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林小壮尴尬的同时，更多是悔恨自己的过失！ 林小壮为了弥补过失，更加拼命地在场上奔跑。 很快地，她体力极度透支，加上腹部不大舒服，感觉痛经折磨，请求下场换人！ 回到场外，林小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赛况，接下来靠她们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走，心一点一点被揪紧，却也没能挽回失败的局面。 本班女生输了，与二班比分为4：12。 女生队没输过的辉煌战绩，终是没能延续到最后，被二班女生终结了。 比赛规则是男队和女队的相加总分，分高为胜。 所以，林小壮和陆绒绒全寄希望于后面的男队，韦阳和王钧他们若可以逆袭，就能进入总决赛。 紧张感十足，林小壮的脸依旧红彤彤的，场上奔跑的热度，下场仍难以消退，内心还多了份焦躁不安！ 第28章 心如火燎！ 比赛开始，轮到男队之间的较量，韦阳他们知道这一场比赛意味着什么，输与赢将面临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而且十一班的女队，已经被拉下分数，他们不拼命不行！ 这一次他们很认真，从开场就努力鼓舞士气，上场之后，前锋后卫也配合得很好！ 比赛过程中，王钧得罚好几个球，可惜一个没投进，应该是太紧张了。 韦阳也在场内，守护着队友罚球，看得他心如火燎！ 看着定点罚球不进，他只能扼腕叹息，却也无计可施。 大家努力了，尽力了，无奈对手太强。 最终比分为22：23。 十一班输给了二班，默默作人鸟兽散。 林小壮也跟着人群离开球场，浑身没了气力，一是生理期身体本就虚弱，二是比赛结果不尽如人意。 大家无精打采走回教室，每个人都那么努力去做了，却还是没能成功，给人一种很浓的挫败感。 特别是韦阳，林小壮都听见他对二班爆了粗口，眼角沁出了些水色。 虽然林小壮不喜欢男生粗鲁，开口闭口脏话，可是看到韦阳这样，内心忍不住为他辩解，觉得他是可能因为太在意比赛的结果。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很热心班级的赛事活动，这样她更增了几分难过。 输掉比赛的夜，无比漆黑的夜。 宿舍的室友都躺下了，林小壮坐在床上发呆，心有不甘，1分之差—— 如果自己没来大姨妈，多进一两个球…… 如果陆绒绒没有胃出血，多拿一两分…… 如果王钧稳定些，罚球少些失误…… 如果韦阳…… 然而哪有那么多如果，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 林小壮望着没有灯光照耀的天花板，只觉得空寂中有种压迫感，仿佛来自于命运的黑黯之手。 那种感觉就像，她用细瘦的胳膊和命运掰手腕，纵使拼尽全力，从一开始，那只手就被死死钳住，不动分毫！ 篮球风波过去一段时间，班里的伤感氛围早就随风化散，前后桌恢复了嘻哈打闹的日常。 林小壮内心多愁善感，有些伤春悲秋，但是表现出来并没有太多改变，她还是那个上课认真听讲，下课除了上厕所就坐在座位学习的书呆子。 当然，由于篮球表现不错，她不只是单纯的书呆子，而是在同学嘴里变成了头脑不简单，四肢很发达的书痴！ 文武双全的书痴！ 虽然林小壮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是篮球确实拉近了前后桌的距离，拉进了书痴同学与其他同学的距离。 不过，她的刺猬套装还是没有褪去，习惯性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另外，她不会再那么有意无意关注那个后桌。 他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好像渐渐脱离了她的心情挂钩。 曾几何时，对于他的一言一行，林小壮的脸会不经意间黑红，她的脸虽然不白，仿佛在心里一株粉白的樱树拔地而起，樱花空前绝后地绽放，乘风而落的花瓣唯美至极。 每每如此，她微微扬起嘴角的弧度，偷偷藏起袖口的落花，抿笑不语。 然而现在，无人可知的樱花树下，那一颗小小情窦，欲开而又欲合…… 第29章 赶鸭上架 年级篮球赛结束后，没过多久，又迎来学校的盛事。 校运会转眼而至，对于每所学校而言，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林小壮不参加任何比赛项目，只负责在班级大本营操起笔杆，为运动健儿写稿，然后投给广播站。 每次被选中稿子，班级可加荣誉分。 林小壮的稿子被选中，她内心当然开心。但是她内心深处更羡慕广播站的学生，以自信饱满的情感对着话筒念稿，用声音带来鼓舞人心的力量！ 在这次校运会，韦阳性格活泼开朗，成功加入学生会的组织，被安排在检录处帮忙，也就没空参加比赛项目。 陆绒绒和黄虹都参加了女子赛跑，都赢得了相当不错的名次，林小壮真心为她俩高兴。 韦阳为她们高兴的同时，他也想出出风头。于是，他在班级的接力赛打起了主意。 校运会的第二天，同学们照旧上早自习。在快下课的时候，韦阳就拉起林小壮的胳膊走出教室。 虽然没有拉手，但是，林小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学校里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只是天色还早，室外晨光树影昏暗些，没人发觉她脸上的红晕。 韦阳一脸谄媚笑着：“我要参加接力赛，检录处那边，你帮我顶上！” “我不行的，什么都不懂。”林小壮一心扑在学习上，从没参加过学生会，就连班干部就很少竞选。 “没事，去，就帮帮忙啦！” “我真的不行……” “我说行，一定行！” 韦阳的语气总带着自信，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随即，他把负责人的牌子从自己的脖子取下，就直接往林小壮的颈上戴。 林小壮连拒绝的话都没组成句子说出口，就像一只傻呆呆的鸭子被赶着上架！ 为什么他总是让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篮球赛，他不考虑她的身体，来大姨妈还要上场；校运会，不考虑她的爱好，她只想安静写稿投稿。 还有最早的打水，他直接说她是他的御用打水妹，从来不考虑她愿不愿意…… 渐渐地，她明白了，她不是他的专属。 她只是他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到了顶班的时间，林小壮停下写稿的笔，深呼吸几口气，还是去给他顶班了。 她再帮他一次，希望是最后一次。 林小壮脖子挂着韦阳的牌子，低着头来到检录处说明来意。 一来就看到一个学姐，学姐板着一张脸，说话有些尖酸刻薄，让林小壮替她做事的同时，不敢轻易靠近她三米之内。 学生会是个小团体，这里的空气压抑得紧，林小壮感觉自己很不受待见，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唉，那个同学，你是来代替韦阳的是么？”说话的是一个女体育老师，却比语文老师更加温柔，亲和力非凡。 “嗯，是的，需要我做什么？”林小壮礼貌问道。 “你负责带这帮选手，带到比赛场地！”女体育老师接着说道。 林小壮多感谢这救世主一般的老师，赶紧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同时，她也希望韦阳快些回来，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学生会里的学姐，露出目中无人的傲慢，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第30章 情窦闭合 林小壮跟着体育老师，带着即将上场的比赛选手，去到了运动场的候场区。 到了比赛场地，林小壮眼睛一亮，正好赶上本班的200米接力赛，看着他们年轻的姿态飞扬在黑白相间的跑道上！ 那时候的跑道不是由橡胶铺成，而是铺满了一颗颗黑色的沙砾，靠体育老师用白色的腻子粉描下一道道赛道线。 陆绒绒不愧练体育的健将，跑起来的速度跟飞似的。黄虹个子虽小，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双腿交换的频率极快！ 韦阳和王钧的大长腿，也飞奔在黑白相间的跑道上，白色的体恤在风中飘动，肆意张扬着青春的气息！ 等本班的班级接力赛结束后，林小壮带的这批选手也上了跑道，韦阳却迟迟不回来接班。 过了好久，林小壮离开了运动场，回到了篮球场，才终于看见迎面走来的韦阳。 她把牌子一模一样还给韦阳，由于个子没他高，直接跳起来挂回他的脖子。 见她难得俏皮一次，那一刻，他笑了，还想揉她的头，却被她跑开了！ 林小壮感觉心里装着一头乱撞的小鹿，无比满足，但是又被压了下去，就感觉还挺奇怪的，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当天晚上，宿舍里迟迟没睡意，便开起了卧谈会。 平时，林小壮只听听她们说话，她是不说话的，很快便睡着了。 今晚，室友从网上弄了一套测试题下来，说是可以测出每个女孩喜欢的男生类型。 比如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邪魅酷帅的痞坏帅哥，贴心温柔的专属暖男…… 由于陆绒绒不睡在宿舍，大家想知道也无从得知，她平时跟王钧和韦阳处的比较好，大家也就往这两个人身上瞎歪歪好一会儿。 当她们提到陆绒绒有可能喜欢韦阳时，林小壮心里有悸动的，但不嫉妒，毕竟她感觉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 她是存在在自己的小行星，拥有独特的运行轨迹，与他们属于平行时空，没有交集。 “喂，林小壮，睡了没？你也来测测？”室友们对这个几乎待所有男生如冰的女孩，还是八卦心十足的。 “好，好呀……”林小壮弱弱答道。 测试结束，大家惊呼—— “大家好，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 “啧啧，原来林小壮喜欢‘贱人曾’类型的男生？” “也就是说，林小壮喜欢贱贱的男生！” “呵呵，这个测试，不准不准……”林小壮不承认。 事后，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很多东西浮现出来。 他只有“好男人”的贱，却没有“好男人”的聆听与温暖，经常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算了不在乎了，即将成为过去式。 高一下学期快中考了，很快就重新分班了，因为学校是按成绩分班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管是她选文科还是理科，以后都不会和韦阳同班了。 这一颗情窦，开在未开时，合在已合时。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烟消云散。 第31章 物理状元 篮球赛和校运会结束后，没过多久，迎来了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 考场的座位是按上一次期末考试，根据全年级的名次依次排列。 考场里，林小壮没有和韦阳挨在一起，倒是和舟权的座位挨得很近。 不是前后桌，却是左右桌。 两人都在一班考试，第一科从语文开始考，一科一科往后考。 两人都认真考试，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是到了物理这一科，物理老师突然出来宣布，说是有一道考题出得有误，并在黑板上改正过来，让同学们在试卷上自行修改。 林小壮坐在最后一排，眯了眼睛，又眯了眯眼睛，还是看不清黑板上写的是什么。 从来没戴过眼镜的林小壮，估计是近视又加深了一点，不得不求助于其他同学。 可是前后桌她一个人也不认识，想到在考试过程中交头接耳也不好，于是她心里有些焦急，正想求助于旁边的舟权。 “林小壮，你要眼镜？”舟权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问道。 “嗯，谢，谢谢。”林小壮感激地接了过来，没有戴在她的鼻梁上，只是大概透过镜片看了一眼便很快还回去，不影响他的答题时间。 本来这只是一个3分的小题，没想到，却对林小壮产生了不小的改变！ 在所有学科考试结束，并且出来成绩之后，在一节自习课上，林小壮和舟权被班主任叫出教室。 因为他们虽然在普通班，但是都进了年级前十名。 出来是为了拍照，方便挂于荣誉榜。 与此同时，老师还要两人的座右铭。 舟权的座右铭是——人之所以能，是因为相信能！ 这是他做人、做事、学习的准则，是一种由心底散发出的自信。 林小壮的座右铭是——态度决定一切！ 这也是她的心里话，想要改变成绩与命运，首先就要将态度放端正，刻苦努力，天道酬勤。 即使两人都参加了篮球赛，把本该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拿去打篮球，但是两人还是在这次期中考，拿下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所以说，学霸就是学霸，不会因为运动打球而导致成绩落后。 这一次，林小壮不仅在综合成绩排名进了前十，另外还摘下了一个响当当的头衔——物理科状元！ 没错，在县城的重点高中，她身为一个普通班的女孩子，竟然拿下了期中考试的物理状元！ 拍完照回来的路上，舟权不禁夸奖道：“林小壮同学，你也太厉害了！” 她确实有点牛，拿下了两份荣誉！ 林小壮没有飘，笑了一笑道：“舟权，你后悔借眼镜给我了？” “哪有。没有的事！”舟权挠了挠头，白净的脸有些腼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这一次物理题出得很难，满分一共120分。林小壮拿下了 111分，而舟权的分数是109分。 她借他的眼镜看黑板，也就是需要修改的那一道小题，刚好3分。 如果不是林小壮借了眼镜，说不定这个物理科状元，就落在了舟权的头上！ 舟权没在意分数，只是在意方法：“对了，你怎么学的物理，不会也是靠听？” 第32章 文理分班 “我倒是想听，没那个条件啊。”林小壮省吃俭用快一年，还没有多余的钱买MP4。 因为她只能开学拿两千块钱，中途是不会打电话跟父母说缺钱的，这是她跟父母无形之中已经形成的约定。 舟权在走回教室之前，经过一棵大榕树事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带着不一般的金属外壳：“要不，你先用我的？” 也许是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也许是其他莫可名状的东西…… 林小壮愣了愣，还是拒绝道：“不，不用，我暂时不需要。” 说完，林小壮没有停下脚步，快速从大榕树下走回教室。 舟权在她进入教室前，快步追了上来：“对了，这一次期中考完，就要开始分文理班了。” “嗯，我知道了。”林小壮淡淡道。 两人回到班里没多久，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林小壮被前后桌同学围着，因为消息已经走漏出去了。 “林小壮，你不是人！”韦阳特别夸张道。 “呃？”林小壮以为他又开始“口吐芬芳”，毕竟他一天不调侃她，就好像嘴巴会痒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却难得说道：“你是神！咱班的女神！” “呵呵，你可是说过我像牛顿，还有爱因斯坦的！”林小壮回应道。 平日里，韦阳和前后桌几个同学还对林小壮的外形开过玩笑，说她皮肤黑，瘦得皮包骨，身材没看点，头发又枯黄又毛躁，还有点西方人的天然卷。 “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事实证明，你确实像牛顿爱因斯坦亚里士多德，外有点像，里子更像！”韦阳胡乱说了一堆墙壁上的名人，大概是暗指她拿下了物理科状元。 “滚！”林小壮努力压制火气。 “对了同桌，你以后选理科吗？”陆绒绒作为体育特长生，对于分班倒是没什么所谓。 “都拿了物理科状元，这不是理科女，就是工科女了！”王钧私下又开了赌局，打赌林小壮绝对不会选文科。 这时候，韦阳又来提供干扰项：“你们怕是忘了泻药补药？我的御用打水妹，可是未来文科女！” 林小壮确实喜欢文科，她除了发音不怎么标准，语英史都学得很好。当然了，她的数理化也不差，走遍天下都不怕！ 舟权是偏科，注定选理科。 而林小壮则是典型的不偏科，她接触的所有科目均衡发展。 因为在她的字典里，只要足够努力刻苦，就没有学不好的科目！ 在林小壮考虑分班的时候，上了古稀之年的年级主任走了进来，手上是打印好的三份成绩单。 没错，年级主任走遍所有班级，将所有学生的所有成绩发下去，有合有拆：一份是综合成绩，一份是文科成绩，一份是理科成绩。 “童鞋们，文科理科神绩已经粗来，很怪就分班了，早点定好人森方向，烤颗心仪的大学，剩着年薪，苏去爽一爽，干一干！” （同学们，文科理科成绩已经出来，很快就分班了，早点定好人生方向，考个心仪的大学，趁住年轻，出去闯一闯，看一看！） 第33章 父母缺席 年级主任的年纪有些大，本该领着退休金安享晚年，却仍坚守在教师岗位。由于他也是壮族出身，说话也是有点夹壮。 所以在年级主任离开的时候，很多同学在笑那个小老头的口音，听他说话真的是又费劲又搞笑！ 林小壮全程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三份成绩单。 年级主任离开教室，班主任上台说道：“同学们，综合成绩，文科成绩，理科成绩全都排好名次，你们可以看看自己的长处与短板，根据这个决定将来读文科还是理科？” 在综合成绩单上，舟权排在第一名，林小壮排在第二名。 但是，文理科分开排名的话。 在理科成绩单上，舟权排在第一名，林小壮排在第二名。 在文科成绩单上，林小壮排在第一名，舟权排在第五名。 显然，舟权理所当然偏向于理科。然而，林小壮的两科成绩都很亮眼。 就连班主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叫她怎么选，最后把她叫去办公室谈话：“下个月召开家长会，小壮你把家长叫过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老师，他们不会来的。”林小壮每次说到父母，就会特别没有底气，因为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她的父母没有一次到场。 “但是这个分班很重要，很可能影响你的未来。”班主任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们打电话的。”林小壮不敢保证他们会来，只能先这么应付班主任。 “最好还是人到现场。”班主任说着，又看了看这个瘦不拉几的女孩，把她这一年的努力刻苦都看在眼里，“而且我看得出来，你热爱所有科目，短时间内很难做出选择，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听听你父母的意思。” “好的，谢谢老师。”林小壮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下个月。 这一天下午，召开家长会。 整个下午是不用上课的，陆绒绒正在出黑板报，写“热烈欢迎各位家长”几个大字，还用彩色粉笔画一些花花草草之类。 整个班里其乐融融，比平常热闹多了，就像是逢年过节，家人团聚的重大日子一般！ 林小壮看着自己的座位，别的家长陆陆续续到场，自己的座位还是空落落，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她又抬头看了看黑板上，陆绒绒明明写的很不错，画得很美好，却像是变成了刺目的文字，刺眼的彩图，让自己感到浑身不舒适。 前几天，她打电话给父母了，简单说明班主任的意思，但是父母没有要来的意思。 林小壮以为自己够坚强，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可是此时此刻，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父母却再一次缺席。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场。 今天的教室是呆不下去了，她一个人躲回了宿舍，本来只是难受想哭，但是没有真的哭出来。 过了会，她听到了隔壁宿舍有家长进来，对着孩子嘘寒问暖的，问钱够不够花，学习累不累，压力大不大之类。 她终于埋头进了被子里，顷刻间卸下所有伪装，趁着宿舍里没有人，大哭特哭了一场。 然后，隔壁还传来父母和孩子的对话—— “大白天的，怎么有人哭啊？” “没事，可能是没考好的同学……” 第34章 老外哈喽 平时最爱学习的林小壮，在这个开家长会的下午，难得在宿舍躺了大半天。 不知躺了多久，眼睛都哭肿了，她掀开被子透口气，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视野只剩下一条缝儿。 大概到了五点钟，家长会应该结束了。林小壮洗了个冷水澡，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就往教室走去。 差不多六点钟，天都快黑了，她却看到教室里居然还有个别家长，正在班里跟班主任讨论孩子的成绩，以及未来的工作方向。 林小壮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语文课本里夹着一张纸条，看字迹应该是舟权留下—— 一下午不见你，你到底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直到最后一个家长离开了教室，班主任向林小壮的座位走来：“林小壮，你决定好了吗？” 林小壮收好纸条，稍微停滞了下：“……文科。” “刚才你不在，你父母给我打电话了，我把你的情况跟他们一说，他们建议你选理科。”班主任转达林父林母的意思。 “为什么？”林小壮问道。 “他们说，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文科不太好找工作。”班主任负责带理科班，其实他也不想失去林小壮这颗好苗子。 “是这样吗？”林小壮打心眼里觉得，不管选择哪一科，只要学好就不愁没出路，毕竟还有句老话这么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班主任解释道：“客观来说，他们说得也没错，按照社会调研大数据显示，文理科的就业机会存在悬殊，就拿我们学校来说，一个年级有十四个班，有十个是理科班，只有四个班是文科班。” “既然这样，那就……理科。”林小壮听到就业机会，也就是将来找工作，那么这个就跟钱有关。 她觉得生活很难，一直过得很拮据。要不还是听父母的话，也向生活低下妥协的头。 “林小壮，你不能这样，选得有点随意。”班主任看出她的摇摆不定，应该是没有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那我要怎么选？”林小壮虽然没有当过母亲，但是此时此刻，文科理科就像她的两个孩子，只能选择一个活着，一个去死，这要怎么选？ 要认真地去选？ 不是更残忍吗？ “你再考虑考虑，我最后再给你两天时间。”班主任今天给其他家长和孩子意见，基本上已经确定选哪一科，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了，到时候就把名单交给年级主任。 班主任离开教室，林小壮连看书都没了心情，红肿着一双眼睛，看不清黑板，也看不清未来。 她看不下书，又跑回了宿舍。学校不给学生带手机，在宿舍安装了座机，作为学生们的公共电话。 林小壮急着打电话给父母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摁错了什么数字，然后……好像打到了国外。 “Hello？” 嘟嘟嘟，欠费了—— 没有联系到在外打工的父母，就听了老外纯正的一声“哈喽”？ 十块钱话费就没了，话费卡就这么废了？！ 林小壮心疼极了，十块钱对她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就听一句“哈喽”，听了个寂寞啊！ 本来就糟的心情，别提有多郁闷了！ (￣﹏￣；) 第35章 凡尔赛人（1） 算了，她不想再给父母打电话，反正问不问都一样，徒增烦恼罢了。 反正他们忙着过自己的生活，没空也没心情对她嘘寒问暖，不会问她钱够不够用，也不会问成绩怎么样。 理科就理科，至少除了数理化生之外，还有个语文和英语不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有种不甘心啊！ 林小壮纠结了很久，为了让自己不再乱想，甚至去运动场跑圈，跑了一圈又一圈。 跑到累死，跑到跑不动，她直接往里面长草的足球场摔下去。 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着睡觉！ 她在草坪趴倒下去，过了一会儿，感觉这姿势可能会吓到路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翻个身闭目养神。 当她再度睁眼，看到了一张脸。 白净的脸庞，腼腆的气质，鼻梁上戴着眼镜，身上带着很浓的书卷气，让人一看就很学霸的那种。 “小壮……元，你在这儿做什么？”舟权本想叫她的名，但是感觉太套近乎了，于是加了一个“元”字。 “你跟我玩文字游戏呢？”林小壮将手枕在脑袋下，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对着这片夜空咧了咧嘴。 “厉害呀！这都被你听出来了！”舟权很佩服她的听力。 “你爸妈呢？”林小壮记得今天开家长会。 没错，人家家长会只来一个人，但是舟权的父母都来了。 毕竟他是县城舟家的宝贝儿子，家世好，成绩好的那种。 “开车走了，不要我了。”舟权说着故意透着苍凉，还一屁股坐在草坪，跟她开起玩笑，“不瞒你说，我就是那个‘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的孩子！” “走开！你真的是很会……凡尔赛文学啊！”林小壮听他这么说话，简直都要酸进骨子里。 “什么赛文学？”舟权是理科学霸，不太懂文学之类，所以经常跟林小壮讨教。 其实，林小壮也不是太懂，就是喜欢瞎看瞎听，无意间就学到了不少文学方面。 “看过小四的文？”林小壮问道。 “谁？”舟权并不懂，但他喜欢问。 “一个青春疼痛文学的作家。”林小壮看过小说，而且也听过小说，背下了精彩的片段，“女主人公之一的金句——浦东的空气，无论什么时候闻起，都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有什么毛病吗？”舟权不解。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上海浦东耶，她一个拥有宫殿的公主，深得凡尔赛文学的精髓啊！”林小壮这么一说，内心更酸了，相比之下，自己就是贫民窟的孩子！ 同样拥有宫殿的舟权愣了愣。 看舟权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林小壮又举了另外的例子：“比如一个女的说——男朋友竟然送了我一辆粉色的宝马，这颜色选的也太直男了？哎，我要怎么跟他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呢？ 舟权：“？？？” 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林小壮也是一头无奈：“还是不懂？” “这跟我送……”迷惑了好半天，舟权勉强找到一丝联想，但感觉用“送”这个字，她好像不太乐意，又改口道，“借你MP4有关系?” 林小壮：“……” 凡尔赛文学，很多年前就火了，只不过近些年又火了 第36章 凡尔赛人（2） 林小壮一度怀疑舟权是个直男，为什么他听不懂话中话，弦外音呢？ 不过，林小壮很有耐心，再一次解释道：“所谓凡尔赛文学，必然包含三大要素：先抑后扬，明褒暗贬，自问自答！” 如果听者无意没什么，听者有心就……挺膈应人的！ “所以……你是在说我……”舟权这才逐渐明白过来，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不是故意跟你炫耀，我是说大实话，我父母的感情的确是比较好，家庭关系比较和谐，对我的事也比较上心。” 林小壮：“……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敏感的自尊心啊，她又感觉，他在低调的炫耀！ 他每次说一个“比较”，她就感觉心被扎了一刀！ 因为对比自家的情况，不仅有家暴，还有穷病……她真的有被刺激到！ “哦。”舟权说完真的闭嘴了，不知道怎么跟她聊下去。 气氛有点不太对，一度不尴不尬的。 后面，林小壮打破僵局，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听到你妈经常这么跟别人聊天——真羡慕你家孩子语文好，我家孩子语文就不行，虽然数学物理化学都考第一，但是语文总拖后腿，拉低了总分。唉，你们语文怎么培养的，教教我呗！” “嗯，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舟权简直怀疑，她有偷偷尾随他回家，听到他妈和其他阿姨的对话。 林小壮讳莫如深，一笑而过。 “要不然，我也不会整天找你学语文，还别说，睡前听美文美句还真挺有用的！”舟权用了她的方法有效，一高兴笑得像个傻狍子。 林小壮：“……”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大哥！ “要不是语文英语作文不好，我中考之后，也不至于被分到普通班，谢谢你啊林小壮，下学期我读理科，一定能进尖子班！”舟权继续乐呵呵道。 林小壮：“……”话说你的阅读理解能力真不行啊大哥！ 由于理解越来越偏，话题也越跑越偏。林小壮一边尴尬笑笑，一边继续举例子。 “平时，你妈是不是还说过——我儿子真不听话，一学习起来就不要命，我说让他周末出去玩，晚上早点睡，他要生气的，关起门来不理我的！你们家儿子多乖多听话，活泼可爱，社交能力强，羡慕啊！我家小孩成绩好有什么用，童年都没了！” “哇塞！你……你你你老实说，是不是偷偷跟我回家了，还是在我家附近安装了窃听器？” 舟权说得那叫一个激动，简直感觉这番话，就原封不动出自他老母亲的口中！ 林小壮：“……”不怪你傻，怪你妈被我看透了，是个凡尔赛老母亲！ 也不知道其他的阿姨听了，面对这样一个凡尔赛人，内心究竟作何感想啊！ 聊了半天凡尔赛文学，两人都不在同一频道上。 但是在最后，舟权硬生生拉回了频道：“林小壮，看，你不学文科，可惜了！” 林小壮愣了一愣，惊奇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直男，话题绕地球跑了一圈，又回到文理科分班…… 第37章 会心一击！ ……你不学文科，可惜了！ 林小壮愣了一愣，好像被会心一击！ 脑海里不停反复这几句话，她看着舟权的眼神都变了些许。 “你会观察人物行为，剖析人物特点，对了，小说三要素是什么来着……”舟权本来想扯一些专业术语，却一时想不起来三要素。 “呃，是……”林小壮正要说出来，却听到舟权继续说话。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才见过我妈一眼，都没说上话，我妈就都被你看得透透的！如果认识还得了，你们相处起来一定毫无障碍！” “那个，我乱说的。”林小壮有些不好意思，她跟舟权还没怎么着，并不想认识他的妈妈。 她也不想认识别的家长，比如村子里隔壁家的长辈，每逢过年过节都会问——大壮啊，你爸妈又不回来？ 是啊，又不…… 天知道他们每问一次，她那一刻有多扎心！ “这不是乱说就能说中的，我觉得你就是学文科的料！”舟权说着，又惋惜道，“虽然我也想你选理科，这样我们就能在同一个班，但是我不能因一己私欲，就随意左右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林小壮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一方面想选自己感兴趣的文科，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到将来的工作。 对于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二选一——一边是风花雪月，一边是柴米油盐。 “嗯，你的真实想法。”舟权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林小壮不可思议道。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舟权解释道。 “哈哈，也是。”林小壮听到这句话，像是处身于迷雾之中，这时被人拨开了云雾一角，有点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舟权听到她爽朗的笑声，一转头，刚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独特，很黑很亮，像是没有掺杂一丝杂质。 她没有戴学霸特有的笨重眼镜，眼里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清灵与韧劲。 像她这么刻苦学习，居然还不近视，真的很难得！ “看什么？”林小壮被他盯着很不自在，心想着刚跑完步，本来天就黑，球场的路灯照耀不明，自己的脸肯定更黑了。 谁知道，舟权却夸了一句：“你的眼睛很亮。” “呵呵那个……”林小壮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的脸微烫，应该是跑完步还没散热完，“可能是我不戴眼镜。” “不对，你近视了。”舟权突然又想起期中考试，她跟他借眼镜看黑板，“考完试，你去配眼镜了吗？” “没事，暂时不配。”林小壮的近视不深，除非坐在教室最后一桌，要不然还是看得清黑板的。 “为什么不配？这样，你会近视越来越深的。”舟权提醒道。 林小壮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MP4的一百多块钱还没省出来，现在又要开始为几百块的眼镜发愁！ 难啊！ 为什么哪里都需要钱？！ 她又开始发愁了，不禁想到老师和父母的话，如果选了文科，以后的就业机会少，会不会也这样为钱苦恼啊？ 第38章 怎么赚钱 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林小壮坐直了身体，认真问身边的男孩：“舟权，在你的认知里，读了文科出来的女生，一般是从事什么工作？工资高不高？” “读中文系出来一般找与语言文字相关的工作。比如：文秘、编辑、记者等等。工资不好说，看个人能力的，有高有低。”舟权说了个大概，他了解也并不多。 “文秘？”林小壮立马想到，大老板身边跟着的小秘书，上身性感衬衫，下身包臀裙，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肩下挎着名牌小包包，打扮得风情万种，“不行不行，我长相不行，长得太丑了……” “林小壮同学，自信点好吗？”舟权看得出她的自卑，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卑。 “我不够圆滑，也不会说话，社交不行啊……”林小壮不说长相问题，改说自己的社交问题。 舟权觉得不是这么比的，两者没有可比性，他所说的和她理解的也不是一个意思。 他把话题稍微拉回来：“刚上高中你是很黑，现在你已经白了很多，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而已，而且女大十八变听说没？” “啊这……”林小壮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皮肤，可能是灯光暗的原因，她看自己还是觉得很黑。 原本很能吃辣，因为辣很下饭。由于怕吃坏肠胃，她不再吃了，皮肤更健康了。 小时候和大自然接触过多变得很黑，由于这些年在室内宅着学习，肤色里的黑色素正一点点褪去。 小时候营养不良，身材像根豆芽菜，现在……由于营养不良，还是往竹竿儿方向发展。 就她这样的，变白变美是不可能的，整个青春期都不可能！ 舟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又低下腼腆的脑袋：“我可是很期待……十八岁后的你。” 高中毕业后的你。 成年后的你。 林小壮一听，感觉这话有点熟悉，好像韦阳也说过，毕业后探讨什么来着。 算了，她只当他们在开玩笑。 心想，自己又不可爱，没人爱很正常。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舟权又鼓励道：“小壮……元，像你这么才思敏捷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很强，就算还没出社会工作，都可以写东西赚钱了。” “怎么赚钱？”林小壮从小喜欢看故事书，打心眼里觉得那些能写字赚钱的人很厉害，但是自己绝对成为不了其中的一员。 她觉得自己太过于无知和渺小，而写作是一件伟大而神圣的事情。 “写稿，投稿，赚稿费啊。”舟权家里有手机电脑，方便上网查资料，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写作变现渠道，“当然了，高中学业很紧，你可以到了大学再写，而且老师不也说了，到了大学就很自由了！”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她在门外垫着脚尖往里面偷看，纯真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期待与歆羡。 林小壮微微一笑，并不倾城，却很真诚。 “谢谢你，舟权。” 第39章 缺爱缺钱 在林小壮犹豫不决的时候，老师和父母让她选理科，但是和舟权聊了一个晚上后，她心里的那一杆天平，明确地偏斜向另一边。 随着天平指针的倾斜，林小壮突然就心如明镜了：“舟权，那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舟权知道她说得是文理科分班的事情，到时候学业繁忙，两人不会经常见面，回道：“没关系，最后我们还是会殊途同归的。” 看着男孩白净的脸，腼腆的笑，林小壮感觉他像是夏日里的冰泉，冬日里的暖阳。 说着，舟权还拿出了手机：“要不……留个电话号码？” “我没有。”林小壮有些尴尬，不仅没有手机号码，就连座机号码都没有。 随着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很多人手上都有了按键手机，翻盖的，滑盖的。就算是农村，家里也有不少人安了座机。 但是林小壮没手机，家里也没座机。 舟权没死心，继续说道：“那……加个QQ？” “我也没有。”林小壮什么也没有，没有申请注册过QQ号。如果直接给她两串数字，她可能连手机号和QQ号都分不清。 “算了，不要号码，反正我也不常用手机。”今天舟权带上手机，是因为下午开家长会，方便跟父母随时随地联系，“我帮你申请个QQ号。如果你哪天去上网，或许我们可以联系。” “呃，好。”林小壮应了下来。 虽然她应了下来，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去上网的，原因很简单——费钱！ “也不用申请了，我有个多余的小号，给你用。”舟权不止是“早有预谋”，还是随身携带钢笔，直接在她的手心写下QQ号。 手心有些痒，心也有些乱。 林小壮的脸也有些烫，默默记下了一串数字。即使她知道自己不会登录，但回去在洗手前，还是记在了笔记本上。 其实她也知道，一旦分班之后，她将再也见不到嘻哈打闹的前后桌，也见不到这个白净腼腆的男生。 人生在世，分离是容易的，相聚是艰难的。 最后，林小壮瞒着父母，一意孤行选择文科。 反正父母也不关心她的学习与生活，只有在每次开学的时候打来两千块钱，然后她就靠着这两千块钱度过一个学期。 说来也可笑，她与父母的联系，好像只剩下了钱的联系。 最可笑的是，她不像富二代没有爱，但是有大把的钱。 她只有微薄的爱，和稀薄的钱。 作为一个偏僻山村的留守儿童，她无时无刻不缺爱、不缺钱。 她从来都是心知肚明，自己与韦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舟权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在文理科正式分班之后，林小壮离开了好不容易混熟的班级。 来到女多男少的文科班，林小壮彻底被埋没在花丛中。 她从来不是花，也不是衬托花的叶，而是扎进泥土的根。 她每天只想汲取养分，好好考一所大学，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根扎到了高三这片田地。 却在高考前夕，家庭关系不稳…… 第40章 中国家长 选择读文科班，面对的学习与生活，说枯燥也不枯燥。 林小壮一直名列前茅，遨游在题海之中，也算是自得其乐。 语文课或者自习课的时候，老师甚至还准许学生看小说，前提是把美文美句摘抄下来！ 有一天，林小壮正在抄美文，却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林小壮，你爸打电话过来，不是打给我，而是罗老师。”文科班主任姓孟，现在带的是文科班。 以前的班主任姓罗，现在带的是理科班。 “罗老师，什么事？”林小壮来了办公室，带着忐忑问道。 “我转达一下你父母的意思，他们想让你回到理科班……”罗老师也不想来打扰备战高考的林小壮，但是家长那边的强烈要求，他也不能全然忽视。 “我都读了两年文科，这怎么可能回去？”林小壮读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父母从来也没来开过家长会，高中三年也是这样。 高三本该就这么过去，但是在高考前夕，在这种重要的时间，父母怎么又突然关心了？ “老师不想影响你高考的心情，但是由于你父亲的强硬坚持，我想还是得知会你一声。”孟老师也是出于无奈，他们做老师的，最难的就是在家长和孩子之间调解。 调解了半天，没什么效果。 “林小壮，你先回去好好复习，我有事跟孟老师说一下。”罗老师说道。 “好的。”林小壮应声，退出了办公室。 其实她是有些害怕，越想越害怕，后知后觉的那种后怕。 虽然她从小是留守儿童，没有父母陪着长大，但是她一直都很听父母的话。 父母不让乱花钱，她就不乱花钱；父母不让去网上网，她就不去网上网；父母不让跟坏男孩玩，她就不跟坏男孩玩……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乖乖女的形象，一直都很听很听父母的话。因为她不想让他们操心，也一直很独立，想要好好学习生活，不惹乱七八糟的麻烦。 细思极恐，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父母的意愿，自作主张做出了那么大的抉择…… 林小壮走出办公室，脚步走得很慢很慢，正想着要不要给父母打电话？打了电话又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解释了他们不听的话又该怎么办？ 就在她内心十分为难，举步维艰的时候，还没走远，便听到了办公室的两位老师，好像在谈论关于她，以及她的父母…… 然后，本该前进的脚步，后退到了办公室门口，两位老师的对话越听越清晰。 “……事到如今，咱们别为难林小壮了，就让她安安静静高考。” “嗯，这段时间少让她打听父母的消息，毕竟家长在电话里争吵，好像要闹离婚，我怕会很影响孩子的心理。” “是啊，中国每年有多少的家长都在忍着这事。家长会上，我们也着重强调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孩子为主，就算是离婚也要等到孩子高考后。” “这段时间多看着点林小壮，这孩子是颗好苗子，或许能上985，211呢……” 第41章 备战高考 离婚？ 明明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重重压在林小壮的心头。 胸腔受到一阵无形挤压，这方天地的空气好像被抽离了氧气，让她感受到了致命的窒息感！ 啪嗒！ 林小壮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扶着窗台，一个慌神的动作，一不小心碰碎了同学们送给老师的教师节礼物！ 一盆长势茂盛的多肉掉落下来，瓷盆裂开，泥土飞溅！ 林小壮下意识地去捡，但是感觉老师走出来！ 来不及捡起来，便落荒而逃！ 她跑到没有人的女厕，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狼狈，这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视野很快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变得不真切。 她刚才去了一趟老师的办公室，好像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噩梦！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林小壮视野模糊，嘴里含糊不清，神情有些恍惚。 但是她很快就把眼泪擦掉，喉咙咳了几下，清了清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 这一次，她没有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消化负面情绪，因为现在的每一天都是高考的倒计时。 时间紧迫，没有空去多愁善感，没有空给眼泪决堤！ 她没有给父母打电话，没有去质问和了解所谓的真相，只是把所有的钱都在脑子清点了一遍。 钱不多，但是，只要她足够省吃俭用，应该还是能撑到高考。 于是，她无声无息擦抹眼泪，转头便向教室走回去。 难受吗？ 当然难受。 即使主观上不去了解真相，但是客观上的事情就在那里，不以人的意志所转移。 林小壮没办法完全忘记今天下午去过孟老师的办公室，没有完全忘记罗老师说父母让她选理科，更没有忘记两位老师在谈论她的父母，以及其他的中国式家长。 这一刻，林小壮深刻地明白了。 人生在世，最难的不是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而是做出选择后所要承担的后果。 她已经选择了文科，不可能再回头了，继续坚持走这条路，便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想着一句话——你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即便是要承担后果，也是等到高考之后。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扎筏，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把自己海上的小船筏给稳住。 在题海中，林小壮很快游过了高三这片海。 接下来，迎来的是高三尽头的深渊，断崖上方只架着一根独木桥。 一头是黑色笼罩的高中六月天，另一头是花团锦簇的大学新天地。 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应届生们每天都在练兵秣马，顶着黑眼圈，依旧挑灯夜战！ 林小壮更是如此，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如果不是班里每天挂着倒计时，她已经沉浸在题海中，不知今年是何夕！ 终于，倒计时从60天变成30天，从30天变了3天，最后变成了0天！ 号角已经吹响，战场已经打响！ 这是断崖上的一根独木桥，千军万马抢得头破血流，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胜！ 第42章 高考成绩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林小壮又坐火车硬卧，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 父母日常吵吵闹闹，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总在离婚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一回，父亲不仅打了母亲，而且还打了林小壮，理由很简单—— 因为她不听话，没有选理科！ 林小壮没有哭，但是去做饭的时候，切菜的手一直在发抖，一根白萝卜切得七歪八扭，搞得她都担心等会下锅煮的菜有可能有自己的肉。 自此以后，林小壮不再像以前懦弱，每当父母吵架打架的时候，心里害怕却仍上前劝架，甚至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椅子！ 他们吵就吵架，她可以假装听不见，该做饭做饭，该吃饭吃饭！ 但是打架不允许，她看见了会上前制止，把他们手里的凶器抢过来！ 慢慢地，林小壮也发现了，她无法改变家庭这种破乱局面，没有待在家里做零工，而是进了一家工厂打暑假工，像个机器干了一个多月的流水线。 她攒了差不多两千钱，拿出了几百块，给自己买了一个按键机。 在这个时候，其实智能机已经开始流行，舟权更是早早换了某水果手机。 她买手机不是为了打电话，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成绩，也不是为了上网登QQ，但是也开始玩了QQ。 她加了舟权，也加了韦次，还加了陆绒绒等高中同学。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管是私聊还是群聊，林小壮都显得那么不合群，从来都是万年沉水，就算是偶尔发言，也是要经过三思，组织好语言再发。 二零一几年的某天下午，高考成绩公之于众。 林小壮捧着按键手机，拨打分数热线，内心是忐忑的。 因为那段时间父母闹离婚，她害怕高考发挥失常，顶着很大压力在复习。 她成夜成夜的失眠，头发成把成把的掉落，其实还挺害怕自己真的变成韦阳口中的黑丑秃！ 由于营养不良，压力过大，就连大姨妈都不正常了，痛经一个月比一个月严重。 回忆高年冲刺的日子，她只觉得真不是人受的！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念高三的生活，备战高考的日子！ 那种感觉经历了一次，就不会想经历第二次！ 她希望这次能考个好成绩，由内到外不想变成高四生！ 林小壮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拨打查分数的热线，最终查到了自己的成绩，睁大又黑又圆的眼睛，一度不敢相信—— 510分！ 没错，才510分！ 满分一共750分，她才拿了510分！ 而且其中还有10分是因为她是特殊地区少数民族而加的！ 所以准确来说，她才考了500分！ 这是什么概念？ 纵观模拟考仿真考各种考，这样的成绩可谓是刷历史新低！ 林小壮看着这份成绩单，傻眼了！ 真的，脑袋宕机了，真的吓傻了！ 与此同时，胸闷气短，实在郁闷！ 这就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吗？ 这么多年的努力，为什么发挥失常了？ 为什么老天要玩弄她，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结果却不与努力成正比？！ 第43章 分数太悬！ 对于这样的成绩，林小壮是失望的。 甚至心底第一次有了怨恨，还产生了可怕的阴谋论……为什么老师要让她听到父母离婚的消息？为什么要让她顶着那么大压力去高考？为什么要让她小小年纪就承受那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是不是歧视她一个乡下娃？ 他们是不是看不起她的出身，觉得她不配考一个好分数，上一个好大学？！ 啪！ 这么一想，林小壮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啪啪！ 林小壮又狠狠拍了自己的左右脸好几下！ 做人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输不起的！ 不论是罗老师还是孟老师，高中这几年对她都是不错的。 她对成绩失望归失望，不能上升到别人身上！ 不然这样的自己，多让别人失望！ 林小壮心里夹杂着深深的失望，对自己很失望，对分数也很失望！ 每一科分数都很刺眼，比她的期待值低了很多！ 尤其是她最喜爱的语文，无论月考、段考、期末考还是仿真考模拟考，从未出现的低分，居然在高考出现！ 她自认为复习状态挺好的，题目出得也不是特别偏僻，甚至压题还压中了不少大题；她自认为高考那两天，个人的心态调整得蛮好的，吃的睡的也比平时好；她自认为没有忘记涂答题卡，没有漏做试题…… 她觉得哪里都没有出问题，可是，偏偏分数不尽如人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抓耳挠腮了半天，也不想出个所以然。 狂躁了半天，她还是保持冷静与理智，去查了一下今年的分数线。 510分，刚好上一本线。 她就刚好踩在一本线上! 好巧不巧！好险不险！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分数真是太悬了，命运真是太玄了! 洗了把冷水脸，冷静下来分析。 对于她这样的分数，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虽然在本省上了一本分数线，但是填报名校的指望不大。 老师知道林小壮的分数后，是失望的，也是惋惜的，因为她的实力绝对不止步于此，甚至还想劝她再战一年！ 父母知道林小壮的分数，谈不上失望，也谈不上高兴，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年头社会上的大学生太多了，路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而且读文科出来的女孩子不是做会计就是做文秘！ 林小壮不想上高四，一、她不想顶着秃头的压力复读，二、她口袋没钱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不论是老师希望她复读文科，还是父母希望她复读理科，她都不想再进行一次高考了。 她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害怕花费更多更苦的努力，但是命运却给出更沉重的一击！ 那种期待感，换来的落差感！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不外如此！ 她已经受够了那种生活，不想再忍受多一年，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她不想待在高中学校里，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她想要靠自己赚钱！ 她渴望上大学，好好填写志愿，等待录取通知书！ 第44章 命运太玄！ 林小壮一度觉得自己经历了高考，就像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分数太悬，命运太玄！ 她填报志愿的时间，父母打过一次电话。 那一刻，她斩断烦乱的思绪，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刻，心中还是涌起些许期待。 “爸，妈，我考上了一本，五百多分。“ “在这边，看新闻，说600多分才上一本线呢？” “不同的省份，考卷和分数是不一样的……” “那这边的中大，录取分数将近700分，你也是考不上了……” 中大确实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名校，林小壮听出父亲语气带着失望。 她更失望，心生厌烦——你们现在关心成绩，这十几年来，你们在做什么？ 一年之中有几次电话？为了让你们早点回来团聚，寄回来的钱，哟从来都够花，那是因为我省吃俭用，我不想给你们增加负担！ 平时的学习与生活你们有关心过么？在我考得不理想的时候有人安慰么？ 所有的委屈，像随着打破出血的牙齿，硬是往肚子里咽，划伤的内脏鲜血淋漓…… “就问你们一句话，这一次升学，回来吗？”林小壮早已不想多费口舌。 “很忙，就不回家了，你也长大了，考在本省，可以自己或和一路的同学去大学报到的。” “是，你们放心，我到哪，一个人都是可以的！”林小壮有些赌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林小壮把头向天空仰起，让泪水流回心底。长大后，她已经学会用这个方式来坚强，不让眼泪懦弱留下，而是挤出一个微笑。 不管父母了，爷爷奶奶高兴就成，二老还说家族里头第一次出了个大学生呢！ 身边总会有珍惜自己的人，自己也要学会好好珍惜，生活不会永远停滞不前的。 填报志愿后不久，录取通知书下来，林小壮进了本省一所不错的二本大学，她选上的专业在学校是数一数二的。 林小壮劝自己，该满足了。 她没有和高中同学联系，聚会什么的没有她的身影；她没有和韦阳联系，无心再聊当年的“和尚洞房花烛夜”的妙处；她也没有和舟权联系，自己攒钱先后买了MP4和按键手机。 整个高中生涯，林小壮没有谈过恋爱，算是有过暗恋和暧昧。 只不过是无知少女，暗恋过不良少年，而是还是人不人，渣不渣的。 也只不过是无知少女，喜欢过腼腆学霸，有过那么不清不楚的小暧昧。 高中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没谈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喜欢的对象也不是那么如校草般出色。 就凭她这张脸，温柔不了谁的时光，也惊艳不了谁的岁月！ 她本身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少女。 即使高考考砸了，没有正常发挥出来，家里没钱给她复读。 她就是来自一个平凡的贫困家庭，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孩，即将上一所平凡的大学。 她不敢奢求往后余生，在平凡的世界会怎样的不平庸，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5章 根深蒂固 三年高中时光，林小壮沉迷学习，不大爱交朋友，再加上刺猬生存法则，更是没什么知心朋友。 即使同在一个学校的屋檐下，她与班里的大多数同学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或者可以说是形同陌路。 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林小壮所念大学所在的城市，有几个同路过去的同校同学，但是没有她认识的。 虽说是个大学生，但是她去过的地方不多，可以说是有一点路痴。 智能机迅速取代了按键机的地位，特别是在大学生这个群体。 高中生摇身一变成为大学生，不仅脱离家长和学校的“魔爪”获得自由，物质上更是享受了质的飞跃！ 林小壮本来带的是按键机，也许有那么点虚荣心在作怪，或许是自己真的想从这一刻跟上身边人，与时俱进。 出发去大学报道前，她走进了一家手机专卖店。因为她是一名贫困生，高中学校发了助学金以及大学路费补助，再加上暑假打工赚了一笔钱，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差钱。 于是，她在临走前，秉着“不差钱”的心理，买了一个三星智能机，把原来的按键机给了家里的爷爷奶奶使用。 对于路痴来说，这个智能机的功能齐全，对林小壮来说就是路标，指南针！ 然而问题来了，林小壮可能是接触太晚，几乎不会用，百度地图导航GPS什么的，感觉乱七八糟。 还有，她对QQ，微信，微博这些交友软件，更是门外汉，极其陌生。 在火车上，大家互相加好友，对于各自的新手机品头论足，对微博上的各路明星，种种八卦新闻，聊得不亦说乎。 林小壮默默靠着座椅，双眼望着窗外，或是眯着休息。 自然而然，她给同行人一种性格孤僻，清冷孤高的感觉。 大家出于礼貌性的问她，饿不饿，渴不渴，上不上厕所，除此之外，几乎没有话题可以撬开她的嘴巴。 久而久之，林小壮觉得大家不对劲，他们一句话或一个眼神，发出的都是不友善的讯号，都是处处针对她的。 她觉得是自己不合群，好像是……讨人嫌了。 所以，像她这种人最容易与全世界为敌，但事实上只是自己的假想敌而已。 可能是根深蒂固的自卑，再加上高中应试教育，封闭式的学校管理，林小壮在社交这一方面尤为欠缺。 林小壮想有所改变，却也无能为力，想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插几句话，心中却自卑而紧张，忐忑的心情像过山车——沉默，怕惹人厌；说话，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总之，在火车上的时间还挺难熬，林小壮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与世隔绝，于己无忧。 只有火车穿过隧道时，才是林小壮最放松最惬意的的时刻。 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可以视而不见。 黑暗中她有手机和耳机，可以听音乐或是听广播，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是最放松的…… 第46章 大一新生 火车终于驶到了终点站，林小壮急匆匆逃也似的下车。 虽然这一趟有好几个人同行，来到同一座城市，但是在同一所大学的不多，林小壮只和一个高中同学前往同一所大学。 那个女生和其他人欢快道别，林小壮只怯怯地跟在身后，说了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再见。” 这是一个率性且混得开的女生，名叫魏莉。 只剩下两人之后，魏莉主动和林小壮打招呼，问了她的名字，专业，还有各种喜好等等。 “哇神奇！我们不仅同校，还是同一个学院，只可惜不同专业。”魏莉高兴之中，带一点惋惜。 “是啊，真巧……”林小壮真的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陌生的异性就更不用说了。幸好，魏莉是个极具亲和力的女孩子。 “校门耶，看到没？林小壮，我们到了！”魏莉欢呼着，蹦蹦跳跳着下了绿皮大巴车，拖着行李一路小跑过去，小裙摆差点没掀起来！ 两个女生一进学校，立即被很多学长围起来。 “学妹，哪个专业的？” “来来来，行李给我，带你去报到！” 虽然是文科学校，但这里是大学城，隔壁学校的理工科男生很多，每次大一新生开学后，都会来女生多的学校踩点，说不定哪个小仙女就是他们的下一个女朋友！ 就这样，林小壮和魏莉被人群冲散了。 面对如此殷勤的学长，林小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脸红得发烫，拿出包里的录取通知书，手里拿着行李箱，提包，背包已经全被接过去，人也被簇拥到登记报到的大本营。 手续一切办妥当后，林小壮被一个学长领到宿舍，打开门一看，惊讶得目瞪口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怎么是你？” “怎，怎么是你？” 林小壮面露窘色，害怕魏莉当面笑话她，因为她连自己的专业都记错，涨红的脸好容易才恢复正常，此时又像个红苹果。 好在男生不能进入女生寝室，学长只送到门口便离开了。 林小壮一面感激地目送学长离开，一面慢慢挪进宿舍，尴尬地低着头。 “太好了耶，原来我们同专业，还同宿舍，怎么了，你不高兴？”魏莉很友好的语气。 “高兴，我还以为……”林小壮还以为是普通话夹壮原因，让魏莉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咳了咳嗓子，“没事。” 宿舍是上床下桌，下面是电脑桌，摆上了魏莉的笔记本电脑，林小壮的桌面除了几本书空空如也。 林小壮想着与时俱进，并且付出了行动，成功将按键机换成智能机，但是刚来大学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又落下了别人一截！ 两人在宿舍收拾了一会儿，林小壮和魏莉坐下来，一同研究学校的平面图。 随后，一位自称是班助的学长敲门，脸上长着青春痘，一进来便侃侃而谈，介绍了学校的校区，介绍了学生会的各部门，还有校内的勤工助学岗位等等。 班助开玩笑说：“不要那么害羞嘛，你们两过来坐近点。” 林小壮没敢靠太近，读了两年文科班，很少接触异性，担心自己的脸又红了…… 第47章 异性过敏？ 有时候，她挺捉摸不透自己的皮肤，简直怀疑自己体内是不是有座活火山，脸蛋动不动就是火山口喷出岩浆，滚烫火红…… 人家脸蛋红叫高原红？ 她这叫啥？异性过敏红？ 也不对，跟同性说话也会脸红，被老师提问也会脸红，总之就是当众说话会脸红！ 她本以为高中改掉了这个坏习惯，但是，这个就像是一种治不好的怪病，如今又反复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林小壮就想抽自己，有穷病就算了，你还有脸红病？ 没人知道林小壮的心理活动，只有人知道她是动不动会脸红的壮族姑娘。 班助是高一年级的学长，作为大一班主任的助理，负责协助管理新生。 聊了一会儿，室友陆续到了。 班助提醒下午五点有班会，地点在9栋教学楼301教室，进行全班同学的第一次见面会。 宿舍里有两个卫生间，大家轮流洗完澡，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提前十五分钟出寝室。 可惜大学校园太大，又是第一次过来，大家都不熟悉，拿着平面图边走边找教室。 六个女生紧赶慢赶，风风火火找教室，最后在一栋教学楼遇见出门打电话的班助，按着他手指的指向走进一间楼上的教室。 最后，还是红红火火迟到了。 林小壮气喘吁吁，看见班里几十个同学，清一色的女孩子，绿叶丛中一点红。 那一点绿还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来是班主任或辅导员。 她们一进门，更是一团红！ 林小壮看到这样的班集体，早就习惯了，因为在过去所在的班级，一般都是阴盛阳衰，一向行事低调的她，总喜欢把自己隐藏在女生堆中，尽量不引人注目最好。 由于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她们几个被像珍稀动物一般盯着，无所遁形。 林小壮在找寻座位的时候，只能坐在最前面的一排座位，脸上不由地又飞起一抹红晕。 接下来，每个人上讲台作自我介绍，是必备的首要流程。 由于她们迟到了，作为惩罚，需要先上来自我介绍。 于是林小壮被第一个推了上去。 说来也挺奇怪的，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做第一排位置，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大学的时候，反倒越来越喜欢往靠后坐。 林小壮第一个上台，内心忐忑着，不停在组织腹稿，不断重复记忆，使之自然连贯，生怕漏了一星半点。 她最怕当众演讲，丢人现眼啊！ 林小壮黑亮的大眼睛，近视又加深了一点，透着惶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等她上到讲台，拿起粉笔的一刻，颤抖着写出自己的名字，字体还是隽秀大方的。 她卖写字的时候深呼吸，转身后唇齿开启，声音不大不小：“大，大家好，我叫林小壮，我来自广西柳州，喜欢阅读，听歌，打篮球……最后，希望大家以后相处愉快，大学学业共同进步！谢谢！” 场下响起掌声，林小壮挺满意自己在心中排练多次的成果，这是一场不错的现场直播。 回到座位，林小壮双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暗道：到底在害怕什么，怕什么啊，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做到得很好！ 这么多年过去，她必须改掉坏习惯，不要害怕当众说话。 大不了就是汉语夹壮，要不然就是壮语夹汉嘛！ 第48章 美貌资本 大学城里，隔壁学校里相传着这样的歌谣，颇为形象：理工男女七比一，一对情侣三对基。 有点滑稽，带点夸张，却很真实。 但是在林小壮就读的文科学校，班里的男女比例，则是和上面反过来。 所以纵观大学城里，女生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这是个僧多粥少的情况。 既然已经来大学报道，林小壮已经下定决心不复读，便不会再走回头路。 眼下的路，如逆水行舟，不退则进。 刚踏入大学，林小壮和万千高考解放大军一样，想到的是大学浪漫的邂逅，进而擦出爱情的火花，或多或少有点兴奋和悸动。 课业之余，她也是期待着，盼望着，想象着遇见一场校园爱情，唯美且浪漫。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林小壮整天与魏莉在一起，上课吃饭睡觉，也算是形影不离。 魏莉身材高挑瘦削，瓜子脸蛋，符合现代男生的女神形象，加上性格活泼开朗，与大家都相处如鱼得水！ 林小壮，虽然也长得挺高，身材较之以前，又丰满了些，该长的地方都长了。但她总是扎着马尾，一身简便的运动装，扮演着叼I丝女或是女汉子的角色。 一看就很不文科女的那种装扮，倒像是学机械工程类的女生。 在林小壮的印象中，女生之间的美貌竞争直接而张狂，在各种联谊场合，美貌往往是最可靠和直观的资本。 林小壮自认为没有比美的资本，只有衬托的作用，这也是即便她没有钱，魏莉也喜欢跟她待在一起的原因。 慢慢地，林小壮发现魏莉是花儿，自己只是一片陪衬的绿叶罢了。 渐渐地，林小壮也发现了美分三种：一是先天自然美，一是后天化妆美，还有一种是别人衬托美。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林小壮的家境不能让她打扮这副皮囊，而且她生性也懒得打扮自己，崇尚天然，丑就丑点。 魏莉总是收到本班，隔壁班，乃至各个学院的各种男生的告白，礼物收到一大把。 一开始，林小壮是挺眼红的，但是好在她有自知之明，也就看开了，也习惯了。 久而久之，林小壮学会习惯了，习惯了不论走到哪里，魏莉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而她永远是陪衬的背景板。 背景板也是有尊严的，她并不是随叫随到，或是从始至终陪着她们，每次她都从一场肆无忌惮的美貌与财富的交换联谊会上夺门而逃，远离魏莉她们疯狂躁动的世界。 上了大学之后，没少开联谊会，有学校之间的。班级之间的，还有寝室之间的。 寝室的其他五个女生参加了很多联谊会，马不停蹄换了几波男朋友，林小壮总是单身，孤家寡人一个。 每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室友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各自赴约去了。 林小壮则是挠着鸡窝头，继续蜗居在图书馆或自习室里，外面的世界疯狂得可怕，注定不属于她！ 第49章 QQ好友 林小壮总是落单的那一个，好在她早就习惯了孤独。 图书馆则成了林小壮一个好去处，宏伟而肃静，岿然不动矗立在学校的正中央。 林小壮渐渐远离魏莉和其他室友，她给自己的最终定位是——女汉子！ 这样也好，远离聚焦和喧嚣，才能守住自己内心的宁静之地。 一天晚上，林小壮看书累了，在手机上登陆QQ。 第一个QQ号是舟权给她的，高考毕业后登了之后，她也很少跟舟权聊天。 她知道他考得很好，只有简单的修复，没有刻意的打扰。他的升学宴邀请她来，她也没有去参加。因为那时候她在父母的城市，没办法赶去分享他的喜悦。 升学宴之后，QQ号被盗了。但是她也懒得找回来，因为找回来一次又被盗一次。 所以上了大学之后，她干脆自己重新申请一个QQ号。 一切清零，从头再来。 新的QQ号里，没有什么好友，只有几个老乡和大学室友。 她不爱跟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聊天叙旧，不管是说她无情也好，冷血也好。 反正在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她看见好多同学在毕业聚会上哭了，但是林小壮就没有一丝想哭的冲动。 因为她不喜欢回头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她只想立足于当下，准备迎接新的未来。 对于新生活的期待与喜悦往往掩过分离的痛苦和失落，她会以全新的姿态去迎接更美好的生活。 今晚登录新QQ之后，难得有人加她好友。 她虽然马上就同意了，兴许是某个同学，但是内心没什么波澜。 一般同学加了就加了，也没怎么聊天，但是今晚这个同学异常活跃。 林小壮不太喜欢，也不擅长和别人聊天，一开始还行，到了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发现，他总是喜欢开她玩笑，介不介意当个压寨夫人啊什么的。 她当即给他贴了个“中二”的标签！ 对于那些话，林小壮当然不会当真，多半是在外面喝多了，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然后找一个女生胡乱说的。 她跟着魏莉混，这种事没少见。 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按照她的性格，一般不会期望太高，因为现实让她摔得很惨！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林小壮发现新加的QQ好友，是隔壁班的赵良同学，如果一起上公共课时，他会总是坐在她前排的附近。 难道他是认真的？ 第二天下午上课，正好有节公共课。 课间，赵良突然转过来，找机会和她聊天，还动手打她的头。 林小壮一向不会和男生相处，被打了头，感觉莫名其妙，又圆又大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气氛有些怪异。 心想着，多大个人了，还玩这种？ 林小壮从小就不喜欢和前后桌打交道，被赵良这么一闹，不免想到了韦阳。 但是，也仅仅是想到而已，因为高中毕业后，她没有跟韦阳联系过。 聚会也没聚过，QQ也很少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后来她才知道，韦阳复读高四…… 第50章 怕被伤害 大学的日子没有如期的缤纷多彩，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林小壮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因为她没有金钱的资本，也没有颜值的资本，没法把生活过得姹紫嫣红。 她只能在书里寻找内心的踏实与安宁，满足对生活所没有的如诗如画的想象。 大学的生活并不像高中老师说得那么轻松自由。当然了，如果不想拿奖学金，不挂科，那就另当别论了。 最近林小壮发现，不论是专业课还是公共课，在她座位的附近都有一个男生，便是前不久加了她QQ的赵良同学。 他长得瘦瘦的，也不是很高，跟她差不多高。 不过，赵良社交比她强，算是挺优秀的，参加各种学生会，工作上游刃有余，学习上也毫不逊色，期末领着丰厚的奖学金。 不论在哪方面，他对林小壮的事情还挺上心，经常鼓励她去参加各种活动，甚至发消息，拉她一起去上他的选修课。 因为别的男女朋友，就是这么互相蹭课，腻歪的。 其实有的时候，林小壮觉得赵良还不错，他个子虽然谈不上魁梧的，比林小壮就高一点，长得到挺清秀的。 身高不重要，长相也不重要，毕竟这是生活，不是小说偶像剧，最关键是他很有上进心。 这是林小壮对一个男生最欣赏的地方。 林小壮本来就不属于外貌协会的，不像魏莉，为了一个个帅哥犯花痴，每天万花丛中飘过，随手一拈无数花。 当赵良笑骂林小壮不开窍，是猪脑袋时，林小壮觉得他好像在暗示什么。 天冷的时候，他还会在楼梯突然出现，然后伸手过来抓她的胳膊：“穿这么少，不冷吗？” “我，我耐寒。”林小壮条件反射似的，慌忙地把手抽回来，脸也跟着有点发红发烫。 林小壮确实是耐寒，但是她也确实是穿的少，当别人都穿上了羽绒服时，她最厚的衣服不够是毛衣加外套。 渐渐地，她好像明白，一个男生喜欢女生，好像会喜欢动手动脚，还会说她傻傻的，猪啊什么的。 她害怕了，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好长一段时间有意无意躲着他。 赵良央求着林小壮，叫她一起出去玩，说是一切花费他担着。 但是不论他找到什么借口，林小壮总能找到另外的借口推托了。 刺猬装在林小壮身上披着太久，她习惯与人保持距离，脱不下来了么？ 不然，她是在害怕什么呢？ 读了很多书，她发现自己属于那种渴望爱又害怕被伤害的人格。 “叮咚——” 又来一个申请加为好友。 看到陌生而熟悉的名字，林小壮一惊，居然署名是——舟权。 她已经弄丢了他给的QQ号，他怎么找到了她的新号？ 是点击同意，还是假装没看到？ 林小壮犹豫了一下。 夜里，林小壮辗转反侧，难得失眠。 关于舟权的一切，脑海中闪过许多高中的画面，那时候还是很单纯，处得还算不错的。 林小壮在他面前，从来不需要掩饰自己，轻松自在。 即使自己懂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些年却无法释怀，留恋过去。 反而让她学会了伪装，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刺猬，才能保护好自己! 不知是手贱还是怎的，翻开手机，手指点到了“同意”。惊奇的是，舟权还没睡，马上发来一个笑脸。 舟权：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第51章 羁绊风险 看到第一个验证消息，是点击同意添加好友，还是假装没看到呢？ 林小壮犹豫了一下。 看到第二个验证消息的“小壮元”，心跳好像漏了半拍？ 林小壮怔住了片刻。 关于舟权同学的一切，那个戴眼镜的白净男孩，占据林小壮的回忆不算很多，她只是和他高一同班过一年，在篮球赛和分文理科的时候有过一点接触。 脑海中闪过两人待在一块的画面，感觉还是很单纯的，相处还算不错。 她在他面前，不需要掩饰自己，毕竟在午休时连屁都嘣过了。可能是觉得再坏的情况也不会坏到哪里，所以她觉得轻松自在，没有压力，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只觉得高中的青春是短暂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开了就没必要过多联系。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觉得时间和空间，能阻隔亲情的流通，更何况是友情呢？又更何况是异地恋呢？ 只要她想到这，她的潜意识里面，就把自己当成了刺猬，才能保护好自己！ 因为与别人产生过多的羁绊，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在某些时刻造成更大的流泪风险。 想是这么想，不知是手贱还是怎的，她睡不着翻开手机，手指一下点到了“同意”。 惊奇的是，舟权也还没睡，马上发来消息。 舟权：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舟权：小壮元，是你吗？ 林小壮：很好。是我。 舟权：好，不愧是你！ 林小壮：？？？ 舟权：这回答，这断句/大拇指 林小壮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问起。 时间一分一秒在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在聊。 夜里寂静，头像闪动。 舟权：睡了？ 林小壮：还没。 舟权：感觉你变了，变得更冷淡了。 林小壮：可能我的性格就这样 舟权：大学生活精彩吗？生活得习惯吗？ 林小壮：我在哪都能一个人习惯 气氛似乎不妙，舟权试图挑起气氛。 舟权：开玩笑，肯定有大把帅哥追你，快老实招来，有男朋友了没？ 林小壮：没。 舟权：学会撒谎了哟/调皮，长得那么正，肯定很多人追捧。 林小壮：不正，是你眼睛歪了。 舟权：谁眼睛歪也不会是我呀，你那么可爱，漂亮/玫瑰花。 林小壮：我与漂亮不沾边。 没等舟权回复，林小壮控制不住。 林小壮：你是本人吗？ 林小壮：你是不是也被盗号了？ 舟权：…… 过了半会，对方抓到一个重点。 舟权：也被？ 舟权：怪不得我找你聊天，要么就是不理我，要么就是跟我借钱。 林小壮：啥钱？ 林小壮：你不会被骗钱了？ 对方没立刻回答，林小壮有点着急。 林小壮：舟权，到底有没有啊？ 如果因为她被盗号，他被盗号贼骗钱了，那么她会很有负罪感。 林小壮：说话啊，我担心！ 过了半天，那边显示“正在输入……” 舟权：刚回了邮件，让你担心了？ 林小壮正要回复，看见对方又发来消息。 舟权：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的钱？ 第52章 骗钱骗色 林小壮：有差别吗？ 舟权：当然 林小壮：我当然是比较担心你的钱 舟权：你就不担心我被骗钱又骗色吗？ 林小壮：…… 舟权：我要是陷入了网恋，既被骗感情又骗钱，你要负责吗？ 林小壮：…… 舟权：异地恋，接受吗？ 林小壮一看，这算是告白吗？ 林小壮：异地恋很累，目前没想法 林小壮：好累，困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信息。 舟权：好，晚安 正当林小壮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另一条熟悉的头像闪动。 赵良：笨蛋小猪头，快去睡觉觉/敲头 林小壮：你不也还没睡？ 赵良：我要看着你睡了才睡好咩 林小壮：少来，肯定在玩游戏 赵良：没有，我在忙 赵良：真的，在忙社团工作，看到你还在线，就过来问问 赵良：圆溜溜的大眼睛，熬夜会变熊猫，就不好看了哟~ 林小壮：无所谓，本来就丑。 赵良：不许胡说，快去睡觉，快点/喷火 林小壮：好，睡了 赵良：晚安/抱抱。 虽然感觉对方有点幼稚，但是不知怎的，感觉这种幼稚也是一种关心。 林小壮放下手机，却没闭上眼睛。 多少年了，她第一次感觉有人关心自己的生活小事，关心她衣服穿得少冷不冷，关心她睡得晚会不会有黑眼圈…… 对比之下，她感觉舟权变了，有点油腔滑调，还给她下套的感觉。 倒是赵良的话语里，比较实在一点，让她觉得暖暖的，有点贴心。 第二天，林小壮顶着熊猫眼起床，睡眼惺忪中，也看见其他室友起来。 平时她们会嫌弃她起得早，所以动作放得一轻再轻，就连刷牙开水龙头都是小心翼翼的。 魏莉起早的唯一理由，就是赴约，需要花时间化妆挑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再出去。 相比之下，又没有人说魏莉什么，就算她把水龙头开得再大声，也不妨碍她们睡觉。 此时魏莉站在一面全身镜前面，左摇右摆，活脱脱像一只高傲美丽的花孔雀。 其实，对于魏莉的存在，林小壮早放宽了心，毕竟人家的确是长得漂亮，自己是只丑小鸭。 值得感激的是，魏莉也教会她这个乡下土包子很多东西，特别是智能手机和电脑方面的使用技能。 林小壮一向恩怨分明，更何况，这本来就不存在怨，那些眼红嫉妒都是源于自己的不自信，她是庸人自扰而已！ 其实，她偶尔作为人家衬托的绿叶也挺好，不处于风头浪尖，不成为众矢之的，日子过得悠然自在。 而且，随着进一步的相处，她发现魏莉人也还不错，不爱斤斤计较，有时候还当起知心姐姐。 魏莉劝林小壮应该找个男朋友，不然，大学四年时光一晃而过，大好的青春岂不浪费，留下遗憾可不好。 听着魏莉讲她的感情生活，一脸真诚分享感情经验。 林小壮脑海里想起的不是赵良，也不是是韦阳，或许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第53章 不敢恭维 这几天，舟权在QQ上面，经常找林小壮聊天。 林小壮自我感觉思想挺成熟的，上了大学之后，不论从法律还是心理来说，都成年了。 她觉得成年人之间的成熟关系不是拉黑，而是从熟悉到陌生，然后，陌着陌着就没了联系。 在聊天的过程中，林小壮越发觉得舟权变了，字里行间带着流里流气，有时候还带着社会青年说话的口吻。 当初腼腆白净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油腻的情场老手！ 舟权：美女，介绍个美女当女朋友咯 这句话一出现，就很冲击林小壮的耐性，几乎快触到了她的极限，因为她不是很喜欢“美女”称呼。 因为随便在大街上喊声美女，回头率绝对百分之两百！ 这年头，是个雌的就美女，是个公的就帅哥！ 美女帅哥已经不是限量版名词，早就变得机械生产一样粗制滥造！ 林小壮实在不敢恭维，觉得自己不是美女。 最后，她还是忍住性子，还是回了一句话。 林小壮：行，想找什么样的？ 舟权秒回：就你这样的 林小壮盯着手机屏幕，愣了整整5秒钟。 林小壮：你又被盗号了？ 舟权：…… 舟权：是本人呀 舟权：你就是美女呀，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轰隆一声天降雷，她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第一个男生这么直截了当，明确告诉对她的心意。林小壮的第一反应，这男人不可信！ 曾经她还想过单纯，就这么单身下去，一直老去，死去…… 林小壮下了线之后，不懂如何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沉默最好，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处理。 她需要的就是平静心境，好好充当绿叶的身份，刻意隐藏自己衬托旁人。 她自认为过不了多久，心境便可达到坐观潮起潮落，任天边云卷云舒的境界。 赵亮和舟权的轮番轰炸，林小壮的小心脏无法平静，感觉快要爆满了！ 魏莉纵横情场多年，经验丰富，加上宿舍里两人关系相对最好，便是林小壮倾述对象的不二人选。 魏莉在高中就走在时尚前卫，就拿网购的那几套衣服来说，只要她穿在身上走在校园里，屁股后面就有许多女生争相模仿。 而她也收获了美好的初恋，那是一个阳光健康的男生，是一个体育特长生。 他们从高中开始谈，一直相恋到大学，历经了三年。 那时单纯的魏莉一直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与他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结果，上了大学没多久，分道扬镳而成为异地恋，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让他出了轨，魏莉伤心之余重振旗鼓，果断忍痛放弃这段感情。 大一一年还没过去，魏莉不断更换男朋友，隔壁理工学校的男生多，无疑是巨大的男朋友市场。她尝试接触了某个男生一段时间，只要觉着不合适，便立马更换。 林小壮帮她特意留心过，发现此美女的男友期限几乎没超过三个月。 对比，林小壮不免好奇道：“你相信爱情么？” 第54章 放开自我 魏莉涂抹漂亮的眼影，对着林小壮眨巴几下，作出握拳奋斗的姿势，笃定道：“真命天子是存在的，屡败屡战，哦耶！” “你的心态，很乐观呀。”在林小壮的印象中，魏莉虽然常谈恋爱，但是很少受到情伤的样子，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泣流泪。 聊完魏莉的情感，聊到林小壮的情感。 魏莉听林小壮说的那些趣事窘事，不由地捧腹大笑：“看不出来啊，你这傻丫头，逢了好几次春呢！” “不是……”林小壮不好意思，低着头，又控制不住红了脸。 魏莉如一位专业的心灵导师，有模有样给林小壮分析道：“首先，韦阳不能选，听着就听渣的。他很爱跟前后桌打闹，还很爱跟其他女生开玩笑，说不定你只是他的几分之几。 想当初，我男朋友在高中追我，可是拒绝了好多暧昧的女生，他追了我快一年，我才勉强答应跟他在一起。 其次，舟权不能选，毕竟你们好几年没见面，互相不了解，而且就算成了男女朋友，也还是异地恋。 你看，我和我初恋都经不起考验，高中一毕业，进了大学没多久，就各自飞了。更何况，你们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最后，再看看赵良。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个男的，因为他跟身边的所有女生都关系不错，但是都是社团的工作居多。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毕竟离得很近嘛，觉得不错可以进一步发展。 有的人呢，一开始，你对他可能没什么感觉，但经常在一起后，日久会生情。 就像我和我初恋，一开始是他追的我，我没感觉，后来在一起了就……” 听着魏莉分析，并以她自己为例，讲了很多过去自己的经历和感受。 林小壮挺感动的，感觉这个朋友可以深交，但是她不懂魏莉为什么讲了那么多，其中初恋的事情就像一根线贯穿首尾。 她交了那么多男朋友，但是对其他男友一概不提。 与此同时，萦绕在林小壮的脑子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初恋为何让人印象深刻，到底是它带来第一份爱情的美好初体验，还是它第一次利用爱情伤人的那份痛彻心扉？ 林小壮傻傻地思考着答案，并且对于自己假设，既然初恋的影响这么深刻，初恋的对象是不是更该谨慎些？ 还是再观望观望，反正谈恋爱这种事，她向来是不着急的。 当魏莉知晓林小壮的心声后，笑话道：“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啊？挑来拣去的，犹豫来犹豫去。你啊，就是太理性了，想的又太多，开心就好了嘛，这种事还得是跟着感觉走！” 两个女生敞开了心扉，聊嗨了，时而嗔笑，像个孩子手舞足蹈；时而疯狂，鼓掌捧腹大笑，像在寝室里穿着睡衣的疯婆子！ 聊完后，林小壮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难得有如此畅快淋漓的感觉。 猛地发现，原来她可以与人交心了，不再让人止步于安全范围之外，刺猬的长刺渐渐缩短，有了微小的柔软变化。 这种放开自我的感觉，貌似还不错…… 第55章 良师益友 在情感方面，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林小壮都是初生牛犊，不免显得手足无措。 她没什么朋友，特别是升初中和高中，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在学校里就像一只孤雁，没有可以排一字形和八字形一起飞的队伍。 她没有早恋过，初中高中都一心扑在学习上。如果不是魏莉说，恋爱也算是大学的一门必修课，她估计还是会保持以前的学习模式。 她如一只怯生生的受惊小鸟，不知该作何反应，似乎完全没有了主见，心里自然把魏莉当成良师益友。 第一次交谈。 第一次交心。 也许是受到魏莉的观点影响，林小壮觉得自己需要趁早做个了断，免得夜长梦多。她心里对赵良没有太多抵触，心想多接触接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除了跟魏莉交心，林小壮对待其他人，表面上依旧冷若冰霜，让人无法捉摸她里边的心思，对所有男生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包括赵良在内。 魏莉不由地笑道：“你不要总是像块冰嘛！人家对你有好感，一般也要得到对方的暗示或回应，才敢进一步行动告白啊！不要以为被追的一方永远占有主动权！” 林小壮愣头愣脑，似懂非懂，时不时笑着点点头，微微羞涩中还挺动人，连魏莉都忍不住嫉妒她这份保留至今的纯真了。 近几日，林小壮和赵良因为部门的工作走得很近，有说有笑。 当赵良的朋友看到两人肩并肩走着时，室友会阴险笑道：“哟，我什么都没看见！嫉妒使我心里扭曲！仇恨使我蒙蔽双眼！” 他朋友是隔壁学校的的理工科专业，特别羡慕能找着女朋友的男生，那是是倍有面子的一个事儿！ 赵良在林小壮身旁，跟着朋友傻呵呵地笑着，说了几句敷衍过去。 林小壮没听他们说什么，心里居然觉得有一丝喜悦，煞有介事一般。 或许听魏莉的箴言，能够这样走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一天，部门的全体成员开会。 会开完了，由于老师都不在，学生们一脸坏笑，把讲台上的一大簇假花塞给赵良，拿着话筒说道：“今天，我们要求赵良副主任请大家吃喜糖，鼓掌！” 林小壮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诧异地看着抱着一大束花的赵良，尽管是假花，但她一阵恍惚。 她行事一向喜欢低调，这纵目睽睽之下，排场未免有些夸张，但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一阵眩晕，脸上微微红烫。 林小壮不敢直视赵良从讲台上走下来，低着头，眼神对着地面，不过她用余光关注着他一步步靠近。 赵良前脚走到林小壮身边，林小壮准备要站起身来面对他，在他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之类的话时，她可以回一句——“我愿意！” 嘭嘭嘭…… 心跳加速，气氛刚好。 林小壮微微抬起眼眸，期待脑海中浪漫的场景，然后把凳子稍微往后移动，方便将身体重心往前，站起身来接他送过来的花。 余光瞥见讲台上有人下来，是赵良矫健的步履，一步步走近了她的座位…… 第56章 完美错过 他一步步走近她的座位，走到了她的位置，却一步越过了她的身旁，手里的花束递给了后排的短头发女生。 然后，林小壮懵了。 就这样错，错过了？ 下一刻，那个女生靠在赵良的肩膀，感动得哭了，梨花带雨好不惹人爱怜，他绅士的用手轻抚她的背安慰…… 林小壮红烫着脸，上一秒还心跳加速，下一秒心脏骤停，感觉全身一抖，仿佛跌落万丈深渊…… 这一摔好不惨烈，摔了个粉身碎骨，身心都碎成了一滩血水。 嗬，原来期待越高，失望越大就这个意思！ 嗬，自以为飘飘乎上了天堂，结果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嗬，自作多情是有多可笑啊，自编自导的电影，到头来折服了的观众只是自己！ 也许早习惯了在人前伪装，林小壮渐渐褪去脸上的滚烫温度，内心的起伏不在表面展露一二。 所幸她一向不是人群焦点，也就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本次会议的地点距宿舍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林小壮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举步维艰，也不知是怎样挪回了寝室。 室友不在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林小壮感觉宿舍从未有过的寂静，墙面洁白得反光，正如她空白死寂的大脑一般。 她坐下来，趴在桌面发着前所未有的长久的呆……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男孩子方面给她表白，一个都没有。 一个个好像对她有点感觉，却又好像都处于暧昧的阶段。 她还不确定那是不是暧昧期，对方是不是中央空调，自己是不是会错意…… 更吓人的是，望向外面的一轮命运，她不免想到两个字——备胎！ 心情很烦闷，去操场跑圈。 刚好宿舍楼下有个拐角，林小壮看到了几个室友。 魏莉带头说道：“林小壮今天失恋了，准确来说，还没恋过就失恋了……” “啊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自以为赵良喜欢上了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从外形到声音，每一处合格的，跟她同一个宿舍，我们女的都不跟她在一块，嫌她土包子，更何况男的呢？” “嗯，确实，本来长得不好看，还不打扮打扮自己？而且还操着一口难听的普通话，别说现实中了，就算网恋不用变声器，都感觉像是一个外国人在说中文！” “完了她自己还意识不到，像个家禽一样一样呱呱叫，难听死了……” 林小壮一听到这些声音，身上就像被扎了一针又一针，一针比一针扎得痛，扎进血肉里，扎进骨子里。 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可悲的不是被欺骗，而是交了心之后，发现自己是一厢情愿，然后被彻底背叛与欺骗！ 现实又给她狠狠上了一课，她没资格肖想不该肖想的！ 她的心脏没有安装一个铁钢架，哪里受得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夜幕降临许久，到了晚上睡觉。 林小壮的心情比这夜幕还阴沉，揪着被单捂着胸口躺在床上，泪水不由地划过眼角。 过去好像与当下通了灵，让她想到了父母亲闹离婚的那个晚上，也是这般无助抱着被单蜷缩在床角，像个被这世界遗弃的孩子…… 第57章 汉语 大学的时光一点也不美好，生活对她一点也不照顾，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伤害她。 没有感情这条线，又不是活不下去。 爱情和友情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既然没有那便没有，她只要负责读书吃饭就行了。 只要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人生就永远不会是昏暗的。 既然知道了问题在哪，知错就要改错，而且要彻底的改。 以前意识到的问题，由于忙着中考和高考，没有过多的时间和机会改，那么便要好好珍惜大学来之不易的时光和资源。 于是，林小壮每天早上起得很早，跑到校园里没人的角落，独自一人练习口语发音。 她练中文，也练英文。 当然主要还是中文，她必须改好发音问题。这事可大可小，将来有可能还会影响找工作，乃至影响她的一生。 不论是理论还是实操，她都好好下了工夫，甚至还去图书馆查阅书籍，看了不少晦涩难懂的论文。 其中就有论文说到壮族学生普通话学习的难点以及应对策略。 文中提到了母语为壮语的壮族学生在汉语普通话的学习中存在较大的困难，是因为壮语和汉语在语音、词汇和语法方面客观在的巨大差异，主要表现为发音不准、词汇混用、语法不当等。 一个地区或民族的群众，在学习外民族的语言时，都跟本地区或民族的语音、词汇、语法、语言环境、国情区情、教育条件、生产生活、人文历史、文化艺术、法律法规等有着密切的联系。 对于母语为壮语的壮族学生而言，汉语是一种全新的语言。因此，在学习汉语普通话时，外部条件对壮族学生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其中以语言环境和教育条件的影响最为明显。 语言环境是语言使用的规约性境遇，是影响人们学语言的重要因素之一。一个人长期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生活，听觉神经就会对所用语言的感知比较敏感甚至定型，而对其他的语种则表现出反应迟钝、不能准确地分辨出读音等问题。 教育条件也是影族学生普通话学习与运用的重要因素之一。主要表现为教师自身的普通话水平、教学设备和教师传授的学习方法等方面。 对于生长环境，林小壮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不能选择。对于教育条件，她不禁想到曾经一个人教所有科目的全能班主任…… 林小壮不去抱怨先天环境和后天条件，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当下和未来。 所以她要在大学四年，必须学好并说好汉语。 练习了一段时间，广播站开始招新。 林小壮对自己的声音没有信心，但是她容易被人打击，却不容易被打垮！ 所以，即便是担心无法面试通过，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尝试！ 因为说话不能只是自己听，也要别人听，给越来越多的人听越好！ 她不能闭门造车，因为自己读自己念，往往是感受不出来缺点的！ 第58章 笔试面试 这些年在学校早读晚读的时候，其实她都有意识去听别人的发音，然后去改变自己的发音，但是上了大学之后，还是被人说口音问题。 看来还是没彻底改好，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所以，对于学校广播站的这次招新大会，她一定要去报名尝试一下，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才知道。 事实上，对于林小壮来说，不止有这一件重要的事。 除了学校广播站招新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是学院试点分班。 校方挑选几个重点专业，成立一个实验班出来。 如果她想要进广播站，需要进行笔试和面试；如果她想考进实验班，也需要进行笔试和面试。 进入广播站进行播音工作，可能每个月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工资；考进实验班的每个学生，每一学年更是会有两千块钱。 这个钱不算是助学金，也不算每学年按绩点排名的优秀学生的奖学金，而是只要考进这个班级的学生，每年都会一次性拿到这一笔钱。 所以，这对于缺钱的林小壮来说，一边是细水长流的工资，一边是每年暴发的巨款。 实验班的门槛不低，光是笔试内容就有语文、数学和英语三大科，而面试则是由辅导员和学院老师一起把关。 说巧不巧，这两件事撞到了一起，让林小壮有点头疼。 因为她哪边都不想放弃，想要稳稳抓出两边。 于是，她拿出来高考复习的精神和精力，每天从宿舍到图书馆两点一线，早出晚归，不和高考后彻底放松的室友们待在一起。 她没有吃喝玩乐交男朋友的本钱，只能从别的方面不断提高自己。 更巧的是，英语笔试的时间，刚好和广播站的笔试时间重叠。 英语考试时间是19：30——21：30，而广播站的笔试时间是20：30——21：30。 所以林小壮先去3栋教学楼考英语，做完题之后，匆忙检查一遍就交上去，然后，她以跑的方式跑去9栋教学楼参加广播站笔试。 急跑了十多分钟，林小壮气喘吁吁，拿笔的时候都还在喘。 广播站笔试的题目跟语文很类似，第一题就是拼音，第二题就是病句，第三题就是造句…… 这些对林小壮都不是事，很快也写完交卷了。 接下来就是等笔试结果，只有笔试通过，才有机会面试。 面试需要说话，需要当众说话，这才是林小壮最害怕的。 而且还不是平常的对话，听她开口说话的是评委，不是教授讲师就是学长学姐。 所以这几天等待笔试的结果，林小壮感觉比等待高考分数出来还紧张。 不管是在宿舍、教室还是图书馆学习，她都控制不住内心肆意攒动的紧张感，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双腿打颤。 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朋友，需要一个人倾听，然而并没有。 她只能在人多的地方咬咬舌根或手指头，在人少的时候对着一棵大树或电线杆说说话。 她在鼓励自己的同时，希望命运之神眷顾，让她顺利通过两门笔试！ 忐忑了好几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兜里那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破手机，终于接收到了两条不是垃圾的短信…… 第59章 忐忑面试 林小壮看到手机里的两条新短信，不是一条，而是两条，并且认真读了三四遍，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才敢相信自己通过了两个笔试！ 笔试之后，迎来面试。 林小壮在衣柜里找了一下衣服，其实她没什么可换的多余衣服，更没什么适合面试穿的衣服。 最后她没换衣服，而是直接穿着身上的这一套，上身一件简单的迷彩T恤，就是大学军训时发的短袖，下身一条黑色运动裤就去了。 她有点瘦，有点黑，但是穿起军装迷彩，看着就是一种乖乖女的形象，同时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英气。 与所有去面试的同学不同，唯独她穿得这么……“独特”。她的内心也是异常忐忑，就像是开着一辆拖拉机。 实验班的面试地点，定在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两个面试官，一个是学识渊博的教授，一个是德高望重的院长。 前面进去了几个同学，还没有轮到林小壮，趁这个时间空隙，她不停地在打腹稿。 等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深呼吸几口气，战战兢兢走进去。 林小壮进门，转身轻轻关门，然后走过去向两位老师鞠躬，并主动自报姓名：“两位老师好，我是林小壮。” “好，林小壮同学，请坐。”老院长戴着一副老花镜，一边看手上的成绩单，脸上的表情十分和蔼，“请先自我介绍一下，然后说说，为什么想进实验班？” “我叫林小壮，来自广西柳州，壮族人。首先我声明一下，我的汉语可能有点夹壮，尤其是紧张的时候，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学习成绩。 我想进入实验班，其实目的并不‘单纯’。一半是为了奖学金，让出身贫苦农耕家庭的我，可以更好地生活；一半是为了学习环境，与更优秀的同学和老师相处，让我能更好地在大学里学习。 现在普遍存在这样的现象，很多人上了大学就放松了学业，高考的努力与拼劲已经成为过去式，只想在大学这片新天地，将物质生活过得缤纷多彩。 我没有那个本钱，没有资本放纵，也没有盲目地跟从他们的生活习惯，我只知道，我的人生取决我的态度，我想让优秀变成一种习惯。 如果可以进入实验班，我会更加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即使在大学也不能放松学业，我需要不断充电，继续好好学习，更加充实自我！ 当然了，不仅要学会读书，更要学会做人做事！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妄自菲薄，我会坚定自己的方向，树立正确的三观，努力实现自我的价值！” “嗯，不错，态度很重要。”老教授也看了她的成绩，“我看了，你的笔试成绩很好，高考英语131分，实验班招考英语分数91分。” 高考英语，满分150分，而且今年的题很难，能上130分的人绝对少之又少。 而实验班选拔人才，满分是100分，她也拿到了91分。 “我的听力口语不太好，不然还能拿更高分呢……”林小壮不是谦虚，而是说的是实话，那些分丢的基本都是听力部分。 “哦，为什么呢？”老院长问道。 林小壮回道：“因为我是壮族人，家住在偏远的山村，从小作为留守儿童，那里的教育资源很落后，我是上了初中之后，才开始学26个字母……” 老教授扶了一下眼镜，打量了眼前的女学生，又看了看身边的老院长，不免惊讶道：“这不是从小学开始么？” 第60章 英语 老院长回道：“全国各地，教育没有绝对的普及，资源也是分配不均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的人连吃喝都难，更别说读书写字了。” “嗯，林小壮同学能够走出大山，走到现在确实不容易啊。”老教授的目光慈祥，继续问道，“孩子，那除了我们的国语，你学习英语吃力吗？” “从26个字母到记单词，吃力倒是不吃力，只要足够努力就行。”林小壮从来不觉得记单词有难度，坚持每天早上一边写一边记，“而且我发现，壮语和英语有共同之处。” “哦怎么说？”老院长一听，老花镜下的如炬目光，变得更加亮堂。 林小壮掏出了口袋里的钱，花花绿绿的钱，有五毛五块十块…… “老师你们看，这每一张钱的背面，都有写着我们的壮语。”林小壮说着，还读了出来。 她不仅能读出来，还能有所总结：“我的音标不是学得很好，但是我发现壮语和英语在发音上有一点像，这一点体现在钞票的面额上。 另外，一般人熟练了汉语用句习惯，对于英语的倒装句反倒很不习惯，但是我们壮语习惯了倒装，这一点让我觉得不难学习，甚至倍感亲切。” 学生以钱举例，颇为生动形象。 这在两位老师的意料之外，回过神来，他们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然后，林小壮还举了不少例子，将两门语言的异同之处，生动形象地表达出来。 两位老师听着连连点头，这个小姑娘脑子很机灵，为人很实在，从穿着到言行举止，都透着稳重与实在。 “孩子，你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已经超过教育条件优渥的很多孩子，希望你进了实验班后，更加努力学习！”老院长鼓励道。 “你的英语不错，语文更是不错，写得一手好作文。我看了你的优秀范文，写了关于你的理想，你借用了孔子的一句话，是单纯引用还是心里话呢？”老教授肯定之余，问了一个问题。 “老师你说的应该是那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林小壮在语文课本上学到的，印象最深的便是这句话，她的座右铭除了“态度决定一切”，便是这句话。 “我是很穷，这一点没错。但是我会努力提升内在，修身养性。如果以后有钱了，混出头了，我第一件事想做的就是回到山村，为我的母校古寨小学和大良中学添砖加瓦，为那边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好，希望你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老院长赞赏道。 “好，你先出去，叫下一个同学进来。”老教授说道。 “好的，谢谢。”林小壮走了出去，念下一个同学的名字。 林小壮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了两张熟悉而不友善的面孔，原来也有两个人过了笔试。 但是她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径自一个人离开面试地点，下了楼道，隐约还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 “前面的同学进去面试，也就五分钟左右，怎么林小壮进去了二十分钟？” “唉，就她那个普通话水平，估计跟老师交流都有障碍？” “也是，直到现在我还傻傻分不清楚，到底是广西话出了轨，还是泰国话劈了腿！” “哈哈哈……” 第61章 做选择题 林小壮通过笔试和面试，成功进入了实验班，但是学校广播站的面试还悬着。 其实那天也去了广播站邀请的面试，但是当林小壮做完雷人的自我介绍，并且当场立志当一名播音员。 作为面试官的学姐却友善提醒道：“要不，你的普通话再练练。” 可能是怕打击林小壮，或是抱着惜才的心理，作为面试官的学长又抛出一枝橄榄枝：“要不，你想成为一名编导？” 对于这一次的面试结果，林小壮大概知道自己的普通话在哪个层次，可能比以前好多了，却还是有进步的空间。 毕竟对于播音员的要求本来就高，比普通人说普通话的要求要高。 所以，林小壮退出了面试的教室。 回来的这几天，她除了上课吃饭，就是在考虑这件事还怎么办，在播音员和编导之间怎么做出选择。 学姐学长们还是很温柔贴心的，给了林小壮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后回复是否进广播站工作，只不过是与她最初的选择不太一样。 是该坚持还是放弃？ 后来，林小壮想了很多天，觉得这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小孩子才做简单的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两者都要了。 只要理清了两者的关系，就明白两者不是对立关系。 她暂时成不了播音员，也可以先成为编导，并不与最初的梦想背道而驰。 为此，林小壮去查了不少资料，提前了解一下编导的工作。即使不能直接成为播音员，相信日后还是能做到曲线救国。 毕竟这样也算进入广播站工作，怎么着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想是这么想，但是随着深入了解下去，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编导是电视特有的一项工作和一个职业。它一般是就电视专题节目、纪录片等纪实类电视作品而言的。 大多数学校开设的编导专业也差不多都是为以后的电视媒体培养人才。 编导工作可以分为前中后三个时期。 前期，编导要做的是节目选题，构思并确定拍摄方案，提前做好拍摄准备。 中期，在拍摄当中，编导需要对外联系一切拍摄事宜，对内安排拍摄流程，按照自己构思的脚本指导拍摄。 后期，编导需要审查节目文字稿，向后期人员阐述创作构思和要求，配合出片。最重要的是把握整体节目风格，认真全面的把关检查节目质量，从根本上影响节目的收听率。 简而言之，播音员只需要声情并茂念稿子就行，编导还需要统筹和策划能力。 对于这种能力，林小壮给自己客观打分——零分！不能再多了！不是负分就不错了！ 这不是对着稿子念，必须要有全局观念，做一档子节目得需要花费多少脑细胞，需要接触多少人？需要多强的组织能力？ 对比，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但是，她对自己那点能力没底气。 她早就网上看过，或是道听途说，学校学生会是一个小团体，能映射出一个小社会，什么中国三饭桌上的文化…… 对于编导工作，她没钱没势的，真的能胜任么？ 第62章 挤兑出圈 林小壮考虑了三天，最终进入广播站。 当然，一开始进来不需要统筹全局，她就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人物，不可能一进来就能挑大梁。 这样也正合她意，面对一个新的领域，自然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对于学校的广播站工作，由于学生平时是以上课为主，闲暇的时间相对较少，内容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主要分为早、中、晚三个板块。 基本上就是在三个饭点，广播一些励志正能量的内容。其他时候就是学校组织什么活动，然后会找播音主持的同学去控场。 所以林小壮进来，自然是为爱发电，基本没什么工资可拿，就是偶尔跟着学长学姐搓一顿，去校外的餐厅或农庄聚个餐。 有时候是学长学姐请客吃饭，有时候是大家一起AA制。 AA制虽然是大家一起出钱，整个费用平摊下来不算贵。但是对他们来说不算贵，对林小壮来说还是很贵的。 试想一个吃酸菜酸豆角长大的女孩子，口袋里怎么允许她有闲钱下馆子？ 随着聚餐的次数增加，林小壮缺席的次数也增加。有时候她是以学习忙为借口，有时候是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有时候都没来得及想好什么借口。 往往在交际圈中，存在这样的规律—— 别人第一次叫你，你不去没什么；别人第二次叫你，你又不去也没什么；但是到了第三次，别人就不会叫你了。 林小壮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不去的次数多了，真的就会被“挤兑出圈”了。 当然了，她一直被“挤兑出圈”的边缘徘徊，主要有两大原因—— 一方面是金钱的原因，她没有钱请大家吃东西，也没有钱打扮一下自己，也就是所谓的“笼络人心”； 另一方面是说话的原因，她不会和陌生人交流，不会在饭局上敬酒，更不会说一些场面话，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虽然她的文笔水平不错，但是表达能力不行，由于紧张脸红，扭捏害羞，说话的声音过小，经常表现得词不达意。 于是久而久之，在这样的一个圈子里，她多了一个老实的外号——“老实壮”。 虽然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外号只是一个笑称，但是她是真心拒绝这种外号。 于是在周末和节假日的时候，林小壮选择去校外兼职赚钱，这比在校内的食堂或小卖部勤工俭学要赚得多。 林小壮连夜做好一份简历，在学优网上看中招聘家教那一块，毫不犹豫就投了上去。 没过多久，有了回信。 林小壮要去面试家教的地点，位置是一个高档的小区。 这一天，她像平常一样穿着随意，一件简洁的白体恤，加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整个人散发着干净的气质。 高档小区的女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打开门后，笑脸相迎：“你是林小壮同学对，我在学优网上看到应聘的家教中，一眼相中了你的成绩单和相片，各科成绩都是90+，小姑娘长得也乖巧老实，不错不错！” “谢谢，过奖了。”林小壮谦逊回道。 就回了五个字，短短的五个字。 女主人打扮时髦，修容精致，突然变脸像翻书一样快：“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63章 奚落嘲讽 林小壮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很是局促不安又说了一句：“谢……谢谢，过奖了。”</p> 女主人从香软的沙发上起来，刚在倒茶的手放了下来，捡起茶几上的简历，当着林小壮的面扔出了门：“走！你的普通话带有口音，不能带坏我们家孩子！”</p> “……”林小壮的脸是火辣辣的疼，眼前的大门重重对她关闭。</p> 迎面砸来的简历轻飘飘的，却如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像被异物堵塞了一般。</p> 简历已经飘落了地，这个画面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播放，无休无止。</p> 上一秒明明聊得好好的，下一秒就请她吃了闭门羹。</p> 作为一名家教，连孩子的面儿都没见着，她就因为口音问题被拒了！</p> 林小壮捡起A4纸打印好的简历，很想再次敲开女主人家的门，解释自己普通话可能说得不算超高标准，但是从小到大，各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p> 但是她举起的小手，僵了僵，还是没有勇气敲响这扇门……</p> 现在这社会不是以应试教育为主，不是一味地偏重于考试成绩的提高，而是要全方面地培养孩子的综合能力。</p> 其中口语表达能力很重要，很有可能影响孩子一生。</p> 林小壮指间拽紧的简历，微微松开，然后一边迈腿离开，一边抹平纸上的皱褶。</p> 走出高档小区的大门，保安跟她打了声招呼：“小妹儿，做家教呢，下次还来么？”</p> 林小壮顿了顿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然后她定了定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高档小区，终是坚定道：“还来。”</p> 她还来，前提是回去把普通话练好了再来。</p> 即使失败了第一次，她还会坚持第二次。</p> 即使没了这次的机会，她还会有别的机会。</p> 她不相信，上帝给她关了一扇门，还会把窗户也封死？</p> 林小壮离开了小区附近，并没有搭公交车回学校，而是一个人逛街逛到了社区，然后走进了一家街角书店。</p> 不管是看书还是买书，她都能在这家店里感受到精神的愉悦，于是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p> 到了走的时候，她手里挑好三四本书，抱着过去称斤付款。</p> 没错，这里的书是论斤卖的。</p> 在华灯初上，天黑未黑时，林小壮在橱窗附近排队称书，说巧不巧遇见了路过的几名室友，她们应该是结伴过来逛夜市。</p> 林小壮当作没看到她们，照常付钱，然后把书装进书包走人。</p> 但是她还没走出一条街，就被连人带包拖进拐角巷。</p> 然后，她的书包被强行拽开拉链，稀里哗啦倒出了好几本书，随着从她们嘴里倒出来的还有一地的奚落与嘲讽——</p> “林小壮你可真行哈，居然出来买盗版书，还是称斤卖的？”</p> “你这是买猪肉还是拣白菜呢？哦不，现在猪肉涨价了，她买不起！”</p> “怪不得床头柜那么多书，我说她哪有钱买那么多书装清高呢？感情都是盗版书啊哈哈哈！”</p> “我说呢，有一天我不小心碰掉一本，里面就散架了掉页了，吓得我急忙又塞了回去！敢情不是我的原因，而是盗版书的装订垃圾，纸质垃圾啊！！”</p> </p> 第64章 盗版正版 垃圾垃圾……</p> 书也垃圾，人也垃圾……</p> 林小壮就像被当众鞭I尸一般，被几个室友炮语连诛连番轰炸，从头到脚批得一无是处，仿佛她都不配活在这世上浪费空气……</p> 她也实在是郝颜，抱着双膝窝在墙角，整个头低着头埋进膝盖，恨不得像只鸵鸟把头埋进地底。</p> 她的脸是火辣辣的疼，比起面试家教被女主人甩简历还要疼，又恼又羞……</p>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盗版？</p> 她哪里分得清正版和盗版？</p>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书就能看，只要是文字就能读，哪有那么多正版和山寨的讲究？</p> 当林小壮的世界观被她们揉碎了，正在拼接重组时，她的头发被一股蛮力揪了起来！</p> 然后，耳边充斥着无比恶质的语言——</p> “诶，你们说，我们要是把林小壮买盗版书这事，拍照发到校园贴吧，校方会关注到吗？广播站会不会把她除名啊？”</p> “不，不要……”本来一直不说话的林小壮，此时几乎是本能地呼喊出声，足以证明广播站在她心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p> 然而她越是抗拒，她们就越是兴奋。</p> “哈哈，这个提议相当不错，可以试试！”</p> “嗯试试，反正又不是我们理亏，我们这是在揭发‘罪行’呢！”</p> “就是，谁让她老是看盗版书！”</p> “没错，支持正版，打击盗版！”</p>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给自身贴上“正义”的标签，美其名曰对自己的同学揭发“罪行”。</p> 然后，她们掏出外壳精美可爱的手机，打开了照相机，用高清的像素对着林小壮拍，对着地上散落并毁坏的书籍拍。</p> 咔嚓咔嚓……</p> 也不知她们拍了多久，说了多少恶毒的话。</p> 林小壮抱膝窝在墙角，埋头痛哭了很久很久。</p> 久久不能释怀，同时她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p> 那时候还读小学，不仅林小壮很穷，她所有同学都穷。</p> 有一次，班主任让班上的每个同学交25块钱，为了买一本新华字典，页数最多，内容最全的一本。</p> 即使只要25块钱，都不是每个同学都买得起，因为山村里的家长觉得贵，并且觉得这个东西没必要买。</p> 林小壮当时花了压岁钱的一大半，才买到这样的一本新华字典。</p> 买回来的时候，真的是很厚的一本，比起市面上的小本字典，内容确实很多，而且无比详细。</p> 当她从头到尾翻开，小手翻到最后一页，只见最后的封面页，看到落款处写着75.00元。</p> 那时候，林小壮就很疑惑，还问年轻的班主任：“老师，这个这么贵，我的钱不够吧？”</p> 年轻的班主任撑了撑眼镜架，没有直视学生的眼睛，只是笑了笑道：“讲价的，讲价的……”</p> 当时年纪小不懂，如今才明白过来。</p> 其实，这哪里是讲价讲来的，正版的书籍不可能这么打折，五折不到，打骨折啊！</p> 也是到了如今，林小壮更加明白，年轻班主任有多么良苦用心。</p> 当穷人付不起这个价钱，除了买盗版又能做什么呢？</p> 书籍是有价的，教育是无价的。</p> 知识更是无价的。</p> 对于正版和盗版，本文作者认为——</p> 有能力支持正版，这自然是好。</p> 没能力看盗版书，也无可厚非。</p> 不经他人苦，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来绑架别人。</p> 那些打着正义的旗号做坏事，才是真正长了一副丑恶嘴脸！</p> PS:林小壮同学会努力的，以后会订阅正版书，也会自己写书哒！</p> </p> 第65章 校园霸凌 原本以为只是小孩之间的打闹，不过是口头上的威胁而已，事情过去了就没什么了。</p> 没想到她们真的付出行动，将照片配文发到校园贴吧。</p> 而且她们每个人都注册有号，一个人负责发帖出来，其他人开始带头评论“打击盗版，支持正版”之类的话语。</p> 一时间，引起很多人跟风，很快刮成了龙卷风！</p> 帖子经过一热再热，越来越多人围观。</p> 事件经过发酵之后，开始有人扒里面的主人公，哪个学校那个专业哪个班级……于是，林小壮所有的信息都被扒了出来。</p> 不论是上课还是吃饭，她都感觉到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在戳自己的脊梁骨。</p> 林小壮不擅长用电子产品，对于手机的简单应用，也仅仅限于日常用法。</p> 对于微博啊贴吧什么的，她实在是不怎么熟悉。</p> 所以，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她才在校园舆论之中，后知后觉到自己被挂了上去！</p> 等到她亲自去“吃瓜”的时候，几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木已成舟，覆水难收。</p> 几万人的围观，几千人的评论。</p> 林小壮后知后觉地翻看，越翻越觉得全身焦灼，由内而外的火辣辣，尤其是脸皮这一块，滚烫得如同火山喷发！</p> 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遭到了校园霸凌，成为全校热议的“女主角”。</p> 在实验班上课，她尽量专心致志，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p> 在宿舍里生活，她已经完全被孤立，时不时还被落井下石，还能听到奚落之声。</p> 脸上装作满不在乎，她心里还是会难受，也会成夜成夜的失眠。</p> 这段日子过得糟糕，但归根到底，不管是脸皮薄还是眼泪多，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p> 林小壮生气羞愤之余去了图书馆，借阅了很多很多书来看，终于冷静下来。</p> 对于心中的愤懑与疑惑，她选择到书里去寻找答案。</p> 她很感激小学班主任，再一次想起他的话——</p> 一个人如果不读书，那么他的三观是身边人给的；一个人学会读书与思考，三观才是自己给自己的。</p> 林小壮的世界观是被揉碎了没错，但也绝不是那几个室友强加给她的三观，说什么看盗版书垃圾，人也垃圾。</p> 她们自以为是的优越感，站在道德制高点，带着所谓的“正义”指指点点，初衷根本不是伸张正义，不过是为了羞辱和伤害同学。</p> 就因为这样的同学不合群，于是她们看不惯她，看不惯就为难她，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把别人不堪的一面用来衬托自己身上的优越。</p> 恶心！</p> 真的是太恶心了！</p> 如果看盗版书是她的错，那么她会公开道歉；如果买盗版书不是她的错，那么她要学会保护自己。</p> 所以，她去到了法律那一栏，查阅了相当多的书籍。</p> 站在满是法律书籍的书架前，她主要查阅和记录两个问题：一、买盗版书犯法吗？二、卖盗版书犯法吗？</p> </p> 第66章 指桑骂槐 林小壮一边查阅法律书籍，一边认真记录笔记，关于出处在哪本书上，第几页第几章第几条……白纸黑字，权威所在。</p> 她都写的得明明白白，略不含糊。</p> 关于心中的疑惑，她也得到了答案。</p> 一、买盗版书犯法吗？</p> 如果购买盗版书自己，从民事责任的角度来讲，这种情况并不侵权，也可以说是不违法。</p> 购买是接触行为，是享用行为，复制发行等是使用行为，著作权法只规范对作品的使用行为，接触和享用并不受著作权的控制。</p> 其他法律也没有对这种行为进行规制，因此购买盗版书并不违法。</p> 二、卖盗版书犯罪吗？</p> 盗版是指在未经版权所有人同意或授权的情况下，对其复制的作品、出版物等进行由新制造商制造完全一致的复制品、再分发的行为。</p> 在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此行为被定义为侵犯知识产权的违法行为，甚至构成犯罪，会受到所在国家的处罚。</p> 这种行为是犯法的，不仅犯法，情节严重的甚至可能构成犯罪。</p> 林小壮心中豁然开朗，看盗版书并不违法，但是，她也没有一味地撇清责任。</p> 因为从长远角度来看，看盗版书不利于保护作者的权利，以及社会文明的发展。</p> 而且，盗版书是假冒伪劣产品，它以低廉的价格，较大的折扣或回扣，以及非法的经营手段，严重地冲击了优秀书刊的合法经营，扰乱了书刊市场的秩序。</p> 林小壮整理了很多资料，写了一篇字数不小的小作文，然后去到校方那里告状，要求把那个帖子撤下来，并且扒出始作俑者的大号，告她们侵犯她的隐私权和肖像权。</p> 在这过程中，林小壮的态度很好，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表示自己会努力学习和赚钱，以后也会订阅和购买正版书籍。</p> 校方答应林小壮处理好这件事，并且希望她的学习和生活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不能因为同学关系而造成身心不健康。</p> 林小壮表示自己的心理素质强大，不会因此落下课业，更不会造成过大压力。</p> 宿舍里，几个室友还不知道今天林小壮今天做了什么事，还沉浸在这种揭示“罪行”所带来的正义感和满足感之中。</p> 从校领导办公室回来的当晚，林小壮一个人回宿舍，又发生了另一件事。</p> 她用钥匙开门进去，刚一进门，就被众人齐刷刷投来异样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又聚在一起高谈阔论。</p> “哎，你们最近看到一个新闻了嘛，一个小女孩因为穿了山寨的Lolita裙，被自称是Lo娘的两个女生当街拦下辱骂！”</p> “哈哈，骂得好！这样的人要是被我遇见了，我见一次骂一次！”</p> “同样地，要是谁穿汉服，敢穿山寨货的，我见一次打一次！”</p> 本来自尊心很强，心思又很敏感的林小壮，自然从这些话语和眼神之中明白了——</p> 这群人是在跟她玩指桑骂槐呢？</p> 这个新闻是真实案例，穿山寨被骂的小女孩……</p> </p> 第67章 山寨汉服 对于她们讨论的新闻内容，林小壮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p> 说的是一个小女孩因为穿了山寨的Lolita裙，被自成是Lo娘的两个女生当街拦下辱骂。</p> 小女孩本来和朋友开开心心逛着街，当街硬是被两个Lo娘逼到角落，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辱骂加威胁。</p> 这件事引发了网友不小的争议。</p> 由于部分人的存在，导致这种小众圈子散发着一股恶臭味，不仅是在Lo圈，还有汉服圈和旗袍圈，同样都充满了戾气！</p> 不少人发现，这些小众圈子存有鄙视链，并且会将入圈的人划分等级。</p> 一些自称是“高阶段”的爱好者，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优越感，总喜欢以一种高姿态的眼光睥睨众生，言语上挖苦讽刺，甚至辱骂别人，丝毫没有彰显出来“小众文化”的素质。</p> 林小壮本来打算充耳不闻，但是这回却做不到熟视无睹，因为她的衣柜被翻开了，然后一套汉服被剪得稀碎！</p> 一套又美又仙的汉服，她还没舍得在诗辞交流大会前穿，一直好好保存在柜子里，没想到竟然遭到了她们的毒手！</p> 林小壮进门后，连书包都没有放下来，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双手都捧不起一地的碎布料，质问道：“这是你们做的？！”</p> 几个室友本来在聊天，还在对新闻里的女孩评头论足，发表自己“正义”的观点，这时候从座位站起来。</p> 她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将林小壮团团围了过来。</p> “是我们做的又怎样？林小壮你还真是不吃教训啊！”</p> “就是，你这一柜子的盗版书，你这一身的地摊货，居然死性不改，还敢买山寨汉服啊？”</p> “胆子是原来越肥了，居然还敢变本加厉，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长记性啊？”</p> “我……”林小壮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p> 还没等她反驳回来，她们仗着人多嘴杂，七嘴八舌继续说一堆难听的话——</p> “你什么你！乡下来的土包子，果然上不得台面，扶不上墙的烂泥！”</p> “趁早退圈吧！别侮辱汉服了好么！”</p> “就是，不然我们真怕忍不住，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p> 林小壮细瘦的手指拽紧拳头，指甲都陷进掌心生疼，又清醒又愤怒，又生气又心疼！</p> “你都‘出名’了，还不知收敛？”</p>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这头猪啊是真的壮！继续曝光你，红到发黑好不好？”</p> “哈哈，人如其名，哦不，林小壮你干脆改名得了，叫——猪大壮！”</p> 听到了太多侮辱性的词语，林小壮一手抱着汉服碎布，一手撩开了肩上的书包，双目仅仅盯着她们每个人的脸。</p> 她这回是真生气了，不让她们付出代价都哄不好的那种！</p> 她不是红了脸，而是红了眼：“这是明眸学姐借我的衣服，你们凭什么翻我的衣柜，裁她的衣服？！”</p> 一听这话，她们本来气势汹汹要上来，指着林小壮的鼻子开骂，这时候面面相觑，不由地后退了几步……</p> </p> 第68章 倒打一耙！ 几个室友不免有些愣住，她们将汉服从衣柜里翻出来，还以为又是林小壮的垃圾货，拿起剪刀就给剪了！</p> 没人想到这套汉服是明眸学姐的！</p> 那个在学生会是副会长，在广播站是站长的学姐，人美声甜，颇有人气！</p> 个别胆小的室友，躲在后面怯声道：“……剪错了，怎么办？”</p> “慌，慌什么！”其他室友心虚得很，但是面上却仍要保持冷静。</p> 室友之中，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每个人都看不惯林小壮，但是一旦有人孤立了林小壮，其他人不想被人孤立，也会主动抱团抱大腿，最后一起加入欺负别人的队伍中。</p> 不管是主动欺负别人，还是被动欺负别人，这样的人在林小壮眼里都不是什么好鸟，不是主犯也是从犯！</p> “道歉，赔钱。”</p> 林小壮看着几个后缩的室友，唇缝里挤出了四个字。</p> 魏莉被众人推上来，回头望了其他人一眼，然后对林小壮说道：“衣服在你手里，剪刀在你脚边，大家拍照，保留证据，这样根本没人证明是我们做的，反而是林小壮偷偷剪了学姐的衣服！”</p> 话音一落，又是一顿咔嚓咔嚓，相机的灯光一阵狂闪……</p> 拍完之后，她们还先下手为强，又发到了校园网站上。</p> 这样吃瓜群众对于所谓的“真相”，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认知。</p> 完了她们还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全然一副故意挑衅的模样！</p> “林小壮，恭喜你，又翻红了！”</p> “这可是你自己作的，看盗版书不算，还因为嫉妒心剪了明眸学姐的衣服！”</p> “林小壮你退学吧，以后别想在我们大学混了，已经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p> 林小壮恶狠狠盯着她们，一张嘴比一张嘴能说会道，一张比一张脸无限丑恶！</p> 无耻！</p> 真的是太无耻了！</p> 林小壮都快气炸了，忍不住冷笑道：“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居然还敢拍照留‘证据’，这倒打一耙得可真是漂亮！”</p> 反正有图有文有真相，她们只需要在背后做键盘侠就可以，任凭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翻不出什么水花！</p> “倒打一耙又怎样，我们还想打你呢！”</p> “打你打得满地找牙，看你怎么出门见人！”</p> “对了，是不是还想去医院验伤，想告发我们，但是你有那个本钱验伤么？有钱请律师么？谁愿意给你一个穷鬼打官司？”</p> 愤怒指数直线上升，再忍，肾就该裂开了！</p> 很好，留她们不得了！</p> 她们自己作死，可怪不得她了！</p> 林小壮忍无可忍，忍不住咆哮道：“你们这群恶心的人啊，简直比厕所里的蛆还恶心！！”</p> “林小壮，还敢顶嘴了，再说一遍试试？”魏莉撩起袖子上来，就要开始揍林小壮。</p> 林小壮把汉服碎布放过一边，瞧着对方要动手的样子，也握紧了两只拳头，丝毫不示弱道：“来啊！”</p> 她们很少看见林小壮发狠，原来一个好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还是挺可怕的。</p> 林小壮看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没在怕的，反而催促：“倒是过来啊！轮流上，还是一起上？”</p> 看看，到底是五打一光荣，还是一打五光荣？！</p> </p> 第69章 闹剧落幕 实际上，林小壮不见得一个人能打得过她们五个人，但是她的气势很足，由内而外的发狠，让人看了挺发怵。</p> 给人不太好惹的那种感觉，一下子从三好生变成了小太妹！</p> 反差之大，令人咋舌！</p> 她们以为她是软柿子，错了，她是带刺的小刺猬！</p> 你不招惹我，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但是你别想拿捏我！</p> 一旦你突破我的底线，过了安全距离，刺猬也是会扎人的！</p> 看着林小壮摆足了架势，她们反而不敢上前，但是嘴巴还是没放干净。</p> “我们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好心提醒你，让你懂得支持正版，尊重传统文化！”</p> “有你们这么开玩笑的么？有你们这么提醒人的么？”林小壮只知道，能戳人痛处的玩笑，可从来都不是玩笑。</p> 而且不求委婉提醒，就不能好好正面提醒，非得用这么伤人的方式么？</p> “关键是你皮厚啊，不这么提醒你，你不长教训啊！”</p> “你可是猪皮，多壮实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那种！”</p> “够了，刀子不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觉得疼是不是？”林小壮之前一再忍让，没想到越是忍让，对方越是得寸进尺。</p> “好啦好啦，我们洗洗睡睡吧，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个别胆小的室友，还是挺害怕这架打起来的。</p> 林小壮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要面子，她们不能不要面子。</p> 不论是1打5还是5打1，这事要是传出去，都是对她们的名声不利，还会说她们寝室内部分裂，欺负弱小。</p> 然而胆子大的室友，却依旧不收敛，甚至还威胁道：“这里是学校宿舍，走廊就有摄像头，我们是不敢对你怎样，哪天你一个人走夜路试试？”</p> 林小壮不以为意，突然笑了一笑：“很好。”</p> 其他室友看不懂这抹笑，还以为她虚张声势，讥讽道：“呵，你笑什么？”</p> “不道歉？不赔钱？反倒还玩起威胁是吧？”林小壮的笑意更深了，皮肤随着在学校待久了，逐渐由黑变白，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难得透出一抹腹黑狡黠。</p> “我们又没错，道什么歉？”</p> “对啊，又不是我们做的，赔什么钱？”</p> 只要她们一口咬定，这事是林小壮做的，就没人知道真正的真相。</p> 林小壮低头蹲下，收拾地上的衣服和剪刀，拿起背包打算去图书馆过夜。</p> “看吧，她那个怂包，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p> “就是，剪衣服还便宜她了，要不，我们把她这一柜子的书烧了？”</p> “烧了多可惜，这么多书还挺重呢，当破烂卖了还能买几杯奶茶呢！”</p> 甩门走出去，但还没走远，林小壮亲耳听到她们“恶毒”的计划。真搞笑，口口声声说她买盗版书，她们居然还想当破烂卖了？</p> 她买的书是一斤好几块钱呢，她们想当一斤几毛钱的破烂卖掉？</p> 好。</p> 很好。</p> 她们自己作死，可怪不得她了！</p> 林小壮掏出了包里的手机，终于按下了录音的终止键。</p> 这一场闹剧，早该落幕了！</p> </p> 第70章 善良锋芒 林小壮第一时间将录音保存，然后发给明眸学姐，显示成功发送之后，她再一次推门而入。 “你们再碰我的书试试？” 林小壮就算是卖了或捐了，也绝不便宜她们这群人。 偏偏魏莉不听，还抽出了一本书，还以为纸张书页和以前一样会轻易散架掉落，嘲讽道：“哟，没想到，这本盗版书的质量还挺好！” 说着，她手上多用了几分力，在订装线没坏的情况下，直接就撕掉了书页，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抛撒！ 洋洋洒洒，好不嚣张！ “你，你们……欺人太甚！” 林小壮再也无法容忍，她已经不看盗版书，更加努力，勤工俭学，省吃俭用。 那是她从作者的官方微博链接买的正版书，上面还有作者的亲笔签名，平时她看书的时候，连折页都舍不得，没想到却被魏莉她们给撕了！ 她撂下肩上的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上去，落在地上的纸张，再度纷飞四起。 纷飞飘落的纸张之下，她与她们扭打成一团…… 当晚，校园贴。 又一个“打假”帖子掀起狂风热浪，然后，又是一个“打架”帖子推波助澜！ 上一次是盗版书事件，这一次是山寨汉服事件。 发帖人是同一个账号，被曝光的“女主角”也是同一人。 看盗版书就算了，还穿山寨汉服，被揭穿之后还敢打人？ 这就是不认识林小壮的人，看了帖子之后，内心发出的疑问和鄙视。 于是舆论之下，所有的矛头再一次指向林小壮，评论区非常热闹，难听的话数不胜数—— 【活捉一只穿山甲】 【穿山甲出门必被车撞】 【放学别走，组团打假，有没有一起上车的？】 【放学别走，组队打架，有没有一起上车的？】 【校方领导还不管管啊？任由这种歪风邪气滋生？】 【就是，开除穿山甲同学，免得影响我们学校校风！】 …… 就在第二天上午，校方出面处理了。 先是关于盗版书的帖子被删除了，再是关于山寨汉服的帖子被删除了，与此同时，爆出了一段惊世骇俗的录音。 也就是林小壮在宿舍录下的那一段。 与此同时，林小壮还发出自己的帖子，承认并道歉，由于自己年少无知，看盗版书确实不对。 但是汉服事件并非如此，被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与此同时，她在贴上直接指明自己的室友，并且配文——刀子不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觉得疼？让你们也曝光在舆论下试试！ 顿时，打脸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所谓的“打假”事件是假的，因为明眸学姐的汉服是真的。 她们不仅裁了明眸学姐的衣服，还恶意栽赃给林小壮同学，之前収到的所有路人缘，现在全部如数吐了出来。 原来打着“正义”旗号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恶人！ 舆论之下，风向变了。 这一次，很多人站在林小壮这一边—— 【林小壮同学好样的，敢于知错认错改错！】 【不论是1V5，还是5V1，都是林小壮光荣，就该这么硬气！】 【上一次盗版书事件，我就在观望，觉得楼主做得不对，提醒同学看正版盗版书籍，你可以选择委婉或当面说，何必挂上公共平台伤人？】 【这事搁我身上，我也忍不了】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没错，对校园霸凌说NO！】 【鲁迅先生也说过，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不得不说，录音这事干得漂亮，我们要懂得保护自己】 【愿我们每一个人的善良带有锋芒】 …… PS:穿山甲，是指明知道山寨服装，还依然穿着的人。 抵制穿山甲，本意是好的，目的保护原创。 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本文中不能断章取义。 第71章 小众文化 愿我们每一个人的善良都带有锋芒。 林小壮看到支持的众多评论中，这一句话最为触动内心，真的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一开始，她的确是不太懂使用电子产品，不会用手机逛微博贴等网络之地。 但是不会可以学，任何技能都可以学，她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并且在她学会了之后，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做人，不能因为受到了一次欺负，接下来就永远受人欺负。在隐忍的同时，要学会反抗。 当然了，反抗也不能盲目冲动，要学会用理性的方法。 这样既能惩治坏人，又能很好保护自己。 由于那一段录音的曝光，校方发出官方帖子，表示处分林小壮的那几名室友，并且告诫其他同学，要友善和睦相处。 在学校学习不是混I黑I社会，不能拉帮结派欺负其他同学。 网络也并非法外之地，不能扭曲事实网暴他人，否则终将自食恶果，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买单。 都是上了大学的人，基本上都过了法定年龄的十八岁，要是真的做错了事情，错得离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可是到了可以坐牢的年纪，不再享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权益。 校方撤掉了魏莉等人的帖子，却保留并置顶林小壮的帖子。 除了录音之外，她还写了新文。 关于正版盗版，持以辩证看法。 在她的观点之中，不管是书籍、汉服和旗袍，还是其他商业产品，都会涉及到社会知识产权的保护。 既然看盗版书不违法，那么，穿山寨汉服违法吗？ 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外面的大街上，人们经常听到身边的人这么讨论—— ——今天我看到几个穿汉服的小姐姐，又美又仙~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可是我不敢穿啊！ ——为什么？ ——万一穿到山寨货，我怕当街被打！ 相信很多汉服爱好者，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顾虑，因为害怕穿到山寨货而不敢穿。 于是平日里，他们只敢在大街上或是手机里看别人穿汉服，发视频。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肯定需要人们支持正版汉服，有利于保护传统文化与知识产权。 但是，从这件事的另一面来看待问题，这很大程度阻止了汉服文化的传播，也就只能沦落为如今的“小众文化”。 偏偏这小众的圈子又存在鄙视链，所以，会让更多想入圈的人望而却步。 因为有人穿山寨的汉服，被“资深者”辱骂是对传统文化的不尊重，但是所谓的“资深者”在辱骂别人之前，却没考虑到其他原由。 比如，别人刚刚入汉服坑，只是单纯喜欢汉服，并不知道正版和山寨之分，更没顾虑到什么牌子货。 再如，别人觉得如今社会多元化，具有包容性，身上穿的是传统汉服，还是具备汉元素的改良版服装，并不重要。 可能自认为“资深”的部分爱好者，无法理解其他人的做法和想法，但是可以沟通交流，加以善意的谎言提醒，而没有资格去评判和辱骂，乃至当街殴打他们！ 第72章 明眸善睐 小众圈子的一部分人，喜欢把“文化”挂在嘴边，衣着看上去高尚而体面，头顶的一件饰品都抵得过别人的全身家当。 然而正是这些以文化之名的人，若是真的让他们说出汉服文化是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阻止山寨衣服的传播有什么用，根本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是有病不自医，不如由内而外提升自己。 一旦个人提升了自我，身上便会体现素质与涵养，便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辱骂、殴打他人，而是会以另一种文明和谐的方式宣扬文化。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文化的形成与传播不也是如此？ 小众圈子，说得好听一点是圈地自萌，说得难听一点是闭关锁国。 小众圈子本来就有壁垒需要去突破，小众文化想要成为大众文化，使得汉服在中国乃至全世界流行起来，这是需要大部分的文化人，具有一颗善良而包容的心，欢迎祖国同胞进入大家庭，而不是让跃跃欲试的人敬而远之。 校园贴上，林小壮挂出的帖子，写下几百字的文章，简单表达自己的观点，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与沉思…… …… 关于盗版书籍和山寨汉服，前后两件事情闹开之后，林小壮没有再住在原来的宿舍，因为明眸学姐说她的宿舍正好有空缺。 于是，林小壮毫不犹豫跟学校申请，然后搬进学姐所住的宿舍。 有时候我们得承认，这个社会上有恶人，但是也会有好人。 正如林小壮遇到的明眸学姐，人美声甜，为人和善，在学校里具有很高的人气，深受师生欢迎。 而且人如其名，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在“山寨汉服”被人裁剪的那晚，明眸学姐第一个收到林小壮的录音，并没有怪林小壮没有保护好她的汉服，而是支持她将那些作恶的同学曝光出来。 事后，明眸学姐反复听了录音，又看了林小壮写的文章，毫不吝啬地竖起拇指：“林小壮同学，能文能武，是个狠人啊！” “学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林小壮不好意思道。在她的心中，明眸学姐才是格局大、胸襟大的才女，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明眸学姐莞尔一笑，认真拍拍林小壮的肩膀：“真的，你给所有人树立了榜样，愿我们的善良带有锋芒。” “嗯。”林小壮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的确，这件事不仅是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还对千千万万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产生了影响。 这件事不仅在学校里传扬，甚至已经传到了社会新闻。 甚至还有记者想要采访当事人林小壮，但是却一一被林小壮拒绝了，因为她不想靠这种热度成为网红。 而且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全都客观写了出来，没必要再进一步夸大化。 因此，明眸学姐更加欣赏林小壮。 在这个繁华而利欲熏心的社会，一个人家底穷，还能保持本心，着实不容易。 林小壮没有选择走捷径，而是选择继续一步一个脚印，在原来的生活轨迹上踏踏实实走下去。 …… 这一天，广播站。 明眸学姐急忙打电话叫来林小壮，跟她说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可能从此改变她今后的命运…… 第73章 广告配音 明眸学姐急忙打来电话，嗓音有些不正常，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壮，你过来救一下场……” 林小壮不知道要救什么场，但是明眸学姐有需要的地方，她立马在图书馆放下手中的书，然后以百米速度冲向广播站。 林小壮气喘吁吁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学，学姐，怎么了？” 在林小壮喘气的时候，明眸戴着蓝色口罩，说道：“这儿有一个银行联合学校拍的广告片，本来是我的任务，我感冒了，嗓子不行，叫来替我的其他人，台词背得疙疙瘩瘩，不停地NG，我实在找不着人，只能把你找来了。” 林小壮听明白了，知道她不是学姐第一个找替补的人，但是她很珍惜每一个工作的机会。 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想答应，心里却还有别的顾虑，因为帮忙不能帮倒忙。 稍微想了下，她实话实说：“学姐，跟你讲个事，我上次考普通话，也就85分而已……” 普通话考85分是一个什么概念？ 从80到87分是二级乙等的水平范围，还远远达不到播音配音的水准，一般要求一级乙等或以上。 明眸心中有数，转而又说道：“小壮，你别紧张，我跟你说啊，二级乙等达到了教师的普通话要求。当然了，语文老师除外……” 林小壮承认，前一句刚刚有被安慰到，但是后一句又扎心了。 明眸戴着医用口罩，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不过，你的普通话是在几个月前考的了？现在肯定又进步了，你可以的，去试试！” 既然学姐都这么说了，林小壮就算没有底气，也要试一试才行：“那……我试试。” 明眸在林小壮答应之后，悬着的心并没有落下来，反而表现得更加紧张。 因为前面找来的几个替补人员，都是广播站的同学或学妹，她们本来有语言优势，又有一定的经验。 可是她们都不行，被配音导演说换人。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工作排得太多，一个个女学生吃不消，导演都连连挠头，都扬言说要换一个学校拍摄，后期再去找别人配音。 其实也不能怪她们业务不精，而是因为时间太紧，压力太大，光是背台词都要花时间，更何况还要去调动情绪，在紧绷而又自然的状态下具备运用普通话语音、词汇和语法的能力。 林小壮别的能力可能还有欠缺，但是抗压能力没得说，所以明眸把她找了过来。 在林小壮上场之前，明眸想到了一件事，说道：“小壮，还记得山寨汉服那件事，就跟你录音的那个片段，相像那个情境，你在里面的那个情绪饱满，满腔正气，对了，记得把愤怒的一面去掉，把激情的一面留下！” “啊……哦……”林小壮听得半懂不懂，继续抓紧时间背词。 这时候导演走过来，给她们下最后的通牒：“找了这么多个学生还是不行，这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不行的话，我们就去找别的学校的人了！” NG:没有通过，重新再拍。 第74章 考普通话 明眸戴着口罩，急忙鞠躬道歉：“导演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就最后一次机会，我们一定可以把这个宣传片录好的。” 说完，她拍了拍林小壮的肩膀，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出去。 导演介绍说：“新来的同学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李老师，他配男声部分，你配女声部分。” “哦，李老师好。”林小壮走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专业的配音老师，李老师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但是声音非常年轻，有质量感，而且具有辨识度。 到了开录的时候，林小壮几乎本能的脸红发烫，心里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她又默念墨菲定律，越是担心出问题，就一定会出问题。 于是她摒除所有的杂念，想象自己每天早上在校园的一角，一个人对着大树练习普通话。 于是就这么开始配了，反正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不是想着在李老师面前班门弄斧，而是直接把李老师想象成一棵大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程竟然没有一次NG，准确无误地配完了音。 不论是词句还是情感，每一处都声张有力，情绪饱激昂得恰到好处。 明眸大大松了一口气，让本校把握住这次机会。 这是一个银行的宣传片，选址便是在某所高校，在这里成功配音了，也是对学校的一个宣传。 “这小姑娘不错，是个好苗子啊。”李老师对林小壮不吝夸奖，毕竟，刚才那么多个女孩子都没能撑下来。 林小壮憨憨一笑，红着小脸，不敢说出实情。 事后，简单交流几句，相互留了电话。 林小壮的小破手机里，这些年除了家人、同学和老师的联系方式，第一次存进了配音界的导演和老师。 配完这个宣传片之后，林小壮回归到正常生活。 在这个宣传片在学校播放的时候，同学们并不知道这是林小壮的声音，还以为是广播站里的某个学姐的声音，但是听着又不知道是哪个学姐。 所以他们猜测，也有可能是请的外援，是校外的其他配音老师。 因为林小壮每一天说的最多的话，都是早上面对学校的某棵大树，其他时候她很少跟同学们说话。 所以除了广播站的几个人之外，根本就不知道是林小壮配的音。 林小壮也没有因此骄傲自满，洋洋得意，而是继续苦练她的普通话。 第一次拿到了85分，然后她再次报考，第二次拿下了88分。 虽然分数提升的不是很大，但是这是一个分水岭。 因为80分到87分，是二级乙等。而从87分到92分，是二级甲等。 也就是说，她的普通话水平又上升了，已经到了一个可以教语文科的水平。 林小壮并没有就此沾沾自信，而是寒来暑往，每天坚持到大树那里打卡签到。 终于，她普通话考上了93分，达到了一级乙等的水平。 也就是说，除了国家级和省级广播电台、电视台的播音员，她已经满足在其他广播电台、电视台的播音员，节目主持人的普通话要求。 然而还得明白一件事，并不是一个人满足了条件，便能够有这种工作的机会。 充其量，你只是有一个敲门砖而已。 作者书外话： 作者只是一个爱好配音的业余爱好者，平时玩玩[配音秀]而已。接下来写的很多内容，是作者为了写这本书，买书看书，网上查资料，取材于国内优秀的配音演员们的经历…… 第75章 介绍工作 即使拿到了一级乙等的普通话证书，林小壮还是没能进入广播站播音。不过这没什么，她并没有心里不平衡，而是继续兢兢业业做好编导工作。</p> 因为招进广播站的同学，普通话分数比她高的大有人在。</p> 她没有怪明眸学姐没有安排她去播音，反而感激学姐提供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让她接触并胜任编导的工作，让她穿仙美的汉服去参加诗辞交流大会，还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配音是什么感觉……</p> 第一次跟一个专业的配音老师完成一个作品，这种成就感在她的人生经历中是前所未有、无法忘怀的。</p> 就像是小时候，吃到的第一颗糖果，舌头感受到了宠爱，心里头更是甜坏了。</p> 话说，林小壮的普通话水平上来之后，没能在校广播站播音，但是对于大学期间的兼职工作，还是有很大帮助的。</p> 她能由内而外的自信从容，更好地胜任家教的工作，促销员的工作，还能线上教老外学汉语……</p> 目前为止，她的人生不说开了挂，只是说，比其他同学稍微励志了些。</p> 她相信，努力不一定会有收获，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收获。</p> 林小壮每天睁眼醒来，要做的三件事就是——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赚钱！</p> 大一开始，她是靠银行贷款和父母负担学费和生活费。到了大二大三的时候，生活费不用家里负担了，但是学费贷款还是要背的。</p> 因为她一个穷学生，光是靠这点兼职，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还不能发家致富。</p> 而且兼职的机会是不稳定的，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兼职。</p> 既然答应了家里不要生活费，那么她就要更加努力去挣钱。</p> 如果想要生活过的好一点，想花钱了，就要努力去挣，挣不着就得饿肚子，只能喝一口西北风，咽着唾沫继续扛下去。</p> 就在林小壮为兼职奔波，有一天接到了一个电话。</p> “喂，你好。”</p> 对方似乎在辨别她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壮……元，真是你啊！”</p> “你是……舟权？”林小壮很擅长听声辨人，即使文理科分班之后没见过，高考之后也没见过，上大学后更没见过，但是她还是能听出了那个男孩的声音。</p>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电话里按捺不住欣喜的声音，然后又传来激动的声音，“那个银行宣传片，我在银行看到了，我感觉是你的声音，没想到真的是你啊！”</p> 对方激动得重复了两遍。</p> 林小壮也是没想到，同所大学的同学都没听出来，几年不见的舟权居然听出来了。</p> 不知怎的，她居然有种与人分享喜悦的奇妙感觉……</p> “小壮元，我……”</p> “有话不妨直说。”</p> 林小壮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很多时候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人和事身上，但是现在，她的心情很不错。</p> “我想给你介绍个不算是工作的工作……”</p> 林小壮很珍惜每一个工作的机会，觉得这是生活给予的恩赐，但是什么叫做不算工作的工作？</p> 她迟疑片刻，提出了疑问：“不算工作，这怎么说？”</p> </p> 第76章 轴女直男 “不算工作，怎么说呢？”</p>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电话里说道：“你能不能抽出个时间，给我一个朋友的样片配音？”</p> “配音？”林小壮的眼睛亮了，一下子来了兴趣，“关于什么内容？”</p> “就是一个地方特色，算是美食类的节目，当然了，也会结合当地的风景地势，其实跟你上次配的银行宣传片也差不多。我记得宣传片里有你们学校的风景，有桂林市的山水甲天下，那张银行卡上印有一座象鼻山……”</p> 上次配的是一个银行宣传片，这次是一期美食类视频，跨度挺大，但是可以接受。</p> “那你们是想宣传什么，螺蛳粉还是桂林米粉？”林小壮想到这两样特产，比较出名的。</p> “呃，是金桔……”舟权如实说道。</p> “金桔啊……”林馥想到山清水秀的连绵山脉，山上种有无数的金桔树，长势茂盛的绿油油的叶子，枝头挂着金灿灿的果实。</p> 光是在她想象就无比憧憬的时候，舟权说了接下来的话：“我那个朋友说，只是试一下，至于这个节目能不能播，什么时候播，都还是未知数，录得差不多就行了，不必死磕……”</p> 还没等对方说完他的顾虑，林小壮就打住他说道：“天太冷了，我不去了。”</p> 舟权：“……”</p> 他都还没说在哪里录，她就说天太冷了不去，是几个意思？</p> 在电话的那头默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那你就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p> 林小壮：“……”</p> 这人怕不是个直男哦？</p> 把所有的衣服穿上是什么鬼？</p> 把夏天和冬天的衣服全部穿在身上，不显得滑稽么？</p> 陷入一阵无语之中，对方的声音又传来：“你不用过来，我们去找你。”</p> 林小壮：“……”</p> 她说天太冷，不去了，这衣服和路程是重点么？</p> 分明就是因为他说“试一下”、“差不多”、“不必死磕”这次词语惹恼了她。</p> 她不论从事哪行工作，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干一行做好一行，更何况是她最爱的配音呢？</p> 怎么可能差不多就行了，她如果答应了人家做事，那么就必须把这事做好。</p> 否则她的内心过不了自己那一关。</p> 至于节目播不播，收视率和收听率好不好，只要到了她的手里，她就一定要把它做好。</p> 哪怕只有几句话的台词，她也要准备好。</p> 然而舟权那个家伙，那么敷衍和随便，是来折磨还是侮辱她的？</p> 林小壮这么想着，对着电话说道：“既然你们这么随便，那么就随便去找别人吧，再见。”</p> 对于一个他们自己都不认真对待的节目，林小壮又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多去找几分兼职，多去练习普通话刷分。</p> 她还要继续把分数刷上去，即使做不到满分，也要努力向满分靠近。</p> 她不是处女座，苛求完美，而是凡事要尽心尽力。</p> 电话挂断之后，本以为没有交集，但是对方又打了回来。</p> 她刚一接听，对方就大声道——</p> “林小壮同学，你咋怎么轴呢？”</p> 林小壮也没客气，直接就回复道——</p> “舟小权同学，你咋那么直呢？”</p> </p> 第77章 思维差异 “我哪直了？”舟权虽然有时候也被别人说直男，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p> “你哪哪都直。”林小壮不仅觉得他是直男，而且，他还是所有直男中最耿直的那一个。</p> 因为他的智商明显很高，但是他的脑筋不怎么会转弯，只能理解一个人说话的字面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过得太顺，思想太单纯了……</p> 但是她又感觉不像，感觉奇奇怪怪的。</p> 高考之后的每一次联系，她都感觉他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p> “林小壮同学，今天，你给我说清楚。”舟权说这话的时候，不是满腔怒气的那种生气急切，而是心平气和而又略带迫切。</p> “听不懂画外话，弦外音是不是？”林小壮当然想去配音，但是她不想去和一群乌合之众配音，完全不考虑作品的质量，拿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p> 这不是坏了她的招牌么？</p> 虽然她现在还没什么招牌可言，有的只是心中坚定的信念感。</p> 冥冥之中，她对配音的坚定，对作品的执着，对语言的信念，越发强烈。</p> 即使她现在一无所有，一无所成，但是在破土拔尖之前，就是要好好扎根发育。</p> “那你有话直说，别拐来拐去的，我听不懂。”舟权直接说道。</p> 林小壮调整呼吸，然后开门见山：“我希望，你给我介绍的是正经一点的活，就是说态度上认真一点。比如说那个节目，什么播不播，你们那么随意应付，既然不在意它，那整出来干嘛？”</p> 听到她说了这么多，舟权恍然大悟：“哦，认真的，绝对认真的！我，我……不过是考虑到你，不想给你那么大压力，所以才这么说的嘛。”</p> 好吧，原来他是这个意思。</p> 林小壮也是微微不好意思，也算是一场小误会，心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男女思维差异吧。</p> “那行吧，你告诉我地点时间，我看看来不来得及过去。”</p> “下个月10号来柳州，具体地址我发你微信或QQ，来回车费报销。”舟权说着，又调侃道，“等会，来不及？你这么红了么？档期这么忙了么？可以啊小壮元！”</p> 林小壮：“……”</p> 她现在就是一个路人小透明，什么红啊档期满啊，都感觉他这么说是在讽刺她！</p> 可能又是自尊心在作怪，然后，她感觉自己可能又误解他了……</p> 调整了一下心情，她还是好声好气道：“不是，我要再去刷分，想拿普通话一级甲等的证。”</p> “厉害了，不愧是……小状元！”</p> 舟权在高中也算是学霸，尽管林小壮高考失利就读于一个普通大学。</p> 但是在林小壮面前，他始终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学霸。</p> 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是很刻苦很认真，她的身上自带一股韧劲，让人能够感受到正能量之光。</p>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想向她靠近的原因……</p> 想想，他们已经有三四年没过面了，她的声音都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不知道她的人是否也有了很大的变化……</p> </p> 第78章 外出配音 在林小壮再一次准备考普通话的期间，同时跟舟权商量给样片配音的事宜。</p> 当她考到了普通话98分的时候，正好，样片的配音工作也提上日程。</p> 明眸本来不知道外出配音这件事，由于知道林小壮的普通话考了高分，她正想问她除了编导的工作事宜，要不要尝试在某个时间段播音，然后才知道她要去柳州给朋友的朋友帮忙配音。</p> 从桂林到柳州的路程不算远，但是需要坐两个小时左右的火车，周末两天还要在外面过夜。</p> 明眸想了一下，表示担心：“小壮，我知道你喜欢配音，但你那个朋友靠谱么？”</p> “应该……靠谱。”林小壮心想，舟权是她的高中同学，也算是认识了很多年。</p> 就算他对她表白过，被她婉拒过，也不至于因爱生恨……那么狗血吧？</p> 毕竟大家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做出偏激的行为。</p> 但是，经过明眸学姐这么一提醒，林小壮又觉得人品好像跟学历没关系，反过来觉得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有些不妥。</p> 于是，她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学姐，我还是要去的。那我跟你随时保持联系，有了事就找你好吧？”</p> “好，我晚上也不关机，你但凡到了一个新地点，就给我发一个定位，上了什么车之前，也先拍照发车牌号给我。”明眸这么说完，才放心林小壮走。</p> “好的，谢谢学姐。”林小壮知道明眸心细，内心是非常感激的。</p>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谁都不一样出事。</p> 一个人不能因为害怕出远门而永远待在安全区域，但是在出门之前一定要想好危险预防措施。</p>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p> 于是，在课少的周五晚上，林小壮买了一张火车票，去往与舟权约定的地点。</p> 当天晚上九点多，才到目的地城市。</p> 林小壮本来想坐公交车过去，但是她出了火车站没多久，就接到了舟权的电话。</p> “嗨，我在你左边，上车。”</p> 林小壮拿着手机愣了一下，然后左右都看了一下，左边距离公交站的不远处，真的缓缓开来一辆私家车。</p> 他居然亲自开车来接她？</p> 她当时就有些受宠若惊，看到驾驶座上的男孩子，更是大吃了一惊，差点认不出舟权。</p> “嗨……”</p> 她怯怯地伸手晃了晃，既表示她在这里，又表示简单的招呼。</p> 在她印象之中，那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男孩子，现在身上长了不少肉，脸上也都圆了不少。</p> 虽然林小壮偶尔也会跟着学姐看偶像剧，但是，这个夜晚相遇一点也不偶像剧。</p> 他没有下车给她开车门。</p> 她也没有第一时间上车。</p> 阔别多年之后，场面一度尴尬。</p> 完了她还往车后走两步，舟权还以为她不坐副驾驶座，而是要坐后座。</p> 没想到她还要往后走几步，只见她对着他的车尾拿起了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相片。</p> 手扶方向盘看后视镜的舟权：“……”</p> </p> 第79章 尴尬见面 见林小壮迟迟不上车，舟权又不能在公交站停车，只能缓缓往前开车。</p> 看着车尾巴在动，林小壮更加疑惑了，他是被她拍车牌照的行为惹恼了？然后恼羞成怒不打算载她了？</p> 算了，不载就不载。</p> 她也不打算追过去，而是站在公交站下面，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p> 舟权继续往前开车，开到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然后他下车回来找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但是模样圆圆的，有点憨憨的样子：“小，小……老同学，好久不见！”</p> 林小壮已经给明眸发了定位和照片，然后，她才有些尴尬地跟他打招呼，尽量稳住紧张的气息，淡淡道：“好久不见。”</p> “上车吧。”舟权将她带了过去，去到停车的地方，然后，他又自己钻进驾驶座，还是没有给她开车门。</p> 林小壮呼吸了几口气，心想别那么矫情，又不是来谈恋爱的，她是来谈工作的。</p> 于是，她自己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进来之后往旁边瞟了一眼，发现旁边的男孩的手，指甲干净，骨节修长，手指正在扣着方向盘，却没有启动车子的意思。</p>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气氛再一次尴尬，于是她主动跟他说话：“我本来打算自己过去的，没想到，还麻烦你过来接一趟。”</p> “不麻烦，不麻烦……”舟权扣了会方向盘，然后才启动车子。</p> 阔别多年，再次见面。</p> 他身体长肉了，皮肤变黑了，看起来有横向发展的趋势。</p> 她也长肉了，却是变白了，一直往匀称的身材发展，当初没发育的地方，在大学里也都发育了。</p> 她的声音变得好听，人也变得比以前自信，不再是当初那只畏畏缩缩的小刺猬，总喜欢躲在可以隐藏自己的角落。</p>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到了居住的宾馆。</p> 林小壮再次拍照，然后发给明眸学姐。</p> 舟权见状，不禁笑了：“你这防骗意识很强啊。不过女孩子出门在外，是应该考虑安全第一。”</p> “我比较没安全感。”林小壮说道。</p> “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在附近先吃点东西？”舟权看了四周，很多店都关门了，除了路边摊。</p> “不用了，我在火车上吃过了。”林小壮其实没有吃，因为火车上的食物比平常高几倍，但是她自己随身带有泡面。</p> 于是，在肚子咕噜噜响之前，她赶紧溜之大吉：“太困了，我想洗洗睡了。”</p> “那好，去办理入住吧。”舟权想帮她拿行李，却发现她没什么行李，唯一的一个包背在身上。</p> 当前台小姐看着车上下来两个人，然后同时进入旅馆的时候，问道：“请问，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p> 林小壮的脸当时就爆红了，她可不是跟男朋友来开房的小姑娘，而且，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包养的感觉。</p> 但是她强行镇定，然后拉回理性。</p> 自己长得那么丑，想多了想多了……</p> 她努力定了一定神，对前台服务员说道：“一，一个人……”</p> </p> 第80章 网瘾青年 林小壮成功办理入住，从前台拿了房卡，本来是打算爬楼梯上去，但是看着有些黑漆阴森，正好电梯下来，里面没人。</p> 于是她走进电梯，在她摁了楼层数之后，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同时进来很多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她被挤在电梯的角落。</p> 只见她局促地背着书包，一点也不像混名利场的社会人，却这么晚一个人出现在旅馆，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p> 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里，有好奇，也有不善，还有其他的东西……</p> 在林小壮由于要不要走出电梯，电梯门关上了。</p>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影影绰绰之下，她好像看见舟权转身离开旅馆，然后走进了对面一家昏暗的网吧。</p> 等电梯上去之后，林小壮找到房间号，很不熟悉地打开房间门，进去后放下肩上的书包。</p> 她刚想把手机拿出来充电，却看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p> 舟权：我就在对面网吧，有事你打我电话</p> 林小壮的第一反应是心安许多，因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一个人住旅馆，但是第二反应又上来了。</p> 她心中带着疑问，指尖发出了消息。</p> 林小壮：你不回家睡？</p> 舟权：不想回去</p> 林小壮：为什么？</p> 舟权：回家太无聊了，哪有游戏好玩</p> 回家无聊，游戏好玩？</p> 他还是那个一放了学就回家把自己关进书房的学霸吗？</p> 从字里行间中，她怎么觉得舟权好像变了，变得肥而油腻了，怎么从一个高高瘦瘦熬夜看书刷题的清俊少年，变成了通宵上网喝肥宅快乐水续命的网瘾青年？</p> 不管是市里还是县城，舟权不都是有房子的，他怎么不回家住呢？怎么选择在网吧连夜通宵？</p> 心中带着千千万万的疑惑，她给手机充电，然后，拉开了窗帘。</p> 夜里很寂静，隔音并不好。</p> 她听到了网吧里的对话。</p> “……又不回家了啊？”</p> “不想回。”</p> “没事没事，来，一起上分！”</p> “来！”</p> 林小壮听到舟权的声音，好像是和别人打游戏，她立马把窗户拉上，把窗帘也给拉上。</p> 他果然是那家网吧的熟客，估计还有一群狐朋狗友，一块夜不归宿，决战到天亮……</p> 林小壮没有去想舟权，只以为他在和朋友打游戏。</p> 她检查了一遍旅馆，确保反琐好房门，锁好窗户，发现没有摄像头之后，洗了澡吹了头发，也没有睡过去。</p> 她继续背稿子，挑灯夜战，一直准备到凌晨两三点，一夜之间把台词生生给消化下来，做到心中有数。</p> 然后，她才稍微安心，上床睡了一觉。</p> ……</p> 林小壮第一次住旅馆，办理入住的窘态，包括她说没有安全感，全都被舟权看在眼里。</p> 她的脸红紧张，她的手指发抖，她说的没有安全感，全都被他放进心里的角落。</p> 也是很多年之后，她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对面的网吧通宵。</p> 她房里的灯亮了多久，他就打了多久的游戏，因为担心她有需要而不敢合眼，以最笨拙的方式默默守护了她一夜……</p> </p> 第81章 花开两朵 林小壮第一次外出配音，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半是紧张半是兴奋，这一觉只睡了几个小时，辗转反侧，并不踏实。</p> 第二天早上七点，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七点二十出门退房，要在八点之前赶去指定地点录制。</p> 在等待服务员退房之时，林小壮给舟权发了一个消息，说自己退房准备离开，然后出门找附近的公交站。</p> 但是她还没有迈开旅馆几步，只见舟权顶着黑眼圈从网吧出来，眼睛里貌似还有血丝，身上更是多了烟酒味。</p> 不知道是他本身抽烟喝酒，还是沾染了网吧这种特有的味道？</p> 舟权出来之后，开口问了一句：“昨晚睡得好么？”</p> “挺好的。”林小壮回答。</p> “我送你过去。”舟权说道。</p> “不能酒驾吧？”林小壮提醒了一下。</p> “我没喝酒。”舟权说道，然后掏出车钥匙，“上车。”</p> 林小壮上车之前还是偷瞄一眼，车牌号没有变化，于是放心上车。</p> 车里的空间不大，她不怎么搭他的茬，心中继续默念台词。</p> 舟权也不打扰她，知道她在高中的时候，每逢大考之前，她就是这样的状态，几乎不跟身边任何人讨论，独自沉浸在自己复习的世界。</p> 到了指定的地点之后，由于她准备得很充分，录制非常顺利，效果也非常好。</p> 而接下来……生活往往很现实，和偶像剧不一样。</p> 女主角经过一番刻苦努力之后，并没有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p>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片子没有播出，直接就成了“胎死腹中”。</p> 此后，他是他，她还是她。</p> 天各一方，花开两朵。</p> ……</p> 林小壮从舟权那儿回校，算了算这一路的消费，拿到了二百块钱，如果不是报销车费和住宿费，那么她来回这么一趟，这工资就几乎打水漂了。</p> 赚钱太不容易了，所以她还是很穷。日出除了在校学习就是外出兼职，完全没有时间上很多人追捧的大学必修课之恋爱课。</p> 有了两次配音经历的林小壮，生活的节奏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内心多了几分开心与期待。</p> 时刻准备着下一次机会的到来。</p> 因为她始终相信课本所说的一句话——成功往往垂青于有准备的人。</p> 所以每天早上她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继续对着那棵大树表达喜怒哀乐的情绪。</p> 每天她追剧或听广播剧的时候，她也会反复观看反复琢磨，把精彩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还把气口背下来，哪儿停顿，哪儿快速，哪儿嘶喊，全部一一记在心里。</p> 她对于播音配音的热爱，已经不能用热爱来形容，归纳为六个字则是——不疯魔，不成话！</p> 当然了，这是一种夸张的形容。</p> 因为一旦日上三竿，不再是校园一角属于她一个人的晨读时间，或是晚上睡前的闲暇时间，她还是很普通的。</p> 普通到在学校里上课，就算课上被老师点名，还被同学幸灾乐祸地期望她出糗。</p> 这一日，课堂上。</p> 中文系的教授为了防止同学们上课打瞌睡，先是发下上一节课上交的作业，在这一节课随机抽取同学念出自己的作文。</p> 林小壮“不幸”被抽中了。</p> </p> 第82章 朗诵演讲 反正那么多节课下来，也不止她一个学生被抽中。</p>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课堂朗读，林小壮也没多想，站起来就读，没有丝毫紧张。</p> 每当到了这个环节，课堂上都是闹哄哄的，在她读着读着的时候，还没有读到一半的内容，突然感觉到了不平常。</p> 此时此刻，教室里针落可闻，全场变得鸦雀无声，不仅同学们表现反常，就连教授看待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p> 林小壮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哪里又表现得格格不入，陷进了一个又自卑又自信的怪圈。</p> 但是她一边朗读一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好像自己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问题，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态，但是又放松了下来，继续专心朗读。</p> 本来朗读作文就没什么稀奇的，但凡能识字的同学都能完成任务，而且这种事情，大家从小学到大学也没少做。</p> 所以习惯了大家交头接耳的嘈杂环境，突然之间这么安静觉得不正常。</p> 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是林小壮该怎样还是怎样，还是专心继续念完自己的作文，念完之后，本来应该换下一个同学念。</p> 讲台上面戴着眼镜的老教授，突然说道：“同学们，这学期我没少点名叫你们朗读自己的作文。我发现，林小壮同学的写作能力和朗读能力是最好的，是我教过所有学生是最好的，上一届没有人这么好，下一届也很难再有！”</p> 最好的?</p> 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p> 老师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么？</p> 林小壮确实是受宠若惊，抬头看了老师一眼，四目相对，心花怒放。</p> 教授看着青涩的女孩，直接宣布一个消息：“本市有一个文艺演讲比赛，我们班的林小壮同学，一定要参加！”</p> “好！”</p> 实验班的班长带头鼓掌，然后，其他同学响起热烈的掌声。</p>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像个小哑巴的林小壮，开口居然有这么令人惊艳的声音。</p>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p> 林小壮接了这么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接下来越发努力刻苦，每天早上都跟魔怔了一样练习。</p> 当每个班级的参赛人员名单出来，林小壮恰巧碰上了以前的几名室友。</p> 于是她又听到了难听刺耳的声音——</p> “咦，你们快看学院群的名单，林小壮居然报名了？”</p> “这林小壮不会是重名了吧？不会是哪个操着夹壮普通话的乡巴佬？”</p> “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还想进广播站，还想做播音主持，还想参加演讲比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p> “哈哈，就是！就好比她身高不够，身材不好，还想做模特，根本不是那块料儿！”</p> 林小壮听了，一笑而过。</p> 别人说的话，你可以全听，但不能全信。</p> 林小壮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p> 身高是无法改变，但是，身材可以改变。</p> 嗓音更是可以改变！</p> 一遍不行，两遍不行，三遍还是不行……</p> 那么，她可以练十遍，百遍，千万遍！</p> </p> 第83章 带病参赛 不管别人怎么评论，林小壮如期参加比赛，在校内选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代表本校出战的三名学生之一。</p> 林小壮一直相信，越努力越幸运。</p> 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从初赛冲到决赛，让不看好她的人，通通另眼相待！</p> 然而就在决赛来临之前，可能是长期熬夜，精神一度紧绷，过于紧张，加上着凉，突然发烧咳嗽起来。</p> 明眸带林小壮去校医室，拿了药吃了几天，将近四十度的高烧是退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咳嗽却迟迟不见好。</p> 眼看着，决赛的日子已经到来，林小壮还戴着口罩，时不时咳嗽几声。</p>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明眸陪着林小壮去参加比赛，不禁忧心忡忡，因为她曾经也是因为重感冒，而差点错过一次重大机会。</p> 现在看林小壮这样子，好像比她的病情还要严重。</p> 这是演讲比赛，不是配音，不能后期调整，只能现场直播，而且全程不能换人。</p> 所以当主持人念到林小壮的名字的时候，明眸比任何人都紧张，心都快吊到了嗓子眼。</p> “小壮，要不要再喝点水，润润嗓子？”明眸给林小壮递水。</p> “不用了。”林小壮不想过于频繁上厕所，无异于关键时刻掉链子。</p> 虽然没喝水也没去上厕所，但是她心想，算了，反正这链子也掉无可掉了。</p> 没有拖延一点时间，林小壮咳嗽着就上台了，上台后稍微平静了下情绪。</p> 心想着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能进决赛就不错了，坚持念完稿子就是胜利。</p> 于是，当她一个人对着话筒的时候，心境反而放松了，就在开口的前一秒，咳嗽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p> 在这场既像是朗诵，又像是演讲的比赛，林小壮自然而然拿捏得恰到好处，该抒情的时候抒情，该贯口的时候贯口，该押韵的时候押韵。</p> 整个过程下来，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气贯长虹！</p> 根据手气抽签，她抽到的是最后一个上场，在上台之前她的咳嗽就没听过，严重时感觉都要咳出血来。</p> 此时，当她朗诵完毕，就像是完成了异常精彩演讲，台下的评委老师都傻眼了！</p> 甚至评委点评的时候，有人还问她：“林小壮同学，你是不是播音主持专业的？”</p> 林小壮咳嗽着，摇了摇头。</p> 还有其他评委问：“你是跟哪位老师学的？”</p> 林小壮咳嗽着，磕磕巴巴说：“自咳咳……智学的。”</p> “自……智？”有评委耳尖，听出咳嗽声中的异样发音。</p> “咳咳咳……我是壮族的，有时候，说话本能有点夹壮。”林馥很小抽自己一巴掌，但是刚才咳嗽没忍住。</p> 评委有些惊讶，但是又平和道：“没事，你刚才完成的很好，全程没有一点纰漏，而且断句准确，情绪到位，非常不错！”</p> “谢，谢谢。”林小壮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安慰，反正她不敢再乱说话，鞠个躬赶紧下来，不想又出现什么意外。</p> 整个过程挺顺利，比想象的要顺利。</p> 林小壮下台的时候，看见明眸学姐都快哭了，也不知道是被演讲内容感动了，还是被她的这种精神感动了……</p> 林小壮也不知道比赛结果会怎样，只是不咳嗽不忘词，该表达的表达了，该发挥的发挥了，这样就无憾了。</p> 努力在人，成事在天。</p> </p> 第84章 终点起点 大赛主持人宣布奖项的时候，一般都是从优胜奖开始，从下往上倒念。</p> 林小壮连优胜奖都不敢期待，毕竟是带病上阵，能完成任务就不错了。</p> 她也不想愧对教授的期望，但是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p> 优胜奖名单念完之后，并没有林小壮的名字。她心想，果然是重在参与，连个安慰奖都没有。</p> 等了半天，三等奖念完了，没有她的名字；二等奖念完了，也没有她的名字；一等奖念完了，还是没有她的名字……</p> 林小壮觉得，这就是结局了。不努力一定不会有收获，努力不一定有收获……</p> 她在过程各种努力，奈何，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生病这事也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看开一点。</p> 所以当她在给其他的参赛者鼓掌的同时，自己的心里在打鼓，准备鸣兵收鼓。</p> 一等奖念完之后，本以为是结束离场。</p> 这时候，“林小壮”三个字从主持人的嘴里清晰发出，随着音响放大并回荡在比赛场地，让她本就晕沉沉的脑袋一懵，跟做梦一样听到高声嘹亮的声音——</p> “让我们欢迎特等奖选手——林小壮同学，上台领奖！大家鼓掌！”</p> 顿时，掌声如雷，噼里啪啦！</p> 这下子，身边的明眸学姐激动得蹦起来，比林小壮本人还要激动得不行！</p> “特等奖啊特等奖，林小壮你是最棒的！！”</p> 林小壮因为生病不舒服，干涩的眼睛里不由自主流出了两行清水，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拿下特等奖，这一次超常完成了学院的任务。</p> 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她都还感觉这梦居然还没醒！</p> 比赛结束之后，几人回到学校，明眸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师，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很惊讶！</p> 因为本校派出去的同学，只有林小壮一人进入了决赛，偏偏还在决赛前夕生了病所以也就不报什么希望了。</p> 却没想到，这个成绩远远超出大家的预期！</p> 从此以后，林小壮在学校算是红了。</p> 当然了，不是以负面影响被挂上校园网站的那种“黑红”。</p> 明眸也发出正式邀请：“林小壮同学，校广播站里的学姐要毕业了，去实习了，由你顶上。”</p> 林小壮从入学开始就“觊觎”了整整两年的馅饼，这回终于踏踏实实砸中了自己的下怀！</p> 于是，在她的病好了之后，声音每天准时飘荡在校园的上空。</p> 从此以后，学校里的所有大小活动，所有的主持人都少不了她的身影。</p> 不仅如此，她还在本市的艺术节之类的活动，也成了主持人的首要人选。</p> 这些活动都是由专业的导演导的，台上一般是四个主持人。</p> 不少导演觉得林小壮的台风很好，还让其他的主持人跟她学习。</p> 林小壮也没藏着噎着，告诉他们心态很重要，首要就是稳住。</p> 而且私底下的时候，什么培训、比赛和普通话考试，只要是有益的，建议他们多去接触，尽量都不要落下。</p> 她从小到大，花了多年的时间，终于撕掉了“普通话夹壮”的标签。</p> 然而，这不是终点，这才是起点。</p> </p> 第85章 致富能手 随着普通话考出了高分，还把英语四六级也拿了下来，一个人一旦变得更加优秀，对于大学里的兼职工作，自然也有了更多选择。</p> 林小壮提升了自己的能力，对于生命中的种种选择，不再是为了生计而被动接受，而是主动选择自己喜欢的。</p> 她可以选择不再做促销员、发传单和做家教等等，而是可以选择跟自己的兴趣爱好相关，只做跟语言和声音相关的工作，比如编导策划和播音主持等。</p> 林小壮很少在外面吃饭，除非是和广播站的人一起聚会。当然，现在的她也不用害怕花钱而不去集体活动，甚至时不时发起聚餐活动，大大大方请大家吃饭，特别是新来的学弟学妹。</p> 当然，她也不是有钱就乱花的主儿，骨子里还是勤俭节约的。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一天花不了多少钱，三餐加起来不到二十块。</p> 此外，林小壮很少买衣服，因为她很少有时间逛街，网上购物也是随便浏览，看着便宜又还不错，就直接在某宝下单买了。</p> 她的生活被各种工作排得满满当当，没有时间花钱也是好事，可以慢慢存一点积蓄。</p> 在别的同学在商场和超市晃荡的时候，她总是没日没夜地在各个录音棚奔波；在别的同学在试各种各样的花衣裳，她则是在尝试各种各样的配音角色。</p> 凡是与语言和声音沾边的工作，她都会牢牢抓住机会。</p> 现在她接触最多的作品，就是低成本的小广告和微电影。</p> 她经常录一个广告能挣五十到一百块钱，抵得过以前站街发六到十个小时的传单；她有时能碰得到一个小专题能挣三四百块钱，抵得过节假日去做四五天的饮料促销员。</p> 她偶尔能录一个微电影或是广播剧，那可以拿一千多块钱，抵得过去做两个月的家教。</p> 不过，像这种发家致富的机会并不多，她最多的就是靠录小广告，拿五十块左右的小钱。</p> 不过她并不气馁，大钱小钱都是钱，每当想到自己能挣钱了，足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了。</p> 当然了，她也是忙到觉都睡不够，黑眼圈出现之前就没消失过。</p> 所以在入大于支的时候，她的口袋里也渐渐有了闲钱，一度成为班里乃至全年级的致富小能手。</p> 林小壮虽然对自己舍不得花钱，但是对待社团里的同学，以及学弟学妹们还是很大方的。</p> 在钱财和口碑都起来之后，林小壮的心态并没有飘，而是着手于公益活动，有时候是主持为贫困山区募捐、组织去医院做义工和去养老院福利院做义工等等。</p> 这本来是一件件好事，但是传到心术不正的人那里，这种活动往往就变味了。</p> 在同一个学院，虽然实验班和普通班分开上专业课，但是公共课还是大教室一起上，抬头不见低头见。</p> 这不，以魏莉为首的“女团们”，就经常拒绝参加这种活动，目的就是为了抵制林小壮！</p> </p> 第86章 慈善义工 当然了，对于公益活动这种事，其实参不参加都是个人自由，林小壮不会对她们道德绑架。</p> 但是她们可以不参加，闭嘴不言也就算了，却偏偏嘴碎得很——</p> “你看林小壮小人得志的样子，居然还学人家明星做起公益了？”</p> “哼，人模猪样的东西，别人被她白莲样儿蒙骗了，我们可是知道她的本质！”</p> “瞧瞧她身上散发的圣母之光，还以为她募捐的这点钱，能当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呢？”</p> “搞不好，这钱还没捐出去，半路就不知道被谁给吞了！”</p> “走啦走啦，别看她作秀，她做这些义工，不过是为了学分而已！”</p> “就是，如果没有这点学分，她还想每年评上奖学金？”</p> “这是以小博大啊，论心机啊，谁也比不过她！”</p>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p> 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很难。</p> 并且，嫉妒使她们心里扭曲，连带三观都不正了。</p> 林小壮并不在意她们所说的，自从两年前的盗版书籍和山寨汉服发生之后，她与她们形同陌路。</p> 她从来不会当面或背面说她们的坏话，然而她们却正好反过来，明里暗里都在憋着坏。</p> 林小壮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她与她们早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何必自降身价来与不相干的人计较。</p> 这一日，林小壮又去医院做义工。</p> 几个护士姐姐见了她，就像是见了同事一样亲近。</p> “林同学你又来了啊！”</p> “林同学，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今天我们人手又不够了！”</p> “上午下午的号都排满了，还要加号呢！”</p> 不仅是护士喜欢林小壮，儿科里的小孩子对这个大姐姐也很喜欢，她经常逗他们开心，鼓励他们打针不怕疼，还给抱孩子的家长带来很多便利。</p> 在内务室整理的时候，一个护士姐姐问道：“林同学，你学分不是够了么？怎么今年来得这么勤快？”</p> 林小壮笑了笑，第一个学年来的时候，当护士姐姐问她为什么而来。</p> 林小壮非常诚实，直接说，自己是为了学分而来。</p> 也是因为学习和生活很忙，应付兼职的好几份工作。</p> 但是现在因为赚了点钱，她可以不为生计奔波，推掉花费很多时间的工作，比如发传单和促销员，所以有空就常来做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事情。</p> 即使学分赚够了，但是只要一有时间，林小壮不仅回去到医院帮忙，还会去福利院和养老院当义工，自己掏一点钱买东西，陪小孩和老人聊天。</p> 不管别人是说她为了学分和奖金，还是为了装圣母的形象，她所做的不过是坚持做自己。</p> 因为经历过贫穷与苦难，所以她对这样的群体，更能感同身受。</p> 她听过这样的话，做坏事很容易，做好事才是真的难。</p> 因为一个人做好事，往往会被别人议论，说装、虚伪、表里不一……但是就算是装，只要装够了一辈子，那么这件事再假，也都成真的了。</p> 对于这些事，她选择继续装，就算装也要装一辈子。</p> 善良不是一种天性，善良是一种选择。</p> </p> 第87章 电影配音 自此以后，林小壮的生活被分为两大板块：学习和兼职。 在兼职的过程中，林小壮表现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但是仅仅限于校园广播、校外广告和微电影。 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做人总会遇到壁垒，总要突破舒适圈。 当她接到一个院线电影的时候，她高兴得睡不着觉，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沾沾自喜，但当到了真正录制的时候完全傻眼了。 林小壮像是往常一样发挥，还以为会受到配音导演的几句赞美，比如夸她的声音有特色，夸她的情绪很到位，夸她在配音上有天赋。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配音老师的勃然大怒，跟她预想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林小壮同学，你这样配不对，感觉完全不对！跟人物丝毫不搭边！” “知道了老师，我再来一遍。”林小壮除了接受意见还是接受意见，于是重来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老师还是不满意。 接下来，她的耳边全是诸如此类的话—— 你应该这样这样这样，你不能那样那样那样……说了多少遍，还听不懂么？！ “我……再来一遍。”纵然是林小壮心态好，这会儿也快崩了。 这一次重来，她说了几个字，还没张嘴对气口，就直接NG了！ 老师就大方雷霆，暴躁喊停：“还是不对！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要用你的惯性方式去配，这不是录广告，不要那样浮夸，听见了没有？” “哦，哦……”林小壮听是听见了，但是也听见心里打鼓了。 浮夸吗？ 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只是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有多糟糕，才惹得这位配音老师和导演这般不满！ 她口干舌燥，不停地喝水！ 她甚至怀疑，这个配音老师故意为难她，但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他没道理浪费时间跟她针锋相对。 她毕竟是配音界的小白，完全没有给大电影配过音，所以还是要虚心接受。 但是到了最后，她被骂得坐立难安，如芒在背，整个人彻底懵了，完全乱了阵脚！ 配音老师已经吼了起来，可谓是世界大战爆发，哦不，小宇宙爆发：“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 “老师我……”林小壮都快哭了，她哪知道怎么回事啊？ 然后，她借口上了个厕所，感觉整个人身心疲惫，还要是努力调整心态，捧起水龙头的冷水使劲拍打自己的脸。 在她回来的时候，脸上的水还没干，不禁又捏了把汗，原来自己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那位老师吼其他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更凶！更狠！ 搞得一个男孩子出了录音棚，给他的哥们拿手机打电话的手都在抖：“哥们儿，我，我……感觉我现在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终于熬到收工，林小壮差不多也是这种感觉，而且那位老师还说：“今天录的都是垃圾，全部得推翻重来，你们明天还来不来？不来就换人！“ 推翻重来？ 几个配音菜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内心不是崩溃的！ 哪一个在学校里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出社会兼个职却受到了这个么大的委屈。 甚至有点脾气的男孩子，直接撂稿子走人，这活，老子不干了！ 第88章 自我怀疑 林小壮也很想撂稿子走人，但是最终她给老师回复却是：“我明天准时到。” “不仅准时到，还要提前到。”配音老师丝毫不给通融的话语。 “好的老师！没问题的老师！”林小壮没有撂稿子，而是全都塞进书包，然后屁颠屁颠离开录音棚，去赶最后一趟公交末班车。 林小壮回了学校宿舍，明眸学姐和其他学姐是大四生，这段出去实习，也是非常辛苦。 林小壮没有找她们吐苦水，而是默默一个人消化负面情绪。 洗过澡躺在床上，她没有玩手机，而是正躺着盯着天花板。 之前还以为考了一级甲等的普通话，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才刚刚接触一个小院线电影，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痛么？ 痛。 今天在现场，她都快哭了。 从小到大她没被人这么骂过，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严厉的老师。 也是从这一刻起，林小壮发现并不是普通话标准，吐字发音清晰，嗓音好，就能当一名合格的配音演员。 黑暗中她伸出手，在床头掏出了小本子，回忆今天挨的所有骂，慢慢记录在小本子上。 当然了，她不是拿小本本给那位老师记仇，而是忽略老师情绪激动的骂语，记录老师对她的中肯批评。 她找出自己的问题，然后，全都一一罗列出来—— 第一点，配音不是演讲朗诵，需要融入人物内心； 第二点，配音不是自说自话，需要跟上对手的节奏； 第三点，配音不是个人表演，要贴合人物形象； 第四点…… 林小壮把自己的要点缺点写出来，然后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 播音主持跟配音真的不是一回事，那么自己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 自己平时只能赚小广告这点钱，以后能吃下大电影和电视剧么？ 今天她挨了这么多骂，是不是自己在影视剧配音这一块毫无天赋？ 她合上了小本子，躺在床上没合眼，自我怀疑了很久很久。 宿舍里静悄悄的，其他学姐都不在，可能都在单位加班，或是在单位分配的宿舍住下，近点方便上下班。 林小壮再一次坐了起来，趁现在宿舍没有人，打开了床头台灯，夜晚还有点时间。 她把稿子带回来了，然后，回忆脑海中的一幕幕剧情场景，把人物所有的台词都背下来。 要知道，一部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台词量是非常大的，可不是一个低成本的小广告和微电影所能比较。 她反复背诵台词，反复琢磨人物内心，反复思考这样的人物如何说话断句。她要努力做到了然于胸，信手拈来。 她回忆电影中的人物，不仅把词句背下来，把所有的气口都背下来，全部都一一记在心里。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上，又录了几次之后。 那位严格的老师终于眉开眼笑了：“你这个小姑娘，一朝一夕之间，配起音来还是挺快的！” “嘿嘿，老师教的好！”林小壮挠了挠头，很巧妙地把这个“骂”字变成了“教”。 其实不是她天生学得快，而是练习了无数次的结果，看来以后不能打无准备之战，必须要用黑眼圈祭天，才能初步踏进配音这一行！ 第89章 挨骂成长 第二天的录制还是挺顺利的，但仅仅只是相对第一天而言。后面的要求更高，她还是照旧被吼、被骂，被批得体无完肤！</p> 林小壮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班，回来连夜预习第二天的录制内容，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的同时，还是打着鸡血去上班！</p> 林小壮被骂的同时也发现了，这位配音老师是很严格，但是他的狂暴态度，只是对事不对人。</p> 因为不管是谁，只要做得不好，不管是新人还是腕儿，只要配不好都会被骂的。</p> 毕竟想要录一部优秀的院线电影，就是要达到很高的要求，不能在及格线上止步不前。</p> 电影一般需要讲究同期声，不能让人感觉人物和声音离合跳跃，尽量不让人听出来是后期配的音。</p> 只有表现出剧情人物魅力，才是一位合格的配音演员。</p> 这一段时间，为了配好电影，林小壮每天都睡得很晚，却很早赶到录音棚，每次去录那位配音导演的戏，都需要鼓足全身细胞的勇气。</p> 一见到他，她就感觉遇见了活阎王，神经就会下意识地绷紧。</p> 一紧张肯定挨骂，一挨骂就会更紧张，像是进入一个死亡怪圈。</p> 这让林小壮做梦都在紧张，进入光怪陆离的循环怪圈。</p> 不过，这位老师的骂，不是不讲道理的骂，而是对于艺术的严谨和尊重。</p> 一遍又一遍，直到成功为止。</p> 从这一点看来，林小壮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和这位老师还是有点相似之处。</p> 当然了她跟他没法比，因为他更严谨，更严苛，更力求完美。</p> 这让林小壮不禁想起舟权，上回去配的那个地域特产视频，虽然是她要求很高，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低水平。</p> 要是那样的一部作品放在这位老师这里，虽然当时林小壮投入了人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是估计会被老师“批I斗”得连狗屎都不如。</p> 那部样片后来没播成功，不知道是怎么就夭折了。</p> 即便是如此，林小壮还是抱有感恩之心，感谢舟权让她满足了配音的心愿。</p> 现在录完了这一部院线电影，林小壮吃了很多苦，但是一一克服过来，也感觉到渐入佳境。</p> 在配音这条道路上，林小壮走过许多弯路，挨过很多骂声，但是也学会了成长。</p> 后来，当舟权说要请林小壮看电影的时候，恰巧正是这个院线电影播放的时候。</p> 说来也巧，在她很多成长的阶段，好像他都有在参与。</p> 可是在这个时候，电影的幕后工作者，并不会报上林小壮的名字，因为配音演员的地位很低，很多年之后才报上去。</p> 仔细一想第一晚在录音棚，有一个男孩子说“哥们儿，我感觉我现在连人话都不会说了……”</p> 好像后来有说到过一句“权哥儿”，当时林小壮被骂懵了，根本也没在意这三个字。</p> 现在一想，恍然大悟。</p> 林小壮看到舟权发来的电影票照片，心跳的节拍不由地漏了半拍，纤瘦的指尖落在了输入框，点击发送。</p> 舟权：小壮元，我请你看个电影吧？</p> 舟权：[图片.jpg]</p> 林小壮：好。</p> </p> 第90章 相约影院 舟权约了林小壮出来看电影，正好是她录制的那部影片。</p> 在大学附近的影院看电影，电影院为了考虑学生的消费能力，票价并不会很贵，而且有时候做活动还是半价。</p> 林小壮答应舟权出来看电影，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p> 但是这一次看到舟权，她感觉他又变了一个样，上次是很圆，这次是很瘦。</p> 通过目测，上次应该不低于一百四十斤，这次大概不到一百二十斤。</p> 他是一米七几的身高，在这两个体重范围的极端，就会很显身材，要么就很胖，要么就很瘦。</p> 胖瘦之间，判若两人。</p> 只有五官和眉目依稀能辨别出来他原本的模样，如果不是他先认出她，她在大街上很难认出他。</p> 一般来说，短时间内瘦下来，给人一种暴瘦的感觉，颜值也会提高很多。</p> 这一次他高高瘦瘦，加上学生本身的气质，就会显得清新儒雅许多。</p> 她不禁在想，他忽上忽下的颜值，是不是体内的激素变化，也就是学习压力太大所导致？</p> 两人碰面没多久，就快到了电影开播的时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p> “给，你的票。”舟权事先买了票，等林小壮一来就给她。</p> “谢谢，回头我把钱给你。”林小壮说道。</p> “我请你。”舟权回道。</p> 林小壮拿着票，其实，内心有些不满。</p> 因为他买的是全票，全票买两张，如果是她买的话，可以半价买的。</p> 可能是穷苦家庭出身，她有些见不得人浪费，能省一点钱是一点钱。</p> “如果还有下次，我来买吧。”林小壮内心虽说有些不满，但是她也懂得礼尚往来。</p> “好。”听到有下次，舟权还是很开心地答应下来，又忐忑道，“那你吃爆米花么？”</p> “不了。”林小壮不是不想吃，而是觉得在电影院吃完，手指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而且影响她看影片的专注力。</p> 暂时抛开对票价的不满，林小壮走进电影院之后，找到相应的号码入座后，换上另一种紧张而期待的心情。</p> 因为从小到大，除了在村子里或学校广场集体看过露天电影，她没有真正进过这种电影院，觉得这是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p> 没错，她一度穷到无知，无知到觉得能进电影院看电影的就是有钱人，要不然等影院下架了，在手机免费看不也一样？不都是一样的人物，一样的剧情，一样的声音？</p> 而这一次她来了，完全是因为等不及了，因为这部影片里有她的声音。</p> 而她所说的“下次”，也是指自己如果还有下一部配音作品。</p> 毕竟，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就算舟权不请她看电影，她也迫不及待自己买票。</p> 第一次在电影院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是打开通向新世界的另一扇门，这跟广播和广告不是一个理念。</p> 在电影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林小壮就紧紧地左手握着右手，手心一阵阵地冒汗，整个人紧张得不行。</p> 却不知道她旁边的男孩，坐在昏暗的座位，也是紧张得不行，他的余光瞥到她认真专注的侧脸，手里握着的巧克力都要融化了……</p> </p> 第991章 激动观影 林小壮走进电影院对号入座，就乖乖等待电影的开始，即使座椅后面有靠背，但是她也没有把背放松，整个人坐姿直挺挺的。</p> 在电影开始播放的时候，她就非常专注地盯着荧幕。</p> 这一刻，她是有一个小小的虚荣心在那的，自己的声音在那儿播放，感觉代表着一种荣誉。</p> 至于前面演的什么情节，她其实没注意太多，而是随着剧情推进，当她的声音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浑身都激灵了一下，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p> 当时的心情就是——特别激动！</p> 她下意识就拍了大腿，差一点就哭出了声！</p> 就像是那些看世界杯的人，看到进球万分激动的那一刻，不同的是，这个“球”是她自己进的，所以心情是更加地激动！</p> 激动的同时，她的手一不小心拍到了舟权的手，他的手上还有一个丝滑包装的东西，但是里面的东西好像被捏软……变形了？</p> “这，这个……那，那个……”舟权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大脑快无法组织不了语言：“送，送你的。”</p> “哦。”林小壮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因为她也没分神，脑海中只剩下了乌漆嘛黑的电影院，往前看只能看见一个大屏幕，影院里回荡着自己的立体声。</p> 昏暗的座位底下，她和舟权也不算手牵手坐在那，但是两人的手都抓着同一个东西，听着电影里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p> 听着听着，眼眶湿润了。</p> 看着看着，嘴角咧开了。</p> 这种自恋的感觉，实在是太有意思了！</p> 而且随着自己的声音播放，内心还有一种莫名的踏实。</p> 影片结束之后，林小壮意犹未尽。</p> 报幕上有演员和导演等人的名字，唯独没有配音演员的名字。</p> 等到影院开启全部灯光，林小壮感觉手上有异物，低头这才发现，她和舟权的手捏着同一根巧克力。</p> “这……”林小壮抓紧不是，松手也不是，只觉得手感不大对，“它，它化了……”</p> 舟权更加不好意思，送给她不是，不送也不是：“软了，不吃了，丢了吧？”</p> “别呀，丢了多可惜。”林小壮觉得浪费食物是一种对食物不尊重，所以还是将它拿了过来揣进了兜里。</p> 看完了电影，时间也挺晚。</p> 舟权问：“要不要吃夜宵？”</p> “不了，吃夜宵是个不好的习惯。”林小壮拒绝，然后问道，“你连夜回学校还是……”</p> “我订了酒店，在你们学校后门附近。”舟权说道。</p> “哦，既然这么近，那我就不送你了。”林小壮直接说道。</p> 舟权：“……”只知道说他是直男，那她就不是个直女么？</p> 在林小壮离开之前，舟权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宿舍。”</p> “不用了。”林小壮顿下了脚步，又补充道，“别人误会不好。”</p> “误会什么？”舟权还是跟着她。</p> 林小壮停下脚步，继续说道：“我不想早恋。”</p> 舟权忍不住笑了：“你都多大了，就算想早恋，现在也晚了。”</p> 林小壮：“……”</p> </p> 第92章 开2个玩笑 在林小壮生气前，舟权又主动道：“开个玩笑啦。”</p> 林小壮默了默，说道：“再见。”</p> “就算是普通朋友，一起吃个夜宵也没关系吧？”舟权又问了一句。</p> “没时间了。”林小壮指的是宿舍铁门的门禁时间。</p> “好吧，再见。”舟权也没有强留。</p> 林小壮走进学校，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p> 有些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吊着别人不是很道德，说道：“第一，我高中稀里糊涂喜欢过一个男孩，但不是你；第二，谈恋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会影响我学习和挣钱的速度。”</p> 她现在不喜欢韦阳，也不喜欢舟权，不喜欢任何异性，在感情上是空窗期，只热衷于学习和生活。</p> 除了这两件事，其他都是杂念。</p> “我知道了。”舟权的语气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开心，莫名地好像还是一种释怀，“以后，我不会在你的生活出现了。”</p> 林小壮擅长捕捉声音的变化，突然被他言语之间细微的叹气声，好像动了恻隐之心，问道：“舟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p> 舟权拽紧手里的电影票，挤出了一抹微笑：“没事，再见。”</p> 他转身大步离开，有种被伤到了心，然后毅然决然的模样，</p> 然而，他过了拐角又回来，躲在某棵大树后面。</p> 他没有送她回宿舍，只是以目光远远相送，直到她的背影再也不见，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p> 这时候，他才掏出兜里的手机，给她最后发现几条消息——</p> 小壮元，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休息。</p> 学习可以拼命，但是不能太拼。</p> 工作也别太拼命，每年要坚持体检，钱永远是赚不完的。</p> 林小壮回到宿舍之后，一边想着电影的事，一边想着舟权的事。</p> 等她拿出了手机，看到了几条消息。</p> 他的这些话都是正常嘘寒问暖的语句，但是组合到了一起像是在无声告别。</p> 他好像在用最温柔的话语，在跟她说“此生不复相见”。</p>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为什么情商那么低，为什么不懂察言观色，不合时宜说出那些话？</p> 他的身体忽胖忽瘦，颜值忽高忽低，又说到体检这么一回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p> 不行，得回去找他问个清楚！</p> 她连忙跑出宿舍，然后，明眸学姐问道：“快门禁了，你去哪儿？”</p> “学校后门，很快回来！”</p> 林小壮从女生宿舍区跑出学校后门，气喘吁吁冲进酒店的前台。</p> 但是，她问了好几个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却都说没有舟权这号人物入住。</p> 然后，林小壮立即翻开手机，找到舟权的联系方式。</p> 然而，消息不回，电话不接。</p> 她很着急，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p> 她一直都在关注自身，以自我为中心，却没关心到那个少年眼镜框下的阴郁……</p>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p> </p> 第 93章 潘多拉盒 林小壮找了好几家酒店，都没有找到舟权，还想往更远的地方找。</p> 这时候，明眸学姐却打来电话：“小壮，我听人说，你一个人在学校后门晃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来吧，附近酒色场所那么多，要是遇到喝醉的人很危险。”</p> 听到明眸这么提醒，林小壮正好看见前面有几个酒鬼，稍微犹豫了一下，赶紧逃也似地回了宿舍。</p> 毕竟酒精这种东西上头，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p> 林小壮回到宿舍，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大铁门已经被上了锁，她需要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晚归原因，才能进入宿舍大门。</p> 宿舍里都是学姐居多，大多出去实习或在图书馆忙着赶毕业论文。</p> 正巧明眸今晚回来，在宿舍里收拾东西，连林小壮回来后魂不守舍，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p> 林小壮大致把事情说了出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p> 明眸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应该是有事瞒着你，但话说回来，既然他不想被你找到，那你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p> “可，可是我觉得……自己说了一些伤人的话。”林小壮没有很多朋友，同性之中对她好的是明眸，异性之中对她最好便是舟权。</p> “你说的那些……也不算是伤人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明眸安慰道。</p> “可是我就是担心啊……”林小壮说道。</p> “唉，傻丫头啊……”明眸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林小壮，只说道，“这种事就留给时间吧，你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再问清楚。”</p> “嗯，好吧。”林小壮答应下来，为了不让明眸担心，说道，“学姐，你忙吧，我去洗澡。”</p>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出来，林小壮还是一晚上都没睡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担心。</p> 在睡觉之前，她把今晚的电影票根和软化的巧克力收好，放在床头的鞋盒里面。</p> 鞋盒是合上了，但是，她脑子里的潘多拉之盒打开了，总是忍不住往坏处想，仿佛里面装着灾难与祸源。</p> 她总是忍不住往最坏的情况想，其中，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舟权生了重病，这是他最后一次借看电影之命来找她……</p>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应该说那些拒绝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p> 但是换个角度想的话，就算她没有沉迷听自己的配音，当时脑筋转得快一些，提前知道他生病，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p> 她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要钱没钱，要啥没啥，最多也就只能口头上鼓励鼓励而已。</p> 他的家庭条件好，家风也好，就算生病了也一定可以治好的。</p> 有钱的家庭，有爱的父母，一定可以治好他的。</p> 还有关系，一定可以的。</p> 她也不知道这是在给他祈祷，还是变相地宽慰自己，好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p> 反正，她就是在这样纠结的心态中，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