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潜于渊》 第1章 兄弟二人 世间如此繁华，你又何苦走上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 …… 天苍苍，野茫茫，层峦叠嶂，连绵的树木不约而同的沉默着，似是厌倦了白雪的新衣，偶尔滑落地雪堆，亦不曾留恋。 可这才三月初，春天似是在某处迷了路，迟迟不愿现身—— 现身的，唯有眼前这位少年——一身猎户穿扮，干净利落的短发，眉清目秀，挺拔的鼻梁，鼻翼内敛，微微抿起的嘴唇，脸上的皮肤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白皙，而是沐浴在阳光中十分和谐的健康肤色。 少年收获颇丰，右手拎着两只尾羽修长且艳丽的野鸡，但少年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悦，微皱着眉头，显然在烦恼什么。 一步一步地走着，周围的枯树与灌木交错，交错中隐约可见一条山路，山路在积雪的掩埋下更为难走，少年并没因此而放慢脚步，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经常混迹山野。 “唉——”少年的轻叹似是灌进了自己双脚，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张望四周，看见两只受到惊吓而振翅高飞的鸟儿，少年的目光追随它们很远，喃喃道，“要飞走了吗？” 不知不觉，少年偏离了山路，来到一处小山坡前，挤过灌木，避开枯树，视野随脚步一下开阔起来——山下不远有处村落，村子并不算小，街道上并排而立的房屋，很是整齐，以及错落在田野间的房屋，极大的扩充了村子的规模，顺着房屋农田远望，能看到一段河流。在白雪的掩映下，时间仿佛忘了在这流淌。 少年走到一棵枯树旁，轻轻拨开积雪，露出一块扁平而又光滑的石头，正好让少年平稳的坐下，野鸡被顺手放置一旁，轻椅着枯树，少年的目光顺着山坡而起，又落在村落上，愣愣地出神，一言不发。 似是因为不再下雪的天空太过空阔，少年的思绪漫天飞舞，洋洋洒洒。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升起的袅袅炊烟让少年踱步走回了现实，目光下沉，他像是在积雪上倾撒着落寞——看来，困扰依旧缠绕着他。 “该回去做饭了。”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准备去拿地上的两只野鸡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粲然一笑，明朗的笑容说明他已经摆脱了困扰。 少年大步流星，并没有回头去走蜿蜒的山路，顺着小山坡、穿梭于灌木中，笔直的向村子赶去。 走到一片梧桐树林，少年放缓了脚步。这些梧桐树整整齐齐，显然不是野生的。脚下避开积雪覆盖的木桩，这正是少年放缓脚步的原因。走出这片并不大的梧桐树林后，少年又加快了步伐。 来到村口，一棵似是擎着天的梧桐树伫立在一片空地上，巍峨壮硕。空地上有很多人，男女老少，熙熙攘攘，都是少年熟悉的面孔，大家三五成群，有说有笑，众星拱月的围绕在一个木台附近。 “赶工这么多天，总算搭出来了。”“毕竟明天就要用啊！”“还要再打扫一下！” 少年穿行于人群之中，虽未曾停留，但和其他人一样，脸上洋溢着笑容。 “方潜凡，收获不错啊！” 少年闻声望去，是一位中年男子，似乎也是个猎户，“季叔！” 原来少年名叫方潜凡。 “亏你在这大雪封山的时候，还能抓到野鸡，还抓了两只。”季叔笑盈盈的看着方潜凡，点着头。 “还不是因为季叔教得好嘛！”十五、六岁的方潜凡，很会说话。 “哈哈！”季叔扬颈大笑，显得很是受用，然后收敛笑意，“西山那边好像有狼，虽然可能是我听错了，但最好别往西边走太远。”季叔的神情甚是认真，“千万别往西边走太远！” 连续叮嘱了两遍，方潜凡并没有显得不耐烦，“我记住了，季叔。” 季叔似乎只是为了叮嘱西边有狼，对着方潜凡摆了摆手，“你记着就行。”说完，又转身和其他人有说有笑起来。 方潜凡来不及道谢，只好拎着野鸡继续向村内走去。 “潜渊的风寒，好些了吗？”苍老的男声，并不像季叔那般底气十足。 方潜凡一抬头，是位满头银发，面色红润，却身穿单衣的老者，“我弟弟的病好多了。”方潜凡显得很恭敬，“谢谢村老费心惦记。” “明天是大日子，可不能因为头疼脑热的坏了事。”村老拍了拍方潜凡的肩膀，“我给他准备了一些鸡蛋，你直接去我家拿回去。给他冲碗蛋花汤喝，发发汗，自然就好了！” 方潜凡闻言急忙摆手，“不用那么麻烦的。”说着，准备把野鸡拎起来—— “长者赐，不敢辞。况且谁说是给你的，那是给潜渊的。”满脸和蔼的村老拉长了脸，好像要责备方潜凡一样，看见方潜凡垂首点头，村老才恢复了和蔼，“午饭后再来村口，虽然四方台的事忙完了，但明天的章程还要安排一下。” 方潜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顺从的点点头。 看了一路积雪上的脚印，方潜凡来到村老家。大门并没有锁上，“吱吖——”，方潜凡目不斜视，穿过院子，将野鸡放在门栏旁后，推门而入进到正屋。光亮涌进房间，趋走了昏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椅子围在一张方桌周围，方桌上摆着一个篮子—— 方潜凡虽然还未走进，但房子并不大，能看见篮子里装着鸡蛋。方潜凡径直走向方桌，篮子里大约有十几枚鸡蛋，方潜凡并没有喜上眉梢，反而愁眉紧锁，近在眼前的鸡蛋，让他一言不发——他是个很难接受别人好意的怪人。 方潜凡似是不忍直视这些鸡蛋，目光轻移，盯着方桌的桌角，有些出神。 虽说是桌角，却并不是那样棱角分明，似是在岁月的磨练下，这桌角圆润的让人有些心疼。 方潜凡取出两枚鸡蛋，转身欲走，似是想到村老肯定会“责备”，于是又拿了两枚，小心翼翼的把鸡蛋揣入怀中，“谢谢。”明明屋内并没有别人，方潜凡的喃喃自语自然不会被听到。正准备径直离开，方潜凡看见门旁还有个篮子，编织的间隙略大，显然也是用来存放鸡蛋的——果然，里面也静静躺着十几枚鸡蛋。 不言自明，村老似是早就预料到方潜凡不愿多拿，备着两篮鸡蛋，就是让方潜凡毫无顾忌的拎一篮走。 这一刻，方潜凡再也说不出口“谢谢”二字，拎起篮子，却转身往方桌上的篮子里转移着鸡蛋，轻手轻脚，眼睛里满是泪水。 终于，拎着的篮子里只剩不到十枚鸡蛋，却依旧感觉沉甸甸的。缓缓走出正屋，漫天乌云洒下的光明却让方潜凡有些目眩，关好门，拿起野鸡，方潜凡离开了村老家。 即使圆润，也依旧是桌角，是桌角。 …… 积雪上杂乱的脚印逐渐变少，到最后只剩方潜凡出门时留下的脚印——到家了。 方潜凡推开轻掩着的木门，只见一人高的土墙围出一个庭院。左手边一棵梧桐树，并不粗壮，树身上坑坑洼洼，腐朽满布，显然早已枯死；梧桐树旁是个没有门的杂物间；与杂物间相连的是厨房，屋檐都被熏黑了；方潜凡的正前方是正屋，滴答滴答，屋内似乎很是暖和，房顶的积雪正在融化；右手边是两间厢房，门前堆着厚厚的积雪，似乎未曾使用过。 整体的布局，和村老家大致相同，不过比村老家大一些。 进厨房放好野鸡和鸡蛋，方潜凡快步走向正屋。推门而入，暖意扑面而来，方潜凡不禁笑了。正屋左侧是主卧，方潜凡的卧室，右侧是侧卧。方潜凡走向壁炉，火苗颤颤巍巍的依附在通红的木炭上，又添了些木柴，屋内更暗了—— “醒了吗？”四下无人，不知道方潜凡在问谁。 “你蹑手蹑脚的偷东西就算了，还敢问主人醒没醒，小偷的胆子都这么大嘛?”侧卧传来声音，鼻音很重，嗓音沙哑，听起来虽然是感冒了，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方潜凡闻言笑了，起身向侧卧走去。方潜凡推门而入，房门却并未打开，双手使劲，才打开了房门，“才修了没多久，这门怎么又坏了？” “这门脾气很大的，你还当面说它坏话。”原来说话者也是位少年，十四、五岁模样，同样的短发，不过有些凌乱，盖着厚厚的被子，半躺在床上，倚着床头，“这门不仅要推，还要稍微拎着点，才能打开。” 这少年说了三句话，总算有一句正形。 方潜凡看了看房门，转眼看到少年居然半躺着，“你怎么起来了？感冒还没好，你好好地休息就行。” 两分责备，八分关切的话语并没有打动少年，少年嘴硬道，“早就好了。”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也就说话还有点古怪而已。” 明明是大言不惭的说着谎，少年却满脸真诚的看着方潜凡—— “方潜渊，躺下！”方潜凡拿出做哥哥的威严，拉长脸说到。 少年，也就是方潜渊，悻悻地躺下，看起来很是无奈，倒像他才是哥哥，在迁就弟弟一样。 “四方台已经搭建好了，可不能因为感冒，耽误了明天的大事。”方潜凡走近方潜渊，帮他掖着被子说到。 ——明天的大事？是什么？ 第2章 三年过往 明天的大事？方潜渊闻言并未做声，方潜凡也似是不想多说，转移话题，“今天逮到两只野鸡，午饭可能还要再等一会。” 提到野鸡，方潜凡神采奕奕，显然很是高兴，“毕竟煲汤还要点时间。今天一只，明天一只，刚好！” 方潜渊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融在昏暗里悄无声息，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对了！”方潜凡似是想起了什么，“村老还给了一篮鸡蛋，我去做蛋花汤，先给你垫垫底。” 听闻是村老送的，方潜渊并没有感到意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你该不会又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了半天？”说着，看着方潜凡。 方潜渊似是亲眼看到方潜凡拿鸡蛋一样——居然被说中了，方潜凡并未隐瞒，而是将两篮鸡蛋的事如实告知。 听完，方潜渊笑了，微微摇头，然后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是你——就把两篮鸡蛋都拎回来！” “哈哈！”一如方潜渊了解方潜凡一样，方潜凡自然知道弟弟是在开玩笑，这么厚脸皮的事，方潜渊可做不出来—— “村老肯定又要婆婆妈妈的念叨你一大堆了。”方潜渊满脸的幸灾乐祸，方潜凡变成了苦笑，“你再好好休息！不打搅你了，我去做蛋花汤。” 说着，方潜凡离开了侧卧，将门关好，苦笑依旧挥之不去——在这样一个鸡犬相闻的村子里，传达善意和接受善意几乎是同一件事，但方潜凡只能做到前者。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方潜渊蜷缩在被子里，收敛了笑容，仿佛之前的开朗都是伪装一般，想到那两只野鸡，想到方潜凡独自一人抓到的两只野鸡，喃喃道，“果然，我就是个累赘！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照顾，因为你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弟弟。” 似是不愿再说，也不愿再想，方潜渊任凭困意侵蚀着，渐渐睡着了。 …… 再次醒来，不知是蛋花汤的功效，还是野鸡汤的作用，方潜渊不再感觉昏昏沉沉，感冒似是已经好了一大半，接连几天的强制卧床休息，使得方潜渊躺的难受，起身穿衣后，走出了屋外。 本想外出走走，但寒意喝退了这一想法，方潜渊使劲伸了个懒腰，随后在屋檐下坐了下来，水滴不断顺着房檐滴落，在不厚的积雪上砸出水窝。院内的一切，方潜渊都太过熟悉，甚至这雪景也乏善可陈，地上来来回回的脚印，都是方潜凡留下的—— “咦？”积雪上有片树叶，显然不属于这个院子，是位客人——同样是客人的，还有方潜渊自己。 恍惚间积雪上的落叶被风卷起，冲出了院子，飞向漫天乌云的天空，一如方潜渊回想起了过往…… 大约三年前，方潜渊还未睁开双眼，只听到耳边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自己被紧紧的抱着。 “潜渊——！”“潜渊！” 稚嫩的童音，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大喊着，嗓音有些沙哑，方潜渊有些莫名其妙，扫视了一下附近，壁炉里跃动着火苗，整个房间看起来昏暗又柔和，这屋内的摆设也未免太过陈旧落伍——这好像不是自己所处的世界？ 怎么可能！方潜渊暗自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又感觉被这样紧紧的抱着不舒服，用手轻推着—— “潜渊！潜渊！”童声显得异常兴奋，松开了怀抱。 入眼所见，是个小孩子，涕泗横流，哭的一塌糊涂的脸上，见到自己又满脸的喜悦。咦？自己的手怎么变小了？这衣服也不对？咦！我好像也变成小孩了？！方潜渊满脸的惊恐疑惑，“我在哪？” “在方老伯家。”眼前的小孩抽泣着——并没有哭，而是一时无法停止哭泣，说着，指向方潜渊的背后。 方老伯家？方老伯是谁？你又是谁？方潜渊越发疑惑了，顺着小孩所指回头看去，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一位老者躺倒在血泊之中，头上的伤口显然就是致命伤，旁边散落一地的椅子残骸—— 凶案现场？！ 快救人啊！ 虽然这样想，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强大的视觉冲击使得方潜渊吓傻了，“死了？” “方老伯想杀我们，潜渊你不记得了吗？” 潜渊？我不叫潜渊啊，我叫—— “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小孩终于不再抽泣，紧紧握着方潜渊的手。方潜渊越发摸不着头脑，一切都太古怪诡异了！不过身上好像确实这里那里的疼，喉咙也有点疼。 “忍一下，我们快走！”说着，小孩就要拉着方潜渊走，咬紧牙关的样子，显然这小孩也受了不少伤—— 屋外吵闹起来，身旁的门被推开，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带着几位中年大汉，大汉手中举着明晃晃的火把，“这——？！你们俩没事？”老者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关切的问道。那几个大汉看见倒地的方老伯后，惊恐的看着方潜渊和小孩。 “醒来后发现你俩不见了，估计着就是跑到这来了。”银发老者似是也看到了一旁的方老伯，“你俩被吓坏了！我们走，离开这里。”一边说着，一边牵着方潜渊和小孩离开了。 …… 后来，方潜渊知道了那个银发老者就是村老；知道了自己叫做方潜渊；知道了小孩名叫方潜凡，是自己的“哥哥”；知道了这里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方潜渊不知道，方潜凡从未向方潜渊讲过，自己这个“方潜渊”在他眼中是受了刺激，失忆了——毕竟，村医就是这么说的。 再后来，一切就变得有些好笑，方潜凡明明是个小孩，却时时刻刻的把方潜渊当做弟弟照顾。俩人一起向季叔学习了打猎的本事，在后山所向披靡，甚至凶狠的猛兽，在陷阱的帮助下也捕过几头，正当俩人目空一切时，被野猪好好教训了一顿，它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脾气暴躁的无法无天，以至于俩人躲到树上仍不依不饶的撞树，俩人只能哭天喊地的高呼救命，要不是被恰巧路过的季叔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最后的结果就是方潜渊嘻嘻哈哈的躺在床上休养了一个多月，被方潜凡告知再也不准踏入后山半步。 然而尴尬的是，方潜凡总能遇到来后山“偶尔散步”的方潜渊，方潜渊的“运气”特别好，总是带回一些“碰巧捡到撞死在树上的野兔”、“自己摔死的野鸡”、“前来问路的獐子”、“不慎跌落山崖的猛兽”等，然后方潜凡总会婆婆妈妈的念叨一大堆方潜渊根本不听的话——显然，野猪在方潜凡幼小的心灵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时间一晃，将近三年就过去了。方潜凡成长了不少，毫无疑问是个好哥哥，但方潜渊却并不是好弟弟。方潜凡越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方潜渊越是难以接受，自己并不是他的弟弟，一切照顾实在受之有愧——这是两兄弟的心结。 “明天就好了。”方潜渊自言自语着，历历在目的回忆顷刻间烟消云散，“明天我一走，他就不用再这么逞强的当哥哥，我也不用再当累赘。” 天色已暗，方潜渊微微侧目，那片被风卷起的叶子，又落回了原处，静静的躺在院子里的积雪上—— 大门突然被推开，原来是方潜凡回来了。 方潜渊并没有打招呼，而是默默转身，进到客厅，围着壁炉烤火—— “这么冷，你在院子干嘛？为什么不继续休息？”方潜凡紧随其后。 端坐着的方潜渊回头看了眼略显生气的方潜凡，“你回来了啊！”然后装作满脸的茫然，“我没去院子，我一直在这烤火。” 要不是亲眼所见方潜渊刚才就在院子里，方潜凡或许就真信了，正准备说话—— “你咋又拎了一篮鸡蛋？”方潜渊急忙问到。 “唉——”方潜凡轻叹一声，满脸的苦笑，“下午村老讲完明天的安排，然后把我叫去教育到现在。” 方潜凡搬了把椅子，也围坐在壁炉旁，“刚开始还知道村老在说些什么，越往后听越糊涂，等醒悟过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拎着这篮鸡蛋走到家门口了。” “你是真的狠啊，居然真的两篮鸡蛋都拎回来了！”方潜渊像是往伤口上撒盐，“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啊？” “我就开玩笑说了一下，‘潜渊说要是他，他就两篮鸡蛋都拎回去’，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看着方潜凡满脸的苦瓜样，方潜渊很开心，“和村老就别见外了，你这占了便宜还愁眉苦脸的。” “可是……”方潜凡似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欲言又止。 “明天的事，怎么安排的？”方潜渊转移话题，免得方潜凡一直纠结。 “主要是安排了一下顺序，方大胆第一个，你第七个，我第六个。” “方大胆？”方潜渊偷笑着，这外号还是自己给他起的。方大胆，同龄人，男，前年盛夏为了显示自己很厉害，想要争夺孩子王的地位，于是用木棍捅了马蜂窝，方潜渊则带着其他小伙伴隔岸观火，在一片叫好声中，被马蜂蜇的方大胆落荒而逃。虽然他被蜇的面目全非，虽然被迫领略了鸡毛掸子的威力，虽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半个多月，但也总算一战成名，享受了三五秒被崇拜的感觉—— 然后他就被忘之脑后了，因为方潜渊与众位小伙伴美滋滋的分食了蜂蜜。自此，再也没人傻到去捅马蜂窝，最傻的那个被叫做“方大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 深夜，方潜渊辗转反侧，似是最近睡得太多…… 第3章 或有转机 大清早，四方台附近已经围满了人，很是热闹，依旧三五成群，不过多了很多外村的人，大家有说有笑。 方潜凡和方潜渊在人群中静静等候着，若不是有彼此，肯定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形单影只。虽然平时村子里，大家和他们两兄弟看起来和和气气，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事让大家都心生恐惧，私底下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意无意的孤立着两兄弟。 方潜渊的感冒已经痊愈，正打量着四方台，几天前还仅仅是个框架，如今四角支撑着台面，台面由梧桐木板拼接，然后居中垫着长方形的红毯，红毯延伸到台阶下，然后整个四方台又围着栅栏，既没有搭顶，也没有什么雕饰，显得有些简陋。 环视四周，村老正和外村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倒是有几位女孩子对着方潜渊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相互嬉戏——自己是万人迷？方潜渊并不在意，因为方潜渊知道，她们其实是在关注方潜凡。 唉，不识货。方潜渊微微摇头，低声道，“估计你又能收到新衣服了。” “嗯？”似是没听清方潜渊在说什么，方潜凡转头看向方潜渊。 身后的嬉笑声更大了，方潜渊有些无奈，“没什么。”实则是在心里呐喊：爱屋及乌啊，再怎么说，你们也至少给我做一两套衣服！害得我总是满心欢喜的接过衣服，然后被告知是给方潜凡的，玩我呢？！ “潜渊的病好了吗？” “应该好了。” 闻言，原来是季叔的女儿，“二姐。”本来依照方潜渊的性格，打死也不可能叫姐的，但自己这套衣服就是她做的，只好乖巧一点了。 二姐对着方潜渊点了点头，继续问方潜凡，“不是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套吗？” 方潜凡支支吾吾的，“忘了，我忘了。” “我还以为不合身呢！”二姐笑盈盈的向季叔走去。 又等了一会，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仙人！仙人来了！” 方潜渊和众人一样，抬头向空中望去——依旧是漫天的乌云——咦，好像是条小舟飞快从天边驶来？ 方潜渊目光瞬间炽热起来——飞，真的在飞！方潜渊看到迎风伫立着几个人，似是瞬息之间，就停在了四方台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共三位仙人，众目睽睽之下，为首的那位挥了挥衣袖，小舟瞬间消失。 一时间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屏息惊异于仙家手段。三位仙人呈品字形站立，服饰大致相同，交领右衽，长袖长摆，整体雪白，衣边描线略有不同，为首者橙色描边，腰间挂一玉佩，四十多岁模样，发冠不正，略微倾斜；后二者，黄色描边，腰间也都挂着玉佩，二十五、六模样，面无表情，昂首挺立。 只见为首的仙人负手而立，挺直身形，高声道—— “凌云宗，十年期，收徒开始！” 声音听起来并不是中气十足，却依旧让一众村民眼前一亮，然后仙人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块约拳头大小，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东西。 方潜渊暗自点头，知道那就是昨晚方潜凡提及测试资质的东西——顽石。修仙是讲究资质的，简而言之就是事倍功半与事半功倍的区别。 不知何时村老走到了四方台的楼梯旁，此刻很是歉意的躬身行礼——原本应该打头阵的方大胆，关键时候却怂了，身边的大人不断催促着。 十年期的收徒仪式，年长的村民应该看到不少次了，虽然他们年纪已经不符，但还是惊异着交头接耳，场面再次嘈杂起来。 方潜凡回头看了看方潜渊，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像是在安抚方潜渊，然后阔步向仙人走去。 “一起！”方潜渊可不想再多等片刻，两兄弟一前一后穿过人群。 两兄弟并排而立，站在阶梯上，仅一步之遥就能站到台面上——只有通过资质测试，才有资格向前一步。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兄弟二人。方潜渊有些紧张，并不敢抬头去看仙人，接过仙人递过来的顽石，这顽石并不重。方潜渊双手捧着顽石——这就是在测试资质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方潜渊观察着手中的顽石。 仙人摇头，伸手取回顽石—— 这就结束了？只是拿了一下石头？结果如何？方潜渊选择性忽视了仙人摇头的动作，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瞥见方潜凡手中紫色光芒渐起——这石头怎么发光了？是要发光才行吗？方潜渊胡思乱想着，满脸的疑惑。 “紫色？”同样疑惑的还有仙人，为首的仙人回头看向另外两位仙人。 “我能修仙吗？”方潜渊不愿再煎熬，轻声问道。 “你修仙无望，下去！”为首的仙人淡淡说道。 修仙无望？！ 闻言，方潜渊不再紧张，不再疑惑，“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方潜凡连忙问道，不等仙人答复，方潜凡将手中的顽石塞给方潜渊——紫色光芒瞬间消失。“请仙人再仔细看看！”方潜凡满脸的焦急，他知道修仙是弟弟梦寐以求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感冒还没好？” 方潜凡向前踏出一步，“肯定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说着，竟然一把抓住了为首仙人的手腕。 接连的质问让仙人面色不善，尤其是被抓住手腕后，仙人怒目圆睁—— “方潜凡，你在干什么！”村老连忙提醒，“快下来！” 一众村民也都惊讶于方潜凡的举动，这小子想要动手打仙人？ “潜凡！” 人群中传来季叔的声音，但方潜凡毫不在意，瞪大双眼盯着仙人，手上愈发用力。 “放肆！”仙人怒喝。方潜渊像是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仙人。 “那就把话说清楚！”方潜凡并未害怕，针锋相对道。 方潜渊虽然也想知道原因，但看到方潜凡和仙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正准备出言相劝——却见仙人挣脱手腕，左右两掌分别拍向两兄弟！ 毫无准备的方潜渊和方潜凡一样，跌落在地，肩膀处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疼痛瞬间激醒了方潜渊，爬起身，满脸不服的看着仙人，站在四方台上的仙人居高临下，满脸不屑的看着方潜渊，“连常人都不如的资质，还妄想修仙，可笑！” 这就是事实吗？这就是原因吗？这就是——修仙无望？ 只见方潜凡躬身捡起顽石，“哼！”反手将顽石丢到仙人脚下，“不修仙，又如何？” 仙人被如此挑衅，被如此侮辱，显得愈发怒不可遏，村老在一旁连忙圆场，赔礼道歉。 方潜凡牵着方潜凡穿过噤若寒蝉的人群，众人默默让开，看着两兄弟向家走去。台上的仙人脸色铁青，众人也开始附和村老—— “还是小孩子，不懂礼数。”“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仙人别和他俩一般计较。”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大家并没有落井下石。 “师兄，紫色好像是天灵根？”后面两位当中左侧的仙人说到。 “真的有天灵根？那不是传说吗？”右侧仙人思忖着，“红蓝黄三色分别对应地玄黄三阶灵根，又哪来的紫色？” “冯执事——” 闻言，为首的仙人转身笑脸迎人，微微躬身，谄媚的姿态说明他的地位并不如后面两位仙人，“有什么吩咐？” “冯执事听说过天灵根吗？”右侧仙人依旧神色自若，左侧仙人有些鄙夷的看着冯执事。 “传说中千年一遇的天灵根？”冯执事以为在开玩笑，赔笑着。 “你也看到刚才的紫色光芒了，浓郁到难以想象。”右侧仙人有些唏嘘，“或许，那就是天灵根。” 冯执事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干笑道，“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那这紫色，你作何解释？”左侧仙人面色不善，质问到。 冯执事瞬间哑口无言，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居然对凡人大打出手，冯执事，你好大的本事啊！”左侧仙人冷眼相对，“该不是回宗门后，怕被问责，所以想要掩埋人证！” 冯执事如坠冰窟，额头上满是冷汗，身形也微微颤抖起来，双目似是逃命般的乱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师弟。”右侧仙人拍了下左侧仙人的肩膀，“此事暂且不提，你和冯执事再去确认一下，想想对策！” “好。”左侧仙人点了点头，向两兄弟快步走去。“冯执事？”听闻右侧仙人的催促，冯执事想要开口辩解两句，最终作罢，只是捡起了顽石，紧锁眉头也向两兄弟走去—— “唉。” 兄弟俩一路无话，方潜凡是欲言又止，方潜渊则是沉默着不愿说话。此刻的局面，真的出乎方潜渊的意料，欲行千里，也做好了始于足下的准备，却被告知自己没资格行千里，没资格。一切期待都化为泡影，一切设想都是做梦，修仙无望，仅仅四个字，就把自己拒之门外。 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无法理解修仙的奥妙？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勤奋，所以不能修仙？凭什么就修仙无望？凭什么就没资格？没资格，这三个字像是扎进方潜渊的心头，深深的刺痛着方潜渊。 “两位且慢，修仙之事，或有转机！” 第4章 冯执事 “什么转机？”方潜凡急忙回头，方潜渊像是感觉头顶满天的乌云，突然倾撒下一束阳光。 “再看看你的资质。”说着，仙人手上凭空出现一块顽石，递给了方潜凡，毫无意外的，紫色光芒再起。 “果然是紫色。”仙人如获至宝，大喜过望，“走，等会随我们一起回宗门。” 原来仙人所说的转机，是对方潜凡而言的，方潜渊神色黯淡，何来的阳光普照呢？ “恳请仙人再看看我弟弟的资质！”方潜凡将顽石递给方潜渊，充满希望的看向仙人。仙人略作迟疑，面露难色，“他——他不适合修仙。” “为什么？”方潜凡似是需要一个理由。 “修仙是讲究资质的，资质通过灵根表现，灵根分为三阶，红色的地灵根、蓝色的玄灵根、黄色的黄灵根。”仙人娓娓道来，“黄灵根算是常人之资，玄灵根则是出众，地灵根可称为天才。”说着，从方潜渊手中取回顽石，蓝色光芒渐起，“或许你是天才之上的天才，而你弟弟，却是连常人都不如的……”仙人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话锋一转，“十年期收徒，招收的就是玄灵根资质的人，然而就是玄灵根，千人之中也难出二三，地灵根更是从未见过。” 最后的话语，显然是在安慰方潜渊，但方潜渊并未领情，兄弟二人沉默着，事实就是如此，无论他俩是否相信。 “好了，随我回宗门！”仙人手上的顽石凭空消失，但兄弟二人并不在意。 “谢谢。”方潜凡躬身行礼，“也谢谢仙人如此抬爱，不过我并不想修仙。”说着，方潜凡拉着方潜渊向屋内走去——原来三人就在自家院子里谈论着。 “这——”情况出乎仙人的意料，居然有人不愿修仙？ “你回云还城，请内门长老过来！”冯执事似乎躲在院外一直偷听，此刻也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 仙人看了一眼冯执事，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眼前的局面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接下来交给我！”冯执事毕竟四十多岁，处理事务自然要比眼前这二十多岁的仙人更游刃有余，“速去速回！”仙人不再迟疑，向大门走去。 “怎么，还要再出手伤人吗？！”方潜凡满是敌意的看着冯执事，看见冯执事摆手摇头，“那就请仙人离开！”方潜凡话说的似乎很是恭敬，但语气颇为不善。 方潜渊脑中乱作一团，同样混乱的还有冯执事，“先进屋内再说！”说着，冯执事自顾自地向屋内走去。 坐在椅子上的冯执事，却瘫坐一滩：天灵根，不愿修仙；自己出手伤人，虽然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虽然要回宗门受罚，但伤的居然是天灵根——这都什么破事啊！ 方潜渊也坐在一旁，看着冯执事，眼前这位仙人，忽略他的服饰后，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方潜渊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并没有感到略微安心，修仙的事依旧挥之不去，又像是悬于头顶，刺眼而又烧灼，急躁、压抑不断交织，拧成了烦躁，这烦躁拼命的缠绕收缩，使得方潜渊想放声大喊，又想大哭大闹。 方潜凡蹲在壁炉前，火势微弱，小心翼翼的添加着木柴，并没有理会冯执事。 “还望仙人不要和这俩小娃一般计较。”方潜渊听到是村老的声音，抬头看去，季叔也在，“潜凡，还不赶快道歉！”方潜凡依旧蹲着，一动不动，装作没听见一般，“实在对不起，我代替他俩向仙人赔礼道歉了。”说着，季叔弯腰抱拳，冯执事连忙站起身，“我不是为了那事，只是来找他们商量修仙的事。” 村老和季叔松了口气，看见兄弟二人对冯执事不理不睬的样子，又叮嘱了两句，离开了。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随着冯执事关上门，昏暗包裹着三人，三人显然都心事重重，却又只字不提，像是无从提起一般。冯执事伫立在门口，背对着兄弟二人，轻叹了一声后，自言自语道，“凌云宗，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十年期的收徒仪式，我这个外门执事并没有资格参加，所幸……”冯执事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这方面的事，“凌云宗分为外门、内门，相较于内门而言，外门不值一提，只不过是新入门的弟子学习常识的地方，修为达到筑基后，就能去内门成为内门弟子，待在外门的时间，长则近十年，短则三五年，甚至由于资质出众，直接进入内门。而我——在外门待了二十多年。” 苦涩似是从心里蔓延到冯执事的脸上，声音变得很小，“二十多年了吗？”冯执事像是在问自己，整个人微微一愣，“那一年，我二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了仙人，第一次见识了腾云驾雾，然后我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庸庸碌碌，我可以放弃一切，我可以为了修仙而放弃一切，在所不惜。但收徒的那人却告诉我，我的年纪太大、资质不行——修仙无望。我不信，也不甘心，无论那人如何解释，如何劝慰，我都不管不顾，不断地给他磕头，仿佛自己修仙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人，仿佛只要那人答应了，我就修仙成功了一样。以至于头破血流，都毫无感觉。” 冯执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额头，仿佛那伤口至今仍在鲜血直流。 摇头，不停的摇头，冯执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摇头，转过身，手里再次凭空出现顽石，顽石在他手里散发着黄色光芒——原来他是黄灵根。 光芒很是微弱，甚至很是可耻的与周围的昏暗交织在一起，冯执事看向正低着头的方潜渊，慢慢走去，将顽石塞给方潜渊，果然，顽石的光芒愈发微弱——或者说，顽石甚至根本就没有散发光芒。 “你的资质，甚至连我都不如。” 冯执事并不是在嘲笑，也不是在挖苦，他只是在讲述事实——冰冷到刺骨的事实。 “终于，那人似是抵不过我的苦苦哀求，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入凌云宗，开始在外门修炼起来。我知道我不如他们，我知道我只是个黄灵根，所以我比他们任何人都刻苦，我比他们都努力，然而荒谬的是，随着时间流逝，同期的他们一个个都筑基成功，步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只留我一人，看他们的背影……” 冯执事握紧右拳，声音突然提高，“凭什么？凭我不够努力？凭我不够刻苦？凭我不够认真？！凭什么我不能成功？！” 情绪失控的冯执事猛烈喘息着，神色有些狰狞，“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知道他们在嘲笑我，那又如何？我还是不甘心，我天真的以为是自己还不够努力，然而，一个人既然弱小，必定会被人欺负。嘲笑、排挤纷至沓来，我的忍让使得他们的恶意愈发张牙舞爪、变本加厉。 既然努力是徒劳的，既然失败是必然的，那么我绝不允许再被他们看不起，那么我一定要成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 于是我开始刻意去巴结权贵，曲意逢迎也好，卑躬屈膝也罢，哪怕权贵也看不起我，哪怕在权贵身边连条狗都不如。”冯执事不再紧握拳头，身形佝偻，“终于，被赏赐了一块骨头——成为外门执事。” 冯执事缓缓转身，拖着脚步向椅子走去，“不知是成为执事前，还是成为执事后，后辈不敢再嘲笑我，也不敢再对我指指点点，甚至也有人开始巴结我，摇尾乞怜一般的巴结我，期间我也终于筑基成功，不再想着进入内门。当个执事，很好……”冯执事坐到椅子上，嘴上说着好，脸上却满是落寞，“为什么，为什么要嘲笑我的努力？” 壁炉里火苗跃动，方潜凡站起身，并没有说话，坐在方潜渊右侧的椅子上。方潜渊神色茫然，他并不在意冯执事在说些什么，看了看冯执事，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顽石。 或许正是因为方潜凡和方潜渊都不在意，所以冯执事才能看似倾诉的自言自语！ “原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吗？”冯执事继续自言自语，“不，我没做错。”冯执事摇着头，“我没做错。” 明明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冯执事像是被谁责备了一样，低下头，“可是错在哪了呢？错在那人不该一时心软？错在他们不该嘲笑？错在——我根本不该修仙？以至于现在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样子？” 方潜渊略微听了一些冯执事的讲述，错在哪？错在太过在意那些嘲笑，错在太早的放弃，错在活成了一条狗——好像是全都做错了。但这一切都无法说出口，毕竟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只是听了三言两语，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甚至连感同身受都做不到，除了他，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更让方潜渊在意的是，冯执事居然能察觉到他自己做错了。按理说，一个人步入歧途后，他并不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而是会以各种理由说服他自己、美化他自己，以至于看起来错的理直气壮，错的坚定不移，直到最后——万劫不复。 “仙人的意思是，我不修仙，是件好事？”方潜渊手中的顽石，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第5章 困境 “别，别叫仙人。我叫诚冯，随你怎么叫，别再称仙人就行。”冯执事，也就是诚冯现在似乎很抵触“仙人”这一叫法，“若你真要修仙，自然不会像我这般。” 方潜渊比较认同这句话，自己肯定不会活成半人半鬼的样子，不会。 “因为你旁边的，是天灵根。” 天灵根指的就是方潜凡了。然而这个原因，方潜渊无法认同，更不会接受，自己之所以想要修仙，除了想要离开方家村以外，就是为了离开方潜凡。 “他是活在传说中的人，因为他的存在，传说变成了事实。”诚冯看向一脸茫然的方潜凡，“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他在，你就是皇亲国戚。” 大树底下好乘凉？换言之就是活在方潜凡的阴影之下？皇亲国戚？似乎和诚冯卑躬屈膝，巴结权贵没什么不同——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毫无意义。方潜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二姐做的，但方潜渊知道，其实是为了送给方潜凡，才多做一件送给自己的。 “也就是说，我和潜渊能一起修仙？”方潜凡显得很兴奋，然后看向方潜渊，“我们能一起修仙！” 方潜渊实在笑不出来，或许，直接实话实说更好一些，“我之所以修仙，就是为了离开你。” 方潜凡的笑容消失了，瞬间沉默不语。 “你是个好哥哥，但我并不是个好弟弟。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需要，你面面俱到的呵护我也不需要。”话并没有说完，说出来就会伤人心。因为明明是兄弟俩相依为命，明明是两个人衣食住行的问题，方潜凡却一人独揽——方潜渊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照顾都受之有愧，“是我的问题。” “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方潜渊有些生气，“这是我的想法，我说出来了，你把你的想法也说出来，为什么要道歉，弄得像是在迁就一样？”方潜渊丢下手中的顽石——烦躁！ 方潜凡站起身，捡起顽石，紫色瞬间笼罩着整个客厅，桌椅板凳都显得极其怪异，“我……我知道你想离开我，但是……这件事自你听说仙人要来收徒的时候，我就慢慢察觉到了，直到昨天我想明白了——”原来昨天在后山上，方潜凡就在发愁这件事——“你要离开方家村，你要去修仙，都可以，我就悄悄地跟着仙人一起去，当个杂役守在你旁边就行……我不想离开你。” 看到方潜凡小心翼翼的样子，方潜渊有些自责，为什么要冲方潜凡发火呢？缓声说到，“放心，我能照顾自己的。” “要是你受委屈怎么办？要是你受欺负怎么办？” 沉默，方潜渊微微一笑又感觉鼻子一酸，随后神色恢复了正常，“这世上，只有我欺负别人，还真没被谁欺负过。” “如果这天灵根，给你就好了……”方潜凡低头看着手中的顽石，紫色光芒映在脸上，犹如鬼魅一般。 “不修仙就不修仙喽，又能如何。”方潜渊看起来满不在乎的说到，右手却不自觉的握拳。 “是的，不修仙！我们就在方家村里——” “不，你要去修仙！”方潜渊目光灼灼的与方潜凡对视，而方潜凡转移了视线，摇着头。 十五岁的弟弟，十六岁的哥哥，眼下的情境还真不知道是谁在叛逆期。方潜渊似是知道原因，“是因为我吗？” 方潜凡摇头。 “是因为方家村吗？” 方潜凡继续摇头。 “是因为你自己？” 方潜凡终于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没想着去修仙，现在一切又回到昨天，我们继续在这村子里生活。”似是看到方潜渊脸色阴沉，“我答应你，答应你能进后山，不再拦着你了，好不好？” 不好！这可不是打猎的问题，而是修仙，这才是重点！但对于修仙之事，方潜渊一窍不通，似是终于想起被冷落一旁的诚冯，问到，“传说中的天灵根，那么传说是什么？” “碾压一切的资质！” 碾压？这个词也太夸张了！方潜渊笑道，“这传说可真短。” “其实关于天灵根的传说并不多，但都有个相同的特点：匪夷所思。而且我所知道的，并不多”诚冯苦笑着，“玄灵根、地灵根都分为上中下三品，而黄灵根则没必要划分，天灵根也没必要。” 黄灵根和天灵根都没必要划分？这能一样吗？方潜渊笑不出来了，诚冯看着方潜渊，仿佛是看着曾经的自己，“你我努力也好，奋斗也罢，哪怕是苦苦挣扎，在他面前都没有意义。”似是因为没有说服力，诚冯继续说道，“不，你我都不值一提。应该说凌驭——凌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以玄级中品之资，在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内，便已达到元婴之境，勤奋努力都不足以说明他的付出，何人不尊称他一句师兄？享誉天下，鼓舞激励人心，然而即使是凌驭师兄，在他——”诚冯看了一眼方潜凡，似是不忍直视，又看着方潜渊，“在他面前，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笑话一样。” 方潜渊感到震撼了吗？有一点，更多的是感觉诚冯这人负面情绪太多了，太悲观了，明明年近半百的人，怎么好像满腔的愤世嫉俗？而且最重要的是，诚冯说他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把我也带上？怎么就努力没有意义？怎么就不值一提，像个笑话？ 方潜渊摇了摇头，并没有辩驳诚冯的说法，在紫色光芒里张开手掌，翻来覆去的看着，凌驭？ “这样说来，好像你不去修仙也不可能了。”方潜渊扭头看着方潜凡，“毕竟在他们眼里，你不是方潜凡，而是天灵根。” 方潜凡没有说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你只是玄灵根，老冯肯定也不会追到这来。”利诱不成，只能威逼了，“不是还有位仙人，跑去请长老了吗？你认为那位长老是来和你讲道理的？” “那你和我一起去修仙。” 方潜渊拍了拍额头，有种想要用头撞墙的冲动，很是认真的看着方潜凡，“你现在就和三婶家的那只老母鸡一样，就认准了灶灰和柴堆两处地方下蛋，明明鸡窝收拾的那么好。” 诚冯在一旁笑了起来，方潜凡摇了摇头，“要么一起留在方家村，要么一起去修仙，都行。”方潜渊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我知道你长大了，我知道你能独自远行，我知道你不再需要照顾，但是……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这是溺爱吗？方潜渊不想去评断，因为自己当他“弟弟”才三年，而方潜凡当哥哥却是十几年，相较于方潜渊前世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方潜渊是难以想象无父无母，相依为伴的生活。亲情二字，最好的诠释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吗？不，更让方潜渊动容的，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因为密密缝，所以就不会迟迟归了吗？二者似乎并没有因果关系，密密缝只是担心衣服会破，只是想给予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方潜凡不愿分别，是因为亲情，方潜渊想要分别，也是因为亲情：这样才能各自安好，才能让方潜凡不再那么辛劳，不再只是个“哥哥”，而是成为他自己——方潜凡。 因为爱，所以陷入两难。 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决？方潜凡和方潜渊各自沉默着，而一旁的诚冯，眼珠乱转，似是有了办法，“其实，你可以去修仙。” 方潜渊以为诚冯又要说让自己攀炎附势之类的话，所以并没有特别期待。 “修为达到元婴境后，就能为他人洗筋伐髓，提升资质，即使是黄灵根也能顺风顺水的修仙。”诚冯目光有些躲闪，并没有看着方潜凡，“只是不知道你到时候，还愿不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愿意！”方潜凡不假思索的说道，神色坚定。 方潜渊并没有喜出望外，略显迟疑——这鸡蛋好像是在鸡窝，但又感觉还是在柴堆里。深呼吸后，方潜渊站起身，清醒了一些：眼下的问题并不是自己，而是如何让方潜凡去修仙。暗自点头，方潜渊笑着对方潜凡说道：“你先去修仙，我就留在村子里。” “可是——” “留在村子里等你回来帮我洗筋伐髓。” 方潜凡还是面露难色，并不能下定决心。 “其实你弟弟先留在村子里也好。”诚冯似是和方潜渊达成了某种默契，“毕竟，你身边也并不安全。外面的世界，可不像村子里这么与世无争。” 外面的世界？方潜渊眼前一亮，是啊，来到这个世界三年，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番话显然也触动了方潜凡，方潜渊看着方潜凡不停地来回踱步，将方潜凡按坐在椅子上，拿走他手上的顽石——客厅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切看起来很是柔和，恢复了熟悉的感觉。 方潜渊走向壁炉，蹲下身后烤着手中的顽石，似是离得太近，方潜渊被火烤的有点疼，“老冯！”随后转过头看了看诚冯，“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诚冯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并没有和方潜渊一般见识，“没事，你随意就行。” 闻言，方潜渊看向火堆，哈哈一笑—— “我就客套一下而已。老冯——你当他的军师？” 第6章 一觉解千愁 “军师？” 方潜渊不知道此刻诚冯的表情如何，但应该很精彩，“这个村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风平浪静。他其实是个喜欢忍让——不，是习惯忍让的人，这是个优点也是缺点，有你在他身边帮忙，就只剩优点了。” 方潜渊不断转动着手中的顽石，挡在自己眼前，“说起来像是在组建小团体，但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总好过孤军奋战！你需要他的声名地位，他需要你的人情世故，正好各取所长。你答应吗？”方潜渊再次回头看向诚冯，诚冯连连点头，看着方潜渊又侧头示意了一下方潜凡——像是在问他答不答应呢？ 诚冯感觉天上掉馅饼，心路历程大概类似于误入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发现这村子里用黄金砌墙，用贝壳当钱，然后稀里糊涂的，对方居然要把所有黄金都送给自己——幸福来得太突然，简直是一步登天。 “你没什么问题？”方潜渊又扭头向另一边，看着方潜凡。 “他要向你道歉——因为那一掌。” 说起来，自己挨那一掌，确实有点冤枉，毕竟自己什么话也没说。看到诚冯真的向自己走来，方潜渊站起身，诚冯正准备道歉，方潜渊却抢先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相逢一笑泯恩仇，道歉什么的，就不用了——”打了我然后道歉，就相安无事，那我也太亏了，方潜渊笑盈盈的看着诚冯，真要是一报还一报，自己打他一掌，也没什么意思——自己又不可能把他打飞，就算能打飞也只是出气。 虽然内心戏十足，但方潜渊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这道歉的礼物，我就收下了。”说着，掂了掂手中的顽石。 诚冯似乎毫不心疼顽石，也笑起来，“好，好。” 嗯？居然真的给我了？方潜渊有些意外，原以为诚冯会很是不舍，然后自己再卖个人情，岂不是既出气，又得人情？不过得到点实惠也不错。 “我不需要你再摇尾乞怜。”方潜凡站起身，看着诚冯，“你要给我一个能说服你自己的理由，我才愿意你当我的军师。”方潜凡极其认真的说到。 天真，方潜渊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无论是道歉，还是要个理由，方潜凡的做法都太天真了，不过这也正是自己让诚冯当他军师的理由。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方潜渊感觉不疼不痒，估计诚冯可以信手拈来！ 然而诚冯却低着头，收敛了笑容，显然真的在沉思，偶尔微微摇头，像是否定着心中的想法。 三个人沉默了一阵，似乎都不着急，诚冯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低声说道，“我想站起来……” 这是什么理由？方潜渊摸不着头脑，方潜凡却笑了，“冯叔，以后我就拜托你了。” 诚冯连忙摆手，正要推辞，却和方潜凡相视一笑——方潜凡答应诚冯做自己的军师了。 方潜凡看着方潜渊，嘀咕了一句，“我好像感觉有点不对劲？” 方潜渊急忙摇头，“没问题，哪还有什么问题。”急忙转移话题，向诚冯问到，“你之前说的洗筋伐髓，有什么代价？” 这个问题转移了方潜凡的注意力，方潜渊松了口气，诚冯有些支支吾吾，“可能会元气大伤……也可能静养两三个月……我，我也不太清楚。” 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应该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这种画大饼的事，最好别抱希望，方潜渊暗暗想到，然后向门走去，打开门，灰蒙蒙的天空竟然有点刺眼，方潜渊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向方潜凡。诚冯说道，“两位请走？” 方潜凡和诚冯都显得有些疑惑，方潜渊可不愿再拖延下去，最好快刀斩乱麻，于是将方潜凡推推搡搡的“赶出家门”。好像太阳冲出了乌云的包围，方潜凡和诚冯沐浴在阳光下，方潜渊并没有踏出客厅，不高的门槛横亘在兄弟俩之间，阳光只能照到方潜渊的小腿，歪歪斜斜的样子。 “走！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蹭饭吗？”方潜凡一本正经的说到。 似是没听出来方潜渊在开玩笑，方潜凡看着方潜渊，“饭菜都在厨房里，你稍微热热就能吃了。” 方潜渊像是有些不耐烦，连连摆手，“走走，别婆婆妈妈的。对了，别指望我去送你，你就自己走！” 看着如此绝情的方潜渊，方潜凡并没有多说什么，“我们走！”说着，转身向屋外走去，诚冯紧随其后。 方潜渊看着方潜凡的背影，“小心点野猪。” 只见方潜凡身形一怔，方潜渊就关上了门——甚至不等方潜凡走出院子。 好了，一切都安静了，只是这屋内明明火光明亮，方潜渊却感觉漆黑无比——是因为外面太亮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方潜渊这样想到。抵着门缓缓坐下，方潜渊并不在意是否会弄脏衣服——此刻的安静仿佛疯狂滋生着各种负面情绪，自己明明关了门，那些烦恼却不知从哪爬进了心里。 “修仙。”方潜渊自言自语，“资格。”或许这一刻，方潜渊才能考虑自己的问题。然而各种问题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像是堵在心口，无从下手。不过能从这团乱麻中分辨出一丝失落感，失落的原因方潜渊是知道的：因为方潜凡离开了。形单影只的自己，显得有些可悲，还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不知从哪冒出一只蚊子，嗡嗡乱飞，在方潜渊附近盘旋着。这三月份，哪来的蚊子？！方潜渊睁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寻——并没有发现它的身影，方潜渊胡乱挥了挥手，试图驱逐，可惜没什么用。嗡嗡声挥之不去，昏昏沉沉的方潜渊皱着眉不愿再理睬——想吸血？那就赶快吃饱喝足了离开。方潜渊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等了一阵，这蚊子好像纯心戏耍方潜渊，依旧盘旋着，方潜渊的耐心被消耗殆尽，感觉很累，索性站起身向侧卧走去——方潜渊很轻松的打开自己的房门，宽衣解带后准备倒头大睡，看着手中的顽石，一觉解千愁！ …… 方潜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在一个长长的街道上，感觉很冷的方潜渊挨家挨户敲门，可无论方潜渊如何敲门，里面的人依旧说说笑笑，沉浸在幸福快乐里毫不理会方潜渊——似是根本没察觉到方潜渊一样，屋内灯火通明，却吝啬的将方潜渊拒之门外。 自己变成土匪强盗了？为什么要去敲门？方潜渊回味着梦境：本就是梦，又哪有那么多意义？方潜渊看了看窗外，已经天黑了吗？伸了个懒腰，果然，解决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睡一觉！方潜渊感觉神清气爽，又急忙恢复了睡姿——被窝里也不是处处暖和的。 方潜渊突然一脚蹬开被子，寒意瞬间袭来——这或许就是方潜渊之前感冒的原因。为什么要畏手畏脚的躲在被窝里？既然感觉冷，那就冷得彻底一点！方潜渊起身穿衣——二姐做的那套衣服被冷落一旁，方潜渊换了一套衣服。 站在床边，漆黑一片中，方潜渊似是想起了什么，在床上找着东西——顽石！ 拳头大的顽石有些温热——怪不得我梦里感觉冷，方潜渊点着头，嘴角上扬，“我要去修仙！无论如何，就是要去修仙！” 之前只不过是被黄灵根的事当头棒喝打懵了，现在清醒以后，意识到资质的问题并不能阻碍自己的脚步。方潜渊理清头绪，正准备放声大笑，却感觉肚子饿了，“先吃饭，吃饭要紧！” 方潜渊在厨房里一阵忙活，总算热好了饭菜，犹豫了一下在哪吃，一想到客厅壁炉已经熄灭还要重新生火，索性就在厨房暖暖和和的吃！烛光摇曳，屋外并不像卧室里那么黑，甚至积雪上凌乱的脚印都依稀可见，正大快朵颐的方潜渊，忽然听到院门被推开了。 嗯？是谁？方潜渊略微停顿了咀嚼，然后侧着头看向院内——原来是村老。 方潜渊正准备说话，只见村老笑呵呵的走近厨房，“正好赶上了。”说着，把提着的食盒递向方潜渊。双手接过，方潜渊有些疑惑，打开一看，一个碗里堆积着各种菜，荤菜更多，旁边是一大碗米饭——显然，村老是来给方潜渊送饭的。 “这么丰盛？哪来的？”方潜渊有些惊讶，然后给村老搬了把椅子。 “收徒结束，村子里按例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饭。之前过来喊你去吃饭，发现你在睡觉就没叫醒你。”村老坐下后，看见方潜渊又拿了一副碗筷，摆手道，“你吃，我已经吃过了。” “你看着我吃多不好意思，万一你刚才装斯文没吃饱怎么办。”方潜渊将筷子递向村老。 村老哈哈一笑，摇头拒绝了，“没大没小的。”脸上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责怪，“你吃，听我说就行。” 方潜渊闻言点头，继续吃饭。 “你哥哥临走前，心神不宁的说他忘了件事，把你四天后发作的怪病忘了。” 怪病？四天后发作的怪病？时间这么准确的怪病？ 第7章 离村 方潜渊满头雾水，“什么怪病？”看见村老摇着头，显然他也不知道，方潜渊毫无头绪，是感冒吗？已经好了啊，而且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病痛隐患，自己很健康啊！不再多想，方潜渊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长老一来直接就把他带走了，剩下的两位继续主持收徒仪式。”村老并不知道天灵根的事，所以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因为出言顶撞冯执事的原因？” 方潜渊嘴巴正忙，于是只好一边看着村老摇了摇头，一边神色轻松的笑着。 “想想也是，等他俩回到四方台时，冯执事对于潜凡的态度颇为友善。” 风卷残云，方潜渊吃得饱饱的，感觉很是踏实，又很是心满意足，“村里人吃饭时，很热闹？” “孩子去修仙苦眉愁脸，没去修仙也愁眉苦脸，一堆人心事重重，唉——” 方潜渊闻言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准备把自己想要去修仙的事告诉村老，“村老，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村老满脸的和蔼，递给方潜渊一个包裹，“应该是同一件事。” 方潜渊半信半疑的打开包裹，却是一个小包裹外加一份地图，“这是什么？” “去云还城的地图和你季叔送的肉干。是不是一件事啊？” 未卜先知？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方潜渊神色古怪，“万一我并不想去修仙，你送我这些，不就成赶我走了？” 村老再次哈哈一笑，“你小娃咋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方潜渊嘿嘿笑着，姜还是老的辣啊，“云还城？” “那是离我们村最近的城市，大概十天的路程，修仙者应该不少。”村老解释到，“路途遥远，你可别两天就把食物吃完了！” “不会的，不会的。”方潜渊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有些抓耳挠腮。 一老一小的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阵。 “村子太小，小的像个池塘，容得下各种鱼。却容不下想要跃龙门的鲤鱼——” “哎呀，这话听着真是舒服，不愧是村老！”方潜渊美滋滋的说到。 “——也容不下想要跃龙门的泥鳅。” 笑声戛然而止，额，原来村老的话被我打断了吗？方潜渊又不想谢谢村老了，一副撒泼样的说到，“谁爱当泥鳅谁当，反正我是鲤鱼，我就是鲤鱼。” 鲤鱼和泥鳅有区别吗？有，但更重要的是它俩的相同处——想要跃龙门。村老自然是在和方潜渊开玩笑，随即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以后遇事三思而后行，多想想，没坏处的。” 方潜渊也不再嘻嘻哈哈，“我记住了。” “还有，千万不要钻牛角尖，东边不亮西边亮。” 村老缓缓起身，方潜渊也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去了。你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老了，见不得这些离别。” 方潜渊想伸手搀扶村老，但方潜渊知道，村老并不喜欢别人这样做，而是缓缓的跟在村老身后，一声不吭。就这样走到门口，村老摆了摆手，“你回去，这村子里我熟，我不会迷路的。” 换做平时，方潜渊也许会笑，但此刻还真有点笑不出来，看着村老缓缓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虽然只在方家村待了三年，但平时确实受到村民们不少的照顾，可以算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了，哪怕他们因为方老伯的事，心存芥蒂。真正让方潜渊感受到像是家人的，除了季叔一家，就是村老了。 村老很是和蔼，不仅是纵容方潜渊的玩笑话，而且有时和方潜凡争执，请村老“主持公正”时，村老也总是站在自己这边，而且也被真正的记挂在心。方潜凡或许不知道，但自己却知道，这就是“爷爷”的样子。只可惜忘了多了解一下村老，听他讲讲他年轻的故事……大恩不言谢？所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村老的好意，而无动于衷？方潜渊想要大声的道谢—— 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村老的背影渐渐模糊，趁着眼泪还没流下来，方潜渊急忙擦拭掉，转身进入屋内——今晚就走！ 回到侧卧，又装了两套衣服，怎么好像就没什么要带走的了？方潜渊想了想，顽石！把顽石也放进包裹——要是此刻顽石也紫光弥漫，那就好玩了！方潜渊幻想着，可惜，顽石并不想陪方潜渊玩。防身用的武器？只好去方潜凡卧室里看看了——说起来，方潜凡之所以住主卧，是因为方老伯三年前就躺倒在主卧门口，不得不佩服方潜凡勇气可嘉。 方潜渊在主卧翻箱倒柜，翻出不少压箱底的新衣服——方潜凡一次都没穿过，浪费可耻！终于找到了一把匕首，收下！咦，好像藏着东西？方潜渊掀开被子，在烛光下发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也是衣物食物之类的，“还真准备去当杂役啊？” 方潜凡也真是古怪，方潜凡装的居然是旧衣服，“这肉干我就收下了！” 如今有两份肉干，食物绝对绰绰有余，衣物有了，防身武器也有了，还有地图、顽石，包裹瞬间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对了！方潜渊又勉强塞进一个烧水用的小壶和一个装水用的竹筒外加生火用的道具—— 出发！ 真的要走了，方潜渊却并没有特别恋恋不舍，拍了拍院内的梧桐树——这树三年前自己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就死了——又看向自己的卧室，怕是一般人打不开房门，估计只能破窗而入了。方潜渊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家。 此刻倒是有点像自己做的那个梦，不过自己并不会去挨家挨户的敲门。踩在积雪上，还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方潜渊步伐轻快，很快就来到了四方台，空荡荡的一片，陪伴着那棵巨大的梧桐树。 就这样，方潜渊悄悄地离开了方家村，一路向西。 身后的村落渐行渐远，最后融入了黑夜之中。积雪覆盖，脚下的路并不明显，但方潜渊对于村子周围早已烂熟于心，按照地图，先穿过西山，然后向北，再向西，最后就能到达云还城，只要十天的路程，方潜渊暗暗想着。 风渐渐的停了，方潜渊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西山那的大石头——咦，怎么好像有人？方潜渊暗自嘲笑，半夜三更，荒郊野岭，怎么可能会有人——人？万一不是人呢？这一想法，有点吓到了方潜渊。随着不断前进，方潜渊愈发确定，那块巨石上，确实有个人。 这么冷，还坐在石头上，怕是要冻成冰雕。方潜渊低着头，不对，显然不应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人该不会是拦路抢劫的？方潜渊瞬间警惕起来，糟了！匕首还在包裹里。方潜渊感到失策，不过紧张的心又放松下来——原来是个老者。 不像是凶神恶煞的样子，算了，躲着点走！方潜渊低着头，假装没看见这位老者。越来越近，方潜渊感觉老者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但依旧低头赶路。 “小子！”写作小子，读作小贼，老者显然在叫方潜渊。 被叫做小贼的方潜渊满脸不悦，但假装并没有听见一般——鬼知道这人要干嘛。 “小子，叫你呢，小子！” 我忍！方潜渊装作满脸的茫然，循声望去，又显得大吃一惊，仿佛才发现这有人一样。随后打量起了老者：花白的头发挡住了脸，佝偻着盘膝而坐，衣服很是整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方潜渊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该不会是前狼假寐，盖以诱敌？于是连忙扫视着附近—— “别看了，也别装了，瞧你那一副小肚鸡肠的样子！” 自以为装的毫无破绽，却被当面拆穿，方潜渊有些尴尬，干笑着—— “老头，原来你是在叫我啊？” 老者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显然被“老头”这一称呼惹怒了，方潜渊略显得意的笑着。 看到老者似乎越想越气，仿佛即将起身教训自己，方潜渊连忙说道—— “老头，叫我有什么事吗？” 火上浇油！老者怒极反而显得有些无奈，“算了算了，我和你计较什么，又有什么好计较的。”老者摆着手，“是啊，有什么事？”喃喃自语的样子，像是在问他自己。 额，莫名其妙？方潜渊眼神古怪的看着老者，要不偷偷溜了！算了，今天心情好，“你是迷路了吗？” “迷路？”老者右手食指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好像确实是迷路了。” “你顺着我身后的路走，很快就能到方家村了。”真是个人才，自己是否迷路都要想半天，“你从哪来的？” “嗯——”老者似乎在回想，“我从你身前的路过来的。” “身前的路？云还城吗？”方潜渊闻言大喜，看来自己能打听不少事了。 老者先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不是云还城，而是比云还城更远的地方。” 失望转瞬即逝，方潜渊双眼似乎冒着光，“能请教一点事吗？”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方潜渊恭敬的态度，“想问问题，是？”方潜渊连连点头，老者却不慌不忙，又用食指敲打着膝盖，思索了一阵—— “自己考虑好，只能问一个。” 第8章 老头 只能问一个？方潜渊飞速的思考着，应该问什么呢？老者并没有催促，方潜渊很是认真的看着老者，哪怕他被花白的头发遮住了脸，应该问什么呢？修仙的事？衣食住行的事？生活的事？犹豫，方潜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问什么，转念想到老者这个年纪，方潜渊知道应该问什么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老者这个年纪，肯定经历了不少事情，他眼中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泾渭分明，黑白对立？还是黑白难辨，善恶不分？亦或者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老者并没有立刻回答，沉思着，像是从未思考过这问题，又像是回忆着过去，然后突然停下食指的小动作，一字一顿的说道——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方潜渊闻言楞了一下，老者似乎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的假设也没有被他采纳，而且这句话也未免太——敷衍？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方潜渊又心里重复了一遍。鱼就应该待在水里，鸟就应该待在天空？自己是鱼还是鸟？不对，这样想太过狭隘。方潜渊微微摇头否定这一想法，各自安好，互不干扰？ 也不对，方潜渊再次摇头，嗯？自己既不是鱼，也不是鸟，既不追求海洋，也不追求天空，而是追求一种辽阔，既没有沉重枷锁的束缚，也没有英雄气短的无奈，而是事在人为，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姿态！ 方潜渊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虽然这个回答出乎方潜渊的意料，但方潜渊笑了，似乎充满未知的前途一片光明，似乎一切艰难险阻都不足为惧，似乎这个世界都能尽收于掌，意气风发，豪情顿生—— “既然如此，我要纵览十万八千里的风景，还要横观四万八千丈的天明！” 十万八千里是指一路向西，四万八千丈不是指西山，似乎很满意自己所说，方潜渊抬头望天，虽然乌云密布，不见星月，但，那又如何？ “哈！”老者短笑一声，然后双手分别握拳，立于膝盖处，弯曲的臂膀逐渐用力挺直，佝偻的身形也渐渐挺立，“答案一直没变，是我忘了而已。”说着仰天大笑，笑声中气十足，浑然不像是位老人的笑声。 “你走，前面的路，不会让你后悔的。” 方潜渊点头拱手——虽然是个古怪的老者，但并不是古怪的人，相反，方潜渊感觉能和他很友好的相处。方潜渊转身走近西山，身后的老者似乎又在看着自己，似乎是因为离得太远，老者好像还在自言自语，说的什么却实在听不清了。积雪下是落叶，使得走起来感觉软绵绵的，周围的视野也很快被树木所遮挡。 方潜渊微微回头，已经看不见那位老者了——咦？突然倾撒下一片月光，周围的一切显得静谧柔和，方潜渊抬头望去，刚才厚厚的乌云不知所踪，璀璨的群星点缀着夜空，明月似是正看着自己一样。 古怪，怎么突然就晴了？方潜渊不再停留，继续向云还城走去。 …… 时至中午，方潜渊总算找到一处满意的山洞。山洞内并不算小，地势平坦，最重要的是地上是干的，“好了，准备一下，就在这休息了！” 方潜渊开始在山洞附近搜集杂草枯枝，索性积雪还没开始融化，不一会，积雪上遍布着方潜渊的脚印。 火堆在洞口不远处烧的很旺，方潜渊又在山洞排查了一遍，生怕自己误入了什么龙潭虎穴，“原来有人来过这里？”方潜渊发现了一处火堆残骸，旁边还有杂草铺成的床，“看来是个去云还城的落脚点。” 方潜渊来回跑了几趟，总算把火堆移了过来，杂草床的地势比火堆略高，虽然不能一眼看到山洞外，但山洞内一览无遗，勉强凑合！方潜渊烤了烤手，取下背着的包裹，“匕首！匕首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好。”方潜渊将匕首揣入怀中，又拿出肉干，吃了起来。 方潜渊一边吃着肉干，一边用小铁壶烧着积雪——估计吃完肉干就有热水喝了。 不得不说，这肉干是真的耐嚼，而且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不用怀疑，肯定是季叔做的肉干。反正也不急，方潜渊细嚼慢咽，优哉游哉的总算吃饱喝足，又往火堆里添加了一些木柴，准备睡觉。 “以地为床，天为被，包裹为枕头，这样想的话，就不会有流落荒野的窘迫感了。”方潜渊自言自语，点着头，显得很是认同自己这番话。躺下后，枯草发出的杂音以及有些硌人的感觉，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 …… “嗷呜——” 不知睡了多久的方潜渊，猛地睁开双眼，有狼？方潜渊维持着睡姿并没有什么动作，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缓缓闭上双眼，准备重入梦乡。 “嗷呜——” 这次方潜渊听得很清楚，声音好像离得很远，而且似乎不是同一匹狼，“别说是狼群啊！”方潜渊睡意全无，依旧维持着睡姿，苦笑道，“这运气也太好了！”不敢犹豫，方潜渊摸了摸了怀中的匕首，起身走到山洞外。天还很亮，显然方潜渊并没有睡多久，方潜渊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等了一会，终于又听见一声狼嚎，方潜渊伸长脖子东张西望起来。 连绵的山脉以及众多的树木，使得方潜渊并不能分辨出狼嚎的确切位置，不过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说明狼群离自己很远，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对！”方潜渊灵光一闪，“这荒郊野岭的，待得越久就越危险！”尽快赶路吗？方潜渊踱步走回山洞，开始收拾包裹。随即，又取出地图，方潜渊此刻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顺着道路走，近十天路程到达云还城，而是不饶远路，直接向云还城走，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应该会节约不少时间，可万一碰到特殊情况——方潜渊微微皱眉，那就不好说了。 “嗷呜——” 狼嚎似是在催促方潜渊尽快做出选择，再次摸了下怀中的匕首，“看来不能优哉游哉的顺路走了。” 彻底弄灭火堆，方潜渊走出山洞，辨认了一下方向，方潜渊向树林走去。虽然没有路，但行走起来并不算吃力，树木间隔很大，不过这些枯枝杂草，横亘交错，想要无视它们大步流星，又不得不小心荆棘尖刺，“长叶子多好，非要走旁门左道去长刺，唉。” 由于脸被冻僵，方潜渊感觉说起话来有些古怪，喷薄而出的白雾似是在提醒方潜渊，自言自语可不是个好选择。又走了一阵，偶尔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下飞过一两只鸟儿，方潜渊突然感觉有些累，毕竟睡觉睡到一半被惊醒，刚才狼嚎还一阵一阵的。 此刻的悄无声息，终于让人放心。 “还是先休息一会！”方潜渊继续自言自语着，“不知道这样走，几天能到云还城。”方潜渊走到一棵倒下的大树旁，飞快的拂去积雪，仿佛这样寒冷就不会顺着手掌蔓延，然后转身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还算结实，并没有腐朽。 “呼——”双腿的疲劳似是直接散逸到空气中，方潜渊搓着手，感到有些惬意，美中不足的是如果此刻暖阳高照就好了，灰蒙蒙的天气像是一张拉长的臭脸，尤其是自己好像坐在了风口处。 “有动静？！”方潜渊立刻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头也不回的一蹦一跳逃窜着，虽然逃窜的速度很快，但由于在皑皑的积雪上太过显眼，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直到彻底看不见后，方潜渊略显惋惜，“可惜了，咋不撞到树上……” 又休息了一阵，方潜渊百无聊赖，感觉好像有点饿，于是又打开包裹，取出一点肉干，一边赶路，一边慢嚼细咽。 再次赶路的方潜渊，微微皱眉——这肉干应该是方潜凡做的，又硬又干，起初吃起来甚至有些硌牙，嚼了半天后，不禁让方潜渊有些抓狂，牙关都快散架了，“学艺不精，真是学艺不精。”——浑然忘了他自己根本不会做肉干的事实。 似乎天色快要昏暗下来，方潜渊继续嚼着肉干，并不急着休息，“再等等，坚持就是胜利！”虽然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山洞，但方潜渊决定还是趁着白天多赶路，反正有那么多山洞，落脚的地方肯定是不用担心。 左手还攥着两条肉干，方潜渊感觉在今晚睡觉前怕是都吃不完——嗯，要不试试烤肉干吃？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然后微微摇头，这肉干本来就又干又硬，一烤，怕是直接变成碳了，而且树枝能不能把这肉干串起来都是个问题，而且也没有什么调料啊！ 好像烤肉干问题重重，不过无所谓，不妨试试。方潜渊点了点头，步伐再次轻快起来。 似有异动，方潜渊下意识的回头望去，瞬间再也不纠结烤肉干的问题—— 狼！ 第9章 老狼 一匹不知跟了自己多久的狼，一匹想要吃人的狼！ 方潜渊强作镇定，但呼吸还是不由自主的短促起来。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匹狼，缓缓转身的同时，在怀中打开刀鞘，取出匕首——但愿用不到这匕首！ 略微感到一点安慰的是，这是匹老狼。灰黑白相间的毛发，并没有多少光泽，像是枯草一般；体型看起来比狗略大，皮包骨的前肢显得过于纤细，在方潜渊与它对视的那一刻起，背上的毛发纷纷站起；耸立的耳朵，双眼死死地盯着方潜渊，皱起长长的狼吻，像是故意让方潜渊看到它暗红的牙龈以及略黄的獠牙，传来似是石块互相碰撞挤压的低吼声—— 心里的安慰消失了，虽然是匹老狼，但这幅狰狞凶残的模样，却丝毫未老！ 方潜渊紧紧握住匕首，以至于微微颤抖。好在自己算是半个猎户出身，方潜渊自我安慰着，然而自己又何曾与狼正面交锋过？恐惧似是磨灭了方潜渊的意志，方潜渊打量着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是匹独狼，不幸中的万幸。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自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可自己该怎么办？眼前一亮，方潜渊想到了对策——虚张声势！ 毕竟野生动物都十分警惕，方潜渊立刻行动起来，一边挥舞着匕首在空中画着三角形，原地猛跺右脚，一边不断大声怒喝——老狼一开始似是受到惊吓，连连后退，随即干瘪的肚皮似是给予它无限的勇气，缓缓靠近了一点后，再次拉开阵势，低声嘶吼着与方潜渊对峙。 方潜渊遍地找寻石头，可惜积雪袖手旁观，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 难道要扔匕首？方潜渊犹豫着，不行，万一失手或者它不逃跑，自己总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战斗！ 嗯？方潜渊像是想到了什么，它不逃跑，那就我逃跑啊！虽说它四条腿，但它毕竟老了啊！方潜渊感觉此计可行，但又担心万一着老狼宝刀未老怎么办？自己前脚跑，它后脚就跟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试试，试探一下虚实！方潜渊准备故技重施，再次虚张声势起来——看见老狼的反应并不快，方潜渊二话不说，扭头拔腿就跑。 夕阳西下，方潜渊穿梭在寒冷之中，竭力狂奔，来不及回头，只想跑快点，再快点！ “呼——”长舒一口气的方潜渊，呼吸节奏瞬间凌乱起来，额头上的汗水像是一顶寒冰制成的帽子，冷热交替，似是在互相厮杀。再跑一阵，坚持住！方潜渊继续狂奔，身旁的树木很快被甩开，地上是一连串不完整的脚印——老狼并没有追来！ 回头确认过后，方潜渊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自己脚印的方向，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息着——冲刺跑实在太消耗体力了。这一刻，寒冷似是烟消云散，太阳完全落下，似是由于积雪的反衬，使得一切略显诡异的明亮。方潜渊必须争分夺秒的尽快恢复体力，猛烈跃动的心脏也似是赞同这一想法。 剧烈的喘息快要趋于平静，方潜渊站直身形，不断打量着四周，口中的白雾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并未遮挡视线——耳朵好冷！正当方潜渊准备举手捂捂耳朵，老狼再次出现！ 这一路的奔跑，老狼似是根本吃不消，短促的喘息使得它的肋骨都若隐若现—— 别无选择，唯有一战！ 方潜渊举起匕首，老狼的体力尚未恢复，这正是最佳的机会，先下手为强！ 大步冲向老狼，方潜渊才发现老狼的身形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大，老狼也并未坐以待毙——匕首即将刺中老狼，而老狼几乎咬中方潜渊的手臂，方潜渊急忙侧身抽回匕首，一人一狼相互错开，均未伤到彼此分毫！ 想以伤换伤？悍不畏死？不等方潜渊多想，身后的老狼一跃而起，满口的獠牙似是瞄准着方潜渊的后颈！ 再次转身，方潜渊却发现老狼想要攻击的其实是自己大腿，来不及多想，抬起右腿，膝盖猛地向老狼撞去——下巴遭受的巨力，使得老狼被迫闭上狼吻，一头撞向方潜渊。方潜渊本就还未站稳，身形一晃被老狼扑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 躺翻在地的方潜渊急忙起身，看见腿上躺着的老狼，不假思索的将匕首反握，大拇指死死地按着刀柄末端，连刺两下后，老狼猛地睁开通红的双眼，凄厉的哀嚎着，吓得方潜渊翻身爬起，躲向一边—— 方潜渊脑海里一片空白，刺到老狼哪了？不记得，真的刺中老狼了？也不记得，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腿——并无异样。看到老狼挣扎着要站起身，一不做二不休！方潜渊近身后一脚踩中狼头，下蹲的同时抡圆匕首，使出全部力气，瞄准老狼的胸膛，“喝！”—— 匕首尽没，空留刀柄立于老狼身上！ 连退三步，方潜渊一个踉跄倒坐在雪地上，“呼——”方潜渊再次开始喘息，与老狼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满脸惊恐的看着老狼，仿佛老狼随时都会再次站起，疲惫与恐惧席卷了方潜渊，惶恐不安，惊魂未定。 老狼似是不甘心，然而每次微微抬起头后，都重重的砸在积雪之上，面目狰狞的与方潜渊对视着，身上的刀柄随着呼吸挣扎而左右摇晃，四肢和尾巴翻拨着积雪，口中的白雾随喘息声越来越小。慢慢的，眼神不再看向方潜渊，游离着不知在看什么，四肢划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四肢不再动，只是偶尔抽搐一下，摇晃的刀柄终于稳住身形。 似乎是因为天色愈发昏暗，方潜渊再也看不到老狼喘出的白雾。缓缓举起冻得通红的双手，正准备哈气，左手摊开，却是那两条肉干，方潜渊微微一愣，仿佛才清醒过来。 冷，寒意并没有随老狼的逝去而消散。任凭寒意侵蚀，方潜渊又呆坐了片刻才起身，将肉干放在老狼身旁后，方潜渊准备取回匕首。左手传来老狼皮毛枯燥的手感，枯燥之下是一片冰冷。 匕首再次入鞘，而老狼在积雪之中找到了归宿。 不敢再做停留，方潜渊神情恍惚的继续赶路。 方潜渊有种如坠梦境的不真实感，走起路来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周围的景象明亮却看不出颜色，似乎离老狼很远后，方潜渊才找到一处山洞，很快升起了火堆。山洞内有不少石头，方潜渊搬了几块垒在火堆旁当椅子，坐起来有点摇摇晃晃的。 老狼真的死了吗？眼见为实，自己又亲身经历，方潜渊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怀疑，好像老狼并没有死。又莫名的有种凄凉惶恐，“你去追那兔子多好，非要打我的主意。”方潜渊摇着头，目光聚焦在火堆之中，然后突然猛地回头——空无一物。 准备掏出匕首的手缓缓放下，是自己疑心太重吗？ 一颗悬着的心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甚至方潜渊此刻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一样，甚至感觉自己并不是坐在火堆旁，而是依旧呆坐在老狼身旁，看着它再次死去，又好像是自己躺倒在雪地之中。 乱七八糟，以至于方潜渊既没感觉饿，也没感觉渴，“睡觉！”这是方潜渊处理烦恼的最好办法。 解下包裹当枕头，方潜渊席地而睡，甚至没有铺些杂草，冰冷的触感似乎在预示着难有好梦，手不自觉的放到胸口处，仿佛这样就能随时取出匕首，眼睛一闭，困意瞬间淹没了方潜渊。 ……方潜渊东张西望了一下，落在树上的灰喜鹊振翅而起—— “呜——” 身后的异样使得方潜渊回头望去，老狼！身形硕大的老狼！龇牙咧嘴，压低的身形似是即将扑过来，方潜渊连忙从怀中掏出匕首——匕首不见了？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老狼渐渐逼近，跑！再次狂奔起来，但浑身乏力，似乎双腿已经放弃了挣扎，眼见着老狼越追越近。 拼命的奔跑却无力的发现自己在劫难逃，老狼猛地扑来，方潜渊下意识去躲，只觉得胸口传来剧痛，四脚朝天的躺翻在地，慌乱中不断的挣扎，却看见满脸狰狞的狼头，眼神里除了凶残不带有一丝同情，锋利的獠牙似乎贯穿了方潜渊的头部，方潜渊甚至好像用颅骨感受到獠牙的坚硬—— 跑，快跑！弥漫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方潜渊又能往哪跑呢？ 方潜渊想大呼救命，却发不出声音，想拼命挣扎，却毫无力气，好像一切都是徒劳的，方潜渊只感到愈发的寒冷，似是不断流逝的鲜血就是自己的生命力。呼吸逐渐微弱，胸膛都无力起伏。不，不！方潜渊想大口大口的呼吸，拼命的想活下去，但一切都好像是奢望，方潜渊气若游丝，唯有眼前的老狼，挺立的身形，狰狞的注视着自己。 呼吸已然停止，方潜渊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一切就此终结，渺小而又无力…… 方潜渊猛地睁开双眼，才发现刚才的一切—— 原来只是梦！ 第10章 一夜筑基 黑暗中只能看见通红的木炭，方潜渊剧烈喘息着，才发现自己枕在顽石上，怀中的匕首硌在胸前，“还好还好。”明明只是梦境，却让方潜渊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怎么会从梦里惊醒？从未遇到过啊！” 方潜渊放缓呼吸，心里暗自重复着，做个好梦、做个好梦，然后再次睡着。 …… 方潜渊缓缓从梦中醒来，身上毫无暖意，仿佛这些衣物都是冰雕一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想到昨晚的梦境，满脸的苦笑，“别人都是梦中情人，我却是梦中老狼，玩我呢？”方潜渊坐起身搓了搓手，又似是想起什么，连忙摸了摸怀中的匕首——还在。 又冷又饿，方潜渊再次升起火堆，从包裹里取出竹筒喝水——显然感到寒冷的不止方潜渊，这水喝下去后，甚至能感受到这水的行进路线，冰冷的让方潜渊不禁皱眉，“怕是喝到肚子里就结冰了。” “可惜方潜凡不在，要不就可以好好吹嘘一波了，毕竟咱也是——” “嗷呜——” 方潜渊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开玩笑呢？怎么还有狼啊！”不知道为什么，方潜渊并没有特别害怕，“这荒郊野岭，我碰到一次算我倒霉，难不成还能再碰到？”方潜渊不信自己运气那么好，取出季叔做的肉干吃了起来。 遍体的寒意很快就被驱散，方潜渊并没有完全吃饱，毕竟吃肉干是个体力活，点到为止，不再饥饿就行。收拾好包裹，彻底弄灭火堆后，方潜渊走出山洞继续赶路。 走了一阵，似是走出了连绵的山脉，地势虽然依旧起伏，但空旷了不少，放眼望去，灰蒙蒙的天空与白皑皑的大地似是融为了一体。 方潜渊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是下意识的不断回头看去，唯恐身后又跟着一匹狼。由于没了树木的遮挡，寒风中方潜渊不断瑟缩着，然后发现自己右边的袖口处沾染了血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天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方潜渊感觉自己像是黑夜里举着火把一样的醒目。 “嗷呜——” 狼嚎迫使方潜渊停下了脚步，方潜渊感觉似是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虽是这样说，但方潜渊的步伐却是加快了不少。 不知走了多久，方潜渊远远地看到一丛植物，有意识的越走越近，冰天雪地里依旧郁郁葱葱的植物？ “奇特！”方潜渊并不认识眼前的植物，这植物比方潜渊的小腿略高。顶端是两根触角一样的东西，一左一右各自向外弯曲成一圈又一圈，淡绿色，似是嫩芽；接下来是层层叠叠的叶片，和一般叶子的叶脉不同，叶脉只呈现为“丫”字型，将整个叶片一分为二，靠近叶柄的这一半有叶脉，呈绿色，形状像是桃子一样；叶尖的那一半没有叶脉，呈暗红色，略显褶皱，看起来像是吐出的小舌头一样。整个植株散发出一股气味，介于香和臭之间，并不算难闻，气味也并不是特别强烈。 方潜渊环顾四周，附近只有这一株植物，主干上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很是对称。 “够用了！”方潜渊随即开始采摘叶子，将叶子揉搓后涂抹在袖口的血迹上——原来是为了掩盖血腥味。似乎并没有完全掩盖住，方潜渊将最顶端的嫩枝折下，揣进袖子，然后又混杂了一些叶子，袖子里顿时鼓鼓囊囊的。 “会不会有毒？”方潜渊面色古怪，走着走着自己就直接躺倒在这冰天雪地里？不过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头昏脑涨的感觉，随即放下了心。 只见这植物像是糟了大罪，光秃秃的树枝上叶子稀少——好在方潜渊还算有良心，只摘了左边的一侧，右侧依旧郁郁葱葱的，红绿相间。不过看起来愈发怪异，“你也真够倒霉的，嗯，就叫你倒霉草了！”方潜渊幸灾乐祸的笑着。 方潜渊再次闻了闻右边的袖子，血腥味混杂着倒霉草的气味，“应该没问题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云还城走去。 茫茫的雪地中，方潜渊越走越远，只留倒霉草在原地，随风晃动…… 镜头一转，只见屋内灯火通明，简单的陈设错落有致，诚冯面露难色的看着方潜凡，方潜凡正来来回回的踱步，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猎户装，而是和诚冯一样的宽大袖袍，不过并没有顶着发冠。 “你这进宗还没两天，而且明天就要收徒大典，宗主怎么可能允许你请假回家。”诚冯劝道。 “可是——”方潜凡不再踱步，看着诚冯，满脸的担忧，“十八号就要到了啊！” “三月十八号，你弟弟会犯怪病？”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对话，诚冯知道了一些基本消息。 “嗯。”方潜凡愁眉不展，又开始踱步。 诚冯一动不动，眼神随着方潜凡的踱步来回摆动，看了一阵似是有点头晕，“偷偷溜回去也不行，毕竟我的修为还不足以驾驭凌云小舟，走回去路途遥远，肯定来不及。”说着诚冯算了算时间，“还有三天吗？” “不，是两天。”方潜凡再次停下步伐，“十七号就要到。” 或许一般人会劝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但这话诚冯是不会说的，因为诚冯知道，这天灵根之所以修仙就是因为他的弟弟，要帮他弟弟“洗筋伐髓”，想到这，诚冯的眼神有些飘忽躲闪—— “要不我去禀告师尊我已经筑基成功的消息，说不定师尊一高兴，就允许我回去了？”方潜凡像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嗯？！”诚冯声音猛然提高，“你筑基了？！” 看着方潜凡点头，诚冯突然有些五味杂陈：自己这二十多年算是喂了狗了。方潜凡昨天下午拜见宗主，随后被收为亲传弟子，秘密安排在凌云峰的主峰上，下午自己给他讲解了一下筑基的功法，然后现在说他已经筑基成功了？ 一夜筑基？ 惊恐，内心里翻江倒海，天翻地覆，诚冯不断打量着方潜凡，这人也并没有三头六臂啊！可是为什么感觉比三头六臂还要恐怖？诚冯想要走近仔细观察，又没有勇气迈开脚步。只见诚冯半张着嘴，神情呆滞的看着方潜凡。 “冯叔，咱们走。”方潜凡整理着衣服，打开门向屋外走去。 一夜筑基，这就是天灵根吗？诚冯默默重复着天灵根三个字，好像这样就能解释一切了。 凌云宗一共分为七座山峰，外面一圈由外门包围。最中间的山峰是凌云峰，凌云宗宗主所在的山峰，统御其它六座山峰，明天的收徒大典就要在这举行。如果是外门，诚冯自然熟悉无比，但对于凌云峰就一窍不通了，索性还算认路，二人来到一处清净的内院，拱手向院口的两位弟子行李后，得知宗主就在小书房。 院内春意黯然，但诚冯并不敢东张西望，压低脚步，走到石阶前停下了脚步，躬着身不敢说话。方潜凡走上台阶，站在门口，恭敬的说道，“师尊。” “嗯，潜凡吗？进来！”屋内传来沉稳的男性嗓音，语调轻微上扬，从容不迫中透出些许闲适。 方潜凡进入书房，虽然没有左顾右盼的仔细打量，但各种字画，家具摆设高低错落，窗外的阳光倾洒进来，明亮而温暖。方潜凡向右侧走去，脚步声被红色地毯所吸纳，静谧的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方潜凡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师尊。”然后才看向眼前的男子——玉面儒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藕色长袍，简单质朴的穿着显得很是随性；面带笑意，显得十分平易近人。宗主面前的书桌上平铺着一张白纸，正左手牵袖，右手研磨，闻言后放慢了磨墨的速度，看向方潜凡—— “弟子已经筑基成功。”方潜凡真正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 “哦？”宗主停止研墨，“明天才正式举行收徒大典，你今天就筑基成功了？”宗主带着浅笑似在自言自语，“这就是天灵根吗？匪夷所思，真的匪夷所思。”看着方潜凡不断微微点头，“筑基之事，还有谁知道？” 方潜凡显然跟不上宗主的思维速度，只能如实禀告，“还有冯——诚冯执事知道。” “嗯。”宗主右手轻抚着桌上的白纸，低头沉思，然后告诫道，“切莫沾沾自喜，到处招摇炫耀。”然后又像是对着白纸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你要记住。这风或许是对你的大加赞赏，使得你自视过高；又或许是对你的冷嘲热讽，使得你心浮气躁；还或许是其他，但你一定要脚踏实地——唯有努力才不会辜负你的资质，明白了吗？”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方潜凡低头行礼道——现在可以讲最重要的事了，方潜渊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变，“师尊，弟子想请假回家一趟。” 宗主并没有立刻回答，方潜凡偷偷抬头观察着—— “所为何事？” 第11章 怪异香炉 “弟子家中有万分火急的事情。”方潜凡感觉自己说的太过简略，又补充道，“弟子的弟弟身患怪病，这几日便要发作，家中无人照顾，我必须回去！”不得不说，方潜凡这自称有些混乱，一会弟子，一会又成了我。 宗主坐下后，沉默不语，依旧轻抚着白纸。 方潜凡有些焦虑，短暂的等待也显得极其漫长，不经意间看到书桌上的香炉—— 这香炉呈葫芦状，顶部是镂空圆顶漆木盖，木盖旁的炉口处是一只轻轻展翅，晶莹剔透的青色蝴蝶，栩栩如生的样子仿佛一不留神就会翩翩飞走；青蝶之下是犄角，一左一右相互对称，看起来像是牛角，充当着香炉的炉耳；炉耳与炉身同为温润的玉质，不同的是炉耳为墨绿色，炉身则是鹅黄泛白；炉身之下三足鼎立，站立的很是平稳。 这香炉似与整间书房格格不入，或许准确的说是这香炉太过怪异。不仅是牛与蝴蝶的搭配让人感觉怪异，而且本来中轴对称的结构，又被青蝶扰乱，似是这香炉难以承载这青蝶的重量，最重要的是，这香炉光亮如新，未曾蒙尘，好像仅仅是个装饰物，又好像是根本不舍得使用一般。 怪异，怪异的香炉！ 方潜凡看着香炉像是看着宗主，宗主看着白纸像是看着方潜凡，终于打破了沉寂—— “你来去不便，等我再做安排。” 不仅允许请假，而且还专门派人接送？这也太周到了！ “谢谢师尊！”方潜凡满脸的欣喜，双眸似是绽放着光彩。 “你先回去，把屋外的诚冯执事叫进来。” 一进一出，诚冯并没有像方潜凡那样向书房深处走去，而是停在书房门口，远远的连宗主都看不清，躬身行礼，“属下诚冯，参见宗主。” 倾洒进来的阳光渐渐黯淡，似乎乌云笼罩了太阳，但书房内依旧明亮。 “此次收徒经过，你仔细讲讲！” 闻言，诚冯眼睛瞪得仿佛要掉下来，像是突然被一把攥住了心脏—— 怎么讲？ 出手伤人的事，讲还是不讲？ 洗筋伐髓的事，讲还是不讲？ 瞬间，诚冯额头上布满细汗却顾不得擦拭，双腿微微颤抖，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仿佛只要宗主轻咳一声，便会立刻瘫软在地。 隐瞒捏造？坦白事实？诚冯眼神左右晃动，仿佛答案就在眼前——最终，诚冯咬了咬牙，讲！ 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诚冯努力平复心情继续讲述，一笔带过了自己讲述回忆那段，到最后趋于平静，终于，一切的说完了，宗主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地听着。 此刻宗主依旧一言不发，这让诚冯再次焦虑起来，抑制不住的开始猜测结果，而猜测的结果让诚冯愈发惶恐，果然高攀不起天灵根吗？自己又会被如何处罚？额头的汗珠突然滑到下巴，然后猛地向地面坠去，诚冯不假思索的急忙伸手去接，但汗珠还是砸在了地毯之上，悄无声息—— “他的弟弟，叫什么？”宗主似是没有注意到诚冯的小动作，依旧端坐在椅子上。 “方潜渊。”诚冯急忙答道，缩回手，眼睛一直盯着汗珠砸落的位置。 “他这次回家，你也跟着去！把你捏造洗筋伐髓的事，告诉他弟弟。” 嗯？！诚冯的双眼不再注视地毯，自己还可以留在方潜凡身边？话说万一方潜凡知道洗筋伐髓是谎言后，不愿再修仙怎么办？这可是一夜筑基的天灵根啊！转念一想，宗主考虑的自然要比自己深远，诚冯拱手答道，“属下谨遵。” 宗主用镇纸将白纸捋了一遍，纸张显得更加平整，藕色长袍映衬着，使得这纸张愈发雪白，“潜凡能加入宗门，多亏有你因势利导，虽方法不当，但情有可原，做的不错。”诚冯闻言很是激动，自己是有功劳的？正欲行礼答谢，又听宗主说道，“然而对凡人大打出手，实在非我凌云宗人所为——你自行处罚！” 宗主的话仿佛惊雷一般在诚冯耳畔炸开，只见诚冯脸色苍白，宗主的话重点并不是“自行处罚”而是——“非我凌云宗人”，言下之意是应该逐出宗门的。惶恐，诚冯双腿再次颤抖起来，不过好消息是自行处罚，去思过崖领罚吗？ “一切等回宗门再说，你先去叫人请三长老过来。” “是！”诚冯缓缓后退，离开了书房。一路小跑，跑到前殿叫人去请三长老后又跑回小书房门口，伫立在一旁。虽然不至于上气不接下气，但诚冯还是气喘吁吁，又怕打搅到书房内的宗主，于是诚冯压低喘息声。 诚冯脑海里乱七八糟，以至于发冠歪了都不知道。终于，呼吸恢复了正常，诚冯转头，看见三长老到了—— 三长老看起来还没有诚冯年长，昂首阔步，眉心处的悬针纹格外引人注目，剑眉下神情冷峻。与三长老一同到来的是二长老，二长老被人们尊称为丹老，丹老鹤发童颜，不苟言笑， 步伐矫健，宽松的衣袍上绣着紫色火纹，栩栩如生。 诚冯急忙行礼，两位长老似是未见，径直走进书房，诚冯紧随其后—— 大人物，全是大人物！ 走进书房，诚冯并没有继续跟着两位长老，而是停下脚步，又站在之前的地方，诚冯低下头在地毯上找寻着汗珠砸落在哪，地毯的花纹繁杂，诚冯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老鼠，一只钻进厨房的老鼠，爬进名为天灵根的橱柜，以为能在里面吃喝不愁，却突然发现这并不是橱柜，而是烟囱，更恐怖的是自己一探头，看到了一群正在屋顶晒太阳的猫——诚冯微微抬头，看着两位长老的背影以及端坐着的宗主。 但幸运的是，这群猫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诚冯又低下头，仿佛这样就不会被看见一样，静静听着。 “丹老，所来何事？”宗主问道。 “有些私事，要去云还城一趟。”丹老又补充道，“明天收徒大典的事，老夫已经安排妥当了。” 宗主似是并不在意收徒大典的事情，“也是该谈谈了。”宗主轻叹一声。 诚冯根本听不懂宗主和丹老在说些什么，感觉像是陈年往事。 “云还城？”宗主似是有些耳熟，“诚冯执事，潜凡要去哪？” “禀宗主，是云还城西南方向的一个村子，方家村。”诚冯微微抬头，目光穿过丹老和三长老的背影，看见宗主微微点头后，诚冯又小心翼翼的低下头。 “请三长老过来，就是为了护送这名弟子。” “弟子？”三长老似是在疑惑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出马。 “本尊新收的弟子方潜凡。”宗主停顿了一下，看向三长老，“天灵根。” 诚冯下意识的抬头，似是想看看两位长老的反应，却只听见三长老说道，“何时动身？” 宗主摆了摆手，示意并不急，起身缓步绕离书桌，向两位长老走来。然后，诚冯看见宗主穿过两位长老，似是向自己走来，于是急忙低下头，却看见宗主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最终停在自己面前—— “抬起头来。” 诚冯瞪大双眼，十分僵硬的抬起头，眼神不断躲闪，不敢直视宗主，却发现丹老和三长老也在看着自己——要不逃？夺门而逃，落荒而逃都行，然而诚冯双腿发软，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 “仅一天便筑基的天灵根，他的资质实在骇人听闻。”宗主显然说的是方潜凡，“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对他加以引导，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比天灵根更恐怖的是走错路、一心为恶的天灵根——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诚冯连连点头，急忙答道。 “偌大的凌云宗，本尊首先是凌云宗的宗主，对所有凌云宗人负责，其次才是他的师尊。作为宗主，本尊可以给予他最大的支持，他要食粟一石，便给他十石；他欲行千里，便给他万里！”藕色长袍实在难以遮掩宗主此刻的气势，宗主再次看着诚冯，“作为师尊却不能时刻耳提面授——而你，可以。” 什么？！诚冯再次战战兢兢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专攻术业，潜凡可以向三长老学剑术、向丹老学炼丹。至于修道，他应该虚心向任何人学习，哪怕谁都不足以成为他的榜样，但只有这样，他才能博采众长，德才兼备。 与之相对，千年一遇的天灵根出现，意味着千年一遇的劫难也将出现，你需要知晓这些，只是不知——你可愿意？” 诚冯挺直了身形，目光不再游离，甚至整个人的神态似乎都发生了变化——明明宗主的话，都是围绕着方潜凡。 “属下——万死不辞！” 宗主轻轻拍了拍诚冯的肩膀，点着头，“告诉潜凡，准备动身！”然后宗主转身，显然还要和两位长老商讨什么事。 诚冯哽咽的说不出话，只好施礼告退，打开门的一瞬间，柔和的阳光倾洒在诚冯身上—— 仰面朝天，原来四十多岁的人也会——哭。 略微擦拭，诚冯扶正自己的白色发冠。 第12章 琉音 同样柔和的阳光照耀在方潜渊身上，不过他并不在意，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自己究竟忘带什么了？包裹里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想的太过专心致志，以至于没注意到袖口偶尔滑落的叶片。 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多，天空再次阴沉下来，偶尔错过的山洞，似是在提醒方潜渊并不用担心住处。一路上都没有再见到倒霉草——似乎还挺罕见？ 方潜渊时不时地回头，生怕身后又不声不响的跟着一匹狼。 “或许是肉干的气味，引来的老狼？”方潜渊猜测着说道，并没有停下脚步，“应该不至于！”如果真是肉干引来的老狼，自己包裹里可有两份肉干，成倍的吸引老狼。“而且季叔外出打猎，就是带肉干当干粮——这似乎是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方潜渊暗自点头。 随即，又想到方潜凡做的肉干，“总不可能，既难吃，又招狼？”方潜渊满脸的怪异，或许是因为没处理好，所以才会吸引老狼？方潜渊摇了摇头，“不，不应该这样想，而是那么难吃的肉干，狼也肯定不愿吃。” 这是个好理由，方潜渊自己都信了，然后又转念一想，“它跟着自己，总不可能只是想讨点肉干吃！” 是啊，自己才是它垂涎三尺的原因！ 方潜渊东张西望了一下，裹紧衣服，不敢再说话，继续赶路。 阴阴晴晴的天气，终于在太阳落山后稳定成了天黑，贪着赶路的方潜渊，正寻觅着今晚的住处，“要求不高，给个山洞就行。”方潜渊念念有词，“话说要是出现一间客栈，那就有意思了。” 真要是出现客栈，方潜渊肯定拔腿就跑，绝对不会靠近，“修仙没修成，结果成了鬼故事，那就太糟心了。” 好在方潜渊得偿所愿，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山洞，穿过掩映的树木，是一片不算大的空地，径直走向洞口。山洞内很暗，方潜渊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于是走出山洞寻找树枝之类的准备生火。 似是因为太贪心，方潜渊满怀的木柴在空地上散落了一地，于是只好来回两趟，把木柴全捡进山洞。火堆很快升起，山洞内连石头都没有，方潜渊只好找了个树枝坐下。 暖和，惬意，一整天的赶路，也就此刻最舒服，石壁上方潜渊的身影晃动着。 吃着肉干，方潜渊回头打量着今晚睡在哪。谁成想，那个枯草床就是自己出门睡过最好的床了，“怪我当时不知道珍惜。”方潜渊嬉皮笑脸，仿佛被自己的话逗乐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住山洞，睡地上，穿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活成野人了吗？” 方潜渊不禁苦笑，“不过，野人当中还能吃肉干的，应该没几个。”似是认同了自己野人的身份，方潜渊自我安慰着。 “话说，中午那阵还听到过几声狼嚎，再就没听到过，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方潜渊回想着，随即又开始翻着自己的包裹，东西全翻了一遍，仍然想不出自己忘带了什么东西，于是又取出地图，估摸着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方潜渊突然想起“三思而后行”，挠了挠头发，自己应该算是做到了，要不然还在顺着路走，而不是这样直接抄近道，“难不成是对抄近道这事，三思而行吗？”方潜渊有些混乱，感觉像是自己把自己绕晕了。 收起地图，方潜渊看着包裹里的衣物，“明早换一身，等快到云还城，再换一身。嗯，好主意！” 吃饱喝足，方潜渊躺下准备睡觉，依旧用包裹当枕头，“别再梦中老狼！别再梦中老狼！”嘀咕着，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又是熟悉的寒意，方潜渊感觉每天早上都是被冻醒的，火堆已经熄灭，方潜渊有些犹豫——还换衣服吗？算了，没有火堆。换衣服实在太需要勇气——这份勇气自己没有。方潜渊连连摇头，背好包裹，向山洞外走去。 方潜渊一边伸懒腰，一边有些惊奇，好像起雾了，洞口不断涌进雾气。走出山洞，懒腰伸到一半的方潜渊停止了动作，也无心欣赏山雾—— 眼前是一群狼！ 这群狼散落在不大的空地上，似是还未注意到方潜渊。 朝阳穿过薄雾，照耀着方潜渊，方潜渊缩回双手，只想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然后再悄悄的退回山洞—— 有一匹狼微微抬头，看见了方潜渊，然后似是被吓了一跳，开始龇牙咧嘴，呜呜的低吼起来，然后整个狼群都开始看着方潜渊，使得方潜渊“万众瞩目”。一匹、两匹，现在显然不是数数的时候，十来匹狼的獠牙目光都瞄准着方潜渊—— 完！ 方潜渊飞快的分析局势：跑，这一群正值壮年的狼，自己肯定跑不过；打，一群狼蜂拥而上，自己怎么打？ 在劫难逃！ 不不不，不能这么悲观，方潜渊努力想着对策，先撇开跑不掉、打不过的想法，自己还可以怎么办？ 虚张声势！方潜渊像是对虚张声势念念不忘。毕竟狼群不知道双方的实力对比，只要自己吓唬住狼群，自然就能全身而退，可自己应该往哪退？退回山洞，还是退向——方潜渊不敢扭头去看，但从眼角处还是看到洞口两侧并没有狼——方潜渊似是在骗自己，虚张声势又怎么可能吓唬住整个狼群？ 附近的树木静静看着，看着方潜渊和狼群相互对峙。狼群像是意识到自己数量上的优势，缓缓逼近着方潜渊—— “呜嗷——” 不知从哪传来怪异的叫声，浑然不像狼嚎的那般悠扬绵长。有几匹狼似是被分散了注意力，昂头竖耳的张望起来。方潜渊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没有趁机取出怀中的匕首。然而目前的情况，无论是赤手空拳，还是握着匕首，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附近的树木静静的看着，看着方潜渊和狼群相互对峙。狼群似是意识到自己数量上的优势，缓缓的逼近方潜渊。 “呜嗷——” 这次狼群的注意力并没有分散，依旧盯着方潜渊。古怪的嚎叫声似乎很近，方潜渊此刻也没有心思去在意，只能往山洞里面躲了吗？不，当务之急是先取出匕首！方潜渊的目光似是能震慑到狼，被自己盯着的狼不敢轻举妄动，但剩下的狼却跃跃欲试，似是试探着彼此距离的能有多近—— 赶在狼群冲上来之前取出匕首！方潜渊努力控制动作幅度，生怕过早的激怒狼群。 “闭上眼睛！”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方潜渊一愣，并没有及时照做，只听见“嘭”“嘭”的爆炸声，然后浓烟四起，侵吞着薄雾，视线瞬间被遮挡。方潜渊被熏得眼泪直流，眼睛一时之间也无法睁开，呛鼻的气味使得方潜渊咳嗽不止—— 正准备擦拭眼泪的方潜渊，突然被人拽着胳膊，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方潜渊明白了当务之急——跑！ 急忙略作擦拭，方潜渊极力睁开双眼，勉强眯成一条缝，总算能看清脚下的路，两人飞快的跑出浓烟，空气顿时变得清新起来。来不及停顿，也无暇顾及其他，被熏出的眼泪随着奔跑夺眶而出，使得方潜渊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逃进树林，方潜渊依旧没停下脚步，身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浓烟的杀伤力对于狼群而言更大。应该跑了很远，身旁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方潜渊急忙揉着眼睛，擦拭着眼泪—— “快！它们可能要追过来了！” 咦，怎么？方潜渊寻声向上看去—— 泪眼模糊中，目光穿过薄雾，披着积雪的梧桐树上，栖身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还未来得及细看，她身后的阳光眯了方潜渊的眼。 晴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晴天！ 低头再次揉了揉眼睛，方潜渊看了看这棵梧桐树，树身洁白，树皮要比其他树光滑的多，向上看去挺拔高大，很普通的一棵梧桐树。方家村到处都是梧桐树，方潜渊很是熟悉，手脚并用爬到树上，勉强坐稳—— “我叫琉音，你叫什么？”小姑娘，也就是琉音，睁着大眼睛略显好奇的问道。 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琉音，“我叫方潜渊。”然后连琉音相貌都没看清楚，就装作寻觅狼群的踪迹——主要是因为树干并不长，使得方潜渊和琉音离得有些近。 相隔不到半米，方潜渊向树身靠了靠，然后努力克制着喘息——毕竟跑了一路，“谢谢你啊！”方潜渊虽然没有看着琉音，但感觉琉音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有点手足无措，甚至有些别扭，“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估计已经躺在它们的肚子里了。” 这可是救命恩人啊！看就看，又不会吃了自己，方潜渊自我安慰着。 琉音粲然一笑，笑声很好听，“不客气，不客气。”语气很是开心，“换做是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这可不一定。”方潜渊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琉音—— 第13章 修仙常识 琉音身穿鹅黄短袄搭配白底深衣，短袄上的绒毛外翻，簇拥成衣领，悬空的双脚很是不安分的摇晃着，笑靥如花，似是春暖花开，不知为何方潜渊也笑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方潜渊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要去哪呀？”琉音双眸灵动，像是有很多问题在眼中如星辰般的闪烁。 方潜渊还真没有这么近的和异性对视过，一方面如坐针毡，另一方面不知为何的傻笑不止，于是再次扭头看向一边，“咳，要去云还城。” “我就是从那来的！”琉音似乎很是惊喜，目光并没有从方潜渊身上转移，“我可以给你带路的！” 出言婉拒？还是结伴同行？这是个问题，要不还是委婉拒绝？ “呜嗷——” 嗯？方潜渊看向琉音——就是她在高声嚎叫。方潜渊瞬间满是困惑，“你在干嘛？” “我在告诉它们别过来。” “狼——语？”方潜渊感觉自己好像在造词，从来没听说过人和狼可以交流的，而且狼嚎不应该是“嗷呜”吗？疑惑，愈发的疑惑—— 一旁的灌木中突然钻出一匹狼，东张西望着。 方潜渊急忙回头，一边看着琉音，一边举起右手“嘘”的做手势，左手不断指着狼。琉音急忙双手捂着嘴，方潜渊和琉音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树下探头探脑的狼。 这狼似乎并没有发现树上的二人，走走停停，嗅来嗅去，方潜渊看着它背上的毛发，不知为何想起了老狼。终于，这匹狼很快的离开了。 方潜渊和琉音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高声说话，“这就是你让它们别过来？” “哈哈。”琉音压低嗓音笑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学它们说话，然后心里默念叫它门别过来，看来没有用呢！” 有用才怪！方潜渊被琉音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逗乐了，也压低声音猛笑着，“原来之前那两声，也是你叫的。”毕竟呜嗷的辨识度太高，方潜渊有些记忆犹新，继续笑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咦？”琉音有些疑惑，小声问着，“你袖子里面是什么？” 已经完全看不见那匹狼的身影，袖子？方潜渊举起右手，看见倒霉草的半截顶须露在外面，顺手扯了出来，滑落了几片叶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见琉音伸手过来，方潜渊递了过去，然后看着琉音。琉音再次笑了起来，“这是良羊啊！” “良羊？”方潜渊并没有听说过。 “专门吸引狼的一种植物，狼可喜欢了。” 狼版猫薄荷？方潜渊连连摇头，似是不信这个说法——如此说来，自己用来掩盖气味的倒霉草，其实是专门吸引狼群找自己的良羊？ 我是有多傻？ “这个是羊角须。”琉音似是很认真的在给方潜渊科普，然后从树干上捡起一片叶子，“绿色这边叫羊蹄叶，红色这边叫羊舌尖。” 伤口上撒盐！杀人诛心！方潜渊满脸的尴尬，苦笑都挤不出来，求求你别再说了，给我留点脸面行不行。方潜渊提了口气压在心口，总算能装作面色正常，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嗯，看起来就是良羊了。” “这种植物很稀少的，真亏你能找到。” “噗——”这还真是事实，自己走了这么远也就碰到一株。琉音并没有在挖苦方潜渊，但正是因为这样，杀伤力才愈发恐怖。方潜渊欲哭无泪，我认输行不行，不要再说了行不行，方潜渊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急忙转移话题，“好像安全了，赶快走？” “好！” 方潜渊刚从树上跃下，踉跄了一下，似是在树上坐久了，一回头惊奇的发现琉音正平稳的站在自己身后，微微一愣，并没有在意。当务之急绝不是赶路！方潜渊似是气急败坏，又像是恼羞成怒，拼命掏着袖中的叶子，掏完又拼命甩着袖子——仔细看了看，一片也没有了，干净的仿佛自己什么傻事也没做过的样子。 “走？”方潜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面色平静。琉音有些惊讶于方潜渊的表演，并没有再提良羊的事，点了点头，步伐轻快。 走出几步，方潜渊回头看了眼梧桐树，薄雾渐消，仿佛看见这棵树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的样子。 方潜渊一边走，一边从包裹里取出地图，刚才为了摆脱狼群的奔跑，使得方潜渊有些不太确定走的方向是否正确，展开地图，东张西望了一下，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看见琉音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样子，方潜渊突然发现她居然没带行李？ 琉音说她是从云还城过来的，那就意味着至少走了四五天的样子，可她的行李呢？ “你饿了吗？我这有肉干。”方潜渊将包裹递向琉音，自己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但好在衣食无忧，她却连行李都没有，怕是一路上饥寒交迫，靠着树皮野草，艰难度日。方潜渊有些同情的看着琉音。 琉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从包裹里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条肉干，然后冲着方潜渊笑了笑，又拿了一条。 唉，脸皮薄是吃不饱饭的，方潜渊在心中叹到，“你直接一把一把的抓啊！” “够了，这就够了。”琉音连忙摇头。 方潜渊不好再说些什么，收拾好包裹，再次背上，反正有两份肉干，足够两个人吃的。 狼群显然没有追来，不用再担心。方潜渊昂首阔步，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暖和，微微侧目，看见琉音正挤眉弄眼的嚼着肉干，方潜渊不禁有些想笑，等吃过方潜凡做的肉干，你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费劲又难吃。 又走了一阵，方潜渊再次看向琉音，琉音显得有些恼羞成怒，明明在吃肉干，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不是在吃肉干，而是在啃木头。 “终于吃完了！”琉音的语气有些雀跃，然后双手揉着脸庞，像是在犒赏劳苦功高的牙关。 ——敢吃陌生人的食物？琉音显然与方潜渊不同。 “再来点？”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轻声问道。 “不不不——”琉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过没有咚咚作响，然后眨了眨眼睛，“你去云还城做什么？” “据说那里有仙人，我想去修仙。”方潜渊如实相告，并没有戒备。 “可云还城并没有宗派。”琉音歪了歪头，“你想当散人吗？” “散人？”关于修仙的事，琉音显然知道的要比方潜渊多，“不加入宗派的，就是散人？” 琉音点了点头，“加入宗派，更热闹一些。”琉音再次笑了起来，仿佛这就是加入宗派的最大好处。 热闹？因为热闹所以加入宗派？方潜渊面色古怪，突然又感觉琉音似乎知道的没那么多，“有没有靠谱一点的回答？” “嘻嘻。”琉音似是被方潜渊的话逗乐了，然后摇头晃脑起来，“我想想该怎么说。”说着，不再一蹦一跳，背着双手，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 看着琉音如此认真，方潜渊静静等着，并没有催促，毕竟修仙的事自己一无所知。 “加入宗派的话，不仅有完善的教学体系，还有丰富的资源，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很多人，特别热闹。”琉音双手比划着，仿佛通过手势就能比划出有多热闹。 拍额！琉音对于宗派的认知似乎就只有热闹，除此之外，好像就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方潜渊怀有一丝侥幸，“那散人呢？” “孤零零的，一点也不热闹。”琉音似是很认真，一边看着方潜渊，一边点头。 呃——高估了，高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不加入宗派也能修仙，至于加入宗派修仙，诚冯讲述的过往似乎就浮现在了眼前，“凌云宗，天下第一的凌云宗？” “确实是天下第一。”随即，琉音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不过，你去云还城可能已经错过了凌云宗的收徒。” “这个我知道。”毕竟凌云宗收徒的那天，就是自己离开的方家村的时候，“还有什么宗派吗？” “羽仙宗！”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双眸似是都带着神采，“羽诚谦师兄就是羽仙宗的！还有很多声名远扬的师姐，也都是羽仙宗的！” 羽诚谦？没听说过，凌驭自己倒是听老冯提起过，方潜渊思忖着，很多师姐？师姐？很多？ 方潜渊眼前一亮，这个从未听闻的羽仙宗，顿时成了方潜渊心中的圣地，按捺住心猿意马，“你就是羽仙宗的吗？” 琉音讪讪的笑了笑，“我不是。” “还有什么宗派吗？”方潜渊努力扩充着对于这个世界认知的边界。 “还有很多很多，不过我说不上来。”琉音有些扭捏，“对不起。” “没事，没事的。”为什么要道歉呢？方潜渊不理解，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天色已黑，不远处似乎有个山洞，然后一边指着，一边说道，“今晚就在前面的山洞休息！” 不等琉音回答，方潜渊突然感觉有些怪异—— 邀请，女的，山洞过夜？ 第14章 “女鬼喊冤” 邪念，方潜渊有些鄙夷的将心底的邪念扼杀，然后犹豫是否要辩解自己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山洞？”琉音有些疑惑，“你都是在山洞休息的？” “要不然呢？”方潜渊显得更疑惑，“总不可能在冰天雪地的旷野里休息？” “树上啊！”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眼神惊异的看着方潜渊，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要住山洞。 “树上？！”方潜渊更加吃惊，以至于声音都提高了很多—— “山洞怎么休息？” “树上怎么休息？” 俩人似是同时问到，方潜渊彻底凌乱了，双手捂脸像是在洗脸一样的揉着，吐出一口气后，轻轻击掌，“神仙！”语气像是在感叹琉音的非人之处，又像是敬佩与不解凝聚成的感叹词。 星光灿烂，方潜渊看着周围模糊的树影，然后恍然大悟，笑了起来，“你在和我开玩笑啊？” “没有。”琉音语气很是认真。 “万一睡觉的时候翻身，那不就掉下来了？”方潜渊指着树顶，然后手指向下，仿佛像是自己从树上掉了下来，“难不成睡觉的时候抱着树？还是四肢朝下，挂在树上？”方潜渊努力假想着一些可行的方案，但依旧太过于难以置信。 “我睡觉很老实的。” 嗯？睡觉老实？睡姿的问题吗？正要浮现的联想被方潜渊果断的抹去，怎么感觉话题朝着古怪的方向进展了？究竟是自己问了个古怪的问题，还是琉音的回答古怪？怎么就牵扯出“睡觉很老实”的事情上了？虽说不是在暗示什么，但，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方潜渊假装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这个话题不能再聊，真不能聊。 原本以为人在天上飞就够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人睡树上？方潜渊甚至想让琉音演示一下，让自己开开眼界。算了算了，方潜渊摇着头。 琉音站在山洞洞口处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向山洞内张望着，小声说道，“万一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怎么办？” 藏着什么东西？琉音显然说的不是宝藏，方潜渊踩了踩脚下的积雪，被压实的积雪传来吱的声音，然后方潜渊才说到，“你想想现在什么季节，哪还有蛇虫鼠蚁的？”看着琉音似是还不放心，“怕冷的早就冬眠了，不怕冷的，天大地大四处为家。” 方潜渊转念一想，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也就狼还在四处游荡，但也没听说过狼是住山洞的啊！” “可是好黑啊！”琉音似是有些放心了。 “升火堆啊！”这次换做方潜渊理所当然的答道。 闻言，琉音似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看向方潜渊，“你好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正常人都想得到！而且这聪明也未免太廉价了！方潜渊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想法，话说这就是你睡树上的原因吗？怕野兽，怕黑？唯独不怕从树上掉下来？ 率先走近山洞，方潜渊极力的看着山洞内——我刚说完安全，万一此刻窜出什么东西，那就太打脸了。方潜渊在山洞内转了一圈，所幸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而且山洞内还算空阔，容得下两个人和一堆火。 “找些树枝木柴，准备生火？”方潜渊走出山洞，看着琉音。 “好！”琉音显得很开心，像是没见过一样。 一左一右，各自分开，方潜渊很快找了些木柴回到山洞，担心木柴不够用，于是又离开了山洞。再次回到山洞，方潜渊依旧没有看到琉音，“迷路了？走丢了？”方潜渊很快就升起火堆，火苗在山洞内起舞，光亮瞬间驱散了黑暗。 方潜渊站起身在山洞内巡视了一遍，琉音睡内侧，靠着山洞内壁，以火堆为界，自己睡外侧，靠近洞口的附近，“嗯，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方潜渊坐到火堆旁，“我可不想睡到山洞外。” 等了一阵，山洞外刮起了风，呼啸着，依旧未见琉音的身影，方潜渊似是明白了什么——琉音显然离开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提防着自己是应该的，毕竟万一自己是歹人呢？ 心情还是有些失落，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走了，不告而别，方潜渊取下包裹，取出小铁壶到山洞外装了一些积雪，放在火堆上煮，然后又取出肉干—— “冤——” 山洞外飘来声音，吓得方潜渊瞬间精神起来，女鬼？ 女鬼喊冤！ 随即像是立刻将这想法抛出脑外，唯恐避之不及，方潜渊故作轻松的笑着，“幻听，肯定是幻听！”又想到自己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出现幻听，于是努力拼凑一个可信的事实，自我欺骗，“或者风声，风吹树叶——” “潜——渊——” 方潜渊吓得瞬间低下头，凝视着火堆，这女鬼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字？这么神通广大，你还叫我干嘛？不不不，方潜渊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或许会触怒女鬼，“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别找我啊，我浑身也没二两肉，更别吃我啊！” “方潜渊——” 咦？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琉音？方潜渊松了口气，人吓人，吓死人。随即起身向山洞外走去，她该不是女鬼？方潜渊摇了摇头，哪有女鬼吃肉干的？又哪有女鬼能拽着自己跑的？走出山洞，方潜渊东张西望着，积雪的映衬下并没有看见琉音。 “方潜渊！” 这次听得很是清楚，方潜渊逆着风，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尽量放轻脚步，方潜渊小心翼翼的走着，并不远，方潜渊看到了琉音——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蹲在地上，面前的积雪全都翻开，裸露的地皮。 “方潜渊！”琉音突然大喊着，把刚走近的方潜渊吓了一跳—— “怎么了？”方潜渊的突然应声，又像是把琉音吓愣了，然后琉音扭头探脑，怯怯的问着，“是方潜渊吗？” “不是。我是鬼，方潜渊的鬼魂。”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还问我是谁？方潜渊恶趣味满满的回答着。 “你看，我挖了这么多树枝。”琉音像是在邀功，指着方潜渊身前的一堆树枝。 天色太暗，方潜渊还真没注意到，不过重点好像不是这个，“挖树枝？” “是啊，它们全藏在雪下面，都被我挖出来了。” 看见琉音很是得意，方潜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重点不是为什么挖树枝，而是为什么不去捡树枝，偏偏要去挖树枝，重点是挖，懂了吗？”方潜渊把说话的重音放在了“挖”上。 琉音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着头，“可是树枝都藏在积雪下啊？” 原来如此，方潜渊懂了，“人才，真是委屈你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弯腰准备拉琉音起来—— 嗯？ 本来没多想的方潜渊一瞬间想了很多，急忙蹲下身，假装自己伸手是为了捡树枝——方潜渊在脑海里和自己一番斗智斗勇，心里戏份很足。 “手好冷啊！”琉音可怜兮兮的说到，看着方潜渊捡树枝。 不冷才怪哦！话说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有个表现的机会？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在寒风的威迫下，“山洞内已经升起火堆了，很暖和的！”方潜渊并没有捡完树枝，起身向山洞走去，“等等我！”琉音似是不忍心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搁置，急忙抱起剩下的树枝。 方潜渊很想提醒一句，这些木柴都是湿的，其实根本没有带回山洞的必要，但并没有说出口，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回到了山洞。 “哇——”琉音赞叹着，将树枝放在一旁后，立刻围坐在火堆旁，伸出双手，不断舞动着手指，烤着火，脸上洋溢的笑容似乎使得火堆烧的更旺了。 方潜渊也很开心，将琉音挖出的树枝放在一旁，原来琉音并没有不告而别，而是傻乎乎的跑去挖树枝了。方潜渊与琉音相对着，也围坐在火堆旁。暖意很快就战胜了寒冷，只剩山洞外的寒风呼啸。 暖洋洋的感觉似是蔓延开来，方潜渊借着火光看向琉音，只见琉音对着火堆“张牙舞爪”，玩的不亦乐乎。早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曾想晚上还能在这烤着火，救命之恩吗？方潜渊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饥饿感袭来扰乱了方潜渊的思绪，倒也不急，方潜渊从包裹里取出竹筒，放置一旁，然后提起小铁壶，正准备倒些开水，却见琉音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一抬头，却见琉音手里正拿着一个铜盆，铜盆？ “盆子？！”方潜渊盯着铜盆看来看去，行李都没有的琉音，哪来的盆子？ “我想洗洗手——”说着，琉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藏着脏兮兮的小手。 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方潜渊突然有些混乱，“哪来的盆子？” “家里带的呀！” 还是答非所问，方潜渊感觉有些抓狂，该怎么问，连连指着铜盆，“不是，我是问这盆子哪来的？也不对——”方潜渊摇头晃脑，搜肠刮肚，“你怎么会有盆子？你明明连行李都没有啊！” 琉音恍然大悟，依旧笑嘻嘻，扬起了右手—— 第15章 修仙之人 “我有储物手镯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储物——手镯？”正准备看向琉音的手腕，琉音却急忙缩回了手，又不好意思的说道，“能不能，先让我洗洗手？” 重点不是洗手啊！为什么一直对洗手念念不忘，你好好讲清楚储物手镯的事啊！方潜渊有些呆滞，将烧好的开水倒入铜盆，氤氲的蒸汽扑面而来，琉音放下铜盆，走出山洞捧积雪去了，只留方潜渊依旧呆立在原地。 仙人？琉音也是仙人？ 这样一来，倒是能解释琉音救自己出狼群时的浓烟了，也能解释她为什么没有行李了—— “你先洗？”不知何时琉音已经兑好了水温，双手藏在身后说道。 方潜渊飞快的洗了手，又坐回到火堆旁，无心多想其他，向火光举起手掌，保持脑袋不动，用眼角偷偷的看着琉音，仿佛想要找出琉音是仙人的铁证。只见琉音先是洗手心，然后洗手背，最后从小拇指开始洗到大拇指，左右手都洗完，又在铜盆里似是鲤鱼摆尾一样，摇晃着双手，水花四溅。 琉音自娱自乐完，端起铜盆向山洞外走去，山洞外传来泼水的声音，方潜渊并没有起身，侧着头盯着山洞洞口—— 琉音再次走进山洞，来回甩着铜盆，然后确认铜盆内几乎没有水珠后——铜盆就无声无息的凭空消失了。 “啊哈！”方潜渊激动的站起身，用手指着琉音的手，“盆呢？铜盆呢？” “收起来了呀。”琉音似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收进了——储物手镯？”方潜渊还是难以置信，那么大的东西，怎么突然就没了。 琉音点着头，隔着火堆围坐在方潜渊对面，举起小手烤了起来，蒸汽从她手上升腾着。 震撼，疑惑，方潜渊缓缓坐下，感觉自己一直盯着琉音不太礼貌，于是目光下沉，不经意的看到琉音手腕上的玉镯——这就是储物手镯吗？方潜渊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能收进盆子，那么这个储物手镯的空间容量应该不小，“手镯里还有什么？” “吃的！”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语气很是开心。然后开始像变戏法一样，琉音的手里凭空出现一个漆木食盒，“可好吃了！”说着，站起身向方潜渊走来，将漆木食盒递给方潜渊。 方潜渊刚接过漆木食盒，只见琉音手里又接二连三的凭空出现漆木食盒，一并递给方潜渊。漆木食盒约有两个手掌大小。递过来太多实在拿不下，方潜渊并拢双腿，放在腿上，摞成一座小山。方潜渊在意的自然不是食物，“还有什么？” 琉音得意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后退一两步，在方潜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地面上很快摆满了各种东西，像是路边摊一样，琳琅满目：除了琉音递给自己的漆木食盒，地上还有很多食盒；食盒旁是一堆红绸子做瓶塞的瓶瓶罐罐，细颈大肚，高低不同，有大有小，相互依偎着，连成一片；瓶瓶罐罐旁散落着一些玉简，长方形扁平状；玉简旁是好几个竹筒，显然是装水用的；然后就是之前见过的铜盆和被褥—— 等等，被褥？！ 方潜渊瞬间有些凌乱，出门在外就应该有点出门在外的样子，为什么连被褥都带出来了？方潜渊指着被褥，“你为什么不把床也带出来？” “因为放不下。”琉音很认真的回答道，语气中略带一丝遗憾。 拍额！方潜渊脸上的笑意愈发难以控制，原来还真打算把床也带着吗？“人才啊，真是人才啊！”方潜渊摇着头赞叹道。 方潜渊看着满地的物品，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话说，四下无人，见财起意，你不怕我是歹人强盗吗？” 看着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神情，一语惊醒梦中人，琉音瞬间瞪圆了双眼—— “凝水术！” 只见琉音举起右手，并起中指和食指，指尖前出现了一条约有小拇指长短的水箭，满脸戒备的看着方潜渊。 玩笑开大了！ 方潜渊一边对于琉音的后知后觉而哭笑不得，一边又真的担心被误伤，更震惊于这个“凝水术”——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方潜渊向后挺立身形，像是在躲闪，“哪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这让我怎么回答？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刚才好像把路堵死了，方潜渊欲哭无泪，“只有好人才会提醒你注意坏人，我自然是好人喽！” “呼——”琉音像是松了口气，面带歉意，“对不起，误会你了。” 怎么又开始道歉了？错的是我啊，方潜渊摇了摇头，看见琉音轻轻晃了下右手，水箭消失了——“等等！”方潜渊说晚了一步。 “怎么了？”琉音看着方潜渊。 “就是这个——”方潜渊也并起二指，学着琉音刚才的动作，“是仙术吗？” “不是，就是普通的法术。”琉音再次笑了起来，“《坎水道法》里筑基前的法术而已。” 普通？而已？开玩笑呢？ “《坎水道法》？”方潜渊问道，“筑基？法术？”老冯好像提起过筑基？ “修仙就是不断地提升修为，提升修为需要运行功法，我运行的功法就是《坎水道法》。”琉音停顿了一下，往火堆里添加着她挖出来的树枝，“我现在还没筑基，所以只能用凝水术。” “修炼功法，提升境界，这就是修仙吗？”方潜渊点着头。 “准确的说是吸收灵气、修炼功法、使用法术、提升境界。”然后琉音解释道，“修炼的功法分为五大类别，因为功法的不同，所以能使用的法术也不同，五大类别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各有各的特点，依照自己的喜好选择。” “喜好？” “嗯，虽然法术分为五大类别，但实际上都是对于自身灵气的运用，金木水火土只不过是表现形式的不同。” 原来如此，方潜渊点着头，并没有注意到琉音继续往火堆里添加着挖出的树枝，“那个，那个凝水术能再施展一次吗？” “嘻嘻，凝水术！”琉音笑嘻嘻的并起二指，水箭再次出现。 “哇！”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但方潜渊还是感觉很兴奋，将漆木食盒放到一旁，起身围到琉音身旁，近距离观察着水箭，“这个能喝吗？能解渴吗？” “不能。”琉音哈哈笑起来，“这只是灵气的表现形式，并不真的是水。” “哦哦。”方潜渊感觉有些遗憾，可看起来真的就是水，一模一样，方潜渊似是不死心，折了一截树枝，戳着水箭，水箭轻轻摇晃了一下，波动着又恢复成水箭，“这还不是水？” “你再试试。”琉音神色得意的怂恿着方潜渊。 方潜渊小心翼翼的再次用树枝戳着水箭，然而水箭并没有波动，“咦？这怎么回事？” “哈哈，因为是我在控制它的形态呀！” 法术，这可是法术啊！ 方潜渊感到愈发的惊异，这也太神奇了！“还能变成什么样？球形？” 琉音摇了摇头，“凝水术只是最初级的法术，并不能变化自如。” “那其他类别是什么样子？火苗？飞刀之类的吗？” “不知道，因为我不会。”琉音看着方潜渊。 四目相对，“厉害，真的厉害。”方潜渊由衷的赞叹，琉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方潜渊又坐回了原位，毫不在意一旁的漆木食盒，不禁并起二指，想象着自己也能像琉音那样，指尖前出现水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法术，这可是法术啊！ “这法术威力如何？”方潜渊猛地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树枝，示意琉音演示一下。 “你最好把树枝放在地上。” 对对对，免得误伤了自己，方潜渊深以为然，快步走到琉音的另一侧，将树枝放在地上后，连退几步，瞪大双眼，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凝水术！”琉音娇喝一声，水箭再次出现，“去！” 水箭似是“嗖”地一声，击中了树枝——树枝摇晃了一下，又恢复了卧姿。 “打中了！”琉音很开心，在原地雀跃着。 方潜渊向树枝走去，满头雾水，这树枝居然没断？难道是看似完好无损，实际上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飞灰？方潜渊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树枝——毫无异样。嗯？方潜渊捡起了树枝，借着火光，仔细端详，横看竖看也没发现树枝受到了什么损伤，甚至都没湿—— 法术，这可是法术啊！ 然而，就这？仅此而已？树枝都毫发无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方潜渊甚至单手就折断了树枝，看向琉音—— “厉害，我打中了！”琉音昂着头，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威力，我要看的是威力如何。”方潜渊欲哭无泪，“重点不是能不能打中啊！” 方潜渊将断成两节的树枝放下，连连后退，扭头看向琉音，“再试试？” “哈、哈、哈！”琉音干笑着——“用不了了。” 第16章 蹭吃蹭喝 “什么？！”方潜渊翘首以待的好戏并没有登场，“怎么就不能用了？” “灵气耗完了。”琉音理所当然的答道。 “那这凝水术威力到底如何？” “没有威力呀！”琉音点着头，缓缓坐回原位。 “呃——”原来是自己期望太高吗？方潜渊一时语塞，这就是法术？连树枝都难伤分毫，还怕误伤我？还亏我后退？我是纸糊出来的？凝水术的威力几乎没有，又用不了几次，“那有什么用？” “用来熟悉如何控制灵气，嘿嘿。” 原来如此，只是练手用的？确实是自己想的太多。“咦？”方潜渊似是想起了什么，“那你救我出狼群时的法术呢？” “那不是法术，而是符丸。”火势很旺，琉音又往火堆里添加着挖出的树枝，“浓烟符丸。” 方潜渊回到原位坐下，在右侧一地的物品中打量着，火光并没有给予足够的光亮，“好像没看到什么圆圆的东西？” “哈哈，用完了。”琉音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所谓的浓烟符丸，听起来像是保命的东西啊，怎么就一次性全用完了？ 噢，方潜渊挠了挠头，好像是为了救自己才用完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方潜渊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嗯？流泪？ 方潜渊这才注意到，山洞内满是烟雾，眼睛被熏得有些难受，左右一看，瞬间发现了“罪魁祸首”——琉音，她身旁的湿树枝所剩无几。 “你想吃腊肉吗？”方潜渊很是认真的问着琉音。 “腊肉？”琉音似乎还未察觉到烟雾。 方潜渊指了指周围缭绕的烟雾，又指了指火堆里的湿树枝，意思不言自明。 “哈、哈、哈。”琉音干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指着方潜渊身旁的漆木食盒，“有好吃的！” 方潜渊感觉自己要留神观察琉音的一举一动，免得琉音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添加湿树枝。方潜渊拿起一个漆木食盒，抽开木盖，四块糕点缓缓映入眼帘，静静躺在各自的方格内，火光的照耀下，使得方潜渊并不能看出它们的颜色，不过每块糕点上都点缀着三个点，像是树叶并在一起的感觉。 这——？方潜渊犹豫了一下，怎么自己好像就开始蹭起饭了？感觉到琉音正盯着自己，方潜渊也不好扭捏，拿起一块糕点，一仰脖，糕点就落入腹中。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原来还要评价一番啊！好像就是糕点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做的？” “买的！”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着，“是不是很好吃？” 如实相告？夸赞一番？但方潜渊对于吃的并不怎么在意，“比肉干绵，比肉干香。” “你再尝尝！”琉音似是有些急切，说着，又拿起几个食盒，起身准备向方潜渊走来—— 看见琉音还要塞给自己食盒，方潜渊连连摆手，如实相告！“猪八戒吃人参果，听说过吗？” 琉音抱着几个食盒，看见方潜渊拒绝，只好无奈的坐下，“知道。” “虽然我不是猪八戒，但吃这些，我感觉和吃人参果一样——没什么感觉。”方潜渊嘿嘿的笑着。 “或许是你那盒不好吃，你再尝尝这些。”琉音再次起身，走到方潜渊身旁，不由分说的将漆木食盒一股脑的塞给方潜渊。 “好好好。”方潜渊哭笑不得，看着一旁宛若监工的琉音，“我再试一下，试一下。”方潜渊将琉音递过来的漆木食盒全部放在一旁，看着自己打开漆木食盒里剩下的三块糕点，取出一块后再次仰脖吃下——还是糕点的味道。 方潜渊并没有急着评价，但一旁的琉音微微点头，显然在期待着。“桂花糕？”方潜渊并不确定，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吃起来好像有点花香，虽然自己从未见过桂花。 “嗯！”琉音如释重负，再次神采飞扬起来。 方潜渊像是逃过一劫，深怕琉音再让自己评价，扭头问到：“你出门在外，就吃这些？”两块糕点下肚，方潜渊甚至没有丝毫的感觉。 “还有辟谷丹呀！”琉音绕了一圈，在地上一堆的瓶瓶罐罐中拿起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递给了方潜渊。 地上还有几个一样的瓷瓶，在一众瓶瓶罐罐里鹤立鸡群。方潜渊看了看手中的瓷瓶，上面贴着一小张红纸，纸上用小楷写着“辟谷丹”三个字，字迹娟秀圆润，圆润的似是有些娇憨，字如其人？方潜渊看了眼琉音，然后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能不能坐回去？站在我身边，总感觉不对劲。”方潜渊似是在哀求，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都坐下，坐下再聊好不好？” “哦。”琉音并没有多说什么，坐回了原位，“这可是我炼制的！” “嗯？”方潜渊有些意外，不过仙人能炼丹，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知为何，琉音又起身站到了方潜渊身旁，“吃一粒辟谷丹，一整天都不会饿！”琉音似是在推销一样。 “这么厉害？！”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瓷瓶，眼角看见琉音后，欲哭无泪，本想再让琉音坐回去，但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良策，于是方潜渊左手拿瓷瓶，右手拿食盒，也站了起来——不对劲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你为什么站起来？” 该怎么解释？我为人古怪？方潜渊酝酿了一下说辞，“站着舒服一点。”然后举起左手的瓷瓶，“有辟谷丹，你为什么还要吃这个？”说着，把右手的漆木食盒微微举起。 “因为辟谷丹不好吃，没味道。” “你不像是出门在外，而像是出来郊游的。”方潜渊下意识的看了眼被褥。 琉音嘿嘿一笑，仿佛方潜渊是在夸赞自己一样。 “我能尝尝这个辟谷丹吗？”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好奇。 “这些好吃！” “别，别！”眼见琉音又跑去拿漆木食盒，方潜渊连忙摇晃着手中的食盒，像是担心琉音看不到一样，“我还没吃完！” 怎么感觉像是去季叔家做客一样？ “你自己吃，自己吃啊！”方潜渊连连说道，唯恐琉音再塞给自己。 “哦。”琉音瘪着嘴，有点失落的样子。 怎么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方潜渊看着琉音，“你坐下，慢慢吃。” 琉音拿起一个漆木食盒，坐回原处。琉音盯着漆木食盒似是无法转移视线，嘴角轻微上扬，点着头，心情似是瞬间多云转晴，而且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方潜渊依旧站着，借着火光，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琉音似是屏住了呼吸，然后小心翼翼的抽开了盒盖，糕点映入眼帘时似乎眼前一亮，双眸闪烁着光芒，完全取下盒盖后，恢复了呼吸，轻轻嗅着糕点的香味，笑得愈发开心，最后迫不及待的取出一块糕点，左手垫在下面，正准备吃——琉音与方潜渊四目相对。 方潜渊的反应速度显然不够快，转移视线晚了一步，琉音默不作声，收敛了笑容，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方潜渊。 这场面像极了小鹿低头吃草时受到了惊吓——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吃？”方潜渊疑惑不解。 琉音并没有立刻回答，似是在犹豫，最后细若蚊声的说道，“因为你笑话我。” 冤枉啊！这可真是冤枉，方潜渊连忙向琉音走去，“没笑话你，真的没有。” 琉音并没有转过身，方潜渊等待着琉音的回答，然而琉音并没有说话，气氛好像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咦？怎么感觉要把琉音惹哭了？方潜渊神色立刻变得惊恐起来，自己可不会哄人啊！大脑一片空白，语无伦次起来，“别、别，我真的没笑话你，你要相信我。呃，对不起。” 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嗯。”琉音依旧没转过身，看背影似是点了点头。 呼——方潜渊松了口气，幸亏我聪明机智。方潜渊坐回了原位，将瓷瓶放到漆木食盒的空格中，似是犒劳自己一样，取出一块糕点，仰脖吃下，不敢再看向琉音。原来如此，方潜渊若有所思，不过到底是不喜欢别人盯着她，还是不喜欢别人看她吃东西？还是说，不喜欢别人笑话她？ 笑话她？恶意的讥讽？ 方潜渊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但自己真的冤啊，怎么可能恶意讥讽琉音？算了，以后再说，相处久了自然就懂了。 最后这句话，似是对琉音而言，又似是对自己而言。 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方潜渊的饥饿感依旧没能缓解，继续吃肉干？虽然这样想，但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瓷瓶。辟谷丹，这么神奇的仙家之物，“我能尝尝辟谷丹吗？”方潜渊只好厚着脸皮说道。 琉音并没有回答，似是正忙着吃糕点，点着头，然后转身指向一旁的竹筒。 什么意思？方潜渊放下漆木食盒，拿起瓷瓶后走向竹筒，标签的字迹显然不是琉音的，原来是白水和饮料。用水送服？方潜渊正准备拿白水的竹筒—— “酸梅汤？” 第17章 摸头和流口水 方潜渊不禁有些喜出望外，虽然酸梅汤的竹筒相较于其他竹筒明显矮了一截——咦？自己怎么就蹭吃蹭喝喝起来了？当真是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又转念一想，命都是她救的，蹭吃蹭喝也就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了。 琉音似乎总算吃完了糕点，转过身看着方潜渊，“那是店主大叔赠送的，毕竟不是时令饮料了。”然后又补充道，“可酸了！” 方潜渊连连点头，喝的就是酸梅汤！ 竹筒有些光滑，拿在手中也并不像瓷瓶那般冰凉，色泽青翠，比手腕粗比手掌略长，方潜渊轻轻在竹节处一拧便打开了，竹盖又正好当杯子使用，倒出一些，“你喝吗？” 琉音闻言连连摇头，“太酸了、太酸了！” 方潜渊不再客气，小酌一口——果然不愧是酸梅汤，酸爽可口，略有回甘，味蕾似是瞬间被激活，慵懒被一扫而光，精神为之一振，“好喝！” 琉音看着方潜渊挤眉弄眼，仿佛自己的牙都被酸倒了，又连连摇头，似是不忍直视，转过身去，偷偷吃起了糕点。 方潜渊心满意足，又喝了一小口酸梅汤，然后将竹盖放在竹筒上，摇了摇手中的瓷瓶，很是期待。取下瓷瓶的红绸瓶塞，方潜渊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辟谷丹，辟谷丹躺在掌心，圆润光滑，个头比小指头略小，方潜渊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这就是仙人吃的东西吗？ 方潜渊不再打量，一仰脖服下了辟谷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这辟谷丹应该嚼碎了吃，还是直接吞下去？不过，好像琉音并没有强调要嚼碎！ 饥饿感很快就消失，看来果然不用嚼碎。不过辟谷丹的功效似乎止步于此，并没有让方潜渊感到饱腹，但依旧让方潜渊感到喜出望外，“直到明天都不会饿？” “还有三日辟谷丹，吃下去后三天不饿。”不知何时琉音琉音又面对着火堆，身旁的漆木食盒似是在说明琉音已经吃完了晚餐，“可惜我还不会炼制。” 还有三天的？方潜渊瞪圆了眼睛，三天不用吃饭？神仙，真的是神仙啊！方潜渊愈发向往修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端起竹盖一饮而尽——爽！ 琉音起身拿了个竹筒，笑盈盈的样子，“冰糖雪梨，喝吗？” 方潜渊摇头，琉音折返回到原位坐下，“这个可好喝了！”小心翼翼的喝起了冰糖雪梨，然后欢欣雀跃起来，琉音笑容里都满是甜蜜。 方潜渊盖好竹筒，放下瓷瓶，又将漆木食盒轻轻盖好，三样物品摞好摆放整齐，然后坐着伸了个懒腰。 心满意足的琉音，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方潜渊总算不再大惊小怪，眼见琉音向自己走来，于是将漆木食盒等双手递了过去—— 琉音并没有立刻接，而是笑嘻嘻的举起小手，摸着方潜渊的头—— 呃—— 嗯——？ 方潜渊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琉音这是在做什么？话说为什么像是在摸狗一样？这也太怪异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占我便宜？”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算是占便宜？！然而琉音并没有这样说，顿时收回小手，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头脑再次运转起来的方潜渊，急忙站了起来，正准备继续乘胜追击，但转念一想，再说下去怕是自己今晚就要睡到山洞外了——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能看不能摸。”然而方潜渊显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嘴。 “我没有……”琉音细若蚊声的辩驳着，“别在意……” 占了我便宜，还让我别在意？方潜渊似是连自己说的鬼话都信，摸摸头就是占便宜？不过幸亏方潜渊只是在心里说，否则怕是真要睡山洞外了，话锋一转，“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眼神就不好了呢？”说着，将手中的食盒再次递给琉音，好像琉音之所以摸头，是因为看错了。 琉音接过漆木食盒和其他物品，并没有立刻收进储物手镯，而是看向方潜渊，四目相对，琉音的目光躲闪起来，似是想要辩解什么，但支支吾吾的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状，方潜渊有些后悔，早知道以牙还牙，自己也摸摸她的头了，唉——后悔！不，像我这种正人君子——方潜渊神色凛然——当个鬼的君子哦，我是真的后悔！方潜渊的表情十分精彩，阴晴不定，痛心疾首，随后摇了摇头，向山洞内壁走去。 方潜渊身旁的地面十分平坦，神色有些紧张，万一琉音说什么共处一室的话，自己就只能睡山洞外了，一定不能慌张！ “那个，你今晚睡这？”方潜渊指着一旁，然后快步走过火堆，到达近山洞口的位置，“我睡这。没有问题？” 千万不要有问题啊！ “嗯。”琉音点了点头，方潜渊登时松了口气，幸亏！吉人自有天相！ 方潜渊回到火堆处，拨弄着树枝，一切处理完毕，很是心虚的躺到预订的位置，枕着包裹，背对着琉音。身后很快传来动静，显然琉音也准备睡觉了，方潜渊自然是不可能回头的，甚至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像是块石头一样。 山洞外寒风呼啸，顽石硌着方潜渊，使得他不断想调整睡姿，思绪渐起，一想到琉音吃的是辟谷丹、糕点，喝的是冰糖雪梨，睡的是被褥，方潜渊心里面甚至有点凄凉，但更多的是苦笑，明明自己才是正常露宿荒野的人，和她一比，倒显得自己不正常了。 唉—— 方潜渊身上传来烟熏味混杂着良羊的气味，看来明天要换身衣服了，还要早点醒，免得山洞口又围一群狼。 迷迷糊糊正要进入梦乡—— “方潜渊？” “怎么了？” 却没有了下文，各自睡着了…… 梦里再次见到老狼，方潜渊回头看去，正准备逃跑，只看到老狼的背影，它正一步一步的离开，像要融进白茫茫的雪景之中。方潜渊有些疑惑，下意识的跟着老狼，可无论方潜渊怎么加快脚步，都没有更接近老狼，似乎越来越远。 方潜渊停下脚步，不再跟着，低下头看着积雪上的脚印，脚印非常清楚，似乎转眼间，脚印就消失不见了，像是被积雪藏了起来。方潜渊再抬头看向老狼，遥远的仿佛看不清，又仿佛近在眼前。 看不见了，方潜渊有些莫名的失落，依旧极目远望，却感觉老狼似乎回头看向了自己，仿佛在说它还会回来的…… 缓缓睁开双眼，清晨的寒意不禁让方潜渊瑟缩着，头痛！方潜渊坐起身，揉着痛处，显然是被顽石硌的。扭头看去，火堆已经熄灭，然后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山洞内的另一个人是琉音。 睡迷糊了？方潜渊站起身，看见琉音还在睡，回想了一下——对了，还要换衣服！正准备去捡包裹，方潜渊突然笑了——换衣服也不是现在啊，万一换到一半，琉音醒了—— 咂咂，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方潜渊蹑手蹑脚的走到火堆旁，蹲下后升起了火堆——一举两得，一方面免得琉音被冻醒，另一方面等会换衣服也热乎些。火堆再次升起，似乎并没有吵醒琉音，方潜渊将包裹放到火堆旁，算是在提前加热衣物了。 继续待在山洞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醒来旁边站着一个陌生人，方潜渊站起身，借着火光看向琉音，匆匆一瞥，方潜渊好像看到了什么——有反光？自然不能再看第二眼，方潜渊又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冷得仿佛树木都在颤抖，方潜渊则低头沉思着，反光？怎么会有反光？我看错了？嗯？ “她睡觉流口水？” 方潜渊发现了一个可能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偷笑着，随后又惊讶于辟谷丹的功效，一觉醒来居然依旧不饿，真的是好东西啊！ 又等了一会，方潜渊身上的暖意被剥夺，寒意正顺着双腿向上爬时，山洞内似乎传来了动静——看来琉音醒了。 方潜渊又忍不住的窃笑着，如果她知道自己早醒，所以看到她睡觉流口水的话，怕是一定会醒的比自己还早了。嗯？这就是把柄啊，小辫子啊！甚至是杀手锏啊！方潜渊很是得意的笑着，虽然会自损八百，但应该还是值得的。 “方潜渊？” 方潜渊应声走近山洞，被褥什么的已经收拾完了，琉音正围坐在火堆旁。 “你在笑什么呀？”琉音看着方潜渊。 “没什么，早睡早起精神好。”方潜渊走向火堆。 “你什么时候醒的呀？” “我也是刚醒。”方潜渊坐下，火堆似是吞噬了身上的寒意，“继续赶路吗？” “好的。”琉音点着头，“我睡觉是不是很老实？” “呃——”陷阱，这是陷阱！话说我怎么知道你睡觉是不是老实？难不成昨晚我爬起来看你睡姿不成？更恐怖的是，自己连点头敷衍都不行——那不就承认自己看到了？怎么回答？方潜渊面色古怪，“我要换衣服了。”说着，拿起了包裹—— 琉音纹丝不动。 “那个，我要换衣服，你不回避一下吗？”方潜渊哭笑不得，还没睡醒吗？还在犯迷糊？ “呀！”琉音捂着脸，急忙向山洞外走去。 换好衣服，方潜渊和琉音继续向着云还城走去。 三月十七号，两人不知道的是，明天就是方潜渊犯怪病的日子！ 第18章 温泉山洞 太阳渐渐升起，又很快被乌云所遮掩。 “你看看这个。”琉音转身递给方潜渊一枚玉简，“这就是《坎水道法》。” 方潜渊接过玉简，并没有停下脚步。 “闭上眼睛，将玉简贴在眉心处。”琉音看着方潜渊，解释道，“凝神于眉心处，尽力感受玉简，就像是闭着眼睛看向玉简。” 闭上眼睛，看向玉简？方潜渊照做，还未将玉简贴于眉心，眼前似是浮现出了一片文字？ “咦？” 洋洋洒洒一大篇内容，方潜渊不禁停下了脚步，内容并没有玄之又玄的晦涩之处，反而通俗易懂。开篇立意，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然后笔锋一转，直奔主题，介绍起如何从眉心处吸纳灵气，汇聚丹田，又详细讲述了如何引导灵气从丹田到双手、双脚，最后说明了筑基的条件：先将灵气从丹田引导至四肢，然后再将灵气从四肢汇聚到丹田，完成这样一个周天即可。 之后还有凝水术的介绍，主要就是将灵气汇聚到右手，然后外化为水箭——看起来，并不难。至此，筑基篇的内容就没了，后面是结丹篇，似乎有很多法术，但意识到自己在好高骛远，并没有太在意结丹篇的内容。 方潜渊缓缓睁开双眼，却见琉音凑得很近，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方潜渊像是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你要贴在眉心处才行。”琉音很是认真，“多尝试几次，就能看见了。”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方潜渊并没有直言自己已经看到了。 “呀！”琉音惊呼一声，然后轻声问道，“你筑基了？” “没有啊！”方潜渊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有灵识？”琉音看着方潜渊手中的玉简，“筑基后才有灵识，然后才可以直接查看玉简呀！” “灵识？好像在筑基篇看到过？”方潜渊询问道。 “嗯，灵识简单来说就是无形之手、无形之眼。”琉音点着头，还是很疑惑，“可是没筑基，怎么会有灵识？” 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方潜渊乐了，鸡生蛋，但此刻没有鸡却有了蛋，琉音一直打量着方潜渊，使得方潜渊感觉很怪异，“先赶路！怪事总是有的。” 方潜渊将玉简还给琉音，本来并排前进的两人，此刻一前一后。琉音脚步慢了下来，翻来覆去的看着玉简，小声喃喃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时至中午，由于有辟谷丹的帮助，使得二人不必停下脚步去吃午饭，“要不休息一会？”方潜渊回头看向琉音，虽然不会饿，但走了一早上还是会累的。 “好。”琉音收起玉简，“算了，不想了。” 方潜渊闻言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连凝水术都不会用的人，怎么会有灵识？” “是呀！”琉音的步伐再次放慢，以至于停在了原地，苦思冥想。 方潜渊的笑容愈发灿烂，回头向琉音走去，倚着一棵枯树坐了下来，饶有趣味的看着琉音。 “你为什么能直接看呢？”解铃还须系铃人，琉音走向方潜渊。 “我怎么知道？修仙的事，都是你告诉我的。”方潜渊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像并没有琉音坐的地方，她该不会拿出个凳子？很有可能。 看见琉音又停下了脚步，方潜渊似是大发善心，“或许并不是因为灵识，又或许我的灵识比一般人强，所以才不用贴在眉心。” “可是，可是……”方潜渊的理由似乎无法说服琉音，但琉音也无法说出原因。 “先别想那么多，休息一下，等会还要赶路呢！” “好！”琉音有些不甘心的放弃了，也围着枯树，坐在了另一边。这倒是把方潜渊吓了一跳，这么多树，为什么非要围坐在一起？报团取暖吗？ “冰糖雪梨！”琉音递给方潜渊一个竹筒，“酸梅汤，酸梅汤！”方潜渊的胡思乱想瞬间被抛之脑后。 琉音喝着冰糖雪梨，方潜渊喝着酸梅汤，视线虽然被树木遮挡，但皑皑的积雪似乎和漫天的乌云在这一刻相处的很融洽，一如两人不约而同的浅笑着。休息了一阵，正准备继续赶路，方潜渊似是想起了什么，打开包裹，将顽石递向琉音，“能帮我把这个收起来吗？” “顽石？你怎么会有这个？” “嗯。”这石头硌的方潜渊实在难以忍受，一连几晚都碰见梦中老狼，肯定是因为它，“凌云宗收徒的人，送给我的。”方潜渊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从诚冯那骗过来的。 顽石在琉音手中绽放着蓝色光芒——原来是玄灵根，“还有一点位置，要不把你的行李也放进来？” 方潜渊犹豫了一下，“算了，背着还热乎一点。”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匕首还在。 两人再次启程，步伐很是轻快。 天色渐昏，方潜渊东张西望寻找着今晚的落脚点。 周围的树木让方潜渊又不禁想起了一个问题，琉音是怎么在树上睡觉的？倚着树身睡？卡在树杈上？躺在树干上？百爪挠心，方潜渊实在捉摸不透，被褥又该如何使用？微微侧目，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琉音。 似是因为积雪的映衬，使得今晚亮得很反常。 终于找到一处山洞，方潜渊一边指着，一边说道，“今晚就在那个山洞落脚！” 进入山洞，仿佛这里才是黑夜栖身的地方，以至于方潜渊并未注意到洞口处的地面十分光滑。方潜渊瞪大双眼努力观察，漆黑一片，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隐隐约约传来水滴声。 “走，找树枝去！” “好！”听闻要升火堆，琉音显得很开心。 山洞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外则是树林。这一次方潜渊并没有和琉音分头行动，免得琉音又躲着一个人挖树枝。 “你为什么不把树枝收进储物手镯里？”方潜渊看着同样抱着一堆树枝的琉音，不禁问道。 “是呀！”琉音似是才想起自己还有储物手镯，不过表情很快被笑容取代，“储物手镯里放不下了！”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方潜渊不懂，“你分一些给我，我多拿些。” “不！”琉音似是有些得意，“这可都是我捡的！” 呃，方潜渊有些惊叹于琉音的理解能力，似乎总能避开问题的重点，“回去生火。” 两人回到山洞，小火苗的升起让琉音雀跃不已，火苗很快席卷了树枝，火堆熊熊燃烧着，“哇——”琉音惊叹着，火光照亮了她的笑容。 树枝似乎不够多，方潜渊起身看向琉音，“我再去捡些树枝回来，你留在这，小心火堆别灭了。” “好的。”琉音连连向火堆添加着树枝—— 火堆你坚持住，我一定会赶回来救你的！ 抱着一堆树枝，方潜渊再次回到山洞，看见火堆烧得正旺，不禁有些意外，逃过一劫？放下树枝后，方潜渊看见琉音对着自己嘿嘿的笑，“怎么了？” “你看！”说着，琉音扭身双手捧着一个蛋。 “嗯？”方潜渊不再掸着身上的尘土，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琉音，小心翼翼的接过蛋，借着火光查看起来——这个蛋一只手拿，略显勉强，于是也双手捧着，这么大的蛋肯定不是鸡蛋，而且形状也不像鸡蛋，根本分不出上下，两端似乎一样大，显得有些狭长，最古怪的的是这蛋壳并不硬，甚至感觉有点软—— “这是什么蛋啊？”方潜渊真没见过。 “嘻嘻，我也不知道。” 两人的好奇与疑惑都顺着目光，倾注在这个蛋上。“好像应该这样拿。”方潜渊很是缓慢的将蛋卧倒，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打碎一般。 “这个蛋，还能孵化吗？”琉音站起来，视线无法从蛋上转移，“会孵化出什么啊？” 方潜渊想了想，摇着头，“不知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这蛋是从哪来的？”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啊，自己怎么被琉音带偏了？ 琉音指向山洞内侧，“往下走，不远就到底了，然后有个好像还有温泉，我没敢仔细看。” “温泉？” “是的，蛋就是在温泉旁捡到的。”琉音点着头。 两人都看向山洞内的隧道，方潜渊有些惊讶，之前居然没注意到，起身在隧道口往里面张望了一下，漆黑一片，似是黑夜蜷缩在这里面一样。 “温泉？蛋？”方潜渊愈发疑惑了，“什么鸟会把蛋产在山洞里？而且还是温泉旁？” 一回头，发现琉音站在身后也正向隧道里张望着，方潜渊摇了摇头，似是想把疑惑甩出脑海。 为什么感觉遗漏了什么？好像是很重要的问题？ 方潜渊走回火堆，坐了下来，捧着蛋，看着琉音缓步坐下后，“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琉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琉音的回答并没有打消方潜渊的疑虑，正准备将蛋递给琉音—— 隧道口，突然冲出一头鳄鱼！ 第19章 蛇鳄 这头鳄鱼体型并不算庞大，甚至显得有些纤细，张开大嘴，使得它口腔内的嫩肉清晰可见，它身上并不像一般鳄鱼那样披着厚厚的鳞甲，而是紧密的遍布着细鳞，与其说是鳄鱼，倒像是蜥蜴——只不过这“蜥蜴”脚上有蹼！ “蛇鳄？” “原来是妖兽吗？”听季叔说过，妖兽不仅强于一般的野兽，而且非常怪异，惊出一身冷汗的方潜渊严阵以待，咦？为什么感觉和它在对视？ 噢，原来手上拿的蛋是蛇鳄的啊！方潜渊瞬间明白之前感觉怪异之处了：有蛋，说明这是巢穴啊！ 方潜渊强作镇定，将蛋缓缓放到地上，“慢点起身，咱们逃。”如果撤出山洞就能相安无事，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非要战斗，那么平坦开阔的山洞外，自己也能更灵活的应对——方潜渊拍了下胸膛，匕首还在。 把蛋还给它，算是在赔罪，应该不至于穷追不舍？ 两人注视着蛇鳄，起身缓缓后退，蛇鳄依旧虎视眈眈，“关于它，你还知道什么？” 既然琉音认得是蛇鳄，应该还知道一些其他情报。 “性格凶残，领地意识极强，水中十分灵活，擅长撕咬，其他的记不清了。”琉音的语气微微颤抖。 擅长撕咬？看来不能正面迎敌，情报只有这些吗？方潜渊放慢脚步有意将琉音护在身后，从怀中取出了匕首——自己的自保能力显然要强于琉音。 就在二人即将退出山洞，蛇鳄突然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拔山倒树，四肢张扬—— “跑！”两人立刻转头，飞奔而出。 蛇鳄猛冲过来，左右摇摆的尾巴将火堆击散，地上的蛋也被殃及池鱼，流淌了一地，嗤嗤声顿起。蛇鳄愈发暴怒，爬行的速度猛增，明明短小的四肢却显得异常灵活。 继续逃跑还是战斗？战斗！方潜渊瞬间做出了决定，眼睛似乎还未适应黑暗，“你躲起来，躲树上！” “可是——” “快点！”方潜渊停下身形，转身面向山洞，此刻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 “你要小心！” 所幸认清局势的不仅方潜渊一人，琉音跑出了空地，方潜渊真怕琉音不合时宜的倔强。 星光璀璨，蛇鳄冲出了山洞，目光瞬间锁定了方潜渊，身后的传来的火光，使得它异常显眼。 方潜渊咬紧牙关，举着匕首，双脚一前一后，呈八字站开，微微压低身形，全力以赴的样子——蛇鳄？雪？ 不等方潜渊继续思索，蛇鳄猛地向方潜渊冲来，头部摆幅很大，尾部努力维持着平衡——如此一来使得它攻击范围更大，方潜渊根本无法防守，于是方潜渊也开始跑动起来，向左侧绕起了圈子—— 跑了没多远，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像是猛地合上老木箱的声音，“啊！”不知躲在何处的琉音惊呼道，方潜渊可不敢转身查看，沉着一口气跑得更快了—— 不能跑直线！ 方潜渊紧紧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局势紧迫，来不及细想—— 急转弯！ 对，就是急转弯！眼前一亮，方潜渊嘴角微微上扬，不仅要急转弯，还要杀个回马枪！ “嘭！”身后再次传来沉闷的咬合声，蛇鳄再次错过了—— 机会！方潜渊猛地转身，夺步欺近蛇鳄，没有丝毫犹豫，压低身形，匕首猛地向蛇鳄捅去—— 一击即中！ 然而匕首并未刺穿蛇鳄的细鳞！可恶！方潜渊向一旁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急忙与蛇鳄拉开距离。 蛇鳄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措手不及，向前猛冲了几步才停下身形，急忙转身，并没有立刻冲向方潜渊，看来有些忌惮。 只能打要害吗？方潜渊喘息着，警惕着蛇鳄，腹部？它又怎么可能漏出肚子？口腔？怕是它吃痛后，自己的半截胳膊就没了。方潜渊瞬间否决了这俩想法，眼睛？ 是的，眼睛！方潜渊的双目虽然已经适应了昏暗，使得积雪上的蛇鳄似乎清晰可见，但实在难以看清它的双眼在哪——是因为离的太远了吗？ 方潜渊反握匕首，刃尖向下，大拇指按住刀柄末端，猛吸一口气后再次屏息，瞬间向蛇鳄冲去——率先发难！ 蛇鳄似是呆立在原地，然而头部却微微倾斜。 正面对决？不，方潜渊只是为了掌握主动权，最好能绕到它身后，只要躲过—— 蛇鳄像是标枪一般，猛地向前一跃，血盆大口直冲方潜渊咬来——方潜渊急忙停下步伐，甚至不知道为何要停住——“嘭！”蛇鳄扑空了，跃起半米高的身形重重砸在积雪上，四肢立刻摆动，毫无章法的再次进攻—— 躲！方潜渊看着翻飞的积雪，一边喘息，一边再次跑动起来，右脚蹬地，掀飞的积雪与方潜渊背道而驰，眨眼间便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蛇鳄并没有穷追不舍，十分反常的停下步伐，方潜渊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也停了下来，凌乱的喘息着，明明满头大汗却难以抵御心中升起的寒意——这是生死之战，容不得丝毫偏差！ 二者彼此虎视眈眈，有来有回的战斗，让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软柿子。 方潜渊思索着，脑海里突然出现几个关键词，温泉、蛇鳄，外加此刻的寒冷，嗯？严阵以待的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无论是蛇，还是鳄鱼，自己的耐寒能力似乎都要更胜一筹，眼下自己只要拖延时间，等它行动愈发迟缓即可—— 冷血动物吗？不好意思，找到你的弱点了！ 方潜渊缓步向前，慢慢靠近蛇鳄，忌惮于蛇鳄的突进，方潜渊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时刻准备着逃跑，只见蛇鳄半张开嘴，对准方潜渊，并没有主动靠近。 这就是你的防御姿态吗？方潜渊似乎能看清它嘴里短粗密布的牙齿，也不再靠近，而是围着它慢慢转起了圈。 拖！ 蛇鳄的攻击范围呈扇形，绕到它身后攻击自然是最好的，蛇鳄随着方潜渊也不断以尾部为圆心转着，方潜渊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眼见蛇鳄从刚开始的严阵以待，变成方潜渊绕一截才调转身形，方潜渊有意无意的开始越绕越近，因为足够缓慢，所以并没有引起蛇鳄的注意。 你这样迟钝，可不是件好事。方潜渊轻挪的步伐变得沉稳，冻得僵硬的右手甚至感到匕首上传来一丝暖意，方潜渊再次屏住呼吸，心中默数等待着蛇鳄调整身形—— 来了！蛇鳄抬起前爪准备转身，方潜渊立刻向它尾部跨去——攻其不备！ 然而蛇鳄像是出于本能一般，身体异常柔韧的将头甩向方潜渊，方潜渊高举的匕首还未向下刺出，却见血盆大口猛地咬合，随即，一股巨力拽扯着方潜渊—— 被咬中了吗？！ 发生了什么？方潜渊双膝跪地，挺立着上半身，不等近在咫尺的蛇鳄再次张开血盆大口——眼睛！ “咻——”匕首瞬间刺进蛇鳄的眼窝，蛇鳄吃痛向后一缩，近乎癫狂的摇甩着头，毫无防备的方潜渊被击飞到一边——匕首脱手了！ 左手撑地，方潜渊立起身形，脸上的积雪迅速融化，茫然的看向蛇鳄，近在眼前的蛇鳄不断挣扎着，来不及多想，方潜渊连连后退，站了起来，双手空空，不知道匕首掉在何处。不等方潜渊左右寻找，蛇鳄立刻注意到了方潜渊，然后压抑住身形，再次向方潜渊猛冲过来—— 原来匕首插进了它的眼窝！ 距离本来就不远，蛇鳄猛冲几步后四肢用力，跃起半米，来不及躲闪的方潜渊，双手握拳，抬起右腿对着蛇鳄下颚便是一脚—— 真以为我只会躲？！ 沉闷的咬合声似有不甘，伴随着蛇鳄向左侧翻去，“轰”的一声，蛇鳄躺倒在地，方潜渊右脚落地后猛地一蹬，又向蛇鳄冲去，似是太过心急，方潜渊有些踉跄，只好顺势跨坐在蛇鳄的背上，蛇鳄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对，回头张嘴，似乎还要咬方潜渊—— “还敢抬头？！”方潜渊抡起右拳，一拳又一拳的砸向蛇鳄。 “咚！”自然不会往它头骨上打。 “咚！”瞄准的就是颈椎。 手上传来的疼痛进一步刺激着方潜渊，砸下的拳头愈发用力—— “咔！”方潜渊并不想赢，而是要蛇鳄死！ 七寸在哪，是否应该打它的七寸，方潜渊都不知道，但方潜渊明显感觉到蛇鳄渐渐的不再挣扎，这无疑鼓舞着方潜渊继续挥拳—— “咚！” “咚！” 血腥味开始弥漫，方潜渊每一拳都刺穿寒冷，蛇鳄不再有任何反应，终于，死了。 方潜渊这才停手，想取回匕首，却发现右手不断的颤抖，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心只想取回匕首的方潜渊，又用左手——居然也使不出力气，于是只好合着掌心，取回匕首——蛇鳄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抽搐一下。 方潜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捧着的匕首突然滑落，方潜渊想弯腰去捡，却双腿一软，跌落在蛇鳄身上，翻滚至一旁。 仰面朝天，方潜渊无力的喘着粗气，并没有在意若隐若现的星光，脑海里依旧重复着挥拳，仿佛战斗尚未结束—— 第20章 祸不单行 “方潜渊！” 方潜渊并没有回答，甚至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你受伤了吗？” 脑海里还在战斗的方潜渊，看见眼前似乎突然出现的的琉音，仿佛才被拉回了现实，“应该没事？” 琉音准备扶起方潜渊，方潜渊自知没有坐起来的力气，“好像虚脱了，我再休息一下。”闻言，琉音急忙从储物手镯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后，喂方潜渊服下。方潜渊继续仰面朝天的躺着，琉音蹲在一旁，两人都没有说话。 略微休息一会，方潜渊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在琉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用再扶着了。”方潜渊对着琉音点了点头，在地上找回匕首，向一棵枯树走去，双腿发软，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像还要休息一会。” 方潜渊感觉脚好像扭了，琉音又默不作声的搀扶着方潜渊——然而方潜渊扭伤的是右脚，琉音在左边扶着，以至于方潜渊走起路的样子十分怪异——死要面子活受罪？方潜渊好像确实恢复了一点力气，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靠着枯树，方潜渊缓缓坐了下来，抵在背着的包裹上，突然想起自己被蛇鳄咬中过，连忙查看着自己的伤势——只是胸前的衣物被咬出几个洞。原来是咬着衣服把自己拖拽过去了吗？衣服的倒不如质量别这么好。肋骨好像隐隐作痛，应该是蛇鳄撞出来的伤。 “回山洞？”方潜渊感觉冷，火堆应该没灭？ 琉音并没有说话，将手伸向方潜渊——显然是在讨要什么东西，“匕首给我！” “嗯？”方潜渊不明白，要匕首干什么？ “万一再有蛇鳄，这次我保护你。” 是啊，回山洞后万一再冲出来一头蛇鳄，那就好玩了。看着琉音满脸的认真，方潜渊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如果再碰到蛇鳄，我已经交手过一次，自然要比你有经验，所以我还是当仁不让。而且，为什么非要战斗呢？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和我的首选应该是逃跑。” 看来方潜渊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野外碰到猛兽，甚至是妖兽，普通人又如何能够迎战呢？逃跑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稀里糊涂就丢了小命。不过真要是再碰到蛇鳄，方潜渊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底气，似乎有一战之力。 琉音原本坚定的目光闻言后缓缓下沉，最后看向了一旁，并没有说话。 “其实也没必要回山洞，我忘了山洞里冒出来蛇鳄的事了。”要不是琉音提醒，若是仅我一人在这，怕是十有八九又回山洞去了，然后辛辛苦苦升起火堆，一扭头又窜出来一只蛇鳄，那时候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可就难了。 转念一想，一山不容二虎？方潜渊看了看不远处蛇鳄的尸体，或许山洞其实是安全的？不不不，方潜渊不再胡思乱想，毕竟这可是拿自己小命来证明自己猜想的正误。 身在野外，什么是最重要的？当然是安全啊，眼下这里就非常安全，哪怕有些寒冷。野外自然不可能像家里一样，吃的是四菜一汤，睡的高枕无忧——嗯？方潜渊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琉音，这种出门带被褥的人是例外，例外！ 不知不觉，方潜渊的力气恢复了一大半，双手不再颤抖，于是站起身来——居然能稳稳当当的站着了。厉害啊，不用多想，肯定是琉音给的那枚丹药的效果。手中的匕首无处安放，刀鞘不知被扔到了哪里，于是方潜渊只好继续握着，向蛇鳄的尸体走去—— 厉害啊，我怎么这么厉害！这可是耀武扬威的妖兽啊！ 虽说是一场既有惊又有险的战斗，但自己仍然还是赢了，而且自己并没受什么伤——呃，除了肋骨和脚踝，还有拳头，方潜渊在心里给自己泼冷水，也依旧无法压抑此刻的洋洋得意，脸上满是笑容。话都没有说出口，方潜渊沉浸在自我吹捧当中。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方潜渊转身向琉音走去，寒风拂过，吹不散方潜渊嘴角的笑意。 乌云再次笼罩了天空，闪烁的群星似乎躲了起来，积雪的映照似乎和黑暗缠绕着。 扫视了一下四周，似是因为心情愉悦，方潜渊站立身形后舒展双手，伸了个志得意满的懒腰，然而预料之中的咯咯作响并没有出现，相反，肋骨的刺痛使得方潜渊不敢再放肆，于是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琉音，“那个，还有酸梅汤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方潜渊是惦记着这酸梅汤了。 “有！”琉音立刻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了竹筒，正递给方潜渊的时候，却突然停止了动作，满脸惊恐的看着方潜渊身后—— 蛇鳄尸体那边蹿出来几匹狼，不约而同的咧着嘴，一边低吼，一边用狭长的獠牙向二人打起了招呼！ 回头望去的方潜渊不禁咬紧牙关，祸不单行？ 三匹狼？不，四匹、五匹！怎么还有？约有近十匹狼，分散的陆续出现，方潜渊转过身不再敢关心酸梅汤的事，“血腥味把你们招来的吗？”看来是自己考虑不周，这明显是个是非之地，又为何久留？ 狼群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方潜渊急忙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好像是对峙，而不是被包围，这算是个好消息了—— 又是一匹狼猛地跃出，通体雪白，高昂的头颅和高高上竖的尾巴，体型不仅比其他狼大得多，甚至方潜渊和它相比都显得有些弱小无力，桀骜不驯又充满野性，它的出现碾碎了方潜渊一切侥幸—— 它，就是狼王！ 方潜渊严阵以待，又像是神经过于紧绷，以至于看见狼王闲庭信步的向自己走来，却没有做出任何举措。狼王似乎并没有把方潜渊和琉音放在眼里，走到蛇鳄尸体前，自顾自的狼吞虎咽起来。 嗯？方潜渊心中再次升起一丝希望，“我们后撤，它们好像并不在意我们。” 俩人缓缓后退着，方潜渊思绪却高速运转，要做最坏的打算！虽然此刻本应该减少话语，稀释存在感，但有些问题不得不问。 “你会用匕首吗？” “不会。”并没有刻意交代，琉音也像方潜渊一样压低声音回答道。 那看来匕首留在自己手上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方潜渊继续问道，“你还有什么自保手段吗？” “我会凝水术。” 嗯，那就是没有了。方潜渊不再言语，此刻争分夺秒的拉开距离就是最好的选择，方潜渊看着狼王肆无忌惮的享用着自己的战利品，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气愤，反而巴不得狼王多吃一些，至于自己的战利品被抢夺？不，眼下的情况分明是用一份毫无作用的战利品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上中下三策，上上策是它们吃，我们溜，相安无事；中策是不得不战斗，那时候你先跑，别管我——” “可是——” “如果你说可是的话，那就是下下策，你和我都死在这。”琉音和方潜渊互相打断对方的话，最终在听到方潜渊的下下策后，琉音不再言语。然而所谓的中策不过是方潜渊的自我安慰，他清楚的知道结局只有两种，同生或共死。琉音并不仅仅是萍水相逢的人，而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也正因为是救命恩人，所以方潜渊才能厚着脸皮蹭吃蹭喝。 救命恩人毫无自保手段，这不正是方潜渊挺身而出的时候吗？ 俩人总算躲进树林，方潜渊有意调整身形藏在树后，如此一来，就不会和狼王四目相对，但依旧能看到狼王的身影——只要再给点时间，似乎就能摆脱眼下的险境了。然而狼王毫不在意，但并不意味狼群也毫不在意——到嘴的肉，它们又怎么可能弃之不食？ 眼看有几匹狼按捺不住，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方潜渊依旧抱有一丝侥幸，继续后退着，“准备——”手中的匕首却愈发紧握。终于，有匹狼开始小跑着向俩人冲来，“跑！” 琉音手中的竹筒不慎滑落，但并没有影响她的步伐，与之相反，方潜渊居然向着山洞前的那片空地跑去，瞬间，整个狼群都躁动起来—— 狩猎，开始了！ 狼群的注意力瞬间被方潜渊所吸引，以至于无暇顾及琉音，略微侧目观察的方潜渊却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狂奔之中，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来，来的越多越好！ 没听到这把匕首正在放肆的高歌吗？！ 几乎片刻之间，方潜渊已经到达了空地，停住身形后争分夺秒的打量着眼下的情况——一左一右，外加迎面而来，一共才来了三匹狼吗？ 这——？好像被它们小瞧了啊！ 微微摇头，方潜渊嘴角的笑意愈发猖狂——亢奋，亢奋的跃跃欲试！还想形成合围之势？谁说我要逃了啊！ 方潜渊沉着一口气，右脚蹬地，猛地向正面而来的这匹狼冲去—— 狭路相逢，我则必胜！ 寒芒闪过，匕首似是划破黑夜，凄厉的哀嚎混杂着血腥味——首战告捷！ 第21章 鏖战群狼 首战告捷并没有让方潜渊感到丝毫的欣喜，两侧传来的脚步声使得方潜渊来不及思考，转身向左侧夺步而出—— 狭路相逢，我则必胜！ 积雪之上，一人一狼的身影即将重合——糟！多跑了半步，以至于自己陷入被动！方潜渊察觉到自己陷入了劣势。 这匹狼一跃而起，而方潜渊根本来不及挥舞手中的匕首——挡？躲？ 尚未停下脚步的方潜渊，却是猛地一脚自下而上踢中狼腹，沉重的脚感使得方潜渊力气倾泻而出——哀嚎声画出一条抛物线，这匹狼翻滚落地后挣扎着难以起身。 然后，方潜渊大脑似乎才反应过来——挡则受伤，躲则缠斗，自己都会死得很憋屈。右脚传来的剧痛，使得方潜渊接连踉跄了几步才停下身形，似是在提醒着方潜渊并不是毫发无伤——方潜渊咬紧牙关，猛跺了一下右脚—— 我允许你现在疼了吗！ 狠！方潜渊的神色有些狰狞，脚下的积雪顿时被震出一个圆形浅坑，疼痛似乎真的被抑制了。 身后传来的奔跑声越来越近，方潜渊一边转身，一边将手中的匕首改为正握，大拇指牢牢地抵着刀柄——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做到一击必杀，既然如此，就应该一寸长，一寸强，在保存自己实力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削减它们的战斗力。 嗯？眼下的这匹狼居然不再悍不畏死的猛冲上来，而是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后，龇牙咧嘴起来。不得不说，这是它对于方潜渊刚才战果的最大尊重—— 现在才知道怕，好像晚了点——方潜渊猛地跨出左脚，弓步向前，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举起匕首后立刻下劈——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让这匹狼慌神，血液中流淌的野性本能，使得它不假思索的向方潜渊左腿咬去—— 滋啦—— 寒芒再次划破黑夜，它的右肩到左胸处瞬间皮开肉绽，然而纵使如此，这匹狼仍未松口，锋利的獠牙将方潜渊的裤腿裁成了布条，方潜渊左手拎起它的后颈，补了一刀后，才终于摆脱。方潜渊心中的感觉此刻有些难以形容，好像很多情感混杂交织在一起，然后回荡着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缓缓站起身，微微摇头，方潜渊似是似是想摆脱心中的杂念，它想吃我肉，我还要对它说对不起？ “对不起啊，很可惜呢，你差点就能吃到肉了——”方潜渊眼神又再次沉稳起来，甚至一如匕首般锋芒毕露。 方潜渊扫视着剩下的群狼，它们正龇牙咧嘴的低声咆哮，却并未行动——看来证明自己并不是软柿子了，或许可以略微喘口气休息一下。嗯？转念一想，方潜渊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应该一鼓作气？ 本来中策只是为了凑数和安慰，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真有四成胜算？毕竟，一、二、三、四——只有四匹狼了。 咦？正在分析形势的方潜渊看到了琉音，琉音并没有按照计划头也不回的逃跑。方潜渊微微摇头后不禁会心一笑——果然没走吗？ 毕竟是那个敢孤身涉险、冲进狼群救自己的人。 看来结局只会是下下策或者有四成胜算的中策吗？不，只要继续像这样单打独斗，我就能逐个击破，既不和它们对峙，也不等它们合围，只要我掌握主动权，甚至根本不用完全消灭狼群，只要让它们损失惨重，它们自知不敌后，自然就会主动撤退—— 四成胜算？不，应该是六成！ “啊——！”方潜渊大声喊着，右脚传来的阵痛，毫无疑问表明自己行动受限，倒不如等它们先手出击——群狼似是受到了挑衅，不约而同的朝着方潜渊狂奔而来。 方潜渊压低身形，手中紧握的匕首微微颤抖，兴奋的微微颤抖——这可不是它第一次饮狼血了！ 每匹狼和方潜渊的距离有近有远，而且它们的奔跑速度也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想扑向方潜渊后尽情的撕咬——这，就是方潜渊等待的机会。 第一匹狼已经欺近身前，未做停留，一跃而起向方潜渊扑来——下劈！ 这匹狼居然敢正面扑来，结局自然很是惨淡。下劈这一招，方潜渊使用的愈发得心应手。 碎步后退，方潜渊双脚一前一后的站立着，一匹体型较小的狼并未给方潜渊足够的喘息时间，轻身跃起，扑的并不高，使得方潜渊的匕首难以施展威力—— 膝撞！ 虽然脚踝受伤，然而我膝盖可是完好无损！干净利落，方潜渊再次解决一个麻烦。胜算进一步扩大着。 然而好像决策出现失误，不等方潜渊站稳，两匹狼向方潜渊扑来——手中的匕首勉强挥舞的同时，堪堪转身——匕首传来的触感好像命中了目标，右脚刚落地的同时，方潜渊左肩负伤，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方潜渊急忙挣扎推搡，身形摇晃，急欲抽身—— 身后？！ 方潜渊奋力转身——一张血盆大口迎面而来！既无法躲闪，又无法进攻，方潜渊举起左手护在身前——疼痛瞬间袭来，然后立刻将方潜渊淹没，不禁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值！因为它原本瞄准着方潜渊的脖子！ 自己之前对于情况的判断实在太过乐观，中策、下策什么的瞬间被抛之脑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吃痛的方潜渊似是忘记了手中的匕首，下意识对着咬中左臂的狼头，一拳又一拳的砸着——然而这匹狼并未松口，甚至由于自己的鲁莽之举，方潜渊左臂上的伤口被进一步撕裂。 决不能被它拖住！ 方潜渊总算想起手中的匕首，这匹狼摆动着四肢拼命往后拽，方潜渊对准它的咽喉—— 寒芒闪过，它终于松口了。 方潜渊只感觉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甚至分不清是哪条腿，剧烈的疼痛使得方潜渊手一松差点将匕首掉落——回首定睛一看，是一匹前肢皮开肉绽灰黑色的狼，正死死咬住的同时，奋力向后拖拽着，像是想硬生生的直接撕扯下一块肉一般——奈何它前肢受伤，并不能使出全力，方潜渊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蹲下后，颤抖的匕首正寻找着时机——这狼却突然跃起，狭长的獠牙仿佛蛰伏已久、迫不及待的想要——匕首顿时没入它的腹中，一切似乎戛然而止，只剩一人一狼的喘息声—— “小心！” 惊魂未定的方潜渊张望了一眼琉音，距离太远，只能模糊的看出个人影。方潜渊跌坐在积雪上，恐惧之后满腔怒火，却无法站起来，疼痛席卷了全身，以至于无法集中注意力。 再而衰了吗？ “嗷呜——” 沉寂多时的狼王似是在强调着自己的存在，嚎叫声还未散去，只见昏暗中升腾起数道火焰，缠绕在狼王脚下—— 妖——妖兽？！ 通体雪白的毛发，使得狼王那满嘴的血腥异常醒目；缠绕在脚下的火焰并不能完全照耀狼王，使得狼王看起来愈发凶狠。 “嗷呜——呜——” 狼王的嚎叫声异常凄惨，显然是看到了死伤的群狼。如果疼痛能使人更加清醒，那么此刻的狼王肯定和方潜渊一样清醒。方潜渊此刻明白了一件事：看来要不死不休了。一切侥幸心理都被抛之脑后，站起来，站起来！ 以命搏命！ 方潜渊双手握拳，绷紧全身肌肉，意料之中——嗯？好像并不疼，又好像哪都在疼。但方潜渊依旧站了起来——光是站起来还不够，远远不够！ 悍不畏死，奈何以死相逼？ 方潜渊将手中的匕首反握——只要给点机会，那我一定在你身上撕裂开一个翻肉见骨的“小伤口”，在所不惜！ 狭路相逢，我则—— 狼王似是根本不在意方潜渊一般，径直朝着琉音跑去—— ？！ 之前刻意与琉音拉开的距离，此刻却使得琉音孤立无援，松软的积雪使得方潜渊并不能全力奔跑—— “凝水术！” 小拇指长短的水箭向狼王冲去，狼王尚存的理智使得它并未肉身硬抗，颇为忌惮的纵身向一旁跃去—— “凝水术！” 静候的狼王轻而易举的躲过水箭，当发现这招的威力仅仅是在积雪上砸出一个浅窝，双眸中的忌惮瞬间化为恼怒，愈发上咧的嘴角佐证着狼王的暴怒，四肢缠绕的火焰愈发张牙舞爪，狼王立刻向琉音狂奔而来。 不等琉音释放最后一次凝水术，狼王已然近身，硕大的狼头近乎夸张的张开血盆大口——琉音隐约中甚至能够看清狼王舌头上细纹—— 獠牙近在咫尺，狼王身形却突然停顿了下来，狼王回首甚至并没有定睛细看，而是扭头张着血盆大口便咬去—— 果然，是方潜渊。 迟早要被这匕首害死！ 不知是拼尽全力仍然力气不足，还是因为匕首不够锋利，方潜渊对狼王腹部并未造成任何损伤。错愕，眼下的情况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但正是争分夺秒的机会，方潜渊双手握住匕首，准备再次进攻时—— 狼王一口咬中方潜渊，方潜渊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中的紧握匕首无可奈何的滑落—— 匕首掉了吗？方潜渊脑海里只剩这一想法—— 剑光一闪！ 狼王瞬间失去了生机，轰然倒地，溅起了些许积雪。 第22章 三月十七 发生了——什么？ 疼痛吞噬着方潜渊，仅存的理智并不足以进行思考。四周的光亮随着狼王的倒地而瞬间消散，此刻的夜，仿佛更加深邃。 “潜渊！” 嗯？很是熟悉的声音，意识模糊的方潜渊看着不远处同样模糊的人影，但依旧认出了来者，“潜凡？”眉头一松，嘴角还未来得及上扬，方潜渊顿时陷入了昏迷。 战斗，总算结束了。 “潜渊！” 方潜凡神色中的焦急、担心拧作一团，蹲下身从狼王口中取出着方潜渊—— “那边有山洞！”同样眉头紧锁、焦虑担心的还有琉音，琉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闻言，方潜凡将方潜渊拦腰抱起，涓涓细流染红了方潜凡的衣裳，但此刻显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琉音急忙在前面带路，丹老、三长老和诚冯紧随其后，三长老刀剑入鞘，群狼顿时永远安静了，静谧的只能听到众人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 诚冯走在最后，似乎戛然而止的喘息声让他不禁东张西望起来，依稀看见了几匹狼的尸骸，“这小子在玩命吗？”诚冯心里嘀咕着，“不知道逃跑吗？”但眼前的战果，让诚冯实在难以置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让人莫名的烦躁，抬头望去发现密布的乌云，“这都十七号了，还装作要下雪的样子。” 十七号？三月十七号？ 山洞内传来的火光异常显眼，三长老走出山洞后守在洞口，诚冯侧身进入山洞，熊熊燃烧的火堆似乎被冷落，大家都围在方潜渊身旁。方潜渊平躺在半人高的巨石之上，巨石被横截出一个光滑的镜面——不知是谁的杰作。 一个个表情凝重，丹老正聚精会神的检查伤势，所有的关切都化作沉默，唯恐打搅了丹老，气氛异常压抑。诚冯缓步向前，看到方潜渊的伤势仍难免有些动容——惨烈，从脚到头，方潜渊浑身上下满是血污，血污也难以遮掩这满身的伤痕——这不应该问哪里受伤，而是要问还有哪里没受伤吗？ 这脚踝怎么能肿成这样？这小腿顺着牙印怕是能透风？前几天还“恕不远送”，怎么现在就躺在这了？ 不忍直视，看这伤势都需要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犯得着和它们玩命吗？诚冯皱着眉头，看向一旁，转移着视线。 “并无大碍。”丹老挥了挥手，示意让围着的三人离开。 诚冯闻言点头：可以不信自己的眼睛，但绝对相信丹老的实力。琉音和方潜凡的心似乎还悬着，“走走走！”诚冯压低声音催促着，俩人才眉头紧锁，一步三回头的和诚冯一起向火堆走去。 诚冯并没有随俩人一同坐下，而是伫立在离火堆一段距离的地方，微微摇头后转身离开了山洞。 方潜凡和琉音围坐在火堆的同一侧，一抬头便能看见方潜渊。火苗大快朵颐着树枝，方潜凡左手抱着右拳，不停揉搓，心神不宁的盯着方潜渊，熊熊燃烧的火堆不仅炙烤着方潜凡，更像是煎熬着他的内心，而一旁的琉音，则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双手握拳靠在一起，一动不动。 不知沉默了多久，方潜凡正准备继续添加树枝，才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物，并没有犹豫，站起身走向山洞外，而目光不由自主的聚焦在方潜渊身上——血污已被尽数清理，身上几处原本狰狞的伤口也已经结疤愈合，丹老正向方潜渊腿上的伤口掩撒着白色药尘，手中绿光流转，神情泰然自若，显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呼——似乎终于能松一口气，方潜凡如释重负，走出了山洞。迎面而来的寒意，顿时让方潜凡清醒不少，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却又寂静无声。 刚走出几步，方潜凡不禁回头，看见了跟在自己身后的诚冯—— “三月份下雪，还真是罕见呢！”四目相对，诚冯扭头看向一旁，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方潜凡并没有搭话，继续向树林走去，偶尔纷飞的雪花飘落后颈，凉意还未散开，便融化成了水珠。 再次走进灯火通明的山洞，方潜凡怀抱着树枝，身后跟随的诚冯似乎又依旧伫立在山洞外，方潜凡身上的积雪既没有引起丹老的注意，也没有引起琉音的注意。而引起方潜凡注意的是方潜渊身上原本结痂的几处伤口，如今光滑得仿佛从未受伤一般。 这下悬着的心应该彻底落地了？但方潜凡的眉头依旧难以舒展，他之所以会赶回来，并不是因为未卜先知—— 怪病，难以言喻却如期而至的怪病。 “嗯？”丹老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哼了一声，像是在佐证着“怪病”的存在。 方潜凡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随后略显失望的抱着树枝走向火堆，添加完树枝后，静静地坐了下来，浑然不知肩头的积雪正缓缓消失，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潜渊。 又过了一阵，方潜凡身上的湿衣服升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但方潜凡和琉音都未察觉。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方潜凡拨弄着火堆，一不小心翻滚出一截通红的木炭，木炭像是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凡，目光是如此的炙热，对视了一会，方潜凡才回过神来，用手中的树枝继续拨弄着有些暗淡的木炭——看来是想把它拨回火堆。树枝似是在无声的呐喊，呐喊声化作缕缕青烟，“噌！”树枝蹿起一朵火花。 方潜凡顺手将树枝扔进火堆，随后又从身旁取出一根粗壮的树枝，将木炭轻而易举的拨进了火堆，木炭又再次通红起来，手中的树枝也再次被方潜凡投进火堆。 目光上扬，方潜凡双手互相擦拭，最终十指相互交错的握成一团，嘴唇轻启，回忆的闸门也瞬间打开，开始了自言自语…… 弟弟六岁那年的三月十七号，是个暖冬，亦或者说是个暖春，以至于露宿街头也并没有那么冷。但流落至此的两兄弟，在哥哥的倔强下，依旧漫步在街头，希望找到白天听说的那个破败的城隍庙。 “会不会已经有人了？”弟弟的童音，显得有气无力，在哥哥的带领下，并没有担心找不到住处。 两双小手牵在一起，哥哥转过了头，“那正好继续可以问问爸爸妈妈的消息，说不定他们就知道呢！” 闻言，弟弟脏兮兮的脸上瞬间洋溢起笑容，明明夜沉如水，却像是水落石出，“我们也是有爸爸妈妈的！” 哥哥的心似是被针刺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打乱了步伐，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弟弟摔了一跤—— “疼不疼啊？我们慢点走，不着急的。”哥哥拽着弟弟的手，想把弟弟拉起来，“起来，应该快到了。” 弟弟十分反常的毫无反应，在黑夜里化作一团纹丝不动的黑影，“我们说好了的，要自己走，不能再背着你了。”哥哥似乎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蹲下身，准备扶弟弟起身。 轻轻推搡了一下，哥哥脸上的笑容被黑夜大口吞噬着，“你很冷吗？怎么手越来越冰？”哥哥摇晃着一动不动的弟弟，不安感从后脊猛地蹿起—— 一声哀嚎划破了黑夜，惊扰了沉睡的寒风，寒风呼啸着狂奔起来，吹散了哥哥脆弱的坚强，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哥哥号啕大哭——因为弟弟似乎没了呼吸。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暖冬。 似是因为寒意，哥哥无助的瑟瑟发抖，仰着脖颈，声嘶力竭，“爸爸……妈妈……”泣不成声，哥哥紧紧地抱着弟弟，拼命地大声呼救，“爸爸……妈妈……” 起初寒风裹挟着呼救声，后来寒风裹挟着嘶哑的呼救声，再后来寒风淹没了喃喃的呼救声，最后寒风再也找不到呼救声—— 直到最后，兄弟二人的父母也没有出现。 背着弟弟，哥哥似乎举步维艰，干涸的泪痕记录着昨晚发生的事，红肿的双眸见证了一切，渐渐喧闹的街头却容不下第二个知情人。背着弟弟的哥哥，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 然而一切又像是拙劣的玩笑一样，伴随着旭日初升，弟弟脸色煞白的醒了过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哥哥喜极而泣，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弟弟则发现哥哥丢失了一只鞋—— 是啊，哥哥在昨夜丢失了一只鞋。 …… 弟弟九岁那年的三月十七号，哥哥突然从梦乡中惊醒，似曾相识的不安感再次袭来，随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自那以后，每当临近春天，哥哥总是杞人忧天的惴惴不安。“弟弟？”声音在破败不堪的房屋中回荡，弟弟并没有应声，哥哥翻过身，看着似是陷入沉睡的弟弟，“弟弟？”再次轻声呼唤道。 这一切仿佛是个噩梦，一个无比熟悉的噩梦，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轻轻的推搡变成了用力的摇晃，哥哥惺忪的睡眼被恐惧撑圆，“不用担心，只是睡着了，明早就会醒来的。” 哥哥自言自语着，像是忘记了自己轻声呼唤总是会得到弟弟似醒非醒说梦话的应答。 唯有黑夜，陪着哥哥再次见证着一切。 第23章 院中梧桐 明明口口声声的说弟弟明早会醒来，哥哥却默不作声的背起了弟弟。哥哥这次终于确认到弟弟有微弱的鼻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只是病了。”然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走出了这个连门都没有的房屋。 兄弟二人住的地方实在太过偏远，荒原之上，游荡着压抑着哭腔的自言自语。 不，并不是自言自语，只是对话之中少了另一个人的回答，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哥哥的喃喃自语，“咱们去看医生……咱们去看医生。”一刻不停的脚步穿梭于黑夜之中，哥哥喘着粗气背着弟弟，总算进入了城中。 这座城市显然还在睡梦之中，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户门扉紧闭——这里显然不是三年前的那座城市。 “嘭！”“嘭！”“嘭！”哥哥一边右手握拳尽力敲着门，另一边左手托着弟弟，神色焦急。医馆内似乎没人，唯有药味挤过门缝迎接着哥哥。所幸这座城市足够大，哥哥不再停留，向下一家医馆走去。接连的无果，并没有让哥哥气馁——早市附近还有最后一家医馆。 沿街睡着一些早市的商贩，被褥之中鼾声如雷。再次敲门，哥哥心中的煎熬被瞬间传来的声音所打消—— “谁啊？” “请先生救救我弟弟！”哥哥急忙连声回答着，眼泪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他只是一路忍到了现在。屋内传来亮光，门上崭新的对联依旧看不清写了什么。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突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瘦的脸庞，烛火摇曳。 医生正聚精会神的检查着弟弟，站在一旁的哥哥泪如泉涌，双手翻飞不断擦拭着眼泪，努力维持着视线。 “他是突然昏迷？” “是……的……”哥哥的啜泣，使得回答并不连贯。 “气若游丝……”医生喃喃自语着，眉头紧锁，凝视着弟弟略显出神，像是在脑海里努力搜寻，随即微微摇头，迟疑着接二连三做起了尝试，然而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取得成效。 似乎是因为离得太远，哥哥甚至看不到弟弟胸腔上下起伏，只看到医生束手无策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似是眨眼间，哥哥瘫坐在一条小巷道抱着弟弟，双眼空洞，恍惚中忘记了医生为何没有收取诊金，也忘记了是否道谢。喃喃自语，只剩下声嘶力竭后的喃喃自语，“会醒过来的，会醒过来的。” 无能为力的哥哥，此刻只能身在黑夜里期待着黎明，或许那时候，弟弟就会宛若奇迹一般再次醒来，哪怕这黑夜煎熬着自己——煎熬着这个只有九岁的“哥哥”。 在黑夜里清醒的太久，以至于无处安放自己的梦。 周围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似乎是这座城市正从睡梦中醒来，而哥哥开始摇着头，不断地轻轻摇头——像是害怕黎明的到来，害怕最后的希望也就此破灭，但另一方面又期盼着黎明的到来，或许，或许弟弟就会醒来。 两种想法不断撕扯着哥哥，但哥哥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弟弟——终于，在头顶布满朝霞的那一刻，弟弟醒了过来。醒过来的弟弟瞬间脸色煞白，号啕大哭，泣不成声的字不成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哥哥抱着弟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有哥哥在……不怕，不怕……” 不等弟弟询问为何在城中，突然出现了一位满头白色短发的老者，皱纹在他脸上肆意纵横，黝黑的皮肤是阳光的底色，说话时能看见他稀疏的牙齿。谈话间，哥哥的警惕溃不成军—— “你们可以叫我方老伯，当然，我更希望你们叫我——爷爷。” 人贩子？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爷爷？”弟弟怯生生的忘记了哭泣，一双清澈的眼眸望向方老伯，满是疑惑，似是不理解“爷爷”二字的涵义。 就这样，兄弟二人来到了方家村；就这样，兄弟二人终于有了——家。 “潜名敬世德，修道志兴邦。”当方老伯得知兄弟二人并没有姓名时，努力回忆着，“到你们这一辈，正好是潜字派。”然后看向穿着新衣的兄弟二人，笑盈盈的说道—— “以后哥哥叫做方潜凡，弟弟就叫方潜渊。” 弟弟，也就是方潜渊正为有了名字而雀跃不已的时候，方潜凡一把拉着方潜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郑重的磕起头，方潜渊不明所以的模仿着哥哥的动作。 “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方老伯似是被兄弟二人突如其来的的跪拜吓了一跳，急忙扶起他们，却发现方潜凡泪流满面，于是又将他们揽入怀中，抚慰着方潜凡，“你们受苦了，受苦了。” 此刻，无论多少黄金也买不到方潜凡脚下的那双新鞋。 后来，兄弟二人住进侧卧，宽敞的大床、厚实的被褥，夜里主卧传来方老伯的鼾声也并没有惊扰他们甜美的梦乡…… 方家村很快就接纳了兄弟二人，读书识字，春去秋来。方潜渊满心欢喜的在院中捡拾着梧桐叶，数量不多，可方潜渊如获至宝，然后似是不知疲倦的举着梧桐叶到处乱跑，笑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方老伯有着一亩三分地，方潜凡似乎对于田间地头的事情颇有兴趣，抵不住方潜凡的苦苦哀求，所以在田间小路上，时常看见方潜渊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方潜凡扛着一把比自己还长的锄头，方老伯扛着钉耙走在最后，爷孙三人明明都带着草帽，却只有方潜渊最为白皙，偶尔传来的夸赞声，使得方潜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树荫下玩闹着的方潜渊，听到方老伯“要喝碗水”的嘱托，飞一样的跑回了家，再次回来，碗中的水由于奔跑全洒在了路上，于是又尘土飞扬的跑回家。这次来的很慢，只见方潜渊一步一挪的拎着个水桶，满头大汗。等方老伯和方潜凡来喝水时，发现水桶里只有三成不到的水，方潜渊有些委屈，“都洒在路上了。” 那天的井水似乎非常甘甜，方老伯干瘦的身躯发出哈哈大笑，宠溺的摸着两兄弟的脑袋，笑声在田间地头盘旋。 由于收成极好，方老伯在院中的梧桐树旁搭了个鸡棚，自那以后的清晨时常能听见方潜凡“喽喽喽”的撒秕谷喂鸡，自那以后的爷孙三人时常能吃到鸡蛋，喜欢小酌一杯的方老伯总是笑盈盈的看着方潜凡给自己斟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院中的那棵梧桐树长出的叶子十分稀疏。方潜渊自从被啄过一次，再也不敢听到母鸡“咯咯哒”后就立刻去捡鸡蛋，不过那只母鸡的下场也十分悲惨，化作了一个饱嗝——两败俱伤啊！ 还有一件悲惨的事不得不提：两兄弟和同龄人一起下河摸鱼虾，玩的不亦乐乎，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们乱作一团——方潜犇，也就是后来的方大胆溺水了。所幸不知是谁叫来了大人，所幸方大胆只是喝了满肚子河水。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鸡毛掸子。望着失而复得的方大胆，他老娘先是号啕大哭拥入怀中，然后哭泣转成了怒火，变成了高高扬起的鸡毛掸子，一旁的大人急忙劝阻，包括兄弟二人的一众小孩吓得面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唯有方大胆放声哭闹，躲在村老身后。 然后被各自领回了家，那天方家村里到处飘着鱼香，家家喝着鱼汤，以及小孩的啜泣声。 “跪下！”方老伯手持木棒，怒不可遏的吼道。 两兄弟噤若寒蝉，应声跪在了壁炉前，气氛并没有随着方老伯的踱步而有所缓和。似是没见过如此严肃的方老伯，又像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方潜渊“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不敢了……错了……不敢了” 闻言，方老伯连忙抚慰着方潜渊，然后对着方潜凡说道，“你也起来。” “我错了，这就是受罚。”方潜凡低着头，没有看向方老伯，声音很小，却意外的坚定。 回答似乎出乎方老伯的意料，方老伯显得有些不忍心，却继续安抚着方潜渊，过了一会，方潜渊总算停止了哭泣。 “都听好了！”方老伯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低沉，“这根木棍就放在这，你们俩谁都不许动它。以后再做什么事，都先想想木棍答不答应！” 似是察觉到方潜渊脸色又开始惊恐起来，方老伯话锋一转，“好了，都起来准备吃饭！”说着，将方潜凡拎了起来，“水火无情，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站起身的方潜凡默默点了点头，看来无须再苦口婆心的教导。 不知不觉，原来方潜凡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那根木棍最终被兄弟二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添进炉灶，化作了柴火。不过，两兄弟后来再也没有做什么欠考虑的事情，方老伯也再没想起过要用那根木棍。 时光流逝，唯有院中的那棵梧桐树日渐凋零，拼尽全力也只能吐出零星的嫩芽。 第24章 潜渊醒来 方老伯似是突然就病了，夜里很少再能听见鼾声，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咳嗽。等方潜凡端水过去时，常常看见方老伯挂满汗珠，被疼痛肆意的撕咬着。再后来，汗珠愈发少见，只剩下咳嗽和疼痛，无时无刻的纠缠着方老伯。 梧桐树吐出的新芽，还未舒展成梧桐叶，就蜷缩起来变得枯黄，只看见方潜凡在这个家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趁着病情好转的时候，方老伯作为一位手艺人，开始教导方潜凡使用篾刀，用篾出来的细竹条编织成竹篮、竹筐等，所幸方潜凡很聪明，一点就通。方潜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因为篾刀实在太重，他还不能使用。方老伯会用一截一截的带节竹筒，竹筒比小拇指略细，穿过白线，做成拽扯白线就会僵硬扭动的竹筒小人，方潜渊会顿时笑逐颜开，满心欢喜的在板凳上玩起来。 后来，方老伯的病情愈发严重，熬制的药似乎难见成效，病情并未好转，最后不得不送往医馆。 自那以后，兄弟二人越来越难见到方老伯，而且见到的方老伯，似乎越来越陌生，疼痛的折磨下，方老伯的脾气变得暴躁，双目浑浊的只容得下怒火，不仅疑神疑鬼的胡言乱语，甚至经常对兄弟二人拳脚相加。愈发严重的攻击性，使得方老伯仿佛变成了丧失人性的野兽。 于是，忍让最终成为了躲避，村老不得不将兄弟二人接到自己家中，毕竟方家村并不大，左邻右舍的情况实在难以隐瞒。 终于有一天，方潜凡从村老那意外得知方老伯回来了，那是临近春天的一天，心花怒放的兄弟二人对村老的叮嘱充耳不闻——他们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方老伯了。于是，等到夜幕完全笼罩沉睡的方家村时，兄弟二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村老的家，迫不及待的向自己家走去。 干枯的梧桐树下是空荡荡的鸡棚，主卧摇曳的烛光洒在窗上，传来的咳嗽声此刻竟久违的熟悉，方潜凡借着客厅壁炉的火光倒了一碗水，刚推开主卧的门，方潜渊便急忙冲进屋内，抱住了躺在床上的方老伯，“爷爷！爷爷！” 方潜凡端着水走向依旧咳嗽不止的方老伯，“爷爷，潜渊、潜凡来看——” 方老伯瞬间停止了咳嗽，坐起身露出一张面色铁青，双眼通红的狰狞面容，双手似是铁钳一般紧紧抓住方潜凡的肩头，方潜凡手中的碗掉在床沿后摔落在地，并没有摔碎。方潜凡急忙挣脱着，伸手不停地推搡着。 “爷爷，你弄疼哥哥了！”方潜渊一边帮忙，一边急忙说道。 终于，方潜凡摆脱了方老伯的控制，肩头依旧遏制不住的疼痛，不安感顺着后脊蔓延开来，“潜渊，我们走。”说着，拉着弟弟准备逃离主卧。 “不，不！森儿，你们不要离开我！”方老伯急忙翻身下床，鞋子都顾不得穿，伸着手向兄弟二人追来。 方潜凡牵着方潜渊逃出主卧，刚抽开客厅的门闩—— “又要离开我吗！”方老伯猛地用右手顶住大门，左手一把擒住方潜渊的脖颈，“杰儿！” 显然方老伯已经神志不清，将兄弟二人认成了他口中的“森儿”和“杰儿”，这无疑使得他变得更加危险。方潜渊拼命想扒开方老伯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却没有一丝哭声，壁炉里传来微弱的火光，无法照清眼前这个想置自己孙儿于死地的人。 见状，方潜凡不再想要打开大门，转身后奋力想要拨开方老伯的钳制，“爷爷！爷爷！”希望叫醒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方老伯彻底陷入癫狂，身体前倾后双手一起掐住方潜渊，将方潜渊按倒在地，方潜渊努力地挣扎，随后挣扎渐渐无力，双目翻白—— “哐！”方老伯被高高举起的椅子重重砸在脑门，椅子顿时散架——是方潜凡！ 暗红色的血液迅速蔓延，盖住皱纹的同时向下巴滴落，方老伯的神情愈发狰狞——他像是毫未察觉，通红的眼珠从眼窝凸出，死死地盯着方潜渊，干枯的双手断送着方潜渊的生机。“咳咳——”剧烈的咳嗽使得方老伯不禁佝偻起来，双手逐渐松开，咳嗽还在继续，但方老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显然没人想要听他说什么，方潜凡急忙将方潜渊拖拽出来—— “（为）何咳咳……弃咳咳——我独——咳咳活？咳咳！令咳咳——咳咳我独活！”咳嗽声戛然而止，只见方老伯“嘭”的一声砸向地面—— 这一年，院中的梧桐树彻底死去；这一天，是方潜渊十二岁的三月十七号；这一刻，壁炉里的火苗彻底熄灭。 …… 回忆的大门突然被关上，此刻方潜凡依旧坐在火堆旁，“三年前的今天，方老伯病逝，潜渊似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忘了从前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方潜凡讲述了哪些回忆，但显然他讲述的并不完整、刻意省略。自那以后，两兄弟依旧住在那里；自那以后，方潜凡变得特别礼貌；自那以后，村中的传言使得大家视兄弟二人为异类，心照不宣的避之不及，但村老和季叔却不在此列。 “他醒了。”丹老微皱的眉头并未舒展。 怪病被治好了吗？方潜凡立刻起身向方潜渊走去，琉音依旧低着头，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仿佛方潜凡的那些讲述都是自言自语。 洞口的景色说明已经天亮，方潜凡看着丹老，只见丹老微微摇头，显然方潜渊的怪病并没有被治好，又是自然而然的醒过来。躺在石台上的方潜渊，双目空洞，嘴唇发白，“潜渊，潜渊？”方潜凡轻轻推搡着方潜渊——明明以前醒过来都会哭。 方潜凡揽着方潜渊坐起身，“服下。”丹老看着方潜渊，递给方潜凡一枚丹药。 一股暖意瞬间在方潜渊体内流淌起来，“冷。”方潜渊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细若蚊声的说道。 火堆旁的树枝早已用完，闻言后方潜凡向山洞外走去。又呆坐了一会，方潜渊眨眼的频率越来越高，终于，双眼恢复了神采，捂着脸猛地摇头，长舒一口气，双手滑落的同时，像是受到了惊吓，看着身旁的丹老—— “你是哪位？” 丹老并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山洞，并没有理会方潜渊。 方潜渊悻悻的翻下石台，不由得抚摸着光滑的石面，正准备向琉音走去，被急忙走近山洞的诚冯拉到了山洞角落。 不知为何，方潜渊感觉诚冯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洗筋伐髓，你还记得不？”诚冯压低嗓音，低声问道。 方潜渊点了点头，当初不是说洗筋伐髓可以改变资质吗？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事。 “那是我——”诚冯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向山洞口看了一眼，“骗你的。” 意外，方潜渊挑了挑眉，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升起一丝笑意，“该不是代价太大，所以开始诓我？” 诚冯顿时苦笑起来，仿佛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撒谎太过有理有据，“当时那情形，我不这样说——”诚冯又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口，“又怎么骗你哥来修仙。” 方潜渊窃笑起来，诚冯偷偷摸摸递过来一枚戒指，凑到面前，声音压到细不可闻，“这是纳戒，也就是储物戒指，你知道？” 接过纳戒，方潜渊满脸的疑惑，应该是和储物手镯的功能一样的东西，不过为什么要给我？随即微微点头。 “知道就好。咳，那个洗筋伐髓的事，你能不能和你哥说一下？” “噢——”方潜渊又恢复了笑容，“这么客气干嘛！放心，我马上去说！” “小心点，别被看见了。”诚冯指着方潜渊手中的纳戒。随后诚冯收敛了笑容，轻轻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微微点着头，一句话也没说。方潜渊隐隐约约感觉到和自己修仙的事情有关，什么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方潜渊又点了点头，问道，“方潜凡呢？” “估计是去捡树枝了。” “那先不急，等会再告诉他。”方潜渊攥着纳戒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琉音走去——自己收了东西，却不立刻办事，老冯脸上的表情此刻一定很精彩，方潜渊又窃笑起来。 这火堆一看就是方潜凡的杰作，他总是喜欢把树枝立成圆锥状。方潜渊看着眼前的琉音，她正低着头，好像睡着了，“琉音？”方潜渊轻声呼喊。 琉音瞬间抬起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方潜渊有种不妙的预感——“哇——！”琉音望着方潜渊顿时泪如泉涌，号啕大哭。 果然不妙！方潜渊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神情甚至有些惊恐，然后像是求助一般，回头望向了诚冯，却见诚冯低着头藏着笑快速向山洞口走去，突然的哭声使得三长老侧身张望了一下。 老冯你也太靠谱了？方潜渊心里嘀咕着，然后很是僵硬的回头看向琉音，然后—— 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第25章 告别潜凡 方潜渊颇有自知之明：若论如何把人惹哭，自己绝对花样百出，但如何哄人，这——这？自己是真的不会啊，不要这样为难我啊，急的我现在也想哭啊！然而方潜渊根本哭不出来，以至于笑容显得愈发灿烂。 苍天啊，大地啊，我这不是在笑，是真的在哭啊！显然在心底呐喊并没有什么用，话说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哭？为什么毫无原因的哭成这样？方潜渊看着琉音，梨花带雨？不不不，琉音这绝对是涕泗横流，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方潜渊的笑容愈发难以遏制，哭成这样，没必要？ 由于方潜渊一直在胡思乱想，以至于场面变成琉音在那号啕大哭，方潜渊在这开怀大笑，互相看着彼此，却一言不发。诡异，相当诡异，诡异到无论是谁见到眼前的场面都会无法理解。 “你还有酸梅汤吗？”方潜渊仿佛没有看到琉音在哭。 琉音在哭泣的间隔回答着，“没……掉了……”伸出手，指着山洞外。 看来转移注意力的计策并没有成功，方潜渊转念一想，既然要哭，那么哭出来应该更好一些？为什么要阻止呢？情感宣泄出来不更好吗？咦？方潜渊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胡思乱想，好像有点道理？ 嗯，怎么感觉不对，难不成别人在那哭，我在旁边鼓掌叫好吗？ “为什么要为酸梅汤哭成这样？掉了就掉了。” 果然，琉音开始解释起来，不再一心一意的哭泣了。不过依然只能说出只言片语，而且思绪很乱，刚开始说狼，然后又跳到蛇鳄、蛋和狼群，最后，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害你伤的那么严重……” 方潜渊感觉心里升起阵阵暖意，笑容不禁变得柔和，“哈哈，那你应该笑啊，你看——”方潜渊摊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毫发无伤。我这一身铜皮铁骨，金刚不坏，收拾起它们不费吹灰之力。”方潜渊发现哭声渐弱，于是向前一步走近琉音，然后撸起袖子，五指乱弹，露出胳膊，“看到了，什么事的都没有！而且，你看这肌肉，这线条——” 咦？我在干嘛？方潜渊轻咳一声，然后放下袖子，看着琉音，“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都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哭声消失了，方潜渊仿佛才想起什么事，“对了，你没受伤？” 琉音抿着嘴，停顿了一下，连连摇头。 “那就好。”方潜渊点着头，只见琉音递过来一个竹筒，“还有冰糖雪梨。”方潜渊感觉确实有些口渴，仰起脖子正喝了一口——自己为什么不用竹盖倒着喝？这样喝的话，琉音该怎么喝？这不就变成了间接接吻？嗯？胡思乱想又开始蔓延开来，最终，方潜渊不得不一边后悔，一边将竹筒里的冰糖雪梨全部喝完——不得不承认，这竹筒装的实在太多了。 总算喝完，方潜渊感觉“水位”就在自己的喉结处——这不是冰糖雪梨，这分明是自己脑子里进的水。 “好喝？”琉音又久违的展现出笑容，仿佛方潜渊之所以喝完，是因为冰糖雪梨好喝。 这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方潜渊没有回答，而是递给琉音竹筒的同时，左手在自己脸上画圆，对着琉音说了句—— “洗脸。” 闻言，琉音立刻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方潜渊注意到琉音的耳朵变红了，于是窃笑着离开了。 一出山洞，发现积雪又深了不少，难得的是个好天气，方潜渊对着并不认识的三长老和丹老，分别微微弯腰，恳切的说了两声谢谢，丹老和三长老只是微微点头，显然并不想多说什么，于是方潜渊张望了一下，看见方潜凡后，走了过去。 “天都亮了，你还捡树枝干嘛？”方潜渊显然不记得自己说冷的事，咦？怎么走起路来冷飕飕的？ 方潜凡并没有解释，瞬间扔下怀中的树枝，然后张开双手抱住了方潜渊。 停顿了一下，“伤都好了吗？”方潜凡问道，“还疼吗？”语调忽上忽下的。 “好了好了。”方潜渊笑了笑，拍了拍方潜凡的肩膀，然后轻轻推开着方潜凡，“什么事都没有，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方潜渊掸了下衣服，才发现这衣服已经变成了破布，顺着破洞甚至能看见方潜渊的伤确实已经痊愈，裤腿成了拖把，布条飘荡。沐浴的阳光尚不足以提供足够的暖意，所以趁着寒意还未将自己吞没，方潜渊显得一本正经—— “昨晚，我梦到了个老头。”方潜渊看着方潜凡，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他告诉我说，洗筋伐髓是——逗你玩的。”说完，方潜渊才嬉皮笑脸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劝阻呢？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吗？还是就这样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 方潜凡并没有立刻回答，先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方潜渊，然后目光下沉，停顿了一会，又下意识的侧头向一旁的雪地看去，最后终于回过头，语气平静的，“嗯”了一声。 现在又轮到方潜渊疑惑了，“嗯”是什么意思？你这反应不对劲啊，不应该又开始说什么不修仙了吗？ 方潜渊不知道的是，方潜凡看去的那个方向，积雪之下掩埋着狼王的尸体。 “宗门急召我们回去！”诚冯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吓得方潜渊猛地转头，随后又开始纠结起来，麻木的跟着走了几步，伸出手搭在方潜凡肩上，然后凑过去小声问道，“洗筋伐髓是假的，你还要继续修仙？” 方潜凡停顿了一下，看着方潜渊笑了笑，“是的。” 好！得到肯定答复的方潜渊，把疑虑瞬间抛之脑后，不再多想：老冯嘱托的事已经办完，你就继续稀奇古怪去！咦？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好像琉音也相当古怪？一个个的，都吃错药了？ “事不宜迟，赶紧走。”三长老皱着眉，盯着手中的玉佩，玉佩似乎微微颤动着，丹老也皱着眉，将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估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诚冯则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一声不吭的满脸急迫，见状，方潜渊面带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然后笑容似是感染了诚冯。 凭空出现一艘朴实的木舟，方潜渊不禁瞪圆了眼睛，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这场面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估计又是从储物戒指之类的东西里取出来的，不过方潜渊还是情不自禁的打量了一下，若非看见流光隐隐约约的闪过，否则这木舟和普通的带蓬船舶没什么区别，船篷上留有窗户，从内侧挂着窗帘。 眼见丹老缓步走上木舟，方潜渊不禁又有些疑惑：这里水都没有，为什么要上船？旱地行舟？就在丹老即将进入船舱时，回头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人，目光并没有在众人身上停留，显然寻觅无果，终于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船舱。三长老则是与方潜渊对视了一下，然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擒贼先擒王。”并没有等方潜渊的答复，方潜渊暗自苦笑了一下：实在太抬举我了，我那把匕首在狼王面前简直就是玩具。随后转念一想，抛开匕首的问题，自己直接对战狼王以后，狼群或许会做鸟兽散？然而，侥幸也好，运气也罢，自己对阵狼群居然能活下来，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自己。 方潜渊有些得意的笑着，微微点头，以至于第二次分别也没有太多感伤。诚冯看见丹老、三长老都进入船舱后，折路到方潜渊身旁，“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凌云宗？” 方潜渊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你哥已经筑基了呢！” “嗯？”方潜渊似是升起了极大的兴趣，扭头看向方潜凡，“真的？”看见方潜凡点头以后，诚冯补充道，“他一晚上就筑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方潜渊自然不知道，心里关注另外一件事，“你会凝水术吗？” “没听说过。”方潜凡继续笑着，“不会。” “啥？！”方潜渊的如火焰般升腾而起的热情似是被浇了冷水，“琉音没筑基都会的法术，你筑基了却不会？”看着还在笑的方潜凡，贼心不死的问道，“那你会什么法术？快用一下让我看看！” 方潜凡的笑容愈发灿烂，爽朗的犹如阳光，“什么法术都不会，哈哈——” 方潜渊连连摇头，“那你这筑基期有什么用？怕不是假的哦！” “他还没来得及学。”诚冯的话并没能阻止方潜渊继续摇头，脸上的失望也依旧挥之不去。 “下次见面表演给你看！” “一言为定！”方潜渊瞬间来了精神，连忙答道，看着方潜凡，表情十分认真。 “好了好了，我们也赶快上路！”诚冯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对话，终于要再次分别，方潜凡点着头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 依依惜别？并没有。方潜渊罕见的目视诚冯和方潜凡进入船舱——我倒要看看，这木舟能有—— 只见木舟拔地而起，稳稳当当的似是谁在用手托着一般，升到空中后，嗖的一下，在天上飞速前进着。 第26章 遗孤小狼 “哇！”方潜渊惊讶的合不拢嘴，心里面似是有一群自己在高声嚷嚷，“加入凌云宗！”“加入凌云宗啊！”“我要加入凌云宗啊！” 突然传来的泼水声，并没有阻碍方潜渊继续满脸羡慕的看着渐行渐远的木舟。 “那是凌云舟吗？”琉音手上的铜盆凭空消失，顺着方潜渊的视线看着远去的木舟。 “凌云舟？”原来那木舟叫做凌云舟吗？好东西啊！咦？好像诚冯他们来方家村的时候，也是坐着凌云舟，虽然看起来不太一样。方潜渊眼巴巴的看着凌云舟消失在天际，回过神来才感觉到冷——这身衣服，要换！ 回到山洞中，方潜渊捡起火堆旁的包裹，正准备换衣服，随即向洞口方向走了几步，高声道，“我要换衣服，你先别进来！”然后感觉有些古怪，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弄得像是在打报告一样。衣服正换到一半，山洞口传来琉音的声音，“你说什么？” 让方潜渊愈发紧张的是——脚步声，显然琉音已经进入了山洞。于是方潜渊连忙说道，“我在换衣服，你别——过来！”本想说“进来”，但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琉音正在向自己走来，方潜渊不得不挪着身形，尽量靠着山洞石壁。 脚步声依旧没有停，方潜渊突然感觉说话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于是一声不吭的几乎贴在山洞石壁旁，飞速的继续换衣服——终于，脚步声停了。呼——方潜渊虽然不知道琉音究竟走到哪了，但感觉琉音再向前走一步，那场面就顿时会变得鸡飞狗跳，而且自己还要背黑锅——成为暴露狂。不对，应该是“被暴露”。好像也不对，自己明明已经说了正在换衣服，那应该属于偷窥。不不不，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偷窥？ 绕了一大圈，方潜渊终于想到了准确的形容词——耍流氓。咦？琉音耍流氓？怎么感觉不搭呢？以琉音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啊！ 终于穿戴整齐，问题依旧困扰着方潜渊：琉音到底是耍流氓呢？还是货真价实的憨憨呢？ “你属什么的？”方潜渊避开了换衣服的事，没头没尾的问着琉音。 “哼哼——”琉音龚着头笑嘻嘻的模仿着。 “巧了！那我年纪比你大啊，我是属狗的。”方潜渊脸上并没有因“巧合”而产生笑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你应该叫我哥哥啊！” 图穷匕见！怪不得方潜渊会莫名其妙的问生肖。 “潜渊哥哥！”琉音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顿时，一股欣喜之情从脚底升腾而起，直冲脑门，甚至像要掀开方潜渊的头盖骨，方潜渊脸上源源不断的溢着笑意，左手扶额强定心神，却不禁把头瞥向一侧：哇！哇！这股轻飘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谁曾想自己还能有个妹妹，而且还会叫自己哥哥的妹妹。方潜渊嘿嘿的傻笑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什么耍流氓、什么憨憨，都无所谓了，太值了！ 随即，方潜渊心里升起一丝不忍，这样“占便宜”，不太好？仿佛有个身穿白衣长衫的正人君子，正指着方潜渊的良心高呼着，你看！快变成黑色的了！看来琉音确实只是憨憨而已——这样占憨憨的便宜，不太好？ “我，没听清。” “潜渊哥哥！” 哎呀！这辈子值了！虽然琉音无意多想，但方潜渊可是别有用心：要不一不做二不休，以后都默认统一为这个称呼？以后每次琉音叫自己，都会叫“潜渊哥哥”？ “听清了、听清了！还是叫我方潜渊或者其他什么的，被叫哥哥还是有点不自在。”方潜渊心里的正人君子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而方潜渊整颗心都在泣血——不出意外，以后自己肯定会后悔。哦，现在就后悔了！ 捶胸顿足，方潜渊心情有些复杂。 “你怎么了？”琉音自然不知道方潜渊的胡思乱想。 “没什么，我们赶路。”方潜渊怏怏的回答着，将换下来的破衣服仍在角落，看了眼已经完全熄灭的火堆，和琉音一起走出了山洞。 阳光并不刺眼，柔和得让方潜渊不禁伸了个懒腰。 “嗯？又下雪了吗？”琉音仿佛此刻才察觉到积雪的变化，像是兴冲冲的自言自语着，“三月份还会下雪？” 确实，三月份下雪，回想起来，方潜渊好像还真没见过。 琉音和方潜渊不知道的是——三月份下的雪，叫做桃花雪…… 才走了一会，附近的小溪流淌地很欢快，只听见琉音压低嗓音，满是惊喜的喊道，“你快来！快来！” 方潜渊回头望去，只见琉音半蹲在一棵倒掉的大树旁，目不转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条“小狗”，走到琉音身旁的方潜渊注视着它，身上灰黑相间的毛发，短小的四肢与圆滚滚的身形显得有些憨态可掬，蜷缩成一团，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两人，耳朵耸立着，一声不吭——咦？这嘴？ 这分明是狼吻啊，狗嘴哪有这么长的？况且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狗？ 狼！ 方潜渊瞬间警觉起来，汗毛似乎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抬起头环视着四周，下意识的准备从怀里取出匕首，动作却突然停住了——匕首不见了。看来是昨晚遗落在什么地方了？手无寸铁，这要是再碰到野兽？方潜渊突然看见那个山洞，原来离得并不远——难道说，它和它们是一伙的？ 遗孤？狼群遗孤？ 周围的积雪上只有琉音和方潜渊的脚印，证明着方潜渊的猜想。心里闪过一丝阴暗，斩草除根！方潜渊看着小狼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仿佛是在注视着敌人。 “它好像是狼？”琉音继续压低嗓音，轻声问道。 “是的。”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安全后，方潜渊弯着腰伸手从狼窝里掏出了小狼，奇怪的是，小狼居然一声不吭，浑然不像小狗那样哼哼唧唧，“看样子，它应该是昨晚那群狼的唯一幸存者。”手中的小狼微微挣扎着，近距离观察后，方潜渊顿时不感觉小狼憨态可掬了，丑！真的丑！黄豆粒大小的眼睛微微凹进眼窝里，再搭配着狭长的狼吻，哪有小狗那般可爱？ 琉音不断伸出手想要摸摸小狼，但犹豫之后总是收回了手。 “我们养它！”琉音不再压低嗓音。 “它的族人，都直接或间接因我们而死。”养它？方潜渊完全没朝这方面想。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养它呀！而且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它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出手相救，则活；视而不见，必死。如果只单纯的考虑这两种情况，方潜渊的选择肯定是前者，或许这样考虑才是最好的！方潜渊拎着小狼的后颈，小狼顿时乖巧起来，小尾巴钩在肚皮上—— 让它活在灭族之仇和养育之恩的夹缝里吗？ “你弄疼它了！”琉音急忙用手拖住小狼，然后顺势抱入怀中，小狼显得有些呆滞，很迟钝的样子。 “这就是正常的抓法啊！小猫小狗都能这样抓。”方潜渊解释着自以为人人都知的常识问题，目光从小狼身上转移到琉音——真要斩草除根，方潜渊自认为做不到，但想起昨晚的遭遇，又不禁有些犹豫，或许能做到？不过，倒是看出了自己和琉音的区别：同样是亡羊补牢，自己属于“为时已晚”的那群人，琉音则站在对面，属于“为时不晚”的那群人。 “白眼狼听说过吗？东郭先生听说过吗？”方潜渊显得一本正经，“等你把它养大了，它就一口把你吃了。” 闻言，琉音双眸瞪得圆溜溜的，一言不发，显然被方潜渊的话吓到了。 “不过，它也有可能先把我一口吃了，然后就没胃口吃你了。”方潜渊继续一本正经的说着，描述中仿佛二人的最终下场都清晰起来。 “不……不会的。”琉音看着怀中的小狼，用身上的衣服把它裹了起来。 “东郭先生，当年也是这样想的。”方潜渊补充道，“当年我问过他。” 似是察觉到方潜渊在吹牛，琉音咯咯的笑了起来，方潜渊也不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就这样，二人继续向云还城走去。方潜渊回头看了眼那个山洞，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好像还会回去。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琉音神色疲惫，毕竟昨晚一夜未眠，正好路过一个山洞，两人不再继续赶路，毕竟方潜渊的匕首也弄丢了。火堆很快升起，方潜渊不由自主的想到凌云舟，自己只能很是凄惨的靠双脚赶路。 方潜渊和琉音各自举着火把，探寻着这个小山洞——吃一堑长一智，方潜渊甚至连散落的石头都翻开查看了一下，仿佛石头下面会蛰伏着什么。确认小山洞完全安全后，方潜渊将火把投入火堆，琉音也模仿着将火把扔了进去。 看到琉音又开始从储物手镯里取出漆木食盒，方潜渊这才陡然想起诚冯给自己的纳戒—— 第27章 纳戒 方潜渊并没有接过漆木食盒，“我想吃辟谷丹。”说着，从怀里取出纳戒，迎着火光端详起来。银白色的金属光泽，阴刻着花纹，花纹是黑色的，“这个怎么用？”说着，方潜渊一边看向琉音，一边接过琉音递过来的瓷瓶。 “和玉简的用法一样，不过要简单很多。”琉音抱着小狼，抚摸着，“你怎么会有纳戒？” 闻言，方潜渊立刻尝试起来，瞬间，眼前仿佛出现一堆物品：两柄剑，一套白色衣服——和诚冯来村里时穿的很像，还有一堆瓶瓶罐罐，以及一些玉简，最后则是一些很工整的扁平玉石。 方潜渊一仰脖服下辟谷丹，递还给琉音后，“昨晚我梦到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等我醒来以后，手里就多了这个纳戒。”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着，仿佛一句假话都没有——诚冯不是叮嘱过，不要拿着纳戒到处宣扬吗？ 琉音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将小狼放在一旁后，一边取出铜盆，一边拎起火堆上的小壶——看来是准备洗手，“真的呀？” “假的。”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一心二用着：假如我想取出这柄剑——纳戒中的剑瞬间出现在方潜渊手中！ “哇！”方潜渊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高兴的左右张望，“快看快看！”说着，手里又多出了一柄剑，然后喜出望外的看向琉音，然而琉音正瘪着嘴，“其实是老冯送给我的。”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就把诚冯出卖了。 小狼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琉音开始洗手，方潜渊继续从纳戒里取出一件件东西，看起来乐此不疲。随着腿上摆放的瓶瓶罐罐越来越多，方潜渊刚想着该如何收进纳戒里，手里的瓷瓶瞬间消失——静静的躺进了纳戒里。“哇！”方潜渊又情不自禁的赞叹起来，不愧是仙家手段！ 然后，方潜渊与琉音对视着，挥起了手——琉音顿时咯咯笑了起来，“你想把我装进纳戒里？” 尝试失败的方潜渊也哈哈大笑，“好像不行呢！”然后对着这些瓷瓶，一挥手——双腿上的瓷瓶毫无反应。“咦，刚才都能收进去的啊？” “哈哈，你要拿在手里才行。”琉音理所当然的说道，“哪有隔空取物的？” 方潜渊再次尝试起来，拿起一个瓷瓶后，只见瓷瓶凭空消失，果然被收进了纳戒里，“原来如此！” “你看着点小狼。”琉音已经洗完手，起身准备倒水，走出了山洞。 方潜渊点点头，看了小狼一眼后，又开始尝试纳戒的用法——只见方潜渊仅用食指点着瓷瓶，瓷瓶也瞬间被收进纳戒里，原来不一定要拿在手里。方潜渊挨个挨个点完瓷瓶，东西全部都被收进纳戒，随即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方潜渊将手放在腿上，看样子是想把自己收进纳戒—— 问：如何把自己装进自己手上的纳戒里？ “果然不行。”方潜渊又有了新的发现，纳戒也不能把自己装进纳戒里，“可惜了，还想见识一下会是什么景象。”随即，方潜渊的目光转移到小狼身上，于是起身走到小狼身旁，伸出手看似在摸小狼，“也不行？” 看来活物也不能装进纳戒，“也对，要不然昨晚琉音就可以借着她的储物手镯，把狼群……”方潜渊自言自语到一半就没了，脑海里浮现着琉音挨个挨个摸狼，而狼一个一个消失——话说这才应该是想象中的仙家手段啊！而不是那个凝水术。 不过凝水术虽然没破坏力，但再怎么说也是法术，总好过自己拿着匕首？方潜渊坐回火堆旁，从纳戒里取出一柄剑——匕首前脚丢了，后脚就又送来武器。诚冯想的真是周到，好人啊！ 琉音取出漆木食盒，掰了一点糕点喂小狼，小狼嗅来嗅去，然后咬入口中，随即摇着头，把糕点甩了出来，“它为什么不吃呀？” 方潜渊笑了起来，“肉，它是吃肉的啊！”缓缓拔出剑，寒光凛凛，光洁的一尘不染，方潜渊似是想到了什么，刀剑入鞘，取下包裹，递了几条肉干给琉音。 果然不愧是天生吃肉的，小狼顿时歪着头开始吃了起来，但奈何果然不愧是肉干，小狼连扯带嚼依旧咬不断肉干。只见小狼索性放弃了咀嚼，不断将一整条肉干往嘴里送，不禁扬起了头—— 琉音惊异的看着小狼，“它直接吞下去了！” 这？这也太彪悍了？嚼不动就直接吞，吃到肚子里就行？眼见小狼又要继续生吞，琉音一把将小狼抱了起来，捡起肉干想要撕成肉条。 “要不把肉干放进这水壶里煮一下？炖烂一点？” “好主意！”琉音连连点头，小狼探头探脑的都出嗅着，显然意犹未尽。 小狼的晚饭问题已经解决，方潜渊再次拔剑出鞘，低头看了起来，轻抚剑身，光滑而微凉，“锵”的一声，方潜渊举着剑指向一侧——略沉，有点吃力，但毫无疑问的是，昨晚如果有这柄剑，那么和狼群的战斗会轻松很多。 方潜渊盯着这柄剑，越看越喜欢，剑柄末端苍劲有力的刻着两个字，凌云。原来是凌云剑吗？方潜渊装模作样的挥舞了一下，因为他并不会用剑，但并不妨碍方潜渊一边摆造型一边装作冷酷，仿佛自己就是一人一剑，浪迹天涯的绝世剑客。 “怎么样？”方潜渊站起身，伫立在火堆旁，凌云剑仿佛是臂膀的延伸。 “这剑有点长了。”琉音很认真的回答着，并没有说出方潜渊想听的话。 确实有点长，但准确的说，或许是方潜渊有点矮，毕竟才十五岁的身材。 “帅不帅？” 琉音咯咯的笑了起来，“帅！” 方潜渊的表情顿时灿烂起来，自己想听的就是这个。如果再换上那身白衣，看起来肯定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溢美之词还在方潜渊心中继续，恋恋不舍的将剑收入剑鞘，心猿意马的摸了一下刀锋——手指上瞬间裂开一个小口，然后鲜血直涌。 呃—— 我脑袋有坑吗？为什么要去手贱？谁会伸手摸刀锋？ “呀！”琉音显然看到了方潜渊受伤，抱着小狼走了过来。 “哈哈。”方潜渊干笑着，将剑完全没入剑鞘，然后想起纳戒里的那堆瓶瓶罐罐，“好像有瓶生肌丹。”说着，手里凭空出现一个瓷瓶。 “是药三分毒，对于你这伤口而言，药效太强了！”琉音急忙制止着方潜渊，“你过来坐下。” “那意思是说，我把伤口再割大一些，就能吃这生肌丹了？” 琉音的脸上并没出现意料之中的笑容，显然自残这种事并不是个好笑话。方潜渊悻悻地坐下，“手伸过来。”琉音取出一个瓷瓶，看着方潜渊说道。 “这种小伤不碍事的，没必要……”方潜渊声音越来越低，缓缓伸出手——“你看，这都已经好了！”方潜渊语气惊异起来，“伤口好得这么快吗？！” 琉音沉着脸，“手伸过来。” 方潜渊继续干笑着，收回右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左手伸了过去，大拇指上的伤口像是咧着嘴在窃笑。血腥味使得小狼躁动起来，不安分的到处张望，“我只受了点小伤，你就要把我喂狼吗？这么狠心得嘛！心这么狠得嘛！” 琉音再起笑了起来，随即正色道，“刀剑无眼，你应该小心一点的。”清理完伤口，琉音小心翼翼地倾倒着瓷瓶，往伤口上撒着白色药粉。方潜渊感觉疼痛突然蹿起又瞬间消失，“ 这是什么药？” “白药，专治这些外伤的。” 方潜渊想起自己的纳戒里也有白药，不得不说诚冯准备的十分充足，然后闭口不提，静静的等琉音继续处理伤口。 “好了！” 方潜渊收回手，将凌云剑递给琉音，“拿着防身！” 眼见琉音有些迟疑，方潜渊继续说道，“不过你要小心一点，毕竟刀剑无眼，刚才有个傻子就把自己弄伤了。” 琉音窃笑起来，一直盯着方潜渊看，似是想要说什么。 “你一直盯着我看，是在说我是那个傻子吗？”说着，方潜渊继续把剑递向琉音，“又不是让你拎着剑出去打打杀杀，这是防身用的，况且我还有一把。”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另外一把。 看着琉音接过凌云剑，方潜渊看着手中另外一把武器，剑身微微上扬，剑柄末端有个圆环，“这把剑怎么是歪的？”剑出鞘，方潜渊眉毛微微上扬，感到一丝惊艳——原来是把刀。 侧身挥舞了一下，这把刀并不重，而且刀柄末端的圆环使得这把武器不会轻易脱手，显然更注重劈砍。刀身约有两指半宽，显得很秀气，同时微微上扬的弧度使得这把刀显得又有些桀骜，刀身上有条与刀背平行的略浅凹槽，修长而内敛；刀挡上的祥云纹簇拥着，亦如刀柄上蔓延的祥云纹。 或许是因为方潜渊太过喜欢，以至于感觉这把刀漂亮得可以挂起来当装饰！ 第28章 首次登山 认定了，以后就用刀！ 这把刀是背着好看，还是别在腰间呢？方潜渊有些犹豫不决，要不然双手抱剑？ 三选一的答案让方潜渊有些犹豫不决——至少可以先排除背在背后，因为方潜渊根本没东西固定这把刀。排除这个选项后，方潜渊像是自我安慰一样：弄得像负荆请罪一样，不好。双手抱剑？一天到晚傻呵呵的抱着剑？蝗虫吗？抱草而死？方潜渊窃笑着摇摇头，看见琉音正在喂小狼炖肉干——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唉——算了，像是由于否决两个选项后，方潜渊干脆全都否决，将刀收进纳戒才是最好的选择。别着刀实在有些招摇，而且从纳戒里取出来也很方便。 实用最终打败了装饰，实情击碎了幻想。 帅的是我，又不是剑！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脸上的纠结一扫而光。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好像有些困了？ “它今晚溜出山洞怎么办？”方潜渊指着大快朵颐的小狼。 琉音似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目光聚焦在小狼身上，轻声问道，“你有绳子吗？” 谁出门在外会随身带绳子？是不是还要配套带着闷棍和麻袋？方潜渊心里所想并没有说出口，“没有，要不然堆些树枝堵着点山洞口？” 眼见琉音迟疑着点了点头，显然也意识到堵洞口只是在自我安慰而已。 方潜渊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树枝后，将剩下的树枝摞在洞口——它四条腿，爬这个还不简单吗？ “困了，我先睡觉了。”方潜渊睡眼朦胧，被困意完全支配着。侧身躺下后，方潜渊看着手指上略大的纳戒：以后我也要带一套被褥出门，可以的话，床都带着…… …… “昨晚你怕吗？” 不知睡了多久的方潜渊被突然传来的细语惊扰了梦乡，“怕。”似是说梦话一般回答着。 对话没有继续，一夜无言。 等方潜渊再醒来时，发现琉音正围坐在火堆旁，怀里的小狼似乎还没睡醒。 “你醒了？” 惊！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有个人！睡意顿时烟消云散，略微恢复了一点神志，哦，是琉音啊！ “肉干！肉干！”琉音怕吵醒小狼，压低声音连声说道。 就这样，喂完小狼之后，俩人继续赶路。 “这是什么？”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一块扁平的玉石，质地细腻，犹如绿色凝脂，扭头问琉音。 “灵石啊！”琉音答道，嬉笑起来，“小钱钱。” 方潜渊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总感觉自己忘带什么东西——出门没带钱！老冯，想得太周到了？好人呐，好人！ “那这个是什么？”方潜渊又取出来一块光泽柔润，犹如羊脂一般的扁平玉石，纳戒里的玉石分为两种，这种明显要少一些。 “也是灵石啊！”琉音补充道，“这个能兑换一百块之前的那种灵石，这种灵石被俗称大灵石，但一般并不会刻意强调。” 灵石，大灵石？一比一百？倒是不知道物价水平如何，不过方潜渊估计诚冯不至于会给自己一座金山。真要是给自己一座金山，估计还真没那个勇气收下，方潜渊笑了笑，随即不得不感叹方家村的生活，居然连钱这种基本问题都忘记了。自己和方潜凡算得上两个猎户，他算一个半，自己算半个，在村子里用肉换口粮，大家不仅乐意，而且多少都会帮衬着多送一些——说起来还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天天赶路，要不我们去爬山？”方潜渊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扭头看向琉音。 “好呀好呀！”琉音顿时兴奋起来，怀里的小狼显得有些木讷。 行随心动，俩人兴致勃勃的向那座山峰走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俩人不约而同的气喘吁吁——这山根本没有山路，虽然算不上陡峭，但爬山实在是一件体力活。 “后悔了没？”方潜渊苦笑着，怎么会突然抽风一般想到要爬山？ “快到山顶了！”琉音并没有正面回答，踩在积雪上的步伐有些吃力。 “我抱着它？”方潜渊伸手接过小狼，小狼瞬间挣扎起来，摇头晃脑地抵触——但并没用。山上树木稀疏，却已经开始长新芽了，藏匿在积雪之下，偶尔传来鸟叫声点缀着二人的心情。 “休息一会！”又走了一阵，方潜渊提议道，眼见琉音摇了摇头，方潜渊转移着话题，“你听说过筑基期的人却不会法术吗？” 琉音眨了眨眼睛，身形停顿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毫无疑问方潜渊说的是方潜凡，“我也不信，哪有修仙却不会法术的，还说什么没来得及学。”方潜渊补充道，“筑基是灵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就算成功了？” 琉音点了点头，“没来得及？”显然更关注这个问题，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一晚上就筑基成功了。”方潜渊解释道，“既然能运行一个周天，那么将灵气运送到手臂，这也顶多算四分之一个周天，释放法术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身后的脚步声停了，方潜渊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琉音，继续说道，“——事情吗？” “一夜筑基？！”琉音的双眸瞪得圆溜溜的，“真的？！” 没想到琉音会有这么大反应，方潜渊点了点头，“可他不会法术。” “他是谁？” “你见过他啊，方潜凡。就是那个年纪和我相仿。”方潜渊看向一旁，“咳，年纪比我略大的那个人。” “喊你潜渊的那个人吗？” “对。” “方潜渊、方潜凡，年纪比你大。”琉音总结着，“那不就是你哥哥吗？” 方潜渊继续转移着视线，“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一般叫他方潜凡。”不得不说，方潜渊为了避开叫哥哥，绕了相当大一个圈。 “一夜筑基。”琉音喃喃自语，连连摇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也别太高估他了。”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看向琉音，“我跟他说凝水术，他都不知道。他连凝水术都不知道！傻乎乎的筑基，傻乎乎的不会法术，啧啧——”方潜渊显然更关注方潜凡不会法术这件事，“啊！筑基期不是可以使用更多法术吗？”方潜凡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坎水道法》关于筑基期的法术。 “锦衣夜行，入宝山而空回。”方潜渊惋惜道，表情更像是恨铁不成钢。 “哈哈，你好像对于法术很有兴趣？”琉音看着捶胸顿足的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那当然！修仙不就是为了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噢！还有腾云驾雾，必须要会飞！”方潜渊手舞足蹈的描述着。 “哈哈哈——”琉音像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等我学会凝水术，我就拍着他肩膀，然后满脸的遗憾对他说，‘小伙子，怎么回事啊，居然连凝水术都不会？’最后再叹息一下，幸灾乐祸的笑给他看。”方潜渊左手搭着空气，仿佛自己已经学会凝水术，仿佛方潜凡就站在这，惟妙惟肖的表演着。 琉音的哈哈大笑顿时变成了鹅笑，这笑声使得方潜渊也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样，休息了片刻后，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顶，视野顿时空旷起来。这座山旁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显然不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顶是一片空地，皑皑白雪上伫立着一棵歪脖子树，树并不高大。 “哇——”琉音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从山顶往下看，原本稀疏的树木显得连成了森林，积雪蔓延到远处后停下了脚步，使得视野内并不是白茫茫的一片，“快看！快看！那边好像没下雪，树的颜色都不一样。” 山顶上的风似乎太过热情得欢迎着二人，但由于心情极好，此刻并未感觉特别冷。 只要愿意，自己还是能爬到山顶的，方潜渊一边想着，一边缓缓看着眼前的景色，这么多山，看来很快就能到达云还城了。方潜渊并没有取出地图，看来已经了然于胸了，然后向着那棵歪脖子树走去——刚走一半，就不禁停下了脚步，咦？怎么有点心慌？ 是在担心积雪之下是悬崖吗？害怕一脚踩空？方潜渊有些疑惑，目光并没有停下，“那里好像是路？” 琉音顺着方潜渊指着的方向看去，虽被积雪覆盖，但并没有植被覆盖，蜿蜒前进着，“可能是路，也或许是河流。” “你不是从云还城走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路？”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方潜渊有些疑惑。 “哈，哈。”琉音干笑起来，“走着走着就认不出来路了。” 人才啊！方潜渊实在难以压抑自己的窃笑，于是假装没听见一般，低下头双手抱住小狼，“来，你也踩一个脚印。”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因为小狼一般。 小狼被冻得瑟瑟发抖，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强迫下踩了个脚印，才被方潜渊抱入怀中，“你这毛皮大衣怕不是假冒伪劣的？” …… 只要愿意，终究是能登上山顶吗？ 感谢折北ing安归浅投的三张推荐票 第29章 丹姨 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人心满意足的观赏完风景后，踉踉跄跄的下了山，在方潜渊的提议下，向着大路前进。 “顺着大路走，肯定方便不少。” 纵使被满天的乌云所遮挡，太阳的位置也依旧可以辨认。临近下午，在方潜渊不断请教琉音自己纳戒里瓶瓶罐罐到底是什么丹药后，方潜渊又开始研究着那几块玉简。 “《离火道法》？”方潜渊自言自语着，内容似乎与琉音的坎水道法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记载的法术变成了凝火术——凝水术，凝火术？好像察觉到规律的方潜渊，急忙查看其其他玉简，然而并没有找到和金属性相关的修炼功法，剩下的几枚玉简只是介绍了一下炼丹、炼器、阵法、符篆的基本问题。 可惜了，不出意外肯定有凝金术——空手变金子，哈哈——方潜渊异想天开的笑了起来，用金砖砸人吗？ 方潜渊愈发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达云还城，那样就能尽早开始修炼了，不禁心潮涌动的加快步伐。琉音抱着正在东张西望的小狼，步伐并不比方潜渊慢。 又走了一阵，俩人开始休息。由于酸梅汤和冰糖雪梨都已告罄，只剩净水，所以倒没什么值得细细品尝。方潜渊用装过冰糖雪梨的竹筒当杯子，使得净水喝起来一股梨子味。正当二人整装待发，准备继续上路，却见琉音满眼惊喜，高呼道—— “丹姨！” 方潜渊顺着琉音的目光扭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缀兰紫底的衣裙，裙摆曳地，气若幽兰的女性，正缓步向二人走来，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丹姨？姨？ 眼见琉音快步向前，左手抱着小狼，整个人扑向丹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呀——”丹姨原本微怒的神情在抱着琉音以后，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宠爱，“你竟然——” “丹姨！丹姨！”琉音接连的高呼打断了丹姨的话语，仿佛只要见了丹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方潜渊顿时拘谨起来，目光还是停留在丹姨肩上的那只色彩斑斓的小鸟身上——这鸟儿一动不动，甚至让人感觉不是活物。 眼见丹姨的目光轻轻扫视过方潜渊，方潜渊突然站起身，将手中的竹筒藏在身后，点头的同时微微躬身行礼，毕恭毕敬道，“前辈。” 假如方潜渊有尾巴，那此刻必定竭尽全力的夹着。握在身后的竹筒一动不动，方潜渊微微低着头，看着皑皑积雪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就毫无理由的诚惶诚恐了？ “丹姨，他是方潜渊！”琉音开始介绍道，“他救过我的命！” “是你救过我的命啊！”方潜渊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琉音和丹姨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潜渊后，方潜渊却抿着嘴不再说话。“我们不仅碰到了蛇鳄，还碰到了一群狼，那群狼可凶了……”琉音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急忙向丹姨讲述着路上遭遇的一切，方潜渊愈发口干舌燥起来——怎么听都感觉是我让你身陷险境。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终于有机会所以赶紧打小报告啊！ 尴尬，尴尬到手足无措。方潜渊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容，但想必异常难看。 “好好好，咱们回去再说！”丹姨拍了拍琉音的后背，似是有些心疼，轻抚着琉音。 琉音的家人要来接走她了吗？怎么如此突然的就要分别吗？ 唉——难以言喻的失落使得方潜渊的笑容愈发难看，转念一想自我安慰着，不过也好，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险象环生的，早点回家肯定安全许多。方潜渊脸上的笑容总算像是在笑了。 “你叫方潜渊？”丹姨看着三步之外的方潜渊，问道。 “是的。”方潜渊轻声细语的回答着，“前辈。” “你和琉音一样，叫我丹姨就行。” 嗯？“丹姨。”方潜渊此刻乖巧的模样肯定会让村老和诚冯大惊失色，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也要去云还城？” 方潜渊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禁握紧手里的竹筒。 “那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是啊，自己去云还城应该住哪？诚冯留有一些钱，应该可以暂时住在旅馆里？方潜渊有些迟疑，思绪飞转，随即笑得有些勉强的回答道，“应该——” “嗯，那就一起回家！”丹姨似是已经知道了方潜渊的处境，微微挥手，只见一柄巨剑凭空出现，缓缓落在丹姨脚下。这柄巨剑紫色和金属光泽交织，花纹繁杂的缠绕着，显然不是实战用的武器。 回家？家？若是往常，思维敏捷的方潜渊肯定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只见丹姨和琉音分别站在巨剑上以后，琉音回头不断向呆若木鸡的方潜渊招手，不明所以的方潜渊稀里糊涂的也站在巨剑之上，本想偷偷问一下琉音，但显然无论怎么说悄悄话，丹姨肯定都能听见，于是只好作罢。 别说这柄剑能——飞！站稳身形的方潜渊突然被脚下的巨剑缓缓托起，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方潜渊的思绪顿时凌乱——真的能飞！ 方潜渊一边傻笑着，一边左右张望：修仙，无论如何都要修仙，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 视野再次辽阔起来，稀疏的树木再也无法遮挡视野，伸展的枝丫仿佛是敞开的怀抱。景色转瞬即逝，但在天地间遨游的这份豪情，使得方潜渊双目炯炯有神，仿佛只要愿意，伸手摘下这日月星辰都轻而易举。 嗯？天圆地方？！ 怎么可能？！这地面不应该看起来是有弧度的半圆吗？！怎么会是平的啊！ 眼见为实，但方潜渊依旧难以接受摆在眼前的这份事实，喃喃道，“天圆地方？天圆地方？” 丹姨似乎听到了方潜渊的自言自语，却笑而不语。 方潜渊仿佛心里有座高山在崩塌，额上细汗密布，脸色也开始煞白，头晕目眩的同时四肢仿佛也失去了力气，呼吸不禁短促起来—— 原来，原来我有恐高症吗！ 虽然很想自嘲一下眼前的处境，但方潜渊内心弥漫的恐慌使得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勇气——逃，这是在太危险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方潜渊竟然感觉膝盖发软，好像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的前倾——不飞了不飞了，命都快要丢在这了。 心脏像是发了疯的躁动着，毫无规律可言，方潜渊想要转移视线，但眼前的一切都使得方潜渊愈发——恶心起来。 琉音微微侧身，只用左手抱着小狼，小狼此刻如同方潜渊一样，吓得魂不附体，甚至呜咽着——琉音伸出右手，牵着方潜渊的手。 “丹姨，我们飞低一点？” 方潜渊不知道琉音明明没看自己，为何知道自己的状况。随后，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一般，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注视感，不禁让方潜渊眉头皱得快要拧在一起——这种感觉很讨厌。可自己明明站在最后面，根本就没人回头看自己啊？ 被注视感转瞬即逝，现在只是略高于树顶的平稳飞行着——好像确实有用，方潜渊感觉自己不再那么慌乱。 手却不由自主的紧紧握着琉音的手。 仿佛是眨眼间，又仿佛太过煎熬，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假如方潜渊此刻远眺，肯定会看见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毫无疑问，这就是云还城。 “我们到了。”琉音并没有回头，使得方潜渊并不能看清琉音此刻的表情。 巨剑缓缓下降，一行人停在城门口。但方潜渊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仿佛飞行仍未结束。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琉音身后，恍惚中进入云还城，穿过街道，终于到了—— 家。 “你把厢房收拾一下，就让潜渊住在那！”丹姨看着琉音，“天色已晚，都早点休息。” “好！”琉音看着丹姨转身离去，带着方潜渊向院子的右边走去——那里有几间房屋。 推门入屋，房间里古色古香的陈设映入眼帘，桌椅上的灰尘说明这间屋子已经闲置很久了。 “你为什么还不松手？”床上并没有被褥，琉音走到一个大柜子前转身问道。 原来两人还牵着手。 “啊？”方潜渊好像并没有听清琉音在说些什么，茫然的向四周打量着，“咦？”像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琉音举起手，横亘在二人之间，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牵着琉音的手，神色变得惊慌之前急忙松了手，然后笑了起来。本以为会笑得很尴尬，但笑容不知为何显得异常开心。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方潜渊环顾了一下，围着桌椅坐了下来，浑然不在乎上面的灰尘。 看着琉音放下小狼以后，从柜子里取出被褥，连忙说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 “你休息，继续休息！”琉音连连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而愣在原地的小狼，“这被褥好久没用，今晚你先——”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要不你用我那套被褥？” 感谢一身正气凯尔枫林殘忆投的推荐票 第30章 回家的面 本来就坐立不安的方潜渊，闻言立刻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然后看到琉音真的在帮自己铺床叠被，愈发如坐针毡，连忙站起身想要自己来，但在琉音的热情下都最终无果——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方潜渊像是要把自己后脑勺挠秃一样。 终于，在琉音忙里忙外后，方潜渊洗漱完毕，望着仅剩自己一人的屋内，方潜渊懊悔起来：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木头人吗？当大老爷吗！ 唉—— 要不现在去说一声？方潜渊踌躇着，算了算了，明天再说！躺下后正张望着屋内的一切—— 房门却突然被打开，琉音又走了进来，“把它忘了！”说着笑了起来。 而方潜渊则吓得连忙裹紧了被子，一副像是看见鬼的表情——怎么一头就冲进来了？幸亏自己不是在换衣服——不对啊，上次换衣服也是这样，男女有别啊！常识啊！就这样，方潜渊哑口无言，惊恐又无助的注视下，琉音旁若无人的抱着小狼走出了屋子，关门的时候看着方潜渊嘿嘿笑着，“早点睡觉哦！” 呃—— 不知道为什么，方潜渊突然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哦，是羊入虎口。 这不行，明天说完谢谢，要好好和琉音说一下这个推门而入的问题，这个问题很严重！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辟谷丹服下，正准备吹灯入睡，才发现这灯又是仙家之物：烛台之上是一块正在发出光亮的石头，烛台底座上有个按钮，轻轻一按，漆黑瞬间笼罩了屋内。 舒适！总算不用再席地而睡，方潜渊不自知的浅笑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方潜渊维持着睡姿，梦境尚未退去——这是个相当古怪的梦，好像有个人一直在笑，笑得异常开心，以至于方潜渊一边游走在梦里，一边也跟着在笑。翻身起床，伸了个心满意足的懒腰后，方潜渊打开门进入了前院。 “早呀！”琉音正围着石桌坐在石凳上，“刚好赶上了呢！”琉音搓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早。”左手边是大门，然后是一棵梧桐树，树上叽叽喳喳的落着一群麻雀，再往右是坐在石凳上的琉音，最右边的建筑好像是一座厅堂，厅堂阶前是两丛郁郁葱葱的栀子花，右边的这丛似乎有些发黄，像是病了一般。 “闻到了吗？闻到了吗？！”琉音兴高采烈地站起身，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然后对着方潜渊招手，“快来！”说着，向后院一蹦一跳的走去。 琉音好像换了一身衣服？但方潜渊浑然不记得琉音之前穿的是什么样。闻到什么？方潜渊仰起头轻嗅着，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加快步伐，跟着琉音。 厨房为什么在后院？现在显然不是奇怪这点的时候，只见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摆在厨房的案板上，丹姨笑盈盈地看着琉音，像是在赞叹琉音对于时机得掌控，分秒不差。 “丹姨。”方潜渊声音有点小，仿佛还不熟悉这个称呼，随后目光转移到葱花面上，略显疑惑。 “你们吃，我去炼丹了。”丹姨似是看出了方潜渊的疑惑，一边笑盈盈的说道，一边走出厨房，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着。 方潜渊异常老实，眼见丹姨离开以后，刚回头，就看见琉音不知从哪找出了一个托盘，一边转移着葱花面，一边笑逐颜开的说着，“回家的面！回家的面！”不等方潜渊有什么反应，端起托盘后走得非常稳健——仿佛绝不容许撒出一滴面汤。 方潜渊紧随其后，正要离开厨房，琉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说道，“筷子，筷子！”很罕见，琉音没有回头看着方潜渊。 筷子？方潜渊回头看向厨房，柴火灶台、四方案板，四周的墙壁都显得太过白净——这厨房也太干净了？取出两双筷子，方潜渊左顾右盼，并没有找到醋——吃面当然要倒点醋！ 离开厨房，方潜渊发现琉音走得实在太慢，以至于怀疑她是不是停下来等了自己。然后扭头看了下后院，厨房旁是一间门窗紧闭的房屋，然后后院中央有一片花圃，对面好像是丹姨炼丹的地方以及卧室，“丹姨为什么不吃呢？方潜渊不再打量，快步走向琉音，“炼丹是什么意思？” 方潜渊又开始了提问模式，只见琉音依旧慢慢走着，等了片刻，“嗯。” 敷衍，明目张胆的敷衍，方潜渊哭笑不得，走到琉音身前，才发现琉音双手端着托盘，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葱花面，显得聚精会神又小心翼翼。 到底是自己家，连脚下的路都不看，方潜渊暗暗赞叹着，现在显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终于，琉音走到前院的石桌旁。过了这么久，方潜渊不禁怀疑面估计都坨了。摆放好一人一碗面，琉音举着手用手腕揉着眼睛，接过方潜渊递来的筷子，双眸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葱花面，小心翼翼的伸出筷子，挑起的面仿佛重若千钧，又仿佛举重若轻一般，琉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浑然不觉眼前的方潜渊。 两人都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出乎方潜渊意料的是，葱花面并没有坨。正当方潜渊风卷残云的吃着面，突然感觉琉音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抬头才发现——琉音的葱花面已经吃完了，此刻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狼吞虎咽？刚才看琉音吃得挺斯文的，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话说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我吃东西这么好看吗？ 随后，方潜渊突然发现了真相——琉音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盯着面，自己每吃一口，琉音就满脸的羡慕，馋得仿佛她根本没吃过一样。 眼见琉音满脸的羡慕，眼见琉音踌躇犹豫，眼见琉音欲言又止，方潜渊大概能猜到一点琉音的小心思。话说这葱花面有那么好吃吗？感觉也就是普普通通，十分家常的味道，细面配清汤，面条只微微露出面汤，然后被点缀着些许葱花——至于馋得望眼欲穿吗？ “你怎么哭了？”琉音的神情瞬间被关切所取代。 “嗯？”方潜渊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毫无理由会哭啊？伸手擦拭脸庞，却发现自己真的在哭——这应该不算是哭，只是单纯的在流眼泪而已。方潜渊如此想到，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 “你不说的话，我连自己在掉金豆豆都不知道。”方潜渊的语气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掉金豆豆？”琉音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是在哭的意思，又见方潜渊泰然自若的吃着面，不禁笑道，“哪有人连自己哭都不知道的？” “是啊，那就说明我不是在哭。”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面碗，将面汤一饮而尽——舒服，畅快！ 心满意足，只可惜今天是阴天，并不能懒洋洋的晒会太阳。眼见琉音开始收拾碗筷，方潜渊的懒散瞬间消失不见，急忙站起身准备自己收拾——“你把你的被褥全部抱出来晒？”琉音指了指院中的那棵梧桐树，晾衣绳显然是在那边，随后又继续收拾着碗筷，“这些我自己来就行。” 方潜渊悻悻地收回手，只好按照琉音的安排行事，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将被褥晾好，方潜渊发现一旁的梧桐树上栖息着一群麻雀，走近梧桐树，才发现这些蹲在枝丫上的麻雀，体型是在太圆润了，像是一个个梨子一样，浑然没有鸟的那种轻盈曲线。 “嗯？！”方潜渊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琉音！琉音！你快来！”明明想大声惊呼，却压低着嗓音，疾呼道。 “怎么了？” 眼见琉音走了过来，方潜渊连忙侧身指着梧桐树的一个枝丫，只见枝丫上栖息着一只鸟：燕颌鸡喙，长颈敛翼，鹅黄遍布其身，修长的双足不仅使得身形挺拔，而且更使得狭长绚丽的尾羽能够尽情舒展。方潜渊更注意它额上亭亭玉立的红冠，心情澎湃难以遏制，“凤……凤凰！” “哈哈哈。”琉音哈哈大笑起来，并没有像方潜渊那般激动，“它是庶雀呀！” “庶雀？”方潜渊看着这只有巴掌大小的庶雀，连连摇头“不不不，这就是凤凰！”语气非常肯定。 “小黄，来——”说着，琉音举起手，伸出食指，只见庶雀闻声振翅，盘旋了一圈竟然落在了琉音手上，一众麻雀也叽叽喳喳起来，琉音对着麻雀们争辩道，“你们已经吃饱了，地上还有碎米呢！” 方潜渊顿时围着琉音开始左右绕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口中的凤凰。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一下，但终究无法鼓足勇气——准确的说，方潜渊满脑子回荡着一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手就这样僵硬的悬在和庶雀之间，脚步并没有停下，不断地画着圈，显然是因为太过激动。 快看呐，这有凤凰！ 感谢被风吹着跑zp慕玖歌的两张推荐票 第31章 麻雀小灰 “你怎么做到的？随叫随到？”方潜渊似乎才意识到看见凤凰或许能习以为常，但能让凤凰呼之即来，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嘻嘻——”琉音又举起左手，然后伸出食指，“小灰！” 叽叽喳喳的麻雀里突然有几只俯冲而下，落在了琉音手上、胳膊和肩膀上。“小黑、小青，你们两个把小灰的位置霸占了！”琉音很是认真的对手上和胳膊上的麻雀说道，随后又看向方潜渊，微微耸了耸肩，落在肩上的那只麻雀侧着头，好像在提防着方潜渊，“它是小灰。” 原来如此，方潜渊试探道，“你在养它们？” “并不是，我只是喂它们而已。”琉音满脸的得意，“只有小黄不怎么吃东西，所以它偶尔才来。” “你在养麻雀？麻雀？”方潜渊有些凌乱，为什么要养麻雀啊？麻雀不是害鸟吗？最古怪的是麻雀居然能听话得像狗一样。不不不，最古怪的还是它——方潜渊终于下定决心，伸出的手越来越接近庶雀，就在即将要摸到的时候，庶雀振翅而起，飞向了空中。 可惜啊！就差一点，方潜渊有些失望，麻雀们似是察觉到了危险，不约而同的飞离了梧桐树，黑压压的飞了一片，见状，方潜渊不禁感叹道，“看来鹊桥真的存在。” “为什么？” “你看这群麻雀，别说当桥，怕是直接把人抬着飞都没有问题。”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着，看向被逗乐的琉音，她肩上的小灰并没有飞走，“它怎么没走？” “因为它是小灰啊！”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并没有解开方潜渊的困惑，于是又补充道，“那时候它还特别小，被遗落在这棵树旁的积雪上，所以我就开始照顾它。你看——”琉音一边举起手摊开手心，一边耸肩将小灰赶走，只见小灰很是自然的落在了琉音手里。 琉音笑脸依旧，看了一眼方潜渊，轻轻抬起手，像是在抛出去小灰一样，只见小灰飞了一转又稳稳地落在琉音手心。 “嗯？”方潜渊还真没见过这场面，“再来一次？” 琉音笑盈盈地又演示了一遍，方潜渊瞪大眼睛，好像在找它腿上的细线，然而一无所获，“麻雀还能这么黏人得吗？” “嘻嘻——这是它刚学会飞的时候，我发现的事，那时候可以乐此不疲的玩闹许久，它累了就会停在我肩膀上休息。”小灰轻啄着琉音的手心，亲昵的动作逗地琉音咯咯直笑，“然后它似乎很喜欢室外，总是停在这棵大树上。每天喂它的时候，发现它的同伴越聚越多，最后不知不觉，它再也不会孤零零的了。” 方潜渊感觉琉音的笑容有些勉强，话里话外讲的都是这只麻雀，没有说出口的显然是这只麻雀不再孤零零以后，琉音就孤零零一人了。 “我每次叫它，它都会回来的。”琉音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边补充道，一边挠了挠胳膊。 “丹姨那只——”方潜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好像不是麻雀？” “那是知足鸟。”琉音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 “知足鸟吗？看起来光鲜亮丽，绚烂多彩，但一点也不活泼。” “知足鸟可是活地图哦！”琉音伸出手指逗弄着手心里的麻雀，“告诉它目的地以后，它就能带着你去。” 方潜渊并没有特别惊讶，仿佛这种“修仙见闻”已经多到不足为奇，“那它怎么告诉人到达了呢？” “叫一声啊！”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不过知足鸟的叫声嘶哑又低沉，听起来很吓人的。” 像是乌鸦的叫声吗？不，乌鸦的叫声可不会嘶哑，咦？嘶哑的鸟叫声？方潜渊努力想找出相对应的叫声，嘹亮、高亢、婉转、啼鸣，唯独想不出什么鸟叫声是嘶哑的，于是愈发好奇，“还真想听一次，见识见识。” “对了，丹姨说今天还会做午饭，你喜欢吃什么？”刚吃完早饭没多久的琉音，此刻很是认真的问着方潜渊。 喜欢吃什么？这倒让方潜渊有些为难，自己并没有讨厌吃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我这还有辟谷丹，所以——” “不行！”琉音打断道，“丹姨一年就做一次饭，千万不能错过今天啊！“ “一年只做一次饭？那你平时吃——”方潜渊由最初的惊讶，声音越来越小——平时可以吃辟谷丹啊！不过吃了十几年的辟谷丹？恍惚间方潜渊似乎窥探了琉音的过往，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这就是修仙生活吗？ “所以丹姨早上只做了两碗面？” “丹姨可是结丹境的修为，已经不用吃饭了。” 嗯？！不用吃饭？甚至辟谷丹也不需要？超乎想象，方潜渊的眼神有些发愣。 “快说，你喜欢吃什么？”琉音再次问道。 方潜渊眼珠子上下一转，心里嘿嘿的笑了起来，但装作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豆腐，我喜欢吃豆腐。” 显然，方潜渊所说的吃豆腐是第二种意思。 “好的，我这就告诉丹姨去。”琉音像是铭记于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啥？！为什么要告诉丹姨？”方潜渊像是被抓到小辫子一样，惊声高呼。 “因为是丹姨做饭啊。”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一时之间，方潜渊有些困惑——不知琉音是察觉到自己的言外之意，所以要去告状，还是琉音浑然不知，但结果依旧是去告状。眼见琉音放飞小灰，转身就要去告诉丹姨，方潜渊急忙说道，“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喜欢吃豆腐为什么是开玩笑？”琉音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疑惑不解。 郁闷到想吐血，或者是被琉音的问题噎到吐血，方潜渊此刻欲哭无泪——一旦解释了，得罪琉音，不解释的话——咦？不解释的话，我也装作单纯不就行了？嚯——祸从口出，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喜欢吃豆腐。”方潜渊丝毫不敢表现出异样，一字一顿的说道，“开玩笑的事，你忘了就行，别记着。” 装单纯这件事，亦如装无知，而自己所说的“开玩笑”则证明自己知道得太多了，所以一定要让琉音忘记，从而——自己就是真的单纯了。 琉音有些迟疑，显然不知道方潜渊在想些什么，随后兴高采烈地去找丹姨去了。 吃豆腐？怎么会想到吃豆腐？你咋不说吃秤砣呢？！显然是因为那句“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方潜渊暗自诽谤着，目送琉音离开后，坐回了石凳上。 方潜渊食指不断敲打着桌面，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山洞里的石面——光滑得不像是石头。用剑劈出来的？方潜渊连连摇头，不可能，那样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估计是用法术——对，神乎其技的法术。自己或许也应该抓紧时间开始修炼？ 修炼？修仙？！方潜渊内心再次躁动起来，从纳戒里取出《离火道法》的玉简——琉音说过，这些功法其实大同小异，只是对于灵力的运用不同，所以施放的法术不同。既然如此，凝水术？凝火术？想起琉音那可怜兮兮的凝水术，方潜渊似乎只能选择凝火术了。 然后方潜渊突然站起身，弯曲臂膀，托着手心，幻想着手心升腾起一团火焰——帅，这是真的帅！方潜渊傻笑起来，乐呵呵的仿佛手心真有一团火焰似的。 “你在笑什么？” 惊！琉音仿佛突然出现在方潜渊面前，方潜渊收敛神情，“我要修炼《离火道法》。”眼见琉音点了点头后，方潜渊继续说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嗯——”琉音像是在沉思，“吸纳灵气，运行周天。将灵气运行到双手时，就能施放基础法术，加深对于灵气的掌控，灵气运行到双脚要难得多。” 方潜渊一边点头，一边跃跃欲试起来，脸上的笑意难以掩藏，“那我先去试试了！” “吃午饭我叫你！” 回到房中，方潜渊盘腿坐在床板上——没了被褥，所以有点硌人，但方潜渊对此并不在意。 静心凝神，缓闭双眼，感受周遭的灵气，方潜渊一一照做，一切仿佛都异常简单，唯独一点——这灵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方潜渊急忙查看其《离火道法》，《离火道法》里仿佛什么都说了，唯独没说什么是灵气。 这？吸纳灵气，可全然不说灵气是什么，猴子捞月吗？凌乱，方潜渊起身打开房门，然而琉音并不在院中，看来这个问题只能靠自己了。 方潜渊再次盘腿而坐，静心凝神，灵气、灵气？眼前一片漆黑，哪有什么灵气？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方潜渊干脆回避这个问题，不再去想——虽然疑惑还是不断在心底浮现。 就这样，方潜渊一直呆坐到中午，直到琉音推门而入，连声说“吃饭了”，方潜渊才不禁松了口气。 “灵气是什么？” “先吃饭，吃饭！丹姨做了好多菜！”琉音显然更关注吃饭的问题。 灵气，灵气！ 感谢红Emiya沉敛无悔的推荐票 第32章 何为灵气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急在一时，方潜渊随着琉音一起走到院中，丹姨正摆着两副碗筷，显然并没有准备她自己的。树上又落满了麻雀，叽叽喳喳的连成一片。 “丹姨。” 三人像是三足鼎立一般的各自坐下，方潜渊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汤碗的炖鸡，色泽金黄；一条水煮鱼，汤色奶白；还有一碗红烧豆腐，点缀着葱花，显然是为方潜渊准备的，以及两盘青菜。一桌子菜毫无疑问算得上丰盛，以至于石桌显得有些小了。 “快尝尝这豆腐，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口味。”丹姨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在丹姨的注视下夹起一块豆腐，大小适中，刚好一口吞下。豆腐被煎至两面金黄，又带有些许汤汁，使得口感极佳，似是因为提前腌制过，使得豆腐不至于寡淡无味，搭配上汤汁和葱香，一切相得益彰。 当然，方潜渊并不能吃出那么多滋味，而是刚咽下豆腐后，连连点头称赞，“好吃、好吃！” 闻言丹姨笑了笑，“那就好。”随即看到琉音摇头晃脑的吃着鱼，显得有些严肃，“好好吃饭！坐姿又忘了吗？” 方潜渊吓得连忙停止腰杆，将面前的饭碗也端在手中，甚至还注意了一下自己握筷子的方式。琉音瘪了瘪嘴，整个人端坐起来，连扒了两口白米饭，不再摇头晃脑，显得很是老实。 丹姨点了点头，严肃的神情舒缓了，“那你们吃，我去忙了。” 眼见丹姨要走，方潜渊想到丹姨结丹境的修为，急忙问道，“丹姨，请问那个灵气是什么？” “灵气？灵气就是灵气。”丹姨回答道，像是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解答方潜渊的疑惑，“不太好描述，但可以让你感受一下。”丹姨起身走到方潜渊身前，“闭目凝神。” 方潜渊急忙照做，甚至准备盘腿，奈何石凳太小了，只好作罢。随后方潜渊感觉被手指轻点着眉心偏上的地方，然后似是一股暖意蔓延开来——这就是灵气？方潜渊急忙聚精会神的体会着。 “是否感受到一股暖意？” 本想点头的方潜渊并没有这样做，开口答道，“感受到了。” “现在想象一下没有这股暖意，这样才是吸纳灵气原本的感觉。” 没有暖意？方潜渊眉头微皱，假如对于这暖意视而不见，那就——毫无感觉啊？不不不，先别急着否定，方潜渊又聚精会神的再次体会着，忽略暖意、体会暖意之下的灵气—— 毫无感觉！ 不，应该是感受暖意、稀释暖意、淡化暖意，然后从暖意中剥离出——这怎么可能做地到！ 方潜渊转念一想，既然脑海里毫无感觉，那眉心偏上的地方呢？感受不到灵气，就感受一下灵气源头！忽视丹姨的指点——不，应该习惯丹姨的指点，然后探寻指点之下的感觉。现在显然不能急躁，方潜渊甚至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体会着。 然而并不能一蹴而就，方潜渊换了口气，又开始体会起来，好在丹姨并不催促。然而依旧无果，方潜渊不由得苦笑起来。 “感受到了吗？” 睁开双眼的方潜渊无奈的摇了摇头，“谢谢丹姨。” 丹姨收回手，安慰道，“不急，慢慢来就行。” 看见方潜渊点头后，丹姨又说道，“快点吃饭，都冷了。” 由于昨晚吃了辟谷丹本就不饿的方潜渊，此刻更是没什么胃口，但看见琉音正大快朵颐，面前都堆起了一座鱼刺小山，顿时又恢复了神采，端起饭碗也狼吞虎咽起来。 丹姨刚走没多久，琉音瞬间恢复了原本摇头晃脑的吃相，目光不断扫视着桌子上的菜，笑意难以掩藏，幸福在她双眸里闪烁着。 风卷残云般，一碗饭落入方潜渊肚中，“还有饭吗？”看见琉音点头后，方潜渊起身向厨房走去，“你添饭吗？可以顺道带过来。”琉音依旧不说话，摇了摇头——看起来正忙着捋刺，碗里的饭几乎没怎么吃，倒是面前的鱼刺小山，越堆越高。 方潜渊添完一碗，饭就没了，好像烧少了？回到前院，看见琉音脚下蜷缩的小狼——看来要多啃点骨头了。 “最后一点饭都在我这，你错失了良机。”方潜渊语气很是惋惜，但神色却十分得意，然而琉音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夹起最后一块豆腐，配上最后一口饭，方潜渊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饱腹感似是将灵气带来的失落感也全部吃下，此刻格外舒服！ 再多的言语夸赞，也比不过方潜渊吃了两碗饭外加把红烧豆腐也完全吃完的行为。 “你还有鸡腿没吃啊！”琉音提醒道，但目光完全聚焦在鸡腿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琉音是在和鸡腿商量吃方潜渊。 鸡腿对于方潜渊并没有吸引力，“你吃，我已经吃饱了。” 琉音双眼放光，嘴角上扬，洋溢着喜悦，随即又显得有些扭扭捏捏，“还是你吃。”目光依旧聚焦在鸡腿上。 假如我现在吃了，琉音会怎么样？ 方潜渊的恶趣味转瞬即逝，随即又心有不甘的想到：换衣服你闯过来，进卧室你推门而入，现在想吃鸡腿倒是扭扭捏捏起来？ “那——”随着方潜渊的假动作，琉音的神情瞬间像是在挥泪告别鸡腿一样，“还是你吃，你把脚下的小狗赶过来。”方潜渊最终拿起了一块啃过的鸡骨头，显然是要逗弄小狼。 “它是狼。”换做平时，琉音肯定会这样订正道，但显然此刻的心思完全落在鸡腿上，所以顾不得这些了。 方潜渊左手抓住小狼，小狼不出意外的开始挣扎起来，显得极不情愿，随后方潜渊将右手的鸡骨头轻轻晃过小狼嘴前——小狼的神情一如琉音，豆大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仰着鼻子到处在嗅。 再让你闻一次。方潜渊窃笑着，然而看似迷迷糊糊的小狼突然一口咬去——所幸，方潜渊左手抓的够牢。 “这么狠？！我这半条胳膊差点都被你吃了！”方潜渊惊异的看着比巴掌大的小狼。 然后像是在惩罚一样，方潜渊左手稳稳地抓住小狼，右手将鸡骨头凑在小狼嘴巴不远处，但无论小狼怎么挣扎，无论多么急切，奈何就是吃不到。 “好气呦！”方潜渊幸灾乐祸的笑道。 “确如你所说，你是个好人！”琉音显然不知道方潜渊此刻在做多么残忍的事，端坐在石凳上说道。 方潜渊以为是在反讽，回头只看见琉音已经吃完了鸡腿，正打量着手中的腿骨，“为什么？”方潜渊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你把鸡腿让给我吃了！”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嗯—— 呃—— 这？ 方潜渊神情扭曲成复杂，歪着脑袋，一瞬间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各自堵在喉咙里——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不足以证明是好人吗？而且此刻才认为我是好人，那之前算是稀里糊涂的引狼入室吗？最重要的是，亏你还记得我说过自己是好人？ “谢谢。”方潜渊神色有点干，从繁杂的思绪中抽出的这俩字。 算了算了，不馋你了！方潜渊将鸡骨头扔在小狼身旁后，松开了左手。小狼一副万夫莫敌的气势冲向骨头，然而使出浑身解数也依旧拿骨头没辙—— “哈哈！没想到！”方潜渊再次窃笑起来，“专门挑了一块既没有关节，也没有软骨的硬骨头。”玩闹归玩闹，小狼毕竟太小了，啃骨头这件事还是要斟酌一下。然而纵使如此，小狼也依旧啃得津津有味，歪着小脑袋用后槽牙和骨头较着劲。 方潜渊看它这么认真，不禁伸手拽着小狼的尾巴——小狼瞬间不再啃骨头，而是微微侧头，咧着嘴凶狠的咆哮起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方潜渊有些意外，“居然还护食？这可决不允许哦！” “护食？”琉音显然也吃饱了，站在方潜渊身后探着头问道。 “就像这样的行为——”方潜渊继续轻拽了一下小狼的尾巴，小狼果然又开始侧头咧嘴，只可惜它还太小，并没有那股凶狠的气势，但方潜渊依旧时刻警戒，唯恐一不留神被它咬一口。 “它现在还小，护食或许没什么危险。”方潜渊并没有松手，继续拽着它的尾巴，“但以后长大了，两条腿站起来比你我还高出半截，那时候再护食，可就非常危险了。” 琉音楞了一下，像是在想象体型那么巨大的小狼，随即笑了起来。 “所以最好现在就开始把它护食的习惯改掉，要不然以后我们吃着吃着饭——人没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笑意。 “嘻嘻。”琉音听出了方潜渊的夸张，“那应该怎么办？” 方潜渊挠了一下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或许它是像猫那样护食？”说着，方潜渊连连拽着小狼的尾巴，试探着小狼的底线—— 小狼猛地回头，一口咬向方潜渊不安分的手！ 感谢银色满际平行光光光的推荐票 第33章 初入闺房 “好可惜呢，没咬到哦！”方潜渊无疑是在挑衅着听不懂人话的小狼。 “猫护食是什么样？”琉音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伸手挠了挠后背。 “低声呜呜的叫，惹急了或许出爪子，但我只见过猫抓挠狗，人把猫惹急了，一般都是猫灰溜溜的逃开。”方潜渊笑了起来，回想起方家村里的生活，吃饭的时候如果桌子下有猫有狗，那么就会热闹的像唱戏一样。 “要不我继续惹他护食，然后你跺脚吓它，让它不敢再护食？”方潜渊提议道。 就这样，两人展开了配合，可怜的小狼一边被方潜渊挑衅，一边被琉音跺脚警告不准发脾气——难，小狼实在太难了。 护食行为应该是野性的一种表现，想要一朝一夕就把小狼驯化得像狗一样温顺，显然是不现实的。 “以后慢慢的改正！” 两人收拾碗筷后，方潜渊又回到房中，盘腿继续感知着灵气。 天色渐暗，一无所获的方潜渊正收拾着晾晒的被褥，不禁想到今天碰到的事好像都是要慢慢来，算是在熬着自己的急脾气吗？琉音屋内灯火通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铺床叠被，方潜渊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继续尝试着，回忆着丹姨的指点。 次日清晨，方潜渊服下一粒辟谷丹——纳戒里有两瓶辟谷丹，一瓶约有三十粒左右的辟谷丹，看来足够吃两个月的。方潜渊又开始盘腿而坐，静心凝神，随即不禁想起了方潜凡一夜筑基的事——不不不，不要想他的事，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好在一开始方潜渊就知道自己需要加倍的努力，所以一时的困扰并不会挫败方潜渊的信心。 一心一意，闭上双眼的方潜渊假想着自己正盯着眉心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到最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屋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也似乎听不见了。就这样，时间缓缓流逝，临近黄昏，方潜渊长舒一口气，一无所获！随后自我安慰着：这事急不得、急不得。 于是打开房门进入院中，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方潜渊意兴阑珊，打量着院中的景物。 虽然已是春天，气温开始回暖，但夜幕完全笼罩后，还是有点冷，方潜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又舒展着筋骨，回到屋中再次修炼。 又是清晨，方潜渊再次服下辟谷丹，随即没有开始盘腿而坐，而是溜向屋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看见琉音正端坐在石桌旁，手握毛笔在写什么东西。方潜渊看见琉音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禁蹑手蹑脚的靠近着，然后突然说道，“你在写什么？” 吓！琉音手一抖，笔下的字遭了殃，“原来是你，呼——我正练字呢！” 看见被自己吓了一跳，方潜渊像是小把戏得逞的窃笑着，看向琉音写的字——原来是《滕王阁序》，方潜渊有些意外，但说起来就只记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句。字迹并没有龙飞凤舞，连笔带划，所以很好辨认；也没有入木三分，字带锋芒，而是透露出一股娟秀且娇憨的感觉——一如当初递给自己丹药上的“辟谷丹”三个字。 字如其人，可以说很恰当了。 默读了一遍，琉音还没有写到那一句，“还有纸吗？我也想试试。”方潜渊心情愉悦，显得跃跃欲试。 琉音点了点头，摆好纸笔，束手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幸亏，怎么抓毛笔自己还是知道的，方潜渊握住毛笔，扭了扭手腕，像是在强调一样。写什么好呢？诗词歌赋？还是刚才想起的那句？ 算了，写名字！ 只见方潜渊煞有其事的很是认真，白纸上歪歪斜斜的写出了一个“李”字，随手又急忙涂抹掉了——自己应该写方潜渊啊！ 于是又在涂黑的旁边，极其认真的写着—— “方”，这个字没写好，感觉像是一个屈膝跳起的小人； “潜”，结构好像出了问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替”字在往左边大喊； “渊”，不出意外这个字依旧没写好，“米”字像是在坐井观天的癞蛤蟆。 沉默，尴尬—— “啊哈哈。”方潜渊笑了起来，“我这字怎么能写成这样？”看到琉音在一旁憋笑地很辛苦，方潜渊继续说道，“没事，你随便笑，字能丑成我这样的，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别人是写的字像是喝醉了，我这可不一样。”方潜渊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这字就像是喝了假酒，然后假酒上头，而且还跳到桌子上自得其乐的打醉拳！” “鹅——鹅——”琉音开始了鹅笑，笑得前仰后翻，不禁双手捧腹。 自知之明，非常有自知之明！方潜渊听到琉音的笑声，也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了这张纸，要犯多大的错，才要遭受这样的惩罚？方潜渊摇着头，“罪不至此，罪不至此！”说着，伸出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这份耻辱—— “留着呀！” 有这幅字迹在，那自己的脸应该往哪放？看样子琉音是不会答应自己销毁罪证了，于是方潜渊眼珠翻转，然后装模作样的折起了这张纸，随后又很有分寸的撕了起来，最终做成了一个纸风车，里面的字迹也理所当然的四分五裂了，这还不够，“有什么东西能把中间固定起来吗？” 琉音低头想了想，随即跑回了屋中—— 调虎离山！ 方潜渊得意的笑了起来，看着手中的杰作，笑的像是反派一样，“留你不得！留你不得！”撕了？还是揉了？总不至于吞了？方潜渊争分夺秒的思索着，最终收进了纳戒，等以后有机会让它化为灰烬！ “找到了！”琉音举着手，一路小跑，显得很激动。 原来是个大头针，很短，用来做风车异常合适。 “拿着针就别跑啊！万一摔跤了呢？”方潜渊学着村老的话语，重复着。 “哦——风车呢？” “刚才飞过来一只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张牙舞爪的要那个风车，还扬言不给的话就淹了整个云还城，所以为了城中百姓，我只好无奈的给它了。” 一开始琉音还听得非常认真，随后嘴角就弯了下来—— “刚才是逗你玩的，其实是不知道从哪游过来一条鱼，我正惊讶这鱼怎么能在空中游来游去，谁曾想它就不动声色的把那个风车吃了，随即一阵风起，化为了灰烬。不信的话，你看那里，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灰。” 不得不感叹方潜渊说胡话的能力，简直信手拈来，而且还能言之凿凿，最重要的是居然能憋着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眼见琉音不信，方潜渊正准备继续，琉音抢先说道，“风车呢？”神色有些不善。 “哈哈——”看似在笑的方潜渊，实际上是哭，“要不我再做一个？” “风车呢！” “哎呀，在呢！我打跑了金龙，焚烧了飞鱼，终于保下了这个风车。”方潜渊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纳戒里取出风车，由于中心没有固定，所以散开了里面的字迹。方潜渊感觉那几个字正咧着嘴在嘲笑着自己，急忙将风车重新叠起，然后用大头针钉了起来——再调虎离山？ 要不这次把握机会，直接吞了！方潜渊把心一横，死无对证！ “唉——要是有个木棍把它钉起来就方便拿了。”方潜渊看起来很惋惜的样子，对着风车吹了口气，风车呼呼的转动着，随后递向琉音。 “钉起来？”琉音显然受到了方潜渊的蛊惑，侧目思考了一下，看着手中的风车，突然来了精神，对着方潜渊不断招手，“来！来！”说着，向自己卧室走去—— 嗯？什么意思？难道说——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女生的卧室了吗？！ 正要踏进卧室，方潜渊停顿了一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物暗自告诫着自己——不要东张西望，不要东张西望！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闺房吗？咦？为什么要说这么老的词？那应该这么表述？思来想去好像还是只找到闺房这一个词，随即转念一想，那男生住的叫什么？ 咦？ 狗窝吗？闺房和狗窝，这俩词差得也太远了？胡思乱想的方潜渊笑了起来，屋内的摆设与自己卧室并没有太多不同，由于方潜渊一直目视前方，所以除了梳妆台就只看见一张床，小狼很开心的在琉音脚下乱窜。 只见琉音走向床——床沿上设有半掌高的围栏，围栏从两头只延伸到接近中央的地方；床上的被褥叠的很整齐，靠向另一侧；从床的四角向上竖立着四根柱子，柱子又撑起一块“天花板”；面前的两根柱子上系着帷幔，帷幔被钩子缚在柱子上，遮挡着两个角，勾勒出两个三角形。 虽然不知道这床是什么种类，但方潜渊睡的床也是这样。 “这就是你当初说的想要装进储物手镯的床？”方潜渊思绪好像飞了很远，显然还记得在山洞里琉音展示储物手镯的事。 “是呀，可惜太大了。”琉音有些惋惜的说道。 那你怎么不把这房间也一起装进储物手镯里带着？！方潜渊瞪圆双眼，惊叹于琉音的想法。 然后只见琉音站在床前，指着帷幔旁，笑嘻嘻的说道—— “钉在这！” 感谢啊不听不听破晓夜轩的推荐票 第34章 琉音筑基 “啥？！”方潜渊像是受到惊吓，“哪有往家具上钉东西的，不好不好。” 眼见连连摇头的动作并没有动摇琉音的决心，方潜渊继续劝道，“就算要用这字辟邪，你也应该贴在门口啊！” 这次换成琉音连连摇头，“就钉在这！” 无奈，方潜渊走近床前，木头家具总是有缝隙的，于是方潜渊尽量将大头针挤进缝隙当中，试探着微微摇晃，挺牢靠的——这样就不会留下痕迹了。方潜渊微微点头，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做法。 “你把这个风车送给我？” “呃——”一时语塞，方潜渊完全摸不着头脑，这都钉在你床头了，才想起让我送给你？先斩后奏吗？不，这应该是先斩后奏准奏，然后被告知已经斩了，七弯八绕！话说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刚才恨不得剑都架在我脖子上了！话说这应该无关先斩后奏，而是脑袋转的方向和自己不同，不！转的方向和正常人不同！ “嗯，送给你了。”方潜渊如果把心里所想说出来，怕是就要当场血溅五步了。先不想这些问题，方潜渊微微侧头开始观察起闺房——千年一遇啊，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然后目光很快被一座半人高的“香炉”所吸引—— 这么大的香炉，难道修仙碰到的蚊子都特别大吗？这蚊子估计有我脑袋大！哇，那它吸一口怕不是直接变干尸了？ 琉音很是开心，对着风车呼呼吹气，风车转的非常欢快。 此地不宜久留！方潜渊自知蚊子的事是自己异想天开，但万一丹姨发现自己待在琉音的卧室里——不敢想不敢想，方潜渊连连摆头，瓜田李下，这事还是需要注意一点。 快步走出卧室，方潜渊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后悔，自己这算是迂腐，还是给了机会不懂得把握？不，二者都不是。村老所说的“三思而行”，方潜渊确实听进去了，自己这顶多算是想太多，仅此而已。 “我去修炼了！” “哦！” 方潜渊走向自己的卧室，路过石桌旁，又看了眼琉音写的字：差距啊，天差地别啊！不过字如其人这句话并不准确，至少自己就是个例外。方潜渊自我欺骗着，心底又冒出来一句话：贱字如贱人。 方潜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哑口无言。狠呐，是真得狠呐！ 话说这算不算是出卖老脸，换了一次进入闺房的机会？这样一想，方潜渊又开始自鸣得意起来，以至于盘腿而坐过了许久，才能静心凝神。 …… 清晨，方潜渊意识到自己已经修炼了三天，然而依旧连灵气都无法感知到，不禁笑了起来，“难，果然够难。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有意思。”屋内有些闷，方潜渊准备先出去透透气，再回来修炼。 正准备开门，琉音却突然推门而入，吓地方潜渊急忙收回手。 “我筑基了！”琉音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告诉方潜渊，头发有些凌乱。 “嗯？！”现在显然不是关注推门而入的问题，方潜渊很是惊讶，由衷的称赞道，“厉害啊！” “嘻嘻——”琉音有些得意的笑着，对于方潜渊的称赞很是受用。 “你告诉丹姨了吗？” “还没有。” “快告诉丹姨啊！说不定她会给你做好吃的呢！”筑基成功，理所当然应该庆祝一下啊，方潜渊与琉音对视着。 “啊！”琉音仿佛要原地跳起来一样，一蹦一跳的去找丹姨了。 方潜渊走向石凳坐了下来，琉音筑基了，然后微微点头，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三天筑基成功？那我差得也太远了？随即又想起了一夜筑基的方潜凡。 唉——不比了不比了，方潜渊挠了挠小腿。 眼见琉音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刚才的兴高采烈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丹姨训了我一顿，说我只知道玩，四年才筑基。”琉音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四年？不是三天吗？哦，想起来了，之前的凝水术无疑就是证明，若是三天，又怎么可能会法术？ 方潜渊毫无怜悯的笑了起来，惨，巨大的落差使得琉音此刻格外的惨。 “那你学会什么法术了？”方潜渊对于法术念念不忘。 “凝水术！” 还是这个啊？嗯——方潜渊顿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只见原本小指头长的凝水术，此刻居然有小胳膊长。 “哇！”方潜渊不由得发出惊叹，立刻起身围着琉音左右转圈，不断打量着，“威力如何？” “我也不知道。”琉音张望了一下，寻找着目标，然而院中并没有随手可得的树枝。 “那个！”方潜渊不假思索，指着厅堂前发黄的栀子树丛。 只见琉音抿着嘴，双眸牢牢锁定栀子树丛，娇喝一声，“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方潜渊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轰！”栀子树丛应声劈成两截，白色的小花苞散落一地。 “哎呦我去！”方潜渊脱口而出，声音在院中回荡，这要是砸在自己身上，怕不是直接穿个窟窿出来？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和琉音一样，变得有些煞白—— 闯祸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不约而同走向栀子树丛，原本就病恹恹的栀子树丛此刻更是饱受摧残。 “你说，丹姨会不会认为是你挨训以后，拿着它出气，一副要上房揭瓦、无法无天的样子？” 琉音没有答话，脸色愈发煞白，双眸瞪得圆溜溜的，异常惊恐。 方潜渊本想继续落井下石，所幸还留有一丝良知，“拿什么把它绑一下？合二为一，然后就只能祝愿它起死回生，重焕生机。”方潜渊感觉希望不大，随即又说道，“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找丹姨坦白一切，最坏的结局就是我们和它一个下场。” 犹豫着，思忖着，琉音此刻像是在挣扎一般，最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去找绳子！” “这是无心之过而且也不算特别严重，丹姨不会小题大做的。况且有我在，丹姨即使训你也应该会点到为止。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去！”这才是方潜渊一开始想说的话，奈何琉音实在被吓到了，所以一转身就去找绳子了。 难道丹姨生气后真的很恐怖？方潜渊开始摆弄着劈成两半的栀子树丛，“你要是能像蚯蚓一样就好了。”用手握住主干，耷拉着的树丛又恢复了挺拔，只是这散落一地的落叶花苞，看来还需要打扫一下。 “只有这个！”琉音举着手中的红绫。 “嗯？！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唯恐丹姨看不到？”方潜渊不由得惊呼，太显眼了！ “可是，实在没有其它的了。”琉音显得有些委屈。 “要不还是主动认错？我是出谋划策的，你是具体实行的，咱俩谁都逃脱不了。而且这样掩耳盗铃，怕是后果更严重。” “你快绑起来！” 唉——自己这算是被琉音拉入万丈深渊了。方潜渊努力想和琉音的良知对话，奈何只有琉音的怯懦现身，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红绫牢牢地缠绑在栀子树丛的主干上，看起来好像恢复如初——果不其然，红绫分外显眼。 之前若是各打五十大板，那此刻的行为，无疑要各打一百大板。 “好了，好了！”琉音似是没看见那么显眼的红绫一般，松了口气。 两人合力打扫完落叶花苞，回到石桌旁，方潜渊依旧皱着眉毛，“哪怕眼睛长在膝盖上都能看得到那里有问题。”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栀子树丛，显得耿耿于怀。 “看不到，没事的！”琉音的回答实在太过牵强。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这么糟心，唉！三思而行，三思而行啊！方潜渊连连摇头，“我去修炼了。” 就这样，琉音筑基成功的喜悦被淡忘，但这合力闯下的祸，怕是一时半会都难以忘怀了。 一直修炼的傍晚，方潜渊起身在屋内踱步，舒缓着筋骨，毕竟盘坐也不是那么舒服的事，然后又开始了修炼，仿佛只要感知到灵气，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躺下入睡，方潜渊依旧无果，不禁又想到了树丛的事——本事无心之过，但有心掩藏，这就使得整件事性质发生了变化。 我好像被琉音坑了？方潜渊恍然大悟，随即转念一想，好像是自己坑她在前，毕竟是自己想要见识一下威力，又是自己指的树丛，唉—— 倒是不知今晚愁容满面入睡的是否只有方潜渊一人…… 再次醒来，似乎已经临近中午，方潜渊伸了个心满意足的懒腰后，又开始盘腿而坐，静心凝神，不知不觉修炼到了下午，于是起身打开房门走向院中。 看见琉音正给树丛浇水，方潜渊不禁笑了，“这就是标准的无事献殷勤！” “你说什么？” “要不咱们出去转一圈？来了这么久，连云还城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方潜渊走向琉音。 就这样，等琉音浇完水将水壶重新放回后院的花圃，两人出门，准备游逛云还城。 感谢别来无恙1125书迷的我的推荐票 第35章 醪糟汤圆 “我们往哪边逛？”方潜渊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琉音。 “不知道。”琉音显得也很困惑。 “不知道？”方潜渊语调上扬，“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啊。” “哦，那里能买糕点！” 方潜渊顺着琉音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了一家商铺——这根本就是家门口的商铺啊！ “呃，你在云还城住了多久？” “我一直住在云还城的。”琉音认真的答道。 “那你不知道去哪逛？”方潜渊愈发疑惑，“当向导啊，带路啊，走着啊！” “云还城，我没怎么转过。”琉音眼神躲闪到一旁，没再与方潜渊对视。 “什么？！”住了十几年还能没怎么转过？整天就足不出户吗？丹姨好像没有管得那么严格啊？方潜渊挠了挠胳膊，指向另一边，“我们去那边转转？” 脚下踩着凹凸不平的青黑石板，石板一块块的铺满了整条街道，一直蔓延出很远。 “我们转一圈后，该不会就找不到住处了？” “呀！那我们回去？”琉音显然没听出来方潜渊在开玩笑。 左转右拐，好像越走越僻静，琉音脚步慢了下来，跟在方潜渊身后，“我们回去？” “放心，闭着眼睛走，我们都不会迷路的，”方潜渊安抚着琉音。 “前面就走到尽头，没路了。” 果然如琉音所说，路的尽头是一户门扉紧闭的住宅，“你不是没怎么转过吗？” “我只熟悉这附近，但也是很久以前转过了。”琉音声音很小，低着头左右张望着，有些紧张。 “你在找什么？”方潜渊转身往回走，看见琉音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们。”琉音的回答很简单，随后声音细不可闻，“他们会欺负我。” “嗯？”闻言方潜渊也左右张望起来，并没有看见什么人，“还敢欺负人？巧了啊，我专门欺负那种人！而且你都筑基了，怕什么？” “可是……”琉音并没有继续说，似乎心有余悸。 这算什么意思？童年阴影吗？话说琉音这么好的性格，确实容易被人欺负。方潜渊伸出手，“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就是那个最大的恶人！” 琉音牵着方潜渊的手，闻言笑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你是好人。” 方潜渊牵着琉音的手，仿佛两人的勇气被凝聚在一起。就这样，两人回到了家门口。 “我们去那边转一转？”由于只是在一片住宅区晃悠了一圈，方潜渊提议道，看向商铺那边。 “好！” 走过商铺门口，方潜渊张望了一下商铺里面，除了柜台之外，还有一些桌椅。然后街道顿时宽阔起来，能看到一些来往的行人，显然这边才是主干道。 继续东张西望，都是些卖丹药、杂物、衣服的商铺，随着不断前进，行人也逐渐密集起来。随后正规的门店商铺前，有了一些卖菜的小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顿时感觉热闹了起来。 “快看！这有鱼！”琉音一扫之前的神情，又恢复了神采。 “鲤鱼啊！”方潜渊看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商贩，悄悄对琉音说道，“鲤鱼不好吃。” “这是什么鱼？” “鲫鱼，肉没二两，浑身是刺！” “这个呢？” “白鲢，浑身上下也就鱼肚好吃。” “这个！” 黄骨鱼？黄辣丁？黄颡鱼？或者按照方家村的叫法，咯咕？方潜渊眼珠翻转，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娃娃鱼，离开水以后会想婴儿啼哭一样的惨叫。” 琉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甚至不敢再正眼去看，惊悚！ “不买就旁边玩去！”摊主似是听到了方潜渊之前的低声评价，挥手驱赶着二人。 俩人悻悻地离开了，左右的摊位大多卖的都是些青菜，方潜渊有些奇怪，“修仙不都是吃辟谷丹吗？而且以后甚至都不用吃饭，为什么还有这种菜市场？” “因为吃好吃的最能满足人！”琉音理所当然的答道。 “呃——”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方潜渊，感觉有些牵强。菜市场有什么好看的？方潜渊找了个摊位间隙，然后穿过一条小巷道，似乎有不少摊位，但天色渐暗，显得有些稀疏，并不像刚才的菜市场那般热闹。 摊主似乎大多都是修仙之人，服饰各异，但身上的剑或负在身后，或别在腰间，有的人甚至还盘腿静坐，浑然没有商贩的样子。 方潜渊脚步慢了下来，扫视着地摊上的物品——大多都是些瓷瓶、玉简，以及不知名的植物或者动物相关的东西。 “怎么还有卖皮毛的？”方潜渊扭头问着琉音，只见琉音思索了一下，“应该是和炼器有关的？” “炼器？” “就是打造武器装备什么的，丹炉就是通过炼器做出来的。” 丹炉？炼丹用的吗？原来如此，方潜渊突然明白了琉音房中那个半人高的香炉其实是丹炉！ “收摊收摊！”一个商贩自言自语着，突然传来的声音不禁使得方潜渊扭头看去，“哪有你们这时间出来转的，赶早来啊！” 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原来是早市吗？” 那人约有四十来岁的模样，相较于其他摊主，他不仅有凳子，而且是个躺椅，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见他分别拎起摊布的四个角，所有物品尽收其中，然后这个简易的包裹凭空消失，躺椅也立刻被收进纳戒，整理了一下衣物后向街道对面的小巷道走去，显得十分潇洒。 这人摆摊，怕不是为了卖东西，而是卖着玩的？方潜渊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商贩，随后拉着琉音又转了几个地摊—— “那个蛇鳄，是不是也能卖掉？还有那个狼王？” “应该可以！”琉音显得也不确定。 闻言，方潜渊感觉心都在滴血，后悔啊，现在十分后悔啊！ “好香啊！”琉音一脸陶醉的说道。 方潜渊仰着头，并没有闻到，“没有啊？” “在那边！”说着，琉音拉着方潜渊穿过一条巷道，瞬间灯火通明，鳞次栉比的满是餐饮商铺。 “这你都能闻的出来？！”方潜渊异常惊讶。 “原来是这里！”琉音有些惊讶，“这里我来过，那里还有个大食府！”琉音显得很是兴奋。 俩人一前一后的浏览着，琉音时不时的发出“哇！”的惊叹声，相较于琉音，方潜渊倒像是在云还城住了十几年的样子。路边的摊位好像都是些粉、面、炒饭，摊主似乎并不都是修仙者。 “来碗汤圆？”一位大婶站在小灶台前说道。 琉音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像是在询问方潜渊一样，方潜渊倒是没有客气，松开手——两人之前一直是手牵着手在游逛。方潜渊坐在了长凳上，对着大婶点着头，“麻烦来两碗！” 倒是不知道这汤圆是什么馅的？或者说，没有馅？眼见琉音坐在了自己对面，“你筑基成功，我请你吃汤圆，我是不是大好人？” “是大好人！”琉音连连点头，像是被还没吃到嘴里的汤圆收买了一样。 咦？正哈哈大笑的方潜渊有些疑惑的站起身，走向了大婶，“醪糟？醪糟汤圆吗？” “是的，甜得很！” “呃——麻烦醪糟少一点，多兑点水。”方潜渊犹豫了一下，谁知道是醪糟汤圆啊！而且大婶的手速也太快了，这就已经在煮汤圆了？ “你吃过醪糟吗？”回到座位的方潜渊，问道。 “什么是醪糟？” 完！回到家该怎么向丹姨解释满身酒气的琉音？ 方潜渊呐，三思而行啊！方潜渊在心底呐喊着，又急忙起身，走向大婶，“实在不好意思，等会一碗干一点，多装点汤圆，另一碗稀一点，多装点醪糟。”方潜渊满脸的歉意，吐字异常清晰，唯恐大婶没听清。 “好，没问题！”大婶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让方潜渊踏实了不少。 终于，两碗醪糟汤圆登场，大婶将稀的那碗摆在了琉音面前，琉音正准备吃，方潜渊急忙拦住了，将自己这碗汤圆多的换给了琉音，“你吃汤圆，我喝醪糟。” “哦！”琉音有些迫不及待，不过碗里的汤圆显然比刚才多。 汤圆并没有馅，但搭配着醪糟，吃起来却异常舒服。 “好甜呀！”琉音吃下一团醪糟，“这就是醪糟吗？”于是又在碗里找起了醪糟团子——显然醪糟要比汤圆好吃多了。 方潜渊的碗里并没有几个醪糟团子，但一口汤圆一口醪糟，也是极为享受的美事，最关键的一点，醪糟汤几乎都在自己碗里，这样琉音就不至于会满身酒气、甚至吃到醉了。 ——方潜渊以为醪糟的酒精是在汤里，实际上正好相反，酒精其实在米里，尤其是醪糟团子。 方潜渊吃得很快，明明已经要求多兑水了，醪糟汤依旧很浓稠，汤圆到最后承担起了解腻的责任——怪不得汤圆没馅。 眼见琉音已经吃完醪糟团子，正一口一口的吃着汤圆，方潜渊突然想起了栀子树丛，“老板娘，这里能打包吗？”方潜渊看向大婶，得知可以后，于是又点了一份打包带走。 “你没吃饱吗？我这还有！”琉音疑惑的看向方潜渊，脸上开始泛起了笑意。 “给丹姨带一份。”方潜渊解释道，眼见琉音摇头晃脑的吃着汤圆，方潜渊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琉音一直在傻笑，止不住的傻笑！ 琉音真的吃醉了？！ 感谢沉戕莹光蒲公英的推荐票 第36章 除蚤 怎么可能？方潜渊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你慢点吃，不要急。” 方潜渊起身走向大婶，结账时才发现居然只要九块灵石——这也太便宜了。等到琉音吃完，方潜渊拎着打包的那份，俩人缓缓向家走去。 “嘻嘻——我怎么有点晕？”跟在方潜渊身后的琉音，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啥？！喝醪糟真的能喝醉吗？而且就喝了那么点醪糟汤，也会醉？！ 方潜渊没敢转身，故作镇定的说道，“不晕不晕，只是醪糟好吃而已！” “醪糟好吃，嘻嘻，醪糟好吃！” 完！怎么开始重复我说的话了？惶恐不安，方潜渊甚至感觉手上拎着的那份醪糟汤圆过于沉重——要不然就不给丹姨送去了？我该怎么解释琉音的情况？ 仿佛是眨眼间，方潜渊回到了家门口，回头看着笑了一路的琉音，方潜渊几乎声泪俱下的说道，“等会在丹姨面前，你可别笑，也不要说话，好不好？” “为什么呀？”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脑袋不安分的左右晃动着，笑意仍未消失。 “好不好？”方潜渊感觉自己就差跪下了，近乎央求的说道。 “哦！” 炼丹室还亮着灯光，方潜渊硬着头皮，轻叩门扉—— “进来！” 炼丹室内几乎没有陈设，一尊几乎和方潜渊差不多高的三足丹炉稳若泰山，丹炉内传来火光，丹姨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神色淡然。 “丹姨，我和琉音出去转了一圈，吃了点——”方潜渊声音不自觉的降低了不少，“醪糟，还给您带了一份回来。” “嘻嘻，醪糟好吃，醪糟好吃！”琉音重复道，点着头。 这可吓坏了方潜渊，唯恐丹姨察觉出什么异样，急忙向前跨出一步，挡住了丹姨的视线，毕恭毕敬的将醪糟汤圆递了过去。 “琉音出去了？”丹姨微微笑了起来，“你们吃就行，我早已不用进食了。” 闻言，方潜渊没有继续递向丹姨，像是察觉到方潜渊的失落，“难得你们一片孝心，我还是收下！”方潜渊大喜过望，右手拎着左手托住，弯腰递给丹姨，然后又站稳身形，面带歉意的说道，“丹姨，我们不小心把那株栀子树弄坏了——”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丹姨——”琉音突然跑向丹姨，张开双手扑向丹姨，牢牢地抱着丹姨，撒娇道，“实在是因为没想到筑基以后，凝水术会那么厉害！” “你呀！”丹姨笑着用手点在琉音鼻尖，并没有继续责怪，轻抚着琉音，“以后多注意照顾一下那株栀子，知道了吗？” “好好好！”琉音连连应声，笑得很是灿烂。 反观方潜渊，则是低着头紧闭双眼，一点没有逃过一劫的轻松，而是不住的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发现！千万别发现！”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赶快睡觉去！”丹姨摸了摸琉音的头，宠溺的说道。 呼——方潜渊连连点头表示遵从，随即离开了炼丹室。 两人向前院走去，方潜渊故意放慢脚步，走在琉音身后——是在走直线啊！那就说明没醉，顶多算是微醺？话说吃醪糟也能微醺？一碗醪糟就能微醺？那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话说微醺就表示摄入了一些酒精，而酒精会损伤神经，尤其是这个年纪毒害愈发严重，该不会琉音自此就——？ 疑惑蜂拥而至，此起彼伏，越想越严重，但无论怎么说，自己的食谱里要永久剔除醪糟了！ “嘻嘻，晚安！” “嗯？哦，晚安。” 回到卧室的方潜渊并没有急忙入睡，盘腿而坐都，颇费周折的才静心凝神，又开始感知着灵气。 清晨，方潜渊有些想去那个早市转转，毕竟能开开眼界。 离开卧室，发现琉音正在练字，小狼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正扬起尾巴到处巡视——练字？方潜渊暗自摇头，只要有琉音在，自己宁愿承认是文盲也不可能再拿毛笔了。 “练完字，我们去逛逛早市？” 琉音像是没看见方潜渊一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方潜渊，“练完字，我还要给它们浇水。”说着，琉音看向了厅堂前的栀子树丛。 “那你先练字，我去浇水。”正说着，只见琉音挠了一下胳膊，而方潜渊挠了挠后背，“你怎么也在挠痒？” “从回来以后就开始了，而且挠了以后——”琉音左手正准备撸袖子。 “会鼓起一个小包？红红的？”方潜渊抢先答道。 “你怎么知道？” 疏忽大意了，自己压根没在意这件事，方潜渊微皱着眉，“看来身上有跳蚤！” 说完，方潜渊打了个寒颤，瞬间感觉鸡皮疙瘩泛起，浑身似乎到处都在痒，眉毛几乎拧作一团，而思绪不受控制的不断在想自己身上有跳蚤这件事，想着想着，身上的汗毛似乎都站立了起来。 “呀——！”琉音顿时放下毛笔，一直摇头，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胳膊，几近抓狂，不，是已经抓狂了。 怎么会有跳蚤？方潜渊回想着，山洞、蛇鳄、狼群，好像——目光扫过小狼，只见小狼正坐在地上，抬起后腿挠弹着它的脖颈。 方潜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指着小狼，对琉音说道，“罪魁祸首正在那拍掌称快呢！” 琉音看了一眼小狼，瞬间明白了一切，又看向了方潜渊，“你没抱它，又怎么会传染跳蚤？” 爬山那阵不就是我抱的吗？然后察觉到琉音已经不记得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看来是小狼传染了你，你又把跳蚤传给了我。” “哈哈哈——”琉音有点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 然而这却把方潜渊急坏了，你别傻笑啊！为什么不想想你要如何才能把跳蚤传给我？你的反应有点不正常啊！ 难道，难道说昨晚的醪糟真的摧残了你的大脑？ “昨天好像看见有药店，一起去看看？”方潜渊回想着，除蚤这件事刻不容缓。 “可是，可是我怕出去传染给别人。”琉音有些犹豫。 “嗯？那你就继续以身饲蚤，以后走一步路抖落下来两斤跳蚤？” “呀！”琉音尖叫道，声音差点把方潜渊的头盖骨都震碎，于是不再犹豫，快步抱起了小狼—— “你还敢抱它？”正向大门走去的方潜渊，又折返回来，拎起了小狼的后颈，举得离自己很远。嫌弃，满脸的嫌弃，而小狼却一副温顺的样子，茫然不知所措。 来到药店，巨大的药柜分成一个个药格，似是因为最上面的不容易拿到，药柜旁甚至还有架梯子，此刻显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请问有去除跳蚤的办法吗？”方潜渊刻意没说是谁要除蚤。 “这个问题，你要去玉龙宗。” “玉龙宗？请问玉龙宗在什么地方？”方潜渊有些疑惑。 “往南穿过两条街道，就能看见了。” 连连道谢完，方潜渊拎着小狼和琉音一起，马不停蹄地赶往玉龙宗。鎏金的巨大牌匾异常醒目，雕梁画柱，在一排商铺中显得气势非凡，两人刚一进门，便迎上来一名身穿黑色蟒袍的人，脸上的笑容十分和善，“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大堂之中有不少服饰各异的人，但不约而同的，身旁都有一名身穿黑色蟒袍的人在一旁笑脸相迎，听不清在交谈着什么。 “请问，有去除跳蚤的方法吗？”方潜渊语气不禁和缓。 “是它要除蚤吗？”说着这人便打量着小狼，笑容依旧，“我们玉龙宗提供这个服务，请二位稍等片刻。” ？方潜渊将小狼递给这人——小狼瞬间消失！ “嗯？”方潜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纳戒不是无法放活物吗？” “哈哈，这是我们玉龙宗特产的宝物——御兽袋。”这人解释道，指了指他腰间的丝袋，“两位可以随意转转，或是在那边歇歇脚。” 御兽袋？装活物？方潜渊侧头与琉音对视了一下，琉音显得也有些惊讶，看来并不知道。方潜渊和琉音在大堂中走动起来，浏览着展示柜，展示柜上都嵌着一枚玉简，显然是做说明之用。 琉音已经筑基，查看玉简无需贴在额头，而方潜渊则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和琉音一样轻触玉简便可查看里面内容。 陈列的物品大多是抓捕妖兽的工具、驯化妖兽的物品、以及一些杂物，标注的价格使得方潜渊明白自己也就吃醪糟能装作有钱人而已。 “御兽袋？”方潜渊轻触玉简，原来御兽袋还有规格，也就是容纳空间，妖兽的体型不同，所需的御兽袋规格也就不同。而且御兽袋同规格也有不同之处，有的能让妖兽沉睡、有的能让妖兽修炼，最普通的则是仅仅将妖兽装纳其中。 最普通、规格最小的需要八百灵石，方潜渊觉得还是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诚冯给他留了约有三千多灵石。 “《常见妖兽全书》？《玉龙宗所需妖兽》？”方潜渊盯着展示柜里的两枚玉简，打包价二十块灵石，不得不说方潜渊有些心动，毕竟他所缺乏的就是修仙常识。 第37章 药浴 “你看这个！”琉音指着一枚玉简，对方潜渊说道。 凝神查看，原来是记录妖兽食物的丹方，效果类似于人吃的辟谷丹，“丹方？” “嗯，有了这个就可以学会炼制兽食丹。”琉音看起来对这丹方颇为心动，“你给的那些肉干，剩的不多了。” 怪不得小狼的肚子总是圆鼓鼓的，那可是我半年的口粮啊！方潜渊习惯性夸张的想着，二十块灵石？七碗汤圆？好像不算贵——汤圆成了方潜渊的计价单位。 “两位久等了！”这人将小狼递了过来，只见小狼简直焕然一新，不过不断地挣扎着，看起来脾气有些暴躁。 方潜渊半拎着小狼后颈，抱在怀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变成单举着手拎着它的后颈——方潜渊自己身上还有跳蚤。 “实在麻烦你了，还想请问一下，我身上有跳蚤怎么办？”方潜渊略显尴尬的说道，身后的琉音却是偷偷低下了头。 “有两种办法，一是熏香，二是通过药浴，药浴的效果更好一些。” 熏香？方潜渊侧头小声问道琉音，“家里能药浴吗？”眼见琉音微微点头，方潜渊声音又恢复了正常，“那有劳熏香、药浴的各两份！”眼见这人取来包裹，“一共多少钱？” “十二块灵石。”这人淡淡答道，“两位小友是第一次来玉龙宗？我们赠送点东西。” 随包裹一起递来的是三枚玉简，略微查看，正是《常见妖兽全书》、《玉龙宗所需妖兽》和《兽食丹丹方》，又？方潜渊浑然没有捡便宜的喜悦，甚至有些疑心疑鬼起来：该不是别有用心？话说自己和琉音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随后方潜渊侧头看了眼琉音，琉音也在疑惑，并没有展露出丝毫喜悦—— “承蒙前辈厚爱，晚辈心领了。”说着，方潜渊递过去一共五十五块灵石——四十买玉简，十二买除蚤物品，剩下三块算是小狼的除蚤费用，“在商言商，晚辈也不愿前辈因为善心，而营收减少，还望前辈笑纳。” 这人并没有过多的神情，甚至没有再推辞，微微点头后笑容没有减少分毫，“我们可不是什么商铺，而是宗派——玉龙宗！” 宗派？像凌云宗那样的宗派？那这些穿黑色蟒袍的都是弟子？为什么这些人不修仙，反而在这卖东西？古怪，方潜渊应声以后，缓道告辞，和琉音一起离开了玉龙宗。 “我们该不会是被套路了？”方潜渊看着琉音，“以退为进，假送强卖。” “可看起来确实要送给我们啊！”琉音有些疑惑的说道，“东西也都是明码标价的。” 难道是对方演技太好，以自己的阅历根本看不出来？方潜渊还是无法理解，转念一想，抛开送东西的事，自己是否会买这三枚玉简呢？方潜渊不禁点了点头，还是会买，但又牵扯出另外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要送东西呢？” 琉音的脚步放缓，侧着头思来想去，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莫非是垂涎我的美色？”方潜渊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脸上满是演技浮夸的惊讶。 琉音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加快着脚步。 “刚才那人说赠送的时候，你好像并不愿意接受？” “因为不熟悉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而且感觉怪怪的。你呢？” “我只是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接受别人的好意，总感觉亏欠着什么。”方潜渊随即想起了无功不受禄这句话，“算了，不想这些了。赶快回去解决跳蚤的问题！” 两人回到前院，方潜渊放下小狼，“身上有跳蚤也不提前说一声，你这个小家伙也太坏了？”小狼撒开腿瞬间逃离了方潜渊，围到琉音脚下去了。 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刚买的包裹，两包不知名的药，以及两根小拇指大小的熏香，熏香颜色有些发黄，“这俩就用来熏被褥，不知道效果如何，我先试验一下。”方潜渊回到卧室，琉音也跟了进来。 方潜渊蹲在床边，点燃熏香，只见熏香顿时涌出大团大团的白色烟雾，瞬间升腾着扩散开。 “咳咳！”琉音急忙掩着口鼻，逃到了前院。 放心了，这么浓的烟雾，别说跳蚤，怕是人都扛不住。方潜渊唯恐留下一线生机，于是奋力抖着被褥，使得被褥充分暴露在烟雾之中——我的血，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终于到达忍耐极限，方潜渊也急忙走出卧室，随手把门关地严严实实。方潜渊连连眨着眼睛，热泪盈眶的感觉可不舒服，又用手揉了一下。在琉音的催促下，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又来到琉音的卧室——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倒是没什么“敬畏”之感。 如法炮制，方潜渊趁着烟雾还未升起，正抖着琉音的被褥——咦？好像有点怪啊！很古怪啊！一旁的风车纹丝不动，像是在盯着方潜渊一样。 嗯——？方潜渊好像闻到一股香味，下意识的轻嗅，然后被突然升起的浓烟呛得剧烈咳嗽——好像是栀子花的香味？ 退出琉音卧室的方潜渊，双手揉搓着脸庞，擦拭了一下眼泪，眼见琉音安然无恙的坐在石凳上，正准备说话—— “你先去泡药浴吗？”琉音看着方潜渊。 这个问题使得方潜渊有些猝不及防，“呃——你先去！” 乌云消散，阳光笼罩着大地，一切都显得明媚起来。眼见琉音起身走向后院，方潜渊刚迈出了一步——他想知道浴室在哪，随即止住了脚步。 我说去看浴室在哪，谁会信？ 鬼都不信哦！方潜渊只好悻悻地坐到石凳上，可明明就是事实。自己卧室也进不去，百无聊赖，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天知道琉音要洗多久啊！随即摇摇头，学着琉音的动作，举起手伸出食指，对着叽叽喳喳的梧桐树，“小灰？” 眼见有几只麻雀飞了起来，最终又落回树上，方潜渊又继续喊道，“小灰？” 这下麻雀们完全无动于衷了。 方潜渊把头贴在石桌上，凉意侵蚀，歪头打量着梧桐树，寻找着那只“凤凰”，但并没有找到。 不知等了多久，方潜渊看见琉音一边侧头擦拭着秀发，一边缓缓走来，整个人愈发水灵灵的，而且脸色白里透红，洋溢着笑容。 非、非礼勿视！ 方潜渊收敛心神，却是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虽然双眼一直盯着梧桐树，眼角依旧能看见琉音坐在了石凳上——栀子花香瞬间萦绕在方潜渊周围，琉音还在擦拭着秀发。方潜渊努力想要说些什么，思绪却凝固了。 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刚洗完澡的女生！ 呃——不过是琉音，还是个黄毛丫头的琉音。方潜渊心里不由得轻叹一声，如此想来，好像也没什么。 “你身上是有多少跳蚤，这都快天黑了。”明明刚过正午，方潜渊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闻言，琉音动作一顿，低下头，脸蛋红彤彤的，随即又开始擦拭秀发，细不可闻的说道，“已经没了。” “咦？”琉音的行为依旧出乎方潜渊的意料，于是像在教导一般，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反应不对啊！你应该拔剑出鞘，然后架在我脖子上，高呼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样不好。” 那就好！方潜渊窃笑着，亏我出于自身生命安全的考虑，好多话都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那感觉可太难受了。方潜渊伸手指着琉音走来的方向，“浴室是在那边？” 明明是琉音在带路，方潜渊却走在前面。来到后院，经过厨房，方潜渊看见有间屋子的门并没有关好，“就是这里？”眼见琉音点头以后，方潜渊推门进入，一扇屏风折成了半圆的形状，显然屏风之后，就是——哇，这么大的木桶！ 方潜渊感觉这木桶再高一点，怕是自己就能直接站着洗澡了——话说会不会有人在浴盆里溺水？ “洗澡水已经换过了，你试试水温。”琉音不再擦拭秀发，站在方潜渊身后说到。 浴盆的水面之上不仅漂浮着除蚤的药材，还有一些花瓣，水汽氤氲，方潜渊并没有伸手去试水温，而是点着头，一言不发的回头看向琉音，然而琉音与方潜渊对视着，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没有理解什么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姑娘不搬个板凳，坐在这慢慢观赏吗？”眼见琉音逃出了浴室，方潜渊关好门以后，宽衣解带，开始了沐浴。原来是栀子花瓣，方潜渊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待遇，轻闭着双眼，怡然自得。 嗯？脚步声？越来越近？ 方潜渊的视野被屏风所遮挡，正侧耳倾听的时候，浴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方潜渊吓得立即潜入水中，整个人都仿佛消失在了浴盆里，水花溅了一地。 话说我为什么要躲啊？我才是受害人啊！方潜渊探出头，伸手擦拭着脸上的水滴，来者果然是琉音！ 她该不是真的去搬凳子了？ 第38章 耿耿于怀 只要我不出声，琉音就不会发现我！一时间，方潜渊恍惚中似是又回到了那个山洞，而自己正在换衣服—— 咦？ 话说怎么感觉有些古怪，回想了一下，山洞、卧室、沐浴，琉音好像一次也没放过啊！事不过三，可这都三百次了！不行，一定要说清楚！ “你进来做什么？” “拿你的衣服去洗呀！”由于屏风的阻隔，琉音只展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什么？！”方潜渊惊讶道，随即又想起琉音之前确实答应过要帮自己洗衣服，当时还以为占了大便宜，然而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凄惨啊！ “不用不用！”方潜渊看着衣架上自己的衣物，连忙说道。 “我洗得可干净了！”琉音向衣架走去。 让琉音帮自己洗衣服？怕是要折寿哦！方潜渊连连摇头，这不行，这可不行！ “那衣服我已经不要了，所以没必要洗！”方潜渊高声说道，壮士断腕，自己实在没办法了。眼见琉音停下脚步，方潜渊微微点头，幸亏我急中生智，釜底抽薪！真要是帮自己洗了衣服，怕是从今往后都要寝食难安。 “那个，我要继续洗澡了。”方潜渊下着逐客令，琉音的脚步声不复之前的轻快，离开了浴室。 呼—— 方潜渊拨弄了一下水面漂浮的药材，整个人再次潜入水中——瞬间静谧，使得自己的思绪可以缓缓流淌。琉音居然还记得洗衣服的事，若不提起，自己都忘了，话说最应该忘记的就是琉音她自己，这明显是在当苦力啊！ 不对，自己等会穿什么衣服？一共带出来三套衣服，第一套沾染良羊的气味而且脏了，第二套扔在了山洞，第三套自己刚才说不要了——这？ 方潜渊浮出水面，对了！纳戒里还有一套白色衣服。没有了后顾之忧，方潜渊继续泡澡，回想着离开方家村后的遭遇。遇到老狼、狼群被救、蛇鳄、狼王，一路上简直都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莽撞，拿着把匕首就敢冲进山林，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如此想来，那天面无表情的哭，也有有理由的？ 随后方潜渊又想起了自己的怪病，眼神下意识的瞥向一旁，神色有些黯淡，却是连回忆都愿意再次触碰。 ——看来这怪病，另有隐情，只是方潜渊此刻尚不愿意讲出来。 来到琉音这已经几天了？或者应该问，开始修炼，已经几天了？方潜渊感觉有些模糊，好像是四天？ “灵气……”方潜渊喃喃自语，“好在琉音已经筑基，她算是在帮自己探路了。”方潜渊不禁笑道，“她已经过了河，自己一边摸索，一边让她指路就行！” 察觉到自己手指开始发皱，方潜渊起身穿衣，诚冯准备的这件白衣并不合身，不仅过于宽松而且穿在身上并不舒服，“难道就是这样的款式吗？”方潜渊挥了挥衣袖，踱步走出浴室。 “差点把你忘了！”方潜渊将换下来的衣物收进纳戒——这衣服不仅不会扔，相反，方潜渊会永远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藏起来。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方潜渊并没有多想。 “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琉音披着秀发，坐在石凳上问道。 “你又不帮我搓后背，所以洗了一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呀！”琉音惊呼了一声，低下头，小声说道，“你占我便宜。” “嗯？”方潜渊快步走向石桌，看见低着头的琉音耳朵通红，“你这不是知道男女有别吗？” “我知道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依旧没有抬头。 “那你门都不敲，推门而入我的卧室？”方潜渊像是开始细数琉音的“罪状”，“我洗澡你也直接闯进来，还有那次，在山洞里——”方潜渊看着琉音把头埋得越来越低，像是良心发现一样，话锋一转，“你该不是没把我当男的！” 方潜渊好像才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但把我当成女的了？啊，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你除外！”琉音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很是认真的说道。 “啥？！”刚坐下的方潜渊又站了起来，“把我当男的，又把我从男的里面除外？”方潜渊急忙仰着脖子，摸着自己的喉结，对着天空继续说道，“喉结，这可是喉结！货真价实的喉结啊！”随后方潜渊不再仰头，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胡子已经种下去了，再过几年就能长出来——”方潜渊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琉音新奇的盯着方潜渊的喉结，然后—— 伸出了手。 我是在说鸟语吗？还是在对牛弹琴？你为什么会伸出手，一副想要摸我喉结的样子？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像是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方潜渊后退了半步，躲开了琉音的手——防守方退避三舍，不想发生冲突；琉音并没有气馁，也站了起来，方潜渊急忙再次后撤——防守方眼见不敌，明智的选择后退；贼心不死，居然还走了过来，方潜渊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自己卧室，“我去修炼了。” 就这样，方潜渊丢盔弃甲，有些狼狈的逃回了卧室。呼——果然，在琉音眼中，自己也是女的，不过是长了喉结的女的，方潜渊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凄惨啊，这凄惨的人生！ 盘腿而坐，静不下心也凝不了神，看来是因为屋内的烟雾还未消散的原因——她就是把我当成女的了！方潜渊再次在心底呐喊着。 过了不知多久，方潜渊总算开始修炼，直到入睡前，依旧没能感受到灵气。 突然想起今天并没有给那丛栀子浇水，方潜渊起身走到后院拿了水壶，浇完水以后，才缓缓入睡。 她把我当成女的了！ 方潜渊心底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害得方潜渊几经辗转，才终于入眠。 再次醒来，屋外阳光明媚，再次论证了一觉解千愁，方潜渊的心情总算愉悦起来——真把我当成女的，谁说我是会哭的那个呢？方潜渊的笑容显得异常“和善”，随即再次修炼起来。 又是一无所获的呆坐半天，方潜渊起身走向院中，这么好的天气，不晒晒太阳，那就未免太可惜了。 “哇，你睡到现在才起来？”琉音看着方潜渊，惊讶的说道。 方潜渊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不得不说，这衣服穿起来真是别扭，方潜渊看着袖口的暗红色祥云纹——感觉就像是把衣架也穿在身上一样，而且这衣架还蔓延的手腕处。对了，就像是穿着硬树皮拼凑出来的衣服一样。 “你喂麻雀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在修炼了。”方潜渊解释道，随即坐在石凳上晒起了太阳。 有必要再去买一件衣服？方潜渊不禁想到，食指敲打着桌面，总不可能一直穿这一件？犹豫了一会，眼见琉音回到她的卧室，方潜渊也起身走出了大门——既然决定买衣服，那就立刻行动。 穿过巷道口的糕点铺，方潜渊继续寻找着卖衣服的店铺。 “青衿绸庄？”方潜渊向店铺内望去，摆放着不少布匹，于是走了进去。 “原来是凌云宗的小友，请问是要定做还是买成衣呢？” 怎么又叫小友？方潜渊心里嘀咕了一句，定做？似乎没那个必要，显然这件衣服带来了误会，但方潜渊并不打算解释，“买成衣！” 老板娘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在前面带着路，一阵眼花缭乱后，老板娘笑盈盈的停住了脚步，摊出手示意方潜渊自行挑选。 衣服并不是一排排的摆在方潜渊身前，而是斜挂在墙上，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每件衣服的样式。方潜渊踱步微抬头的打量着衣服，走得很慢。 “这边是四百灵石的，旁边是八百灵石，以及这里的是一千五百灵石的，小友很有眼光呢！”老板娘依旧笑盈盈的，在一旁做起介绍。 一千五百灵石？！对于衣服没什么概念的方潜渊，倒是对价格颇为敏感，“请问有什么不同吗？” “四百灵石的这些，都具有自洁功能，可以免去清洗的烦恼；而八百的这些——”老板娘轻移身形，停在一排衣物前，继续说道，“不仅具有自洁的功能，而且寒暑不侵，穿起来冬暖夏凉，也正是因此，款式丰富，总有一款值得倾心。” 方潜渊微微点头，这八百的衣服确实要更多一些。 “至于这些衣服——”毫无疑问，老板娘在介绍的是一千五百灵石的，“不仅具有自洁和寒暑不侵的功能，而且还能驱虫防蛀，蛇虫鼠蚁不敢近身。布料考究，做工细致，款式更是独一无二，每一件都当之无愧的属于精品。“老板娘显得有些自豪。 也就是说，穿上这衣服就不怕跳蚤了？方潜渊打量着一千五百灵石的衣服——四百灵石的只有自洁功能，与其夏冬两件，倒不如直接买一件八百灵石的；而买八百灵石的，倒不如一步到位，直接买一千五的。 这就是修仙之人所穿的衣服吗？！ 第39章 购买新衣 一千五百块灵石的衣服！ 然而纳戒里的灵石限制了方潜渊的选择，倒不是买不起，而是坐吃山空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最重要的是即使买四百灵石的衣服，也需要方潜渊斟酌一下。 “就买这件！”方潜渊指着一件黑色长袍说道。 “这件是高领束袖玄袍。”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衣服，递向方潜渊后，笑容并没有减少丝毫。 方潜渊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衣服，好像他能看出什么一样，点头示意后，结账走人。 一转眼，方潜渊回到家，正准备走向卧室，看见琉音又在晒太阳，显得很是惬意。 “你出去了？” “嗯，买了件衣服。”方潜渊答道，然后在琉音的催促下，回卧室将新买的衣服换上了。果然很合身，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出去，描金嵌红勾勒的图案点缀在衣服上，使得黑色不会显得沉闷压抑，而是展现出一种肃杀感。只不过穿起来的感觉一如那件白衣，像是树皮拼凑出来的一样。 修仙之人都不在意舒适度的吗？方潜渊不禁想到，不过它能自洁——如此说来，怪不得当初琉音抱树枝没把衣服弄脏？话说她不是有储物手镯吗？为什么要抱树枝？方潜渊的思绪飞的有点远，随即摇了摇头，走出卧室。 “哇——！”琉音惊叹道，虽然围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方潜渊开始转起了圈，仿佛要前后左右的好好看看这件新衣服。 “为什么是黑色的呀？”琉音做出了点评。 “正因为是黑色，我才买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有十五岁的事实，黑色实在不符合这个年纪。 “哦！”琉音并没有多说什么，伸出手摸着衣服的面料。方潜渊随即一动不动的伫立着——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属猴的？怎么总喜欢伸手摸东西呢？方潜渊一句话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属猴的人，随后又想起琉音摸过自己的头，自己的头又怎么算是东西？算了，这是个蠢问题！方潜渊不再多想。 “再去换呀？”琉音收回手，一脸期待的说道。 “没了，就买了这一件。”方潜渊可没那么财大气粗。 琉音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你能陪我去买衣服吗？” “嗯？”我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我去？疑惑瞬间升起，我又没有穿裙子的经验，要论审美的话，别说裙子，就连我穿的衣服都感觉差不多一样，实在是高估我了？疑惑互相缠绕，方潜渊转念一想，我为什么不去？ 见识见识买裙子？咦，好像是个新体验？那种店铺应该不一样？对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可是个了解的机会！机不可失！ “好！”方潜渊一口答应下来，好奇两字像是在他眼里闪烁着绿光。 两人离开家，走到街上，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这不就是陪女的来逛街吗？！方潜渊好像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怎么把这个忘了？ 完！估计要逛到天黑了。 “服装店在哪呀？” “呃——”那你还走在前面带路？琉音的提问打断了方潜渊的胡思乱想，于是收敛心神，走在了前面，一身黑衣并没有引得行人注目。 方潜渊没再去青衿绸庄，而是又随缘进了一家店。一进门，方潜渊停顿脚步，跟随在琉音身后——毕竟自己只是来当看客的。 琳琅满目，光鲜亮丽，咦？怎么没看见裙子？方潜渊突然感觉有些古怪，怎么看起来都是男装？ “这些好像不是你穿的衣服啊，是不是走错了？”方潜渊小声提醒道。 “是来给你买衣服的呀！”琉音回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为什么？我有衣服。”怪不得要叫我来，可我并不需要再买衣服了——不过穿那白衣，会被误认为是凌云宗的人。琉音的回答使得方潜渊有些措手不及，不是你要买衣服吗？怎么突然就角色互换了？ “因为那件衣服你不要了，所以我欠你一件衣服。”琉音停下了脚步，店主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因果关系？实在无法理解，方潜渊满脸的疑惑，并没有答话，继续胡思乱想着。 “你看这件怎么样？”琉音指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询问着方潜渊。 “太显眼了！”方潜渊连连摆头，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不行不行。” “那这件！” 方潜渊寻声看去，“粉红色？算了算了！” “这是浅红色，并不是粉红。”琉音纠正道，“这件很好看呀！” “是的是的，很好看，看起来也挺配小友的。”店主在一旁附和道。 一声不吭，方潜渊甚至在笑，只是不断摇头拒绝。 “其实我感觉这件不错。”方潜渊指着一件黑色衣服说道，微微点头，像是很满意自己的眼光。 琉音看了一眼，既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假装没听见一般，随即又开始巡视着这些衣服，看得很认真。转了一圈后，又往回走，试探的问道，“这件呢？” 方潜渊抬头看去，是一件颜色难以准确说出来的衣服，这颜色偏白但又不是白色，所以不至于显得素寡，而且并不张扬显眼，但又不会显得灰头土脸，一瞬间方潜渊双眼似是有了神采，“这是什么颜色？” “青白色。”琉音回答道，店主在一旁点头。 “请问这件衣服多少灵石？”方潜渊显然满意这件衣服，询问道。 “四百。”店主的回答异常简略。 “这衣服有寒暑不侵的吗？”琉音似乎不太满意，“不仅寒暑不侵也行。” 啥？！你怎么好像轻车熟路啊？知道这几个词意味着什么吗？！方潜渊的问题互相矛盾，四百灵石正是自己可以接受的价格。 店主微微摇头，“实在不好意思，只有这一款。”神色略带歉意的说道。 “要不我们去下一家？”琉音凑到方潜渊身前，小声提议道。 “不用不用，这件就非常好！”方潜渊隐约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肯定的答复着，迟则生变，随即扭头对店主说道，“就买这件。” “你要试穿一下呀，不一定合身呢！”琉音提醒道。 方潜渊迷之自信的微笑起来，“也就两袖有点长，我看得出来。” 然后就在方潜渊正取出灵石的时候，琉音却是率先将四百灵石放在了柜台上—— “嗯？什么意思？”方潜渊满脸的震惊，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嘻嘻，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给你买衣服。”琉音笑靥如花，似乎这件事本就异常单纯。 嗯—— 呃—— 欲言又止，方潜渊觉得现在好像并不是说清楚这个问题的好时机，而且完全没必要自己也掏出四百灵石摞在这，然后弄得一副高呼“我买单”的样子——等回去再把这四百灵石直接给琉音！ 两人离开店铺，方潜渊却是突然笑了——没想到啊，自己还有这个实力！正准备继续自鸣得意，琉音在一旁说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件新衣服呢！” 方潜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苦笑，看向了琉音——可惜，可惜是这个憨憨啊！正常人的脑袋都是从左向右转，自己这种不正常的是从右往左转，而琉音则完全不一样，她是从上往下转——咦，那不就成滚了？ ——琉音明明刚给方潜渊买了衣服，然而方潜渊竟然在想这些？！毫无疑问，此刻若是晴天霹雳，遭天谴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琉音。 “没看出来啊，原来是个富婆！”方潜渊故作夸张的说道，“小富婆！” “嘻嘻。”琉音并没有不好意思，相反，很是受用的洋溢着笑容，“丹姨给的零花钱可多了，而且我还会炼丹。” “炼丹？”方潜渊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丹姨和琉音好像都有丹炉，都会炼丹。 “嗯，很有意思的！” 方潜渊正准备继续询问，然而已经回到了住处，两人走到石桌前，琉音满脸期待的看着方潜渊，虽未言语，但意思显而易见。 “那个——”方潜渊并没有去换衣服，而是取出四百灵石放在石桌之上，推向了琉音，“你给我当参谋就已经帮了大忙，这灵石，你还是收下！” “我不会收。”琉音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异常坚决。 “哈哈，衣服我收下，灵石你收下，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方潜渊故作轻松的笑着，将灵石推向琉音。 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天气阴沉下来。 “我不会收。”琉音直视着方潜渊，摇头说道。 这？看来在绸庄柜台那的考虑是正确的。方潜渊也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只有你收下灵石，我才能心安理得的穿上这件青白色的衣服。” “不，是我给你买衣服，所以这灵石我不能收。” “可我既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收下这件衣服。你收下灵石，我就有理由收下这件衣服，而且你收下灵石与买衣服这件事并不冲突。”方潜渊自认为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会收。”琉音再次重复着答案。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毫无疑问两人陷入了僵局，也毫无疑问两人陷入了—— 第一次争执。 第40章 独眉琉音 两人针锋相对，不约而同的沉默着，似是知道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无法接受自己的理由。为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方潜渊起身走回自己的卧室，灵石依旧摆放在石桌上。 这件事无法用简单的对错来判断，方潜渊盘腿而坐，双方各自都有自己的理由。无功不受禄，自己蹭吃蹭喝的住在琉音家里，理由或许可以牵强的说得过去，但买衣服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那自己成了什么？又像是回到方家村，心安理得的接受方潜凡，这个所谓的“哥哥”的照顾吗？ 琉音收下灵石，不就皆大欢喜吗？倔，是真的倔！方潜渊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很倔？不，双方都不是在倔，而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而已。 乱七八糟！方潜渊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仿佛把这个问题沉入了心底的水池，只要它不浮起来，自己就不用去理会。 静心凝神，方潜渊再次开始修炼。 明明是件好事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给栀子树丛浇完水，入睡前方潜渊不禁疑惑，趁着问题还未完全浮出水面，“算了算了，一觉解千愁！”酣然入睡。 再次醒来，天色尚早，方潜渊突然想起村老的话，“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好像钻牛角尖了，换个思路去想，琉音是一番好意，而自己却用灵石抹杀这份好意，弄得好像是琉音做错了什么一样——天下之大，可有这样的道理？ 琉音好像是将她的好意强加在自己身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将送灵石的意愿强加在琉音身上？ 既然如此，问题就可以简单的化解为——是否可以接受琉音的好意？ 方潜渊本想嬉皮笑脸的满口答应，但这个问题无疑需要认真对待。琉音，琉音的好意——可以接受啊！方潜渊不禁笑了，随后长舒一口气，以后再也不想这些了，麻烦，相当麻烦！ 问题已经解决，方潜渊换上了青白色的衣服——腰带却是用那件高领束袖玄袍的，“先修炼一会，等琉音练完字再出去！” …… “潜渊！潜渊！方潜渊！” 方潜渊瞬间吓了一跳——好像是琉音？方潜渊起身快步走出卧室，琉音的卧室里冒出滚滚浓烟，房子着火了？！ 一段冲刺，方潜渊似是飞到了琉音卧室，推开房门，烟雾瞬间让方潜渊被迫眯起眼睛，只见那个半人高的丹炉瘫倒在地，通红的“铁水”一边蔓延，一边侵蚀着家具，从而冒出滚滚浓烟。 “琉音？你没事？”方潜渊看着手忙脚乱的琉音，一把拽住琉音的手腕，“快出来！” “咳咳，小黑还在里面！”琉音挣扎了一下，方潜渊并没有松手，带着琉音急忙逃离了卧室。 “小黑？”逃到院中，方潜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是狼宝宝啊，它还在里面！” 方潜渊沉着一口气，用衣袖捂着口鼻再次冲进了卧室。避开铁水，压低身形，总算在墙角找到了小狼，一把抱起，回到门口却发现铁水挡住了去路，于是提劲猛地跃起——方潜渊感觉自己跨了五米远，总算带着小狼逃出了卧室。 将小狼放在石桌上，四百块灵石还摞在那，方潜渊擦拭着眼泪，“你没受伤？” “没有没有。”琉音连连答道，“你呢？你受伤了吗？” 方潜渊努力睁开双眼打量着自己，“没有受伤。”随即看向琉音，却是突然笑得很开心—— 琉音的一条眉毛，没了。 “你在笑什么啊？”琉音混不自知，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方潜渊并不打算解释，努力想要收敛笑容，但并没有什么用，“先把屋里的火灭了再说！怎么会有铁水啊？” “那是丹液。小黑把丹炉弄倒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丹液？”方潜渊还以为是高温融化呈液体的铁水，“那要怎么样灭火？” “用土掩盖起来就行。” 知道了应对措施，两人立刻忙里忙外，终于控制了火情。只可惜一众家具大多成了“黑足”，还有一个蒲团成了焦炭——烟雾大多都是因为它。 虚惊一场？不，应该是有惊无险。方潜渊和琉音瘫坐在石凳上，看着门窗洞开的卧室，烟雾逐渐消散。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在家放火玩？这是能玩闹的事情吗？”方潜渊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道玩火会尿床的吗？” 琉音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方潜渊小声解释道，“是小黑弄翻了丹炉……” 方潜渊又开始笑了起来，依旧不打算解释眉毛的问题，“为什么要叫小黑啊？不如叫它狗子，怎么样？” “不好，它是狼。” “哪有狼叫做小黑的，也不好。” “那各退一步，叫小狼！” “啥？这叫各退一步？你好歹还有个小字留了下来，我这一个字都没有，分明是退了两步啊！” “嘻嘻。”琉音笑了起来，只是少了一条眉毛，所以看起来古怪又滑稽，浑然不知的抚摸着小狼，“以后你就叫小狼了。” 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笑声接连不断，却没有笑出声音。 “怎么了？咦，你换上这件衣服了？！”琉音以为方潜渊是因为穿新衣服而开心不已，围着方潜渊打量起来。 方潜渊索性站起身，好好地让琉音观察，然后指着石桌上的灵石，佯装惊讶，“谁掉了四百灵石啊？见者有份，分你一半，要不要？” “不要。”琉音没有丝毫犹豫，随即说道，“你把腰带换回来呀，这样才是一套。” “真的不要？能吃好多碗汤圆呢！”最后挣扎一下，方潜渊只好无奈的将灵石收进纳戒，感叹道，“有钱都不要，怕不是个憨憨哦！” 咦？我怎么说出来了！ 瞬间提心吊胆，方潜渊以为会肉眼看见杀气，然而并没有，只有一条眉毛的琉音似乎对于方潜渊的腰带耿耿于怀。 “琉小音呐，小琉音呐？” “怎么了？”琉音听到方潜渊的新称呼，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说一件事，不过你不能大呼小叫，听完以后也要心平气和，好不好？” “好！”琉音答应的很爽快。 两人对站着，相隔不到半米，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他可不想错过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眉毛——没了。” “什么意思？”琉音疑惑不解，伸出手摸向自己的眉毛——完好无损，嗯？这边？ “呀——！” 魔音灌耳，不，是魔音入脑！方潜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站得这么近，只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成了一碗汤汤水水的醪糟。终于，尖叫声停止了，方潜渊感觉耳朵似乎还在嗡鸣，伸手抓住琉音的胳膊，轻轻的让琉音放下了手。 “你为什么一直在眨眼睛？”琉音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让我放下手？” “这个很好解释。”方潜渊不急不缓的说道，继续眨着眼睛，“因为我每眨一下眼睛——”方潜渊眨眼睛的频率放缓，“就努力回想一遍你现在的样子从而不断加深印象，重复眨眼睛，直到最后——”方潜渊轻闭眼睛两三秒后，看了一眼琉音，又闭上眼睛，“就算你以后长出眉毛，我也可以眨眼间回想起你现在的样子。” 说完，方潜渊闭上眼睛看着脑海里浮现出只有一条眉毛的琉音，“啊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 “呀！”琉音很是认真的听完方潜渊的讲述，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瞬间挣脱方潜渊，急忙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眉毛，脸上满是焦急。 方潜渊依旧咧着嘴在笑，睁开双眼看着琉音，“并没有用哦，已经晚了。”方潜渊眨了一下眼睛，笑容愈发放肆。 “你不准想，你不准想！”琉音急的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最后捂住眉毛的手，甚至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头发安然无恙，眉毛却少了一条？” “没有没有，你看错了！”琉音急忙否认道，“眉毛一点问题也没有。”然而双手依旧没有放下。 “琉音，你看！”眼见琉音露出双眸看着自己，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摸着自己的眉毛，“哎呀！我怎么有两条眉毛呢？” “呜——”琉音再次捂着自己的双眸，连连摇头，随后身形一顿，手指间露出一条缝隙，然后低下头向方潜渊撞去—— “哎呦我去！”方潜渊勉强避开，瘫坐到石凳上，只见琉音头也不回的冲回了卧室，随后用一只手关上了门窗，院中只剩下了方潜渊和石桌上的小狼。 方潜渊走到琉音卧室门口，轻轻敲门，“琉小音？” 屋内并没有传来动静。 “小琉音？”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琉音？” “怎么了？” “那个，你可千万别再玩火了。”方潜渊语气认真的说道，“毕竟，要给另一条眉毛留一条活路。” 小狼明明不在屋内，方潜渊却分明听到了野兽低吼的声音—— 危险！ 方潜渊正准备拔腿跑路，屋里传来琉音的声音，“你能不能把小狼抱进来？” 把小狼抱过来的方潜渊，敲门以后正准备进去，门突然打开一条缝——琉音把手伸了出来，将小狼抱回屋内后，门又关上了。 完！玩大了，以后再也没机会参观闺房了！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 第41章 感知灵气 看来这炼丹，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方潜渊晃悠着走回自己卧室，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临近入睡，方潜渊起身再次给栀子树丛浇水，方潜渊端详着叶片，好像并没有看出有枯萎的痕迹——你是起死回生了？还是反应太慢，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劈成两半了？方潜渊又看了眼红绫，或许是因为自己妙手回春？我还有这本事？ 方潜渊摇头晃脑的走回卧室，看向琉音卧室后，不禁又笑了起来——眉毛，可怜的眉毛。 睡的正香，传来的声音吵醒了方潜渊—— “方潜渊！潜渊！” 嗯？又着火了？方潜渊穿好衣服急忙跑出卧室——没着火啊？轻轻敲门，“怎么了？” “你能不能带小狼出去？它要上厕所。”琉音似乎就在门的另一边，离的很近。 “你出来带它去，不就行了吗？”方潜渊有些疑惑。 “我……我不方便出去。” 哦——方潜渊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眉毛的问题，“没事的，我不会再笑了。” “真的？” “噗嗤——”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刚才眨了一下眼睛。”方潜渊的道歉毫无诚意。 屋内沉默了一阵，最终房门打开，刚好可以将小狼递出来，方潜渊才接过小狼，房门再次关上了。 唉！可惜，装得再好一点就能看到眉毛是如何一点点的长出来了。方潜渊抱着小狼向后院走去，琉音屋内传来纸风车呼呼转动的声音。 原来狼也喜欢扒土掩埋啊！方潜渊原以为只有猫喜欢这样做，并没有俯身抱起小狼，而是希望它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一旁的花圃看起来受到了悉心照料，方潜渊观察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什么花朵，于是带着小狼走回琉音那。 “小狼！”方潜渊压低声音，唯恐惊扰到丹姨，然而小狼充耳不闻，置若枉然，依旧满是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尾巴高高竖起。 一把拎起小狼，方潜渊可不想和它在后院赛跑。将小狼归还琉音后，方潜渊在院中坐了一会，又回到了卧室，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修炼。 幻觉吗？怎么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方潜渊瞬间躁动起来，嘴角不禁上扬，看向空中——不不不，稳住！方潜渊静心凝神，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果然是幻觉吗？方潜渊一无所获，心有不甘却唯有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方潜渊终于再次感受到灵气——明明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隐隐约约似是能察觉到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平常心—— 该如何吸纳灵气呢？ 方潜渊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感受到灵气而修炼啊！嗯？吸纳？方潜渊刻意加重着呼吸——灵气悄无声息地瞬间被吸纳到眉心。 哇！吸纳到灵气了，我吸纳到灵气了！方潜渊再也克制不住，在屋内手舞足蹈起来——修仙，我是可以修仙的，我是有资格修仙的！振奋人心，欢欣鼓舞，方潜渊似乎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想要放声高歌，想要狼嚎一声——原来已是深夜了吗？ 屋内的灯光显得过于明亮，琉音应该已经睡了，明早再告诉她这个消息！方潜渊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即使乌云笼罩，不现明月，也无法使方潜渊此刻的好心情减少分毫，甚至给栀子树丛浇了两壶水，“你可不能高兴地大呼小叫哦！”方潜渊叮嘱着栀子树丛。 天才蒙蒙亮，方潜渊就已经醒来，本想立刻去告诉琉音，但显然不应该扰人清梦，方潜渊穿好衣服——甚至让他现在穿那件粉红色的衣服，方潜渊也肯定毫不介意。舒展了一下四肢，方潜渊又盘腿而坐，静心凝神，不一会果然又吸纳到灵气！ 这是真的！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已经稳扎稳打的迈出去了！方潜渊高兴地在屋内围着圆桌转起了圈。 “潜渊——”琉音叫着方潜渊。 方潜渊收敛心神，一树麻雀的叫声也显得悦耳动听，步伐轻快的穿过前院，“噔噔”，方潜渊敲着门，“怎么了？” 门再次打开一条缝隙，琉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将小狼递了出来，“它要上厕所。” “我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不再是小狼的保姆。”方潜渊克制着语气，“而是已经感知到灵气，能吸纳灵气的保姆。” 房门瞬间完全打开，琉音像是跳了出来，满脸的喜悦，“真的？！” “嗯。”方潜渊故作淡定的含蓄说道，轻抚着怀里的小狼，并没有看到小狼满脸的急迫。 “哇——！”琉音开始蹦蹦跳跳起来，然后满心欢喜的摸了一下方潜渊的头—— “你这人怎么趁机占便宜？”方潜渊抱着小狼连忙后退，一本正经的说道，目不转睛的盯着琉音。 琉音顿时又脸红起来，“不……不是占便宜。”然后也看着方潜渊，很是真诚的说道，“你相信我。” 方潜渊眨了一下眼睛，正准备说话—— “啊！”琉音像是才意识到，急忙举起双手捂着自己的眉毛，转身进屋后，关上了房门。 呃——一切发生的太快，方潜渊有些哑口无言。 “我没有……真没有……”方潜渊欲哭无泪，“咱们能不能正常的聊天，而不是互相对着门说话？”方潜渊很想继续解释，然而怀里的小狼化身成了“喷泉”—— “哎呦我去！你别这样啊，你说一声啊！”方潜渊连忙将小狼举向一旁，“你怎么成了洒水壶啊？” 方潜渊不敢再停留，举着小狼连忙跑向后院，“你别急啊，再等等啊！” 终于到了后院，然而小狼的内急早已解决，方潜渊看着自己的衣服，自我安慰着，“幸好有自洁功能，但是——”随后恶狠狠的看着小狼，“你小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啊！传跳蚤的事没和你计较，烧房子的事也没和你计较，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在我身上——”方潜渊指着自己的衣服，“画地图？！” 小狼虽然不会开口反驳，但高耸着尾巴，龇牙咧嘴的恐吓着方潜渊。 “说你两句，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方潜渊先下手为强，拎起小狼，使得它与自己对视，“现在老实了吗？知道谁的拳头大了？” 小狼可怜兮兮的将尾巴钩在粉嫩的肚皮上，仿佛刚才龇牙咧嘴的并不是它。 方潜渊似是大发慈悲不再拎着小狼，而是将小狼抱入怀中，然后一边往前院走，一边扭着肚子，“指望你洗衣服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用你蹭干净。” ——不得不说，方潜渊这个人实在一言难尽。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有仇必报，睚眦必报，或者一如那个老头所说的“小肚鸡肠”。 成功吸纳灵气的喜悦，就这样，被小狼浇灭了。 唉—— 房门再次打开一条缝，方潜渊并没有把小狼递给琉音，而是直接将小狼放在地上任它跑了进去。 “大人，请问还有何吩咐？” “嘻嘻，没了。” 方潜渊正欲离开，又想起了什么，“琉音，这吸纳灵气以后，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啊？” “感觉？不懂。” “不是说吸纳灵气，运行周天。可问题是吸纳的灵气好像瞬间就消散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正常的呀！因为吸纳的灵气太少了。” “原来如此。”方潜渊点点头，“那什么时候能施放法术呢？” “将灵气运转到双手就可以了！” 嘿嘿！方潜渊笑得很开心，“那我继续去修炼了。”走回自己卧室的时候，方潜渊不断摊出右手，仿佛手上即将升腾着火苗。 吸纳的灵气太少？盘腿而坐的方潜渊笑了笑，有无的问题都解决了，多少的问题还算问题吗？ 不就是时间问题吗？ 静心凝神，方潜渊开始感知灵气，但被画地图的衣服一直使得方潜渊耿耿于怀，于是换了那件黑色长袍，起身走出卧室将青白色这件晾在梧桐树旁。方潜渊不禁看向琉音卧室，罪魁祸首就躲在里面。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潜渊走回卧室再次开始修炼。 一直修炼到入睡前，方潜渊并没有忘记给栀子树丛浇水，随后进入了梦乡。方潜渊不自知的是，他躺下入睡后，嘴角都带着微笑。 清晨再次传来琉音的呼唤——这次声音小了很多，但方潜渊依旧听得很清楚。 “噔噔”，方潜渊敲门的声音，一如他叫“琉音”的语气。从房门里递出小狼，琉音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很快将房门再次关上。见状，方潜渊本想说点什么，但唯恐小狼又开始惹事，于是快步走向后院。 “敷衍啊，真是敷衍。之前还会说点客套话呢！”方潜渊放下小狼，目光在后院游离着。 归还小狼，“等等！”琉音连忙说道，“你可以稍等一会吗？” “怎么了？” “我炼制的三日辟谷丹即将出炉，你能不能试一下？” “三日辟谷丹？”方潜渊连连点头，“好啊。” 由于才抱了小狼，方潜渊再次洗漱了一下，坐在石凳上，看着漫天的乌云，等待着。 ——三天后的方潜渊，一定会悔恨自己此刻的单纯无知。 第42章 “三日辟谷” “好了好了！”屋内传来琉音很是激动的声音，方潜渊走到门口，搓着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你尝尝。”琉音依旧没有现身，从门缝里递出一个瓷瓶，瓷瓶上甚至没来得及贴红纸。取下红绸瓶塞，方潜渊倒出一粒三日辟谷丹——看起来和辟谷丹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确实是刚出炉，甚至还有意思温热。 “怎么样？”琉音在屋内问道。 方潜渊一仰脖，服下了三日辟谷丹，喉结像是跳动了一下，方潜渊低头沉思，像是在回味一样，“好像有股栀子花的香味？” “对！我特意添加了栀子花瓣，想要丰富一下辟谷丹的味道！” 浓郁的栀子花香味的辟谷丹？感觉很不错—— 方潜渊眉头微皱，咦？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 肚子内仿佛在翻江倒海，顾不得和琉音继续交谈，方潜渊急忙跑向厕所—— 形容的太过详细，未免有些太过低俗，所以简而言之——一泻千里！ 着凉了？感冒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离开厕所的方潜渊，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疑惑。再次回到琉音卧室门口，“不好意思，刚才处理了一下个人问题。”方潜渊说的很是隐晦。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方潜渊可不愿过多去聊这个话题，“那个——” 腹部再次传来异样感，打断了方潜渊的话语，于是顾不得多说，又急急忙忙的小跑向厕所。 看来确实是着凉了！方潜渊回想着昨夜，“难道昨晚蹬被子了？并没有感觉到热啊？” 从厕所出来，毫无疑问是拉肚子，方潜渊异常无奈，准备回到自己卧室。 “你怎么了？”琉音在屋内高声问道。 “腹泻。”方潜渊如实相告，思绪飞转突然想起了一款神药，可惜这里并没有。 “栀子花的药效好像……是什么？”琉音在屋内嘀咕着。 方潜渊并没有听清，于是向琉音卧室走去，“你在说什么？” “找到了！”琉音有些喜悦，“泻火除烦，清热利尿，凉血解毒，原来栀子花还有这些药效吗？” 闻言，方潜渊有些失望，栀子花并不能缓解自己的症状，“你应该找——” 话语再次被打断，肚子咕噜噜的响声毫无疑问能传到门那侧的琉音耳中。无需多言，方潜渊有些尴尬的再次走向厕所。 嗯？！转念一想，方潜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栀子花有泻火除烦的功效，自己吃的三日辟谷丹不就是栀子花味的吗？ 豁然开朗！ 方潜渊此刻的表情异常精彩，“先等我忙完这件事，一定要问清楚！” 问清楚？不，事实毫无悬念的摆在眼前——是琉音的三日辟谷丹导致了方潜渊的腹泻。 “噔噔！” “琉音，该不会是你的三日辟谷丹出了问题？”方潜渊语气十分克制，语调显得异常平稳。 “哈、哈、哈！”琉音干笑着，“我只想把栀子花香添加到辟谷丹里，确实忘了查看栀子花的药效。” “也就是说，我现在这样确实是因为你的丹药。”方潜渊一字一顿的说道，徐徐的微风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对不起！” “对不起？！”方潜渊的声音差点把屋顶掀翻，随后深呼吸了一下，和颜悦色的说道，“琉音，你出来一下？我并不需要你道歉，让我把你另外一条眉毛也剃了就行。” 琉音并没有答话，屋内传来了上门闩的声音。 静—— 咕噜噜，肚子像是在提醒方潜渊又该去厕所了。方潜渊一步三回头，双手像是抽筋一样的对着琉音卧室比划，嘴里像是含着一块滚烫的豆腐，叽里呱啦的胡言乱语。 “毫无诚意！这道歉毫无诚意！谁道歉会把门闩插上？！” “当面道歉，连当面道歉都做不到！” “可怜如我，如我可怜！” 再次来到厕所，方潜渊不再言语。形容的太过详细，未免有些太过低俗，所以简而言之——幸亏这墙都足够结实，换做其他，估计早已被震塌。 离开厕所，方潜渊径直走向琉音的卧室，痛心疾呼，“最毒妇人心啊！我是真的信了啊！”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不，最毒琉音心呐！“ “我这才开始吸纳灵气，即将学法术，马上御剑飞行。谁曾想，堂堂筑基期的人，居然对我下毒，你于心何忍啊？”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在屋内急忙说道。 “你出来，琉音你出来！” “琉音不在、琉音不在！” “苍天啊，大地啊，我——”毫无意外，方潜渊又不得不走向厕所，满脸的凄惨，满脸的愁容，双目有些呆滞，喃喃自语着，“太狠了，实在太狠了。” 形容的太过详细，未免有些太过低俗，所以简而言之——幸亏有屋顶拦着，否则方潜渊可以原地直接冲天而起。 就这样，方潜渊两点一线的来回跑，一直到半夜，也没有丝毫改变。 “噔噔！” “我知道，今晚我是别想睡觉了。你也要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安心入睡的。” “同归于尽，咱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嗯？怎么好像真的睡着了？ “狼来了，着火了，琉音对我下毒了！”方潜渊不断高呼着，“狼来了，着火了，琉音对我下毒了！” “听不见！听不见！”屋内传来琉音的声音。 方潜渊满脸疲惫的笑了起来，如愿以偿，大仇得报！ 方潜渊开始向厕所走去，走到一半，肚子果然又开始“雷声大作”——无需惊讶，方潜渊只是“经历”了太多。正当方潜渊忙于“大事”的时候—— “对不起。”厕所外传来琉音的声音。 “你走啊！”方潜渊欲哭无泪，急忙说道，“你快走啊！” “对不起。”琉音依旧在外面道歉。 真是会挑时候，哪有在这种时候道歉的？别说是接受道歉，就是让方潜渊现在给琉音道歉，方潜渊也肯定义无反顾。 “东西也拿来了，你刮眉毛！”琉音像是接受了方潜渊最早的提议。 “不用不用，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走，你走，你赶快走！”方潜渊催促道。 风水轮流转，现在换做琉音为刀俎，方潜渊为鱼肉。城下之盟，对，这就是城下之盟！明晃晃的大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还一副可怜的说“你原谅我好不好？” 厕所外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方潜渊轻声喊道，“琉音？”并没有答应——耻辱啊，耻辱！ 再次回到前院，方潜渊坐在石凳上，望着琉音的卧室，“亏我那么信任你，毫不犹豫的就吃了你的辟谷丹，谁曾想？” “谁曾想会是这般境遇。” “后悔啊，我是真的后悔，遇人不淑！辜负了我的信任啊！” 后半夜，方潜渊总算勉强入睡，不过似睡非睡的仍念念有词，什么信任，什么辜负之类的。 迷迷糊糊醒来，不等方潜渊感到劫后余生，却是又不得不冲向厕所。 “我错了，错的人是我啊！” “琉音怎么会是憨憨呢？我才是那个把别人当憨憨的憨憨啊！” “亏我一世英名啊，我错了啊！我才是——铁憨憨啊！” “铁憨憨”三个字似是在卧室内回荡着。 晴天霹雳！一觉醒来的方潜渊显然转变了思路，然而即使如此，也依旧难以逃离厕所—— 惨！ 哀嚎声使得麻雀们已经两天没敢停留在院中的梧桐树上，坐在石凳上的方潜渊神情麻木，不再去敲琉音的房门，就只是这样呆呆的坐着，仿佛一切都和琉音没有关系，错的人是他自己，喃喃自语着，“我是憨憨，我是铁憨憨。” “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都是装做好人以后骗你拉肚子的坏蛋。” “但这坏蛋也没强迫你吃啊，是你自己傻乎乎的毫不犹豫吃下去。” “要不是坏蛋提醒，你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拉肚子是因为坏蛋，不是吗？” “憨上加憨的憨憨啊！我当时在想什么？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似是因为睡眠不足，方潜渊的所思所想已经开始扭曲。 一直到迷迷糊糊的入睡，方潜渊的疑问更进一步，“无冤无仇，为什么是我？” 第三天，睡了大半夜的方潜渊，精神很好，但脸颊有些凹陷，整个人看起来面黄肌瘦。 “噔噔！” “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是我了！” “是因为杀人灭口啊！”方潜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被自己敲开的房门，不假思索的又将房门再次关上。 “咦？你怎么不把门闩插上了？万一有什么坏人怎么办？” 然而这个院子里只有一个坏人，而那个坏人自己亲手又把门关上了。 “你在说什么？”琉音在屋内轻声问道。 方潜渊似是才想起正事，“我是唯一知道你现在只有一条眉毛的人，只要我这个见证人消失了，那么某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篡改历史，当做无事发生！” “而且我还‘眨过眼睛’、笑得很开心，新仇旧怨一叠加——某人确实有理由下狠手啊！” “不过也太狠了？三天，三天啊！我腿都软了！” “某人是谁呀？”琉音像是很好奇的问道。 第43章 锅盔 某人不就是你嘛！ “我也不知道，我绝对不知道！”方潜渊急忙信誓旦旦的回答道——真要是吐露实情，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在这了，天知道自己还会遭遇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方潜渊蹑手蹑脚的后退着，唯恐再遭不测——原来厕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唉，可怜的方潜渊，可怜啊！ 清晨再次醒来，历时三天的腹泻总算离方潜渊而去，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使得方潜渊倍加珍惜此刻的平淡。 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方潜渊摩拳擦掌的离开卧室，走向琉音的卧室。 “噔噔！” “实在不好意思，鄙人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又活过来了，区区腹泻，不值一提！” “你的病好了？”琉音很是欣喜，“快进来！” 推门而入，方潜渊一眼就看见了琉音，床两边的帷幔被放下，琉音正躲在帷幔后面，只能看到人影。 “你这是在垂帘听政吗？”方潜渊面色怪异的看着琉音，嘀咕道。 “完全好了？没事了？”琉音再次确认着。小狼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看起来很是急迫的样子。 “咱可是铁打铜铸的身体，当然完全没事了。”方潜渊依旧夸张的说道，仿佛还在延续前几天的玩闹。 “对不起。”不知道这是琉音第几次道歉了，语气并不像之前的玩闹。 当面道歉，这就完了？不行不行，方潜渊可不想傻乎乎的接受，思绪飞转，虽然只是普通的腹泻，但确实遭罪，既然如此——扩大战果，狮子大开口！ “我现在想喝酸梅汤。”方潜渊装作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浑然不复刚才的底气十足。 “没问题！”琉音满口答应下来，语气一转，“可是还要等一阵，我……我现在不方便出门。” 这没问题，只要答应下来就行！方潜渊喜上眉梢，随后乘胜追击，“那等你有时间，还要教我炼丹。” “好的！”琉音再次满口答应下来。 “条件一般都是三个，那再凑一个？”方潜渊一时之间还没想好第三个条件，思索片刻，从纳戒里取出那个瓷瓶，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你也来尝一下自己的杰作？” “不不不！”琉音不再满口答应，连连摇头，急忙拒绝，显然知道这瓶丹药的威力。 “既然如此，不许你提起和这瓶丹药有关的任何事情。”往事不堪回首，方潜渊可不愿再重温这三天的遭遇——耻辱实在太多了。所以语气坚决，神色近乎哀求的说道。 “好！”琉音急忙点头，接受了这个条件。 小狼步伐轻盈的回到卧室，尾巴高高竖起。完美！方潜渊暗暗点头，这三天的发生的一切都被掩埋，自己不仅有酸梅汤喝，而且还能偷学炼丹——完美！方潜渊心满意足，“那你继续安心的长眉毛！我这几天都没修炼呢！”说着，方潜渊离开卧室，关上房门走了几步，听见卧室里传来纸风车呼呼转动的声音。 显然琉音正在气鼓鼓的吹纸风车。 接下来的日子，方潜渊每天修炼，吸纳灵气，虽然依旧未能运行周天，但也并不失落。浇水、闲坐、偶尔与琉音隔着门聊天，倒也自在。期间还突然想起自己腹泻为什么不去求助丹姨——这种小问题，丹姨肯定轻而易举的就能解决。 “噔噔！” “一起出去逛逛？”方潜渊倚着墙，微微抬头看着万里晴空。 “我……我还是不方便。”听语气，琉音似乎也很想出去。 “不是可以描眉吗？你试一下？”方潜渊双手抱胸，微微侧头。 “试过了，颜色不一样。”琉音的语气很是失落。 “噗嗤！”方潜渊急忙捂着嘴，脑海里浮现出眉毛一大一小的琉音，笑容在脸上荡漾，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把另一条眉毛剃了，这样就能画成一样的了。” 屋内顿时沉默了，意识到琉音真的在考虑剃眉毛这件事，方潜渊急忙说道，“逗你玩的啊，你怎么当真了？”咦？自己怎么对于让琉音剃眉毛这件事念念不忘？“那我一个人出去逛逛，你也正好出来透透气。”方潜渊开始向大门走去，不禁嘀咕道，“没眉毛的样子我都见过，长眉毛又算什么。” 一出门，方潜渊径直向那个早市走去——即使不买东西，走走看看，长长见识也很好。 不愧是早市，人潮涌动，而且摆摊卖东西的人也很多。卖花花草草的人似乎很多，留心偷听，方潜渊得知原来都是炼丹用的材料，价格有高有低。方潜渊甚至还看见一个要摊主把东西白送给他的人——咂咂。 瓷瓶？还有卖丹药的？方潜渊实在辨认不出瓶身上写的是什么字，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远了——不是有专门的店铺卖丹药吗？奇怪，方潜渊继续缓步向前。 怎么围了这么多人？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凑上去，一旁路过时视线从人群里穿插而过——卖袋子？咦，好像是御兽袋？摆摊这人并没有标价，凌散的头发在发冠处乱作一团，衣服好像也被划破了——看样子像是经历了一场乱战。 直到方潜渊离开，都没有听到这人究竟卖的是什么。 “嗯？”方潜渊走至一个摊位前，“这个叫什么？” “帷帽，三块灵石。” 所谓的帷帽，就是带布帘的帽子。琉音似乎用得到？不，有了这个帷帽，琉音就不用成天躲在房间里了。方潜渊起身，歉意的对着摊主笑了笑，随后继续向前走——没记错的话，唯有二手帽子不能带，好像有什么忌讳，方潜渊记不太清了。 好像卖玉简的也有很多？方潜渊虽然有些好奇玉简里都记载着什么，但贪多嚼不烂，自己的《常见妖兽全书》都还没看完。转了一圈，大开眼界的方潜渊正准备回去，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美食一条街——自己肯定不会买醪糟汤圆了。 豆浆油条、汤粉炒面，方潜渊并没有停下脚步，“嗯？” 方潜渊看见一个很高的土炉，圆锥状但被削去了顶，还没特别靠近，就能感受到热浪袭来，土炉旁站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店主，年纪并不大；土炉的另一端是长条案板，案板上静静躺着一个个面团，似是老板娘模样的人还在揉搓着面团。 “来份锅盔吗？”店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仿佛还不熟悉如何推销。 “好。”方潜渊先是答应下来，点头说道，原来是叫锅盔吗？好古怪的名字。 只见店主拿过一个面团，不断抻长擀宽，扭头问道，“鲜肉锅盔还是梅菜锅盔？” “鲜肉的！”方潜渊仿佛是要偷师学艺一样继续观察着，只见面团最终擀成了手掌模样，比手掌略长。然后店主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面饼上扎孔，浅尝辄止，店主转身，很快将面饼贴在了土炉的炉膛里——方潜渊偷偷看了一眼，并没有找到面饼的踪迹。 似乎还未开始等待，等待便已结束。店主手持一个特殊的扁嘴火钳，将面饼取了出来——面饼似乎今非昔比，变大变长了很多，怕是要比自己的脸都大了。 “要辣椒吗？”店主刷着酱，涂抹着调味料，头也不回的问道。 “来点！”大清早还是别吃的太刺激，方潜渊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份锅盔，只见店主刷了两下油辣子，然后用平口铲将硕大的面饼对折折叠——酥脆的声音不禁让方潜渊面带笑意。 终于，折成刚好能够拿在手中时，面饼被装入了纸袋中，店主递向了方潜渊。 “多少钱？”方潜渊看了一眼锅盔，层层叠叠显露出酱料的锅盔，有些迫不及待了。递过去五块灵石，方潜渊正准备吃——琉音！ “麻烦再做一个鲜肉锅盔！”眼见店主再次忙碌起来，方潜渊吃起了锅盔。一口下去先是最外层的酥脆，然后像是由于被折叠太多次，口感酥脆的同时传来一股韧劲，随着不断咀嚼，面香裹挟着芝麻以及酱香，还有其它香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咦，什么时候加的芝麻？疑惑短暂的冲出了思绪，然后方潜渊再次被锅盔的味道所淹没—— 好吃！ 直到琉音那份也做好，方潜渊已经吃完了锅盔，味道确实不错，但并不足以吃饱。可惜了，美中不足啊！方潜渊开始回家，路过一家布庄时，并没有忘记要买帷帽的事。接连跑了两家，“你看我像是会带粉色帷帽的人吗？” 终于买了个藤条编织的白色帷帽，收进纳戒，方潜渊加快步伐，虽然手中的锅盔并没有冷。 回到前院，原以为会撞见琉音，不过琉音好像并没有出来。 “噔噔！” “给你带好吃的了！”方潜渊直奔主题，随后房门瞬间被打开一条缝，传来琉音嘻嘻的笑声。 “你该不是就守在门口？”方潜渊有些惊讶琉音于动作之迅速，随后将手里的锅盔递了过去。然后传来琉音嘿嘿的傻笑声，方潜渊也不禁笑了起来，随后思绪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不怕我在里面下了你炼制的丹药吗？” 第44章 胖子摊主 一报还一报，这样不就正好吗？ “不会的！”琉音显然正忙着吃锅盔。 闻言，方潜渊不禁心头一暖，没想到自己在琉音的心里是这么好的人。 “因为，没有栀子花香。” 方潜渊楞了一下，然后心头的所有暖意瞬间灰飞烟灭，“哈、哈，你还真聪明啊！”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咦，话说自己为什么要带吃的和帷帽回来？这很古怪啊，方潜渊犹豫了一下，纳戒里的帷帽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拿出手了——对了，因为琉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现在还住在她家，如此说来自己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方潜渊思前想后，琉音正忙着吃锅盔，此刻的沉默并没有显得多么尴尬。 “嘻嘻，谢谢！”琉音像是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 “你都吃完了，才想起说谢谢？”方潜渊感叹道，随后继续说道，“这交情还要说谢谢？哦，还有件东西给你。” “好吃的？”琉音急忙打开房门，阔出一条缝。 “怕是你的牙口啃不动。”方潜渊笑道，将手中的帷帽递了过去。 “呀！”不知琉音去做什么了，房门都忘了完全关上，然后房门瞬间完全打开，琉音带着帷帽走了出来，小狼跟在她的身后。 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随即向石凳走去，扭头说道，“还有一种帷帽，从帽檐一直盖到脚底，太——” “好看吗？”琉音沐浴在阳光里，停下了脚步。 脸都挡住了，怎么好看？不对，话说是我买的，我肯定要捧场，方潜渊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好看。喜欢吗？” “喜欢，嘻嘻。”琉音再次向石凳走去，“我们出去逛逛？” 就这样，两人再次出门，“你能走慢点吗？我看不清。” 哈哈！换做是谁带着这样的帽子，肯定都看不清，方潜渊正准备伸出手，“咣——！”心里的警钟好像突然发出了巨响，随即心里传来一个声音，“方潜渊，你现在好像问题很大啊！相当有问题啊！” 方潜渊的笑容消失了，罕见的没说话，放慢着脚步。 “你在这等一下！”走到街口，琉音突然说道，不等方潜渊作何反应，琉音走进了那家糕点铺，随即步伐轻盈的走了出来，“还要等一会，我们再去逛逛？” 方潜渊不明所以，两人向早市走去。 “这都快中午了，不知道人还多不多。”方潜渊像是在自言自语，两人很快就来到早市。原本的人潮此刻变得稀疏，摆摊的人也明显少了很多，“可惜，我之前来的时候，那才叫热闹。” 由于琉音带着帷帽，视线不清，外加没有了人潮的催促，两人似是闲庭信步一般的游览起来。 “琉音，那些玉简有什么用？”方潜渊看着摊位上零散的玉简，轻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 唉——方潜渊才知道自己问错了人，随后在一个摊主像是同龄人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指着摆放整齐的玉简，看向摊主后，“请问这些玉简有什么用？” 摊主衣着素朴，身形壮硕，或者更准确说是有点胖，头顶的发冠与那张脸相比有点违和，听到方潜渊的提问后满脸的笑容，“这些都是藏宝图，能找到前人遗留下来的洞府。金山银山，数不胜数。” 金山银山，数不胜数？！方潜渊像是双眼冒光，“这藏宝图我知道，都是假的，你别信。”琉音凑到方潜渊耳旁小声说道，帷帽上的帷幔甚至都贴在了方潜渊的耳朵上。 方潜渊急忙站起身，侧头看向琉音，“原来如此啊，差点就上当了。”同样小声说道，随后对着摊主歉意的笑了笑，正准备走—— “小哥别急啊！”摊主笑容依旧，“这藏宝图也并不全是假的，应该说真假参半更准确一点，而且金山银山的事，我可没有说谎。” 意识到摊主听见了自己和琉音的对话，方潜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当着面说人家卖假货的？正准备道说点什么，却看见琉音蹲下身打量着那些藏宝图玉简，方潜渊拍了拍琉音的肩膀，将琉音带到一旁，背对着摊主，进一步压低音量的说道，“你不是说都是假的吗？怎么好像别人一忽悠，你就信了？” “金山银山的事，确实是真的。”琉音很是认真的点着头。 呃—— 这就是所谓的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吗？“他这是画大饼，假的啊！你要清醒一点啊！”方潜渊极其诚恳的说道，苦口婆心。 “这还有一份藏宝图——记载的是在云还城附近不远的地方。”摊主不急不慢的提醒道，似是颇为好心。 “买了！”琉音将方潜渊的劝告瞬间抛之脑后，转身急忙对摊主说道。 吐血！方潜渊哑口无言，自己或许是把别人当成憨憨的憨憨，但琉音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憨憨！ 眼见钱货两清，方潜渊扶额摇头，茫然的看着琉音，呆愣片刻，扭头看向满脸笑容的摊主，方潜渊随即展露出和摊主一样的笑容，非常和善的伸出了手，方潜渊握住摊主的手以后，笑盈盈的说道，“胖子，我记住你了。” 摊主并不胖，所以方潜渊才敢这样称呼。 摊主哈哈一笑，“我也交你这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哈哈——” 此地不可久留，天知道这摊主还会推销什么东西，方潜渊急忙说道，“回去？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 就这样，两人匆匆离开了早市，临走方潜渊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摊主——或许是错觉，但总感觉还会遇见他。 走到家门口巷道的糕点铺，“应该做好了！”琉音一蹦一跳的走了进去，方潜渊紧随其后。 “琉音，还要稍等一会，你先找张桌子歇歇。”刚一进门，中年大叔模样的店主招呼道。 “好！” “亏你带着帷帽，这都能认出来？”方潜渊一边走向一张方桌，一边打趣道。 “店主大叔还认识丹姨呢！”琉音坐了下来，“那些糕点都是在这买的，而且店主大叔还赠送了不少东西，人可好了！” 方潜渊哑然失笑，张望了一下店内，发现还有两桌客人，三碟糕点一壶茶，像是在交谈着什么。 “听说了吗？凌云宗招收了一个天灵根的弟子。” “你才知道吗？为了那个天灵根，正魔两派的宗门都兴师动众的齐聚凌云宗了！” 天灵根？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他们在说方潜凡的事情？方潜渊不禁屏气凝神，继续偷听着。 “只为一个天灵根，这些宗门敢群起而攻凌云宗？” “这可是修炼七天，便已筑基的天灵根，想想看，这天灵根到达结丹期又能要多久？”随后这声音悄悄压低，“我还听说，其实不是七天筑基，而是三天。” “三天？！”另外一个声音不可置信的高呼，随后也压低声音说道，“三天筑基太假了，肯定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不可信、不可信。” 明明是一夜筑基啊，怎么变成七天了？而且三天筑基都没人信？方潜渊挑了挑眉，瘪了瘪嘴，那两人的话题有些跑偏，开始争论三天还是七天。似乎没有留心偷听的必要了。 “正魔两派都出动了？”方潜渊更关注这个问题，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搭着话。 “那可不？由魔道的无狱、正道的羽仙宗挑头，甚至一向不问世事的知守谷这次也出面了，还有那些二流或者不入流的宗门也都出来吆喝，想必场面一定很热闹。” “那结果呢？” “据说是达成了协议，短期内不准天灵根继续修炼，而且不准凌云宗独占天灵根。” “不准修炼？不准独占？那凌云宗为什么要答应啊？”方潜渊实在费解，不是说凌云宗是天下第一的宗派吗？ “所以说凌云宗主得位不正，根本没有执牛耳的能力！”那人显得义愤填膺，话锋一转。 方潜凡待在凌云宗也太憋屈了？方潜渊有些难受，心口有点堵，拱手说道，“多些前辈不吝赐教。” 那人似是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点头，又聊起了其他事情。 方潜渊神情恍惚，甚至怎么走回前院坐在石凳上都记不太清，“一夜筑基的天灵根，加入你们，结果你们就这个怂样？” “他们说的是你哥哥？”琉音取出一个竹筒，摆在了石桌上。 “是方潜凡。”方潜渊似是没注意到竹筒，琉音拿起竹筒在方潜渊眼前的摇晃了一下，总算吸引了方潜渊的注意力，“不是一夜筑基吗？怎么变成七天了？” “怕吓到人！”方潜渊轻笑道，打开竹筒，面露惊喜，“酸梅汤？” “嘻嘻——”琉音像是有些得意，随后认真的说道，“第一个条件达到了。” “嗯！”方潜渊迫不及待的倒出一小杯，眼见琉音摇头拒绝后，一饮而尽，爽快！仿佛方潜凡的事，都被冲淡不少。 “看来他有不少时间能够学习法术了。”方潜渊幸灾乐祸的笑道，“不过为什么要禁止修炼呢？他筑基结丹是他的事，那些人指指点点算什么意思！” “很好理解呀！”帷帽之下的琉音，似乎知道答案。 第45章 三日辟谷 方潜渊洗耳恭听琉音的见解，禁止修炼为什么会很好理解？ “因为修炼速度太快了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呃——完全正确的废话？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吐槽，点点头后继续看着琉音。 “七天筑基就已经足以让人怀疑自己，然后因为怀疑，所以滋生恐惧，所以不敢再让你哥哥修炼？”琉音似乎对于自己的说法也不完全肯定。 “让世人产生恐惧吗？”方潜渊笑了起来，话锋一转，“那还真是可怜呢！” 看方潜渊的神情，似乎可怜的并不是方潜凡，而是世人。 长舒一口气，方潜渊不再纠结方潜凡的问题，并没有将酸梅汤收进纳戒，正起身准备回去修炼，琉音突然又拿出几个漆木食盒，“你也尝尝呀！” 方潜渊刚摇了一下头，只见琉音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失落，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尝一个、尝一个！”怎么还有强迫别人吃东西的？咦，该不会又是栀子花味的？仰脖吃下一块糕点，方潜渊指着琉音身后的小狼，“跑出来了！”提醒了一句，随后回屋，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临近睡觉，方潜渊出去给栀子树丛浇完水，心底的疑惑再也无法按捺，“禁止修炼、禁止独占——独占？”方潜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他不仅要在凌云宗修炼？” 嗯？！ 之前“让世人恐惧”的想法错了，应该是“独占天灵根的凌云宗，让世人恐惧”——怀璧其罪？矛盾的重点是凌云宗，而不是方潜凡？如此说来，方潜凡似乎得到了更大的舞台啊！方潜渊不禁笑了，这哪是恐惧，分明是世人对于他的偏爱。 这倒不用担心方潜凡受委屈了，估计那些宗派巴结他都唯恐不及。 方潜渊极力舒展，伸了个心满意足的懒腰，抬头虽不见星月，但一切安好——思绪一转，想到禁止修炼，看来是世人对他爱恨交织啊！踱步走回卧室，方潜渊闭上双眼却不知为何浮现了琉音相貌——描眉怎么会画得不一样呢？都画重一点不就行了？ 一字眉？躺在床上的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画成一字眉的琉音！ 清晨醒来，方潜渊服下辟谷丹后，发现已经吃完了一整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吗？”却并不在意，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再次开始吸纳灵气。准确的说，方潜渊只是在“吸”灵气，按照《离火道法》和琉音所说，只有灵气先吸纳到一定量以后，才能运行灵气。然而灵气一旦吸纳入体，很快便会消散。 所以方潜渊必须专心致志的一心二用——一方面努力的吸纳灵气，另一方面要留心注意已经吸纳的灵气。这种情况就像是吃馒头，在肚子完全消化上一个馒头之前必须立刻找到下一个馒头，所以修炼就会显得很紧迫，紧迫不知不觉变成急躁，但比急躁更恐怖的则是修炼一天却一无所获—— 然而方潜渊总是一无所获，至今不知道运行灵气是什么感觉。 “等我喝杯酸梅汤，再来找你们算账！”显然依旧未能运行灵气，方潜渊手指着空气，念念有词。 至于明明酸梅汤只有自己喝，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收进纳戒呢？方潜渊含笑不语，走出了卧室。一出门，看见琉音正在收拾笔墨，显然刚练完字，方潜渊倒是明白自己的字为什么那么难看了，但绝口不提，直到琉音收拾完，方潜渊才磨磨唧唧的走到石凳旁，笑容满面的说道，“我要喝酸梅汤。” 就这样，一个喝着冰糖雪梨，一个喝着酸梅汤，太阳变得过于热情，恍惚间像是到了夏天。方潜渊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卧室继续修炼—— “下午能帮个忙吗？”琉音并没有看着方潜渊，眼神似在躲闪。 “帮什么忙？”虽然有帷帽的阻挡，方潜渊察觉到了琉音的怪异。 “你先答应，好不好？”琉音看着方潜渊憨笑起来。 “那意思是说，我如果先知道，就不会答应了？”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帷帽，观察着琉音的反应，“对不对？” “哈、哈、哈！”琉音显得有些心虚，“你先答应，好不好？” 绝对有问题！毫无疑问一旦答应，就是把自己卖了！ “好！”方潜渊倒想知道这坑有多深，嘴上答应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摇着头。 闻言，琉音突然掀起了帷帽，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欣喜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甚至忘记了去看琉音的眉毛——嘿嘿，方潜渊不知为何的傻笑起来。 “一言为定！”琉音像是诡计得逞的娇笑着，随后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举动，连忙先低下头，然后放下了帷幔。 唉——不至于？怎么防我像是防贼一样？我是好人啊！方潜渊在心底呐喊着，思绪浮现，“到底是什么事？别说又是吃丹药！”方潜渊像是才想起最重要的事，“什么都可以，唯独试吃丹药这件事，不行……”最后两个字像是在哀求一样，语调凄惨。 “哈、哈、哈！”琉音的笑声已经承认正是这件事，低着头说道，“这次只加一点点——”说着，抬起头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栀子花瓣。” “什么？！”方潜渊连连摇头，“我是有多笨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上次的教训，已经很深刻了。” “真的只加一点点，真的！”琉音保证道。 “话说你为什么不先炼制正常的三日辟谷丹？”方潜渊很是难得的认真说道，“先炼制——” “已经炼制出来了呀！”琉音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一瓶丹药，瓶身上的红纸上写着“三日辟谷丹”几个字，一看便知是琉音的笔迹。 这？方潜渊不禁悲从心来，又仿佛回到了那“三天”，“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意识到哭天喊地是没有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方潜渊盯着帷帽，“琉音，我错了，我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看来确实给方潜渊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否则又怎么可能赔礼道歉呢？ “嘻嘻，没问题的！你放心！”琉音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试吃？”方潜渊幽怨道。 气氛突然凝固，琉音哑口无言了一阵，低头小声说道，“我怕……” 我又不是方大胆，我也怕啊！方潜渊眉毛都快惊讶的倒竖起来，本想挖苦一番，但想到等会自己还要试吃琉音炼制的丹药，瞬间没了脾气，苦笑道，“那你一定小心一点啊！” “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方潜渊变脸速度极快，义正言辞的说道。 “放心，没问题的！”琉音毫无理论依据，只好不断重复。 唉——问君能有几多愁？方潜渊一步三回头，不断地拱手示意，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又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义不容辞，回到卧室，盘腿而坐，却是半天也未能静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潜渊隐约听见传来脚步声，而且脚步声逐渐靠近——刽子手，要登台了！ 一如既往的推门而入，琉音高举着一个瓷瓶，“炼制好了！” “怎么这么快？！”方潜渊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长舒一口气后，起身接过瓷瓶。翻来覆去的看来看去，随后倒出一粒丹药，目光看向琉音，一言不发，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怎么了？没事的，你放心！”琉音连连点头又做起了“一点点”的手势。 在劫难逃！方潜渊不再扭捏，仰脖吞下了丹药——这次的栀子花香却是非常淡，若不是提前说明，方潜渊真不一定能尝出来。 静——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说话，等了片刻，方潜渊开始劫后余生的窃笑起来，“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琉音重复道，语气满是惊喜。 “要不你也尝尝？” 琉音并没有立刻回答，像是思索了一下，“我等明天再试！” 方潜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口上仿佛被人扎了一刀——什么叫小心谨慎？什么叫死有余辜？琉音真不是憨憨啊！深吸一口气，方潜渊努力平复心情，随后将那个没贴红纸的瓷瓶取出，“这个该怎么处理？” “不知道。”琉音摇头说道。 “依我之见，应该挖个五米的深坑，然后掩埋，以免被那些蛇虫鼠蚁所误食。”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哈哈，哪有那么夸张——”琉音话说道一半，看见方潜渊以后不再吭声，显然想起了“那三天”的事情。 方潜渊将两瓶丹药都递向琉音，琉音并没有收下，“我炼制了很多，你留着吃！”方潜渊有些迟疑，只见琉音又取出几个瓷瓶，“以后不用再吃普通的辟谷丹，我已经能炼制三日辟谷丹了！”语气里满是得意。方潜渊没有推辞，将三日辟谷丹收进纳戒。 琉音犹豫了一下，“明天我们去寻宝？”手里的瓷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玉简。 “那份藏宝图？”方潜渊虽然感觉不靠谱，“好！” 第46章 藏宝玉简 曙光初现，琉音和方潜渊辞别丹姨，不等丹姨详细过问帷帽的事，两人开始了寻宝之旅。 “离得远吗？”随着方潜渊的问话，琉音将那枚玉简递了过来，方潜渊凝神查看，“这么近？估计中午之前就能走到。”玉简内是一份地图，标注的地方位于云还城的东北方，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往回走了。 离开城门，视野内满是春天的生机盎然，心情仿佛也沐浴在阳光里尽情地舒展。 “该不会去那以后，就是金山银山在等着我们？”方潜渊还真不知道寻宝是什么样的，不禁问道。 “嘻嘻，应该是进入前人的洞府，历经考验，最后才有金山银山。”琉音微微点头，“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方潜渊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瞬间变成苦笑，“咱下次能不能先说不知道？前面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后面来一句我也不知道，你是在逗我玩吗？” “嘻嘻。”琉音举手扶了下帷帽。 周围树木掩映，不知名的鸟叫声也此起彼伏，实在热闹。两人未曾停歇，似乎都久违的怀念这种漫步荒野的感觉。 “你眉毛还没长出来？”方潜渊鬼使神差的聊到这个问题，扭头看着琉音的帷帽，“算起来也快有一个月了呢！” 闻言，琉音身形一顿，随后又恢复了步伐，举起双手捂着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看来琉音并不想聊这个问题，方潜渊却笑得很开心，“我只是关心一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体验过只有一条眉毛的感觉。”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大步向前，走在了方潜渊身前，捂着耳朵的双手并没有放下。 “反正没有别人，你也用不着再防范，不如把帷帽摘了？”方潜渊像是很好心的提议道，“反正我见过只有一条眉毛的样子，所以没必要防范我了。” 方潜渊连连点头，像是很赞同自己的说法，快步追赶着琉音，表情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 什么叫鬼话连篇？琉音真正需要提防的，唯有方潜渊而已——而琉音也确实这样做的。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摆着头，依旧不愿放下双手。 又走了一阵，之前的晴空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所遮挡，天气阴沉下来，看起来却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快到了！”方潜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琉音不知何时早已放下了双手。 “该不会又遇到什么狼群妖兽？”临近目的地，方潜渊突然有点不安的说道。 “放心，我已经筑基了！”琉音侧头看向方潜渊，“这次我保护你！” 琉音的凝水术已经今非昔比，真要是再遭遇之前那样的战斗，还真不用拼死拼活了，方潜渊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先帮我把那个害我腹泻三天的人，收拾一顿。” “嘿嘿——”琉音闻言憨笑起来，“这个不行。” “就是——这里吗？”方潜渊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山脚下满目生机勃勃的嫩绿，排列的十分整齐，连绵不断，倒是不知种的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树苗，不远处还有几间房屋围成一个大院，倒是没有看见人影。 “难道走错了？”方潜渊反复查看着玉简，“好像就是这啊！”说着，将手中的玉简递给琉音。 “哇——！”琉音惊叹着眼前的景色，悄悄掀起一半帷幔，近乎贪婪的审视着，随后接过玉简，“没错，就是这！” “难道我们要去登门拜访，彬彬有礼的问人家，‘请问这有宝藏吗？’” “好！”琉音似是没听出来方潜渊的意思，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向种植的树苗走去。 唉—— 毫无疑问，这玉简是假的，伪造了所谓的宝藏。方潜渊跟在琉音身后，完全没有琉音那般欣喜。走近树苗，方潜渊仔细打量着，“好像是桑树？家桑树？”嫩绿的枝丫上生长着一片片桑叶，最顶端鹅黄色的桑叶还未完全舒展，而下面簇拥的桑叶足有巴掌大——野桑树可不会有这么大的叶片。 “好像有人？”琉音轻轻拽着一片桑叶，抬头张望着。 “咳咳——”方潜渊虽然没看见人，但好像听到了咳嗽声，也张望起来。 “好像在那边！”琉音松开桑叶，径直走去，方潜渊左右张望了一下，跟着琉音一同走去。 “你好！”琉音打着招呼，只见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的女性腰间系着一个布袋，正忙着采摘桑叶，闻声后微微侧头，点头示意，并没有放缓摘桑叶的动作。 “咳咳——”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女子掩着口鼻咳嗽着。 种桑摘桑叶？难道是传说中的蚕农？自己还真没见过。方潜渊一声不吭，既然宝藏是假的，似乎没有久留的必要，打道回府！ 琉音回头看着方潜渊，帷帽之下看不清神情，随后扭头对着女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帮忙？方潜渊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想法啊！自己明明是出来寻找宝藏的。 女子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出言婉拒了琉音的提议。方潜渊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琉音的背影——当初学狼嚎，从狼群里舍身救自己的人，不就是琉音吗？“憨憨”这种玩笑话说多了，倒是忘了琉音其实一直是琉音。 “我们只是游山玩水，路过此地，所谓的帮忙也不过是想换顿饭吃，仅此而已。”方潜渊只是介绍了一下自己和琉音的情况，并没有提及对方的咳嗽。 “这——”女子还是有些迟疑，“并没有多余的布袋。” “没事，我们有纳戒。”方潜渊礼貌的笑着，与回头的琉音对视了一眼，“只要采摘桑叶就行了，是？” “嗯。”女子依旧忙于采摘桑叶，并没有时间自我介绍。 方潜渊开始采摘起桑叶，琉音也凑了过来，像是在学采桑叶一样，一直嘻嘻的笑着。二人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采摘桑叶的速度越来越快，出乎方潜渊意料的是，桑叶居然也会冒白汁，黏在手上不一会就成了污垢。 采摘，收进纳戒，不断重复，方潜渊的动作并没有琉音那般细致，“为什么要摘树叶呀？”琉音悄悄问道。 “呃——”方潜渊一时语塞，“你连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忙了半天？” “嘻嘻——”琉音的食指和大拇指也和方潜渊一样，很是“好看”。 “这是桑树，摘桑叶是为了喂蚕。”方潜渊解释道，继续采摘桑叶， “蚕？” “你不是住在云还城吗？怎么连蚕都不知道？”方潜渊愈发惊讶，随即想到琉音连云还城都没怎么逛过，又解释道，“蚕就是一种毛毛虫！”随后看向琉音，“摘树叶就是要喂毛毛虫！” 然而琉音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微微点头。 “你不怕毛毛虫？” “为什么要怕？” 方潜渊被噎的说不出话，于是只好专注的采摘桑叶。女子由于布袋装满而来回跑了好几次，方潜渊和琉音也都是趁着这个机会闲聊几句，女子来了以后并没有聊天的心情，只是偶尔咳嗽几声。 眼见女子又采满了布袋，方潜渊急忙说道，“我也采摘了不少。”于是和琉音一起随着女子向房屋走去。 大门并没有上锁，方潜渊和琉音四下张望，几间房屋并没有连在一起，正屋的街檐上摆放着采摘的桑叶，很是新鲜。 “就放在这吗？”方潜渊指着地上的桑叶，眼见女子点头后，方潜渊从纳戒里不断取出桑叶，琉音也开始取出桑叶，不一会，两人面前堆起一座桑叶山，挪步换位，两人继续忙碌着，虽有帷帽的遮挡，但依旧可以看出琉音很是开心。 终于将桑叶完全取出，琉音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女子端来一盆水，示意方潜渊洗手，“这些够吗？要不等摘够桑叶再洗手？” “够了，足够了！”女子一边点头，一边微笑道。 “别傻笑了，快来洗手。”方潜渊对琉音说道，琉音闻言依旧笑嘻嘻的开始洗手，方潜渊继续对女子说道，“能看一下养的蚕吗？” “可以。”女子将毛巾递给琉音，方潜渊也急忙洗了手，准备开始大开眼界。 “这是小蚕室。”转眼间女子已经带着方潜渊和琉音来到后院，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高耸的蚕架，蚕架上间隔着摆放着蚕匾，蚕匾似是将蚕架分割成了一截一截的样子。方潜渊放缓脚步，悄悄走到蚕匾旁，只见里面铺着有些干枯的桑叶，桑叶上满是一条条白色的虫子——蚕，肥嘟嘟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琉音，快来看！”方潜渊压低声音，连连招手。 “这就是蚕吗？”琉音掀起帷幔，浅笑着不断观察着蚕，随后很是好奇的伸出了手，触碰了一下蚕。 “不能摸，它会死的！”方潜渊很是认真的说道，随即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女子，像是在用表情道歉。 “没事的。”女子似乎并不介意琉音的“鲁莽”。 第47章 蚕农女子 方潜渊在小蚕室里转了一圈，屋内很是凉爽，心里算着大概有多少蚕匾，随即感觉好像桑叶摘多了？ “再去蚕室看看？” 还有？方潜渊急忙点头，和琉音一起跟在女子身后。再次推开门——震撼！ 只见这间屋子里并没有蚕架，而是极其粗狂的将蚕全部摆在地上，白花花的蚕实在太多，以至于有点看不清桑叶。屋内被鲜明的分为了五个长条，三条窄路夹着两条蚕路。 “哇——”琉音顿时手舞足蹈起来，显得很是兴奋，“这么多的蚕呀！” 这就是蚕农的手笔吗？方潜渊顿时感觉自己曾经养蚕真的只是属于玩闹，人家这是用整个房间当蚕盒。厉害，实在是厉害！踱步进入蚕室，方潜渊和琉音一样蹲了下来，这里的蚕明显要比小蚕室的大，足有中指长，小拇指宽，半抬起身子，仰头像是寻觅着什么，蚕下面的的桑叶已经被啃食成小指甲盖大小的碎叶。 “这都快结茧了？”方潜渊惊叹道，眼见琉音又很是不安分的用手摸了一下大蚕，琉音惊讶的看着方潜渊，“凉凉的！”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不仅不怕虫子，还敢用手摸。但凡告诉一个害怕虫子的人，“它摸起来凉凉的！”都足以使其毛骨悚然了。琉音不简单呐，货真价实的不简单！方潜渊一边摇头一边在心底感叹着。 方潜渊在屋内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蚕茧，略微有些遗憾。 “再去大蚕室看看吗？”女子提议道。 “大蚕室？”方潜渊急忙点头，琉音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遍地的大白蚕，很不情愿的挪动着步子。 一进入大蚕室，布局与蚕室几乎一样，三条窄路夹着两条蚕路，不同的是大蚕室在蚕路上摆放着一排排不足一米的木质框架，框架里横平竖直的被分为一个个正方形的镂空小方块，“这是什么？” “方格簇。”女子回答道。 琉音的动作比方潜渊要快，不仅已经进入了大蚕室，而且揭开半边帷幔满眼好奇的看着方格簇，“潜渊，你快看、快看！” 方潜渊快步上前，并没有像琉音一样蹲下，俯着身向方格簇看去——原来一条条蚕爬上方格簇的方格里，方格正好容得下一条蜷缩的蚕，蚕正在里面吐丝结茧，结茧的程度不一，有的薄茧里甚至还能看见正在忙碌的蚕。 方格簇的间隔有意被拉大，似是为了防止这些蚕在错误的地方结茧。一排排的方格簇摆放整齐，方潜渊连连点头，蚕农到底是蚕农，“养这么多蚕，很辛苦？” “你这才看了一半。”女子回答道，站在大蚕室门口，回头指着对面的一排房屋，“对面还有三间同样的蚕室。咳咳——” 方潜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六间蚕室，一个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摘得那点桑叶，完全不够！” “足够，等我喂完桑叶就去做午饭。” 方潜渊没有立刻回话，看向琉音，摇头晃脑希望引起琉音的注意，奈何琉音是在太聚精会神的看着方格簇，于是方潜渊走到琉音身旁，压低声音悄声商量道，“有想法吃午饭吗？” 琉音闻言扭头看着方潜渊，掀起帷幔的手并没有放下，摇着头。统一了意见，方潜渊面带微笑的站起身，看着女子，“哪有让病人做饭吃的道理。”方潜渊摇头摆手，“而且我们并不算是帮忙，更多的属于是在玩闹，实在不用了。” 女子并没有笑，“既然我答应了，便一定会做到。” 这？方潜渊有些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啊！于是求助般的看向琉音。 “不用做饭、不用做饭，我这有三日辟谷丹。”琉音急忙取出瓷瓶，“我们都不饿，要不你也服下一粒？”说着，琉音向女子走去，将手中的瓷瓶递向女子。 “对！”方潜渊点着头，“这个辟谷丹就是服下后可以三天不用吃饭，也不会饿。” 女子并没有接过瓷瓶，“稍等片刻，然后我去做饭。”缓缓抬起手，流光闪过，指尖处施放的凝水术远比琉音的看起来更强。 原来女子也是修仙之人？而且显然已经筑基，方潜渊和琉音都不禁愣住，茫然不知所措。那为什么不用纳戒而是用布袋装桑叶？又为什么要养蚕？又为什么要住在这种荒山野岭？疑惑瞬间升腾而起，以至于方潜渊不知该从何问起。 两人都无法说服女子，只好乖巧的帮忙喂完桑叶后，又来到厨房帮忙——琉音喂桑叶那是一点也不心疼，小蚕室的蚕匾里桑叶都高高堆起，不过所幸大蚕室已经没必要喂桑叶，三人所采摘的桑叶勉强足够。 “介意吃蚕蛹吗？”女子正在灶台间忙碌，并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方潜渊成了火夫，坐在炉灶前掌管着火候，没有多余的板凳，所以琉音在厨房内到处打量。蚕蛹？方潜渊真没吃过，但略有耳闻，所以嘿嘿一笑显得有些腼腆，“稍微弄一点，尝尝？” “你们把那几盘菜端去，先吃着！”女子指了指一旁的橱柜，“碗筷在那里，最后这个菜弄完我就来了。” 琉音拿了三副碗筷，方潜渊端着两盘菜，摆放好以后又回到厨房，端起最后一盘菜，就只剩女子正在做的油炸蚕蛹了。跨过门槛，只见琉音正举着筷子大快朵颐，方潜渊虽然感觉有点惊讶，但又感觉意料之中，压低声音提醒道，“咱们现在还不能动筷子啊，要等她来了以后，她先吃才行。” “为什么呀？”闻言，琉音又急忙吃了一口，掀起帷幔的手并没有放下。 “呃，这属于基本礼仪啊！” “好！”琉音恋恋不舍的放下帷幔，躲在帷帽后望眼欲穿的盯着眼前的菜，筷子依旧牢牢地握在手里。 方潜渊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马上就来了，稍微等等就行。”随后话锋一转，“要不等会讨要一点蚕卵，回去也养几条蚕试试？” “好呀、好呀！”琉音顿时来了精神，帷幔之后，方潜渊仿佛能看见琉音双眼放光，“也养一个房间吗？” “啥？！”方潜渊像是受到了惊吓，“养个十来条就够了！” “可是没有桑叶。”琉音提醒道。 “城外到处都是，不用担心。” 终于，女子端着油炸蚕蛹走了进来，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可是自己期待已久的。 油炸蚕蛹一摆上桌，瞬间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方潜渊悄悄地拿起了筷子，待女子尝了一口其他的菜后，方潜渊却开始有些犹豫，仿佛难以鼓起勇气，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迟迟没有动筷子的琉音说道，“琉音，快尝尝！” 闻言，琉音急忙躲在帷幔之后，不再大眼瞪小眼的看蚕蛹，连连摇头，一言不发。 可惜，琉音没上钩。方潜渊有些遗憾，正思考着对策，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女子，女子开口说道，“不是你想尝尝吗？” “嘿嘿——”被揭了老底的方潜渊尴尬的笑了笑，轻咳一声努力摆正神色，手中的筷子平稳到近乎异常，慢慢的伸向了那盘蚕蛹。夹起一个，方潜渊又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要不“体贴”的夹给琉音？不过琉音显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方潜渊心底轻叹一声，唉—— 蚕蛹一入口，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咀嚼，确保自己完全抿住嘴后，深呼吸了一下，开始了品尝——原以为会爆浆，实际上正好相反，口感刚开始有些酥，随后显得很绵柔，像是炒得很嫩的鸡蛋一样，而且有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味道不仅可口，而且异常好吃。方潜渊似是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笑意开始蔓延，惊异的看着女子，确保完全吞下后，“好吃，真的好吃！” 女子闻言罕见的浅笑一下，“再配杯小酒，那才真的惬意。咳咳——” 酒就算了，方潜渊连忙看向琉音，“快尝尝，否则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琉音左右为难起来，举棋不定——不，应该是举“筷”不定，但显然有尝试一下的想法。方潜渊本想直接夹个蚕蛹给琉音，转念一想，又夹起一个直接吃下——行动是最好的鼓励。果然，琉音犹豫不决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夹起了一个蚕蛹。 琉音左手掀起帷幔——方潜渊看见琉音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情极其精彩，随后闭上双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吃下蚕蛹。 “嗯？”琉音显然也在经历方潜渊所走过的路，只见琉音右手挡在嘴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地嘿嘿窃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一样。 一盘蚕蛹很快见底，三人都没有刻意聊天，但气氛依旧很愉悦，午饭结束了。 “听说养蚕每天要喂三次？”收拾完碗筷，方潜渊此刻正坐在斜背椅上小憩，扭头问道。 “嗯。” “半夜还要喂一次？”方潜渊追问道，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方潜渊愈发难以置信仅凭女子一人能照料六间蚕室，虽然很想探听一下详情，但实在无从提起。 既是修仙之人，为何要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岭里当蚕农？ 第48章 帮忙养蚕 “潜渊，你快来！”琉音小跑着，连连招手。 方潜渊不明所以，起身走向琉音，在琉音的引领下来到后院。 “你听——”琉音不再说话，微微侧着头，显得很专注。 “沙沙”声从蚕室传来，听起来使人不知为何的很是心安，“听到了。”方潜渊面露微笑，点着头回答道。 “我悄悄进去看了，它们吃桑叶可快了！就像这样——”只见琉音举起双手，像是抱着一大片桑叶，然后仰起头，像是从叶尖吃到了叶柄，又仰起头做着重复的动作——方潜渊顿时咧嘴大笑起来。 “哈哈，继续去摘桑叶吗？” “好！”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一蹦一跳，显得十分愉悦的向前院走去。 再次开始采摘桑叶，琉音愈发认真，仿佛要吃桑叶的是她一样，三人一直采摘到黄昏，晚霞渲染着整片天空。 “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否则就要赶夜路了。”方潜渊一边摘着桑叶，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琉音并没有答话，方潜渊回头看去，发现琉音明显加快了采摘速度，“走，足够了。” “嗯。” 两人回到住宅，正好碰到女子，女子点点头并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说桑叶已经摘够了。三人忙里忙外，将采摘的桑叶分发到各个蚕室，琉音洗完手后又念念不忘的去大蚕室看了一圈——蚕茧明显变多了不少，琉音嗤嗤的笑了起来。 辞别女子，女子并没有挽留。方潜渊伸展着筋骨，走起路来都感觉脚有些酸。转眼间，似乎就已经走了一半路程，太阳已经完全消失，晚霞变得稀薄。 “怎么了？”方潜渊感觉琉音好像有些闷闷不乐，“明天继续来当苦力吗？” 琉音没有答话，方潜渊感觉帷帽之下的琉音此刻估计正嘟着嘴，满脸的不开心，“讨要蚕卵的事，明天当完苦力再说，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真的？” “嗯，或者直接要几条蚕室里的蚕，那么大的个头，肯定很快就能结茧了。” “不不不，就要蚕卵！”琉音快步向前，连连说道。 “从孵蚕卵开始养可麻烦了，虽然今天看到那么大的白蚕，其实刚孵出来的蚕蚁几乎只有头发丝粗细大小，采摘的桑叶也要细心擦拭露水。” “嘻嘻——没问题，你会养蚕就行！”琉音兴高采烈的说道，步伐又轻盈起来。 “我只能算是养过。”见识到蚕农的大手笔后，方潜渊可不敢说自己会养蚕，“你看，这就是桑树，还有那棵。”方潜渊指着身旁的桑树已经不远处的几棵，“咦，已经开始结桑葚了？” “是这棵吗？”琉音掀起一半帷幔，努力辨认着。几颗明亮的星星已经爬上了夜空，两人总算在夜幕完全笼罩之前回到了云还城。 “明天再看？今晚我要好好泡脚，然后闷头大睡，一觉天明！” “好！”琉音的又开始一蹦一跳起来，完全不像方潜渊那般疲惫，难道我老了？只有十五岁的方潜渊突然想到，哈哈，怎么可能！ 刚回到家，方潜渊发现一团黑影瞬间朝着自己冲来，吓得急忙躲闪，黑影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方潜渊，跑向了琉音脚边——定睛细看，原来是小狼。琉音笑嘻嘻的将小狼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先和丹姨打个招呼，说我们回来了？”方潜渊轻声提醒道，“免得丹姨担心。” 琉音脚步一顿，“是哦——” 两人来到后院的炼丹室前，“丹姨。”方潜渊并没有敲门，然而琉音不等丹姨答复，抱着小狼直接推门而入——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是自己太见外了吗？不对不对，这分明是琉音推门而入的遗留问题。 “丹姨——”琉音直奔丹姨，拖着长音，随后抱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小狼手舞足蹈的开始了讲述，“我们今天虽然没寻到宝，但是碰到了一个好人，她家里有那么多的桑树——”琉音伸出手在身前缓缓挥过，仿佛眼前就是那片桑林，“她家里还养了蚕，满屋子都是的。” 丹姨一边听着，一边面露微笑。“她还请我们吃了蚕蛹，刚开始我还不敢吃，要不是潜渊，我就错过了那么好吃的蚕蛹！” 完！呆立在一旁的方潜渊，瞬间尴尬的苦笑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我在骗琉音吃虫子？呃——好，好像确实是虫子，不过那是蚕蛹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丹姨，我就先退下了。”眼见丹姨含笑点头后，方潜渊急忙离开了炼丹室——琉音你个大漏勺！ 方潜渊无奈的笑着，咦，花圃好像还搭了架子？依稀能看到一点，方潜渊回到卧室，舒舒服服的泡完脚，去后院拿水壶时还能听到琉音依旧在讲述今天发生的事，给栀子树丛浇完水，水壶放回原处，方潜渊发现花圃确实搭了架子。 一夜好眠，方潜渊突然清醒——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方潜渊努力裹紧被褥，转身盯着房门——琉音果然直接推门而入。 唉，听到琉音的脚步声都能把自己吓醒——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心理阴影啊！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 “怎么了？”琉音显然整装待发，帷帽比屋外的天色更白。 “据说有个憨憨，明明是当苦力，却积极的起早贪黑，你知道是谁吗？” “嘻嘻——”琉音笑了起来，显然知道方潜渊说的是她，“快起来、快起来！” 穿好衣服，方潜渊打开房门，琉音立刻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向大门走去。 琉音叛变了，她现在显然不是苦力，这分明就是监工啊！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快步追赶着琉音，“因为能蹭饭，所以才这么积极？” “还有蚕，蚕宝宝！” 蚕宝宝？方潜渊浑身一哆嗦，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养的蚕都快结茧了，说不定根本没有剩余的蚕卵。” 闻言，琉音顿时没了精神，耷拉着脑袋，脚步似乎也沉重起来——听风就是雨？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啊！方潜渊举起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桑树？”两人已经走出云还城，琉音指着桑树问道。 “是的。” “那些树苗长大，就会变成这样吗？”琉音将手贴在桑树上，这棵桑树枝繁叶茂，树身不过大腿粗细，微微伸手，就能采摘到桑叶。 两人轻车熟路的再次来到女子的桑园处，太阳才刚刚升起，若有若无的薄雾在山间流淌。 “在那！”掀起帷幔的琉音，很快就看到了女子，女子正忙着采摘桑叶。穿过大半个桑园，琉音的步伐又轻盈起来，两人很快又和女子重逢。 “昨天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方潜渊，她是琉音。”方潜渊看着女子，女子看了一眼方潜渊，微微点头后继续采摘着桑叶—— 呃，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该怎么称呼啊？方潜渊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唉，算了，方潜渊只好和琉音一起开始采摘桑叶，二人的动作比昨天娴熟不少。才摘了一会，女子说道，“应该足够了。” 薄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太阳躲在了云层后面。“才摘了一点啊？”方潜渊疑惑不解，但女子似乎并不愿解释，向房屋走去。 琉音看着方潜渊，两人大眼瞪小眼，方潜渊挑了挑眉，摊手说道，“先回去看看！” 正屋的街檐下，方潜渊和琉音取出桑叶，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般壮观，勉强垒起三座桑叶山。女子向后院走去，二人紧随其后，后院正晒着一些手腕粗细的竹竿，以及一堆方格簇。进入蚕室，方潜渊发现蚕路下的桑叶明显还剩了不少，甚至有的桑叶完好无损。 “要撘方格簇，让它们上蔟结茧。”女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潜渊点着头，琉音依旧蹲下身掀起帷幔看着一条条的蚕。眼见女子开始搬运着竹竿，方潜渊叫上琉音也一起开始帮忙，一时间忘了使用纳戒。随后，女子从大蚕室取来一簇羽毛和四个支架，羽毛分别递给方潜渊和琉音各一根，女子摆好支架，将两根竹竿一左一右的放在支架上，最后也取出一根羽毛，“用鹅毛把它们掸开。”拨弄着蚕，腾出一长条空地，将方格簇挂在竹竿上——方格簇正好伫立在地面上。 “明白了。”方潜渊点着头。 然而女子的动作并没有停，继续拨开蚕，又挂上一片方格簇，“间距一小拇指即可，宁长勿短。” 于是方潜渊和琉音也开始忙活起来，在另一条蚕路上照猫画虎。“你看，我说不能用手碰蚕？”方潜渊似是小人得志一般，看着琉音用鹅毛拨开蚕，然后方潜渊继续摆放着方格簇。 女子的动作要比方潜渊和琉音利落不少，二人才摆好了一半，女子已经摆完，转身去对面的蚕室了。 “怪不得说桑叶够了，原来只需要喂小蚕室。”方潜渊看着琉音伸出小拇指检验着方格簇的间距，“大蚕室估计都结茧了。” “真的？”不知何时琉音将一半帷幔掀到帷帽后，这样就不用一直举着手了——虽说只露出来半张脸，但方潜渊依旧看到琉音的眉毛已经重新长出来了，一如初见。 第49章 琉音养蚕 “等这些忙完，我们就去大蚕室看看，然后讨要点蚕卵回去？”方潜渊摆放着方格簇，琉音正用鹅毛拨弄着蚕。 “好！”琉音点着头。等二人去往另一间蚕室时，女子已经忙完了一大半，方潜渊不得不佩服女子的工作效率。全部方格簇摆放好，“我们想去大蚕室看看？”方潜渊像是在征询女子的同意，但女子并没有反应。 推开大蚕室的房门，只见方格簇里满是蚕茧，方潜渊顿时很有成就感的笑了起来。 “金色的！”琉音连连指着一个蚕茧，另一只手捂着嘴，像是怕惊扰到它们，满脸惊喜窃笑着看向方潜渊。 “白色、黄色的都很常见，你要是能找到个红色的，那才叫真的闻所未闻。” 琉音像是真的开始寻找红色蚕茧一般，一排排的审视着脸上的笑意实在难以按捺，仿佛是她结茧了一样，“里面就是蚕蛹吗？蚕蛹会变成蝴蝶吗？” 蝴蝶？“蚕怎么会变成蝴蝶啊，破蛹而出的是蚕蛾，蚕蛾长得完全没有蚕的样子，看起来——”方潜渊像是在搜肠刮肚的想要形容，“一言难尽。” “你们中午还吃蚕蛹吗？”女子站在门口，看着方潜渊。 “不用麻烦了，其实——”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能不能给点蚕卵？嘿嘿。” “要几张？” “几张？”这个说法方潜渊还真没听过，“一张有多少蚕卵？” “两万多！” 噗——方潜渊像是被吓到一样，连忙摆手，“二三十颗蚕卵就绰绰有余了，不要那么多、不要那么多！”两万蚕怕是真的就要用整个房间来养了。 “鲜蚕蛹可就这阵有，错过要等明年了。”女子并没有看着方潜渊，而是对琉音说道。 方潜渊一扭头，顿时拍额苦笑起来——只见琉音呵呵的傻笑着，口水仿佛都要挂到地面上了——琉音确实有戴帷帽的必要，并不是因为眉毛的问题。琉音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好像不好意思再说要蹭饭，显得很是为难。 女子见状不禁笑了起来，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要来厨房拉风箱才行。” “好好好！”琉音连连点头，将帷幔放了下来。 就这样，厨房里三人各自忙碌着，一人炒菜，一人添柴，琉音正卖力的拉风箱，灶台里的火势很旺。女子看了一眼方潜渊，似是没想到方潜渊真的会让琉音拉风箱；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似是没想到琉音真的会任劳任怨的拉风箱。 这就是食物的诱惑力吗？方潜渊不禁咂舌，蚕蛹好像也就那样而已啊！看来那碗醪糟汤圆真的损伤了某人的大脑，唉，可惜了——方潜渊正对着炉灶口，眼睛却偷偷摸摸的看着琉音，一脸的惋惜。 再次吃饭，方潜渊看着桌子上的油炸蚕蛹显然要比昨天多，帷帽下的琉音看着自己面前的油炸蚕蛹嘿嘿的傻笑着。 “喝酒吗？”女子看着方潜渊。 今天不咳了，就开始喝酒？你确定你这感冒能痊愈？方潜渊摇头摆手，话说你居然让一个十五岁的人喝酒？不知道酒会损伤神经和大脑吗？自己要是喝一杯，怕是就成了——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只见琉音自认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出筷子偷偷夹了蚕蛹，微微掀起帷幔后，顿时摇头晃脑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在微微摇摆——就成这样子了。 蚕蛹对于方潜渊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强，一大盘油炸蚕蛹几乎都是琉音独享了。吃完饭，女子起身回房，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卷丝绸，“这点绸子应该足以让你们各自做一身衣服。” 吃饱喝足的两人顿时不约而同的连连摇头，方潜渊站起身，“不要、不要，我们只要点蚕卵就行，这个真的无法接受。” “你拿着。”女子向琉音走去，看着琉音。 “不行。”琉音也站起身，摇头拒绝以后，扭头向一旁。 “长者赐，不敢辞，收下。”女子似是端起了长者的架子，又像是给了方潜渊和琉音一个接受的理由。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像是在对峙一样，双方各不相让。 “哈哈，长者赐，不敢辞，辞必有方。”方潜渊篡改着原文，诡辩道，“我就是那个‘方’。” 女子看了一眼方潜渊，“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吗？”说着招呼两人跟上，一起进入了房间。 织布机？方潜渊看着眼前的机器，自己还真不清楚蚕茧是如何变成丝绸的，随后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货柜，摆满了一卷卷的丝绸——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拿去卖钱吗？为什么要屯着？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冒出，方潜渊愈发费解。 “那我们要这个！”琉音掀起帷幔，另一只手指着。 嗯？怎么回事，这就叛变了？方潜渊满脸惊讶的看着琉音，随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片比巴掌略大的丝绸，并不是很柔顺的鹅黄色，而是显得有些黯淡的黄色。自己和琉音并不是真的想要丝绸，只是为了表明接受女子的好意，那么这片丝绸近乎完美的符合要求，“对对对，就要这个。”方潜渊立刻附和道，也伸手指着。 女子摇了摇头，迟疑着拿起那片丝绸，“可这是破茧而出后的蚕茧织成的，成色不好，而且实在太少。” 闻言，方潜渊感觉这片丝绸完美的符合要求啊！然后并没有继续对女子说话，而是对琉音说道，“你喜欢吗？” “喜欢，嘿嘿——” 方潜渊也笑嘻嘻起来，看向女子，女子微微摇头，看向货柜，“我这多得是上好的丝绸，送你们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你们还能物尽其用，何至于蒙尘结网。” 这该怎么回答？方潜渊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我们还想讨要点蚕卵。” 女子未出声的轻叹一下，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将手中的丝绸放到桌上，在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一张纸，一张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的纸。 “只要二三十粒蚕卵就行了！”方潜渊连忙说道，一张纸两万蚕卵，怕是要用自己的小命去养哦！ 终于，女子小心翼翼的撕下一个小角，将手中的那片丝绸和纸片一起递给方潜渊，“这是去年的滞育卵，隔水加热三五秒即可。” 滞育卵？隔水加热？方潜渊听得满头雾水，前者听起来似懂非懂的好像能理解，但隔水加热是什么鬼？水温多少？加热多久？不过自己有土办法，倒是不用刻意学习这个操作了，“好的。” 琉音悄悄地凑到方潜渊身旁，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方潜渊索性将两样东西递给琉音，琉音顿时欢欣雀跃起来。 “前辈，多有打扰，那我们告辞了。”方潜渊说得很诚恳，但却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女子并没有对方潜渊的客套话作出回应，似乎并不喜欢这一套，微微点头后摆摆手，表明自己知道了。 离开房屋，一直绕开桑园，方潜渊回头看了看，女子并没有出来送别——无情，无情呐！方潜渊笑了起来，送别两个又吃又拿的人，居然不出来敲锣打鼓，夹道欢送？琉音还在认真的打量着蚕卵，小纸张被包裹在那片丝绸里。 又走到当初眺望房屋的地方，方潜渊最后一次回头，为什么修仙之人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养蚕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怕是自己再也无法得知答案了。 二人很快又回到了云还城的城门附近，琉音将丝绸递给方潜渊，正兴致勃勃的采摘着桑叶—— “蚕卵还没孵化呢！” 闻言琉音停下动作，“是呀，该怎么孵化呢？”帷帽之下的琉音扭过头，像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包裹起来，夹在腋下就行。”方潜渊折叠着丝绸，突然感觉到一丝怪异，“用丝绸包蚕卵？咦？”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什么恰当的对应物，煮豆燃豆萁吗？ “那要等多久才能孵化呢？” “四十分钟？”方潜渊也有些不太确定，“反正温度适宜后，它们就会陆陆续续的孵化。” “那下午就能孵出来？”帷帽下的琉音似乎开始双眼放光。 “不知道，或许！”方潜渊如实回答，看看天色，似乎已经是下午了，“等它们真的孵化出来，再来摘桑叶？” “好！”琉音伸出手讨要着丝绸，方潜渊递过去以后，却发现琉音转过身，看起来就要开始孵化蚕卵——嗯？方潜渊来不及多想，也转过身背对着琉音，挠了挠头，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走！”琉音夹着胳膊，走起路来不再甩动手臂，看起来很是怪异。 方潜渊伸出手揉搓着自己苦笑的脸，思绪庞杂，最终默不作声的和琉音一起前进。 “这帽子没必要戴了？眉毛不是都长出来了吗？” “嗯？”琉音连忙举起双手压着帷帽，像是在提防方潜渊的视线，话锋一转，“我们还去帮忙采摘桑叶吗？” “不用了，毕竟就剩两间小蚕室，所以她才会送丝绸给我们。” “哦——”琉音的语气似是有些可惜，随后又欣喜的说道，“我还偷偷地给丹姨带了几个蚕蛹，让她也尝尝！” 让丹姨吃蚕蛹？ 第50章 辞兰花圃 回到家，小狼并没有立刻出来迎接。两人坐在石凳上休息片刻后，又去往了后院，一路上方潜渊的笑容实在难以按捺——自己倒要见识一下，琉音是如何说服让丹姨吃蚕蛹的。 “丹姨——”琉音推开炼丹室的房门，手臂依旧不自然，“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直奔主题？方潜渊含笑不语，拭目以待看琉音大显身手——万一丹姨从容的吃了油炸蚕蛹，那怎么办？方潜渊的笑容有些收敛。只见琉音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个漆木食盒，缓缓抽开盒盖，然后满脸欢喜的递给丹姨一双筷子—— 话说琉音的储物手镯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吃饭三件套？方潜渊不禁摇头，表示佩服和赞叹。 “三个？那正好一人一个。”颦蹙转瞬即逝，丹姨轻声说道。 三个蚕蛹？这还真是琉音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眼见丹姨夹起一个蚕蛹喂向琉音，方潜渊急忙说道，“我已经吃过了，给琉音！” “嘿嘿——”举着帷幔的琉音傻笑着，心满意足的吃下第二个蚕蛹。 “好吃吗？”丹姨笑盈盈的看着琉音。 “嗯！”琉音显然无法开口说话，但脸上灿烂的笑容仿佛照亮了整个炼丹室。 “还有一个。”丹姨又夹起一个蚕蛹喂给琉音，琉音摇头晃脑的张嘴吃下—— 呃，什么鬼哦！方潜渊在心里呐喊，不是说好给丹姨尝尝的吗？怎么三个全被你自己吃了？！凌乱，方潜渊瞬间有些抓耳挠腮的凌乱，最重要的是琉音似乎还未察觉！ 沉默，唯有沉默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怎么一直带着这个帽子？”丹姨伸手准备取下琉音的帷帽，却被琉音急忙伸手压住了，但反抗并没有用。失去帷帽的琉音本想伸手捂住眉毛，但显然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好低下头，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样子，唯恐被丹姨察觉出什么异样。 毫无疑问，这是揪住了琉音的小辫子，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那个阿姨还给了我们蚕卵，这样我们也可以养蚕了！”琉音伸出手想要拿回帷帽，但丹姨并没有松手。 “养蚕？”丹姨并不介意话题被转移。 “它们会像这样吃桑叶——”琉音顿时又兴致勃勃的模仿起来，然后继续说道，“它们还会结茧，不仅有白色的，还有金色的！可好看了” 方潜渊在一旁继续静静地听着，随着话题越聊越远，直到辞别丹姨，琉音似乎依旧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离开炼丹室，方潜渊发现花圃里看到的架子，此刻摇身一变成了带顶的棚子，棚顶上洒下朦胧的阳光，显然并不是完全遮挡，四角的柱子上钩着卷帘—— “这是丹姨自己搭的？”方潜渊指着凉棚，“我可以帮忙的啊！” “嘻嘻，辞兰花圃的事从来都是丹姨自己亲自照料的。” “辞兰？”方潜渊从未听过这种花，走向辞兰花圃，想仔细看看。 “就是这里！”琉音蹲下身，指着花圃的一角，“花苞都长出来了！” 方潜渊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整个花圃，怎么好像就这一朵花？” “因为这就是辞兰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眼见方潜渊依旧疑惑不解，又解释道，“这是当初那粒种子长出来的辞兰，所以只有它会开花，而其他的都是像竹子那样依靠着根系长出来的。” “只开一朵花？”方潜渊颇为惊奇，这么大片花圃，居然只开一朵花？蹲下身，方潜渊看着这一枝独秀的花骨朵，“那把它种到最中间啊，只有它开花，却待在角落里。” “嘻嘻——这花圃已经扩大过好多次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搭新棚。”琉音又是很不安分的轻点了一下花骨朵，笑得很开心。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就能像我们这样站在花圃外，观赏这朵花了。”花骨朵通体雪白，但个头很小，方潜渊并不认为它盛开时能撑起整个花圃，但依旧好奇会是一朵怎样的花。 “去前院？”琉音压低声音说道，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帷帽。 后院显然不是琉音的活动地盘，方潜渊不禁有些想笑，“你现在想起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琉音侧头看着方潜渊，长时间未曾这样四目相对，以至于方潜渊有些不太习惯，扭头装作看着辞兰，“那三个蚕蛹，都是你吃了啊！” 静—— “呀！”琉音猛地站起身，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真的全被我吃了！” 方潜渊一连串的笑起来，缓缓站起身，装模作样的鼓掌，一本正经的说道，“憨憨呐！货真价实的憨憨呐！后知后觉的憨憨啊！” 琉音顿时举起双手捂着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方潜渊笑得愈发灿烂——憨憨的鸵鸟战术，妙哉，妙哉！ 幸亏方潜渊面对的是琉音，否则换做任何一位筑基期且脾气正常的人，方潜渊的所作所为都会引起血光之灾。 “丹姨——！”琉音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向了炼丹室，方潜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是跑去打小报告吗？！ “别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方潜渊立刻调转船头，连声道歉，依旧未能阻止琉音的步伐。 完！方潜渊整颗心瞬间坠进冰窟，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呢？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方潜渊努力维持蹑手蹑脚的同时，匆匆逃离了辞兰花圃。回到卧室，方潜渊松了口气，“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要放我一马！”随后盘腿而坐，静心凝神，久违的开始了修炼。 吸纳灵气并不算特别难，难的是在体内吸纳的灵气消散前，继续吸纳到新的灵气。这无异于从河边用木桶打水，拎着水桶回家倒入水缸，然而这个水缸会从底部漏水，方潜渊的情况则是第二次拎水桶回家时，水缸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情况一如之前，没有丝毫改变。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方潜渊深呼吸了一下，又继续开始修炼。 临近黄昏，“潜渊！”琉音压低嗓音，满是兴奋的喊道。 方潜渊睁开双眼，微微一笑，看来是蚕孵化出来了。起身走出卧室，只见琉音坐在石凳上，左手托着丝绸，右手举着那张纸凑在眼前，看得十分认真。 “孵出来了？”方潜渊大步向前，“有几条？” “好像有三条。”琉音用手肘揉了揉眼睛，笑嘻嘻的看向方潜渊，“这真的是蚕吗？” “哈哈，难道蚕卵里面会孵化出大公鸡吗？” “可是，看样子完全不像是蚕宝宝。” 鸡皮疙瘩瞬间遍布，方潜渊揉搓了一下胳膊，“找个盒子把蚕蚁装起来，然后去摘桑叶吗？” “盒子？”琉音小心翼翼的将丝绸放下，唯恐蚕蚁有什么意外，随后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漆木食盒。 “这个不合适？”方潜渊摇摇头。 琉音收回漆木食盒，又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一个面碗，方潜渊一副“你在逗我玩吗”的表情，无奈的继续摇头，“只需要掌心这么大的一个盒子就行。”方潜渊举起手，摊开手心比划着。 只见琉音抿着嘴，沉思了一会，盯着丝绸后退了三步，然后转身跑回了卧室，显然是去找盒子了。方潜渊努力看着丝绸上的纸张，不禁越靠越近，天色实在太暗，难以看清孵化出来的蚕蚁，“把灯也带出来！” 不一会，只见琉音手持着烛台，瘪着嘴走了出来，显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盒子。 “你还有练字用的纸吗？要不我折个蚕盒？”方潜渊有些犹豫的说道。 琉音放稳烛台，瞬间喜笑颜开，从储物手镯里取出白纸。方潜渊先是挠了挠头发，将纸张对折，撕成正方形，两人沐浴在灯光下，显得都很柔和。 摊开正方形的纸，方潜渊将纸张的四个角折至中心，然后将这个小正方形翻过身，再次将四个角折至中心，随后停下了动作——然后该怎么折叠？显然这就是方潜渊之前犹豫的原因，“要不就用碗当蚕盒？” 琉音摇了摇头，显然对方潜渊充满信心，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手上的纸。 唉——方潜渊不断尝试，直至夜幕降临，终于在这张纸饱受蹂躏后不负众望的折出了蚕盒，蚕盒呈正方形，约有半个手掌大，“不容易啊！” “哇！”琉音惊叹着，接过蚕盒里里外外的端详着，随后像是不认识方潜渊一般，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拿起丝绸递给琉音，“去摘桑叶？” 琉音将丝绸放进蚕盒，又将蚕盒放回卧室——如果放在石桌上，一阵风起，怕是蚕蚁就永远的告别这个世界了。两人很快来到城外，站在桑树下，琉音正采摘着桑叶。 毕竟还是蚕蚁，所以不用摘太多，方潜渊在一旁指点江山，“多摘几片嫩叶，它们牙口不好。” 不一会，琉音手里就拿着厚厚一摞桑叶，这桑叶可就没有家桑叶那么巨大了，两人马不停蹄的往回走。 “这桑叶最好擦拭一下，尤其不能喂它们带水的桑叶。” 第51章 蚕卵孵化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云还城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方潜渊回忆了一下，“每天的桑叶都要换，还要及时清理蚕沙。” “蚕沙？”琉音手持桑叶，扭头看向方潜渊。 “呃，明早你就知道什么是蚕沙了。”方潜渊笑道，“话说我以前养蚕倒是不在意丝绸什么的，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蚕沙枕头。” “蚕沙枕头？”琉音显得愈发疑惑，“蚕沙到底是什么呀？” “哈哈——”方潜渊依旧不愿解释，二人很快回到了前院。琉音回到卧室取出蚕盒，另一只手护在蚕盒前挡风，随后将蚕盒放在了石桌上，烛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先铺垫好桑叶，然后转移蚕蚁。”方潜渊看着正在擦拭桑叶的琉音，琉音微微点头，显得很是认真。 琉音取出丝绸，铺下桑叶，桑叶倒是正好可以躺在蚕盒的对角上，不知是蚕盒太小，还是琉音桑叶采摘多了，以至于琉音手里还有近乎一半的桑叶未能放进去。 “没有鹅毛！”正准备转移蚕蚁的琉音，突然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往桑叶上倒蚕蚁？”方潜渊借着光线，总算看清了几条蚕蚁的模样——简直就是狭长的小黑线。琉音转移完蚕蚁，又将纸张迎着光线细细打量，方潜渊也凑在烛台下仔细看着，“这！”伸手指出一条被琉音遗漏的蚕蚁。 眼见琉音又开始转移蚕蚁，方潜渊伸出手抵在石桌上，托着下巴，“忘记说了，蚕是一种很好养活，又很娇贵的虫子，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千万不要想着养十条就能结十个蚕茧。这些蚕养到最后，能有一对开枝散叶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方潜渊不禁眯起眼，看着很是满脸认真的琉音——帷帽戴了那么久，自己都快不记得琉音是什么模样的了。 “可是——”琉音似是想辩解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微微摇头，却说道，“好！” “那张纸就放到桑叶上，万一晚上孵化出来，它们还能自己去吃桑叶。”方潜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起身往卧室走去，“困了，我去睡觉了。” “好。” 困意来袭，方潜渊并不打算抵抗，很快就睡着了。猛地蹬腿，瞬间惊醒了没睡多久的方潜渊，方潜渊清楚地记得刚才右脚陷进坑里的梦境，不禁有些好笑。睡意似乎有些消散，方潜渊想起忘了给厅堂前的栀子树丛浇水，于是起身穿衣，离开卧室才发现琉音卧室依旧亮着灯光，似乎还没有睡。 大半夜胡思乱想，绝不是一件好事。方潜渊正给惨遭毒手的栀子树丛浇水，却发现这棵栀子居然一个花苞也没有，而旁边那棵不仅有许多花苞，而且自己甚至能闻到栀子花香。自己这天天浇水是在洗刷地面吗？ 老弟，你怎么回事？方潜渊看着眼前的栀子，随后绷不住的笑了起来，栀子树身上还缠绕着红绫，红绫可无法掩藏某两人的罪行。 别急，明年再开花不就行了？好好养伤。方潜渊在心底宽慰着栀子树，将水壶灌满后又放回了辞兰花圃——反正丹姨也要给辞兰浇水。 咦，自己住在琉音家，结果总是半夜三更的爬起来给栀子花浇水？给栀子花浇水？这要是被逮着，“给栀子花浇水”这个理由好像连我自己都不信啊！苦笑，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自己这行为好像有点古怪！ 回到卧室，抛开杂念，几经辗转，方潜渊继续安然入睡。 …… 一觉醒来，方潜渊服下辟谷丹后，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修炼似乎有了丁点的进展，之前若是第二桶水还未打起，水缸里就已经漏完，那么现在则是勉强能打起第二桶水了。这一丁点的进步，就足以让方潜渊继续为之努力。 “潜渊！”琉音推门而入，“一起去摘桑叶？” 被打搅的方潜渊并没有生气，相反，由于心情很好，所以欣然前往。 “孵出来多少了？”桑树下，方潜渊问着正在采摘桑叶的琉音。 “十四条！”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笑容沐浴在斑驳的阳光里，“丹姨也没见过蚕宝宝，刚才给丹姨看的时候，吓了她一大跳！嘻嘻——” 方潜渊仰头打量着桑葚，桑葚虽然还是绿色的，但挂满了枝头，“看样子快熟了！”方潜渊摘下一个桑葚，捏起来还有点硬。 “好吃吗？”又摘了一叠桑叶的琉音，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仰着头打量着桑葚。 “那就要看这棵树给不给面子了。”方潜渊闻了闻手中的桑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随后眺望着四周，隐隐约约看见不少的桑树，不禁笑了起来，“这棵树不好吃的话，我们就去吃其他的！” “好！”琉音连连点头，目光并没有从桑葚上转移。 回到住处，方潜渊和琉音一起擦拭着桑叶，对坐在石凳上的两人显得很认真，一树的麻雀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方潜渊将擦拭好的桑叶递给琉音，只见接过桑叶的琉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显然昨晚没有老老实实的按时入睡。 “我去修炼了。”方潜渊看着连连点头的琉音，不禁笑了起来。 “又孵出来三条！” 才盘腿而坐修炼不久的方潜渊，听到院中传来琉音的报喜。居然没有补个回笼觉？不禁赞叹琉音的精力旺盛，方潜渊继续静心凝神，敛去嘴角的笑意，开始修炼。 黄昏时分，方潜渊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于是起身，琉音正好推门而入，“现在一共有二十二条了！”琉音微微昂着头，显得很是自豪，然后和方潜渊一起，又去采摘桑叶。 “不用擦了？”满载而归，坐在石凳上的方潜渊看着依旧擦拭桑叶的琉音说道，“也就早上会带有露珠。” 琉音摇摇头，并没有采纳方潜渊的提议，专心致志的继续擦拭，“明天教你炼丹？” “好啊！”方潜渊才想起这事，不再查看手中的《常见妖兽全书》，随即想起纳戒里好像有介绍炼丹的玉简，取出查看——玉简里太过理论化，纯文字描述着炼丹，不禁让方潜渊有点晕晕乎乎。算了，明天眼见为实，自己切身体会一下更有助于消化这方面的知识。 “这就是蚕沙吗？”琉音正在换蚕盒里的桑叶，指着蚕盒里的小黑点。 “嗯。”方潜渊笑了起来，所谓的蚕沙就是蚕的排泄物。 “需要留着吗？”琉音显然还记得蚕沙枕头的事，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摇摇头，这么点蚕别说枕头，就算是攒个小沙包出来都堪忧。由于没有鹅毛，琉音转移蚕蚁不得不小心翼翼，方潜渊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你把小灰叫来，让它贡献一片羽毛？” 方潜渊看着满树的叽叽喳喳，显然没安好心。 “不好。”琉音用叶片轻扫着桑叶上的蚕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夜幕降临，琉音总算将蚕蚁全部转移到蚕盒，嫩绿的桑叶上蚕蚁们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角落。 “它们会不会爬出来？”琉音看着蚕盒，有些担心。 “不会的。这么多桑叶，怕是你请它们溜出来，它们都不愿意。” “嘻嘻——” 夜幕笼罩着二人，天色仿佛瞬间昏暗下来，漫天的云层挡住了群星。方潜渊起身向卧室走去，“早点睡。” “嗯。” 盘腿而坐，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开始修炼，又端详了一遍讲解炼丹的玉简——完全没有《常见妖兽全书》那样生动有趣。于是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每天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早中晚采摘桑叶，晚上还要给栀子浇水，以及修炼——辟谷丹是真的好啊！能节省下吃饭的时间。准备入睡的方潜渊思索着，明天自己也可以尝试炼丹了。一想到这，似是惊扰了睡意，以至于方潜渊辗转许久，才缓缓入眠。 一觉醒来，睁开双眼的方潜渊顿时没了睡意，服下辟谷丹后，甚至没有一如往常的开始修炼，而是起身来到院中，等待着琉音。 梧桐树上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只见琉音卧室的窗户被推开，琉音一身素白长衣，显然不是正装，与方潜渊四目相对—— “早啊！”两人不约而同的问候道，各自浅笑着。 晨曦之中，方潜渊看着含苞待放的栀子花。琉音先是喂麻雀、然后给栀子树丛浇水、最后和方潜渊一起去采摘桑叶，擦拭、更换桑叶，琉音细细数着蚕蚁，依旧是二十二条。坐在石凳上正要休息的琉音，突然转过身取出那片丝绸，摊开查看纸张，失望道，“一条都没有。” 眼见琉音将丝绸递给自己，方潜渊刚接过来就察觉到——这丝绸是温热的。轻咳一声，方潜渊看着纸张上的蚕卵，星星点点，都没有转青——或者更准确的说，这看起来像白芝麻一样微微透明的蚕卵，根本不可能孵化，显然都是未受精卵。 “这不可能孵出来。”方潜渊无奈的看了一眼琉音，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真是能把这些孵化出来，那无异于是鸡蛋里孵小鸭。不对，是石头里孵小鸡！” “嘻嘻——”琉音的沮丧一扫而空，如释重负。 第52章 炼丹奇才 琉音回卧室放好蚕盒，再次来到石桌旁，刚取出纸张——看样子准备练字，突然说道，“呀，今天还要炼丹！” “总算想起来啊！”方潜渊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原来我和练字的地位差不多！” “哈、哈、哈！”琉音干笑着，收起纸张，“走，教你炼丹！” 方潜渊连连点头，和琉音一起来到琉音卧室，丹炉三足鼎立，比丹姨那尊丹炉小很多。琉音像是自顾自的忙碌起来，不断取出着不知名的植物，一一摆放好。“这是辟谷丹的丹方。”琉音递给方潜渊一枚玉简，不等方潜渊查看又继续说道，“丹方上的药材已经配置好了。” 稀里糊涂，方潜渊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查看着手中的玉简。玉简里的内容并不长，先是每一种所需药材及分量，然后是各个药材的药性讲解以及搭配原因，最后是注意事项，半个小时即可成丹。 “好像挺简单啊？”方潜渊看着琉音，“这样炼制一次，能赚多少？” “一瓶辟谷丹能卖十块灵石，材料需要十二块灵石——” “什么？炼辟谷丹还亏两块灵石？”方潜渊瞪大眼睛。 “嘻嘻，十块灵石是店铺的售价，我们卖给店铺才八块灵石。”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好像没察觉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亏四块灵石？”说完，方潜渊连连摇头，“我炼制半个小时，到头来还亏本，这不是在玩蛇吗？” “玩蛇？”琉音笑得愈发开心，随后正色悄悄说道，“材料都是丹姨准备的，炼制一瓶辟谷丹可以卖给丹姨换十块灵石，所以其实是净赚十块灵石呦！” “呃——”方潜渊听完有点晕，空手套白狼？借鸡下蛋？“那丹姨还是亏啊，而且亏得更多啊！” 咦，丹姨到底亏多少灵石？ “零花钱都是这样赚的。”琉音笑嘻嘻的说道，然后对方潜渊挑了挑眉，显得很是得意。 憨憨呐！方潜渊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就是货真价实的憨憨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就是丹姨让琉音学习炼丹的方法，妙啊！在小钱钱的诱惑下，琉音肯定非常自觉的学习炼丹——高手，丹姨是真的高手！ “那我们开始炼丹？”方潜渊不再多想。 只见琉音取出一白一黑两块圆石，替换到丹炉上。“这是什么？”方潜渊有些疑惑，指着炉身上的黑白圆石。 “阵石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阵石给丹炉里的阵法提供灵气，灵气通过阵法转换为炉火，然后借着炉火炼制丹药。” “原来如此。”方潜渊随即想到了什么，“阵石也是丹姨提供的？” “是呀！”琉音看着丹炉，丹炉似乎很快开始散发出光亮，热浪也逐渐升起。 怕是自己炼制不仅要亏四块灵石！方潜渊看着丹炉，阵石？看来是和阵法相关的东西。 “好了，现在可以添加药材了。”琉音将药材递向方潜渊。揭开炉盖，方潜渊发现炉盖出乎意料的轻，“直接扔进去？” “嗯。” 方潜渊先往丹炉内窥探着，炉底似有流光闪烁的光线蔓延着，蔓延到炉身上，仔细一看炉盖上也有线条状的凹槽，不过没有发光——投入药材，琉音又递过来另一种药材，“抓紧时间，要不然就炼成废丹了。” “那不如全部一起扔进去！”方潜渊提议道，将手中的药材再次投入丹炉内。 “不行，药材的投放必须按照顺序，否则也会炼成废丹的。”琉音摇着头，继续递给方潜渊药材。 既然不行，方潜渊老老实实的当着搬运工，药材并不多，很快就全部扔进了丹炉，炉盖归位，方潜渊脸部感觉热意似乎又开始升腾起来，“然后呢？” “等半个小时就行。” “这就完了？”看着丹炉的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摊开双手，“完了？” “完了。” “那你当时怎么炼制出来那种丹药？”方潜渊抬起下巴，指着厕所的方向。 “嘿嘿——”琉音心领神会，“没有完全按照单方，悄悄加了点栀子花瓣，就成那样了。” “唉——”轻叹一声，方潜渊这下才明白当时吃亏是因为自己的无知。 “可是炼制出来的丹药成色正常，所以以为没有问题。”琉音解释道。 “那你又是如何把——”方潜渊捂着自己的眉毛，显得一本正经，“弄没的？” 琉音顿时抿着嘴，扭头看向一旁，好像并没有听见方潜渊所说的话。 哈哈！方潜渊窃笑起来，这条小辫子被自己抓住，那就没那么容易摆脱了——尤其是自己喜欢伤口上撒盐，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得不说，这样的恶趣味显然是因为缺少来自社会的“毒打”。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方潜渊察觉到黑白阵石明显黯淡了，只见琉音打开丹炉底部的一个小门，兴冲冲的说道，“看看炼制出来——多少粒？” 察觉到琉音后半截话语的迟疑，方潜渊不禁看向琉音手里的漏斗，漏斗里正是方潜渊炼制的辟谷丹。 “颜色好像不对劲？”方潜渊毕竟也是吃了一个月辟谷丹的人，眼前这绿油油，像是散发绿光的丹药，绝不可能是辟谷丹。 “怎么回事？”琉音看着手中的漏斗，“药材肯定没问题呀？” “我也按照顺序投放了啊！” “那是怎么回事？”琉音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原因，“怎么会变成绿色呢？” “不，这丹药明显有毒。”方潜渊面色沉重的纠正道，“绝对有毒，而且是剧毒！” “嘻嘻，怎么可能！”琉音闻言笑了起来，“这些药材都是无毒的。” 方潜渊依旧眉头紧锁，微微摇头，看着这些丹药的感觉，就像是看着一朵明明不认识的蘑菇，心底有根弦突然绷紧，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断警戒：有毒，有毒！ “假如说你炼制的那个三日辟谷丹是披着羊皮的狼，我这辟谷丹则是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狼。肯定都不是好果子！”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瞬间在屋内游荡起来。 “要不再炼制一次？”琉音提议道。 “好，不过我先把这漏斗清洗一遍。”方潜渊显得心有余悸，洗完漏斗再回来时，琉音已经准备好了两份药材。 方潜渊在琉音的注视下又开始了炼丹，每一步都由琉音把关，绝对万无一失。然而半小时后，又是熟悉的绿色丹药出炉——琉音愣住了。 “呃，这是怎么回事？”方潜渊寻找着没有答案的问题，自言自语般说完，顿时苦笑起来，“明明很简单啊，药材、放进丹炉、等半个小时，怎么会出现这玩意？”然而相比方潜渊的疑惑，琉音更像是在思考人生——不，是怀疑人生。 “明明没有问题呀？”琉音愣愣出神，与漏斗里的丹药对视着。许久，琉音拿起一粒方潜渊炼制的丹药—— “千万别想不开啊！”方潜渊连忙阻止，伸出手拍落了琉音手中的丹药。 “要不我炼制一次？”琉音将漏斗递给方潜渊，拿起一旁的药材，就这样开始了第三次炼制。琉音每投放一次药材，方潜渊都在一旁点头——毕竟炼制了两次，虽然不知道每种药材的名字，但琉音的投放顺序显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要是琉音也炼制出来冒绿光的丹药，那就说明自己绝对没问题！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同样的药材、同样的工序，只见琉音炼制出来的辟谷丹正是像珍珠一样的辟谷丹，圆滚滚的憨态可掬。 “对，这就是辟谷丹！”方潜渊惊喜道。 琉音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扭过头，脸上甚至带有一丝迷茫，“对呀，这才是辟谷丹。” “我也不知道啊！你也看到了，我可没添加什么别的东西，可就是莫名其妙的变成那样。”方潜渊摊开双手，满脸的无奈。 左思右想，琉音依旧没有头绪，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超乎了琉音的水平，“要不去问丹姨？” 两人来到炼丹室，琉音很是详述了一遍方潜渊炼丹的经过，随后取出一瓶丹药——那正是方潜渊炼制的，随后又取出一瓶——这是琉音刚才炼制的辟谷丹。 丹姨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冒着绿光的丹药很是无辜的躺在丹姨手心，丹姨微微侧目，显得有些疑惑，攥紧手掌，将丹药握在手心，轻闭双眼。随后丹姨睁开双眼，摊开手心，丹药化为了药尘，“毒丹。” 闻言，方潜渊笑了起来，看向琉音，似是在用眼神传达着——怎么样，确实有毒？方潜渊的神情，甚至还有些得意。 “炼制辟谷丹，却炼成毒丹？”丹姨看着方潜渊，“奇才！” 方潜渊有些出神，以至于没太听清丹姨到底说的是“奇才”还是“奇哉”，不过应该说的是奇才？方潜渊腼腆的笑了起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丹姨说我是奇才，村老说我是泥鳅，这二者谁说的才是真话，不言自明？ “可是怎么会炼制成毒丹呢？”琉音心中的困惑依旧缠绕着。 第53章 采食桑葚 “这就是答案，而不是问题。”丹姨发髻上的步摇并没有摇晃，“潜渊可以把辟谷丹的材料炼制成毒丹就是答案，追问答案本身还可以得到答案吗？” 嗯？方潜渊眉毛高耸，丹姨的思路显然有别于二人。追问“一加一”这个问题可以得知等于二，若是继续追问“为什么等于二？”好像就会陷入一个左手倒右手无聊循环。现在显然不是侧目沉思的时候，不过方潜渊隐隐觉得追问答案本身，是可以继续得到答案的。 “他人异于常人的独特之处并不是棘手的问题，好奇心也会无意间伤害他人。”丹姨先是看了眼琉音，随后看了看方潜渊。 方潜渊点点头，这倒是很浅显的道理，甚至可以凝练为四个字——尊重他人。 “我明白了。”琉音点头说道，随后两人辞别丹姨，离开了炼丹室。站在后院的方潜渊还是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把辟谷丹炼制成毒丹？不禁摊开双手，仔细翻看——莫非我身带剧毒？！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和琉音一起向前院走去，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蚕农女子——如此说来，她在荒山野岭养蚕，也就是答案本身，既然如此，还追问什么呢？ “丹姨说的什么意思？”琉音侧着头，微微皱眉。 “嗯——”方潜渊整理思绪，但愈发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丹姨让你别再欺负我，要对我好一点。” 厚颜无耻！方潜渊心底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分明是自己在不断欺负琉音。不等琉音回答，方潜渊随即大笑起来，然后看到突然看到自己这身青白色的衣服，笑容顿时漏了气——琉音真要是再对自己好，自己恐怕承受不起啊！ “刚才说的是假的，其实丹姨的意思就是——”方潜渊略微思索，“例如蚕为什么会结茧？”方潜渊举起右手在左侧凭空画了个圈，仿佛是在圈出问题，“因为幼虫不具有繁殖能力，对？” 琉音点点头，已经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又向右画了个圆圈，仿佛圈出了答案，随后伸出食指轻点这个答案，“于是继续追问，为什么幼虫不具有繁殖能力呢？”方潜渊再次勾勒出一个圆圈，“因为幼虫还需要积攒能量，生长发育。” 随后方潜渊接连不断的画着圈圈，仿佛是在继续追问、得到答案、然后继续追问，“这样做就像永远也无法到达尽头，不过或许有尽头但丹姨的意思则是化繁就简，知道应该何时停下追问——因为是蚕，所以会结茧。” “不过也就显得戛然而止，而且像是敷衍一般，让人难以接受。”方潜渊补充道，挥手抹去了本就不存在的圆圈。 “嘻嘻，懂了！”琉音也伸手在空中擦拭着，“你好聪明呀！” 方潜渊神色怪异，并没有因为琉音的夸赞而喜悦，摇头说道，“我只是复述丹姨的看法而已，和聪明无关。”然后扭头看向琉音，“因为性格如此，我还是喜欢不断追问下去，不过丹姨的观点我也保留下来，以免——“方潜渊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后笑了起来。 眼见琉音并不理解，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看来我和炼丹无缘，还是去修炼了！”于是回到卧室，盘腿而坐，静心凝神。 又过了几天，琉音养的蚕已经有小指甲盖长短，原本黄褐色的样貌，正从头部开始转变为白色。 城外的桑树下，方潜渊微微抬头不断在枝头寻找着，半红半绿的桑葚间偶尔有全红的桑葚，一伸手，枝头的桑葚便落入腹中。 “已经熟了吗？”方潜渊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琉音的视线。 “寡淡无味，一点也不甜。”方潜渊微微摇头，但视线依旧穿梭在桑葚之间，“要不去看看别的桑树？” 两人在行走在闷热之中，茂盛的植被隐藏着虫鸣。 “嗯？”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着满树红的发紫的桑葚，揽过一片枝头，“这里的好像熟了。” 琉音几乎是一路小跑凑到方潜渊面前——不，应该是桑葚面前。学着方潜渊的动作，琉音也开始吃起了桑葚，“好甜！” 桑葚的个头略小，只有小拇指的指节大小，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大快朵颐，枝头上的桑葚很快被二人消灭殆尽，“照到阳光的更甜一些！”琉音向方潜渊传授着心得。 “嗯，可惜这桑葚太小了。”方潜渊又揽过一片枝头，有几颗桑葚应声滑落，“还有近似大拇指的桑葚。那吃起来才过瘾！” 琉音双眸圆溜溜的看着自己的大拇指，仿佛像是在看方潜渊所说的桑葚一样，随后左右开弓，一口一个吃着桑葚——相比之下，方潜渊的吃相倒是斯文很多，毕竟还有只手要拽着树枝。 “怎么还有白色的？”琉音显得有些疑惑，准备伸手去摘。 “没事，放心大胆的吃。”方潜渊鼓励道，“吃了应该不会出人命，大概率只是腹泻而已。” 闻言，琉音悻悻地避开白色桑葚，连连摇头，嘴巴又开始忙碌起来顾不上说话。 “话说桑树上还有野蚕，你看见了吗？”方潜渊手里攥了四五颗桑葚，一边吃着，一边仰头巡视着桑叶。 “嗯？”琉音双唇变紫，用鼻音问道。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方潜渊知道琉音在问野蚕的事，于是继续说道，“听说野蚕是黄褐色的，而且头上还有个独角，不知是真是假。”手里的桑葚吃完，方潜渊又开始摘起了桑葚。 “呀！” 方潜渊瞬间看向琉音——刚说完，你就发现野蚕了？本想顺着琉音的视线看去，可发现琉音正看着自己。 “我们是出来给蚕宝宝摘桑叶的！”琉音仿佛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方潜渊顿时摇头笑了起来，摘起桑叶—— “现在要摘嫩叶，晚上才摘熟叶。”毕竟养了几天蚕，琉音也有了自己的心得，“它们喜欢吃嫩叶，不过嫩叶很容易干枯。” 闻言倒是勾起了方潜渊的回忆，确实如此，于是摘着嫩叶——不仅要嫩叶，而且还要叶片完整，避开那些被虫蛀的。 “回去？”摘完桑叶的方潜渊，看向琉音。 这片枝头的桑葚只剩一些看起来就不好吃的，琉音自己揽过一片枝头，背对着方潜渊独自忙碌着。 眼见琉音点头应答，双脚却像生根一般纹丝不动，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桑葚的汁水一两个星期都洗不掉。” 只见琉音瞬间转过身，摊开双手，小手上满是紫红色，求助般的看着方潜渊。努力压抑笑容，方潜渊看着琉音默默地在自己嘴前画了一条横线。琉音立刻会意，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面小圆镜看见了自己紫色的嘴唇，双眸瞪得越圆了，随后看向方潜渊，不禁松了口气，“没事，你的嘴巴也紫了。” 方潜渊先是点头，然后说道，“没事，我并不在乎。”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琉音心口上扎了把尖刀。然而正准备看好戏的方潜渊，却发现琉音又转过身去，吃起了桑葚。 这——？ “你怎么了？”这实在出乎自己的预料，方潜渊不禁问道。 “事已至此，还不如再多吃一点。”说完琉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观点。 人才啊！方潜渊不禁在心底赞叹，憨憨的思考方向真的与众不同！随后笑了起来，“回去？刚才是骗你的，洗一洗就没事了。” 琉音猛地转头，腮帮子里显然还藏着桑葚，抿着嘴压低眉毛看着方潜渊——看起来像是在责怪方潜渊。随后琉音又回头吃起了桑葚。 哈哈！方潜渊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不过紫色的嘴唇使得这笑容有些诡异，“摘的桑叶都快枯了。” “好！”琉音转过身，左手捧着一点桑葚，显然是要带回家。 “怎么就摘这么点？”方潜渊用小拇指和无名指将桑叶压在手心，片刻间琉音就不得不用双手捧着桑葚了，脸上瞬间洋溢起憨笑。 大步流星，两人很快回到住处，琉音将捧着的桑葚放在石桌上，洗净双手，小手上还是残留着些许痕迹。端坐在石凳上，双脚很是活泼，擦拭起桑叶。方潜渊搓洗完双手，又揉搓着嘴唇，“洗干净了吗？” 琉音看向方潜渊，似乎离得太远看不清，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桑叶，凑近方潜渊看了看后，点点头，随后也扬起下巴，“洗干净了吗？” “呃——”方潜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嘴唇，似是有束阳光冲破了云层，心底里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方潜渊顿时急忙摇头，趁着胡思乱想还未升起，“洗干净了。”随后很是正经的又洗起已经洗干净的双手，目光局限在铜盆之内，但余光依旧能看见近在咫尺的琉音——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啊！方潜渊双眼发直的看着自己双手，终于琉音又坐回石凳，擦拭着桑叶。 唉——警戒解除，方潜渊却莫名其妙的轻叹一声。 第54章 凝火术 “你快去看看蚕！”不知过了几天，方潜渊和琉音刚回到住处，一人捧着桑葚，一人拿着桑叶。 “怎么了？”琉音的嘴唇略微有些紫色，扭头看向方潜渊。 方潜渊正看着琉音的卧室，卧室的窗户向外打开，“好像看到有几只麻雀从里面飞出来了。” 闻言，琉音急忙跑回卧室，手里的桑葚随着步伐掉落不少。 “呀！”回到卧室的琉音看着蚕盒倾覆，桑叶都掉出来不少，惊呼声混杂在窗外传来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里。桑葚被放在书桌上，琉音小心翼翼的清理着蚕盒和桑叶，脸上的委屈似乎凝聚到双眸之中。 再三确认后，琉音的声音带着哭腔，“少了七条……” 看着琉音手捧蚕盒的无助模样，方潜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实在感到惋惜，毕竟曾经的蚕蚁如今都小拇指两个指节大小，而且通体雪白，甚至都能看清它们的虫足了。 一言不发，卧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重，每天早中晚三次外出采摘桑叶，悉心照料却遭此变故，“都怪我，我不应该开窗的……” 是啊，不开窗麻雀就不会飞进来，方潜渊将手中的桑叶放在书桌上的桑葚旁，“天气这么热，开窗通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琉音并没有答话，屋内下起了雨。 抽噎声使得方潜渊愈发手足无措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自己该怎么做？昨天还让自己侧耳倾听蚕食的声音，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事应该责怪麻雀吃了蚕啊！方潜渊提起一口气正准备说话，随后又想到若不是开了窗……而且麻雀终究只是麻雀，总不能指责吃虫子的麻雀？呼——方潜渊顿时泄了气。 “最初的目标就是养活一对蚕，所以……”方潜渊的话实在说不下去，手指轻抚着书桌上的桑叶，再次陷入了沉默。 随后顿时火起，方潜渊咬着牙，愈发觉得外面麻雀吵闹——此刻只想拎着刀出去把那满树的麻雀乱搅一通，哪怕是“误伤”几只也无所谓，因为这是它们咎由自取！转身向屋外刚迈出一步，随即停了下来——琉音还在哭泣。 于事无补，这一树的麻雀不也是琉音喂养的吗？尤其是那只小灰。 你不是自认为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吗？怎么现在哑口无言了呢？方潜渊低下了头，依旧沉默着，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换位思考，假设自己现在是琉音，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来是在自责吗？方潜渊轻咬自己的嘴唇，纵使不知道如何安慰，难以组织语言，那么——方潜渊缓步走向琉音，轻轻拍了两下琉音的肩膀，“不用太自责，先坐下？” 方潜渊接过琉音手中的蚕盒，琉音似乎没听见方潜渊的话语一般，于是方潜渊心念一转，“要不出去吃点东西？毕竟那天我还在石桌上捡到不少灵石。” 琉音摇头拒绝，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方潜渊转身坐在书桌前，将蚕盒放置在一旁，看了眼窗外，擦拭起桑叶。一片又一片，动作很是轻柔，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初还是我提议，所以你才养蚕，所以真要责怪的话，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呢！” “而且，养蚕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毕竟也是有生命的，生老病死四个字，它们也难以逃脱。”方潜渊仿佛变了个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温柔。 因为方潜渊知道十四岁这个年纪意味着什么，或许依旧年幼，但今天发生的事却足以成为心结，一个往后余生都念念不忘的心结。方潜渊又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一旁的桑叶逐渐擦拭完，“要么放声哭出来也好——”方潜渊回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琉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方潜渊不再言语，开始替换着蚕盒里的桑叶——自己其实挺羡慕遇到伤心事能哭出来的人。不过琉音居然睡着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换好桑叶，方潜渊蹑手蹑脚的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蚕盒里大难不死的蚕们又开始吃起桑叶，方潜渊有些犹豫——要不帮琉音将被褥盖上？ 下意识的摇头，然后方潜渊想到自己这样做，大概率会因为笨手笨脚而将琉音吵醒，而且迷迷糊糊的睡着后，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褥——会感到一丝惊恐！算了，方潜渊悄悄走出卧室，关上房门的瞬间看向琉音。 这天气，不盖被褥也没问题？ 呼——幸亏是琉音，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方潜渊松了口气，向自己卧室走去，要不找机会直接问问应该如何安慰琉音？方潜渊脚步停顿了下来，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哭了。方潜渊回想起上次自己只能笑的境遇，不禁又笑了起来。 回到卧室，方潜渊盘腿而坐——自己真的应该问问，以免下次又束手无措——随后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临近黄昏，琉音虽然还有些闷闷不乐，甚至再三确认关好窗户后，才和方潜渊一起去采摘桑叶——甚至没有再摘些桑葚捧回去。 时间缓缓流逝。这天清晨，方潜渊显得聚精会神，紧闭双目，眉头微皱，随后睁开双眼，摊开手心—— 只见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火苗在方潜渊掌心上方跃动着！ 凝火术！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法术，这可是法术！又吃完一瓶辟谷丹后，方潜渊不仅能将灵气运转到双手，甚至学会了运用凝火术。方潜渊激动地从床上跳起，但火苗瞬间消散了，“别——！” 方潜渊无奈的喊道，随即急忙穿上鞋子，走出卧室后直奔琉音的卧室。 “噔噔！” “琉音——？”不确定琉音是否醒来，方潜渊小声呼唤。 “怎么了？”房门打开，只见琉音身穿一身素白睡衣，长衣长袖。 “你不热吗？”方潜渊下意识的问道，随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过问的问题，于是急忙摆手示意琉音不要回答，“我能施放凝火术了！” “真的？！”琉音显然还未梳头，惊喜的说道。 “哈哈——你先忙，等会给你展示。”方潜渊知道现在不是表演的最佳时机，于是转身向石凳走去。 不一会，琉音穿戴整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满脸期待的向方潜渊走来。 又是个云层笼罩的闷热天气，梧桐树上的麻雀看到琉音后叫的愈发刺耳，但这都无法遏制方潜渊此刻内心的澎湃。“咳！”方潜渊摊开手心，轻咳一声，随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掌心，随后暗暗运转灵气，过了一会——掌心里又跃动着小火苗。 “有火吗？”方潜渊像是担心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一般，轻声问道。 “有！”琉音连连鼓掌，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掌心的小火苗。 “不容易啊，不容易！”方潜渊现在才明白当初琉音施放的那个小拇指长短的凝水术有多难，“错过这次，又要等三个月才能看到了。” “为什么呀？” 方潜渊不禁苦笑，“因为积攒的灵气用完了。”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正准备说话——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琉音看着方潜渊，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好像在为难是否还要继续说。 “请继续？”方潜渊看着琉音。 “嘻嘻，你应该把体内的灵气一分为二，然后用其中一半施放法术。这样才能达到凝火术的功效——熟练的运转灵气。”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施放凝火术本身就能更熟练的运转灵气，唉——” “确实可以，不过这就像吃鱼一样，正面你吃完了——”琉音伸出两根手指冒充筷子，夹着空气翻了个面，继续说道，“反面还有。” 方潜渊笑了起来，由于分神导致手心的小火苗再次消失。 “而且你应该施放凝火术的时候喊出‘凝火术’三个字，这样以后熟练了就能条件反射的随心施放。” “原来如此！”方潜渊还真是刻意没喊出凝火术，为了以后一摇铃铛就能流口水吗？方潜渊连连点头。随后发现掌心的异样，又问道，“有火吗？” “有！”琉音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笑嘻嘻的答道。 方潜渊也哈哈大笑起来——相比一夜筑基的天灵根，自己可是学会法术了呢！ “走，请你吃大餐去！”方潜渊提议道。 “我请你！” “呃——”方潜渊隐约感觉事情又要向自己那件青白色衣服的情况发展，“我是因为那天石桌上捡的灵石，所以才请客。” “我是因为筑基成功，你请我吃了汤圆。”琉音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只是顺嘴一说，假的啊！”方潜渊有些后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是最会骗人的那个！”眼见琉音并没有笑。反而举起双手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完！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方潜渊不禁苦笑，心念一转，“要不我们都撇开各自的理由，石头剪刀布决定？谁赢了谁请客？” 堵住耳朵的琉音显然还是能听见，略微思索，点头答应了。 “友情提示，我要出石头。”方潜渊好心提醒道。 第55章 云还食府 “一局定胜负，倒数三个数？” “好！” 方潜渊看着信心满满的琉音，甚至无需多想——自己出剪刀，至少有九成胜算。至少九成？方潜渊笑了起来，剩下那一成是琉音跳出“憨憨”这个圈子的机会，但希望渺茫。 “三——” “二——” “一！” 果然，方潜渊的剪刀获胜，看来琉音是真的很信任自己啊！ “你、你！”琉音看着辜负了自己信任的方潜渊，双眸瞪得圆溜溜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骗人的鬼。”方潜渊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请？”方潜渊微微俯身，像是在恭迎一般舒展着左手。 愿赌服输，琉音只好起身向大门走去，只听见身后方潜渊“小声”说道，“都说了前面有坑，结果憨憨还是信心满满的掉进坑里——佩服，实在佩服！” “你！”琉音几乎就在抓狂的边缘，猛地转头看向方潜渊。 “有火吗？”方潜渊又摊开空无一物的掌心，问道。 “有！”琉音又笑嘻嘻的回答道。两人很快来到吃醪糟汤圆的那条街道，既然说了吃大餐，自然不会再在路边小摊凑合——想起来了，绝对不会再吃醪糟汤圆！方潜渊神色惊恐，显得有些后怕，琉音说北边好像有个食府？ 琉音走到这条街上，就开始窃笑，目光不断在摊位上流连，然后还莫名其妙的看见一种食物就连连点头。 “呀，这里！”琉音指着一个小巷道口，大步走了过去，然后对着方潜渊招手示意，“潜渊，快看这里！” 方潜渊满脸疑惑，看着琉音指着空无一物的青石板地面，“怎么了？” “我以前在这里，碰到过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说着琉音蹲下身，双手抱膝，“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 你现在依旧是个小孩啊？方潜渊并没有搭话，继续听着。 “那条小狗可亲人了，你像这样把手伸过去——”琉音对着空气伸出了手，“它就会兴高采烈的舔你的手。”琉音脸上满是笑容，随后笑容变得黯淡，微微摇头，“可是我最后并没能领养它。” “现在不是有小狼了吗？”方潜渊察觉到琉音的沮丧，试图转移话题。 沉默，琉音微微转头挤出一丝笑容，看向方潜渊，“你说它是被好心人收养了，还是——”琉音又看向面前的青石板，“还是……” “收养了啊！”方潜渊想当然的回答道，“你何时见过这附近有流浪狗？而且那么讨喜的小家伙，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看家护院呢！” “真的？！”琉音双眸里似是星光璀璨。 方潜渊点点头，“好了，咱们去吃好吃的？” “好！”琉音轻拍了一下空气，像是在告别回忆里的那条小狗，起身和方潜渊继续向前走。 总算到达目的地，巨大的牌匾似乎托举着厚厚的云层——云还食府。 一进门——这就是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吗？方桌长椅摆放的整齐有序，嘈杂的食客觥筹交错，点缀的绿植生机盎然，墙上的字画错落有致，食府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楼梯，螺旋向上蔓延，红色地毯也向上舒展。 “两位小友请这边坐。”笑脸迎人，头戴布帽的小厮招呼着二人，“大厅、二楼、还是雅间？” 方潜渊略微思索，琉音好像并不喜欢别人看到她吃饭的样子，正准备说话—— “大厅！”琉音在一旁说道。 方潜渊扭头看着琉音，只见琉音笑盈盈的模样。两人很快就在小厮的引领下，顺着红地毯来到一处空位，方潜渊和琉音相对而坐，小厮手脚麻利的已经倒好两杯茶，“两位是现在点菜，还是稍作休息？” 方潜渊张望了一下四周，看见墙上醒目的菜单，菜单由一条条木板拼接组成，明码标价。方潜渊指着菜单，一本正经的对琉音说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琉音并未客气，一通指点江山，小厮连连点头，点了不少菜，其中理所当然的有鱼，而且还有豆腐。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豆腐显然是为了自己。 小厮又核对了一遍菜品，“请二位小友稍等，我们尽快上菜。” “请问有冰糖雪梨或者酸梅汤吗？”这才是方潜渊真正在意的。 “都有。”小厮回答道。 “那各来一壶！”方潜渊松了口气——琉音赔礼道歉的那瓶酸梅汤早就喝完了，“还有那个餐前糕点来两份！”方潜渊可不愿一直苦等上菜，和琉音在这大眼瞪小眼。 “好嘞！” 不一会儿，小厮便将两份饮品以及糕点陆续呈上。两碟糕点也是为琉音准备的，居然没拿新的杯子过来？方潜渊将之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正准备给自己倒酸梅汤，然后看向琉音，“酸梅汤？” “不，嘻嘻，冰糖雪梨！” 两人各自自斟自饮，互不干扰，方潜渊拿起一块糕点——居然闻到了栀子花味，神色顿时古怪起来，“小心点，这个也添加了栀子花。” “哈哈——”琉音心领神会，笑了起来，知道方潜渊又在旧事重提，摇头晃脑的吃起了糕点。 “点的菜会不会太多了呀？”品完一块糕点，琉音眨了眨眼睛，看向方潜渊。 “不多，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方潜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酸梅汤，“要不然就会相互推辞，相互扭捏，最终弄得都小心翼翼，尴尬四溢。不好！”方潜渊连连摇头，自己本来就对吃的不感兴趣，“幸亏是你，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提议吃东西。” “嘻嘻！”琉音显得愈发高兴，又吃起了糕点。 “以后点菜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好！” 糕点还未吃完，上菜的速度显然出乎方潜渊的预料，很快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方潜渊站起身移动着菜碟，鱼放在琉音面前，豆腐放到自己面前，其他的凉菜、炒菜都维持原样。 “这盘菜是什么？”琉音用目光做着标记。 坐回长椅的方潜渊顺着琉音的视线看去，只见是一盘圆形切片，圆边为金黄色，圆内近似白色，切片层层叠叠围绕成一个圆堆，圆堆附近点缀着青菜。 “蟠龙菜啊！”方潜渊回答道，“不是你点的菜吗？你怎么不知道？” “嘻嘻——没听说过，所以想见识一下。” “这就是卷切，大名叫蟠龙菜而已。”话说方家村离云还城也不算特别远？应该风俗习惯差不多啊！ “这个叠起来好像很麻烦。”琉音看着呈鱼鳞状排列叠成一个小山丘模样，微微皱眉。 “其实是拿一个小圆碗——”方潜渊摊开左手，五指微微弯曲，仿佛这就是圆碗，“然后把切成片的蟠龙菜沿着碗铺成一圈——”方潜渊右手很是敷衍的往左手上铺着空气，“再把碗放到蒸笼里蒸，最后把圆碗倒扣在菜碟里——”方潜渊摊开右手，碗状的左手扣住右手手心，“揭开圆碗，就是这样的蟠龙菜了！”方潜渊手指着真正的蟠龙菜。 “原来如此！”琉音手中的筷子迫不及待夹起两片品尝起来，“味道……味道有点说不清楚。”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说不清楚就对了！” “虽然吃不出来是什么，但——好吃！”琉音仰着脖子，很是自豪。 蟠龙菜很快见底，方潜渊只吃了一块豆腐便皱着眉不再去吃——这豆腐吃起来不仅带有苦味，而且还有种焦糊味。 “蚕蛹好吃，还是这蟠龙菜好吃？”方潜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酸梅汤。 “嗯——”琉音显得有些为难，随即扬起下巴，“都好吃！” “你这答案算是违规了啊！”方潜渊也不禁笑了起来，眼见琉音开始吃鱼，便不再说话。两人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琉音似是很满意自己点的这些菜，尝过以后便不断称赞，让方潜渊也仔细品尝，奈何方潜渊像是没长舌头一样，各种滋味并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牛嚼牡丹！桌上的菜品逐渐变少，方潜渊又开始喝起酸梅汤。 这酸梅汤的味道甘草味太重，方潜渊有些不太适应。 “怎么了？”方潜渊发现琉音微微皱眉，面露不悦，“鱼刺卡着了？” 琉音摇摇头，微微挪动着身形，在一片嘈杂中，小声说道，“有个人好像一直盯着我。” 毕竟相处这么久，方潜渊听清琉音的话语后，顺着目光回头看去——原来是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整张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离得太远难以看清他是否在看琉音。 “戴面具的那个人吗？可能是错觉？”方潜渊回头看向琉音，安抚道。 “他过来了！”琉音像是在躲闪，身形从长椅的中央挪到了一侧。 再次回头，方潜渊看见面具男身穿一袭白衣——这衣服正是凌云宗的款式，袖口处是绿色的，身后露出半截剑身和剑柄。只见面具男大步径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位护卫模样的人。 “咦？”方潜渊感到一丝古怪，“你认识他吗？”回头看向琉音。 琉音摇摇头，“不认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方潜渊看着躲闪的琉音正色道。 “你好，还记得我吗？”面具男拱手行礼，向琉音问道。 第56章 面具男 琉音挑着眉，看了一眼面具男，抿着嘴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回面前的鱼刺小山上。 原来是搭讪的？方潜渊见状神色古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寻仇的。话说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这，怎么还会有人来搭讪琉音？找茬的吗？面具男收回双手，自然垂下，默不作声的方潜渊打量着面具男的手，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呈健康的淡粉色，光滑圆润，半月的弧度也十分自然。 原来是个公子哥？这手看起来年纪相仿？方潜渊目光轻移，并没有看见他腰间的玉佩，腰带上精致的绣工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腰带中间的白玉——看来确实是个公子哥。 “我是……”面具男欲言又止，侧目用眼角看了看身后的两名护卫，“原来不记得了吗？”说着，却自顾自的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怎么突然变成三缺一的局面了？方潜渊和琉音对视，两人都满头雾水。 “你有什么事吗？”方潜渊看向面具男，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闻言，面具男下沉的目光瞬间上移，看了一眼方潜渊却并没有回答——无视？方潜渊眉头微皱，怎么稀里糊涂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 尴尬，琉音甚至悄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低下了头。 “既然是认错人了，那就请不要在此打搅了？”方潜渊淡淡说道，眉头并未舒展。 面具男这次并没有看向方潜渊，沉默不语的站起身，看了眼眼神躲闪的琉音，转身离开了。 方潜渊正准备说话，只见琉音又瞪起了眼睛——面具男又走回来了，再次拱手，说道，“我有一枚藏宝玉简，是否能够结伴同行？” “藏宝玉简？” “结伴同行？”方潜渊和琉音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似乎想通过眼神交流。 “好呀！”琉音似乎又想起了金山银山，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就走吗？”方潜渊仍抱有一丝警惕，虽然大概知晓了这面具男的用意。 “明天清晨，就在这食府门口集合，如何？”面具男询问着琉音的意见。 “大概在哪，远不远？”方潜渊继续问道，看向琉音示意她不要急着答应。 “云还城的南方，快则一日，慢则两三天。” 方潜渊微微点头，似乎并没有察觉面具男有什么异样，“好呀！”琉音答应道。面具男点头说道，“那就明天七点，不见不散。”随后转身离去。 “真的不认识？”方潜渊再次确认道。 “不认识。”琉音歪着头努力回想，依旧无果。 这倒是有意思了！这面具男居然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而且不自我介绍，又如何能得知琉音的姓名呢？拙劣的搭讪，方潜渊一边轻笑一边摇头，莫非并不是那种纨绔的公子哥？莫非并不擅长社交？转念一想，难道是欲擒故纵？自己这样回想，从而念念不忘就是他的目的？ 只见琉音又拿起筷子，吃着鱼，浑然不像在思索的样子——看来是面具男不擅长社交。 “以后再觉得尴尬，就可以假装喝水，这样就不用大眼瞪小眼了。”方潜渊看着琉音，传授着心得，端起了酸梅汤。 闻言，摇头晃脑的琉音顿时笑嘻嘻起来，看着方潜渊点了点头。 “嗯？水好像也不能随意喝？”方潜渊小声嘀咕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天知道水会不会有问题！哪有那么多坏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方潜渊像是走在十八弯的山路上，两种观点在心底不断交织——看起来，自己尚不足以给别人传授心得。 壶里的酸梅汤已经喝完，琉音也放下了筷子，方潜渊起身去柜台结账，再三确认后——好像是面具男帮忙结账了。 “走？”方潜渊摇头轻笑，显得很无奈，“咱俩吃了顿霸王餐。” “霸王餐？”琉音起身，和方潜渊一同向店外走去，脚下的红色地毯软绵绵的。 “戴面具的那人，替我们结了账。这顿饭算是他请的。”方潜渊并没有隐瞒真相，如实相告。 哪有偷偷摸摸对别人好的？别人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傻？ “他为什么要结账？”琉音显得很困惑，由于吃饱喝足，两人走得都很慢。 “或许，或许是垂涎我的美色！”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哈哈——”琉音顿时笑了起来，疑惑一扫而空。 呃，我是站在你的角度回答啊！方潜渊神色怪异的看着琉音，琉音？美色？不断悄悄审视着琉音——美色？ “怎么了？”琉音察觉到方潜渊的目光，问道。 “没什么。”方潜渊微微摇头，转移着视线，小孩子哪来的美色？既然如此，那面具男的目的是—— “哎呦我去！”刚绕过萧墙，方潜渊看见一个球状物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原来是小狼。 “它也要蜕皮吗？”方潜渊看着小狼绕过自己，径直跑向琉音，“明明应该竖着长，怎么变成横着长了？” 琉音笑嘻嘻的沉住气抱起小狼——看来是实心的。小狼在琉音怀中仰着头，扭动身躯，不断伸出舌头表示亲昵，琉音只好扭头躲向一旁，一人一狼看起来都很开心。 坐在石凳上的方潜渊依旧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着琉音步履维艰，“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狼一直都是这样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伸出左手挡在笑脸旁，小狼不断吐露着舌头。 “怎么可能？！”方潜渊惊呼，“原来是这么点，现在变成这么——大！”方潜渊又用手比划着，最后的手势像是在描述一个大西瓜。 “你去玩！”琉音将小狼放在地上，也坐到石凳上，然而小狼依旧在琉音脚旁转着圈。 方潜渊盯着小狼——看样子再也不可能拎着你的后颈了！ 罢了罢了！方潜渊连连摇头，“明天结伴去寻宝？” “嗯。”琉音显然没忘，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方潜渊，“呀！那蚕宝宝怎么办？还有小狼怎么办？可能要去两三天呢！” “说不定又是假的。”方潜渊注意到石桌上残留的桑葚汁，已经风干了，“明早多摘点熟叶，然后再去赴约！” “那小狼呢？” “带着一起去？”方潜渊看向小狼，圆滚滚的小狼，随即摇头，“兽食丹的维持几天不饿？” “一天——” “那就把它放在家里！” “不过我每天喂它两粒，怕它晚上会饿。” “呃——”方潜渊恍然大悟，“马无夜草不肥，马无夜草不肥啊！” 商量完明早的事情，方潜渊和琉音各自回到卧室，方潜渊摊开手心，虽然空无一物，不禁嘿嘿的笑了起来，“凝火术，我会法术了！”于是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又开始了修炼——之前吸纳的灵气被自己傻乎乎的挥霍一空，略显可惜。 采摘桑叶、给栀子浇水，睡梦中的方潜渊似是听到屋外正下着雨，不过并没有在意，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朦胧，方潜渊伸了个懒腰后起身穿衣，走出卧室。久违的凉爽使得方潜渊深呼吸了一下，石桌石凳湿漉漉的，厅堂前的两丛栀子焕然一新，不过一丛吐露芬芳，另一丛身缠红绫，显得并不对称。 踱步向前，梧桐树枝繁叶茂，方潜渊想了想，转身走出大门，去采摘桑叶。 “今天这桑叶看来必须要仔细擦拭。”方潜渊推开大门，绕过萧墙，发现了正在喂麻雀的琉音。 “你去——摘桑叶了？”琉音看到方潜渊手中的桑叶，桑叶厚厚一摞，一片片的叠放整齐。 一切忙完，琉音将卧室的窗户关好，蚕盒放在靠窗的书桌上，蚕盒里满是深绿色的桑叶，小狼正围着琉音摇头晃脑。离开卧室，关好门，琉音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依旧不放心。 “走？”一袭黑衣的方潜渊问道，“我们快去快回，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两人总算离开住处，向约定地点走去。 “嘿嘿——”刚出门的琉音突然笑了起来，并没有说话。 方潜渊扭头看去，只见琉音正盯着雨水洗刷过的青石板——影子，是二人的影子！琉音的影子看起来要比方潜渊的影子长一些，方潜渊默不作声，发现琉音和自己几乎站在同一条线上，问题此刻显而易见——琉音比自己高。 眨眼间，方潜渊已经想好对策，抬起头看向晴空，似是发现了什么，“咦？”眼角瞥见琉音果然也抬头望天，方潜渊悄无声息的向前迈出一小步，然后恢复了行走的节奏，“唉，看错了！” 琉音并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影子时笑容凝固了——方潜渊的影子比琉音的要长一点。随后琉音扭头看向方潜渊，又看向影子，满脸的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方潜渊突然比自己高了。方潜渊默不作声，压抑着心底的窃笑。 最后，琉音还是察觉到两人是在一前一后的行走，笑容又绽放，“我比你高。” “心照不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方潜渊心底的窃笑瞬间变成苦笑，“这是伤口上撒盐啊！” “我比你高。”琉音笑嘻嘻的重复道。 “这是正常的。你这辈子可能就只能这么高了，但我还没开始发育生长，所以……”方潜渊脸上的苦涩一扫而空，很是同情的看向琉音。 “我比你高。” 第57章 实力不凡 吐血！确实，无论方潜渊如何狡辩，都无法改变眼下的事实——琉音比自己高。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话茬？假装没听见不就好了吗？ 唉——惆怅！ “从这边走？近一点。”走到买酸梅汤的街口方潜渊提议道，带着琉音向南拐去，人群稀疏。 近不近方潜渊并不确定，但如此一来两人的影子就会重叠在一起，再也不用纠缠身高的问题了。 来到云还食府前，面具男孤身一人正站在门口。 “出发？”方潜渊看向面具男，并没有客套什么。 一行三人很快离开云还城，昨晚的雨使得森林的地面泥泞不堪。面具男在前面带路，方潜渊和琉音紧随其后，直到漫天的云层再次笼罩，三人居然一句对话也没有，气氛过于沉默。方潜渊时不时的对琉音做鬼脸，好像想要表达什么，奈何琉音并不能理解，只是窃笑着方潜渊的怪诞行为。 唉——怎么这点默契都没有？方潜渊有些抓耳挠腮。虽然面具男似乎没有恶意，但有必要留有一丝防范，而憨憨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只知道傻笑——我又不是在耍猴给你看！纳戒里的武器，眨眼间便可取出，这似乎给了方潜渊一定的信心。 再次闷热起来，森林里潮热交织，喘气似乎都有些费力。 终于，在临近下午，面具男停下了脚步，“到了。” 方潜渊打量着四周，一行人来到一处山脚下，周围的树木稀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藏宝的样子。 只见面具男取出藏宝玉简，青翠的玉简发出淡黄色光芒，指引向一块石壁。面具男走向石壁，石壁上有处凹槽，正好将玉简放置其中——方潜渊顿时感到怪异，扫视四周景色并无异样，但依旧有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轰——”石壁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入口。 “是隐匿阵吗？”琉音看着入口，不禁问道。 “是的。”面具男回答道，随后指着入口，“速战速决，以免引来其他人。”说着，拔出身后的剑，迎面走了进去。 “是真的！”琉音兴冲冲的看向方潜渊。方潜渊取出刀，拔刀出鞘后趁着面具男不在，压低声音说道，“那把剑，还在？” 琉音取出凌云剑，“可是我会凝水术呀！” “这把剑当做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小心一点。”保留一部分实力，或许才是上策。方潜渊也走近入口。 “哇——”手无寸铁的琉音赞叹道，山洞内宛如白昼，地面平坦，而且十分宽敞，与之前露宿的山洞迥然不同。 三人在面具男的带领下走在隧道之中，“小心有机关。”面具男叮嘱道。 机关？！正沉浸于山洞内凉意的方潜渊，顿时收敛心神，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唯恐哪里会突然冒出暗箭。 虚惊一场，三人穿过隧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只见出现一片空地，空地的另一端连着隧道口，而隧道口伫立着三尊硕大的木头人，方头方脑，毫无反应。 空地并不大，甚至有些狭窄，似乎隐约可见它们身上的木纹。毫无疑问，这俩木头人有古怪！方潜渊停下脚步，正准备仔细观察—— “呀！”琉音大步向前，甚至像是一蹦一跳的向木头人走去。 似是察觉到动静，两个木头人抖动着身躯，面向琉音—— “凝水术！”大吃一惊的琉音没有丝毫含糊，手臂长的凝水术直奔其中一个木头人飞去，“轰！”木头人应声倒地，四四方方的脑袋滚至一旁，撞到墙壁后又翻滚了一下。 静！ 方潜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哦，怎么忘了琉音已经筑基的事情。 “你下手也忒狠了？”回过神的方潜渊快步向前，“人家活动一下筋骨，结果脑袋都没了？！” 面具男似乎还处在震惊之中，只见琉音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扭头看向方潜渊，“呼——”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很是无奈，却发现另外一个木头人正笨拙的向二人走来，于是拉开架势，准备迎敌——走得这么慢？ “凝水术！” “轰！”只见两具无头的木头人一前一后躺倒在地，溅起一阵灰尘。 这也太夸张了？在筑基期的凝水术面前，这木头人简直就是纸糊的？秒了？ “厉害啊！”方潜渊收起架势，看着琉音连连点头，相视一笑，方潜渊指着最后一个木头人，“我拿它试试手。” 方潜渊将手中的刀横在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头人，慢慢靠近。木头人走起路来直手直脚，身形摇晃，显得有些滑稽——虽然已经进入攻击范围，但是方潜渊有些犹豫，这木头人哪里是弱点？ 只见木头人高举双臂，猛地下砸——这可没必要用刀去挡，方潜渊轻而易举的躲开，心念急转——头！手中的刀向上抡起，随后方潜渊猛地劈向它的木脑袋。顿时，右手被震的发麻，武器险些脱手。 果断后退！方潜渊连连活动着右手，目光依旧聚焦在木头人身上，然而挨了一刀的木头人毫发无损，甚至又高举双臂—— 再次躲开，不应该打头！方潜渊思索着对策，这木头人不仅身形高大，而且异常抗揍，自己的力气尚不足以媲美凝水术—— 面具男拎着长剑突然加入战局——剑法灵动，每次攻击都浅尝辄止，传来清脆的金属音；身形飘逸，木头人才举起双臂，他便已经绕到身后，显得游刃有余；一袭白衣，似是将木头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进退有据，连绵的攻势让人目不暇接。 和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手持木棍的猴子！方潜渊呆呆的看着面具男，木头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具男所吸引。 试探已经结束，面具男剑法变得凌厉，剑刃游走于木头人的关节处，片刻间，木头人散落了一地。 方潜渊甚至想要鼓掌叫好，面具男风轻云淡的负剑而立，似乎一切都不值一提——这三尊木头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 这要是心存歹意，自己能有一星半点的还手之力？方潜渊连连摇头，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战斗结束，面具男向隧道走去，方潜渊和琉音紧随其后。 “咦？”方潜渊似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琉音小声说道，“你说这木头人能拿去早市卖钱吗？” 琉音闻言一愣，随即笑意勾起嘴角，“对呀！” 两个财迷折回到木头人处，纳戒、储物手镯忙的不亦乐乎。 “好像装不下呀！”琉音显得有些惋惜，盯着面前无头的木头人。 这？两尊勉强完整的木头人装不下、带不走，散落一地的这尊木头人又没办法再拼装起来，一时之间方潜渊陷入捡了一块生姜的猴子的困境。心有不甘，方潜渊迟疑着摆弄着木头人零件，“嗯？” 方潜渊发现这些零件藏着不少阴刻的线条，一如琉音的那尊炼丹炉。按照这些线条，或许能重新组装起来？方潜渊像是在摆弄着积木，“这是什么？” 琉音扭头看向方潜渊手中的木块，木块里镶嵌着一块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球状石头，“木头人的黑白阵石吗？” 换而言之，这就是木头人的能量核心？方潜渊翻来覆去的看着木块，实在难以取出里面躲着的球石，于是递给琉音后，又在一众残骸里试图辨别到底是什么部位藏着球石。 “嘿嘿——”琉音似乎轻而易举的就取出了球石，石头约有掌心大小，色彩斑驳。 “好像是后背？”方潜渊听到琉音的笑声，接过球石，“这么快就取出来了？”球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掂量了一下，单手拿起来也异常轻松。 “给——”方潜渊将球石递向面具男，但面具男似乎并不感兴趣，轻轻摇头后，依旧纹丝不动的伫立着。 “它俩的后背！”方潜渊看向琉音，指着另外两尊木头人。果然，方潜渊和琉音发现木头人后背藏有暗格，暗格里正是球石。 三下五除二，琉音取出了球石，递向方潜渊后，轻车熟路的将另一尊木头人的球石也取了出来。在一旁观摩了两遍的方潜渊，依旧没学会如何取出球石。 “哈哈——”琉音双手捧着球石，不断把玩，“那木头人怎么办？” “这才是宝贝，那木头人只是一堆木头。”说着，方潜渊将手中的球石全都递给琉音，从纳戒里取出刀刃，刀尖向下压几乎要触碰地面，“继续前进？” “好！”琉音收起两颗球石，留下一颗双手揉搓，显得爱不释手。 面具男似乎等的迫不及待，大步走在最前，手中的凌云剑似乎要比琉音那把精致。 我为什么要持刀呢？不急不缓行走的方潜渊盯着面具男的凌云剑突然想到，琉音压轴秒杀，面具男舞剑吸引火力，自己完全就是摆设啊！连当吉祥物都没资格的摆设！方潜渊顿时窃笑起来，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一点也不担忧—— 一如从前，这俩“方大胆”去捅蜂窝，我来吃蜂蜜，岂不美哉？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话说这面具男不愧是公子哥，对于战利品无动于衷—— 难道说这山洞内部还有更好的宝藏？ 嗯？方潜渊不禁加快脚步，双眼似是绽放着光芒——有这俩打手，宝藏还不唾手可得？ 第58章 木石为人 隧道里空无一物，也没有面具男担心的机关，一行三人很快来到第二处空地。 方潜渊看到暗红色的木头人，顿时笑了起来，仿佛又是两颗球石在招手。两尊木头人一左一右站在另一侧隧道口处，方头方脑，身材魁梧，除了颜色以外与之前的三尊木头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次琉音显得谨慎许多，不再一蹦一跳的靠近它们，三个人都停下脚步，互相沉默。 “凝水术！” 来了来了，这就叫人狠话不多！方潜渊索性收起手中的刀，眼见四四方方的木头脑袋果然飞起，掉落到一旁，暗红木头人却并没有应声倒地。 嗯？只见两尊暗红木头人同时直手直脚的向三人走来。 “原来这脑袋是摆设吗？！”方潜渊脱口而出，依旧没有取出纳戒里的刀。 “凝水术！” 原本一高一矮的两尊暗红木头人，此刻再也没有身高差，都变成了无头木头人，然而依旧坚定的向三人缓步走来。 “看来真是摆设——”话未落音，面具男拎着凌云剑冲向两尊暗红木头人，木头人似是在迎接一般，不约而同的同时高举上手—— “嘭！”地面激起阵阵尘土，居然砸出了土坑！ 方潜渊瞪大双眼，这要是挨一拳怕是人就成肉饼了。 然而纵使声势浩大，这俩木头人也难以触碰到面具男的衣角，“叮！”剑刃翻飞，面具男未曾停顿身形，脚下的步伐为手中的利刃寻找着机会，进攻与防卫相得益彰。木头人只能笨拙的原地打转，互相干扰。 “打它们的胳膊！”方潜渊收敛心神，心安理得的指点江山。 “好！”琉音等待着时机，木头人果然再次高举双臂，“凝水术！” 然而凝水术并未断其一臂，却见木头人身形不稳开始侧翻，牵连到另一尊木头人，两尊木头人同时倒地。 机不可失！面具男没有丝毫犹豫，剑刃挑拨着关节处，然而无果，避开木头人挣扎的正面，面具男侧身站到它们身后，“斩！” 修长的剑身义无反顾的斩落一条臂膀！另一尊木头人堪堪起身，面具男不由分说再次挥剑，独腿的木头人再次倒地。 “好！”方潜渊发挥着“无可取代”的作用，本就行动迟缓的木头人此刻缺胳膊少腿，更是难以为继——胜利就在眼前！ 明明还有进攻的机会，面具男踱步后退，起伏的胸腔似是说明刚才的进攻并没那么容易，“凝火术！” 熊熊燃烧的火焰砸向断腿的木头人，火光消散，木头人也停止了挣扎。 原来也是筑基期！方潜渊略微吃惊，心念一转，那为什么要近身肉搏？ 只剩下一尊缺胳膊的木头人，面具男主动迎敌，率先发难。 “再来一次凝水术？”方潜渊可不愿所有风头都让面具男抢去——咱这可也有一名筑基期！ 高举单手的木头人显得有些落魄，但并不妨碍它再次进攻。 “凝水术！” 琉音也学着面具男砸向木头人的胸腔，奈何木头人只是踉跄了半步，硕大的拳头再次砸下！ “轰！” 论法术而言，看来也是面具男技高一筹。面具男持剑而立，又恢复了起手式，略作停留低呼一声，“凌释一段！”手腕运力，剑势犹如春潮一般连绵不绝，横扫着木头人。木头人难以招架，拦腰断成两截，散落在地上失去了动静。 “好！”方潜渊再次高呼，大声称赞，然后急忙跑到木头人的残骸处，翻找着它们的后背，脸上的笑容实在难以掩饰。 “琉音、琉音！”方潜渊指着木块，琉音笑嘻嘻的取出其中的球石，不得不说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眨眼间两颗球石都被取出。方潜渊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的样子，“继续前进？” 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完全可以忽略，沦为咸鱼的方潜渊并不急于翻身，唯一在意的是这战利品能尽收囊中！打怪杀敌这种苦差事交给面具男即可，实在是美滋滋！ 再次穿过隧道，眼前的空地显然要开阔得多—— “怎么只有一个？”方潜渊有些惋惜的说道，眼见空地的中央是一尊漆黑的木头人，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另外的通道。 “呀！”琉音像是发现了什么，“这木头人居然是用石头做成的！” 方潜渊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人家分明就是石头人啊！” 琉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空出右手用左手揣着球石，“凝水术！”仿佛这就是和石头人打招呼的方式。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石头人身上，然而石头人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咦？”琉音有些困惑，“它怎么没反应？” 有古怪！方潜渊看向琉音，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又是一阵沉默的静观其变，石头人依旧毫无反应。 “该不是——坏了？”方潜渊取出刀，正准备蹑手蹑脚的前去查看，而面具男拎着凌云剑就大步走向石头人，想要一探究竟。两人分别靠近石头人，石头人却依旧静静伫立着。方潜渊手中的刀此刻沦为树枝，戳了戳这个名为“石头人”的虫子——石头人纹丝不动。 “叮——”方潜渊用刀身拍打着石头人，满脸的戒备，依旧无果。 “真的坏了？”方潜渊悻悻地围着石头人转圈，发现面具男盯着石头人的背面沉默不语，“咦，你怎么不说一声？”原来石头人后背的暗格里空无一物，显然欠缺球石。 “琉音，快来！”方潜渊招呼着躲在隧道口的琉音，琉音嘿嘿一笑，雀跃着靠近石头人，“看来要把宝贝贡献出来啊！”方潜渊突然发现不仅后背有暗格，而且双手、双脚都各有两个暗格，“咦，正好需要五个球形阵石？” 琉音顿时收敛的笑容，揣着球石藏于身侧，显然并不情愿。 方潜渊见状无奈的笑了起来，看着琉音眨了眨眼睛，“估计要打倒它，才能知晓金山银山在哪——” 不得不说，“金山银山”这四个字对于琉音很有吸引力，琉音宛若献宝一般将球石递给方潜渊。安装好四颗球石，方潜渊将第五颗球石递给面具男，满脸认真的说道，“最关键的一步就拜托你了！” 面具男接过球石以后，方潜渊扭头看着琉音，“撤，快撤！这里不安全！”于是独留面具男一人待在这“不安全”的地方—— 厚颜无耻！ 这分明是在坑面具男啊！可惜他戴着面具，难以看清表情。 “好了，你可以装进去了！”方潜渊好意提醒道，琉音正皱着眉似乎感觉到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古怪。面具男似乎并不在意方潜渊的行为，将手中的球石放置到石头人后背的暗格里。 果然，石头人开始舒展四肢，摇摇晃晃起来，面具男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凝水术！” 石头人尚未开始大展身手，这无疑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然而被凝水术击中的头部，似乎毫发无损，“凝水术！”琉音又瞄准着石头人的腿部，然而石头人稳如泰山，站立如松。似是由于琉音接连的挑衅，石头人步伐沉重的向琉音走来。 面具男从身后发动袭击，手中的凌云剑直取其肩，“叮！”上刺的剑身微微弯曲，并未伤到石头人分毫。只见石头人抡起双臂交叉砸向面具男，动作明显要比木头人快，而且势大力沉，难以阻挡。 不是正面面对着我们吗？为什么能从背面出拳？方潜渊有些惊异，随后转念一想，头都只是摆设而已，又哪来的正反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具男闪步侧移，显得很是从容，甚至在双拳落下的同时挥剑削肘，“叮！” 这石头人的弱点是什么？身为旁观者的方潜渊努力分析，刀枪不入、凝水术也收效甚微，只有行动迟缓这个弱点吗？关节！方潜渊想起之前断腿的暗红木头人，既然行动迟缓，那就彻底让你丧失行动能力！ “能瞄准这石头人的腿部吗？”方潜渊看着还在缠斗的面具男，“最好每次都打同一个地方。” “我试试！”琉音似是信心不足。 “没事，就当练手！”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我给你拍手叫好！” “嘻嘻——”琉音凝神看向石头人，向前踏出一小步，一声娇喝，“凝水术！” 火力倾泻，凝水术连绵不绝的攻向石头人，强大的攻势使得面具男都不得不后退回避。 “咔！” 石头人双手撑地才勉强没有倒地，腰部出现裂隙—— “凌释一段！”面具男侧身避开双臂，趁着间隙瞬间挥剑，石头人顿时一分为二，化为两截。 “漂亮！”方潜渊如约鼓掌叫好，还不断冲着琉音点头，脸上挂满了笑容。 “嘿嘿！”琉音回头腼腆的笑着，略微有些得意。 自己以后千万别惹琉音，否则就会——不等方潜渊继续胡思乱想，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只见一分为二的石头人，只有双腿的这半截走向二人，场面异常诡异！ “小心！”方潜渊急忙提醒琉音，伸手指着下半截石头人，“还没结束！” 第59章 狗头军师 “呀！”琉音看着只有两条腿的石头人不禁惊呼，随即举起右手并着二指，“凝水术！” 方潜渊可不敢大意，瞬间取出纳戒里的刀，刚向前走了一步，“凝水术！” 受到惊吓的琉音异常恐怖，不假思索的不断轰击着石头人，“凝水术！” 持刀的方潜渊看见上半截石头人也开始进攻面具男——难缠啊！怪不得要五颗球石！ “凝——水——术！” 琉音的声音回荡着，似是使出浑身解数，步伐迟缓的双腿石头人应声倒地，甚至又从中间断成两半。 暴力，太暴力了！方潜渊不禁打了个冷颤，罪不至此？这下手也太狠了？最重的是，这往哪在下手啊？ “咻——”琉音松了口气，“灵气消耗完了。” 处在震惊当中的方潜渊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应答，唯恐惊吓到琉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比只有两条腿更恐怖的是琉音啊！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毫无疑问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起舞于刀尖之上而浑然不知！后怕，方潜渊甚至感到一丝凉意，艰难的吞咽口水后，看向正在酣战的面具男。 上半截石头人靠着双臂充当双腿，靠近面具男以后，以截面为支撑点，原地不断挥舞着双拳，显得异常暴躁，且不知疲倦，外加可以正反两面出拳，使得石头人的进攻几乎没有死角。 这就是刺猬！无从下口的刺猬！ 看来只能用法术了吗？方潜渊不禁想到，看着躲闪的面具男心底不禁为他出谋划策。 “斩！” “锵——”余音化为嗡嗡声，石头人毫发无损，方潜渊不禁皱眉，感到手麻——真是刀枪不入，还是用你的凝火术！ 面具之下的表情难以窥探，面具男低首查看着凌云剑，寒芒依旧，后撤半步恢复了起手式—— “凌释二段！” 剑光在空中留下残影，凌云剑划破空气，宛若沉吟，方潜渊不禁屏住了呼吸—— 石头人顿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面具男云淡风轻的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锵！” 对，就是这样的剑客！方潜渊眼巴巴的看着面具男，望眼欲穿。 “宝藏呢？”琉音左顾右盼，瞪大双眼四处查看。 方潜渊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这就是凌云宗的弟子吗？凌云宗吗？方潜渊感觉思绪有些繁杂，但此刻显然不是沉思的好时机，于是微微甩头，也打量着空地。 琉音走向石头人，蹲下身似是想寻找球石，面具男看着周遭的石壁。 “这里！”面具男淡淡说道，面向一处石壁，石壁上留有一个硕大的凹槽。 还要钥匙？玉简？可哪有这么大的玉简？方潜渊观察着凹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拍打，除了有些小凹槽，并没有其它发现。 “好像是石头人的头颅？”琉音一眼认出，但并不确定。 “如此说来，还真像！”方潜渊恍然大悟，急忙走向石头人，幸亏面具男没把这脑袋也劈开，收进纳戒，方潜渊又走回凹槽处，奈何头颅下方还残留不少其他部件，实在难以放入凹槽。放到地上一阵掰扯，毫无进展的方潜渊甚至取出了刀—— “我试试？”琉音蹲下身，很是专注，宛若剥鸡蛋壳一样，轻而易举的剥下那些部件。 “厉害啊！”方潜渊连连点头，看了一眼头颅后，抬头看向面具男，“最关键的这步，还是交给你？”这脑袋似乎是实心的，异常沉重，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将这累活交给面具男。 面具男并没有推脱，将纳戒作为中转，将头颅向凹槽推去—— “咔嚓！”一旁的凹凸不平的石壁打开一道暗门。 方潜渊当仁不让，走到门口后，笑容变得有些微妙，满脸的失望，伸手指着房间，“说好的金山银山呢？” 只见整个房间墙壁光滑平整，左右两边各伫立着两个展示柜，木柜上摆放着瓶瓶罐罐，房间最里面则是个卧榻之处，布局略显简陋。 琉音瞪大双眼，走近房间开始摆弄左侧木柜上的瓷瓶；面具男则是查看着右侧木柜上散落的玉简；见识浅薄的方潜渊直奔卧榻，仿佛对这些“宝藏”毫不在意。 “咦？”方潜渊发现卧榻之上居然有枚玉简，于是捡起握在手中查看起来，一旁的面具男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后又自顾自的忙碌着。 原来这个山洞其实是洞府，洞府就是修仙之人的家。方潜渊继续查看玉简，这个洞府的主人是一名散修，筑基期修为，“无心修炼，沉迷于旁门左道”，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说的就是那些木头人了。“财力有限，但好搜集杂物”，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收集的越多说明这宝藏越丰富。“寿元将近，奈何一事无成，百载光阴虚度”方潜渊有点笑不出来，好在话锋一转。“念此，倾耗财力、费尽心血至弥留之际，终成一石头人，名曰黑煞”，原来外面那尊石头人叫做黑煞？ “只需取出之前五名木头人后脊处阵石，分别置于黑煞双足、双手。后脊处，辅以口诀‘今已知汝名，急急如律令’，便可驱使黑煞”，方潜渊笑容顿时凝固，问题是那黑煞已经四分五裂了啊！ 我勒个去！悔啊，十分后悔啊！方潜渊存有一丝侥幸继续查看玉简——万一能有转机呢？“黑煞力大无穷，所向睥睨，筑基期内无敌手”，然而被两名筑基期打成了残渣碎片。接下来是这专用阵石的炼制方法，以及如何制作木头人、黑煞，一目十行匆匆扫视，方潜渊等待的转机并没有出现。 “怎么了？”琉音看着方潜渊，轻声问道。 “你自己看看！”方潜渊将玉简递给琉音，藏着笑意准备幸灾乐祸。 “嗯？”琉音阅读速度很快，看向方潜渊略显无奈的嬉笑起来，“原来那些球石要这样使用。” “按他的设想，我们应该先打完五个木头人，然后取下黑煞的头颅开门，再折返取出球石，最后入手黑煞。”方潜渊摊开双手，瘪了瘪嘴，“然而我们——” 不仅自作聪明的提前取出球石，而且在不知口诀的情况下启动黑煞——人才，都是难得的人才啊！ 琉音将玉简递给面具男，扭头看向方潜渊，略显惋惜的说道，“这些丹药都过期了。” 丹药还会过期？方潜渊有些心疼的看着木架上的瓷瓶，哪怕都是辟谷丹，也足以吃个三五年？ “这些玉简，也不值一提。”查看完玉简的面具补充道，“这些我出价四百灵石。” “出价？”方潜渊和琉音都显得很是疑惑。 “什么意思？”琉音也问道。 “洞府内所有东西都各自估出总价，价高者得，然后瓜分灵石即可。” 原来如此，也就是出价最高的人得到物品，然后其他人直接分灵石，这倒省事！方潜渊和琉音对视一眼，两人显然都难以估价，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那就每人一百三十三块灵石——” “我也有份？”方潜渊瞪大眼睛，连连摇头，“我就算了，毕竟我只是打酱油的。”方潜渊颇有自知之明，毕竟寸功未立，要拿自己的这张老脸换一百多灵石？这也太不值钱了！ “你不要？”琉音看着方潜渊。 “不要。”方潜渊异常坚决，心念一转，话说自己不仅寸功未立，而且球石的事，就是自己把你们带进阴沟里的。方潜渊扭过头偷笑着，闭口不提此事，唯恐落得像黑煞一样。 “昨天的那顿饭——”琉音看向面具男。 “算是我请的。”面具男不等琉音说完，“就事论事，所以给你两百灵石。”面具男从纳戒里取出两百灵石摞在木架上。 眼见琉音有些犹豫不决，方潜渊不断朝琉音使眼色——去拿啊！灵石都不要？ 琉音低着头，拖着步伐收下灵石，显得好像并不情愿，随后突然抬起头，满脸的兴高采烈，“那我请客，再去吃一顿庆功宴？” 原来这就是面具男的计划吗？方潜渊眯起双眼看向面具男，不等面具男说话，房间里突然又闯进两人！ 嗯？方潜渊立刻取出刀，神情凝重，向前走去将琉音护在身后——琉音此刻可没有自保手段了。面具男向前一步，与方潜渊站在一起，迟疑着没有拔剑出鞘。 “敌人吗？”方潜渊压低声音，这俩中年男子见财起意，杀人灭口？面具男没有立刻答话，“锵！”拔剑出鞘，加入对峙。 “公子，请回去！”中年男子神色倨傲，完全没有一丝恭敬。 公子？看来是熟人？方潜渊微微皱眉，侧目看向面具男。 “敌人。”面具男回答道，并没有理会中年男子。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方潜渊沉下一口气，牢牢握紧手中的刀。 “哼！”另一个中年男子冷笑了一下，微微摆动了一下手掌——方潜渊只觉得像是被巨浪拍中，倒向一旁。 惊骇！方潜渊意识到实力的差距，但对方显然手下留情了，毕竟自己仅仅只是跌倒而已。 “不能伤你，但他们——”出手的中年男子淡淡说道，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自明。 第60章 过早 “休要动手，我会回去！”面具男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琉音急忙扶起方潜渊，方潜渊哈哈一笑起身，这俩人不就是昨天那两个护卫吗？对于掀翻之事倒也并不在意——话说方家村也被殃及池鱼了一次，方潜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具男匆匆收集战利品，一行五人沉默着走出了洞府。 误伤也好，失手也罢，方潜渊的实力尚不足以讨要个说法，所以一切都先记着！ 天色微亮，昏暗中中年男子取出凌云舟——这凌云舟并没有船篷，显得有些简陋。 “凌云宗再三急招公子回去，已经耽搁了一月有余。”中年男子解释道，“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看来这公子哥也不好当啊！危险解除，方潜渊收起手中的刀。 面具男和两名护卫站到凌云舟上，方潜渊突然说道，“能带我们一起回云还城吗？”方潜渊可不愿再走回去，一夜未眠，实在有些疲惫。 面具男微微点头，中年男子面露难色，“可是——” “先回云还城！” 中年男子略有不甘的点点头，方潜渊仿佛大仇得报，招呼着琉音一起坐在凌云舟上。 凌云舟缓缓升起，翱翔于晨曦之中。方潜渊可不敢四处张望，低头看着双脚，琉音又牵着方潜渊的手。 我没事的！正准备开口，方潜渊确实感到情绪舒缓了不少，依旧盯着双脚，嘴角微微上扬。 旭日东升，一行人到达云还城的城门处。 呼——方潜渊和琉音离开凌云舟，略微整理衣服，对着面具男微微拱手，“就此告别。” “就此告别。”面具男对着琉音拱手说道。 这小子！方潜渊无奈的摇摇头，眼见凌云舟再次升起，面具男真正离开——最好别再碰见你了，方潜渊并不喜欢这个人。 “先去采摘桑叶？”琉音提议道，对于面具男的事并不在意。 “好。” 两人很快摘了桑叶，行至城门处，琉音笑嘻嘻的看向方潜渊—— “怎么了？”方潜渊不禁提高了警惕。 “庆功宴！”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笑靥如花。 原来是这个啊！方潜渊微微摇头，打了个哈欠，“早点回去睡觉！” “庆功宴！”琉音再次强调，显得锲而不舍。 “我怕是吃到一半就睡着了。”方潜渊有些哭笑不得，眼见琉音瘪着嘴，于是话锋一转，“要不去过个早？” “过个早？”琉音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方潜渊。 “就是随便吃点，既不像吃早饭那么正式，也不像吃早点那么精致。”方潜渊回过头解释道。 “好，我们去过个早！嘻嘻——”琉音再次恢复了笑容。 二人的差异再次显现——方潜渊的头等大事是睡觉，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而琉音吃饭是头等大事，睡觉则无所谓。方潜渊迈着步伐向美食一条街走去，“过早、过个早，都一样。” 整条街满满的烟火气，像是印证着方潜渊“过早”的说法。 “你想吃点什么？”方潜渊侧头问道，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早饭。 “嘿嘿——”琉音并没有答话，眼神流连于各个摊位，汤面干面、粉汤包子、油条油饼，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烤饼，“都想吃！” 问了个蠢问题！方潜渊暗自扶额，“要不吃碗汤面？” “回家的面！”琉音连连点头，又有些不舍那些早点。 方潜渊可不想继续游逛，随即找了个摊位坐下后，“老板，两碗汤面！” “荤的素的？”老板张望了一眼，高声问道。 方潜渊扭头正准备问琉音，眼见琉音又在傻笑——她肯定又都想吃！ “两碗荤面！” “好勒！” 琉音坐下后，开始摇头晃脑起来，双手撑在长椅上，双脚荡起了秋千，左顾右盼，双眸里满是惊喜的直视方潜渊，“好像还卖其它的早点！” “老板娘那？”方潜渊微微抬头，用目光指引着方向。 “我去看看！”琉音精神满满，浑然不像一宿未眠的样子。 方潜渊又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桌上的三件套——筷筒醋壶和油辣子。揭开壶盖，醋味瞬间蔓延，方潜渊微微点头，吃面怎能没有醋呢？一抬头，笑容瞬间凝固，只见琉音笑盈盈的端着一座“小山”走来—— “你这是跑去打劫了吗？”方潜渊瞪大眼睛，只见一众面点应有尽有——咦，除了没有油条。 “快吃呀！”琉音坐回原位，摩拳擦掌，拿起一个表面金黄的巨型饺子，显然是油炸过的，“这叫菜盒，不过叫饺子也行！”琉音显然从老板娘那学了一点叫法，对方潜渊倾囊相授。 咂舌，方潜渊有些后悔，怎么能叫孙猴子去看守蟠桃园呢？看着一式双份的各种面食，方潜渊并没有客气，饺子就算了，这个长方的烤饼看着不错，方潜渊刚拿起，琉音又开始解释道，“这个是板凳腿！” “板凳腿？”方潜渊看向手中的烤饼，完全看不出这和板凳腿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叫板凳腿？” “不知道。”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大快朵颐着手中的饺子。 “两位的荤面！”老板亲自端来，不等方潜渊答话，老板已经转身离去。葱花面搭配着几条肉丝，面汤映衬着细面，方潜渊先啃了一口手中的板凳腿——这名字可真够古怪的。嚼起来略有韧劲，以及带有一丝葱香，方潜渊不以为意，拿起桌上的醋壶，一本正经的问道，“吃醋吗？” 琉音正忙着吃饺子，摇头拒绝了方潜渊的好意——没上钩！方潜渊往面碗里斟了点醋，随后将右手的板凳腿换至左手，抽出两双筷子后递给琉音，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左手一口板凳腿，右手一口面，再呷一口面汤，方潜渊吃得倒是有滋有味。 很快，方潜渊用餐完毕，长舒一口气，饶有兴致的看向琉音，琉音面前的“小山”依旧巍峨。 “继续吃呀！”琉音察觉到方潜渊的目光，将面前的托盘推向方潜渊。 方潜渊摇头拒绝，又将托盘推向琉音，“我已经吃饱了，倒是你——浪费可耻，要是不把这些吃完，等会老板就手持菜刀站在你身后，教你节约粮食。” 琉音急忙回头，随后嬉笑起来，“吃得完、吃得完！” 不知是琉音吃得太慢，还是困意来袭，嘈杂声中方潜渊睡眼朦胧，伸手托腮，歪着头像是在看琉音。 清晨总是明朗的，挥洒着柔和的阳光，身处闹市却享受着静谧。 “嘿嘿，吃不完了！”琉音取出那块丝绸擦擦嘴，不好意思的看着桌上的面点，“要不带回去给丹姨？” 方潜渊的睡意仍在酝酿，很是懒散的笑了起来，“你这也太孝顺了？吃不完的带回去给丹姨？” “嘿嘿——”琉音取出漆木食盒，将面点全部装下，“回去？” “不是说好是庆功宴吗？怎么成霸王餐了？”方潜渊缓缓起身。 “买这些的时候就已经结账了！”琉音扬了扬手中的漆木食盒。 “事先声明，我吃饱了跑不动，等会老板拎着菜刀追过来，你可不能撇下我。”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琉音。 “不会的，已经结账了！”琉音笑盈盈的说道。 两人踱步走回住处，方潜渊感觉自己最后一丝清醒都用来维持睁开双眼了，“和丹姨汇报一声？” “好。” 迷迷糊糊，回过神来方潜渊已经回到自己卧室，倒在床上瞬间陷入了沉睡——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你好我好睡觉最好。混不自知的置身于梦境，琉音在身旁鼓掌叫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方潜渊看见自己站在对面正行云流水的挥剑，身穿那件青白色的衣服。 好像有些违和感？方潜渊看着正在舞剑的自己，实在难以调动思考。似是被梦境察觉，违和的异样感变成担忧，担忧又助长了恐惧——只见舞剑的自己突然狞笑起来，拎着剑就像方潜渊冲来。拔腿就跑，方潜渊明明头也不回的逃跑，却看见身后穷追不舍的自己，以及助纣为虐、哈哈大笑的琉音—— 惊！方潜渊猛地睁开双眼，脑海里拎着剑追赶的自己慢慢消散，呼——方潜渊翻了个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脱了鞋、盖好了薄毯，窗外夜色正浓，“继续睡觉！”喃喃自语一句，方潜渊轻笑一下，“怎么可能看到对面还有个自己在舞剑？” 搞笑！方潜渊闭上眼睛，很快再次沉睡。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方潜渊又看到身旁鼓掌叫好的琉音，转头看去，果然看到正在舞剑的自己。随后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不会的，应该不会变成那样——只见自己又狞笑着持剑走来，方潜渊刚跑了一步——再次惊醒。 重温的梦境远比第一次惊悚，先知先觉却于事无补，方潜渊深呼吸了一下，坐起身—— “玩我呢？！” 随后起身，去给栀子树丛浇水。另一株栀子树的花香像是安抚着方潜渊的内心，漆黑的夜晚不见星月，闷热感挥之不去。将水壶放回原处，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回到卧室，而是坐到栀子树旁，胡思乱想。 面具男到最后，居然都没自我介绍——看来是个人才啊！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而且我请客，最后他掏钱。 思绪一转，笑容消散在黑夜之中，方潜渊不愿再看见这个面具男…… 第61章 小狼闹事 一觉醒来，方潜渊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看来睡得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一边极力伸懒腰，一边打哈欠，然后方潜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咦？”方潜渊像是想起了什么，摊开手心侧目凝视，“之前琉音只能施放三次凝水术，但第二天又可以施放三次，好像就恢复了灵气？”方潜渊的情况有所不同，为什么自己却要重新开始积攒灵气呢？ 琉音是春风吹又生，自己则是野火烧成灰？ 不对劲！这个问题不解决，方潜渊实在无法静心修炼，于是起身走向院中。打开门，发现琉音并不在石桌处，而是开着卧室的窗户，在书桌前忙碌着。 云层笼罩，方潜渊走向琉音，“今天怎么换地方了？” 只见琉音瘪着嘴，猛地抬头，“小狼！” 不出意外的话，小狼又闯了祸，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小狼怎么了？” “昨天回来才发现，小狼把卧室翻得一团糟，而且——”琉音小声说道，“蚕盒也从书桌掀到地上……现在只剩十一条蚕了。” 拆家？方潜渊略微张望，并没有发现罪魁祸首，“其它蚕是不是躲在哪了？再找找看？” 琉音微微摇头，目光下沉，“尸体都埋在梧桐树下了……” 上次的麻雀，这次的小狼，这种意料之外的事又该如何避免？站在窗外的方潜渊回头寻找着小狼的踪迹——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小狼，无法无天的罪行数不胜数！ “要不小狼放我那养？”方潜渊提议道，这小家伙可是个惹是生非的人才，“上次弄倒丹炉，这次无师自通学会拆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马上就要西天取经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看向琉音，但琉音并没有展露笑容。 “而且护食、野性难驯之类的问题，我也勉强能尝试解决。” 略微思索的琉音，最终点点头，“好！”说着，取出兽食丹的瓷瓶递向方潜渊，“早晚各一粒，而且还要带它如厕。不过小狼很聪明的，已经学会自己跑出去上厕所了。” “不是一天一粒吗？”方潜渊也查看过兽食丹的丹方，不禁问道。 “我怕它会饿，所以一天两粒……” 方潜渊微微点头，“还想问一件事，为什么你能第二天继续施放凝水术，而我却要重新积攒灵气，难道是因为我把‘一尺之棰’全部用完的缘故吗？” “嗯？”琉音轻哼一声，微微皱眉，“吸纳的灵气就是自身的灵气，即使用完也能很快恢复呀？” 这？果然有问题，方潜渊却是不知应该笑还是哭了，但事已至此，于是只能无奈的摊摊手——看来又是黄灵根的问题。 “你试试这个！”琉音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瓶丹药，“这是回灵丹，能快速补充灵气，试试！” 回灵丹？方潜渊感觉自己又开始骗吃骗喝起来，但这显然不是当务之急，于是倒出一粒回灵丹后，方潜渊仰脖服下，然后微微咬着嘴唇，细心感知着体内的变化—— 两人沉默了许久，方潜渊最终只是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将回灵丹递还给琉音，“怪事年年有，谁曾想自己身上也会发生怪事。” “要不服用两粒试试？”琉音侧着头看向方潜渊。 “算了。”一粒回灵丹吃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再吃也不过是牛嚼牡丹。方潜渊回头张望，果然看见了小狼—— “这是小狼？！”方潜渊不禁惊呼，只见小狼宛若一颗肉球，本就短小的四肢此刻更像是肉球的凸起，“它这是捅了马蜂窝吗？” “没有呀！”琉音收起回灵丹后张望了一眼小狼，“它一直都是这样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琉音，仿佛是在观摩学习一般，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向后指着小狼，“混天绫还有乾坤圈都准备好！哦，还有风火轮！看它这样子，怕是不用挥剑去劈了！” 琉音眼角藏着笑意，努力装作严肃，“不要这样说它！” 那好！方潜渊依旧难以接受这样的小狼，悻悻地点头：一个拼命的喂，还有一个拼命的吃。明明应该竖着长个子的时期，变成了横着长——这可不行！ 两人出去采摘桑叶后，方潜渊回到卧室，盘腿而坐，久违的取出了顽石，拿在手中端详。顽石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方潜渊微微一笑，“道阻且长……”颓废二字早就被方潜渊锁在心底的角落里，收起顽石，方潜渊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傍晚，方潜渊可没忘记从今天起要开始照顾小狼——不知道谁更感到悲哀。方潜渊搜寻了一圈，找到了躺在梧桐树后酣睡的小狼。 “呦，果然是实心的。”方潜渊自言自语，睡梦中惊醒的小狼不断挣扎，甚至还咧着嘴低声咆哮，“脾气还挺大？” 方潜渊将小狼抱回了卧室。关好门撒开手，小狼浑然没把自己当外人，翘着尾巴四处乱转，又像是在躲着方潜渊一样，“要是再敢拆家，我可不会心慈手软！”方潜渊警告道，仿佛小狼能听懂一般。 不再理会小狼，方潜渊继续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修炼。然而小狼一直鬼鬼祟祟的发出动静，不断干扰，方潜渊只好起身去给栀子树浇水，“今晚早点休息！”自言自语，方潜渊打了个哈欠，“可别又像昨晚一样，梦见自己追杀自己。”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回想梦境却一无所获，“算了，还是别再想这件事，免得今晚又重温。” 明天早点起来，继续修炼！方潜渊盖好薄毯准备入睡。 然而小狼精力充沛，房间里似是闯进了一只硕鼠，正无法无天的闹腾着。 翻来覆去，方潜渊感觉整张床变成了油锅，而自己则是正在煎制的荷包蛋。无视，继续睡觉！ 似是存心想要引起方潜渊的注意，小狼开始默不作声的挠门，忍无可忍方潜渊起身开灯，发现小狼极具喜感的开始躲藏，缩在墙角一声不吭。 这是什么意思？方潜渊挠了挠头发，纵使换位思考，也难以把自己代入成小狼，看样子并不是想要上厕所。于是熄灯继续睡觉，方潜渊隐隐觉得小狼能折腾到天亮。 果然，正当方潜渊即将进入梦乡，小狼又开始挠门，声音像是树枝一样在方潜渊脑中不断搅动，“你赢了，我带你出去！”方潜渊再次起身，勉强穿好衣服，想看看小狼意欲何为。 打开房门，月色朦胧，小狼又好像扭捏起来，迟迟不肯出去，方潜渊只好无奈的向墙角走去——小狼与身形不符的异常灵活，嗖的一下就夺门而出，只剩方潜渊呆立在原地。 “是要上厕所，还是出来看月亮？”方潜渊急忙走出卧室，自己可不想深更半夜的陪它玩捉迷藏。只见小狼头也不回的跑向琉音卧室，然后语调凄惨的哼哼唧唧起来，并没有挠门。眼见方潜渊越来越近，小狼脸上似乎满是委屈，很是可怜—— 然而这样朦胧的夜晚，方潜渊自然看不到那么清楚，只看到小狼蹲在琉音卧室门口，偶尔回头的双眸里冒着绿光——这使得方潜渊不免有点紧张。 居然往琉音卧室跑？看来自己不应该开门放它出来，方潜渊蹑手蹑脚的缓缓伸出双手，刚抱住小狼，小狼歇斯底里的哀嚎起来，声音洪亮得仿佛千里之外的方家村都能听见。 “啊——呜——” 不等方潜渊开始逃跑，琉音卧室里亮起了灯光。 该如何解释？方潜渊思绪飞转，眨眼间目光落在小狼身上——要不撇下它，我自己溜回去？急忙松开小狼，方潜渊突然看穿了小狼的招数——恶人先告状！ 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怎么了？”朦胧的光亮瞬间溃败，小狼立刻停止了哀嚎，正弯腰松开小狼的方潜渊，清楚的看见小狼正仰着头狂摇尾巴，准确点说是它在摇摆屁股。轻咳一声的方潜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缓缓起身。琉音则弯腰抱起了小狼，素白的睡衣映衬着粉色的微笑。 “嘿嘿——我还以为刚才听见的是幻觉呢！”琉音轻抚着小狼，奈何小狼十分激动的扭来扭曲，“谢谢你还记得我。” “它不仅记得，而且一刻不停的不断闹腾。”方潜渊开始告状，“你应该谢谢我，我可是因为它饱受折磨。” “嘻嘻——”琉音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随后看向方潜渊，“要不让小狼在我这睡一晚？” 方潜渊连连摇头，伸出手讨要着小狼，方潜渊陷入了向左向右的矛盾之中——内心十分想向左，就这样继续和琉音聊天，但又有个向右的想法，坚定地认为此刻不应该继续闲聊。 琉音瘪着嘴，恋恋不舍的将小狼递给方潜渊。方潜渊点头示意，然后抱着不断挣扎的小狼向卧室走去，一直走到卧室门口，回头发现琉音仍伫立在门口，不禁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快睡觉！” 关好房门放下小狼，方潜渊看着龇牙咧嘴的小狼，笑意更浓—— 看来这小家伙把我当成拆散它和琉音的敌人了。 第62章 骤雨 天色微亮，小狼又开始挠门，方潜渊虽然紧闭双目，但显然咬着后槽牙，看来已经醒了——小狼昨晚锲而不舍的挠门，与方潜渊不断拉锯，挑战着方潜渊最后的理智。微微翻身，处在暴走边缘的方潜渊看到天色后，神情缓和，看来小狼是要出去上厕所。 “算你狠！”方潜渊愤愤不平的起身，穿好衣物打开卧室门，小狼头也不回的冲向后院，“要不再补个回笼觉？”方潜渊踱步走向后院，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哈欠。 解决完个人问题的小狼，轻车熟路的又向琉音卧室跑去。方潜渊眼疾手快，捞起小狼，小狼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挣扎，奈何实在年幼，尚不足以对抗方潜渊这个大魔头。张望一眼，琉音似乎还未起床，方潜渊回到卧室关好房门，取出兽食丹，看着小狼不禁有些犹豫—— “你吃饱以后，怕是闹得更起劲？”方潜渊连连摇头，最终还是倒出一粒兽食丹，“小狼？小狼？” 连声呼唤，然而小狼无动于衷。 方潜渊将兽食丹凑到小狼嘴前，只见小狼似是眼前一亮，完全屈服于兽食丹的诱惑。 “小狼？”收回手的方潜渊，脸上满是窃笑。小狼的态度瞬间反转，凑到方潜渊身旁显得很是迫不及待，“这下知道我在叫你了？” 方潜渊将兽食丹放在地上，“小狼！”然后用手指着，小狼似是飞扑一般冲向兽食丹，歪着头仰着圆筒般的脖子大口咀嚼，似是还在提防，用眼角撇着方潜渊。 “你这是什么眼神？”方潜渊拽了一下小狼的尾巴，小狼果然开始低声咆哮，“别人都是放下碗骂娘，你这连碗都还没放下呢！”方潜渊再次拽着小狼的尾巴，小狼继续低吼示威，又匆匆吞下兽食丹——方潜渊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唯恐这小家伙呛到。 待小狼吃完，方潜渊继续拽它尾巴，小狼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不再与方潜渊计较。 “你可别再挠了啊！”方潜渊叮嘱了一句，不知不觉睡意全无，于是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 六月的雨水姗姗来迟，想要缓解七月的闷热，不仅需要下雨，最好再来一阵狂风。 琉音悉心照料的蚕，果然还是出现问题。 “潜渊，你快看！” 正准备回到卧室的方潜渊不禁停下了脚步，转身又走向石桌。 “你看这条蚕，它尾巴这好像有块宝石！”琉音连连招手。 宝石？方潜渊楞了一下，加快步伐，尾部的宝石？方潜渊似是知道了原因，探头看去，只见通体雪白的蚕，尾部拖拽着一颗黄色的树胶状物质，而且这蚕似是太过白润，以至于贯穿身体内一条的“血管”，随着收缩都若隐若现。 “这是条病蚕，赶快扔了！”方潜渊看着蚕盒里十分拥挤，“要不再折几个蚕盒，让它们住的宽敞点而且还能多吃一些？” 琉音脸上的喜悦消散，取出一叠纸，“不能把病治好吗？” 方潜渊抿着嘴，嘴角下压，微微摇头忙着折蚕盒，随即转念一想，“毕竟都这么大了，或许只要坚持到结茧，一切就没有问题。不过必须把它隔离起来，免得传染其它蚕。” “真的？”琉音似是又燃起了希望。 “呃——你千万、千万不要以为它一定就能好转。”方潜渊唯恐琉音错信这种虚假的希望，扭头显得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琉音，“只能看它的造化如何了。” “好！”琉音起身往卧室走去，取出之前擦拭好的桑叶，坐在石凳上，方潜渊折好一个蚕盒，就往新蚕盒里铺垫着桑叶。 “大概折几个蚕盒？”方潜渊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询问道。 “十一个！” 一条蚕一个蚕盒？方潜渊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语调凄惨的说道，“原来我就是个的苦力啊！” “我这有酸梅汤！” “那还行。”方潜渊瞬间被收买，“不对，这也不过是从的苦力变成了老黄牛。” “嘻嘻——” 狂风骤起，掀飞了石桌上的几个蚕盒，方潜渊猛地扑住纸张。 “呀！”琉音急忙端着蚕盒用手护着，走回卧室。收拾好几个蚕盒，方潜渊起身去捡剩下的几个蚕盒，蚕盒里的桑叶依旧乘着风势。 来到琉音的卧室，放好蚕盒，方潜渊正准备继续折蚕盒—— “我们再去摘点桑叶？” 桑叶确实不够，方潜渊点点头，两人向城外走去。肆意的狂风不禁让方潜渊仰天大笑，天空中翻滚着乌云。琉音看着俨然一副反派登场的方潜渊，不禁轻笑起来，“看来要下雨了！” 烦闷似是一扫而空，方潜渊嘴角上扬，两人匆忙的采摘完桑叶，回到家，正要绕过萧墙—— “轰嚓——” 一记响雷似是在二人头顶炸开，让人不禁揪心的恐慌起来。 所幸已经回到住处，方潜渊小跑了两步，却感觉琉音好像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琉音手拿着桑叶，仰头望天，微微张着小嘴，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天空—— “轰嚓！” 又是一记炸雷，琉音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双眸满是惊恐的眨了眨，继续直勾勾的望着天空。 见状，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随即也有些疑惑的看向天空——这黑压压的云层，怕是黑山老妖要来了？ “你在看什么？” “嗯！”琉音似是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没看什么。”说着，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 来到卧室，方潜渊这才发现丹炉内火光通明，“你在炼什么丹？” “回灵丹！”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将桑叶放在梳妆台上。 恢复灵气的回灵丹？不过对我好像没用，方潜渊将手中的桑叶也放在梳妆台上以后，走向书桌开始折蚕盒。 “我悄悄添加了一点辞兰花瓣——”琉音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看样子是怕被丹姨听见。 方潜渊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难道说？”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难道说？” 琉音正准备关门，被方潜渊摆手阻止了，“蚕盒这里吹不到风！” “嘻嘻——”琉音笑得很是腼腆，“这次也想你先试一下。” 哪次不是我当小白鼠？！方潜渊猛地起身，差点脱口而出。呼——平复一下心情，方潜渊神色和善的看向琉音，“这辞兰有什么功效？” “调气和中，明目止咳，还能清神明智、舒缓镇定。”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显然已经查阅过。 好像没什么问题？方潜渊还是略有不安，并不是不信任琉音，而是完全不敢信任琉音！ 舒缓镇定？方潜渊微微皱眉，“该不会直接把我舒缓到昏迷不醒？” “不会的、不会的！”琉音急忙解释，“这次也只用了一丁点，真的只有一丁点！” 开始折最后一个蚕盒，方潜渊微微点头，“那这次也是改良？” “嗯。”琉音点着头，看着方潜渊的背影，“普通的回灵丹你吃了无效，所以就想试试——略作调整的。” 雷声仿佛是在空中不断翻着筋斗，连绵的轰鸣着，以至于方潜渊并未听清“略作调整”，又因为方潜渊专心折蚕盒，没回头看见琉音躲闪的眼神以及很是不自然的撩了两次秀发。 毫无疑问，危险即将再次降临！ 擦拭完桑叶的琉音走向书桌，站在方潜渊身旁。方潜渊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微微侧目，然而越看越紧张——至于紧张的原因，方潜渊并不知道。于是索性站起身，方潜渊飞快的折好最后一个蚕盒，屋外瞬间暴雨倾盆。 “嗯？”方潜渊急忙走出屋内，只见地面瞬间被雨水浸染，落下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泛起了雾气。 “哇——！”琉音咧嘴笑着，连连点头，即将走出屋檐的遮挡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你该不会想去踩水玩？” 只见琉音似是被说中心事一样的腼腆笑了起来，小手很不安分的互相揉搓。 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真的说中了？！方潜渊瞪圆眼睛，主动跑去淋雨？健健康康的不好吗？非要弄得自己感冒吗？ “你答应的酸梅汤——”方潜渊讨要着报酬，自己却转身走向屋内，把凳子搬了出来。接过酸梅汤，方潜渊安安稳稳的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酸梅汤后，一边喝着，一边悠闲地观赏着雨景，石桌石凳不断被暴雨冲刷着。 琉音犹豫了一下，也搬出凳子，有模有样的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喝着饮品。 嗯？方潜渊急忙站起身——丹姨怎么来了？只见丹姨看见二人不禁浅笑着，撑着一把素白竹伞缓缓走来，发髻上的步摇格外引人注目。 丹姨一边收着伞，一边看着琉音意味深长的笑着，琉音似是在解释一般，“丹姨——” 不明所以的方潜渊将装有酸梅汤的竹筒收了起来，丹姨走近卧室，“这就是你炼制的聚灵丹？” “是的！”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也走进卧室。 原来是来指导炼丹的吗？方潜渊伫立在门口，此地不宜久留！告辞以后，撑着琉音给的雨伞，快步走回了自己卧室。 雨，还在下…… 第63章 毁坏花圃 清晨，小狼的作息十分规律，不断地挠门将方潜渊吵醒。方潜渊起身忙碌完一切后，并没有像小狼那样补个回笼觉，而是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修炼也并不是完全重新开始，毕竟无需再感知灵气，方潜渊有些怀念施放凝火术的感觉——不，这次不能再浪费灵气了。筑基，筑基才是最重要的！修炼对于方潜渊而言，并不是一件枯燥的事，相反，较于之前的毫无进展，此刻的循序渐进使得方潜渊很有成就感。 “不是说今天还要试吃丹药吗？”方潜渊起身开门，石桌石凳见证着阴沉的天气。 不知从哪飞来一只不断鸣叫的蝉，刚靠近梧桐树，就不知落入哪只麻雀的腹中了。方潜渊错愕后笑了起来，你们下手也太快了？回想起来，这一树的麻雀从根源上“驱逐”了蝉鸣的困扰。 正准备反身关门，小狼瞅准机会溜了出来，“想出来玩吗？”方潜渊关好门，走向石桌石凳，微微摇头——它们喝饱了雨水。 琉音还没起床吗？方潜渊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噔噔！” “嗯！”琉音回答道。 推门而入，方潜渊看见琉音围着丹炉坐在蒲团上，书桌上的蚕盒摆放的整齐有序，还有床架上的那个纸风车——这罪证怎么还在？ “还要多久？”方潜渊询问道。 “马上就好了！”琉音目不转睛的盯着丹炉，显然无暇分神。 正准备坐下，方潜渊突然轻笑了一下：这闺房不知从何时起就来去自如了呢！ “我去摘点桑叶！”方潜渊自顾自的说着，走出了卧室，以免打扰琉音——万一这回灵丹出了差错，倒霉的可是自己。 外出散步归来，方潜渊拿着桑叶再次走进卧室，发现丹炉已经熄灭，琉音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小狼在她怀中显得很是谄媚。看来丹药已经炼好了，方潜渊缓缓放下桑叶，事到临头却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接过琉音递来的瓷瓶，方潜渊突然很是和善的笑了起来，“小狼？” 小狼顿时瞪大眼睛歪着头，仿佛在确定是谁在叫它一样。 “小狼？”方潜渊蹲下身，摇晃着手中的瓷瓶，假装这就是兽食丹一样吸引着小狼的注意。食物的诱惑果然使得小狼摇头晃脑的凑近方潜渊——一把揽住，小狼这后颈实在拎不起来，方潜渊微笑着看向小狼，“它可以吃回灵丹吗？” “嗯？”琉音有些疑惑，“应该可以？” 有个垫背的？方潜渊微微点头，笑容更甚，不是我不相信琉音，实在是我不敢相信啊！ 倒出一粒回灵丹然后一分为二，将另一半放到地上后，方潜渊并没有急着服下手中的这一半，而是看着探头探脑的小狼，小狼显然分辨出这不是兽灵丹，于是方潜渊一如往常的轻轻拽了一下小狼，小狼顿时不再犹豫，立刻抢食着回灵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方潜渊发现小狼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干净利落的服下回灵丹。喉结晃动，小狼似是十万火急的冲出了卧室—— 方潜渊不由得瞪大双眼，这是去找厕所了吗？！扭头看了一眼琉音，随后二人急忙追赶小狼。 一路来到后院，只见小狼在辞兰花圃里，张嘴咬着辞兰的叶片，然后不断甩头，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还打起了滚，辞兰饱受蹂躏。 这？！ 方潜渊和琉音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惊恐，方潜渊沉着口气走向小狼——赶快把它捞出来，这可是丹姨悉心照料的辞兰花圃啊！ 琉音站在花圃外神色焦急，好在方潜渊走了进去—— 嗯？！ 只见方潜渊也手舞足蹈的在辞兰花圃里大肆破坏起来，所过之处辞兰的叶片被踩进泥泞，甚至蹲下身拔扯着辞兰—— “潜渊！”琉音花容失色，连连惊呼，“你在做什么呀！” 不仅没有营救出小狼，结果又疯了一个？ 方潜渊站起身，薅着头顶的遮阳架子，“滋啦——”将遮阳布撕扯出一个大口子。 琉音正准备走进辞兰花圃，却看见方潜渊和小狼凌空升起，像是被托举起来——原来是丹姨！ 瞳孔收缩，琉音吓得呆若木鸡。方潜渊和小狼不约而同的挣扎着，缓缓飞离花圃上方，“静！” 柔光洒过，方潜渊和小狼渐渐停止了挣扎，眼中的狂热也逐渐消散，终于恢复了神志。方潜渊满头雾水，却发现自己离地三尺的悬在空中，“丹姨？”然后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丹姨神情冷若冰霜，似是怒极，却一言不发的将方潜渊和小狼放回地面。 安静的可怕，方潜渊回头准备寻找琉音的身影，却从眼角看见一片狼藉的花圃，于是立刻再次回头——眼前的惨状，不禁让方潜渊屏住了呼吸。 “哇！”琉音放声大哭，一边想要开口解释，却说不出完整的话，一边走向丹姨。 丹姨目光下沉，脸色惨白，不等琉音靠近，双目失神的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很是缓慢的走回炼丹室，发髻上的步摇甚至都显得纹丝不动。 “丹、丹姨！”琉音泪如泉涌，挥手擦拭，眼见丹姨离开，伫立在了原地。 方潜渊依旧处在震惊之中，发现自己浑身泥浆，看来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啊！微微摇头，方潜渊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唯有补救了。这补救对于丹姨有什么用吗？不知道，但补救会使得方潜渊心里略微好受一点。 一言不发，方潜渊走进辞兰花圃，蹲下身，面色凝重的扶持着辞兰，然后培土，一切好像恢复如初，只是叶片上的泥浆依旧。琉音也加入了补救之中，哭泣声并没有立刻停止。 相较于两人的沉默，小狼却头也不回的逃离了现场，带着满身的泥印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前院。先是站在厅堂前扭头张望了一下，随后摆晃着身躯甩下令人不适的泥土，围着栀子树转着圈，追赶着假想的猎物一头冲进栀子树。似是被卡着了，哼哼唧唧的倒退出来，摇头晃脑，随后走向梧桐树后，趴在地上枕着前肢，神态安详的入睡。 睡了不知多久，小狼猛地惊醒，然后抬头看到了琉音。立刻追赶过去，然而琉音脸上的泪痕未干，走近卧室寻找着什么，随后走向了后院。小狼不断围着琉音转圈，试图引起琉音的注意，“找到针线了。” 方潜渊接过针线，惨遭毒手的辞兰花圃此刻似乎在等待一场雨，就能恢复如初。穿针引线，方潜渊显得很是熟练，毕竟和方潜凡相依为命的过了三年，缝缝补补的技术还是有的。很快，方潜渊便将头顶的遮阳布缝补在一起，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愈发阴沉。 忙完一切的方潜渊和琉音，依旧笑不出来——这次闯的祸，无异于把天通了个窟窿。最重要的是，丹姨似是怒极，以至于不愿再处罚二人，甚至连应有的责备都没有，实在难以想象。 煎熬，自责像是泥沼一般吞噬着二人，方潜渊递还针线，“一起去找丹姨道歉？” 道歉，也只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嗯。”琉音怏怏的点头答应。 “丹姨。”方潜渊没有敲门，琉音也没有推门而入，两人像是罚站一般站立在原地。过了一会，炼丹室的打开了。 抬头正准备说话的方潜渊，发现炼丹室内杂乱不堪，甚至还有不少丹药散落在地上。而丹姨眼里蔓延着血丝，额前散落着一缕秀发，步摇消失不见，鼻翼微红显然才哭过的样子——不是方潜渊刻意观察的这么仔细，而是一切就这样摆在眼前。见状，方潜渊如鲠在喉，喉咙里传来刺痛，实在说不出话。 “都收拾好了？那就没事了。”丹姨云淡风轻的说道。 “丹姨——”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积聚在眼眶中，模糊了视线——这辞兰花圃，对于丹姨而言肯定不仅仅只是个花圃。 “没事了。”丹姨伸出手摸着方潜渊的头，安抚着方潜渊的情绪。 “其实是因为我炼制的回灵丹……”琉音并没有再哭，急忙讲述了一遍前因后果，丹姨只是静静地听着。 “要不是我自作聪明分了一半喂给小狼，也不至于会毁坏花圃。而且琉音改良丹药肯定万分小心，只是这结果……”方潜渊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说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为了开脱责任而已——这就是认错的态度吗？ “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 丹姨看着低头垂手的二人，“以后炼制丹药要小心，万一危及性命又该如何？潜渊，这事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不必自责。” “以后我一定会小心的！”琉音急忙保证道，目光灼灼的看向丹姨，“丹姨，你不生我们的气了？” “嗯。”丹姨轻轻点头，伸出左手帮琉音整理着头发，“不生你们的气。”然后转身进入了炼丹室，关上了门。 辞兰花圃的事方潜渊所知甚少，所以无法推断这件事的严重性。扭头看向正松了口气的琉音—— 因为是亲近之人，所以忽视了丹姨的异样吗？ 第64章 麻花辫 我也是受害者？给栀子树浇完水的方潜渊，此刻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换个思路去想——丹姨算是在包庇我？如此说来，丹姨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至于琉音背黑锅的问题，方潜渊不禁对浑然不知的琉音产生了同情——这憨憨估计已经睡着了？花圃的事情既然丹姨不再追究，那自己也不必胡思乱想，那自己或许也可以安然入睡了？ 但愿尽快再下场雨，那辞兰或许就能重获新生了。 一觉醒来，方潜渊比小狼略早一些，于是起身开始打搅小狼的睡眠——先下手为强，今天风水轮流转了？小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瞥了一眼方潜渊，似是又要昏昏沉沉的睡觉，方潜渊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挠着小狼的肚皮。 “昨天要是我服下一整粒丹药，后果又是如何？”方潜渊微微一愣，“难道也会冲向后院吗？” 小狼颇为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卷起粉嫩的舌尖，向门口走去。处理完小狼的问题，方潜渊伸了个懒腰，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修炼。 又过了一阵，方潜渊听到屋外传来泼水的声音，然后起身走出卧室，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正在洗头发的琉音，方潜渊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需要帮忙吗？” “好呀！”琉音伸手挽着秀发，水滴不断滑落。 “嗯？还没洗完吗？”琉音的回答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 “还要再清洗一遍。”琉音站在雕花似柜的木质洗脸架前指着水壶。 还真要我帮忙？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显得十分乐意——琉音若是看到方潜渊此刻的表情，估计会再斟酌一下。 又不是让你帮忙洗头，你在这心猿意马什么？方潜渊拿起水壶装模作样起来，倾倒着清水，像是在给栀子树浇水一样。看看，这后脑勺！方潜渊默不作声的咧嘴笑了起来，这颈部！要是小狼也是这样的后颈，谁还会去拎？ 话说这头发看起来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呢！方潜渊目不转睛，明目张胆的打量着，好像很柔顺？推测终究只能止步于思想，方潜渊按捺住想要伸手的冲动。 “水快倒完了。”方潜渊没忘记本职工作。 “嗯。” 这是栀子花的香味？方潜渊似是才反应过来，微微轻嗅，花香很淡。 “谢谢。”清洗完头发，琉音拿着毛巾不断擦拭。 “不用谢、不用谢！”是我该谢谢你啊！方潜渊一手举着水壶，另一手连连摆动，正看了一眼琉音，嘿嘿—— 不对！非礼勿视！ 方潜渊放下水壶后，走回了石凳。今天天气格外好，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但徐徐的微风驱赶着闷热。方潜渊取出之前私藏的酸梅汤，倒了一小杯，缓缓地开始品尝，琉音的头发很快就不再湿漉漉的了。 竹筒后躲藏的是方潜渊上扬的嘴角，“我可以帮你扎辫子吗？”方潜渊还真想摸摸这头发。 “好呀！”琉音似是没有多想，答应道。 “真的？！”方潜渊激动地站了起来，“咳！”连忙收敛脸上的欣喜，欣喜变成了傻笑——这应该没问题？ 绕到琉音身后，小心翼翼的捞起一束头发，果然很是柔顺，“我还从没有留过长头发呢！”语气显得十分惋惜。 琉音一动不动的坐着，闻言后转过头，“为什么不留起来呢？” “哎呀！”手中的长发瞬间离方潜渊而去，“别动，千万别动！”方潜渊请求道，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琉音乖巧的坐好，方潜渊一扫愁容，很是小心的分出两束长发——说起扎头发，那毫无疑问是麻花辫喽！ 方潜渊双手各持一束，然后交叉编织，脸上的笑容逐渐呆滞——这可不是方潜渊印象中的麻花辫啊！方潜渊将自己的“杰作”牵着让琉音看，“是我的步骤有问题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嘻嘻——”琉音瞥见方潜渊的“麻花辫”笑了起来，“要用三绺才行！” “可、可是看起来就是两绺啊！”方潜渊瞪大眼睛，显得难以置信。 琉音伸出双手，捞起长发，明明看不见却比方潜渊熟练的多，将长发分成三绺，在方潜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手指翻飞，眨眼间“变”出了一条麻花辫。 “厉害啊！”方潜渊看着麻花辫绕到琉音肩头，“对，这才是麻花辫！”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拎起琉音扎好的麻花辫，只见琉音一松手，麻花辫就开始逐渐散开，方潜渊连忙握住发端——幸好，还剩一大半麻花辫。 举起发端，扬起整条麻花辫，方潜渊又浑然不知的傻笑起来，仔细观摩起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然后伸手抓握着麻花辫——很是蓬松，方潜渊的傻笑愈发灿烂。 “你先拿着，我再试试。”方潜渊将发端递向琉音，然后从脖颈上方捞起一把长发，分成三绺，“先从最左边开始，绕过中间，然后最右边这绺绕过中间，再最左边……”方潜渊念念有词—— 果然，一条麻花辫成型了。 满满的成就感充斥着方潜渊的笑容，随后一对比，笑容里的得意开始消散，“还是没有你编地好！” “我看看！”琉音微微侧头，像是在张望一般。 字写地丑，编辫子也不行，自己这双手是木头做的吗？方潜渊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递出自己编的麻花辫。 “嘿嘿！”琉音轻笑起来，浑然没顾及方潜渊脆弱的玻璃心。 “你的小辫子握在我手里，你还敢笑我？”方潜渊恶狠狠的提醒道。 琉音笑得愈发开心，“你以后留长发，我可以帮你编辫子。” 这是在嘲笑我的手艺不行吗？方潜渊有些抓狂，不甘心啊！嗯？转念一想，琉音这是在签卖身契，好事啊！方潜渊窃笑起来——再转念一想，方潜渊的笑容凝固了，她是琉音啊！ 把我当成闺蜜的琉音啊！ 惆怅！不过也算是件好事，毕竟琉音之前只是把我当成女的，现在至少升级成了闺蜜。聊以**，方潜渊很是无奈，拿回自己编的麻花辫，微微晃动很快就散开了—— “别散呀！”琉音察觉到方潜渊的行为，急忙租住。 我又不傻！方潜渊可不想再遗留什么罪证，毕竟纸风车还钉在床架上呢！ “编的歪七扭八，不好。”琉音显然慢了一步，方潜渊已经大功告成，志得意满的走回石凳，看着正在瘪嘴的琉音，“对啊，扎马尾辫啊！”方潜渊恍然大悟，把头发收成一束不就行了吗？这多简单！ 琉音依旧扭头寻找着踪迹，并没有搭理方潜渊，“还可以扎双马尾！”方潜渊顺着思路发现不少新发型，“咦，怎么记不太清了？”方潜渊伸出双手，在后脑勺处装作握着两束马尾辫，“好像是扎在这的？” “不对，好像是扎在这！”方潜渊双手移到头顶两端。 “那是羊角辫。”琉音订正道。 “羊角辫？没听说过。”方潜渊微微摇头，然后猛地举起双手，指尖对准天空，“还有冲天辫！”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冲天辫，而是个扫帚。琉音不再寻找麻花辫，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方潜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应该理发了。 眼见琉音回去卧室，方潜渊立刻行动，出去寻找着理发店，该不会由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导致没有理发店？四处张望的方潜渊不禁有些为难。所幸，街道的角落里总算找到了。 “噔噔！” 不用多想，肯定是方潜渊，琉音打开房门，只见方潜渊默不作声，饶有深意的看着琉音。 “你理发了？”一眼看出不同，琉音围着方潜渊打量起来。 “看起来如何？”方潜渊一动不动，询问着琉音的意见。 “很好看呀！” 好看？方潜渊神色古怪，“没感觉很拽，特别嘚瑟，非常欠揍吗？” “嘻嘻——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琉音绕了一圈，微微点头，“好看！” 方潜渊连连摇头，像是无法赞同琉音的审美，“不说了，我是溜回来的，还没理完呢！”方潜渊又匆匆忙忙离开。 关上房门，琉音微微侧头，“是挺好看的呀！”然后坐在书桌前，看着蚕盒，蚕盒里的蚕正在角落里吐丝结茧，晃动身躯不断忙碌，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很快，蚕就将自己织在一个薄茧之中，身形变得朦胧。 “噔噔！” 琉音正准备打开门，却发现方潜渊从外面把门拉住，“先说好，你不准笑噢！” 不明所以，琉音并没有多想，“好呀！” 房门打开，只见一个大光头站在屋外—— 噗嗤！ 琉音盯着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双眸眯成了一条缝隙，缝隙里依旧是那个大光头！ “鹅鹅鹅——”琉音抽笑着，左手似是想遮挡笑容，右手不禁捧腹，然后笑弯了腰。 “你不是答应不笑的吗？”方潜渊极其后悔，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得前仰后翻的琉音，然后伸手摸了一圈自己的大光头—— “感觉怪怪的，不过很凉快！” 第65章 大光头 “不笑了、不笑了！”琉音连忙保证道，但脸上的笑容依旧难以隐藏，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光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我能摸一下吗？” 细若蚊声，幸亏方潜渊离得近，正准备拒绝，但想到琉音还让自己编辫子——礼尚往来，这要求不过分？方潜渊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满脸的不情愿。 “嘿嘿嘿——” 看着满脸傻笑的琉音，方潜渊恶狠狠的做着鬼脸，然而在光头的映衬下显得很是滑稽。 “你为什么要剃光头呀？” 方潜渊看着近在咫尺的琉音，眼神躲闪向一旁，“没留过长发、没剃过光头，长发就算了，所以就——”方潜渊耸耸肩，一阵摇头晃脑，摆脱了琉音的手。 “光头！” “干嘛？” “光头！” 方潜渊没有出声，伸出巴掌拍向自己脑袋，“啪！”声音清脆的听，“咦，这瓜还没熟啊？” 琉音咯咯直笑，“你没头发看起来好怪呀！” “怪就对了！要是剃光头看起来不怪——这个问题我这年纪应该还不会遇见。”方潜渊又揉搓着头皮，仿佛想要摸得锃明瓦亮，“反正我自己看不到，难受的是看见的人。” 视线实在难以转移，琉音咧着嘴不断看着大光头，似是还想伸出手。 察觉到琉音的小动作，方潜渊心照不宣的后退半步，满脸的戒备，“我回去修炼了。”说着逃离了魔掌，走到石桌前突然回头，“亮不亮？是不是感觉有两个太阳？”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方潜渊回到了卧室。 盘腿而坐，静心凝神，方潜渊开始了修炼。才修炼了没多久，只听见屋外传来声音，“潜渊！”卧在墙角的小狼猛地抬头，然后立刻起身迎到门口，显得很是兴奋。 脚步声逐渐靠近，琉音推门而入，“你快来！” “怎么了？”方潜渊起身，满脸的疑惑，却发现琉音的目光又停留在自己的光头上。 “来，你快来！”琉音连连招手，“蚕宝宝掉出来了！”语气很是焦急。 掉出来？方潜渊愈发困惑，随着琉音一起穿过前院来到琉音的卧室，琉音指着一个蚕盒。 方潜渊向前一步靠近书桌，只见蚕盒的角落里里半悬着一个薄茧，薄茧下是一条白白胖胖的蚕一动不动——呃？蚕茧织了个开头，它自己掉出来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之前吐丝结茧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就发现变成这样了。”琉音看着蚕，“不过它还活着。” “之前那条病蚕的情况，我遇见过，但这个情况——”方潜渊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蚕，哪有蚕会结茧到一半自己掉出来？方潜渊突然想到“作茧自缚”，眼前这条蚕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不对，这是种非正常的情况，难道也是生病了？ “要不垫一些桑叶，让它重新回去？”方潜渊也不确定，但终究要做些尝试。 “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琉音急忙点头。 “它们一旦出现问题，就不是我们能轻而易举解决的。”方潜渊十分无奈的说道，养蚕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两人采摘桑叶归来，琉音擦拭完桑叶很是小心的铺垫着，方潜渊扫视着蚕盒，还剩十个——看来之前那只病蚕已经埋在梧桐树下了。默不作声的回到卧室，方潜渊继续修炼。 房门被推开，居然没听到脚步声？方潜渊看着满脸嬉笑的琉音，“嘿嘿——” 从琉音的目光中，方潜渊隐约察觉了琉音的来意，于是装作无事发生，静观其变。 “那个……我能再摸下你的光头吗？” “没门！”两人的语气处在两个极端，方潜渊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琉音分明就惦记着自己的脑袋！ “酸梅汤？”琉音取出竹筒，想借此诱惑方潜渊。 这也太小瞧人了？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为了区区酸梅汤就牺牲色相？！思绪飞转，方潜渊微微升起的窃笑被一本正经所取代。 “要不做个约定？”方潜渊眨了眨眼，“你以后剃光头，我也能摸。” “不行！”琉音缩回手中的酸梅汤，脸上的笑意被认真所取代。 “憨憨啊！”方潜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充当起人生导师，开始了循循善诱，“咱先别记着否决，首先第一个问题：你会剃光头吗？” “不会。”琉音摇摇头，如实回答。 “这就对了啊！既然你不会剃光头，那我就不可能摸得到，那刚才的讨价还价不就成了你完全占便宜了吗？” “是呀！”琉音又笑了起来，恍然大悟后，“那我答应！” “可我反悔了。”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既猜到琉音会拒绝自己的提议，也猜到解释之后琉音会答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你、你不能反悔！”琉音瞪大双眸。 “你不也反悔了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眼见琉音愈发无可奈何的样子，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你怎么还不走？”笑容已经褪去，方潜渊发现琉音依旧待在自己卧室。 “小狼？”琉音轻声呼唤，围在脚边的小狼兴奋的转着圈，“我是来看小狼的。” 看小狼？你这分明就是来看光头的！既然你不走，那我就继续修炼，方潜渊闭上双眼。然而却依旧能“看”到琉音，实在难以忽视，静不下心也无法凝神，方潜渊睁开双眼——与琉音四目相对，然后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琉音急忙躲闪着眼神。 呃，琉音，你这位置不对劲？！刚才明明是在门口那，现在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到桌椅旁了？这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还是离得太远看不清光头？难道说，已经不在乎没征得同意，想要用筑基期的实力威迫我吗？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啊！方潜渊看着玩得开心的小狼，心里愈发凄凉——看家护院都指望不上，你还和敌人玩得不亦乐乎，要你何用？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认清现实的方潜渊起身走到桌椅旁，“酸梅汤呢？” 接过酸梅汤，方潜渊实在笑不出来，“过时不候，摸完快走。” “好！”琉音顿时摩拳擦掌起来，仿佛期待已久，伸手点在方潜渊的脑袋上。 “对着我脑袋指指点点，货真价实的指指点点。”方潜渊小声嘟囔着，手中的酸梅汤难以抚慰受伤的心灵。 琉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甚至还轻拍着大光头—— “你！”方潜渊扭着头怒目而视，脸上满是委屈，一想到筑基期的实力，顿时泄了气，无奈的口头威胁着，“你等着，这些事我都要记在小本子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闻言琉音嘿嘿笑着，像是摸狗一样安抚着方潜渊，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喝完了，你走！”方潜渊弯着腰起身躲向一旁，竹筒放在了桌上，像是极力避免再和琉音有什么接触——吃亏的总是自己。 “哈哈！”琉音志得意满的收起竹筒，大摇大摆的走出卧室，在门口猛地挥手告别，方潜渊视而不见。 呼——总算送走了瘟神，方潜渊甚至在想是否要出去放鞭炮，连忙跨出几步把房门关上了。 世事艰难呐！方潜渊拍了拍自己的光头。 …… 时间缓缓流逝，琉音养的蚕陆续开始结茧，唯一的意外是又出现一只掉出薄茧的蚕，看来也是病蚕。两只病蚕开始萎缩，变得两端细中间粗，诡异的模样使得方潜渊一度怀疑它俩是在化蛹，白胖的身躯变成蜡黄色。剩下的八个蚕茧，有七个是白色的，还有个色泽金黄的蚕茧，琉音格外欢喜。 八个蚕茧陷入了沉睡，在琉音的日夜盼望下，终于陆陆续续的孵出来七只蚕蛾，原以为苦尽甘来，奈何这七只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好像都是公的。这情况使得方潜渊惊呼遇到了七仙女，“只能期望金茧里的是母的了。” 然而金茧迟迟没有动静，似乎里面的蚕蛹忘记了时间。蚕蛾们不知疲倦的煽动翅膀，肉眼仅能看到残影，在狗头军师的建议下，两人又跑去桑树下寻找着野蚕的踪迹，但一连几天一无所获。 蚕蛾们日渐萎靡，两人寻找野蚕的次数也日渐增多，最终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那段时间里，雨总是下个不停。 小狼日渐消瘦，结果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过去的四个月时间似乎并没有使得它成长。蚕盒逐渐变得空荡荡，虽然告别了蚕蛾，但琉音却把那些蚕盒留存下来，以及那个依旧毫无动静的金茧。 最让方潜渊无奈的是小狼和琉音的里应外合，借着陪小狼玩的理由溜进来看光头。尤其是发现方潜渊并不在意自己光头的事，琉音显得愈发明目张胆。好在正是毛发生长旺盛的年纪，光头变成了板寸，整个人显得精神气十足，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 终于，方潜渊又吸纳了足够的灵气可以再次施放凝火术—— 这一次，目标筑基！ 第66章 感受灵识 只要灵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便是筑基成功——若是我以黄灵根之资半年筑基，老冯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方潜渊窃笑得很开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发摸起来有些扎手。既然又恢复到之前的修炼进度，方潜渊开始了新的尝试。保持盘腿而坐的姿势，继续静心凝神，方潜渊竭尽全力的引导着灵气。 首先将积攒的灵气下沉，引导至双手掌心，这个过程很是缓慢，毕竟不像施放法术，只需要引导至单手掌心。紧闭双眼的方潜渊眼珠左右转动，仿佛正在观看灵气的进展一样。可哪有那么清晰明了的事，感觉更像是走在石板路上给一只蚂蚁带路，更准确的说是在给两只蚂蚁左右各一只同时带路。 进展缓慢又不能急躁，方潜渊只能耐着性子，沉心静气。 如果是先运转到左手，然后再运转到右手，那就简单多了。大脑不受控制的想着捷径，这无疑使得方潜渊愈发浮躁。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要是我坐马车呢？或者直接骑马呢？甚至旱地行舟，直接飞过去呢？想得越多仿佛事情就越简单，始于足下这件事就显得近乎徒劳费力——别忘了，你只是个黄灵根！杂念如潮水一般退去，自己似乎并没有好高骛远的资格。 始于足下这件事，无论什么资质都可以做到。 于是方潜渊又继续引导着蚂蚁前进，心中的急躁开始消退。 八月初，在炎热的驱使下，方潜渊终于能将灵气运转到双手掌心，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潜渊感觉此刻再施放凝火术的威力会强很多，然而并不能实践去检验——接下来的目标，是将灵气运转到双脚！ 打开房门，凉爽的微风迈着轻盈的步伐与方潜渊擦肩而过，精神为之一振。 嘴角的笑意还未上扬多久便凝固，方潜渊发现琉音居然坐在石凳上，这么大的太阳——抬头望去，原来又是厚重的云层笼罩着天空——即使没有太阳，也热啊！ “想把自己晒成鱼干吗？”方潜渊走向石桌。 “嗯？”琉音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扭头看向方潜渊瞬间笑了起来，“头发长出来不少呢！” 闻言，方潜渊摸了摸头——自从剃完光头，好像总是喜欢摸自己脑袋，挑了挑眉洋溢着得意，“可凉快了，要不你也试试？” “唔——”琉音连连摇头，双眸里的笑意看穿了方潜渊的诡计，然后递出来两个瓷瓶。 石凳简直就是火炉，坐下来的方潜渊扭动着身躯，然后接过瓷瓶，毫无疑问又是小狼的口粮。 “一瓶是兽食丹，还有一瓶是三日辟谷丹。”琉音解释道，“三日辟谷丹依旧是改良后的，不用担心，我已经吃过确定没问题。” 说起来自己的辟谷丹所剩无几，已经维持不了几天，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收下吗？方潜渊感觉这瓷瓶有些烫手。 “不用担心，我已经吃过了，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琉音急忙解释，显得很认真，“还是之前那个丹方，一点改动都没有。” 琉音显然误会了方潜渊犹豫的原因，仿佛方潜渊面临的问题并不足以成为问题。见状，方潜渊看向手中的瓷瓶，既然如此，琉音都不在意，那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不，正是因为琉音未曾在意，所以堂而皇之的接受这好意就变成了占便宜——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你对我这么好，我应该如何报答呢？”方潜渊嬉皮笑脸的说道，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 “你也对我好就行。”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然后咱俩的关系——不对，方潜渊掐灭了心中的幻想，“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你好是应该的，好上加好，那么这辟谷丹可就成打狗的肉包子了。” “嘻嘻，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琉音埋怨道，“我炼制的三日辟谷丹可是独一无二的，才不是肉包子。” 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方潜渊将这句调侃咽了回去，“确实第一无二呢！”收敛笑容，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你也长胡子了？”琉音瞪大眼睛，惊呼道。 “也？”方潜渊下意识的看向近在咫尺的琉音，上唇处确实挺立着不少绒毛——离得这么近吗？方潜渊这才反应过来，端坐在石凳上离开石桌，“你想长胡子，怕是只能偷了。” “真的有胡子，不信你仔细看。”琉音满脸认真的说道，一张俏脸凑过了石桌中央。 是你说让我仔细看的，这可不是耍流氓之类的举动——不行，这可是憨憨琉音啊，况且自己早就偷偷看过了。方潜渊眯起眼，假装看得很认真，微微点头后，“这不是胡子。” “我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全部刮掉，可惜找不到工具。”琉音略显遗憾。 “别！千万别！”方潜渊脱口而出，“你现在脸上长点绒毛很正常，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一旦刮了的话——”方潜渊连连摇头，“绒毛就真的会变成黑胡子了。” “原来如此，那大概要多久？” 我又不是女的，我怎么知道？方潜渊伸长脖子扭着头看向琉音，像是要下蛋的母鸡一样——哦，她把我当成闺蜜了，方潜渊无奈的恢复坐姿，“这就没听说过了，可能要一两年？” 咦，看来在方家村跑腿送衣服窃听了不少机密信息呢！方潜渊颇感意外，看来自己早就混在羊群之中了？不，不是羊群，直白的说自己早就混迹于姑娘当中了——天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方潜渊自顾自的傻笑起来，徜徉在幸福感的汪洋大海里。 虽然方潜渊的回答并不确定，但琉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微微点头，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对了，我已经能运转灵气到双手了！”方潜渊摊开手心，激动地想要再施放凝火术。 “这么快？！”琉音瞪大眼睛，挑着眉。 “原以为施放法术很难，没想到运转灵气更难。”方潜渊抱怨着幸福的烦恼，“话说将灵气运转到双腿，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一定要盘腿而坐！”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样修炼会简单很多，不过依旧难。” 自己修炼一直都是盘腿而坐啊？方潜渊可是完全遵守《离火道法》，“还有不盘腿而坐的修炼姿势？” “我试过入睡前躺着修炼，然后就可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躺着？笑意似是从肚子挤出，经过喉咙，然后盘踞在脸上，方潜渊捂着脸笑弯了腰—— “躺着修炼了两年，灵气实在难以运转到腿上，所以才盘腿而坐。”琉音显得很无辜，不明白方潜渊为何而笑。 人才啊，万里挑一的人才啊！思绪一转，方潜渊突然明白琉音为何用了四年时间才筑基成功，“你都是入睡前修炼？” “嗯。”琉音眨了眨眼睛，“不过修炼太枯燥了，所以偶尔才修炼。” 呃——方潜渊摸了摸脑袋，这算是在浪费自己的资质吗？ “你为什么不抓紧修炼，尽快筑基呢？” “你怎么说的和丹姨一样？”琉音微微摇头，“真佩服你能那么刻苦的修炼，修炼实在太无聊了。” “怎么会无聊呢？明明很有成就感。” 方潜渊和琉音对视着，都不再言语，似是在理解对方的想法，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怪不得丹姨不庆祝你筑基成功了。” 琉音嘿嘿一笑，“不过筑基也有好处，不仅可以炼制更多的丹药——” “炼丹不是把材料放进去就行了吗？”方潜渊的疑惑打断了琉音的话语。 “只有最简单的辟谷丹是这样，炼制其它丹药就至少需要筑基期的灵识，这也是筑基的另外一个好处。”琉音指着桌上的瓷瓶，“你看！” 明明没有风，只见瓷瓶微微摇晃起来，然后像是长了腿向一旁挪了一段距离。 “嗯？！”方潜渊瞪大眼睛，显然这就是灵识的作用，“那飞在空中是不是也依靠着灵识？” 方潜渊对于飞行念念不忘，把瓷瓶换做自己，举在空中是不是就？ “对我试试看，看能不能飞起来。”方潜渊顿时雀跃起来，急忙提议。 “不行，仅是移动这个瓷瓶就很费力。”琉音有些无奈，“筑基后期或许才能让瓷瓶飞起来，自己想要飞起来还是需要结丹境的修为。” 对了，丹姨就是结丹境，所以毁坏辞兰花圃的时候才会让自己和小狼凌空。贼心不死，方潜渊可不想错过大开眼界的机会，“你对着我试试。” “好！” 方潜渊急忙站起身，一动不动看着琉音。然后突然感觉像是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浑身不自在，如芒刺在背，方潜渊不禁皱着眉。 “不行。”琉音放弃了尝试，连连摇头。 注视感瞬间消失，“那种感觉就是灵识吗？”方潜渊的眉头仍未舒展，灵识的感觉很是讨厌。 “感觉？我并没有用灵识探视你呀！”琉音显得很疑惑。 第67章 筑基失败 “探视？”方潜渊发现了新的疑惑。 “用灵识探视可以全方位的得知信息，但对人使用就非常不尊重了。”琉音解释道，“可我并没有探视呀？” “那对我试试。”方潜渊想要切身感受一下。 “你确定？”眼见方潜渊点头，琉音也站了起来，走近方潜渊一小步。 果然，灵识移物和灵识探视不可同日而语，若之前是令人讨厌的注视，那此刻这种感觉就像是身边围着一群人对着自己脑袋七手八脚的指指点点，而且围的密不透风又挥之不去，羞辱感和厌恶交织在一起，碰撞在方潜渊的眉宇之间。 “是不是很难受？”琉音停止了探视，又走近方潜渊一步，指着方潜渊的鬓角，“我只探视了你的头，发现这里有根白头发。” “什么？这都能发现吗？！”方潜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话说我怎么会有白头发？” “真的，就在这里！”琉音再次靠近，看样子是想帮方潜渊拔掉白头发。 “别！”方潜渊连连后退，假若是长头发还能捋出来，但这么短的头发怕是直接薅秃一块，而且鬓角的头发拔起来可是异常的疼啊！ 眼见方潜渊拒绝，琉音只好作罢，又坐回了石凳上，“是不是很难受？” 方潜渊依旧站着，点着头，“不仅仅是难受，更像是一群猴子在拨弄我的头发，七手八脚，令人生厌。”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在说被探视的感觉而已，而且是我主动要求的。”方潜渊走向石桌，拿起两个瓷瓶，“筑基期不仅法术更厉害，还能用灵识，我要抓紧时间去修炼了！” “嗯。”琉音点了点头。 回到卧室，将瓷瓶收进纳戒，方潜渊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瘟神，不仅被琉音救了性命，而且还赖在琉音家里白吃白喝白住—— 狗皮膏药吗？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筑基期的诱惑瞬间消散，方潜渊的心似是沉入水底——自己好像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了。负面情绪撕扯着方潜渊，方潜渊甚至无力抵抗，完全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盘腿而坐了半天，依旧无法静心凝神。 既然问题解决不了，那就先往后推，当务之急是筑基！先筑基，再考虑狗皮膏药的事。 有了应对的方法，方潜渊总算可以全神贯注的静心修炼。 时间缓缓流逝，又有了三个月口粮的方潜渊每天专心修炼，一早一晚只忙于小狼和栀子的事。一如琉音所说，将灵气运转至双腿要难得多，相较之下，之前运转至双手更像是指挥两只小狗走向两端，懵懵懂懂但仍能掌控；运转至双腿，则像是在岩石上开凿水渠，然后引导泥浆左右流淌，最诡异的是这泥浆稍不留神就会瞬间消失。 一旦灵气涣散，就不得不重新吸纳，这无疑让人感到挫败。运转缓慢似乎成了好事，灵气稍有异样方潜渊立刻调转方向，但体内的灵气依旧不断变少，所以不得不暂停进度，重新吸纳。 八月底，方潜渊勉强能维持灵气运转到膝盖，再进分毫则顿时涣散，一度让方潜渊怀疑自己膝盖有问题。 临近九月中旬，灵气总算能到达脚心，但从脚心返回的灵气十不存三，筑基期似乎触手可及。相较于运转灵气，方潜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吸纳灵气上，此刻只需要按照《离火道法》所说，积攒足够的灵气然后一鼓作气运转一个周天即可。 又要积攒灵气吗？盘腿而坐的方潜渊深呼吸着，调整情绪，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点，这一次是真的出发上路。 九月底的这天，方潜渊很早醒来，小狼躲在床底仍在酣睡。思绪还未升起，方潜渊决定再补一觉养精蓄锐，唯恐这六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再次入睡，方潜渊很是罕见的没有做梦，睡眠异常踏实，甚至小狼也乖巧的没有挠门打搅。 缓缓醒来的方潜渊微微一笑，转身看见小狼正在房中像是巡逻一般走来走去，起身穿衣，方潜渊打开房门放小狼出去，随后双手紧紧握拳伸了个懒腰，绷紧的全身像是在拉弓射箭一般吃力，“呼——！” 摩拳擦掌，方潜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准备筑基！ 眉心处像是源泉一般，流出涓涓细流的灵气，悄无声息的在胸腔处各自分道流向双手，左手掌心的进度略慢，但无伤大雅。眉心处的灵气所剩不足一半，方潜渊不敢停留，继续引导灵气汇合，随后灵气下沉，方潜渊愈发小心谨慎。 还未到膝盖，这条溪流似是闯入了沙漠，瞬间开始干涸，甚至泉眼也难以幸免，灵气拧成的丝线断成几截，然后开始收缩，方潜渊仿佛被人攥住心脏，屏住呼吸竭力挽回损失。 回来，快回来！ 兵败如山倒，宛如洪水来袭，方潜渊慌乱中聚集着灵气，奈何它们越漂越远而无能为力。 不行！眼见半年的努力即将化为泡影，方潜渊怎么可能放弃，大败局已定，小战场仍能收回一些残兵，方潜渊带着三两残兵不知应该退往何处，而且残兵仍在减少。既然如此—— “凝火术！” 方潜渊摊开右手，最后的灵气化作一团火苗，甚至没有照亮黑夜，便消散了。 原来已经晚上了吗？茫然四顾的方潜渊岣嵝着身形，像是被什么压弯了腰—— 筑基失败！ 不仅是失败，而且败的一无所有，方潜渊咬着牙关蛰伏在黑夜之中。不断吸气而不吐气，吸气——停顿——再吸气，方潜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直到最后即使停顿下来，也无法再吸气，整个人像是端坐起来——憋气，方潜渊努力的忍耐着，甚至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呼——” 方潜渊眼中的神采被黑夜无声的抹去，背靠着墙，空洞的看着，心里面甚至既不悲伤也不难过，而是一片空白——整个思绪都在这闷热的夜里凝固。 失神了不知多久，方潜渊摊开右手，“什么鬼凝火术，居然连光亮都没有。”方潜渊自顾自的抱怨了一句，“即使筑基失败，你让我再看看自己施放的法术也行啊！” 很想叹气的方潜渊微微摇头，脑袋抵在墙上左右摇晃，“失败……失败……筑基失败。”喃喃自语戛然而止，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代表了六个月的修炼付诸东流。取出顽石，方潜渊看着微弱的光亮，想起了诚冯的诉说。思绪一转，微微摇头，“怎么，已经开始为失败找借口了吗？要怪罪所谓的黄灵根吗？” 轻笑冷哼，方潜渊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就是筑基失败，仅此而已。既然我想成功，那这失败我也能垫在脚下！” 凝火术无法照亮黑夜，但方潜渊从黑夜那里夺回了眼中的神采，“真是可惜呀！”方潜渊笑了起来，“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说着，倒头便睡。 遍布的乌云躲闪着明月，随后星空也璀璨起来，月光静静地挥洒下来，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一觉醒来，睁开双眼的方潜渊突然想起村老的叮嘱——东边不亮西边亮，“看来真把我当泥鳅了，所以才会说这样一句话？”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村老这话可不是未卜先知，而是不幸言中。 既然如此，修炼的事先缓一缓！信心碎了一地，好不容易拼凑起来，自然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复原，方潜渊眨了眨眼睛——独眉琉音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之中，使得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对啊，我也应该学个一技之长！” 起床穿衣并未打断方潜渊的思路，炼丹就算了，毕竟我是奇才。要不去学符篆？方潜渊感觉可行，毕竟当初琉音救自己的浓烟就是什么符丸造成的。 对，学符篆！穿戴整齐的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关于符篆的玉简——洋洋洒洒写了不少，懵懵懂懂一概不知。 还是找琉音请教更靠谱一些！ 正准备开门，方潜渊这才想起一件事——小狼呢？左顾右盼，四处寻找，并未发现小狼的踪迹，方潜渊这才想起昨天放它出去便撒手不管了——可怜的小家伙估计在院中睡了一晚。 方潜渊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走出卧室，看见小狼正躺在琉音脚下，显得很是温顺。 天气晴好，方潜渊笑了起来，看见琉音正在练字，走出屋檐的遮蔽阳光有些毒辣。 “去屋里练字啊？这也太伤眼睛了。”方潜渊走向琉音。 “筑基成功了吗？”琉音停下手中的毛笔，扭头看向方潜渊。 “失败了，你怎么知道我昨天筑基？”方潜渊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更在意疑惑。 “要不然你不会放任小狼不管的。”琉音不再练字，开始收拾物品。 又是《滕王阁序》？听到琉音的话语，方潜渊不禁有些得意，没想到自己在琉音的印象里还是正面形象，随即挺直了腰杆。 “我也失败了一次。”琉音清洗着毛笔，“因为积攒的灵气不够而匆忙筑基，导致——” “导致灵气突然涣散？” 第68章 学习制符 “你怎么知道？” “原来这就是我筑基失败的原因，积攒的灵气不足。”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应该问问琉音，看看前车之鉴。不过事已至此，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我这个人真的有问题，你说你也筑基失败，我心里突然就舒服一些了。” 果然不是资质的问题，方潜渊对于琉音悲惨遭遇毫无同情心的笑得很开心。 琉音瞥了一眼方潜渊，神态很是有趣，“不过你好像并不在意筑基失败呀？” 方潜渊并没有坐下，无奈的摊摊手，“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方潜渊突然感觉这句格外的适合此刻的感觉，“能帮我把这句写下来吗？” 琉音笑着点点头，铺开一张新纸，洗净的毛笔再次蘸墨，缓缓写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这句也好，不用写那么多。”方潜渊看着白纸上娟秀的字迹，微微侧头，“能不能写得更洒脱一点？” 对于方潜渊新要求，琉音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撂挑子，而是很勤恳的又取出一张新纸—— 脾气这么好？方潜渊有些意外，“还是算了，反正写得都比我好，多看一次又受一次打击。”方潜渊再次变卦，坐在石凳上看着这两列字，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 “我可以再写一遍的！”琉音满脸的认真，即将下笔。 “不用、不用。”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阳光下练字很伤眼睛的，你屋里不是有书桌吗？” “嘻嘻，我喜欢晒太阳。”琉音收起白纸，又开始清洗毛笔，“那我以后就在屋里练字。” 墨迹还未晾干，方潜渊发现小狼凑到自己脚下，颇感意外——这小家伙总算知道我是主人了？刚俯下身，小狼却躲闪着逃开——白眼狼！ “你会制作符篆吗？我想学。” “符篆？”琉音眨了眨眼睛，“我不会。” “那阵法、炼器呢？” “都不会。”琉音摇着头，脸上的笑容被认真取代，“你要去拜师学艺吗？” “我也不知道，想学个一技之长。”方潜渊如实回答，“只可惜炼丹——”方潜渊耸耸肩，瘪着嘴挑着眉。 “说不定丹姨有认识的人可以教你。” 方潜渊摇摇头，不愿再给丹姨添麻烦，等到墨迹干了，方潜渊回到卧室，四处打量，并没有能挂起这幅字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好收进纳戒——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微微一笑，“且徐行……我是不得不徐行。”原以为自己搬起了一块巨石，投入海中才发现原来只是个砂砾，不仅没有噗通一声，甚至涟漪都未曾激起，就被名为失败的巨浪拍翻倒地，“惨呐！” 无心修炼，方潜渊并没有待在卧室，走出卧室才发现琉音不知所踪。既然如此，出去看看哪里能学符篆！ 街市上似是因为堆满了阳光，使得行人稀疏。方潜渊加快脚步，左右张望，看到一些店铺张贴着“招学徒”的纸张——目标一下明确下来，找一家卖符篆的店铺去当学徒！ 几乎转了半个云还城，方潜渊感觉后背像是被火炙烤一般，晒得有种灼烧感，突然有些怀念剃光头的感觉。终于，满头大汗的方潜渊总算找到一家张贴收学徒的符篆店，不禁停下脚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踌躇了一阵，最终在烈日的催促下，方潜渊走进店铺。 店铺装修的很是精美，柜台货架错落有致，不等方潜渊继续打量，迎面走来一个小厮，笑脸相迎，“请问要买什么符篆？” 方潜渊略显拘谨的笑了笑，“请问是招学徒吗？” 闻言，小厮点点头，“稍等，我去找店主。”说着，独留方潜渊在原地等待，货架前还有几名小厮正在整理货物，扭头看了看方潜渊。 “请跟我来。”小厮站在后堂的门口，对方潜渊说道。 方潜渊紧随其后，急忙跟着小厮走进后堂，经过摆放着桌椅，方潜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在小厮的示意下，推门而入。 只见巨大的书柜中央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的动静使得他与方潜渊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埋头奋笔疾书。屋内有不少窗户，很是明亮，而且异常凉爽。 “想学制作符篆？”男子并没有抬头，似是在对空气说话。 “是。” “学费两百灵石。” 嗯？方潜渊看着远在房间另一端的男子，“好。” “什么资质？” 怎么问这个？方潜渊微微皱眉，如实回答道，“黄灵根。” 男子抬起头看着方潜渊，仿佛方潜渊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好意思，不收学徒了。”男子再次埋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是黄灵根，所以不收？收学徒，但不收黄灵根的学徒？既然如此，方潜渊也不可能低声下气的恳求什么，微微点头后走出房门，碰见正在侧耳偷听的小厮。 小厮并没有说话，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在前面带路。 这就是黄灵根吗？方潜渊走出店铺，原本心口就堵着一块名为筑基失败的巨石，此番遭遇又像是用细沙将巨石掩埋起来。毒辣的阳光使得方潜渊无处躲藏，低着头走回住处。 琉音正坐在石凳上晒着太阳，看见方潜渊后坐起身，“怎么样？” 阳光似是晒干了方潜渊的话语，该怎么说？听闻是黄灵根就心照不宣的婉拒了？方潜渊沉着目光，摇了摇头。 眼见汗如雨下的方潜渊，琉音取出酸梅汤，招待着方潜渊。果然，看见酸梅汤的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坐在石凳上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要不去找丹姨？丹姨认识很多人，说不定有人能教你。” 喝完一杯酸梅汤的方潜渊，长舒一口气，似是又活了过来，问题的关键并不是没人教，而是没人愿意愿教黄灵根。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我等会再出去看看，好像有不少找收学徒的店铺。” 琉音满脸关切的看着方潜渊，但方潜渊并不想把这糟心事说出来让琉音一起糟心，回到卧室好好洗脸，擦拭着脸上的水珠，方潜渊整装待发——听到是黄灵根就不收，这可不是我的损失。 碰壁一次，还不足以撞得我头破血流。方潜渊笑着走出卧室，阳光似乎柔和了许多，笑容似是顺着阳光蔓延到琉音脸上，相视一眼，方潜渊再次出门。 这次我反着走，惹不起我躲得起？方潜渊继续搜寻着，在快要走到早市的街角里找到一家招学徒的符篆店铺。这次不再犹豫，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听闻黄灵根后被拒绝，总不至于因为我是黄灵根，所以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这家店铺并没有那么宽敞，甚至略显破败，店内的陈设似是饱受时间的蹂躏。店内的柜台旁坐着一名老者，与方潜渊对视了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方潜渊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人，“请问这里招学徒吗？”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花白的胡子抵在衣服上，双手撑着躺椅坐了起来，然后缓缓起身，向方潜渊走来。 嗯？这是要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吗？方潜渊感觉他走得有点太慢，于是主动迎了过去。 “学过制符吗？”老者打量着方潜渊，目光从脚底一直扫过头顶。 “没有。” “学过阵法吗？” “没有。”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达成一问三不知了。 “会写字吗？” “会！”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脸上的尴尬瞬间消散，显得很认真。 “耳朵没聋，别吼那么大声！”老者板着脸说道。 “好。”方潜渊立刻温顺下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大嗓门？ “没吃饭吗？说话有气无力的。”老者绕到方潜渊身后，似是还在打量—— 我靠！该不会是人贩子？方潜渊扭头看向老者，应该没走错，就是一家符篆店？只见老者从货架上取出纸笔，然后不急不忙的走回柜台。 怎么没问资质？也没说学费？方潜渊突然意识到，老者好像还没答应收自己。 “制符四个要点，笔纸墨以及一气呵成。”老者摊开一张手掌大小的长方形纸，然后饱蘸浓墨，手腕像是在舞剑一般，纸上落下龙飞凤舞的字迹，方潜渊横看竖看依旧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画个一样的。”老者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字迹。 画？原来不是写字，吓我一跳！方潜渊宁愿承认自己是文盲，也不愿再写毛笔字了。正准备伸手拿起一旁的毛笔，方潜渊微微一愣——这老者刚才说四个要点，笔墨纸他都已经备好，所以现在是想考验一气呵成吗？ 知道了老者的意图，方潜渊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不断扫视着老者的字迹，“首先说清楚，我只是个黄灵根。”方潜渊可不愿大费周章后，白忙一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哪那么多事，画个一样的！” 方潜渊原以为又要去找下一家了，居然不介意吗？方潜渊抿着嘴笑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 既然如此，我就要认真对待了—— 第69章 制符理论 想要一气呵成，方潜渊看着老者的落笔处，然后顺着墨迹，眨了眨眼睛，墨迹到达终点，整个图案并不复杂。 再次眨了眨眼睛，方潜渊趁着间隙回想着图案，随后拿起毛笔，装模作样的蘸墨，不再去看老者的字迹，整个手像是被毛笔所控制，眨眼间临摹出老者的字迹，一气呵成！ 哈哈！方潜渊正准备扭头示意老者检验成果，一滴浓墨滴落在方潜渊的“杰作”之上—— 笑容瞬间凝固。 完！方潜渊欲哭无泪，自己真的不怎么会用毛笔啊！ 老者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方潜渊的字迹面无表情。 “能重新再写一次吗？” 对比两副字迹，方潜渊所写的既没有顿笔，也没有笔锋，但抛开这些问题，几乎完全一致——除了那滴浓墨。 “明早过来！” 明早？方潜渊扭头看向老者，老者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收我当学徒了？！” “嗯。”老者有些无奈，皱着眉看着方潜渊的字迹，“你真会写字？” 欣喜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老者的话插在方潜渊的心口，强忍着心痛，方潜渊讪讪道，“应该会？” 不是我不会写字，而是这笔不行！方潜渊仅存的倔强在心底呐喊着。 老者似是不忍再直视方潜渊的字迹，刚摆了摆手，又想起了什么，“你只是学徒，而我不是你的师父，明白吗？” 原来这就是学徒吗？方潜渊点点头，“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叫掌柜！” 方潜渊挑了挑眉，“那我明早再过来？”语气并不肯定，方潜渊看着老者，期望能有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老者缓缓走向躺椅，坐下后发现方潜渊还没走，于是指着一个货架，“那里有个柜子，里面的玉简拿回去看看。” 教材？方潜渊手脚利落，蹲在货架前打开柜子，里面摆满了玉简，随手拿起一个，略微查看，发现和自己纳戒里的符篆玉简写得一模一样——好像没必要拿了？算了，还是收下，方潜渊实在懒得解释什么，走出店铺的时候对着老者笑了笑算是行礼，然而老者依旧在闭目养神。 美滋滋！所有的烦恼在和煦的阳光下灰飞烟灭，方潜渊收起玉简，回头看了看店铺——这老者该不会是隐世不出的世外高人？ 要不然，怎么会识别出我这匹千里马呢？ 方潜渊的笑容愈发得意，黄灵根的事也不值一提了。回到住处，方潜渊发现琉音正趴在石桌上，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这居然能睡着？方潜渊抬头看了看万里晴空，这天气正是晒鱼干的好时机啊！ “怎么样，找到了吗？”琉音迷迷糊糊的问道，挑着眉拖拽着上眼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抬头望天的低下头发现琉音已经醒了，“找到了，说是明早过去。” 闻言，琉音笑了起来，闭上的双眼没有睁开，笑容渐渐变成的睡相。 聊着聊着睡着了？还是刚才在说梦话？方潜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琉音，看见了她所谓的胡子。方潜渊眨了眨眼睛——这次好像没流口水呢！不禁笑了起来，睡在这里不热吗？难道是寒暑不侵的衣服？撇开胡思乱想，随后方潜渊摇晃着琉音的胳膊，“醒醒，醒醒！” 琉音皱着眉瘪着嘴向后蜷缩，眼看着就要掉下石桌，随后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方潜渊以后，表情舒展开来。 “你回来了？” 看来刚才真的是在说梦话，方潜渊哑然失笑，“找到学制作符篆的地方了，让我明早就过去。” 心底正暗自钦佩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的琉音，方潜渊突然想起琉音当初可是说她睡在树上，话语似乎有了不少可信度。 “真的？”琉音顿时欣喜起来，惺忪的睡眼露出神采。 “回屋午睡？睡在这说不定就感冒了。” “嘻嘻，我天天在这午睡，已经习惯了。” “趴着睡很难受的，而且还容易流口水。”这可是方潜渊的经验之谈，思绪突然穿越了很远，记起一些原以为已经忘却的事。 “没有、没有！”琉音伸出手连连抹嘴，然后摊开手心，“看，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标准的做贼心虚，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但依旧配合着琉音，微微点头后，“嗯，没有。” “能不能讲一下经过？”琉音满脸好奇的问道。 方潜渊坐在石凳上显得一本正经，“那你想听夸张版，还是事实版？” “夸张的！” 微微点头，方潜渊思绪飞转，瞬间编好了瞎话，但依旧一本正经，讲述的故事七分真九十三分假——只有方潜渊当学徒这件事是真的。既然要营造气氛，那就少不了一堆观众，所以店铺内应该人山人海；既然人山人海，那店铺应该雄伟的宛若皇宫；既然店铺如皇宫一般，那小厮也应该一呼百应，而且各个一表人才；这时，方潜渊就应该登场，而且一出场就要与众不同，引人注目。 讲完开头，方潜渊猛地站起身，继续口若悬河：毛遂自荐吗？不，应该待价而沽，肯定是店主主动提议，而且怎么能当学徒呢？肯定是一人之下的徒弟，最晚入门却是大师兄，肯定有人不服，所以自己小试身手，人群瞬间沸腾，满是赞誉与喝彩。 结局自然不能虎头蛇尾，一众路人自然争相抢着结交，小厮各种谄媚，店主如获至宝，然而自己不为所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潇洒离场。 显然，方潜渊误解了什么叫夸张，他所讲的明显是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琉音则是全无睡意，被唬的一愣一愣，像是惊讶于方潜渊肢体语言之丰富，又像是轻而易举的就被方潜渊拽入了他的幻想之中，一切真是的仿佛自己当时也在场，而且是拍手称快中的一员。 看见琉音满脸怀疑人生的样子，方潜渊不禁大笑起来，坐回石凳——论鬼扯，讲这种口水故事，自己毫无疑问是天灵根的资质，方潜渊不禁有些得意。 “还有酸梅汤吗？”太阳逐渐西沉，滔滔不绝后的方潜渊有些口干舌燥。 取出酸梅汤，琉音连连眨眼，递给方潜渊后才回过神来，“那真实版呢？” 一杯酸梅汤下肚，方潜渊将一切如实相告，琉音听着不禁皱起了眉，仿佛正在喝的饮品并不可口。 “这也相差太多了？”琉音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还是故事好玩一些。” 将竹筒还给琉音，方潜渊也有些无奈，起身走到梧桐树后，小狼果然躲在这，于是抱着小狼向卧室走去，“我回去看玉简了。” 既然想学符篆，那就要认真对待，方潜渊并不在意正在挠门的小狼，似是习以为常，查看起玉简。 玉简的内容自然要大夸特夸符篆的好处，总结下来无非一点——符篆对于使用者并没有过多要求，即使是筑基期的修士也能凭借符篆施放结丹境的法术，甚至特殊制作的符篆连不会使用灵气的凡人也可以使用。 不得不说这画的大饼实在诱人，方潜渊继续浏览。符篆作为阵法的进阶用法，要求制符师需要有一定的阵法知识——怪不得掌柜问自己会不会阵法。随后又开始强调相比阵法的一成不变，符篆更需要对阵法的灵活运用，因为制作符篆的材质不同，需要因地制宜的调整阵法。 如此看来，我还需要学习阵法？方潜渊微微皱眉，接下来的内容开始介绍材质，也就是掌柜所说的“纸”——这纸，居然还有用妖兽皮制作的，这也太惊悚了？方潜渊连连摇头，继续浏览，制符所用的墨也是特制的，不仅能够使灵气流畅的运行，而且还能将灵气封存在纸上。 接下来介绍的是笔，作为制符师和纸的媒介，毛笔显得格外重要，甚至一支好的毛笔堪比一尊丹炉的价钱。 这？ 方潜渊不禁咂舌，如此看来所谓的制符师好像是用灵石烧出来的？相较炼丹和制符的消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最后强调了对于制符师自身的要求，必须能熟练地运转灵气和使用灵气，一旦稍有停顿，那么制作的符篆便成一张废纸，而且需要制符师长时间的保持高度注意力，稍有分神也会化作一张废纸——如此看来，学炼丹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啊！ 知难而退，方潜渊不禁打起退堂鼓，要是我能炼丹，绝对不会学这玩意！然而别无选择，方潜渊哭笑不得，给栀子浇完水后，便安然入睡了。 刚合眼，琉音的睡相突然浮现在眼前，哈——自己可没有刻意去记这个啊！辗转翻身，方潜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起身穿衣，暂缓修仙的方潜渊如今有了充裕的时间，眼见天色尚早，方潜渊准备骚扰小狼。又是四处寻找，方潜渊发现了蜷缩在床底的小狼，只见小狼微微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方潜渊。伸出手，方潜渊并不能抓到小狼，不禁感叹它找了个绝佳的住处—— “你这小家伙，怎么躲在床底，想讲恐怖故事吗？！” 第70章 翻纸 “小狼？小狼？”连声的呼唤换来小狼的左右张望。 小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方潜渊倒出一粒兽食丹，不等继续呼唤，小狼猛地站起身，向着兽食丹走来。趁着小狼未至，方潜渊急忙拨弄兽食丹，只见圆滚滚的兽食丹溜出床底，小狼紧随其后。 你这也太好骗了？方潜渊依旧轻拽着小狼的尾巴，经过这些天的摧残，小狼虽然依旧低声咆哮的警告，但并不会转头一副即将进攻的样子。 “好了，出去！”方潜渊打开门，小狼立刻窜出去，随后方潜渊离开住处，向符篆店铺走去。 原以为来早了，谁知店铺已经开门，方潜渊走了进去，掌柜依旧昨天那副样子躺在椅子上——该不会根本没关门？ “掌柜，玉简我已经看完了。”方潜渊将玉简放在柜台上。 掌柜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也没什没用。” 那你还让我看？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掌柜。 “制符是基于实践的。”掌柜站起身，向后门走去，“来。” 这就要开始实践了吗？直接开始制符？方潜渊连连点头，动作很是迅速。 原来是个后院，院子并不大，除了一个大肚水缸，荒芜得连杂草都未见多少，来到院角，原来是个库房。房间内有个巨大的窗户，使得库房内异常明亮，一排排的货柜上摆满了捆成一摞摞的巴掌样的长方形纸——显然是制作符篆所用。挨着墙边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下也散落着很多纸。 杂乱无章，方潜渊随掌柜走向书桌。 掌柜拨弄着书桌上的纸张，翻出两张符纸，“筑基了吗？” 昨天问写字，今天问筑基，真就是哪里有伤口就往哪里撒盐？方潜渊表情有些不自然，“没有。” “看得出这两张符纸的区别吗？” 方潜渊靠近书桌，两张白色符纸表面粗糙，大小一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方潜渊凝神细看，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似是意料之中，掌柜又问，“能运转灵气吗？” “可以。”方潜渊一颗悬着的心仍未落下—— “你用灵气感知一下这两张符纸的区别。” 果然！方潜渊讪讪一笑，“我还要重新吸纳灵气，才能……” 掌柜微微皱眉，指着其中一张符纸，“这张是次品，你看这里。” 方潜渊探着头，看见掌柜所指的地方有截草芥，原来如此！方潜渊连连点头，掌柜又翻找出一张符纸，“像这样有凹印凸痕、以及有破洞的，都是次品。” 随后掌柜看向货架，“然后把这里面的次品符纸全部挑选出来，再重新捆好。” 啥？！方潜渊伸长脖子，开玩笑的？这些符纸摞起来垫脚，自己估计能直接一步登天！ “明白了。”方潜渊苦笑起来，看着掌柜背着手踱步走出库房。 那运转灵气是不是会更简单一点？方潜渊整理着书桌上散落的符纸，摞好放在桌角，随后走向了书架—— 望洋兴叹！ 方潜渊取下一摞符纸，回到书桌前散开，一张一张翻看起来。刚开始，不仅翻转手腕而且侧头查看，然后变成只翻转手腕，到最后由于眼睛的抗议，不得不四处张望远眺一下——然而院中空无一物，视线又被围墙遮挡。 一步一扭，方潜渊伸着懒腰走向货架，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就是所谓的实践？ 怅然若失，方潜渊决定暂缓片刻，话说居然就这样把我扔在库房，不怕我是江洋大盗吗？江洋大盗也不会偷这堆废纸！方潜渊窃笑起来，书桌下一片狼藉，实在看不顺眼，于是方潜渊忙里偷闲整理着散落的符纸，然后继续挑出次品。 “我为什么不一次多拿几捆？”似是由于愈发熟练，方潜渊来回折返的次数也更多，索性多拿几捆，稳坐在书桌前。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方潜渊将抱来的符纸放在书桌上，感觉有些无聊。 临近黄昏，掌柜似是才想起方潜渊，背着手走进库房，方潜渊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掌柜伸出手指凌空横扫着方潜渊找出的次品符纸，随后翻出几张，“这些不是次品。” 什么，效率这么高？一下子就分辨出来？方潜渊幼小的心灵似是受到冲击，“这就是运转灵气的效果？” “灵识。” 简单的回答瞬间噎住了方潜渊，怪不得问是否筑基了，“那运转灵气也会更简单一些？”方潜渊双眼有些干涩，连连眨眼也没有好转。 “嗯。”掌柜侧身看了看货架——忙了一天的方潜渊，勉强整理了一个货架，“明天早点来。” 如临大赦，方潜渊站起身连连点头，随后想到这样欣喜似有不妥，又急忙收敛脸上的笑意。 方潜渊装模作样的跟在掌柜身后，哪怕心里恨不得直接飞奔出去。穿过后院，穿过店铺，不知道是不是掌柜走得太慢，方潜渊感觉异常煎熬，终于离开店铺，方潜渊甚至想要仰天长啸，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回住处。 呼——院内并没有看见琉音，方潜渊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自讨苦吃，专心修炼不好吗？筑基不好吗？非要送上门的去翻纸？ 翻——纸——！ “噔噔！”满肚子牢骚苦水的方潜渊敲着门，越想越不是滋味。 “回来了？” 看见琉音，方潜渊感动的想哭，“终于见到活人了，终于见到能说话的活人了！”甚至想要一把抱住琉音，唯恐是自己翻纸时的幻觉。 “嘻嘻，怎么了？”琉音向石桌走去，身后的方潜渊直接跑到石凳坐下——我可不想再跟在身后慢慢走了。 琉音才走了一半，方潜渊站起身又跑向琉音，“惨呐！所谓的制符，其实就是坐在那里像这样——”方潜渊很是熟练的又翻着不存在的符纸，“一张一张翻。然后再抱一摞过来，继续这样一张一张翻。”方潜渊手上的动作似是不受控制一样，仍在继续。 “一整天，全是这样！”方潜渊说的几乎声泪俱下，满脸的凄惨。 “哈哈！看来就像在修炼一样。”琉音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 “不不不！”方潜渊连连摇头，似是坐了一整天所以想要弥补运动量，绕到琉音的另一侧，“修炼的话，无论是吸纳灵气，还是运转灵气都是很有意思的事。然而制符，完全不同！” 方潜渊又绕到琉音的另一侧，“那真的就是在翻一张张符纸，纸上什么都没有，整个房子里就你一人在那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能做浓烟符丸？” “浓烟符丸？”眼见琉音坐下，方潜渊绕向石桌的另一侧，“不知道。不过好像都是符纸，没看见什么丸子样的东西。” 浓烟符丸，方潜渊似是想起了当时涕泗横流的惨痛经历。 “还有酸梅汤吗？”方潜渊嘿嘿一笑接过酸梅汤，自斟自饮起来。 “还教了什么？” “哈哈——”方潜渊捂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害怕眼泪流下来一样，悻悻道，“没了，一整天都在翻纸。”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翻纸的冲动。 闲聊完，方潜渊方潜渊将小狼抱回卧室——这小家伙总是躲在梧桐树后，像是在暗地观察一样。 虽然不知道运转灵气和翻纸的关联，但为了自己眼睛考虑，方潜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吸纳灵气。 第二天，忙完小狼的事，方潜渊心里不断默念着“自讨苦吃，送上门的自讨苦吃”，来到符篆店铺。 “掌柜。”方潜渊像是在提醒闭目养神的掌柜自己已经来了，然而掌柜依旧闭着眼睛，微微仰头朝着后门的方向。 凄惨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奈何昨晚吸纳的灵气实在太少，一觉醒来便烟消云散，只能用笨办法，继续翻纸。 将整理好的次品符纸摞起来，方潜渊俯身放到桌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地上会摆放着符纸了——看来之前还有个学徒，也做了同样的事。 难兄难弟！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这样，一连四天方潜渊都在翻纸中度过，梦里甚至都出现了翻纸。好消息则是方潜渊勉强积攒了些许灵气，虽然尚不足以施放法术，但应该可以询问一下关于制符和运转灵气的关联了。 第五天一如往常，“掌柜。”方潜渊正准备询问，只见掌柜站起身，向后门走去，“开始画符！” 画符？！嘴边的问题瞬间消散，方潜渊顿时傻笑起来，急忙跟在掌柜身后。 依旧来到库房，掌柜站在书桌前，看着一摞摞的次品符纸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篆，“你想照着这个画，还是想我再画一遍给你看？” “那就有劳掌柜再画一遍！”方潜渊可不想错失机会。 掌柜并没有使用书桌上的笔砚，而是又走回店铺，取出笔，微微蘸墨以后在一张黄色符纸上开始画符——虽然依旧是一气呵成，但速度显然要慢一些。方潜渊在一旁探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唯恐遗漏什么。 “来后院试试这张符的威力！”掌柜依旧背着手向后门走去，方潜渊急忙小心翼翼的拿起柜台上的符篆—— 终于开始正式学习了吗！ 第71章 学习画符 墨迹很快就干了，方潜渊双手捧着符篆，经过后门来到院中，只见掌柜依旧背着手，并没有接过方潜渊递来的符篆。 “看到背面的符尾了吗？” 符尾？方潜渊将符篆举过头顶，果然看见一截小纸片。 “对着空地，撕下符尾。” 方潜渊又笑了起来，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随后照做，手上的符篆瞬间升腾起一团火苗，将符纸吞噬然后猛地砸向地面。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方潜渊急忙缩手，明明那么大的一团火焰却没有感到一丝炎热。 “轰！”火团像是舔舐着地面，然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厉害！毫无疑问这就是凝火术，真正的凝火术！方潜渊瞪大了双眼，嘴角开始上扬。 “这是黄符，凡人撕掉符尾即可使用。更常用的是白符，需要灵气催使。” “那为什么不都做成黄符呢？”方潜渊扭头看向掌柜，话说这凝火术的威力好像有点微妙？ “所谓的制符，便是将虚无缥缈的法术印刻下来，使用者越方便则制符的难度越大。” 原来如此，方潜渊连连点头。 “好了，你去画符！” “那我就是制符师了？”方潜渊升起一丝傻笑，“也能像这样？”方潜渊指着凝火术符砸向的地面。 “你只是画符而已，之前挑出来的次品就是让你画符用的。”似是因为方潜渊的异想天开，所以掌柜面色不善，“画符最重要的是记住符形，以及感受符纸。” “记住符形、感受符纸。”方潜渊重复了一遍，“明白了！” “没水了记得往里添。”掌柜指了指院中的大水缸，然后回到了店铺之中，“先学跌倒，再学走路。” 这水用得完？方潜渊感觉这水缸几乎能当浴盆——估计当初救人砸的就是这种水缸。 步伐轻盈，方潜渊喜不自胜来到库房，这一排排货架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亏我以为要把货架上的符纸全部挑选一遍，躲过一劫！ 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一切变得井井有条，看起来舒服多了。研好墨，方潜渊把桌脚的次品符纸放在桌上——如果在我之前真的还有一名学徒，那之前散落一地的符纸就说明那人并没有熬过挑选次品的那段时间？心态失衡，然后大闹了一场？ 方潜渊感觉自己的推测还是有点可信度的，微微点头后，并没有坐在椅子上，摆好掌柜的符篆，然后装模作样的开始临摹起来。 感受符纸的事先不急，当务之急是记住符形，方潜渊可不认为自己能一心二用。在确保一气呵成的同时，不断画符。 符形很快印在脑海里，方潜渊已经无需再看掌柜的符篆，随后不禁微微皱眉，才发现这张符好像并不是凝火术的符形，略微有些疑惑。对于制符懵懵懂懂的方潜渊，自然只能相信掌柜，毕竟之前找次品不也是为了现在正好练手吗？ 掌柜自有他的安排！方潜渊又静心凝神开始画符，从笔触感受着符纸。 才写了几张，方潜渊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墨落在纸上后居然会慢慢散开？原本互不相连的笔画，随着墨迹散开，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坨。 难道是因为我不会用毛笔导致的？方潜渊略微蘸墨，然后不断润笔，又画了一张符，静静地看着——字迹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在符纸上缓缓蔓延。 嗯？方潜渊翻找刚才记住符形所画的符，发现它们全军覆没，化为一团团乌七八糟。 方潜渊愣在原地，这就是感受符纸吗？随后又取出一张次品符纸，全神贯注的写了起来。接连试了几次，墨迹依旧散开，显然与掌柜所画的符相差十万八千里。意识到自己完全是在浪费符纸，方潜渊拿好东西离开库房向店铺走去。 “掌柜，为什么我画的符会散开呢？”方潜渊摊开自己的杰作，满脸的疑惑。 “正常。”躺椅上的掌柜缓缓睁眼，甚至都没看向方潜渊的杰作，“这就是阵法与符篆的不同之处。制符需要根据纸质的不同，对符形做出相应的变形。” “变形？”微微皱眉，方潜渊愈发疑惑，“变”这个字的范围究竟有多大？“那画出来的符还能使用吗？” “相差越大，威力越小，甚至是废纸一张。既然你现在画不出真正的符形，那就先因地制宜画变形的，变形的目的就是画真正的符形。” 无法直接径直走到目的地，所以先绕远路？方潜渊嘿嘿一笑，“多谢掌柜！”然后急忙拿起自己的杰作，匆匆向库房走去。 时间过的飞快，似是眨眼间便日落西山。好消息是方潜渊所画的不再变成一团乌七八糟，坏消息则是方潜渊自己都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无奈，方潜渊瘪瘪嘴，“不知道之前挑出来的次品符纸够不够用？” 掌柜进入库房扫过一眼方潜渊今天的战果，面无表情的带着一脸傻笑的方潜渊离开。 “回去也别懈怠，记住吸纳灵气。” 很快，回到住处的方潜渊依旧伸着手指在凭空画着符形，乐此不疲，之前翻纸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 “噔噔！” 相较于翻纸，今天的自己应该可以称为勉强入门的制符师了？方潜渊对琉音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一改之前的垂头丧气，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一个讲的滔滔不绝，一个听得聚精会神，似是约定俗成的酸梅汤静静伫立在石桌之上，见证着落日的余晖。石桌下的小狼不停摇晃着压低的尾巴，琉音似是并未察觉， …… 又是黄昏时刻，学了一个星期制符的方潜渊如今画了三天变形的符，虽然画的符歪七扭八，但总算勉强能看出真正的符形——这实在是因为纸质的缘故。 不仅如此，相较之前方潜渊对于毛笔的使用也总算略有心得——持毛笔写字应该尽量稳住胳膊，转动手腕，而不是整个胳膊跟着字迹一起摇摆。 眼见掌柜进来，方潜渊正准备离开，掌柜却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今天考核。” 考核？还要考核？方潜渊不禁有点局促不安，原来还没入门吗？于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永形符就算了，看着！”掌柜走向书桌。 永形符？方潜渊眨了眨眼，原来之前画的是这个？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掌柜正在画的符。落笔，一气呵成，一切结束的太快，方潜渊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符形，微微皱眉不断眨着眼睛。 “这是凝水符，你来画一张。” 果然要让自己画，方潜渊微微点头，眼神停留在凝水符上，掌柜却突然收起凝水符，负手而立。 居然还藏起来不让看！方潜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角上扬，可惜我已经记下来了！ 凝水符倒也不算难，只是左下角的圆圈有点为难，一不小心墨迹散开怕是就成了圆点——掌柜只说让我画凝水符，那我选一张好一点的符纸，不就行了？ 笑容更甚，方潜渊唯恐掌柜察觉自己的小心思，急忙翻找着符纸——这张堪称完美，有瑕疵的地方正好避开！做贼心虚，方潜渊可不敢看向掌柜，铺好符纸后，眨眨眼符形立刻浮现在眼前，急忙在心中画了几遍，然后开始运笔。 明明第一次画凝水符，方潜渊却显得异常熟练，甚至自己也有些吃惊——莫非自己是制符的天才？！ 一气呵成，方潜渊努力克制笑容，所画的相差无几，看向掌柜。 掌柜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见状，方潜渊终于咧嘴笑了起来——这就是没找出问题喽？ “掌柜，我这张符是不是就能施放凝水术了？” “怎么放？” 我咋知道？方潜渊差点脱口而出，只好鹦鹉学舌道，“怎么放？” “丁点灵气都没有，怎么放？好高骛远！” 原来如此，方潜渊摸着后脑勺赔笑着，跟着掌柜走出库房，离开店铺。 “注意吸纳灵气！” 方潜渊连连点头，这两天一直都在吸纳灵气——咦，考核结束那自己就算入门了？而且一直让我吸纳灵气，是不是明天就能画能使用的符篆？！ 昂首阔步！方潜渊连连点头，伸出手指不断画着凝水符，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在意这个举止古怪的人。 “噔噔！” “笔墨伺候！”方潜渊若是有尾巴，那此刻一定翘到天上去了，“今天让你大开眼界！” 两人围着石桌，琉音居然毫无怨言的正在铺纸，使得方潜渊有些抓耳挠腮——呃，这和自己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竟然一句应该说的都没说？ 一切准备就绪，方潜渊持笔一气呵成，画出一张凝水符——这纸太大，方潜渊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这就是符篆？” “凝水符。”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凝水符，目不转睛，“不过并不能放凝水术。”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琉音扭头看向方潜渊。 “因为没有灵气，所以和胡抹瞎画没什么区别。”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可能明天就能正式开始学制符了，能用的那种！” 第72章 先学跌倒 “嗯！”琉音笑容更甚，看着方潜渊所画的凝水符，仿佛这并不是一张废纸。 话说自己现在的字迹如何？毕竟自己也算是会用毛笔了，方潜渊又拿起毛笔，鬼鬼祟祟的在角落里写起了字，“何妨——”戛然而止，方潜渊没再继续往下写，又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唉，这字果然飘逸了不少。然而实在当初喝假酒、假酒上头，然后踩在桌上打醉拳的基础上飘逸，这俩字更进一步，仿佛是打醉拳时飘逸的鸡窝头——实在一言难尽！ “噗嗤！” 眼见凑在身旁的琉音笑出了声，方潜渊连忙折起整张纸，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唯恐露出什么马脚。然后又唯恐琉音将自己的耻辱钉在柱子上，所以急忙撕地粉碎，这才松了口气。 是该认清现实了，自己这字，怕是一辈子都难以洗刷的耻辱了。 “哎呀，你怎么撕了？” 目视前方，方潜渊似是没听见一般，恍然大悟道，“该去修炼了！”然后抱起小狼逃回了卧室。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永形符、凝水符，自己并不会凝水术，也能画出能用的凝水符？给栀子浇完水的方潜渊正要睡觉，脑海里突然浮现这个问题，明天再问掌柜！ 清晨，方潜渊的作息十分规律，和床底的小狼各自醒来——这小家伙打哈欠的样子，相当有趣！ 来到店铺，“掌柜！”方潜渊搓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掌柜依旧躺在躺椅上，一夜的闷热似是并没有侵袭这间店铺。掌柜缓缓起身，先是来到货架前寻找了几样东西，然后才向后门走去。 果然！方潜渊兴奋的想要手舞足蹈，慢吞吞的跟在掌柜身后。 此刻的天气方潜渊并不在意，来到库房，只见掌柜将手中的墨锭以及毛笔放在书桌上，“金木水火土，哪种？”研着墨头也不回的问道。 什么意思？又要表演吗？虽然很想见识一下凝金术，但此刻显然不是揣着好奇心看稀奇的时候—— “这五种都想见识一下。”方潜渊小声说道，发现掌柜扭头用眼角在瞪自己，于是悻悻地说道，“凝火术！” 可惜！ 掌柜持笔正准备画符，然后微微侧身——方潜渊心领神会，急忙立于一旁观摩着。 “灵气汇于指尖，透过青云软毫兔毛插——”青云软毫兔毛插？这名字敢不敢再长一点？方潜渊感觉还是叫毛笔顺耳的多“——然后汇于笔尖落在纸上，这就完成一张凝火符。”掌柜看着桌上的凝火符，又继续说道，“要注意灵气必须连绵不绝，一气呵成的完成符篆，而且灵气不可喷薄而出，符纸能承受的灵气是有限的。” 方潜渊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掌柜所言，然后才点点头，“明白了。” “拿着，来院中。”掌柜转身向院子走去，方潜渊又笑了起来，拿起凝火符时才发现这墨迹居然已经干了。 “并二指将符篆夹于中间，然后面向地面运转灵气催使符篆的起笔处。” 方潜渊一一照做，心底做足准备，以免又被凝火术吓一跳——怪不得符篆的起笔处都在符纸的正上方的中央。 这凝火符的威力略显微妙，实在差强人意，方潜渊微微皱眉，“这白符的威力，好像？” “下品符纸，只能承受这么多灵气。”掌柜解释道，“另外你身上这件衣服，也是出自制符师之手。” 方潜渊看着自己这件青白色的衣服，原来如此，否则也不会有自洁的功能——厉害啊！方潜渊这才发现，手中的符篆居然不像黄符那样灰飞烟灭，看似完好无损的依旧夹在手中——难道还能再用？方潜渊再次运转灵气，然而符篆毫无反应，“只能用一次吗？” 掌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方潜渊，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以后不制符，去卖衣服也不错，那可都是天价！ “不要再用次品，今天专心画十张。” 才十张？这也太小瞧人了？不过总算不用再翻纸找次品了，方潜渊嘿嘿一笑，连连点头，目送掌柜回到店铺。 怪不得这里寸草不生！方潜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回到了库房。 “凝火符……”方潜渊自言自语，目光最终落在了新毛笔上——不，这可不是简单的毛笔，而是青云软毫兔毛插！方潜渊如获至宝的拿起掂量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尝试。 然而方潜渊迟迟无法动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掌柜说的轻描淡写，但灵气透过这毛笔并不是一件易事！不至于？方潜渊无奈的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尝试着。笔身是竹制的，灵气流淌进去以后便被竹节挡住，无法继续向下。 这毛笔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把竹节打通？方潜渊颇为无奈，竹节里的灵气开始涣散。 那掌柜是如何使用的？方潜渊回想着，眨眨眼后感觉问题还是在于自己，于是继续运转灵气。大费周章后，方潜渊终于明白，原来灵气要灌满整个竹节，然后似是灵气太重，掉入下一个竹节，如此往复，将整根毛笔灌满灵气，最后汇聚到笔尖。 终于可以开始画符，方潜渊不再胡思乱想，蘸墨润笔，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笔尖刚接触到符纸落下墨迹，符纸似是海绵一般拼命吸纳着灵气，灵气则像是找到缺口一般倾泻而出，墨迹晕染了整张符纸。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方潜渊异常心疼，自己的灵气那可是货真价实一点一点吸纳而来，第二天可不会自动恢复！ 怪不得说画十张，意识到自身的灵气并不足以画十张凝火符的方潜渊肉痛又无奈，极力平缓心情后，再次开始了尝试。 临近黄昏，方潜渊看着来到库房的掌柜，似是遇见救星一样，眼巴巴的问道，“掌柜，我这灵气一旦落在符纸上就完全不受控制的散开了？” “嗯。”掌柜向屋外走去。 嗯？原以为掌柜会游刃有余的帮自己解决问题，结果就嗯了一声？方潜渊收拾好纸笔，急忙也走出库房。 只见掌柜已经回到店铺，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显得怡然自得。 难道没听清我刚才的问题？方潜渊又重复问道，掌柜却依旧闭着眼睛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不存在的苍蝇。 看样子是要自己摸索了，方潜渊颇为无奈，垂头丧气的回到了住处。 琉音正坐在院中，小狼四脚朝天露出肚皮，琉音笑嘻嘻的挠着，小狼满脸的幽怨。 “怎么样？”见到方潜渊，琉音站起身兴冲冲的问道。 方潜渊无奈的连连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昨天只是异想天开而已，制符特别麻烦！”一杯酸梅汤下肚，依旧没能化解方潜渊皱起的眉头，“最重要的是，掌柜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肯告诉我解决的办法。” 惨啊！方潜渊揉搓着整张脸，要不是有骨头支撑，怕是整张脸就化为花卷了。 “主要问题就是那支新毛笔——青云软毫兔毛插！” “嘻嘻，这名字也太长了？” 方潜渊也笑了起来，“我当时听到也是这样想的！”随后又继续说道，“灵气灌注进去以后，一旦落在符纸上，像是倒水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无法控制？”琉音微微皱眉，侧目沉思。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方潜渊最终无奈的抱起小狼，“我要回去修炼了，毕竟今天灵气的消耗实在恐怖。” 第二天，这青云软毫兔毛插宛如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再次浮现，方潜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灵气滩在符纸上，然而掌柜依旧不肯解惑。 实在是高估我了啊，我根本没办法解决这问题！百爪挠心，方潜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三天，一觉醒来的方潜渊突然转换了思路——既然掌柜将这个问题抛给我，那说明我真的能解决？撇开那些抱怨，坐在书桌前的方潜渊伸出食指敲打着桌面，并没有声音。 连绵不绝？难道说？ 灵光一闪，方潜渊拿起青云软毫兔毛插，开始画符——笔尖抵在符纸上，这次灵气居然没有倾泻而下！乘胜追击，方潜渊不再停顿，急忙继续画符，奈何墨迹逐渐变淡，而方潜渊只画了三分之一。 虽没能画出凝火符，但这显然就是成功！原来将灵气灌入竹节后，灵依旧要继续运转保持指尖和竹节内的连绵，而且不仅如此，甚至应该像是稍微往回拖拽灵气，避免像眼下的这种情况——头重脚轻，画到一半没了墨迹。 “哈，哈，哈！”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点头——这问题，也不过如此嘛！方潜渊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似是因为跨过掌柜设置的障碍物而沾沾自喜。 既然解决了问题，方潜渊急忙开始继续画符，然而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要是掌柜早点告诉自己，也不至于浪费之前的灵气。 毫无疑问，对于方潜渊而言最宝贵的便是自身的灵气，也正是因为这样，此刻画凝火符的方潜渊异常认真—— 这就是所谓的“先学跌倒，再学走路”吗？ 能不能投点推荐票啊，近一个半月没获得过推荐票了 第73章 不合格 然而即使明白了要用体内的灵气去牵引笔内的灵气，却出现了新的问题—— 为什么无法画出一张完整的凝火符？ 难道是因为自己画得太慢？体内灵气即将告罄的方潜渊提出问题的同时，答案便已然浮现。既然如此，方潜渊本该立刻行动继续画符，但不得不慎重，思来想去，依旧无法跳出“画得太慢”的禁锢——看来唯有撞一次南墙，才能转变思路。 方潜渊提气凝神，以目光为笔，演练了几次，这才真正的开始画符。笔走龙蛇，快点、再快点！方潜渊面前赫然是一张完整的凝火符，但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灵气依旧画了三分之一后耗尽——所以这仍然是一张胡抹乱画的废纸。 无奈的坐回椅子，方潜渊微微摇头。假若灵气充足，自己有把握今天画出真正的凝火符。 为之奈何？心有不甘的方潜渊起身向店铺走去，太阳躲在灰蒙蒙的云层之后。 “掌柜，我先回去了。”方潜渊的嗓音有些低沉，“回去吸纳灵气。” 闭目养神的掌柜微微皱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走出店铺，决不能让黄灵根拖累自己的学习进度！方潜渊回到住处，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吸纳灵气，近乎贪婪的吸纳灵气。 临近深夜，早该入睡的方潜渊宛若石塑一般一动不动的仍在修炼。衣食住行，方潜渊都不在意，唯有睡觉才是头等大事，然而为了明天能够继续制符，此刻心甘情愿压缩睡眠时间的行为印证着他的决心。 床底的小狼趴在地上，小脑袋枕在爪子上，睡的很是香甜，灯光并没有惊扰它的美梦。然后睡姿变成了侧躺在地上，胸腔上下起伏。 清晨，挠门声将方潜渊从睡梦中粗鲁的拖拽起来，睁开双眼，异样感使得方潜渊即使不照镜子也清楚的知道双眼布满血丝，揉搓着眼睛，随后连连眨眼，躺在床上的方潜渊长舒一口气，这才起身穿衣，放小狼出去。 吸纳的灵气，勉强能够尝试两次画符，头昏脑涨的方潜渊向店铺走去。 “掌柜！” 掌柜睁开双眼打量了一眼方潜渊，一言不发，继续闭目养神。 来到库房的方潜渊走向货架，取下一摞符纸，坐到椅子上开始翻找着次品——先调整状态，再开始制符。一连翻找了三摞符纸，方潜渊这才感觉自己清醒过来，随后站起身正准备画符，身形一顿，又坐在椅子上，手上的毛笔似是满脸疑惑的看着方潜渊。 或许不是因为自己画得太慢？ 方潜渊不得不转换思路，或许是因为灵气不够？当头棒喝，方潜渊如梦初醒，就像筑基失败一样，之所以无法将灵气运转到腿部，是因为吸纳的灵气太少？方潜渊心底左右摇摆起来，到底是自己画得太慢，还是灵气不足？ 不，当务之急是画出一张真正的凝火符！ 与其在这两种想法之间徘徊不定，倒不如货真价实的失败一次，从而确定前进的方向！ 再次润笔，方潜渊挽着袖口，开始画符。笔身内的灵气果然不足以画出一整张符，方潜渊不得不倾注灵气，一心二用。所幸凝火符的符形了然于胸，可以将注意力侧重于灵气的运转，一气呵成，方潜渊总算笑了起来—— 一张真正的凝火符，出于自己之手！ 居然成功了？方潜渊自知赢得侥幸，但喜悦之情却溢于言表，笑声回荡在库房之中。 可以得意，但不能忘形。方潜渊拿起自己所画的凝火符，一路小跑去找掌柜。 “掌柜！” 方潜渊的喜悦惊扰了闭目养神的掌柜，掌柜缓缓睁眼，一眼便看到方潜渊举在自己脸庞的那张凝火符。面无表情，掌柜抬起手接过方潜渊急忙递来的凝火符，淡淡道，“不合格。” 什么？！喜悦被震惊取而代之，方潜渊瞪大双眼，“确实是一气呵成写出来的！” 似是懒得解释，掌柜继续说道，“自己去后院试试。” 方潜渊小心翼翼的接过凝火符，挑着眉从眼角看了一眼掌柜，然后向后院走去。 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哼！ 奈何头发太短，否则方潜渊肯定要甩甩头发。来到后院，夹着凝火符的方潜渊还真不舍得用——这张符凝聚的都是自己的心血！ “喝！”方潜渊像是做着最后的告别，只见凝火符升腾起一团火苗，渺小的犹如烛火，一如方潜渊以前施放的凝火术那般可怜，摇摇晃晃的向地面飘去。 呃——事实胜于雄辩，方潜渊哑口无言，明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团火苗，但依旧分不清究竟是砸向地面所以湮灭，还是飞到一半就已然涣散。 这是凝火术？ 也算见过世面的方潜渊垂头丧气的连连摇头，拖着脚步走回店铺。 “掌柜，那凝火符确实不合格。”侥幸终究只是侥幸，哪有侥幸的成功呢？“我回去吸纳灵气了。”方潜渊无精打采的说道。 “拿去！”掌柜将一个瓷瓶摆在柜台上，红绸子异常鲜艳。 “这是？”方潜渊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刻拿起这瓶丹药。 “回灵丹，能加快你灵气的恢复速度。”掌柜侧着头，看着方潜渊。 闻言，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多谢掌柜好意，只是这丹药并不能恢复我的灵气，之前已经尝试过了。” “嗯？”这回答不禁使掌柜皱起了眉，目光在回灵丹和方潜渊之间徘徊，“过来。”掌柜起身，向后院走去。 不明所以的方潜渊紧随其后，来到掌柜的住处。这住处实在异常简陋，甚至没什么值得凝神细看，只见掌柜取出一个蒲团，递给方潜渊，“去修炼！” 接过蒲团，掌柜指了指库房，然后像是不愿方潜渊过多停留，驱赶着连连摆手。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回到库房的方潜渊满头雾水，难道是修炼用的？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四处张望，最终躲在书桌后摆放好蒲团，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咦？吸纳灵气的过程异常顺畅，感觉像是自己在河边打水的水桶能装更多的水，又好像河边与住处的距离被缩短，又仿佛住处的水缸不再漏水，如此称心如意吸纳灵气的感觉，一度让方潜渊怀疑是不是所处梦境。 这蒲团，毫无疑问是个好东西！ 争分夺秒，方潜渊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之前的灵气依旧不足以画出一张真正的凝火符，那我就吸纳更多！ 临近黄昏，在掌柜的注视下方潜渊恋恋不舍的离开库房，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宁愿今晚就睡在这库房里，方潜渊回到住处，看见琉音把小狼放在石桌上，正和它在握手。 “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琉音摇晃着小狼的前爪，似是在和方潜渊打招呼。 “好消息是我能画出凝火符了，能施放凝火术的那种！” “真的？”琉音突然站了起来，吓得小狼扭头躲藏。 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坏消息是那凝火术就这——么——一点。”方潜渊捻起手指凑在眼前，表情很是夸张。 “可那也是凝火术呀！”方潜渊的话语并没有影响到琉音的笑容。 “掌柜说不合格。”方潜渊连连摇头，心底赞同掌柜的说法。 “不，只不过是威力小一点的凝火术而已。”琉音反驳着，“你很快就能制作出大威力的凝火符！” “哈哈，你可真看得起我！”面对来自琉音的抬举，方潜渊笑得很开心。 第五天黄昏，方潜渊聚精会神的修炼了一整天，不知不觉又到了掌柜让方潜渊回家的时候了。 “掌柜，先等等。”今天一张符都没画的方潜渊连忙站起身，成败在此一举，哪怕是失败，也要再尝试一次！凭借着蒲团修炼了两天的方潜渊，自认为灵气已然足够，或许不是失败，这次应该能成！ 开始研墨润笔，掌柜走近书桌看着方潜渊，方潜渊深呼吸着，然后开始画符。 过程异常顺利，甚至堪称完美，又是一张凝火符映入眼帘，方潜渊此刻提心吊胆的看向掌柜，只见掌柜负手而立微微皱眉。 “还是不合格。” 无话可说，方潜渊看向桌上的凝火符，眼神有些发直。 “你这情况……”掌柜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或许能用一种过时的办法。” “办法？”方潜渊可不在意是否过时。 “复刻。” 方潜渊咀嚼着这两个字，发现无从下口，继续看着掌柜。 “由于制符师的灵气不足，所制作的符篆威力不够，故而在原有的符篆之上再次落笔叠加。” “妙啊！”方潜渊双目神采奕奕，仿佛看到了希望。 掌柜微微摇头，“自凌云宗始，修炼功法不再束之高阁，常人之资又岂会灵气不足，又何苦落笔叠加？” 常人之资！方潜渊确实不是常人之资的玄灵根，黄灵根三个字又在敲打着方潜渊的内心。或许正如村老所说，自己真的只是条泥鳅—— 不服，我不服！刚刚垂下头的方潜渊又瞬间把头昂起，与掌柜对视—— “我要学复刻！” 第74章 凝火符 掌柜静静地看着方潜渊，对视片刻，摆摆手说道，“明早再说。” 既然有解决的办法，那问题就不是问题！方潜渊离开店铺，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在石板上踏出一个深坑，留下自己的脚印。 天色昏暗，漫天的云层盘踞在空中，遮挡了星月。 清晨，方潜渊揉着眼睛，内心无比渴望再次倒头大睡，却起身穿衣，来到了店铺。 “掌柜！”方潜渊伫立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老者。 掌柜缓缓从躺椅起身，扫过一眼方潜渊，随后取出符纸铺在柜台上，直奔主题，轻描淡写的画出两张凝火符。 “选一张。” 方潜渊张望一眼掌柜，随后不明所以的指了指其中一张。然后掌柜又从落笔处开始，画了一次凝火符，“注意要点，其一如果你复刻所画出现问题，那么前功尽弃这符篆就沦为废纸；其二符纸的承受能力有限，稍有不慎也会前功尽弃；其三，与其复刻倒不如直接画符。” 如果可以，自己也不想绕远路，方潜渊在心底重复了一遍掌柜所说的话，然后点了点头。 “这两张都拿去试试！”掌柜重新坐回躺椅，“若有疑问，尽可来问。” “好！”方潜渊拿起两张凝火符，来到后院。首先是这张，方潜渊将凝火符夹在手中，只见掌心大小的火苗砸向地面；然后是复刻的这张，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熊熊烈焰喷薄而出，依旧让方潜渊大吃一惊—— 这就是复刻的作用？！ 火焰似是点燃了方潜渊的内心，亲眼所见复刻的威力后，方潜渊终于笑了起来——常人画一遍后成功，自己画两遍成功，目的不都是为了成功？既然如此，我多画几遍又何妨？ 来到库房，方潜渊在蒲团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吸纳灵气。 弹指一挥间，方潜渊笑着睁开双眼，起身掸着并不存在的灰尘，研墨润笔，双目如炬，开始了画符。体内的灵气一分为二，果然依旧不足以画出一张完整的符篆——复刻！方潜渊的表情似是被眼前的符纸所挑衅，再次落笔，极力拉扯灵气不愿在开头过多浪费。 墨迹在符纸上舞动，方潜渊全神贯注的犹如石塑一般，灵气再次流淌，顺着之前的笔迹烙印在符纸上。 一气呵成！ 方潜渊凝视着眼前的凝火符，表情过于严肃—— 不够，这依然是一张不合格的凝火符。张望了一眼窗外，应该还能再复刻一次，方潜渊急忙盘腿而坐，静心凝神继续吸纳灵气。 润笔落墨，方潜渊看到掌柜即将来到库房，微微凝神后继续复刻第二次，掌柜所说的两个问题似乎都未出现，一张笔迹叠加的凝火符静静躺在书桌上。 一抬头，才发现掌柜正在看着自己的凝火符，方潜渊轻声问道，“掌柜，这张复刻了两次，是否合格？” “出去试试。”掌柜微微皱眉，似是知道答案却并没有说出来。 方潜渊立刻照办，拿起了这张乱七八糟的凝火符，来到院中夹在手上，“喝！” 只见一团掌心大小的火苗缓缓飘出—— 还是不合格！一切不言自明，方潜渊扭头看向掌柜，“一张符，我大概要复刻几次才能放出合格的凝火术？” 掌柜并没有立刻答复，侧目沉思后，惜字如金的说道，“九次。” 呼——“那就好！”方潜渊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发现掌柜正看着自己，“怎么了？” 掌柜摆摆手，不愿多说，方潜渊离开了店铺。 “九次！”方潜渊像是张弓搭箭一般伸了个懒腰，琉音坐在一旁听着方潜渊的回答。 “那也太难了！” “不不不！”方潜渊面带微笑，连连摇头，“难的是明明画出来凝火符却不合格。九次不过是个目标，更重要的是这目标可以达成。” “还是难。”琉音的眉头并没有舒展。 “等我画出一张合格的凝火符，让你试试手，怎么样？”方潜渊像是在画大饼一样，看着琉音。 “好呀！”琉音点头答应下来，脸上浮现出笑意。 继续修炼！日复一日，方潜渊每天重复着前日的作息，却并未觉得枯燥。九月二十几号的清晨，方潜渊站立在书桌前，手持着青云软毫兔毛插，专心致志。 掌柜所说的两个问题，复刻画符出现差错自己可以避免，但第二个问题此刻正缠绕着方潜渊—— 符纸的承受能力！ 如履薄冰，方潜渊感觉额前奇痒无比，似是躺在额前不停地撒泼打滚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并不能去挠，方潜渊可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明明顺畅的画符，此刻变得煎熬，终于，方潜渊笑了起来—— 九次复刻，画出一张合格的凝火符！ 急忙挠着前额，方潜渊傻笑起来，摇头晃脑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墨迹层层重叠，字迹互相累加，使得这张符看起来既不整洁，也不美观。 这可是凝火符！没有“但是”的凝火符！ 方潜渊像是献宝一样的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急忙向店铺走去。 “掌柜！”声音在店铺内游荡，惊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掌柜。 掌柜皱着眉缓缓睁眼，一眼看见方潜渊举着的凝火符，似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掌柜起身仔细看着这张凝火符，最终罕见的笑了笑，微微点头。 居然笑了？！方潜渊连连点头，成功了！若不是还举着凝火符，方潜渊肯定原地蹦起来。 “掌柜，这张符我能不能留下来？”方潜渊可没忘记约定，小声问道。 “嗯。” “那我能不能再回去一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方潜渊不好意思的说道。 掌柜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谢谢掌柜！”方潜渊立刻飞奔回住处，只见琉音正在练字。 “看，快看这是什么！”方潜渊还未走近，急忙说道。 “凝火符？”琉音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向方潜渊走来。 “亏你还认得出来。”方潜渊哭笑不得，自知这符篆已经不成样子，“试试！”将凝火符递向琉音，正递到一半手僵住了—— “呃，要不还是去城外？”方潜渊看到那株红绫栀子，讪讪道。 一路上方潜渊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凝火术的威力，毕竟他已经用过几次掌柜所画的凝火符，两人总算来到城外，相对站开。 “你像这样夹在手里，然后用灵气催发激活一下凝火符的那一竖就行！”方潜渊扯着嗓子，唯恐琉音听不清。 连连点头，琉音将凝火符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最后学着方潜渊的模样开始使用，只见琉音看着方潜渊，“火！” 隐隐察觉不对劲的方潜渊，不等多想，就看见一大团火焰朝自己飞来，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感不禁让方潜渊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才是凝火术！ 不对！方潜渊急忙躲闪，堪堪避开呼啸而过的火团，若方潜渊有条尾巴那肯定就要遭殃，火团头也不回的砸向一棵大树—— “轰！” 被殃及池鱼的大树像是在谴责一般，发出“咔嚓”一声，摇晃着抖落不少树叶。 “呀！”琉音急忙跑向方潜渊。 “还呀呢？我差点就嗝屁了。”说完，方潜渊笑了起来，“不过总算是被迫见识了一下这凝火符的威力。” “你没事？”琉音连连打量着方潜渊，脸上的关切挤在眉头。 “没事！”方潜渊看着琉音，正在思考应该如何挖苦几句。 “对不起。”琉音替方潜渊拍打着衣服，吓得方潜渊急忙跳开，“动手动脚”四个字被咽了回去，“真没事，没事！” 方潜渊看着开裂的树身，不禁咂舌，这要是真砸在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好像和你的凝水术威力差不多？” “更厉害！”琉音看着树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你就不仅是杀人灭口，而且顺带着毁尸灭迹，罪加一等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琉音。 “对不起。”琉音再次道歉。 “呃——”方潜渊挠了挠头，“这是玩笑话而已，你也应该用玩笑话回答啊！” 琉音摇了摇头，并没有采纳方潜渊的提议。 “我说完毁尸灭迹，罪加一等后，你应该这样回答，‘唉，可惜呀——’” “噗嗤！”琉音哈哈大笑起来，弯弯的月牙里满是方潜渊的身影。 “不对，怎么在教你如何欺负我呢？”方潜渊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个老实人，你不能欺负我。” 依旧在笑的琉音，连连点头，答应了方潜渊。 “嘿嘿——”方潜渊傻笑起来，看向树身，“怪不得一直说不合格，原来要达到筑基期凝火术的标准。” 怎么样？复刻九次而已，我不还是成功了吗？！ 只是这哥们遭了罪，方潜渊面带歉意的看了看这棵大树，和琉音头也不回的回到住处。 喝完一杯酸梅汤，方潜渊不再打搅琉音，风风火火的向店铺走去。天上飘的这些云也挺好，免得日晒火灼，方潜渊昂着头四处张望。 眼见掌柜似在午睡，方潜渊蹑手蹑脚的前往库房，像是要下蛋的母鸡一般坐在蒲团之上，静心凝神，继续吸纳灵气。 第75章 扫地出门 自己应该说琉音谋杀亲夫啊！ 这么把这个词忘了？满脸后悔的方潜渊微微摇头，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三天过去，临近黄昏的方潜渊又画出一张凝火符，心情大好，思绪飞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不等掌柜过来，主动跑去店铺里。 “掌柜，既然可以复刻，那是不是也能在符纸反面画凝火符？” “有什么用？” “那就相当于施放了两次凝火术啊！” “符纸如何承受？正反面各一半的威力，有什么用？” 居然如此无情的泼冷水，方潜渊讪讪道，“节约符纸？”浪费笔墨？ 掌柜好像瞪了一眼方潜渊，缓缓闭目养神。方潜渊无奈的挑挑眉，走出了店铺。 又是三天一张符，方潜渊窃喜起来，一切仿佛步入正轨，自己的成功并不是侥幸。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每天黄昏，方潜渊都会和掌柜闲聊几句，询问着有关制符的事。 再后来，方潜渊可以做到两天画一张符，凝火符略微变得整洁一些，但依旧能一眼看出层层叠叠的样子。两天画一张符还是颇有难度，方潜渊失败了几次，但隐隐觉得都是符纸纸质的问题。 “掌柜，能教我画水火之外的符篆吗？”方潜渊还想见识见识“金砖拍人”的场面。奈何掌柜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闭目养神。 “掌柜？”轻声呼唤并没有叫醒掌柜，毫无疑问是在装睡。方潜渊只好悻悻地去往库房。 十一月一号，学习制符整整一个月的方潜渊来到店铺，却见掌柜居然站在柜台前，似是在等待谁—— 方潜渊似是受到惊吓，神情怪异的看着掌柜，随后向身后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别人，于是又瞪大眼睛看着掌柜。 “学习制符，一个月了？” 掌柜等的人是自己？方潜渊点点头，“正好一个月。” 只见掌柜拿出一摞灵石，摆在柜台上，“这一百灵石，算是你的零花钱。” 不是要交学费吗？怎么还给零花钱？方潜渊笑了起来，正向柜台走去，“这该不是遣散费？” 然而玩笑话并没有得到应答，方潜渊发现掌柜满脸的严肃，“这真是遣散费？！” 掌柜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那我不要！”方潜渊突然觉得委屈，扭头看向一排排货架，小声嘀咕着，“我已经可以每两天稳定画一张凝火符了。” “常人之资，一天十张。”掌柜淡淡的说道，“又为何要在这方面吃苦呢？” 闻言，方潜渊沉默了，突然想起掌柜之前确实吩咐的是一天画十张——这就是自己和常人之资的差距吗？ 难以逾越的鸿沟，自己又为何自讨苦吃呢？ 沉默似是凝固了时间的脚步，冻结了方潜渊的表情，迫使他低下了头，却依旧嘴硬道，“我不要……” 却是不知是不要灵石，还是不要吃苦。 掌柜轻叹一声，脸色变得柔和，“那块蒲团你拿回去！” 方潜渊连连摇头，心里充斥着赶快离开这里的想法，逃也好，躲也罢，只要能离开这里。 “你在自以为是些什么！”掌柜的怒喝吓得方潜渊缩了缩脖子，眼神都四处逃离起来。 “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应该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常人，这就是现实！”掌柜怒目而视，“别人伸出援手，你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助，蠢货吗？！你一个人能走多远？最重要的是——什么？！” 哑口无言，掌柜的话字字如刀，剐着方潜渊的内心——原来自己还抱有幻想吗？ “是不是到最后要一个人躲在墙角顾影自怜？扭曲而又憎恨？！” 这一句话无疑是看穿了方潜渊，然而方潜渊混不自知——掌柜说的不是我，我并不会变成那样，方潜渊无意识的微微摇着头。 委屈不知何时消散，方潜渊不曾多想的问题，此刻被掌柜像是摆在柜台上一样，触目惊心，又不得不面对。 黄灵根，方潜渊突然想起同为黄灵根的诚冯——不，自己的资质甚至不如他，证明这一切的顽石此刻正躺在自己的纳戒之中，那微弱的光芒浮现在眼前，自己甚至还要自以为是吗？猴子从不在意自己的屁股是红的，方潜渊可不愿当猴子。 伸出的援手……扭曲而又憎恨……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方潜渊明白掌柜并不是在破口大骂，而是把快要误入歧途的自己拽了回来。咀嚼完掌柜的话，方潜渊缓缓抬头看向掌柜—— 又哪有掌柜的身影？ 后门突然打开，掌柜拎着蒲团走了进来，随后将蒲团递向方潜渊，脸色铁青。 方潜渊双手接过蒲团，笑容显得很是怪异，“那掌柜以后怎么修炼呢？” 眼见方潜渊的反应，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对牛弹琴，掌柜神色缓和，扫视了一眼蒲团，“几十年没修炼，修为早就掉到筑基期了。” “掉到筑基期？”方潜渊似是窥探到了一条尾巴，“修为还会掉？”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很正常。” 原来是常识吗？方潜渊连连点头，手中的蒲团一旦拿起，就像是再也放不下了。 “嫌少吗？把这些也收下。”掌柜看着柜台上的灵石。 “这个真不用！”说完，方潜渊急忙解释，“一方面我还有不少灵石——”方潜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实际上是为了挡住正在说话的嘴，仿佛如此一来，这些话就不是自己所说“——店铺的生意也不好，掌柜还是自己留着！” 果然，掌柜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毕竟待了一个月，虽然总是在库房里，但方潜渊还真没见过有多少客人。 “滚——”掌柜并没有恼怒，神情淡然的说道。 如此温和的发脾气，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随后将蒲团收进纳戒，双手抱拳，正准备弯腰行礼，却发现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像是被一群猴子抱住一样—— “不是说了吗？你只是学徒，而我并不是你的师父。” 浑身一轻，掌柜不再束缚方潜渊。你不当我是徒弟那是你的事，可我—— 方潜渊继续弯腰行礼，身形再次停顿，不禁苦笑了起来，看向掌柜。只见掌柜取出一张符篆，目光锁定了方潜渊，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你再一意孤行，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方潜渊急忙摇头，像是在求饶一般。怎么好像老了以后，都特别固执？不，是顽固！方潜渊无奈的松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掌柜却将手中的符篆递了过来。 “当年结丹期制作的符篆，留着保命！”掌柜察觉到方潜渊的迟疑，又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要不然我就当场用了。” 方潜渊立刻苦笑起来，自己不接受这符篆竟然还有性命之忧！哪有这样送东西的？这可是宝贝啊，傻子才不收—— 接过符篆的方潜渊神色像是听闻晴天霹雳，只见符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互相勾勒缠绕，组成的图案让学习制符一个月的方潜渊仿佛看见天书一般—— 这张符绝不是复刻九次就能做到的事！ “我只是在这个时代颐养天年，你们可要继续负重前行。” 方潜渊神情木然的点了点头，依旧未能摆脱结丹境符篆带来的震撼。 至此，学习制作符篆就要结束吗？ “你到现在，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呢？”临别之际，掌柜的话语好像多了起来。 什么，居然忘了自报家门？方潜渊笑了起来，“掌柜，我叫方潜渊。” “嗯，走！”掌柜摆了摆手，向躺椅走去，“或许，你还可以去学阵法，这样黄灵根就不会限制你的步伐。” “阵法？”方潜渊扭头看向掌柜，摆脱黄灵根的学习？ 说清地点以后，掌柜缓缓闭目养神，恢复了常态。方潜渊看着掌柜笑了笑，前脚刚踏出店铺，只听到身后传来掌柜的声音—— “无论怎样，你都可以回来继续学习制符。” 鼻子一酸，泪水仿佛突然涌起，话语哽咽在喉咙里，最后方潜渊只是“嗯”了一声。 离开店铺，方潜渊转身诚心诚意的鞠躬行礼，这次可没人阻拦。 自己或许会回来，但绝不会是四处碰壁以后灰头土脸的回来！方潜渊转身离开，洒脱的近乎无情，仿佛不带有丝毫留恋。只是这云还城，恍惚间仿佛有了温度，温暖的像是家一样。 方潜渊不知道的是，闭目养神的掌柜身旁的柜台里，静静躺着那张“毁于浓墨”的符纸，显然被掌柜刻意收藏起来…… 回到住处，眼见琉音正在练字——看来还是上午，方潜渊一边微笑一边走向石桌。 琉音扭头正看着方潜渊，方潜渊无奈的摊摊手，坐在石凳上，“被扫地出门了。” “什么？”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方潜渊急忙摆手，示意琉音不要太激动，随后看着写到一半的《滕王阁序》，“能写《逍遥游》吗？有报酬的哦！” 琉音的眉头并未舒展，依旧看着方潜渊，似乎并不在意仔细的解释一番。 “你一边写，我一边说。”方潜渊笑了起来，随后娓娓道来——黄灵根的事，找不出要对琉音隐瞒的理由。 没有丝毫夸张，一切如实相告，所幸之前讲述过不少学习制符的经历，倒也不必从头讲解。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 时间像是托着下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第76章 学习阵法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此小大之辩也。 讲述完的方潜渊示意琉音不必再写，“亏你还真能默写出来！”方潜渊不禁感叹，随后取出结丹境的那张符篆，“给，这就是报酬！” 琉音的眉头已然舒展，望着看起来异常繁杂的符篆，“这是你画的？” “哈哈！”方潜渊急忙摇头，“这可是结丹境所制作的符篆，保命用的！”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琉音的目光从符篆上转移到方潜渊。 “因为是报酬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随后同样的疑问也开始在心中盘旋——是啊，为什么要给琉音呢？然而问题眨眼间便有了解答，甚至没有刻意的去想，“虽然你是筑基期，但凝水术一放完，你就毫无自保手段了。而我不一样，情况稍不对劲，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况且，你可是炼丹的人，就算为了我的三日辟谷丹考虑，你也应该收下！” 方潜渊像是在陈述事实，琉音笑嘻嘻的正准备收下保命符—— “等等！先说好，这张符你可不能对着我用！”方潜渊显然记起了之前凝火符的事，“这个我可真躲不了。” “你放心！”琉音使着眼色，满脸不靠谱的样子，“掌柜好像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方潜渊肯定道，随后伸了个懒腰，“我回去补觉了！” 想来真是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方潜渊并没有喝桌上的酸梅汤，唯恐惊扰了来之不易的睡意。 倒头大睡，方潜渊宛若昏死过去一样…… 要去学阵法吗？一觉醒来的方潜渊维持着睡姿，心底举棋不定。换个思路，自己是想继续尝试筑基，还是想去学阵法？ 筑基的事还是再缓缓！方潜渊堵住一条路后，另一条路自然就是出口，于是起床穿衣，放小狼出去肆意玩闹。不在意黄灵根的阵法，方潜渊踱步而出，依照着掌柜所说，七弯八拐后来到一处异常僻静的地方——琉音肯定没来过这里。方潜渊回头张望了一下，思索着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走得回去。 这里显然不是店铺，两扇红彤彤的木门异常显眼，看来这就是掌柜所说的红门了。门并没有关，方潜渊侧着身子溜了进去，绕过萧墙看见平坦而开阔的前院——实在太大了！两边的房间门扉紧闭，方潜渊蹑手蹑脚的东张西望，仿佛做贼一样。 快来个人啊！方潜渊在心底呐喊着，我可不是闯空门的蟊贼。 “有——人吗？”刚高呼一声的方潜渊突然感觉这并不礼貌，于是又降低着音量。 要不先回去？眼见四下无人，方潜渊打起退堂鼓。 “你就是推荐过来学阵法的？”声音不急不缓，方潜渊寻声望去，只见一位束冠长袍，翩翩君子模样的人正向自己走来。 “对，是我。”方潜渊急忙应声，也向那人走去。 “那先去见师尊？”那人摊开手指引着方向，面色友善。 意识到自己又差点忘记自报家门的方潜渊，看向并排走着的男子，“你好，我叫方潜渊。” “潜渊是？”男子点点头，“以后就叫我吴师兄！” “好，吴师兄！”方潜渊并未扭捏，吴师兄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毫无疑问是同龄人——十六岁的方潜渊微微点头。 “师尊！”吴师兄拱手行礼，房间内很是明亮，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正围坐在一个棋盘模样的物品前，嘴里念念有词，眉头微皱。 “他就是推荐过来的那个人。”吴师兄微微侧目看向方潜渊，“快见过师尊！” 方潜渊正学着吴师兄的动作，“师——”然后话语戛然而止，只见男子微微侧目，眼里似有星辰，匆匆看了一眼方潜渊后，像是唯恐打乱自己的思绪，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交给你了。” “是！”吴师兄微微弯腰，带着方潜渊离开了房间。 满头雾水，方潜渊挑着眉，自己好像话都没说完？不过也好，免得稀里糊涂认个师父。 “师尊正在演算阵法，所以无法分神，平时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吴师兄微微一笑解释道，“看来你也要在我这学习基础知识了。” “演算？” “以后你就知道了！”吴师兄看起来并不想过多解释，领着方潜渊走到一处房间，“你以后就住在这？那间是我的住处。” “不用，我有住的地方。”方潜渊挠了挠头，吴师兄淡淡一笑，意味深长，依旧领着方潜渊进入房间。屋内并没有什么华丽的陈设，桌椅蒲团，以及一张床——看起来似乎也足够了！ “走，带你去静室！” 静室显然是学习的地方，两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吴师兄开始了询问，“学过阵法吗？” “没有。”又是一顿一问三摇头，吴师兄并不在意，从纳戒里取出黑白两块石头，“这是黑白阵石，用来布置阵法。” 方潜渊接过黑白阵石，这黑白阵石并不起眼，不过摸起来很是圆润顺手—— “阵石分黑白，代表阴阳。然后阴阳化五行，以天干地支相称。首先是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方潜渊愣住了，然而吴师兄仍在继续“——然后是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吴师兄伸出左手摊开，并拢四指弯曲大拇指，然后将小拇指翘向一旁，“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正好九个关节，外加小拇指正好凑出十天干。”随后吴师兄收起左手摊出右手，依旧并拢四指弯曲大拇指，“右手四指十二指节，正好对应十二地支。” “这样记起来不仅更方便，而且以后演算阵法也无需其它外物。” 方潜渊瞪大双眼，木然的看着自己的左右手，吴师兄所说的除了手以外，其它的仿佛都已经忘记了—— “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依次相配，组成六十个干支，每六十为一个甲子，完成一次循环。要听一下六十个干支吗？”似是察觉到方潜渊有些出神，吴师兄问道。 方潜渊不再张望自己的双手，连连摇头，表情很是精彩。 “那就继续，天干承载天之道，地支承载地之道。天干地支，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阵，这就是阵法的由来。十天干自甲始，间隔一字为阳干，间隔之字为阴干。十二地支自子始，间隔一字为阳支，间隔之字为阴支。明白了吗？“ 方潜渊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奇偶数，不等点头，吴师兄继续说道，“讲完阴阳则是五行。首先是天干的五行，甲为栋梁之木，乙为花果之木，甲乙东方木……” 脑海里的奇偶数还未散去，方潜渊明明坐在原地，却感觉自己像是在不断拼命奔跑，然而纵使如此，也仅仅能勉强摸到吴师兄的衣角。天灵盖仿佛能打开一般，方潜渊手忙脚乱的将吴师兄所说塞向脑中，奈何一切太过庞杂，虽然吴师兄讲的井井有条。 吴师兄还在继续，原来天干地支不仅有五行之分，甚至同样的五行还有不同之处，更不用说还有相生相克，以及相互搭配衍生出新的五行。到最后，天干地支不仅有阴阳五行之分，还有数字代表，甚至还有方位的意思。 看着面带微笑讲解的吴师兄，方潜渊突然感觉眼前这根本不是人啊！这就是神仙啊！ 相较之下，什么炼丹，什么复刻九次，一切宛若过家家一般像是在玩闹——怪不得说黄灵根也无所谓，这分明就是在拿命学习阵法啊！ 用命学阵法！ “咳咳咳——”方潜渊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突然感觉自己莽莽撞撞的来学阵法实在是异想天开。 “怎么了？” “没事、没事！”方潜渊连忙摆手，握在手里的黑白阵石突然面目可憎起来。 “他就是新来的师弟？”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方潜渊应声看去，只见一位红色丝带缠发，明眸皓齿的姑娘。 “既然如此，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师妹了，现在已经有小师弟了！”姑娘笑得很是灿烂，看向方潜渊的眼神似乎包含了一丝感激，“小师弟，快叫师姐！” 师姐？方潜渊扭头看了眼吴师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方潜渊很是认真的喊了一句，“小师姐。” “不不不——”小师姐急忙摆手，连忙纠正道，“喊师姐就行！不要乱喊！” “总好过某人入门以来一句师兄都没叫过？”吴师兄笑容更甚，不仅没有指责方潜渊，相反还包庇起来。 闻言，风风火火的小师姐蔫了，讪讪一笑，“有小师弟叫你，不就行了嘛！” “没事就先出去！还要给师弟上课呢！”吴师兄驱逐着小师姐。 “哦！”小师姐悻悻地离开静室，走出门口正在关门时，突然对着方潜渊握紧拳头，挥舞着，看起来凶神恶煞——不言自明，你要是不叫我师姐，我就打到你叫为止！ 暴力！然而方潜渊并不在意，而是装作委屈的说道，“吴师兄，小师姐她武力威胁我！” 你恐吓我，那我就打小报告，事情异常简单，话音未落，只听见门被急忙关上了—— 方潜渊觉得自己和吴师兄还有小师姐能相处的非常融洽。 “好，基础的讲完了，现在步入正题！” 第77章 隐匿阵 “啥？！”开玩笑呢？！之前明明就是天书程度的知识，结果你说那只是基础？ 方潜渊伸长脖子，扭着脑袋看向吴师兄，发现吴师兄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心底一片凄凉，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口，小师姐救我！ …… “明白了没？”讲解终于结束，吴师兄面带微笑的看着方潜渊。 这怎么可能明白！方潜渊双眼瞪得像是铜铃一般，也就最开始的阵法分为论阵和实阵，以及吴师兄对于论阵的不屑一顾开始，方潜渊突然想起了醪糟汤圆，思绪再飞回来的时候，就完全不知道吴师兄在说些什么了。 “好像……”方潜渊摇晃着脑袋，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再让吴师兄讲一遍，怕是他直接要暴走。而且自己脑袋里嗡嗡直响，看来已经超负荷了。 “你先把这些基础知识背下来，然后就能理解了。”吴师兄递过来一枚玉简，又问道，“一晚上能背下来吗？” 方潜渊急忙摇头，今晚最重要的事毫无疑问是睡个好觉。 “那等你明天背下来，我再讲解推演。”吴师兄并未强求。 “好！”居然真的能延后？方潜渊有些意外。 回到住处的方潜渊，感觉自己脑袋在冒烟，看了眼玉简后睡着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昨天经历的一切仿佛梦境一般烟消云散，直到方潜渊发现自己手中的玉简，笑容顿时凝固。 居然还要背诵，而且是背诵全文，方潜渊情不自禁的冷笑起来，随后冷笑变成了苦笑，开始了背诵。 内容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又或是因为方潜渊记忆超群，仅仅半天，便能够装模作样的信手拈来。走出卧室，方潜渊看见琉音，随后很是认真的说了句，“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学阵法，我这脑袋肯定进水了。” 侧身穿过红门，径直来到静室，吴师兄又开始了讲解，这次倒是懵懵懂懂能听懂一些了。 就这样，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方潜渊不断听取着理论，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后来的懵懵懂懂，直到最后甚至能一问一答，方潜渊的学习总算有了进展。每天都是倒头便睡，似是精神饱受摧残。 “今天来学习布阵！” “真的？”方潜渊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两眼泪汪汪的——总算盼到这句话了。 “聚灵阵还是隐匿阵呢？”吴师兄微微侧目，显得有些犹豫。 “隐匿阵！”方潜渊觉得这个很是耳熟，不假思索的提议道。 “好！” “隐匿阵。”吴师兄自言自语一句，随后带着方潜渊来到空旷平坦的前院，“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 学了一个星期理论的方潜渊知道吴师兄是在说阵语，也就是所谓的阵眼。布阵就靠着这句阵眼，不断推演；若是破阵不知道阵眼，那就要大费周折了。 “困龙得水，那我们先摆好困龙。”吴师兄开始忙碌起来，方潜渊紧随其后唯恐错过什么，“既然是隐匿，那阵中之人便是困龙，现在就给你水。” “子亥为引，癸为雨露，然后这样——”吴师兄不断摆放着黑白阵石，每一步都拆解出来告诉方潜渊——毫无疑问，这是在手把手的教导。 “遮土藏水是谓江河，一叶障目是谓花果。” 有理有据，方潜渊所学的仿佛被穿针引线连在了一起，不知不觉摆出一个圆形阵法，直到最后首尾相连——隐匿阵成！ 居然刚好首尾相连？方潜渊满脸的不可思议，如此一来就找不到整个阵的阵首了，从而整个阵都是阵首，一旦步入其中——嘿嘿！ “这是隐匿阵的基础阵法，一共需要一百零八颗黑白阵石。” 才一百零八颗？方潜渊抬头看了看，临近下午，时间过得太快了。 “这个隐匿阵有什么作用呢？”方潜渊轻声问道，随后吴师兄笑了笑径直走进隐匿阵—— 吴师兄整个人居然凭空消失！ 这？！方潜渊瞪大眼睛，隐身？这要是把阵法布置到……只见吴师兄突然现身，从隐匿阵的另一端走了出来，然后说道，“现在你围着隐匿阵再看看！” 只见吴师兄再次进入隐匿阵，方潜渊不明所以的围着空无一物的隐匿阵——居然看见了吴师兄？只见吴师兄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再次走了出来。 “第一次是完整的隐匿阵，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保证隐匿。第二次则是变动了几块黑白阵石的位置，使得隐匿阵不再完整，所以你就能看见了。” “原来如此！”方潜渊还是惊叹于隐匿阵这种仙家手段，然后嘿嘿一笑，“我要学这个！” “嗯，所以接下来，你来摆一个隐匿阵。”说着吴师兄取出一个棋盘模样的东西，只见地上的黑白阵石缓缓升起被尽收其中。 “这是什么？” “阵盘，用来存放摆好的阵法。” 原来之前见师尊的时候，并不是棋盘。方潜渊继续点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这才反应过来吴师兄让自己摆隐匿阵，于是说道，“吴师兄，能不能把你的隐匿阵摆出来，这样我也能有个参照物。” 吴师兄笑而不语，摇头拒绝了。 你这摆明是来坑人啊！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隐匿阵的开头好像已经忘了。” 闻言，吴师兄三下五除二的摆好“困龙”，拂一拂衣袖转身离开，“若是有何疑问，尽可来问。” 难题就这样摆在方潜渊的眼前，苦笑的一言不发，长舒一口气后，方潜渊开始了尝试。回过神来，却已是深夜，困意席卷而来方潜渊满脑子只剩下“睡觉”二字。 这儿也有个睡觉的地方？方潜渊实在不想再横跨大半个云还城，要不今晚就睡在这？ 于是凭借着记忆，摸索到住处——还好没找错地方，躺下准备入睡的方潜渊却莫名其妙的辗转反侧，明明已经疲惫不堪眨眨眼睛都仿佛用尽全力。难道这床有问题？方潜渊微微皱眉，思绪烦杂。明明闭着眼睛却不断浮现出画面，正当方潜渊凝神准备去看——思绪冲破了睡意的束缚，方潜渊再次清醒过来。 就这样似睡非睡只见，天色渐亮。打了个哈欠，方潜渊双目无神的起身——继续去摆隐匿阵！ 才摆了这么点？方潜渊微微摇头，正准备继续昨天的进度，却发现自己不得不从头开始推演，“怪不得当时那样笑呢！” 这可是用命学阵法啊！就算自己说的有些夸张，那也至少是在用头发换取关于阵法的知识。 大不了以后戴帽子或者直接剃光头，眼下继续学阵法！ 方潜渊嘴里念念有词，掐指演算着。 “小师弟！” 不用回头，方潜渊都知道是谁，“小师姐！”一时犹豫起来，眼神实在难以离开自己的隐匿阵，随后还是出于礼貌的看向小师姐。 “唉——”显然对于小师姐这个称呼耿耿于怀，但又无可奈何，“这是在摆隐匿阵？” “是的，昨天吴师兄推演摆了一遍。” “他的隐匿阵呢？”小师姐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什么，“居然完全让你独自摆隐匿阵？！”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总算遇到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不禁两眼泪汪汪的说道，“我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吴师兄——”方潜渊捂着眼睛满脸苦涩的笑了起来，连连摇头。 “他当时教我，隐匿阵就摆在旁边呢！”小师姐略带同情的看着方潜渊，“这个你拿去！”小师姐递来一枚玉简，“毕竟我还是师姐，这个是我当初摆隐匿阵的心得！” 先不说小师姐是否是学霸，但这笔记心得毫无疑问是好东西！方潜渊连忙双手接了过来，正准备说谢谢—— “我还有个小窍门，你把十天干和十二地支都写在指节上，这样就不会出错了。”小师姐压低嗓音偷偷说道，“不过别被他发现了，训斥的可凶了！” 显然小师姐以身试法过，方潜渊连连点头，听得很是认真。 “我当初摆隐匿阵用了一个月，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白了！”照着摆，还摆了一个月？ 眼见小师姐离开，方潜渊自然明白她是去找吴师兄了——他俩的关系，哪怕是眼睛长在后脑勺上都能看得出来，落花有意随流水，不过吴师兄的性格太内敛导致流水之意暂时不清楚。 想这些干嘛？方潜渊摊开手掌，毫无疑问小师姐的窍门很有用，眼见自己的隐匿阵又要重新演练，而且自己的字迹拿不出手，索性横跨大半个云还城，溜回了住处。 院内并没有看见琉音的身影，方潜渊走向琉音的卧室—— “噔噔！”没有反应，方潜渊继续敲门，“噔噔！” 难道还没起床？ “琉音？”方潜渊小声呼唤道。 “在这呢！”声音从后院传来，我这么小的声音在后院也能听清？ 方潜渊向后院走去，只见琉音蹲在墙角，像是在观察什么，方潜渊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发现，“这有什么？” “蚂蚁！”琉音指着地面，“它们又在搬家，去年在那里——”琉音指着另一处墙根，“——今年夏天搬到了那里，现在又在往这搬家！” 去年？而且对于家里的蚂蚁窝都了如指掌？ 第78章 字里行间 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琉音，仿佛不认识琉音一样，随后才回过神来，“厉害啊，这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嘿嘿——”琉音傻笑着，对视一眼又看着忙碌的蚂蚁。 “难道是因为食物不够吗？”方潜渊也蹲下身，寻找着蚂蚁的踪迹。 “它们会吃小虫子。”说道小虫子，琉音压低了声音，“我还在花圃里养过，不过后来就找不到了。”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琉音还是那个琉音，“人才啊！居然在丹姨的辞兰花圃里养——” “嘘！”琉音急忙阻止，表情很是认真，唯恐被丹姨听到了，随后急忙起身向前院走去，“快来！”不断对方潜渊招手。 原来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啊！方潜渊总算看到了蚂蚁，起身走向前院。 只见琉音站在梧桐树下，抬头张望着，随后举起手指着一片树叶，“快看，那里面就有小虫子！” 眼神这么好？方潜渊抬头望去，“在哪里？” “就是那片卷着的梧桐叶！”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虫子？”方潜渊依旧不解，除了卷曲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转过头去！”琉音看向方潜渊，直视着方潜渊的眼睛。 不明所以，方潜渊扭过头，除了石桌石凳好像并没有看到其它什么东西，正准备回头看琉音—— “别转过来！” 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像是从头顶传来的？方潜渊微微皱眉，我这年纪轻轻的耳朵就有问题了？ “好了，没事了！” 方潜渊回过头，又哪还有琉音的身影，抬头望去不禁瞠目结舌，“你咋上去的？！” 只见琉音站在树上，似是要去摘那片卷曲的树叶。 “你再帮忙看着点，免得丹姨来了！” 哈哈，丹姨要是看到你在树上，怕是就要倒霉了！方潜渊笑得很开心，后退两步，扭过头盯着厅堂旁，“小心点，万一掉下来，我可接不住。” “不会的！” 说起来，琉音当初说她睡在树上的事愈发像是事实了。不过这是飞上去的，还是爬上去的？如果是飞上去的，没必要让自己转过头去？可如果是爬上去的，这爬树的速度怕是比我冲刺赛跑更快—— “你是爬上去的？”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说完，琉音嬉笑起来。 这还需要保密？方潜渊也不再深究，身后传来些许动静，回头看去，却是琉音已经从树上下来了，手里拿着那片卷曲的梧桐树叶。 两人来到石桌前，只见琉音缓缓剥开树叶，里面蜷缩着一条小青虫，方潜渊目瞪口呆，显然不可能是透视所以知道里面有虫，“你怎么知道卷曲的叶子里有虫子？” “这也是秘密！”琉音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神情却有些得意。 就这样，琉音抓着小青虫和方潜渊一起走向后院，扔给了蚂蚁——琉音是真不怕虫子啊！ 不得不说，这一番遭遇刷新了方潜渊对于琉音的认知：之前，琉音是憨憨，现在则憨憨是琉音，琉音的形象取代了憨憨的印象。 琉音蹲在一旁，似是要看蚂蚁如何齐心协力的搬走小青虫，方潜渊这才想起正事，“琉音，能帮个忙吗？” “好呀！” 还不知道要帮什么，怎么就答应下来了？方潜渊哈哈一笑，摊出双手，“帮我在手上写——二十二个字。” 两人一起走向前院，“哪些字？” “左手十天干，右手十二地支。”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自己是在作弊一样，“而且要写在指节上。” “也是和阵法有关？”琉音一蹦一跳的回屋，取出了笔砚。 “小师姐偷偷教我的，还给了一份心得。毕竟我现在也要开始布置隐匿阵了！” “真的？！”之前方潜渊和琉音也聊过不少学习阵法的事，所以琉音不仅知道小师姐，而且还知道吴师兄，甚至他俩的关系，嘿嘿—— “不过真的难学，昨天一不小心就半夜了，所以只好住在那边了。” “怪不得小狼早上在你屋内拆家呢！” “啥？！”要不是琉音正在写字，方潜渊绝对要回屋看看。两人离得似乎太近，以至于方潜渊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花香，于是急忙装作担心自己的卧室，扭过头去。 方潜渊伸长胳膊，摊开手，一边背诵十天干，琉音一边写着——毕竟是天干地支，常人并不完全知道。 原来是栀子花香—— 这可不能怪我，我可没有趁机做什么事。似是做贼心虚，方潜渊在心底辩解着。 “写完了！”大功告成，琉音看着方潜渊的手，似是还算满意自己的字迹。 方潜渊向一旁滑了一步，然后收回手，笑了起来——卧室的问题，等晚上回来——不对！ “昨晚我并没有回来，那小狼是如何回到我卧室的？” “我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那意思是，是你把小狼关在了我的卧室，然后它早上出不来所以拆家。也就是说，是你和小狼联手把我卧室拆了？！” 沉默，琉音恍然大悟后，继续沉默，随后说道，“我写的字怎么样？” 这转移话题的水平也太差了！眼见心虚二字写在脸上的琉音正装作看向自己的手，方潜渊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又显得无可奈何，瘪着嘴看着琉音。 等到墨迹干了，方潜渊告别琉音，又继续去摆隐匿阵了。 只是这满手的字迹走在大街上，摊开手怕别人看见，握住手怕汗渍弄花字迹，所以只好低着头匆匆快步。 今晚一定要回去，免得小狼把顶梁柱都啃了！再次站在隐匿阵前，方潜渊又开始重新推演起来，这次似乎简单了很多，似是因为有了小师姐的心得，又似是因为手上的字迹。天色昏暗，方潜渊有些恋恋不舍，不得不说小师姐的心得十分细致，详尽到自己仅需一天便可完全摆出隐匿阵—— 但如此一来，就变成了画符。自己只是照猫画虎，而完全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小师姐的心得要雪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依赖。 方潜渊横穿大半个云还城，向住处走去。吴师兄的教导像是画了一幅骨架，让自己去填补皮和肉；小师姐则是递来一套衣服，皮和肉的样子大概能够猜出。 回到卧室，方潜渊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凌乱，甚至还很整洁。不禁挑了挑眉：小狼这么聪明？还会帮我收拾房子？ 显然是琉音的功劳，方潜渊脸上的笑容挥之不去——幸亏没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过去五天，方潜渊的隐匿阵再有两三步的距离，便大功告成。手上的字迹虽然已经消散，但一眼看去却依旧清晰可见。方潜渊掐指算着，这时才明白掌柜所说的阵法太死板的原因——这可都是一步一步算出来的结果，肯定要一丝不苟的完全执行啊！ “这么快就要摆出来了？” 是小师姐的声音，方潜渊不再继续推演，一本正经的取出小师姐的心得，递还给小师姐，“小师姐，这心得有问题。准确的说，暴露了一个问题。” 小师姐并没有急着接过玉简，“什么问题？” 笑意似是在翻江倒海，极力的克制下仍露出马脚，“说是心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吴师兄的事？” 小师姐闪过一丝惊慌，随后连连摇头，“正常的，就是他教我摆隐匿阵。” “所以，小师姐并不喜欢吴师兄？”方潜渊拿着的可不是什么心得，而是字里行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证据，笑容终于绽放。 小师姐连连后退，躲闪的眼神似是在想方潜渊如何发现的，又似是在想应该如何否认辩解。一时间，方潜渊突然回想起当初在雪地上看到的那只逃窜的野兔。 方潜渊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随即升腾起疑惑——原来他们的关系，不仅没有把话说出来，而且还想隐藏这件事？！ “为什么？”方潜渊看着小师姐，揶揄的笑容被认真所取代，“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这是什么年代，难道还有三从四德之类的约束吗？ “他太完美了，不仅勤奋而且好学，不仅友善而且……”小师姐很是认真的讲述着吴师兄的优点，眼神里似是闪烁着光彩，每说一条就更加闪亮，也更加黯淡——这闪烁的眼眸，使得方潜渊明白了问题的答案。 似是不阻止，小师姐能滔滔不绝的讲三天三夜，方潜渊趁着一个间隙，“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此刻小师姐脸上的笑容，并不符合她的性格，思来想去欲言又止，最终沉下眼眸，小声道，“他太完美了……” “完美？”方潜渊挑了挑眉，“无论吴师兄怎样优秀，他也终究只是个一撇一捺的人而已。所谓的完美，只是在你眼中——”方潜渊观察着小师姐的反应，唯恐这样当面说坏话引起她的误会，果然小师姐抬起头直视着方潜渊，似要辩驳，方潜渊又继续说道，“他可以完美，完美到只存在于你的脑海里，如此一来，你喜欢他，却和他无关了……” 方潜渊的话说完了，小师姐却沉默不语—— 世人都知道完美并不存在，但又下意识的将他人美化成完美的样子…… 第79章 我是间谍 方潜渊可不是来挫败小师姐的，看着小师姐满脸愁容的样子，“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吴师兄的想法？” “真的？！”小师姐却不知为何脸红起来，方潜渊不禁笑着点起了头。 没想到我还能当红娘？方潜渊突然发现自己的才能，不禁有些窃喜—— “你靠谱吗？”小师姐很是认真的问道。 “呃——”喜悦瞬间消散，“我怎么就不靠谱了？”方潜渊扭头问道，这种问题解决起来还不是游刃有余？ “算了，我现在就去问！”方潜渊不再关心隐匿阵的问题，攥在手里的玉简才是当务之急。 “你别吓到他啊！” 闻言，方潜渊笑了起来，“怎么说得像是要吃人一样？我去去就回！”方潜渊摆了摆手，作别小师姐后向吴师兄的住处走去，话说是否需要斟酌一下策略？万一因为自己的鲁莽，破坏了这件好事，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嗯，以退为进的迂回策略！ 计上心头，以进为退、以退为进都行，只要能探出情报！方潜渊暗自点头，如何迂回就见招拆招了。 “吴师兄！”来到吴师兄住处的方潜渊，微微行礼。 “是潜渊啊！”吴师兄依旧满脸的微笑，招呼着方潜渊坐下。 “来这主要是想请教一下隐匿阵的问题。”方潜渊说的很诚恳，“这个一叶障目，即使小师姐的心得也没讲解清楚。” “你师姐当时——心得？”吴师兄似是要讲回忆，然后话锋一转，扭头看向方潜渊，摆放阵盘准备推演的动作停了下来。 鱼儿上钩了，切不可心急！方潜渊若无其事的取出玉简，却并没有递给吴师兄，点点头后，“小师姐说这是她当时摆隐匿阵的心得笔记，方便我自行琢磨。” 吴师兄笑而不语，打量了一下方潜渊手中的玉简，随后又继续摆放着阵盘，开始了推演，“所谓的一叶障目，就是用最少的资源完成最关键的一步，所以也可以称之为画龙点睛……” 方潜渊静静听着，发现吴师兄所说和自己的想法几乎一致，于是连连点头。讲解完毕，方潜渊并没有起身离开，拎起桌上的茶壶，给吴师兄斟了一杯，似是在犒劳吴师兄一样。只见吴师兄端起茶杯，正喝了一口—— “小师姐有男友吗？”方潜渊装作低头看着玉简，实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吴师兄的反应。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机，自然是要吴师兄无法立刻回答，只见吴师兄咽下茶水后，脸上的微笑消散目光聚焦在方潜渊身上——问这个问题，意图显而易见。 随后吴师兄的笑容恢复了，仿佛从未消散一般，回答道，“不知道，应该没有？” 问非所问，答非所答！ 方潜渊点了点头，收起玉简，吴师兄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至少有两成把握，方潜渊依旧不确定，那就连环计！ “我曾有位喜欢的姑娘，只是不敢告诉她，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六岁的方潜渊，讲述着并不存在的烦恼。 套路！方潜渊毫无疑问是在利用吴师兄的共情和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角度回答问题——只不过这问题或许是吴师兄的问题，所以这个连环计便是反客为主。方潜渊很真诚的看着吴师兄，万一吴师兄有所察觉，那自己立刻改口，将问题与吴师兄斩断联系。 吴师兄并没有立刻回答，似在斟酌思考，方潜渊并不急，耐心的等待着，看来吴师兄并没有察觉。 “或许是因为你担心她并不喜欢你！” “原来如此！”方潜渊恍然“小”悟，神态并不夸张，“谢谢吴师兄！”说着，便起身要离去，走到门口，“小师姐只是把我当师弟，而且我还对那个姑娘念念不忘。” 谋划的最后一步，将自己撇开，以免掺和进去把他们二人的事情变得复杂。回头看去，只见吴师兄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后继续喝着茶。 呼—— 方潜渊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吴师兄实在对不起，其实我是小师姐派来的间谍！ 哈哈大笑起来，方潜渊感觉至少有八成把握！ “怎么样？”明明离得还很远，小师姐急忙问道，又唯恐被听见，所以压低嗓音快步向方潜渊走来。 连连点头，方潜渊的不再压抑笑容，“不出意外的话，吴师兄是在担心你不喜欢他。” 笑容似是会传染，小师姐脸上的红霞更甚，“怎么会呢？”随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我只负责把你们的红钱牵在一起，如何绑起来——我怎么知道？” 小师姐略显失落，随后欣喜再次升起，满脸的傻笑，连连点头后就要离开—— “卸磨杀驴啊！”方潜渊突然哀嚎起来，“不对，是过河拆桥！我的报酬呢？” “你想要什么报酬？” “肯定是喜糖啊！”方潜渊再次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喜糖！” “好！事成之后，一定请你吃喜糖！”小师姐郑重的承诺道。 闻言的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就算为了我的喜糖，你们也一定要在一起啊！剩下的事就只能看二人的造化了，方潜渊准备走向自己的隐匿阵，却见小师姐伸出手，像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我的玉简呢？” 这怎么可能还给你！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样子，随后又显得有些无奈，“一时大意，被吴师兄拿走了。” “什么？”小师姐顿时慌乱起来，“万一被他发现——” “不会的、不会的！”方潜渊连忙摆手，毕竟玉简还在自己纳戒里躺着，“这个你放心！你只需要考虑喜糖——咳！那个如何绑起来的问题。”一不小心吐露了心声，方潜渊急忙更正道。 “那好！”小师姐不再纠结玉简的事，慢悠悠的离开了。 呼——幸亏编瞎话的速度够快！眼下小师姐肯定不敢去找吴师兄讨要玉简，过段时间估计她就忘了。 这玉简——方潜渊看着手中的玉简，再次揶揄的笑了起来，像是一不小心窃取了一封情书一样。 方潜渊脸上的笑意仍在继续，演算着隐匿阵——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呢？ “噔噔！” “琉音！”黄昏时分，回到住处的方潜渊敲着房门，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又急不可耐的呼唤了一声。 “怎么了？”房门打开，琉音看着方潜渊。 于是方潜渊像竹筒倒豆子一般，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看，这就是我藏起来的那块玉简！” “吴师兄和小师姐能在一起吗？”琉音看着方潜渊手中的玉简，不知为何满脸的欣喜。 “会在一起！”方潜渊念念不忘自己的那份喜糖，随后将玉简放在石桌上，摊出左右手，一拍即合握在一起—— 琉音的笑容愈发灿烂，笑嘻嘻的点着头。 咦，为什么我说起这些事会如此高兴？疑问在心底一闪而过，方潜渊又继续笑着。 又过了两天，临近下午，方潜渊欣喜若狂找寻着吴师兄的踪迹，“吴师兄！吴师兄！” “怎么了？” “隐匿阵布置好了！”方潜渊这才发现小师姐也在，三人的欣喜连成一片，走出了静室。 吴师兄检查着方潜渊的隐匿阵，不断点头，踱步绕着隐匿阵走了一圈后，看向方潜渊，“没有问题！” 方潜渊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成就感充斥全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要不出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吴师兄提议道。 “好！”小师姐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道。 方潜渊看了一眼小师姐，似是在问你怎么回答的比我还快？随后想到了喜糖的事，一时有些犹豫，自己去还是不去呢？他俩出去，我再跟着，那就不仅破坏气氛，而且很尴尬啊！ “怎么了？”小师姐问道。 方潜渊微微侧身，挡住吴师兄的视线，然后用手比划着——先是指了指吴师兄，随后指了指小师姐，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两腿走路的样子，最后指了指自己，摇晃着手指。 “都去！”小师姐似是并不在意方潜渊的计划，大手一挥，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似是在感谢方潜渊一样。 “那我能不能再叫一个人？”方潜渊看向小师姐，又和小师姐一起看向吴师兄。 “当然可以！”吴师兄似是对方潜渊使了个眼色，但被微笑遮挡所以方潜渊并没有看出来。 琉音！去吃东西，怎么能不叫琉音呢？说好地方后，方潜渊急忙向住处走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朝着小师姐使了个眼色—— 这可是好机会啊！ 心领神会的小师姐突然伸出了手，似是不舍得方潜渊离开一样，欲言又止。 不知道琉音是否会答应一起吃饭呢？毕竟她可不认识吴师兄和小师姐，方潜渊微微皱眉，脚步突然放缓，要是琉音不去的话，那自己也不去，正好完美的体现了牵红线的作用！不过食物的诱惑下，琉音大概率会答应？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脚步再次变快，而且吴师兄和小师姐算是耳熟能详的人，琉音应该不会拒绝！ 第80章 喜欢的人 话未落音，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琉音就满口答应下来，“好！可是我应该如何称呼他们呢？” “也叫吴师兄和小师姐？”看来自己低估了食物对于琉音的诱惑，方潜渊笑了起来，“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所以不必担心什么。” “嗯！”琉音点点头，洋溢的笑容似是云层后的太阳。 “不过你可别狼吞虎咽的吓坏他们。”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告诫着。 “我又不是小狼！”琉音低下头从眼角向上看着方潜渊。 两人相伴前往，很快来到了约定的地方。酒楼的雅间内，一张圆桌四平八稳的静置在中间，小师姐看到琉音后不禁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方潜渊所叫之人居然是女性。不等方潜渊介绍，小师姐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似在疑惑。 方潜渊嘿嘿一笑，错以为小师姐在问“那件事”，于是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你的事我告诉琉音了。 小师姐心领神会，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像是在质问方潜渊——大嘴巴吗？满世界嚷嚷？ 我也没满世界嚷嚷，只告诉了琉音！咦，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也就琉音一人？方潜渊做贼心虚，看向了吴师兄。吴师兄倒是对于琉音的到来显得意料之中，含笑不语。 “吴师兄，小师姐，她是琉音！”方潜渊开始介绍。 “吴师兄！小师姐！”琉音并不扭捏，脆生生的向二人打招呼。 “叫师姐就行！不要乱叫。”小师姐急忙说道，显得很诚恳。 “都坐下？一直站着干嘛？”吴师兄点点头，笑容依旧。 “师姐！”琉音看向小师姐，更改着称呼。 小师姐笑得得偿所愿，显得极其受用，不断打量着琉音，“你头发真好，看得我想薅下来戴在自己头上。” 呃—— 正准备坐下的方潜渊突然又站了起来，起身后若无其事的准备坐到小师姐和琉音中间，看样子唯恐小师姐言出必行。 “去！那边坐着去！”小师姐驱赶着碍事的方潜渊，方潜渊悻悻地看了眼傻笑的琉音，眼神的警告显然没用。 唉，琉音就自求多福！ 方潜渊无奈的挨着吴师兄坐下，明明是一张圆桌，结果这边坐了俩人，对面坐了俩人，变成了螃蟹一样。 话说小师姐真是个人物啊！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挥着拳头威胁，第一次见琉音又扬言薅头发——这种疯婆子的性格，应该不会传染？方潜渊不禁有些担心。 “既然都叫我师姐了，要不干脆也来学阵法？”小师姐提议着。 居心不良！小师姐肯定是因为那句“师姐”的缘故，摆明是挖好了坑等琉音跳下去，方潜渊不再挪动椅子，急忙看向琉音——小师姐正对琉音使着眼色，无疑证明了她不良的居心！ 只见琉音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道，“我喜欢炼丹！” 呼——傻人有傻福，琉音并没有跳下去，方潜渊连连点头。 “技多不压身，阵法学起来又不难！”小师姐贼心不死，微微点头仿佛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琉音略显迟疑，回头看向方潜渊，方潜渊连忙皱着眉微微摇头，示意琉音别轻信小师姐的话。 “小师弟，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师姐厉声问道，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此诚不可与争锋！方潜渊委屈的看向吴师兄，吴师兄哈哈一笑，“阵法真那么容易，某人可是用了一个月才摆出来隐匿阵呢！” 方潜渊顿时窃笑起来，某人显然就是小师姐，随后和琉音一起，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师姐笑了起来。 被揭老底的小师姐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指着吴师兄，“你！” “潜渊可不像某人照着隐匿阵去布置，他却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呢！” “不许说这些，不许说！”小师姐靠着椅背摇晃着脑袋，显然不打算再听这些了。 “哈哈——” “我们已经点了一半的菜，你们喜欢吃什么也点一下！”吴师兄看向方潜渊，指着小师姐旁边的菜单。 “有鱼吗？没有的话，点条鱼就行！”方潜渊看向小师姐。 “还要一盘豆腐！”琉音补充道，方潜渊和琉音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看来自己是无法摆脱“喜欢吃豆腐”这个古怪的喜好了，方潜渊笑得很无奈。 满桌子的各式菜肴显得很是丰盛，正当大家其乐融融的吃着的时候，吴师兄笑盈盈的看向琉音，“你有喜欢的人吗？” 闻言，方潜渊瞬间呆滞——琉音还是个孩子啊！你问这个干嘛？莫名其妙的问这个干嘛！ 咦，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之前挖的那个坑？那个坑是为吴师兄你量身定制的啊！ 你掉坑里了，现在还想把我也拽下去？这个坑可容不下两个人！ 方潜渊的表情异常精彩，阴晴不定，仿佛吃的不是菜，而是在啃砖头却硌了牙。急中生智，飞速运转，方潜渊看向小师姐—— “小师姐，吴师兄在问你呢！” 实在对不起，时间紧迫，只有这招拙劣的祸水东引了！琉音正忙着吃鱼，此刻刚抬起头，看向方潜渊后满脸疑惑的看向了小师姐。小师姐像是受到了惊吓，手中的筷子都抓不稳，慌乱中眼神四处逃窜，随后俯身去捡筷子——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罪魁祸首方潜渊此刻总算松了口气，端起酸梅汤面无表情的喝了起来，仿佛喝的只是凉白开一样。察觉到吴师兄满头雾水的看着自己，方潜渊可不敢扭头对视。 尴尬，愉快的气氛荡然无存，尤其是小师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满桌的饭菜突然就不香了，琉音面前堆着一座鱼骨小山，方潜渊与琉音对视一眼，然后朝着门口方向晃动了一下脑袋——走吗？ 对于眼下情况满头雾水的琉音抿着嘴，微微点头。 “吴师兄，我们已经吃好了。那我就先送琉音回去！” “不行，不能走！”小师姐不假思索的阻拦着，仿佛意识到方潜渊和琉音一走，雅间内就剩自己和吴师兄独处了。 将天捅了个窟窿，现在想溜？方潜渊感觉备受煎熬，貌似在场的四个人里，自己是知道最多的那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自己全都知道。看来知道的太多，真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方潜渊强作镇定，“怎么了？” “嗯——还有甜品没吃！”小师姐连连点头，仿佛这就是真实的原因。 那吃完甜品就可以走了？方潜渊也点着头，似是答应下来。 “潜渊，你——” 不等吴师兄问完，甜品适时的端了进来，方潜渊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吴师兄显然要问祸水东引的事，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方潜渊急忙起身，很是殷勤的端下甜品分配着，“看着就很好吃！” 此地不可久留！方潜渊一直看着琉音，果然两人又对视起来，方潜渊急忙大口大口吃着甜品，味同嚼蜡——快点吃，吃完了赶快溜！ 朝夕相处这么久的琉音立刻明白了方潜渊的意思，于是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两人很是默契的同时放下筷子，方潜渊等琉音咽下后，缓缓起身，“吴师兄，小师姐，那我和琉音就先走一步了！” “不！再吃一碗！”小师姐含混不清的说道，眼神里满是真挚。 “已经吃好了，不必客气。”方潜渊点了点头，然后吴师兄，吴师兄正准备起身，方潜渊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们慢慢吃。” 然后像是逃跑一般，浑然不顾小师姐求助的眼神，和琉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已经结过账了？柜台前的方潜渊不再停留，继续逃跑。总算回到住处，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牵着琉音的手——呃，我什么时候牵的手？ “幸亏牵着，要不然一不小心走丢，那就麻烦了！”说着，方潜渊松开手，琉音似乎并不在意。 “刚才发生了什么？”琉音显然是在问吃饭的事。 这可不能如实相告！方潜渊装模作样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知道吴师兄为什么要问小师姐那句话。” “那小师姐回答了，是不是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那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换做是谁都会惊慌失措！估计不会正面回答。”方潜渊再次向小师姐在心底连连道歉，这次是真的把小师姐坑惨了！ “哦！”琉音略显失落，“不过他们两人都很好呀！” 方潜渊笑了起来，“好人还会见面就说薅头发这种事？” “嘻嘻——”琉音笑了起来，“小师姐是说我的头发好！” “憨憨——”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琉音的思路显然异于常人，“不仅要薅下来，还要戴到自己头上，听到这话我人都傻了。” “好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呀！”琉音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小狼从梧桐树后一路小跑过来，很是热情。 方潜渊点点头，也希望他们能在一起——话说一旦在一起了，彼此一交流，那不就都露馅了吗？自己可是先坑吴师兄，后坑小师姐，最后的结局就是俩人联合起来收拾我一个人？！ 笑容瞬间凝固，方潜渊感觉前途一片黯淡，自己的下场好像会很凄惨？ 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81章 面带桃花 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回去继续学习阵法——天知道现在的局势如何。为了避免自投罗网，方潜渊依旧待在住处，暂避风雨。 琉音把小狼抱到石桌上，然后使得小狼四脚朝天，尽情的摸着小狼的肚皮。小狼则是满眼的幽怨，委屈可怜又无助。 “你快看它的眼神，感觉马上就要开口说话了！”方潜渊显然毫无同情之心，指着小狼。 “那它会说什么？” “肯定是骂你！把人家这样蹂躏。”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会的，小狼可喜欢这样了！”琉音继续摸着小狼的肚皮，看向小狼的眼睛，“对不对呀？”仿佛小狼真的会回答一样。 方潜渊此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敢怒不敢言，于是也伸出手准备摸摸小狼的肚皮——只见小狼瞬间龇牙咧嘴起来，低声的咆哮显然是在警告方潜渊。 “不是？”方潜渊很是无奈，自己照顾小狼的起居这么久，居然连摸一下的资格都没有，“白眼狼！” 方潜渊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迅雷不及掩耳的摸了摸小狼的肚皮，然后似是得逞一般的奸笑起来，小狼无可奈何瞪着方潜渊。 次日，方潜渊来到静室，与吴师兄对视一眼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昨天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呢？”吴师兄显然耿耿于怀，轻声问道。 “琉音又不是那个姑娘，所以我才把话题岔开了。”这好意自己可真的无福消受，方潜渊直视着吴师兄，似是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反正对于自己而言，这个姑娘本来就不存在，所以琉音自然不会是那个姑娘。 确认过眼神，吴师兄面带歉意的笑了起来，“那看来倒是我多事了，实在对不起。” “没有，没有！”方潜渊突然想起自己是小师姐派来的间谍，不禁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卧底身份，吴师兄真的没有半点起疑。 随后，吴师兄正了正神色，要开始教导新的阵法知识。 “隐匿阵算是修仙之人外出必备的阵法，但这一百零八颗阵石摆放起来太过费时费力，所以需要简化隐匿阵。” 这倒是事实，摆个隐匿阵耗时一个月，怕是一个月的时间事情都已经忙完了。方潜渊点点头，继续听着。 “简化阵法，就是让每块阵石发挥更多的作用，物尽其用从而节约阵石的数量。所以演算起来愈发复杂，但熟练之后就变得轻而易举了，这也是在考验你摆放一百零八颗隐匿阵的基础是否扎实……” 吴师兄讲解完原理，却并没有亲自摆放一遍七十二颗隐匿阵，看来是要让我独自摸索了，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 “我已经和你小师姐说了——”方潜渊的心瞬间像是被揪住一样“——她也不会给你提供帮助。” 呼，原来如此啊！方潜渊松了口气，若是把一百零八颗隐匿阵比作砌砖墙，那七十二颗隐匿阵则是把每块砖的间距拉大，从而节省一些砖。辞别吴师兄后，方潜渊来到前院，正准备摆放隐匿阵，却突然有些好奇昨天吴师兄和小师姐之后的事—— 要不去问问小师姐？算了算了，方潜渊连连摇头，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接下来的时间，方潜渊依照吴师兄告知的阵语，废寝忘食的钻研着，只是小师姐的笑容逐渐变少——毫无疑问，方潜渊是有责任的。几番沟通，原来依旧是“如何绑红线”的问题，方潜渊自知爱莫能助，他们二人感情的事，自己最好只是当个旁观者。 七十二颗隐匿阵似乎并不难，甚至显得有些简单，吴师兄很是满意方潜渊摆出来的阵法，随后又开始教导三十六颗隐匿阵。 这不禁使得方潜渊疑惑起来，“最少需要多少颗黑白阵石摆放隐匿阵？” “我也只会三十六颗，更少的或许就要请教师尊了。”吴师兄面带歉意。 黑白阵石需要的越少，演算起来越难，而且一子错满盘皆输，这次吴师兄倒是不吝赐教，每天检查着方潜渊的进展。而且相较于一百零八颗的隐匿阵，三十六颗的只能应对一般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如果把七十二颗隐匿阵比作是砌墙，那三十六颗则是在画圆，以每颗阵石为圆点去画圆，画圆的同时尽量经过更多的阵石。 “我决定了，就是明天！”小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潜渊的思绪瞬间从隐匿阵中跳了出来，回头看向小师姐——小师姐显然在说那件事。方潜渊笑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点了点头。 “明天他会来吗？” “会，每天早上吴师兄都会来检验这个阵法。”方潜渊急忙回答，看来小师姐也开始在布局了，“计划是什么？” “不告诉你。”小师姐突然久违的笑了起来。 终于又看见小师姐笑了，方潜渊心口的巨石似是被挪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可以观摩学习一下吗？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小师姐略显迟疑，盯着方潜渊眨了眨眼睛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方潜渊顿时就傻笑起来，这经验可是迟早用得上，眼见小师姐狐疑起来，方潜渊急忙收敛笑容，“不会打搅你们的。” 小师姐步伐轻快的离去，方潜渊看着小师姐的背影再次笑了起来——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最大的祝福。 临近黄昏，方潜渊伸了个懒腰，晃动着脖子，转身正准备回去——既然已经是大嘴巴，那不妨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琉音—— 惊！方潜渊受到了惊吓，原来是小师姐，不声不响的站在自己身后，满脸的愁容。 “怎么了？” “会不会太草率了？要不再等等？”小师姐犹豫起来，并没有看着方潜渊，感觉像是在问自己一样。 “行百里者半九十，你这都走到九十九了，一旦回头，可就前功尽弃再也无法鼓起勇气。”方潜渊似是轻轻推了一把小师姐，“一鼓作气！” “如果并没有成功，那——” 方潜渊摊开双手，摇晃着左手，“你想要的，是在一起。”随后又摇晃着右手，“你所怕的，是无法在一起。”随后用右手在中间画着一条并不存在的线，“可你不能卡在中间，无论向左还是向右，事在人为。而且吴师兄的心意我已经打探过了，所以你就放心！没问题的！” 方潜渊看似信心满满的说道，实则吴师兄的心意也只有八成把握，但哪怕最后是向右跌进深渊，那小师姐也可以责怪自己的情报错误，而不是责怪她自己——这口黑锅，方潜渊可以背起来。 “谢谢！”小师姐似是重拾信心，点点头后，方潜渊告别了小师姐。 回到住处，方潜渊果不其然的又绘声绘色的告诉了琉音——告知了一部分，黄昏的事闭口不提。 “那明天他们就能在一起了？！”琉音满脸的欣喜，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可能？”方潜渊也不确定，不过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又偷偷摸摸观摩学习，毕竟小师姐已经答应，“不知道小师姐的计划是什么，千万不要是什么薅头发之类的！”方潜渊唯恐小师姐不按常理出牌，有些担忧。 “不会的！”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这一夜，或许只有吴师兄能安然入睡？ 一觉醒来，方潜渊突然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吴师兄？对啊，告诉吴师兄看看他的反应！穿好衣服，方潜渊又摇了摇头——自己只能静观其变，不应该搅合进去。 心绪不宁，方潜渊走在路上低头沉思——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吴师兄拒绝。那应该如何应对？思绪像是在抗拒思考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停滞，方潜渊连连摇头，如果真的拒绝，小师姐一定会备受打击。 应该没问题？方潜渊伫立在红门前，并没有想出吴师兄有什么拒绝的理由，难道是自己搜集的情报太少了？ 继续摇头，方潜渊踱步穿过红门，来到自己布置的隐匿阵前，思绪实在无法沉浸到演算当中，手中的阵石迟迟无法落下。 “怎么了？”吴师兄缓步走来，察觉到方潜渊的异样。 扭头看去，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吴师兄笑了起来——主角登场了，或者说这只鸭子已经准备下锅了，毕竟水都烧好了。现在就只等小师姐大显身手，烦恼似乎减轻了不少，方潜渊真的想要脱口而出小师姐的事，免得这样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咦？吴师兄今天气色很好啊！看起来——”方潜渊像是在开玩笑一般，眼神打量了一下吴师兄后，这才继续说道，“看起来面带桃花。” 吴师兄满头雾水，似乎不解方潜渊为何要这样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看着隐匿阵，“开始忙正事！” 有了心理暗示，等会也不会大惊失色？小师姐，为了你的喜糖我可是煞费苦心啊！所以你千万不要责怪之前坑你的事！ 方潜渊点了点头，盯着眼前的隐匿阵，开始掐指推演，不等思绪展开—— 小师姐来了！ 第82章 喜糖到手 方潜渊差点鼓掌叫好，但视若无睹缓缓走来的小师姐，继续装模作样的低头沉思，显得并不起眼。 怎么走得这么慢？方潜渊现在百爪挠心，激动地想要鬼喊鬼叫。 终于，小师姐径直走到了方潜渊身后消失不见，显然是和吴师兄站在一起。 “吴师兄。” 小师姐居然叫吴师兄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你这意图昭然若揭啊！可别吓坏吴师兄，方潜渊压低身形悄悄转身，反正他们此刻肯定不会注意到自己。 咦？小师姐怎么就擦肩而过呢？你要往哪走啊！吴师兄并没有跟着你啊！ 方潜渊瞪大双眼，唯恐错过细节，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喊一声“吴师兄”？吴师兄显然被小师姐的这句称呼叫懵了，挑着眉看着小师姐远去的背影，正准备皱眉说话，却发现脚旁小师姐遗落的手帕—— “你东西掉了！”吴师兄提醒道，却并没有去捡。 小师姐转身回眸一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方潜渊的存在，眼神里满是吴师兄的身影，缓缓伸出了手。 吴师兄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捡起手帕，一步一步向小师姐走去，正要把手帕递还给小师姐，却听小师姐说了句，“这是潇湘帕。” 潇湘帕？方潜渊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但一无所获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吴师兄略显迟疑，随后爽朗一笑明明是递还手帕，却变成握住了小师姐的手—— 哇！方潜渊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就牵手了？这代表答应了吗？发生了什么？喜悦被疑惑所取代，方潜渊并没有注意到小师姐满脸的红晕，嘴巴张得仿佛能握拳放进去—— 这俩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拥抱在了一起！ 疑惑瞬间灰飞烟灭，方潜渊咧着嘴傻笑起来——看来真的在一起了！ 非礼勿视！不对，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方潜渊连连眨眼，随后悄悄转身——还是不要打搅他们！万一回过神来发现旁边有个人直勾勾的盯着，这个人也太诡异了？不，既可怜又诡异——我可不是这个人！ 眼前的隐匿阵似乎在翩翩起舞，而且舞姿异常优美，方潜渊的笑容像是从心口涌现出来一样：对了，要回去告诉琉音这个好消息！ 万万没想到，原以为千难万难，居然就是一条潇湘帕的问题！话说这潇湘帕究竟代表什么？从没听说过，等会回去问问琉音！ 他们该不会还抱在一起？方潜渊微微侧头，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走来的吴师兄和小师姐抓到现行，方潜渊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吴师兄和小师姐居然还牵着手！并不是方潜渊有意打量，而是太显眼了，小师姐看着方潜渊，“走，带你买喜糖去！” “哈哈！”方潜渊连连点头，“应该让吴师兄买！” 原来这就是喜糖的意义？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 “也对！” 吴师兄略显疑惑的看向方潜渊，方潜渊这才反应过来——小师姐这是卸磨杀驴啊，货真价实的卸磨杀驴，自己这个间谍身份就这样被小师姐暴露了？ “什么喜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方潜渊矢口否认，连连摇头，随后一本正经的看向吴师兄，“吴师兄，有件事我想要坦白的告诉你。” 这都暴露自己间谍身份了，才想起坦白，晚了？ 看见吴师兄点了点头，方潜渊这才说道，“那天之所以聊那些，是因为我其实是打探消息的探子。”方潜渊尽量美化“间谍”这个身份，仿佛自己并不是卧底。 “那天？”吴师兄恍然大悟，随后不禁摇头笑了起来，又点着头，笑容显得有些无奈。 “小师弟可是帮了不少忙呢！”小师姐肯定着方潜渊的功劳。 闻言的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不仅帮了忙，还帮了倒忙，要不一并坦白了？对啊，趁着他们心情好——算了算了，估计他们二人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以后再找时机。 “小师弟要吃什么糖？” “重点并不是糖，而是喜——糖——”方潜渊强调着，表情很是认真，“所以什么糖都可以！” “要不买麻杆糖？突然好想吃那个！”小师姐扭头看向了吴师兄，吴师兄笑着点点头。 麻杆糖？不明所以的方潜渊跟在手牵手的二人身后——不对，我应该走在前面！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奈何方潜渊并不知道要去哪买麻杆糖，心里五味杂陈的紧随其后。 “买二十斤麻杆糖！再买一斤分开装！”小师姐说完，回头看向方潜渊，“够吗？” “我要那个一斤就行，一斤都太多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二十斤，当饭吃吗？ “那就二十斤！”小师姐很是霸道，挥了挥手似是抛开了方潜渊的建议。 “别，千万别！买那么多，纯属浪费，吃不完的！”方潜渊急忙说道，连连摇头。 “这里面还有琉音那份，所以并不算多。”小师姐点了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吴师兄将麻杆糖递向方潜渊。 这就开始两个人欺负我一个？胜之不武，方潜渊抓耳挠腮，实在没想到小师姐居然要买这么多，最后无奈的双手接过了麻杆糖——二十斤的分量，居然这么重？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显然自己与小师姐对于喜糖的概念有误差，很大的误差。 “那我就先回去了。”拎着喜糖的方潜渊辞别二人。 “你走错方向了，那边才是回去的路！”吴师兄提醒道。 方潜渊苦笑道，“我先回去把这个放下，然后再去推演阵法。” 吴师兄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拦方潜渊，随后和小师姐相视一笑，一言不发。 “呃，你们误会了，绝对误会了！”方潜渊察觉到二人的意思，并没有明说误会了什么。 “对，是我们误会了。”小师姐的表情却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无奈，方潜渊也不再辩解，转身正准备走，又突然回头，“嘿嘿，那个潇湘帕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小师姐又是和吴师兄相视一笑，方潜渊更加郁闷了。 回到住处，躺在院中的小狼微微抬头，发现原来是方潜渊后，视而不见的又躺下了。 “你这小家伙的态度，很有问题啊！”方潜渊一字一顿的说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狼，然而小狼依旧毫无反应。 琉音居然不在院内？ “噔噔！” 房门打开，原来琉音正在炼丹，方潜渊并没有进屋，看着琉音笑了起来，随后连连点头。 “真的？！”喜悦似是蔓延到琉音的脸上，琉音不禁连连鼓掌。 “还有这个！”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麻杆糖，沉甸甸的递向琉音，“小师姐专门说了，有你的一份。” 琉音显然低估了这袋麻杆糖的重量，惊讶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似是阴谋得逞，“小师姐一口气买了二十斤麻杆糖。”随后哭笑不得，实在太多了。 “麻杆糖？”琉音盯着袋子，随后回头看了看丹炉，拎着袋子向石桌走去—— 方潜渊准备接过麻杆糖，随后想到自己也不想费劲，“你放进手镯里啊！” “是哦！”琉音这才想起自己的储物手镯，麻杆糖凭空消失，快步走向石桌后，麻杆糖再次出现，“嘻嘻——” 这就是麻杆糖？小拇指粗细，无名指长短的黄色空心糖棍，外面裹满了白芝麻，方潜渊不再打量，入口很脆，嚼两下意料之中的满口香甜，似乎有些太甜了，而且还会粘牙，方潜渊神色怪异，等到不再粘牙，仿佛呼吸都带着浓郁的香甜——甜而不腻还很香，吃起来感觉嘴巴里像是一群人在敲锣打鼓，异常热闹。 感觉还可以，方潜渊微微点头，只见琉音又拿起一根麻杆糖，笑嘻嘻的喂入嘴中，“好像停不下来了，好香呀！”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起身张望了一下袋子里面，金黄色的麻杆糖排放有序，数不胜数的白芝麻像是在招揽方潜渊再吃一根，看起来相当震撼，坐回石凳，“还有酸梅汤吗？” 这酸梅汤怎么这么酸？方潜渊不禁皱眉，倒吸一口冷气后，看向大快朵颐的琉音——原来真有人当饭吃！ “悠着点、悠着点，没人和你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一饮而尽竹杯里的酸梅汤后，将竹筒还给琉音。 “可是真的很好吃！”琉音收起竹筒，看向方潜渊的表情很是认真，只是嘴巴仍在忙碌。 看样子，这麻杆糖不能全部交给琉音！哪有把糖当饭吃的？方潜渊看着琉音，默默地拿起麻杆糖的袋子收进纳戒，琉音顿时哭丧着脸，“你别抢！” 果然误会了，这年头好人难当啊！方潜渊连连摇头，“你以后想吃的话，就找我。全部交给你，只怕你经受不起麻杆糖的诱惑。” “经得起、经得起！”琉音连连保证。 你这显然在说胡话，我又怎么可能相信？方潜渊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先行一步，小生告退。” 就这样，在琉音依依不舍的注视下，方潜渊离开了住处—— 她看的并不是你，而是麻杆糖！ 推荐票啊，推荐票！ 第83章 迷踪阵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要那个喜糖啊！ 原本吴师兄只是每早指点一二，现在变成了方潜渊一人演练阵法，而吴师兄和小师姐俩人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幼小的心灵啊！方潜渊几欲抓狂——话说吴师兄你之前不也在推演什么阵法吗？怎么现在就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呢？沉迷女色，害人啊！ 才一天不到的时间，看着站在一起的吴师兄和小师姐，方潜渊似是产生了错觉，感觉自己能看见热浪！这升温也太快了？ 目中无人，可为什么要摧残我呢？受限于喜糖，方潜渊敢怒不敢言。黄昏时分，回到住处，还没绕过萧墙，琉音却突然探了出来，满脸的嬉笑，“回来了？” 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琉音，“你确定是在和我打招呼？而不是麻杆糖？” 自知之明使得方潜渊一眼看穿了琉音的心思，只见琉音搓着手嘿嘿傻笑起来，避而不答转移着话题，“酸梅汤我都帮你倒好了！” 幸亏是因为麻杆糖才这样献殷勤，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方潜渊满脸戒备的看着琉音，唯恐这筑基期暴走，用武力威胁。喝了一口酸梅汤，只见琉音不再遮遮掩掩，伸出了小手，毫无疑问是在讨要麻杆糖。 世道艰难呐！ 方潜渊取出麻杆糖放在石桌上，看着双眼放光的琉音，“要不做个试验？” 琉音取出几根麻杆糖屯在手里，先吃了起来，随后仿佛才听到方潜渊所说，点了点头。 不再指着麻杆糖，方潜渊看着琉音，“你拿五根麻杆糖，要是明天晚上还有剩余的话，那这些麻杆糖就全部交给你保管，如何？” 琉音瞬间咧开嘴笑了起来，不停的点头，仿佛看见这满袋的麻杆糖在向她招手。 “不过要是明晚没有剩余的麻杆糖，那以后每天只能吃两根。”方潜渊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所以，你答应吗？” “好！”琉音似是唯恐方潜渊反悔，急忙答应下来。 “好，那数数你刚才拿了几根。”方潜渊向琉音手上张望着，“一、二、三，算上正在吃的，正好四根，你再拿一根？” “这根不算！”琉音狼吞虎咽似的将半截麻杆糖塞进嘴里，说着就准备拿两根麻杆糖。 方潜渊并没有阻止，自琉音答应的那一刻起，结局仿佛就已经注定了。只见琉音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然后仿佛用不是自己的手偷偷拿着麻杆糖，看神情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的蟊贼。 “那我就把这个收起来了。”不等琉音回答，方潜渊急忙收起麻杆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潇湘帕吗？” “潇湘帕？”琉音左手拿着两根麻杆糖，右手拿着三根麻杆糖，表情像是要做出什么艰难的抉择，以至于并没有看向方潜渊。 “小师姐的计划，就是故意遗落手帕，然后吴师兄还给小师姐的时候，说了句‘这是潇湘帕’，俩人就在一起了。”方潜渊依旧满脸的难以置信，尚不足以理解发生了什么。 “在一起了！”琉音似是为了庆祝这件喜事，理所当然的吃了一根麻杆糖。 “重点是——算了。”方潜渊意识到琉音的思考方向和自己不同，所以只好自己纠结这个“潇湘帕”的问题，自斟自饮，酸梅汤异常可口。 呼的一阵风起，凉意席卷着方潜渊，之前笼罩天空的云层似是在酝酿什么，变了颜色。 回到卧室，小狼似乎还没玩够，坐在原地守在门前。一觉解千愁！潇湘帕的问题等明天再说，方潜渊安然入睡。睡了没多久，梦境消散，方潜渊又醒了过来，很是自然的起身出去给栀子花浇水——不知从何时起，这就成了习惯。 今晚的夜似乎更加深沉，将水壶放回原处后，方潜渊轻车熟路的回到卧室，继续入睡。 一觉醒来，潇湘帕的问题迎刃而解——问题的关键并不是潇湘帕，而是水到渠成！ 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吴师兄和小师姐都已做好携手共进的心理准备，所以一切都这样自然而然的成功了——自己总是揪着这个结果疑惑不解，而忽略了他们之前的努力。方潜渊高举双手，伸起懒腰，双臂画出一个半圆。 来到隐匿阵前，方潜渊再次专心致志的开始推演。时间飞速流逝，回过神来却已是深更半夜，“吴师兄今天怎么没来？” 头昏脑涨的方潜渊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没有力气再横穿大半个云还城。于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拖着身躯来到睡觉的地方，倒头便睡。 猛地惊醒，忘了给栀子浇水！方潜渊想起自己并不在琉音家里，正准备闭上双眼继续入睡—— 和琉音的麻杆糖约定！ 哎呀，怎么把这事忘了？睡意似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方潜渊，辗转反侧，方潜渊久久不能入睡，“要不明天还是将麻杆糖全交给琉音保管！”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一条出路，但愿琉音别太生气…… “噔噔！” 方潜渊连自己卧室都没回去，一大清早的敲着琉音的房门。 “怎么了？”琉音却已经起床，方潜渊不由有些意外，看着穿戴整齐的琉音，方潜渊不好意思的赔笑着，取出麻杆糖递向琉音，“对不起，昨天忘了——” “不要！”琉音似是不忍直视麻杆糖，扭过头坚决的说道。 果然生气了吗？方潜渊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全都给你，就当赔礼道歉，好不好？” 琉音满脸的疑惑，看向方潜渊，“可是昨天中午，我就全部吃完了？” “呃——”你吃完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话说是因为约定失败，所以才说不要？而不是因为生气？思绪飞转，方潜渊缓缓地收回手臂，不由得松了口气——一诺千金，愿赌服输？方潜渊浑不自知的升起微笑。 “所以这是今天的两根麻杆糖！”琉音笑嘻嘻的抓住袋子，取出两根麻杆糖，却不知为何的收进储物手镯当中。 “要不多拿一些？我这几天可能都不会回来，隐匿阵只能靠自己摸索了。还有小狼，先放在你这？免得它又拆家。” “可我一天之内肯定会全部吃完的——”琉音躲闪着眼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咦，自己好像一股脑的把问题全抛给了琉音？欺负人吗？而且还爽约，虽然琉音并未生气，但想要装作无事发生吗？方潜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点了点头后，“隐匿阵倒也不急在一时，我还是每天回来！” 这个单方面的约定，自己必须做到！ “好！”琉音连连点头，很是自然的取出麻杆糖吃了起来。 辞别琉音，放出小狼，方潜渊马不停蹄的回到隐匿阵前，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继续推演——这云还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眨眼间就能走到目的地。 时间缓缓流逝，学习阵法即将一个月的方潜渊，总算在吴师兄的指导下勉强布置出了三十六颗隐匿阵，若要重新独自一人再摆一边，方潜渊可没有这个信心。 “师尊出关了！”吴师兄兴冲冲的对着方潜渊说道。 方潜渊则依旧盯着隐匿阵，似是还在推演，听到吴师兄的话语，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师尊说要考验一下你这一个月的成果！” “什么？！”怎么又要考验？方潜渊的脸顿时褶成了包子。 “放心，没问题的！”吴师兄似乎对于方潜渊颇有信心，“走？” 现在就去？我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方潜渊极不情愿的跟在吴师兄身后，愁容不展。 “师尊！”再次来到这个房间，吴师兄躬身行礼，方潜渊正准备照做，头发花白的师尊却摆了摆手，“三天之内，摆出迷踪阵。” 三天？还有时间限制？这个迷踪阵听都没听过啊！方潜渊瞪大了双眼，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随后正了正神色，“是！” 短暂的会面就这样结束，未来的三天一定不好过。看着信心满满的吴师兄，方潜渊觉得自己有苦难言——吴师兄你误会我了，我没那么厉害啊！ “阵语是：肥羊失群入山岗，饿虎逢之把口张。” 一时无语，方潜渊以为吴师兄在和自己开玩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吴师兄后发现吴师兄居然并没有笑——这个什么肥羊，什么饿虎的，真的是阵语？！天知道应该如何摆放啊！方潜渊连连摇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摇头。 “吴师兄，吴师兄！”方潜渊满脸真挚的看着吴师兄，“再给点提示？我实在无从下口啊！” “不行，这可是考验！”吴师兄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脸上的微笑瞬间消散。 “对呀，这是考验！”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是考验我，也是考验你，要是三天后我一块阵石也没放下，那岂不是意味着吴师兄这一个月的教导都付诸东流了？” 你想划着小船来看戏？那我把你也拉下水！ “不行不行！”吴师兄似是榆木脑袋，不为所动，随后拂着衣袖，转身离开—— “下坤上坤起手。” 声音细不可闻，似是被拂袖的声音所遮挡，方潜渊顿时大喜过望，随后又急忙收敛神色，装作无事发生。 三天之内，摆出迷踪阵！ 第84章 通过考验 肥羊和饿虎？方潜渊不禁沉思，既然肥羊是误入，那饿虎自然是原地等待，一动一静的条件达成。也就是说走进这个迷踪阵的就是肥羊？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乃终有庆——是用得失来诱导肥羊？原来如此！ 方潜渊念念有词的开始了推演，十一月底的天气像是冬季的爪牙，耀武扬威的肆意呼啸。 由于这次既没有吴师兄提前摆放一遍，也没有小师姐的心得玉简，更没有吴师兄在一旁指导，所以完全独立的行走使得方潜渊步履蹒跚。握在手中的阵石变得温热，却迟迟无法继续摆放阵法，甚至连掐指的演算都消失不见，变成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左一右两种选择，方潜渊实在无法确信哪个是正确的，唯有硬着头皮先试错了！ 然而阵石摆下没多久，似是又出现了一条岔路，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难道要演算到最后一步，才能知道是否正确吗？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三天时间可是异常紧迫，容不得方潜渊从头再来。为之奈何？方潜渊犹豫了半天，甚至从这个岔路往回走，走到之前那条岔路——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既然如此，那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似是确定了方向，方潜渊的演算速度明显加快，一颗颗阵石像是脚印一般。 天色昏暗，方潜渊才回过神来。这迷踪阵似是摆在自己脑中一样，一团乱麻，使得思绪杂乱，看来应该回去睡觉，补充一下精力，方潜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了看面前这三分之一的迷踪阵，心里其实有些不舍得走——睡一觉，明早又要重新推演。 不过也好，就当做重新检查一遍。方潜渊只好这样自我安慰，踱步走出前院，向住处走去，“不知道小狼是不是又躲在梧桐树后，我可没精力陪它玩捉迷藏。”似是知道即将入睡，走在路上的方潜渊感觉倦意越来越浓，回到住处绕过萧墙，果然在树后找到正在酣睡的小狼。 又打了个哈欠，回到卧室的方潜渊立刻倒头大睡，窗外狂风呼啸。 一觉醒来，方潜渊又站在迷踪阵前，正准备凝神演算，似是还没睡好，不禁打了个哈欠，弄得自己两眼泪汪汪的。 有岔路又如何，还不是只能选个方向继续走下去。毕竟自己分身乏术，总不可能再摆一个迷踪阵？随着岔路越来越多，方潜渊的信心似乎也迷了路，这演算的没问题吗？ 第三天上午，迷踪阵只差最后五分之一，如果首尾相连，正好契合，那就说明没有问题。方潜渊再次犹豫起来，思绪飞转，仿佛看见了希望—— 我从两端演算，这样就肯定能连在一起！ 方潜渊不禁窃喜起来：若把摆放阵法比作画圆，最后起点和终点合二为一，从而无始无终；那自己所做的，就是拿一截水管，左手持起点右手持终点，强行合二为一，如此一来，不也是个圆吗？ 谁说修桥必须要从这边往那边修，我要从两边向中间修！ 手指翻飞，若方潜渊拿的是算盘，那此刻肯定异常动听。终于，在临近下午的时候，方潜渊将迷踪阵布置完成！ 耳畔似是响起了阵阵掌声，方潜渊看似谦虚的微笑点头示意——鼓掌的是之前努力的自己，方潜渊陶醉了一阵，随后才去找吴师兄。 “吴师兄，迷踪阵摆好了！” 吴师兄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的赞许似是在说他并没有看错方潜渊。 站在迷踪阵前的吴师兄微微皱眉，似是疑惑又似是方潜渊摆放有误——方潜渊此刻一点信心也没有，毕竟回想起来一共六条岔路，六个选择恰好全对？自己怕是要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才行，而且最后首尾相连的部分，自己还耍了点小聪明——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如果吴师兄说这就是迷踪阵，那倒会让方潜渊大吃一惊。 “我去请师尊过来验收。” “这个……迷踪阵——”方潜渊细若蚊声的询问着，“有什么问题吗？” 吴师兄只是摇了摇头，方潜渊实在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吴师兄渐行渐远，方潜渊不禁皱起了眉看向自己的迷踪阵，首尾相连——没问题！一百零八颗——没问题！可为什么一直惶恐不安呢？难道哪里有差错？既然如此—— 方潜渊走入了迷踪阵，隐约感到一丝怪异，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并没有离开迷踪阵—— 嗯？ 方潜渊环顾四周，并无异样，只是阵石不见踪迹。于是方潜渊径直向前走，然而诡异的是明明一直在前进，周遭的景色却不曾改变，仿佛方潜渊一直停留在原地一般。 惊恐！ 这就是迷踪阵？方潜渊有些慌乱，东张西望发现了正往这走来的吴师兄和师尊，“吴师兄！”方潜渊急忙呼救——不对！ 这可是我摆的迷踪阵啊！怎么会自己都走不出来？回想着阵语，方潜渊希望在师尊验收之前就离开迷踪阵，奈何越是慌乱越是难以凝神推演，而且眼见两人步步紧逼—— 方潜渊索性就站在阵中，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潜渊你快出来，让师尊验收。”吴师兄显然高估了方潜渊，催促道。 本来装作一本正经的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我也想出来啊，可问题是我被自己的阵法困住了！ 看着方潜渊依旧站在原地，师尊微微皱眉，“出来！” 我只学过布阵，又何曾学过破阵而出？演算的过程方潜渊可以从头到尾，娓娓道来，但如何从这迷踪阵走出去—— “我出不来……”方潜渊似是不敢直视吴师兄，于是扭头看着地面小声说道。 “你布置的阵法，为何你走不出来？”师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身后的吴师兄。 “师尊，我并没有帮师弟布置迷踪阵，这都是他独自一人完成的！”吴师兄急忙解释道。 欲哭无泪，这迷踪阵真的是我独自布置出来，吴师兄只是提醒了一下开头而已。有苦难言的方潜渊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供人参观，话说二位能不能先把我解救出去？方潜渊求助般的看着吴师兄和师尊，然而两人还在说着“自己布置的阵法，怎么可能困住自己？” 眼见二人陷入死循环，方潜渊眼中的求助渐渐消散，茫然不知所措的呆立原地。 小师姐救我！我喊师姐行不行？ “出来！”只见师尊挥了挥手，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方潜渊瞪大眼睛，迟疑的往前迈出一步，却是碰到了阵石——怎么阵石又出现了？随后方潜渊真的径直走到了二人面前，察觉到师尊和吴师兄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方潜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干笑起来。 轻叹一声，师尊拂袖离开，吴师兄微微躬身行礼，方潜渊也学着吴师兄的样子恭送着师尊。眼见师尊走出一段距离，吴师兄拉着方潜渊背过身后，“你怎么把自己困在里面了？” “哈、哈！”方潜渊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干笑了两声后，“可我真走不出来啊？” “怎么会走不出来呢？反其道而行之，不就走出来了？” “反其道而行之，什么意思？” “旁人看不出这隐匿阵的起点和终点，但你是知道的，所以从终点反推撕开一个缺口，不就行了？” “原来如此，可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啊！”方潜渊恍然大悟，但真的感觉有些冤枉。 “并不一定要从终点撕开缺口，对于布置阵法的人而言，自己的阵法处处是缺口。而且摆放隐匿阵的时候，我不是撕开缺口让你看了的吗？” 哑口无言，方潜渊讪笑起来，这才想起吴师兄确实示范过。可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撕个缺口出来呢？看来这次急中生智并没有生效，方潜渊轻咳一声，似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就纠缠，“那这个考验？” 吴师兄无奈的点了点头，“毕竟你还是摆出了迷踪阵，虽然——” “那就好！”吴师兄接下来要说的话显而易见，于是方潜渊急忙打断吴师兄的话，“没想到居然真的摆出来了，像是这里、这里——”方潜渊对着自己的迷踪阵指指点点，“我都不确定是否摆的正确。” “所以这正是考验摆放迷踪阵的意义。”吴师兄恢复了笑容。 心底的石头总算落地，方潜渊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对着吴师兄—— “吴师兄，我暂时不想学习阵法了。” “为什么？”吴师兄的笑容凝固，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考验已经通过，所以你不必担心。” 感受到吴师兄的关心，方潜渊微笑示意，正准备解释原因，吴师兄又继续说道，“难道是因为学习阵法太枯燥、演算太多？” 急忙摇头，“不不不！恰恰相反，不仅不枯燥，而且演算起来非常有趣，以至于常常忘记时间。就像这迷踪阵，一百零八颗阵石，每一颗的位置我都能娓娓道来，而且为什么要摆在这里，我也能从容不迫的缓缓道来。” 两人的脸上都升起笑容，吴师兄似是遇到知音，不禁伸出手和方潜渊握在一起—— “既然如此，又是为何不想学习阵法了呢？” 第85章 踢毽子 总算能听我解释了吗？方潜渊收回手，“其实是因为筑基失败的原因，才想着转换一下视角，学习制符、学习阵法，免得一直困在那口井里。” 吴师兄微微点头，继续听着方潜渊的讲述。 “现在又想继续修炼，尝试筑基，所以就暂时不学阵法了。毕竟，演算阵法实在太容易沉迷进去。”说着，方潜渊笑了起来。 “这倒也是！”吴师兄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筑基之事，顺其自然。即使失败也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方潜渊微微摇头，“我是那样的人，一旦认定目标就必须达成，而且信心有多强烈那失败后就有多沮丧。坦然接受失败的前提是我已经重拾信心，能够继续向着目标前进。” “那你可要注意四个字：一蹶不振。”吴师兄神情严肃，“有时候能重新站起来，本身就是成功。” 方潜渊知道自己的思维有些极端，一蹶不振或是过刚易折的问题，方潜渊有信心面对。虽然吴师兄的话像是在泼冷水，但听话听音，这话显然不是普通交情的当面说出来的，方潜渊笑着点了点头，“小师姐那里，就有劳吴师兄说一声了。” 辞别所谓的师尊，师尊并没有过多询问，以至于方潜渊怀疑他是否听清自己所说。吴师兄一路送别到门口，红色的大门依旧醒目。 “吴师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走到街口，即将拐弯的方潜渊这才回头，发现红门前并没有看见吴师兄的身影，微微点头后并没有停下脚步，大步向前，向住处走去—— 接下来的目标——筑基！ “你回来了？”琉音有些惊讶。 “嗯，暂时不去学习阵法了。”方潜渊向石桌走去。 “为什么？” “准备继续修炼，等筑基成功再考虑那些事情。”方潜渊讲述着自己的计划，这次一定要多吸纳一些灵气，免得又像上次那样筑基到一半灵气涣散，“迷踪阵，今天也终于摆出来了。” “就是那个考核？” “嗯，不过我把自己困在迷踪阵里了。”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 “噗嗤——”琉音捂着嘴偷笑起来，“你布置的阵法，怎么会把自己困住？” 呃——怎么都这样说，原来是修仙常识吗？方潜渊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琉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炼制的丹药，怎么不自己先吃呢？” 笑声戛然而止，随后琉音摆了摆手，讪讪道，“那是意外，意外而已。” 两人的相处看来确实很久，久到已经能互揭老底。 这次轮到方潜渊开怀大笑起来，“吴师兄把阵盘送给我了，要不我摆个迷踪阵，你也感受一下？” “不不不——”琉音连连摇头，似是明白一旦走进去就出不来了，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呼一声，“小狼——” 话音未落，只见小狼似是长了八条腿一样的从梧桐树后蹿出来，直奔向琉音。 咦，为什么我喊小狼的时候它爱答不理？这白眼狼！方潜渊突然发现小狼脖颈上戴着项圈，“这是哪来的？” “刚才出去买酸梅汤的时候买的！” 怎么感觉琉音又被人骗了？方潜渊看着项圈，“虽说小狼这么久都没长个头，但这项圈好像很快就要勒住它了？” “嘻嘻，这项圈会随小狼一起长大，所以并不会造成那种情况。” 原来又是仙家之物，方潜渊点了点头——有了项圈之后，小狼看起来似乎异常乖巧。 “而且那人说了，给小狼戴项圈可以提醒它，使得小狼不至于充满野性。而且若是不舒服，小狼咬一下项圈就会自动解开。” 小狼自己就能解开？那这个项圈有什么意义？“嘘，别被它听见了。”方潜渊提醒着琉音，随后看着小狼，轻声呼唤，“小狼？” 然而似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依旧在琉音脚旁打着滚——看来小狼变得乖巧是自己的错觉。方潜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赠送了一个毽子！”琉音像是变戏法一样，展现着手中的毽子。方潜渊将毽子拿了过来，在手心掂量着。 “我们踢毽子？”琉音满脸的笑容，看着方潜渊。 “可是我不会。”方潜渊自知只能踢两个，踢三次那就已经是在消耗自己的运气。 “我也不会！”琉音的笑容依旧，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就尴尬了，两个不会踢毽子的人玩踢毽子，怕是这毽子要倒霉了，“那好，踢毽子！” 方潜渊将毽子递给琉音，唯恐琉音所说的是假话，所以起身后静观其变。 只见琉音后退几步，将过于活泼的小狼抱到一旁，然后又退了几步远离小狼，掂在手心的毽子越抛越高，随后像是踢石子一样，毽子“嗖”的一声径直飞向栀子树丛—— 这是踢毽子？！ 方潜渊目瞪口呆，连连眨眼，似是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事—— “你快去捡过来呀！”琉音似乎很满意自己踢毽子的技术，催促道。 捡毽子？方潜渊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于是迟疑着去捡毽子，然后递还给琉音后，只见毽子又像是离弦的箭支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 “快！”琉音指着毽子落地的地方，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恍然大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这是在踢毽子，还是想训狗？” 琉音一愣，很是认真的说道，“那你踢，我去捡！” 眼见琉音要跑去捡毽子，方潜渊伸出手，“等等！” “怎么了？” “你所理解的踢毽子，是怎么玩的？” “一个人踢毽子，另一个人去捡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不不不！”方潜渊连连摇头，“虽说我不会踢毽子，但这个玩法绝对有问题！” “可我看那些小孩就是这样踢毽子的呀？” 原来是偷学的技术？方潜渊踱步去捡毽子，拿在手里一边掂着，一边走向琉音，“踢毽子是为了让毽子不落地，你看到的应该是技术不过关，所以才会有人去捡，换人再踢。”方潜渊微微点头，似乎十分认可自己的推断。 距离琉音约一米，方潜渊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演示——不过我踢得再差，也总比琉音的技术好啊！随后，方潜渊收敛笑容，装模作样的开始踢毽子，脚踝极力的配合着并不买账的毽子，果然在第二次踢毽子后，毽子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横冲直撞，方潜渊像是在表演杂技一般堪堪用脚尖接住毽子，随后毽子像是嗤笑一声撇开了方潜渊。 我这腿是木头做的吗？意识到自己显然低估了踢毽子的难度，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 “你看到的踢毽子，是不是这个样子？” “嗯嗯！”琉音连连点头。 “看来和我一样，技术并不过关。”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真正的踢毽子，都是用脚踝踢毽子，而不是用脚尖抽踢毽子。厉害的能连续踢十分钟，而毽子却不落地。” “可你演示的一如我看见的呀！” “因为我不会踢毽子。但我说的才是踢毽子的正常玩法！”事实胜于雄辩，然而方潜渊并不能展现出事实，只好口说无凭。 “嘻嘻——”琉音似是以为方潜渊在开玩笑，笑了起来。 天地良心啊，我说的就是事实！方潜渊欲哭无泪，自己真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的训狗是什么意思？”琉音有些疑惑。 方潜渊捡起毽子，缓缓走向小狼，“就像这样！”然后用毽子不断在小狼鼻子上画圈，然而小狼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张口玩闹，方潜渊猛地将毽子扔到一旁——小狼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用眼角撇着方潜渊。 呃—— 这小狼不按套路啊！这么聪明，居然不上钩？ 气氛有些尴尬，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或许并不是套路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要不你像我这样试试？” 一切照旧，只是换成琉音后小狼这才上钩，毽子扔出去的一瞬间，小狼耸立着耳朵立刻跑向毽子—— 这白眼狼！ 琉音看着小狼嬉笑起来，似乎很满意小狼的所作所为。然而不等方潜渊说下一步，只见小狼咬着毽子撕扯起来—— “小狼！”琉音的笑容凝固了，急忙走向小狼。 可怜的毽子，刚来到这里半天就饱受折磨，小狼的口水遍布其上，原本雄赳赳的毽子此刻成了落汤鸡。眼见琉音拿着毽子看向自己，方潜渊急忙转移视线，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显然是做贼心虚，然而小狼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毽子。 “你现在把毽子扔出去，然后再喊小狼，说不定它就能帮你叼回来了。”方潜渊总算把说了一半的话全部说完，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然而琉音连连摇头，拒绝了方潜渊的提议，瘪着嘴看着手中湿漉漉的毽子。 “晾一会就没事了。”自己还真是狗头军师，挂着个狗头出谋划策，上次的栀子，这次的毽子——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幸亏琉音不计较。不过坑了一次又一次，这憨憨每次都能进套，也真是不容易！ 方潜渊神色怪异的看着琉音，随后转身逃离了现场，向卧室走去—— 修炼，筑基！ 第86章 不是生日 屋内虽然很是整齐，方潜渊却再次收拾了一遍，将桌椅略微挪了挪，腾出来的地方正好摆放蒲团——掌柜送的那个蒲团。 盘腿而坐，静心凝神，方潜渊开始了修炼——这样子看起来，还真像是在修仙。 十月初学制符，十一月学阵法，如今十二月的天气却是愈发寒冷，一旦下雨便是裹挟着狂风，然后阴冷呼啸，所幸方潜渊不再需要出门，但偶尔还是有些怀念方家村的那个壁炉——似是只有那样的温暖，才有面对寒冷的勇气。 十二月六号，方潜渊依旧在努力吸纳灵气，只是这蒲团似乎能传导地面的寒意，使得盘腿而坐的方潜渊感觉自己像是坐在冰窟里。 小狼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从床底蹿出，对着门口像狗一样的摇着尾巴，显得很是激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方潜渊缓缓睁眼看到了小狼的背影，于是刚缓缓起身——琉音推门而入，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有好吃的！”琉音先是嘿嘿一笑，然后才说道，“丹姨正在煮面！” “嗯？”方潜渊不禁欣喜起来，随后有些疑惑，“丹姨为什么要做饭？” “因为今天是十二月六号！”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每年的今天，丹姨都会下厨！” “你的生日？”方潜渊顿时有些苦恼，自己好像并没有准备什么，“可生日不应该是农历的吗？” “因为并不是生日。”琉音招呼着方潜渊向院中走去。 “那丹姨为什么要做饭？”疑惑又回到了原点，方潜渊突然想起琉音之前的话，“今天就是丹姨每年下厨一次的日子？” “因为十四——不，十五年前的今天，我被丹姨捡了回来！” 方潜渊突然感到一丝沉重，坐在石凳上的感觉宛如坐在冰雕之上，捡回来？这就是琉音的身世？怪不得没有看见琉音的父母，也从未听琉音提起过。十五年和丹姨相依为命？一时之间方潜渊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看向琉音。 琉音，留——婴吗？思绪像是透过琉音的名字窥探了一些不该窥探的事情。 “丹姨不需要帮忙吗？”方潜渊转移着话题，看向琉音——琉音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相反，整颗心都在期待着即将登场的葱花面，扭头看了一眼后院厨房的方向。 “不用，我们等着就行！”琉音又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说起来我也没有生日，只是每年三月十八号的时候，方潜凡会刻意吃一顿好的。”方潜渊眨了眨眼睛，如此说来自己的身世和琉音还有几分相似？不过在来到方家村之前，自己可是有个三口之家，所以并不在意这方面的事。倒是方潜凡，自己问过一次，他却闭口不提，然后自己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吃什么好的？”琉音的关注点依旧让方潜渊有些措手不及。 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那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天灵根的秘密。” 琉音瞪大眼睛，抿着嘴连连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天灵根不吃鸡蛋，无论是什么做法的鸡蛋，他都不吃。” “为什么呀？” “因为这二傻子——”方潜渊笑得更开心了“——咳，他抓到过活的野鸡，然后剪去翅膀上的羽毛，当成家鸡来养，为此还专门搭了个鸡窝，兴冲冲的和我说以后天天都能吃鸡蛋，而且还是野鸡蛋。然而在他忙前忙后了两个月，起早贪黑的悉心照料之下——养的两只野鸡全飞走了。” “太惨了。”琉音似是有些同情天灵根的遭遇。 “自那以后，搭的鸡窝就变成放木柴的地方，然后再也不愿意吃鸡蛋了——看来，深受打击。”方潜渊像是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亏我一直和他说，煲汤！煲汤！奈何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方潜渊丝毫没有收敛笑意，摊了摊手。 “嘿嘿——”琉音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哥哥不是年纪比你大吗？” 方潜凡是方潜凡，哥哥是哥哥，这二者可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方潜渊从未叫方潜凡为哥哥。此刻听到琉音所说的“哥哥”二字，感觉有些古怪，随后笑盈盈的看着梧桐树，“它们会下蛋吗？” “不会不会！”琉音连连摇头，“它们只是在这歇脚找吃的，并不会在这筑巢——麻雀窝是什么样的？” 可惜！ 琉音的问题来得太突然，方潜渊回想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见过，我也不知道——” 嗅嗅！琉音仰着头，疑惑顿时被喜悦取而代之，“葱花面煮好了！”说着，就一跃而起，向后院跑去。 方潜渊也学着琉音的样子闻了闻，只感到这空气的阴冷，却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难道我的鼻子有问题？随后神色怪异的也向厨房走去。 “丹姨！” “丹姨。” 灶台上果然摆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丹姨听到两人的呼唤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琉音身上，“是不是又在门口等着？” “没有！”琉音目不转睛的盯着葱花面，仿佛是在回答葱花面提出的问题，“我一直都在前面等着！” 显然丹姨也在疑惑琉音为何能如此完美的掌握时机，但从笑容看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面冷了就不好吃了，等会告诉我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鱼！”葱花面似是无法再吸引琉音的目光，琉音看着丹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琉音是真的喜欢吃鱼，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目送着丹姨离开，方潜渊抽了两双筷子，跟在琉音身后。 此情此景，一如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琉音端着托盘步伐缓慢，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葱花面，升腾的热气毫无疑问足以抵挡此刻的寒冷。 意犹未尽，喝完最后一滴面汤的方潜渊发现琉音居然还没吃完。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的目光，琉音自认为不动声色将手护在自己的碗前，低着头偷偷看着方潜渊。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居然和小狼一样，还在这护食？没必要这样提防我把？ 我是好人啊！ 无奈，方潜渊取出一根麻杆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只见琉音护食的小手突然摊开——显然是在索要麻杆糖。 “你面都还没吃完！” 琉音显然无暇回答，依旧摊着手索要着。 “服了，我服了！”方潜渊连连摇头，显得无可奈何，轻叹一声后递给琉音一根麻杆糖。然而琉音用大拇指抵住麻杆糖后，又摊着手—— 一根不够！ “哇——”方潜渊情不自禁的赞叹起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心二用，算上用筷子的手，堪称一心三用！佩服，实在佩服，方潜渊只好再递给琉音一根麻杆糖。两根麻杆糖瞬间消失，显然是被琉音收进了储物手镯，随后端起整个面碗挡住了她的视线—— “呼——”用餐完毕的琉音显得志得意满，讨要麻杆糖时的严肃瞬间消散，此刻只剩舒服惬意。 “中午你要吃什么？豆腐吗？” 呃，这也太快了？刚吃完早饭，就开始思考午饭的问题？咦，好像上次也是这样？方潜渊点了点头，吃什么都无所谓，“豆腐。” “还有没有？错过今天，又要等一年呢！”琉音满脸认真的说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你说丹姨会不会在三月十八号——” “别告诉丹姨！”方潜渊打断了琉音的话语，自己住在这就已经十分不好意思，若是再让丹姨额外费心——方潜渊顿时如坐针毡，同样认真的看着琉音，唯恐琉音为了吃的就把自己出卖掉。 “那好！”琉音点了点头，随后一蹦一跳的向炼丹室走去，身后跟着像是小尾巴一样的小狼。松了口气的方潜渊自顾自的开始收拾碗筷，一切忙完，正好碰见愿望达成的琉音，辞兰花圃终于恢复了元气，即使是十二月，那朵小花依旧绽放着。 递给方潜渊酸梅汤后，琉音喝着自己的冰糖雪梨，幸福的等待着中午的到来。 吃饱了等饿？这要是村老在这，怕是又要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不过毕竟一年就只有今天才能尝到丹姨做的饭，倒也算是情有可原。回想起来，自己在这待了近乎一年，方潜渊不得不感叹一下，随后又不禁考虑着下一步计划—— 总不能一直赖着这？ 上次筑基失败而掩埋的问题，此刻再次浮现，方潜渊突然不想再喝酸梅汤——是啊，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万一这次再筑基失败，就一直这样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吗？方潜渊低下头，神情凝重起来，难道再等这次筑基吗？ 心情顿时变得浮躁，方潜渊眉头紧锁，微微摇头。 “怎么了？” 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方潜渊抬起头淡淡一笑，“没什么。”随后将酸梅汤递还给琉音，“我继续去修炼了。” 琉音只是点点头，收起竹筒，继续等待着中午的到来。 关上房门——走，这次筑基无论成败都要走！ 方潜渊似乎太过轻易的下了决心，使得问题接踵而至：筑基成功，你往哪走？筑基失败你又要往哪走？ 第87章 过冬准备 方潜渊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既然下一步计划是离开这里，那自己应该去往何方？ 投奔方潜凡吗？方潜渊微微摇头，自己可不想再牵累他，天灵根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自己想要修仙不正是为了离开他吗？回方家村？方潜渊继续摇头，自从离开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会再回去了。 那要去往何处？ 仅有的选择都无法接受，方潜渊突然意识到自己寸步难行的境地，心情愈发烦躁起来——继续留下来吗？再次摇头，方潜渊不愿多想，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下次筑基后离开这里。 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会有其它选择！ 方潜渊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既然明确了下一步目标，那此刻就可以专心修炼，时间紧迫，方潜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时至中午，琉音笑嘻嘻的叫喊着方潜渊，似是唯恐方潜渊错过了吃饭。打开房门，方潜渊发现一桌子的饭菜已经摆好，丹姨正看着自己——怎么不早点叫我呢？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快步走向石桌。 依旧只有两副碗筷，丹姨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摇头晃脑的琉音。由于有心事，方潜渊一直沉默不语。 “丹姨，潜渊还去学制符了！”琉音一边夹菜，一边看着丹姨说道。 闻言，丹姨看着方潜渊，似是在等方潜渊讲述。 “他学会了凝火符，那个符篆的威力可大了。那么大的一棵树差点就断成两截，幸亏潜渊躲过去了——”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琉音连忙吃起了饭菜，目光沉在自己碗里。 “嗯？”丹姨微微皱眉，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不等丹姨发问，琉音又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他还去学了阵法，不仅会布置隐匿阵，而且还会迷踪阵！”琉音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他的迷踪阵，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丹姨的注意力似是成功转移，“自己困在自己布置的阵法里？”看向方潜渊的眼神，带着笑意。 琉音你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在说？方潜渊尴尬的笑了起来，突然有点后悔告诉琉音这件事。 “还有吴师兄和小师姐的事——” 方潜渊急忙看向琉音，瞪大了眼睛——别说！这怎么能说？ “是那个朱门阵法？”丹姨看向方潜渊，似是知道吴师兄。 方潜渊连连点头，“学制符后推荐过去的，吴师兄和小师姐都很好。” “丹姨，你认识吴师兄？”琉音没再说小师姐的事。 “算是认识他们的师尊。”丹姨微微点头，“学会两个阵法？” “隐匿阵的一百零八颗、七十二颗、三十六颗都可以摆放出来，隐匿阵只会摆一百零八颗的。”方潜渊握住手中的筷子，很是详尽的回答道。 “学了多久？” “制符和阵法都学了一个月，而且迷踪阵的考核也通过了！”琉音似是比方潜渊知道的更详细，于是抢先一步回答道，“不过，他暂时不去学阵法了。” 丹姨看向方潜渊，似是在等一个回答。 “当时筑基失败，然后想转换一下思路，于是就去学了制符和阵法，现在准备继续修炼，尝试筑基。” 丹姨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方潜渊的规划，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提问导致方潜渊不再吃饭，“吃，继续吃。” 琉音还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方潜渊听得格外认真，唯恐琉音又说漏嘴。丹姨则是含笑不语，静静地听着琉音的讲述，一桌子的饭菜谈笑间收入肚中，方潜渊感觉这豆腐要比云还食府的好吃，因为并没有那股糊味。 收拾完碗筷，丹姨回到了炼丹室。琉音趴在石桌上满脸的幸福，小狼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琉音脚旁，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此情此景，真不知道是小狼像琉音，还是琉音像小狼。 “我回去修炼了！”方潜渊搓了搓手，随后又愣在原地，看着琉音。 “怎么了？”琉音依旧趴在石桌上，似乎并未觉得寒冷。 这个不是生日的生日，应该如何面对？方潜渊听到琉音的话语后，随后摇了摇头，笑着回到了卧室。修炼，继续修炼！方潜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 这个时节的太阳似乎过于吝啬，晴天宛若被珍藏起来的宝贝，不肯轻易示人。除了每天的吸纳灵气，方潜渊几乎足不出户，使得琉音不得不上门讨要麻杆糖，身后的小狼像是尾巴一样如影随形——有毛皮大衣的它，应该很是喜欢此刻的寒冷。 但方潜渊可实在难以承受这样的天寒地冻，以至于很认真的思考过一个问题——要不也学琉音，躺在床上捂在被窝里修炼？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实在诱人。 冬天的被窝，如果可以，方潜渊心甘情愿的置身其中而就此冬眠。 然而还要修炼，方潜渊不得不外出又买了两套冬装，厚实得仿佛跌倒在地也不会感到疼痛。更让方潜渊惊讶的是，原来卖衣服的分为绸庄和布庄两种，相较于绸庄的天价，布庄则低廉的让方潜渊一度怀疑店主报错了价，不过毕竟只是普通衣物，所以并没有自洁之类的功能。 “今年冬天就仰仗二位了！”方潜渊收起冬装向住处走去，了却这件烦恼，自己就能更专心的修炼。 “你出去了？”琉音正在和小狼玩闹，笑得很开心。 方潜渊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自己跑出去买衣服。 只见小狼扭着脑袋走着猫步，低头将脖颈上的项圈一口咬住，随后项圈就自动打开，滑落到地上。然后重获自由的小狼翘着尾巴撒着欢乱跑起来，不知道在追逐什么。随后琉音去捡起项圈，连声呼唤小狼，小狼则竖着耳朵咧着嘴，一路狂奔向琉音，刚到琉音面前就躺倒在地，舔舐着空气。最后琉音笑嘻嘻的给小狼重新戴好项圈，不断的嘱咐小狼别再摘下项圈。 然而一切又故技重施，小狼再次取下项圈，和琉音乐此不疲重复着这样的玩闹。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买这种项圈？”方潜渊不禁哭笑不得，这项圈真的就只是摆设啊！ “嘻嘻！”琉音似乎很是满意自己买的项圈，又跑去捡项圈了。 “话说它也够聪明的，居然会自己解开？” “我教它的！”琉音很是自豪的扭头对方潜渊说道。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自作自受？还玩的这么开心？方潜渊实在难以理解琉音的思路，看到自讨苦吃的琉音笑得很开心，“话说你不用修炼吗？” 琉音的自豪顿时消散，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显然被问到了一个不想回答的问题，小声说道，“我只是正好出来玩一阵而已。” 我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吗？你这分明是在说假话啊！方潜渊并没有揭穿，反而似是相信了琉音所言，微微点头后回到了卧室。果然，屋外的嬉笑声一直到傍晚才消散，回到卧室的小狼踩过方潜渊的蒲团后径直走向床底，呼呼大睡。 “看样子，您这一天还玩累了？”方潜渊回头看了眼房门，视线仿佛能穿过去一样——不出意外，琉音估计和小狼没有太大的差别。 方潜渊突然有些羡慕能这样玩耍的琉音，毕竟自己只能每天不断地吸纳灵气—— 清醒点，人家可是已经筑基了。之前吃苦的样子没见过，倒羡慕现在的玩闹？ 话说琉音那种入睡前躺着修炼，也不该算是吃苦？方潜渊神色怪异，正常人会想到躺着修炼？不过相较于琉音，那方潜凡一夜筑基的事实更让方潜渊连连摇头——他估计连灵气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筑基了—— 所以连凝水术都不会！ 方潜渊不禁窃笑起来，自己可是尚未筑基就会法术——但也只能这样姑且自我安慰，方潜渊再次盘腿而坐开始了修炼。 夜半时分，给栀子浇水的方潜渊有些出神，自己走后谁来给你浇水呢？不过自己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毕竟在自己到来之前这栀子不也活的很好吗？只是可惜今年没有开花，倒是一旁的另一株芳香四溢。方潜渊摸了摸栀子的树叶，感觉很厚实，微凉。 似是产生了心理阴影，方潜渊居然梦到了琉音前来讨要麻杆糖，然后四处寻找依旧没能找到麻杆糖，眼见琉音的表情将要下雨，方潜渊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闲着无聊全部吃完，于是局面愈发难以控制，慌乱之中方潜渊猛地惊醒—— “呼，幸亏只是个梦。” 察觉到麻杆糖依旧完好无损的躺在纳戒之中，方潜渊不禁松了口气—— “咦，琉音该不会也在套路我？” 就像自己找她讨要酸梅汤一样的套路，随后方潜渊感觉自己绝对是想多了，琉音套路我？怎么可能？笑容不禁爬上了脸庞，随后神色再次怪异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是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的学会这个套路？ 不会——不会！方潜渊摇着头再次笑了起来，琉音怎么可能察觉到我的套路？ 第88章 雪 “要是我告诉你麻杆糖已经吃完了，你会有什么反应？”方潜渊交给琉音两根麻杆糖，随后想起了梦境。 “已经吃完了？”琉音瞪大眼睛，小手紧紧攥住麻杆糖，似是突然就不舍得吃了。 “还有很多，一半都没吃完。”方潜渊微微皱眉，自己怎么在解释这个？随后又继续看着琉音，等待着回答。 “嘻嘻——”琉音似是松了口气，嘎嘣嘎嘣的吃起麻杆糖，“没吃完就行！”随后察觉到方潜渊还在盯着自己，“吃完就吃完喽！” “那就好！” “怎么了？” 方潜渊可不打算解释自己的梦境，以免被误认为有所图谋，取出一根麻杆糖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这衣服——？”琉音眨了眨眼睛，“之前不是说只有一套了吗？” “昨天出去买的。”方潜渊解释道，随后意识到琉音还记得之前洗澡的事——她可是答应要帮我洗那件衣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件衣服也在纳戒里，说不定就是未来某一天的杀手锏！ “要不你去我那修炼？这两天我都要炼丹，可暖和了！” 闻言，方潜渊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点头答应，随后思绪一转，极其不情愿的拒绝了——天知道我是拒绝了多大的诱惑！不仅能堂而皇之的进入闺房，而且还能修炼，更能不惧严寒，一石三鸟啊！ 琉音显然是一番好心，但奈何方潜渊想得太多——相处是相处，但有条红线不能装作视而不见。琉音未曾多想，不代表自己也可以忽略不计。 “真的不来吗？”琉音再次确认道。 方潜渊哭丧着脸，用仅存的理智微微摇头——我是有多傻才会拒绝啊！ 相较于方潜渊，小狼则是毫不犹豫的跟着琉音离开了，这白眼狼居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方潜渊望着远去的身影，很是凄惨的关上房门——十二月的风灌进没有壁炉的房子，这种酸爽方潜渊可没心体会。 果然如琉音所说，一连几天，院中都没有传来嬉笑声——玩归玩，但该做的事还是很认真的在做。这一点倒是琉音和自己的相似之处—— 不对啊，我根本就没怎么玩过！ 方潜渊突然意识到自己悲惨的处境，刚来的时候忙于修炼，结果筑基失败；随后跑去制符学阵法，也算得上起早贪黑；而如今又开始闭门不出的修炼——何曾玩过？！方潜渊突然有些心疼自己，好像对自己有点狠啊？ 随后脸上的苦涩消散——对自己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既不是天灵根，也不是玄灵根，想要筑基自然要比他们更努力——思绪像是打开了一扇门，缓缓走出了诚冯——我现在经历的一切，好像正如老冯所说的过往？方潜渊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恐——难道也要修炼二十年勉强筑基？最后变成老冯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哈哈！”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我的资质，可是比老冯还差！所以不必担心变成那样。”随后笑容凝固，方潜渊咬着牙关，表情变为狞笑—— 不就想要筑基这个结果吗？我给你！ 喷涌而出的思绪像是被塞进罐子，方潜渊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动摇过的信心，会变得更加坚定。为了避免因为睡眠而消散的些许灵气，方潜渊仿佛舍弃了睡觉，每晚几乎困到头挨枕头就瞬间入眠，吸纳的灵气像是旋涡一般汇集在眉心处——灵气的消散，是上次筑基方潜渊未曾发现的事。 而且方潜渊还发现一件事，眉心的灵气一旦运转到双手，便无法再回到眉心，所以凝火术彻底被方潜渊遗忘——来之不易的灵气，可不能用来看小火苗。 “潜渊！”院中传来琉音的呼喊声。 时隔多日未曾离开卧室的方潜渊，打开房门后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连连眨眼后才发现，似是在下雪。只是下的雪实在可怜，微小的仿佛还未落地便已消散。 “这算在下雪？也太敷衍了？” 琉音背着双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在等积雪将自己覆盖—— “你这怕是要等到明年才能变成雪人。” 小狼再次变得圆滚滚的，显然琉音又担心它吃不饱了，现在总算能和脖颈上的项圈融洽的相处。方潜渊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饿了—— “出去吃碗饺子？” “好！” 对于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话还以为琉音就是在等自己这个提议。早市一条街，目的地毫无疑问就是这里。人流稀疏，“进去吃，还是在外面？” 琉音却已经坐在了方桌前，笑嘻嘻的看着方潜渊。 “老板，两碗水饺——”方潜渊看着老板，唯恐听不清似的高呼一声，随后又扭头看向琉音，“干饺还是汤饺？有什么忌口的吗？” “汤饺！”随后琉音连连摇头。 方潜渊不再大呼小叫，向老板走去，“两碗汤饺！” “饺子已经卖完了，要不试试馄饨？” 扭头看了眼琉音，对视一眼，方潜渊这才对着老板点了点头，反正都是连皮带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饺子卖完了，所以只好点馄饨了。”方潜渊坐到方桌前，向琉音解释道。 琉音果然不介意，连连点头，不断张望着老板。 “还吃什么吗？”方潜渊揭开桌上的醋壶，酸味扑面而来又混杂着凉飕飕的空气，感觉十分酸爽。 “馄饨！”琉音挑着眉，双眸似是绽放着光彩。 馄饨很快端来，方潜渊从托盘上取下，放在了琉音面前，“你快尝尝——” 琉音并未客气，手中的筷子夹起一个馄饨后急忙喂进嘴里，似是有些烫，不断倒吸着冷气—— “看是不是有毒。”方潜渊这才把话说完，脸上的神色一本正经——幸亏老板已经走了，否则方潜渊怕是要有血光之灾。 琉音沉着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似是在叽里呱啦的指责一样。 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老板又端来一碗馄饨，方潜渊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偶尔飘零的雪花落入碗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越吃越饿？方潜渊感觉自己饥肠辘辘，随后盯着碗底，“咦，再来一碗？” 琉音闻言后连连拨弄着馄饨，似是想要确认自己碗底是否也写着字。 “还吃吗？我好像还没吃饱？” 琉音果然连连点头，虽然碗里还有三分之一的馄饨。 一连吃了两碗馄饨，方潜渊微微皱眉，怎么还是没吃饱？“还吃吗？” 琉音闻言一愣，看了看碗中的馄饨，很是认真的连连摇头，仿佛这第二玩的半碗馄饨都已经是个艰巨的任务。 连吃三碗馄饨，方潜渊牛饮着鲜美的馄饨汤，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放碗—— “我怎么好像还没吃饱？三碗下肚，勉强半饱？” 吃饱喝足的琉音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随后收敛惊讶，“那就继续吃呀！” 自己这饭量怎么突飞猛进？难道是这一碗馄饨太少了？方潜渊微微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算了，点到为止。免得把老板的馄饨全吃完了。” “哈哈——”琉音显然不信方潜渊夸下的海口，眨了眨眼睛后，“是辟谷丹吃完了吗？” “还有两瓶，一粒都没吃呢！”天气变冷后，琉音似乎更热衷于炼丹，以至于方潜渊库存的三日辟谷丹日渐增多。 又小坐了一会，方潜渊结完账，两人向住处走去。 “慢点走。”琉音在方潜渊身后说道。 方潜渊这才发现琉音落在身后，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继续修炼，思绪一转，“你见过抓老鼠的那种小罐子吗？” 琉音瞪大双眼，看着伫立在原地的方潜渊，随后微微摇头。 “那种小罐子在罐颈处有个小圆口，勉强能够让老鼠钻进去，然后里面放满了谷物。老鼠钻进去后一顿胡吃海塞，结果就钻不出来了。” 琉音听得很是认真，随后略显疑惑，似是不明白方潜渊为什么要讲这个—— “你看，我还钻得出来，而你——”方潜渊满脸的真诚，煞有其事的打量着琉音。 “我也钻得出来！”琉音急忙回答道。 “那你就是老鼠喽？”连环坑，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也成了老鼠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琉音窃笑起来。 “可我并不介意。”方潜渊满脸的无所谓，本来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策略。 琉音顿时哑口无言，伸出食指指着方潜渊，仿佛是在警告。 策略完美达成！方潜渊可不在乎琉音的警告，“小耗子？” 琉音昂着头，举起双手捂住耳朵，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大步向住处走去。 “小耗子？” 面对方潜渊的挑衅，琉音充耳不闻，于是方潜渊摇头晃脑的围着琉音更加肆无忌惮，消耗着请客吃饭后的好感。 我这么欠打的样子，你居然只是捂耳朵？方潜渊轻叹一声，琉音的脾气未免太好了。两人一左一右绕过萧墙，小狼又摇着尾巴奔向琉音，琉音顿时嬉笑起来，“不好意思，忘记给你带吃的了。” 呃，丹姨呢？丹姨的那份呢？一言难尽，方潜渊哭笑不得的回到卧室，长舒一口气后，开始了修炼。 第89章 败而前进 天气愈发寒冷，方潜渊不再给红绫栀子浇水，唯恐结冰冻伤了它的根。 云还城的冬天似乎与方家村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满天的乌云，淅淅沥沥的雨夹雪，而且呼啸的狂风像是在歇斯底里的怒号——唯一的不同，就是云还城并不像方家村那般泥泞。 这可苦了方潜渊，本来浑身上下就没二两肉，又如何面对没有壁炉的冬季？每晚钻进犹如冰窟的被窝，方潜渊都异常后悔拒绝了琉音的提议，那么大的丹炉，房间里一定很暖和。自己选择的路，含着泪也要走下去—— 后悔啊！ 不过此刻的方潜渊显然不在意这些——盘腿而坐，神情肃穆，原来又在尝试筑基！ 十二月、一月、二月，原来又到了三月份吗？那个离开方家村已经一年的方潜渊，此刻赌上这些天的成果，只求筑基！ 灵气从眉心处缓缓向下，若上次的是涓涓细流，那此刻毫无疑问是条河流，在方潜渊的操控下奔流着；胸腔，各自流向双手——这是久违的感觉，方潜渊显得驾轻就熟，灵气开始回转再次聚于胸口，略微的消散在庞大的灵气总量面前不值一提；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方潜渊咬紧牙关，继续引导灵气向双腿运转—— 小心！方潜渊不敢有任何松懈，屏住了呼吸，灵气缓慢前进，即将到达膝盖，一切显得风平浪静—— 异变突现！离开膝盖的灵气似是撞到了什么，四散而逃，犹如烟花一般瞬间炸开——退！方潜渊正准备运转灵气，思绪反转——继续前进，一鼓作气！ 无论撞到什么，直接用灵气冲开！方潜渊显然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体内的灵气不计代价的向障碍物冲去，奈何灵气犹如坚冰，碰到了一块通红的烙铁，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散——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败？！ 方潜渊依旧不计代价的运转着灵气，退无可退，唯有向前！ 终于，直到最后一丁点的灵气也消散后，方潜渊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些时日的努力，又付之东流。 不甘心啊！方潜渊注视着自己的双腿，哪怕漆黑一片并不能看清——我想往前走，你却不愿意？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方潜渊脑海里一片空白，似是在抗拒这个结果，不愿接受这个现实。静坐无言，方潜渊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去睡觉，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坐在这里，好像不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寒意侵蚀着方潜渊—— 为什么会失败？ 是因为自己的方法出了问题？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思绪还未展开，便戛然而止，方潜渊不愿再想，仿佛知道了思绪尽头的答案是什么。 “已经天亮了吗？”方潜渊通红的双眼似是饱受黑夜的折磨，口干舌燥的对着桌上的水杯伸出了手—— 诡异的是手还未碰到水杯，水杯却微微摇晃着。 有风？拿起水杯的方潜渊回头看着紧闭的门窗，难道地震了？左右打量并未发现异常，方潜渊突然不口渴了，将水杯再次放到桌上——水杯一动不动。 难道是——灵识？ 方潜渊瞳孔猛烈收缩，随后自嘲的惨笑着，怎么可能？自己已经筑基失败了。虽是这样想，方潜渊对着水杯再次伸出手，幻想着自己在拿水杯—— 水杯果然微微晃动着。 方潜渊突然想起琉音运转灵识的样子，取出三日辟谷丹的瓷瓶放在桌上，随后对着瓷瓶举起手——瓷瓶似乎太沉，一动不动毫无反应。难道是我的错觉？方潜渊看向水杯，轻微的晃动即使连连眨眼也依旧没有消失—— 双眼的干涩不适瞬间被心底升腾起的喜悦所缓解，“原来我不是完败吗？” 呵！冷笑刚刚升起，屋外传来声音，“啾啾啾！” 琉音在喂麻雀？她已经起床了？ 打开房门，琉音的身影果然映入眼帘，方潜渊一边招手，一边小声说道，“琉音，快来！” 不明所以的琉音走向石桌和方潜渊汇合，“你先坐好！” “怎么了？”琉音很是认真的端坐着。 方潜渊右手并起二指蜷缩着剩余三指，然后假装的颇为吃力，又用左手牢牢抓住右手手腕，挤出一个字，“起！” 只见琉音前额的一缕秀发晃晃悠悠的直立起来，方潜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笑了起来。 似是察觉到头上的异样，琉音微微皱眉伸手摸到了那缕秀发，惊喜瞬间占据了神情，“你筑基了？！” 方潜渊的笑容变成苦笑，摇着头，“又失败了。” “这可是灵识呀！筑基期才能运用的灵识！”琉音指着自己的头顶。 怎么还没生气？再怎么说，我这也要被拍一巴掌？方潜渊又开始连连眨眼，语气变得缓慢，“筑基失败是事实，但这个怎么做到的，我也不太清楚。” 眼见方潜渊又开始眨眼，琉音急忙将头发抚下来，显然还记得自己只剩一条眉毛的事—— “别啊，让我再看看啊！”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了。 心照不宣，拆穿方潜渊阴谋的琉音略显得意，随后有些疑惑，“没筑基，却能用灵识？” “也不算是灵识，毕竟你能移动辟谷丹的瓶子，而我做不到。”方潜渊再次并起二指，“起！” 琉音又像是扎了个冲天辫一样，方潜渊急忙争分夺秒的眨着眼睛。 “呀！不准看！”琉音又护着自己的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唉，可惜呀，为什么不穿裙子呢？”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方潜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口了！连连假装咳嗽，随后向身后东张西望，仿佛在找说这话的人，再回头时却发现琉音又捂着自己的耳朵，神情怪异的盯着自己。 完了完了，怎么说漏嘴了？方潜渊讪讪的摆了摆手，搜肠刮肚的想要辩解自己其实是个好人，但琉音这动作摆明了就不想听方潜渊的辩解——欲哭无泪啊！换做是你，你会在这个季节穿裙子吗？ “我回去睡觉了！”方潜渊抓耳挠腮，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怕是以后琉音穿裙子都会提防我了！准备入睡的方潜渊此刻异常后悔，闭上眼睛即将入睡—— 你不是说要走吗？不是要离开这里吗？ 睡意的涟漪似是消散了一圈波纹，方潜渊的表情凝固了，随后翻了个身，等睡醒再说！ 昏昏沉沉，方潜渊吃力的拎着一个沉甸甸洒水壶，可无论如何倾倒，花洒却没有洒出一滴水，方潜渊不知为何仍不愿松手，于是一直重复着洒水的动作，眼见这些植物逐渐变得干枯凋零。所以愈发急切的想要浇水，却注定徒劳无功。 “为什么”三个字层层叠叠的充满了方潜渊的脑海，然而又无法调动思绪去化解这团乱麻，越积越多，到最后方潜渊似乎已经拎不动这个洒水壶，恍惚中甚至能听到这些枯枝残叶在指责自己的所作所为。方潜渊觉得异常委屈，连连摇头否定，却说不出话。 随后这种枯萎似是蔓延到自己身上，方潜渊明明没有触摸，却感觉到犹如树皮一般粗糙的手感，于是双手拎着洒水壶向自己浇水，奈何满溢的清水却依旧倒不出来，到最后连呼吸仿佛也被扼住，只剩惊恐的凝望…… 原来是梦，方潜渊茫然的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屏住了呼吸。 真是个人才，难道要死在梦里吗？方潜渊深呼吸着，维持着睡姿，睡意再次袭来。 走！走！走！ 一觉醒来的方潜渊像是在被什么人催促一般，睡意瞬间消散。木然的起身穿衣，床底的小狼仍在酣睡，似乎还未完全天亮，方潜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整个屋内，除了蒲团似乎也没什么需要收拾——这就是自己待了一年的地方吗？ 方潜渊坐回床上，感受着余温。回想这一年，一事无成！可我依旧不甘心，不服！ 是的，两次筑基失败又如何？我不服！这个结果，我怎么可能接受？既然如此，那就再铸就一个结果，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结果——或者，我被打败，不得不接受的一个结果。思绪似是不受控制，在心底与方潜渊唱着反调，毫不留情的泼着冷水。 你要往哪走？天大地大，何处容得下你？ 挫败感的血盆大口轻而易举将方潜渊吞下，明明是黎明时分，方潜渊却感觉周围一片漆黑，这种感觉——一如怪病的那个梦境。 刚想起怪病的遭遇，方潜渊连连摇头，似是想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眼下这一切，相较于怪病，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随遇而安也好，颠沛流离也罢，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 一心一意的修炼，心无旁骛的修炼，直到筑基！ 方潜渊起身，将身上这套琉音所买的青白色衣物换下，换成了普通的御寒衣物，随后打开房门，向后院走去——不知为何的放轻脚步，似是唯恐惊醒了某人。 “丹姨。”方潜渊伫立在门口，对着炼丹室喊道。 “进来！”丹姨显然知道来者是谁。方潜渊这才推门而入，微微躬身后，面带微笑的说道—— “丹姨，在这打搅了一年，我也该离开了。” 第90章 未完成的隐匿阵 丹姨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摇晃，目光聚焦在方潜渊身上，略微沉默了一阵，却依旧一言不发。 原以为丹姨还会问自己离开的理由，看来自己也不用解释，于是方潜渊再次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炼丹室。 “你告诉琉音了吗？” 步伐突然一顿，随后缓缓落地。丹姨这个问题，却是突然让方潜渊不知所措又犹豫不定，本想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却发现无法糊弄自己——这个问题，我自己也需要一个答案。 “应该不会告诉她？会悄悄的离开……”方潜渊不敢转身，不敢看向丹姨，明明一步之遥的门口，此刻显得遥不可及。 “唉——”一声轻叹，方潜渊不知道丹姨此刻的神态，然后像是得到允许一样，缓缓离开了炼丹室。 这辞兰花圃、这水壶、还有这个浴室，以及厨房，甚至墙角的那窝蚂蚁，方潜渊想强装笑容都无法做到——自己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最讨厌的就是离别。一年的时间尚不足以改变方潜渊的性格，此刻的心情一如那时方潜凡将要离开方家村、离开自己时。这种厌恶，甚至牵连了方潜渊自己——厌恶这样离开的自己。 走！ 辞别了丹姨，自己就能走了。方潜渊向前院走去，越是靠近石桌，脚步变得越轻。看了眼琉音的卧室，门扉紧闭，随后又急忙转移视线，唯恐自己的目光将琉音呼唤出来。 这麻杆糖自己没必要带着？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所剩无几的麻杆糖，正准备放到石桌上，不禁摇了摇头，随后向琉音卧室走去，准备放到门口又摇了摇头——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方潜渊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想亲手交给琉音。 但向琉音告别，这个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既然如此，只能放到石桌上。这个印痕——方潜渊却反常的笑了起来，抚摸着石桌上深色印痕，是琉音吃桑葚留下的。笑过之后心里面的难受似是携惊涛骇浪席卷而来。方潜渊不敢在张望这个前院，走，走！ 一只燕颌鸡喙，长颈敛翼，鹅黄遍布其身，尾羽极其修长的鸟儿盘旋着，吸引了方潜渊的目光，随后鸟儿落在了梧桐树上。 庶雀？琉音所说的庶雀？方潜渊微微侧目，直到现在方潜渊依旧认为这并不是庶雀，而是凤凰。 脚步不再停留，方潜渊长舒一口气离开这个地方。关好大门，方潜渊的转身近乎无情，头也不回的向街口走去。 既然一心修炼，那眼下当务之急便是食物的储备，方潜渊找到一家店铺，倾尽所有灵石全部购买了三日辟谷丹。随后站在十字路口原地转了一圈—— 我该去哪？ 不知道前路的方潜渊，眨眼间便做出了决定——反正不能留在云还城。于是向城门走去，想当初可是乘着丹姨的飞剑来到这里，离开云还城的方潜渊微微侧目，所谓的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只可惜自己恐高，多亏了—— 思绪戛然而止，方潜渊不想再回想。回方家村吗？毕竟自己的家在那里，方潜渊微微摇头—— 那个山洞！ 方潜渊突然想起那个蛇鳄蹿出的山洞，谁说一定要找个桌椅床铺齐全的地方？有这块蒲团能够修炼，足矣！ 认定目的地的方潜渊再次上路，脚步显得异常坚定。 会再见到琉音的，等我筑基以后再回来！ 无暇顾及一路上的风景，又回到风餐露宿生活的方潜渊终于来到了这个洞穴。洞**漆黑一片，等眼睛适应片刻后，篝火的残迹似是在倾诉着重逢，那块光滑如镜的巨石沉默不语。 “呼——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才发现我好像有些迟钝。”方潜渊自言自语着，明明一年前老冯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现实，而自己却现在才面对。微微摇头，方潜渊整理出一小片空地，随后摆好蒲团，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 直到山洞内的漆黑蔓延至外面，变成了夜幕，方潜渊依旧专心致志的吸纳着灵气——反正没地方睡觉，索性直接累到精疲力尽，然后倒地大睡。 思绪混杂，方潜渊不禁有种“顾影自怜”的感觉，仿佛就像当初悄悄离开方家村一样，并没有人会在意，也并没有人会感到不舍。自己对于任何人而言，都只是个过客——有我在，无所谓；我不在，亦无所谓。 看来自己还没累到精疲力尽，居然还能胡思乱想这些。方潜渊睁开双眼随后又闭上眼睛，思绪消散，陷入了沉睡。 这个时节，寒意并未消散，虽然山洞内当初蹿出蛇鳄的隧道已经封闭，但最深处的温泉依旧使得山洞内显得有些潮湿。不仅潮而且冷，方潜渊竟能安然入睡。 一连三天，除了睡觉便是修炼，浑浑噩噩的感觉使得方潜渊不禁产生疑问：为何沦落至此？落得如此境地？处在荒郊野外，住在冷潮山洞，睡在石子地面，活得宛如一个野人——何至于此？ 思绪不受控制的翻滚起来，方潜渊自知无法再静心修炼，于是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布置一个隐匿阵！免得又狭路相逢什么豺狼虎豹，不声不响的就这样殒命在荒郊野外——那也太憋屈了。 七十二颗隐匿阵，将整个山洞都隐匿起来！方潜渊开始了布置，之前学的阵法活学活用，念念有词着。怎么这件破衣服还在这里？方潜渊看着自己当初乱扔的垃圾，随后摇了摇头，并没有收拾起来。 “嗯？！”方潜渊脸上涌现出惊喜，仿佛整个人此刻才活了过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丹姨不担心吗？” 原来是琉音，笑嘻嘻的抱着小狼伫立在洞口，身后是明媚的景色。 似是因为琉音的到来，死气沉沉的山洞此刻蓬荜生辉。方潜渊心里油然而生着感动，感激琉音能够来到这里，感激琉音还能记得自己，感激琉音的在意。随后思绪一转，不等琉音回答，方潜渊像是亲手掐灭了自己的喜悦，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好了，你见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琉音的笑容闪过一丝黯淡，随后摇了摇头，怀里的小狼扭动着身躯，吐露着舌头。 “丹姨会担心你的。而且你不是要加入羽仙宗吗？现在正是收徒的时候，可不能错过了。”方潜渊说的句句在理，然而琉音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是来这专心筑基，所以你不必担心。”方潜渊风轻云淡的说着，仿佛筑基失败两次的人并不是他。 “小狼舍不得你！”琉音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小狼的前腿，看起来就像小狼在对着方潜渊招手一样。 显然这只是个拙劣的借口，自己可以在筑基之前活的像个野人，但不能牵扯对自己这么好的琉音也沦落至此，继续说道，“回去——” 语气近乎哀求。 “小狼舍不得你！”琉音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向山洞内走来。 我又何德何能？琉音的这份善意，我绝不敢接受，不敢接受。恶语相向迫使琉音离开？方潜渊做不到，此刻琉音的身影仿佛和方潜凡重合——别人对你好，你却恶语相向，这还是人吗？但又该如何让琉音离开这里呢？ 自己深陷泥潭，至少要把琉音推出去啊！ 方潜渊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对策。 “我不会走的！”琉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语气异常坚定，仿佛看穿了方潜渊的心思。 自己这算是在利用琉音的善心吗？略微思索便能知道琉音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伸出援手——哪怕自己并不是有意制造此刻的局面，但如此卑鄙的局面已经形成——这就是你方潜渊的所作所为吗？ 难道自己已经在向老冯所说的那个人走去吗？卑鄙到不愿成为掌柜所说躲在墙角的那个人，所以就拉着琉音陪自己一起葬身火海？ “走。”方潜渊低着头，注视着地面，地面仿佛变成了水面，映照出魑魅魍魉的模样。 “等你离开，我也离开。”琉音的语气有些异常，小狼突然乖巧的不再扭动。 “你去羽仙宗，以后我去找你，好不好？”方潜渊强装笑颜，扭头准备看向琉音，视线却又落在了地面上。 “不——”琉音却是突然哭了起来，似是异常委屈，又似是并不想哭于是连连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双眸依旧看着方潜渊。 “对不起，对不起。”方潜渊像是喃喃自语，琉音的眼泪似是全部流入了自己心中，冲垮了一切，心疼到方潜渊想要帮琉音擦拭眼泪——然而方潜渊依旧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方潜渊必须让琉音离开，她不应该留在这里。 假若方潜渊答应琉音留在这里，那不过是方潜渊的自私借着方潜渊的嘴在说话而已——那自己就真的成了魑魅魍魉，一个不敢再行走于阳光之下的垃圾，垃圾！ 或许，此刻与琉音对话的并不是方潜渊，而是方潜渊的自卑；又或许是认清了现实的方潜渊—— 答案是什么，谁能知道？ 第91章 未曾熄灭的篝火 一声嘹亮而又聒噪的蝉鸣，似是承载着过去的四个月时光——方潜渊再次筑基失败。 不是说事不过三吗？为何我会接连失败三次？ 挫败感像是洗衣板，而此刻的方潜渊则是正在被蹂躏的衣物，贴在洗衣板上不停的被揉搓。方潜渊盯着面前的篝火，一言不发，双目的黯淡吞噬了跃动的火苗。这篝火是琉音升起的，明明是七月份，如此炎热的七月份，这篝火像是炙烤着方潜渊使得他嗤嗤作响。 视线轻移，方潜渊偷偷地看了一眼琉音——她并没有走。随后质疑再次升起，方潜渊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自己并没有答应琉音让她留下来，自己拒绝了她递来的酸梅汤，拒绝了她递来的三日辟谷丹，仿佛只要这样做，琉音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这样做，对吗？ 这样固执的拒绝琉音的好意，不就是在伤害琉音吗？ 一个人对你好，你却伤害她——这就是你方潜渊吗？ 难道我应该接受琉音的好意？这不就证明琉音应该留下来，从而自私的拉着琉音一起深陷泥潭？ 那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面对所有选项都是错误的问题，我该怎么办？方潜渊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篝火灼烧的有点疼，思绪陷入了死胡同—— 或许，琉音还是应该走。 这话方潜渊难以启齿，相较之下这次的筑基失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方潜渊猛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我不会走。”明明闭着双眼的琉音，突然说道，话语像是在山洞内乘着火光游历。 呼——方潜渊哑口无言，自己还未开口，琉音已经给出了答案。自己的话语显然无法动摇琉音的决心，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尝试筑基！ 你真的应该走，而不是在这陪着我浪费时间…… 又是四个月的时间，方潜渊像是被时间的洪流所裹挟，又回到了起点——筑基失败。 期间方潜渊和琉音没有任何交谈，依旧拒绝了琉音递来的一切东西。身后渐渐升起的寒意并不是眼前的篝火所能抵御，不过自篝火升起的那一刻开始，山洞内再也没有陷入黑暗，未曾熄灭过——琉音来此，仿佛就是为了升起这个篝火。 燃烧着，跃动着。方潜渊沉着目光注视着篝火，挪着蒲团向后退着——这篝火迟早要灭，因为并没有那么多的树枝供它燃烧。曾经炙烤的篝火，此刻不再格格不入，甚至使得方潜渊略感庆幸，但无论如何，这篝火总会熄灭。 琉音并不在山洞内，虽然希望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但方潜渊知道，她又出去找木柴了。 似乎还是离得太近，方潜渊再次往后挪着蒲团，仿佛如此一来，它的光亮就无法照耀自己，自己就能融于漆黑之中。 似是错觉，方潜渊突然感觉有人漫不经心的打量了自己一眼，感觉像是被灵识扫过。此刻的方潜渊无心多想。 …… “雪停了，你就走！”方潜渊似是没看见眼前的篝火，看着山洞外纷飞的大雪，“你来这已经一年，丹姨会非常担心的。” “雪不会停。” 雪不会停？琉音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方潜渊看向琉音——短暂的对视使得方潜渊急忙躲闪着视线，似乎没有勇气看着琉音的双眸。 这是第几次筑基失败？为什么感觉每次筑基失败，都会赶琉音离开这里呢？弄得仿佛是因为琉音在这，自己才会筑基失败一样？自己筑基失败，却迁怒琉音？大地无法拒绝满载的积雪，一如自己无法躲开的失败。两年前趾高气昂，昂首阔步离开方家村的那个少年，此刻被一个名为“现实”的壮汉接连五拳砸向了自己腹部，两年间挨了五拳，疼痛使得少年瞬间倒地，蜷缩成一团。 无法开口呼救，也无法站起身予以反击，甚至连抬头看一眼这个壮汉的模样都做不到——这，就是此刻的方潜渊。 可以求饶吗？可以放我一马吗？这种侥幸早就混着血和牙被方潜渊吞入肚中——双目几欲喷火，脑海里只充斥着三个大字—— 我不服！ 我——不——服！然而眼前巍峨的壮汉并不在意方潜渊的呐喊，也并不在意自己将方潜渊击倒在地，更不在意方潜渊的所思所想。 他只是他，他就是现实。 你的所有痛苦来源于他，却与他无关！ 方潜渊一口一口咀嚼着自己的失败，哪怕满口是血，哪怕混杂着自己的牙齿，哪怕咽下去的时候仿佛刮伤了自己的食道，哪怕这些荆棘仿佛要刺穿自己的胃，又如何？又如何！ 我不服！ 方潜渊的表情近乎狰狞，似是一匹野兽一般的狰狞。我绝不可能独自窝在墙角变得扭曲而憎恨，更不可能沦为诚冯所说的那个人！ 泥鳅是？这条泥鳅要吃人！ 吃的就是这个壮汉！ 方潜渊极端到几乎癫狂，但唯有此才能继续前进，所有的信念已经溃败，所有的理智已经无法面对现实，唯一剩下的仅仅是这三个字—— 我不服！ “雪不会停。”方潜渊心底的惊涛骇浪并没有展现在脸上，相反，很是平静的重复了一遍琉音的话语。 火光依旧，大雪依旧，琉音也依旧在…… 六月，仿佛之前的大雪依旧未停。花言巧语也好，豪言壮志也罢，方潜渊再次结结实实的挨了壮汉的第六次出拳。失败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至于方潜渊显得有些轻蔑——都打了五拳，第六次依旧只是出拳而已？ 想看我痛哭流涕，还是苦苦挣扎？ 可惜，你不能如愿以偿了。而且这次可是仅用三个月的时间，便能尝试筑基—— 这是我的出拳！ 挥拳落空的方潜渊看着眼前的篝火，火苗不断跃动着，显得很是轻盈。原以为这篝火很快便会熄灭，没想到一直燃烧了一年半。此刻的篝火不再炙烤方潜渊，因为方潜渊离得足够远，甚至近乎背靠着山洞内壁。 什么时候退到这里了？这篝火什么时候也在随我移动？ 这篝火能融化外面的大雪吗？方潜渊似乎已经神志不清，山洞外明明一片晴空，星光璀璨，六月份的天气又如何下雪？又何来的大雪？ 方潜渊像是被困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哪怕他知道积雪之下孕育着生机，哪怕他奋力的刨着积雪，但一切依旧白茫茫的一片——真是有趣的徒劳。 “又失败了。” “嗯。” 琉音没有安慰，方潜渊也不需要安慰；琉音没有加油鼓劲，方潜渊也不需要加油鼓劲。只像是诉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方潜渊缓缓闭上眼睛，静心凝神，再次开始修炼。 …… 怎么有这么大得一只河蚌？方潜渊半蹲着，河蚌几乎和自己一样高，哪怕它是平躺着。身上黄褐色的壳纹一圈又一圈像是凝固的涟漪，方潜渊不禁伸出了手。 并没有什么感觉？ 疑惑似是慢了半步，才在方潜渊心中升起，只见河蚌似是努力的想要后退，像是想要逃离，奈何行动不便，最终只是微微摇晃。 “怎么了？”方潜渊的话语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字迹娟秀的写在了一行纸上。 “……我好痛苦。”河蚌却是在说话，声音很是耳熟，使得方潜渊隐约想要回想，但脑海里一片空白并没有记忆的身影。 “如果你愿意说，我会静静地听。”又是两行字，似是辉映在午后的阳光之中，看起来很温暖。 “有一粒沙石嵌入在我的心上，它折磨着我，使我痛苦——此时此刻，也依旧在折磨着我。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珍珠？”白纸黑字，这俩字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的刺眼。 “你之珍珠，吾之痛苦。请帮我把你所说的痛苦取出来，好吗？” 河蚌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似乎随时就能将人轻而易举的吞噬，方潜渊连连摇头，想要说自己无能为力，不敢伸出援手，奈何话语卡住了喉咙，变得一言不发。 “你不是想要珍珠吗？拿去，拿去啊！” 河蚌的语气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方潜渊愈发恐慌起来，想要逃离，双腿却不知被什么缠绕，根本无法躲闪—— 难道我在水里？ 似是因为方潜渊突然明白了这件事，周围翻滚出一连串的气泡证明着方潜渊的猜想，于是方潜渊愈发惊恐，咕噜噜，嘴里也冒出一连串的气泡离自己而去——窒息感挤压着方潜渊的肺部，似是张牙舞爪的狞笑着。 缓缓睁开眼，方潜渊深呼吸着——我本想第七次失败就这样一带而过，你却得寸进尺的闯入我的梦境？ 梦境的场景逐渐消散，方潜渊突然意识到那个河蚌说话的声音正是自己的嗓音—— 什么意思，自己向自己呼救？ 难道自己如今是在逃避？不再正视自己的失败了吗？方潜渊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可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剩一种感觉。左思右想依旧无法确切的说出，随后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此刻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继续修炼？南墙你已经撞到了，而且磕了一次又一次，七次的失败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你还要失败多少次，才能认清这个简单的现实？ 身为黄灵根又不是你的错，东边不亮西边亮，何苦呢？ 对？ 第92章 无法摆脱的怪病 对，自己即使不修仙、不筑基，又如何？ 可以回云还城继续学习阵法，迷踪阵虽然把自己困住，但至少通过了考验；可以去荒山野岭，几间房屋，一亩桑田，当个蚕农；也可以回方家村当个猎户，毕竟自己可是面对过整个狼群…… 不对！ 当初那个面对群狼的人呢？那才是我想成为的样子，而不是无奈的碰壁后悻悻地转身离开——原来又是你，方潜渊突然看清是谁呈上来自己的真实想法—— 自己的理智。 从一开始就在劝自己应该放弃的理智，在自己失败了七次以后，它的身形显得愈发魁梧。 真的不对吗？你连自己的理智都无法相信，你还能相信什么？ 方潜渊点了点头，是啊，我又能相信什么呢？不相信自己的理智，不就丧失了理智，一个丧失理智的人——不，理智还在，只是视而不见。那自己的这份信心是从何而来？方潜渊像是在堆满杂物的储物间四处翻找着，整个房间显得愈发凌乱—— 终于，在层层堆叠下找出了一张书皮，急忙翻看里面却一片空白，随后在书脊上看到了两个大字—— 不服！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原来自己的自信就是建立这这个之上？笑容愈发无奈，又像是自己的理智在笑，笑自己败在这种货色手上。 这一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仿佛之前时光的欢笑都烟消云散，方潜渊看到一具冷冰冰的自己，背负着一座名为痛苦的大山——原来梦境之中的河蚌，只想告诉自己一件事—— 我很痛苦。 所谓的那粒沙石，并不是筑基失败，正好相反，而是自己的不服，是自己渴望的筑基成功——是，希望。 一无所有后的希望？ 意识到自己的思索离自己越来越远，又好像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方潜渊停下了思索的脚步。思考也好，求索也罢，思索二字像是在解剖着自己。若是他人的痛苦希望全天下的人知晓，那我的痛苦可以深埋于心。 痛苦，只是痛苦而已。我不会再展开自己的痛苦。 蜷缩倒地的方潜渊缓缓站起身，身后的痛苦无法再拖拽他，身前的壮汉无法再击倒他—— 你们忘了一件事，我可并不孤独。方潜渊缓缓睁开双眼，靠近着篝火，看向琉音—— “还有酸梅汤吗？” “有！” “谢谢。”明明相处的那一年里，喝了那么多次酸梅汤，方潜渊此刻才说谢谢，却不知究竟在感谢什么。 这酸梅汤，并没有虚假的甜味，却正好对抗所谓的痛苦。 “昨夜做了个相当古怪的梦。”方潜渊看着琉音，火光映照在脸上，升起一丝微笑。 …… 十二月，单薄的衣物似乎并不能带给第八次筑基失败的方潜渊所渴求的温暖。寒冷似是挤压着方潜渊，思绪格外清晰，迫使方潜渊清醒的面对第八次筑基失败。 “不好意思，又筑基失败了。”方潜渊看着篝火，仅一步之遥自己便能筑基成功，灵气的运转不知从何时起变的得心应手，轻而易举的便能在双手间流转，轻而易举的便能在双腿间运行。此次的失败，不过是即将回归到眉心处的灵气突然涣散——一步之遥。 “嗯。”琉音又递来酸梅汤的竹筒，一句话也没多说。 “对不起，对不起……”接过竹筒的方潜渊突然接连的道歉，因为想起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随后毫不掩饰的直视着琉音的双眸，“谢谢，谢谢你能在这陪着我。” 听闻这句话的琉音突然抿着嘴，随后也直视着方潜渊，不停的点头，眼神格外坚定。 琉音不仅比自己善良，而且比自己更坚强。这一刻的琉音看起来不再眼熟，甚至有些陌生，五官相貌像是在重组一般，让方潜渊有些困惑，从而看得愈发认真。随后眨了眨眼，扭过头闭上了眼睛，很自然的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谢谢！ 成也好，败也罢，又如何？闭上双眼的我，依旧能看到眼前的篝火。 方潜渊继续修炼，开始了第九次筑基的尝试。心底有种迷之自信，感觉这次便会成功，却没有荡起丝毫的涟漪。 …… 吸纳的灵气像是旋涡一般在眉心处缓缓转动，而不断吸纳的灵气争相汇聚其中，使得旋涡愈发壮大。灵气不仅变得充裕，更显得气势磅礴，浩瀚而又深邃。刻意的积攒了如此多的灵气，方潜渊知道时机已至，灵气犹如开闸泄洪一般，携滔天之势向体内奔涌，流至双掌也不见丝毫的衰减，双手似是充满了力量不禁握拳，随后又一路高歌猛进，汇聚缠绕着冲向双腿，曾经宛若朽木雕刻的双腿，如今仿佛轻身一跃便可上天揽月，一切显得如此理所应当，仿佛事实本该如此。 随后灵气开始回涌，争相奔告般冲向眉心，喜悦似是灌满了心房，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只见闭目凝神，盘腿而坐的方潜渊突然倒地，篝火开始舔舐着他的衣袖，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琉音变得惊慌失措…… 这是哪里？方潜渊四处张望，却只有一片漆黑，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响，探鼻轻嗅没有任何气味，低头看去却不见自己的身影——怎么连手也没有？ “啊——！” 毫无声息，连放声大叫方潜渊都做不到。惊恐开始吞噬着方潜渊，这里我来过，是那个梦境—— 三年期已至，怪病再次发作！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若是可以，方潜渊希望自己能头也不回的逃离这里，然而他做不到，甚至连呼救都无法做到。 目不视物，我的眼睛还存在吗？鼻不嗅味，我的鼻子还存在吗？口不能言，我的嘴巴还存在吗？耳不能听，我的耳朵还存在吗？手脚无用，我的四肢还存在吗？方潜渊又像上次一样，检查着原本存在的一切，但一无所获。疑惑滋生着恐惧，恐惧滋生着惊慌，惊慌进一步的滋生着疑惑，方潜渊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被它不断缠绕勒紧—— 会没事的，静静地等待即可醒来。方潜渊努力的安慰着自己，然而眼前的一切依旧没有改变。 想逃，无处可逃；想要面对，本就置身其中。这一刻方潜渊觉得太过漫长，随后那些所谓的负面情绪都开始渐渐远离着自己，使得方潜渊愈发轻盈，仿佛是一团水雾即将消散在空气之中。 呼吸？为什么要呼吸？似乎完全没有必要。方潜渊仿佛即将消弭，疑惑开始消散，随后是恐惧离自己而去，然后是惊慌，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轻飘飘的被剥离。一如上次挣扎过后—— 我？我是谁？ 像是下意识的回答，“方潜渊”三个字开始浮现，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既熟悉又陌生？ “潜渊！” “琉音？” 这是琉音的声音？琉音？似是出现了幻听，又像是从心底传来了呐喊，我想起来了，我是方潜渊！ 稀薄的雾气再次凝练，方潜渊一遍一遍的呼唤起来，哪怕并不能听到自己的呼唤声—— “琉音，琉音，琉音……” 是的，只要继续呼唤，方潜渊就不会忘记自己是谁。呼唤声依旧在继续，哪怕并没有回应，但方潜渊分明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位姑娘的身影，一颦一笑如此鲜活动人，笑容感染着方潜渊，沉浸到自己心中。 “琉音，琉音，琉音……” 原来呼唤声如此轻柔，原来琉音的身影如此光鲜，原来相握的双手如此温暖，原来淡淡的香味如此清新。 “琉音？” “潜渊！” 急切的呼喊声将方潜渊拉回现实，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眼寻找着呼唤声的来源——是琉音。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完全不像三年前醒来时的那样茫然，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不正是琉音吗？ 照进阳光的梦境，便是现实。 方潜渊缓缓起身，笑容因哭泣的琉音而变得心疼，下意识的想伸出手拂去她的眼泪，却担心自己双手并不干净，想要用衣袖擦拭她的泪水，又唯恐弄疼了她，方潜渊又再次呼唤着，“琉音……” 眼见方潜渊醒来，琉音却哭的愈发难以遏制，伸出手不断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方潜渊双手握住琉音的左手，展露着自己的笑容，温柔的像是在无声的安慰。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黑暗中方潜渊依旧能清楚的看到琉音哭泣的样子，一滴滴泪水滑落到自己心中。 随后察觉到自己体内流转的灵气——整个旋涡不再局限于眉心，而是包含着四肢的旋涡！ 方潜渊依旧看着琉音，缓缓起身后微微弯腰，将坐在地上的琉音拉了起来，“你看——” 摊开左手，手心处跃起一朵小火苗，随后火苗左右摇晃着不断扩大，仿佛能有半人高，照亮了整个山洞，也照亮了停止哭泣有些错愕的脸庞，随后错愕变成了惊喜，泪痕仍在，琉音欣喜的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继续摊开右手，凝水术悄无声息的开始施放，凝聚的水箭比琉音施放的还要夸张。随后方潜渊合拢双手，火与水相互诡异的缠绕起来，红彤彤的火焰与淡蓝色的水箭交织成一幅太极图的模样——- “我筑基成功了。” 方潜渊脸上展露着笑容，目不转睛的直视着琉音，此刻的喜悦并不是因为筑基成功。 第93章 拥抱 琉音笑着拍起了双手，掌声在山洞内此起彼伏的回荡着，满脸的真挚以至于忘记了哭泣。 方潜渊微微摇头，自己筑基成功，眼前的的姑娘笑得却比自己更开心，甚至因为自己筑基成功，她会破涕为笑——是你，是你！我心心念念，苦苦追寻的那个姑娘，就是你！ 琉音，就是你琉音！ 眼泪突然盈聚在眼眶，不禁模糊了视线，方潜渊此刻对于筑基成功这件事毫不在意，满脑子都是琉音，哪怕这个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我喜欢你，天涯海角也要追随你；我喜欢你，海枯石烂也要陪着你，喜欢你，就是头也不回一心一意的喜欢你！ 然而方潜渊突然有种被注视感，似是有人正在用灵识一带而过的扫视了一下自己。但方潜渊此刻显然并不在乎这些，他的眼里，只有琉音，亦如他的笑容。 摆了摆手，手上的凝火术和凝水术瞬间消散，山洞内又变得一片漆黑。 “一起出去？”方潜渊看着琉音。 一步，一步，篝火熄灭了——无所谓，一旁的镜面巨石——也无所谓，方潜渊这颗心不安分得似是要跃出胸腔——我想牵着琉音的手，一起走出这个山洞，可以吗？琉音会介意吗？琉音会答应吗？ 奈何走出山洞的路程如此之短，不等方潜渊下定决心，从一片漆黑之中步入晨曦，缓缓升起的太阳驱逐着黑夜。方潜渊似是获得了新生，思绪突然奔涌起来，心情瞬间变得复杂，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继续前进着。 仿佛只要脚步不停，那自己就还有思索的时间。方潜渊突然又犹豫起来，自己是真的喜欢琉音吗？会不会是错把感激误认为是爱情？ 脚步立刻停止，方潜渊像是被自己扼住咽喉。难道是因为感激吗？因感激而产生的错觉？大脑似乎瞬间变得冰冷，那种充盈的喜悦瞬间灰飞烟灭，方潜渊缓缓转身—— “谢谢，谢谢！”伸出了右手。 琉音看着方潜渊微微摇头，也伸出手，正准备说话—— 方潜渊似是毫无征兆的拥抱着琉音，所有的话语此刻都不再重要—— 不是感激，此刻的这份喜悦，此刻的这份想要欢呼雀跃的冲动，想要告诉全世界的话语绝不是感激，甚至不是喜欢—— 我爱你，琉音！ 方潜渊像是抱着一尊薄如蝉翼的瓷器，唯恐失去所以想要牢牢抱住，又唯恐一不小心弄碎。方潜渊细细感受着，悄悄收紧着自己的拥抱，又小心翼翼的感受着琉音的动作——琉音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自己。 这是不是说明琉音并不拒绝？这是不是说明琉音并不反感？这是不是说明琉音也喜欢我？！这一刻方潜渊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百花齐放，鸟语花香。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方潜渊似是全身上下都在齐声呐喊，“我爱你，我爱你！” 心脏的每一次跃动都像是更加强有力的撺掇着方潜渊，说出来，告诉她！说出来，告诉她！ “我……” 原本抵在一起的两个脑袋，琉音似是为了听清方潜渊所说的话，微微侧头。方潜渊整颗心突然感到失落，以为琉音是在挣扎，于是小心翼翼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唯恐自己的行为引起琉音的反感。 方潜渊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低着头躲闪着眼神，而不敢看向琉音。随后又鼓足勇气，看向满脸绯红的琉音—— “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你失去的欢声笑语，我——“ 眼见琉音要说话，方潜渊隐隐觉得会是拒绝，于是急忙举起双手捂住耳朵，随后低下头闭着眼睛，连连摇头，“听不见、听不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断重复着话语，仿佛这样就真的听不见了一样—— 琉音说了什么？方潜渊不知道，只感觉琉音毫无拖泥带水的抱住了自己，突然起来的反转却使得方潜渊愣住了，四肢僵硬的犹如木头人一般，只是木头人不会像他这样的笑，方潜渊睁开双眼，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要说些什么，突然看见一匹身形壮硕，毛色雪白的巨狼，满脸狰狞的向自己飞奔而来—— 情急之下，方潜渊急忙挣脱琉音，将琉音护在身后，随后手中是那把躺在纳戒里的刀，寒光凛凛—— “小狼！” 琉音在方潜渊身后突然喊道，随后不等方潜渊反应，向着巨狼走去，只见巨狼来到琉音身前，突然压低身形，夹着尾巴左右摇摆起来，琉音只是摸了摸它的头，巨狼却突然躺倒在地，露出自己的肚皮。 真是小狼？方潜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满脸谄媚的巨狼，“这是吃了什么，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小狼不应该是那个巴掌大小，长嘴大耳的小家伙吗？它究竟是谁？！ “它一直都是这样呀！”琉音笑嘻嘻的伸出手挡着自己的脸，小狼吐着舌头不断舔舐，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也对，两年间自己一心只在意自己筑基的事，倒是真没留心过小狼。不过它这个头，实在有些夸张。方潜渊开始伸着懒腰，摊开的身形贪婪地拥抱着阳光，浑身上下仿佛蹿出一道道黑烟，滋滋作响，“它的项圈呢？” 闻言的琉音帮小狼抚平着毛发，“收起来了，免得打搅它尽情玩耍。”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么个庞然大物的尽情玩耍，怕是方圆百里都要遭殃。不过说起来，小狼这个毛色，倒是突然使方潜渊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向一旁张望着，又哪还有什么踪迹，“现在才想起来，我好像两年没洗澡了。” 琉音突然窃笑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词。 “你刚才可是抱了一个两年没洗澡，三年才筑基的傻子。” 红晕再次遍布着琉音的脸颊，听完方潜渊的所说后，很认真的扭头看着方潜渊，“不是傻子。” 你怎么脸红了？方潜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着地面，不敢直视琉音。等到琉音视线转移，这才松了口气，“我换身衣服，然后回云还城？” 琉音依旧和小狼嬉闹着，点了点头。 “你可不能突然闯进来啊！”方潜渊心有余悸的说道，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琉音抿着嘴，挑着眉看了一眼方潜渊，像是没听到一样，再次抚摸着小狼。 踱步走入山洞，方潜渊回头张望了一下，随后开始换衣服。换哪一件呢？一套冬衣、一套黑衣、一套白衣，还有琉音买的这件青白色的衣服——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毫无疑问就是这件青白色的衣服！ 穿戴整齐，方潜渊这次总算没再搭配那件黑衣的腰带，一整套青白色的衣服完全穿好，好像稍微有点小了？方潜渊轻嗅了一下手腕，两年没洗澡的自己怕是香飘十里，随后像是错觉一样，察觉到这件衣服似乎在极其细微的吸收着自己体内的灵气，穿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犹如树皮拼凑出来的感觉—— 原来这衣服会消耗灵气？原来想要穿得舒适，前提条件是筑基？ 穿个衣服还有要求？方潜渊微微摇头，幸亏当初没傻乎乎的斥重金买最好的那件。话说自己好像又身无分文了？方潜渊挠了挠头，又发现自己长发飘飘，苦笑起来，倒是了却留长发的心愿。 意识到自己满头长发，方潜渊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走路的姿势都古怪起来，走出山洞看向琉音，“回去找丹姨？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琉音的嬉笑顿时变成惊慌，讪讪道，“应该……应该没事？” “又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两年杳无音信，人间蒸发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神色也突然惊恐起来——话说，这算不算是我把琉音拐跑了两年啊？而且在丹姨的视角看来，不仅拐跑两年，而且还切断了联系？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丹姨可不仅仅只是丹姨，那是琉音的丹姨啊！ 对我的印象评价，直接扔进臭水沟？ 这？！方潜渊抓耳挠腮起来，这长发犹如蛛丝一样挂满脑袋，欲哭无泪啊！ 方潜渊走向琉音，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该不会丹姨直接让我改口叫前辈？或者直接拒之门外？ “你怎么这副表情？”琉音满脸的好奇，小声问道。 “哈、哈、哈！”方潜渊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心里的苦闷愈发纠结在一起，“丹姨生气的样子，你见过吗？” 回忆使得琉音瞬间惊恐，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我现在只希望丹姨还会对我生气，而不是云淡风轻的视若无睹。” “你是不是傻？”话未落音，琉音突然捂住嘴巴，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她。 琉音显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方潜渊伸出手悬于身前，指着地面，“这两年间的事，在丹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我走了，无所谓，然后你也走了，结果两年间音信全无，怕是丹姨看见你还活着，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哈哈——”琉音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随后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别，千万别！”方潜渊连忙摇头摆手，面对群狼也没见他这么慌乱，“万一被丹姨误会成是在我的胁迫下你才这么说，那就更——” 方潜渊愈发的抓耳挠腮，再这样挠下去，怕是能把自己薅秃。 第94章 月下双虹 “那怎么办？说你的坏话吗？” “这？”方潜渊停止了动作，思索一番又急忙摇头，“那我估计当场就要被丹姨扒一层皮啊！不不不，怕是走着进去，然后抬着出来了。” 进退两难，方潜渊苦笑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这也太为难我了？ “琉音，你要救我啊！”方潜渊拱着双手，连连作揖，死马当活马医，哪怕现在拿刀的是个厨子。 “怎么救？” “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放心，没事的。”琉音的安慰无异于雪上加霜，这是彻底没有出路了吗？ 世道艰难啊！两人开始上路，向云还城走去，原本筑基成功，理应兴高采烈的方潜渊，此刻步履蹒跚，垂头丧气，小狼嬉闹的动静都会吓着他。 路过倒下的那棵大树，琉音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相视一笑，只有小狼蒙在鼓里自顾自的玩闹着——这里就是当初捡到小狼的地方。 大树已经朽了一半，残留着几朵不知名的蘑菇，那个狼洞被荒芜的杂草所遮挡，视线难以穿过。方潜渊看向小狼，它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的一切，显得毫无异常反应。 “小狼！”琉音呼唤着，小狼猛地停住身形，张望一眼琉音，认清方向后像是有八条腿一样的狂奔而来。眼见小狼似乎只长了个头，一如当初肉球的呼之即来，方潜渊也像琉音一样，蹲在小狼身旁，准备伸手去摸它的肚皮—— “呜——”小狼微微抬头，咧嘴低声嘶吼着。 这可是匹狼啊！货真价实的警告使得方潜渊无奈的缩回了手，连连摇头——难道是因为长头发的原因，所以没认出我？毕竟自己可是喂了它那么久的兽食丹。 “小狼？是我啊！”方潜渊和小狼套着近乎，又伸出了手，准备抚摸—— “呜——”小狼再次咧着嘴，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狭长的獠牙异常白皙。 思绪回转，方潜渊突然想起这家伙当初也不喜欢自己摸它——凭什么琉音能摸，我却不行？这白眼狼！不过这一身的雪白毛发，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生爱怜，“别这么小气嘛！就摸一下。” “呜、呜——” “罢了罢了！”眼见小狼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方潜渊做出了让步，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摸小狼的大尾巴——毛发并不像狗那般柔顺，略微有些扎手。“哈哈！”方潜渊一副你奈我何的嘲笑着小狼，显得极其开心。 眼见方潜渊站起身，小狼满脸谄媚的探头伸向琉音，摇晃的尾巴不断拍打着地面，吐露着舌头。 “这小狼不仅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啊！”方潜渊痛心疾首，似是不忍直视，张望着附近，看到了河流——要不去洗澡？随后连连摇头，去一条不知深浅的河流洗澡，前脚筑基的自己，怕是后脚就浮在水面上顺流而下了。 哪怕是自己无比熟悉的河流，哪怕只是想玩水，都千万不要低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水火无情，可不是玩笑话。 都两年没洗澡了，再多一天又何妨？好像一不小心就成货真价实的“臭男人”了，方潜渊窃笑起来，随后仿佛浑身上下都异常难受——不行，要赶快回云还城去洗澡！ 两人再次上路，琉音给小狼戴上项圈后，小狼似乎真的收敛许多，老老实实的跟在琉音身旁。 “要不去爬山？”故地重游，方潜渊指着当初爬过的那座山峰，仿佛忘了自己要洗澡的事。 “好呀！” 见丹姨这件事，一定要考虑周全，所谓的爬山也不过是自己拖延一下时间。本想爬山看日落的两人，登顶以后才发现夜色清幽，甚至连徐徐的微风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看的？方潜渊的心思显然不在看风景上，歪脖子树正吐露着新芽，缓步走去——该不会突然降下一道霹雳，殃及到我？哈哈，我又没做亏心事，担心这个干嘛？笑容突然凝固，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亏心事，要不然早就哼着小曲的回云还城了。 世道艰难，方潜渊此刻愈发没心思看风景，明明是他提议爬山。 “潜渊，快看！” 方潜渊回头顺着琉音的目光看去——嗯？！随后快步向前，瞪大了眼睛，似是突然产生疑惑，回头看了眼天空，这么大的月亮下为何会出现这个—— 彩虹？！ 方潜渊再次确认，虽然朦朦胧胧有些模糊，但毫无疑问就是司空见惯的彩虹，可这是晚上啊！方潜渊像是刷新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琉音一样屏着呼吸瞪大眼睛，唯恐惊扰了眼前的景色。 “是我的错觉吗？”方潜渊微微侧头，小声说道，“好像外圈还有一道彩虹？” 琉音连连眨眼，像是为了看得更加仔细，随后满脸惊喜的看向方潜渊，灵动的双眸可以取代群星，“我也看到了！” 这内圈的彩虹并不是半圆状，甚至显得有些扁平，颜色也并不像白天的彩虹那般绚烂多彩，朦朦胧胧的两端向中间延伸，似是有些吃力一样，顶端并不明显；而外圈的彩虹，完全是若隐若现，若不是琉音确认，方潜渊一定会误以为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两道彩虹间隔并不远，一明一暗，划分着夜空。 两人似是都看得入神，缓缓坐了下来，以便更好的观看。 “你说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能看见？” “不知道。不过大半夜不睡觉还在山顶的，估计就只有我们了。”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双手向后抻着地面，身形向后仰着，“我们是不是要许愿啊？我活了五千年，这景象可还是第一次见呢！” “五千年？”琉音嬉笑起来，扭头并没有看见方潜渊，于是继续扭头对视着，“那你一定见过很多其它景象了？” 方潜渊急忙端坐，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想当初是我帮女娲折的柳条，是我帮夸父做的草鞋，共工的额头也是我帮忙包扎的！” “哈哈——”琉音笑得愈发开心，“那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你不在吗？” “唉，可惜出生的晚了点，正好错过。”方潜渊强忍着笑意，满脸的遗憾，随后瞪大眼睛看着琉音，“咦，看你这样子，倒有些神似当初盘古遗留下来的那把斧头呢！” 琉音的笑容瞬间被收敛，抿着嘴看向方潜渊，似是在给方潜渊一个改口的机会。 “哎呀，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是我看错了！”方潜渊急忙改口，揉了揉眼睛后，“对，是看错了。” “那盘古的那把斧头是怎么来的呢？” “你怎么不问——”随后的话被咽了下去，盘古的父母是谁？这个问题好像会类比到琉音的身世，方潜渊继续说道，“你怎么问到问题的关键了？斧头只是后人的称呼，就像不是因为有了人，所以有了我们。而是因为有了我们，所以才有人这个称呼。因为先有盘古开天辟地的东西，所以才有斧头这个称呼。至于怎么来的——”方潜渊突然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其实是我借给他的。” “你不是那时候还没出生吗？”琉音显然找到方潜渊自相矛盾之处。 “就是因为他借走了我的斧头，所以才导致我没有出生。” “可是你出生为什么要带斧头呢？” 琉音的疑惑像是往方潜渊的脑海里塞进一副画面，刚出生的婴儿手持一把斧头？实在诡异！方潜渊连连眨眼，“人家出生带块通灵宝玉，我为什么不能带把斧头？而且我可不是凡夫俗子，我是混沌孕育的这片天地！” 琉音显然被方潜渊唬住，瞪大眼睛满脸的惊异，仿佛这个回答超乎想象，随后才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然两年没怎么说话，看来自己编瞎话的能力并没有后退，方潜渊这一刻才哈哈大笑起来，歪着头看向琉音——明明是编瞎话，你怎么听得这么认真？难道是因为喜欢我？方潜渊的笑容更甚，哪怕是自作多情，这个想法也足以让方潜渊仰天大笑。 双虹似是心生不满，你们二人居然对我视而不见，就这样在二人的谈笑间，渐渐消散。 我可是世间的奇观！ 一夜过去，方潜渊像是未曾仰天大笑一样，又满脸的愁容与担忧——如何像丹姨解释？以何颜面面对丹姨？ 正在赶路的二人一狼，琉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好想吃馄饨！” “呃，我昨晚说的是混沌，不是馄饨啊！” “我知道，可就是突然特别想吃馄饨！”琉音点了点头，神色异常坚定。 “那就抓紧时间赶路！”方潜渊取出三日辟谷丹递向琉音。 琉音连连摇头，“我要留着肚子吃馄饨！” 方潜渊突然掩面笑着，两人再次赶路。然后眨了眨眼，随后一本正经目视前方，“那你准备吃几碗？” “三碗！” “加不加香醋？” “加一点！” “加不加虾皮？” “要加！” “加不加香菜？” “也要一点！” “喝不喝汤？” “当然要喝！” “是不是觉得自己更饿了？” 琉音顿时满脸愁容，瘪着嘴，显得楚楚可怜。 然而方潜渊还要落井下石，挥扇着右手，“啊，你闻到了吗？这是馄饨的香味！” 第95章 红绫花开 久别重逢，琉音和方潜渊此刻正坐在方桌前，身旁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显然，二人正准备吃馄饨。 “罪加一等啊！罪加一等！”方潜渊念念有词，完全不像琉音那样满脸的期待。 “怎么了？” “回到云还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去见丹姨，而是跑来吃馄饨？来过早？”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胡扯，这是挖了个坑自己纵身一跃掉进去了。 “没事，丹姨不会介意的！”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眼神一直望向老板。 “你现在就笑，抓紧时机笑！等你回家，就知道鸡毛掸子为什么会掉毛了！” “鸡毛掸子为什么会掉毛？”琉音满脸疑惑，“和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方潜渊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看来琉音的童年并不完整啊！方大胆哀嚎声，犹回荡在耳畔。 三碗馄饨下肚，琉音显得志得意满，洋溢着笑容，“你怎么不吃？” “没什么胃口。”火烧眉毛的局面，琉音倒是一点也不急，方潜渊在琉音的督促下，总算吃了一碗馄饨，随后这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自己倾家荡产买了辟谷丹，此刻又身无分文了！然而好消息是琉音很是自然的结账，坏消息则是方潜渊虽然低着头，却一直感觉老板在打量自己。 世事艰难，自己的辟谷丹可还剩余不少，要不去早市贩卖？内外交困，方潜渊随着琉音向住处走去。 “哎呦，我肚子疼！”方潜渊捂着肚子，脸上纠结着痛苦，眼见琉音看向自己，方潜渊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扶额，“哎呦，头也疼！腿脚好像也不利索，看来是抽筋了！” 拙劣的演技，琉音脸上的担忧瞬间变成嬉笑—— “方潜渊！” 嗯，这声音？方潜渊回头看去，果然是诚冯，“老冯，你怎么在这？” “预计你这两天就能回云还城，怎么走了这么久？”诚冯的目光扫过方潜渊后，落在琉音身上，一旁的小狼并未理睬诚冯。 “老冯，这是琉音；琉音，这是老冯。”方潜渊介绍着彼此，“上次应该也见过面？”所谓的上次，就是三年前怪病发作的时候。 诚冯微微点头示意，琉音则是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你叫冯叔就行，或者像我一样叫老冯。”方潜渊显得一本正经，却是偷偷观察着诚冯的反应。 “冯叔！” “哈哈，好！”诚冯连连笑道，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 什么叫预计？什么叫走了这么久？方潜渊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随后看向诚冯，正准备说话，却被诚冯抢先说道，“你哥一直要回来看你，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平时看起来进退有止，有礼有节，一旦牵扯到你，牛脾气就上来了。” 方潜凡？自己好像也没必要让他如此费心？方潜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三年期又至，你哥铁了心要回来找你，明明安排他要前往魔道无狱，他这样一闹，那边的人还以为我们凌云宗出尔反尔，想要挑起事端。”诚冯眉头紧皱，很像方潜渊刚才头痛的样子。 “不对，你还是从头说起，虽然天灵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方潜渊想要知道方潜凡的经历，神情严肃起来。 “那好！” “要不你先回去？可能还要聊一会？”方潜渊突然扭头看向琉音，毕竟事不关己，琉音没必要在这忍受枯燥。 “我也想听！”琉音笑嘻嘻的回答道，不过也对，这毕竟是天灵根的事。 方潜渊又挠了挠头，在心底掂量了一下，随后又向诚冯问到，“老冯，你先说结果，方潜凡有没有事？” “他没事。” “呼——那就好，眼下我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等会我去找你，再仔细详说，好不好？”方潜渊很是诚恳，过早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可真没时间听老冯讲这些，回去见丹姨才是当务之急！ “嗯，那好！”诚冯微微皱眉，“不过除了那些，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所以千万不要耽搁太久！” “好！”方潜渊连忙答应下来，得知诚冯住在城北的凌云驿站后，方潜渊和琉音急忙向住处走去。 街角的这家商铺还在，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一切又逐渐变得熟悉。 “你闻到了吗？”琉音仰着头，似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举目四望，方潜渊微微摇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最终摇了摇头。继续向前，来到店铺门口，方潜渊突然瞪大双眼，“栀子花香！” “对！但并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琉音的鼻子似是有视觉，扭头向巷道看去，表情略显疑惑。 浓郁的栀子花香足以抵抗方潜渊心中的不安，于是方潜渊左顾右盼，似是想找到栀子树丛的踪迹，“谁家种的栀子花？” “是从家里传来的！”琉音走在前面，站在大门前兴奋的说道，小狼像是受到刺激，不断围着琉音转圈。 “不会？那两丛栀子离街角可是十万八千里，而且哪有三月底开花的？”方潜渊微微摇头，难以相信琉音的嗅觉。 琉音兴冲冲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小狼也并未等候方潜渊钻了进去，苦笑使得方潜渊咽口水的动作都显得艰难。刚走进大门，绕过萧墙的琉音突然惊呼一声，“丹姨——”随后和小狼一起失去了踪影。只剩躲在萧墙后的方潜渊，此刻腿脚变得不利索，蹑手蹑脚步履蹒跚，“赶快去见丹姨”和“要不溜了”两个想法尽情的撕扯着方潜渊。 原来丹姨在前院吗？为什么丹姨会在前院？方潜渊鼓足勇气，踏出萧墙的遮挡，缩着脖子低着头，“丹……丹姨……” 舌头突然打结，方潜渊的声音显得毫无底气，语气轻飘飘的。 “快过来！” 没让我改口叫前辈？方潜渊顿时变得欣喜，该不会是在和琉音说话？随后微微抬头，正好看见丹姨面色和善的看着自己，方潜渊又急忙低下头快步向丹姨走去。如果真是自投罗网，如果真要躺着出去，那我也认了！ “怎么披头散发的？”丹姨伸出手摸着方潜渊的头，“这两年受苦了。” 方潜渊鼻翼一酸，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喉咙再次刺痛起来，连连眨眼隐去眼泪后，“丹姨，对不起……” 若是自己的妈妈，估计又要滔滔不绝翻来覆去的念念叨叨……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丹姨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以后可不要这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说起来倒也真像是头脑一热，一拍脑门做出一个重大决策，如期而至的责怪使得方潜渊低着头笑了起来，“嗯。” “还有你呀！”丹姨搂着抱住自己的琉音，佯装微怒，“不知道回来报个平安吗？” 琉音瞪大眼睛，满脸惊讶的看了一眼方潜渊，似是没想到丹姨正如方潜渊所猜测的那样，随后又像是撒娇一样甜腻腻的拖长声音，“丹——姨——” “站好！”百试不爽的招数此刻似乎对丹姨失去了作用，丹姨突然说道。 吓得琉音和方潜渊顿时噤若寒蝉，耷拉着脑袋。等待，等待着，丹姨的批评并没有如期而至—— 原来是罚站吗？ “丹姨，我想吃葱花面。”琉音噘着嘴，很是委屈的说道。 你这是在火上浇油！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方潜渊被琉音的胆大妄为所震惊，下意识的扭头瞪大眼睛。 “唉——”丹姨无奈的轻叹一声，随后说道，“那我去煮面，你们先休息一会！” 什么？！方潜渊目瞪口呆，还能吃葱花面？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吗？ 呼—— 即使低着头，也能看见丹姨渐行渐远的步伐，方潜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琉音，“怎么样，我说的没错？”琉音仿佛还有些骄傲，随后急忙跑向栀子树丛。 “原来是它开花了！” 方潜渊踱步向前，原来是那株红绫栀子——惨遭凝水术摧残而劈成两半，在红绫的缠绕下勉强存活。此刻满是绽放的花朵，遮挡了绿叶，椭圆带尖的花瓣一片一片捧着花心，构成一朵圣白的栀子花。方潜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谬误，栀子花香从来都是如此浓郁而沁人心脾，又何来淡淡的花香？炽热又霸道，清幽而内敛，亦如圣白的花瓣容不下一丝的杂色。 “看来它相当有个性呢！居然挑这个时间绽放。”方潜渊想伸手摸摸花瓣，或者悄悄摘下一朵，随后微微摇头——实在不忍心下手。 小狼在一旁虎视眈眈，咧着嘴耷拉着舌头，似是刚才的乱窜消耗了体力，此刻对着栀子花张开血盆大口—— “别！”琉音双手揽住小狼，胳膊上的储物手镯晃了出来，然而小狼依旧跃跃欲试的模样，“你老实点！” 小狼可怜兮兮的倚着琉音躺下，又露出肚皮——当初粉嫩的肚皮，此刻满是狼毛。 养的狗都没见过这个样子，方潜渊藏不住笑意连连摇头，“去厨房帮忙？这可是将功补过的机会！” 略微犹豫后，琉音点点头，“好！” 小狼显然是想辣手摧花，所以不可能放它在这和栀子共处，在琉音的呼唤下，一起向厨房走去。 第96章 花随主人 厨房内，方潜渊坐在灶门前添加着木柴，琉音则是在一旁和小狼嬉闹着，丹姨看着锅内逐渐沸腾的开水。 “潜渊，你已经筑基？” “是的，丹姨。”方潜渊站起身，像是炫耀一般释放着法术，只见手心升腾起一股蓝色的火焰——这显然不是凝火术。 “嗯？”丹姨微微侧目，发髻上的步摇晃动着，“凝水术？” “嘿嘿，算是凝水术和凝火术相融合施放的法术，像凝火术一样跳动，又像凝水术的颜色。”方潜渊还是比较满意这个法术，虽然并不算难。 “这可不容易！”丹姨听到方潜渊的解释后，略显赞赏。 “不过丹姨为什么会在前院等我们？”方潜渊想要改口，奈何话已经说完，“我们”二字不知从何时起就显得理所当然。 “因为栀子花，三年没开花如今却突然绽放，所以猜想是你筑基成功，今天便会回来。” 方潜渊疑惑不解，“栀子花开，和我有什么关系？” “草木有情，花随主人。” 花随主人？琉音和方潜渊对视一眼，“我的那株为什么不开花呀？” “因为它年年都在开花，那些花苞不已经遍布枝头了吗？” “嘻嘻——” 自己浇水的事，丹姨居然知道？思索一番，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水壶每次都放回原位，但自己总是又灌满水，以免丹姨给辞兰浇水还要大费周章。倒像是唯恐他人不知的掩耳盗铃。方潜渊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栀子从秋天开始孕育花苞，历经严寒，百花盛开的春季也固守本心，直到夏季的到来才绽放。而这株栀子又与众不同，三年时间的孕育，使得它的花香愈发深沉。” “怪不得在街口就能闻到！”琉音恍然大悟，笑嘻嘻的说道。 这是在说我筑基的事？方潜渊隐隐觉得好像和琉音的事产生重合——难道我的心思被丹姨看穿了？方潜渊顿时有些惶恐，摆摆手撤去法术，又坐在凳子上——应该不会？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之前并无异常啊！ 琉音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两年间发生的事，方潜渊也仔细听着，直到最后葱花面热气腾腾的摆放到案板上，方潜渊发现琉音唯独山洞内的事闭口不提。 是啊，自己当时可是一直拒绝琉音留下来，后来又庆幸琉音留下来——说起来，倒像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思绪混乱，一团乱麻，方潜渊此刻倒想知道琉音对于山洞内发生之事的看法，这一点尤为重要！ “我来端？”方潜渊看着琉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模样。 琉音挑高眉毛，努力保持着头部不动，又极力的摇头拒绝，认真的样子不禁使得方潜渊笑了起来。 “你不是吃了三碗馄饨吗？还能吃得下这么一大碗葱花面？” “要不我分一点给你？” 方潜渊刚把自己的面碗推向琉音，只见丹姨从后院走了过来—— 连忙又把面碗揽了回来，方潜渊的举措使得正挑起面条的琉音有些疑惑，“没事，你慢慢吃。” 明明没做贼，为什么会心虚呢？方潜渊也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是害怕丹姨察觉什么？这个想法使得方潜渊愈发坐立不安。 “潜渊。” “嗯！”方潜渊猛地起身，握住筷子藏于身后，看向丹姨。 “坐。”丹姨摆手示意，又继续说道，“前不久好像吴忧学和朱玥结为道侣，不过——”看到方潜渊满脸的疑惑，丹姨又继续说道，“也就是你的吴师兄和小师姐结为道侣了！” “真的？！”琉音满脸的欣喜，嘿嘿直笑。 道侣，什么意思？他俩结婚了？！方潜渊也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这里面可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我并没有去观礼，不过他们还找寻过你的下落。” 还算有良心，方潜渊笑容更甚，“那我们吃完饭去找吴师兄？”方潜渊看向琉音，琉音像是不倒翁一样摇头晃脑，满脸傻笑，然后闷头大快朵颐。 丹姨静坐在一旁，看着琉音和方潜渊，眼神里满是慈爱，毕竟两年未见。呼——爽快！方潜渊放下筷子，一大碗葱花面吃地干干净净，浑身舒畅，本想伸个懒腰，但丹姨还在。琉音捧起面碗，再放下时也是吃地一干二净，倒是让方潜渊有些意外。 “好了，我来收拾！”丹姨开始收拾碗筷，两个空荡荡的面碗似是对丹姨厨艺的最大肯定。 “自己来、自己来就行！”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毫无反应的琉音，像是在说“将功补过”。琉音笑嘻嘻的起身，也收拾着自己的碗筷，递给了方潜渊。 呃，琉音你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也无所谓。方潜渊拿着碗筷向厨房跑去。正好洗完放回橱柜，琉音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丹姨呢？” “回炼丹室了。” 方潜渊擦着手，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琉音，“某人好像也两年没洗澡？” “我每天都洗澡了！”琉音昂着头，满脸的得意。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只有我两年没洗澡吗？一本正经的神情顿时变得沮丧，随后扭头问道，“你怎么不叫我一起洗澡？” 话语在厨房内飘荡，突然沉默的气氛使得方潜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不是一起洗澡，而是一起去洗澡——”方潜渊的双手悬在空中僵住，自己怎么好像越描越黑，百口莫辩？“咳，我说的是那个意思，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 “嗯。”琉音抿着嘴，挑着眉看着方潜渊，“因为衣服能自洁，所以每天只要好好洗脸就行。” “要不稍等一会再去找吴师兄？我想先洗个澡。”方潜渊扭动着身躯，“怎么好像又有跳蚤一样？” 两人显然对于跳蚤心有余悸，不约而同的挠了起来。洗澡水很快备好，“要不你先洗？我洗完以后，先不说洗澡水如何，怕是整个浴桶——哈哈！” 浴室的对面就是炼丹室，守在门口的方潜渊悻悻起身，本想催促琉音快点洗澡，又唯恐惊扰到丹姨——万一丹姨出来发现琉音在里面洗澡，我守在门外，这实在是百口莫辩。只好灰溜溜的向石桌走去。 怎么这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以前也等过一次，方潜渊突然看到鬼鬼祟祟的小狼——那次是拜它所赐。 “小狼！”方潜渊取出辟谷丹摇晃着瓷瓶，声响很快吸引小狼，在小狼热切的注视下，方潜渊哈哈一笑，“没有兽食丹哦！”小狼显然不懂人言，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瓷瓶，甚至连方潜渊趁机抚摸它的毛发也毫不在意。 说起来这家伙还坏了自己的好事！要不然还能多抱一会琉音……方潜渊嘿嘿傻笑着，琉音也抱了我，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答应了？可当时的神情，好像是要拒绝？而且自己的话也没说完——她不会还把我当成闺蜜？！ 傻笑瞬间变成苦笑，我不是你的闺蜜啊！我是有多傻，才会当你的闺蜜？ 唉—— 应该不会？可她是琉音啊！方潜渊表情阴晴不定，心里像是有九十九个自己在满脸傻笑的肯定，唯独有一个沉默不语，动摇着方潜渊的信心。 不对，问一下琉音不就行了？ 方潜渊似是看到曙光，找个机会问一下不就行了？万一真的把自己当成闺蜜，又该如何？曙光瞬间消散，方潜渊愁容不展。 “怎么了？” 扭头望去，只见琉音缓缓走来。白皙而水润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秀发正在被擦拭，方潜渊心底不知是谁轻声赞叹，目光难以转移。 “你不准眨眼睛！”琉音用毛巾遮挡着方潜渊的视线，快步走来。 冤枉啊，我没眨眼睛！方潜渊欲哭无泪，随后不禁有些脸红——偷看别人，被别人发现，而这个别人正是琉音。 “我去洗澡了。”方潜渊起身，转移着话题。擦肩而过，方潜渊微微侧目，看到了琉音的耳垂，傻笑再次浮现，方潜渊急忙扭头目视前方向浴室走去。 哇——心猿意马，方潜渊走路的步伐不禁变得轻飘飘的。 来到浴室，方潜渊可不敢再把衣服放到衣架上，堆在一旁的板凳上，开始洗澡。漂浮在水面的花瓣，让方潜渊有苦难言，似是在佐证琉音把自己当成闺蜜。方潜渊一头扎进水里，摆脱花瓣的陪伴，思绪一片空白。咕噜噜一连串水泡浮出水面，随后方潜渊大口喘息着，头顶着几朵花瓣混不自知。 算了，由于脑海里挥之不去刚才所见，导致整个人都傻乎乎的，所以方潜渊极力回避着脑海里琉音的身影——先洗澡，然后去见老冯，最后去找吴师兄！ 怎么这么忙碌？两年间的事，全堆到今天处理？ 像是印证着琉音所说，方潜渊即使把自己搓得红彤彤的宛如蒸熟的螃蟹，却并没有多少污垢，目光扫过一旁的青白色衣物——看来自洁，非常有用。 方潜渊拧着头发，打开浴室大门，却发现琉音正守在门口，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 姑娘，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第97章 何为道侣 “先去找老冯？见个面以后再去找吴师兄。” 两人向城北走去。方潜渊一直想问琉音一些问题，又感觉不知如何开口，导致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谈。 说是驿站，倒像个酒馆，方潜渊刚进门就看见诚冯正对自己招手示意，刚向前一步，却被一位满脸和气的中年男子拦住去路，“你就是方潜渊？” 方潜渊和琉音对视一眼，满头雾水，随后又看着男子微微点头。 “黄灵根之资，三年筑基？”男子笑容更甚。 “你——前辈怎么知道？”方潜渊愈发疑惑，这事除了琉音，也就告诉过丹姨。 “哈哈！”男子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仿佛是因为找对了人而显得极为高兴，侧头面向诚冯，“冯执事告诉我的。” 老冯又是怎么知道的？方潜渊依旧没有得到答案，诚冯依旧在招手，一行三人走向方桌。四人各坐一边，“老冯——”方潜渊凑向诚冯，“你怎么知道我筑基成功？” “这——”诚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我来云还城找你，去城主府后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人在盯着你们了。”看向正在倒茶的琉音。 “监视？”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也看向琉音——原来是丹姨委托人监视？怪不得没有追问山洞内的事，这所谓的监视倒让方潜渊松了口气——正愁不知道如何向丹姨解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心底不禁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位是？”方潜渊恢复坐姿，挺直身形，看着诚冯。 “这位是城主府的管事。” 方潜渊拱手点头，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请问有什么事吗？” “说来也简单，只是希望小友以后自我介绍时能强调一句来自云还城即可。”男子依旧在笑，方潜渊这才明白原来是职业化的笑容，随后男子取出一堆灵石摆放在方桌之上，并不多，一共二十块大灵石，也就是两千灵石。 “呃——”莫名其妙的送钱？方潜渊扭头看了眼琉音，然而琉音也显得同样疑惑，“这为什么要给钱？” “哈哈！小友收下便是，以后只需要强调一句即可。” 不明不白，这怎么能收？方潜渊又看向诚冯，寻求着帮助。 “黄灵根三年筑基，与他无关；但收下这钱，就是云还城的黄灵根三年筑基，声名远播便是他的意图。”诚冯扭头小声解释道，方潜渊恍然大悟，又哪有拒绝的道理呢？ “多谢前辈！”算是答应下来，方潜渊收了两块大灵石进纳戒——不对，我筑基的事明明和云还城无关，此刻却摘取了筑基成功的果实？要论功劳——方潜渊看向琉音，“可以帮个忙吗？我纳戒装不下了。” 琉音眨了眨眼，点点头后收起桌上的大灵石，眼神之中有些疑惑。 不能说送给琉音，要不然她肯定不会收下，免得又在这俩人面前争执起来。方潜渊看向琉音微微点头，做着小动作。 “诸位，这就是我们云还城的方潜渊，以黄灵根之资，三年筑基！”男子突然起身，摊着手介绍起方潜渊。 嘈杂声为之一顿，周围投来的目光使得方潜渊瞬间误以为自己是闯入人群的猴子，用不着这样看我？奈何已经收下钱，方潜渊艰难起身，向四周拱手示意，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周围的窃窃私语毫无遮拦的钻入耳中，方潜渊感觉自己坐实了猴子的身份—— 琉音仰着头一个劲的鼓掌，方潜渊的尴尬瞬间变成无奈，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什么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为什么要鼓掌啊！ 然而掌声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厉害！”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方潜渊愈发茫然不知所措，正准备坐下—— “既然如此，就不打搅了，告辞！”男子起身向诚冯拱手，然后对着方潜渊和琉音点头示意。 眼见男子离开，方潜渊才坐回原位，突然有些后悔收下那两千灵石。周围的人仍在指指点点，方潜渊甚至感到有人在用灵识打量自己，如坐针毡，满脸苦涩的对诚冯说道，“咱们换个地方？” “怎么？黄灵根三年筑基，这可是喜事啊，为什么要躲躲藏藏？”诚冯似乎很享受周围的目光。 方潜渊求助似的看向琉音——小姑娘依旧满脸笑容的在悄悄鼓掌，双手很是欢快。 “走，请你吃饭！反正算是捡到的灵石，正好把吴师兄他俩叫出来。”方潜渊急忙起身，看着诚冯。 “吃饭！”琉音也立刻起身，笑嘻嘻的说道。 “唉，那好！”诚冯的表情似是依旧不解方潜渊为何急着离开这里。 “这就是你学习阵法的地方？”琉音看着眼前的红色大门，轻声问道。 “但愿他们没搬家。”方潜渊可不想稀里糊涂的闯进别人家里，“你也进来瞧瞧？这样就不会被认为是闯空门的毛贼，而是雌雄大盗了！” 琉音窃笑起来，跟着方潜渊一起走进院子，方潜渊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这里，这就是我布置隐匿阵和迷踪阵的地方！”方潜渊像是在指点江山，一回头发现诚冯也跟了进来，“那里就是当时吴师兄站的地方，小师姐故意把潇湘帕扔到他脚下。” 天色接近黄昏，琉音仿佛真的看到当时的情景一样，嘿嘿笑着。随后径直走向吴师兄的住处，方潜渊又指着旁边的一间房屋，“学阵法晚了，我就睡在那里！” “吴师兄？”来到吴师兄的住处方潜渊轻声问道，并没有推门而入。 “潜渊？”屋内传来脚步声，房门打开，吴师兄有些惊讶原来不止方潜渊一个人，“琉音也来了？” “吴师兄！” 吴师兄连连点头，笑容更甚，“这位是？” “呃——”他是老冯四个字被方潜渊咽了回去，“凌云宗冯执事。” “久仰久仰。”吴师兄拱手行礼。 方潜渊忍不住的窃笑着，这客套话也太假了！ “快请进！”吴师兄招呼着三个人，方潜渊张望了一眼屋内，陈设并没有什么改变，“小师姐不在吗？咱们出去吃饭？” “为什么在我房间找你小师姐？” “你俩不是结为道侣吗？”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 “结为道侣，也不会在我屋内。”吴师兄也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究竟什么是道侣啊！难道不是结婚？方潜渊满脸的困惑，随即连连摇头，“把小师姐叫上一起去吃饭？我们在大门那等着。” 吴师兄重重拍着方潜渊的后背，似是因为久别重逢，脸上洋溢着喜悦，“好！” 方潜渊只觉得背后肯定被拍出一个红掌印，疼的龇牙咧嘴，一行三人向大门走去。 “什么是道侣？”方潜渊悄声问着琉音，“和结婚不一样吗？” “道侣就是道侣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修仙之人，很少有结婚的？” 呃，这个解释？方潜渊又走向诚冯，“老冯，什么是道侣？” “这么快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诚冯的笑容很是古怪，随后认真的解释道，“修仙之人本就追求大道，儿女私情毫无必要；自己本就与天地同寿，又何苦像凡人一样追求血脉的延续；所谓的道侣，便是同道中人，最后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纷飞。” 所以也没必要结婚？方潜渊突然很是失落——左手的选择是追求大道，右手的选择是长相厮守，而道侣则是既追寻大道又奢望厮守的折中选择？ 所以自己和琉音才会无父无母？他们都去追寻大道？方潜渊连连摇头，太阳终于西沉，泛起一片晚霞。 吴师兄和小师姐结为道侣的消息，突然使得方潜渊不像之前那般开心，“就没人结婚吗？” “也有，宗主便是结婚，不过——”诚冯欲言又止，轻叹一声。 “老冯，你有道侣吗？” “没有。”诚冯缓缓答道，满脸的无所谓。 方潜渊扭头看了一眼也在倾听的琉音，这次却笑不出来了。结婚二字，自己尚不明白，但这道侣的关系如果就是终点，方潜渊实在无法接受。 “小师弟！” “小师姐。”方潜渊甚至还没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叫自己。 “哎呀，你应该叫我师姐！”声音正在急速靠近，吓得方潜渊急忙扭头看去，唯恐身遭不测。 “师姐！” “哈哈，琉音！”小师姐显得极为受用，连连点头，变得丝毫不在意方潜渊的称呼问题，径直走向琉音，两人牵着手。 呼——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输人不输阵，差点有血光之灾，一行五人打过招呼后，向着云还食府走去。 “你和吴师兄结为道侣了？”琉音重复着千真万确的消息，问着小师姐。 “是的。”小师姐大大方方的回答道，脸上的笑容一如天边的晚霞一样绚丽多彩。 “这里面可是有我的一份功劳，可是我推波助澜！”方潜渊唯恐自己的功绩被遗忘，急忙补充道。 “是呀，你还真的推波助澜呢！”小师姐语气不善，高声说道。 嗯，怎么感觉后脊发凉？难道坑他们的事已经暴露？方潜渊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苦笑，等会吃饭该不会变成鸿门宴？ 第98章 天生酒徒 圆桌上摆满了菜肴，诚冯、方潜渊、琉音、小师姐、吴师兄依次坐开，显得很是热闹。 说起来，这可是修仙三年第一次吃满“一日三餐”，小师姐和琉音有说有笑，方潜渊伸长耳朵却并没有偷听到内容，吴师兄则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小师姐。 方潜渊夹起一块沾满汤汁点缀着青红辣椒的豆腐，大快朵颐——这次总算是正常的豆腐，心满意足的自顾自吃着，扭头看向琉音，显然聊得正高兴，面前的鱼居然都视而不见。 “三年筑基，是真的吗？”诚冯似乎也对桌上的菜肴不感兴趣，探着头轻声问道。 “嗯。”方潜渊嘴里正忙，扭头看向诚冯后，点着头。 “哈——”诚冯的笑容里满是苦涩，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又仔细打量，“受苦了，受苦了……” 方潜渊突然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目光转向诚冯的衣角——唯有黄灵根，才知道黄灵根三年筑基意味着什么，随后急忙咽下食物，“之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要吃苦，何苦呢？现在才明白是因为我认定要做这件事，所以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怕就怕没认定这件事，却还要自讨苦吃，那就不是坚持，而是在折磨自己。” 诚冯笑着点了点头，认可方潜渊所说，随后从纳戒里取出一个坛子，揭开红绸，方潜渊不禁眉头深皱——酒味，刺鼻而又辛辣的酒味。二十几年才筑基的诚冯倒了一碗酒，随后又在方潜渊的注视下，倒着第二碗—— “呃，你要喝酒我不介意，但别想着我陪你喝，绝对不可能！”诚冯的用意显而易见，方潜渊急忙义正辞严的拒绝着，不停的摇头——虽说自己年满十八已经成年，但喝这玩意？还是算了，我这辈子滴酒不沾。 “也经历了一些事，足以喝得下这酒。”诚冯将酒坛放到一旁，右手搭着方潜渊的肩膀，“这可是好酒。” 这就开始撒酒疯了？方潜渊大幅度的摇着脑袋，唯恐诚冯看不见，“酒这东西，无论喝多喝少都会损害脑袋，更损害五脏六腑，这毒药是甜的所以我就吃吗？我脑袋又没坑！” 诚冯无奈的笑了笑，神情落寞的说道，“那我就自斟自饮？” “别！别玩这种装可怜的套路，我可以帮你斟酒，但绝不会陪你喝。” “哈哈！”诚冯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显然是因为小把戏被方潜渊看穿。 “这么多的菜不吃，非要喝酒，等脑袋里都变成一团浆糊估计你就心满意足了。”方潜渊念念有词，依旧不解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喝酒？ “有酒？！”吴师兄似是才注意到，语气里的兴奋让方潜渊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师妹，我们敬潜渊一杯？”吴师兄站了起来，指向酒坛看着诚冯，似是在征询同意，端着酒碗的诚冯微微一愣，随后满是恶趣味的笑着点了点头。 “老冯，你几个意思？”这种光明正大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方潜渊的眼睛，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随后连连摇头，“以茶代酒，以茶代酒就行！这么优良的传统，肯定要继承发扬！” 只见吴师兄拿过酒坛，小师姐也站了起来，“观礼那天你没来，今天好好感谢一下你！” 没必要把“感谢”二字说的如此咬牙切齿？难道说——方潜渊悻悻的笑了起来，看向小师姐，“那天，那天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小师姐玩味的笑着，使得方潜渊有些不寒而栗，随后小师姐又看向吴师兄，“倒，多倒些，倒满！” 骑虎难下，这哪是敬酒，分明是来寻仇！方潜渊急忙起身，“以茶代酒，以茶代酒啊！”眼见吴师兄还在倒酒，方潜渊又坐回椅子，双手抱于胸前滩坐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喝，我就以茶代酒。” “你敢！” 暴躁，这也太暴躁了？方潜渊看着小师姐满脸的苦笑，随后继续摇头——铁了心不喝，你奈我何？ 虽然想要视而不见，但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刺鼻的酒味，方潜渊眉头皱的拧成一团，眼见吴师兄递来一碗酒，方潜渊依旧摇着头假装没看见，甚至没有去接。 “是不是要我把那天的事，现在讲一下？”小师姐威胁道。 那不就露馅了？方潜渊顿时紧张起来，眼见吴师兄将酒碗放到了自己面前——露馅又如何？大不了自己再包回去，琉音那里应该很好解释——方潜渊扭头看了眼正在嬉笑的琉音，这表情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孤立无援？方潜渊扭头看了一眼诚冯，诚冯正咧着嘴笑着，“好呀！结为道侣就一唱一和的欺负我，亏我还师兄师姐的尊敬你们，你们于心何忍？”方潜渊可怜兮兮的说道，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充满委屈。 “这——”吴师兄有些犹豫，正要说话，小师姐摆了摆手，依旧看着方潜渊，“起来，喝酒！” “哈哈——”诚冯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吴师兄，小师姐欺负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方潜渊显然是找到了蚁穴，所以肯定不会错失良机。 只见小师姐用手挡在吴师兄耳旁，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随后吴师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潜渊，来喝酒！”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方潜渊起身端着杯子一饮而尽，“呼——”眉头皱得犹如老树盘根，不断哈气。 “装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喝的是酸梅汤？”小师姐目光如炬，毫不留情的拆穿方潜渊的表演。 “哈哈——以茶代酒，心意到就行！”方潜渊缓缓放下杯子，正准备坐下——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小师姐似乎不再和方潜渊计较，“那就让琉音喝？” “啥？！” “什么？”琉音茫然不知所措，看向正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小师姐。 当初一碗醪糟都能吃醉的琉音，现在让她喝酒？丹姨怕是要把我皮都扒下来！而且喝酒伤身，琉音的性格怕是真的会傻乎乎的答应，“不行！” 方潜渊又猛地站了起来，正好看见小师姐在对琉音挤眉弄眼——阴谋用完了，此刻用阳谋？连连摇头，“我喝下这杯酒，还有琉音这个备用的脑袋；琉音喝下这杯酒，怕是就变成两个疯脑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小师姐与吴师兄对望一眼，然后相视一笑，方潜渊急忙辩解，“你们肯定又误会了什么！” “是是是，是我们误会了。请？”小师姐笑得很开心，显然这场游戏是他们赢了。 胜之不武啊，居然二打一！方潜渊端起酒碗，“喝一杯，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小师姐连连点头。 “多余的话，一句都不准说？” “可以，当然可以！”小师姐似是和方潜渊达成默契，说的话云山雾罩。 唉，落败的方潜渊无可奈何，只是输的心不服口不服，酸梅汤的杯子里斟满一杯后，一仰而尽，“咔——”这酒果然异常难喝，整个食道都仿佛在燃烧，随后在胃里横冲直撞。 “爽快！” 方潜渊瘪嘴皱眉看向吴师兄，你不帮我居然还在这说风凉话？ “等着，以后我脑袋坏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所谓的威胁只是让他们窃笑，眼见吴师兄和小师姐也端起酒碗，方潜渊急忙说道，“说好的是敬酒，怎么一句感谢都没有？” 小师姐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有你的帮助，所以才请你吃麻杆糖。有了今天，所以以后我的麻杆糖，只许多不许少！” 自讨苦吃啊！方潜渊算是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小师姐显然在说自己和琉音的事，怎么就开始预订喜糖了呢？刚才说好的“多余的话，一句都不准说”呢？不过小师姐既然已经看穿，而且显然看好自己和琉音的事，更重要的是说话还留有余地，那么自己也无需隐瞒。 虽然没有刻意去看，但琉音显然正盯着自己，方潜渊面无表情，直到琉音扭头看向小师姐，方潜渊这才不动声色的哈哈一笑，对着小师姐连连点头——喜糖从来不是问题，喜糖的多少也从来不是问题，只要琉音也能喜欢自己！ 得到答复的小师姐，一饮而尽，甚至一边皱着眉，一边展示着空碗——看样子，她也不喜欢喝酒，倒是吴师兄的表情只是微微挑眉，“好酒！” 小师姐翻了个白眼，方潜渊则是满脸的同情——唉，好端端的一个人这就已经喝成脑袋有坑了。 “真的是好酒！”吴师兄明显察觉到二人异样目光，急忙辩解。 “还算有人识货。”诚冯坐在一旁微微点头，看向吴师兄的目光透露着赞许。 方潜渊缓缓坐下，连忙夹菜吃了起来，琉音则是在一旁连声说道，“吃鱼，吃鱼！” “真的太难喝了。”方潜渊凑到琉音身前，小声说道，不自觉的做着鬼脸。 “我看你倒像是个天生的酒徒！” 方潜渊后背被重重拍了一巴掌，说话人正是诚冯。 第99章 互相理解 气氛愈发热闹，所幸没人再劝酒，方潜渊发现还是酸梅汤好喝，只不过杯子沾染了酒味，不得不又讨要了一个新的杯子。 “你筑基成功，都不陪我喝一杯，唉——” “老冯，没必要？还来这套？”方潜渊对着老冯连连摇头，随后又小声说道，“人家一夜筑基，我三年才筑基，这两件事你都知道，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不一样！”诚冯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一夜筑基这件事，只相当于树顶的叶子随风摇晃，而你黄灵根三年筑基，毫无疑问是晃动着整个根基。后生可畏！” 说完，诚冯又笑了起来，“要是当年听到这个消息，我应该也不至于要那么久才筑基。” “如此说来，两千灵石倒是少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诚冯。 “哈哈！不亏，算是不亏！”诚冯仰头哈哈大笑，在低下头时神情像是被回忆所淹没，“要是当年能听到这个消息，又何至于那样荒唐？” 方潜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看向诚冯的目光若有所思，自己在这一刻也终于能理解诚冯—— 二十多年的失败吗？ 方潜渊自认难以承受这个过程，不，是无法承受。别人看到的是三年筑基这个结果，却并没有人会在意这个过程。或许，也只有诚冯才明白”三年筑基“意味着什么，方潜渊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吃鱼捋刺的琉音——不过，是有人知道这个过程的。 “你喜欢这个小丫头？” 晴天霹雳，方潜渊急忙转身，“嘘——小声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知道？方潜渊扭头看了眼琉音，发现琉音依旧在吃鱼，这才放下心，看向诚冯迟疑的微微点头。 “有想过之后的事吗？或者，仔细想过筑基的事吗？” “什么意思？” “你是黄灵根，那她呢？” “玄灵根。” “你筑基用了多久？她筑基又用了多久？” 方潜渊窃笑起来，“我用了三年，她四年才筑基。” “然后呢？你认为她达到结丹境需要多久？而你，黄灵根能结丹吗？” 笑容似是撞到冰山，方潜渊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你筑基，享有一百年的寿命，而她结丹，却有两百年的寿命。告诉我，你该如何喜欢一个离你渐行渐远的人？” 笑容完全消失变成凝重，方潜渊显然陷入沉思，埋伏已久的问题被诚冯的话语暴露踪迹。 “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现在告诉我，你想过以后的事情吗？” “没有。”原来自己并未全面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以至于显得异想天开，天真的以为喜欢二字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口。达到结丹境应该很难？或许琉音不会……不，琉音肯定会结丹，方潜渊掐灭心中的幻想，“黄灵根可以结丹吗？” 诚冯却突然一言不发的起身，向琉音走去——方潜渊急忙一把抓住诚冯的衣袖，眼神里满是四个大字——意欲何为？！ 诚冯微微摆手，挣脱方潜渊的手，笑了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呼——方潜渊还以为诚冯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心里的恐慌久久不能平静。 “小师弟，你跑去哪了？” “呃，游山玩水。”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不想到处说可怜博同情，“然后回来发现就筑基成功了。” “你之前没筑基？” 方潜渊点了点头，体内剩余不多的灵气不足以再次表演，所以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 “怎么会没筑基呢？”小师姐神色怪异，与吴师兄对视一眼，似是回想了一阵，突然说道，“你查看玉简的时候，并没有贴在额头啊！” “哈哈——”方潜渊眨了眨眼睛，这要我如何解释？于是看向琉音，“这个你就让琉音解释？” “嗯？”琉音东张西望，碗里的鱼腹显得很是白嫩，咽下食物后，“他没修仙就能运用灵识查看玉简。” “什么？！”小师姐的声音似是要掀翻屋顶，吴师兄也满脸惊异的看着方潜渊。 而罪魁祸首方潜渊满脸的无辜，夹起一块豆腐，自顾自的吃着。 “筑基失败后，却能用灵识把头发挑起来。” “哦，哈哈！”小师姐看着琉音窃笑起来，“你们两个在这合伙编故事——”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琉音满脸的认真，“至于原因，我不知道。” 眼见小师姐的笑容凝固，换成方潜渊窃笑起来，这豆腐真是异常好吃！咦，屋内只有四个人，方潜渊突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随后目光锁定了吴师兄，“嗯，是你吗？吴师兄。” 吴师兄满脸的惊讶，疑惑二字像是撑开了双眼，“你怎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方潜渊也同样疑惑，“嗯，就是感觉到你在用灵识看我。” “你为什么要探视小师弟？” “没有，我只是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仅此而已。”吴师兄看着小师姐，解释道。 “你能感受到别人的灵识扫视？”小师姐目瞪口呆，“怕是元婴境都做不到？” “嘻嘻，忘记说了，潜渊筑基前就能感受到别人的灵识扫视。”琉音开始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鱼腹，满脸茫然的和小师姐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开始吃鱼。 “你还会什么，展示一下。”小师姐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小师弟。 表演法术吗？方潜渊眼珠翻转，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并着二指，“起！” 正在吃鱼的琉音急忙护住额头，却并没有发现异样，只见小师姐额头的缕秀发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竖直拎了起来——冲天辫，完成！ “琉音，快看！”方潜渊急忙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哈哈，哈……”琉音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小师姐双目像是要喷火一样，处在暴走的边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只要筑基，这种事谁都做得到。” 闻言，方潜渊悻悻地放下小师姐的头发——还是琉音好。 “不过无论你多么奇怪，还是那个会把自己困在自己布置的迷踪阵里小师弟。” “噗嗤——”琉音急忙捂住嘴巴，笑容使得眉眼像月牙一样。 “这过分了？怎么还揭老底？”方潜渊看着笑作一团的三人，面无表情。 房门突然打开，原来是诚冯走了进来。吴师兄和小师姐对视一眼，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吴师兄拱手说道，“前辈，我们明早还要考核，所以先行一步？” “嗯，去去！”诚冯点着头，回到了座位。 眼见吴师兄也开始向自己拱手示意，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不行！前辈还在这坐着呢，你们怎么能先走？唉，看来只能自罚一杯了！” “小师弟！”小师姐的攥紧拳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方潜渊。 “说的也对！”吴师兄伸手拦在小师姐面前，倒了一碗酒，微微举起向诚冯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方潜渊的笑意在心底翻涌，依旧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小师姐——你怎么不喝？ 气急反笑，小师姐连连点头，看着狐假虎威的方潜渊又无可奈何，于是也喝完一碗酒，皱着眉头。 “哈哈！”方潜渊顿时心情舒畅，自己输了前半场，但赢了后半场，小师姐你没想到？ “慎重。”小师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琉音的后背。 “你！”这也太可恶了？喜糖没你的份了！于是在满脸茫然的琉音以及方潜渊恶狠狠的注视下，吴师兄和小师姐离开了雅间，却是谁也没有说再见，仿佛明天大家就会再次重逢。 “小师姐在说什么？”琉音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 “呃——”方潜渊微微点头，“意思是让你吃鱼的时候小心刺。”这解释说得方潜渊自己都信了，不得不佩服自己编瞎话的能力。随后方潜渊看向诚冯，自己的确喜欢琉音而且不可能因为黄灵根和玄灵根的问题而后退半步，所以诚冯一定还有话要说，该不会又是让我加入凌云宗？ “去凌云城！”诚冯端起酒碗，看着方潜渊。 “凌云城？”诚冯的回答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手中拿着的筷子并未放下。 “凌云城处在凌云宗脚下，何为繁花似锦，何为熙熙攘攘？这里是池塘，那里是大海，海纳百川，自有你的容身之处。”诚冯喝了一口酒，眉头微皱长舒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任何人，甚至成为你自己。” 辛辣的酒气熏得方潜渊摇头后退，思绪有些跑偏依旧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成为自己吗？这样的说辞并没有打动方潜渊，我一直是我自己，筑基失败是筑基失败的自己，筑基成功是筑基成功的自己，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自己依旧是自己。随后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 琉音已经吃完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的表情说明对于诚冯所说极为感兴趣。 不过离开云还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方潜渊也想看看云还城之外的世界，放下筷子后缓缓端起酸梅汤，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 “你也不用担心你哥哥，他所能做的只是为你提供一个住处。毕竟是亲传弟子，宗门都会在凌云城赏赐一间庭院，不过其他弟子大多转手卖出换成灵石。” 方潜渊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样说起来，不就是自己和琉音同居吗？！ 第100章 潜凡经历 同居？！方潜渊内心顿时一片火热，这还有拒绝的理由？要有多傻才会拒绝？不过琉音会答应吗？怕是直接引起琉音的警觉了？而且这是莫名其妙的假同居，自己分明是陷入了瓜田李下的困局——我可既没有摘李也没有偷瓜，却背上黑锅。 这也太冤枉了？明明脑海里瞬间翻涌出各种胡思乱想，但自己为什么——还在傻笑？ 意识到自己的嘴角疯狂上扬，几乎都要咧到耳根，方潜渊急忙装作一本正经，“潜凡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一饮而尽，诚冯放下酒碗，双眼有些通红，“你哥哥——” “老冯，虽说我算是目无尊长，但你可是货真价实的长辈。直呼其名叫方潜凡，或者叫潜凡完全没问题，咱就没必要你哥、我哥之类的？” 诚冯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潜凡的事，从何说起呢？” 方潜渊窃笑着，虽然自己看似说的句句在理，实际上只是为了避免诚冯一直强调“你哥”这个称呼，“就从你们三年前离开以后开始说？”扭头看了看琉音，琉音正连连点头——看来自己的思绪领先半步，琉音还没有意识到去凌云城意味着什么。 “那次急匆匆的赶回去，才发现天下的宗派几乎都来到了凌云宗，人山人海，相聚于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天灵根。”诚冯的眼神似是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又像是才明白天灵根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介意凌云宗是凌云宗，但凌云宗变成拥有天灵根的凌云宗，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也并不清楚，对未来的恐惧才是他们相聚的原因。” “对未来的恐惧？” 诚冯看着方潜渊点点头，“这是宗主看出来的，所以宗主才会主动提议让潜凡去各大宗派学习。” “你好像还是没有解释这个恐惧。”方潜渊提醒道。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如今天灵根现世，不就是大盗四起的预兆吗？而且据宗主的所说，这次整个天下将要面临的劫难乃是情劫。” “情劫？！”琉音瞪大眼睛，方潜渊满脸茫然的向后挪动着椅子，然后看向琉音，“怎么了？” 话说所谓的修仙之人，无论是吴师兄、小师姐这样结为道侣，或者像诚冯这样形影相吊，不都是抛开了七情六欲而追求大道吗？所以才会有像潜凡、琉音这样生而不养的孤儿？ 既然如此，所谓的情劫又何必大呼小叫呢？ “因为约千年前的生死劫，破而后立了如今的凌云宗，据说当时的开山鼻祖也是天灵根，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当年的影响甚至仍在魔道存有烙印。不过一切太过遥远，遗留下来的记述大多被当成传说，比传说之中的生死劫更为凶险的，正是情劫。”方潜渊向后退以后，使得琉音不再是旁听，三人像是围坐成一个圆。 “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嘛！”诚冯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查阅了不少玉简才知道这些，对于琉音信手拈来的表现显得大为赞赏。 “嘿嘿——”琉音端起桌上的冰糖雪梨喝了一小口。 “老冯你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正确的顺序应该是听闻天灵根出现，然后担心劫难，所以凌云宗主主动提议？” “哈哈！”诚冯看着扳着指头复述的方潜渊笑了起来，“对，就是这个顺序！” “没记错的话，好像还限制潜凡修炼？”方潜渊此刻并不担心所谓的劫难，离自己太过遥远。 “唉——”诚冯的笑容消失，似是在想应该如何讲述，于是举手准备拎起酒坛，却被方潜渊抢先一步，帮自己倒着酒，“你说，我来倒酒。” “他们希望延缓潜凡的修炼进度，从而推迟劫难的到来——简直是异想天开！弄得好像是潜凡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无耻！” 突如其来的训斥使得洒出不少酒，方潜渊略显埋怨的看了一眼诚冯，又坐回椅子。 “宗主自然不可能答应，大殿之上一人睥睨各大宗主，这就是凌云宗的底气！”诚冯昂着头，显然极为赞同凌云宗主的做法。 “结果还不是答应了？”方潜渊诉说着事实的真相。 “是因为潜凡自己主动答应的这个要求。”诚冯微微摇头，略显沮丧，“你哥就是太懂事了，明明没做错任何事却愿意委屈自己。” “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当初为什么让你当他的军师？”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诚冯，脸上满是怒意，显然是在指责诚冯。 “我……我也很无奈啊！”诚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气全部郁结于心，“当时又哪有我说话的资格？而且宗主并没有答应，随后不知道潜凡悄悄说了些什么，宗主这才无奈的答应下来。” 糟心，方潜渊神色不善，“这二傻子！”随后越想越气，“等下次见他，我肯定把他头盖骨揭开看看脑袋里装的些什么！” “哈哈——”诚冯摇头笑了起来，方潜渊这个弟弟倒是比哥哥还要强势三分。 “老冯，你继续说。”方潜渊起身斟满冰糖雪梨后，又给自己倒满酸梅汤，拿着杯子坐回原位。 “然后约定下来让潜凡先在凌云宗学习一年。”诚冯并没有讲述自己主动领罚的事，“在其他弟子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逃课，潜凡却求学若渴的跟着一众长老学习一切，阵法、符篆、炼器、炼丹一样不落，剑术更是突飞猛进，无论是长老的公开授课，还是私下教学，甚至外门的讲课他都应收尽收，一度让我怀疑他是否有充足的休息。” 方潜渊微微点头，看来潜凡也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之后的一年，去往了羽仙宗。羽仙宗的炼丹算是举世闻名，好在他们并没有吝啬，潜凡依旧学了不少东西。只是每天莺莺燕燕环伺，而我不得不充当不解风情的驱逐者，唉——” “你傻笑什么？”环伺的事方潜渊可深有体会，方家村的那段回忆实在记忆犹新。方潜渊看着琉音问道。 “嘻嘻，没有傻笑。你们见到诚谦师兄了吗？”琉音瞪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诚冯。 “羽诚谦吗？没有。又哪有精力在意其他人的事。”诚冯微微摇头，琉音略显遗憾。 琉音不是一直想加入羽仙宗吗？怎么现在看来似乎动机不纯？方潜渊满脸的怪异，暗暗记下“羽诚谦”这个名字。 “再后来西进，去往了知守谷。明明知守谷一直不问世事，为何也要进来掺和？不过医术和阵法堪称双绝，而且不会因为筑基的实力限制，短短的三年，你哥的知识储备已经远超于我。”诚冯不禁有些唏嘘。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天灵根啊！”方潜渊打趣道，提醒着诚冯。 只见诚冯微微摇头，“不，相较于他的勤奋，常常会让人忘记他天灵根的资质。然后他本该前往魔道无狱，本就是与凌云宗对立的敌人，结果他非要回来一趟，这不是授人以柄吗？那边可是一心想要找茬。” 方潜渊与诚冯对视着，显然是说方潜凡回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方潜渊满脸的无奈，不禁笑了起来。 “废了多少口舌才说服他，才不置可否的答应让我来找你。不过，听到你筑基的消息，他应该会安心不少。”诚冯连连摇头，像是回想起唾沫星子横飞的场景。 会心一笑，方潜渊也知道方潜凡的牛脾气发作是什么样子，“那他现在在哪？” “去往魔道无狱的路上？我走的时候，他还没动身。”随后诚冯压低声音，“之所以让他学剑术，也是为了他去往那边能自保。甚至宗门里还在考虑派长老过去保驾护航，以防万一。” 方潜渊神情严肃，然而自己好像无能为力，这使得方潜渊愈发眉头紧锁。 “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可是全天下的希望。”诚冯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故作轻松道。 自求多福吗？不过方潜凡的性格是不会招惹事端，只求那边不要故意寻衅。方潜渊喝完酸梅汤，举着胳膊伸了个懒腰，视野好像开阔了不少，凌云宗、凌云城，羽仙宗、知守谷，还有魔道无狱。长舒一口气后，发现窗外天色已晚，“回去？” “你什么时候结的账？”琉音和方潜渊不约而同的看着诚冯。 “总不能让你们这群小辈掏钱？” 答非所问，方潜渊并没有客套什么，点着头和琉音离开了云还食府。 “刚才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诚冯看着等在门口的两人。 “什么事？” “前往凌云城。” 方潜渊扭头看了一眼琉音，等待着琉音的答复，“好！” 嘿嘿，方潜渊傻笑起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思绪一转，扭头看向诚冯，“你询问筑基之事，难道就是为了说服我去凌云城？” 诚冯哈哈一笑，抬头看了眼星空，并没有否认。 “咱下次直接说行不行？非要往我心口扎一刀，才说正事。”方潜渊捂着心口，看着诚冯连连摇头。 “好，好！”诚冯答应下来，随后张望了一下，“明早来驿所找我，我就从这边直接回去了。”说着，朝方潜渊使了个眼色。 方潜渊顿时捂着脸苦笑起来，我这惊天秘密迟早要被你们败露！ “我们也回去？”方潜渊朝着诚冯拱了拱手，和琉音一起漫步在星空下。 第101章 整理思绪 “还要询问一下丹姨的意见？”方潜渊发现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 “嗯！”琉音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你说凌云城会是什么样的？” 方潜渊此刻的思绪无法处理问题，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这可是牵手回去的好时机啊！这会不会太胆大妄为了？万一引起琉音的反感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要征询一下意见？万一琉音想要拒绝，却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办？话说又不是第一次牵手，怕什么？可之前的牵手并无杂念，而这次则完全不同。 琉音的问题仿佛此刻才钻入脑海，方潜渊压抑着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先不说凌云城怎么样，这要是去了凌云城你再欺负我，我就不能找丹姨告状了？” “你居然还告状？”头顶的星空无法再吸引琉音的目光，满脸的惊讶。 “欺负了我，还不让我告状，你也太坏了？”方潜渊同样惊讶的说道。 “嘻嘻，你不准告诉丹姨！”琉音突然摇晃起粉拳，脸上满是笑容。 疯子果然是会传染的，果然应该让琉音远离小师姐，方潜渊哭笑不得，随后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琉音，你变了。” “嗯？”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 “你怎么变矮了？”方潜渊突然哈哈大笑，当初看影子比身高的场景历历在目，此刻总算扬眉吐气。 “你看错了！”琉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不，我能看到你的头顶。” “我也能看到你的头顶。” “呦？大半夜的开始说梦话了？你这还睁着眼睛呢！”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琉音，琉音扭过头去，“反正我比你高。” 乘着栀子花香，两人回到住处，方潜渊挠了挠头神情又纠结起来——刚回来待了一天不到，这就又说要去凌云城，丹姨恐怕不会答应？要不再等等？ “怎么了？” “天色已晚，估计丹姨已经睡着了，还是明天再说？” 方潜渊回到卧室，灯光亮起的瞬间，久别重逢的喜悦冲击着方潜渊的内心。目光缓缓扫过屋内，方潜渊静静地坐着，两年间的事宛如梦境一般变得不真切。正准备睡觉，方潜渊突然想起小狼，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又躲在梧桐树后。 果然如此，方潜渊可抱不动小狼，于是一步三回头的招呼着小狼，小狼踱步走回卧室。方潜渊正准备关门，却看见人高马大的小狼还习惯性地想要往床底下钻，不禁无奈的笑了起来，小家伙显然也还记得当初的事。 “你是想把整张床扛起来吗？”方潜渊看见小狼匍匐前进，一副铁了心要睡在床底的样子，愈发无可奈何，“一根筋，货真价实的一根筋！” 正准备入睡的方潜渊，突然想起诚冯的话——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那自己就按照一世来考虑呢？一百年也好，两百年也罢，此刻二人都是筑基，那毫无疑问只需要考虑一百年的问题。十八岁，八十二年，哪怕只按照八十年来考虑，也可以称为天长地久，既然如此，何必急于一时？ 是啊，何必急于一时？方潜渊翻了个身，思路好像豁然开朗。而且仅仅筑基成功，只能算是迈过修仙的门槛，结丹境真的难以企及？在我筑基成功之前，诚冯不也说过“修仙无望”的话吗？除了我自己，谁能说我无法达到结丹境？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琉音？结丹？ 方潜渊再次翻身，两件事似乎并不冲突！眼前一亮，方潜渊看着屋内的陈设，睡意全无—— 更优秀的自己，才能配得上琉音！ 能否结丹？事在人为，不过没必要再度过那样的两年！三年结丹？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方潜渊不禁感叹自己的异想天开，不过要是能在下次怪病发作前结丹？方潜渊内心一片火热，三年结丹！ 实在难以入眠，方潜渊起身穿衣，去给栀子浇水，水壶依旧放在辞兰花圃。浇完水的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回去睡觉，坐在厅堂前的台阶上，沉浸于栀子花香当中，以至于思绪都仿佛沾染了花香…… 一觉醒来，挠门声惊扰了梦乡，睁开双眼，毛发雪白体型壮硕的小狼顿时映入眼帘，吓得方潜渊睡意全无。 “噔噔！” 屋内并没有动静，难道琉音还没起床？方潜渊走向石桌，坐在石凳上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小狼。不知过了多久，琉音笑盈盈的从后院走来，这倒让方潜渊有些奇怪。 “昨晚和丹姨聊得太久，所以就——嘻嘻！” 原来如此，方潜渊微微点头，“我们是先去找冯叔，还是先告诉丹姨？”随后又补充一句，“别说你已经告诉丹姨了？” “没有。”琉音摇摇头，“先去告诉丹姨？” 方潜渊轻叹一声，明明愁地想哭，却只能笑出来，这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 “丹姨——” 不等方潜渊敲门，琉音推门而入，炼丹室内硕大的丹炉很是抢眼，方潜渊的心悬在半空中—— “我们想去凌云城。”琉音眨着眼睛，看向丹姨。丹姨并没有立刻回答，仿佛是在考虑如何拒绝。 方潜渊一动不动，实际上百爪挠心，急的想要抓耳挠腮，“有人帮忙安排了住处，所以……” 丹姨看着方潜渊点了点头，发髻上的步摇来回荡漾，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果然要拒绝吗？你怎么会想到说住处的事？难道因为有落脚处，所以就要去吗？方潜渊此刻备受煎熬，微微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丹姨，万一丹姨拒绝怎么办？好像拿不出任何理由来力争？ “什么时候走？”丹姨轻声问道。 喜出望外，伫立的丹炉此刻都显得憨态可掬，方潜渊正要说话却被琉音抢先一步，“还不知道，约定的是今早再去商量。”方潜渊急忙点头。 “唉——”丹姨轻叹一声然后看着眼前的二人，随后展露着微笑，略显勉强，“那就先去问清楚！” “好！”琉音不等方潜渊回答，抓起他的衣袖二人离开了炼丹室。 “我还以为丹姨不会答应呢！”琉音这才松了口气，大街上人来人往。 “不答应才是理所当然的？”方潜渊并没有像琉音那样开心，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闷闷不乐。 “为什么？”琉音眨着眼睛，似是离得太近方潜渊甚至感觉有风，躲避着视线扭头看向一旁，“两年没见你，回来一天不到又说要走，丹姨不就又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呀！”琉音仿佛才意识到这件事，兴高采烈消散的无影无踪，方潜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说出来，“不过丹姨还是答应了。”眼见琉音的情绪陷入低谷，方潜渊唯恐琉音不愿再去凌云城，思绪飞转，“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以后回来多陪陪丹姨？” “嗯！”琉音认真的答应道。 来到驿站，方潜渊顿时感到有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显然大家又是在看“三年筑基”的猴子，方潜渊东张西望并未发现诚冯的踪影。 “请问你是方潜渊吗？”小厮模样的人从柜台处走来。 不明所以的方潜渊微微点头，和琉音一起看着他。 “冯执事已经走了，托我转交给你几样东西。”小厮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以及一把钥匙，“冯执事说他已经和人打过招呼，让你们明早一起去凌云城。” 方潜渊微微点头，接过玉简和钥匙后，连连道谢，小厮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玉简？”方潜渊开始查看，原来提供的住处是“戌号院”，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为方潜凡——“失踪？” “怎么了？” 方潜渊将玉简递给琉音，“你哥哥失踪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他之所以失踪，好像是因为来找我了？”方潜渊神色怪异，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妙。 明天早上就走？离开驿站的方潜渊与琉音对视一眼，“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方潜渊实在难以忍受自己这飘逸的长发，理发！ 方潜渊摸着自己的理好的头发，感觉有点不舒服——这发型好像有点太张狂了！虽然只剩一指长但互相交错纵横，感觉就像是狂风之中傲然屹立的侠客。 张狂，实在太张狂了！ 反正我自己又看不见，方潜渊的担忧变成无所谓，向住处走去。萧墙遮挡着视线，似是听到丹姨的声音，方潜渊收敛神情，只见丹姨和琉音正包着饺子。 “你！”琉音手上满是面粉，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丹姨。”方潜渊点头行礼，随后扭头看着琉音，“怎么了？” “我还没给你扎辫子呢！”琉音满脸的惋惜，看着方潜渊的发型不断摇头。 这种话平时说一下也就算了，今天丹姨可是在这呢！而且，我何曾答应过要你扎辫子——呃，好像扎麻花辫的时候琉音说过？我好像并没有答应？方潜渊思绪杂乱，随后瞪大眼睛看着琉音——丹姨，丹姨还在这呢！ “昨晚就准备帮你扎辫子的，就从这里！”琉音指着方潜渊的额角，“扎条小辫子！” 方潜渊差点就哭了出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丹姨还在这，咱就别说什么昨晚，行不行呐？ 第102章 饺子 眼下的局面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方潜渊悻悻的看向丹姨，“我先去洗手，然后也来帮忙！”说完，方潜渊灰溜溜的向后院逃去，回望一眼满脸错愕的琉音——她显然还不明白方潜渊为什么没答话。 “丹姨，为什么要包饺子啊？”一年只做一顿饭，眼下包饺子肯定别有用意，方潜渊这才发现自己并不会包饺子，手中的饺子皮凉丝丝的。 “你们明早就要走，今天自然要吃一顿饺子。”丹姨折叠着包裹着馅料的饺子皮，然后双手一捧，随后将月牙形带有褶皱的饺子放到托盘里，白白净净隐约可见里面的馅料。 想要偷学的方潜渊完全不理解“双手一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简直比施放法术还要神奇，不禁瞪大双眼。随后自顾自的尝试起来，装模作样的学着丹姨双手一捧的样子，挤压着饺子边，然而既没有变成月牙状，也没有褶皱，甚至能看到两条边并没有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于是方潜渊用大拇指和食指不断捏着。 终于，一个奇丑无比的饺子被方潜渊扭扭捏捏的放到托盘里，显得格格不入。 “下手也太狠了？谁把这饺子毒打了一顿？”方潜渊贼喊捉贼，指着自己的杰作。 “哈哈——”琉音顿时大笑起来，看着方潜渊的杰作，随后举起手托着自己包的饺子，向方潜渊炫耀。 看到琉音包的饺子，方潜渊顿时心里舒服许多——原来自己包的并不是最差，琉音这包的是饺子？！大腹便便，饺子皮都被馅料撑开，捏合的痕迹像是在耀武扬威，歪七扭八的身形仿佛想要钻进床底的小狼——忍住，不能说！ “嗯。”方潜渊微微点头，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 “丹姨，你看！”琉音又兴冲冲的向丹姨炫耀。 丹姨顿时笑了起来，微微摇头后又连连点头，“露馅了。”说着，指向饺子。琉音又很是认真的开始捏合，自言自语着，“等会我要吃这个饺子！” “你们大概要吃多少个？” “二十个！” “三十个！”琉音和方潜渊一前一后的回答着，丹姨面带微笑的点着头，继续包着饺子。 幸亏有丹姨，否则依照琉音和方潜渊的速度，怕是等到明年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饺子。方潜渊举着托盘跟在丹姨身后，托盘里的饺子像是排兵布阵一般整齐有序，只不过方潜渊和琉音的杰作实在太有个性，像是在张牙舞爪。 琉音似是不放心，也伸手托着托盘，看起来像是两人在抬着托盘一样。 锅内的水已经烧开，丹姨先是往开水里添加了两勺食盐，然后拨着饺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开始泡澡，并没有溅起水花，水面氤氲着热汽。琉音探着头在一旁傻笑着，方潜渊则专心致志的控制着火势。最后，丹姨盖上锅盖，静静等待着。 琉音开始摇头晃脑的从橱柜里取出三个面碗，紫菜虾皮点缀其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热汽越聚越多想要挣脱锅盖的束缚，从四周不断溢出，丹姨揭开锅盖的一瞬间，喷薄而出的水汽遮蔽了视线，丹姨向翻滚的水花倾倒着冷水，手里的水瓢淌下涓涓细流。不一会，水花再次开始翻涌，奈何又被倾倒的冷水阻挡，无奈的归于平静。 “还没好吗？”琉音看着锅中浮上来的饺子，似是百爪挠心。 “还差一次。”丹姨显得从容不迫，水瓢再次淌下涓涓细流，喝饱的水花不再吵闹，浮起来的饺子越来越多。终于，在火势的催促下水花又开始翻涌，丹姨放下水瓢，拿起了漏勺，“二十个？” “嗯嗯！”琉音连连点头，急忙将面碗递了过去，悄悄数着盛到碗里的水饺个数，“还差两个！” “你呀，小馋猫！”丹姨却是盛起五个放到碗中，琉音看着碗中的饺子连连点头，双眸似是闪烁着群星。 三人围坐在石桌旁，面前热气腾腾的饺子实在诱人，琉音并没有急着开始吃，而是在碗中翻找着，夹起那个“杰作”放到丹姨碗中，笑嘻嘻的说道，“丹姨，这是我亲手包的！” 方潜渊一眼认出自己堆成小山的碗中的“专属杰作”，却无法像琉音那样夹给丹姨——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只好低着头默默的吃着。 “是不是有点咸？”丹姨吃了一口饺子，轻声问道。 “刚好，刚好！”方潜渊急忙回答道，琉音头都快埋进面碗，含糊不清的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 明明结丹境已经无需进食，三个人却其乐融融的吃着饺子。皮薄馅嫩，鲜美可口，饺子皮略带嚼劲，搭配着饺子汤，这碗饺子仿佛滋润着内心。与芳芳浓郁的栀子花香交织在一起，又仿佛构成了梦境。 “我来！”眼见丹姨开始收拾碗筷，方潜渊抢先一步，拿着三双碗筷向厨房走去，琉音则是跟着丹姨从另一侧向后院走去，显然还有说不完的话。收拾完毕，方潜渊回到卧室，打开窗户使得栀子花香能够流淌进来，左顾右盼，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于是取出蒲团开始修炼。 与其说是修炼，倒不如说是整理思绪。筑基以前，吸纳的灵气只能勉强储存在眉心，散逸的速度很快；所谓的筑基，则是让灵气在体内流转，从而获得更为广阔的储存空间，灵气的散逸对于储存量而言尚可接受；至于结丹境，则是不断地吸纳灵气，然后量变引起质变，主动压缩凝练，使储存的灵气更多。 或许三年结丹，并不是白日做梦？ 方潜渊又突然想起道侣的事——方潜渊专门留意他俩那天离开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任何亲昵的举措，甚至不是牵着手。这让方潜渊感觉难以接受，不知道是因为两年的缘故，还是他们二人性格的原因，又或者——这就是道侣？小师姐谈论起吴师兄的样子历历在目，然而这个结果？方潜渊连连摇头，心里很是难受。 剑术？方潜渊回想起诚冯的话，符篆、阵法、炼丹、炼器，这些哪有剑术帅？方潜渊取出纳戒里的刀，缓缓出鞘，寒光凛凛，学刀法！刀肯定比剑更帅啊！刀的厚重与沉稳，而且单刃刀，双刃剑，刀并不会像剑那般敌我不分，好像自带癫狂气质。 刀，毫无疑问要学刀法！ 手上的刀收进纳戒，方潜渊又取出了顽石，一如之前的黯淡，方潜渊甚至怀疑其实并没有发出光亮，而是自己脑补出来的。黄灵根又如何？我不还是筑基成功了吗？或许只有筑基成功以后，才有资格说黄灵根也无所谓，否则就像是自我麻醉一样。 收起顽石，方潜渊静心凝神开始吸纳灵气，毕竟炫耀法术所消耗的灵气依旧没有恢复。 临近黄昏，院中突然传来琉音的声音，“小狼！”随后不等方潜渊有所反应，琉音推门而入，一人一狼伫立在门口，“对不起，没想到你在修炼。” 方潜渊并不在意，抬头看着琉音，“你行李收拾了吗？” “呀！”琉音恍然大悟，随后打量着屋内，“你收拾完了？”方潜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然后琉音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小狼紧随其后仿佛并不想陪着方潜渊。 …… 临近入睡，方潜渊给栀子浇着水，发现琉音的卧室居然还亮着灯光——房门突然打开，方潜渊与琉音四目相对。 呃，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啊！方潜渊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栀子。只见琉音缓缓走来，笑嘻嘻的说道，“帮忙摘些花瓣？” “让我辣手摧花？还让我当采花大盗？”方潜渊扭头看着琉音，栀子花香填补着二人的距离。 “嘻嘻，因为这是三日辟谷丹的材料。”琉音微微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原来如此，方潜渊看着盛开的栀子花，开始采摘，“你们千万不要怪我，是某个大坏蛋指使我做这种坏事。”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举起双手捂着耳朵。 “我和栀子花说话呢！你捂耳朵干嘛？”方潜渊满脸的奇怪，然而琉音并没有听见。于是方潜渊一边采摘，一边看向栀子花后指着琉音，仿佛像是在告状。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闭上眼睛。 “哈哈！”很快方潜渊手上就是厚厚一摞栀子花瓣，琉音放下了双手。绽放的栀子花如今变得光秃秃的，看起来异常可怜，方潜渊将花瓣递给琉音，然后嗅着自己的左手，栀子花香似是缠绕在手指上。 琉音接过花瓣，随后收进纳戒，只见方潜渊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要是今晚做噩梦，那肯定是栀子花来找你了！” 只见琉音眼睛越瞪越大，神色也变得惊恐起来，随后升起一丝侥幸，“应该不会？” “唉，自求多福！”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轻松，“也没事，谁说一定要是今晚出现呢？说不定每晚都会出现呢！” 第103章 两人出行 “啾啾啾！” 次日清晨，院内传来的声响毫无疑问是琉音在喂麻雀，小狼急忙从床底钻出，开始挠门，仿佛在向琉音求救一般。方潜渊起身穿衣，没想到琉音这么早就醒了。打开房门，小狼头也不回的跑向琉音，匍匐在脚旁不断摇着尾巴，脑袋不断向琉音凑——白眼狼，货真价实的白眼狼。 方潜渊微微摇头，这小狼看来两年来似乎只长了个头，心智仿佛还停留在肉球阶段。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方潜渊踱步向琉音走去，只见琉音睡眼惺忪，“没睡好吗？” “嗯。”琉音微微点头，“做噩梦了。” 昨晚的胡言乱语变成未卜先知？方潜渊毫无同情心的笑着，“梦见什么了？” 琉音向方潜渊走来，上下打量，似乎心有余悸，“梦见正在采摘栀子花瓣，然后听到喊疼，左右察看后发现栀子变成了你。” 梦见我？不等方潜渊窃笑，话说梦见我为什么会变成噩梦啊？ “然后发现自己正揪着你的耳朵，正准备松手，就看见你拎着刀喊着疼一直穷追不舍。最诡异的是明明急忙逃跑，拉开距离，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还揪着你的耳朵。”琉音瞪大眼睛，满是恐惧，重温梦境显然带来极大的困扰。 “那你松手啊！” 琉音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就变成我揪着你，你拎着刀。跑得可累了！” 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这梦实在怪异，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咱先不说你为什么揪我耳朵，也不说我为什么拎着刀。原来在你心里人比花娇，我是栀子花的化身？”方潜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这实在受宠若惊啊！” 琉音微微一愣，看着方潜渊，随后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显然是在说方潜渊想得太多。担忧挤着眉毛，笑容略显勉强，“要是今晚又梦到了怎么办？” “简单啊，用凝水术反击！” “试过了，根本放不出来。” “什么？！”方潜渊瞪大眼睛，“胡作非为啊！在自己的梦里，又是揪我耳朵，又是要用凝水术砸我，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没事，反正是在梦里。”琉音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仇什么怨，下手这么狠？我是好人啊！”方潜渊义正言辞，苦口婆心的说道，随后话锋一转，“那你就继续琢磨，反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一次噩梦还觉得不过瘾，非要今晚继续。” “不想了、不想了。”拨浪鼓无声的左右摇摆，琉音坐在石凳上，“今天就要走了？” “嗯。”方潜渊点点头，扭头看向红绫栀子，“还要先向丹姨辞行。” …… “丹姨。”方潜渊伸手拦着准备推门而入的琉音，两人站在炼丹室外。 “进来！”语气很是平缓。 “嘻嘻！”琉音推开房门，微薄的雾气也流淌进炼丹室。 “丹姨，我们准备走了。”方潜渊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左前侧的丹炉足脚。 “把这知足鸟也带上！”丹姨看向一旁的鸟架，栖息着一只色彩斑斓，双目浑浊的鸟儿，“它能帮你们带路，很方便的。” 方潜渊微微抬头和琉音对视一眼，“不用——”话语被突然闯入的小狼打断，只见小狼原本高高竖起的尾巴，看见丹姨以后似是出于兽类的本能察觉到结丹境的实力，于是急忙夹着尾巴低下头，进退两难。 “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留在我这并没什么用处。”丹姨发髻上的步摇一动不动。 “就让它留下来陪着丹姨，不用给我们。”琉音走向知足鸟，缓缓伸出手，知足鸟并没有任何反应。 “那就算了。”丹姨不再坚持，随后继续说道，“你们这次出门，还有一件事要委托。” 琉音和方潜渊收敛神情，不约而同的看向丹姨。 “如果听到驻颜丹的消息，请务必留神。”丹姨微微侧目，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 驻颜丹？方潜渊未曾听闻，看向琉音，期待着解释，“就是能让人青春永驻的丹药？不是已经失传了吗？”琉音看向丹姨。 丹姨缓缓点头，“也不必太过费神，只要稍微留意一下。” “哦。”琉音伸出手指捋着知足鸟的羽毛，“琉音，你先出去！” 正在铭记驻颜丹的方潜渊又低下头——看来丹姨有事要和自己单独说。 琉音满脸疑惑的扭头看向丹姨，只见丹姨面无表情，于是悻悻地离开了炼丹室，关上房门。屋内顿时略显昏暗，可怜的小狼似是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忘记和琉音一起离开。 “去前院等着。”丹姨提高音量，原来琉音还在门口偷听，脚步声渐渐远离。 “潜渊。” 方潜渊微微躬身表示应答，一如准备筑基时的全神贯注，“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让琉音受到半点委屈，而且以后做事一定三思而行，不会再鲁莽行事。” “嗯。”丹姨微微点头，依旧看着方潜渊，似是要叮嘱的话被方潜渊抢先一步说了出来，略微的沉默似在斟酌，“她爱哭，生性内向，请不要让她独自哭泣。” 琉音爱哭？她明明是个很爱笑的人啊？方潜渊很想辩驳解释，但最终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丹姨，没有丝毫的回避，“是！” “你也走，要叮嘱琉音的话已经说过。”丹姨侧头看向一旁。 方潜渊这次的躬身行礼发自内心——此次的承诺无关君子，也无关驷马难追，不让琉音受半点委屈是自己的肺腑之言，自己一定会照顾好琉音！ 转身离去，打开房门的瞬间，丹姨的声音传来—— “也不要太委屈自己。” 我怎么会委屈自己呢？正想转身回答，泪水突然模糊视线，急忙连连眨眼，方潜渊轻声回答，“是。” 小狼总算反应过来，与方潜渊一起离开了炼丹室。晨曦的阳光与薄雾交织在一起，辞兰花圃里生机盎然。方潜渊收拾着神情，然后来到前院却并没有看到琉音，琉音卧室传来动静，难道她还没收拾完？ “这，这是遭贼了吗？”伫立在卧室门口的方潜渊目瞪口呆，只见屋内的陈设似乎被洗劫一空。 “唉，还有好多东西装不下。”琉音显得极为苦恼，浑然没有要离别的伤感。 “丹炉衣物，其它的没必要带着？话说这里怎么就剩一张桌子，那些圆凳呢？” “嘻嘻，收起来了！”琉音举着手腕，摇晃着储物手镯。 “那个纸风车你也收起来了？还有蚕茧、这的毽子，以及梳妆台怎么变成床头柜了？”方潜渊如数家珍，空荡荡的床铺上也没有被褥的踪迹，“你出门带椅子干嘛？放回去。”琉音显得有些不高兴，将圆凳一个一个放回原处。 方潜渊伸出手，像是在索要什么东西，“纸风车呢？”这里面可是有自己奇丑无比的签名，方潜渊可不愿琉音随身携带。琉音瘪着嘴将纸风车递给方潜渊，方潜渊看着手中的纸风车，一不做二不休，运转灵气，纸风车瞬间被蓝色火焰包裹—— “呀！” “唉——”方潜渊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纸风车完好无损。然后才想起琉音以前所说，法术只是具有金木水火土的形态，并没有对应的特质，所以自己的法术根本不可能焚烧掉耻辱，这法术就是样子货、样子货啊！ “放回去！”琉音指着床架，“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啊哈哈，只是闹着玩而已，并不是心存歹意。”然而琉音依旧满脸的认真，于是方潜渊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纸风车又钉回床架上——心腹大患！不过好在会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不过还是后悔啊，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为什么非要自取其辱，现在这字怕是难以摆脱了。 “你纳戒里腾出空间了吗？”琉音一阵忙碌，屋内的陈设复原不少，随后将十八块大灵石放到桌子上。 方潜渊本想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但左思右想下，“别人只知道是黄灵根三年筑基，但你不一样。而且之所以能筑基成功，多亏有你的陪伴，所以按功行赏，应该给你！” 琉音微微摇头，神情很是认真，“不，是因为你的坚韧才筑基成功，我并没有——” 坚韧？我其实早就被打趴下了。方潜渊打断道，“你要是拒绝收下，那我又要苦思冥想其它的方式——所以咱们简单点好不好？”方潜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琉音略作沉吟，似是于心不忍，收下了灵石。方潜渊顿时连连点头，随后似是不愿给琉音思考的时间，“既然收拾完了，那走？” 两人一狼离开了住处，由于是小狼第一次上街，它一直龇牙咧嘴，毛发倒竖，显然并不习惯见到这么多人，于是琉音只好不断地安抚，方潜渊跟在小狼身后。手忙脚乱间，仿佛离别的愁绪也被遗忘。 来到驿站，原来诚冯托人行驶一艘像是客船的凌云舟将二人送往凌云城。登上客船，小狼浑然没有野兽的样子，双腿瑟瑟发抖，显得太过可怜。人已到齐，客船缓缓升空—— “是丹姨！”方潜渊急忙提醒着琉音，琉音急忙站起身向下张望，连连挥手，“丹姨，再见！再见——” 偌大个云还城，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失去了丹姨的身影—— 驻颜丹，方潜渊心底默念了一遍。 第104章 琉音走丢 三天还是五天，此刻的方潜渊并不记得，两人一狼总算来到凌云城。 “这就是凌云城？”琉音和方潜渊离开客船，方潜渊发现自己并不晕船，但恐高症的摧残下勉强对着那人拱手行礼。夜色正浓，琉音和方潜渊以及同样萎靡不振的小狼离开驿站。 “先休息一下，可以吗？”方潜渊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像是往东南西北的乱跳，惴惴不安。 “嗯！”琉音抚摸着小狼，小狼此刻并没有精神探出脑袋。 终于，略作休息的方潜渊缓过神来，“据那人所说，戌号院好像是在西边？”琉音点点头，“好一点了？” 方潜渊嘿嘿一笑，恢复了不少神采，“没问题！那就去找戌号院，免得流落街头。”明明夜色深沉，宽阔的街道上居然还有行人，这倒让方潜渊有些意外。虽说知道在西边，方潜渊还是搭讪行人，终于知道了大概方位，两人一狼不至于变成无头苍蝇，很快来到了城西。 和云还城一样，凌云城也是石板铺地，不过凹凸不平并没有云还城的那么平整，似是历经岁月的洗礼。这里的房屋井井有序，而且异常光鲜，白色的墙体显得一尘不染。 “戌号院。”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顿时让方潜渊长舒一口气，取出钥匙，随后扭头看向琉音，“你会不会翻墙？” “翻墙？”小狼紧紧靠着琉音，竖着耳朵左右张望。 “万一打不开锁，那就只能翻墙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完后，漆黑之中摸索半天，好像只有门环？ “呃，你看到锁在哪里了吗？”该不会又是仙家手段？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只见琉音上下打量了一阵，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而似是太过心急，这门居然被推开了？ 方潜渊目瞪口呆的举着手中的钥匙，满脸茫然的看向琉音，“明明没锁门，那老冯还给我钥匙干嘛？”琉音嬉笑起来，看样子并不在意钥匙，和方潜渊一起走入戌号院。关好大门，方潜渊发现地上的石板异常平整，绕过萧墙，发现院角耸立着亭台，长廊开始蜿蜒，掩映着花草。然后看见居中的大厅以及两角的偏厅。推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陈设，灰尘似在空中弥漫，空气不如屋外清新。 本想径直穿过大厅，但琉音的神情显然像是有些害怕，于是两人一狼绕过大厅，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原来是一处空地，周围有不少房屋。 “这卧室究竟在哪啊？”方潜渊连连摇头，东张西望——房子弄这么大干嘛？ “前面！”琉音指着一排房屋，不过围墙遮挡了视线。穿过拱门，推开房门，方潜渊托着右手施放凝火术，光亮倾洒在卧室当中。 “你要哪间当卧室？估计旁边的房屋都是卧室。”方潜渊和琉音在卧室内转了一圈，被褥桌椅什么的都有，看来诚冯准备的挺充足。于是二人兴致勃勃挑选完卧室——最中间的两间，男左女右，各自整理起来。 “噔噔！” 方潜渊推开在身旁乱窜的小狼，然后去开门——琉音居然不是推门而入？看来出门在外，还是有所收敛。 房门打开，方潜渊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惊恐，“哎呦我去，你谁啊？！” 只见方潜渊面前站着一位身穿凌云宗白袍的同龄男性，怎么还有别人？刚才都没发现啊？诚冯为什么不早说？ “怎么了？”琉音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看样子是凌云宗的人，应该不是敌人？方潜渊暗自警戒，纳戒中的刀可以随时取出，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大概十八岁上下，长发顶冠，柳目剑眉，微微皱眉神情似在思索，俊俏白皙的脸庞，抿着双唇。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后，扭头看去——方潜渊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居然手持长剑，心中愈发警觉起来，是敌是友？深更半夜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三人突然陷入沉默，琉音瞪大眼睛望向方潜渊。小狼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对着面前的生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雪白的毛发瞬间站立，咧着嘴低声咆哮起来。 “小狼！”方潜渊佯装怒喝，随后对着这人微微拱手，“你好，我是方潜渊，她是琉音，请问你是谁？” 生人向前迈出一小步，随后像是才察觉到小狼的敌意，于是后退半步也拱手说道，“莫。” 莫？你这怕不是现编的假名字？方潜渊不动声色，眼下当务之急是摸清这人的意图，“难道是老冯叫你来的？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你也住在这？老冯没提起这里还有别人啊？”越说越困惑，方潜渊和琉音对视一眼，随后又看着莫。 “住这。”莫指了指一旁的房屋。 “原来如此。”方潜渊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和琉音还进去参观过，幸亏没选那间当卧室，神色缓和，方潜渊向莫伸出手。两人握手后，“你的名字就叫莫？” “嗯。”莫看着方潜渊，面无表情。 怎么感觉这人有点怪？琉音这才凑到二人身前，悄悄打量着莫，方潜渊收回手，他似乎不是坏人？ “哈哈，你是不是吓了一跳？突然发现隔壁的卧室亮着灯？”方潜渊的笑容并没有得到回应，莫依旧面无表情，方潜渊不禁有些尴尬，目光下沉发现莫的袖口好像是青色的，“天色已晚，各自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莫看着仍在龇牙咧嘴的小狼，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答道，“嗯。” 拱手送别，看着莫离开的身影，方潜渊和琉音向对方走去，压低声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敲门。” “嘻嘻——”琉音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好像也是凌云宗的？” “冯叔就是凌云宗的人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说好的庭院，难道是个集体宿舍？” “不知道。” “算了，先睡觉！不过你最好稍微小心点，你那屋有门闩？” 琉音点点头，然后回到了卧室。方潜渊又看了眼莫的卧室，招呼着小狼，关好房门后并没有插上门闩——方便随时夺门而出。灯光熄灭，方潜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渐渐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方潜渊起身穿衣，一切并没有异常，然后发现小狼又躲在床底睡觉。打开房门，发现正在院中四处打量的琉音。 “这么早就起床了？”方潜渊左右张望，并没有发现莫，“昨晚可把我吓坏了，一开门发现你变成男的了。” “哈哈！”琉音向方潜渊走来，小狼摇头晃脑的绕过方潜渊立刻向琉音跑去。 “出去转一圈？看看凌云城是什么样的。”方潜渊伸着懒腰说道，天气灰蒙蒙的一片。 小狼前呼后拥的围着琉音，奈何走到大门处就被赶了回去。“驿站是在北边，我们去南边转一转？”方潜渊左右张望了一下，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这里有棵树、那边是条岔路，方潜渊默默的记着周围的地形，唯恐等会找不到住处。 离开那片住宅区，行人愈发稠密，不过极其宽敞的道路不至于人挤人。东张西望，店铺越来越多，两人漫无目的，四处闲逛，随后看见的房屋突然矮了一截，墙体也不再是粉刷的白色，而是青砖砌成。道路也歪歪扭扭，变得狭窄，行人的衣着各不相同，长发束带、背负长剑，短发的也有不少。 “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我好像已经忘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琉音，琉音顿时惊恐起来，连连摇头，“我可不记得呀！” 咦，那是？方潜渊的目光穿过小巷道，看见一张脸熟的面孔，正蹲坐在台阶上垂着头啃着白面馒头——他是谁，怎么好像见过？ “怎么了？” “没什么。”人群嘈杂，使得二人不得不凑到身前讲话。两人并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原来凌云城也会摆地摊？白色的摊布、叫卖的人群，不过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并不像云还城那般乱作一团。所卖之物大多是些玉简、兵器、丹药什么的，放眼望去整条街道异常热闹。 继续前进，白色的摊布变成黄色，物品的摆放也整齐有序，“这摊布的颜色怎么还不一样？”一扭头，方潜渊顿时慌了神—— 琉音呢？琉音人呢？！ 举目四望，方潜渊并没有发现琉音的踪迹，心中的慌乱愈发难以遏制——刚来凌云城第一天，就把琉音弄丢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方潜渊开始往回走，左顾右盼打量着行人。快出现！方潜渊不停地在心底念叨，眼神像是蜻蜓点水一般游走于人群之中。琉音虽说不记得回去的路，但应该会找行人问路？ 应该不会走到我前面，所以一定是这个方向！逆流而上，方潜渊唯恐漏过任何一张面孔，要是有人能帮忙一起寻找就好了。该不会是被人贩子掳走了？方潜渊的脚步愈发凌乱，终于在一处摊位前看见了熟悉的面容。 “琉音！” “潜渊！”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着头，目光牢牢锁定着彼此，越走越近，方潜渊一把牵起琉音的手，紧紧握住—— “你可吓死我了！” 第105章 是戌非戍 “嘻嘻！” “你还笑！万一找不到你怎么办？”方潜渊板着脸，“那就回戌号院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收敛了笑容。 呼——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再也没心思逛街，依旧牵着琉音的手，唯恐她又走丢，“回去？话说你是怎么走丢的？” “没走丢！”琉音显然不肯承认，据理力争，“只是走得有点慢。” “咂咂，这都哪学的？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方潜渊惊叹着，“真的，只是走得慢而已！”琉音突然笑了起来，显然意识到自己在睁眼说瞎话。 两人牵着手不急不缓的原路返回，“要是丹姨知道你来凌云城的第一天就走丢，我怕是要被剥皮抽筋。” “不准再说走丢的事！”琉音摇晃着手，方潜渊无奈的连连点头。 原来是他！方潜渊又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当初在云还城卖给琉音假的藏宝玉简的家伙！他依旧蹲坐在小巷之中的台阶上，啃着所剩无几的馒头——擦拭眼泪？方潜渊微微皱眉，为什么在哭？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以至于莫名的感同身受，有些心酸。 “琉音，那里好像有卖冰糖葫芦的，我在这附近等你。” “真的？”琉音顺着方潜渊的视线看去，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去买冰糖葫芦了。 方潜渊转身，略作思忖，然后向小巷走去。听到脚步声，那人抬头看去，只见方潜渊在狭小的巷道里左右张望，并没有发生对视，这人急忙擦拭泪水收起馒头，显然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落魄模样。 “咦？”方潜渊一直走到这人身前，像是才看见他，“当初在云还城坑我的那个——胖子？” 这人微微一愣，打量了一眼方潜渊，随后恍然大悟，“是你！” “对，就是我方潜渊。你当初可是把我骗得好惨啊，兴高采烈的去往藏宝地点，结果是一处黑煤窑。” “煤窑？黑煤窑？”这人似在思考云还城附近的地形，满脸的疑惑。 “是啊，然后就被别人抓了当壮丁，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啊！暗无天日，浑身脏的全是煤灰，不过也多亏了那些煤灰，才能晚上闭着眼睛大摇大摆的从监工面前逃脱。”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似是说的胡话自己都信了，不禁微微点头。 “嘿嘿——”这人显然听出来方潜渊是在说胡话，笑了起来，随后伸出手，“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弦高。” “相逢即是有缘，所以叫有缘人为胖子，可以吗？”方潜渊和弦高握着手，并没有忘记当初自己那句“我记住你了，胖子”。 弦高哈哈一笑，“可以，可以！” “潜渊！”琉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潜渊扭头看去的同时，将坐在台阶上的弦高拉了起来。只见琉音正吃着右手拿着的冰糖葫芦，高举着左手的冰糖葫芦连连招手，向二人走来。 “是你！”琉音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方潜渊，随后看着弦高。 “你好，我是弦高。”弦高的身形一如从前的壮实，而且是又高又壮，不过好像比之前略瘦，反正和方潜渊口中的“胖子”毫无关联，弦高微微拱手。 “我是琉音！”琉音拿着冰糖葫芦也微微拱手，随后灿烂的笑了起来，“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去采摘桑叶、品尝蚕蛹，蚕蛹可好吃了！而且还能自己养蚕！” “你怎么一来就把老底泄露了？亏我刚才胡编乱造编了个好故事，说得弦高都信了！”方潜渊满脸的惋惜，看着琉音连连摇头。 “怎么了？” “嘿嘿——潜渊刚才说我卖的藏宝玉简坑了你们，害得你们去黑煤窑当壮丁了！” “胖子，你这人怎么还喜欢打小报告啊？”方潜渊又瞪大眼睛看着弦高，随后不再假装吃惊，也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这故事编的可以？” 三人笑作一团，随后方潜渊感觉弦高已经走出低谷，于是点点头，“胖子，那我们就告辞了。” “嗯。”弦高也同样点头示意，刚才的笑容像是凝固在脸上。 “再见！”琉音摇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虽然伪装的很好，足以骗过琉音，但方潜渊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眨眼间左右思量得出结论——弦高至少不是坏人。 “有落脚的地方吗？我们那里还有空房。” “对对对！还有很多卧室！”琉音补充道。 “真的可以吗？”弦高面露欣喜，随后又急忙收敛神情，“不用、不用！我——”弦高扭头看向墙壁，视线像在弥补着砖缝，“我——” “叽叽歪歪什么呢？谁说给你选择的余地了？”方潜渊伸出左手重重的拍在弦高身上，声音在巷道里飘荡，“我被抓去当壮丁，现在你被我抓住，还想溜之大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 “放心！只谋财，不害命！”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嘿嘿——那就多谢了！”弦高收敛神情，然后很是郑重的拱手说道。 “琉音你看，被抓壮丁还这样，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琉音，琉音咯咯直笑，吃着冰糖葫芦。 “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了，走？”方潜渊看了眼弦高，然后唯恐琉音又走丢，于是很是自然的牵着琉音的手，“你是不知道啊，刚才某人还——” “你不准说！”琉音正忙着吃冰糖葫芦，所以含混不清的急忙说道，随后话锋一转，“你怎么不吃？” “冰糖葫芦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方潜渊看着左手上冰糖葫芦，色泽鲜红，糖稀晶莹剔透，点缀的芝麻像是在说自己不仅甜，而且香。 “才不是呢！”琉音连连摇头，否认着方潜渊的说法。 “你看大街上有几个大人吃冰糖葫芦？不信的话，你问胖子——”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弦高，只见弦高满脸的无辜，显然有些左右为难——无论怎么说都会得罪另一个人。于是方潜渊使着眼色，眉毛上挑——犹豫什么呢？难不成你还想通敌叛变？ “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一副孺子可教，阴谋得逞的表情，琉音则是扭头看向右边，自顾自的吃着冰糖葫芦，仿佛没听见弦高说的话。 一行三人很快回到住处，方潜渊将拿了一路的冰糖葫芦递给琉音—— “你不是说小孩子才吃冰糖葫芦吗？” “是啊，所以你才要多吃点长个子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琉音再次败下阵来，不过能有冰糖葫芦吃还是非常的开心，也就不再计较这些。 “呃，琉音？”方潜渊东张西望，这里有棵树、那边是岔路，没找错地方啊？ “嗯？” “这里为什么会是戍号院？！”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盯着牌匾，“不应该是戌号院吗？！” “呀！”琉音腮帮子里显然还藏着一颗山楂，“戍号院？那我们昨晚？” 方潜渊顿时掩面苦笑起来，原来是自己和琉音走错了地方，而且不仅如此，还在素不相识的人那里留宿过夜？还反问别人是谁？这也太尴尬了？ “怎么了？”弦高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问道。一番解释后，弦高也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对二人的敬佩。 “唉，进去说明情况然后收拾东西！”方潜渊推开大门，亏我昨晚还在这找锁，万一真的上锁那把钥匙肯定打不开，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和琉音真的翻墙入室——那误会可就百口莫辩了！ 一行三人傻笑个不停，穿过拱门来到卧室前——原来还是个二层的式样。二楼上还有一排房屋。 “莫，怪不得你一直那副表情，原来是我们闯进你家了啊！”方潜渊看着莫，止不住的笑，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尴尬。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琉音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们这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要找的地方是戌号院，结果昨晚把戍号院看错了！”方潜渊发现莫一直看着弦高，于是简单的介绍了一句，“他是弦高，他是莫！”然后和琉音向各自的卧室走去。 “且慢。” 方潜渊回头转身看着莫，等待着他把话说完，“比武。”莫走向方潜渊，右手扶着剑柄。 比武？方潜渊满头雾水，看神情也不像是想要激化矛盾，怎么莫名其妙的要比武？“为什么？” 莫并没有回答，依旧看着方潜渊，随后转身向这排房屋尽头的小拱门走去。 只是想单纯的切磋一下？可我并不会舞刀弄剑啊！然而察觉到自己心里跃跃欲试，方潜渊取出纳戒里的刀，跟着莫向小拱门走去。 穿过小拱门，原来是个四四方方的习武场地，地上的石板也是四四方方的拼接而成，莫一直走到场地的另一端才停下，方潜渊回头看了看，弦高并没有过来。 怎么离得这么远？方潜渊向莫走去，只见莫双脚岔开摆出架势，缓缓举起还未出鞘的长剑。 相距不到两米，方潜渊停下脚步，抽出刀将刀鞘扔到一旁——“锵”，随后右手持刀，目不转睛的看着莫—— 第106章 与莫比武 “你也拔剑啊！”方潜渊提醒道，随后身形下压。 然而莫好似没听见一般，右脚蹬地向方潜渊冲来，这就开始了？方潜渊急忙调转手中的刀，使出三成力用刀背向莫挥砍。莫微微皱眉，抬手用剑鞘格挡，擦身而过时剑鞘上扬撞击着方潜渊的手肘。 略显吃痛的方潜渊不再原地停留，“你也拔剑啊！” 不等方潜渊站稳身形，肩膀吃痛——原来是莫用剑鞘砸下，紧接着剑鞘横扫向颈部袭来，方潜渊手掌贴着刀身勉强格挡，然后急忙后退。接连两次吃痛，使得方潜渊明白莫就要这样比武，于是不再纠结，匆忙站稳后立刻反身，主动出击！ 跨步而出，自下而上抽刀挥向莫，“锵！”果然被莫所格挡，于是反手再次劈下，莫手中的剑贴于手肘轻松挡下，然后剑鞘向下画出一个半圆向方潜渊的下巴袭来——勉强躲过，方潜渊连步后撤，我的五成力你也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我要认真了，请小心！”方潜渊双手握刀，犹如力劈华山一般——莫单手接下，剑鞘末端轻挑着刀柄，方潜渊手中的刀差点脱手，于是急忙抓稳——咦，方潜渊不得不承认莫的实力远高于自己。不过既然如此，就可以放手一搏！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随后深呼吸着，沉着一口气。 双手握刀实在难以保持平衡，于是方潜渊单手拎刀，横劈才到一半便被剑鞘击中手臂关节，随后眼睁睁的看着剑鞘再次击中肩膀。呼——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再次后撤活动着手臂，莫伫立在原地静静等待。 这可不太好办啊！方潜渊看着一袭白衣的莫，既然自己不会用刀，那就乱砍一气！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随后再次猛地冲向莫，手中的刀吃足了力气，于是眼花缭乱的开始翻飞，“锵、锵、锵！” 一鼓作气，进至身前！方潜渊改为双手握刀，于是展开愈发猛烈的攻势——乱拳打死老师傅！莫的眉头愈发紧锁，游刃有余的格挡着，甚至似乎还在轻微的摇头——方潜渊收敛笑容，意识到自己被轻视，于是侧身冲向莫的身后，挥劈仿佛即将得手——莫并没有转头，剑鞘护于后背挡下攻击，随后剑鞘滑落，转身的同时左手一把抓住剑鞘，刺向方潜渊的小腹。 “呼——”剧痛使得方潜渊倒吸一口冷气，狠劲油然而生，于是方潜渊像是宣泄着自己的疼痛，用刀柄向莫砸去。左脚点地，莫迅速拉开身距，然而紧接着刀身呼啸袭来，剑柄准确无误的顶向刀身，使得方潜渊的攻击再次落空。步步紧逼，方潜渊伸出左手双手牢牢握住刀柄，自上而下劈向莫，发出破空之声—— 剑柄穿过双臂的巨大空隙，径直撞向方潜渊的肩膀，右手顿时失力，左手依旧完好无损，裹挟着疼痛激发的力气继续挥砍——情急之下，莫左手拔剑出鞘，刀剑交叉，横亘在二人之间。方潜渊清楚地看见莫在咬牙，咀嚼肌不安分的鼓动着。 急忙后退，方潜渊再次揉着肩膀，此刻笑了起来，“说好的比武，你现在才拔剑出鞘。” 莫的脸色愈发阴沉，看着手中寒光凛凛的剑刃似乎颇为动怒，于是不等方潜渊继续休息，掷下剑鞘向方潜渊袭来——这可不行，自己绝对会被误伤！说好的比武，只见方潜渊头也不回的开始逃窜，奈何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剑无眼啊！ 剑尖侧身拍打了一下方潜渊的脚后跟，方潜渊顿时左脚勾右脚，即将翻身倒下——莫急忙伸出手抓住方潜渊的衣袖，然而巨大的惯性使得莫也开始重心不稳，“轰！”两人跌撞成一团。方潜渊仰倒在地，手中的刀已然滑落，随后看见莫的手中还握着长剑——夺剑！ 双手空空，于是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对着莫的手腕咬去，“当啷”一声，长剑果然脱手，剑尖点地，方潜渊正准备拿起剑—— “怎么了？”弦高的声音传来。 “发生了什么？”琉音的脚步声显然正在靠近。 方潜渊急忙起身，不再想着夺剑的事，努力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看着琉音。莫单手撑地，缓缓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胸腔上下起伏，显然处于即将暴走的边缘。 “发生了什么？”琉音再次问道，向方潜渊走来。 “哈哈，没事！只是和莫切磋了一下。”方潜渊满脸笑容，强忍着疼痛去捡刀。 “谁赢了？”弦高显然无法从眼前的局势判断出胜负。 “莫想赢，我不答应；我想赢，莫不答应，反正局势还不明朗。”方潜渊煞有其事的胡言乱语着，武力决定的事又岂是答不答应能决定的？捡起刀又向刀鞘走去。 “平局吗？”弦高追问道。 “咬人！”莫起身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俩字，不断摇晃着手腕，宽大的青色衣袖挡住了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牙印。 方潜渊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收刀入鞘，急忙走向琉音，扭头看着莫，“哈、哈、哈。说好的切磋，怎么会有人咬人呢？而且是要有多笨，才会在比武当中被人咬？没看出来，原来你还喜欢开玩笑！” 两人对视一眼，方潜渊虽然心虚但依旧目不转睛很有底气的看着莫，仿佛咬人的并不是自己，甚至咬人的事也并不存在。莫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咀嚼肌又在鼓动。气氛微妙的难以言喻，我怎么会想到咬人呢？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随后越笑越开心。 “看来你昨晚没睡好啊，怎么开始说胡话？”方潜渊煞有其事的认真说道，莫伫立在原地收剑入鞘。 “走？我已经收拾好了。”琉音不知道方潜渊和莫在说些什么，看着方潜渊说道。 不等方潜渊回答，莫一边靠近三人，一边说道，“留下。” 留下？方潜渊将刀收进纳戒，“确定要我们留下？现在可是三个人呢！” “留下。” “然后？”方潜渊询问着条件，留下来住在这也可以，反正又不是没有去处，住在哪不都一样？ 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附加条件，“留下。” “哈哈——看来是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啊！”方潜渊连连点头，对莫的好感直线上升，“正好不用收拾行李了！” 方潜渊的笑容显然无法感染莫，莫举起右手，衣袖遮挡了手腕。见状，方潜渊又是哈哈大笑起来，急忙走向莫将他的手腕抓住，“不用行礼，那么客套干嘛！” 心照不宣，莫是在拿出方潜渊不是英雄的证据——牙印。两人达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方潜渊挤眉弄眼着。 “可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完了。”琉音连连摇头，随后向小拱门走去。 “那我请客，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弦高提议道，看向方潜渊和莫。 “好呀！”琉音急忙转身，收拾卧室的事情瞬间抛于脑后。方潜渊哭笑不得，看着兴高采烈的琉音满脸的赞叹。 一行四人向城南走去，弦高在前面带路，方潜渊和琉音紧随其后，莫一言不发的走在末尾。正午已过，酒楼里人满为患，嘈杂声相互交织，方桌前四人各坐一边，居中的筷筒旁是青花瓷的茶壶和茶杯。弦高取出四个茶杯，开始倒茶。方潜渊东张西望着，柜台后的货架上满是红封酒坛。 “喝酒吗？”弦高将茶依次分发，然后看着方潜渊。 “不喝不喝！” “不喝！” 莫并没有回答，直到弦高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莫才缓缓答道，“不喝。” “那就点菜？”弦高抿了抿嘴，“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鱼！” “豆腐！” 弦高笑得很开心，随后扭头看向莫，莫并没有回答——看来并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弦高得知方潜渊和琉音没有忌口之物又看着莫，莫依旧没有回答，面无表情。 “难道刚才被我打傻了？我才是挨揍的那个人啊！”方潜渊看着坐在正对面的莫，缓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弦高离开跑去点菜，莫的咀嚼肌又在鼓动。 这是恨得牙痒痒？输得一塌糊涂的方潜渊笑容愈盛，这表情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你们为什么要切磋呀？” “这你要问他。” 琉音看向莫，在等待一个回答，奈何莫无动于衷并没有回答，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看来刚才真的把脑袋撞坏了，方潜渊略显惋惜的看着莫，弦高笑呵呵的回到座位，对着莫拱了拱手，“看你的衣着，想必是凌云宗的亲传弟子？我是弦高，请问——” “莫。”莫也微微拱手，勉强接过话茬，却并没有继续自我介绍。 “看你背后的纹饰，想必是三长老的弟子？”弦高笑容不减，继续说道。 “是。”莫好像并不想过多地自我介绍，缓缓答道。 “亲传弟子？三长老？”方潜渊张望着莫，又看向弦高，说起来自己好像当初也见过凌云宗的长老，“能详细说一下吗？” “凌云宗自是不必多说。拜入凌云宗后为外门弟子，衣袖为红色，大约三年后升为内门弟子，衣袖为黄色。若是资质出众，有幸被内门长老选中，才能成为亲传弟子，衣袖则为青色。而背负纹饰，则说明是被六大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原来莫这么厉害？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莫，“厉害啊！” 第107章 相约寻宝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是三长老的关门弟子？” 所以才会和方潜凡一样赏赐一座庭院？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人才啊！方潜渊端着茶杯感受着温热，“你多大了？属什么的？” 莫好似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未做应答。 自讨没趣，方潜渊感觉莫并不是因为不屑交流，而是性格如此，所以才沉默寡言。扭头看了看一直一声不吭的琉音，只见琉音手掌贴在方桌上，左一下右一下的立起手掌拍打着桌面，脸上的笑容仿佛在说她根本不在乎在聊些什么。方潜渊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莫可是非比寻常，不过既然他不愿多说，方潜渊又看向弦高，“三长老？” 陆续开始上菜，片刻间桌上堆满了各式菜肴，琉音笑嘻嘻的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弦高微微一愣，像是惊讶于居然有人不知道三长老的名号，“三长老可是剑仙，三尺长剑在手，无人敢与之争锋。” 剑仙的徒弟？那自己输得不冤，而且一开始就察觉到莫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那他为什么还要找我比试？闲得无聊，想找个人虐一顿？方潜渊神情古怪的看着莫，实在想不通——难道误以为我是高手？这多不好意思？方潜渊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看着居然像是高手。 “实在不好意思，囊中羞涩，只能请各位在这种地方吃饭。”弦高面带歉意的连连拱手，方潜渊和琉音显然并不在乎，倒是以莫的身份可能会有些介意？ 方潜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莫，相较于琉音的胡吃海塞，莫更像是在装作吃饭——一盘炒豆芽，他居然是夹一根来吃。这实在是颠覆了方潜渊的想象，于是猛夹一筷子，一整坨豆芽被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等等！方潜渊猛地看向弦高，匆匆咽下食物后，笑了起来，“巧了啊！我不仅囊中羞涩，而且是穷的叮当响！” 弦高和方潜渊相视一笑，难兄难弟啊！只见弦高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手指上的纳戒一不小心敲击着桌面，传来沉闷的声响。 “呃，藏宝玉简？”方潜渊神情怪异，看着弦高，“这个靠谱吗？” “怎么能问这种——”弦高扭头看着方潜渊，随后想起云还城的事，瞬间泄了气，“这个肯定靠谱，我已经去过一次，不过仅凭一己之力实在有些为难。” “那我们四个一起去吗？”方潜渊看向莫，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大家都是筑基期？” 似是由于方潜渊的目光，莫对视一眼，随后缓缓说道，“筑基。” 这就是答应要去了？莫的实力毫无疑问是金牌打手，我们三人的安全问题就没有后顾之忧，方潜渊正准备夹菜，却发现弦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怎么了？没事，就算没筑基也没事，莫的实力随便一个顶俩。” “那个，我是结丹期。” “什么？！”虽然只有方潜渊脱口而出，但埋头猛吃的琉音以及莫都满脸惊讶，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 “你属什么的？多大了？”方潜渊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 “属羊的。” 方潜渊急忙开始掐指，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未是羊，自己和琉音是戌亥，默念很快结束，方潜渊哈哈一笑，满脸的喜悦，“巧了啊！我是属马的，刚好比你大一岁！” 弦高将方潜渊从头看到脚——除非眼睛长在后脑勺上才会相信方潜渊的胡话，于是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你别笑啊，我只是长了一张娃娃脸而已。”方潜渊满脸的诚恳，演技实在是精湛。 “你之前不是说——” 听到琉音又开始泄露自己的老底，方潜渊急忙夹了一块鱼腹给琉音，同时挑着眉毛，细若蚊声的“嘘——” 眼见琉音开始吃鱼，方潜渊扭过头看向弦高，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只说实话，而且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但并不会强迫你叫我哥哥，你就放心！” 弦高笑得愈发开心，仿佛突然明白了方潜渊是什么样的性格。 “不对，你结丹境的修为都无法寻宝，加上我们三个筑基期的虾兵蟹将，又能如何？” “嗯——嘿嘿。”弦高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讪讪道，“其实我是假的结丹期，并没有结丹期的实力。” “假的？”方潜渊难以理解，“这还能有假的？” “嘿嘿，其实我的实力也就筑基期左右。”弦高愈发不好意思的笑着。 “聚气成丹，达到结丹境。那你这个假的结丹境又是怎么来的？”方潜渊夹起一块豆腐吃了起来，“刚才听闻你是结丹境，吓得我差点躬身行礼喊前辈。” “不至于、不至于！”弦高连连摆手，随后眼神看向一旁，“机缘巧合下服用过一粒丹药，然后就直接结丹了。” 晴天霹雳，如遭雷击，方潜渊目瞪口呆的看着弦高，不断地摇头，以至于有些头晕，弦高的话无疑刷新了方潜渊对于世界的认知，随后看向琉音，喃喃道，“你听见了？” 碗中的鱼腹此刻像是无法吸引琉音的注意力，琉音微微侧头似在回想，“好像听说过这种丹药？” “真的有吗？”那我何苦修炼？除了琉音，天知道我这三年经历了什么，随后方潜渊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扭头看向弦高，“那你能飞吗？就是御剑飞行？” “不能。” “那你会什么法术？” “不会。” “那——”方潜渊突然词穷，微微皱眉，“真是假的？” “假的。”弦高再次笑了起来。 “该不会是故意隐藏实力？”方潜渊还是不信，丹姨可就是货真价实的结丹境，然后突然想起辞兰花圃的事，“能不能把人凌空托举起来？” “也不能。”弦高微微摇头，随后神色一正，“不过像结丹境一样，有两百年的寿命。” “没了？”看着弦高点头，方潜渊轻叹一声，空欢喜一场——这结丹境真就是假的！“那个丹药很常见吗？” “怕是找不到第二粒了。”弦高有些唏嘘，神情略显惋惜。 仅凭一粒丹药就能达到结丹境，咂咂！方潜渊又想起了什么，“那你听说过驻颜丹吗？” “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的驻颜丹？这丹药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弦高摸了摸下巴，面带疑惑。 “为什么会失传？”方潜渊追问着，不肯放过任何一点消息。 “因为一旦达到元婴境就可以随意改变容貌，想要容颜不老对于元婴境的修士并不难，所以想要驻颜丹的功效努力修炼即可。” 努力修炼就能容颜不老？但这显然不是方潜渊所关心的事情，“你还知道驻颜丹的什么事吗？” 弦高眨着眼睛，随后摇了摇头。于是方潜渊继续看向莫，相互对视一眼，虽未说话，莫显然也不知道。方潜渊略显无奈，随后看到桌上的藏宝玉简，“话说如果我们寻宝成功，那应该如何分配各自的利益呢？” “按规矩来的话，若无特殊情况，提供消息的人独占三成，其它的剩余人平分或者看出力的多少。”弦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方潜渊缓缓点头，随后看向莫，“平分还是看出力？” “平分。”莫的回答很是干脆。 嗯，居然不看出力？那你不就吃亏了吗？方潜渊略显意外，和琉音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缓缓点头。 “还有什么疑惑吗？否则就明早出发，前去寻宝。”弦高的目光扫过三人，大家依次点头答应。 原以为弦高点的菜太多，吃饱喝足的剩下三人看着弦高独自一人风卷残云——怪不得长得又高又壮，这胃口实在夸张。 “呼——”弦高拍了拍肚皮，桌上的菜碟一干二净，没有丝毫的浪费。一行四人离开酒楼，慢慢悠悠的向住处走去。 一个金牌打手、一个结丹境，刚来凌云城一天不到就有如此收获，而且明天还能前去寻宝，方潜渊很是开心，“寻宝的地方远不远？” “大概三天路程！”弦高回答道。 回到住处，小狼又开始炸毛低吼，直到琉音上前抚慰，小狼依旧不肯罢休。 “这是？”弦高颇为忌惮，毕竟这么头野兽龇牙咧嘴正常人都会感到恐惧——莫依旧面无表情。 “小狼。看着凶神恶煞，其实还是比较温顺的。”方潜渊向小狼走了一步，“呜——” “哈、哈、哈。”方潜渊干笑着，“这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不要在意。” 这白眼狼！ 弦高和莫向后院走去，小狼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此刻的凶狠仿佛只是因为看到陌生人的伪装。 “这次出门，小狼也应该带着？”方潜渊走向小狼，看着琉音。 “嗯，毕竟要出去三天。”琉音捋着小狼耸立的毛发，收效甚微。 方潜渊一把捏住小狼的长嘴，“好了好了，你怎么怕成这样？”小狼受制于方潜渊的控制，只好从眼角瞥着远去的二人。看来只有混熟以后，小狼才能放下戒心。方潜渊缓缓松开手，挠着小狼的鼻梁。 小狼的情绪逐渐平稳，高高竖起的尾巴又开始左右摇摆，仿佛刚才凶相毕露的并不是它…… 第108章 鸡冠猴 清晨，方潜渊起身穿衣，连声呼唤着小狼，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床，随后窃笑起来。 “起床、起床！”方潜渊站在院中大呼小叫，这就是早起的好处。自左向右，分别是弦高、莫、自己以及琉音的卧室，还剩下两间空房，二楼方潜渊还未去看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去寻宝赚钱！ 说起来除去弦高的三成，自己好像也能赚两成？纳戒里的刀总算能派上用场。弦高和莫不约而同的同时走出卧室，最后是琉音姗姗来迟。小狼不再像昨天那般龇牙咧嘴，躲在方潜渊身后鬼鬼祟祟的看着弦高和莫。 “给！”琉音取出两个瓷瓶，分别递向弦高和莫，“这是三日辟谷丹，我炼制的！” “我那份呢？”方潜渊伸长脖子，看着琉音，“你吃完了？”琉音脸上的得意并未散去，轻声问道。 “还没。”方潜渊嘿嘿一笑，随后看向弦高，“你们吃的这丹药，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琉音闻言后抿着嘴看了一眼方潜渊，显然知道所谓的功劳是什么。 “这？谢谢、谢谢！” “谢谢。” “不用客气的！”琉音笑得愈发灿烂，心情很是愉悦。 四人一狼离开住处，弦高在前面带路，大家很快离开了凌云城。 …… 几乎没怎么休息，一直走到明月高悬，大家才停下脚步。分工协作，寻找树枝，琉音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升起的篝火，明明并不算冷，琉音却伸出双手烤着火，小狼匍匐在琉音脚旁，雪白的毛发成了橘黄色。 方潜渊取出阵盘，开始布置七十二颗隐匿阵——荒郊野岭，谁知道会突然蹿出什么野兽。 “酸梅汤？”琉音将竹筒递给方潜渊，方潜渊察觉到弦高古怪的眼神，“你也要喝吗？” “不用。”弦高微微摇头，然后看了眼盘腿而坐，双手抱剑的莫，“潜渊布置了隐匿阵，没必要守夜？” “嗯。”莫依旧一动不动，火苗跃动着。 “睡觉喽！”方潜渊迫不及待的从纳戒里取出被褥，笑得很是开心——早上专门将被褥收了起来，就是为了不再席地而睡。 弦高不禁笑了起来，显然方潜渊的准备出乎意料，随后取出睡袋，铺展着。 嗯？有备而来的不止我一人？方潜渊看向琉音，她果然也带着被褥——可怜的金牌打手只能席地而睡了。 “你不睡觉吗？”方潜渊看着莫，莫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闭上双眼，“要不一起挤一挤，应该睡得下。” “不用。” “还有两天路程，你这样怎么休息？”弦高的睡袋就铺在方潜渊旁边，方潜渊看着莫，“不过我只带了一个枕头，你要用的话可以给你。” 盘腿而坐的莫似乎已经睡着，毫无反应。 “过时不候，免得等会我把被我捂热乎后，你回心转意。”方潜渊将被褥铺好，给着莫最后一次机会，然而莫并没有回答。 “嘻嘻——”琉音独自一人睡在篝火的另一侧，窃笑着。小狼蜷缩在一旁，枕在爪子上睡眼惺忪。 不再多言，方潜渊躺好睡下，映入眼帘的是弦高的面孔，随后又小声说道，“胖子，你晚上睡觉小心点。” “怎么了？” “吾好梦中打拳，中招者非死即残。”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真的。” 弦高闭着眼睛笑了笑，微微点头。 一夜过去，方潜渊缓缓醒来，发现莫依旧盘腿而坐，双手抱剑——看来真的就维持这个姿势睡了一夜。神仙，真的是神仙！方潜渊不得不感叹，随后开始收拾被褥，无意间吵醒了弦高，方潜渊嘿嘿一笑，“看来这次寻宝，收获一定颇丰！”弦高揉了揉眼睛，继续等待着方潜渊的诉说。 “你毫发无损，说明是大难不死，所以定有后福。”方潜渊收拾完被褥，看着弦高一本正经的说道。 显然这是在延续昨晚“吾好梦中打拳”的事，弦高不禁笑了起来，也开始收拾睡袋。 一行四人外加小狼继续赶路，又走了一天总算抵达目的地。怎么又是山洞？方潜渊可不想鲁莽行事，看着弦高，“你不是之前来过吗？里面情况如何？” “一进去就有两个守门的山怪，很难对付。”弦高摆了摆手，手上出现一个金灿灿的算盘。方潜渊瞪大眼睛不断张望，“这是什么法术？” “嘿嘿，这可是绝学。”弦高故作神秘的说道，脸上满是得意，拨弄着金算盘，啪啪作响。 然后莫拔剑出鞘，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率先进入山洞。弦高紧随其后，方潜渊回头看了眼琉音和小狼，也走了进去。 “这就是山怪？”身形佝偻，双腿而立，身高与方潜渊相当，杂乱的毛发遍布全身，虎背熊腰，手持铜锤；过长的毛发挡住了面容，下嘴唇外翻，蜡黄的犬牙呈倒八字耸立。只见莫拎着长剑便一往无前的朝着山怪冲去，方潜渊看向弦高，“怎么感觉像是没有尾巴的大猴子？” 莫开始战斗，弦高左手托着金算盘右手似在找寻机会，然而迟迟无法出手。局面变成了三人一狼看着莫大展身手。 “咻——咻——” 长剑上下翻飞，莫身形灵活的穿梭于两只山怪中间，以一敌二却显得游刃有余。铜锤高举，长剑直刺腋窝—— “这样大开大合的攻击，实在是在破绽百出。”弦高点评着。 果然，整条胳膊顿时报废，铜锤也脱手而去——方潜渊不禁有些可怜山怪，自己也尝试过这招，不过好在是被剑鞘击中。山怪吃痛，瞬间变得暴虐，左手的铜锤挥舞到一半却被剑尖顺着手掌轻挑——不，是刺穿！剑尖从山怪的掌背冒出！ 嘶——方潜渊倒吸一口冷气，仿佛受伤的自己一样。并未停留，莫抽剑侧身，随后另一只山怪的攻击才砸了过来，可惜慢了一步。 莫依旧面无表情，一只山怪挥舞铜锤，另一只赤手空拳，左右夹击。 “嗖——” 只见弦高拨弄着金算盘，算珠一连飞出好几颗击中山怪的后背，然后消散无形。正当山怪扭头准备向三人看来时——轰然倒地。 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弦高，“这么厉害！？” 弦高连连摆头，正准备说话，却看见莫持剑而立，“是他出杀招了。” 一个比一个厉害？话说自己好像还得罪了莫啊！方潜渊不断点着头，“原以为大家都是虾兵蟹将，结果你们是兵将，而我是虾蟹？” 弦高笑了起来，目光依旧难以从莫身上挪开，喃喃自语，“不愧是亲传弟子啊！” “几成力？”方潜渊向莫走去，看他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未尽全力。 “四成。”莫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锵”，收剑入鞘。 神仙！方潜渊伫立在原地，意识到自己和莫的差距，随后笑了起来，“不愧是金牌打手！” 既然已经解决守门的山怪，大家向山洞内走去，莫走在最前面，左手拎着长剑，仿佛一旦有异常就会立刻拔剑。蜿蜒崎岖，方潜渊好像听到了滴水的声音，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藤蔓在石壁上交错，弦高突然停下脚步，“且慢！” 众人看向弦高，沉默中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吱吱”声。 “怎么了？” “这个洞府有古怪。”弦高依旧侧着耳朵，“听到动静了？我们还没达到第二阶段，却已经激活。” 似懂非懂，“能说的再详细些吗？” “嗯——”弦高似在思考如何叙述，“例如我们没进洞府之前，那两只山怪则是在沉睡，一旦进入洞府，山怪就会苏醒攻击我们。而前面的情况，就像是我们好没进入洞府，山怪已经醒来——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原来如此，方潜渊继续等待着弦高的解释。 “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后续洞府里的山怪妖兽一股脑的蜂拥而至。” 莫缓缓抽出长剑，弦高抓住手中的金算盘，琉音手中升起凝水术，唯有方潜渊嘿嘿笑了起来——论剑术，十个自己怕是也打不过莫。于是方潜渊开始施放凝火术，大家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进。 这气味？前方愈发喧闹，方潜渊微微皱眉—— 莫走出山洞，弦高紧随其后，不等四个人依次站开，只见空旷的山洞内满是小腿高的——猴子？不过这些猴子并没有尾巴，毛色斑驳，最重要的是头顶上的大红色鸡冠—— “鸡冠猴？！”方潜渊脱口而出，在《常见妖兽全书》上看到过，不过这家伙不是常见于深山老林吗？ 猴群察觉到众人，顿时龇牙咧嘴的开始冲过来，高高跃起的同时挥舞着爪子——指甲约有方潜渊的手掌长，显得极其不协调。 小狼似乎察觉到敌意，义无反顾的向猴群冲刺，琉音见状唯恐它受伤，凝水术接二连三的不断施放—— “凝水术！” “金珠纳福！”弦高拨弄着金算盘，犹如投掷暗器一样发射着算珠。 莫和方潜渊各自手持武器立于两端，不让鸡冠猴有近身的机会。 鸡冠猴的数量显然碾压众人，不过在接二连三的法术攻击下，眼前的局势逐渐明朗。 第109章 一招制敌 一如书中所述，鸡冠猴欺软怕硬，眼见难伤分毫且自己这边战损扩大，于是开始不断后撤，完全不在乎受伤的同伴。 “要小心它们的爪子。”鸡冠猴已经撤离，方潜渊这才说出重点。 “小狼！”琉音急忙高呼，小狼略作犹豫，并没有继续追赶，一步一步向琉音走来。 “这是来到花果山，还是误入了水帘洞？”方潜渊看着倒地不起的鸡冠猴，一动不动的样子显然已经一命呜呼。 “嗯？”弦高走向空地中央，身前是一具干枯的尸骸，毛发一如之前遇到的山怪，“看来是这些鸡冠猴闯进这洞府，鸠占鹊巢，倒不是之前所担忧的那样。” 方潜渊左顾右盼，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珍异宝，斜坡下有个洞口，然后斜坡上也有个洞口——弦高发现尸首旁有个石雕立柱，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于是伸手—— “噗通！” 不等方潜渊询问往哪走，脚下的地面突然打开，瞬间掉进水中。一番挣扎，方潜渊总算被莫拉回地面，浑身上下依旧淌着水，头发上不断滑落着水珠。 “没事？”琉音急忙问道。 “怎么还有机关？”弦高也围着方潜渊。 方潜渊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用手拧着衣袖，三月底的天气无疑使得自己的处境愈发艰难，“没事，不过是吓了一跳而已。”方潜渊擦拭着脸庞，继续拧着衣袖。 莫看向水潭，漆黑一片。 “你把湿衣服换了！”琉音提议道，弦高又走向石柱，伸手扶正后，一左一右升起两块石板盖住了水潭。心有余悸的方潜渊见状，瞬间目不转睛的看向弦高。 “嘿嘿，好像是我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弦高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像是献殷勤一样的向方潜渊走来。 你触发机关，结果我中招？方潜渊的表情异常精彩，不过自己并未受伤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向弦高微微拱手，“胖子，谢谢你啊！” “嘿嘿——”弦高笑得愈发不好意思，连忙帮方潜渊拧着衣物。 “你把湿衣服换了呀！”琉音也准备帮忙拧衣服，方潜渊满脸郁闷的看了眼弦高，不再拧衣服，“没事，走两步路衣服就干了。”随后急忙后退，逃离弦高和琉音的包围，转移着话题，“鸡冠猴往上面走了，不过这里还有条路，我们往哪边走？” 莫并没有回答，琉音依旧看着方潜渊，弦高略作犹豫，“没必要去追鸡冠猴，我们就走这条路？” 决定了前进方向，四人不再停留，弦高一边走着一边说道，“看来这洞府有机关，大家都小心点。” 方潜渊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前进的步伐都是完全踩着弦高的脚印。蜿蜒曲折，一路上见到不少鸡冠猴的尸骸，钉刺、落穴、焦炭，显然都是丧命于机关之下，方潜渊甚至有些庆幸——幸亏弦高触发的不是这些。 “怪不得猴群不往这边跑，看来是付出过惨痛的代价。”衣服不再沉重，方潜渊感觉有点冷，不过尚可接受。 “用灵识查探，警戒四周。”弦高提醒道。 “呃，灵识怎么用？”方潜渊不合时宜的问着，毕竟自己筑基没多久，还没学这些知识。 弦高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眼方潜渊，“小心！”却是弦高和琉音不约而同的说道，琉音带着小狼连连后退，走在最前的莫也停下脚步。弦高转身盯着方潜渊的脚下，一步一步后撤，动作很是迟缓，“你脚下——” “咔！”弦高脚下传来清脆的响声。 方潜渊顿时觉得似曾相识，脚下一空，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弦高则是金鸡独立状，一边收回悬空的脚，一边说道，“你脚下又是个水潭。” 然而晚了一步，可怜的方潜渊再度中招。 这次倒不用谁帮忙，方潜渊扒着地面自己翻身跃出水面，身上淌落的水珠都毫不在意，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胖——子——” “哈、哈。”弦高干笑着，“我正准备提醒你，谁知道机关就在脚下，而且走在最前面的莫没有触发。” “胖——子——”方潜渊猛吸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弦高急忙解释道，脸上赔笑着。 “运气。”莫看着方潜渊缓缓说道。 这话无疑是在方潜渊心口扎刀子，方潜渊哭丧着脸不断对着弦高拱手，“胖子，手下留情啊！” “嘿嘿，真的是意外、意外！”弦高看着可怜兮兮的方潜渊再次解释着。 “山怪猴群未能伤我分毫，而你，你比它们厉害多了，不愧是结丹境啊！” “哈哈——” “嘻嘻——” 除了莫，三人笑得异常开心，唯有方潜渊的笑容满是苦涩，自己的运气真就这么差？ 弦高探着脚不断点地，“咔”，地面恢复如初，琉音和小狼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方潜渊捂着脸笑了起来——按五个人来算，自己能连续中招两次，也实属不易啊！ 继续前进，在灵识的探寻下，大家轻而易举的躲过陷阱，方潜渊冻得有些哆嗦，一边走一边拧着衣服。 隧道的尽头是一处空地，空地的另一端居然有扇门？ “到了！”弦高显得极为开心，“那里就是终点！” 呼——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学如何运用灵识，要不然也不至于沦为落汤鸡。 “咦？”弦高看向空地的角落，明显铺着一些怪石，怪石上又铺着一些树枝，弦高正准备走过去察看，却被方潜渊一把拽住，“别，总感觉你过去以后倒霉的又是我。” “嘿嘿。”弦高只好作罢，略带歉意的笑着，随后向终点走去。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里面依旧只是山洞，山洞的另一端是约有半人高的石阶——看来洞府的前主人就是在这修炼。翻箱倒柜，方潜渊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是一路打酱油闲逛至此，完全没怎么出力——所以弦高才会坑我？ 方潜渊本该兴高采烈的搜寻战利品，然而毫无兴趣，于是在木质长凳上坐了下来，继续拧着衣服。 小狼突然转身，毛发耸立，压低头颅对着方潜渊低声咆哮起来。 嗯？方潜渊看了眼小狼，随后回头看去——门外是一副硕大的身躯，似是门太矮以至于看不到面容，拧巴的长毛上滴落着血迹，然而更为惊悚的是这怪物明明正面在门外徘徊，脚掌却是向后。方潜渊顿时感到后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头皮发麻——这处境，成了瓮中之鳖！ 来不及多想，方潜渊起身开始运转灵气，右手的凝水术不断膨胀，近乎有胳膊粗细，而左手的凝火术无风自鼓，火焰瞬间引得众人瞩目，随后方潜渊双手相合，凝水术与凝火术开始交织缠绕在一起，化为幽蓝色的火团——先发制人！ “嘭！”火团砸中怪物，直接贯穿，随后火团继续向前飞去，“嘭！” 整个山洞开始摇晃，簌簌地掉落着尘土，方潜渊看着倒下的尸体，突然明白之前乱石堆砌的正是它的巢穴。 “收东西，这洞府要塌！”弦高来不及再看怪物，手忙脚乱的开始收获着战利品。琉音闻言后也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收拾杂物，方潜渊略显迟疑——该不会是因为我的法术导致山洞塌陷？唯有莫不急不缓，精挑细选着。 “走！”弦高扶着腰带，“快走！” “这的长凳呢？”蓦然回首，方潜渊发现刚才坐着的长凳都失去踪影。无暇回答，大家离开房间，只见怪物的手上还攥着一只鸡冠猴，血肉模糊，弦高微微俯身，将整个怪物的尸体收了起来——弦高的纳戒居然能装下这么大的东西？方潜渊来不及多问，“原路返回还是走那条路？”方潜渊指向两个洞口，地上的血迹表明怪物来自那条路。 “轰！”滑落的巨石挡住了原路返回的方向，弦高急忙看向方潜渊，“砸开！” “灵气耗尽，无法使用。”随后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砸开！” 正当琉音运转灵气，“危险。”莫随后指着血迹山洞，示意还是走这边。 “走！”真要是用法术砸开，怕是摇摇欲坠的山洞更加岌岌可危，方潜渊拉着琉音一起跟在莫的身后，这条路似乎开阔不少，而且也没有藤蔓遍布，最主要的是并没有机关。琉音不断回头，唯恐小狼走得太慢。不过毕竟是四条腿，琉音显然多虑了。 “这里？”杂草的掩映下似乎是个出口，隐约可见湛蓝的天空。 三人一狼相继逃离出去，弦高扭头不断张望路的尽头，显然有些犹豫—— “胖子，你愣什么呢？赶快出来！”方潜渊伸出手。 “这里应该通往那个前厅，猴群的尸体也能换点灵石，还有——” “疯了？现在是担心赚钱的时候吗？！”方潜渊下滑一步，拽着弦高的衣领，弦高这才抓住方潜渊的手逃离了山洞。 “凝水术！” “呜——” 树上的鸡冠猴跃跃欲试，在琉音的威吓下，像是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谁，于是又开始四散奔逃。 大难不死，唯有弦高满脸的惋惜与肉痛，“下次，我就先把那些收拾起来……” 第110章 灵识受损 莫一言不发的看着方潜渊，察觉到的方潜渊连连摇头，“是这山洞有问题，绝不是因为我的法术。” 莫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并没有相信方潜渊的辩解。 这究竟是我的法术本身厉害，还是因为倾尽灵气所以厉害？无论怎么胡扯，山洞坍塌与自己必有关联，方潜渊不再看着莫，随后看着念念有词的弦高，“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然后手掌重重的拍在弦高后背，“生死关头，你居然还在想钱的问题？” “哎呦——”吃痛的弦高龇牙咧嘴，瞬间不再喃喃自语，“可是——”话语随着方潜渊再次举起的手掌戛然而止，“你说得对。” “那么多卖藏宝玉简的，大不了再出来一次，非要抓着蝇头小利不放。”方潜渊收回手，“鸡冠猴的指甲，貌似也没有特意标注说值钱。” “可以拿去玉龙宗卖钱，他们用来炼制兽食丹。”弦高解释道。 方潜渊连连摇头，“不值，天价都不值得以身犯险。” “我的储物手镯都装满了！”琉音举着手腕，很是得意的说道。 “现在开始分配收获吗？”弦高扶着腰带，腰带约有整个手掌宽，布料勾勒着金边，中间点缀着玉石。 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回答，看着无动于衷的莫，“还是先回去！又不急于一时。” 弦高四处张望着，“唉，这要往哪走？” “这边。” “这边！”莫和方潜渊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两人所指的方向也是一致。 一路上弦高并没有说话，左手扶着腰带右手拿着一枚玉简，细不可闻的自言自语着。体内灵气消耗殆尽的方潜渊也若有所思，由于自己的灵气不会像常人一样自行恢复，所以法术不应该成为自己的迎敌手段——用来保命更合适一些。 既然如此，方潜渊看向面无表情的莫——习武学刀，应该尽早安排。其次是学习灵识的使用，方潜渊的衣服总算不再湿漉漉的，琉音早就筑基，所以找她学习灵识的事。 “胖子，你会舞刀弄剑吗？”方潜渊小声询问道，“我想学刀法。” “你确定？”弦高并没有拒绝，反问道。 “确定！”方潜渊喜上眉梢，如此看来弦高愿意教导，“不过我从没学过，所以可能要从头开始。” “没问题！”弦高满口答应下来。 抛开那些弦高自谦的说辞，毕竟是结丹境。方潜渊笑容更甚，仿佛前途一片光明。 …… 天色已暗，方潜渊布置好七十二颗隐匿阵，篝火居中熊熊燃烧，琉音像是变戏法一样将长凳摆在篝火前，“这有坐的地方！” 方潜渊哑然失笑，“我怎么一点也不奇怪是你把长凳收起来了呢？”说着，走向嬉笑的琉音，坐在长凳的另一侧。莫依旧盘腿而坐，坐在篝火前，弦高又开始铺着睡袋，仿佛一心想着尽快睡觉。 “灵识应该如何使用？我好像只会那一招。” “那一招？” “起！”方潜渊并着二指，然后琉音的缕秀发站立起来，方潜渊立刻笑了起来。 “呀！”琉音急忙将伸手将头发扶下，抿着嘴看着方潜渊，方潜渊笑得更开心了。 “该怎么说呢？”琉音对着篝火伸出双手，探身向前，随后扭头看向方潜渊，“你闭上眼睛，假想自己正扭头向四处查看。” 这么简单？方潜渊深呼吸着平复心情，然后闭上眼睛，瞬间周围的景色仿佛事无巨细的映入脑海，不等方潜渊有所反应，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眩晕感与恶心直冲脑门，双手情不自禁的捂着仿佛要炸裂的脑袋，急忙睁开眼睛，眼前的篝火好像正在左摇右晃。 “呕——”倒不是方潜渊故意恶心人，难以控制的干呕着，精神瞬间萎靡不振，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睁开眼睛不停地原地旋转，然后转了一两百圈一样。明明坐着不动，整个脑袋像是正在从山坡上滚下来一样。 “怎么了？”琉音看着瞬间蔫了的方潜渊。 “难受。”方潜渊皱着眉，面容扭曲。 “他这好像是把灵识发散的超过限制，所以才会这样。”弦高看来知道原因，“让他缓几天就好了。” 几天？这症状会持续几天？ 方潜渊双目呆滞，神情满是痛苦，反胃的感觉还在不断翻涌，眼前的篝火摇晃个不停，于是只好闭上眼睛，奈何眼前的一片漆黑似乎也在左摇右摆。 “那怎么办？”琉音看着弦高。 “尽早入睡！毕竟是灵识受损，只能静养。”弦高也颇为无奈，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于是看着莫，莫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显然也没有其它办法。 在弦高的搀扶下，方潜渊踉踉跄跄的走到睡袋旁，“你把被褥取出来？” 弦高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并不真切，方潜渊现在脑海里充斥着“睡觉”二字，正要从纳戒里取出被褥，头晕目眩的感觉愈发强烈，喉结上下蠕动，强忍着不适，方潜渊取出被褥。莫起身正准备帮忙，却被琉音抢先一步，铺床叠被，很快完成。 弦高扶着方潜渊躺下，只见方潜渊虽然闭着眼睛，但眉头紧锁，显然依旧难受。刚才还活蹦乱跳撩头发的方潜渊，此刻精神萎靡蜷缩成一团—— 运用灵识，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说什么？”弦高俯身侧耳，只听见方潜渊细若蚊声的说道，“吾好梦中打拳……” 随即弦高不禁笑了起来，冲淡了脸上的担忧——都变成这幅鬼样子，还不忘调侃。然后看向愁容不展的琉音，“没事的，静养几天就好了。” “嗯。” “你也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琉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扭头欲言又止。 …… “起床了、起床了！” 弦高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方潜渊精神抖擞的正在高呼，“你……没事了？” “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有事？”方潜渊显然恢复了精神，开始收拾被褥。 “奇怪，怎么可能这么快？”弦高维持着睡姿，喃喃自语。 收起被褥，方潜渊站了起来，似乎重心不稳，立于原地左右摇晃，随后又莫名其妙的笑着。 一行人再次上路，琉音显然依旧不放心方潜渊，“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方潜渊显得有些亢奋，“昨晚想用灵识向更远处看，结果就自讨苦吃了。” 弦高看着方潜渊的眼神里满是怪异，却并没有过多地询问，低头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方潜渊察觉到弦高的目光。 “嗯——”弦高犹豫着，随后长舒一口气，“先不说你的恢复速度，你是怎么把自己灵识弄损伤的？” 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方潜渊满是疑惑。 “打个比方，运用灵识就像看东西，由近及远，只能一点一点拓宽视野，从而充分发挥灵识的作用。由于大概知道自己灵识的界限，所以难以主动损伤灵识。而你——”弦高观察着方潜渊的表情，“——好像直接跳过拓宽视野的过程，极目远眺，所以才损伤灵识。” “哈哈！”方潜渊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得意，拍了拍弦高的肩膀，“也就是说常人想行这样的疯狂之举，都无法做到？” 闻言像是印证了弦高的担忧，于是急忙解释，“并没有说你是疯子——” “没事、没事！”方潜渊毫不在意，身为黄灵根却有出众之处，这无疑是方潜渊最想听到的话，“这话在我听来是夸奖，所以请不要吝啬，继续狠狠得夸！” 弦高顿时也笑了起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回去以后，可别忘了教我学习刀法。”方潜渊小声说道。 “没问题！”弦高拍着胸脯，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琉音在一旁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笑成月牙的双眸看着方潜渊。 说实话，方潜渊其实依旧有点眩晕，不过尚可接受。一行人似乎熟悉了彼此的节奏，外出寻宝走了两天两夜，返回住处只用了两天一夜。回到住处，铺好被褥，方潜渊在床上酣然入睡，明早就可以瓜分战利品了…… “潜渊！” 方潜渊缓缓睁眼，只见小狼压低后肢像是半蹲着一样猛摇尾巴，琉音的身影映入眼帘——惊！方潜渊顿时毫无睡意，下意识的裹紧被套，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 “都在等你呢！”琉音伸着手逗弄着小狼，随后转身向屋外走去——居然没有顺手关好房门。方潜渊急忙开始穿衣，小姑娘又是直接闯进来了？话说为什么不是弦高进来叫我？ “哇——”走出屋外，方潜渊看着院内的地面上摆满了各式物品，玉简、丹药还有灵石，以及一些认不出来的东西。 “灵石有点少，只有一千块，所以——”弦高开始拨弄着金算盘，声音清脆动听，“我拿三百，你们各拿二百三十三块，余下的一块灵石等把这些卖掉以后再算进去。” 弦高的计算细致入微，然而其余三人似乎并不在意。 琉音笑嘻嘻的递给方潜渊一枚玉简，弦高开始分着灵石，三人的喜悦好像并没有传到莫的脸上，莫依旧面无表情的伫立在一旁。 玉简？方潜渊开始探查起来，原来是一份清单，详细记录着这次的战利品。 第111章 有用 这么专业？ “铜锤也在？”方潜渊满脸惊讶，向地面看去。 “嘿嘿，也能卖点灵石呢！”弦高振振有词，显然就是他当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起铜锤。 “我当时忘了收拾东西，所以拿不出来什么。”方潜渊解释道，随后看到了长凳，抿着嘴笑了起来，看向琉音。 “这些空瓶、装饰物以及柜子，都是我找到的！”琉音很是得意，向方潜渊炫耀着。掘地三尺？方潜渊突然想到这个词，“破铜烂铁啊！” “还有这些丹药！”琉音挪着步伐，指着面前的瓷瓶，“舒筋丹、活络丹、聚灵丹还有白药！”琉音如数家珍，指着一个个瓷瓶、 “还有装备？”方潜渊看着眼前的刀剑，喜上眉梢。 “也就只能换点灵石，不堪重用。”这些显然是弦高收起来的东西，微微抬头后又忙着划分灵石。 “为什么？应该比我的武器好用一些？”方潜渊取出纳戒里的刀，看向弦高。 “你那是凌云宗出产的直刀，虽然只是初级兵器，但比这些好得多。” 直刀？方潜渊端详着手中的刀，确实是诚冯给自己的，随后略显失望的打量着地上的刀剑。 “同等价格里，凌云宗出产的兵器最好，没有之一。而且即使以后换更好的凌云宗兵器，重量手感也一模一样，所以用起来也会非常顺手。” 原来如此，弦高显然见多识广，方潜渊笑了起来，随后看向面无表情的莫，“你拿了些什么回来？” 莫一动不动，目光落在一枚玉简上，方潜渊扭头看去，弦高又开始解释，“是记录了一套身法的玉简，这些东西里最值钱的。” “身法？”方潜渊俯身拿起玉简，“你就拿回来一件东西？” “嗯。”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随后装作一本正经，“富家子弟，大户人家啊！喝着肉糜长大，所以完全不理解我们的行为？” 莫并没有反驳，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不善的盯着方潜渊。 还真是沉默寡言，反倒显得是我在这尖酸刻薄的胡言乱语，方潜渊微微摇头，显得无可奈何，“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把有用的挑选出来，剩余的拿去卖灵石，不值钱的就打包处理掉。”弦高终于分完灵石，“来拿灵石！” 场面非常融洽，方潜渊原以为涉及到自身利益，弦高和莫会有些出格举动，然而一切就按照先前约定的那样有条不紊。 “黑白阵石，有用吗？”弦高开始清点物品。 “有用！”方潜渊急忙答道，自己的阵石早就所剩无几。 “有用！”琉音慢了一步，回答道，“炼丹还需要！” “你会炼丹？”弦高恍然大悟，似是才想起琉音分发的三日辟谷丹，“你俩平分吗？” “我要八颗就行，替换一些。”方潜渊缓缓说道，琉音炼丹更重要一些。 “聚灵丹，你们平分！对我没什么用处——” “什么是聚灵丹？”方潜渊不懂就问，看向弦高。 “提高吸纳灵气的速度，便于修炼。” “你不修炼吗？结丹境就不需要修炼吗？”方潜渊继续问道。 “嘿嘿，我就是因为不喜欢修炼所以才服用丹药，达到这个假结丹境的。” 居然有人不喜欢修炼？方潜渊满脸的怪异，实在难以理解，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治疗内外伤的丹药，都留下来？以防万一。”三人都没有反驳，认同弦高所说。 “回灵丹，还有谁要？” “没用！”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回灵丹无法补充自己的灵气。 “这个我会炼制！”琉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弦高看向莫，莫并没有表示想要。 “那拿去卖掉？”弦高看着琉音，琉音连连点头。 “修炼功法一枚，你们有兴趣吗？” “这怎么会没兴趣？”方潜渊反问道，伸手接过玉简。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弦高看着方潜渊眨了眨眼睛。 “《离火道法》，不过《坎水道法》也偷偷学了一点。”方潜渊笑了起来，看了眼琉音。 弦高点点头，“这种遗留下来的杂牌功法，除了里面的法术，其实并不值得修炼。”看见方潜渊满脸疑惑，弦高继续解释道，“无论是凌云宗的《离火道法》还是羽仙宗的《坎水道法》，都是集百家之长的上乘功法，浅显易懂而且功法的后续都不成问题，像这种杂牌功法，只能修炼到结丹期，想要继续向元婴境修炼，就此路不通了。” “所以只有法术值得学习？” “毕竟算是出其不意，凝水术、凝火术太常见了。” 原来如此，方潜渊感到一丝怪异，看着莫——用的兵器是凌云宗的，修炼的功法也是凌云宗的，那自己和拜入凌云宗有什么区别？随后目光转向手中的玉简，貌似近期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学习法术，于是将玉简递还给弦高，满脸的不舍，“我没兴趣了。” “《涉川步法》？”弦高接过递来的玉简后收进纳戒，看向莫。 “有用。”莫近乎罕见的回答道，方潜渊立刻明白这是好东西，随后又看向弦高，“为什么身法最值钱？” “嘿嘿。”弦高对于方潜渊的提问不仅没有不耐烦，而且脸上的神情仿佛巴不得方潜渊多问一些，“凌云宗的剑术绝对是独步天下，所以学习的人不胜枚举，既然大家攻击的招数相同学习的步法也相同，那么所知甚少的步法就能出其不意，使人难以防守。” 互相知道对方的招式、躲闪与进攻吗？“也就是相当于都是开卷考试，明刀明枪的你来我往，而这些步法可以抢占先机？” “对！” “凌云宗舞刀弄剑的招式，也相当于《离火道法》的优势？” 弦高缓缓点头，“入门的基础，招式的连贯，进阶的用法，凌云宗有一套完善的体系。” 方潜渊连连摇头，这就是不必强调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凌云宗吗？果然恐怖，“兵器、武艺、功法全是凌云宗的产物，如此说来，倒像是凌云宗的弟子了。” “没错，天下人都算是半个凌云宗弟子！”弦高笑了起来，“而且阵法、丹药这些，也是凌云宗执牛耳。” 虽然享受着凌云宗带来的便利，方潜渊却突然感觉自己身陷在一张庞大的蜘蛛网上，随后意识到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于是看向莫，“你可要快点学《涉川步法》，我也想试试。” 只见莫不假思索的将玉简递给方潜渊，显然是在说让方潜渊先学，弦高连连摆手，“潜渊，你基础的步法都还没学，学这个有点……”弦高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方潜渊明白了弦高的意思——好高骛远。于是对着莫摇了摇头，“咳！还是算了，女士优先！” 闻言，莫瞪着方潜渊一言不发，意识到自己的好意算是喂了狗。 “嘿嘿！潜渊你也别急，等我去卖这些的时候，淘些讲解基础的玉简回来。”弦高急忙打着圆场，转移话题。 “真的？！”本就对所谓的步法并没有太多兴趣，此刻方潜渊双眼放光，“刀法，我要学刀法！” “没问题！”弦高满口答应下来，继续梳理着战利品…… “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都说一下，我记下来。”满地的物品都被弦高收起来，扭头问着众人。 “药材！”琉音将玉简递给弦高，“这丹方上面的都需要！还有三日辟谷丹的材料！”琉音又递给弦高一枚玉简。 莫一言不发，显然并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而方潜渊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弦高，不断挤眉弄眼，使着眼色。 “潜渊的、琉音的！”弦高念念有词，“莫，你需要什么？” “没有。” “胖子，你的纳戒能装下这么多东西？”正事已经商量完，方潜渊突然说道。 “我可不仅有纳戒！”弦高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腰带，“还有储物腰带，这可是商人的基础配置。” 随后弦高挥手离开众人，时过正午，方潜渊看着弦高远去的身影，浮起一丝阴暗——他该不会裹挟着战利品独自开溜？随后连连摇头，像是要把这想法甩出脑海，一方面接触下来弦高并不是那样的人，另一方面如果自己看走眼，那弦高并不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对了！”方潜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在纳戒里翻找着，随后取出两枚玉简——这是当初诚冯送的，一枚剑术、一枚刀法。 “怎么了？”琉音看着方潜渊，轻声问道。 莫独自离去，不知道去做什么。方潜渊摊开手心，“琉音，想学剑法吗？” “不想。”琉音嬉笑起来，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嗯？”琉音的回答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不禁伸长脖子扭头看着琉音，居然有人不喜欢舞刀弄剑？难以理解，方潜渊轻哼一声，“等我神功大成，我就天天欺负你！” “嘻嘻，我会凝水术！”琉音摇晃着脑袋，满脸的得意。 “我也会凝水术哦！” 琉音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随后一旁的小狼开始低声咆哮起来，琉音又笑了起来，“我还有小狼帮忙！” 唉，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第112章 手腕扭伤 这排卧室的两端尽头皆有小拱门，不出意外的话，方潜渊向另一处小拱门走去——果然也是个习武场。 随后方潜渊拿着玉简开始仔细查看，原来是《云海刀法》，方潜渊微微挑眉。书中一共记录了六式——云集雾合、风云突变、烘云托月、步月登云、云奔雨骤、穿云裂石。看着这些名称，方潜渊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好像很麻烦啊！ 长舒一口气后，勉强调整心态，方潜渊继续看着。云集雾合是防守式，右腿屈膝略蹲，然后左脚向左，使得重心下沉。右手持刀使刀背环身从左绕向身后，随后向左转身，右腿顺势挺膝伸直，左腿屈膝略蹲，刀背绕至后背，宛如抽刀状向面前自上而下的斜劈。 方潜渊眨了眨眼，让思绪停顿一下——也就是说，右手持刀近乎在脑袋附近画一个圆，格挡周遭攻击最后斜劈？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方潜渊左手攥着玉简，开始尝试起来。画圆——画圆——手腕处传来“咔咔”声，显然正在活动筋骨。方潜渊的动作由慢变快，哪怕所谓的“快”依旧是慢动作。 “好！嘻嘻——”琉音带着小狼走近习武场，鼓掌叫好。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我这才开始呢！哪配得上叫好。” “这是什么刀法？”琉音并没有靠近方潜渊，伫立在小拱门附近。 “《云海刀法》，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学？”方潜渊停下动作，向琉音走去，然后将玉简递给琉音。 接过玉简，琉音闭着眼睛满脸认真的看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装模作样的点着头，好像很是认同书中所说。方潜渊看着琉音这副模样，笑得愈发开心，随后琉音笑嘻嘻的将玉简还给方潜渊，又伸手讨要着，“刀！” 眼见琉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将刀递了过去，琉音脸上的笑容未减丝毫，踱步向习武场的中心走去。挺立身形，右手持刀，刀尖向下，随后双手抱拳向方潜渊微微拱手——这就是起手式。 “好！”方潜渊学着琉音也开始叫好，拦下了想要跟过去的小狼。 云集雾合，琉音持刀缠头，绕了一圈后斜劈下来；随后风云突变，平砍撩刀，正如书中所说重在变化；然后烘云托月，向前直刺的同时用左手掌心猛击刀柄末端，紧接着向前跨出一步，正是步月登云，与假想敌拉近距离，挥刀由下向上；云奔雨骤，快步前进的同时，以腰带臂，正撩与反撩不断进攻，画出两个相接的圆形；最后在令人防不胜防的攻势之下，双手握刀正面劈下——穿云裂石。 方潜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目瞪口呆，口干舌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厉害，真的厉害！”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侧身躲闪过不知道何时欺近身前的刀锋，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以前练过吗？” “嘻嘻，没有。”琉音气喘吁吁，显然像这样舞刀弄剑是一件体力活，脸蛋红扑扑的，额角也遍布着细汗。 “没有？！”方潜渊的声音像是瞬间立起的竹竿，这差得也太远了？看的时间没我长，结果拿起刀没有丝毫停顿的就将一整套刀法使出来—— 这差距好像不止十万八千里啊！ “嘻嘻。”琉音挥着手掌给自己扇风，脸上甚至没有得意的表情。 难以置信，实在是匪夷所思，方潜渊连连摇头，亏自己大言不惭的说学武以后要欺负琉音，眼下这情况，谁欺负谁实在一目了然。 “老夫观你骨骼清奇，天资聪颖，实在是习武的奇才。” 琉音微微摇头，将刀还给方潜渊，“哈哈，我不想习武。” 唉，可惜了！方潜渊轻叹一声，接过刀后连连眨眼，不行，哪怕是坑蒙拐骗也要让琉音习武，要不然实在是浪费这资质。这个目的怕是一时半会难以达成，看来要深谋远虑，当务之急还是自己继续学武。方潜渊还是难以置信琉音的所作所为，脑海里不断重现她的动作。 “你继续忙，我去后花园了！”琉音对着小狼招手，随后离开了小拱门。 杀人诛心啊！在我面前大秀特秀，然后满不在乎的离开，诛心啊！ 世道艰难！ 方潜渊连连摇头，随后开始练习。持刀缠头，绕一圈后——斜劈！ “咣当啷当——” “怎么了？”墙的那侧传来琉音的声音。 方潜渊的手腕此刻扯着疼，脸上却满是苦笑——不就是学了下琉音的动作吗？右手手腕好像直接报废了。 “怎么了？”琉音现身，立刻向方潜渊走来。 “手扭了。”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仿佛手上的并不是自己。琉音才触碰到方潜渊的手腕，只见方潜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倒吸着冷气，“不疼、一点都不疼！” 琉音急忙缩回手，满脸的担忧，“舒筋丹、活络丹都在弦高那里，我们出去找他！” “不用，反正又不疼。”方潜渊的眉毛都快倒竖起来，“而且偌大个凌云城，谁知道去哪找他。” “可是——”琉音显得忧心忡忡，“要不先敷一些白药？” 方潜渊的手腕一动不动，似乎维持现在这个动作就不会特别疼，两人离开习武场。 “呃，我是手腕受伤，又不是脚扭了，你为什么要搀着？”方潜渊看着琉音，“而且你一扶着，我这腿脚好像真的就不利索了。”方潜渊哭笑不得，走起路来步履蹒跚，琉音满脸疑惑的看着方潜渊，似在询问应该这么做。 “咳！”方潜渊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你背我？” 琉音的眼珠子开始左右乱转，方潜渊强忍着笑意，扭伤手腕的事仿佛不值一提。 “好！” “什么？！”方潜渊的笑意还未浮现，就被惊恐取代，不假思索的连连摇头，“这只是玩笑话啊！先不说手腕扭伤为什么要背着，就你这小身板能背得动我这五百来斤吗？” “嘻嘻——”即使不用打量，琉音也知道方潜渊肯定没有那么重。 方潜渊收回手，总算恢复了正常的行走姿势，两人来到卧室前的空地，琉音从储物手镯里取出长凳——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扭头，此次寻宝明明有那么多宝贝，琉音唯独对这长凳情有独钟，眼光实在是有大问题。 坐到长凳上，方潜渊看着琉音帮自己涂抹白药，奈何粉末状的白药随风消散，而且方潜渊这才想起白药是治疗外伤的，止血镇痛。 “全都浪费了，反正天色不早，或许弦高马上就回来了。”方潜渊发现即使维持这个动作，手腕还是会接连不断的疼痛。 “莫？莫！你在吗，莫！”琉音眨了眨眼睛，随即开始高呼。 只见莫从小拱门走出，面无表情的看着琉音，似是在询问一样。 “潜渊的手受伤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丹药？”琉音伫立在原地，解释道。 莫踱步走来，随后拎起方潜渊的手，看着方潜渊—— “哈、哈、哈，刚才一不小心摔倒，然后手腕就遭殃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至于第一天练刀就把自己弄伤的糗事，方潜渊打算带进棺材里。 “下劈。”莫看着方潜渊的手腕淡淡说道。 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不得不佩服莫居然能一眼认出损伤的原因，既然如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你眼睛有问题，眼神不太好。” 闻言，莫毫无反应，收回手随后也扭了扭手腕，“报应。” 报应？手腕？方潜渊顿时哈哈大笑，显然莫在说牙印的事。原以为莫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没想到说起话来如此有趣—— “你们在说什么？”琉音对于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 指望莫解释这件事，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应该解释的方潜渊，则有意的隐瞒黑历史，所以满脸的故作高深。莫取出两个瓷瓶，并没有递给方潜渊，而是交到琉音手中——看来莫也知道方潜渊对于修仙的常识知之甚少。 “就吃舒筋丹！活络丹的药效太强。”琉音将一个瓷瓶还给莫。 “药效太强？”方潜渊瞪大眼睛，“药效太强不好吗？” “虽然服下活络丹，你的扭伤能瞬间痊愈，是药三分毒，又不是万分紧急的情况，所以吃这个药效温和一点的舒筋丹。”琉音准备倒出舒筋丹，被方潜渊制止了。 “没事，我这身铜皮铁骨，完全不怕药效过强！” “不行！”琉音不假思索的拒绝，倒出一粒丹药递给方潜渊。 琉音所说句句在理，方潜渊只好服下丹药，随后想起了什么，看着莫，“莫，刚才琉音叫你的时候，你发现什么事了吗？” 莫并未吭声，看着方潜渊等待着后续的解释。 “莫——莫莫——馍馍——”方潜渊窃笑起来，“馍馍不就是馒头吗？以后就叫你馒头！” 莫面无表情，只是这眼神仿佛在后悔给方潜渊舒筋丹，随后淡淡说道，“报应。” “哈哈——”方潜渊笑得很是开心，随后又装作一本正经，“我这是为你好，要不然别人叫你总是馍馍、嬷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宫里出来的。” 方潜渊这个人实在一言难尽，不仅没有一句谢谢，反倒想着起外号的事—— 幼稚，极其幼稚！ 第113章 那位弦高 “弦高！”琉音看向方潜渊的身后，突然说道。 “嘿嘿——”弦高满脸的笑容，向三人走来。方潜渊看着站立的三人，“天要塌了吗？怎么都站着，坐，大家都请坐下——”方潜渊说的话很是热情，然而除了长凳，三人并没有别的地方能做，于是又继续说道，“席地而坐就行，不用客气！” 毫无疑问，方潜渊又是在挑衅众人，自己独占着长凳。眼见琉音要靠过来坐下，方潜渊连连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注意一下你们的身份，我可是年长的长辈，你们哪有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都老老实实站着。” “哈哈！”弦高看着方潜渊，不禁连连摇头，“把他的板凳收起来？” 这么狠，釜底抽薪？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大家都站着唯独自己坐着，实在是浑身难受。 “不行，潜渊受伤了。”琉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受伤？”弦高左右张望着，“怎么会受伤？” “报应。” “胡说，只是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了下来而已。”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意识到方潜渊又在胡言乱语，弦高含笑摇头，随后摆摆手，“东西卖出去不少，可以继续分配一下灵石。” “既然还没卖完，那就等卖完再说，要不然天天在这分来分去的，麻不麻烦？”方潜渊站起身，四个人仿佛都没看见长凳一样。 “也好，不过我擅自买了些东西，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弦高有些不好意思，缓缓说道。毕竟买东西的钱，是属于四个人的公共财产。 在三人的注视下，弦高先是取出一堆药材，堆得比弦高还要高，“正好有人处理药材，于是就把琉音想要的炼丹材料都买了。”说着，弦高又取出两三枚玉简，“还有这些丹方，也顺便买了。” 方潜渊看着小山一样的药材，目瞪口呆，“这有多少份？话说你是想让琉音炼丹炼到头发都白了吗？周扒皮啊！” “嘿嘿，这可都是远低于市场价，几乎是半价买下来的，所以就多买了点。”弦高看着药材小山微微点头，好像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随后又看向方潜渊，“灵石拿在手里也没用，所以干脆换成资源，还能用来提升实力。” 这说法与方潜渊的想法不谋而合，随后方潜渊看着没有发表意见的二人。只见琉音欢天喜地的接过丹方，看着药材小山满脸的幸福。而一旁的莫依旧面无表情，既不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 “馒头，你给点反应啊！”方潜渊催促道。 闻言，莫低着头瞪着方潜渊，眼神颇为不善。方潜渊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总算有反应了。 “馒头？”弦高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满头雾水。于是方潜渊又一本正经的解释了一遍，弦高看向莫的眼神饱含同情。 “放心，我炼制的丹药都会分给大家的！”琉音在一旁说道。方潜渊扭头满脸惊讶的看着琉音，这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傻啊，憨憨啊！不过挖坑的铁锹，是弦高递过去的，方潜渊又扭头看向弦高。 “也有你的那份，五块灵石买了两枚玉简，《刀剑基础》和《身法基础》，如果去凌云宗的店铺买可要十块灵石呢！” 方潜渊急忙接过玉简，左手并没有右手那般灵活，“这么便宜？” “一方面是因为二手淘来的，另一方面凌云宗本来就乐于这样半卖半送。”弦高解释道，“只可惜你受伤了。” “这算什么受伤，信不信我原地后空翻给你表演一下？” “真的？”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呃——方潜渊抓耳挠腮，这种显而易见的鬼话，琉音居然也信？话说你为什么满脸的期待啊！ “那等会给你讲解一下步法的事？”弦高显然没忘方潜渊之前的拜托。 “好！”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随后弦高满脸歉意的看着莫，“莫，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就没帮你买东西。不过你身为亲传弟子，所需之物宗门应该都会帮你准备周全，所以买东西的灵石都从我们三人账上扣除，你那份原封不动，可以？” “不必。”莫对着弦高微微拱手，回答道。弦高急忙还礼，也微微拱手。 看着俩人互相行礼，方潜渊连连摇头，怎么弄得彼此很是陌生一样？ “莫，你缺什么就直说，宗门也不至于面面俱到，准备的那么周全？你看早上我和琉音拜托胖子的东西，晚上不就都到手了？” 莫微微一愣，似在思索，随后缓缓说道，“没有。” 宗门还真的面面俱到？方潜渊仿佛此刻才明白加入宗门的好处，远不像琉音以前所说的只有“热闹”二字。 “胖子，你给自己买了什么？”亲传弟子，方潜渊目光转向弦高。 “嘿嘿，我也没什么想要买的，所以就算了。”弦高又笑了起来。 那你还从我们三人账上扣除？转念一想，这或许就是不计个人得失的真心以待？这傻子，不，是这俩傻子。哦，还有个主动帮忙炼丹的憨憨——方潜渊左手扶额，似是不想被人察觉此刻的笑容。之所以称为傻子，是因为像这样傻乎乎的对别人好，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真心实意对待的人，却并没有同样认真的对待你。 我也有颗未曾被玷污的真心，真心换真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弦高，我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你的名字这么耳熟。”方潜渊与弦高对视一眼，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你的牛呢？牛群呢？” “哈哈——”弦高大笑起来，随后像是说暗号一样，反问道，“那你偷袭的士兵呢？” “这个我有，你看虾兵蟹将不就在这吗？”方潜渊指了指莫，又指着琉音。 “你们在说什么？”琉音眨着眼睛，思索着，随后恍然大悟，“是说的历史上的那位弦高？发现有人率领将士要去偷袭自己的国家，于是一边派人通风报信，一边装作使臣拜见将领，把自己贩卖的牛群当做礼物献上，从而化解了危机。” “重名而已，重名。”弦高略显惊讶，似乎没想到方潜渊和琉音知道的这么多。 “如果不是重名，那就真是见了鬼。”方潜渊看着弦高，几人笑作一团，然后各自忙碌。 “教你习武的事，还是等你的伤痊愈再说？”弦高看了看方潜渊的手腕。 “不碍事的，小伤而已。”方潜渊活动着手腕，微微皱眉，还是很疼。 “忘记说了！”正在收纳药草的琉音突然说道，“你可以运转灵气催发药效。” 催发药效？方潜渊又坐回长凳，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气，果然如琉音所说，灵气裹挟着生机盎然的药效开始奔流，于是方潜渊用灵气牵引着药效向手腕流淌——张牙舞爪的疼痛顿时变得温顺。方潜渊缓缓睁开眼，一边笑着，一边活动着手腕——此刻只是隐隐作痛。 方潜渊捏着兰花指像是在冲着琉音点头一样，“果然好多了！” “嘻嘻——”琉音连连点头，总算恢复了笑容。 “嗯？”弦高显得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快？” 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微微挑眉，难道不该如此？随后开始解释，“用灵气裹挟药效，然后运转到手腕，不就行了？” “你筑基多久了？”弦高没头没尾的突然问道。 想来已是四月初，方潜渊眨着眼睛，“半个月！” 弦高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随后笑了起来，以为方潜渊是在开玩笑，然而一旁的琉音也缓缓点头，证明方潜渊说的是实话，于是弦高的笑容凝固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潜渊，“不可能啊！即使假设筑基期能如此灵活的运转灵气，也绝不是筑基才半个月的人就能做到，不可能！”弦高像是看穿了什么，讪讪的笑了起来，“是你俩联合起来在和我开玩笑？” “没有。”方潜渊和琉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如此有默契，不禁使得方潜渊看向琉音相视一笑。 原来是在惊讶运转灵气过于熟练吗？如果弦高也知道我筑基的经过，或许就不会那么惊讶了。方潜渊并不打算解释，无论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果然是在开玩笑。”弦高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像是才想起什么事，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听说去往魔道无狱的天灵根失踪了，凌云宗上下都乱作一团。” 你才知道？方潜渊心照不宣的和琉音对视一眼，两人的演技略显浮夸。这阵诚冯应该已经找到方潜凡了？虽说感觉方潜凡是来找自己，但下落不明还是令人担忧，“胖子，麻烦你留心一下天灵根的消息，好不好？” 弦高哈哈大笑起来，“满大街都是天灵根的消息，就算我不想知道也难以做到。” “对了，还有驻颜丹的消息！”方潜渊补充了一句。 “没问题！”弦高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下来。 天色渐暗，琉音的储物手镯并不能将小山状的药材完全装下，于是急匆匆的向卧室跑去。 “明早我还要出摊，所以现在和你讲解一下习武的事？” 第114章 开始习武 方潜渊和弦高来到右边的习武场，弦高微微低头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正在思考如何诉说。 “所谓的习武，无非面临两种情况，你能打赢和无法打赢。能打赢的情况，自然无需多言，所以需要考虑的只剩无法打赢这一种情况。”弦高开始娓娓道来，“无法打赢又分为两种情况，你能逃跑和无法逃跑。” 怎么一上来就教逃跑？方潜渊微微皱眉，不过继续听着。 “打不过就跑，丢人吗？”弦高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的小动作，反问道。 “不丢人。”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如何逃跑，就牵扯到步法的问题。步法既能便于进攻，也能用于躲闪，而躲闪到极致就是片叶不沾身。” 方潜渊突然想起对战莫的时候，自己的攻击几乎全被他不急不缓的躲过去，原来是胜在步法上？ 不等方潜渊提问，弦高先一步的解释道，“所谓的步法，你可以这样理解——”弦高后撤几步，与方潜渊拉开距离，“——假设我们现在身处在棋盘之中，或者横竖线交织的方格之中，相较于直接冲上来，你只能从三个方格内进攻；如果你运用步法，或蜿蜒或绕后，你能从八个方格内进攻。如此一来，你就掌握先机，拥有更多的进攻机会，没错？” “没错。”恍惚间方潜渊似乎真的能看见方格一样。 “无论进攻还是躲闪，未曾学习步法的人只能靠灵光一闪的反应，而学习步法则是将灵光一闪变成常态，按照特定的套路应敌。步法的不同，也就是行走在方格之上的套路不同。” 豁然开朗，方潜渊连连点头。 “说完能逃跑的情况，现在再说无法逃跑。”弦高左右张望着，似在寻找讲解的例句，“你见过小孩子打架吗？” “见过？”方潜渊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小孩子打架，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是在比拼谁的力量大吗？” “不是？” “没错，比拼的就是谁更晚哭，谁先倒地撒泼打滚谁就输。不能逃跑的情况就是这样，比拼谁能承受更多的挨打。” 承受挨打？方潜渊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但随即消散，“那要如何挨打呢？” “比武切磋。”说完，弦高微微摇头，“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学习基础才是关键。” 恍然大悟，方潜渊突然明白为什么习武之人都热衷于比武切磋了，原来如此！ “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弦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在方潜渊的注视下缓缓离开。 习武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睡一觉，方潜渊也离开习武场回到卧室，“小狼？”方潜渊俯身看向床底，发现小狼正在酣睡，想了想又取出蒲团，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修炼。 习武、灵识、修炼，这三件事都很重要，所以没有浪费时间的选项。 次日清晨，睡梦中的方潜渊突然感到异样，一睁眼，发现是小狼正趴在床头用爪子挠着自己，硕大个狼头使得方潜渊的小心肝瞬间收缩了一下。 “咱以后再想出去，就按老规矩挠门好不好？大清早这样吓人很容易双腿一瞪，驾鹤西去的。”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穿衣。打开房门，小狼“嗖”的一下跑了出去，方潜渊紧随其后——原来后面是后花园，风景倒还不错。略微张望一下，方潜渊发现小狼解决完内急后并不想跟着自己，于是穿过后花园从另一个拱门出去，果然来到昨天的习武场前。 手腕还未痊愈，只能学习步法吗？方潜渊取出玉简，不愧是基础步法，以至于连招式的名称都没有。站姿、侧身、反身之类的简略说明仿佛一看就懂，双手空空的方潜渊随即开始练习，只是看起来像是在跳舞一样，很是搞笑。 前进、后退、坐闪、右躲，一身黑衣的方潜渊与空气斗智斗勇，最后不得不停下来取出刀，持刀以后手腕又开始像在啼哭一样的作痛，方潜渊只好悻悻地收回刀，以免伤势恶化。 继续！ …… 接连两天的训练方潜渊算是熟悉了这些基础步法。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服用了舒筋丹，右手手腕依旧尚未痊愈。 细雨迷蒙的下着春雨，迎面扑来凉丝丝的。站在卧室门口伸了个懒腰，方潜渊左顾右盼着，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正准备继续去训练，身后的习武场传来动静。于是方潜渊背着双手踱步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原来是莫正在练习。 挥、刺、撩，莫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认真的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在下着雨。 莫怎么在练这些？方潜渊原以为莫会练习一整套的剑术，结果只是这些基础。并没有出声打搅，方潜渊悄悄离开。 这两天都没见到琉音？ “噔噔！” “起床了吗？”方潜渊站在卧室门口轻声问道。屋内传来动静，显然琉音正要来开门，“外面在下雨呢！” 房门打开，丹炉内火光通明，琉音笑嘻嘻的走出房间，沐浴在春雨里，笑容似是得到浇灌，变得愈发灿烂。 “你这两天都在炼丹？” “嗯！”琉音摊开手，做成汤勺状似是想要接雨水，“你手腕好些了吗？” “估计还要几天。”方潜渊扭动着手腕，“连续两天足不出户的炼丹，你也休息休息啊！” “嘻嘻，我又不累。而且要炼制好多丹药呢！”琉音很是认真的数着指头，“三日辟谷丹、兽食丹、回灵丹还有买来的聚灵丹丹方要尝试。还有舒筋丹、活络丹也准备尝试炼制一些，大家一人一瓶，有备无患！” 眼见琉音一只手数不过来，方潜渊连连摇头，“弦高真是好人啊，买了一座山回来！” “炼丹可有趣了！”琉音看着方潜渊，丝毫不觉得劳累。 不行，今晚碰到弦高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简直就是周扒皮，看起来笑呵呵很和善的周扒皮。 “那你继续忙！”方潜渊向习武场走去。 “小狼呢？” “躲在房子里睡觉，雨天犯困看来不是我们的专属。”方潜渊笑了起来。 “那我把它叫到我屋里，免得它无聊。”琉音兴冲冲的说道。 “别！”方潜渊急忙制止，随后很是刻意的摸着自己的眉毛，“为了它好，你还是让小狼独自无聊！” 琉音看着方潜渊的动作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许再提这件事！” “哈哈——”方潜渊摇晃着脑袋，一副你奈我何十分欠揍的样子，笑得异常开心。 来到习武场，方潜渊舒展着筋骨，现在练习步法已经不用再手持玉简看来看去。所谓的基础步法，并不适用弦高的方格理论，毕竟一直在原地腾转挪移。 “对啊！”灵光一闪，方潜渊停下动作，右手受伤但左手毫发无损，可以用左手练刀啊！ 不！方潜渊突然想到自己手持双刀的样子，感觉看起来很蠢。要不左手练剑？方潜渊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左手剑右手刀，以后要是再碰到受伤的情况也能有备用方案，而且一文一武，刚柔并济，岂不妙哉？ 对！平时以刀应敌，藏备自己的剑术，外加自己的法术，那就有双重的杀手锏！ “噔噔！” “怎么了？”琉音打开房门，方潜渊嘿嘿一笑，“那把剑还在吗？” “在呀！”琉音取出凌云剑，不解的看着方潜渊，只见方潜渊挑动着眉毛，压低声音，“我准备左手学剑。” “会很难？”琉音将凌云剑递给方潜渊。 “反正一窍不通都要从头学，而且右手还要缓几天。”说完，方潜渊不再久留，又回到了习武场。 拔剑出鞘，左手持剑的感觉相当怪异，像是在指挥别人一样。随手持剑挥舞了几下，方潜渊又取出玉简。《刀剑基础》，里面所说先是二者的共同之处——初学者应该尽量把动作打开，每个动作甚至要近乎夸张，然后接下来的内容分为刀剑两部分，刀法重势，剑术重变，二者像是一左一右各自有着自己的前进方向。 剑术重变？想来也符合常理，毕竟剑是双刃想要找进攻的机会远比有着刀背的刀更灵活。 开始练剑！方潜渊不敢再疏忽大意，持剑的左臂绷紧，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是这左手像是找别人借来的一样，怪异感一直萦绕，挥之不去——看来还要多加练习。 临近傍晚，弦高大声招呼着众人，听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了？”方潜渊双手空空的从习武场走了出来，琉音正从屋内走出，莫面无表情的拎着长剑。 “那些东西总算卖完，现在可以分配一下灵石了！”弦高有些得意，“卖的价钱还算不错，一共一千二百灵石。”说着，弦高左右张望起来，奈何院中并没有桌子之类的家具，于是先向莫走去，双手凭空出现一大堆灵石，捧着递给莫。 随后弦高又取出同样多的灵石递给琉音，结果灵石的琉音满脸惊讶，“好沉！” “还不够沉，越多越好！”弦高的笑容使得方潜渊想到了吃饭时的琉音—— 满脸的幸福。 第115章 账本 分完灵石，弦高手肘贴着腰带，用手掌轻拍着腰带，“好了，没什么事了。” 分了三百灵石？方潜渊微微挑眉，如此说来自己现在不算穷的叮当响了，至少是凭本事赚了五百多灵石。暗暗点头，方潜渊的心情也舒畅不少—— “胖子，你知道你买的那些药材，害得琉音两天足不出户吗？” “啊？”弦高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扭捏的动作搭配又高又壮的身材显得极其违和，“琉音，你慢慢炼制也没事的，不急不急。” 琉音先是抿着嘴看了一眼打小报告的方潜渊，然后才看向弦高，“没事，我喜欢炼丹！” “唉——”方潜渊长叹一声，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琉音，随后拍了拍弦高的肩膀，“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周扒皮，实在失敬失敬。”说这话明明应该搭配拱手示意，但方潜渊依旧拍着弦高的肩膀，很有节奏。 “这？”弦高愈发不好意思，“那怎么办？” “简单，你再买两座药材山回来，让壮丁——”方潜渊看了眼琉音，又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继续抓紧干活，反正这壮丁傻乎乎很是乐意。” 然而琉音并没有举起拳头示意，也没有还口，而是举起双手捂着耳朵，低下头后连声说道，“听不见、听不见！” 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面对这样的挑衅居然只是视而不见，倒像是单方面的欺负人。 “要不我请客吃饭？”弦高提议道。 “你还真的良心不安？我这话是说给琉音听的啊！”方潜渊看了眼琉音，看来捂着耳朵使得她错过了满口答应的机会，“主要是提醒她好好休息，而且一直闷在房子里也不好。” “原来如此。”弦高松了口气，总算浅笑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方潜渊看着弦高问道，眼见弦高摇头，方潜渊高举着左手不断翻转手掌，伸着懒腰。 琉音总算不再捂着耳朵，三人各自向卧室走去——唯有莫，向习武场走去。 聚灵丹？方潜渊服下一粒后，开始修炼，然而吸纳灵气的速度并没有变快——看来和回灵丹一样，对自己无效？恶意，满满的恶意，方潜渊苦笑起来。睡了一天的小狼，此刻精神抖擞，竖着大尾巴满屋子乱窜。 入睡后，迷迷糊糊中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翻了个身，方潜渊又睡着了。 …… “潜渊？”屋外传来弦高的声音，方潜渊依旧躺在床上，“进来！” 只见弦高穿戴整齐，向方潜渊走来，“昨晚忘记把账本拿给你们看一下了。”弦高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方潜渊一枚玉简。 账本？方潜渊凝神查看，原来正是之前记录了所有战利品的玉简，此刻每样战利品后面都标注了卖出的钱数，还有像是《涉川步法》的去处，以及买药材、玉简的开销——不得不说，记录的异常详细。 “山魈是什么？怎么卖了八百灵石？”八百这个数字实在过于引人注目，方潜渊坐起身问道。 “就是那个——”弦高指着自己的肚子，随后双手围成一个圆形比划着自己的肚子—— “哦，是那个大山怪！”方潜渊恍然大悟。 “如果不是变成那样，应该能卖一千灵石。”弦高略显惋惜的说道，随后话题一转，“你知道莫去哪了吗？刚才敲门完全没反应。” “那边的习武场？”方潜渊指着小拱门的方向，弦高微微摇头，“这个账本你再给他们看看，都记在上面了。”弦高转身欲走，方潜渊开始穿衣服，“你要去哪？” “嘿嘿，起个大早就是为了去看看能不能捡漏，低买高卖一下。”弦高笑得很开心。 “就凭这个——”穿好衣服的方潜渊摇晃着手中的玉简，“你让我把钱全交给你，我都异常放心。” “钱方面的事，尤其是大家的钱，自然应该详尽的记下来。”弦高很是受用方潜渊的话。 “我能一起去吗？也想出去转转。”方潜渊找来找去，发现只有一只鞋——只见小狼叼着鞋溜了出去。 “小狼？小狼！”方潜渊大声疾呼，奈何小狼的身影迟迟不肯现身，“胖子，稍微等我一下。” “琉音——”方潜渊又扯着嗓门喊道。不一会，琉音走进卧室，“怎么了？” “哈哈！”住得近还真是有好处，方潜渊有些无奈，“小狼把我鞋子叼走了，胖子肯定拿不回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小狼？”琉音站在门口，轻声唤道。不等琉音再次呼唤，只见一道白影冲过了头一闪而过，随后小狼吐着舌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尾巴左右摇摆拍打着门扉。 人比人气死人，不！不是人的问题，而是小狼充耳不闻的问题！方潜渊看着小狼，咬着牙努力挤出笑容，“小狼，我的鞋子呢？” 小狼确实来了，但鞋子依旧不见踪影。对于方潜渊的提问，小狼甚至看都没看方潜渊一眼。 “小狼，鞋子呢？”琉音抚摸着小狼。 然而两人显然高估了小狼的智商，蹲坐下来的小狼满脸的天真烂漫，见状，弦高窃笑起来。 “估计是在后花园。”琉音拎起小狼的爪子，像是在和它握手一样。 “胖子，搭把手。”穿了一只鞋的方潜渊搂着弦高，一蹦一跳的向后花园走去，小狼似是以为琉音在陪它玩，东跑西窜，显得很是开心。 “在那！”琉音指着后花园的亭子旁，显得很是开心。 不等弦高带着方潜渊走去，小狼却依仗四条腿的优势抢先一步，又叼起鞋子开始撒欢狂奔—— “小——狼！”方潜渊的忍耐似乎将要到达极限，琉音笑得愈发开心，“小狼！” 人高马大的小狼叼着鞋子就跑向琉音，方潜渊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突然想起了毽子的事——三百年前教你的事，现在才学会？学会以后就对着我的鞋子下手？ 琉音拎着方潜渊的鞋子，笑嘻嘻的走来。 “直接扔过来。”方潜渊可不想琉音拎着自己的鞋子，于是急忙说道。 鞋子刚落地，小狼似乎又有了目标，正准备冲上来抢夺，被琉音制止了。方潜渊急忙跳了过去，穿好鞋子——呼，总算松了口气。 斗智斗勇，大清早在这和小狼斗智斗勇，方潜渊实在欲哭无泪，然而弦高和琉音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我们要出去转一圈，你来吗？”方潜渊看着琉音，仿佛小狼从没有叼走自己的鞋子一样。 “好！”琉音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 小狼的事，咱先记着，等以后再算账！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玉简，递给琉音，“你也应该过目一下。” “哇！”琉音顿时惊叹着，“这是你记的？” “哈哈，你也太高估我了，这是胖子的账本。”方潜渊解释道，三人刚经过前厅，活蹦乱跳的小狼突然开始戒备——原来是莫。莫看着有说有笑的三人，停下了脚步。 “大清早就溜出去，干嘛去了？”三人继续向前走，方潜渊搭着莫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揽着莫一起向大门走去。 莫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左手微微推搡示意，独自一人留在原地。 “怎么了？走，一起出去转转。”方潜渊往回走拽着莫的胳膊，莫回头看了眼习武场的方向，最终还是和大家一起向前走去。 小狼不出意外的又被留下看家，眼见着一行人离开住处。 走在大街上，莫迟疑着递给方潜渊一枚玉简，方潜渊接过查看，原来是凌云宗下派的任务——狩猎披甲犀牛。 “这妖兽我知道，皮糙肉厚，法术几乎对它无用。”方潜渊看向莫，随后察觉到弦高困惑的眼神，于是将玉简递给弦高。 “这就是亲传弟子的任务吗？狩猎披甲犀牛未免太困难了。”弦高连连摇头，将玉简递给琉音。 “亲传弟子的任务？”方潜渊满脸疑惑。 “嗯，做任务一方面锻炼实力，另一方面才会给每月的补给，毕竟总不能让宗门养一大批吃干饭的闲人？”弦高的阅历显然要比众人高。 果然，天下没有的午餐。方潜渊看着面无表情的莫，“限期半个月，地点也说清楚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出发？” “独行。”莫目视前方，并没有让剩余三人帮忙的打算。 “你是不是傻？还是我看漏了？”方潜渊看着莫，“又没限制让你一个人完成，多个人多分力的道理都不明白？” “是呀，我们可以帮忙的！”琉音将玉简递还给莫，莫看着玉简并没有立刻收回。 “该不会认为我们会拖后腿？”方潜渊挡在莫的身前，停下脚步，“琉音可会炼丹，要不然你受伤怎么办？还有胖子，有他就意味着结丹境的高手坐镇——至于我的话，我会帮你呐喊助威。”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思绪飞转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用。 原以为琉音和弦高会随声附和，这俩人看来并不同意方潜渊所说的用处，支支吾吾着。 “危险。”莫看了看右手拎着的长剑，低下了头。 第116章 两碗馄饨 “打不过就跑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上次寻宝就不危险了？我可是差点被淹死！两次！”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莫。 “嘿嘿——”弦高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是立刻就爬出来了吗？”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 又揭老底？那种才能淹到腿脚的水洼又怎么可能淹死我？方潜渊轻叹一声，“那可不叫爬出来，而是翻身跃出水面。这两种表述的差距，你能理解？” “嘻嘻！”琉音显然相信眼见为实，“都一样、都一样！” 唉，自己在琉音心目中的形象好像出了问题。方潜渊无奈的微微摇头，“馒头啊，假如你能独自应对，那我们就看戏；假如无法应对，我们就帮忙。这样总可以了？” “危险。” “你这家伙怎么是个一根筋啊！”方潜渊连连摇头，“四个人去都危险，那你一个人怎么办？别的不说，至少我们还能帮你收尸。” 闻言，莫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 “你这眼神有问题啊！我怎么感觉后脊发凉？难不成是想拉着我一起垫背？”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可就要失望了，我逃跑的速度绝对比你快。” “一起。” “你这个一起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到底是一起垫背，还是一起狩猎，你可要说清楚。”莫总算答应下来，方潜渊不再挡着去路，四人又继续前进，“该不会是一起去，你拉着我垫背？” 弦高和琉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莫不置可否的看了眼方潜渊。 “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弦高走在最前面，回头看着众人。 方潜渊思来想去，好像并没有，于是和莫一样沉默不语。一行人又来到了琉音走丢的那条街道，虽然并不像那天人头攒动，但方潜渊看着琉音，微微抬起手，琉音笑嘻嘻的牵着方潜渊的手，然后做着“嘘——”的动作。 心底的紧张瞬间消散，方潜渊可是万分担心琉音拒绝——不过好消息是，琉音似乎并不讨厌和自己牵手。两人走在最后，弦高东张西望着。 “这个、这个，我都要了。”弦高站在一个白色摊布前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众人继续前行。 弦高笑得很开心，来到这条街道仿佛如鱼得水一样的悠游自在，偶尔停下脚步，继续买着东西。 “胖子，没看见你问价啊？怎么买的东西？”方潜渊的疑惑总算爆发。 “嘿嘿，这些东西的售价你用灵识查看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方潜渊微微点头，不过运用灵识的事情还是缓缓再说，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自己可不想再次尝试。随后又问道，“为什么摊布有两种颜色？” “白色是临时的，黄色是长期摆摊的固定摊位。” “你卖东西也是在这？你是长期的吗？” “我的只是临时，长期的要么等别人转手出售，要么去城主府走流程申请——五千灵石。” 五千？！ 虽然方潜渊还未见过五千块灵石，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特别贵？” “主要是方便一些，不过要卖多少东西才能回本？” 方潜渊点了点头，不愧是商人，这么精打细算。前来摆摊的人似乎还未到齐，所以大家逛街的速度很快，弦高收获满满，脸上洋溢着笑容。 “一起去过早？”弦高看着方潜渊和琉音，目光扫过莫，又解释道，“就是去吃个早饭。” “好！”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琉音又怎么会拒绝吃饭的提议呢？ “好香！”方潜渊左顾右盼并没有看见早点铺，不得不佩服琉音的嗅觉，琉音很是开心，牵着的手越摇越高。 果然又走了一阵，路边摊充斥着烟火气。弦高领着众人来到一间店铺，屋内整齐的摆放着八张桌子，长凳四面围绕。方潜渊松开手，大家依次坐下，琉音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店中悬挂的菜单。还有两三桌的食客，正大快朵颐，店内并不冷清。 “要吃什么，各自点！”弦高摆好茶杯，开始给大家倒水。 “馄饨！”琉音笑盈盈的说道，方潜渊回头看了眼，菜单上的字都没看清，“馄饨。” 倒是莫，聚精会神的看着菜单，似乎很难抉择，“汤面。” 方潜渊起身，看着正在倒水的弦高，“胖子？” “牛肉面！你坐着，我去点餐。”说着，弦高加快了倒水的速度。 “礼尚往来，总不能一直让你破费。”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把你吃穷了，还到哪蹭饭？” “嘿嘿——”弦高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点餐掏钱，方潜渊又买了些油条和其它面食，免得大家大眼瞪小眼的苦等。 还没回到座位，就看见琉音笑脸相迎，毫无疑问是在迎接这些吃的。大家都拿起油条开始享用，听到旁边的食客侃侃而谈。 “听说了吗？西边出了个三年筑基的黄灵根。” “这年头的怪事越来越多，说不定是真的呢！” 闻言，方潜渊藏着笑意和琉音对视一眼，那二人说的显然就是自己。 “这种小道消息，也就姑且听之，当不得真。”弦高小声说道，唯恐旁边的人听到，“以前流传天灵根三天筑基，现在又说黄灵根三年筑基，越说越邪乎。” 方潜渊的笑容像是雨过天晴，实在难以遮掩，就算弦高见多识广，也无法分辨真伪。 “怎么了？” “我倒感觉他们说的是实话。” “我也一样！”琉音附和着方潜渊的说辞，两人并没有向弦高解释。 弦高微微摇头，看向莫，本来是在等莫说下看法，奈何莫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油条。 “莫，你信吗？” “信。” “汤面好了！”老板娘高呼一声，弦高站起身无奈的看着三人，随后跑去端汤面了。 …… 吃饱喝足，大家走路的步伐似乎都沉稳不少，弦高却指了指摆摊的方向，“我就不回去了，还有事。” “要不再四处转转？”方潜渊提议道，琉音摇了摇头，“我还要回去炼丹，再多炼制一些回灵丹。” 莫取下背在身后的长剑，意思显而易见，他要回去练剑。 “怎么一个个都很忙，弄得好像我是整天在大街上乱窜的一样？我也很忙的！”方潜渊不知道在向谁解释，说话的语气底气十足。于是莫在前面带路，方潜渊牵着琉音的手，三人并没有原路返回，向住处走去。 回到住处，琉音松开手，只见小狼绕了一大个圈跑向琉音，咧着嘴耷拉着舌头。方潜渊关上大门。 “你看，小狼是不是特别喜欢我？”琉音很是认真的抚摸着小狼的毛发，不过看样子，小狼更喜欢琉音摸它的头。 “是呀，它这么喜欢你，你却自己偷偷出去吃好的而不带着它，你可真是个好人。”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闻言，琉音的笑容凝固了，急忙捂着小狼高耸的耳朵，“他骗你的，你可别信。” “哇——”方潜渊突然有些欣慰，在自己孜孜不倦的教导下，琉音总算开窍了，也开始走上不归路，“当着我的面污蔑我，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下佩服！”说着，方潜渊朝琉音拱着手。 “他才是坏人，你以后每天早上把他的鞋子叼走，听懂了吗？”琉音一边捂着小狼的耳朵，一边说着悄悄话，目光却落在方潜渊身上。 “这我可要离你远一点。”方潜渊连连后退，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万一晴天霹雳，把我误伤了那可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琉音看了眼天空，站起身，面带微笑的昂着下巴向住处走去，小狼不再满脸的迷茫，又兴冲冲的围着琉音四处乱窜。 不仅是白眼狼，而且还要变成走狗，小狼实在是遇人不淑，方潜渊满脸的惋惜，随后笑了起来，心底像是有人在唱着歌谣—— 琉音，琉小音，小琉音—— 小拱门的那侧传来动静，莫果然又开始练剑，方潜渊连连摇头，刚吃饱就这样剧烈活动？随后路过琉音的卧室门口，小狼显然正在里面陪着她，看来又准备炼丹。方潜渊来到右侧的习武场，活动着手腕，准备开始训练。 琉音的凌云剑，方潜渊并未还回去，左手持剑而立，由于没有剑谱，所以方潜渊只好继续练着基础招式。辗转腾挪的同时，挥剑而出，不一会手上的力气便已耗尽。于是又单纯的练着基础步法，顺便回复力气。 左臂似乎变成了软趴趴的面条，方潜渊知道今天已经近乎练到极限，练习步法的同时，左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哭诉方潜渊的虐待。 临近傍晚，方潜渊回到屋内，放好蒲团，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修炼。正如方潜渊所说，他确实很忙，忙于练剑，忙于步法，忙于修炼，明明并没有人在身旁催促——不过是看到了差距，明白自己的不足，所以近乎自虐的努力着。 入夜，琉音将小狼还回来，方潜渊看着正在往床底钻的小狼，“叛徒，毫无良心的叛徒！” 第117章 赤牙猪 “这是睡袋，大家一人一个，免得出门还带被褥。”一行人准备出发，弦高取出三个睡袋，两个白色的外加一个黑色的。 “周到，想的真周到。”方潜渊接过黑色的睡袋收进纳戒。 “谢谢！”琉音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白色的睡袋。 莫无动于衷，并没有收下睡袋的意思。弦高依旧笑呵呵的表情，“收下，反正是昨天倒买倒卖赚的钱。” “不用。”莫看着弦高，面无表情。 “怎么？担心白色的不耐脏吗？”方潜渊取出黑色睡袋递给莫，“那我用白色的。” “嘿嘿，这睡袋有自洁功能，所以不必担心。”弦高在一旁解释道。 方潜渊看着又陷入一根筋的莫，先是把弦高手上的白色睡袋收进纳戒，然后才一本正经的对莫说道，“你小子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这就不是睡袋，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躺进去变成裹尸袋？” 莫拎着手中的长剑，像是在冷笑一样的看了眼方潜渊。 “你也知道此次危险，难不成又想盘腿而坐到天明？你可是金牌打手，要养精蓄锐的！”方潜渊微微摇头，继续说道，“送你东西，你就大大方方收下，又没说让你磕头谢恩，倒像是还要——” 似是受不了方潜渊的念叨，莫接过黑色睡袋，方潜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不就对了？好了，现在可以磕头谢恩了。”方潜渊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然而莫只是看向一旁，仿佛没看见方潜渊一样。 “还有丹药！”琉音也开始分发着瓷瓶，瓶身的红纸上标注着名字。 “对了，这聚灵丹给你。”方潜渊取出聚灵丹递给琉音，“和回灵丹一样，对我没用。” “你给莫，我近期不想修炼。”说着，琉音笑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方潜渊看着琉音，“不想修炼？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嘻嘻！” 方潜渊把聚灵丹交给莫，莫并没有立刻收下，“怎么？还要再说一遍？”莫这才收下瓷瓶。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立刻出发！”方潜渊显得斗志昂扬。 就这样四人一狼离开了住处，离开了凌云城。莫走在前面带路，小狼东躲西藏，落于众人身后，然后像是有八条腿一样的狂奔向琉音。 方潜渊低头思考着无聊的问题——莫的战斗力毫无疑问最强，其次应该是假结丹境的弦高，琉音和自己，究竟谁是垫底的？虽然很想回答自己是琉音垫底，但同样用法术，她可是能够依靠回灵丹补充灵气。如此想来，方潜渊有点难以接受这个排名。 我怎么会是战斗力垫底的人？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方潜渊越想越认真，最终恍然大悟——小狼才是垫底的！ 笑意挂在嘴角，方潜渊的步伐都轻快不少，幸亏还有小狼。 …… 入夜，一如之前众人围在篝火周围，方潜渊取出阵盘，挥手间就摆好了隐匿阵。 “喝酸梅汤吗？冰糖雪梨已经喝完了。”琉音瘪着嘴，坐在长凳上，将竹筒递向方潜渊。 当得知这是最后的酸梅汤，方潜渊白天就精打细算，不敢再牛饮，满脸笑容的接过酸梅汤，举着竹筒询问着莫和弦高，他俩都没兴趣。于是方潜渊美滋滋的喝了起来，琉音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你喝吗？” “太酸了。”琉音连连摇头，看来并不是羡慕方潜渊喝酸梅汤，而是羡慕方潜渊有东西喝。 “哎呀，真舒服，惬意！”察觉到琉音的表情，方潜渊很是浮夸的炫耀着，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准备睡觉，大家都铺好睡袋，唯有莫依旧盘腿围坐在篝火前，长凳的影子披在琉音的睡袋和小狼身上。 “没睡袋，你这样，有睡袋，你还这样？”方潜渊指着莫的坐姿，“你是不是脑袋转不过来弯？还是贵人多忘事，忘记自己也有睡袋？” 莫并没有回答，抱着长剑缓缓闭上眼睛。 “胖子——”方潜渊看着刚躺下的弦高，听闻呼唤后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你这瞌睡来的也太快了？” “嗯。”弦高仿佛已经停止了思考，而且无力再睁开双眼。 方潜渊辗转反侧，总算也睡着了…… 又接连走了三天，总算走出树林来到一处平原，不远处的溪流正潺潺流水。 “就在这附近吗？”方潜渊张望着四周，又下着迷蒙的小雨，并不会感觉到冷。莫并没有回答，也张望着四周，显然这就是目的地。 “分开找寻披甲犀牛的踪迹吗？”弦高个子最高，巡视无果后看着莫，“嗯。”莫同意了弦高的建议，“避战。” 谁会傻乎乎的想着去单挑？方潜渊笑了起来，随后回头看了眼琉音，“这里就当集合点，你可别走丢了。” “不会的！”琉音拍了拍身旁的小狼，仿佛有它在就不用担心。 “别一条道走到黑，大约看看，没有的话就先回来集合。”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莫，这话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东南西北，四人分道扬镳，方潜渊顺北而行，地势起伏遮挡着视线。脚下的枯草混杂着新生的嫩绿，像是踩在地毯上一样。走到一处山包上，方潜渊回头还能看见琉音和小狼，然后极目远眺，能看到蜿蜒的河道，并没有找到披甲犀牛的踪迹。 毕竟算是半个猎户，方潜渊感觉重任在肩，河流附近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认准方向，方潜渊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河道并不宽阔，显然是条支流，河滩旁满是枯枝野草，脚下是泥沙。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些许寒意，方潜渊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潜渊——潜渊！”好像是琉音的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并不像是找到了披甲犀牛。 “潜——渊——”又传来弦高的声音，看来大家已经集合，方潜渊转身，向集合点走去。 一旁的杂草开始摇晃，并不像是随风拂动，方潜渊瞬间警觉起来，脚步压轻。 “哼哼——唧唧——”原来是头野猪，后颈的鬃毛黝黑发亮，圆圆的鼻子上满是泥污。 嗯，这野猪的獠牙怎么是红色的？刚松了口气的方潜渊又提心吊胆起来，苦思冥想，方潜渊不禁沉了一口气憋住—— 赤牙猪？！ 妖兽？瞳孔剧烈收缩，方潜渊准备取出刀，手腕上的伤已经痊愈，正好用它试试手—— “哼哼唧唧！”“哼哼唧唧！” 三头、四头、越来越多，扶老携幼甚至还有小猪仔，原来是赤牙猪群？ 目光交接，方潜渊不敢再想试手的问题，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风驰电掣，方潜渊健步如飞，赤牙猪又不是虎狼这种猛兽，直接逃跑应该不会追来？方潜渊心底不断默念，别追来、别追来！奈何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动静，显然赤牙猪正穷追不舍。怎么好像越来越近？方潜渊回头看去——太赏脸了，居然整个猪群都出动了。 “快跑、跑！”方潜渊已经能够看到悠哉悠哉的三人，急忙大声疾呼。 “潜渊——”琉音兴冲冲的摇着手，唯恐方潜渊看不见。随后，笑容凝固了，只见方潜渊冲下的山包，是一群野猪登了上来，声势浩大。 “备战！”莫抽剑出鞘，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迎着方潜渊跑去。 这疯子居然还不跑？方潜渊挥舞着双手，“跑，赶快跑！” 体力难以维持继续狂奔，方潜渊大汗淋漓，幸亏赤牙猪只会横冲直撞，所以方潜渊不断调整着方向，倒也还算有惊无险。终于和莫碰面，然而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擦肩而过，方潜渊不禁回头—— 冲入赤牙猪群的莫，像是来到专属的舞台，长剑飞舞，赤牙猪像是过于陶醉而躺翻在地。赤牙猪群的注意力瞬间被莫吸引，方潜渊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莫此刻的行为，不正是自己学刀的初衷吗？ 方潜渊努力调整呼吸，随后取出刀，也重回舞台。两人各自为战，互不干扰。似是错觉，方潜渊感觉手中的刀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面对赤牙猪群并不需要狼狈的逃窜。 十米开外，只见一头赤牙猪停了下来，前蹄不断刨土，铲飞草皮，露出一个小土坑，然后似是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径直朝着方潜渊冲来—— 突袭！ 不等留意的这头赤牙猪冲来，另一侧没有赤色獠牙的赤牙猪已经近身——右脚蹬地，方潜渊练习多日的步法派上用场，完美躲过。不等停歇，又是一头赤牙猪突袭而来，方潜渊不再转身，像是螃蟹一样向左平移，然后看准机会，挥舞着刀劈向赤牙猪。明明瞄准着颈部，最后只是击中后背，迷蒙的小雨混杂着血腥味。 负伤的赤牙猪并未倒地不起，而是未做停留的继续向前狂奔，似乎伤势不足以阻碍它的步伐。 方潜渊和莫越来越远，总共八头赤牙猪也被分散。莫这边已经有两头赤牙猪倒地不起，剩余的三头仍未认清实力的差距，横冲直撞后又开始积蓄力量。 正好用来检验练习的步法！方潜渊格外注意那头已经负伤的赤牙猪。 第118章 披甲犀牛 趁它病要它命！躲过另外两头赤牙猪突袭的方潜渊等待着负伤赤牙猪的进攻——来了！ 它的速度显然要比另外两头慢，这无疑是在给方潜渊绝佳的机会，呼哧呼哧，眼见自己的攻击被方潜渊躲过，赤牙猪扭着头将獠牙拱向方潜渊—— 滋啦一声，青白色的衣角哀嚎着，“烘云托月！” 方潜渊手中的刀斜刺向赤牙猪的肋骨，一击得手！方潜渊又用左手拍向刀柄，更进一步，使得刀身直接贯穿赤牙猪。无意停留的赤牙猪似是没注意到伤势，带着刀又跑出一段距离后才猛地倒地。方潜渊这才意识到武器脱手，急忙跑去取刀。 “凝水术！” “金珠纳福！” 向方潜渊冲来的赤牙猪愈发暴怒，方潜渊躲闪过去才发现它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向着弦高径直跑去。不假思索，方潜渊拎着刀向它追去，奈何所受之伤不足以让它退却，反而奔跑的愈发迅猛—— “步月登云！”正是追赶的招式，方潜渊称心如意的击中赤牙猪，后腿受伤使得它轰然倒地，明明没有獠牙却不断挥头尝试进攻，刀刃一闪而过，赤牙猪失去了动静。 还剩一头！ 方潜渊回头看去，又哪还有赤牙猪的踪影？只见莫持剑而立，身旁全是赤牙猪的尸体。 “呼——”总算松了口气，方潜渊数着地上的尸体，六头赤牙猪？最重要的是相比于自己气喘吁吁，而莫依旧面无表情，显得云淡风轻—— 原来不是疯子，而是深知自己的实力？ “你没事？”琉音跑了过来，看着方潜渊。方潜渊扭头转身看着自己的衣服，果然被赤牙猪弄坏了——这可是琉音买的衣服！ “怪我，应该换那件衣服的。”方潜渊颇为后悔。 “不是去找披甲犀牛吗？”弦高满脸的疑惑，似是不明白方潜渊为什么要去招惹赤牙猪。 不等方潜渊回答，只见小狼受到血腥味的引诱，跑到赤牙猪的尸体前开始大快朵颐，浑然没有之前到处乱窜的活泼模样，嘴角的雪白毛发瞬间被浸染，恐怖的样子仿佛在向众人宣布着自己的身份—— 狼！ “小狼？”方潜渊刚向前一步，小狼就开始呜呜的低吼起来，像是在告诫方潜渊不要轻举妄动。 “弦高，你快把这些收起来！”琉音在一旁急忙说道，显然小狼的样子让琉音难以接受。 狼吃肉本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方潜渊会如此的不安呢？是因为护食？还是因为茹毛饮血？方潜渊不想引起小狼的误会，于是主动示好收起刀，双手空空的向小狼走去——该不会因为自己的示好，导致自己直接命丧黄泉？ 眼见自己的警告没有用，小狼不再进食，扭着头从眼角看着方潜渊，专注着低声咆哮。 “小狼？”方潜渊已经走到小狼身后，故作镇定，一前一后的脚步说明方潜渊做好了准备—— 拽尾巴！ “你在做什么？！”弦高压低声音惊呼道，忘记了继续收纳赤牙猪的尸体，然后不断招手示意，“回来，快回来！” 小狼受到刺激，想都没想的扑向自己身前的肉，低声咆哮结束了。 呼——小狼依旧还是那个肉球小狼，自己招惹它后，第一反应并不是进攻。惊心动魄，对战赤牙猪都没这么小心翼翼，方潜渊神色缓和，又拽了一下小狼的尾巴。小狼显然产生误解，死死地叼住肉，不肯松口。 “没事，看来它还记得以前的事。”方潜渊并没有完全扭头看向琉音，仍留了一点注意力在小狼身上。 “那——那继续让它吃完吗？”琉音踱步走来，看神情并不愿意让小狼继续吃下去。方潜渊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据说以前有人养了一头老虎，老虎从小养到大从未吃过生食，有一天这人不小心弄伤了手指，感觉白白流血怪可惜的，于是就让老虎舔舐——故事的结尾正如预料，恶虎食人。 方潜渊回头看着小狼，看着它脖颈上的项圈，思绪飞转——此刻的茹毛饮血显然助长它的野性，若不加以制止，以后怕是自己的结果也正如预料。 “小狼？”取出瓷瓶，方潜渊高高举起不断摇晃，仿佛这就是兽食丹，果然吸引了小狼的注意力。 “小狼！”琉音也呼唤着，小狼瞬间不再看着方潜渊，叼着尸体跑向琉音，然后像是献宝一样，将尸体放到琉音脚下，低下头夹着尾巴满脸谄媚——只是嘴角的血腥与此刻的表情格格不入。 “琉音，你还不赶快吃，别辜负了小狼的一番心意。”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然而琉音只是错愕的看着小狼，随后笑嘻嘻的蹲下来抚摸着小狼。 “你继续吸引它的注意力，我悄悄地把东西收起来。”方潜渊向琉音走去，“最好把它的眼睛捂住，免得发生意外。” 闻言，琉音点了点头，像是在陪小狼玩闹一样将手掌横在小狼眼前。弦高已经收完其余尸体，方潜渊的靠近使得小狼扭头张望，随后在琉音的配合下，方潜渊总算将小狼的宝贝收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方潜渊和琉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琉音缓缓起身，小狼左右张望，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起身到处寻觅。 “遇人不淑，俩人联合起来欺负它一个。”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着小狼四处乱窜。 “嘻嘻！”琉音纠正道，“不算欺负，它又不饿。” “好了，我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天知道这气味会引来什么。”方潜渊左右张望着，“要不往北边走？那里地势平坦，还有河流，应该能找到披甲犀牛的踪迹。” 小狼在琉音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追上众人，方潜渊突然有个极好的问题，于是转身走向弦高，小声说道，“胖子，那边还有一群赤牙猪幼崽，你有什么想法吗？” 弦高微微挑眉，抬头看向方潜渊说的方向，思来想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没有御兽袋，总不能抱回去？” 这你都不放过？方潜渊继续小声说道，“假如有御兽袋，就把它们抓起来吗？” 显然方潜渊并没有想法抓幼崽，但想通过这个问题看看弦高的态度。又是一阵艰难的抉择，一行人已经登上小山包，弦高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腰带，“还是算了，有伤天和，而且这些收获已经足够。” “你们在说什么？”琉音看着窃窃私语的二人，突然发问。 “那边还有几只赤牙猪的幼崽，所以想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方潜渊这次并没有指示方向，不再小声说话。 “汀——” 莫拔剑出鞘，扭头看着方潜渊，“在哪。” “别说、别说！”琉音连连摇手，莫这样子看来是想赶尽杀绝。 琉音对于幼崽的处理方法正如预料，倒是莫的反应，让方潜渊有些为难，随后一本正经的与莫对视，“怎么好像你才是被赤牙猪群在身后穷追不舍一样？这么想为我报仇？” “在哪。”莫继续追问着，语气波澜不惊，手中的长剑伫立在细雨之中。 又开始一根筋了？方潜渊嘿嘿一笑，“就算你替我报仇，我也不会以身相许的。” 琉音和弦高窃笑起来，方潜渊避开了之前走到的河滩——但愿它们别让莫碰到，这家伙真的会下杀手。 “那些赤牙猪幼崽看起来什么样呀？”琉音鬼鬼祟祟的小声问道，唯恐莫听见一样。 “就是普通的小野猪的样子。”方潜渊也压低音量，眼见琉音眼中的好奇仍未退散，又补充道，“就是有些条纹，棕色夹杂着白黑，看起来人畜无害。最主要的是，看起来很机灵。” 闻言，琉音笑靥如花，仿佛真的看到那些幼崽一样。 “在那！”方潜渊突然指着河流对岸，琉音张望了一样随后急忙看向莫。 “汀——” 只见莫又拔剑出鞘，长剑嗡鸣着，随后也看向方潜渊指着的方向。 “嗯？是披甲犀牛？！”弦高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说话声太大，悄悄捂着嘴巴。 “没看见呀？”琉音东张西望，最后踮起脚试图看得更远。 收起剑鞘，莫手持长剑向河滩走去，看样子是想一人迎战。方潜渊急忙一把抓住莫的胳膊，“你疯了？” 这可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犀牛，即使相距甚远也能看出体型壮硕，诡异的是这犀牛身上还长着毛发——我眼睛花了？这怎么可能，方潜渊死死拽着莫，“你就这样傻乎乎的冲过去？真当我们是来给你收尸的？” 莫不再挣扎，伫立在原地，挺直身形，并不像方潜渊和弦高那样试图弯腰隐藏。 “看到了！”琉音指着披甲犀牛高呼着，显得很开心。 “嘘——”弦高连忙做着禁声的动作，眼睛不断往披甲犀牛的方向瞟着。琉音很是乖巧的模仿着弦高的动作，也轻手轻脚起来。 “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在哪打。敌在明处，所以我们具有优势，先想好这三个问题再说。”方潜渊看着莫，“据说法术对它无效，你可是此战的主力。 莫低着头，若有所思。 第119章 以阵待之 方潜渊也同样思索着这三个问题，众人的目光渐渐汇聚到方潜渊身上。 怎么打？“不出意外的话，披甲犀牛也向赤牙猪一样，喜欢突袭和横冲直撞，一旦中招后果不堪设想。”方潜渊用食指敲打着大腿，“法术对它无效，舞刀弄剑又过于凶险，你也不敢肯定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莫并没有回答，像是无法反驳方潜渊的说法。 “什么时候打？”方潜渊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总算停了，“稳妥起见应该明早再说，但谁又知道它明早在哪？而且现在估计刚过午后，应该还有时间。” “最后是在哪打的问题，虽说引进森林可以限制它的行动，但一方面我们同样受限，另一方面四周开阔，地势平坦，所以我们别无选择。”方潜渊指着不远处的河滩，“既然它喜欢横冲直撞，那就让它往河里冲，体重加上泥沙可以让它很快陷入疲惫，如何？” 弦高和琉音点了点头，莫并没有拒绝这个方案。 “所以最棘手的问题还是如何打。”方潜渊并没有皱眉，显然也想好了对策，“既然法术没有效果，那琉音就藏在隐匿阵之中，一方面可以视作伏兵，出其不意，另一方面万一我们受伤，也能抽空救援。” 方潜渊取出长剑，递给琉音，随后看向弦高，“胖子，你的武器呢？” “没有。”弦高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眼见琉音将长剑递过来，弦高并没有接，讪讪道，“我并不会用剑。” “刀呢？”方潜渊取出刀，递向弦高，反正自己这几天一直是在练剑。 “也不会。”弦高小声说道，底气十分不足。 “那胖子和琉音都埋伏起来。”方潜渊回避着这个问题，话锋一转，“我的迷踪阵还能派上用场！请君入瓮，困兽之斗，我们就能一直掌握主动权。” “没问题吗？”琉音可是知道方潜渊把自己困在迷踪阵的事，所以小声问道。 “应该没问题。”时隔两年，方潜渊对于如何摆迷踪阵确实有些信心不足，但此刻正是鼓励士气的时候，所以不宜露怯。 一切准备就绪，迷踪阵摆放的异常顺利，多亏了当初的折磨。这个迷踪阵相当大，毕竟方潜渊和莫还要在里面战斗，随后方潜渊在隐匿阵的方向竖起一截树枝，“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告诉你们口诀步法，左三退二，右二进三，各自来这里试试？” 大家依次试过，果然离开了迷踪阵，琉音显得格外认真，反复记着“左三退二，右二进三”。 “所以必须要在树枝这里才能这样出来？”弦高摇晃着树枝，看向方潜渊，一旁的河流有些浑浊。 “嗯，其它地方出去的口诀步法不一样。”方潜渊有些沾沾自喜，这可是迷踪阵！ “呃，可是披甲犀牛在对岸啊！”弦高恍然大悟，仿佛找到了众人都忽略的问题。 “呀！那我们应该怎么渡河？”琉音左右张望着，并没有看到有桥，“难道趟过去吗？” 方潜渊神色怪异，随后发现莫也在看着自己，“我们为什么要过去？叫它过来不就行了？法术虽然对它无效，但只要吸引它的注意力就行。看见我们拔腿就跑的情况应该不会存在，毕竟——” “现在可是春天。”方潜渊略作停顿，一本正经的说道。琉音微微挑眉，瞬间明白“春天”是什么意思，窃笑起来；随后是弦高，笑容有些高深莫测，对方潜渊使着眼色；最后的是莫，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手中的长剑似乎等待已久。 “用法术砸它！”方潜渊看着弦高和琉音，“一旦吸引注意力，就赶快回到隐匿阵。” “这么远，凝水术可能打不到。”一边说着，琉音一边开始施放凝水术，弦高手上瞬间出现金算盘，微微点头，对琉音的说法表示赞同。 这么远？方潜渊估算着距离，三十米？并不确定。 “凝水术！” “金珠纳福！” 方潜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二人施放的法术，果然，勉强过半距离后，法术便消散了。披甲犀牛依旧埋头吃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如此，方潜渊也开始试试手，然而即使勤加修炼，但体内的灵气不足两成。 左手升腾的火焰和右手的凝水术相融合，变成淡蓝色的幽火—— “去！” 只见幽火飞跃河流，然后径直向披甲犀牛砸去，很快飞过一半，幽火依旧清晰可见，距离披甲犀牛越来越近，终于——消散了。 “呃——”方潜渊微微摇头，这才发现三人目不转睛的都在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真是筑基期？”弦高张着嘴巴，仿佛因为惊讶而忘了合上。 “你的法术为什么能飞那么远呀？”琉音连连眨眼，满脸的好奇。 方潜渊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就是让灵气更凝练一些，就像握紧拳头一样。” 闻言，弦高和琉音愈发疑惑不解，“灵气就是灵气，怎么可能像握紧拳头？” “算了，解释不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吸引这家伙的注意力。”方潜渊摆了摆手，并不纠结自己法术的问题，莫一直盯着方潜渊一言不发。 三人一阵大呼小叫，莫持剑而立，所幸离得并不远，披甲犀牛抬头向众人看来。方潜渊大喜过望，急忙高举着手不断摇摆示意，披甲犀牛很是给面子，向众人狂奔袭来！ “开始，各自归位！”方潜渊绕着迷踪阵走向另一端，这样披甲犀牛一旦登陆，就会直接身陷困境，然而一旁的莫一动不动，“你别站在那啊！往我这边靠近！” 莫闻言而动，长剑似是手臂的延伸，微风拂动着衣袖。 原来还会游泳？方潜渊甩了甩手中的刀，似在热身，等披甲犀牛上岸的瞬间，方潜渊笑得很开心——一切尽在掌握！ 只见披甲犀牛身高近乎方潜渊的肩膀，四肢粗壮，身长绝对超过两米，厚敦壮实，身上披着长长的棕毛，看起来极其怪异。犀牛角约有小拇指长短，小眼长耳，走起来仿佛地面都在颤动。 进阵！方潜渊和莫面对这庞然大物并未退缩，三足鼎立，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潜渊突然发现莫拎着长剑就像披甲犀牛冲去，披甲犀牛也不甘示弱，跑动起来脑袋不断上下摇晃，像是在点头一般。 河滩上留下一个个三趾脚印，泥沙翻飞。披甲犀牛的奔跑速度显然要比莫快，即将近身，披甲犀牛像是在用犀角写着倒八字，攻击范围异常大——挥角！ 以力相拼显然不是上策，长剑毫不犹豫的向眼睛刺去，同时莫开始后退，挥舞的犀角像是匕首一般掀开长剑，莫立刻转身，河滩上也留下他的脚印。紧追不舍，披甲犀牛继续前进，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心口上，挥角！ 然而这距离披甲犀牛显然无法击中莫，所以不断大步向前——只考虑进攻的疯子！ 无法正面应敌，所以只能躲闪；然而披甲犀牛的攻击范围又极大，所以躲闪便已耗尽全力。 “云步！”莫居然主动靠近，使得披甲犀牛误以为有了机会，于是伫立在原地不停挥角，奈何一阵挥舞却并未击中—— “叮！” 长剑击中披甲犀牛的眼睛下方，居然是诡异的清脆声，莫并未停留身影又开始飘忽不定。 正在挥角的披甲犀牛突然停下动作，原来是方潜渊加入战场，刀刃从它背上收回，棕色长毛缓缓滑落，露出像是泥迹干涸的一样的“铠甲”—— 怪不得叫做“披甲”犀牛！ 似是因为前后夹击，使得披甲犀牛异常恼怒，转身的动作异常迅速，身体向后撤的同时前腿离地，随后像是圆规画圆一般变成正面面对方潜渊。 嗯？ 这样的转身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停稳身形后的披甲犀牛登时扬起身，前腿再次离地，像是在高举着犀角，裹挟着体重向方潜渊压来——践踏还是角劈？方潜渊来不及多想，立刻腾挪转身，避开了披甲犀牛的攻击。 眼见披甲犀牛身陷泥沙，这也太给面子了？全力一击？ “机会！”方潜渊强压思绪，自己虽然无法进攻，可披甲犀牛的身后还有金牌打手！ “哼——”披甲犀牛闷哼的惨叫着，震耳欲聋的的声音向四周扩散。 方潜渊大喜过望——看来莫得手了！眼见披甲犀牛又要转身，方潜渊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吸引它的注意力！ “风云突变！”刀刃上下翻飞，灵活的似是杂乱无章，然而并未对其造成损伤。披甲犀牛不再昂着头，而是将头贴于地面，然后猛地抬头同时向前跨出一步，瞬间拉近与方潜渊的距离——急忙后撤！方潜渊的步法可没有莫那么厉害，并不能立于原地与披甲犀牛周旋。 眼见方潜渊逃离，披甲犀牛又开始行动，追赶方潜渊的同时拉开与莫的距离。然而一旦开始逃跑，方潜渊就无法停下来，更不要说且战且退—— “救命，救命！”继续这样撵下去，倒霉的肯定是自己，方潜渊连声呼救。 “登云！” 莫，又出招了！ 第120章 战而能胜 虽然身处战局之中，但方潜渊此刻并不知道战局如何——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方潜渊急忙转头查看，果然，披甲犀牛已经调转身形正追逐着莫，莫面对着披甲犀牛反身后退，后退的同时甚至还在挥舞长剑——艺高人胆大！方潜渊不得不佩服。 披甲犀牛对于莫的攻击无动于衷，埋着头一直向前冲，一副你打任你打的样子。 “到达阵边了！”方潜渊急忙高声提醒，同时快步向前——到达迷踪阵的边际，你以为自己还在前进，实则原地不动。 得手了！只见披甲犀牛扭动着脖颈，头颅之上的犀角高高冲天，犀角之上正挂着莫！ 咻—— 莫被远远抛出，飞出了迷踪阵，落地的瞬间闷响和长剑击中地面的金属音交织在一起。 “凝水术！” “金珠纳福！” 虽然未见琉音和弦高的身影，但法术凭空出现的位置并不远。 “快去救他！”方潜渊匆匆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莫，不敢再分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披甲犀牛——独自迎敌？还是先撤？ 战！ 所谓的披甲犀牛，不过就是进阶版的赤牙猪吗？方潜渊握紧手中的刀，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琉音和弦高。主动奔向停在原地的披甲犀牛——这就是莫的战果？只见披甲犀牛肋骨下皮开肉绽，伤口异常狰狞。 既然有伤口，那就更进一步，继续撕裂！ “穿云裂石！” 如果之前只是皮外伤，那此刻只剩一半的刀身则说明披甲犀牛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可战，可胜！ 披甲犀牛仿佛才意识自己忽略了方潜渊，疼痛混杂着暴怒，使得披甲犀牛浑身都在战栗，怒不可遏，拼死一搏！ 眼下才是最危险的时刻，方潜渊抽刀远离，自己可没有正面应敌的本事——要不逃出去？思绪一闪而过，方潜渊当即否决，迷踪阵并不能永远的困住它！ 敌我优势是什么？方潜渊思绪飞转，反常的没有丝毫慌乱——跑，让它继续跑！它可是身受重伤，只要让它不断地活动，就可以不战而胜！ 披甲犀牛可不会想这么多，又埋着头向方潜渊冲来，身后的脚印夹杂着血迹。 你喜欢横冲直撞，那我就和你玩拐弯！右脚蹬地，方潜渊知道还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于是继续大步向前，与披甲犀牛错开了。 “莫怎么样？”方潜渊用余光看着三人。 “好像晕过去了。”琉音急忙回答道，手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先带他回隐匿阵，迷踪阵快要支撑不住。”方潜渊故技重施，再次躲过披甲犀牛。再没有多余的注意力交谈，只见披甲犀牛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停留在原地，等待着方潜渊的动作。 想休息？可没这么好的事！方潜渊拎着刀正面冲向披甲犀牛，披甲犀牛也不甘示弱，埋着头也冲了过来，河滩上的脚印变成一片泥泞。 向左挥角？向右挥角？方潜渊可不敢用性命去赌这五成的胜算，只见披甲犀牛满脸的伤痕，显然也是莫的杰作。 头骨？鼻梁？眼小如豆？方潜渊实在找不到正面进攻的机会，于是只好向一旁躲去，然而披甲犀牛的动作异常迅猛，不等方潜渊继续拉开距离，只觉得后背似是被人猛推，瞬间翻倒在地——快起来！所有的思绪化成三个字，方潜渊蹬地而起，只见披甲犀牛呼啸而过。 好险！意识到自己差点沦为肉泥，方潜渊的注意力再次落在披甲犀牛身后的伤口——这才是胜负点！ 又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方潜渊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了火炉，异常的热。思绪急转，方潜渊瞬间有了更好的办法。 调整身位，方潜渊背对着河流，像是挑衅一般挥舞着刀——伤口在右侧，那我就往你左侧跑！ 披甲犀牛的速度显然比之前慢上不少，甚至跑跑停停，似乎不愿再继续剧烈运动。欺近身前，方潜渊立刻停下脚步，硕大的脑袋顶着犀角呼啸而过，披甲犀牛的脚步仍未停下，方潜渊立刻侧身向右，两米长的身形使得方潜渊有足够的时间寻找伤口。 “烘云托月！”右手挥刀直刺进伤口，不等左掌拍击，披甲犀牛已经远去—— 迷踪阵，破！ 正如预料，披甲犀牛径直冲进河流，三月份的水温洗刷伤口，想必很刺激！既然我浑身发热，那你也好不到哪去，冷热交替——但愿你有个强大的心脏！而且肚皮的伤，可不是皮外伤，河水洗刷五脏六腑？ 披甲犀牛像是溺水了一样，声嘶力竭的挣扎着，像是忘记了自己会游泳。方潜渊一步一步向岸边走去，浑浊的河水泛起殷红，此刻要做的就是等待—— 像是从天而降一个身影，直接跃向披甲犀牛，手中的长剑凭借下落顺势直刺入披甲犀牛—— “哗啦！”溅起巨大的水花，方潜渊的衣服也湿了不少。 原来是莫！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披甲犀牛与莫在河流里纠缠在一起，做着垂死挣扎。方潜渊踱来踱去，焦急万分的同时又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 终于，流水又变得浑浊，莫浮出水面伸手擦拭着脸上的水花。 “结束了？” “嗯。” “胖子！快来收东西！”方潜渊高呼着，随后又恢复正常音量，“其实你没必要下水补刀，和我一样站在岸上等着就行。” 莫并没有回答，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脑袋上，鬓角滑落着水珠，右手依旧藏于水中想必正拽着披甲犀牛，然而不断顺流而下的身形说明是披甲犀牛正拽着莫。 “快点，莫要被冲走了！”方潜渊催促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了、来了！” 眼见弦高直接下水，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考虑不周，当时还真没想如何拿战利品的问题。 “莫，你还不快点上岸！”琉音站在方潜渊的身边，语气有些焦急。 “怎么了？”方潜渊扭头看着琉音，弦高显然已经收好战利品，还是往岸上走。 “他肋骨断了几根。”琉音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怪不得要冲进水里，看来是想速战速决？方潜渊的笑容刚刚浮起，瞬间凝固—— “快！对面又来了头披甲犀牛！”方潜渊的目光难以挪动分毫，然而莫好像又陷入昏迷，沉入水中，被一旁的弦高一把拉住，闻言后急忙上岸。 自己并没有看错，方潜渊连连摇头，“我去收拾隐匿阵！” 正准备转身离去，琉音一把抓住方潜渊的胳膊，“命重要还是阵石重要？” 这问题怎么有点耳熟？方潜渊略作思量放弃了想法，随后指着昏迷不醒的莫，“你来背，我殿后。” 弦高没有犹豫，立刻背起莫，开始逃离这个地方。 好在这只披甲犀牛并未看见众人，但众人仍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跑到弦高气喘吁吁，众人才停下脚步。 回头看去，并没有披甲犀牛的身影，河流都消失不见，方潜渊这才松了口气。 这边是赤牙猪的方向、这边是披甲犀牛的方向，方潜渊辨认着东南西北，“再往那边走！太靠近河流不安全。”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对弦高使眼色，“换我来背。” “没事，还有力气。”弦高摇了摇头，一行人向凌云城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天色愈发昏暗，弦高似是适应了节奏，呼吸匀畅。 “应该可以了。”方潜渊示意大家不必赶路，弦高放下莫，让他平躺着。 “莫？莫？” “馒头？”方潜渊看着不省人事的莫，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眼珠翻转，方潜渊想到了一条下下策，于是伸手拍打着莫的胸口，果然在疼痛的刺激下，莫醒了过来。 “咳咳！”莫皱着眉头，下意识的用手捂向肋骨——眉头愈发紧皱。 不知何时停止的细雨此刻又开始飘了起来，“琉音，你看看莫应该吃些什么丹药？” 闻言，莫左手撑地弦高急忙扶着莫坐起身，不等琉音观察伤势，莫自顾自的开始取出丹药开始服用，“咳咳！” 怎么一直咳？方潜渊伸手贴在莫的额头——竟然在发烧，情况愈发棘手。 “完了？”莫看着方潜渊，显然是在询问披甲犀牛的事。 “你小命都快完了，还担心那些。”发现莫还在看着自己，方潜渊无奈的补充道，“嗯，披甲犀牛的事已经结束。” 莫微微点头，然后开始盘腿而坐，显然是在运转灵气催化药效。 “他本来就受了伤，此刻又感冒发烧，我们该怎么办？”方潜渊站起身，询问着正在起身的琉音和弦高，“是摸黑赶路尽早就医，还是升起篝火，就地休息？” “伤上加伤，还是摸黑赶路？”琉音低头看着莫，身旁的小狼又开始乱窜。 “先休息一晚，把身上的衣服烘干，然后再早起赶路？”弦高并没有附和琉音的说法。 “休息。”莫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本就下着雨，就算能升起篝火，没有隐匿阵的情况下也要担心受怕。而且病从浅中医，万一莫的伤势恶化，这荒郊野岭的谁能有办法？” “这——？那就赶路！”弦高又蹲下身，背对着莫。 第121章 倔驴 一路上方潜渊在左拎刀戒备，琉音在右依靠凝水术，弦高背着莫居中，用金算盘当做灯笼提供光亮，大家相互配合，直到天亮也并未发现异常。 “咳咳！” 什么叫做不幸言中？什么叫做乌鸦嘴？此刻的莫半死不活的任由弦高背着，正如方潜渊所说“我们帮你收尸”。 偶尔的停歇，正是弦高和方潜渊互换背莫的时候，背起来以后方潜渊才发现莫比想象中的要瘦。 终于，一行人外加小狼回到凌云城，在弦高的带领下将莫送往医馆。 医生前脚离开，弦高后脚又回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莫，“医生怎么说的？”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重复着医生的话语，吹胡子瞪眼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弦高扭头看着方潜渊，等待着话语的继续。 “首先是肋骨的内伤，其次是感冒发烧，然后背着他导致伤口恶化，以及这家伙吃了两次速疗伤口的丹药导致药效在体内横冲直撞，使得病情异常复杂。”方潜渊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四重伤势，这家伙真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副身躯是他捡来的呢！” 弦高可笑不出来，微微皱眉看着莫，莫仰卧望着天花板，甚至都没看方潜渊一眼。 “不过不用担心，说让他卧床静养，调理几天就好了。”方潜渊这才说了医生的诊断。 “呼——那就好。”弦高总算松了口气。 “回去。”莫淡淡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起身。 让我们回去？不对，看样子是他想回去。方潜渊一把按住莫的肩膀，使得莫又仰卧下去。莫看了一眼方潜渊，又想起身—— 方潜渊毫不犹豫的再次将莫按回病床，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方潜渊。 “哈哈，家里面是有金山银山要守护吗？老老实实的躺着，否则你的伤就不止这四重了。”方潜渊异常和善的说道。 “回去。”莫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似是在用眼神告诫方潜渊不要再多管闲事，再次起身。 一根筋！货真价实的一根筋！方潜渊连连摇头，不再阻止，“胖子，你去问问医生还有什么嘱托！” “可我不知道是哪个医生。” “我陪你去！”琉音走了几步，似是不放心将莫单独交给方潜渊，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 “倔驴！”方潜渊扭头小声嘀咕着，声音正好能被莫听见——本来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然后搀扶着莫离开了医馆——知守医馆。 莫步履蹒跚，虽然面无表情，但随着步伐的前进肯定牵连着身上的伤势，亏他能这样忍耐。 正当方潜渊犹豫是否再背起莫，却听见勾肩搭背的莫缓缓说道—— “谢谢。” 临近黄昏的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方潜渊明白莫在感谢什么，微微摇头后，“完全没必要谢我，因为你肯定误会了我的动机。” 摸黑赶路尽早送他回来治病疗伤，意味着将莫一个人的危险变成四个人的危险，谁也不知道黑夜里会不会突然蹿出一头披甲犀牛。方潜渊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同意摸黑赶路，是因为去的时候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危险。而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琉音。” 方潜渊对于琉音太过了解，微笑着继续说道，“她并没有权衡利弊，只因为你需要尽早送医——纯粹到炙手可热的善意。” “其次应该感谢的是弦高，毕竟一路上大多时候是他背着你。你想想，万一遇到危险，我和琉音是战是逃都进退自如，而他则是把自己的安全和你绑定在一起。” “大家相处了快一个月，还没看清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吗？” 方潜渊难得的如此正经，娓娓道来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莫沉默着，目光沉在前方的道路上，显然思绪正在飞转。 “等等我！”琉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狼紧紧跟随着她。 “他的伤口在你那边，你还想架着他，是不是要莫哭给你看？”方潜渊扭头看着另一侧的琉音，急忙说道。 “呀！”琉音连连后退，随后想起了正事，“那个医生好像非常不愿意你回去，而且听起来还认识你们凌云宗的人。” 显然琉音和弦高又被那医生训斥了一番，方潜渊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馒头，四重伤势还吵着闹着要回家，这就是罪加一等，看来你要倒霉了！” 莫微微摇头，似是并不在意这件事。 “胖子呢？”方潜渊这才发现没有弦高的踪影。 “他还在抓药，让我先走一步，还要去处理赤牙猪的事情。”琉音如实相告，绕了个圈，走到方潜渊的身旁。 抓药？方潜渊仿佛都能嗅到那难闻的气味，一本正经的看着莫，“开心？还能吃药。” 回到住处，来到莫的卧室，方潜渊搀扶着莫让他躺下，回想起来这家伙到现在都没喊过一句疼——要么是反应迟钝，要么是死要面子。于是不再打搅莫，让他独自一人休息。 方潜渊先是回到自己卧室将身上这件青白色衣服换下，随后拿着衣服走了出来，“琉音，你有针线吗？” 衣角惨遭赤牙猪的毒手，方潜渊异常心疼。 “带了的！”琉音笑嘻嘻的取出针线递给方潜渊，趁着落日的余晖，方潜渊开始缝补着衣物，一针一线，从容不迫。 “你在上面缝一朵花，不就正好挡住了吗？”琉音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的不满意，于是提议道。 闻言，方潜渊将衣服作势递给琉音，“来来来，你来缝一朵花。” “嘻嘻，我不会。”琉音笑呵呵的说道，笑容有些腼腆。 “要是方潜凡在就好了，他的针线活比我厉害多了。”方潜渊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以后外出寻宝还是不要穿这件衣服了。 “莫怎么样？”弦高向二人走来，小声问道。 “应该睡着了？”方潜渊收起衣服，并没有把针线还给琉音，“莫的药抓好了？” “嗯，还顺道买了药罐，明天就可以熬药给他喝了。”弦高张望了一眼莫的卧室，显然还有些担心。 “你受伤了吗？”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小声问道。 这么一提醒，方潜渊才想起自己也被披甲犀牛拱了一下，伸手摸着后背，并无异样，“算我运气好，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怕，万一被披甲犀牛挥角顶到自己的脊梁骨，后果难以预料！ “赤牙猪也找玉龙宗处理掉了，也不知道莫的任务究竟要上交什么东西，所以披甲犀牛先留下来了。”弦高拍了拍自己的腰带，“直接卖给玉龙宗，亏了不少呢！” “该不会是要犀角？”方潜渊满脸疑惑，“那不就是长在鼻子上的脚指甲吗？” 弦高和琉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天色不早，早点睡觉！”方潜渊伸起了懒腰，打着哈欠，这两天可都没有好好睡觉呢！ 回到卧室，似是由于刚才的哈欠缓解了睡意，方潜渊取出蒲团，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修炼。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再次袭来，方潜渊这才入睡。床底的小狼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传来的吵闹声打搅了方潜渊的睡眠，原来已经天亮。方潜渊不管不顾的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然而吵闹还在继续——是弦高的声音。 方潜渊阴沉着脸，起身穿衣——我倒要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快要临近中午，离开卧室的方潜渊发现吵闹声是从莫的卧室传来，推门而入，弦高和莫不约而同的看着方潜渊。 “怎么了？”方潜渊询问着弦高，莫怎么起来了？方潜渊微微皱眉。 “他不仅不喝药，而且还要出去。”弦高端着药碗，中草药的气味在房间内弥漫。 “你出去干嘛？”方潜渊看着莫。 “任务。” 原来如此，方潜渊微微点头，“先把药喝了，再商量别的事。” 莫似是没听见方潜渊所说的话一样，拽着弦高就要出去，使得弦高正端着的药碗洒出不少。 “你先把药喝了啊！” “喝药，再商量别的事！” 方潜渊不知不觉的加入到吵闹之中，弦高不想走，莫自然拽不动。 “怎么了？”琉音走进卧室，看着乱作一团的三人。 “莫又犯病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当时就应该让医生把他头盖骨掀开看看，为什么总是一根筋！” “他不喝药，还要出去！”弦高双手捧着汤药，显然是他熬制的。 “你先把药喝了呀！”琉音的观点显然与方潜渊和弦高一样，莫伫立在原地，似是受到了众人的围攻。 “两个选择，你主动喝药，或者打你一顿，被动喝药。”方潜渊很是和善的看着莫，仿佛自己只是在开玩笑一样。 莫看了眼弦高，双手接过药碗，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要不是浓郁的草药味，方潜渊甚至怀疑莫喝的是白开水。 “任务。”喝完药的莫又拽着弦高，想要出去。 之所以拽着弦高，是因为披甲犀牛在他那里；之所以昨天要回来，是因为想要今天上交任务？ 一环套一环，连环计啊！ 方潜渊摆了摆手，“随他、随他去！” 第122章 习武煎药 弦高无奈的搀着莫离去，院子里总算又恢复了平静。 什么叫做一根筋的倔驴？莫就是！ 方潜渊此刻乱七八糟，整个人似是因为睡眠被打搅而心烦意燥，要不补个回笼觉？这个想法相当诱人，方潜渊的意志力难以匹敌—— 不，回笼觉可以，但补回笼觉的时间要往后挪挪，那就今晚早点睡！ 琉音跑到后花园陪着小狼玩闹去了，方潜渊踱步走向小拱门，一左一右两个习武场，莫经常练武的地方就是左习武场。 来到右习武场，方潜渊取出刀，持刀立于习武场的中央，随后开始了练习。 “烘云托月！” “步月登云！” “穿云裂石！” 总共六个招式，但这三招因为实战的检验，使得方潜渊用起来得心应手。不过这并不足以自满，剩下的三招还要练习！ 方潜渊此刻练习的是散招，等六式散招熟练后，就可以像琉音当初那样一整套的练习。等一整套熟悉以后，就可以舞刀的同时搭配步法，就可以像莫那样进退有据。总而言之，相较于漫漫长路，此刻的这三招实在不值一提。 自知之明，方潜渊的思路很是清晰，一方面能够有所规划，认清现实，另一方面又能脚踏实地，锲而不舍的努力，实在难能可贵。 服下一粒三日辟谷丹，练了半天刀法的方潜渊正准备开始练剑，这才想起凌云剑还在琉音那里。 不在后花园？方潜渊并没有原路返回，继续向前绕了一大个圈后来到琉音的卧室门口。 “噔噔！” “怎么了？”琉音打开房门，屋内摆放着一份一份的药草，显然又准备炼丹。 “那把剑呢？”方潜渊不好意思的伸手讨要着，看来有必要委托弦高帮自己再买一把。拿到剑方潜渊正走了没几步，听到弦高和莫回来了。 “琉音！”弦高兴冲冲的呼喊着，刚回到卧室的琉音又走了出来。 “莫，快点！快点！”弦高接连催促着，脸上洋溢着笑容。方潜渊满头雾水，也围了过去。 莫后退两步，挥手间空地上挺立着一尊丹炉。远比琉音的丹炉要大要高，而且最古怪的是炉脚并不是直上直下，而像是屈膝往前踏出一步；还有炉肚，也不是大腹便便的富态模样，而是向内收缩一圈，仿佛突然有了腰，整个身形都显得婀娜。 金属的质感使得不会有人想要举鼎，即使是炼丹的门外汉，方潜渊也清楚的明白——这丹炉价值不菲。 “送你。”莫看着琉音，指着丹炉。 原来如此，方潜渊恍然大悟。这就是答谢琉音的礼物？ “你们一个个的，问题很大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随后又看着莫，“知道琉音会炼丹以后，一个买了座药材山回来，另一个买了个人都能装得下的丹炉回来，真的就让琉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炼制丹药？” “嘻嘻！”琉音的双眼似乎都在放光，显然很是喜欢这尊丹炉。 “这可是云纹收腰三足炉，不仅看起来美观，而且一次能用上下炉炼制两份丹药。”弦高显然不是门外汉，介绍着丹炉。 云纹收腰三足炉？ 方潜渊拍了拍炉身，突然笑了起来，“上下炉，所以能炼制两份丹药？难不成以后还有冰糖葫芦一样的丹炉吗？” 弦高满脸关爱的看了眼方潜渊，微微摇头，似是想不明白看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脑子出了问题。 莫一言不发，从眼角瞥了一眼方潜渊。 呃——看来自己又说蠢话了。方潜渊轻咳一声，装作无事发生。 “嘻嘻！冰糖葫芦！”琉音的侧重点显然出了问题，咽着口水。 “这个花了多少灵石？”方潜渊转移着话题。 “灵石可买不到这个丹炉，要用凌云宗的积分才能兑换。”弦高像是比莫还要了解情况，与方潜渊一问一答。 “披甲犀牛的奖励就是积分？奖了多少？” 弦高看着莫，显然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八千。” “八千？”方潜渊瞪大眼睛，“原来披甲犀牛这么值钱吗？” “积分可以换灵石，十比八，但想用灵石换积分——”弦高摇着头，“这可是把整头披甲犀牛都上缴了，犀角、皮、骨、肉，都能拆开卖掉的！” “意思是亏了吗？” “怎么可能！说起来还赚了不少，毕竟哪有宗门和弟子斤斤计较的？况且还是亲传弟子。”弦高笑了起来，这趟凌云宗之行想来收获颇多。 “所以这丹炉花了多少积分？”方潜渊可没忘记自己的问题，目不转睛的看着莫。 莫与方潜渊对视一眼，随后转移了目光，看来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绝对不便宜！ 方潜渊不再追问，看来昨天的对话并不是对牛弹琴，这倔驴还是听进去了，方潜渊笑了起来，“没必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我们四个人，也就送琉音丹炉能让大家一起享受便利。” 这话前半段是说给莫听的，后半段的表面意思是说给其余三个人听，深层的意思则是给琉音接受这礼物的理由。 “我……我——”琉音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很是郑重的说道，“谢谢！” “好了，鱼儿上钩了！”方潜渊鼓掌叫好，“既然琉音收下丹炉，那以后帮大家炼丹都是分内事，大家就不要客气了。” “什么？！”琉音似是才发现自己掉进坑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和弦高笑得很开心。 弦高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早起煎药导致睡眠不足，看向莫，“下午还有一剂药，等我睡醒再说，可以？” “煎药的事，交给我！”方潜渊主动提议，“反正我也闲着。” “嗯？好！”弦高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莫踱步向卧室走去，毕竟吃药这事他没有发言权。琉音则是满心欢喜的收下丹炉，一蹦一跳的向卧室走去，显然想要试试手。 “那个——胖子，能帮我再买把凌云剑吗？”买东西的事交给弦高自然是最好的。 “可以啊！”弦高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忘了分配赤牙猪的灵石！” 方潜渊将纳戒里的灵石全部取出，示意弦高收下，弦高连连摆手，“买凌云剑要不了这么多钱！” “嘿嘿！”方潜渊自有打算，“你不是可以倒买倒卖吗？所以我把钱给你，让它们下崽。” “那五五分账吗？”弦高收下灵石，小心的问道。 “不用那么多，我拿一成就够了！”方潜渊不容辩驳的说道，“本就是靠你赚钱，我算是不劳而获，五五分账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那就四成！” “别、别！胖子，我拿一成就心满意足了！” 弦高挑了挑眉，迟疑的看着方潜渊，随后笑了起来，像是有很多话并没有说出口。 “那就交给我！”弦高搓着手，似是要大展身手，“突然没心思睡觉了呢！”说完，将药罐药材等全部交给方潜渊，摆了摆手向前院走去。 怎么一大堆药材？方潜渊数着包裹，一天两份，刚好一个星期吗？ 各自忙碌，方潜渊回到习武场，取出凌云剑——先练一会剑法，再给莫煎药！ 左手练剑，由于没有剑法，所以方潜渊依旧练习着基础招式，现在左手勉强能听指挥了。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方潜渊甚至一直站在习武场的中央，并不像练习刀法那样需要回归原位。 左手的力气显然要比右手小，似是没多久左手就变成软趴趴的面条了。于是方潜渊在习武场的角落里开始煎药，小炉子搭配特制的像是木炭一样的东西，闻起来似是错觉一样有些许药草味，火势很旺。 暂歇练剑，步法可不能疏忽，这是方潜渊目前最大的短板。闪转腾挪，双腿似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直到左手又恢复力气仍未感觉疲倦。 方潜渊看了眼药罐，正嗤嗤的冒着热汽，看来还要再等一会，于是抓紧时间继续练剑——练基础招式的同时，还能涨力气，顺带着煎药，一石三鸟。正在练习的方潜渊笑得很开心。 “大郎，喝药了！”转身怼开房门的方潜渊满脸笑容的说道，只可惜语气并没有那样的娇滴滴。 睡着了？方潜渊发现莫一动不动，背对着房门。探头看去—— “眼睛瞪得跟兔子一样，还不起来喝药！” 莫缓缓起身，伸手接过药碗，注意到方潜渊的左手还在微微颤抖。似是因为太烫，莫并没有急着喝，而是将药碗放到床头柜上。 见状，方潜渊有些迟疑，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还要我帮你吹凉了才喝吗？” 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方潜渊，并没有说话。 “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不信任你。”方潜渊依旧一本正经的说着，“总感觉我不盯着你把药喝下，那我走了你就更不可能喝药，所以说，你现在老老实实的把药喝了！” 怪不得要先强调一句，方潜渊所说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信任。莫沉着脸，又端起药碗，咕噜咕噜的喝着，随后将药碗递还给方潜渊。 “还有点药渣，别浪费了。”方潜渊并没有接过药碗。 莫看了眼碗底，随后将药渣泼到一旁，将一干二净的药碗递还给方潜渊。 第123章 凌云秘境 “你小子翅膀硬了啊！”方潜渊扭头看着地上的药渣，厉声说道，然而莫依旧举着药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潜渊的实力要比莫更高，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的样子。 离开卧室，方潜渊将药罐里药渣倒在后花园，洗完药碗收拾好东西，又回到习武场开始练剑。 “潜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弦高高呼着。 凌云剑买回来了？方潜渊收起凌云剑，向习武场外走去，“在这！” “这是你要的东西。”弦高笑呵呵的将凌云剑递给方潜渊后，又取出几枚玉简，“这是阵法的玉简。” “阵法？”方潜渊接过玉简，匆匆扫了一眼，瞬间感觉脑袋都大了——这熟悉的感觉，一如当初学习阵法。 用命学阵法啊！ 不等方潜渊说话，弦高恍然大悟，似是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早上去凌云宗的时候，听闻大概一个月后有一处秘境将要开放，你有什么想法吗？” “秘境？”不懂就问，方潜渊重复着弦高的话语。 “这是凌云宗的秘境，所有人都能参与，然后各凭本事看自己的收获如何。不过凌云宗的人会提前知道消息，所以可以早做准备，然后距离秘境开放的一周前，才会广而告之。” “所有人？”方潜渊若有所思，随后大声疾呼，“琉音，琉音！” “等等、再等等！”琉音不知所云的回答着，语气很是焦急。 “秘境吗？也像寻宝那样？”方潜渊揉搓着手中的玉简，随后微微点头，“我想去看看。” “这可比寻宝的收获要丰厚！”弦高纠正道，“说是秘境，实际上是检验门下弟子的修为如何。如果技不如人，使得一众宝物都被旁人拿走，正好还能敲打敲打门下弟子，敦促他们努力修炼。” “该不会都是莫这样的实力？”方潜渊微微皱眉，“陪太子读书可没什么意思。” “莫是亲传弟子！你可别忘记这点，实力资质都是上乘，况且他好像没兴趣参加秘境。” 莫不去？ “嘻嘻——”琉音打开房门，笑嘻嘻的走了出来，摇晃着手中的瓷瓶，显得志得意满。 “新丹炉炼制的丹药？”方潜渊看着琉音。 “第一次不熟悉，导致炼废了一炉，但第二次——”琉音像是变戏法一样又取出一瓶丹药，左右手各拿一瓶，不断摇晃，“——就成功了！” “什么丹药？” “兽食丹！” 正准备伸手接过的方潜渊顿时没了兴趣，原来是给小狼吃的，随后才想起正事，“胖子说一个月后有秘境，你要参加吗？” “秘境？人为秘境还是天然秘境？”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 怎么还有划分？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等待弦高的回答。 “凌云宗组织的秘境。”发现方潜渊还在疑惑的盯着自己，弦高又补充道，“人为秘境的奖励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而且风险可控；天然秘境，一切都是未知，或许需要结丹期才能自保。” “你去吗？”方潜渊又看向琉音。 “去！”琉音满口答应下来。 “莫为什么不去？这可不行！”有金牌打手在，那收获肯定会更加丰厚！ “莫？”方潜渊来到莫的卧室门口，用手中的玉简敲击门扉，“馒头？” 屋内像是没有人一样，毫无反应。推门而入，方潜渊发现莫正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你给点反应啊！” 明明是自己推门而入，倒像是由于莫的过错，方潜渊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秘境你也会来？” “不去。” 怎么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方潜渊回头指了指自己在内的三人，“我们都去，留下你一人看家护院，不太好？” “我们也去！”琉音附和着方潜渊，弦高在一旁点头。 “垃圾。”莫准备起身，被方潜渊一把按了回去，被迫重新躺好。 “什么垃圾？”方潜渊眨了眨眼，“奖励并不丰厚？” “嗯。” 这就是亲传弟子吗？财大气粗的亲传弟子？方潜渊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莫口中垃圾的奖励，“饱汉不知饿汉饥。而且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三人的来意，我们并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你必须要去！” 闻言，莫翻了个白眼。 方潜渊难以维持一本正经的样子，满脸惊讶的笑了起来，指着莫，然后回头看向琉音和弦高，“你们看到了吗？这家伙还敢翻白眼！” 然而琉音和弦高不约而同的摇着头，示意并没有看见。 咂咂，可惜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表情。方潜渊略显惋惜的看着没有眼福的二人，随后又看着莫，“那你就继续休息！反正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三人正准备离开，方潜渊突然想起赤牙猪的事，“胖子，你不是要分赤牙猪的灵石吗？” 弦高闻言一怔，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那个……我……” “支支吾吾什么呢？” “我考虑了一下，莫卧床休息不需要灵石，琉音还有炼丹的材料所以也不需要灵石，你的话——所以，就买了点东西。” 弦高距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挥了挥手，瞬间出现一座阵石堆成的小山。 见状，方潜渊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一股寒意从后脊梁处蹿起，直冲后脑勺。 “反正你也闲着，又正好会阵法，所以就都买了阵石，然后倒手卖掉，还能小赚一笔。”弦高的思路异常清晰。 “你这是把我卖了啊！”方潜渊哀嚎一声，“我就说你这人有问题！知道琉音会炼丹，买了一座药材山；知道我会阵法，买了一座阵石山。真就是抓壮丁啊！真就是周扒皮啊！” “嘿嘿，反正你也闲着嘛！”弦高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笑容很是灿烂。 “我说的闲着，是练武的时候正好煎药，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闲着啊！”方潜渊说的几乎声泪俱下，早上练刀法，下午练剑术，晚上还要修炼，怎么可能是闲着？ “啊哈哈，你也不要有压力，等你摆好阵法我去卖掉，就能给大家分配灵石了。” 这胖子绝对是诚心坑我！方潜渊差点一口老血都喷出来，怎么就成了全村的希望？ “就摆这上面的阵法，迷踪阵、隐匿阵不值钱。”弦高指着方潜渊手中的玉简，很是认真的叮嘱道。 “连环计啊！原来收下这玉简，就已经掉进坑里了吗？”方潜渊恍然大悟，随后连连拱手，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是在下输了，佩服佩服。” “你误会了，误会了。”弦高笑得很开心，琉音也笑了起来。 无奈，方潜渊收起这堆阵石，很想学着莫的样子翻个白眼，奈何并不会翻白眼。 离开莫的卧室，三人各自忙碌，弦高深表歉意的拱了拱手，方潜渊瘪着嘴满脸无语的看着弦高，回到了卧室。 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方潜渊开始查看玉简，原来是迷踪阵的进阶版——四象阵。若是把迷踪阵描述成是用木房子困住敌人，那四象阵就是难以撼动的铁房子。如果之前对战披甲犀牛用的是四象阵，那么莫重创披甲犀牛后，方潜渊和莫都可以从容的离开阵法，静静等待披甲犀牛伤重不治而亡。 所谓的四象阵就像是由四根顶梁柱撑起屋顶，哪怕破坏了其它三根顶梁柱也不会造成屋顶坍塌，所以异常牢固可靠。 既然好处如此明显，那说明难度也非比寻常。迷踪阵、隐匿阵是由起点的画圆，那四象阵就是有四个起点，各自延伸舒展，还要确保它们相互配合，融洽的齐心协力。 四个脑袋的阵法，要我一个脑袋的来学，玩我呢？！ 方潜渊越看越头昏，想到早上要睡回笼觉的自我约定，突然如获新生，二话不说就准备入睡，小狼还在屋内玩闹，似乎并不困。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方潜渊仿佛即将睡着，突然一下惊醒——小狼！ 小狼要是两条腿站起来，肯定比弦高还要高，如此庞然大物的家伙，居然睡在自己床底？ 最重要的是，它可是匹狼！ 方潜渊突然恍然大悟，之前不让它茹毛饮血，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啊！试想一下，自己卧室里有一匹眼冒绿光的恶狼，谁还敢睡觉？ 不过幸好是小狼，所以没必要顾虑太多—— “你要是饿了一点要说一声，我可不是应急口粮啊！”方潜渊喃喃自语，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方潜渊正起身穿衣，发现小狼又叼着自己的鞋子，伫立在门口。 “小狼，过来！”小狼无动于衷。 穿好一只鞋的方潜渊坐在床边，“趁着我好说话的时候，老老实实送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小狼总算有了反应，不再蹲坐于原地，而是站起身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挑衅着方潜渊，似是这样很好玩一样。 “我倒数三个数，三——二——一！” 小狼似是能听懂一样，口中的鞋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深呼吸，长舒一口气后，方潜渊起身单腿跳向小狼，小狼高举着尾巴严阵以待，方潜渊只是穿好了鞋子，打开门放小狼出去。 实在没心情和小狼计较这些，方潜渊取出玉简，挠着脑袋。 唉—— 第124章 趁火打劫 开始给莫煎药，方潜渊演算着四象阵，左手掐指一算，右手掐指一算，显得很是滑稽。纳戒里的两把凌云剑和刀，似是在呐喊着想要出来透透气。 然而既然开始演算，就不得不保证思绪的连贯性。 直到屋内药草味四溢弥漫，方潜渊才不得不中断了思路——把四象阵划分为四个部分，逐一击破，可惜的是四个部分各不相同，方潜渊很是无奈。 “大郎，喝药了！”说完，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莫依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潜渊。 这卧室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方潜渊打量着，莫起身缓缓将药喝完，一滴不剩，随后将碗递还给方潜渊。 离开莫的卧室，方潜渊清理好药碗等，有些犹豫——是去练武呢？还是继续揣摩推演四象阵？ 练武是个人的私事，摆放四象阵至少是自己外加弦高两人的公事。方潜渊微微点头，准备回到卧室，才走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不对，弦高把赤牙猪的所有收获全部转换成了阵石，那就意味着现在四人的收益全捏在我的手上—— 方潜渊突然飘飘然，看来我还是值得信赖的嘛！ 随即，笑容有些古怪的方潜渊面临一个选择：靠谱还是不靠谱？ 毫无疑问，肯定要选不靠谱啊！ 我可不是琉音，给一座药材山就任劳任怨的开始炼丹，我可是方潜渊！ 方潜渊笑容愈盛，毫不犹豫的大步向前，前往习武场。估计弦高知道我如此不靠谱后，表情一定很精彩。方潜渊伫立在习武场中央，随后开始练刀，一招一式逐渐开始熟练起来。 腰疼、背疼、右手也开始疼，方潜渊知道是时候开始练剑，舒展动作活动着筋骨，凌云剑开始舞动。 不一会儿，方潜渊又取出药罐开始给莫煎药，似是已经熟悉药材的气味，方潜渊甚至觉得这些药材闻起来甚至还有点香——毕竟喝药的不是自己。 继续练剑，步法也开始熟练起来，搭配着挥舞的凌云剑相得益彰，左手总算不像是借来的。 “好！”琉音不知何时守在习武场的小拱门处，此刻正热烈的鼓着掌。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这可都是基础挥刺之类的，怎么值得叫好？于是方潜渊收起凌云剑，取出刀，扭头看着琉音，“看看我的刀法如何——” 话未落音，方潜渊收敛心神开始练刀，六式刀法似是在琉音目光的鼓励下居然一气呵成，连贯的让方潜渊也有些惊讶。 “好！”琉音笑嘻嘻的鼓掌，再次叫好。 假如没看见琉音脸上的笑容，方潜渊肯定会认为是在敷衍，随后看见热汽四溢的药罐，于是收起刀，缓步靠近着琉音，“怎么不炼丹了？” “有点闷，所以出来透透气。”琉音东张西望，“你看到小狼了吗？” “那家伙也就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才能看得见，一天天神出鬼没的。”方潜渊摇了摇头，“咦，怎么感觉说得怪怪的？” 端下药罐，方潜渊揭开盖子，苦味似是顺着鼻腔直冲脑海，方潜渊不得不连连后退，静静等待着汤药不再这么烫。 “小——狼——”琉音吸了口气，高声呼唤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小狼。 听！脚指甲蹬着石板地面的脚步声不断靠近，脚步声异常凌乱，不等方潜渊仔细辨别从何处传来，小狼便已经出现在琉音身旁—— “随叫随到，我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方潜渊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小狼夹着尾巴压低身形，大耳朵贴着后脑勺，目光聚焦在琉音身上，满脸的谄媚，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是狼？ “嘻嘻——”琉音抚摸着小狼的毛发，小狼干脆躺倒在地，尾巴像是扫帚一样清理着地面的灰尘。 “别！让它起来！”方潜渊挥手扇着看不见的灰尘，唯恐身后的汤药变成灰尘的澡堂。 “起来——”琉音抱着小狼，而小狼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滩成一团，“嘻嘻，我抱不动你了。” “你假装走走，它肯定会跟着的。”方潜渊只好将药罐盖好，从而一劳永逸。 闻言，琉音尝试着方潜渊的说法，小狼果然精神抖擞的尾随而至，这使得琉音笑得愈发开心，伸出手像是挠痒痒一般挠着小狼狭长的鼻梁。 一人一把凌云剑，总算不用再借来借去，方潜渊看着琉音，“你说用刀法练剑会是什么样？” 琉音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方潜渊，想了想后微微摇头，“不知道。” “那你来试试？”方潜渊满脸单纯的提议道，仿佛自己并没有挖坑等着琉音跳下去。 “可我不记得那个刀法了。”琉音如实相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将刀法玉简递给琉音，随后急忙后撤，以免误伤。 琉音先是站在原地查看着玉简，随后驱赶着小狼，小狼悻悻地跑向方潜渊，方潜渊满心欢喜的准备摸摸如此懂事的小狼，奈何小狼转身躲开了。 琉音开始挥剑练刀法，方潜渊不仅可以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而且还能如此光明正大，顺带着让琉音不知不觉的习武防身，一石三鸟！ 琉音的动作正如之前方潜渊的样子，不得不说刀法练剑看起来有种古怪感，看起来并没有莫挥剑的那种飘逸灵动——看来练剑还是需要用剑术搭配。 “怎么样？”琉音不像上次那样有些气喘，长舒一口气后呼吸便恢复了正常。 “招式没问题，就是看起来有点怪，像是桑树上挂满了苹果一样。”方潜渊接过玉简，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嘻嘻——”琉音点点头，“我也感觉有些怪怪的。” 倒好汤药，方潜渊端着药碗和琉音一起向莫的卧室走去，“馒头？” 然后没有敲门，方潜渊背对着房门怼进屋内，汤药一滴都没有倾洒出来，刚转身，就看见莫正在盖被子—— “你小子爬起来了？” “没有。” “你这鞋子的摆放和早上根本不一样！” 莫置若罔闻，躺在在床上一声不吭。 “你要卧床静养呀！还不能活动。”琉音叮嘱着，方潜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故意表演给莫看。 “大郎，喝药了——” 方潜渊之所以帮莫煎药的原因，仿佛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异常开心。 莫显然已经可以无视这句话，但琉音则是瞪大眼睛藏着笑意看向方潜渊，似是在询问方潜渊是否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方潜渊与琉音对视一眼，无法再维持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窃笑起来。 “大郎，喝药了。”琉音笑嘻嘻的重复道。 “琉音，这话你可不能说。我说的话，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你说的话，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方潜渊连忙纠正着，教导着琉音应该如何损人，传授着自己的心得。 “原来如此！”琉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莫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眼睁睁的看着方潜渊将琉音带入歧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你再爬起来，我就把你两条腿都卸下来！”方潜渊收回药碗，满脸和善的说道。 莫微微扭头，用眼角看了一眼方潜渊，并没有再计较什么。 两人离开莫的卧室，正好碰见回来的弦高。只见弦高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琉音看着弦高。 “哎呀，哎呀！”弦高低头左右张望，随后看向了方潜渊。 “有事说事，怎么弄得像是尾巴丢了一样四处寻找。”方潜渊看着弦高，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个月后的秘境，你们都知道？现在通过莫，我们提前三个星期知道这个消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方潜渊和琉音各自点着头，等待着弦高继续讲述。 “首先，由于秘境的开放肯定会使得物价有所上涨；其次，那我肯定应该屯一下兵器、丹药、符篆之类的东西，三个星期后转手赚一笔；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今天出去转了一圈又一圈，才想起来我的灵石全部——”弦高的话戛然而止，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全傻乎乎的买了阵石？”方潜渊心里想着伤口上撒盐，脸上却表现的很是无辜。 闻言，弦高几乎要哭出来一样，“那个潜渊，明天能把四象阵摆出来吗？”希望的光芒，正在弦高的眼中闪烁。 “哈哈哈！”方潜渊先是大笑，随后才说道，“你太高估我了，四象阵再怎么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行。” 瞬间，弦高一口真气涣散，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生机，整个人化成了石像。 “那你可不可以先摆出来，不管推演什么的？”琉音扭头看着方潜渊，“毕竟每个阵法都一样。” “呃，你可能对阵法有什么误解。就是要先计算推演，然后才知道如何摆放阵石，稍有偏差就是废阵。就像你炼丹一样，没有材料又该如何炼丹？” “噢——”琉音连连点头，略带同情的看着弦高，“要不就算了？” 弦高瞪大眼睛看着琉音，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一样，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我也不想趁火打劫，但是——”方潜渊满脸真诚的看着弦高，“只要你叫我一声哥，或许我就能一个星期摆出来四象阵！” 第125章 四象阵 这还不叫趁火打劫？ 但弦高此刻显然顾不了那么多，又重拾希望，炯炯有神的看着方潜渊，“真的？” 真的要叫哥？方潜渊显然低估了赚钱二字对于弦高的意义，急忙摆手，“算了算了，你先欠着就行，我自有主张。” “好！”弦高像是唯恐方潜渊反悔，急忙答应下来。 “哎呀，怎么就想着要靠阵法赚钱呢？当时在想什么？”弦高满脸的懊悔，连连摇头。 看来弦高还没有发现问题的本质——所托非人，是我不靠谱。方潜渊窃笑起来，随后在弦高殷切的注视下各自回到卧室。 四象阵吗？方潜渊取出玉简，长舒一口气后开始了推演。 直接趁火打劫让弦高叫哥，那只是一时之快；一旦让弦高欠着，那直到弦高叫哥之前都能洋洋自得——他要叫我哥！好是好，但代价也不少，方潜渊思来想去，还是离开卧室来到习武场，一边演算，一边依照演算的结果开始摆放阵石。 一步一步来，先不想整个四象阵的问题！ 夜已深，方潜渊突然有些怀念这种深更半夜跑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要给栀子花浇水一样。 并不急于一时，方潜渊打着哈欠向卧室走去。小狼正在床底酣睡，方潜渊特意将鞋子摆放到一旁，免得小狼又拿去当玩具。 因为还惦记着阵法的事，所以方潜渊很早就醒了，于是起身穿衣开始布置阵法。刚睡醒，所以思路极其清晰，方潜渊掐指演算着。 “嘿嘿——”弦高来到习武场，看见聚精会神的方潜渊，笑得很开心，“怪不得卧室里没人呢！” 方潜渊并没有搭理弦高，全神贯注的继续演算，随后又突然想起煎药的事，于是将药罐等一堆东西取出放到自己身旁，看了一眼弦高，用眼神示意着。 “没问题，你专心阵法的事，我来煎药！”弦高快步走向方潜渊，收起东西，张望了一眼地上的阵石，然后在一旁开始准备煎药。 方潜渊的心思全在四象阵上，一言不发的指了指小拱门，弦高顿时会意，带着一众杂物离开了，甚至不再出声打搅。 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当初摆迷踪阵的感觉，演算阵法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方潜渊津津有味的摆放着阵石——每一颗阵石，都是方潜渊前进一步的脚印。 回过神来，却又是天黑。方潜渊甚至有些舍不得回去睡觉，一心只想继续演算四象阵，脑海里仿佛堆积了一整天的思绪，如山一般。 “既然如此——”方潜渊取出睡袋，明明卧室就在不远处，昏昏睡去，仿佛只要距离四象阵足够近，第二天思绪就不会中断。 一觉醒来，方潜渊看着一旁摆好的四象阵一角，笑了起来——四象阵的第一根顶梁柱立好了！ 收好睡袋，取出玉简，习武修炼的事仿佛被抛于脑后，方潜渊继续演算——不，先等等。方潜渊看着手中的玉简，玉简里是四象阵的心得，依仗这份不知道是何人的心得确实大有帮助，但自己的思路同样会受限于别人的心得，只能亦步亦趋的踩着别人的脚印前进—— 这无疑会限制自己的演算速度。 事情变得有些自相矛盾，明明有心得能打通节点，从而更快演算；但方潜渊却觉得这心得会限制自己。 就像是要渡河到对岸，心得就像是有人在河底打好木桩，想渡河的人顺着木桩走就行了，然而木桩的间距小于方潜渊的步伐，所以只能碎步前进。 嗯，这究竟是我目空一切的狂妄自大，还是说确有古怪？ 方潜渊像是站在一个路口，左右两条路——不，只能看见一条路，另一条路方潜渊并不能确信它的存在。 晚一会应该没问题？或者少睡一会弥补回来？ 方潜渊收起玉简，随后十指交叉，掌心向外伸直胳膊，一副准备大显身手的样子。 没有了木桩，此刻只能自己涉水过河，先自己尝试一天！ 转移地方，方潜渊来到另一处阵角，念念有词的开始摆放阵石。 “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 “嘿嘿——”躲在小拱门处的弦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方潜渊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 毫无疑问弦高是担心四象阵的进展，方潜渊依旧没有回头，专心于眼前的阵法，“只要你再多说一个字打搅我，那我立刻回去补个回笼觉。” 面对方潜渊的恐吓，弦高欲言又止，只好悻悻地离去了。 这就是有求于人吗？求谁不好，非要求我，可怜的弦高！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变成了满脸的愁容。 好像过于自大，眼前这四象阵的一角实在进展缓慢，而且漏洞百出，方潜渊不得不收起摆好的阵石又开始重新演算。 错了！ 又错了！ 方潜渊收着一颗又一颗的阵石，思绪飞转寻找谬误，所以无心感到沮丧。临近黄昏，方潜渊面前空无一物，仿佛一整天毫无收获。 错在哪了？ 方潜渊取出心得玉简，玉简内的文字像是利刃一般劈开心中的疑惑，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甚至不必再像昨天那般逐字逐句的细细揣摩，观其大意便能知晓自己错在何处—— 原来如此！ 方潜渊收起玉简，开始摆放阵石，一切演算像是轻车熟路，方潜渊右手的摆放堪堪追上左手演算的速度，一切了然于胸。 再回过神来，月明星稀，整个四象阵已经摆好一半，成就感油然而生—— 看来自己选择的方向没问题！ 呼——长舒一口气后，困意趁机从心底涌上双眼，飞转的思绪此刻也犹如石塑一般一动不动。取出睡袋，方潜渊刚闭上眼睛，却察觉到了异样—— 原来是小狼，一声不吭的靠近，然后蜷缩卧倒在睡袋旁紧紧挨着方潜渊。 这小家伙！方潜渊睁开惺忪的睡眼，眼角似是牵扯着嘴角微微上扬，小狼还是非常亲近我的，还是有良心的。 “兽食丹？”方潜渊取出丹药，倒出一粒递给小狼，小狼扭头只是张望一眼，并不在意。 原来还不饿吗？方潜渊收起兽食丹，伸手抚摸着小狼的后背，雪白的毛发有些扎手。 小狼又抬头看着方潜渊，满脸的质疑询问，像是在问——你在干嘛？ “哎呦，又不是偷偷拔你的毛，你这是什么表情？”方潜渊微微摇头，汹涌澎湃的睡意不断拍打着仅存的理智，方潜渊收回手，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小狼已经不知所踪，方潜渊收好睡袋继续推演四象阵。 对角的“两象”已经摆好，眼下的四象阵才是难点——不仅要考虑这一象的问题，还要考虑这一象和其它两象如何融洽的接壤。 对于这个问题，方潜渊有着自己当初摆迷踪阵的旁门左道——不从起点还是摆放，而是直接从接壤处倒推！ 果然，第一次尝试变成了从两端架桥到中间，结果衔接不上的尴尬局面。方潜渊嘿嘿的傻笑起来，看来刚才的那里确实有问题，亏我心存侥幸以为能成。 正收着阵石，方潜渊听到了弦高的脚步声，先假装没听见，然后缓缓收完阵石，方潜渊这才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厉害啊！你是不是真的后脑勺上长了眼睛？”弦高一边说着一边开始靠近方潜渊。 方潜渊回头故作高深的神秘一笑，“这没你的事，小孩子一边玩去。” 你可是要叫我为哥，所以这一句小孩子你肯定挑不出任何毛病，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十分憋屈的哑巴吃黄连。 “那个……那个能不能先摆些迷踪阵、隐匿阵什么的，我拿出去周转？” “不行，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方潜渊义正辞严的拒绝道，要不是满脸的一本正经，还真以为他这么坚定。 “哎呀，窝在房子里实在太难受了，出去转转又口袋空空，哎呀、哎呀！”弦高几欲抓狂，“昨天出去转，发现那么好的东西结果那么低的价格急于抛售，要是我有灵石买下来，转手正常价格卖，既能赚钱又不至于被叫成奸商还能留个美名，可惜呀！可惜呀！” 看着弦高捶胸顿足的样子，方潜渊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这情景正是我喜闻乐见的，半途而废的说法无异于是滴血的心口再插一把刀，搬起弦高的石头砸向弦高的脚——谁叫你让我摆四象阵的？ “可以吗？你先摆隐匿阵、迷踪阵？”弦高眼巴巴的看着方潜渊，和人高马大的体型格格不入。 “再等两天！后天，后天的话四象阵应该就能摆出来！”方潜渊推算着时日。 “真的？！”弦高双眼放光，那正是希望的光芒。 “嗯。”如果进展顺利，其实今天就能摆出四象阵，之所以说后天是为了留点回旋的余地，方潜渊摆摆手，“再聊下去天就黑了，那就要大后天才能摆出来四象阵。” “好好好！不打搅你了！”弦高转身就走，又突然回头，“你饿吗？渴吗？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方潜渊这才恍然大悟—— 我才是当牛做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壮丁啊！ 第126章 阵成 一如所料，方潜渊果然摆好了四象阵，只是不清楚这四象阵有没有问题。 “应该凑合？算了，明早再演算一遍！”云层布满夜空，方潜渊伸了个懒腰，发现小狼向自己走来，随后卧倒在一旁。 “虽然你有毛皮大衣，但是怎么能睡在这？”方潜渊摸着小狼的大耳朵，“走，回去睡觉！” 方潜渊向卧室走去，小狼紧随其后。久违的卧室啊！方潜渊强忍住哈欠，看着小狼又开始往床底钻，于是也不再考虑其它，倒头大睡。 “潜渊，四象阵摆好了？”大清早，弦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搅了方潜渊的好梦。 “应该摆好了，进来！”方潜渊翻了个身，面对着房门。 弦高推门而入，满脸的笑容，不禁一直搓手。 “你进我卧室也就算了，还不停的搓手，这情况我是不是应该高喊救命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 “嗯？”弦高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潜渊是什么意思，连连摇头，“你快起床！抓紧时间再摆四象阵，这样我就能拿出去换灵石了！” “你这还不是周扒皮？天还没亮就催我起床继续摆阵法。”方潜渊瞪大眼睛，随后再次翻身背对着弦高，“好困好困，我还要继续睡觉。” “别啊！”弦高急忙向方潜渊走来，正走到一半，小狼呜呜的低声警告着，“嗯？” 弦高愣在原地，左右张望，并没有发现小狼的身影，但声音像是从方潜渊的床上传来，“你俩睡一张床？” 方潜渊无奈的起身穿衣，瞥了一眼弦高——这种傻话你也说得出来？ 小狼从床底钻出，看着弦高不再低声咆哮，却依旧严阵以待。 穿好衣服的方潜渊坐到床边，小狼早就溜了出去，望着地上孤零零的鞋子，“小——狼——” 在弦高的协助下方潜渊总算找回鞋子，方潜渊伸出食指像是隔空点着小狼，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作罢，和弦高一起从后花园向习武场走去。 “小狼又把你的鞋子叼走了？”正好碰见笑嘻嘻的琉音，显然并没有责怪小狼的意思。 “还不是你那天教它的？”方潜渊又纠正道，“不，是你指使的！” “嘻嘻，你误会了。”琉音连连摆手，洋溢的笑容一如毫无悔过之心的小狼。 “胖子，咱先说好，这四象阵还需要检验一遍才行，可能只是看起来没问题而已。” “好好好，没问题！”弦高显得很有信心。 一行三人来到习武场，黑白阵石组成的四象阵令人眼花缭乱，方潜渊自顾自的开始掐指演算。这种感觉像是循着自己足迹查看自己前进的方向是否有误，方潜渊一步一步围着四象阵演算了一圈，眉头舒展，总算笑了起来，“没问题！” “好！”弦高连连点头，然后不等方潜渊继续说话，“你赶快再摆一个！” 开始了，弦高他又开始了，方潜渊缓缓扭头看着弦高，“胖子，你过来，来这四象阵里面见识见识？” “嘿嘿，不用不用！”弦高连连摆手，仿佛知道了自己进去四象阵的后果是什么。 “我来！”琉音瞪大眼睛，满眼的好奇，即将跨进四象阵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方潜渊，似是在询问。 “放心，绝对没问题！而且进的去也出的来！”方潜渊知道琉音在问什么，随后抢先一步走近四象阵——古怪感再次袭来，又瞬间消散。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呀？”琉音四处张望，想要原路返回却并不能走出去，于是惊异的看着方潜渊。 “还想稀里糊涂的直接走出去，真当我这四象阵是摆设吗？”琉音显然小瞧了四象阵的威力，方潜渊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呀！某人走不出去了呢！只能请我帮忙了呢！” 琉音恍然大悟，是啊，自己真的走不出去了！ “潜渊，帮帮忙！”琉音异常配合的说道。 “帮忙可以，但先叫一声哥哥！”方潜渊语重心长的说道，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趁火打劫的事实。 “潜渊哥哥！” 值了、值了！这辈子值了！方潜渊好像还没睡醒，怎么突然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仿佛天塌了都无关紧要，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琉音叫哥哥这件事显然有别于让弦高叫哥，只有吃到嘴里、货真价实才是上策，千万不要傻乎乎的往后延期——早听早享受。 两人走出四象阵，琉音依旧满脸笑嘻嘻的表情，似是浑然不觉方潜渊趁火打劫的事情。 “琉小音呐，我挖了个坑让你跳下去，然后又伸出援手拉你上来，结果你还傻乎乎的喊哥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闻言，琉音的笑容顿时消散，瞪大眼睛眉毛上挑，以至于眼睫毛茫然不知所措，随后琉音扭头看着方潜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 “呃，怎么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方潜渊也瞪大眼睛，是自己忘乎所以了！ “要不你假装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方潜渊急忙提议道。 琉音抿着嘴，依旧瞪大眼睛——毫不犹豫的连连摇头。 完了啊，我光辉伟岸的心目形象啊！方潜渊心都在滴血，苦笑起来。 “潜渊，那我不催你了，你随意，摆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弦高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 眼见弦高总算开窍，方潜渊略显欣慰，“这个四象阵就摆好了，你拿去！” “这个留下来当参照啊？” “为什么要参照，不需要啊？” “怎么会不需要呢？ “怎么会需要呢？” 弦高和方潜渊大眼瞪小眼，满脸疑惑的看着对方，“没有参照的话，你不又要重新开始摆四象阵了吗？” “怎么可能是重新开始，摆过一遍的东西，第二遍自然是轻车熟路。”方潜渊笑了起来。 “这——？”弦高迟疑着，喃喃自语，“到底哪边有问题？” 随后弦高连连摇头，接受了现实面带笑意，“那我就先把这个四象阵拿去卖掉！” 方潜渊微微点头，回望了一眼四象阵，再转过头时，看到弦高满脸的不好意思，“怎么了？” “那个，你的阵盘……”弦高嘿嘿直笑，并没有把话说完。 也对，没有阵盘又该如何收纳转移阵法？方潜渊将阵盘递了过去，弦高接过以后又笑呵呵的看着方潜渊，“那你继续摆四象阵需要多久？” “不知道。”方潜渊如实相告。 “那是快是慢呢？也是要三天才行？” “用不着三天，应该不算慢。”这种还没做过的事，又怎么可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你问这个干嘛？” “要是你摆的快，那我就找店铺快速出手；慢的话，我就去摆摊出售，赚得多一点点。” 不亏是个商人，如此精打细算，方潜渊感觉自己把钱交给弦高颇为明智，“你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所以才这样？” “没有，就是喜欢赚钱的感觉。”弦高的回答异常认真，一说到赚钱，脸上的笑容似是从心底散发出来。 “我比较喜欢花钱的感觉。”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着。 弦高哈哈一笑，收起四象阵，随后又有些迟疑，“那谁给莫煎药呢？” 弦高要出去卖东西、方潜渊要忙于布阵，那就只有琉音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琉音，琉音连连点头，正准备说话—— “我来。”莫的声音从习武场外传来，只见莫缓步靠近着众人。 “说好的卧床静养，你小子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莫，然而莫像是没听见一样，靠近众人后，看着弦高。 “自己煎药？”弦高略显迟疑，“这不太好？” “还是我来！这两天就能把那些丹药炼完，所以我有空！”琉音看着莫，然而莫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 “自己煎药，没人看着，你会喝？”方潜渊看着莫，莫果然转动眼珠看了眼方潜渊，“原来如此，说是自己煎药，实际上是想四处乱跑，我说的对不对？” 莫看向一旁，似是回避着方潜渊的说法——看来方潜渊真的看穿了莫的真实想法。 “给他！”方潜渊看着弦高，免得莫这头倔驴又开始犯病。 “一天两副，早晚一次。一定要喝啊，要不然前功尽弃，又要遭罪了！”弦高一边取出药材药罐，一边叮嘱着。 “一定要喝啊！”琉音也在一旁帮腔。 接过一众杂物的莫，咀嚼肌微微鼓动，看着方潜渊——就是因为你说了句不喝药，结果弄得我好像真的不会喝一样。 虽然没有对话，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很是明白莫的眼神传达的意思，心情格外的畅快。 “那我就出去了！”弦高不再停留，急匆匆的离开习武场。 “我也还要炼丹！”琉音说了句去向，转身离去，随后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莫，“一定要喝药！” 莫似是并没有听见一样，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眼下就是继续摆放四象阵吗？方潜渊伸了个懒腰，“你为什么会在外面偷听？是不是一直偷偷摸摸的四处乱窜？” 方潜渊一回头，又哪还有莫的踪影。 第127章 我是何人 时至正午，方潜渊摆了一个半四象阵，效率应该算得上是快。于是又开始摆放四象阵，等到天黑，又摆了四个四象阵。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效率会更高。 四象阵似乎很受欢迎，以至于弦高接连折返回来拿四象阵，满脸的笑容。 “我回来了！”弦高高呼着，语气志得意满。 “这还有个四象阵！”方潜渊提醒道，纳戒里的黑白阵石在一天的忙碌后仿佛并没有减少一样。 弦高笑呵呵的来到习武场，将阵盘还给方潜渊后，又取出一个阵盘，收纳着四象阵。 “居然又买一个阵盘，看来真的赚钱了。” “嘿嘿，阵盘又不值钱。” 琉音活动着胳膊，走近习武场，看来是在卧室里炼了一整天的丹药。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道莫有没有好好喝药。” “那去看看？”弦高收好四象阵，提议道。 一行人来到莫的卧室，气势汹汹，然而莫面无表情，屋内充斥着药草的苦味，看来还算老实的喝了药。 “好苦！”琉音皱着眉，打开窗户，微风瞬间在屋内游荡着。 “嘿嘿，来，大家都收着！”弦高取出两个阵盘，分别递给莫和琉音，“既然潜渊能布置阵法，那我们每个人都能存些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等等！”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四个阵盘，我会隐匿阵、迷踪阵、四象阵，那就是你挥手间又要我摆十二个阵法？！” “嘿嘿——”弦高笑得很开心，莫闻言后不再推辞，收下阵盘。 “莫，你什么意思？一听说又要我绞尽脑汁的布置阵法，二话不说的就收下了？你于心何忍？！” 莫看着手上的阵盘，仿佛是在端详稀释珍宝，以至于无暇回答方潜渊的问话。 “我发现了，你们没一个好人，我掉的每一根头发都有你们的责任！” “嘻嘻！”琉音扬起手中的阵盘，满脸的得意，仿佛阵盘在手，方潜渊就理所应当的应该布置阵法。 “既然秘境开放，那么聚灵丹和回灵丹应该能涨价不少，而且治疗内外伤的丹药也会因为未雨绸缪导致涨价，所以我就屯了些药材。”弦高挥手拂袖，只见又是一座药材山映入眼帘。 见状，方潜渊急忙伸手拦在琉音眼前，唯恐琉音看见。早上琉音说这两天快要炼制完丹药，所以晚上你又买一座药材山回来？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你于心何忍？心到底是有多黑？最重要的是，方潜渊又扭头看着琉音，只见琉音垫脚眺望，看着药材山双眼放光—— 最重要的是，这分明是个坑，而琉音却拦都拦不住的想要往里面跳。 这么多的药材啊！方潜渊隐隐觉得肝疼，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肝究竟在哪。 “我可以炼丹，回灵丹、聚灵丹我都会！”琉音抓住方潜渊的手往下拽，使得方潜渊无法再遮挡琉音的视线。 这可不行，要跳下去了！方潜渊思绪飞转，急忙抢先一步的说道，“胖子，听到什么新鲜事了吗？” “新鲜事？” “嗯，我们四个人，也就你能听到一些好玩的事情了，毕竟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弦高摸了摸下巴。随后笑了起来，“还真有！之前那个黄灵根三年筑基的事，你们都知道？” 方潜渊收回手，与琉音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这流言越传越好玩，弄得有鼻子有眼的！居然说是云还城的方潜渊，年纪还和我们相当——”弦高看着方潜渊哈哈大笑，“听到了吗？也叫方潜渊！” “哈哈！”方潜渊笑得很开心，连连点头，自己和琉音之所以隐瞒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不过也真是巧，你也是云还城出来的，你也叫方潜渊，看来云还城姓方的还不少啊！”弦高推测着，“不知道你以后碰到那个方潜渊，会是什么场景。” “咳！”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微微挑眉，似是在询问时机是否已经成熟，是否可以如实相告。琉音咧嘴笑着，连连点头。 “胖子，我不可能碰到那个方潜渊的。”方潜渊满脸真诚的说道，眼见弦高笑呵呵的盯着自己，方潜渊又继续说道—— “其实我就是那个三年筑基的黄灵根。” 弦高的笑声戛然而止，屋内方潜渊和琉音的笑声相互交织着，而且越笑越开心，仿佛很是满意眼下的情况。 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的弦高，缓过神来，干笑着，“哈、哈，你又在开玩笑了。”弦高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依旧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弦高像是求助一般的看着琉音，琉音努力收敛笑容，奈何收效甚微，“他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黄灵根怎么会像潜渊这样？”弦高讪笑着。 “确实，我是黄灵根，但并不是所有黄灵根都是我。”方潜渊说这话异常有底气，自信二字像是在双眸里闪烁着光芒，虽然纳戒里就有诚冯送的顽石，但方潜渊并不打算取出自证，“噢，才想起来还忘了一件事——” 弦高瞪大眼睛，洗耳恭听。 “之前还收了云还城两千灵石，特意要我以后自我介绍时这样说——”方潜渊微微拱手，脸上的笑意挥之不去，“我是云还城的方潜渊。” 弦高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不禁伸手挠了挠喉结，似是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个自我介绍方潜渊其实是刻意隐瞒至今，否则和弦高、莫相处的时候，他们会更在意“三年筑基的黄灵根”这个身份，而不是我，不是真正而又完全的方潜渊。 “莫！”弦高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扭头看着莫，伸手指着方潜渊，“你也知道？！” 莫并没有回答，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方潜渊，看架势仿佛是在和披甲犀牛对峙一样，显然正如之前所说，莫相信黄灵根三年筑基，但难以相信是方潜渊三年筑基，更难以相信方潜渊就是那个黄灵根。 “实在不好意思，真的忘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说的鬼话仿佛自己都信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弦高看着莫，总算有些许安慰，随后看了一眼方潜渊，不禁左右摆着脑袋，然后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心中的纠结化解。 “呼——”弦高看着方潜渊，神情复杂，连连眨眼，“好！我信你就是那个方潜渊，但你黄灵根的资质三年筑基，还能有精力去学阵法？” 弦高似是找到了方潜渊的漏洞，希望借着这个问题一针见血的戳破方潜渊“黄灵根”的谎言。 “筑基失败，所以就去学了下阵法啊！”方潜渊欲言又止，本想说自己还学过符篆，但眼前的弦高得知这事肯定又会买一堆符纸回来——不，是买一座符纸山回来。 “怎么可能？！阵法是你想学就能学的吗？”弦高声音突然猛地提高。 “哈哈——”方潜渊不禁笑出了声，显然弦高也知道学阵法有多难，“其实还好，毕竟学习阵法又不在意你是否是黄灵根。” 弦高顿时泄了气，喃喃道，“我还是喜欢你开玩笑所说的话，那话听起来更像是真的。眼下真的在讲实话，又像是别人开玩笑一样的不可信了。” 方潜渊笑得前俯后仰，看来这事对于弦高的打击有点太大了，扭头看向琉音，只见琉音连连点头，像是在认可弦高所说，双眸笑成了月牙。 “那你老实交代，还有什么是瞒着我？”弦高一字一顿的问道。 “没了、没了，真的没有了！”方潜渊连连摆手，随后动作微微一愣，又继续摆着手——方潜凡是天灵根的事，留着以后再打击一次弦高！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有事瞒着呢？”弦高可笑不出来，脑袋微微后仰，看着方潜渊。 “怎么？你也有女人的第六感吗？怎么可能瞒着你！”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表情满是真诚。 弦高迟疑着点了点头，随后收起药材山，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我突然有点累，想休息了。” 蔫了，弦高毫无疑问的蔫了，见状的方潜渊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反而笑容愈盛，随后又急忙叮嘱了一句，“胖子，这事你别倒出宣扬啊！” 方潜渊可不想外出的时候，再像闯入人群的猴子那样。 “嗯。”弦高有气无力的敷衍着，离开了莫的卧室。 “那你休息！我们也走了。”方潜渊看着莫，莫一言不发的看着方潜渊，好像没听见方潜渊所说的话一样。 琉音和方潜渊依次离开，正当方潜渊跨出房门的时候—— “是你？” “是我。”看来莫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方潜渊微微一愣又笑了起来，离开了莫的卧室。 “怎么样，好玩吗？”方潜渊关上房门，问着琉音。 “好玩！”琉音连连点头，仿佛期待着下次的“好玩”。 “还记得方潜凡吗？”方潜渊刻意压低声音，小声对琉音说道，“他可是天灵根，你说到时候他俩知道了我和方潜凡的关系，会是什么表情？” “嘻嘻——”琉音眯着双眼，笑容像是能照亮夜空，连连点头窃喜着，仿佛阴谋已经得逞。 唉，可怜的弦高，可怜的莫…… 第128章 焦切 这一晚睡得异常香甜，方潜渊精神抖擞。打开房门，却正好看见莫低着头往卧室走去—— “你是不是溜出去了？” 莫并没有辩驳，似是默认了方潜渊的质疑。 “你溜到哪去了？” 莫看了一眼方潜渊，继续向卧室走去。 可惜，顺势而问莫居然反应过来了。方潜渊笑了起来，自己并不关心莫去了哪里，而是想冒充长辈的身份来说话，奈何莫并没有上钩。 “你怎么出去了？”弦高打开房门，看着穿戴整齐的莫，莫依旧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了弦高，将一块黄色的布匹递了过去。 “这是？”弦高查看着手中的东西，“固定摊位的摊布？” 弦高的问话并没有得到莫的肯定，这东西可是价值五千灵石啊！而且还要走申请流程，异常繁琐，“这个……”弦高不解其意，“莫，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莫指了指自己的肋骨。 “哦——”在一旁的方潜渊明白了莫的意思，“他是在说受伤的事，这个算是谢礼。” 莫微微点头。 “这——”弦高犹豫着，随后又将黄色摊布递还给莫，“我也用不上这个，临时摊位挺好的。” 莫并没有接过摊布，显得无动于衷。 “收下！莫送东西倒是很有讲究，送琉音丹炉，除了琉音谁也用不上——” “谁在叫我！”琉音笑嘻嘻的打开房门，和方潜渊一起向弦高走去。 “送你摊布，你认为除了你，还有谁会出去摆摊？”方潜渊继续把话说完。 “那我就不推辞了！”弦高笑呵呵的收下摊布，很是开心，“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刚收下礼物，怎么就想着下次收礼的事了？随后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莫，“话说你俩聊天，为什么我要在旁边当翻译？没有我的话，你俩是不是要扯到明天早上都说不清楚？” 莫总算看着方潜渊，随后从纳戒里取出东西，递给方潜渊—— 我也有份？这么好？方潜渊正准备接过，却发现是昨晚弦高交给莫的阵盘—— “阵法。”莫淡淡说道。 “呵呵！”方潜渊收回手，像是在冷笑一样，笑莫太天真，“送给琉音丹炉，送给弦高摊布，到我这就一声谢谢，只是道谢也就算了，还要我再给你布置阵法？” 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莫，微微摇头，“小伙子，你想的有点多啊？” 听闻方潜渊的不公平待遇，琉音和弦高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像是知道原因——活该！ “阵法。” “哎呦，我就命苦啊！”方潜渊哀嚎一声，无奈的接过阵盘，然而琉音和弦高也不约而同的递过来阵盘，方潜渊一一收下，继续哀嚎着，“我命苦啊！” “不对，是你们有求于我！”方潜渊脸色突变，有些得意，“我今天没心思布置阵法，可以？胖子。” “你随意，随意！”弦高急忙答道。 “那就好！”方潜渊微微点头，随后看向莫，“小伙子有钱人啊，五千灵石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 “。”莫扬了扬手中的剑。 “抢来的？” “你从哪抢来的？”琉音和弦高大惊失色，急忙问道。莫不急不缓的看了一眼方潜渊。 “怎么会认为是抢来的？馒头在说这是亲传弟子带来的便利啊！”方潜渊哭笑不得，“真要是抢来的，他还能昂首阔步的走回来？怕是要被人抬回来呦！” “原来如此！”弦高松了口气，不禁也笑了起来。 “嘻嘻——” “潜渊，这两天劳烦你了，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好呀！”琉音满口答应下来，方潜渊看了眼琉音，对视一眼，随后大拇指朝着莫，扭头看着弦高，“你让这病号再到处乱跑吗？” “哦哦，也对！那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想吃什么？方潜渊看着琉音，琉音的答案肯定是什么都想吃，方潜渊摸了下自己的鬓角，“想吃甜的，甜的！” 方潜渊伸出食指敲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但看了眼弦高，感觉完全没必要。 “好，没问题！”弦高满口答应下来，“你们想吃什么？” “甜的！”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莫沉默以对，微微摇头。 相处也算有些时日，弦高并没有继续追问，大步离开；莫继续向卧室走去；琉音东张西望一下，跑到后花园找小狼去了。 无功不受禄，既然弦高要买吃的回来，而且还专门为了自己买吃的回来，看来今天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布置阵法。不过，弦高应该没想这么多，方潜渊思绪飞转—— 先练刀法，舒展一下筋骨！ 方潜渊意识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十分靠谱，不禁笑了起来。 正练到一半，莫走近习武场，自顾自的开始煎药，仿佛没看见方潜渊一样——总算脑袋开窍了，不再傻乎乎的在自己卧室煎药。 “谁允许你开始到处乱跑的？”方潜渊高举着正义的大旗，实则是在找茬。莫似乎并没有听见，继续拾掇着药罐，显得专心致志。 鱼儿不上钩？方潜渊并不在意，手里比划着摊布的大小，“刚才我说的话，你能理解？” “理解。” “那就好。”方潜渊并不是有意打哑谜，只是担心莫也在给自己准备什么礼物——这可完全没必要。于是点点头后，又开始练习刀法。三个阶段，最初只能练习一招一式，然后可以一整套招式驾轻就熟的练习下来，现在则是摆脱初学阶段的最后一步——收敛自己的动作幅度。 一如练习毛笔字，刚开始写大字，然后慢慢的开始写正常大小的小字。 莫显然不是来此专心煎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练习的方潜渊，既没有出声纠错，也没有指点一二，就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呼——”收刀入鞘，方潜渊与莫四目相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该不是来偷师的？假借煎药的名义，实际上偷学我的刀法？” 莫微微一愣，随后看着方潜渊翻了个白眼。 快看！方潜渊指着莫，左右张望，然而身边并没有其他人，随后不禁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既然看完了，那就给个评价？” 莫收回目光，目光被眼前的药罐完全吸引，又好像没听见方潜渊说的话一样。 关键时刻就装傻充愣，你也很是靠谱啊！方潜渊不再言语，再次拔刀出鞘，开始练习，打磨着自己的一招一式。莫又站在习武场的一角里，光明正大的偷看着。 似是因为有了观众，方潜渊使出浑身解数的舞着刀，凌厉的破空声虎虎生威。不一会儿，眼见莫要走，方潜渊又停了下来，“馒头，问个事？” 莫看着方潜渊，停下脚步。 “我这个手腕疼、胳膊疼、背疼、腰疼——”方潜渊挨个挨个的指着，随后又看向莫“——都是正常的吗？是不是我练习的方法有问题？” “正常。”莫端着药罐离开了。 有了确切的回答，使得方潜渊放心不少，之前一直闭门造车，担心自己导致走火入魔。临近中午，方潜渊恋恋不舍的收起刀，搓了搓手后，开始摆放四象阵。 昨天两个小时摆一个四象阵，今天的效率明显提高，一个小时就能摆放出来一个四象阵，甚至在天色昏暗之时，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摆放成功——看来明天效率可以更上一层楼。 “我回来了——”弦高大呼小叫着，语气很是开心，看来买好东西回来了。 眼前的四象阵还差三分之一，方潜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离开习武场。刚走到小拱门处，就看见琉音笑嘻嘻的从弦高那里接过两袋东西——琉音的眼睛，仿佛在放光。 “买什么回来了？”方潜渊加快脚步，莫好像反应迟钝，这才从卧室走出来。 “焦切，还有雪枣！都是甜的！”弦高又取出两个袋子，递向方潜渊。 方潜渊可没心思在意布袋子拿在手上的感觉，两个布袋子一大一小，古怪的是没装满的小袋子似乎更重一些，顺着袋口向里面看去，小拇指长短的黄色薄片上满是白芝麻，一片一片摆放的很是整齐，方潜渊取出一片，不等询问，弦高急忙说道，“这就是焦切！” 焦切？看起来呈半透明状，遍布的白芝麻突然让方潜渊想起小师姐的喜糖——麻杆糖、焦切，虽说外貌不同，但这俩应该是兄弟？方潜渊不再多想，将焦切送入嘴中——毫不意外的有些粘牙，随着咀嚼，芝麻的香味混杂着甜味开始在嘴里翻着筋斗——嗯？相较麻杆糖，这焦切并不粘牙，而且也并不像麻杆糖那样的甜，不仅甜的恰到好处，而且吃起来也不会满口的糖渣—— 绵柔！方潜渊很是满意，“好吃！” “对，好吃！”琉音急忙附和着，说完，目光挤进装满的大布袋里，混不自知的窃笑着，取出一个巴掌的东西，通体雪白，“这么轻？” 琉音掂着手中的雪枣，不再惊异硕大的体格和鸿毛般的体重，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第129章 雪枣 “好吃！”琉音看着方潜渊连连点头，满脸的认真。 “看来没有毒，那我也可以吃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着，果然一旁的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像是有心指责，但实在忙不过来。 正取出雪枣，方潜渊突然明白为什么这袋装的满满当当却没有焦切那袋重，毫无疑问是空心的样子货。雪枣约有手腕粗细，整体的形状并不像焦切那样规矩，看起来更像是放大版的花生。通体雪白，所以叫“雪”枣吗？那枣呢？ 方潜渊吃了一口，并没有任何的枣味，而且并不像自己预料之中的那样，雪枣内部并不是中空的，“油条？” “不不，这是雪枣！”琉音很是认真的纠正着方潜渊的说法。 “不是，我说的是这里面看起来就像是油条一样。”天色昏暗，所幸方潜渊还能依稀看得清楚。似是由于吃了焦切的缘故，雪枣的甜味完全被掩埋，既不甜也没有芝麻的香味，只觉得入口很酥，酥得掉渣——连续吃一天，都吃不饱的东西。 “还是焦切好吃！”方潜渊像是在吃烤红薯一样，硕大个雪枣瞬间落入肚中。 “都好吃、都好吃！”琉音不负众望的回答道。 “你先吃雪枣，再吃焦切。”方潜渊向莫传授着心得，莫取出雪枣吃了一口，又扔回自己的布袋。 琉音说都好吃，算是给弦高十分的面子；我说焦切好吃，算是给弦高六分的面子；而你，莫，你这算是完全不给面子啊！方潜渊扭头查看着弦高的表情，弦高的笑容果然有些不自然，于是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莫，“你小子记着，以后吃火锅绝对不带着你！” “什么时候？”琉音再次双眼放光的问道。 “啪！”方潜渊拍着自己的额头——怎么忘了还有琉音，而且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时候去吃火锅吗？！ 唉，欲哭无泪，相比之下，倒是自己和弦高看起来像是正常人。连连眨眼，方潜渊突然想起了什么，收起两个袋子，和弦高勾肩搭背，“好了，你们可以磕头谢恩然后各自退下！我和胖子还有事。” 闻言，莫翻了个白眼。 “我看到了！”弦高欣喜若狂，扭头看着方潜渊。 “小场面、小场面而已，淡定点。”方潜渊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两人向习武场走去。 怎么好像还有条尾巴跟着？ 方潜渊回头，果然看见琉音，探头探脑着。 “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呀？”琉音满脸的天真，满脸的靠谱，仿佛所有秘密都能守口如瓶。 “是这样的。”方潜渊眨了一下眼睛，表情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我和胖子商量，让你白天学习阵法，晚上炼丹，毕竟还有三个星期凌云秘境就开放了，所以要让你努力奋斗，化身为奴，不过你刚才已经笑呵呵的收下那两份工资，所以你已经掉进坑里了。” “两份工资？焦切和雪枣吗？”琉音瞪大眼睛，幡然醒悟。 “是的。”方潜渊的表情愈发认真。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捂着耳朵，高呼着，转身向自己卧室跑去。 阴谋得逞，方潜渊笑得很灿烂，弦高在一旁无奈的摇头苦笑。 “到底有什么事？”弦高看着方潜渊的眼神有些复杂，似是难以置信。 “凌云城有卖饮料的地方吗？”说完，方潜渊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又补充道，“卖冰糖雪梨的？” 方潜渊的声音不知为何的突然压低——冰糖雪梨？对了，是上次外出之时，琉音的冰糖雪梨已经喝完，原来方潜渊鬼鬼祟祟就是为了这事。 弦高倒是没有多想，微微抬头，在脑海里搜寻着，随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有！” “那就好！”方潜渊停下脚步，不再向习武场走去，伸出大拇指朝着大门的方向，“那就走？” “不是去摆四象阵吗？”弦高满脸的茫然。 “哈哈，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先去磨刀！”方潜渊显然更惦记冰糖雪梨的事，带着弦高离开了住处。 日落西山，遍布的晚霞逐渐失去了金色的光彩，看来很快就要天黑了。 “呃，你身上还有买冰糖雪梨的钱吗？”方潜渊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弦高。 “有！”弦高突然笑了起来，显然是意识到方潜渊的钱全在自己手上，“前面那里就有卖冰糖雪梨的，不过我并不确定味道如何。” 方潜渊微微点头，继续跟着弦高向前走，弦高的话突然让方潜渊有些犹豫——是啊，万一琉音不喜欢该怎么办？思维突然陷入停滞，方潜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要不少买点，先尝尝？”弦高看着方潜渊，“不好喝的话下次就去别家买，吃亏上当就一次。” “好！”是啊，少买点不就行了？方潜渊这才醒悟过来。 果然又是糕点铺，方潜渊东张西望着，纸窗木椅，店内的陈设看起来有些古朴。 “糕点就不用买了？”弦高扭头看着方潜渊，言外之意自然说的是焦切雪枣，方潜渊连连点头，“还要酸梅汤！你喝什么？” 闻言，掌柜开始忙碌着取东西，柜台前的弦高盯着菜单上的一堆名字，左看右看，最终无奈的摇摇头，“也喝酸梅汤！” 居然是用葫芦装冰糖雪梨？ 葫芦约有手肘长，挺着大肚，摸起来还算光滑，这颜色究竟是黄澄澄，还是金灿灿？方潜渊一时之间难以形容。弦高交钱，方潜渊收货，两个大葫芦分别装着冰糖雪梨和酸梅汤，挥挥手收进纳戒。左手提溜着一个小葫芦，另外一个小葫芦则是准备给莫的。 “你可别忘了记账。”两人向住处走去，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你只是我的钱包，我买东西可不是我的钱包出钱。” 弦高微微一愣，随后会心一笑，点点头，“其实——” “那人怎么还在？”方潜渊打断道，看着路旁的老者，老者白色短发，衣着质朴，脸上的皱纹随着微皱的眉头愈发沟壑纵横，悄悄的扫视着行人，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刚才来的时候就站在那了。” 弦高顺着方潜渊的目光看去，“好像并不是修仙之人。” 目光交接，老者看着方潜渊，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只见老者径直朝二人走来，一边拱手，一边说道，“二人上仙——” 上仙？方潜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老者好像真的在用这个称呼说我？ “正是春耕季节，可是我们村子来了一头妖兽，还望上仙出手相救！”老者看了看弦高，又看了看方潜渊，眉毛上挑瞪大眼睛，似是整颗心也悬着。 弦高并没有立刻回答，面露难色的看着方潜渊，等待着方潜渊的意见。 为什么要去？疑问好像理所当然的升起，方潜渊眨了眨眼，如果琉音在这，她肯定会答应，“等我考虑一下？” 老者欲言又止，看着二人又似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最终只是静静地看着二人。 “三个星期！”弦高扭头提醒道，显然在说凌云秘境的事。 “没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和琉音俩人去，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方潜渊压低声音说道，随后突然笑了起来，“不过那个四象阵的事，嘿嘿——” “村子离这多远？妖兽是什么样的？”问这些问题，方潜渊显然已经准备前去了。 “早上走，夜深之前就能到。”老者回答着，“那是像长虫一样的妖兽，有脑袋那么粗，盘旋在秧田里，尾巴尖是红色的！” 长虫？方潜渊倒是很久没听过这个说法了，看样子是艳尾蛇，在《常见妖兽全书》里见过，实力和以前碰到的鸡冠猴差不多——怕是让小狼出马，都能手到擒来。 “有多少？” “就一头！”老者伸出食指，看来是担心“太过凶险”方潜渊就不去了。 也就是费时间的问题吗？方潜渊藏着笑意看向弦高——现在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回去继续摆四象阵赚钱，要么陪着琉音出去游山玩水两天—— 这还用选？ 眼见方潜渊的笑容愈发灿烂，弦高咽了下口水，做着最后的挣扎，“要两天时间呢！” “嘿嘿！”方潜渊转头看向老者，“明早出发可以吗？在哪碰面呢？” “好好好！就在前面那个街角如何？”老者总算舒展了眉头，如释重负的样子。 毕竟没问过琉音的意见，万一她不来怎么办？方潜渊有些犹豫，那可就棘手了——如果出乎意料，我就干脆独自前往，反正只是艳尾蛇，小问题！ 思绪飞转，方潜渊看着老者点头答应下来，正准备说话，老者抢先一步道，“那个……那个上仙想要什么报酬？” 眼见老者小心翼翼的模样，方潜渊摇了摇头开始笑了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什么上仙，我才筑基期而已——”方潜渊突然想起了诚冯，当初村老他们也是尊称他为上仙，这个词方潜渊可背不起“——叫我潜渊就行，报酬的话，随便一顿饭就行，毕竟农忙时节。” 方潜渊也是在方家村生活过三年的人，称修仙者“上仙”的村子里又哪有什么宝贝，就算有，方潜渊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收…… 第130章 艳尾蛇 “你为什么也穿戴整齐？”方潜渊看着刚从卧室走出来的莫。 莫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方潜渊点了点头。 “意思是你也要一起去？” “你也要去吗？”琉音的声音从方潜渊背后传来，语气满是惊喜。 方潜渊和莫目不转睛的看着彼此，“你为什么要去？” 话一出口，方潜渊就后悔了——这不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说明我是有理由要去的吗？方潜渊急忙看了眼琉音，只见琉音神色正常，并没有浮想联翩，于是又看向莫，“你的伤养好了？算下来才六天，应该还有今天的药没吃完？” 莫依旧没说话，仿佛只要盯着方潜渊，方潜渊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换个角度想，自己要是在房子里憋了六天足不出户，怕是有机会的话也肯定不愿放过。方潜渊正藏好笑意，准备说话—— “莫也去吗？那你们等等我！”弦高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房门瞬间打开，弦高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原计划是自己和琉音俩人出去，怎么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方潜渊揉了揉眼睛，然后一本正经的先把之前的话说完—— “带你一起出去也行，不过有个条件。”方潜渊饶有兴致的看着莫，显然已经挖好了坑，等着莫跳下去。 莫看了眼弦高，又继续看着方潜渊。 “你属什么的？今年多大了？” “猪。”莫总算开口说话，云淡风轻的回答道。 “几月份的？！”琉音急忙问道，满脸的兴奋。 果然年纪不大，最重要的是年纪果然比我小，方潜渊嘿嘿的笑了起来，“快叫哥！” 莫置若罔闻，一旁的弦高惊异的看着莫，似是没想到莫的年纪这么小。 “你几月几号的呀？”琉音向前踏出一小步，更靠近莫。 “腊月。”莫转移视线不再看方潜渊，扭头看向另一侧的围墙，“二九。” “腊月二十九？”琉音欣喜若狂，摇晃着小手，“快叫姐姐！” “噗嗤——”方潜渊捂着嘴偷笑起来，琉音这无心之举实在是杀人不见血，最重要的是——果然，莫的咀嚼肌又开始鼓动。见状的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你这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出生？专门吃年夜饭的吗？” “叫姐姐呀？” 总算不用再说真巧，方潜渊对着琉音摆了摆手，收敛笑容，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催他，给他点时间——反正哥哥姐姐都要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叫一遍！” “嘻嘻！”琉音连连点头，满怀欣喜的看着莫，莫自顾自的转身开始向大门走去。 居然灰溜溜的逃了？方潜渊异常开心的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的样子，急忙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行四人外加一匹狼，大家去找那位老者。 “馒头跟着一起来，我尚能理解，可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方潜渊看向弦高，脚步并没有停。 “原以为还有莫能陪伴，谁知你们都要出去，我可不想留下来看家护院。”弦高左右扭着头，看起来像是昨晚睡落枕了。 “现在这情况，就像是一听说能吃饭，就把七大姑八大姨齐上阵一样。”方潜渊苦笑起来，脑海里自己陪着琉音吃饭的画面顿时变得拥挤—— 莫和弦高，你俩坏我好事啊！ “会吃什么呢？”琉音双眼放光，扭头看着方潜渊。 你可真是个人才啊！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琉音，“不仅还没完成委托，而且连委托人都还没见到，你就在关心吃什么的事？” “嘻嘻——”琉音正视前方，开始摇头晃脑，仿佛已经在脑海里吃起了大餐。 …… “在那！”方潜渊远远就看见老者，并没有伸手去指，而是低头说道，“居然让人家等我们，应该早点出门的。” 一行人明显加快脚步，小狼像是做贼一样的跟在琉音身后。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弦高拱拱手说道，满脸的赔笑。 “不碍事，我也才到。”老者显然发现人数增多，被琉音身后的小狼吓了一跳后急忙收敛神情。“几位上仙，那我就在前面带路？” 方潜渊挠了挠头，怎么又开始叫上仙了？三个筑基期，一个假结丹境，究竟谁有资格被称为上仙？方潜渊朝着弦高挤眉弄眼，五官拧成一团。 弦高显然会意，然后朝老者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老者带路，“边走边说！我是弦高，他是潜渊、莫，还有她是琉音，千万别叫什么上仙。”弦高一一指着对应的人，“我们应该如何称呼您呢？” 老者好像很认真的记着一行人的名字，然后回答道，“叫我侯老头，或者老猴头都行！” 侯老头？即使一贯目无尊长的方潜渊也叫不出口，至于老猴头这个叫法，实在太刺激，方潜渊可没这个胆量。 “那就叫侯伯，可以？”弦高依旧满脸的笑容，内心的想法显然和方潜渊一样。 侯伯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我们都是晚辈，应该的。”弦高宽慰着侯伯，方潜渊和琉音也不约而同的点着头。 “侯伯！”琉音突如其来的称呼，使得侯伯顿时手足无措，像是芒刺在背一般，最终犹豫道，“嗯。” 一行人在侯伯的带领下，总算离开了凌云城。出城向西，沿着道路走了一截后，走在最前的侯伯讪讪的回头，“接下来就没有路了，村子大概在那个方位。” 方潜渊顺着侯伯指的方向看了眼，西北方吗？然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并没有看见凌云城。 “好的。”弦高点点头，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笑容，率先跟着侯伯继续前进，“您当时来的时候，是半夜到的凌云城吗？” “是，当时不清楚这个×究竟在哪，还走了不少冤枉路。”闲聊开始，侯伯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回头看着弦高。 弦高加快脚步，几乎和侯伯并排前进，“那您可以不要顾虑太多，我们能跟得上。早点到达解决妖兽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弦高说的很诚恳，方潜渊却不禁笑了起来——弦高的真实想法有待考究，是早点解决艳尾蛇，还是早点回凌云城继续赚钱，不过这二者并不冲突。 侯伯连连点头，似是被弦高说进心坎里一样，回头张望了一眼其他人，然后脚步总算不再是慢腾腾的。 看来侯伯的身体很是健朗，甚至看起来要比莫更擅长行走于荒郊野外。 …… 日落西山，侯伯张望着四周，脸上浮现出笑容，“快到了！”显然眼前的景色不再陌生。 方潜渊之前还有点担心侯伯之所以走这么快，是因为弦高的催促。直到现在才终于确认——侯伯绝不是在勉强自己，也绝不可能藏着什么伤痛不好言语，身体素质实在让方潜渊有些汗颜——等我老了，也希望像侯伯这样健健康康。 久违的又走回路上，方潜渊并不在意虽然是条土路。 稀松的树木，茂盛的杂草，随着脚步的前进，视线可以顺着土路开始蔓延，果然看见村落。借着余晖，依稀可见房屋错落有致，显然村里有不少人。 “侯伯，直接带我们去妖兽那里！”弦高扭头看着侯伯。 “这——？”侯伯有些迟疑，“还是先进村歇歇脚？” “那妖兽是艳尾蛇而已。”弦高并没有转移视线，继续看着侯伯，“没必要那么严阵以待，放心！” 侯伯扭头看向一旁，显然艳尾蛇就在那边，犹豫之后，勉强答应下来，脸上的担忧依旧挥之不去，“先试探一下，如果有危险就等明早再说？” 闻言，方潜渊不禁开始怀疑弦高甚至在盘算今晚就回凌云城——对，他肯定有这个打算。方潜渊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琉音的注意力显然被附近的水田所吸引，秧苗一棵棵连成线，整齐又美观，“潜渊，这田里怎么有水？而且好像还种着什么东西？” 琉音虽然已经压低音量，但突然的询问引得侯伯回头侧目。 “你吃的米，都是偷来的？这就是水田和秧苗啊！”方潜渊也小声说道，听起来像是在低声惊呼。 “嘻嘻——”琉音看着秧苗连连眨眼，一步三回头。 附近有不少池塘，路边的水田似是被人遗忘，并没有种满秧苗。 “就在那！”侯伯小声说道，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块水田。 放眼望去，好像有个模糊的黑影，天色实在太暗。一行人开始严阵以待，继续靠近那块水田，侯伯满脸的戒备，微微岣嵝着腰。 “凝水术！” 方潜渊看着身旁的琉音，不远处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你看清了吗？” “好像有东西在那。”琉音目不转睛的继续目视前方，仿佛还在搜寻着艳尾蛇的踪迹。 打草惊蛇！ “金珠纳福！”一连串的算珠照亮前方，果然看见一条蟒蛇倒在水田里，一动不动。 装死？还是真的死了？ “继续轰它，别客气！”方潜渊并没有施放法术的想法，就算是装死，那就让它永远装下去！ “金珠纳福！” “凝水术！” 金灿灿的算珠和连绵的凝水术，使得侯伯瞪大双眼，惊讶于二人的仙家手段。 方潜渊和弦高两人靠近着艳尾蛇，涉水而下，一直走到艳尾蛇身旁，才发现已经沦为尸体—— “你们下手也太狠了？” 第131章 摸蛇 “长虫！它是长虫！”琉音急匆匆的开始向艳尾蛇跑来，似是想要看看艳尾蛇是什么样子的。 “快收起来！”方潜渊急忙催促着弦高——琉音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啊，居然还要兴冲冲的来看蛇？ “等等，先等等！”琉音的步伐明显加快，毫不犹豫的冲下水田。 弦高还是很靠谱，正如方潜渊所说的那样将艳尾蛇收进腰带，两人又向着琉音走去。水田里异常泥泞，方潜渊不得不小心自己的鞋子。 “长虫呢？”琉音愣在原地，看着二人。 “拿到岸上给你看，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要下来？”弦高似是疑惑不解琉音的行为。 “忘记了，嘻嘻！”琉音开始向莫走去，这个时节的水温凉丝丝的，很是惬意。 回到路边，弦高取出艳尾蛇，遍体鳞伤的艳尾蛇——死的实在冤枉，估计还在睡梦中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蛇牙、蛇皮、蛇肉、蛇胆、蛇骨、以及它的尾巴——”弦高开始噼里啪啦的摆弄手上的金算盘，“唉——” 显然这次收获异常微薄，完全不值得四个人瓜分收益。 琉音并不在意弦高的嘀咕和叹息，目不转睛的看着土黄色的艳尾蛇，目光顺着蛇身滑下，落在了红色的尾巴上——琉音满脸的好奇，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一般，甚至还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看样子还准备摸一下艳尾蛇的尾巴。 当真天不怕地不怕！方潜渊扫视一眼众人，似乎只有侯伯眉头里挤满了厌恶和难受——原来只有侯伯怕蛇吗？ 思绪飞转，本想吓吓琉音的方潜渊实在没想出什么说法，于是静悄悄的看着琉音—— 只见琉音先是伸出食指点了点蛇尾，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艳尾蛇的反应，无动于衷，然后胆子突然就大到足以驱使琉音伸手抚摸蛇尾，最后甚至还捏了捏！ 琉音扭头看向方潜渊，瞪大眼睛，满脸的惊异与笑意，“凉凉的、滑滑的！” 闻言，方潜渊捂着眼睛笑了起来，随后笑容突然凝固——这要是被丹姨知道，自己带着琉音摸蛇—— 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既然解决了这妖兽，那我们就回村？”侯伯看着弦高，随后看向众人。 弦高将艳尾蛇再次收进腰带，琉音这才站起身，方潜渊思绪晚了一步，一本正经的说道，“一个个看起来满腿的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们插的秧。” 琉音急忙低头，才发现衣服不仅湿了，而且泥印遍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如不嫌弃，可以回村去换一些旧衣物。”侯伯看着方潜渊提议道，“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行，我先回去。” 一行人按照侯伯的指引来到村子，相距甚远处就看见有不少人，见到方潜渊他们后全都热情的围了上来。 “上仙，多谢你们除掉了妖兽！” “有劳上仙们了，我们先往那边去？”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与周遭的老弱妇孺显得尤为醒目。 “这就是仙人吗？”嘈杂热闹之中，方潜渊听到了不知是谁的窃窃私语。 就这样，在人群的簇拥中方潜渊手足无措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向前走，热情得让方潜渊有些畏手畏脚。 环视周围，方潜渊搜寻着琉音的踪影——她的处境倒不像自己这样无奈，由于小狼的镇守，并没有多少人敢围着琉音。察觉到方潜渊的视线，琉音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侯伯！”方潜渊总算看到了熟人，这场面自己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来，大家让让，这就是那头妖兽！”弦高又开始炫耀着战果，艳尾蛇在地上一动不动，却依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又开始啧啧称奇起来。 “大家先去换衣服？”侯伯看着方潜渊，方潜渊这才反应过来，哪有两腿泥的上仙？随后看向琉音，先是指着自己的脚，又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疾走的动作，琉音瞬间心领神会，穿过人群向方潜渊走来。 莫呢？方潜渊扭头看着莫，莫也难以幸免，被人环绕，接二连三的道谢，莫似是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方潜渊知道，这并不是冷漠，恰恰相反，而是莫被吓坏了。 方潜渊朝莫扬了扬头，果然吸引了莫的视线，于是方潜渊又做出疾走的样子，给他一个逃离这里的机会。莫举起右手，右手上持着长剑，一声不吭的向方潜渊走来。 “侯伯，你带路？”方潜渊急忙说道，弦高就继续乐在其中！ 三人汇合，跟在侯伯的身后，然而村民也开始汇合，七嘴八舌的问着侯伯要去哪，三人一狼总算摆脱了困境。 “你们要去哪？！”弦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划破了众人的交谈声。 方潜渊回头看着弦高，晃了晃脑袋，并没有说什么。 “等等我！”弦高或许并没有理解，但显然也不想独自留下来，挤过人群，向三人追来。 总算安静了，方潜渊和弦高正换着衣服，屋内的烛火足以照亮守在门口的莫。 “正好合身？”方潜渊并不在乎自己穿的是什么衣服，有些庆幸。 “小了点。”弦高也换好衣服，不断扯着自己的上衣。三人离开房间，客厅里的村民少了许多，只剩那个中年男子和侯伯。 这房子的布局，好像和我家差不多？换衣服的地方是侧卧，琉音那间是主卧，中间是客厅；外面是一个空院，左侧是厢房，右侧是厨房。不同之处是这里并没有那棵枯死的梧桐树，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水井。 “实在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三张床，所以还需要有个人去那边睡——”说着，侯伯指了个方向，“——不算远！” “我看中刚才那张床了！”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就睡这！”琉音的声音从主卧传来。 “不走。”莫来到这村子后，总算说了句话。 一个个全部都确定下来，唯有弦高还拉扯着衣服，然后像是侯伯的话现在才飘进他的耳朵，看着已经回答过的方潜渊和莫，满脸的茫然—— 意思是让我睡到其它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刚才那张床挺大的，足够睡下两个人。”弦高笑了起来，不再纠结衣服的事。 “你们都知道的，吾好梦中打拳，所以你和莫去挤挤。”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之前讲过这句话，简直是绝佳的理由。 “别来。”莫也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半张床，弦高似是突然被俩人嫌弃。 “嘿嘿，潜渊——”弦高开始对方潜渊挤眉弄眼的使眼色，显然相较于莫，方潜渊更好说话。 “咱先说清楚，你究竟是看上那张床了？还是——”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怎么好像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了？万一弦高回答看上的是我，那不就反将一军？ 琉音总算换完衣服，从主卧走出。方潜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长衣长袖？然后急忙转移视线，衣服要比自己和弦高的艳丽不少，由于视线不自觉的被琉音的笑容吸引，以至于方潜渊实在看不清琉音的衣着。 “好了，再等等就能吃饭，这里我再叫人来收拾整理一下。”侯伯环视着屋内，然后向屋外走去，“衣服就先放在桌上，会有人来洗。” 约定的报酬？方潜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年后开春的农忙时节，又哪有什么好招待的？于是面露难色的看着弦高，弦高微微挑眉，似是不解方潜渊的意思，随后恍然大悟—— “不必麻烦，当时就是顺口一说而已，我们并不饿。”弦高连连摆手。 侯伯微微摇头，“大家都去弄菜了，而且你们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一定要有所表示才行！” 这？怎么听起来全村的人都出动了？方潜渊感觉等会的场面又会异常热闹——这只是艳尾蛇的小问题啊！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奈何侯伯的语气不容拒绝，放好衣服后，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先去我家坐坐，休息一下。”侯伯走在最前面，下意识的背起手看向众人。 “好像会很热闹？”琉音对着同样走在最后面的方潜渊，小声说道。 “我们现在是客人，全村的客人——”方潜渊哭笑不得，早知道就同意弦高的想法，今晚溜回凌云城算了。 “可我们也没做什么呀？”艳尾蛇仿佛不值一提，琉音后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狼。 “从我们的角度而言，确实就是凝水术、凝火术的小问题，但在他们看来，我们算是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所以才那么热情。”方潜渊的思绪突然有些跑偏，看着远处的水田，突然想起自己自从离开方家村后再也没有过过年，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掐指一算，已是四年没吃过了。 心情突然有些低落，方潜渊想要今年美美的吃一次年夜饭！ 来到侯伯家里，只听见侯伯高呼一声，“老婆子，倒水！” 灯火通明的屋内瞬间出来几个人，满脸的笑容，朝方潜渊他们作揖，显然知道他们就是诛杀妖兽的大英雄。 见状，方潜渊无奈的长舒一口气，一旁的琉音也学着方潜渊的样子，轻叹一声。 方潜渊看着身旁的琉音，顿时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 第132章 新衣 村子里好像都是些老弱妇孺？方潜渊接过水杯，捧在手里并不烫，“谢谢！” 一旁的小孩子很是乖巧的搬着椅子，显然是让方潜渊坐下。 大家端着水杯坐下后，侯伯才走近屋子，显然已经交代了衣服的事。 “好了，你们去玩！”侯伯朝着几个小孩子扬扬手，小孩们努力装出来的认真瞬间消散，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侯伯又在和弦高闲聊，方潜渊感觉有些无聊，看着躲在门外的小孩，显然他们也对“仙人”十分好奇——不对，这视线？方潜渊扭头看去，原来他们更好奇小狼，小狼的个头可要比他们高出不少，而且通体雪白，“那是大狗！” 方潜渊的言语并没有得到应答，相反，小孩们顿时欢笑着作鸟兽散了。 “是这样……是这样……”老妇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方潜渊扭头看去的同时，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竟然是糖水？ 一位和侯伯一样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此刻轻抚着琉音的衣袖，眼泪夺眶而出，浸润着皱纹。 “奶奶，怎么了？”琉音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老婆子，这些是仙人，你在做什么？！”侯伯起身，向琉音走来，然后满脸歉意的看着琉音，“对不起啊，你身上这件衣服就是老婆子给我们女儿缝制的新衣服。” 琉音握住老奶奶的手，另一只手准备帮忙擦拭眼泪，老奶奶却自己急忙擦拭，奈何眼泪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琉音缓缓起身，抱住了老奶奶—— 老奶奶却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见状，方潜渊也急忙起身，水杯里洒出不少糖水。近在咫尺的方潜渊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只好伸手接过琉音的水杯，似是糖水太甜，使得嘴里有些发苦。 侯伯拍了拍老奶奶的后背，声音变得柔和，“老婆子，她不是她……不是她……” 显然，思念女儿的不止老奶奶一个人。 “好了、好了！”侯伯的语气恢复正常，试图从老奶奶的怀抱里将琉音解救出来。 方潜渊看了眼站在侯伯身后同样沉默不语的弦高，显然他也不知道如何正确处理眼下的局面，老奶奶的哭声实在不忍心去听。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或许应该宣泄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憋在心里总归不好，“为什么是新衣服？” 侯伯微微一愣，轻叹一声，“清儿，清儿离开三十三年了……当初离开的时候，也像你们这么大年纪，或许她并不知道家里面给她缝制了新衣……” 三十三年？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然而缝制的游子衣，却再也穿不到游子身上？无论手中线有多长，线的另一端却并没有被人牵着？方潜渊仿佛看见一截丝线在阴空中飞舞，明明没有太阳，却自己散发着光芒。 转念一想，方潜渊看向侯伯——这也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啊！步履蹒跚的迈入暮年，只能彼此相互搀扶，就像是被自己的子女遗弃了一样—— “她做错了。” 闻言，侯伯扬起眉毛很是认真的看着方潜渊，“不不不，清儿并没有做错什么。” 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反驳上仙，侯伯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我们有时也会说起，或许是我们为人父母太过失败，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才使得清儿一去无踪……所以，连个音讯都没有……”侯伯的话说到最后细若蚊声，像是怕人听见一样。 现在应该和稀泥吗？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两边都做错了？ 方潜渊陷入沉默——千错万错的父母吗？ “清儿不是那样的人！”老奶奶扭头怒气冲冲的朝侯伯说道，目光像是利剑一样架在侯伯的脖颈旁。 “她必须是那样的人！要不然——”侯伯也同样大声说道，目光接触到老奶奶后急忙转向一旁，有气无力的小声说道，“——要不然，只剩一个原因，所以她才……” 死了吗？ 宁愿接受自己的儿女弃自己不顾，也希望她还活着？ 方潜渊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大铁锤猛地敲撞，难受而又沉默的无言以对。 老奶奶脸上的愤怒变成惊恐，手足无措的连连摇头，不知从何时起，忘记了哭泣，松开了琉音。 “她去哪了？”琉音牵着老奶奶皱巴巴又干枯的手，轻声问道。 “修仙……”老奶奶的心情像是平复下来，不知为何的微微摇头，同时擦去了泪痕。 “说不定，我们可以帮您找找她？”琉音看了眼方潜渊，随后又看着老奶奶。 “真的吗？”老奶奶的希望升起，攥着琉音的手，两只手形成鲜明的反差。 “不用、不用！”侯伯急忙摆手，“她不回来肯定有她的事要忙，就算找到她了也不一定会回来！” 老奶奶伸出双手握住琉音的手，似是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我也不求见她一面，只希望一件事……那一件事……” 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吗？ 琉音连连点头，泪珠蹦出了眼眶砸在地上，随后泪珠不断涌出在脸颊上练成了线，琉音似是未曾察觉一样的继续点头。 “咯咯、咯——”屋外传来凄惨的鸡叫声，随后中年男子左右拎着一只大公鸡走了进来，“抱鸡母就留着？” 陌生人的突然闯入，使得老奶奶匆忙转过身，松开琉音的手后继续擦拭眼角的泪水，琉音也急忙抹去眼泪，好像屋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也抓走，留它一个也没用！”侯伯向中年男子走去，侯伯朝着众人微微拱手，然后和中年男子一起离开了。 屋外又传来惨厉的鸡叫声，显然所谓的“抱鸡母”也惨遭毒手。 方潜渊拿起桌上琉音的水杯，递了过去，扭头看向弦高，“我们也出去转转？” “也好！”两人似是不知道外面已经天黑，琉音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糖水，然后放回了桌上，看着老奶奶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想出去转转，可以吗？” 老奶奶微微一愣，似是不知道琉音为什么要向自己请示，木讷的点着头，“好……” 众人离去，唯有小狼回望着老奶奶，似是不解明明村民们都怕自己，可她却视而不见，不仅敢靠近，而且没有丝毫的畏首畏尾。 老奶奶站在门口，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呼——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微风拂面，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转移着话题，“我们这辈分好像出了问题啊！喊侯伯，这是父辈，喊侯伯的妻子，却是爷爷辈，都是人才啊！” 虽然没有人笑出声，但明显此刻的气氛缓和不少，方潜渊继续说道，“胖子，照明！” 金算盘就这样沦为了灯笼，实在可悲。 “那边在做什么？”弦高指着不远处的光亮说道。 “走，去看看。”四周黑不溜秋又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还要大家出来找迷路的“上仙”——那就太滑稽了。既然有光亮，就说明有人，不会有问题。 还不等方潜渊他们靠近，远远就听见狗吠，弦高顿时不敢走在最前面了。 方潜渊默不作声的窃笑起来，看来弦高和狗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或许是惨痛的过去。 小狼却正好相反，听见狗吠顿时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高耸的双耳似乎就是它黑夜的眼睛。小狼绕开琉音走在最前，随后停下脚步继续凝望—— “汪、汪、汪！” “看来对面的小老弟不知道我们这有个老大哥。”方潜渊看着小狼很是开心。 越来越近，原来是个鱼池，有几个人正在撒网捕鱼。 “汪！”一条体格明显比小狼小的黄色大狗警惕着，似是通过叫声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小狼的尾巴高高竖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黄狗，看样子既不害怕也不恐惧，更像是终于找到了玩伴，微微咧着嘴—— “汪！” 小狼的叫声或许没吓到对面的大黄狗，但实在是把方潜渊吓得不轻，指着小狼扭头瞪大眼睛的看着同样震惊的琉音，“真是条狗？” “小狼为什么会这样叫？”四目相对，疑惑顺着视线从两端向中间蔓延，琉音突然笑了起来，显得很惊喜，“小狼以前从没叫过！” 笑容显然也是会传染，方潜渊拍了拍莫的肩膀，继续指着小狼，“它也会说话。” 然而预料之中的疑惑，刚刚升起便瞬间消散，莫显然又在咬紧牙关。 居然无需解释，就知道我在说什么？方潜渊挑着眉略显惊讶，像是被人当场揪住小辫子一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把常年沉默不语的小狼类比成莫，一方面是在说莫惜字如金，另一方面说莫是禽兽，反正两方面都不是什么好词。 “汪、汪！”小狼压低前身，像是半匍匐在地，硕大个狼首像是抽筋一样的猛地张望。 “是上仙——”站在岸边说话的人正拱起手，却看见一匹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巨狼向自己狂奔而来，吓得他不假思索的急忙跳进水中—— “噗通——”水花四溅。 然而小狼并没有停下脚步，褐色的眼睛此刻冒着绿光—— 第133章 撒网捕鱼 方潜渊满是疑惑的看着跳进水中的中年男子，小狼朝着大黄狗跑去，大黄狗见势不妙，夹着尾巴开始逃窜，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小狼，回来！”琉音娇喝道，然后朝着落水的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方潜渊正准备扭头看向琉音，突然明白了原因：之所以跳下水，是因为看见了小狼？ 岸上的几个老者开始奚笑起来，“老三啊，网不到鱼，也不用下水去抓？” “哈哈——”方潜渊的笑声恨不厚道的融入老者们的笑声，方潜渊开始向前走，准备伸出援手拉那人上岸。 男子自顾自的爬了上来，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咳，我还以为又是妖兽——”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好像都会加剧老者们的笑声。 “上仙！” “上仙！” 大家朝方潜渊打招呼道，方潜渊愈发觉得刺耳，然后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们三个都不是上仙，那位拿剑的才是上仙。” 这可不能怪我出卖你，谁让你还穿着凌云宗的衣服呢？ 老者们的视线果然看向莫，微微点头一副知晓了一切的样子，朝着莫拱手，“上仙！” 莫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瞪了一眼方潜渊。 这下就不再是所谓的“上仙”了，方潜渊小花招还是很有效的，而且莫并没有靠近，大家总算的正常的交流了。 男子捡起刚才扔下的渔网，方潜渊微微后退以免碍事，男子左手倒右手很快整理了一下渔网，随后扭腰顺势将渔网抛出—— 渔网像是紧握的拳头瞬间张开，变成一个漂亮的圆网，落入水中。 并不是预料之中水花四溅，相反，渔网落入水中的声音很是细密，像是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小声对下一个人悄悄说道，“哗啦——” 几乎是刚抛下渔网，男子开始拖拽手中的细绳，渔网很快就被拖了上来，些许的白色与渔网格格不入，显然已经网到鱼了。 “神奇！” “好神奇呀！” 方潜渊和琉音一样满脸的惊喜，瞪大眼睛唯恐有鱼儿逃跑。 “这哪有什么神奇的？”男子轻笑道，衣角滑落着水珠，似是这件事不值一提。 “怎么都是小鱼？”老者看着拖上岸的渔网连连摇头，“再弄条大鱼！” 琉音欲言又止，显然想说这鱼并不小，身旁的小狼还在注视着黑暗。 再次抛网，男子微微侧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方潜渊，“你也想来试试？” “可以吗？”方潜渊像是被人说出心里话，急忙问道。 “可以！”男子爽朗的笑了起来，这次拖拽渔网显然要比上次更慢，“好像有东西。” 果然，渔网中有个白晃晃的身影，离开水面就开始挣扎起来。男子不敢大意，飞快的收着渔网。 男子将渔网扔在地上，隔着渔网，方潜渊依旧能目睹这条鱼的真容——是条草鱼，不用比划方潜渊都知道这条鱼要比自己胳膊加伸出手掌都还要长！ “呦，至少十斤有了！”老者捋着胡须说道，显得很是满意。 方潜渊扭头看着琉音，果然，琉音的双眼仿佛货真价实的在放光，绿油油的光！混不自知的傻笑着。 小狼像狗，你这倒像是货真价实的真狼！方潜渊暗自佩服，趁着琉音还没发现急忙又打量着渔网，“还有条黄辣丁？” 巴掌大的鲫鱼也有不少，背部都是黑色的。这次收获实在大快人心。 “试试？”男子显然没忘之前说的话，看着方潜渊。方潜渊急忙站起身，连连点头。 “那我先把鱼取下来。”男子开始取鱼，渔网就像是一棵硕果累累的桃树，琉音也在帮忙。老者们显然早有准备，将一旁的竹篮放到一旁装鱼。 “这个我来，它的刺有毒！”男子制止了准备取黄辣丁的琉音。 黄辣丁一张一合着大嘴，发出“咯——咯——”的声音—— “娃娃鱼！”琉音瞬间想起了方潜渊的话，那还是在凌云城的时候，“小孩子的哭声！” “什么娃娃鱼，这就是黄辣丁。”男子像是没听懂琉音所说的话一样。 琉音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方潜渊自然也没忘记当初骗琉音的事，阴谋得逞的窃笑起来。直到现在，琉音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这怎么可能是娃娃鱼？”方潜渊落井下石，显得一本正经。 琉音抿着嘴压低头看向方潜渊，藏着的笑意并没有完全展露。 男子已经将渔网整理好，递给方潜渊。渔网并不算特别沉，只是湿漉漉的，方潜渊看着男子，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嘿嘿，那个……这个应该怎么用？” 男子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方潜渊居然不会使用渔网，“拿在手里，转身的同时抛出去就行。” 这么简单？方潜渊突然想到小马过河的故事，而自己似乎就是那只松鼠——被水即将冲走的松鼠。 世上无难事！ 方潜渊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转身面对着鱼池，掂量着手中的渔网—— 转身，抛出！ “噗通！” 方潜渊牵着左手的细线不禁笑了起来，这相差的也太远了！不仅没有圆形，而且简直就是把渔网当石头一样砸下去，更重要的是抛渔网远比自己刚才看见的要更费力！ “收网，快收网！”琉音像是唯恐鱼儿逃跑，急忙提醒着。 这么沉？好像有大家伙？方潜渊心里暗自窃喜，一点一点的开始拖拽渔网，然而渔网逐渐浮出水面，却并没有白色的身影—— 难道好东西都在最后？ 方潜渊继续拖拽，手感似乎说明并没有十斤重的大草鱼——给些巴掌大的鲫鱼也行啊？ 退而求其次，却依旧未能满足愿望—— “哈哈！”男子站在方潜渊身后看着空荡荡的渔网，不禁笑了起来。一旁的老者们也开始窃笑。 辛亏没说我是仙人，否则这就给所谓的仙人丢脸丢大了！ 方潜渊强忍着尴尬，却发现琉音居然也在窃笑——唉，世事艰难啊！ “看来这里没有鱼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着，话却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这可是鱼池！扔块石头下去，都能砸条鱼上来！”男子很是认真的说道，看来这鱼池是他家的。 “真的吗？”琉音猛地扭头看向男子，仿佛男子只要点点头，琉音就会立刻去找石头。 “再试一次！”老者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眼皮似是太过沉重，以至于眼睛眯成一条缝。 闻言，方潜渊连连摇头，“算了，这些鱼应该够吃了，没必要弄那么多，浪费。” 老者们微微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 “没事，鱼多着呢！”男子却毫不在意，示意方潜渊继续抛网。 方潜渊只是含笑不语的微微摇头，满脸的高深莫测——不出意外的话，再抛网一次，也是一无所获。 丢人丢一次，足矣！ 原来这才是方潜渊的真实想法。 “汪！汪！”老者们的身后传来狗吠，看来那条大黄狗并没有走远。 回头看去，方潜渊可以忽略了精神抖擞的小狼——原来是有人拎着灯笼过来了。 “侯伯！”方潜渊异常乖巧的打着招呼，显然不想再在渔网这件事上过多了聊下去。 “嗯。”侯伯像是被吓了一跳，这称呼看来还是没习惯，“原来你们在这，走！那边的饭菜已经可以开始吃了。” 救我于水深火热？好人啊！方潜渊连连点头，侯伯这才看清方潜渊手持着渔网，于是瞪大眼睛看着中年男子，“老三！你怎么能让——”看来侯伯也不想再用上仙称呼自己，不过却忘了我叫什么，于是方潜渊紧接话茬递词道，“潜渊。” “让潜渊捕鱼呢？！”侯伯端着长辈的架子，语气很是严肃。 “老猴头，是这小娃自己要试试的。”其他长辈开始替男子解围，男子依旧讪讪的手无足措。 原来真的被人叫做老猴头？方潜渊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努力按捺心中的笑意，“侯伯，确实是我要试着玩闹的。” “小娃？！”侯伯的高声道，“他们可是——” “我们都知道了，只有后面那个——”老者的声音突然压低，似是唯恐莫听见一样，“——那个拿剑的才是仙人。” 方潜渊的笑意喷涌而出，于是急忙扭头掩饰，却看见同样在窃笑的琉音。 “嗯？”侯伯满头雾水，显然不明白老者们在说什么，正准备继续问——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 方潜渊和琉音煞有其事的连连点头，合谋把莫出卖掉——既然我们不是仙人的实话你们并不相信，那就送一个仙人出来背锅！ “算了！”侯伯不想继续追究这个问题，摆着手，然后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方潜渊他们向那边走，“老三，这些鱼可能不够，有四桌人。” “没问题！”老三急忙答应下来，索要回自己的渔网。 走在路上，方潜渊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何没能捕到鱼，看起来并不难啊？ 同样步履蹒跚的还有小狼，频频回头，张望着身后的黑夜，显然是在期待那条大黄狗能一起来…… 第134章 上席 “忘记问了，有什么忌口的吗？”侯伯挑着灯笼，回头说道。 “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 侯伯的目光落在莫的身上，“他什么都吃！”方潜渊抢先一步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侯伯连连点头。 村里灯火通明，这处空地仿佛就是为了容纳这么多人而存在，桌椅长凳，却没有一个人率先落座，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潜渊他们。 隐隐察觉到不妙，方潜渊不动声色的拽了下琉音的衣袖，四目相对，方潜渊悄悄说了句，“慢点走。” 果然，人群开始向弦高他们围拢，众星拱月般迎向桌子，出乎意料的是方潜渊和琉音也未能幸免于难。热情，实在太热情了！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仿佛今天就是过年一样。 四张方桌，方桌下方躺着的就是艳尾蛇，可怜的艳尾蛇此刻被一群孩童围绕着——初生牛犊不怕虎。 当然，也有例外，小狼孤零零的落在后面，像是被人群遗忘。 “来来来，小娃我们坐这边！”陌生的老者招呼着方潜渊和琉音，坐在第二张桌子上。 “我们四个坐一张桌子就行！”方潜渊急忙说道。 “对对！我们都坐在一起！”弦高的耳朵居然能在嘈杂中听见方潜渊说的话。 “这怎么能行？”老者连连摇头，摆着手，“要不四个人一人一张桌子？” 这怎么回答？方潜渊索性假装由于太过嘈杂所以并没有听见一样，和琉音向弦高他们走去。 “来坐上席！”侯伯指着长凳，对方潜渊说道。 一堆白发苍苍的长辈，让我坐上席？先不说折寿的问题，这点礼数方潜渊还是知道的，于是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的摇了起来。 “四位上仙，这上席哪坐得下？”老者看着侯伯微微摇头。 那不就简单了吗？闻言，方潜渊眼前一亮，一本正经的对老者说道，“其实只有那个拿剑的是上仙，所以他应该坐上席。然后是那个高个子的，我俩只是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怎么能和他们抢位置？” 琉音微微一愣，笑容突然绽放又急忙收敛，“对，应该他俩坐上席。” 莫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周遭的人群并不存在，而弦高瞪大眼睛，显然听到了方潜渊和琉音的话，满脸的震惊与困惑—— 你俩就这样买一送一的把我也卖了？ 老者恍然大悟，显然相信了方潜渊的鬼话，于是又开始向莫走去——看来这老者的辈分很高。 总算逃过一劫！不等方潜渊窃喜，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小娃，咱们去那张桌子坐！”说话的人，正是刚才鱼池边的老者。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怎么才脱虎口，又入狼穴？ “不用不用，我就坐在这！” 方潜渊一边说话，老者一边摇头，话说完，老者也不再摇头，仿佛方潜渊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见，不由分说的拉着方潜渊向第二张方桌走去—— 琉音救我！ 身后又哪有琉音的踪影，环视一圈，却发现琉音已经四平八稳的坐在第二张方桌的上席处了。 原来是我选错队友了吗？还是弦高靠谱一些啊！ 方潜渊追悔莫及，身形僵硬的坐在了上席——要是村老在这就好了，方潜渊的思绪突然飞到了天边。 “奶奶！” 原来琉音是被奶奶带到了上席？方潜渊和琉音中间隔着老者，所以并不能窃窃私语。 即使没有刻意去看，方潜渊发现琉音离开了座位，“去哪？” “洗个手。”琉音摇了摇张开的手掌——先是摸蛇，又是取鱼，确实应该洗洗手。 “我也去！”方潜渊看了看自己并不算脏的手，也起身—— “去端盆水来！”坐在中间的老者不知道在对谁说话，随后扭头看向方潜渊，“你们在这等着就行。” 准备带路的奶奶微微点头，示意琉音坐回座位，“稍等。” 一点逃跑的机会都不给？方潜渊瞪大眼睛，虽然自己并没有逃跑的打算。眼见琉音准备回到座位，方潜渊急忙小声说了句—— “看样子，准备大干一场？” 琉音微微一愣，发现方潜渊看着自己的手，显然是在说等会吃饭的事，不禁嘿嘿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老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询问道。 “哦哦——”方潜渊坐回座位，“是在说辈分乱套的事。侯伯是侯伯，结果这边又在叫奶奶，两人就差辈分了。”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老者也不禁笑了起来。 “就是个称呼嘛！你直接叫老猴头，那他就完全没辈分了。” “侯伯当时还真说过让我们这样叫他！”方潜渊的笑容更甚，大家陆续落座，然而方桌上空无一物，“本地话的奶奶应该怎么叫？” “婆婆。”老者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那爷爷呢？” “爹爹。” 方潜渊神色又开始古怪起来，婆婆尚可理解，但爹爹不是父辈的吗？ “那父辈的怎么叫？” “叫爸，大爸、二爸、幺爸。”老者似是知道方潜渊接下来要问什么，“然后是叫妈，大妈、二妈、幺妈。” “这要是家里面人丁兴旺，怕是要有十来个爸爸妈妈？”方潜渊总结道，不过直接这样叫爸爸妈妈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水来了！”抛渔网的男子端着水盆走了过来。 侯伯叫他老三，按这里的习俗，我应该叫他三爸？方潜渊神色愈发古怪，怎么感觉好像到处在认爹？ “谢谢！”琉音先是对着男子说道，随后背起双手藏在身后，对方潜渊说道，“你先洗！” 方潜渊并没有客气，然而动作过于迅速，仿佛才把手打湿，就已经洗完。腾出地方，琉音也开始洗手。 “看看那俩野人，饭前洗手都不知道。”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和莫，弦高开怀大笑着，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莫也是厉害啊！”方潜渊看着面无表情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莫，难道他看不见周围的人吗？ “感觉莫像是被人绑架过来的，身上像是被人捆住一样。不过也不对，哪有这么淡定的人质？”方潜渊自言自语着，“嘻嘻——”琉音看了眼莫，正如方潜渊所说。 “上菜了！” 等候多时，总算开始吃饭，方潜渊和琉音坐回座位，水盆被一个陌生人拿走了。 “这是鹅肉，快尝尝！”老者左右看着，唯恐方潜渊和琉音没听清。 不是已经坐满了吗？怎么又开始换座位？方潜渊察觉到弦高那桌有几个老者换到了自己这边。 呃，怎么好像都在看着我和琉音？大家拿着筷子，却没有一人开始夹菜—— 还要上席先动筷夹菜才行？ “你不动筷子——”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有人拿了酒盅过来，另一旁的琉音显然也注意到没人夹菜，迟疑着不知所措。 “吃，都吃！”老者象征性的随意夹了块鹅肉，然后看向方潜渊，又看了看琉音。 这就可以了吗？方潜渊微微侧头看了眼琉音，俩人也开始夹菜，其他人纷纷动筷，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来，小娃！”老者不由分说的摆了个酒盅在方潜渊面前。 方潜渊正夹着鹅肉准备放回碗里，见状——我脑袋里是有多大的坑，才能装得下酒？ “不喝、不喝！”方潜渊放好鹅肉，连连摇头，“我还未成年。” “你不是——” “咳！”方潜渊打断了琉音的话，眼见瞪得圆溜溜的——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怎么还在揭老底加撺掇？ “真的不喝酒，而且我的感冒也还没好。”方潜渊努力装作病恹恹的说道，看起来应该会很可怜。 “哎——”老者挥着手，“酒是粮**，越喝越年轻！” “既然如此，你应该多喝点。”方潜渊看着老者脸上的皱纹，随后又看向老者的眼睛，“我这就没必要了，一不小心又变成穿开裆裤的年纪，那就太凉快了！” “哈哈——”方潜渊的话逗乐了老者，老者点点头，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强求。 “没事、没事！还是喝！”刚才换座位过来的几位老者，又开始劝酒。 果然，怪不得专门换座位！原来是有任务在身。方潜渊看了眼弦高，那边果然也开始劝酒，“喝酒就是为了开心嘛，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所以真的不需要。” 话是正着说，但要反过来听——让我喝酒，我就不开心，会伤和气。 显然在“上仙”这个身份的加持下，他们也并不好继续强迫。 “你呢？”中间的老者扭头看向琉音。 “她还未成年。”此话一出，犹如免死金牌，方潜渊急忙答道，正忙着吃鹅肉的琉音连连点头，顾不上说话。 “能麻烦一下，告诉旁边那桌，拿剑的上仙不仅未成年，而且大病初愈，千万别劝他。”莫这家伙怕是不好处理劝酒的事，方潜渊看着老者。 老者迟疑的点点头，“真不喝吗？” 思绪飞转，既然四人当中能推出来一个上仙，那么—— “其实我们之中，那个高个子的会喝酒。”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满脸的认真。 可怜的弦高呦，还在那开心的笑着呢！ 第135章 米虾 弦高居然真的在喝酒？方潜渊瞪大眼睛，那就算是歪打正着，而不是坑弦高了—— 方潜渊微微点头，同意着自己的看法。似是察觉的方潜渊的视线，弦高扭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方潜渊伸出大拇指笑盈盈的夸赞着，而弦高则是慢慢沉下了脸，端起酒盅目不转睛的瞪着方潜渊—— 咳，看来弦高并不是心甘情愿才喝酒啊！ 假装没看见！方潜渊逃离着视线，碗里的鹅肉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来来，一人一个！”老者居中坐着，左右张望着琉音和方潜渊，筷子指向鹅大腿。 “我碗里的还没吃完呢！”方潜渊对于这类鸡大腿、鸭大腿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急忙开始低头吃鹅肉。 琉音显然也不为所动，老者筷子更进一步，“你们不自己夹，那我就亲自夹给你们了！” 这还不吃不行？方潜渊陪着笑，急忙夹起鹅腿，琉音紧随其后，老者顿时笑呵呵的模样，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谁让自己是在当客人呢？如实相告自己并不喜欢吃大腿，反而会让老者他们左右为难，然后更加费心。不得不说这鹅腿的肉真是多，吃起来甚至有种在啃馒头的感觉，有点噎。 小狼居然来了？方潜渊微微侧身，看着身后的小狼，大尾巴高高竖起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鹅腿——方潜渊匆匆几口，撕扯着鹅肉，略微张望众人，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自己，于是将啃得并不干净的鹅腿扔向小狼—— 腿棒还未落地，在空中就被小狼一口咬住。嘎嘣一声，像是吃面条一样轻而易举的解决。 真不愧是狼啊！天生就是吃这些的家伙，嚼骨头就像是铁齿铜牙嚼豆腐一样。方潜渊好像失去了吸引力，小狼又开始盯着另一边的琉音—— 真不愧是小狼，你个白眼狼！ 方潜渊微微摇头，碗里还剩一块鹅肉，“听说鹅要成双成对的养？” “是这样的，独一只是养不活的。”老者端起酒盅，示意另外的老者们也举杯后，才一饮而尽，“养鹅还能防黄鼠狼，要不然家里养的鸡就要遭殃了。” 黄鼠狼怕不怕鹅，方潜渊并不清楚，但那两桌的小孩子，应该童年异常完整。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那它为什么要啄人呢？” “挡着路了、看不顺眼、知道你好欺负，都会啄你。”老者的牙口显然不如方潜渊，吃起鹅肉有些费力。 挡着路？人还会挡它的路？方潜渊仿佛看见迎面走来一只大鹅，如此说来，我还要给它让路？让完路，它看我不顺眼也要啄我？啄我一次后，知道我好欺负，于是下次继续啄？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鹅吗？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童年并不完整。 正想着，察觉到琉音在看着自己，方潜渊扭头看去，却看见琉音不断的示意着眼前的一盘菜——看起来黄灿灿的，显然裹着鸡蛋面粉的外衣，经过油炸。 夹起一只，身形细长，好像还有两只长脚？ “这是什么？”方潜渊问着居中的老者。 “米虾，说起来上不得台面，但绝对是好东西。”老者解释道，却并没有动筷一起来吃米虾。 “小龙虾见到过，这米虾还是第一次听说。”方潜渊不再过多言语，吃了起来，刚开始咀嚼，脸上不禁展露出笑容，并不像小龙虾那样有着坚硬的外壳，更准确的说只有虾皮，吃起来宛如吃着小龙虾的虾仁，不过肉质更加细嫩—— “好吃！” “对，好吃！”琉音显然能听到二人的对话，在另一边说道。 “你也吃呀？”方潜渊看着又端起酒盅的老者，“怎么光喝酒不吃菜？” “老了，这东西算是发物，我是不能吃呦——”老者的语气满是无奈，辛辣的酒味弥漫着。 “没事，我替你多吃点。”方潜渊一本正经的伤口上撒盐。 “哈哈哈，好！”老者似是并不介意，连连点头，随后又看向琉音，“你也多吃点。” 啃完鹅肉，本想再扔给小狼，扭头却并没有找到小狼的踪迹，只好作罢的方潜渊又夹起一只米虾，可惜被牢牢包裹，无法一睹真容—— 话说琉音真是好人，发现好吃的还不忘记我。 方潜渊混不自知的笑着，再吃下一只米虾，样子一如嚼腿棒的小狼，毫不费力。 “这是什么？”方潜渊看着一盘圆圆的薄片，看起来好像是肉？ “香肠。”老者探着头瞧了一眼，语气平淡。 我来试试！虽然是当客人，方潜渊可不会扭扭捏捏的像是在等别人给自己夹菜。这香肠倒是很好辨认，有白色的就是有肥肉，没白色的就是纯瘦肉。先来一片瘦的！香肠大概有大拇指的一段指节那么大，吃起来肉质紧实。 再来一片肥的！嗯？方潜渊感觉瞬间眼前一亮，真正的肥而不腻，这么点肥肉像是引爆了肉香，吃起来实在比纯瘦肉香得多！ “琉音，尝尝这个香肠！”方潜渊向后仰去，对着琉音说道。 琉音正在忙着吃米虾，闻言后连连点头。 眼见着又端上来一锅炖鸡，方潜渊下意识的看了眼老者，果然—— “来来来，吃鸡腿！” “别，我们又没客套什么，大家随意吃。”方潜渊急忙拒绝道，鸡腿的诱惑力远不如香肠。 “不用了！”琉音也拒绝着，吃完香肠后，又开始吃着米虾——盘里只剩两只。 “你这样，反倒让他们不自在！”奶奶坐在琉音的下面，两人隔着一个桌角。 “那好！”老者不再强求，看了眼奶奶，似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帮着方潜渊他们说话。 “不过这鸡冠是好东西，吃了会更好的梳头。”奶奶用筷子指着肉嘟嘟的鸡冠，看着琉音。 琉音显然心动，笑嘻嘻的伸出筷子夹起鸡冠，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好吃吗？”奶奶满脸的慈祥，看着琉音。 然而嘴里正忙，琉音脸上的笑容并未消散连连点头。 怎么还有这种鸡蛋？方潜渊神色古怪，“这不是母鸡吗？哪来的鸡冠？” “呵呵，我专门和他们说了一声。”奶奶解释道，原来是和厨房以及上菜的人提前说过？ 专门把鸡冠留给琉音？ 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琉音就是这么讨喜的小姑娘。不过，方潜渊看向弦高和莫——你们吃的大公鸡，鸡冠在我们这，而我们吃的母鸡还有鸡蛋。 你们真是可怜—— 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好东西全在我们这。 “这是什么？”吃完鸡冠的琉音，夹起一颗鸡蛋，“蛋黄吗？” “这就是鸡蛋，还没生下来的鸡蛋。”奶奶在一旁解释道。 方潜渊突然醒悟过来——怪不得叫抱鸡母，怪不得说留一只没用，这只就是专门孵小鸡的老母鸡！方潜渊突然有些心疼，眼下虽然是两只鸡，但过年的时候就是一大群鸡！如此往复，每年都能有鸡可吃。 “这鸡蛋是大补，不过吃多了人会变傻。”老者自言自语着，满桌子的饭菜似乎只有酒盅才是他的最爱。 闻言，奶奶瞪了眼老者，老者顿时瞟向一旁，不再多说。 “奶奶你要去哪？”琉音开着离席的奶奶，轻声问道。 “有点事。”奶奶满脸的笑容，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 “来，大家敬上仙一杯！”弦高那桌传来声音，并不是侯伯在说话，闻言，四张桌子的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喝酒的人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方潜渊察觉到本桌的人在看着自己，于是急忙转身面对弦高，仿佛所谓的上仙其实是他。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弦高和莫吸引，琉音匆匆吃下一只米虾，嘴里忙的不亦乐乎。 弦高满脸的笑容，不断的点头，与一旁的莫形成鲜明的反差——不过也有好消息，莫至少站起来了。弦高扭头看向方潜渊，不断招手，示意方潜渊和琉音都过来。 “愣着干嘛？赶快喝酒啊！”方潜渊像是没看见弦高的动作，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个……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弦高迟疑的端起酒盅，像是组织着措辞。 “怎么，还要说获奖感言吗？一切尽在不言中，喝呀！”方潜渊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不断撺掇着——反正又不是让我喝酒。 闻言，弦高不再犹豫，很是豪爽的一饮而尽，“呼——” 这酒要是好喝，也不至于这样眉头紧皱的长舒一口气。 “好！”捕鱼的中年男子很是捧场，随后大家也都举杯一饮而尽。 正准备坐下，老者一把拎住方潜渊的胳膊，“那桌表示完了，我们这桌也应该表示表示。” 方潜渊看热闹的笑容瞬间凝固，什么意思，让我也喝酒吗？ 没门！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不断聚集到自己身上，方潜渊不仅不慌张，反而异常沉稳，思绪飞转，瞬间想出了对策——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个戏法，助助兴！”说着，方潜渊缓缓举起右手，摊开手心，空无一物。 然后在大家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一团火焰瞬间升起，不断地跃动着。 “哇——” 方潜渊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像是看到了牛在天上飞一样—— 实际上就是凝火术而已…… 第136章 这是戏法 “仙……仙术！” “不不不，这是戏法，假的！”方潜渊极力辩解，会变戏法和会凝火术，二选其一，会凝火术有什么值得吹嘘？ 居中的老者目瞪口呆，随后目光转移到方潜渊的身上，“原来你也是仙人……” “哈哈哈——”方潜渊摆了摆手，火焰瞬间消失，朝着大家拱了拱手，“别站着了，都坐下？” 大家陆陆续续坐下，琉音悄悄的夹起最后一只米虾，方潜渊正准备继续夹片香肠，才发现老者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坐下。 “坐呀？吓得我都不敢吃菜了。”方潜渊朝老者挑了挑眉，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 “你也是仙人。”老者讪讪道，甚至没有被欺骗的怒意，依旧双目失神，显得难以置信。 “你看我像是仙人吗？我那只是障眼法，都是假的。”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老者明明已经被坑过一次，方潜渊居然又在挖坑。 “不信，不信。”老者摆了摆手，这才坐下，然后若有所思，“来，敬你一杯！” 怎么拐弯抹角的骗我喝酒呢？怎么这也能绕到喝酒上？方潜渊简直匪夷所思，难以理解老者的想法，“不是不给面子，是真的不喝酒。” “那我自罚三杯，算是赔礼道歉。”说着，老者就准备一饮而尽—— 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潜渊抓住老者的胳膊，“总要有个自罚的理由？” “我先自罚完再说！”老者看着方潜渊的手，并没有主动郑挣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酒有多好喝呢！弄得像是在骗酒喝一样。”方潜渊微微摇头，并不打算松开手。 “唉——”老者轻叹一声，“怪我有眼无珠，之前那样称呼上仙。” 小娃？方潜渊继续摇头，“你自己说的，只是个称呼而已。假设就算我是所谓的上仙，论资排辈，你叫我小娃，总好过张口叫我孙子好？” “不敢不敢！”老者连连摇头，端起的酒盅依旧没有放下。怎么连玩笑话也如临大敌的对待？ 看样子方潜渊并没有说服老者，怎么年纪大了，都这么倔？绞尽脑汁，方潜渊依旧没能找出理由，于是无奈的说道，“反正在我这你没有自罚的理由，如果觉得叫小娃不妥，那以后就叫我潜渊，她是琉音。” 松开手，老者似是默念了两边，然后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开始了自罚。 “我还是我啊！”所谓的上仙，不过就是修仙者，而且我们只是筑基期而已，方潜渊看着老者，实在于心不忍，“我还是那个没见过米虾，不知道香肠的小娃啊！” 老者微微一愣，洒出不少酒。 “刚才那杯就足矣，没必要罚三杯。”眼见有效，方潜渊急忙得寸进尺，“之前那样吃吃喝喝的，不开心吗？没必要像这样！” “是的是的，我们还是我们！”琉音也在一旁说道。 一左一右从两边进言，老者双眼有些失神发直，显然已经醉了，“只罚一杯？” 总算劝完了老者，方潜渊长舒一口气——不对，还有件事！于是起身，走向了弦高那张桌子，侯伯上席居中坐着，弦高和莫一左一右。 径直走向莫，方潜渊将手搭在莫的肩上，莫转头看来，方潜渊却微微俯身对着侯伯说道，“侯伯，你让他少喝点。” 侯伯这才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发现是方潜渊后，有些疑惑。 “我劝他怕是听不进去，只好劳烦侯伯帮忙把关了。点到为止就行，喝酒伤身。” “好！”侯伯点着头，看来并不需要更多的理由。毕竟当初是方潜渊和弦高碰见的侯伯，毕竟是方潜渊答应下来要帮忙，所以相对村里其他人，方潜渊和侯伯的关系更融洽一些，而且弦高还是一路上陪着侯伯聊天的人—— 这请求，侯伯肯定能做到。 至于弦高，毕竟是方潜渊推出来当挡箭牌的，真让他喝的酩酊大醉，或是狂吐不止，方潜渊米粒大的良心，也会隐隐作痛。 “潜渊，你怎么过来了？”弦高像是才看见方潜渊，疑惑道。 方潜渊直起身，扫了眼桌上的菜肴，“我来桌子底下找你呀！” “没醉、没醉！”弦高脸蛋有点红，显然喝了不少酒。 见状，方潜渊不再多说，无奈的回到座位——吃席的时候，跑到另外一张桌子，这事也就方潜渊能做的出来。 老者正疑惑方潜渊去做什么，眼神却看向方潜渊的身后。方潜渊回头看去，又是陌生的老者端着酒盅走了过来，方潜渊顿时头疼不已—— 嗯，不是来找我的？ 老者使了个眼色，其余喝酒的老者也都站了起来，“失礼了，这才知道是上仙出手相救——” 琉音急忙起身，手中的筷子并未放下，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于是回头看向方潜渊—— “她还未成年！”方潜渊再次搬出免死金牌，怎么好端端的吃饭，一旦和酒扯上关系就异常复杂？ “这——”老者迟疑着，看了眼其它老者，似是希望通过眼神商量对策。 “菜来了！”奶奶踱步走来，将菜碟放到琉音面前，“你们喝酒，她吃菜！” 定睛一看，又是一碟米虾，琉音顿时连连点头。 “也好，那我们——”老者一饮而尽，其他老者紧随其后。琉音夹起米虾，吃了起来。 原来奶奶是去弄米虾了？方潜渊回头看了眼弦高那桌——看来两盘米虾的待遇，仅此一家。方潜渊窃笑起来，老者缓步离开了。 又端上来一道菜，方潜渊看到后不禁瞟了一眼琉音，果然，琉音双眼放光——奶白色的鲫鱼汤，点缀着些许葱段。 不得不说坐在上席的好处，所上的菜必定摆在上席面前，直到摆不下了，才将之前的菜碟挪向别处。 鲫鱼的身形过于肥硕，以至于琉音看起来不像是在夹鱼，而是费力的挑鱼—— “先吃黄辣丁。”清炖鲫鱼里混杂着独一无二的黄辣丁，奶奶语调正常，并不担心别人听见。 “对，那才是好鱼！”老者附和道，显然都是吃鱼的老手。 琉音嘿嘿的笑了起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吃鲫鱼就行。”说着，就将鲫鱼挑入碗中，为瓷汤勺腾出容身之所。 奶奶微微摇头，正准备去夹黄辣丁，动作却突然停止，随后看向方潜渊，“我筷子不干净，你夹给她。” 这？方潜渊没想到琉音吃鱼还有自己的事，突然在想不干净的事，又在想给琉音夹鱼的事，脑袋突然停止了转动，显得不为所动—— 老者也看向方潜渊，“我筷子也不干净。” 呃，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方潜渊的手像是由别人在驱使一样，起身将黄辣丁夹入琉音碗中—— 琉音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弄懵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眼瞪小眼，为别人夹菜这事，还真是第一次做。 “吃呀？”奶奶不再看着方潜渊，视线轻移，看向琉音。琉音闻言才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鲫鱼和黄辣丁，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嗯！” 方潜渊六神无主，迟疑着坐回座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你——”老者的话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不知道如何称呼方潜渊，然后停顿了下，“吃鱼、吃鱼！” 方潜渊微微点头，舀了点鱼汤细细品尝，思绪在脑海里蔓延，以至于浑然不知的端着空碗，还以为自己在喝鱼汤—— “闯滴——”上菜的人远远就开始高呼，端上来一个脸盆大小的蒸笼。 热汽不断升腾着，视线穿过白雾，方潜渊看见一片片肥瘦相间的肉片摞在下一片肉上，连成一个圆环。肉下面铺垫着不知名的蔬菜。 “这是？”方潜渊看向老者。 “阁子。”老者顿时来了精神，仿佛一整晚都在等待这个。 不知为何，方潜渊突然想到了粉蒸肉，不得不说，这道菜确实有资格压在其它菜碟之上，香味瞬间开始弥漫。 显然这就是压轴的大菜，方潜渊发现不少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席，手上端着碗，看来是要去添饭。扭头看了眼琉音，她的两条鱼还未吃完。于是方潜渊看了看人群去往的方向，开始和老者一起吃起了“阁子”。 当然要吃肉！方潜渊看着老者举筷不定，提醒道，“那，那有瘦的！” 老者的脸色愈发通红，看来酒劲开始上头，“谁吃瘦的？”老者反问道，“我只是想找块小的。” 哈哈，方潜渊笑而不语，老者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举止，不再拘谨。 再次坐回座位，老者看了眼方潜渊夹的肉，自己的肉明显小得多，“想当初，这样的肉，一口气我能吃二十块！” 方潜渊的笑容愈盛，看来老者真的醉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 “你别笑啊，是真的！”老者再三强调着。 “还有鱼籽！”琉音惊讶道，仿佛之前并没有发现。 “鱼籽是补脑袋的，不过吃多了会变笨。”老者将头埋在碗里，含混不清的说道。 “真的吗？”琉音看向奶奶，满脸的疑惑。 “是有这个说法。”奶奶这才将责怪的目光收回，不再看着老者，“这点鱼籽，并不多，放心的吃。” “好！” 第137章 宴席结束 这蒸肉异常软糯，外面沾染的显然不是面粉，吃起来略咸，显然提前稍微腌制过。 “这是什么面？”不懂就问，方潜渊看向老者。 “米面，米磨成的面。” 这大米怎么还抢小麦的事？方潜渊感觉自己有些孤陋寡闻，又夹了片蒸肉——既不担心大小，也不担心肥肉，只管尽情的吃！ 一连三片蒸肉，方潜渊不禁打了个冷颤——腻了，实在是腻了。 察觉到方潜渊的异样，老者开始了重复，“吃，继续吃！想我当初，一口气能吃二十片！” “我不信。”方潜渊摇了摇头，“能吃十片，已经算是狠人了！” 老者哈哈大笑，“先吃点别的，换换口味。” 方潜渊张望一眼琉音，碗里仅剩的鲫鱼即将消灭干净，方潜渊又吃起了香肠——现在老实了，只挑纯瘦肉的吃。 “要去添饭吗？”老者扬起手，对着桌上的另一个人，愣了半天叫不出来名字，“让他去添饭，他离得近。” “你坐着，我给你添饭。”奶奶伸手想要接过琉音手中的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琉音连连摇头，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方潜渊这才起身，端着碗和琉音一起去添饭，“黄辣丁好吃吗？” “这鱼没有刺！”琉音兴冲冲的说道，仿佛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就是看起来好大一张嘴，躺在碗里还在对你说话一样。” 方潜渊被琉音的说法逗乐了，扭头很是认真的看着琉音，“你咋像是在说醉话？” “嘻嘻——” 添完饭，方潜渊才发现莫居然已经吃完了，一动不动的坐在上席——真不愧是绑来的人质，不过这人质太淡定了。 有了饭，方潜渊自然是要再战蒸肉，现在可就有底气了。琉音似乎对蒸肉并不感兴趣，又小心翼翼的挑了条鲫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饭？要不我帮你去添饭？”方潜渊看着仿佛在闭目凝神吸纳灵气的老者。 “老了，没什么饭量。”老者微微摇头，扭头朝向方潜渊，而眼神慢了两步才看了过来。 这下是真的醉了，方潜渊不再打搅老者，筷子迅速拨动着米饭，顷刻间就剩余一口，然后扭头看着琉音——她的吃饭速度显然很慢。于是方潜渊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对着所剩无几的各式菜肴指指点点。 很快，桌上还在动筷子的就只剩琉音和方潜渊。大家并没有离席，而是聊了起来。 “明天天气不错，可要抓紧时间插秧。” “还是再等两天，谁知道还有没有妖兽？” “秧苗都那么长了，哪还能等？” 原来都是些田间地头的事吗？方潜渊察觉到琉音即将吃完饭，于是卡着时间和琉音一起放碗—— 这顿饭终于结束了。 弦高那边聊得正是兴起，方潜渊可不想继续傻坐下去，于是伸起了懒腰——果然吸引到弦高的注意，方潜渊扭了扭头，示意应该回去睡觉了。弦高果然开始说着告辞的话，大家开始互相拱手，终于，莫率先站了起来开始离席。 谢绝了大家相送的好意，弦高将艳尾蛇收了起来——看见艳尾蛇瞬间消失，大家的反应一如方潜渊那时一样。 一步三回头，话好像永远也说不完一样。方潜渊急忙逃到最前面，只剩弦高一人在最后面应对着局面。 “有件事要说一声，我以后再也不用法术，只凭武力。”方潜渊辛辛苦苦积攒了一个星期的灵气，谈笑间化为了泡影，方潜渊很是心痛。 既然不是征得同意，大家也没有说些什么，沉默着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照亮！”方潜渊不知道在对谁说话，金算盘瞬间出现，夜路不再漆黑，“嘿嘿，胖子你没喝醉？”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弦高拎着算盘快步向前，走到方潜渊身旁，“当时就五六个人围着我，让我喝酒，本来已经可以推辞过去，结果你那边来人说是我会喝酒——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啊，瞬间百口莫辩，支支吾吾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弦高的话明显增多，方潜渊笑容愈盛，“又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还不是——” “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唯独你没有！”弦高满口的酒气，“就是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 “哈哈哈！”方潜渊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笑得这么开心，一巴掌拍在弦高背后，“酒是粮**，越喝越年轻。” 弦高瞪了一眼方潜渊，像是还要继续指责。于是方潜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跑去找琉音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吃的开心吗？” “开心！我现在明白什么叫做全村的客人了。”琉音连连点着头，“小心点别让他们听见——”方潜渊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我们那桌既有大公鸡的鸡冠，又有老母鸡的鸡蛋，而且米虾上了两盘，最重要的是并没有喝酒。” “哈哈哈——”琉音继续点头，挥洒着笑容，“奶奶对我可好了！” 之前的哭泣或许是因为这件新衣，但对琉音好，绝不是这个原因。方潜渊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你说，我们能找到那个人吗？”琉音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略微思索，方潜渊摇了摇头，“人海茫茫，怕是永远也找不到。” “万一找到了呢？要告诉侯伯他们吗？”琉音并不像方潜渊这般悲观。 “万一找到了，那就更——”麻烦二字被方潜渊咽了回去，话锋一转，“假如真的找到她，而她并没有打算回来见侯伯的话，我个人不会告诉侯伯这个消息，就说没找到也没消息。” 琉音有些闷闷不乐，微微摇头，最后轻叹一声，“如果告诉侯伯，他们肯定会去找她的。” 千辛万苦，见一个不愿相间的人，而那个人甚至还是自己的子女—— “我们以后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丹姨？” “好呀！”琉音的笑容再次浮现，方潜渊甚至还想到了方家村—— 除了村老，我好像并没有回去的理由？倒是方潜凡，还要回去多看一个人，季叔。 “那我们就先找着，说不定皆大欢喜呢？”毕竟只是猜测，琉音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好！” “我还想到了一件事！”琉音笑嘻嘻的说道，“之所以说吃多了那两样东西会变笨，是因为一个是杀鸡取卵的鸡蛋、另一个是开春的鱼籽，因为有营养就毫无节制的不断索取，最终就真成了笨蛋。” 嗯？这样的解释，足以说服方潜渊，方潜渊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怪不得我的字是那样，原来鸡爪也不能多吃。” “嘻嘻——”琉音连连摇头，显然方潜渊的字和鸡爪并无关系。 回到落脚的房子，屋内明显经过打扫，干净到让方潜渊甚至怀疑走错了地方。桌上的衣物不知所踪，莫去往厢房，琉音去往主卧，弦高此刻大摇大摆的走向侧卧—— 方潜渊这才想起今晚居然要和弦高大被同眠。 人生啊，凄惨啊！ 等方潜渊后脚跟进侧卧，发现弦高动作迅速到已经躺好准备入睡——这怕是飞过去的？小狼伫立在房门外，似乎并不想进来，方潜渊连连招手，小狼竖着大尾巴缓缓走了进来。 方潜渊躺下睡好，弦高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酒气，开始了嘀咕，“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 “掐指算出来的。”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喝？” “免得我俩今晚打醉拳，万一把床弄塌了，这可不好解释。” 弦高嘿嘿的傻笑起来，准确的说，弦高的傻笑一刻也没停过。 长舒一口气，方潜渊缓缓闭上双眼。 “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 嗯？方潜渊面露古怪、 “因为我会相面。” “那你为什么不喝？” “因为我要送你回来。” “嘿嘿——”方潜渊的回答，助长了弦高的傻笑，这么明显的假话居然都听不出来？ 方潜渊再次闭上双眼，思绪如潮水一般退去，再次席卷而来的正是睡意，梦境即将展开—— “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 突然的对话，瞬间吓退了胆小的梦境，方潜渊满脸的不悦，按捺着怒火，一声不吭。 “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似是由于没有回答，弦高嘟囔着继续问道。 怎么像是陷入死循环了？方潜渊现在才醒悟过来，弦高虽然回来的时候看似清醒，这一躺下，胃里的酒就全流到脑袋里了？ 罢了罢了！惹不起我总躲得起？ 一片漆黑，方潜渊摸索着睡到另一端，这样彼此只能看到对方的脚—— 你总不至于和我的脚说话？ 终于，方潜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然而思绪还未来得及退去，弦高却开始打鼾—— “哈昂——哈昂——” 方潜渊顿时瞪大双眼，睡意全无。千算万算，怎么忘记他今晚要和我睡一起呢？ 后悔，方潜渊异常后悔。之前外出睡睡袋，也没见弦高打鼾啊？这酒还有这个副作用？ 翻来覆去，方潜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即将睡着，鼾声突然停止。方潜渊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水，我要喝水！” 第138章 白色油菜 方潜渊很早就醒来，天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 “还没起床呢？”琉音推门而入，看见穿戴整齐的方潜渊正坐在床边穿鞋子，窝在墙角的小狼立刻摇着尾巴迎接着琉音。 “唉——”方潜渊这是第一次叹气，满满的无奈。 “怎么了？”琉音摸着小狼的大脑袋，小狼咧着嘴不断拱头。 “说多了都是泪，都是泪！”方潜渊连连摆手，又连连摇头，显然既不愿提起，也不愿说。 “琉音，你怎么——”睡的模模糊糊的弦高像是在说梦话，随后突然惊醒，“你怎么进来了？！” 哈哈哈，一物降一物，方潜渊开始摩拳擦掌，满脸的坏笑——风水轮流转啊！ “胖子，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掀被子了！” “别别别，咱有话好好说。”弦高连忙哀求道，裹着被褥满脸的委曲求全。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咦，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事？” 眼见弦高满脸的茫然，方潜渊张大嘴巴，塞满了不可置信，“早知道是这样，昨晚我就应该找根绳子把你吊在房梁上！” 弦高微微摇头，茫然并没有减轻分毫，“不明白。” 死不认账？方潜渊招呼着琉音走出房间，琉音突然转身，“衣服都放在这桌子上了，你要不要换回原来的衣服？” 眼见琉音和方潜渊并没有穿着自己的衣服，弦高有些迟疑—— “先穿那身衣服，然后我们再去那片转转，万一还有妖兽呢？” 本想闯进莫的卧室，看看他是不是还坐着睡觉，奈何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房门打开，莫走了出来。 可惜！ 就这样，莫依旧穿着凌云宗亲传弟子的衣服，看起来和其他三人格格不入，一行人向着那块水田走去。 相距甚远，就看见侯伯远远地迎面走来。 “嗯？”彼此打完招呼，侯伯有些奇怪，显然不明白方潜渊他们为何还穿着这身衣服。 “我们想去那块水田再看看，以免还有什么妖兽。”弦高还未说话，就开始笑了起来，解释道。 “哦哦！”侯伯连连点头，“要不先去吃个早饭？” 方潜渊急忙看了眼琉音，瞪大眼睛挑了挑眉毛，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眼见方潜渊制止，琉音并没有满口答应下来。 “不了不了，我们去查看一圈，没什么异常的话，换完衣服就走人了。”弦高显然没忘记凌云秘境的事，更准确的说，是赚钱的事。 昨晚那样盛大的宴席，早就超过方潜渊“一顿饭”的要求。留来留去，怕是就从上仙变成了瘟神，何必呢？ 眼见四人都没有要去吃早饭的意思，侯伯也不再坚持，“那好！我来带路。” “为什么家家户户门口都留着一大片空地？”方潜渊看向侯伯，提问道。 “噢，那是道场，用来晒谷子之类的。” 方潜渊微微点头，还看到了不少石碾丢放在道场的角落里。 “汪、汪、汪！” 这狗并没有拴起来，最古怪的是浑身漆黑，眼睛上方的眉毛处却是两个白点，看起来像是有四个眼睛一样。 突如其来的犬吠使得弦高悄悄的靠向路的另一侧，然而那狗虽然没被拴起来，却只是在大门处狂吠不止。小狼突然来了精神，连连向着那狗跑了几步，驻足凝望—— “小狼！”琉音急忙呼唤着小狼，小狼一步三回头的耷拉着脑袋。 很快离开村子，弦高又恢复了正常的步态。 “是你们啊！” 方潜渊回头看去，正是昨晚坐在身旁的那名老者，方潜渊笑得很开心。只见老者牵着一根绳子，另一端穿过水牛的鼻孔。这水牛有个硕大的鼻子，鼻子上面是硕大的眼睛，眼睛的两侧是毛发支出的耳朵，耳朵之上是一对弯弯的牛角，牛角像是有年轮一样，能看清一环环的褶皱。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大水牛的肚子，圆滚滚的向两边凸出——怪不得走起路来慢悠悠的。 “潜渊你看！”琉音在一旁的道路上摘取了一束白色的花。 “咦，这好像是油菜花？”方潜渊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有白色的油菜花？ “侯伯，这是什么？” “油菜花。” “嘻嘻——”琉音有些得意，像是因为找到了白色的油菜花而沾沾自喜，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见金灿灿的油菜花田，“潜渊，你说会不会有漫山遍野的白色油菜花田？” 白色的？方潜渊眯起眼睛设想着，但感觉看起来会很古怪，微微摇了摇头。 琉音仿佛这才发现身后的大水牛，蹑手蹑脚的靠近着，随后看着大水牛，将手上的白色油菜花递了过去—— 水牛的舌头怎么是这种颜色？舌头一卷，露出稀松的牙齿，油菜花仿佛并不值得咀嚼，就被咽了下去。 琉音连连点头，满心欢喜，又在路边张望起来，试图再找些遗落的油菜花。 “想骑牛吗？”老者察觉到琉音的小动作，笑盈盈的问道。 “可以吗？”琉音又怎么会拒绝，水灵灵的眼眸里满是惊喜。 “来，过来！”老者停下脚步，走向大水牛，拍了拍牛角的下方，大水牛也驻足不动，扭头将牛角贴向地面—— 琉音看向老者，等着下一步指示。 “踩在角上，它会自己送你上去的。” 这么神奇？琉音开始照做，其他三人还在继续往前走，方潜渊停下脚步看着琉音。果然，正如老者所说，琉音踩上牛角后，大水牛开始抬头，脑袋微微后仰，正好将琉音送到自己的背上，安安稳稳的坐下。 琉音抚摸着牛背，左右东张西望，欣喜之情就一直未曾消散，“潜渊，快看！” 眼见琉音在向自己招手，方潜渊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自己坐在水牛背上，老者似是很满意大水牛这么给面子，也笑了起来。 继续向前走，老者手中的绳子更像是摆设，在地上摩擦，大水牛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坐在牛背上的琉音并没用担心会掉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由于不知道如何称呼，方潜渊没头没尾的突然说道。 “放牛。”老者双手背在身后，手上牵着绳子。 “该怎么称呼？我是方潜渊。，叫我潜渊就行。” “呵呵，叫我老头就行。”老头并没有称呼“潜渊”。 方潜渊像是看到面前被老者挖了个大坑，一副揭穿对方阴谋的笑了起来，“那边叫侯伯，到你这，变成叫老头。我这张嘴，就算是长在脚底板上，也叫不出口啊！” “称呼而已，没什么的。”老者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未减丝毫。 “老头，那我就真的这样叫了！”方潜渊还未征得同意，又开始没大没小的叫起来，“既然关系这么好，那你就叫我潜渊！” “潜渊，好、好！”老头连连点头，总算不再叫上仙。 来到水田处，琉音恋恋不舍的离开大水牛，摸着大水牛的脑门，像是在帮它挠痒，眉心处的毛发呈旋涡状，原来是个牛璇。 “谢谢！”琉音看向大水牛，大水牛摆了摆耳朵，像是在作出回应，“哼——哧——” “谢谢老伯！”琉音又跑来对老头说道。 方潜渊突然感觉自己还是掉进圈套，自己也应该叫老伯的！和老伯一起，笑了起来。 告别老头，方潜渊和琉音行走在田埂上，怪不得小狼一直没有动静，原来那条大黄狗也在。小狼兴冲冲的靠近大黄狗，奈何大黄狗夹起尾巴四处逃窜，小狼却误以为大黄狗是在和它嬉戏，于是又竖着大尾巴继续追赶。 “小狼！”琉音高呼一声，示意小狼回来。看样子，那条大黄狗正是老头养的。 加快脚步追赶弦高他们，周围的一切并无异常，田间地头里忙碌的村民急忙向“上仙”打招呼。 水光一片，水田高矮不一呈随意的阶梯状，方潜渊看向侯伯，“怎么这么早就在插秧？按理说，不应该是五月初的事吗？” 眼下才过四月中旬，勉强进入下旬，插秧似乎太早了点。 “前年倒春寒导致去年收成不佳，去年入冬又异常寒冷，谁想到今年开春气候突然反转，风调雨顺，所以早在清明前就下秧了。” 方潜渊装模作样的点着头，仿佛老者说的都能听懂一样，实际上内心里的小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确实早了点，但家无余粮心中发慌，也是无奈之举。”侯伯看着周遭空无一物的水田，“秧苗很是争气，结果又碰到妖兽，幸亏你们出手相救。所以耽误的这几天，必须要尽快弥补，秧苗可不等人啊！” 鸡同鸭讲，方潜渊对于田间地头的事几乎一无所知，但也能听懂一件事——现在要抓紧时间，赶快插秧。 “要不我们帮半天的忙？反正也不着急回去。”方潜渊提议道。 不等侯伯说话，四处张望的弦高突然回头看向方潜渊，一副“我听错了？”的表情，方潜渊嘿嘿的笑了起来，假装没看见。 “这？”侯伯显然有些心动，随后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怎好意思再让你们帮忙？” 劝人的事，还是交给弦高！方潜渊朝弦高使着眼色，弦高顿时苦笑起来…… 第139章 抛秧 “插秧太吃亏了，所以用抛秧就行！”侯伯卷起裤腿伫立在水田之中，左胳膊处挎着竹篮，竹篮里满是秧苗。 “吃亏？”方潜渊关注的重点显然出了问题。 “土话，就是遭罪而且吃力不讨好的意思。”侯伯解释道，“抛秧就像这样——” 侯伯右手取出一把秧苗，随后一个一个的扔入水田，“咚！咚！咚！” 三棵秧苗立在水田里，随后侯伯继续一边抛秧，一边后退，眨眼间三列秧苗就在水田里安家落户。侯伯看向方潜渊，“就这样！” “会了、会了！”琉音却抢答着，连连点头。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开始卷裤腿，看着侯伯问道。 “嗯——”侯伯略微思索，“注意间距，差不多一个脚掌的距离。” “脚掌？”琉音停下动作，看向侯伯。 “侯伯，你比划一下大概的距离？”脚掌有大有小，这可无法成为统一的标准，方潜渊继续说道。 “这么长！”侯伯比划着，看起来确实和方潜渊的脚掌差不多长。 “好嘞，开工！”方潜渊高呼一声，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大家都开始忙碌，唯有莫愣在原地——他穿的可是凌云宗亲传弟子的衣服，宽袖长摆，可不是干农活应该穿的衣服。 “你就当监工，这可是美差。”方潜渊卷好裤腿，拎起一旁的竹篮——不算重，对着莫说道。 “是呀！你就在岸上等着。” “你休息休息。” 大家拎着竹篮陆续下水，脚下并不是淤泥，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留下了脚印。 琉音在最左边，然后是方潜渊，最后是弦高。大家开始学着侯伯的样子开始抛秧，划分出自己抛秧的范围。 “咚！” 方潜渊感觉这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浑然没有田间地头那种辛劳。刚开始还要瞄准一下，随着手法愈发娴熟，方潜渊像是随意抛着秧苗，间距偶有偏差。 “哗啦——哗啦——” 扭头看去，莫居然也拎着竹篮走进水田，只是这身衣着折袖提裤，看起来浑然没有“上仙”的风范，反倒有些滑稽。 “怎么，看不下去？终于要亲自出马了？”方潜渊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莫径直走到最右边，开始抛秧。 方潜渊的速度显然要比琉音快，弦高屈居第二，三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终于，方潜渊的这三列大功告成，于是方潜渊站在田埂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大体上还是三条直线，看起来并没有给这块水田抹黑。 莫的速度很快接近琉音，弦高也即将抛完，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开始帮着琉音这边继续抛秧。 不一会儿，两人便碰了面。 “累不？”方潜渊看着琉音，琉音嬉笑着摇摇头，兴冲冲的拎着竹篮爬上田埂，然后向着田埂末尾跑去，显然是想看看自己的杰作。 “嘻嘻——”琉音微微点头，显得很是满意。 方潜渊放眼望去，却笑不出来了——相较琉音的杰作，自己抛的秧苗像是一条蜿蜒在水面上的蛇一样！甚至帮琉音抛的那截都能一目了然的看出来。不知为何，方潜渊又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字迹—— 难道这二者也有关联？ “如何？”弦高带着莫一起走来，他俩也已经完工。 “嘿嘿——”方潜渊走了两步，看见弦高抛的三列，“胖子，你这是还没醒酒吗？怎么歪七扭八的？” 方潜渊和弦高算是难兄难弟，俩人摆的半斤八两，都是歪歪扭扭的。 “嘿嘿，确实没弄好。”弦高有些不好意思道。 嗯？明明看见我摆的了，怎么不反言相讥呢？怎么又变成我一个人舞刀弄枪，却没人你来我往的相互出招？ 那我不就变成自娱自乐的猴戏了？ 无聊！方潜渊微微摇头，继续向前，检验着莫的劳动成果—— 摆的异常整齐，而且明明最晚来的，却比琉音的效率要高。最主要的是，明显有小半截是出自弦高之手。 方潜渊看向莫，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人才啊！效率高又摆的整齐，难道说—— “第几次抛秧了？” 莫竖起食指扬了扬手，并不在意自己秧苗摆放的如何。 “噢，原来是第十次啊！”方潜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从眼角瞥了眼装傻充愣的方潜渊。 休息完毕，大家又开始在另一块水田开始抛秧。 “看清楚了，这五棵秧苗都是我的地盘！”方潜渊指着自己摆的秧苗，高声说道——既然质不行，那就靠量取胜。 “我也要摆五个！”弦高急忙开始抛秧，划着自己的地盘，一旁的莫并没有反对。 琉音显然知道自己摆的慢，所以并没有扩大自己的范围。 “侯伯——秧苗用完了！”方潜渊扯着嗓子喊道，这才发现周围多了不少人，都在忙着插秧。 侯伯在不远处的水田里，也在抛秧，闻言后急匆匆的上岸，拿着扁担过来拿大家的竹篮——所剩无几的秧苗全集中在琉音的竹篮里，大家又开始休息，水田里只剩琉音一人。 百无聊赖的小狼总算有靠近方潜渊的机会，一路狂奔而来，跑起来的样子异常潇洒威武。 “莫，你怎么摆的那么整齐？”这个疑问憋了半天，方潜渊总算问了出来。 “灵识。”莫回答着，只是这个回答过于简单，方潜渊微微皱眉，并没有立刻理解莫的意思—— “抛出去的时候，用灵识把落点拨正？！”弦高倒是恍然大悟，扭头看向莫。 莫微微点头。 “哈哈，那就简单了！”得到窍门的弦高搓着手，满脸的跃跃欲试。 “真的有用！”琉音显然已经试验过莫的说法，站在水田里惊呼着。 方潜渊顿时哑口无言，满脸的苦涩——那个，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这个人还不会运用灵识啊！ 上次尝试运用灵识的下场过于凄惨，以至于方潜渊明明已经筑基，却至今还不会运用灵识—— 不对啊，刚才至少还有弦高歪七扭八的秧苗陪伴，他用灵识以后，我不就成最差的了？方潜渊顿时在心底哀嚎起来。 “哎呦我去！”方潜渊急忙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抬起左腿准备“标记”的小狼，“你学外语也就算了，怎么还在这随地大小便？” 弦高和莫也急忙起身，小狼挤出几滴，又撒丫子狂奔起来。 “摆的这么快呀？”侯伯挑着竹篮笑盈盈的走来，“还有一篮，老婆子正在装。” 只有两篮？方潜渊对着弦高和莫使着眼色，听过灵识的妙用后，方潜渊突然丧失动力，一副等着下一篮的样子。 “小心点，没碰见蚂蟥？”侯伯开始放下竹篮，方潜渊和弦高帮忙。 “这里还有蚂蟥？”方潜渊满脸的惊恐，拎着竹篮忘记放到地上。 “就是水田里才有的东西。”侯伯解释着。尚在水田里的琉音虽然不认识秧苗，但显然听说过蚂蟥的威名，连忙抬起左右脚打量着——并没有见到蚂蟥的踪迹。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水田里有蚂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以前见过这么长的蚂蟥！” 侯伯看了眼方潜渊比划的大小，微微摇头，“这的蚂蟥，有半个手掌长。” 什么？！这哪是蚂蟥，分明是蚂皇啊！ 方潜渊顿时心有余悸起来，这玩意吸血可是悄无声息，毫无察觉的，一想到自己沉在水里的双腿有可能招惹到这种东西，鸡皮疙瘩瞬间开始蔓延。 “不过抛秧走得快，应该不会碰见。”侯伯连忙宽慰着，话锋一转，“再忙一会，老婆子就回去做午饭，不过没有什么好菜——” “不用！”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块田弄完，我们换好衣服就走。要不然赶不回去了。” 闻言，弦高大喜过望，这里最想离开的就是他，于是急忙附和道，“对，弄完就走！” “这哪能行？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能——” 方潜渊悄悄脱离战场，就让弦高去说！莫自顾自的拎起竹篮，再次走进水田，并没有担心蚂蟥的样子—— 他要用灵识探知水下的情况，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方潜渊顿时明白了莫的想法，如此一来，我就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琉音将剩余的秧苗倒给莫，也拎着空竹篮走上来休息。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坐在那。”方潜渊满脸的高深莫测，显然并不打算解释小狼之前在这做了什么。闻言，正准备坐下的琉音换了个地方。 侯伯脸上的笑容消失，气冲冲的挑着俩空竹篮离去，弦高满脸的无奈—— 显然谁都无法说服对方。休息了没一会，方潜渊看见侯伯和奶奶一前一后的走来，来势汹汹，还带了帮手，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记着装聋作哑，把锅甩给胖子。”方潜渊压低声音，依旧装作专心致志的目视前方。 “你们要走？！还不愿留下来吃饭？！”奶奶的声音从老远处传来，“怎么，是不是听说没好菜，所以就要走？” “哈哈，不是这样的。具体的情况，要去问那个人——” 方潜渊满脸的无辜，伸手指向弦高…… 第140章 挽留 可怜的弦高，举目四望居然没一人伸出援手——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奶奶苦口婆心的劝着弦高，仿佛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弦高。 想讲理？奶奶是来和你讲道理的？ 不讲理？不讲理你想离开这个村子？ 左右为难，支支吾吾，弦高怕是马上就能哭出来，实在是可怜。 爱莫能助，实在对不起！方潜渊心里不断默念，米粒大的良心满是对于弦高的同情。这一次大家的速度几乎相同，摆完秧苗站到了田埂上，只剩弦高还在水田里磨蹭。 这下可没有心思再看自己的劳动成果，方潜渊示意琉音别再停留，赶快逃离这里—— “奶奶，我们去换衣服了！” 英雄啊！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琉音，你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吗？果然，奶奶闻言后立刻向琉音走来，显然又要开始重复刚才的对话。逃过一劫的弦高明显加快速度，抛秧的落点又开始歪歪扭扭。 既然琉音站出来了，那就双管齐下，方潜渊去找侯伯。 “侯伯，真的还有事，所以不能久留。你就让婆婆别留我们了。”方潜渊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事？什么事一顿饭的时间就会耽误？不行，你们留下来吃饭！”侯伯板着脸，此刻显然不是在对上仙说话，“帮了这么大的忙，一顿饭也不吃，这算什么事？！” “这哪是帮忙，分明是在玩闹！”方潜渊连连摇头，“侯伯，你现在应该担心这两块田今年的收成，可能会出大问题。” 侯伯挥着手，显然现在没心理会方潜渊的玩笑话，“留下，吃饭！” “不行，要走！” “那这样，你们吃完饭再走，我俩一定不拦着。”侯伯看似提出了另一个方案——然而这分明是一回事，丝毫没有让步。 看来一张嘴不够用啊！方潜渊挠着头，满脸的愁容，“我们只是因为好玩才做这些事，并不是你以为的帮忙。” 侯伯依旧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甚至闭上了眼睛，显然不准备再听方潜渊说什么。 “老头！”方潜渊发现了救星，连连招手，唯恐老头看不见。奈何老头身后的大水牛走得太慢，方潜渊恨不得跑过去把老头背过来，“让他评评理，这总可以？” 侯伯不置可否，也看着老头。 老者尚未走到眼前，还有四五米的距离，“老头，我们要走，侯伯却拦着，你说对不对？” “话不能这样说，你们帮忙插秧，三四天的活半天做完，你说该不该留下来吃顿饭？” 眼见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自己，老头似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过来，“这个，按道理来说，确实应该留下来吃顿饭。” “但是——”方潜渊急忙给老头递词，话能正着说，也能反着说，既然我反着说侯伯不听，那就让同辈的老头反着说—— “但是——”老头果然重复着方潜渊的话，“他们除了帮忙，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不仅帮不上他们的忙，反倒还要添乱阻碍，一顿饭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稳了！方潜渊顿时心情舒畅，侯伯果然支支吾吾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那好，听你的。”侯伯垂头丧气道，方潜渊急忙看着侯伯，朝琉音那边使眼色——再过去劝劝奶奶。 眼见侯伯离开，方潜渊急忙拱手向老头道谢，“多谢多谢！” “应该的。”老头面带微笑，又背着双手牵着大水牛继续往前走。 琉音显然不再是奶奶重点关注的对象，侯伯承担着全部解释，终于，一行人向方潜渊这边走来——左右手互搏，又如何分出胜负？ 奶奶显然心有不甘，侯伯显然已经讲完道理，大家朝着落脚处走去，一路上有些沉默。 “琉音，认识那是什么吗？”方潜渊小声说道，用眼神指着一旁的果树。 “水果！”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但显然这个答案毫无意义。 “咂咂，枇杷都不认识？”枇杷显然还未成熟，并不是熟黄色，而是生绿色。 “好吃吗？”琉音更关注这个问题，“当然好吃！最好是带有一丢丢的酸味，那就像是突然朝着你挤眉弄眼的窃笑一样。”方潜渊脑袋里净是些稀奇古怪的词，“到时候像这样，从顶端开始剥开果皮，特别简单，然后一口吃下，吐掉果核。” 琉音也伸出手模仿着方潜渊剥皮的动作，仿佛正在吃枇杷一样，连连点头。 “侯伯，这枇杷什么时候才能熟？”方潜渊回头问道。 “不到一个月，就能吃了。” 琉音面带笑意的看着方潜渊，意思不言自明——我们到时候来摘枇杷吃？ “侯伯，吃饭的事就算了。不过我们可能一个月后会来摘枇杷，可以吗？” 侯伯和奶奶顿时来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当然可以！” “那行！不过到时候可能只有我和琉音过来。”枇杷应该不足以吸引弦高和莫，方潜渊微微点头——这次他俩跟来有理由，那下次总算是我和琉音出来游山玩水了—— 嘿嘿，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意识到还有见面的机会，侯伯和奶奶总算不再愁眉苦脸，一行人的气氛缓和不少。 换好衣服，离开村子，侯伯和奶奶一直送到村口。侯伯执意要送到没有路的地方，方潜渊顿时又有些头痛。 奶奶说的话显然更管用，两位老人伫立在村口，遥望着远去的一行人。 “奶奶——”琉音突然转身，挥舞着手臂，“我们会留心消息的！” 说的正是“清儿”的事，虽然相距甚远，方潜渊依稀可见奶奶伸手捂住了嘴，显然琉音这番话又触动了奶奶的内心。 丹姨的驻颜丹，侯伯的清儿，方潜渊暗暗记下这两件事——很重要的事。 …… “现在想起昨晚的那顿饭，还是感觉好开心！”琉音脸上洋溢着笑容，“不过太隆重，全村的人都来了。” “这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然后变成我们承情，所以早上才帮忙抛秧，所以才不留下来吃饭。”方潜渊解释着自己的看法。 “承情？”琉音微微扭头，“原来如此！” “怎么感觉你有留下来吃午饭的想法？”方潜渊看着琉音，琉音连连摇头，满脸的嬉笑。 “说起来，胖子真的是不虚此行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哈哈——”弦高果然不像昨晚醉酒后那样出言反驳，相反，像是认可了方潜渊的说法。 无聊！方潜渊又看向莫，“说起来莫也不亏！明明让他卧床静养，结果出来翻山越岭，还要帮忙插秧，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 莫从眼角瞥了一眼方潜渊，不予回答，但这个眼神像是在说——你是不是很无聊？ 这一个个都是木头人啊！方潜渊连连摇头，活动着左手，竹篮虽然不重，但一直拎着也有些累。 一行人深更半夜，总算回到了凌云城。 推开大门，方潜渊张望着一片漆黑，“怎么感觉有些冷清？来人呐，上仙回来了！” “哈哈！”琉音带着小狼走进院中，弦高拍了拍方潜渊的后背，莫头也不回的径直朝后院走去，“关门。” “小狼现在可是会狗叫，有它在还用担心看家护院的事？”方潜渊自言自语，关好了大门。 …… 一切又恢复正常，一觉醒来的方潜渊伸着懒腰，整个人呈“丫”字，舒展着筋骨。 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正在屋外等候的弦高。只见弦高还未说话便笑脸相迎，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怎么了？” 弦高并没有回答，笑容更甚，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怎么弄得像是要表白一样？思绪甚至不用转动，方潜渊便知道了弦高的来意——四象阵的事。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们还是当朋友？” “你在说什么？”弦高满头雾水，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方潜渊乱七八糟的话语，随后伸手指向习武场的方向，“嘿嘿——” “噢，你在说习武的事啊！”方潜渊恍然大悟，“放心，我一定会勤加练习！” 眼见方潜渊揣着明白装糊涂，弦高顿时苦笑起来，“潜渊，四象阵的事就拜托你了！之前买的药材都交给琉音，请她帮忙炼丹。” 方潜渊突然想起两座药材山的事，原来弦高一直没忘吗？ “不愧是周扒皮！”方潜渊连连拱手，表示着自己的敬意，随后再也藏不住笑容，“放心，这就去摆四象阵，不过下次再买阵石要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好好好！”弦高急忙点头答应，不再打搅方潜渊。 看来唯有莫逃过一劫。方潜渊又找琉音闲聊了几句，发现琉音正在炼丹。 “炼丹最缺的就是材料，最重要的就是熟练度，而且还有这尊丹炉，所以我还要谢谢他们呢！” 琉音的回答让方潜渊甚至无法辩驳，两人的思路显然存在分歧，于是悻悻地来到习武场，开始布置四象阵。 布置阵法，又何尝不是熟练度的问题？ 一连两个星期，方潜渊总算耗尽所有阵石——不，还留了三百阵石，以防万一…… 第141章 四组 凌云秘境的消息开始传开，如今还剩一个星期。 弦高格外的忙碌，好几天没见到人影，起早贪黑忙的不亦乐乎。 方潜渊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早上练刀，下午练剑，晚上修炼。唯一有闲暇时间的，恐怕只有到处乱窜的小狼。 “都过来，大家快过来！”弦高的声音从院子传来。 显然是有消息要告诉大家，方潜渊收起手中的剑，离开习武场。人员到齐，弦高没有多余的废话，“还剩三天，明早要去报名！” 方潜渊看着同样从习武场走出来的莫，并没有说话的必要。 “先报名，然后分组，三天之后凌云秘境正式开放。”弦高不愧是众人消息来源，讲述着流程，“据说这次的最终奖励是三转凌生丹！” “有什么用？”方潜渊可没听说过这个丹药，等待着弦高进一步的解释。 “无论是病入膏肓，还是重伤不治，服下这丹药后，立刻痊愈！”琉音显然知道这丹药的功效，很是认真的解释着。 第二条命？ 方潜渊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仿佛三转凌生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你们要灵石吗？现在可以分赤牙猪的收益，错过今晚就要等凌云秘境结束才能分钱。”弦高扫视着剩余三人。 需要买什么东西？方潜渊想了想，最后看着弦高摇了摇头。大家也并没有领取自己的那份灵石—— “嘿嘿，凌云秘境以后，保证大赚一笔！”弦高拍着胸脯，保证道。 把钱交给弦高，方潜渊还是非常放心的。既然没有其它事情，大家各自回到卧室，早早的休息。 …… 次日清晨，四人一狼昂首阔步的前往报名处。人山人海，大多都身穿凌云宗的宗服，衣袖也以黄色为主——看来是凌云宗内门弟子。 “师兄！”有人朝着莫打招呼，拱手后却并没有得到莫的回应——莫就像没听见一样。 方潜渊思绪蔓延，看似关注着眼前——不对，这是秘境！方潜渊下意识的以为秘境也像之前的洞府那样，又哪有这么多人一起进入洞府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开始排队，行进的速度非常快，方潜渊几乎一直在往前走。第一次参加秘境的喜悦像是被人潮冲散，方潜渊左思右想，愈发觉得这秘境或许并不太平—— 要是真有人来窃取战利品怎么办？给，自己参加凌云秘境，白跑一趟？不给，为了身外之物拼个你死我活？ “你结丹期的来凑什么热闹？”长桌后的中年男子对弦高说道。 “啊？”弦高仿佛这才想起自己是结丹期，顿时哭丧着脸，那人摆摆手，示意弦高不要在此逗留。 他是假结丹境啊！方潜渊很想替弦高辩解一句，但这人显然没有兴趣听。 假酒害人，假结丹境也害人！方潜渊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仿佛这就是表达同情的方式。 “名字？” “方潜渊。”方潜渊想起云还城的事，补充道，“云还城的方潜渊。” 这话并没有不妥之处，为何众人的目光似乎突然聚焦在方潜渊身上？ “他就是那个黄灵根？” “原来是真的？” “他是怎么筑基的？” 众人的窃窃私语虽然已经压低音量，但方潜渊的耳朵显然过于好用。眼前之人闻言后，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方潜渊，从头看到脚，仿佛想要找出什么异于常人之处，随后，方潜渊感觉到注视感——正是眼前这人在用灵识查看自己。 默不作声，假装无事发生，对方递过来一枚玉简，“这是令牌，三天后凭此进入秘境。” 似是因为关注方潜渊浪费了时间，琉音很快取得自己的令牌。 “可怜！”方潜渊又看着弦高笑了起来，弦高无言以对，满脸的苦笑。 “怎么是你？缺什么东西吗？”男子看着莫，显然认识，询问道。 “不缺。”莫微微低头，回答着。 “报完名的走开，不要在此停留！”又来个人，驱赶着方潜渊他们。排队的人非常多，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亲传弟子来凑什么热闹？” “完全不给我们留活路吗？” “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除了议论莫，还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看着方潜渊，显然黄灵根三年筑基的事让他们颇为在意。 怪不得莫不愿意来，怪不得说奖励都是垃圾，原来他什么也不缺？ 方潜渊刻意放缓脚步等待着莫，一行四人再次聚首，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别说你也没报名？” 莫亮着手中的令牌，一言不发。大家向住处走去。 “秘境还未开始，就折损一员大将，可惜哦——” “潜渊，我们把小狼带着一起去吗？”琉音看了一眼再次开始苦笑的弦高，扭头问着方潜渊。 “还是不带它了？反正有人帮忙照看。”方潜渊藏着笑意看向弦高。 “我这个结丹期，是假的啊！”弦高仰天高呼，唯恐别人听不见一样。奈何已经回到住处，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弦高，这是兽食丹。”琉音递给弦高一个瓷瓶，“麻烦你了。” 为之奈何？弦高收下兽食丹，看了眼小狼，自我安慰道，“还好，总算有个伴。” 把自己说的这么凄惨？方潜渊笑容更甚，随后神色一正，显然要讲正事，“秘境，大家都是来夺宝的，所以可以简单的分为两种情况——拿到好东西和拿不到好东西。拿不到好东西就只能怪自己，要是拿到好东西又要分为两种情况——“ 方潜渊看着琉音，目光又转向莫，“能把好东西带出秘境以及带不出秘境。前者不必多言，后者就变得棘手，谁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对方要是实力强横，以至于我们毫无还手之力，那就保命要紧。毕竟再值钱的东西，也没命值钱。”未战先逃，方潜渊的话实在无法鼓舞斗志。 “但是，只要我们有还手之力，只要对面有软柿子——杀鸡吓猴！绝对不要心慈手软。能让对方趴在地上哀嚎，就绝对不要只弄伤一条腿——谁让他不长眼，非要来惹我们呢？ 之前的话，弦高似是满是赞同，连连点头，越往后面听越不对劲，最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潜渊，“凡事留一线——” “不，只要敢招惹，那就绝对不要给对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出手一次，让他记一辈子！” “哈、哈！”弦高讪讪的笑了起来，琉音歪着头似是还在考虑方潜渊的话，莫显得极其赞同，扬着手中的剑，“后悔。” “对！我们只后悔一件事，下手不够狠；对方只后悔一件事，为什么要招惹我们。”随后方潜渊看向弦高，“恃强凌弱，这种人只有你比他更强，日后见面，才会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否则就会像是苍蝇一样的烦人。” “先不说这个，这次无论收获如何，我请大家吃饭！”弦高转移着话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是拍着他的腰带。 “要先去吃枇杷！”琉音急忙说道，并没有拒绝弦高的提议，然后开始剥着不存在的枇杷，仿佛自己已经准备万全。 “哈哈，好！” 呃，怎么回事？怎么又变成弦高也要去？方潜渊的如意算盘好像又化为泡影，内心升起哀嚎。 “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的话，就各自休息！”弦高左右扭着头，伸手扶着脖子。 各自散去，琉音很是认真的看向方潜渊，“真的会碰到那种人吗？”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今天看到那么多凌云宗的人参加秘境，应该不至于会碰见。”话未落音，思绪又开始蔓延——转念一想，他们都是凌云宗的弟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太可能撕破脸皮做出这种事；但对于萍水相逢，这辈子可能只会遇见一次的“我们”——那就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怎么了？” “又感觉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去秘境还是要小心一些。”方潜渊可不想危言耸听的吓唬琉音，毕竟一切都还是猜测而已。 眼见琉音回到卧室，方潜渊突然有些烦闷。思绪不宁，那就再来练刀！ 取刀入手，这六式刀法方潜渊已经烂熟于胸，再次开始练习。 方潜渊是个讲道理的人，万一碰到不讲道理的人，那自己手中的刀就是让对方也讲道理的凭据。方潜渊可不想自己变成只占道理，却被人欺负的人。 “再来！”方潜渊自言自语，手中的刀似是不知疲倦。 “云集雾合！” “风云突变！” “烘云托月！” “步月登云！” “云奔雨骤！” “穿云裂石！” 动作流畅，手法娴熟，招式连贯，似乎足以让人觉得满意。但对方潜渊而言，这还远远不够。手中的刀似乎变轻了，方潜渊不再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使用，而是放空思绪，仿佛是刀在自舞，而方潜渊只是在跟着它的步伐。 …… 原来大家报名的地方是四组，而且来的很早，所以并没有被分到其它组去。手中的令牌浮现着“四组”两个字，大家要去西边的入口进入凌云秘境…… 第142章 悦灵草 “如有性命之忧，可用灵气催发令牌，自然会有人出手相救，不过也失去了继续探寻秘境的资格。” 人潮涌动，凌云宗的人正讲述着注意事项。 方潜渊看着前来送行的弦高，弦高和小狼相处的异常融洽，琉音很是认真的继续听着那人讲述，莫的周围空出一段距离，好像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一样。 凌云秘境自然不在凌云城中，出城一路向北，甚至能遥望凌云宗的所在山峰，这里就是莫、琉音。弦高和方潜渊的终点——凌云秘境的西处入口。报名、分组，然后抽签决定四个小组的进场方位，最后才是眼前这一幕。 两米宽的凌云秘境入口，此刻不断吸纳着第四组的人，原来那人已经讲完话——除了方潜渊留心的这句，其它的话过于啰嗦。 本就是荒郊野岭，走进凌云秘境后方潜渊略微察觉到一丝异样——眼前的景色依旧是荒郊野岭，却像是突然走进房屋之中一样，好像有种束缚感？ “告辞！”莫拱着手，看样子并不想和琉音、方潜渊一起前进。 方潜渊满头雾水，扭头瞪大眼睛看着莫，然而莫并没有给出解释。 “一起走呀？”琉音提议道，转身离去的莫并没有停下脚步，琉音扭头看着同样茫然的方潜渊。 “可惜，金牌打手就这样溜了。”方潜渊嘀咕一句，收回目光，“琉小音，咱们往哪个方向走？” “嘻嘻，我也不知道。” “随便指，反正我们也没有明确的目标。” “这边！” 幸亏琉音不是指着身后的出口，方潜渊和琉音很快脱离人群，东张西望起来。 嗯？！才走了不远，方潜渊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东西—— “大蜘蛛！”琉音果然也察觉到，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嘴，语气满是兴奋没有丝毫恐惧。 这个“大”似乎已经超脱常理，这蜘蛛约有摊开手掌的整条胳膊长，以至于身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身体扁平，八条长腿似乎越靠后越短，最后的两条短腿只见夹着一个略显狭长的腹部，身上灰色、白色的圆环相间，相较于那诡异的眼睛，嘴前的那对大螯乌黑发亮—— “倒八圆环蛛？！”方潜渊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并没有看见最有力的证据——那个腹部的倒“八”，“果真是它的话，算是好消息。这蜘蛛无毒。” 当初玉龙宗买的玉简极大拓宽了方潜渊的视野，常见的妖兽都能有所了解，这无疑提供了些许底气。 “潜渊，你看那棵草！”琉音小声说道，也不希望引起倒八圆环蛛的注意，“那是炼制悦灵丹的主材料，悦灵草！” “悦灵丹？” “有助于修炼的丹药，相较于聚灵丹，悦灵丹的药效足以维持一个月！”琉音有些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我还从未采摘过药材呢！” “既然如此——”方潜渊悄悄地取出刀，琉音的笑容却突然消失，“不过我既没有准备采药的三件套，也没有药材袋，更不会采摘药材——还是把它留给有缘人！” “等我们拿到这主材料你再解释那些词，我很确定，我们就是有缘人。”看到宝贝，而且宝贝唾手可得，却要留给别人？方潜渊的思路可没有这么复杂，而且这完全不符合方潜渊的性格，况且这本来就是人为放置的奖励！ 眼下只需要解决倒八圆环蛛的问题吗？ 话说你的蛛网呢？怎么就这样守候在空地上？方潜渊决心助它一臂之力，送它去见不知道在哪的蛛网—— 手中的刀已经等候多时，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二人足够默契，不必再商讨对策。 蹿出树木的遮挡，手中的刀斜指地面，倒八圆环蛛瞬间严阵以待。 “步月登云！”方潜渊进一步缩短差距，直刺向漆黑反光的眼睛—— “唰唰唰——” 倒八圆环蛛八条腿开始工作，诡异的躲闪使得方潜渊略微有些头皮发麻—— 小家伙跑起来的样子还挺别致！ 方潜渊看着瞬间逃离的倒八圆环蛛，继续穷追不舍，怎能入它所愿？右脚蹬地，让我两条腿追你八条腿，于心何忍？ 怎么回事，居然一直逃跑无心正面对战？ 方潜渊停下脚步开始调整呼吸，琉音至今尚未出手，显然也找不到机会—— 四象阵！方潜渊灵光一闪，不愿再鸡飞狗跳般的追逐它。于是取出阵盘瞬间摆出提前布置好的四象阵—— 这悦灵草也在四象阵的范围之内。方潜渊看似径直走向悦灵草，阵外的倒八圆环蛛显然不乐意，于是又唰唰唰的直奔过来—— 转身，抬刀，“风云突变！” “锵！” 却是劈中大蜘蛛的牙齿，如此之近，以至于方潜渊发现这大蜘蛛一共有四颗牙齿，自己的攻击并未对它造成半点伤害—— “烘云——”不等方潜渊直刺向它，倒八圆环蛛像是螃蟹一样横向躲闪，方潜渊的攻击再次落空—— 不过，好消息是它已经身处四象阵中。 另一侧的树林传来些许动静，微微侧目，方潜渊看到几名身穿凌云宗服的人，正在缓步经过。看样子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速战速决，看来人潮已经散开。 方潜渊再次追赶倒八圆环蛛，大蜘蛛或进或退的四处逃窜，一时之间难以瞄准—— “云奔雨骤！” 谁说我一定要点杀？像是一通胡乱攻击，大蜘蛛此刻只剩七条腿，似是知道逃跑不是万全之策，大蜘蛛悬着长腹向方潜渊冲来—— 狗急跳墙？ “穿云裂石！” 大蜘蛛的七条腿略微抽搐着，随后便不再动弹——原来双眼的正中间，此刻没入方潜渊手中的刀。 一招制敌！ 呼——方潜渊长舒一口气，此战毫无凶险可言，不过像是遛狗一样追了半天。方潜渊收回刀，看着已经死去的倒八圆环蛛——挥手间，收进纳戒之中，交给弦高又可以小赚一笔。方潜渊露出了浅笑。 “结束了？”琉音这才现身，解释道，“它跑的太快了，我根本没办法。” 果然如此，方潜渊点点头，随后抢先一步走向悦灵草，“你之前说的采药三件套是什么？还有那个——药袋？” “就是药铲、药刷和药剪，都是采摘药材必不可少的工具，然后装进药袋里。” “不是有纳戒吗？” 琉音闻言一愣，嬉笑起来，“我也知道。” 大眼瞪小眼，俩人围着悦灵草。没有那些工具之前，要怎样采摘药材？方潜渊可不想等着悦灵草自己跳出来——用手挖！ 咦？ 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原来扒开表面的松土后，这悦灵草其实是放在一个四方的坑洞之中。方潜渊取出整个土坨，发现悦灵草的根系完全藏匿其中。 “看来还是需要你说的三件套才行。”方潜渊抱着土坨，苦笑起来。 “不用！我们直接一起带走！”琉音伸出手，接过土坨，毫不犹豫的收进储物手镯，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 连土都要带走？方潜渊暗自佩服，那就离开凌云秘境以后再慢慢的取出悦灵草！ 收起四象阵，方潜渊和琉音再次上路，俩人不停地东张西望着。 “是我先来的！所以奖励是我的！” “是我击杀的！按规矩应该属于我！” 一旁的空地传来争吵，方潜渊微微侧目，并不算靠近——原来谁击杀的，奖励就应该属于谁吗？ 从那俩人的穿着看来，显然不是凌云宗的人。 继续前进，视野开阔起来，不再穿梭于树林之中。 “那有湖，正好洗洗手！”琉音看向方潜渊，似是在征询方潜渊的同意。 方潜渊的注意力则是被远处的黄色光柱所吸引，点点头后，“那是什么？” 琉音扭头望去，眨了眨眼睛，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总感觉那里会有好东西。” 这也正是方潜渊的想法，不过相距甚远，还是先去洗手！方潜渊活动着手指，掉下不少灰尘。 正在洗手，却听见琉音在一旁兴冲冲的说道，“那有个宝箱！” 方潜渊急忙起身，顺着琉音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个紫色的宝箱，就在湖边，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见守候的妖兽—— 顿时警觉起来，方潜渊急忙取出刀，持刀而立，水滴顺着刀把滴落着。 “小心，这不对劲！” 还没洗手的琉音微微后退半步，也开始警备环视四周——也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我多虑了？ 不过怎么可能路上捡个宝箱？ 四周既没有妖兽，也没有其他人，方潜渊示意琉音后，自己开始慢慢靠近。脚下众多的圆石有些硌脚。 水里！ 方潜渊恍然大悟，既然岸上看不见，那就说明这妖兽潜伏在水里！方潜渊回头看向琉音，连连指着水里，然后伸出手指做出走路的样子，不过动作太快，以至于像是逃跑，最后又指了指远离岸边的内陆。 眼见琉音开始转移阵地，方潜渊也不敢再靠着岸边前进，于是以宝箱为圆点画出一个扇形，这才继续靠近宝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方潜渊只想知道宝箱里面究竟有什么…… 第143章 影炬 逐渐靠近，宝箱上还挂着一个锁，锁上写着一个“武”字。 由于四周并没有藏匿身形的地方，琉音也不断靠近，最终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武？ 不等方潜渊继续细想，宝箱之后的水面下依稀可见潜伏着一头鳄鱼！ 像是错觉，方潜渊甚至感觉自己在和它对视一样！寒意瞬间升起，方潜渊正准备后撤—— “哗啦！” 水花四溅，一头鳄鱼跃出水面挤在水滴之间，方潜渊大惊失色—— “云集雾合！” 这才发现它跃出水面已经实属不易，又如何能对方潜渊的上半身造成威胁？ “凝水术！” 粉红的口腔内侧顿时被凝水术击中，导致鳄鱼的攻击出现偏差，方潜渊急忙躲闪，总算逃过一劫。鳄鱼并不恋战，划动着四肢摇曳着尾巴，再次潜入水中。 “你没事？”琉音向方潜渊走来，方潜渊也向琉音走去，“没事。不过看起来好像是蛇鳄？” 那身细密的鳞甲，方潜渊记忆犹新。 “它又躲起来了，要不我们走？”琉音点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走。”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个宝箱岂可错过？况且还是筑基之前就击杀过的蛇鳄，何惧之有？ “咱们再配合一次！”方潜渊抖着手中的刀，滑落不少水珠——既然它希望扬长避短躲在自己的主场，那进攻的机会就只有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对方潜渊而言。 “它再要躲回水里的时候，你就——”方潜渊举起左手，张开的五指牢牢握紧成拳头，看向琉音。 “好！” 嘴巴，等蛇鳄跃出水面进攻的时候，弱点也就暴露出来！方潜渊摆好架势，继续靠近宝箱。 迷路了？怎么不在这等着了？ 方潜渊排查着水面，蛇鳄并没有在原处等待。既然如此，方潜渊不断靠近宝箱，利用它们的职责所在逼其就范！ 果然，水面之下传来动静，显然蛇鳄又在靠近—— “出来！”方潜渊大声呼唤，话未落音，蛇鳄再次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 “风云突变！” 早已知道蛇鳄的进攻方式，所以这次不仅没有丝毫的慌乱，而且瞬间使出杀招。横亘的长刀贴向蛇鳄的嘴角，似是不费吹灰之力，像切豆腐一样划开蛇鳄的嘴角——这下你的嘴巴就能张的更大了！ 抬脚勾踹，蛇鳄的下巴猛地向上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 乘胜追击！ “步月登云！” 细密的鳞甲显然不足以抵抗刀锋，蛇鳄再次砸向水中，四处乱摆的尾巴不断拍打着宝箱，挣扎的样子像是失足落水一般—— “凝水术！” 湖水逐渐被浸染成血色，血色还在不断蔓延，蛇鳄却停止了挣扎——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宝箱上的锁，居然自动打开。 方潜渊浑身半湿，却并不在意，看着眼前的蛇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翻涌，随后，化作笑意挂在嘴角，嘴角微微上扬。 “结束了吗？”琉音不断靠近，随后注意力集中在宝箱之上，围着宝箱左右转圈。 蛇鳄的尸体逐渐下沉，方潜渊的纳戒似乎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最重要的是方潜渊并不想下水去打捞，于是再开始看向一旁的宝箱。 “开箱吗？你来还是我来？”方潜渊问着琉音。 “你来！”琉音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最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在谦让什么，明明跃跃欲试的样子？方潜渊一边收起手中的刀，一边说道，“你来开！下个宝箱我再开。” 欣喜之情瞬间开始洋溢，琉音连连点头，正准备取下锁，才发现手上满是泥土，“先等等，我去洗个手！” “怎么不斋戒三天，然后沐浴更衣再来开箱子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开始洗手的琉音说道。 “手黑可是开不出来好东西的！”琉音像是有着自己的心得。 宝箱最具魅力的时候，正是此刻——还未打开的此刻。 眼见琉音取出毛巾擦拭着双手，方潜渊满脸古怪——琉音的手镯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琉音看了一眼方潜渊，随后伸手取下锁—— “哗啦啦——” 宝箱内传来转动的声音，随后声音停止，从宝箱里弹出一把刀——从刀身的长度来看，明显无法装进这个宝箱之中。 “呃，怎么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方潜渊呆若木鸡，“不应该是盖子打开，然后金灿灿的一片，全是宝物吗？” 琉音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手上捧着那把弹出来的刀。 随后，宝箱像是功成身退，缓缓隐去身形，最后消失不见。 “哎呀！”琉音指着宝箱的位置，“好可惜！” “怎么了？”话一出口，答案似是就浮在方潜渊的心头，“你不仅要宝箱里面的东西，而且连箱子都不放过？！” “哈哈！”琉音并没有否认，很是认真的解释道，“我看这箱子也很好的！” “纳戒里无法装纳戒，所以也装不下宝箱。那就意味着你要自己抬着这个宝箱，然后我于心不忍，最后就变成我抬着宝箱到处乱跑？”方潜渊推演着后续，突然发现自己的结局好像异常凄惨，瞪大眼睛看向琉音。 琉音先是扬了扬头，不断地朝方潜渊使着眼色，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却又开口说道，“不会的！” 鬼都不信你这鬼话！方潜渊的笑容像是定格在脸上，不断的摇头。 俩人这才想起宝箱之中的宝物，琉音张望着手中的刀，“是宝贝吗？” 说着，握住刀柄仔细端详—— 并二指宽的刀身一如方潜渊正在使用的刀，不过刀身漆黑一片，阳光下不仅没有闪烁金属的光泽，相反，却像是木头一样的毫不起眼—— 方潜渊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百爪挠心，方潜渊急忙伸出颤抖的双手，希望迎接这把刀回家。 琉音将刀递了过来—— “等等，我先洗个手！”方潜渊揉搓着双手，唯恐弄脏了这把刀。 “哈哈——”琉音笑盈盈的看着急忙洗手的方潜渊，随后取出毛巾递了过去。方潜渊异常认真的擦干手上的水珠，交还毛巾，目光实在难以从这把刀身上挪开，仿佛一不留神，这把刀就会飞走一样。 比之前那把刀略沉，接过刀的方潜渊并没有轻挑的开始掂量，握住刀的手一动不动，而是不断转头打量着这把刀—— “嗯？”方潜渊伸手抚摸刀背，果然也有不同之处——刀背上是细密的锯齿，略微有些扎手。 “好！好！”方潜渊连连称赞，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这要是被刀背割伤，怕是不仅皮开肉绽，甚至骨头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足够坚硬。 “是不是宝贝？”琉音看向方潜渊，眨了眨眼。 “宝贝！”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看向琉音，“千金不换的宝贝！” “让我开箱，没错？”琉音扬着下巴，甚是得意。 “没错，绝对没错！”方潜渊肯定道，视线再次回到刀身上，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铭字，“这把刀，叫什么呢？” 琉音并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一样。 方潜渊思绪飞转，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好名字，于是求助般的看向琉音，“我不管，是你开出来的刀，所以你要起名字。” 方潜渊显然对于“求助”二字有什么误解。 琉音嬉笑起来，随后收敛笑容，满脸的认真。目光下沉，显然正在苦思冥想—— “我不知道！” 琉音的回答差点没让满怀期待的方潜渊吐出一口老血—— 求人不如求己吗？ “影子！”灵光一闪，方潜渊连连点头，“正好符合它的特点！阳光之下也不为所动的我行我素！” “影刃！”方潜渊的话似是打开琉音的思路，“小名就叫影刀。” “为什么刀还会有小名？”方潜渊满脸的疑惑，似是还不太满意，又喃喃自语道，“刀背为锯子，刀身为影子——两个子？二子？儿子？难不成要叫儿子？” 琉音笑出了鹅叫，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嘿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方潜渊讪笑着，“锯影？各取一字至少看起来比较全面。” 微微摇头，这名字仿佛使得方潜渊看到一个傻子拿锯子在锯自己的影子——而那个傻子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影锯？影聚？影炬？！” “影炬怎么样？火炬的炬，听起来像是由影子组成的火把一样？”方潜渊看向琉音，自己的大脑已经高温过热，拒绝继续想名字了。 “好！”琉音眨着眼睛，似是在想影子组成的火把会是什么样子，“小名就叫影刀！” “你为什么对小名念念不忘啊！”方潜渊的语气满是佩服，笑容里堆满了难以理解。 “小狼是不是也应该有个正式的名字？” 方潜渊闻言一愣，怎么又牵扯到小狼了？ “名字的事，还是改天再说！”方潜渊连连摇头，“以后再说。” 大获丰收！方潜渊和琉音不再停留，继续前进，不由自主的向着那黄色光柱走去。 凌云秘境，遍地是宝，可怜的弦高哟…… 第144章 启荒 休息了一夜，方潜渊和琉音再次上路。连绵的草地又变成树林。 “啾啾，快过来——” 方潜渊扭头看去，发现琉音正呼唤着小动物—— “小狗狗，快过来呀——” 方潜渊脸色大变，抓起琉音的手腕二话不说开始狂奔，身后并没有传来追赶的声音。 “怎么了？”琉音抽空急忙问道，并没有停下脚步。 还不够远！方潜渊微微摇头，实在没时间解释。当务之急还是一鼓作气的赶快逃！ 就这样，琉音满头雾水的和方潜渊不断穿梭在树林之中，直到两人都喘着粗气，这才停下脚步。 “呼——”方潜渊背靠着大树，看向琉音，“先缓缓，再解释。” 不一会儿，呼吸节奏勉强恢复了正常，方潜渊取出酸梅汤喝了一小口，“刚才那个绝对不是什么小狗。” “为什么？”琉音理所当然的问道。 “先不说它的短尾巴，也不说它的圆耳朵，你见过哪条狗听到别人叫它以后，会两条腿站起来的？！”方潜渊伸出食指，随着语调变高，最后直指天空。 “看起来毛茸茸的，而且憨态可掬的样子，所以就以为是小狗了。”琉音解释着自己的看法，“可为什么要跑呢？” 不等方潜渊解释，琉音恍然大悟，点点头，“是应该要逃。” “见到小家伙，毫无疑问还有大家伙，而且又在幼崽面前，那狗熊守候的东西爱谁拿谁拿，我是打死也不敢招惹的。”方潜渊收回手，连连摇头——保护幼崽，这四个字无疑就是妖兽战斗力飙升的代名词。 进一步说，战胜了大家伙，开了宝箱，又该如何处理小家伙？顺手拿回去卖钱？一举两得？但这分明就是为了赚钱不折手段，方潜渊自认做不出来这种事。 “幸亏跑了。”琉音心有余悸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好想摸摸那个小家伙。” 也就是逃出生天，才有资格说这话。方潜渊挑着眉毛看向琉音，连连点头，显然不是表示赞同。 “嗯？”方潜渊不再双手撑着膝盖，起身张望起来—— “好像有人？”琉音小声说道，不动声色的向方潜渊靠近一小步。 “两位有礼了。”树后迎面走来一位身穿凌云宗服的年轻人，年纪相仿，二十岁左右。 方潜渊和琉音也不约而同的拱手行礼，这人停下脚步，并没有继续靠近。 “在下凌云宗启荒。” 启荒？自报家门却明显编了个假名字？方潜渊不动声色，也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弦高。” 琉音扭头看向方潜渊，微微皱眉，“你为什么——” “咳！”方潜渊似是喉咙不适，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 琉音会意，不再多说，向启荒说道，“我是琉音！” 唉——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那我盗用弦高的名字意义何在？默契啊，你也编个假名字啊！ 启荒微笑着点点头，“说来惭愧，在下寻得一处宝物，奈何实力不济，想要倚仗二位出手相助。” 为什么要答应？这凌云秘境遍地是宝，我和琉音为什么要帮你的忙？ “事成之后，每人三百灵石的酬谢，不成敬意。” 三百灵石，似乎少了点？转念一想，我和琉音共得六百灵石，好像也还不错？不，还是先等等，万一这六百灵石是买命钱呢？ 方潜渊正准备继续询问是什么妖兽，琉音笑嘻嘻的点着头，“好呀！” “不不不！”方潜渊急忙摇头摆手，“先看看情况在说。是什么妖兽？” “这个——”启荒略显迟疑，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你是见过不认识，还是只看见了宝箱？”方潜渊继续追问。 “哈哈，见过不认识。”启荒尴尬的笑着，解释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相较于宝箱内不稳定的收益，这六百灵石可是异常稳妥，方潜渊不再犹豫，“那请带路！我们答应了。” 启荒脸上瞬间浮现笑容，连连点头，随后开始带路。 防人之心不可无，该不会前面埋伏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纳戒中的影炬眨眼间便可取出。 “就是那里！”启荒躲在一棵树后，指着方向，小声说道。 放眼望去，只见一棵参天的大树下是一个绿色的宝箱，并没有看见妖兽的踪影—— 方潜渊扭头看向启荒，只见启荒指着树上——大猩猩！ 不不不，应该说是巨猿，强壮的胸肌，茂密的毛发，最诡异的是这巨猿居然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长尾猿！”方潜渊显然认识，不过这长尾猿看似性格暴躁，实际上胆小怕事，而且极其擅长逃跑，战斗力不值一提。 为了长尾猿而花费六百灵石？ 对于方潜渊而言，无异于是在地上捡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你确定是这个宝箱？确定是长尾猿？” “没错！”启荒满脸的期待，像是在等方潜渊大展身手，随后又看了看琉音。 既然已经确认目标，方潜渊探头小声对琉音说道，“长尾猿比蛇鳄更弱。” 闻言，琉音嘿嘿的笑了起来，微微点头。随后，方潜渊取出影炬不禁有些犯难——这家伙在树上上蹿下跳，难不成我也要爬到树上去战斗？ “琉音。”方潜渊恢复正常语调，“你用法术把它引下来？切记不要出杀招，示敌以弱，惹得它恼羞成怒的跑下来就行。” “明白了！”琉音开始摩拳擦掌，大步走出了树木的遮挡，长尾猿看见琉音，顿时在树上怪吼怪叫起来，搭配着身形看起来实力强横。 “凝水术！”琉音也不过多言语，巴掌大的凝水术径直砸向长尾猿，长尾猿高举长长的手臂开始在枝干间攀登游走，显得异常灵活。 “凝水术！” “凝水术！”接二连三的躲闪，使得琉音微微皱眉，长尾猿丝毫没有从树上下来的意思。 暂做休息，琉音开始观察长尾猿，只见长尾猿像是在荡秋千一样挂在树上，“凝水术！” 这次不再瞄准它的躯干，而是双臂！ 急忙缩手的长尾猿显然已经来不及，巴掌大的凝水术正中目标！ 不过威力有限，长尾猿似是信心倍增，又开始怪吼怪叫起来，然后手脚并用的不断下降，显然就要离开大树！ 机会，还需要再等等的机会！方潜渊伺机而动，等待着登场的机会—— 就是现在，方潜渊猛地从树后蹿出，拎着影炬冲向长尾猿！ 情况突变，长尾猿立刻停下脚步，眼见着不断靠近的方潜渊，于是开始捶胸顿足—— “嗷——”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方潜渊突然有些犹豫，这家伙看起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而且实力或许并不弱？万一自己记错了怎么办？万一它不是长尾猿，又该怎么办？ 些许的迟疑拖累了前进的步伐，只见长尾猿气势汹汹，二话不说的扭头爬上了树。 呃—— 虚张声势！居然被一只大猩猩耍了？方潜渊目瞪口呆的立于原地，和同样满脸茫然的琉音看着不断向上爬树的长尾猿—— 这家伙不仅又躲起来，而且躲得比之前更远！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原来是宝箱的锁已经打开。 呃—— 方潜渊哭笑不得，回头看向启荒，“那个，这个宝箱已经打开了。” “好！”启荒急忙现身，快步向方潜渊和琉音走来，看着二人信守约定伫立在宝箱旁，连忙取出六百灵石递了过来—— 方潜渊却有些迟疑，指了指树上却并没有抬头，“这长尾猿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不用在意！”启荒与方潜渊对视着，“宝箱的开启分为两种情况，要么击杀看守的妖兽，要么让它远离宝箱。所以，已经大功告成！” 原来如此，方潜渊笑着接过灵石，与琉音开始平分，琉音的双眸笑成了月牙。 给完报酬，启荒开始迫不及待的接近宝箱，就在这时—— 从天而降什么东西，径直砸在启荒的后背—— “嗯？！”启荒大惊失色，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只是一股恶臭袭来—— 这？这应该如何委婉的说明情况呢？ 原来是长尾猿将之前吃下的已经消化完毕的食物送给了启荒！ “噗嗤！”方潜渊实在难以藏住笑意，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眼下的局面实在不好多说什么，这长尾猿实在是恶心人啊！ 急忙抖落身上的排泄物，启荒的五官都拧作一团，一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整个人处于暴走的边缘，正在极力忍耐。 “那个，我帮你看着它，你赶快开箱子。”毕竟收了六百灵石，方潜渊显得尽心尽责，抬头仰望着树上诡计得逞、洋洋得意的长尾猿。 “有劳了。” 余光虽然无法留意宝箱，但传来的转动声显然启荒已经开始行动—— “咚！” 宝箱里弹出一个瓷瓶，启荒一把接住，满脸的兴奋。 “丹药吗？是什么丹药？”琉音小声问道，似乎启荒即使不回答也没有关系。 “呃——”喜悦之情转瞬即逝，启荒看着瓶身上的红纸，一字一句的念道—— “三日辟谷丹。” 第145章 六百灵石 “噗嗤！”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 这哥们也太惨了？六百灵石买了瓶三日辟谷丹？而且还遭受了长尾猿的偷袭？ 方潜渊微微低头，异常好奇启荒此刻的表情。果然，启荒满脸的不可思议，满脸的费解，满脸的怀疑人生，各种表情拧成一团，显得异常精彩。 “那个，先离开这里？”启荒既然没有破口大骂，实属有修养，实属不易。 三人开始远离大树，方潜渊看向启荒的眼神里满含同情——可怜，实在太可怜了。 “哈、哈，至少不是空手而归！”启荒自我宽慰着，脸上的复杂并没有减轻分毫，飞快的更换着衣服——依旧是凌云宗服。 树上的长尾猿又开始怪吼怪叫，像是在欢送着众人。 离开长尾猿看守的范围，显然就要就此别过，方潜渊看向欲言又止的启荒。 “怎么了？”琉音抢先问道。 “这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启荒此刻像是自带凄惨属性，看向方潜渊，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在下可否与二位一起同行？” 看着翘首以盼的启荒，方潜渊略微思索，好像既没有答应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看向琉音。 四目相对，琉音浮出了笑容，扭头看向启荒，“好呀！” “多谢、多谢！”启荒连连拱手，总算安心的笑了起来。 “在下不擅武艺，所以只是希望能够见识一下凌云秘境，算是游览参观。”启荒像是自言自语的解释着，“一定不会给二位添麻烦的。” 这种话方潜渊并不打算回答，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反正，你就别心存幻想，想着自己还有机会开箱子。” “这是自然、自然。”启荒急忙回答着，并没有笑，显然并没有理解方潜渊的意思。 “毕竟，那瓶辟谷丹你怕是不舍得吃了。”方潜渊又补充一句。 “哈、哈！”启荒满脸苦涩的干笑，微微摇头。 继续上路，方潜渊自言自语着，“宝箱怎么还有绿色的？”说着，看向琉音。 “我看见了，刚才那把锁上写的是‘丹’字！”琉音兴冲冲的回答道。 “在下倒是略知一二。”启荒斟酌着用词，并没有立刻解释。 “哦？”方潜渊瞪大眼睛，眉毛微微上扬，看向启荒连连点头。 “宝箱一共分为四种，绿色的丹药宝箱、红色的玉简宝箱、紫色的装备宝箱以及白色的杂物宝箱。” “玉简宝箱？”方潜渊继续追问道。 “会有记载法术的玉简或是丹方之类的，当然，剑诀刀法也在其中。”启荒似是极力列举，“这些都是师兄们告知在下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开玉简宝箱？” 启荒闻言先是摇摇头，露出了笑意，“对在下而言，要是寻得法术、刀剑之类的，并无用处，倒不如看看能得到什么丹药。” “然后就——”方潜渊挤眉弄眼，期待着启荒继续说下去。 启荒脸上的笑容消失，又开始满脸愁容，“意外，那是意外。” “那你知道那个黄色的光柱是什么吗？”启荒显然知道不少情报，方潜渊可不愿错过。 “那是位于凌云秘境中央的大殿，最终奖励就在那里面。” 方潜渊双眼冒光，“走！那还等什么？” “不急、不急。第三天才会正式开启，到时候光柱会变成绿色。”启荒缓缓道来，“而且相较于秘境外围，越是深入越是容易得到更好的奖品，当然，也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幸亏答应启荒结伴而行，要不然就错过这么重要的情报！ 相较于莫，此刻的启荒显得异常靠谱。 方潜渊微微点头，外围的奖励可没有宝箱，“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朝着光柱走，万一被人捷足先登拿走最终奖励，那就亏了。” 仿佛最终奖励理所应当的属于自己，方潜渊满脸的认真，就算拿不到，看看别人怎么拿的也好啊！ “启荒，留神找宝箱。”方潜渊和琉音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他俩已经有了些许默契。 以往的战斗都是自己伺机而动，现如今入手了一把新刀，却没有用武之地——这实在是有些憋屈，方潜渊渴望得到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看样子，下个碰到的妖兽会很凄惨。 然而不知为何，一直走到黄昏时分，却再也没有看见宝箱——方潜渊神色怪异的看向启荒，不断的打量—— 该不会是他的运气太“好”了？ 迷信，这都是迷信！方潜渊异常纠结——就算没有宝箱，来一头妖兽练练手也好啊！ 一旁的树丛晃动，方潜渊顿时来了精神，然而蹿出来几个凌云宗的弟子，其中一人有些面熟，正是当初排队报名时窃窃私语的家伙。 “师弟！” “师兄！”启荒拱手行礼，微微躬身。 “快跑！有个亲传弟子发了疯，正在四处追捕我们呢！” 启荒面露惊讶，“何故追捕？” “要是知道原因，就不叫他疯子了！”那人满脸的不爽，眼神夹杂着些许厌恶。 “据说是抢夺令牌！” “然后再碰见就会抢夺在秘境的收获，那种人是怎么当上亲传弟子的？分明就是强盗！” 原来不止莫一个亲传弟子参加秘境？方潜渊听着这群人七嘴八舌的诉说，第一次抢令牌，然后剥夺呼救的机会，第二次抢收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妙啊！ 话说专门针对凌云宗的弟子？那我何惧之有？方潜渊不仅不紧张，相反，神色异常轻松。 “是你！”那人仿佛这才注意到方潜渊，搓了搓手舔着嘴唇，黄灵根的身份似是给了他动手的勇气。 哟？还想动手？方潜渊却故意露出一副怯懦的样子，仿佛自己很好欺负。 那人身后的弟子微微拽着他的衣袖，那人并没有进一步行动，看样子放弃了打算。 可惜，为什么要拦着他？ 方潜渊异常懊悔，只要对面敢动手，躺在纳戒里的影炬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手段极其残忍。 “快逃，师弟。”一群人开始撤离，不知道身上藏了什么宝贝。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方潜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要不我们也躲起来？”琉音看向启荒，提议道。 “是怕那个人吗？无妨，反正就是一瓶辟谷丹而已。”启荒显得毫不在意，甚至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辟谷丹，而是价值六百灵石的辟谷丹，你可要好好珍惜！”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启荒，启荒果然又开始苦笑，“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潜渊，你说莫会不会遇到危险？”琉音有些担心，小声问道。 莫被人打劫？这画面方潜渊怎么完全想象不出来呢？而且他也是亲传弟子，就算赢不了，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不对，莫逃跑的场景，好像也无法想象？ 这倔驴！ “你还担心他？我倒是担心，他和那个疯子联起手来一起抢劫呢！”方潜渊笑了起来，“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这种不是凌云宗的人也要遭殃。” “嘻嘻，不会的。”方潜渊的话舒展了琉音微皱的眉头。 “潜渊？”启荒左右张望一下，似是并没有发现第四人，随后看向了方潜渊—— “哈哈哈，咳！”方潜渊意识到已经露馅，“弦高是我的小名，方潜渊才是大名，一般都叫我大名。” “原来如此！”启荒连连点头，看样子真的信了方潜渊的鬼话。 琉音又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方潜渊，似是在不断的问着为什么。 正如预料，果然有人因为眼热而行不轨之事，出乎意料的则是居然只针对凌云宗的弟子？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都不懂吗？ 撇开莫的安全问题，方潜渊又开始考虑这个“疯子”的事，假设遇见以后好像也没有逃跑的理由？方潜渊看向一旁的启荒，抢启荒的辟谷丹，不就是我“挺身而出”的最好理由吗？就算败在疯子手下，自己也不至于会有什么损失，反而可以给影炬一个表现的机会—— 万一赢了的话，那不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收下”疯子抢夺来的东西？ 方潜渊双眼放光，不不不，应该如数奉还，不过即使这样，被抢夺的人也至少会有所表示，这就是传说中的名利双收？！ 妙啊！美啊！无论向左还是向右，自己都不吃亏，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于是满怀着期望，期望着疯子的现身，方潜渊就这样睡着了。 凌云宗弟子唯恐避之不及，方潜渊却满心欢喜的等待疯子登场？ 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谁才是疯子…… 第三天，正如启荒所说，远传的光柱居然变成绿色的，方潜渊大喜过望，立刻提议前去大殿。 “渊兄，此事不必着急。”启荒犹豫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果真有人进入大殿并且开始战斗，那时光柱会变成红色，况且，作为秘境的最终奖励，其守护的妖兽一定不容小觑。” 意思是先让别人探探路？没看出来，启荒的小心思这么多！方潜渊怪笑着看向启荒，满脸的赞许。 “既然如此，那就一边靠近大殿，一边寻找宝箱！”方潜渊还没开过箱子，于是念念不忘。 “莫！”琉音满是惊喜，看着踱步走来的人…… 第146章 疯子 “你小子溜到哪去了？”方潜渊看着莫，语气并不像琉音那般惊喜。 “师兄！”启荒拱手行礼，莫却并没有反应。 呃，怎么忘记还有凌云宗的弟子，在外人面前还是需要给莫留点面子。方潜渊思绪飞转，“怎么样，收获如何？” 琉音也走向莫，似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莫似乎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继续向前走，径直走向启荒，淡淡说道—— “令牌。” 嗯？！ 方潜渊和琉音瞪大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莫，“原来你就是那个疯子？！” 启荒显然并不情愿，挺起胸膛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泄了气，无奈的取出令牌，双手递向莫—— “别给！”方潜渊立刻出言制止，就像是在高呼“刀下留人”一般，快步走向启荒。 莫微微扭头，看着眼前的方潜渊，双手抱于胸前，实际上是在展示手中的长剑。 “你小子还想动武？”方潜渊笑了起来，一切正按照着设想展开，目光轻扫，方潜渊注意到莫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看样子所有的赃物，都在这枚刻有“尊”字的纳戒之中。 莫后撤半步，抽出长剑—— “汀——”声音悦耳动听，拖着长长的尾音。 方潜渊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必要，立刻取出影炬——莫微微侧目，随后继续看着方潜渊。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琉音高呼着，不等靠近，莫和方潜渊已经开始战斗！ “云集雾合！”防守式起手，方潜渊不敢贸然进攻，一切小心为上。 莫挪动步伐，转移着战场，似乎这里无法大展拳脚。 “步月登云！”方潜渊趁势追击，手中的影炬用起来得心应手，一人一刀，相得益彰。 莫挥剑轻挑刀尖，方潜渊看似凌厉的攻势瞬间出现偏差，向一旁划去—— “风云突变！”方潜渊收刀握稳，再次掌握影炬的控制权，然后作势横劈。 “锵！”显然来不及躲闪的莫，立剑格挡，随后剑挡划着刀锋一路向前，瞬间靠近方潜渊，挤压着方潜渊的战斗范围—— “凝水术！”胳膊长的凝水术表明琉音并没有留有余地，径直砸向刀剑的汇合处。刀剑无奈的分别彼此，方潜渊和莫同时扭头看向琉音—— “不许再打了！”琉音气呼呼的说道，“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行吗？” 方潜渊提了口气准备辩解，又转头看向莫—— 果然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有来有回才算交战，莫正准备展开攻势呢！ 可惜啊！ 方潜渊看着莫，挑高眉毛，似是在询问莫的意见，然而莫略作犹豫，取出剑鞘—— “锵！” 滑剑入鞘，显得干净利落。 孤掌难鸣，见状的方潜渊也只好收起影炬——这战斗还没开始呢！就这样收尾，实在于心不甘。 “令牌。” 方潜渊顿时又来了精神，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借口吗？于是急忙取出影炬，却看见琉音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渊兄，无妨、无妨！”启荒双手递过自己的令牌，一切正如之前那群人所说。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那边的莫，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抢别人的东西，他才是坏人！”方潜渊扯着嗓子极力辩解，“且看我为民除害！” “莫，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琉音微微扭头，却依旧盯着方潜渊，仿佛稍不留神，方潜渊又会和莫扭打成一团。 “命令。”莫举起手，亮出手指上带着的那枚尊戒。 命令？方潜渊微微皱眉，怎么好像有些古怪？ “谁的命令？”琉音察觉方潜渊不再跃跃欲试，专心的看向莫。 “长老。” “哎呦我去！”方潜渊恍然大悟，仿佛瞬间知晓了一切，“你这是奉旨抢劫啊！” 莫微微点头，印证着方潜渊的说法。 怪不得一进入秘境就分道扬镳，怪不得如此坦然自若的抢劫，原来是凌云宗的长老安排的任务！ 这可是美差啊！方潜渊突然羡慕起来，急忙收起影炬，走向莫，“那个……馒头啊！你纳戒还放得下吗？要不我帮你分担一下？” 莫看着挤眉弄眼的方潜渊，依旧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了句，“告辞。” 眼见莫就这样转身离去，方潜渊仿佛又看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急忙说道，“那个方向，那个方向还有凌云宗的人！” 莫回头看了眼方潜渊指示的方向，又继续前进。 你们当时要是动手，我现在也没必要指路，这就是所谓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方潜渊可没忘那群人，尤其是那个多嘴多舌的家伙，至于其他人——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纯属牵累了。 但愿你们跑得足够快！方潜渊有些幸灾乐祸，这疯子可是真疯子，而且是奉旨打劫的真疯子。 “咱们先去大殿看看？”方潜渊看向二人，琉音还是有些不开心——显然是因为刚才与莫切磋的事。 “琉小音，那只是友好的比武切磋而已，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情况。”方潜渊看着琉音解释道，“真的？” 方潜渊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可怜的影炬，入手至今居然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方潜渊异常惋惜。 察觉启荒疑惑的看着自己，方潜渊又解释道，“只是去看看情况，瞅一眼！” 一行三人开始朝着光柱进发，路上遇到不少凌云宗的弟子，大家的目的地显然一样。 临近下午，方潜渊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大殿处。五脊四兽，飞檐斗拱，宏伟庄重的映入眼帘。与四周的树木一样，静静地伫立着，光柱正是由屋顶处升起。 人倒是不少，方潜渊左右张望打量着众人，但都止步于大殿之外的空地上，显然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又舍不得最终奖励。 大殿的窗边围着不少人，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能看到大殿里面？ 方潜渊回头看了眼琉音，唯恐琉音再次走丢，不急不缓的向窗边走去，启荒不断地喊着“师兄”，看来刚入内门没多久。 伫立在窗边向内窥探，方潜渊顿时目瞪口呆—— 琉音看了一眼，瞪大眼睛扭头看向方潜渊，“披甲犀牛？”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静静站立在大殿中央的不正是披甲犀牛吗？然而最诡异的是，原本小拇指长短的犀角，如今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足有方潜渊半截胳膊长，仅仅是远远地眺望，就足以知晓这家伙绝不是善茬—— 怪不得他们都在大殿外等待！ 琉音伸手在自己额前比划着，像是在模仿披甲犀牛的样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咳，溜了？”这披甲犀牛伫立在大殿内一动不动，这就已是万幸，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招惹它？！ 琉音连连点头，“溜了、溜了！” 启荒这才踱步向方潜渊走来，看样子刚和凌云宗的弟子聊过。 “走走走！”方潜渊拔腿就走，示意启荒没有靠近的必要，启荒也是满脸的苦笑，看样子已经知晓大殿之内是什么妖兽。 “据说里面是位结丹境的傀偶师，并不是凌云宗人，而是玉龙宗的。” 嗯？方潜渊连连眨眼，难道自己看错了？里面分明——等等，“傀偶师？” “是的，玉龙宗大多以御兽为主，即使在玉龙宗，他也属于——”启荒复述着听来的话，像是意识到接下来的词语有些不妥，斟酌道，“也属于独特的存在。” 不就是异类吗？至于这样拐弯抹角的说嘛！方潜渊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结丹境？！”琉音看向启荒，样子像是自己听错了一样。 “对，为什么会是结丹境啊？”这就是方潜渊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心里面愈发觉得千万别去大殿。 “这个……”启荒满脸的歉意，“长老们担心自己过于爱护弟子，于是就请外面的人帮忙了。” “自己下不去手，就让结丹境的外人来锤炼弟子？”方潜渊扭头看着启荒，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哪是下不去手的问题，分明是不想自己亲自动手！” “哈、哈！”启荒干笑起来，又急忙辩解，“据说这次的秘境过于简单，所以才会这样做。” 简简单单不好吗？方潜渊几乎泪流满面，怪不得那披甲犀牛的犀角变成那个鬼样子，“算了，眼下还有个好消息！” 启荒和琉音看向方潜渊，满脸的疑惑。 “他们全都聚在大殿前，那不就意味着周围的宝箱就没人搭理了？”方潜渊压低声音，像是唯恐别人听见，“我还没开过宝箱呢！” 琉音闻言连连点头，确实没有像他们那样在这苦等的理由——宝箱才是关键！ 启荒微微侧目，似是没想到还有这条路可走，含笑点起头，“渊兄倒是位奇人。” “你才知道？”方潜渊满脸笑意的反问道。 三人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大殿，周围的人还在商讨着对策，显然一时半会无法统一意见。 就在方潜渊一行人离开不久，他们身后的光柱变成了红色，看样子有人按捺不住，三转凌生丹的诱惑显然不小…… 咦？不愧是秘境深处，宝箱果然更多，眼前红色的宝箱不正是方潜渊梦寐以求的东西？ “怎么旁边是尊丹炉？” 第147章 蟒袍女子 缓缓靠近丹炉——原来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妖兽，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 炉身镶嵌着一枚玉简，不等方潜渊查看—— “原来是让我们炼制回灵丹，有三次机会！”琉音显然已经看过玉简，解释道，满脸的笑容。 同样满脸笑容的还有启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在下对于炼丹略知一二！” 自告奋勇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琉音，“其实我炼丹也很厉害。” 方潜渊显然在说自己炼制毒丹的本事，琉音哈哈直笑，一副“我知道你”的样子。 回灵丹？这不是琉音在我筑基之前就已经炼制过的丹药吗？方潜渊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说这次秘境过于简单了——话说也不必弄个结丹境的修士来锤炼我们？ 该不会故意弄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而让门下弟子知道天高地厚？ 不再多想，方潜渊这才发现启荒盘腿坐在丹炉前，开始炼制回灵丹。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满脸的疑惑，炼制回灵丹对你而言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吗？为什么让启荒—— 给启荒一个表现的机会？不想抢他风头？ “怎么了？”琉音似是不愿打搅启荒，小声说道。 “没什么，咱们再去转转？”方潜渊看了看启荒，“我们不会走太远，你放心！” 启荒并没有回答，显然正在聚精会神的炼制丹药。方潜渊又看了眼一旁的红色宝箱——不，这哪是我看着宝箱，分明是宝箱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而且不断地在招手！ 闲庭信步，方潜渊和琉音漫步目的的闲逛着，左右张望，寻找着宝箱的踪迹。 “我们还回大殿吗？” “当然要回，不过不急。”方潜渊之前留意过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武艺高超的样子，至于用法术对抗披甲犀牛——这简直就是在讲笑话。 “那我们要如何应对披甲犀牛呢？” “头疼。”方潜渊朝着琉音挤眉弄眼，显然也没有想好对策。 天色渐暗，一无所获的方潜渊和琉音又回到丹炉旁，丹炉内火光通明，启荒还在聚精会神的炼制回灵丹。 又过了一会儿，启荒满脸愁容的站起身，“惭愧，炼制了两次回灵丹，都失败了。”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方潜渊顾不得安抚启荒，急忙看向琉音—— “要不我来试试？”琉音试探道。 “你还会炼丹？”启荒惊异的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话？”方潜渊扭头看向启荒。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启荒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是在下没想到二位不仅武艺出众，而且还会炼丹！” 琉音笑嘻嘻的样子显然不会计较什么，方潜渊倒是飞快的思索起来，想着应该如何更进一步，看看启荒百口莫辩是什么样子。 这丹炉只是个测验，所以并不需要真正炼制出回灵丹，所以也不需要自行准备药材。 火光渐起，琉音开始炼制回灵丹，方潜渊满脸惋惜，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机会——启荒算是浑然不知的逃过一劫。 “咔——” 似是还未开始等待，等待便已结束，一旁的红色宝箱应声打开。 相较于满脸兴奋的方潜渊，启荒显得有些呆滞，讪讪的看向缓缓起身的琉音，躬身行礼，“惭愧，在下实在是惭愧。” 琉音满脸的疑惑，意识到启荒在说炼丹的事，连连摇头，“这没什么的！” 闻言，启荒脸上的神情愈发复杂，苦涩的笑了起来。 方潜渊可不管那么多，回头看了看琉音，挑着眉毛上下翻飞，随后神情一黯，“可惜，不能先洗个手。” 不不不，不能说这种话！方潜渊急忙甩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宝箱内传来转动的声音，方潜渊捧着手心，满脸的期待—— 宝箱一开一合，弹出一枚玉简，正好落在方潜渊的手心。 琉音凑到方潜渊身前，瞪大眼睛张望着方潜渊，“是什么？” “唉——”探查后的方潜渊满脸愁容，“居然只记载了一个毁天灭地的法术。” “真的？”相较于方潜渊平淡的语气，琉音满是惊喜的问道。 “假的。”方潜渊伸手捂着眼睛苦笑起来，将玉简递向琉音。 “噗嗤——”琉音窃笑起来，肩膀难以遏制的不断抖动，很是辛苦的强忍着笑意。 “是什么？”启荒在一旁轻声问道。 “菜谱。”琉音很想认真的回答，奈何笑容冲垮了堤坝，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 启荒也捂着嘴偷笑起来，意识到这样做不太厚道，又一边笑着，一边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伴随着道歉，启荒的笑容愈发灿烂。 此时此刻，方潜渊总算能感同身受的明白启荒开出那瓶辟谷丹时，是什么心情。 哎呀，世道艰难啊—— 方潜渊此时恨不得能哭出来，然而内心越是想哭，越是笑得开心，方潜渊不禁开始捶胸顿足，一如之前见到的长尾猿。 后悔啊，开箱之前应该洗个手的！甚至应该好好洗个脸！ 无论如何猜测，方潜渊也想不到会给菜谱，丹方的话琉音有用，法术的话大家都能学，刀剑、步法更是翘首以盼—— “真是人才啊！怎么会想到往宝箱里放菜谱？！” 耳畔的笑声更甚，方潜渊宁愿没有开启这个宝箱。 …… 辗转反侧，方潜渊果然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从宝箱中开出一本菜谱…… 一觉醒来，琉音看见方潜渊后，又窃笑起来，显然还是因为那本菜谱。 “去大殿？反正宝箱里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着，可惜纳戒里的影炬并不会说话，否则一定跳出来质问方潜渊。 来到大殿前，空地上的人更多了，显然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不同的是，不少人显然负伤，要么盘腿闭目静静调养，身上的衣服不再那样光鲜亮丽。 “师兄！”启荒急忙跑向一人，满脸的关切，随后歉意的回头看了眼方潜渊。 方潜渊微微点头，启荒要留下来照顾同门。方潜渊和琉音继续前进，红色光柱说明大殿内正在激战。 门口并没有围着太多人，方潜渊看向大殿内，发现原来大家都在大殿内围观，放眼望去，全是后脑勺。 围着人墙继续前进，总算不再有人遮挡视线，方潜渊停下脚步。 只见披甲犀牛正在挥舞着金属犀角，横冲直撞，场上的人唯恐避之不及，逃窜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即使周围嘈杂一片，披甲犀牛沉稳的脚步声依旧难以掩盖，方潜渊皱着眉微微摇头——这些人并不是披甲犀牛的对手。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两个脑袋几乎就要碰在一起，又微微错开，琉音小声问道。 “还能做什么，看戏呗！”方潜渊看热闹不嫌事大，笑了起来。 琉音并没有笑，不再探头，目不转睛的看向方潜渊—— 琉音在意的并不是宝箱，也不是三转凌生丹，而是看着大家负伤倒地，于心不忍。 “你高估我了，我上去也和他们一样，很快就——”方潜渊歪了歪头，并没有把话说完。 “你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琉音莫名其妙的问道，从眼神来看，这并不是在问，反倒像是在陈述事实。 方潜渊笑而不语，微微点头。琉音这才放下心，不过并没有追问计划是什么。 嗯？ 又有人加入战局，是一名身穿黑色蟒袍的女子，看样子是玉龙宗的弟子。远远地站在角落，并不靠前，既没有施放法术也没有手持刀剑，而是一把拂尘，偶尔摇摆着—— 之所以让方潜渊在意，是因为女子显然是在指挥着两匹战狼——和小狼不同，它们头戴战盔，贴合着头颅的形状，高耸的双耳并无遮挡，后背灰黑的毛发也被战甲覆盖，肚子上纯白的毛发显然并不柔顺，四肢像是穿着露脚的长靴——嘴角咧着凶狠，一如凶狠眼神。 相较于众人狼狈的逃窜，两匹战狼显得进退有据，不过披甲犀牛的身形过于庞大，两匹战狼不得不各自为战，伺机而动。 “呜——”战狼的尾巴像是木棍一样向上杵着，尖牙利齿面对披甲犀牛似是失去了用武之地。 拉扯，牵制，战斗并没有正式开启。 这披甲犀牛的眼睛？方潜渊凝神细看——并不是空洞麻木，而是毫无生机，显然这庞然大物只是一具尸体。 这就是傀偶师吗？方潜渊不再观看战局，东张西望起来，然后又抬起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那名结丹境的傀偶师。 “又是她！之前就是她弄伤了披甲犀牛！” “一鼓作气都未能战胜，胜算渺茫。” “你懂什么？人家这是养精蓄锐，重整旗鼓！” 真的有伤，方潜渊看见披甲犀牛的右腹咧着伤口，诡异的是并没有流血。 咦？难道说—— “疯子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一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大殿门口。 “趁着人多，要不我们把东西抢回来？”听语气跃跃欲试，然而并没有露头。 原来是你！方潜渊并没有看向门口，所以看见了说话的人——正是多嘴多舌的那个家伙。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来“疯子”并没有放过他们…… 第148章 傀偶犀牛 堵在门口围观的人墙逐渐裂出一大块，像是众人被推开一样——踱步走来的正是莫。 金牌打手到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随后想到莫此刻的境遇，笑容愈发灿烂，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然而空有力气吆喝，却没胆量上前挑战，方潜渊不禁替那家伙感到悲哀—— 不，设身处地的去想，方潜渊察觉到那家伙此刻的感受——憋屈，异常憋屈。 话说莫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怎么至少一半的人都在看你？ 方潜渊环视着四周，奈何并没有一人挺身而出，看样子莫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过你也真是胆大包天啊！换做是我，招惹了这么多人后，绝对没勇气来大殿。方潜渊不得不佩服—— 莫是完全没想这方面的事，还是完全不在乎？实在难以揣摩。 莫很是认真的看着战局，注视着披甲犀牛，随后视线开始向右扫去，众人或转移视线或匆匆低头，莫又看向左边，目光最终停在了方潜渊身上。 看我干嘛？ 方潜渊微微挑眉，琉音举起手不断的招呼。 莫举起手中的长剑，意思显而易见，邀请方潜渊一起加入战局。 天知道我等了多久！方潜渊故作淡定的微微点头，心情顿时澎湃起来。莫这是在邀请，邀请方潜渊参加之前未完成的比试，而披甲犀牛，不过是个参照物而已。 “琉音，你要来吗？” “来！” 意料之中的回答，方潜渊看向琉音，“只是猜测，我一直怀疑这头披甲犀牛正是我们狩猎的那个！” 缓步向前，踏入战场，琉音欣喜的看向方潜渊，“我就瞄准那里打？” 方潜渊连连点头，琉音并没有忘记披甲犀牛的伤口位置，“不过一定要小心！” “你也要小心！”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披甲犀牛的注意力也像众人一样，聚焦在莫的身上。使得方潜渊和琉音不必过于慌乱。 眼见琉音开始寻找位置，方潜渊取出影炬，混不自知的微笑着，一步一步向披甲犀牛走去。 给你这样一个大展身手的舞台，不算亏待你了！ “汀——” 拔剑出鞘，莫并没有丝毫大意，正和方潜渊一样，向披甲犀牛冲去。近身以后，方潜渊才察觉到这金属犀角的威严，明明是背对着我，却依然能看见这个夸张的犀角！ 莫在前面吸引注意力，方潜渊自然不会错失良机，“烘云托月！” “凝水术！” 略有损伤！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战果，方潜渊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用灵识打量自己，随后披甲犀牛似是失去了对莫的兴趣，开始转身—— 退！ 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开始后撤，披甲犀牛气势汹汹，地动山摇的向方潜渊冲来，金属犀角此刻显得愈发狰狞—— 左？右？随着披甲犀牛的步伐，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少，方潜渊瞬间否决这俩选择，竟然迎面跑向披甲犀牛，手中的影炬似是在高声呐喊一般，激动的微微颤抖。 “风云突变！” 然而披甲犀牛面对攻击居然毫不躲闪，猛地挥舞着犀角—— 这又不是对战野生的披甲犀牛，又岂会有性命之忧？ 眼见自己的攻击难以伤其分毫，方潜渊急忙收刀护在身前—— “咣！” 巨力袭来，震得方潜渊胳膊发麻，身形不稳而连连后退——这已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 “没事？”一旁的陌生人突然问道。 眼见莫瞅准时机准备进攻，披甲犀牛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不再停留，又地动山摇的向方潜渊冲来，“没事！” 一边急忙回答，方潜渊开始向左侧跑去——那名傀偶师显然躲在可以纵观全局的地方，而自己这边也有优势—— 这可不是我们三人的战斗，我们可是人多势众！ “凝水术！” 琉音依旧瞄准着披甲犀牛的右腹，尚未见有何战果，披甲犀牛左右两侧的战狼不甘继续沉默，大步飞扑向披甲犀牛。 机会！方潜渊稳住身形，不再躲闪，拎着影炬迎面冲向披甲犀牛，合围之势已然形成—— 披甲犀牛突然抬起前腿，似是想要双脚站立一般，却又突然狠狠地踩向地面，方潜渊岂敢继续靠近，两匹战狼也顿时失去进攻的机会，随后轰隆一声，大殿的地板承受不住巨力，石裂成蛛网状！ 众人的无功而返，却给了处在披甲犀牛身后的莫一个绝佳的机会，剑光一闪，凌厉的剑刃使得披甲犀牛只剩三条腿！ 喜悦之情不由自主的开始浮现，然而披甲犀牛既没有暴怒也没有哀嚎，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众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又变得凝重。 不等莫乘胜追击，披甲犀牛单跳着后退，开始转身，严阵以待的样子显然不敢再背对莫。 披甲犀牛滑稽的样子似乎并不好笑，方潜渊掂着手中的影炬，刀背的细锯此刻还需等待，要等那名傀偶师愈发轻视我的存在！ 之前的鲁莽行为，就是要给傀偶师留下一个“本事不高，脾气暴躁”的印象，如今一切正按照设想的那样，莫吸引了披甲犀牛的注意力。 独腿！方潜渊的下一个目标异常明确，退而求其次，右腹也行！ 随后，战场之上只有方潜渊和两匹战狼似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又冲向披甲犀牛，战狼不得不将右侧让出，两人两狼又要形成合围之势—— 披甲犀牛不再与莫纠缠，以唯一的后足为圆心，像是圆规一样开始左右不断挥角，杂乱无章，又有谁敢近身？ 莫！唯有莫继续靠近，金属犀角像是有意避让莫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莫逐渐靠近，手中的长剑不再低头，披甲犀牛的攻势愈发杂乱，最后不再左摇右摆，像是使出一招横扫千军，迫使莫不得不急忙后退—— “穿云裂石！”影炬没入披甲犀牛的右腹，方潜渊双手握住，随后向上提着影炬，刀背的细锯像是锯木头一样，瞬间将伤口撕裂，方潜渊并不恋战，像是在躲闪流出来的内脏，急忙开始后退—— “凝水术！” 就在方潜渊错开身位的同时，琉音像是等待已久，凝水术瞬间砸向伤口—— 幸亏披甲犀牛此时只是一具傀儡，否则定会撕心裂肺的怒吼！ “凝水术！” 显然，眼下的局面对于傀偶师尽显劣势，面对着即将命中的凝水术，披甲犀牛却突然三脚离地，离地一尺的悬于空中，飞着躲开了攻击。 “你！”难以置信，明明胜利近在眼前，那傀偶师居然耍赖？！ 会飞的披甲犀牛，是不是下一步直接泰山压顶啊？ 方潜渊愤懑不平，周围的围观的众人也交头接耳起来，方潜渊可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凝神细听。 抱怨一句足矣，方潜渊开始思考着对策，然而“这披甲犀牛会飞”的想法完全阻塞了方潜渊的思路，两匹战狼又开始围捕披甲犀牛，仿佛披甲犀牛会飞并不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无疑给了方潜渊驻足思考的时间，眼下这局面不死不休，然而这披甲犀牛分明已经死了啊！而且抛开断其一腿的事，腹部的重伤绝对足以致死，然而它却飞了起来，那获胜的条件是什么？ 躲起来的傀偶师吗？方潜渊微微摇头，既然他不现身，那就说明希望我们专心应对披甲犀牛，况且对方可是结丹境。可眼下的情况——思绪像是陷入死胡同，兜兜转转又走不出去，方潜渊不禁抓耳挠腮，继续看向披甲犀牛——这家伙怕是只剩一副骨架，都能继续战斗！ 嗯？ 披甲犀牛不会死两次，所以需要剥夺它继续战斗的能力吗？ 然而一切只是猜测，并没有人给出准确的答复。方潜渊不再多想，先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既然如此，方潜渊反握着影炬，细密的锯齿显然想要和披甲犀牛好好聊聊！ 悬于空中的披甲犀牛不必迈着三条腿奔跑，像是在犁地一样将犀角尽可能的压低，随后向着那角落里的女子冲去—— 女子手持拂尘，并没有着急躲闪，随后位于披甲犀牛两侧的战狼开始行动，方潜渊这才察觉到战局之中只剩女子这一个外人。 飞扑！战狼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冲向披甲犀牛的腹部，左侧的战狼并没有得手，但右腹的伤口显然也给了战狼死咬不放的机会，就这样，披甲犀牛身上挂着一匹战狼，局面看起来异常违和。 死缠烂打吗？追逐着披甲犀牛的方潜渊微微摇头——它要是还活着，这战术或许才会造成困扰。 “云奔雨骤！” 方潜渊明显察觉到手感不同，果然，披甲犀牛的侧面满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我可没用全力！ 方潜渊暗自点头，一击得手就开始后退。莫的长剑显然非比寻常，凭借锋利便足以对披甲犀牛造成伤害。 又是久违的合围之势！ 察觉到有人在用灵识看着自己——不用多想，定是那个傀偶师！披甲犀牛不必迈出步伐，不必大费周章，似是轻而易举的便能转身—— 这次的目标，显然就是方潜渊！ 又想埋头挥角？方潜渊可不想像莫当初那样直接飞出去，二话不说开始绕起圈子，留给莫一个进攻的机会。 喜欢飞是？就算用竹竿，我也要把你捅下来！ …… 第149章 争端 披甲犀牛的右腹如今挂着两匹战狼，战狼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毕竟算是队友，方潜渊只能避开战狼的所在，以免误伤。琉音显然也因为这两匹战狼而畏手畏脚，只能远远地观望，失去了进攻的目标。 你的决策有问题，方潜渊微微侧目看了眼同样身穿黑衣的女子，满是无奈。 看来眼下的重担，就由自己和莫挑起来了吗？ 不过这披甲犀牛——飘起来的披甲犀牛，实在是让方潜渊感觉对方在开玩笑，之前至少还是装模作样的在奔跑，如今飞起来以后，却四肢僵硬，一动不动。 喔，它只剩三条腿了。 能不能正经点的战斗啊！方潜渊甩了甩手中的影炬，仿佛这样就能把胡思乱想甩开。 深呼吸一下，方潜渊收敛笑意，继续冲向披甲犀牛，缓解莫独自应对的压力。 “步月登云！” “烘云托月！” 接连的攻势像是证明方潜渊想击穿披甲犀牛的腹部，然而披甲犀牛像是毫不在意，身上平添的伤口似是不痛不痒，依旧专心的挥舞着犀角迎战着莫。 这分明已经赢了啊！ 全力以赴似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披甲犀牛的状况似是印证着方潜渊之前的设想—— 这家伙就算只剩一副骨架，也能继续战斗！ 斩首吗？方潜渊转念一想，似乎没必要再在披甲犀牛身后纠缠的必要，于是开始靠近披甲犀牛的正面。 挥角！ 方潜渊显然只是被殃及，匆忙迈着步伐躲闪，总算和莫并肩而立。 来不及看向彼此，披甲犀牛的攻击又至，方潜渊向后闪躲，莫却是朝着左侧，不等稳定身形，披甲犀牛再次挥角，似是不用蓄力也不知疲倦—— 原来莫一直在应对这样的局面吗？ 方潜渊惊魂未定，总是这样躲闪也不是办法，“斩首！” 声音并不大，但莫显然已经听清，“你左我右！” 为什么要并肩而立呢？在披甲犀牛的挥角攻势面前，一个人和两个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一旦中招非死即残。 调整站位，纵使披甲犀牛攻击范围很大，面对几乎站在自己脖颈处的二人也不得不后退——飘着后退。 微微侧身，显然这正是二人进攻的机会！ “云奔雨骤！” “风云突变！” 刀光剑影，互相交织，披甲犀牛那短粗的脖颈显然难以抵御如此凌厉的攻势—— 不退反进，披甲犀牛似是意识到主动权被二人掌握，调整着战术。 两匹挂在披甲犀牛右腹的战狼，显然并不是简单的挂着。死死咬住的同时，不断挣扎，一副要从披甲犀牛身上扯下一块肉的样子，奋力地蹬着前足。 眼见前进也无法摆脱二人，披甲犀牛以犀角为圆心，又开始转身，然而莫和方潜渊尝到了甜头，都没有正面迎敌的想法，也随着披甲犀牛的转动调整着身位。 披甲犀牛原本仰仗的巨大身躯，如今成了累赘。脖颈处的伤口已经见骨，诡异的没有流出一滴血—— 莫看了一眼方潜渊，似是在说时机已经成熟，方潜渊顿时会意，手中的影炬高高举起的同时双手握住—— “登云！” “穿云裂石！” 披甲犀牛身首异处，随后似是失去了继续漂浮的力气，轰然砸向地面—— “咔！”宝箱上的铁索像蛇一样开始向后退缩，那把巨锁传来声响。 赢了！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方潜渊回头看了眼琉音，并不在意众人的欢呼——该帮忙的时候不站出来，我们赢了却又像是你们赢了一样。 琉音瞪大眼睛，笑容被欢呼声簇拥着，随后向方潜渊走来。 莫和方潜渊理所应当的向宝箱走去，然而突然蹿过一个黑影，抢先一步向宝箱走去。 原来是那个玉龙宗的女子，身后跟着两匹战狼。 方潜渊看向莫，莫面无表情，浑然没有获胜的喜悦，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不对，这女的要做什么？方潜渊明显加快脚步，甚至来不及和琉音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只见女子伫立在宝箱前，宝箱里并没有传来转动的声音——即使在嘈杂的欢呼声中，那声音也不可能完全淹没。 宝箱瞬间打开，弹出一大堆东西，女子似乎都不在意—— 一把抓住最后的瓷瓶，毫无疑问，那里面就是三转凌生丹！ 莫拎着长剑大步走向女子，方潜渊则收起了影炬。 “我只要三转凌生丹，其余的你们分。”女子的声音表明她的年纪并不比弦高小。 “拿来。”莫横亘着长剑，仿佛说话的人是手中的剑。 怎么气氛有点不对劲？方潜渊看着莫，又看了眼女子，琉音也没有说话，张望着二人。 “这丹药，我绝不相让！”女子针锋相对，手上的拂尘指向莫，身旁的两匹战狼开始低声咆哮，龇牙咧嘴的样子显然准备好了随时战斗。 呃，怎么感觉战斗还没有结束？准确的说是好像又要打起来了？ 火药味十足，眼下的局面正是一根筋碰到了死脑筋。 “那个，有话好好说？”方潜渊可不知道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万一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是不是需要帮助莫？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琉音先看了眼莫，又看了女子，像是唯恐自己的话他们没听清一样。 平心而论，这三转凌生丹就是第二条命，方潜渊也没有拱手向让的理由。 方潜渊有着自己的立场，那就不是能说公道话的人，于是并没有和琉音继续站在莫和女子中间，而是站到了莫的这边。 二对一，方潜渊的举动使得局面愈发剑拔弩张，女子牢牢握住手中的瓷瓶，微微后退，两匹战狼不约而同的向前踏出一步—— 但凡方潜渊咳嗽一声，怕是两边都会立刻动手。 “在下启荒，不知姑娘凭何独占三转凌生丹呢？”启荒现身，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那妖兽也是我击杀的！” “然而真正力斩妖兽的，似乎并不是姑娘啊？”启荒微微拱手，“按规矩来说，有他们二位在，即使争抢这丹药，姑娘也没有这个资格？” “你是凌云宗的人，自然向着他说话！”女子怒目而视，似是意识到自己在浪费口舌。 “我、我、我！我不是凌云宗的人！”琉音连声说道，不断点着头。 启荒的话确实有理，眼见琉音又要上阵，方潜渊突然感觉这事有些不厚道——四个自己人，合力欺负一个外人？ “你这样迫切的需要三转凌生丹，总该有个理由？毕竟——”琉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道，“我要拿回去救人，分秒必争！” 对于方潜渊而言，这枚丹药是以后可能有作用，对她而言，则是有则活无则死，怪不得这么迫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黄呢？”方潜渊提出一个理所应当的问题，然而这无疑是在找茬，毕竟她所说的人又不在眼前。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要战便战！”女子将瓷瓶收进纳戒，“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交出来的！” 废话？方潜渊顿时无语，不过看这反应倒像是没说假话。 “战！”莫显然没有方潜渊那么多话，长剑已经等候多时了。 “别！”琉音急忙伸手拦在莫和女子中间，扭头看向莫，“你俩为什么一定要这丹药呢？” 这才是废话，方潜渊看了眼琉音，“这丹药至少一半是属于我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给别人？” 本来方潜渊是按照功劳划分，莫至少独占一半，蟒袍女子、琉音还有自己加起来勉强占一半功劳，但按照启荒所说，自己却可以和莫平分秋色、各占一半。方潜渊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缩小自己的战果。 眼见琉音正看着自己，原来莫也给出了理由—— 莫扬着手腕，青色的袖口显然和启荒不一样。 呃——方潜渊的理解好像出了问题，试探道，“因为你是亲传弟子，所以不会把丹药让给外人？” “是的。” 原来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人！方潜渊顿时醒悟，一个不问自取，抢走丹药，还有一个压根就没想过要给自己——我这不就成了钻进风箱的老鼠吗？ 方潜渊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莫，还亏我和你站一边？ 哎呦，惨哦！ 这样说来，倒不如站到女子那边，至少还能落个人情！方潜渊开始转换思路，因为是亲传弟子，所以不能让女子夺得最终奖励—— 换而言之，就是面子问题？ “要不这样，三转凌生丹先给他，这样凌云秘境的最终奖励并没有被外人拿走，所以解决了他的问题。然后你再用钱买回来，不就行了？” 琉音闻言大喜过望，这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行。” “没钱。” 莫和女子一前一后说道，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怎么忘了莫是倔驴？怎么会果断的回答没钱？你俩合起伙来整我的？ 长篇大论吗？他俩即使打起来，莫也不可能拿回丹药，方潜渊看向身旁的莫，“按你所说，所有参加凌云秘境的外人都应该把自己的收获交出来？茶壶里煮饺子吗？既然如此，你们长老为什么只让你抢凌云宗的弟子？为什么要让外人也来参加凌云秘境？何不只让你们自己人参加呢？” 接连的问句，使得莫愈发沉默…… 第150章 我是文盲 “分明是你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却表现得像是为了宗门，这就是亲传弟子？” 面子、意气之争，假若方潜渊果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或许也绕不出去，但对于此刻的方潜渊而言，这些并不足以左右自己真实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你又不是真的需要这三转凌生丹，况且就算你真的想要，有琉音在，三转凌生丹不就是材料的问题吗？” “对、对！”琉音看着莫急忙点头，“说不定以后我也能炼制呢！” 莫依旧沉默不语，但并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的看着女子。 至于女子的问题，如果她真的随手拿出一大笔灵石，那倒显得“病人”的说法极其可疑。方潜渊看向女子，“重要的并不是给多少钱，而是这丹药本就不属于你，所以你才要买。而他并不在乎你给多少灵石。所以说，一块灵石，你有吗？” “有！”女子急忙回答道，显然也认同了方潜渊的方案。 女子小心翼翼的递给莫一块灵石，莫面无表情的收下—— 皆大欢喜！一切完美解决！琉音在一旁满脸高兴的鼓掌，似是很满意眼下的一切。 “告辞！”女子拱手行礼，最后看向了方潜渊，方潜渊可不想横生枝节，“你要谢的话，就谢谢琉音！一切与我无关。” 女子看了眼琉音，并没有继续停留，行色匆匆的离去。 “渊兄！”启荒也拱手行礼，看样子并不是辞行，而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怎么，还要夫妻对拜你才满意吗？”方潜渊看着微微躬身的启荒，“走、走，一切大功告成。” 莫开始收集整理宝箱中弹出的战利品，琉音笑嘻嘻的守候一在旁，方潜渊也眼巴巴的看着—— 莫递给琉音一枚玉简，琉音稍作扭捏，便毫不犹豫的收下了，“雾凝术？” “我呢、我呢？”方潜渊唯恐莫分赃不均，遗漏了自己，急忙说道。 “外人。”莫收拾好一切，缓缓起身。 方潜渊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那边卖了个人情，莫这边自然就有亏欠，总不可能两边都讨好？ “至少意思意思啊！”方潜渊贼心不死，默认了“外人”的说法，“好歹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莫看了一眼方潜渊，随后递来一样东西，方潜渊正准备满心欢喜的接过—— 原来是一块灵石。 方潜渊顿时毫无兴趣，微微摇头，“算了，你自己留着买糖吃！” 一切只是玩笑话，方潜渊可没有心心念念想要什么东西，自己最迫切的心愿已经达成—— 给影炬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大殿外设立了阵法，显然不用再一步一步走出去。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方潜渊一行人离开了凌云秘境。 白光一闪，方潜渊发现自己又站在当初的入口处，人潮涌动，不等方潜渊离开这奇妙的传送阵，却是围过来不少人—— 看样子并不是来找莫寻仇的。 “敢问兄台如何称呼？”大家不约而同的拱手行礼，而行礼的对象居然是方潜渊。 原来是想结识一下？方潜渊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继续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停下，随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是弦高。” 说着，方潜渊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旁的琉音，似是在用眼神劝琉音不要再揭穿谎言。 “诸位师兄。”启荒也开始拱手行礼，“弦高是他的小名，他是方潜渊。” 嗯？！ 防不胜防啊！方潜渊扭头瞪大眼睛看着泄密的启荒，而启荒神色正常，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琉音在一旁窃笑起来。 “难道渊兄就是那位——”这人的话只说了一半。 “三年筑基的——”又是一人接过话茬。 “黄灵根？”似是齐心协力之下，他们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好像不该收下那些灵石？方潜渊泰然自若，无奈的承认道，“我就是云还城的方潜渊。” “失敬失敬！”又是一阵拱手行礼，方潜渊并不享受此刻的感觉——他们表现的有多尊敬，就说明他们有多看不起黄灵根。 在他们眼中，自己只不过是只会说话的猴子而已，仅此而已。 那不就是猴哥？方潜渊思绪显然开始跑偏，琉音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眼见他们离去，方潜渊一行人开始向外走去，一艘偌大的凌云舟映入眼帘。 “渊兄、师兄、琉音，大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启荒拱手告别众人。 显然不急于一时，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启荒，“渊兄、渊兄，我是好人啊，别一直叫我元凶，这样不好。” 启荒不禁笑了起来，方潜渊继续说道，“而且你叫我渊兄，却叫她琉音，什么意思？不应该叫她姐姐吗？” 闻言，琉音在一旁窃笑起来，似是并不介意启荒叫她姐姐。 “还是说你和琉音的关系更好，所以才这样称呼？” “这——”启荒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想要辩解。眼下百口莫辩的情况，正是方潜渊想看到的，于是阴谋得逞的笑了起来，然后方潜渊随意的摆摆手，“以后就叫我潜渊，别弄得那么生分。” 以后？启荒显然听懂了方潜渊的重点，急忙点头，“好！” “不过你可能还是要叫他师兄。”方潜渊看了眼身旁的莫，随后探头看似要小声的窃窃私语，“其实他的年纪比你小，你吃亏了。” 声音正常，像是故意说给莫听的一样。启荒的离愁别绪似是烟消云散，忍耐着笑意，微微点头，再次拱手—— “师兄、琉音、潜渊，大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方潜渊和琉音也拱手说道，送别了启荒。 “他这是要去哪？”方潜渊看向莫，“回宗。”莫不再停留，准备离开这里。 “汪！汪！” 这狗叫声？方潜渊扭头看去，却是弦高带着小狼，正在不远处招手示意，满脸的欣喜。 琉音开始穿梭于人群，小狼则是耳朵贴向脑袋，脑袋微微侧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随后很是刻意的抬起前腿，高高迈出，也向琉音走来—— 小狼这样子分明是满心欢喜的在笑，以至于走路的样子都像是在跳舞。 方潜渊摇头不语，继续摇头走向弦高，这白眼狼压根没有顺道欢迎我的想法，明明朝夕相处，日夜相伴，却是这个下场—— 惨啊，世事艰难啊！ “你们总算出来了！”弦高大步向前，来往的人群并没有阻碍他的步伐。 琉音抚摸着小狼，硕大的狼头高高抬起，眯着眼睛，尾巴并不像狗那样高高竖起的左右摇摆，而是斜向下的左右摇摆，似乎重逢的喜悦要通过尾巴宣泄。 方潜渊嘿嘿直笑，本想炫耀一下凌云秘境所得的影炬，然而周围都是人，显然不是炫耀的好时机。 “对了，你们拿令牌换钱去了吗？”弦高看向方潜渊，方潜渊闻言满脸的茫然，随后涌出惊喜，“还能换钱？在哪？” 顺着弦高指示的方向，一行三人还有小狼一起向着围绕的水泄不通的地方走去。 “劳驾请让一让、让一让！”弦高在前面开路，方潜渊和琉音很是从容的跟在后面。 来到人群环绕的中心，方桌椅子，桌上却是一张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的字体。由于视角是反的，方潜渊勉强认出似是人名。 学着他人的举措，方潜渊将令牌递了过去，周围并没有凌云宗的弟子——不，莫居然也在这。 “两千八百块灵石。”坐在椅子上的凌云宗长老接过令牌以后说道，然后递过来一摞灵石，不仅是方潜渊，甚至周围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么多？”倒不是在嫌弃灵石给的太多，而是实在出乎意料，方潜渊急忙将灵石收进纳戒，不断地嘿嘿傻笑。 “参与费一人五百灵石，开启一个宝箱三百灵石的补偿费，击杀披甲犀牛的两千灵石，一共两千八百灵石。”长老缓缓解释道，然而身后飞扬的旗帜上明明就已经写得清清楚楚。 “原来如此。”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再多开一些宝箱了。 “签名！”长老指向桌上的毛笔，绿色的衣袖映入眼帘。 害怕冒领所以要签名吗？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自己的字实在拿不出手，为了这两千八百灵石，把老脸丢出去？ 正在犯难，方潜渊突然看到了琉音，随后一本正经的看向长老，“前辈，说来惭愧——”方潜渊微微拱手，脸上毫无惭愧之色，“其实晚辈是个文盲，所以能请她代劳吗？” 方潜渊指着琉音，周围的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窃笑起来，而有的人则是因为被一个“文盲”拿去两千八百灵石而神色复杂—— 长老略微迟疑，看样子并没有相信方潜渊的鬼话——真要是文盲，那该如何修炼？但也并没有过多计较，点头答应。 琉音笑得花枝乱颤，看向方潜渊不断的点头，人山人海，也只有琉音一人知晓方潜渊的真实想法—— 宁愿承认自己是文盲，也不愿亲自提笔签名，你说这字究竟是有多丑？ 显然那棵悦灵草并不算在开宝箱之中，琉音得到了八百灵石…… 第151章 见色起意 酒楼雅间内，弦高背靠着窗户坐在正中，左手边是莫，右手边是琉音，对面背靠着门的是方潜渊。 “等等，不对劲啊？”还未开始上菜，方潜渊左顾右盼起来。 “怎么了？”琉音的视线从蹲坐在一旁的小狼身上移向方潜渊。 “胖子坐的是上席！”方潜渊指着弦高，很是认真的说道，“而且我这位置，好像也不对劲——我这分明就是下席！等会上菜，唯独我要避让。” 弦高嘿嘿直笑，琉音也笑得很开心，方潜渊微微摇头，“算了，我也不抢什么上席，只要不坐在这就行。” 说着，方潜渊理所当然的搬着椅子坐到了琉音身旁，“你再挪挪——” 方潜渊满脸的笑容，心思单纯的人或许还真以为他是因为不坐在下席而高兴。 “亏了、亏了！”弦高伸出手指敲着面前的茶杯，“只要报名参加就能拿五百灵石，我错过了什么！” 看着弦高痛心疾首的样子，方潜渊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随后看向琉音，“我觉得你才亏了，明明也参与击杀披甲犀牛，却没有算在内。” “不亏！”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本来也没出多少力。” 看着毫不在意，甚至还在笑的琉音，方潜渊又看向莫，“我出了那么多力，却还有人把我当外人呢！” “外人？”弦高看向方潜渊，却发现方潜渊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莫，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先不说这个，反正都是空手套白狼，无本的买卖！”陆续开始上菜，弦高微微摆手，“说起来我还真的担心你们的情况呢！” 方潜渊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取出装有酸梅汤的葫芦，眼神示意了一圈，并没有想要喝，于是自顾自的倒酸梅汤。 “淘汰下来的那些凌云宗弟子，都说有个狠人，第一次见面抢令牌，第二次见面抢秘境收益——” “淘汰？”明明是方潜渊参加的凌云秘境，却从弦高口中得知还有这个说法。 “第二次见到狠人以后，他抢完你的收益，你就既没有令牌记录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令牌呼救，一无所获，自然就是淘汰出局了。” “什么狠人，说的这么客气——”方潜渊喝了一口酸梅汤，看向弦高，“秘境里的人都叫他疯子。” 一旁埋头大快朵颐的琉音，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方潜渊，随后又观察莫的反应。 莫面无表情，明明坐在这吃饭，看起来却像是在装装样子而已。 “你们真的碰见那个疯子了？”弦高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却伸手指向莫，“据说和莫一样，也是亲传弟子。” 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那疯子其实也就三脚猫的功夫，在我的攻势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也就只能欺负一下那些学艺不精的软柿子。” 莫瞬间看向方潜渊，背负的长剑似是即将脱鞘而出。 “真的吗？”弦高显得难以置信，确认道。 “不信的话，你问馒头。”方潜渊强忍着不断翻涌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弦高急忙看向莫，寻求莫的确认。 “嘻嘻，其实莫就是那个疯——”琉音扬着手中的筷子，“——那个狠人。” 方潜渊哈哈大笑，“疯子就是疯子，哪有什么狠人！” 毫无疑问，方潜渊在不断挑衅着莫的忍耐极限，莫的眼神像是利刃一样架在方潜渊的脖子上——再说下去，或许真的就能按照方潜渊的心意发展—— 完成那场被琉音阻拦的切磋。 “原来是你！”弦高目瞪口呆，随后又轻声问道，“真的是你？” 莫突然转移视线，看向弦高，淡淡道，“是我。” “馒头，你快把那枚尊戒——”方潜渊看向莫的手指，哪还有尊戒的踪影？ “你抢来的东西呢？”方潜渊顾不得吃菜，高声问道。 “长老。” “你主动上交的，还是事先约定就说好完璧归赵？”方潜渊继续追问，心在隐隐的滴血。 “上交。” “你傻啊！”方潜渊几乎站了起来，满脸的震惊，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以为把东西还回去，抢别人东西的事，别人就能一笔勾销了？你现在就是既得罪了人，又放飞了煮熟的鸭子！” 莫自顾自的夹菜，吃了一口，神态并没有任何异样。 “你们长老给你安排这个得罪的人的差事，好处就是你抢来的那些东西，结果——”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 眼前的人，是莫！ 他并不在意是否得罪人，也不在乎抢来什么东西，他的想法早就说了—— 所谓的宝物，都是垃圾。 方潜渊这下心里真的是在滴血，就算你看不上，给我也行啊！ 转念一想，方潜渊开始审视着莫，揣摩着他的想法——正常而言，一般人碰到奉旨抢劫这种事，担心得罪别人所以会战战兢兢的原物奉还，而莫只是原物奉还，并没有战战兢兢，也就是说既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不在意自己的所得？ 不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拿？ 原以为莫是外冷内热，然而显然是自己误解了他，一切想法都已自己为圆点，是这样的人吗？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方潜渊甩甩头，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弦高，“胖子，这次我可是得到一个好宝贝！” “是什么？”弦高很是配合的说道。方潜渊站起身，手里凭空出现一把刀，“怎么样？” 弦高迟疑的接过方潜渊递来的影炬，随后目不转睛的打量起来，表情并不像方潜渊那般开心。 “不好评价——”弦高弹着刀身，似是想验证这把刀是不是木头做的，随后轻抚刀背，“嗯？这是锯齿？” 方潜渊连连点头，“以后再碰到披甲犀牛这种皮糙肉厚的妖兽，我也不怕了！” “感觉还可以。”弦高并没有极力夸赞，显然对于这把刀持有保留意见。 “你懂什么！”闻言，方潜渊急忙伸手讨要着自己的影炬，像是唯恐不识货的人玷污了宝贝，“名字我都想好了，它叫影炬。” 眼见莫并没有鉴赏的意思，方潜渊微微摇头的收起影炬，缓缓坐下，“馒头，你的这把剑叫什么？” “莫。” 琉音正忙着大快朵颐似是并没有听见众人的讨论，方潜渊和弦高不约而同的看向莫，满脸的古怪—— “你叫莫，你的剑也叫莫？” 莫并没有解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如此说来，我叫你馒头还真没错啊！莫——”方潜渊指着莫，随后又指着莫背负的长剑，“莫！你俩在一起就应该叫莫莫，馍馍，馒头！” 莫似是并没有听见方潜渊的话语，又开始自顾自的吃着菜。 当着你的面推演你的外号，结果你毫无反应？方潜渊难以置信，该不会是脑袋进水了？ 察觉到方潜渊古怪的目光，莫翻了个白眼—— 方潜渊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莫还是正常的。 “是你和琉音击杀了凌云秘境最后的妖兽？”弦高看向方潜渊，求证着事实。 “说起来一共是四个人，琉音、我、莫、还有一个玉龙宗的人。”方潜渊这才想起没问那个人的姓名。 “外人。” “什么外人？你们就给我解释一下？”弦高满脸的恳求，看了眼说话的莫，又看向方潜渊。 “潜渊把三转凌生丹交给那个姐姐了，所以莫才一直说潜渊是外人。”琉音吃饱喝足，放下筷子解释道。 “话不能这么说，要说外人的话，你也逃不掉！”方潜渊急忙解释，“要不是你在那左右为难的样子，我为什么要把丹药拱手相让？” “姐姐？”弦高似是抓住了重点，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向方潜渊，不断地点头。 “胖子，你绝对想歪了！”方潜渊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琉小音，咱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嘻嘻——”琉音窃笑起来。 琉音说的也算是事实，不过是掐头去尾以后，弄得倒像是方潜渊见色起意一样，还有个弦高在一旁满脸的坏笑，方潜渊又看向之前嚷嚷着要夺回丹药的莫—— 果然，又不说话了。 如果是弦高和莫误解自己是因为见色起意才将丹药拱手相送，那并没有解释的必要，问题是琉音的想法可不能被误导啊！ 眼见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琉音有些疑惑，“那位姐姐要去救人，所以我们才把三转凌生丹以一块灵石的价格卖给她了。” “一块灵石？！”弦高像是一眼就能认出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目光牢牢锁定方潜渊。 “那你让我怎么办？”方潜渊放下筷子，无奈的摊手，“馒头一副要和那人拼命的样子，我总不可能帮馒头二打一？也不可能帮那个人对付莫？所以只能帮琉音劝架，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结果那人又没钱，所以就落个人情喽！” 方潜渊又看向琉音，“所以我最后才说，她要感谢的话，就谢谢你。” “我知道！”琉音扬起下巴，很是得意。 “原来你才是疯子……”弦高喃喃自语，心痛二字写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方潜渊像是没听清，质问着…… 第152章 讨价还价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吃饱喝足，方潜渊一行人离开了酒楼。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明明学习刀法才不到两个月。”弦高笑呵呵的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并没有笑，这么明显的恭维，显然是在赔礼道歉刚才说我是疯子的事，“哪有什么厉害的？” “不，你想想看，最后可是你和莫斩首了披甲犀牛，多么风光、多么厉害！” 有理有据，不是恭维？方潜渊难得认真的回答道，“正如你所说，学习刀法两个月不到的人，凭什么算是厉害？只能说是其他人水平不行。” 当初众人喝彩的时候，方潜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沾沾自喜—— 一旦自满了，那自己的上限也就只是学习刀法两个月的水平，仅此而已。 方潜渊看向一旁的莫——这才是高手，或许也不是高手，但毫无疑问要比自己更强。 “我觉得这挺值得高兴。”弦高显然不太理解方潜渊的想法。 说起来——方潜渊突然想起弦高之前说过的“比武切磋”，莫不就正是那个值得挑战的人吗？ 方潜渊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和莫比武，也就是和高手过招，就算是挨一顿毒打，自己也能挨一拳学一招啊！ 可是又该如何让莫同意和自己比武呢？方潜渊顿时有些为难，天天纠缠着莫，让他陪自己过招？ “给你。”莫察觉到方潜渊的目光，递来一枚玉简。 嗯？总算不提外人的说法了？最终奖励也有自己的一份？方潜渊接过玉简，喜不自胜，随后一探查，笑容凝固了—— “《涉川步法》？”方潜渊可没忘记，这就是大家第一次外出探寻洞府得到的玉简，不过莫拿去修习了—— 隔了这么久，才想起给我？ 不过不要白不要，方潜渊美滋滋的收下，毕竟自己只会一些基础的步法。 “胖子，这几天你过的怎么样？”方潜渊收起《涉川步法》，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唉——”弦高轻叹一声，“当时听到那个狠人出现的时候，我是真的担心。按你之前所说，我是真的担心你们找他拼命。身边又没有说话的人，只有小狼。” “谢谢！”琉音夺步走到众人之前，转身说道。 同时，只见琉音伸出手摸了摸弦高的脑袋。 “噗嗤——”方潜渊急忙捂着嘴笑了起来，琉音的招牌动作又开始了！ 弦高呆愣在原地，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琉音为什么要摸头？ 谁也不知道琉音是怎么想的，唯有一旁的方潜渊放肆的笑着，弦高呆若木鸡。 “你占他便宜！”方潜渊甚至看到了琉音腕上的手镯，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不是……”琉音急忙收回手，看向方潜渊，满脸的认真。 “琉小音又伸出了她的魔爪哦——”方潜渊像是要唱出来一样，随后露出坏笑，看了一眼莫，“馒头，可要小心啊！” 莫并没有转身回答，脚步继续向前，以至于方潜渊看到的只是莫的背影。 “对了，明天就去摘枇杷？”琉音瞪大双眼的看向方潜渊，提议道。 “琵琶？”方潜渊做出弹琵琶的动作，“原来是直接长在树上的吗？” 眼见方潜渊在装傻充愣，琉音一言不发的盯着方潜渊，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明早就去！”弦高显然还在思考人生，方潜渊小声说道，似是唯恐弦高听见一样。 “还有件事！”琉音不再挡在弦高面前，走向方潜渊，“能不能陪我去买采药的三件套？” “啪！”方潜渊一巴掌拍在弦高后背，“听到了吗？还不赶快带路。” 吃痛的弦高这才缓过神来，看见琉音后情不自禁的微微后撤一小步，“好！” 叫上独自走出老远的莫，一行四人外加小狼，在弦高的带领下一起去买采药三件套。 来到店铺，原来是一家杂货店。 “请问这药铲有什么用？”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方潜渊又继续说道，“就是为什么非要用药铲挖？” “每种药材各有不同，木质、金属或是其它什么材质，都有可能损伤药效，唯独这玉质的药铲，算是能应对各种情况，而不必大费周章的准备那么多其它药铲。” “那药刷呢？”不懂就问，方潜渊继续问道。 “有些药材的药效在于根部，所以就需要尽可能小心的取其根，万一有所损伤，就会使得药效大打折扣。” 琉音闻言连连点头，像是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样。 “药剪就是面对不要根部的情况？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 “是的，枝叶、花果，就用药剪取其想要的部分即可。” “请问药袋有什么用处？”琉音也顺势问道。 “采摘的药材要么直接炼丹，否则收进纳戒里就会随时间损失药效，而且若想移植采摘的药材，一旦收进纳戒就再也活不了，而药袋就不会出现上述的问题。” “不会损失药效、收纳的药材还可以移植？” “是的。” “这三件套和药袋，我都买了！”琉音点头说道。 “这里还有个想要减肥的钱袋子，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方潜渊指着自己，小声说道，“反正相当于捡来的钱。” “嘻嘻，不用！”琉音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方潜渊的提议，方潜渊不再多说。 “药铲两百灵石、药刷两百灵石、药剪三百灵石，外加药袋八百灵石，一共一千五百块灵石。” 弦高拦下了正准备掏钱的琉音，站了出来，满脸的笑容，“吴掌柜，我可是熟客了？” “是，是熟客。” “我这个熟客又给你带来三个新客，你这总该表示表示？多的我也不说，一千二百，如何？” 讨价还价？方潜渊瞪大眼睛，这门技术自己可实在学不来，但并不妨碍方潜渊偷偷学习。 “弦高，你也知道近来生意难做。”吴掌柜面露难色，“而且这本就是转手只能沾层油的小买卖。这样，我也卖你个面子，一口价，一千三百灵石，可以？” “那就多谢吴掌柜了！”弦高拱手说道，笑容未减丝毫，“吴掌柜，你看我们买来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要是再送个指导的玉简，那就万分感谢了！” 探出一口价，居然还要别人白送东西？方潜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看向弦高，这不太好？ 吴掌柜微微皱眉的苦笑起来，随后微微摇头，“好，我再送你们一枚《采药指南》。” 居然真的给了？方潜渊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笑容极其灿烂的在脸上绽放。 “谢谢吴掌柜！”琉音递出一千三百灵石，不仅收下采药三件套，还有药袋，以及《采药指南》，脸上的笑容亦如方潜渊。 “吴掌柜，那就告辞了。”弦高拱手行礼，方潜渊和琉音也急忙拱手，吴掌柜满脸的惨笑，不断点头。 离开杂货店，方潜渊看向弦高，“胖子，高手啊！” “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琉音也看向弦高，底气不足的问道。 莫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继续前进。 “放心，这采药三件套最贵的是药剪，其次是药刷，最后是药铲，正常价格本就只要五百灵石，所以一千三只是正常价格。” “这？”方潜渊和琉音不约而同的看向弦高，“那他还一副像在割肉的表情？” “哈哈——”弦高笑得很开心，“他不那副表情，你又怎会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呢？你不占便宜，下次又怎么还会去呢？” “原来是套路啊！”方潜渊恍然大悟，随后看了眼琉音，又继续问弦高，“要是果真给他一千五呢？” “那他就小赚一笔喽！” 奸商！方潜渊感觉还是明码标价更爽快一些，像这样平白无故的多掏两百灵石——把谁当傻子呢？ 这掌柜人品有问题，方潜渊微微摇头，不想再讨论这种人的事情，转念一想，“那个，悦灵草值多少钱？” “炼制悦灵丹的主材料吗？”弦高果然见多识广，“看品相如何。下等的不到一百灵石，中等的二百灵石上下，上等的不到三百灵石。” 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为了三百灵石的东西，花了一千二？” “不不不！”琉音急忙否认，连连摇头，“我以后也要采药！” “那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回本了。”方潜渊窃笑起来，突然感觉弦高和琉音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原来你们知道哪有悦灵草？怪不得这么着急要买采药三件套。”弦高点点头。 “你看！”琉音像是献宝一样的取出悦灵草，四四方方的土坨包裹着悦灵草的根系，“可惜了，要不然还能移植呢！” 弦高顿时目瞪口呆，“既然悦灵草已经到手，那你们为什么还这么着急买三件套？” 弦高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方潜渊等待着—— “这三件套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等个三五天，说不定我就能花一半的价格帮你们买回来！” 是啊！方潜渊这才醒悟过来，怎么琉音一说让我陪她买东西，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方潜渊看向琉音，琉音突然傻笑起来，满脸的不好意思…… 第153章 乐器 一行人回到住处，小狼寸步不离的围着琉音。 “你们还有什么收获？”弦高看向方潜渊，方潜渊正准备无奈的摊摊手，才想起还有一具倒八圆环蛛的尸体—— “还有潜渊开箱子得到的菜谱！”琉音兴冲冲的说道。 随后，走在最前面的莫突然停下脚步，折返回来；弦高则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菜谱？” “对！”琉音连忙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从玉简宝箱里开出来的菜谱！” 别说了，琉音，求求你别说了！ 方潜渊的心都在滴血，脆弱的自尊心瞬间碎了一地，连忙轻咳一声，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那里面非常隐晦的记录了一招法术，能毁天灭地的法术。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然而弦高和莫似乎都没有听见一样，满脸期待的看着琉音，琉音不负众望的取出菜谱玉简，莫并没有说话，只是风轻云淡的看着方潜渊—— 人才啊！ “这个真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个宝箱有问题！哪个头脑正常的人，会往宝箱里放菜谱？所以无论是谁去开箱子，都会拿到这玩意。” 莫显然不同意方潜渊的说法，“随机。” “对，是随机获得的，要不然不会传来转动的声音！”琉音此刻居然能明白莫的意思，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遇见你们，我真是“三生有幸”啊！眼见我上了房顶，不仅搬走梯子，而且略高一点的台阶都铲平了？ 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菜谱交给琉音了呢？要不然死死地攥在手里，打死不承认有这回事，不就好了？ “先不说那事，胖子，这是倒八圆环蛛。”方潜渊努力转移着话题，然而弦高和琉音笑得太开心了，以至于像是没听见一样。 惨啊，世事艰难啊！ “嗯？”弦高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看着眼前的倒八圆环蛛，“你们遇到的就是这种妖兽吗？” “还有蛇鳄！”琉音补充道，琉音的注意力总算也被转移。 “还有长尾猿！”方潜渊努力把话题扯得更远，“我们还遇到了凌云宗的启荒，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蛇鳄？”弦高看着方潜渊，满脸的期待—— “怎么了？蛇鳄太大装不下，所以只能带回来大蜘蛛。” “什么？！”弦高惊呼着，满脸的震惊，“你既然知道是倒八圆环蛛，知道是蛇鳄，那你就不知道它俩的价格是天壤之别吗？” 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方潜渊小声说道，“蛇鳄很值钱吗？” “做软甲、做坎肩、做什么都行，轻薄而又防御高，至于这蜘蛛，完全就是垃圾！” “哈哈——”方潜渊大笑起来，主要是蛇鳄都是第二次见了，所以也就没什么新奇感，所以才会把大蜘蛛带回来，依旧重复着之前的借口，“蛇鳄太大了，装不下。” “你的刀是木头做的吗？而且蛇鳄越大价值越高，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弦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改平时的态度，居然在指责方潜渊？ “呼——要不我们再回凌云秘境，去把蛇鳄带出来？” “真的？”弦高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你还真想去啊！反正爱要不要，现在就只有这大蜘蛛！”方潜渊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看不见弦高了。 “唉，亏了啊！”弦高喃喃自语，将大蜘蛛收进腰带，随后像是察觉到自己腰带里的东西，看向莫，“莫，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下来聊天吗？” 莫指了指大厅，正是方潜渊和琉音当初抹黑误入的地方，灰尘弥漫。 推门而入，方潜渊扫视着大厅。桌椅古朴庄重，显然并不仅仅承担着家具的功能。左右两排各四张椅子搭配着小桌子，然后正对着方潜渊的是一左一右两张椅子，共用一张方桌，方桌很高，桌椅背靠着案台，案台之后才是一面墙，墙的左右空出一段距离，显然会客的正厅之后还有一间房子。 方潜渊不再堵着门口，踱步进入大厅，空荡荡的大厅除了两排桌椅，左右还有四根硕大的圆柱——看样子确实需要由它们支撑。 “这地方，怎么感觉我们不应该来？”方潜渊甚至怀疑要是再备一块惊堂木，怕是就能直接开始审问犯人。 琉音正看着那面墙上挂着的画卷，是一副工笔的山水画，显然是一件耗时费力的杰作。 莫也像是第一次来到这大厅，左右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切并不熟悉。 “要不打扫一下？”弦高敲了敲圆柱，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显然闲置许久的大厅，确实有打扫一下灰尘的必要，方潜渊并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莫。 莫微微点头，弦高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之前就注意到这里了，本想趁着你们去凌云秘境的时候好好打扫一下，但——总感觉有些不妥。” 住在别人家里，趁着别人不在帮忙打扫卫生？主人作何感想？嫌弃我家太脏太乱太差？还是喧宾夺主，做着画蛇添足的事？ 再切换角度，从弦高的立场出发，辛辛苦苦的打扫卫生却还有可能引起莫的反感，而自己还沦为了佣人？ 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绕过圆柱，推开了一扇单门——原来是偏厅？方潜渊回头看去，对面果然还有一间偏厅，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的极其对称。 “那我们就开始大扫除！”琉音仿佛即将撸起袖子一样，显得充满干劲。 “先不急、不急！”弦高的视线从桌上的灰尘移开，“还有这些天的收益呢！” 说着，弦高开始分发灵石，走向离得最近的莫，除了灵石，还有一枚玉简。 分钱？方潜渊不再看着偏厅，和琉音一样笑嘻嘻的走向弦高。 “自赤牙猪开始，收益换成了阵石和药材，分别由潜渊和琉音布阵炼丹，外加村子里的那只艳尾蛇，随后是倒买倒卖赚的收益——”弦高似是信手拈来的念念有词，手里的金算盘又开始噼啪作响，“一共是八千四百二十四块灵石，我们一共四人，所以各自所得两千一百零六块灵石。” “哇，这么多吗？！”琉音的眼眸笑成了月牙，欣喜得仿佛要原地雀跃一般。 “具体的数字都可以从账本里面看，我都记录下来了。”弦高昂首挺胸，显得极其自豪。 “这都是血汗钱啊！”方潜渊努力想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奈何笑容实在难以遏制，“都是我和琉音一个当牛、一个做马赚来的！” “哈哈哈——”弦高闻言仰天大笑，“确实，最辛苦的就是你们两个。” 怎么好像堂而皇之的就把最大的功劳抢占过来了？方潜渊收下灵石，美滋滋的摇摇头，并没有接过莫递来的账本玉简——毫无疑问里面是一笔一笔的详细支出，方潜渊自认为仅是记账就已经足够让自己头疼不已，更别说仅凭“一个月后开启凌云秘境”这个消息赚得这么多钱—— 放心，异常的放心。方潜渊又转念一想，这好像不是信任的问题？ 于是又讨要着账本玉简，装模作样的查看起来——这样做的目的，是在肯定弦高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 “不是当牛做马，我一点儿也不累！”接过灵石的琉音像是忘记了两座药材山的事。 “除此之外，我还顺手买了些小东西。”弦高隔空取物，却是拿出一堆乐器，放在了桌子上。 唢呐？方潜渊毫不犹豫的拿了起来，将手中的账本玉简递给琉音，而琉音的注意力显然被桌上的手鼓，八角的手鼓单面蒙着鼓皮，鼓框的四周嵌有小铜钹，显得灵动又可爱。 “怎么吹不响？该不会是坏了？”尝试过后，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显然是在明知故问——绝对不是唢呐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达卜、达卜——”琉音拍着手鼓，笑容愈盛，看来非常满意这件乐器。 桌上只剩一面大鼓和大镲，弦高正准备去拿大鼓却发现莫似乎也对大鼓感兴趣，于是转而拿了大擦。 “咣——” 方潜渊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挤在门上一样，金属音从弦高手中的大镲传来，像是挥剑削掉了自己的半个脑袋一样。琉音则是满脸窃喜的早就捂住耳朵，看着满脸痛苦的方潜渊。 “咚！” 鼓槌砸向大鼓，发出与大镲截然不同的沉闷而又厚重的声响，莫面无表情。 眼见大家的乐器都能发出声响，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拿唢呐——这唢呐在自己手中，分明就是一个摆设。 “胖子，你买这些干嘛？”方潜渊看向弦高，心里却在想如何强取豪夺的将他手中的大镲骗过来。 “哈哈，主要是之前披甲犀牛不理睬我们的缘故，总不能以后都大喊大叫的吸引妖兽的注意力？而且艳尾蛇的时候，也遇到了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方潜渊点点头，相较之下好像也就大镲能发挥作用，而自己手中的唢呐显然还没有学会说话。 一切分点完毕，大家齐心协力的开始打扫大厅…… 第154章 四根柱子 “胖子，再多买些垃圾桶，虽说一人一个有些夸张，但至少也要两人一个垃圾桶。” 大扫除已然结束，大厅内虽说算不上焕然一新，至少也能让人眼前一亮。方潜渊对于扫地擦桌子这些事深恶痛绝，看着大厅内的一切。 “怎么了？”弦高有些疑惑，正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有了垃圾桶，就再也不用天天扫地，偶尔扫扫灰尘就行。”既然不喜欢扫地，那就从根源上解决扫地的问题，“有了垃圾桶，所有人都必须垃圾入桶，否则就把扫地的事全部交给他！” “好！”弦高立刻答应，莫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琉音先是点点头，然后指着面前右边的偏厅，“莫，我能把这间作为炼丹室吗？” “随便。”莫看向琉音，回答道。 闻言，方潜渊笑了起来随后又急忙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馒头，我挺喜欢这根柱子的，我能拆下来吗？” 莫听见方潜渊的笑话，翻了个白眼以示回应，弦高和琉音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嗯？正好四个人，又正好四根柱子。”方潜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馒头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一柱，弦高和琉音都是两个字，那你们谁是大二柱，谁是小二柱？” “我是大二柱！”琉音像是唯恐弦高抢先回答，急忙说道。 察觉到弦高和方潜渊都在窃笑，琉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掉进坑里，抿着嘴藏着笑意。 “不准笑！”琉音看似恶狠狠的盯着方潜渊，方潜渊笑容愈盛，随后连连摆手摇头，“不笑，不笑了。” “馒头、琉音！”方潜渊先是指向对面的圆柱，然后指向面前的圆柱，随后指向第三、四根圆柱，“胖子、我。” 像是在点名一样，确认着身份。 “不过以后就坐在这聊天吗？这都隔了十万八千里，互相吼着说话吗？”左右两排椅子，方潜渊的目光左摇右晃。 “后面！”琉音指着这面墙的背后，“这里还有桌椅！” 方潜渊微微挑眉，刚才大扫除自己并没有去看后面如何，于是踱步前往查看，正如琉音所说，后面的房间居中一张方桌，围绕着四张椅子，的确能够让大家坐下来聊天。 “我都擦干净了！”琉音补充道，显然刚才的大扫除并没有偷懒。 左右的窗户都已打开，像是让这房间可以尽情呼吸，窗外的景色正是中院，中院之外是围墙，毫无疑问，穿过围墙的拱门就到达了众人的住处。 最重要的一点，这后厅还有一扇门，可以直接到达中院，而不必再从大厅的前门进出，显得异常方便。 “可惜，习武场还在那个角落里。”方潜渊指着自己习武的地方，略显惋惜。 “不，这大厅的左右还有习武场。”弦高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指向大厅两侧的墙壁。 还有两个习武场？方潜渊震惊之余又有些困惑，“馒头，你住的地方有点怪啊！” 哪个正常人的家里会有习武场？而且还有四个？更何况，还足足有八间卧室。 莫似是没听见一样，踱步进入后厅，东张西望。 “要不我们再把旁边的厨房也收拾一下？”弦高看似突然的提议道。 方潜渊思维一滞，随后满脸惊奇的看向弦高，“你怎么好像大扫除上瘾了？” “你会做饭吗？”琉音并没有拒绝，瞪大眼睛问道。 “哈哈，能做熟。”弦高很是坦然的回答道。方潜渊也笑了起来，看来弦高的厨艺和我差不多。 三人等待着莫的首肯，莫这才注意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缓缓点头。 正收拾着厨房，方潜渊突然恍然大悟，“胖子、馒头，你俩是不是变成胖馒头了？怎么好像合起伙来一唱一和，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一直在当佣人？” “没有、没有！”弦高急忙摆手否认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就这样，方潜渊暂时保留自己的意见，继续清理着厨房的灰尘。 听闻胖馒头的说法，琉音悄悄地打量着莫和弦高，眉眼里藏着笑意。 忙碌的一天总算结束，方潜渊伸着懒腰，洗完手的琉音取出焦切，美滋滋的吃着，浑然不见半点劳累。 …… “噔噔！” “琉——音——”一大清早，方潜渊鬼鬼祟祟的敲着门，已经穿戴整齐，身后的小狼盯着房门不断摇尾巴。 “我已经起床啦，马上就出来！” 吱吖一声，方潜渊看着眼前纹丝未动的房门，这才发现声响是从身后传来。 “你、你怎么起床了？”方潜渊看着弦高，满是惊讶。 “哈哈，不是要去摘枇杷吃吗？”弦高整理着衣物，一副随时都可以起身前往的样子。 计划再次落空的方潜渊，此刻的表情异常精彩—— 误我，弦高误我！ 房门打开，琉音走了出来，屋内那尊丹炉显然已经移到了炼丹室，“莫呢？” 再次传来吱吖一声，莫很是恰巧的走出卧室，似是没注意到方潜渊几欲吃人的眼神。 “好了，大家出发！”琉音举着手臂，兴冲冲的说道。 方潜渊看着弦高和莫几乎都能哭出来，他俩是如何得知摘枇杷的事啊？ “潜渊，这是那份灵石。”离开凌云城走在路上，弦高快步向前，悄声说道。 这是之前委托弦高买剑的时候，自己交给弦高的全部身家带来的收益？方潜渊顿时明悟，灵石之上还有一枚玉简，显然又是账本。 方潜渊连连眨眼，思绪飞转，“这些你继续拿着，而且还有我这次的全部收益也交给你，可以吗？” “你确定？眼下凌云秘境已经结束，想要倒买倒卖的机会可并不多。”弦高反问道，确认着方潜渊的想法。 “你们在说什么呀？”琉音却悄无声息的突然探头，张望着二人。 “哎呦我去！”方潜渊显然受到惊吓，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躲向一旁，样子异常滑稽。 随后，方潜渊努力装作无事发生，轻咳一声，“没什么。胖子，等会找个时机我再给你。” “好！”弦高答应下来。 两人就这样当着琉音的面，密谋着，琉音眼珠左右转动，像是在思考两人说的话究竟是何含义。 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息。阳光明媚，似乎很是适合外出散步。 穿梭在树林中的方潜渊，突然停下脚步，“凌云舟，我要买凌云舟！” 方潜渊再也不想像这样无论去哪都是依靠着双腿跋山涉水，时间仿佛都浪费在了路上。 “你要买哪种？”弦高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脚步并没有停。 “哪种？”方潜渊快步向前，向弦高走去。 “上中下三个档次，同档次又有不同的类型，所以并不只是凌云舟的问题。” “最便宜的要多少钱？”自下而上问，方潜渊可不认为自己已经成为富豪。 “嗯——”弦高仰头看天，随后看向身旁的方潜渊，“大概一万二？” 一万二，方潜渊开始盘算起来，弦高那里刚才拿出的约有八百，令牌换了三千一，外加弦高昨天分的两千一，算起来自己现在勉强有六千灵石——笑容才刚刚浮现又被一万二的价格吓退，不过也攒了一半？ 方潜渊看着弦高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你确定想买一万二的这种吗？”弦高罕见的没有笑。 “怎么了？” “先不说凌云舟每次起飞都需要消耗不少阵石，一万二的那种凌云舟只能算是勉强能飞——”说着，弦高弯腰朝着自己的膝盖处比划了一下。 “就飞这么高？”方潜渊满脸的震惊，以为弦高在开玩笑。 “那种凌云舟又称为独轮舟，正中间还有个木轮辅助前行，要不然连飞起来都费力。” 方潜渊顿时目瞪口呆，连连摇头，中间还有个木轮的凌云舟——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而且你应该只是想要一个代步工具是？”眼见方潜渊拒绝，弦高继续说道，“能飞的又不只有凌云舟。” “还有什么呀？”琉音也参加讨论，在一旁问道。 “御剑飞行、或者香车、再或者像其他人一样，去玉龙宗买会飞的妖兽当坐骑，都行的。” “御剑飞行！”方潜渊不假思索的说道，丹姨不就是御剑飞行吗？自己可是体验过那种感觉，山川河流都臣服在自己脚下，头顶的天空也触手可及，“不过，我听说结丹境就能飞起来？” “不一样。如果你不会飞，那就需要买飞剑，是剑带着你飞；而结丹期则是你会飞，是你带着剑飞。” 方潜渊傻傻的笑了起来，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能御剑飞行，“那飞剑要多少钱？” “十万上下！” 惊！ 方潜渊再次哑口无言，无言以对，下巴几乎都能砸到地面上，“这也太贵了？” “确实贵，所以莫作为亲传弟子都没有。” “那会飞的妖兽呢？”方潜渊贼心不死，继续问道。 “这价格就不一定了，先不说照顾妖兽需要花费多少精力，能飞能载人还很听话的，至少也要五万灵石。” 呼—— 方潜渊不禁咂舌，悻悻地和琉音对视一眼，突然感觉脚量大地的感觉也不错…… 第155章 枇杷 “是仙人！”远远的村口传来孩童的喊声，满是兴奋，“仙人来了！” 眼见兴冲冲向村里跑去的孩童，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怎么感觉好像又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不等方潜渊一行人走到村口，村口显然就聚集了一大堆人，偕老妇幼的向方潜渊他们走来——庞大的阵势。 这下方潜渊可不敢继续走在最前，刻意放缓脚步，这种事还是交给弦高！ “侯伯！” “奶奶！” 弦高和琉音一前一后的打着招呼，方潜渊又开始苦笑起来——人家明明是夫妻，就这样被你俩弄得差了辈分。 小狼！毫无疑问小狼就是化解危机的最佳手段，方潜渊和小狼寸步不离，果然潮水般涌来的人群并没有将方潜渊围的水泄不通。 “奶奶，我们是来摘枇杷的！”琉音挽着奶奶的胳膊，笑盈盈的说道。 琉音这个大漏勺！怎么一见面就把偷偷摘枇杷的事泄露出去？方潜渊的笑容更甚，随后却是那个老头走了过来，满脸的笑容。 “潜渊。” “老头。”笑容好像挥之不去，人家这么正经的叫我，我却叫人家老头？方潜渊和老头心照不宣的开怀大笑，顺着人群前进的方向不断前进。 “你们是来摘枇杷的？”老头问道。 “对！就为了这事！”方潜渊连连点头，不得不说，这阵势让方潜渊感觉村里人实在小题大做了。 “村里面只有七棵枇杷树，够吗？” “呃——”方潜渊抓耳挠腮，“误会了、误会了！我们只是来摘点枇杷吃而已，一棵树都绰绰有余！” 老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满脸的笑意，刚才浮现的局促顿时消散。 “谢谢大家远道相迎，我们只是来摘点枇杷吃而已。”弦高看着周遭的人，“大家都去忙！不用在意我们的。” 虽说只是第二次来这村子，方潜渊可是清楚的记得哪里有枇杷树。小狼身后尾随了不少孩童，显然对于小狼有着极大的兴趣。 弦高的话似乎并没有发挥作用，人群全然没有散去的意思。 “我们都听说了，上仙们还帮侯老头插秧——”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附和着，显然帮忙“插秧”这件事进一步的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不不，我们没有插秧，只是抛秧而已！”弦高急忙否认，想要说清事实。 “一样，都一样！” 百口莫辩的弦高笑得异常无奈，于是求助一般的看向侯伯，侯伯又开始重复弦高的话，然而人群依旧没有散去的意思。 当着全村人的面，摘枇杷吃？ 方潜渊也顿时无奈的笑了起来，随后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老头，连连点头。 “上仙们如果还有什么事，我一定会通知大家，放心，绝对不会丢大家的脸！”老头高声说道，底气十足。 随后，当初那位坐在弦高那桌的老者也开始说话——帮方潜渊他们说话，人群这才逐渐散开，方潜渊总算能看清前方的路。 侯伯也无奈的离开，奶奶则是被琉音挽住胳膊，显然没有离开的理由，两人脸上满是笑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老头也并没有离开，逐渐加快步伐，方潜渊紧随其后，“我家有两棵枇杷树，绝对熟了。” 方潜渊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尾巴”，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小狼则是满脸的戒备，走路的样子都小心翼翼，不断从眼角瞥着身后。 “阿黄！”童音高呼着，原处的大黄狗将双耳贴向脑袋，尾巴似是不知疲倦的不断摇摆，看见小主人后满脸的欢喜，想要靠近，却碍于还有方潜渊这些陌生人在场。 大黄狗先是接连靠近几步，随后停下身形打量着陌生人，眼见陌生人不断靠近，又急忙后撤，尾巴还是不停地摇摆。 “汪！” 方潜渊顿时掩面笑了起来，这叫声毫无疑问是来自身后的小狼，只见小狼不甘跟在身后，突然蹿出，高举着狼头张望着大黄狗，尾巴高高竖起并没有摇摆，随后不再停留，很是激动的向大黄狗跑去—— “小狼！”琉音急忙制止，天知道小狼想要做什么。 小狼回头张望着琉音，无奈的驻足，眼神又看向远遁的大黄狗。 “老头，那狗是你养的吗？” “是的。”老头指着不远处的房屋，回头看向其他人，“到了，马上就到了。” 还未走近，方潜渊就嘿嘿的傻笑起来，满树的金黄挤满枝头，以至于连枇杷叶都看不见，方潜渊回头看向琉音，不断地挤眉弄眼，使着眼色。 “奶奶，我去摘枇杷了！” “好！”奶奶满口答应，连连点头。 枇杷树并不高大，一副亭亭玉立的样子，圆润的果实、金黄的色泽，使得方潜渊和琉音还未开始吃，便已经心满意足的喜不自胜。方潜渊很是轻松的折下一截嫩枝，枝丫上满是枇杷，随后递向琉音—— “只摘枇杷就行，要不然我们来年就没得吃了。”琉音先是急忙接过枝丫，随后很是认真的对方潜渊说道。 怎么今年的枇杷都还没吃，就在想明年的事了？你这计划也太长远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不，摘枇杷就是要折枝丫，否则它就只长枝丫不结果了——对，老头？” “没错，那些不结果的枝丫也都要折掉。”老头含笑点头，和奶奶一样并没有靠近枇杷树，站在众人的身后。 琉音并没有立刻开始吃枇杷，反而走向奶奶，“奶奶、老伯，你们先吃。” “哈哈，不用、不用。” “你自己吃就行。”老头和奶奶满脸慈爱的回答道，然而琉音并没有收回手中的枝丫，继续递给他俩。 “也是一番心意，还是收下！”老头看向一旁的奶奶，说道。 奶奶这才收下枝丫，堆砌着笑容又连连点头。琉音也笑了起来。 “老头，哪个是你的孙儿？”方潜渊显得毫不客气，手上满是挂满枇杷的枝丫，又递给琉音两串以后，打量着一路跟到这的孩童，向他们递出手中的枝丫。 “谢谢。”一旁的小孩怯生生的接过枝丫后小声说道，看向老头。 “就是他，说谢谢的这个。” 似是被这个小孩提醒，其他小孩也开始道谢，方潜渊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我摘你家的枇杷，给你以后，你还要对我说谢谢？ “甜，这枇杷真甜！”围着枇杷树的弦高看向老头，连连称赞，一旁的莫正剥着枇杷的外衣。 老头显得很是受用，满脸的欣慰。 琉音之前学到的技术此刻终于发挥用处，先从枇杷的顶端撕开果皮，随后很是轻易的揭开一大半的果皮，然后如法炮制，再揭开另一半果皮，一如黄澄澄的果皮，肉果也是黄澄澄的模样，仿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最后一口吃下整个枇杷，果肉绵软且糯，香甜在唇齿间跃动，只留下一个硕大的果核。 “好吃！”琉音牢牢攥住手中的枝丫，满脸笑意的看向方潜渊。 方潜渊吃枇杷可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剥开果皮后还未等果然在阳光下舒展身形，便被方潜渊一口吃下，不等跃动，方潜渊却已经吐出果核—— 就是正常的枇杷味。 走向琉音，方潜渊将手中的枝丫递给琉音，“不酸，吃起来没意思。” “甜的好吃！”正在剥开果皮的琉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然而方潜渊已经转身走向枇杷树，这下终于能看见手掌大小的枇杷叶了。 毫无疑问，能沐浴在阳光下的枇杷都很甜，方潜渊却专门挑选躲在树荫下的枇杷——这次并没有折取整个枝丫，而是摘下一颗枇杷，剥开果皮送入口中的过程绝对不超过三秒，果然，泛起微微的酸意，酸意躲藏在香甜之中—— 咂，这才是最好吃的枇杷！ 方潜渊折取整个枝丫，随后走向琉音，“想不想尝尝酸的？先说好，只给你一个。” 琉音的表情过于夸张，像是被这个酸枇杷弄得挤眉弄眼，随后连连摇头，“甜的好吃！” “怎么可能？”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只给琉音一颗酸枇杷，要不然就浪费了，“也没有那么酸？只是微微一点，若有若无的一点酸味而已。” “甜的，甜的好吃！”弦高笑呵呵的看向方潜渊，却并没有看见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样子。 “甜的。”莫盯着手中的枇杷，背负的长剑像是在探头张望看莫在偷吃什么一样。 “当然是甜的好吃啊！”老头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唉，没一个识货的！ 方潜渊微微摇头，满树的枇杷似是只有手上的这串最好吃。 琉音将自己手上的枝丫分给了孩童，又收获了一片感谢，然后琉音笑嘻嘻的走向枇杷树，显然她要尝试自己采摘枇杷。挂满枇杷的嫩枝还是绿色的，与灰褐色真正的树枝截然不同，随后轻轻一扭，便能异常简单的收获一串枇杷。 琉音看着手中的枝丫嘿嘿的笑了起来，回头张望一眼老头，又折下一个枝丫，黄澄澄的枇杷看起来异常讨喜。 “走？”琉音看向方潜渊，方潜渊正吃着略带酸意的那串枇杷…… 第156章 昕嫚 一行人辞别了老头和奶奶，枇杷树总算能够幸免于难。 “你叫什么？”方潜渊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小孩，正是老头的孙儿。 “我是小宏！”老头不在身旁，小宏反倒不像之前那般扭捏。 “我是茜儿！”一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也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 “他是蛮牛！”小宏却抢先替这个小孩自我介绍道，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小蛮牛显然不乐意这个称呼，想要出声辩解，奈何小宏叽里呱啦的怪叫，导致方潜渊并没有听清小蛮牛要说什么。 “你这，叫小宏？”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小宏，小宏并没有停下脚步，将众人带往下一棵枇杷树。 “嗯嗯！”小宏连连点头。 “小孩，名字还带个宏，原来你就是红孩儿？！”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推理道，一旁的弦高和琉音错愕的看向方潜渊—— 你居然还给小孩子起外号？ 莫与方潜渊对视一眼，刻意的翻了个白眼。 “好，我以后就是红孩儿！”小宏不仅不在意，反而异常喜欢这个外号，另外两个小家伙满脸的羡慕。 正准备顺势问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事，方潜渊却把话又咽了回去——刚才可并没有看见小宏的父母，这个问题自己不应该多问。 “那棵树的枇杷好吃吗？”方潜渊话锋一转，小宏头也不回，高声道，“那棵树可大了！而且我们也能摘的到！” 我在问好不好吃，你在回答些什么？方潜渊吃着酸枇杷笑了起来，怎么说起话来牛头不对马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众人很快来到一处显然已经闲置的房屋，门口的道场杂草丛生，小宏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轻车熟路的走在最前面。 果然有棵枇杷树，不过并不像老头家的那般亭亭玉立，而是整棵树像是卧倒在地上，树干滩成一片，枇杷似乎也没有多少。 不等方潜渊开始采摘，小宏穿过枇杷树，“来这边，这边的才好吃！” 方潜渊一行人显然要比这几个小孩更艰难的才能穿过树空，果然，这边的枇杷映满眼帘，又是金灿灿的一片。 正当方潜渊开始采摘枇杷，身旁却突然出现一根竹竿，诧异之下方潜渊回头看去，原来是小宏—— 突然感觉红孩儿的说法似乎很适合小宏，估计在村子里也是个混世魔王的存在。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琉音却开始制止小宏，然后又说道，“小宏，你想要吃哪串我帮你摘，万一用竹竿伤到人怎么办？” “就是就是，他之前还用竹竿打我！”小蛮牛开始附和，随后又开始告状。小宏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打小报告的小蛮牛，在琉音的注视下无奈的将竹竿扔向一旁。 “仙女姐姐，我要吃那串！”羊角辫的小丫头怯生生的看向琉音，小声说道。 这个称呼显然让琉音为之一愣，随后居然坦然的接受，连连点头，摘着那串小丫头指的枝丫。 “琉小音，你是不是还有六个姐姐？” 琉音将枇杷递给小丫头，听到方潜渊的问话，疑惑的扭头看向他—— “不是说有七仙女吗？所以你那些姐姐呢？”方潜渊继续一本正经的问道，脸上的笑意已经难以隐藏。 在一旁的弦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显然并没有忙着吃枇杷。琉音微微低头，藏着笑意看向方潜渊。 “仙女姐姐，我想吃那串！”小蛮牛长得虎头虎脑，指向树枝。 琉音又笑嘻嘻的开始采摘枇杷，仿佛这个称呼就是最大的动力。 “仙女姐姐，小宏他抢我的东西！”小丫头明显带着哭腔，控诉着小宏的罪行。 “我不是小宏，是红孩儿！”小宏炫耀着手中的枇杷，强调道。 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随后思绪一转——万一老头知道我给他孙子起外号，这怕是不好交代啊！笑容顿时泛起一丝苦涩。 “小宏，快还给茜儿！”小蛮牛见状，急忙将手中的枇杷牢牢攥住，唯恐遭遇不测，琉音看向小宏，“你要吃哪串，姐姐给你摘！” 小宏满脸不情愿的将枇杷还给茜儿，嘟着嘴，却并没有说自己想要哪串枇杷。 正在吃枇杷的方潜渊明显察觉到弦高的视线，弦高的视线在方潜渊和小宏之间徘徊，意思显而易见—— “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特别听话！”方潜渊开始辩解，然而弦高笑而不语，闻言的莫也翻了个白眼。 “实话，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方潜渊接连强调，以至于之前说的话愈发没有可信度。 “枇杷不好吃，我们去摘桑葚！”小宏突然提议，接过琉音递来的枇杷。 对啊，这不又到了吃桑葚的季节吗？方潜渊缓缓点头，正准备说话——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难不成还要在这过夜吗？”弦高突然问道。 并没有留下来过夜的必要，方潜渊正准备说话——树空下突然蹿出那条大黄狗，探着头露出惊恐，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陌生人。 “阿黄！”小宏高呼一声，大黄狗满脸戒备的看着方潜渊，听到小主人的呼唤，却又开始摇尾巴。 小狼似是从未如此近的面对大黄狗，张开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齿，不断地喘气，显然这身纯白的皮毛不太适应眼下的季节。 大黄狗正准备逃跑，它的身后又传来动静，弯腰走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方潜渊遇到琉音的那个年纪。 “姐姐！” “姐姐！”茜儿和小蛮牛满脸的惊喜，“姐姐。”小宏有些垂头丧气，显然刚才的红孩儿又变成了小宏。 “上仙。”来者和大家打招呼，看起来有些腼腆。 “不是上仙、不是上仙！”琉音急忙辩解，随后笑得很灿烂，“叫我姐姐就行。” 眼见琉音对姐姐这个称呼很是满足，方潜渊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我是弦高，他是莫，那个是潜渊，你可以这样叫我们，也可以叫哥哥，都行，只要别叫上仙。”弦高笑呵呵的说道，手中的那串枇杷即将吃完。 “姐姐，哥哥。” 一声姐姐显然是在叫琉音，一声哥哥却同时叫了三个人，那方潜渊就可以假装没听见了，仿佛手中的枇杷异常好吃。 “候婆婆怕几个小家伙太闹腾，所以让我来领路。”来者解释着来意，“我是吴昕嫚。” “昕嫚、昕嫚妹妹！”琉音连连点头，将手中的枝丫递了过去，“也来吃枇杷！” “桑树在哪？远不远？”方潜渊看向小宏，“具体在哪。” 以免小宏又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方潜渊刻意强调着。“就在后山，是一棵特别大的大桑树！”小宏信誓旦旦的说道，“要不我去摘？我很快就能回来！” 后山吗？方潜渊可不敢放任这小家伙一个人过去，先是摇头拒绝满脸欣喜的小宏，随后扭头看向弦高，“本来就是出来转转，也不必着急赶回去？顶多就是又摸黑回凌云城。” 弦高点点头，走夜路的事似乎并不担心，随后裹挟着方潜渊的视线看向莫，莫一言不发的点点头，二人的视线又看向琉音，“吃桑葚，我们先去吃桑葚！”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为什么对于琉音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意外呢？ 眼见众人开始撤离，琉音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折着枝丫，显然唯恐错过眼前的枇杷。 “枇杷的味道如何？”方潜渊并没有急着离开，也开始采摘沐浴在阳光下的枇杷，“好吃！非常好吃！”琉音笑靥如花，似是由于拿不下了，并没有采摘很多。 眼见琉音手上的枇杷凭空消失，方潜渊这才明白药袋显然不止用于装药材，于是笑着将自己采摘的枇杷也递给琉音。 “仙女姐姐！”枇杷树的那侧传来茜儿的声音，方潜渊和琉音也离开了这里。 “姐姐、仙女姐姐，小宏他抓虫子吓我！”茜儿急忙跑向琉音，牵着琉音的手。 昕嫚回头看了一眼小宏，小宏突然将双手藏于背后，低下了头，看样子满怀歉意的样子—— 这举动方潜渊实在熟悉，看似在认错，实际上只是为了保全手中的“宝贝”，不出意外的话，下个遭殃的就是此刻满脸天真的小蛮牛。 “什么虫子，给我看看。”琉音似是浑然不知即将发生什么，一旁的弦高下意识的捂着耳朵。 闻言，小宏满脸的坏笑，急忙走向琉音，随后猛地将双手捧出，一条小青虫正弓着背在爬行—— 弦高预料之中的尖叫并没有到来，琉音看着小青虫微微摇头，然后伸出手比划着，“我以前抓过这么粗的大青虫，可肥了！” 小宏瞬间呆若木鸡，脸上的坏笑变成哭丧着脸，显然琉音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方潜渊则是在一旁笑得很开心，感叹红孩儿还是太年轻—— 你眼前的人，不仅不怕什么小虫子，而且超乎你想象的大蛇她也不怕，还有超乎你想象的大蜘蛛她也不怕，老鼠、恐高什么也不怕，仿佛这世上并没有能吓到她的东西。 琉音的举措显然是在小宏幼小的心灵上蒙上一层阴影—— 不仅不怕，反倒还笑话你抓得虫子太小…… 第157章 吓哭小孩 如此巨大的桑树，显然是一棵家桑树。雪白而又光滑的树身，巴掌大的桑叶此刻正被琉音拿在手中—— “潜渊，这一片叶子估计都能吃好久好久。” 琉音显然在说养蚕的事，方潜渊微微点头，“你再仔细看看桑葚。” 琉音仰着头，这才发现桑葚足足有大拇指大小，实在是夸张，随后不禁满脸的震撼。 “谁的个子最高？扯个枝头下来造福大家。”明明是问句，方潜渊却目不转睛的看向弦高，弦高哈哈一笑，随即开始揽着高处的枝头，绿色的桑叶间像是挤满了紫红色，而琉音已经压下一片枝头，正和小孩们大快朵颐。 桑树下堆砌垫高的石头，显然这三个小家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方潜渊此刻并没有多说什么。 “馒头，你还不赶快谢谢胖子，要不是有他，你怎么能吃到这么高的桑葚。”硕大的桑葚显然堵不住方潜渊的嘴，一本正经的看着莫说道。 莫闻言动作一滞，随后从眼角瞥着方潜渊，翻了个白眼。 弦高则是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像是在赞叹方潜渊一样。 “话说，咱俩的那场切磋还没有结束呢！要不回去以后，继续？” “好。”莫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方潜渊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后脊升起一丝凉意—— 是这桑树遮挡了阳光的缘故吗？ 不再胡思乱想，方潜渊得意的笑了起来，总算能和莫切磋一下，这无疑对于自己武艺的进步有巨大的帮助。 桑葚甜美多汁，偶尔甚至能感到吃到了桑葚里的种子，感觉异常奇妙。眼见自己的双手沾满桑葚的颜色，方潜渊看了一眼身旁的莫—— 这家伙的嘴唇都变成紫红的，显得很是诡魅，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方潜渊暗自停下吃桑葚的动作，不断抿着嘴唇，显然下一步就要开始嘲笑众人的变化—— “哎呀！”方潜渊惊呼一声，满脸震惊的看向莫，“馒头，你怎么嘴唇都变得乌黑一片，是中毒了吗？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呢！” 经过方潜渊的提醒，莫仿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变了颜色，由此推及，嘴唇显然正如方潜渊所说。 弦高在一旁哈哈大笑，方潜渊又继续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胖子，你的牙怎么了？怎么舌头的颜色也不对劲？” 闻言，弦高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双眼。 方潜渊回头看去——看见琉音以后不禁笑了起来，虽然未见琉音吃桑葚的模样，但嘴角的印痕似是证明了她和一众小孩争先恐后的狼吞虎咽，眼见方潜渊看着自己，琉音居然取出一面小镜子，神色惊恐过后急忙捂着嘴，“你不准说！” 我也要说得出来才行啊！方潜渊捧腹大笑，光明正大的将三个人挨个得罪了一遍。 “一个个就不能文明一点？吃得斯文一点？都要向我学习，懂了吗？”方潜渊的布局从吃下第一颗桑葚就已经开始，等待的就是此刻，此刻满身荣耀、语重心长的教导他们。 满足了，方潜渊此刻心满意足。全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莫，显然又在咬紧牙关。 舒展身形，方潜渊又开始伸着懒腰，洋溢着笑容，“好了，我们也准备回去？” 众人沉默以对，居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方潜渊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离开后山向村里走去，方潜渊眨了眨眼，“红孩儿，知道刚才那棵桑树和我说什么了吗？” 小宏闻言嬉笑起来，全然不在乎满嘴的桑葚汁，“说什么了？” 这表情显然意识到方潜渊在编谎话，方潜渊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刚才那棵桑树告诉我，在没有大人的陪伴下，甚至桑葚还没熟的情况下你们就已经跑去摘着吃了。” 小宏脸上的嬉笑瞬间消散，惊恐之色取而代之，不禁瞪大双眼—— “你怎么知道？！” 方潜渊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我可是仙人。” 此话一出，小宏显然不敢再质疑“桑树告诉方潜渊”的这件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而且不仅告诉了我这些，还说你总是想方设法的欺负自己的小伙伴，并且以此为乐，甚至弄哭他们也毫不在乎，有这回事吗？” “没有！”小宏的目光先是下意识的看向一旁，随后似是意识到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又目不转睛的看向方潜渊。 “噢，没有就好。”方潜渊自然察觉到小宏的这些小动作，浮现着笑意，“那棵桑树告诉我，它就是因为以前欺负别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惊恐到无以复加，随后，小宏却如释重负的嬉笑起来，显然不相信人会变成桑树这件事，连连点头。 “桑树还说了最后一件事，说你总是在大人面前装的异常乖巧，然而一旦大人不在，你就开始无法无天起来。” “它怎么知道？！”嬉笑再次消失，震惊再次浮现，小宏微微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反正它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反正你可要小心点，万一变成桑树，我作为仙人也没有办法解救。” 小宏顿时脸色煞白，表情阴晴不定，似是理所当然的不必相信，然而又有种种理由说明应该相信，再也没了抓小虫子吓人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方潜渊伸出右手，假装在掐指细算，“红孩儿，我掐指一算，你今晚可能会做噩梦，还可能会尿床，不过这都是好事。以后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就不会有事了。” 小宏张大嘴巴，木讷的摇着头，随后像是即将要哭出来一样—— 吸——千算万算，怎么忘了他还是个会哭的小孩啊？方潜渊不禁有些头疼，老头将一个欢天喜地的孙儿交给自己，然而自己带回去一个号啕大哭的孙儿—— 这怕是要出大问题啊！ “不哭不哭，你潜渊哥哥是骗你的！”琉音快步向前，伸出左手牵着小宏，右手牵着的茜儿微微探头，张望着小宏。 此话一出，像是火上浇油一般，小宏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方潜渊急忙后退两步，随后居然笑了起来—— 倒不是方潜渊幸灾乐祸，而是这笑容明明是在哭啊！ 琉音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毫无疑问是在责怪，随后开始轻声细语的哄着小宏，真正幸灾乐祸的是一旁面无表情的莫，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一直沉默的昕嫚此刻也开始哄着小宏，却并没有责怪方潜渊。弦高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方潜渊，停下脚步。 思绪飞转，方潜渊突然之间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踱步走向小宏—— 唯有一件事可以确认，自己绝不会哄他，也绝不会道歉。 “既然你已经哭了，就不要浪费自己的眼泪。”方潜渊并不想展开思绪，长篇大论，“你现在听不懂也好，认为我在骗你也罢，都无所谓。记住我所说的话，以后再慢慢的想！” 小宏挂着泪珠的双眼此刻满是方潜渊的身影，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放声大哭。 “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哄哄他啊！”弦高微微皱眉，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看着弦高，微微挑眉，左右摇头。 所幸，小宏很快便停止了哭泣，一如六月的雨。方潜渊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毫无悔过之心——若是任由小宏继续肆意生长，毫无疑问最后会变成一个恃强凌弱的混账，除非他在成长的过程中，要么自己醒悟，要么别人约束。 而方潜渊此刻的行为属于第三种，在小宏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哭完了，那就回去？”好似一切都未发生，方潜渊优哉游哉的向老头家走去。小宏闻言急忙自己擦拭着泪水，嗓音有些沙哑。 说起来还真像是自己以大欺小呢！方潜渊看着远处追逐着大黄狗的小狼，表情满是无奈。 还未靠近老头的家，原本黄澄澄的枇杷树此刻枝繁叶茂，一片苍翠。 老头正坐在大门口晒着太阳，看见众人后从椅子上起身，向屋里走去。 等到方潜渊他们靠近，才发现枇杷树上一个枇杷都没有了，随后，只见老头从大门走出，手上拎着两个竹篮—— 竹篮里满是黄澄澄的枇杷，老头笑了起来，看着方潜渊，“拿回去吃！” 这？ 虽然方潜渊他们没有开口交流，之前摘枇杷都不约而同的点到即止。而眼下的情况，如此热情的举动让方潜渊突然心生愧疚—— “不不不，老头，你留着吃！”方潜渊急忙拒绝，“你不吃，也还有你孙儿要吃呢！” 闻言，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板着脸说道，“怎么，看不上吗？！” 怎么一副不准备讲道理的样子？而且你这样子也吓不到我啊，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 “老伯，我们不需要，真的不需要！”琉音看向老头，却被老头板着脸瞪了一眼，琉音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老伯，你们留着吃，这个我们实在不好意思接受。”弦高硬着头皮说道。 轮番上阵却都败下阵来，方潜渊看着两竹篮枇杷实在感觉没人能承受得起，思绪一转—— “老头，你不骂我都已经算是好事，毕竟，我把你孙儿弄哭了……” 第158章 见微知著 弦高和琉音都疑惑的看向方潜渊，莫依旧低着头，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一旁的昕嫚显然也没想到方潜渊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事，沉默不语。 老头闻言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儿，小宏却是将双手藏于身后，低头不语，像是唯恐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 “前因后果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不过简而言之就是我多管闲事，所以你不破口大骂，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方潜渊似笑非笑的满脸苦涩，摸着自己的下巴。 “多管闲事？”老头重复道，看着小宏眨了眨眼，似是怒极，居然笑了起来—— 方潜渊顿时慌乱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毫无理由，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哈哈，大概知道你所说的闲事是什么了。”老头看向方潜渊，随后居然很是认真的开始拱手，拱手的同时微微弯腰，“绝不是多管闲事，多谢多谢。” 方潜渊如临大敌，顿时手足无措，惊呼道，“老头你给我行什么礼，你是要我跪下给你磕头吗？！” 老头笑容愈盛，随即不再行礼，不断地摇着头，“既然如此，你们就更有必要收下这点东西了。对了，要不你们稍作歇息，我再去弄点菜来，咱们喝一盅！” 方潜渊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顿时乐了起来，满脸的钦佩，“老头，高手！这都能绕到喝酒上去。” 昕嫚、弦高、琉音三人满头雾水，像是不理解老头为何会是这个反应，恍惚间似是有四个莫站在这里。 “老头，那咱们就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前是三成概率走到这条路上，现在也不过是四成而已。”方潜渊伸手比划着，仿佛面前就是一条正道，“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他，他的选择。” “四成足矣！”老头满脸的欣慰，不断点头，“足矣！确实还要看他。” 两人虽未言明，但显然在说小宏的事情，琉音眼眸轻转，显然已经有了头绪，弦高怔怔出神，眉头微皱。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一篮枇杷！”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老头，嘴角不断强忍着笑意。 老头哈哈大笑，摆摆手，“都拿去，都拿去！”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嘴上这样说着，方潜渊却弯腰去拎两个竹篮，显然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琉音，药袋装得下吗？” 琉音有些犹豫，轻轻点头，随后抛开犹豫，向竹篮走来，飞快的装着枇杷。 “竹篮也拿走！”老头惊讶于枇杷凭空消失的仙家手段，提醒道。 “不用，我们有地方装，所以不需要竹篮。”方潜渊拒绝着，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来还竹篮，我们又该如何再见呢？” 方潜渊也哈哈大笑起来，这老头果然很有意思，于是收起两个空荡荡的竹篮，像是收起下次来见老头的理由。 “小宏，过来。”老头招手说道，“过来谢谢你潜渊叔叔。” 叔叔？怎么一不小心这辈分就提了一个档次？方潜渊正准备说话，身后的小宏却突然跑向琉音，主动牵着琉音的手，“仙女姐姐！” 这称呼使得琉音顿时笑逐颜开，满脸的傻笑。 方潜渊这才继续说道，“看这心不服口不服的样子，说不定还在气头上呢！就没必要说什么了。” “老头，这两棵枇杷树都光秃秃的了，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理由，所以告辞了。”说完，方潜渊又摘了一片枇杷叶，这枇杷叶并不像其它的树叶，倒像是用木片雕刻出来的一样，比柿子树叶稍逊一筹，不过背面有不少绒毛。 “也罢，那我送送你们。”老头并没有执意挽留，答应下来。 走在路上，方潜渊看着一左一右牵着茜儿和小宏的琉音，随后取出一块雪枣一把焦切递给了小蛮牛，“这是我专门给你的奖励！” 小蛮牛瞪大眼睛，视线顿时被零食所吸引，甚至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开始大快朵颐，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谢谢潜渊叔叔。”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虽然摆脱了陌生人的身份，不过这个叔叔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 本想着再给昕嫚分一点零食，方潜渊左顾右盼，却并没有看见她的踪影—— 也对，好像并没有送我们的理由。 老头带着三个孩子伫立在村口，并没有继续相送。方潜渊一行人挥手告别—— “仙女姐姐，还有桃树、梨树、枣树、苹果树、柿子树、橘子树！” 小宏的声音在田野间游荡，飘进了众人的耳朵。 已经走出很远的琉音急忙回头，继续不断挥手示意，满脸的笑容——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贼都站在门口了，一个人取下门闩，还有个人唯恐不知的详数珍宝——”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不禁暗自佩服。 “那些真的是桑树告诉你的？”继续赶路，琉音小声问着方潜渊，“不过，怎么可能呢？” 方潜渊看着思前想后的琉音，笑得很开心，“其实是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眼见方潜渊还在故弄玄虚，琉音向方潜渊挤眉弄眼，十分夸张的使着眼色——显然学艺不精。 看着琉音这副模样，方潜渊笑容愈盛，决定如实相告，“桑树下的那堆石头，你看见了？” “嗯！”琉音不再挤眉弄眼，连连点头。 “桑葚是陆陆续续的成熟，所以他们一定会看见没成熟的桑葚；其次是大人陪伴的问题，如果真的有大人在，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堆石头垫高了。” “原来如此！”琉音恍然大悟，方潜渊所说并没有什么问题，“欺负别人的事，倒是都看见了。可你为什么要吓唬他呢？” “为了解决，准确的说是缓解这个问题和他装好孩子的问题。” “装好孩子？” “在他爷爷面前，你给他枇杷他还会说谢谢，随后到那棵枇杷树的时候，他就去抢小丫头的枇杷。”方潜渊发现琉音好像越走越近，于是不再把声音压得那么低，“这并不是表里不一的问题，而是他知道大人希望他是什么样，所以他可以伪装成那样，随后想用小虫子吓唬你的事又说明，他不仅不想装好孩子，甚至还很讨厌成为好孩子——这问题就不得不重视。” “可他并没有吓到我呀？” 不仅没吓到你，还被你反将一军，诛心啊！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别忘了，你可是所谓的仙人，他想用小虫子吓唬仙人的事，可以分两种情况解读，要么是小孩子顽皮一句带过，要么是他浑然不知自己在做多么过分的事——敲小蛮牛、抢枇杷、吓唬人，确实可以用年纪太小为他开脱，但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他会是什么样子？” “三岁小，看到老吗？” “也可以这样说，属于可信不可全信那一类。”小狼又开始在树林里撒丫子狂奔，显得精力十足，方潜渊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吓唬他，说他会变成桑树。所以他号啕大哭，我也不会去哄他。不过好消息是，老头的看法似乎和我一样，所以并没有埋怨我多管闲事。” “那我去哄他是不是做错了？”琉音小心翼翼的问道，脸上的后悔似是说明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没有啊！”方潜渊扭头看着琉音，“小孩哭本就是为了得到关注，得到安慰，若是不理不睬，反倒是会出问题。” “呼——那就好！”琉音松了口气，随后语气里满是惊喜，“你就从一个石碓，能看出这么多的事情？” “你现在不也看出来了吗？只不过是没有留心而已，没什么的。”方潜渊不以为意，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话说，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这个问题不断萦绕着方潜渊的脑海，思来想去，却并没有任何头绪。 “那你看弦高是什么样的人？莫呢？”琉音压低声音，探头小声问道，以至于方潜渊能看清一根根的头发。 “背后议论人的事，还是算了！当面去说的话，又像是在挑刺，毫无必要。所以我选择沉默。”方潜渊微微摇头，摇晃着手中的枇杷叶。 “那我呢？我不怕挑刺，你说说我！”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是最难看清的人啊！毕竟我已经被蒙蔽了双眼。方潜渊在内心里呐喊着，你的所有行为都会在我不自知的情况下被我美化，实在无力分清你的真实样貌。 “怎么了，说呀？” “你想听好话，还是我专门挑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琉音瞪大眼睛。 “总结下来就是我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掰指头算了起来，“蛇鳄、狼群咱们就算一件事，然后炼制毒丹哄骗我又是一件，最后拿着凝火符砸我，还骗我剃光头，俗话说事不过三，你说我活到现在是不是奇迹？” “嘻嘻——”琉音的双眸笑成了月牙，“是你自己要剃光头，这事和我无关。” 这就是方潜渊故意挖的坑，“那反过来说，就是你承认剩下三件事的罪行喽？” “嘻嘻，那都是意外……” 第159章 再战 回到住处，一夜好眠。 本想着去练刀的方潜渊突然想起和莫的约定，于是在莫的卧室门口踱来踱去。 却是弦高率先起床走出卧室，方潜渊将灵石全部交给他。收下灵石，弦高看着方潜渊，“怎么了，要找莫吗？” “嗯，看我等会如何把亲传弟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哈哈——”弦高大笑起来，拍了拍方潜渊的肩膀，一副好自为之的表情，不再停留，向前院走去—— 毫无疑问，又是要去摆摊。 我为什么要等他起床呢？方潜渊转念一想，直接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不就行了？ 恍然大悟的方潜渊装模作样的敲了一下门，随后似是不给莫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推门而入—— 莫果然还在睡觉。 可惜，自己的唢呐是坏的。方潜渊蹑手蹑脚的靠近莫，就在伸手即将抓住被角的同时，莫突然睁开双眼——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走，切磋！”方潜渊说明来意。 “出去。”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好，我出去。”如此说着，却继续伸出手准备抓起被角——显然预谋掀被子。 “汀——” 白光闪过，方潜渊的脖颈旁架着一柄长剑，速度之快使得方潜渊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小子睡觉的时候，还把剑藏在被窝里？！”方潜渊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出去。” 显然这不是在征询方潜渊的同意，方潜渊讪讪的转身离开，故意没有关上房门。 “你在这干嘛？”琉音走出卧室，看见正在踱来踱去的方潜渊。 自然不能告诉琉音切磋的事，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晒晒太阳。” 琉音没有继续追问，向中院走去，显然是要去炼丹。 眼见琉音离去，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 “走。”莫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方潜渊的身后。 “你小子走路的时候是在飘吗？怎么一点脚步声也没有？”方潜渊吓了一跳，回头看着莫。 “中院不能去，咱们去哪切磋？” “这里。”莫并没有指出方向，转身向习武场走去——正是莫习武的地方，也是方潜渊和莫第一次切磋的地方。 方潜渊欣然同往，又哪有拒绝的理由？ 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习武场内。方潜渊取出影炬，目不转睛的盯着莫。 “汀——” 莫拔剑出鞘，摆开架势。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看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正当方潜渊准备开始进攻—— 莫突然抬起左手，掌心对着方潜渊，“且慢。” 方潜渊微微挑眉，等待着莫接下来的话—— “规矩。”莫指向自己的右手手腕，面无表情。 右手手腕？方潜渊顿时心领神会，不禁笑了起来——看样子莫还记得之前咬他的事，这可实在是尴尬啊！ 规矩就是不准再咬人吗？这算什么规矩！ 方潜渊装作满脸的茫然，“怎么了，你手腕扭伤了吗？最近也没什么让你动武，难道是睡觉的时候在打拳，不小心把手腕弄伤了？” 莫翻了个白眼，显然已经看出方潜渊在装傻充愣，随后不再多说，继续摆好架势。 喜欢翻白眼是？今天就让你翻个够！方潜渊严阵以待，收敛心神。 像是有人一声令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靠近彼此，莫剑与影炬显得异常沉稳—— 锵！ 刀剑相交，随后两人拉开距离，方潜渊稳住身形，长剑已至—— “云集雾合！”方潜渊开始防守，挡下莫的进攻，随后紧握影炬，“风云突变！” 转身的同时趁势横劈，莫不退反进，长剑指向方潜渊的胳膊，迫使方潜渊不得不停下进攻的同时，又开始挥剑乘胜追击。 眼见长剑离自己的胳膊越来越近，方潜渊急忙后退拉开身距，莫显得咄咄逼人，继续欺近—— “烘云托月！”方潜渊瞄准莫的肩膀，影炬直直刺去。莫果然微微侧身，正当方潜渊准备继续横扫，莫的长剑显然更快一步，直指方潜渊的肩头—— “云集雾合！” 锵！ 弹开莫的长剑，方潜渊向前踏出一步，“步月登云！”正是趁着这个间隙，方潜渊毫不犹豫的开始进攻。莫侧身躲闪，同时用剑柄砸向方潜渊的手腕，剧痛袭来，方潜渊差点松开手中的影炬—— 然而莫的攻势显然不止于此，长剑顺势抡出一个半圆，径直朝向方潜渊的脖颈—— 不等方潜渊快步撤离，长剑已经栖在肩头近观着方潜渊的脖颈。 这么快就输了吗？方潜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正准备说话，又想起并没有立下输赢的标准，那我还可以继续再战？ 方潜渊显然是在说鬼话骗自己，疾步后退的同时上下打量着莫，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莫并没有预料到方潜渊此刻的行动，以至于看起来像是愣在原地。 “云奔雨骤！”依旧没有想好向何处进攻的方潜渊，索性向处处进攻！ 然而伫立在原地的莫，左右躲闪，似是游刃有余的避开了方潜渊的所有进攻——这无疑使得方潜渊顿感挫败，换做是自己，我可躲不过这些攻击。 不能给他任何的喘息时间！方潜渊收敛心神继续进攻，“烘云托月！” 眼见莫想要侧身，方潜渊立刻变招，“风云突变！” 影炬再次横扫侧身的莫，锵！莫抬剑格挡，咬紧牙关—— 滑步向前，莫似是故技重施，两人近在咫尺，莫推开影炬后，又用剑柄狠狠砸向方潜渊的胳膊肘—— 痛吗？毫无疑问，方潜渊确实一把抓住莫的手腕，也用刀柄砸向莫的肩头！ 同样吃痛的莫立刻挣脱，急忙后撤，方潜渊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却笑了起来——下次我就用脑袋撞你脑袋！ 莫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咬紧的牙关并未松开，仿佛此刻就要动真格一样—— 疾步近前，莫似是轻而易举的挑开影炬，然后继续靠近，方潜渊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急忙开始后撤，莫穷追不舍。 然后方潜渊瞬间感觉眼花缭乱，仿佛看见了漫天的剑影，随后疼痛像是从自己身上走过，留下一个个脚印—— 不行！ “云集雾合！”然而影炬才绕到背后，一记勾拳砸向方潜渊的腹部—— 哈哈！猛烈的剧痛使得方潜渊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笑，就这样笑着蜷缩成一只弓背的大虾，随后捂着肚子顺势躺在了地上。 疼！货真价实的疼，以至于方潜渊思维僵化，疼痛占据了脑海。这下毫无疑问是输了，方潜渊的笑容还在继续，这就是莫的真实实力吗？说起来之前那个回合，看似有来有回，实际上只是因为莫手下留情吗？ 这就是凌云宗亲传弟子的实力吗？怪不得之前在凌云秘境，那样风光无限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内门弟子的实力下限或许是启荒，但眼前的莫一旦动真格的，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哈，方潜渊的笑容总算夹带着些许笑意，有莫在，自己就不愁磨刀石的问题—— 只是这磨刀石脾气异常暴躁，才切磋两个回合就直接把我打趴在地，留点面子啊！ 方潜渊任由胡思乱想不断蔓延，这样自己的注意力就不会完全集中在疼痛上。话说一拳砸在肚子上的感觉，居然远比之前鏖战蛇鳄导致遍体鳞伤更痛，难道是因为没有骨头的保护，所以一旦腹部受伤，就立刻用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吗？ 提醒自己最缺乏保护的地方，遭受了重创？ “你小子，你小子下手是真的黑啊！”方潜渊断断续续的总算开口说话，然而还是没有力气支撑方潜渊站起来。 “说好的刀剑切磋，你小子居然出拳？这也太阴险了？”但凡还有一丝余力，方潜渊也不至于在这嘴上逞能，口头上找回面子。 “最重要的是，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好歹也是一起并肩作战，战胜披甲犀牛的伙伴，而且当时我还背过你，就算不是救命恩人，也至少算是伸出援手——”方潜渊刚松了口气，奈何疼痛再次袭来，于是只好继续沉住一口气，“又是用剑柄砸，又是重拳出击，我没欠你钱？” 显然腹部的疼痛略有缓解，要不然方潜渊也不至于能说这么多话。但是疼痛依旧堆积在眼眶之中，仿佛微微眨眼，便能哭出来。 “再战。”莫面无表情的说道。 方潜渊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莫这家伙不仅毫无歉意，居然还要继续蹂躏我？ “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的！到时候你躺在地上哀嚎，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着，方潜渊向莫伸出手——显而易见，方潜渊希望莫拉自己一把，从而站起身来。 莫不为所动，似是没看见一样，手中的莫剑迟迟没有入鞘。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方潜渊微微摇头，撑着地面总算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黑色的衣服上满是灰尘，“你给我等着！” 外强中干，方潜渊此刻只有放狠话的实力，最尴尬的是莫居然连预料之中的冷笑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打败我是理所当然的事？理所当然到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还是这样？ “再战。” 方潜渊充耳不闻，瞪了一眼莫后，灰溜溜的离开习武场…… 第160章 后悔 与莫一战后，方潜渊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并不是招式的匮乏，也不是武器的问题。首先莫的招式也并没有花样百出，甚至只是基础招式，自己却难以应对，说明是自己一招一式的基础还存在问题；其次是步法的问题，正如弦高所说，进可攻退可守，莫显得游刃有余，而自己则像是一根筋的傻瓜，要么只能进攻，要么只能防守。 “你小子下手太黑，我肚子这都青了，不信你看看？”过了一夜，方潜渊碍于身上的伤势并没有练武，而是站在习武场旁看着正在练武的莫，双手抓着衣摆，仿佛只要莫有所反应的看过来，就会掀开衣服让莫看伤势。 然而莫不为所动，继续挥舞着莫剑，劈刺撩挑，显得极其枯燥。 方潜渊背靠着习武场的拱门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莫。所谓的让他看伤势只不过是个托词，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偷看莫是如何练武的了。 时间一晃而过，莫看了一眼在一旁注视了一早上的方潜渊，似有话要说。 大眼瞪小眼，直到沉默的有些尴尬，方潜渊才明白莫并没有说话的打算，然后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莫的意思很明显，是在问方潜渊为什么要在这，为什么要目不转睛的一直看。 “你小子看什么看？要不是我身上有伤，肯定把你按在地上踹一顿。”恶人先告状，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像是已然忘记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风景好，我在这歇歇脚不行吗？” 莫翻了个白眼，显然不准备继续和方潜渊计较什么，又开始练剑。 这家伙居然不练步法？方潜渊微微摇头，在这里既可以偷师学艺，又可以探寻敌情，为下次切磋做准备，一举两得！ 我是学习《涉川步法》还是去买凌云宗的步法呢？ 自己目前掌握的就是凌云宗的基础步法，或许应该一步一个阶梯，顺着凌云宗的这楼梯继续向上走？ 为什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方潜渊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依旧没有想出原因。 就这样，方潜渊在一旁远远地看了莫一整天的修炼——这家伙真的是疯子，不知疲倦的疯子！张弛有度的道理都不懂吗？眼见与自己切磋的人如此努力练剑，方潜渊隐隐觉得下次切磋的下场或许又会很凄惨—— 不对！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方潜渊思绪一转，第一次和莫切磋，这家伙剑不出鞘，最终在我的攻势下不得不拔剑，所以算是平手；第二次切磋，一开始还想用三脚猫的功夫糊弄我，最终也不得不拿出真实实力，所以也算平手—— 等等，那确实是莫的真实实力吗？方潜渊有些举棋不定，随后甩了甩头——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平手，我没输！ 方潜渊心中总算略有慰藉，自己所说的话可没有开玩笑，只要打败莫一次，那自己一定要让莫明白什么叫做手段极其残忍。 谁让这小子下手这么黑！ “潜渊，你怎么在这？” 弦高的声音将方潜渊拉出思绪，循声望去，弦高满脸的笑容，“有什么事？” “明天不是端午节吗？所以我买了些糯米，准备包粽子。”弦高很是开心，琉音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不断点头。 “还有粽叶，粽叶也准备好了！”琉音兴冲冲的补充道。 “怪不得要收拾厨房，原来早有预谋。”方潜渊点点头，“不过包粽子这事我估计只能在一旁呐喊助威，不过吃粽子这事，我一定能帮不少忙！” “哈哈哈，我也不会包粽子。”弦高哈哈大笑，很是坦然的如实相告。 “我也不会！”琉音的表情甚至像是有些得意。 莫不声不响的靠近众人，听闻包粽子的事后，沉默不语，显然也不会包粽子。 “那明天的情况就是，既有糯米也有粽叶，只缺一个会包粽子的人？然而我们四个，都只会吃粽子？”方潜渊总结道，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 “说起来也不难，买粽叶的时候，人家教了我的！”弦高取出叠在一起的几片粽叶，粽叶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折痕，随后弦高顺着折痕，很简单的折出一个粽子的形状，“最后再用线缠起来就行！” “好！”方潜渊顿时笑得和琉音一样，“只要你会包粽子就行！” “其实主要是想问你们想吃什么样的粽子。”弦高将粽叶散开，随后收了起来，“白粽、枣粽、肉粽还是豆沙粽？” 白粽自然首先排除，枣粽也毫无吸引力，豆沙粽倒是感觉不错，不过方潜渊还从未吃过肉粽，“肉粽！我要吃肉粽！” “白粽。” 方潜渊像是难以理解的看向莫，为什么会有人要吃白粽？ “那就白粽——”弦高指向莫，随后指向方潜渊，“肉粽——”最后指向琉音，“豆沙粽！” “哈哈，可是我已经买了红枣，要不就包红枣豆沙粽？” 琉音连连点头，并不在意豆沙粽的改动。 “还有肉粽我并不会包，可以尝试一下，要不然就只能去买了。”弦高看向方潜渊，如实相告。 此话一出，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连连摆手，“算了！我也吃豆沙粽，天知道这尝试出来的肉粽会给我留下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哈哈，哪有那么夸张，顶多就是不好吃而已。”弦高并不介意方潜渊的担心，方潜渊却似是无意间看了一眼琉音—— 尝试，天知道我在这俩字上面吃过什么样的亏。 “好，一切都说好了，我们明天包粽子！”弦高笑着打量一圈众人，琉音已经美滋滋得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方潜渊也开始点头，天色渐暗，明天很快就会到来。 “白粽。”莫像是唯恐众人忘记，强调着。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哪有正常人会选择吃白粽的？”方潜渊还是难以理解，与其吃白粽，不如吃枣粽呢！ “再战。” “哈哈哈，我那个伤还没好，所以你再等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轻而易举的挑拨着方潜渊脆弱的神经，方潜渊顿时没了说话的底气。 “再战？有伤？”琉音捕捉着关键词，收敛笑容，打量着莫和方潜渊。 露馅了！ 思绪飞转，眼见已经瞒不下去，方潜渊突然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话都带着凄惨的语调，“莫可坏了，他不仅砸我手腕，还砸我手肘，甚至还打我肚子。” 方潜渊的举措显然出乎莫的预料，扭头目不转睛的看向方潜渊，许久没有眨一下眼睛。 “真的吗？是不是很疼？”方潜渊的回答显然也出乎琉音的预料，先是看了看莫，随后看向方潜渊，弦高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居然还笑？”方潜渊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看着弦高。弦高的笑容戛然而止，讪讪的不知所措，方潜渊又开始窃喜起来——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都紫了！”方潜渊煞有其事的看向琉音，仿佛随时都会掀起衣服一样。 莫无言以对，但明显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在调节自己的情绪。 “不是切磋吗？为什么要下手这么重？”琉音看向莫，几乎像是在质问一样。 方潜渊目放金光，琉音居然真的在为我说话？在为我讨公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笑容才浮现又被隐藏，方潜渊也学着琉音的模样看着莫，“听到了没？为什么下手那么黑？” 狐假虎威！尤其是方潜渊和琉音似乎联起手来在欺负莫，莫转移视线看向一旁，“后悔。” 针锋相对的局面下，莫居然后退一步，局势瞬间海阔天空，琉音微微点头，并没有咄咄逼人，随后看向方潜渊，“打不过，不会认输吗？” 这句话无疑使得方潜渊瞬间炸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奄奄一息的样子瞬间消散，“怎么可能认输，况且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平手而已。” 毫无疑问只有这句话才是实话，腹部的伤势既没有变紫，也没有发青，更不疼，毕竟这个年纪，仿佛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睡一觉后都能痊愈。 琉音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却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眼见再次露馅，方潜渊心知肚明一件事，自己所有的伤势都属于额头上的包——自找的，也随着琉音一起笑着，随后看向弦高，“刚才说你没有同情心，是不是把你骗到了？” 说着，方潜渊不断挤眉弄眼，炫耀着自己精湛的演技，弦高无奈的笑了出来，微微点头。 唯一可怜的就只有莫，方潜渊扭头看去，发现莫又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一刻方潜渊才突然明白莫刚才所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是后悔下手太轻，以至于我还能在这胡言乱语。 “呃，你刚才说的后悔到底是哪种意思？我好像突然理解能力出现了偏差。”方潜渊小心翼翼的问着，然而莫并没有回答。 既然已经交代完包粽子的事，而且天色渐黑，大家各自回到卧室，弦高带着糯米走向厨房。 莫打开房门即将走进卧室的前一刻，突然扭头看向方潜渊，短暂的眼神交汇，使得方潜渊愈发确定一件事—— 我的理解能力绝对没有出现偏差…… 第161章 粽子 修炼，查看《涉川步法》，一觉醒来的方潜渊很是遗憾的并没有闻到粽子的香味。 “你怎么才过来呀？”来到后厅的方潜渊发现莫、弦高、琉音居然都在，面前的木盆里装着白花花的糯米，堆砌在一旁的粽叶是生机盎然的颜色。 “因为——”方潜渊看向琉音，“我要养伤。” 弦高闻言后又笑了起来，显然知道方潜渊又在胡言乱语。 “还很疼吗？要不我们去医馆？”琉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方潜渊。 “倒不至于去看病。”方潜渊继续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要不你替我出口恶气，把馒头暴打一顿就行？” 莫似是并没有察觉方潜渊已至，更没有听到方潜渊说话——不，虽然一动不动的面无表情，看似忙着包粽子，却突然翻了个白眼。 “嘻嘻——”琉音笑了起来，连连摇头。 身后的小狼似是不满方潜渊一直堵在门口，从一旁挤了进来，随后摇晃着大尾巴向琉音走去。方潜渊刻意的背起双手，踱步走向方桌。 “呃，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方潜渊看到眼前的粽子突然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这包的是粽子？” 横看竖看，方潜渊都没有发现这所谓的粽子哪有三角形，形状更像是—— 哪吒即将出生的那个大肉球，肉球里的哪吒正在大显神威。 而且包的古怪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五花大绑？等会要是想吃粽子，怕是还要手持一把剪刀才行——眼见琉音放下一个粽子，原来五花大绑的杰作正是出自她。 “琉小音，你是怕粽子等会从锅里逃跑吗？” “逃跑？” “要不然你绑成这样？幸亏这粽子没有嘴巴，否则现在一定会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琉音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随后急忙收敛笑容，藏着笑意，佯装微怒的看向方潜渊。 “还有馒头，你是知道粽子没长腿无法逃跑，所以这粽子居然只缠了一圈的线？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不成文的习俗说法吗？寓意千里姻缘一线牵？” 莫并没有开口解释，不过从脸庞来看，显然又在咬紧牙关——看样子昨晚说的后悔，是真心实意的。 “胖子，是谁说包粽子简单来着？就昨晚，昨晚是谁说的，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 “哈哈，是我小瞧包粽子了！”弦高倒是异常大方的承认，脸上洋溢着笑容，“原来包粽子还有手法的问题！” 就这样，方潜渊心知肚明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以一敌三，将在场的众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得罪一遍，最诡异的是—— 方潜渊不仅开心的笑了起来，更有些得意。 谈话结束，方潜渊已经偷偷学会了包粽子，于是先在一旁的水盆里洗完手，随后取出两片粽叶，像是无师自通的开始包粽子。首先将粽叶居中对折，弯成漏斗状，随后开始添加一点糯米，加入豆沙馅，再加入一粒红枣和些许的糯米，如此一来，馅料的问题就解决了——方潜渊察觉到琉音正在明目张胆的偷看自己包粽子。 然后折叠粽叶封顶，将剩余的粽叶包裹在漏斗上，最后接过琉音递来的白线将粽子缠绕起来—— 一个有棱有角，看起来还算是粽子的粽子就大功告成！ “原来你会包粽子？”琉音面露喜色，目光聚焦在方潜渊的杰作身上。 “其实我并不会包粽子，不过昨晚突然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教我包粽子，所以算是梦中偶得，学会了一点皮毛。”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认真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弦高微微一愣，随后听到琉音的笑声才知道方潜渊又在说鬼话，也笑了起来。 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眼下的局面似乎自己包的粽子首屈一指，算是最不差的那个，没给自己丢脸，方潜渊心满意足的笑了。随后似是达成默契，方潜渊包粽子，然后琉音缠线—— “琉小音，你就放它们一马！”毫无疑问，又是五花大绑。 “不行，万一露馅了怎么办？”琉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手上粽子缠绕的白线交织成一个三角形。 “你这话应该说给馒头听，不对，你俩应该拿出各自的理由说服对方才行。” “我们要包多少个粽子？”眼见豆沙馅所剩无几，糯米却还剩不少，弦高显然在考虑再买些豆沙馅的问题。 “好像已经够吃了？”方潜渊目光一扫，约有二十多个拳头大小的粽子。 “够吃了！”琉音像是看着自己麾下的千军万马，“一共有十八个！” 原来还有个悄悄计数的监工？方潜渊加快手中的动作，“把这点豆沙馅包完就收工，话说谁去煮粽子？” “我来！”弦高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那我先去起锅烧水。” 局面顿时只剩三个人，莫正包着白粽，可以从缠绕的那圈线一眼认出。 一切大功告成，琉音自告奋勇的端起所有粽子，托盘由于琉音小心翼翼的步伐显得异常稳当；方潜渊则是端起那个装有剩余糯米的木盆；莫拿着粽叶走在最前面带路，然而大家都知道厨房在哪。 “这些糯米怎么办？”方潜渊将木盆放在一旁，显然在问弦高。 “晚上再说！现在先考虑粽子的事。”弦高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方潜渊在厨房内东张西望，厨房内共有两个灶台，一个是烧木头的土灶，还有一个却是方潜渊并未见过的灶台——并没有添加木柴，火焰却源源不断。 “没有柴火，所以只能用这个阵石的灶台。”弦高解释道，“不过也很方便，而且火势很旺。” “阵石？”难道又和阵法有关？方潜渊凑到弦高身后，张望着灶台。 “其实和炼丹炉差不多，样子略有区别。”弦高的话让方潜渊恍然大悟，不禁微微点头。 “有人要吃枇杷吗？我这还有好多好多的枇杷！”琉音像是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截枝丫，枝丫上满是黄澄澄的枇杷。 又岂会有人拒绝？方潜渊接过一串枇杷，想起自己纳戒里还躺着两个竹篮，不禁笑了起来。 “没想到药袋还有这用处，不亏！”枇杷依旧一副刚才摘下来的模样，非常新鲜。 “嘻嘻——”琉音连连点头，拍了拍挂在腰间的药袋，很是开心。 不一会儿，弦高从容不迫的开始往锅里添加着粽子，随后盖上锅盖。不必多言，再等一会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粽子。 “给你。”琉音将手中的枝丫递给方潜渊，方潜渊微微挑眉表示疑惑，“剩下的带有一丝酸味，还是给你吃！” 原来如此，方潜渊点点头，又开始自顾自的吃着枇杷，琉音在一旁掂着脚不断张望着锅盖，显得异常焦急。 “那个，粽子怎么样才算熟了？”弦高突然问道，回头张望着众人。 方潜渊闻言一愣，是啊！这粽子又不是饺子，熟了以后会自己飘起来，那又该如何判断粽子熟了呢？ “别问我，那老头只教我包粽子，其它的一概没说。” “我不知道。” 莫只是看了一眼弦高，没有说话，显然也不知道。 “那就煮半个小时！”弦高哈哈一笑，看来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一共二十个粽子，每人五个，还有不少白粽——既然如此，那就全凭本事，最慢的那个人就老老实实吃白粽！”方潜渊嘿嘿一笑，随后有意无意的看向琉音，不出意外的话，琉音一定就是那个陪着莫吃白粽的人。 “白粽也好吃！”琉音笑嘻嘻的说道，显得毫不在意。 “白粽是蘸着白砂糖吃，也很好吃。” 原来还要蘸白砂糖吗？方潜渊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但一想到白砂糖的口感，又不禁连连摇头，那种感觉一直让方潜渊联想到吃沙子。 悠哉悠哉的吃完两串枇杷，方潜渊突然感觉更饿了，而且像是错觉，方潜渊居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味。尤其是此刻，弦高揭开锅盖的此刻—— “呃——”弦高有些迟疑，随后摇头大笑，身后的琉音几欲跳进锅里，看见锅中的情况后，也哈哈的笑着。 怎么了？ 方潜渊踱步向前，原来说好的煮粽子，此刻变成了糯米粥—— “馒头，知不知道你露馅了？”方潜渊回头看向莫，莫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琉音则是不断朝方潜渊使着眼色，夸张的挤眉弄眼——没说错？就应该多缠线，否则就会变成这样。 锅铲搭配着筷子，弦高总算抢救出不少五花大绑的粽子，而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粽子似乎无一幸免，取出的粽子立刻开始泡冷水澡，急速的降温说明马上就要开动。 “也好、也好！吃粽子搭配稀饭，也很好。”突如其来的情况并没有干扰弦高，弦高甚至看起来很是满意。 琉音呢？闻言的琉音又开始拿取着碗筷，显然已经在为喝稀饭做准备。 方潜渊不禁有些佩服弦高，居然还能这样想？话说这稀饭里为什么还有粽叶？而且还有长线？ “对了，那就叫粽叶糯米粥！”方潜渊很是满意这个名字，帮着琉音收拾着碗筷…… 第162章 端午节 总算可以吃粽子了，围坐在后厅方桌四周的四人，面前都是一碗粽叶糯米粥，眼前的粽子堆积成山。 正当方潜渊伸手准备去拿粽子，弦高的笑容不减，“还有一句话，大家应该一起说——” 方潜渊顿时心领神会，毕竟是端午节，随后看向琉音，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端午安康！” “安康。” 然后，各自开始拿粽子。方潜渊看着手中五花大绑的粽子，并没有琉音那般解开的耐心，取出影炬轻轻一划，粽子瞬间摆脱长线的束缚，收起影炬正准备剥开粽叶，才发现弦高和莫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自己，满脸的怪异—— “怎么了？”方潜渊看向弦高，“拿来，我来帮你。” 弦高闻言连连摇头，显然是藏着什么话却没说出口，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 “你看我干嘛？”方潜渊与莫对视，虽然一无所知，语气却底气十足。 莫翻了个白眼，随后很是认真的解着长线，面无表情。 怎么了？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又莫名其妙的什么也不说，实在是莫名其妙！方潜渊不再多想，自顾自的开始吃粽子。 豆沙并不是特别甜，所以吃起来也不腻，至于粽子的味道，似乎就是粽子的味道，方潜渊可没有细细品味。所以莫和弦高才吃了一半，而琉音才解开粽子，就看见方潜渊又拿起一个粽子——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方潜渊，显然惊讶于方潜渊吃饭的速度。 这都什么眼神？怎么像是在看酒囊饭袋？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家都别客气，也别拘谨，把这当做是自己家就行。” 莫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似是毫不在意方潜渊反客为主的说辞，弦高和琉音还算给面子，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虽然看起来奇形怪状，但粽子还算是粽子味，这便是对它最高的赞美。方潜渊喝了一口粽叶糯米粥，用筷子挑出一截长线，随后夹着长线看向莫，莫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依旧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方潜渊不得不佩服莫装淡定的本事。 琉音总算解开粽子，粽叶此刻摊开，糯米相互纠黏，随后就被琉音一口咬下，最后美滋滋的摇头晃脑起来。 吃粽子配稀饭，总让方潜渊感到一丝古怪，就像是吃米饭的同时喝粥一样。随后又取过一个粽子，影炬再次登场—— “哈哈！”弦高不禁笑出声，莫又在深呼吸调整着情绪，似是极为恼怒。 轻而易举的解开粽子，方潜渊不愿再被他俩吊胃口，“有什么问题说，直接说！” “菜刀。” 弦高扭头看了一眼莫，微微点头，“那是你的刀，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无比珍贵的刀，该怎么形容呢？对了，就像是那些声名远播的名剑都有削铁如泥的特性，然而谁会用宝剑去劈柴？你现在就像是在用宝剑劈柴，所以——” 弦高又笑了起来，但看表情似是并不介意方潜渊用宝剑劈柴的举动，只是觉得好玩。 原来莫是在心痛影炬的遭遇？怪不得看起来气呼呼的，方潜渊微微摇头，“宝剑也好，菜刀也罢，我并没有那么在乎，说到底也是需要人来使用的工具而已。” “哈哈哈，怪不得你之前还把影炬递给我看。”弦高埋头喝着粽叶糯米粥。 当时的神色怪异又迟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方潜渊还是难以理解，“不就是一把刀吗？拿去看看又何妨？” 弦高抬头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莫像是在怂恿方潜渊去问莫—— “馒头，你的那把剑能让我——” 话未说完，莫突然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玩笑话是要掌握分寸的，而自己所说的话显然不在分寸之间，方潜渊连忙改口说道，“我伤没好、还没好。” “坐坐坐、请坐。”弦高也急忙在一旁劝着莫，所幸方潜渊的话并没有说完，莫这才缓缓坐下。 这反应实在吓到了方潜渊，不禁瞪大双眼，看向弦高，“为什么？” 弦高满脸的歉意看着莫，莫依旧看着方潜渊，“剑和主人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是夫妻一样。” 我和影炬，夫妻？方潜渊连连摇头，难以接受这个说法。 “就像是轩辕剑，即使现在轩辕剑握在你的手中，又能如何？只有握在黄帝手中的轩辕剑，才是真正的轩辕剑，二者互相成就彼此。而你手中的影炬，其实说起来更像是你拿着别人的刀，而不是你自己的刀。” “别人的刀？”方潜渊吃完一个粽子，此刻却顾不上喝一口粽叶糯米粥。 “你只是拿来就用，并没有任何投入，例如莫和莫剑，二者形影不离——” “这个我知道的更多，他睡觉的时候都把剑藏在被窝里。”方潜渊明明是在复述事实，弦高却像是听到玩笑话一样，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属于以人养剑，这个说法过于飘忽，更贴合实际的情况则是随着主人实力的不断增长，从而获取更多的材料去加强自己的武器，而加强的武器又能进一步提升主人的实力。” 不知为何，这个说法突然让方潜渊想到了迈着双腿登楼梯的场景，随后看向莫，“你的剑，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 莫并没有看着方潜渊，缓缓点头。 原来我还在用别人的刀吗？方潜渊突然有些认可这个说法——对呀，正常人又岂会频繁的更换武器呢？按照夫妻的说法，这个举措就愈发古怪了。可万一我获得一把更好的武器呢？不用自己辛苦培养，就远胜于自己武器的新武器？ 方潜渊像是走到岔路口，双眼发直，显然并不在意此刻看到的东西，缓缓喝了一口稀饭，思绪依旧在脑海里奔腾—— 那不就变成武器比人强，从而掩盖了人的光芒？从而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误判，最后理所当然的变成夜郎自大？ “材料？什么材料？怎么养刀？”方潜渊接连问道，虽然莫更有发言权，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讲解员，方潜渊看向弦高，又拿起一个粽子，异常费事的解着长线。 “就像铜剑变铁剑，铁剑变钢剑那样？”弦高对于自己的回答并不确定，看向莫，征询着莫的说法。 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粽子上，丝毫没有加入二人讨论的意思。 “摆摊的时候见过不少卖矿石、卖妖兽材料，以及卖剑穗之类的东西，应该都属于养刀的材料。” “是的。”莫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淡淡的回答道。 “都脱胎换骨了，那还算在养刀？”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随后一口喝完剩余的稀饭，粽子不再那么烫，三两口便吃完。 琉音正吃着第二个粽子，微微挑眉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从容不迫的又拿起一个粽子，随后，影炬再次出现—— 弦高异常开心的笑着，莫一言不发的微微摇头，方潜渊的举措像是证实了莫“菜刀”的说法。 自己和影炬怎么会是夫妻的关系，它只是刀，还达不到那个高度。方潜渊认可了养刀的说法，但并没有完全认可夫妻的说法，粽叶褪去，糯米像是在朝着方潜渊咧嘴笑一样。 琉音正拖拽着误食的长线，方潜渊很是惊讶——那么长的线在自己碗里都看不见？ “大家小心，这蜘蛛精显出原形准备结网吃人了！” 琉音顿时被逗乐，随后举起双手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很是配合方潜渊的说法。 莫已经放下筷子，显然已经吃饱。方潜渊放缓了吃粽子的速度，此刻约有八成饱，不一会儿，琉音也喝完粽叶糯米粥放下筷子，刚才小山一样的粽子此刻只剩孤零零的一个。 “胖子——。”方潜渊一口吃下粽子，也放下筷子，不断使着眼色补充自己没说完的话。 弦高连连摆手，匆匆咽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已经吃了六个，实在吃不下了。” 六个？方潜渊感觉自己再努力一下也可以做到，但并不想吃的那么饱，随后视线在莫和琉音之间徘徊，“吃了几个？吃得最少的那个可不要再谦虚了。” “三个。” “两个。”琉音笑嘻嘻的说道，随后闭着眼睛连连摇头，“我也吃不下了。” “错过今天，又要再等一年，到时候可别后悔说想要吃粽子。” 然而最后的这个粽子依旧没能落入谁的腹中，像是被众人嫌弃一般，显得异常可怜。 “不是还有糯米吗？我们继续包粽子呀！” “不用，山人自有妙计。”弦高故作高深的回答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既然不用再包粽子，方潜渊起身伸了个懒腰，尽情的舒展着身躯，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大柱和大二柱加起来都比不过小二柱，可怜呦！” 闻言，琉音看了一眼莫，脸上没有丝毫的惭愧，随后又看向弦高，笑得很开心。 弦高的妙计是什么？怎么突然感觉有些不太放心呢？ …… 第163章 肉粽 现在显然不适合剧烈活动，离开后厅的方潜渊游荡起来。随后漫无目的的走到后花园，那个亭子显然是个好地方。 灵光一闪，方潜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感觉《涉川步法》有何不妥—— 这步法即使莫没有认真的学习，也已经看过。那学完这步法的自己，又如何能都战胜莫？ 转念一想，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凌云宗的步法似乎也没有学习的必要，因为莫显然更加烂熟于心。方潜渊迟疑的坐下，倚在栏杆上——不对，自己还没开始走路，怎么就提前把路都封死了？ 再反过来想，自己若是学习了凌云宗的步法，那不就能知晓莫的出招吗？料敌于先，抢占先机？ 如此一来，自己不就能让莫知晓何为手段极其残忍？ 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仿佛看到莫落败以后的情景——好，根本想象不出莫败在自己手下以后是什么样子。 顺着他的脚印走，又如何超越他？这疯子可是能一整天只练基础招式。方潜渊微微摇头，还是选择先学《涉川步法》，触类旁通，总没有坏处。 方潜渊凝神查看玉简，正如这步法的名字，要义是慎进慎退，同一个招式会演进出或攻或守的招式——形象到仿佛是走在结冰的河面上，没有异常就继续前进，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拔腿就跑。 饱腹感渐渐消失，方潜渊收起玉简走向中院旁边的习武场，之前那个小习武场彻底被冷落。 先来舒展一下筋骨！ 方潜渊取出影炬，六式刀法流畅的使出，演练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取出长剑，似是不自觉的模仿着莫的进攻，未学一招一式的剑术，反倒帮助方潜渊毫无阻碍的学习—— 这可都是拳头换来的宝贵经验。 最后方潜渊又取出影炬，左手拿着《涉川步法》，一边练刀一边学习步法，将《涉川步法》融入自己的进攻当中。 然而毕竟是初学者，动作浑然不似之前舞刀的流畅，时常停下来揣摩步法，看起来倒像是新学的步法拖累了方潜渊的武艺。 “吃饭喽——”弦高高喊一声，听起来很开心。 夕阳西下，明明活蹦乱跳了一下午的方潜渊，此刻居然并不算饿，但还是踱步走向后厅。 透过窗户，方潜渊一眼看见又在傻笑的琉音，此刻正端坐在方桌前，连连点头。 莫正从另一个习武场走出，显然这个下午也过得异常充实—— 这家伙是在为下一次的胖揍而努力，为了更好的对我下黑手！ 这绝不是胡思乱想，也绝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潜渊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步入后厅，方潜渊愣在了原地—— “呃，我怎么一点也不奇怪呢？” 随后，方潜渊继续向前坐到了原位，面前摆放的是一碗糯米饭，米粒很是修长。 莫最后进入后厅，并没有随手把门关上，也坐到了原位。 “这可不是普通的糯米饭，而是垫着粽叶蒸出来的糯米饭！”弦高认真的回答道，看起来唯恐方潜渊小瞧了眼前的东西。 “所以也就近似等于是在吃粽子！”琉音兴冲冲的补充道，“而且不用解开长线！” 完全不一样啊！方潜渊差点扯着嗓子喊出来，依旧装作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粽子的糯和蒸出来的糯米饭能一样嘛！ “这个粽叶糯米饭我认了，话说中间这碟粽子是什么意思？！” 方潜渊用筷子指着方桌正中间的菜碟，洁白的菜碟上是切成小块的粽子，显然正是中午那个孤零零的粽子。 “别人端午节吃粽子，我们端午节四个人分吃一个粽子？这看起来也太凄惨了？！” “是哦！”弦高微微一愣，“看起来确实怪怪的。” “我这还有枇杷，我们可以吃枇杷！”琉音为了场面看起来不这么凄惨，连忙提议道。 “那就更加凄惨啊！”方潜渊可是完全笑不出来，“白米饭配水果，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这样，我出去再买些粽子回来。”弦高看了眼空荡荡的方桌，给出一个非常靠谱的解决方案。 “好！”方潜渊连连点头，四个人吃白米饭瓜分一个粽子——果然自己之前的感觉没有问题，弦高实在很靠谱啊！ 显然，弦高只想了如何处理糯米的问题，眼前的情景出乎意料。 “我一个人去就行，很快的。”弦高制止了正在起身的琉音，方潜渊和莫完全没有一同前往的打算，稳坐泰山。 眼见弦高匆匆忙忙的离去，只有琉音在目送，方潜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偷吃的！” “你当时为什么要假冒自己是弦高？”三人还没开始大眼瞪小眼，琉音看着眼前的糯米饭问道。 凌云秘境碰见启荒的事？方潜渊眨了眨眼，“当时以为启荒报的是假名字，所以也就准备用假名字糊弄过去。至于为什么要用弦高的名字，只是一时半会没想到更好的名字而已。” “就算对方是用假名字，我们也不必在意呀？” “万一是坏人怎么办？报个假名字不正好做坏事吗？”这是能说服琉音的理由，而能说服方潜渊自己的理由，则是因为方潜渊不希望别人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满脸惊讶，黄灵根三个字对于方潜渊而言并不是荣耀，更不想被陌生人提起三年筑基的事。 “不对。”这个理由显然没有说服琉音，琉音微微摇头，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别人的所作所为，并不应该影响我们。” 嗯？ 方潜渊同意琉音的看法，但依旧保留自己的意见，“没错，但我更喜欢灵活变通一些。别人报假名字我也报假名字，别人要是心存歹意，我绝不会忍气吞声。” “可启荒并不是假名字呀！” 方潜渊哈哈大笑，这确实是自己的疏忽，琉音也笑了起来。 糯米饭还在冒着热气，弦高拎着包裹回来了。 见状，方潜渊和琉音急忙起身相迎，一左一右，夹道欢迎，显得极其热情，弦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别激动，我们只是在迎接粽子而已。” “哈哈哈！”弦高毫不在意，随后说道，“还有肉粽，白粽我也买了的！” 肉粽？传说中的肉粽？方潜渊兴奋的搓着手，交接完包裹的弦高又从后门走出。 “再等等弦高！”三人各自选好粽子，并没有急着吃，方潜渊回头张望着。很快，弦高端着一小碟白砂糖走了进来，随后将小碟子放在莫的面前。 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方潜渊感觉弦高这个人真的不错。 “愣着干嘛？还不快说谢谢？”方潜渊看着莫，显然又在挑衅。 莫微微点头，随后开始解长线。 点头示意？方潜渊瞪大眼睛，“你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皇帝？” “没事的、没事的！”弦高连忙挥手，“我又不在意这些。” “再战。” “来啊，谁怕谁？”方潜渊针锋相对，眼见莫居然起身，方潜渊轻咳一声，“天色已晚，而且我又有伤在身，所以改日再说。” 原来不止是叫嚣，是真的想要下黑手？ 莫缓缓坐回椅子，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临阵退缩的方潜渊。 “疯子，货真价实的疯子。”方潜渊本该嘀咕的话，却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显然是故意说给莫听的。 莫果然看向方潜渊，方潜渊装作自己并没有说话的样子继续解长线——毕竟是买来的粽子，从棱角处推开长线即可。 肉粽的颜色明显要深一些，而且香味顿时四溢，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随后不再犹豫，吃了一大口—— “温酒斩华雄？”弦高看着碗中的糯米饭，自言自语道。 方潜渊顿时心领神会，看着弦高，两人会心一笑。 肉粽的口味偏咸，像是在强调着肥而不腻的肉香，搭配着糯米，方潜渊连连点头——这肉粽完全颠覆了自己对于粽子的印象。此刻若要方潜渊给各种粽子排名，那肉粽毫无疑问位列第一！ “肉粽，肉粽天下无敌！” 一旁蘸着白砂糖吃白粽的莫看了一眼方潜渊，像是并不认同方潜渊的说法。 “你小子吃的白粽，就别幻想着有资格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了。”方潜渊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吃白粽，虽然看起来通体雪白，白白净净的样子，但寡淡无味，如何下咽？只能说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红枣豆沙粽最好吃！”琉音捧着手中的肉粽，肉粽已经缺了一个小口，显然已经落入腹中。 眼下的局面三人各执一词，争论倒是毫无必要，毕竟还有弦高—— “小二柱，你说哪种粽子最好吃？” 眼见三人都看向自己，弦高哈哈大笑，说了句毫无作用的圆场话，“都好吃、都好吃！” 让你出来投票一决胜负，你却一人投了一票？ 吃了一口糯米饭，方潜渊脸色突然大变，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粽子当菜，搭配糯米饭？” 此话一出，众人微微一愣，看向自己碗中的糯米饭，随后都笑了起来，不再争执哪种粽子最好吃的问题…… 第164章 观看炼丹 今年的端午节，使得方潜渊很是期待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应该会很热闹？ 毕竟，离村三年连这些节日好像都渐行渐远，每天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又一天而已。 一觉醒来，得到弦高承诺的方潜渊又开始期待明年的端午节—— “放心，买粽子的时候人家手把手教我包粽子，配料也抄了一份，所以明年我们自己包肉粽！” 起身穿衣，小狼很是乖巧，甚至有意无意的在摇尾巴，端坐的面向房门，回头看着方潜渊。 “总算也认我是你的主人了？”方潜渊不得不有些感叹，看来狼心也是肉长的，“别急，马上就给你开门。” 穿戴整齐，方潜渊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随后突然想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为什么不直接教小狼自己开门呢？ 方潜渊蹲下身，随后拿起小狼的前爪，正准备开门——才发现这门严丝合缝，完全没有小狼表现的机会。还需要我打开一条缝才行吗？小狼有些不乐意，不断地想要收回爪子，挣扎起来。 见状，方潜渊不得不加快速度，将门打开一条小缝，随后用狼爪把门彻底打开，“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小狼又不是人，自然不会满脸的惊喜，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看样子又往后花园跑了。 又是个疯子，不，是疯狗！ 方潜渊看着转眼间便失去踪影的小狼，难不成要教它用爪子抠门吗？教小狼抠门？抠门？ 方潜渊顿时觉得手有些疼，小狼的指甲应该没这么厉害，转念一想，有些庆幸自己是一双手，相比之下小狼只是长了四只脚。 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方潜渊伸了个懒腰。随后开始向习武场走去，眼下迫切的需要学习《涉川步法》，要不然莫动不动就说再战，自己可毫无办法。 影炬现身，方潜渊没有丝毫多想，六式刀法不断地周而复始，仿佛无穷无尽的不断倾泻。与莫切磋过后，这六式刀法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像是异常熟悉的老朋友一样。直到热意开始翻涌，方潜渊这才收敛动作，开始练习步法。 已经六月份，正午的阳光显得有些毒辣，方潜渊不得不暂避锋芒，稍作休息等午后再说。 走向后厅，方潜渊突然停下脚步，又调转方向，向后花园走去—— 去那个亭子乘凉，不更好吗？ 琉音居然也在？蹲在后花园的琉音，正聚精会神的忙碌着，方潜渊踱步前往——原来是在清除那株悦灵草的土坨。 药铲和药刷不断翻飞，以至于琉音似是没有察觉到头顶的烈日，小狼躺在亭子里，吐着舌头不断喘气。 “悦灵草的草根也要吗？”方潜渊冷不丁的突然出声，然而琉音并没有被吓到，依旧忙碌着，“全部都要，然后就可以尝试去炼制悦灵丹！” 什么时候知道我过来了？方潜渊有些遗憾并没有吓到琉音，随后也蹲下身准备帮忙—— 我好像并不知道如何采摘药材，虽说只是清理泥土，但还是不要帮倒忙！ 方潜渊决定袖手旁观，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弦高已经帮忙买了悦灵丹的丹方，而且我还假装炼制了几次悦灵丹。”琉音看着从泥土里现身的根系，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假装？”还能假装炼丹？ “就是除了悦灵草，把其它所有药材都放进去炼制。已经尝试过好几次了。” 原来如此，方潜渊微微点头，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否介意你炼制悦灵丹的时候，我在旁边指导一下？” “好呀！”琉音笑了起来。 怎么是这样答应的？不应该反问一句我俩究竟谁才会炼丹，谁才有资格指导吗？ 方潜渊实在难以理解琉音的思路，继续静静看着悦灵草的草根。泥土逐渐消散，一株完整的悦灵草就这样被琉音擒在手中，仿佛总算被制服的艳尾蛇，此刻异常老实。 清洗完毕，琉音取出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小狼也跟到了后厅旁边的炼丹室，此刻抬头看着琉音，吐露着舌头。 悦灵草理所当然的落入方潜渊手中，方潜渊看着手中一如才从凌云秘境挖出的悦灵草，一本正经的说道，“要是我现在把这悦灵草嚼着吃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琉音顿时笑出了鹅叫，随后强忍着笑容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可以试试的。” “没想到你这么坏，居然还要骗我吃草。”方潜渊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琉音，也笑了起来。 琉音首先又看了一遍丹方，随后将其它药材不断取出，依次摆好，然后揭开丹炉放入悦灵草，最后坐在蒲团上，面前的丹炉逐渐火光四起。 大夏天的还要围着一个火炉？幸亏自己是炼丹的奇才，算是逃过一劫。方潜渊远远地坐在琉音身后，反坐椅子枕在椅背上看着丹炉。 之所以离得这么远，倒不是怕热，而是唯恐自己碍手碍脚被驱赶出去，那以后想要看琉音炼丹，怕是要遭到婉拒。 话说小狼怎么也溜进来了？这家伙该不会又弄翻丹炉引起火灾？不过这么大的丹炉，怕是它也没办法——虽然小狼的个头也长大不少。 由于担心自己碍手碍脚，所以也不适合开口打扰，方潜渊安静的装作自己并不在这一样，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想法。 随着琉音又添加了几样药材，坐回蒲团的琉音开始掐起手决——这倒是方潜渊从未见过的，这是炼丹必须的动作，还是琉音自己独有的小动作？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剩余的药材也陆陆续续的添加进丹炉，琉音又开始掐手决。 看样子是炼丹必须要做的动作。 方潜渊微微点头，还是当初炼制辟谷丹简单，药材一股脑的放进去就行。 两人沉默不语的相互，会觉得尴尬吗？会想要搜肠刮肚的不断寻找话题吗？方潜渊完全没有感到一丝异样，甚至还面带微笑，等琉音炼制完悦灵丹，再问问手决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炉火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原来是天色渐黑。 琉音偶尔又掐着手决，这使得方潜渊的疑惑愈发壮大，开始假想手决的意义何在。 既没有打开丹炉，也没有近距离查看，那炼丹的情况如何得知？而且坐在一旁掐手决，对丹炉又能有什么影响？ 看不懂，愈发看不懂。最重要的是这么枯燥乏味的等待，琉音居然也能忍受？人家是石头里蹦出个猴子，琉音这怕是人里面蹦出块石头。所谓的炼丹，就是这样对着丹炉傻坐吗？ “快要成丹了！”琉音极力按捺心中的喜悦，然而语气并不能做到完全的平淡。 看来炼制悦灵丹的情况尽在掌握，方潜渊连连点头，然而坐在琉音身后的动作，琉音又如何能够看见。小狼开始在屋内巡逻，不再吐着舌头喘气。 又过了片刻，琉音不断地掐着手决，显得异常急切与忙碌，看样子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方潜渊不禁屏住呼吸，唯恐因为自己导致琉音功亏一篑。 “呼——”琉音站起身，回头看向方潜渊笑了起来。 “成功了？” “嗯！”琉音连连点头，随后又看向丹炉，火光已然消散，琉音却突然取出手鼓，拍了起来—— “达卜、达卜！” 正在靠近的方潜渊摇头轻笑，这毫无疑问是琉音的小动作，而且手鼓也不是让你这样使用的？ 难道自己每次练习刀剑步法之后，也要吹一段唢呐吗？画面异常的有喜感，方潜渊笑容愈盛。 琉音取出瓷瓶守候在丹炉旁，等待着悦灵丹的现身。 “炼丹为什么还要掐手决？”困扰了方潜渊一下午的疑惑，总算出口。 “因为要控制调整火候呀！” 原来如此，方潜渊微微点头，“可你离丹炉那么远，既不知道丹炉里面的情况，也无法控制丹炉？” “灵识，用灵识查看和控制就行。” 对于灵识一窍不通的方潜渊，自然不会想到是灵识的妙用——看来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如何使用灵识，拜托弦高去买玉简吗？ “炼丹好像变得很复杂，而且一坐就是大半天。” “也不算特别复杂，只是控制火候的问题。等到结丹境，就可以用自身灵气调整火候，不再需要掐手决了。”悦灵丹落入瓷瓶，琉音并没有急着盖住瓶塞，高举到自己额角，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满脸的欣喜，“坐在那是为了观察药液的变动，稍不留神就会炼制成废丹。” “结丹境控制火候？”外加结丹境能够御剑飞行，方潜渊愈发觉得结丹境才是修仙一途的质变。 “因为筑基期的灵气存量太少，不足以支撑使用。而且结丹境炼丹就可以稳稳地坐在蒲团上，添加药材的事，都可以用灵识去做。丹姨就是这样的！” 炼丹的人都会变得很沉稳吗？好像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一样，琉音也会变成那样吗？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这悦灵丹要交给胖子吗？” “不，我要留着自己吃！”琉音这才盖住瓶塞，显得小心翼翼，随后突然看向方潜渊，“你要吃吗？” “算了，估计又和聚灵丹之类的一样，对我完全没效。” 咦，留着自己吃为什么会想着给我…… 第165章 刺眼 “你在做什么？”又是一天正午，身在后花园的方潜渊看到琉音正在挥舞着药铲。 “种树，种枇杷树！”琉音很是认真的回答道，“莫也答应了。” 眼见琉音在刨土，小狼顿时精神抖擞，拉开架势，不断用前爪刨土，效率非常高，以至于泥土翻飞到空中。 “先不说种树的事，小狼这是发疯了吗？不是说老鼠生来会打洞吗？小狼除了会狗叫以外，还偷偷地学了这门技术？” “好了、好了！”琉音笑嘻嘻的看着小狼说道，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小狼依旧很卖力的在刨土。 “你把果实都吃完了，种子拿什么营养去发芽？”方潜渊这才开始说种树的事。 琉音闻言一愣，抬头说道，“果实不就是给我们吃的吗？所以才能把种子带到更远的地方。” 对啊！方潜渊连连眨眼，琉音的说法显然才是正确的，自己怎么会那样想？随后不禁笑了起来，“枇杷树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然而就在两人闲聊之际，小狼似是眨眼间便刨出一个大坑—— 别说是种枇杷树，就算是挖棵枇杷树过来都能直接移植进去。 “馒头估计会很开心，自家的花园突然多了一个大坑。”方潜渊窃笑着，莫看到这个大坑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再把土填回去就行！”琉音抚摸着又开始吐着舌头喘息的小狼，随后小狼居然踱步进入大坑，然后卧倒。 “呃，你不是要种树吗？种小狼的话，可不会长出新的小狼。” “小狼，你怎么进去了？”琉音抓着小狼脖颈上的项圈，微微摇晃，小狼张开大口，假装咬着琉音的手腕，狭长而又雪白的獠牙像是冒着寒光。 “你还咬我？”琉音的语气并没有责怪，小狼的举动更像是用牙齿抵着琉音，看样子并不打算从土坑里出来。 “琉音，你说狼避暑会不会就是像这样？” “避暑？”琉音这才发现小狼不再短促的喘息，仿佛卧在土坑里确实凉爽不少。 见状的方潜渊突然想起方家村那些散养的土鸡，夏天也会刨出一个浅坑，不过是在土灰堆上。 “现在应该怎么办？”琉音的计划显然偏差的太远。 “那就把它埋起来，这样小狼就知道这个土坑不是给它避暑的地方。”方潜渊开始从地上捧土，洒在小狼身上。 小狼高举着狼头，微微张开嘴巴，像是在警告方潜渊一样。然而小狼腹背受敌，琉音也加入了战局，雪白的毛发滑落着泥土。小狼开始摇头晃脑起来，先是假装要咬方潜渊，又是假装要咬琉音，仿佛满嘴的獠牙只是玩具。 等到小狼身上确实积累了不少泥土，小狼突然起身，尽力抖擞着毛发，泥土顿时飞溅，像是在报复方潜渊和琉音一样。 “你把小狼拦着。”琉音急忙说道，随后取出药铲往土坑里拨着挖出来的土。方潜渊一把抓住小狼的项圈，小狼目不转睛的看着土坑，奈何所有的动作都被方潜渊限制—— “汪！汪！” 方潜渊和琉音顿时笑容更甚，“琉小音，听到了没，小狼在骂你呢！” “不是！”琉音开始摇头，笑容不减丝毫，“不是！” 琉音将枇杷核插进土里，随后突然有些犹豫，“这种子哪边是上，哪边是下呀？万一种反了，会不会不发芽？” 这问题倒是难倒方潜渊，方潜渊思绪一转，“要不一半向上，一半向下，广撒网总能捞到几条鱼。” 琉音连连点头，很是认可方潜渊的提议，只是这种下的枇杷核实在密集，排排列列，整齐的组成了一个方阵，完美利用着小狼刨出来的土坑。 “你是想让它们发芽以后互相打架吗？稍微稀疏一点更好？” “等它们发芽，我就在往那个角落里移植过去，要是有很多发芽的，我就把它们移植到城外，变成一个枇杷园！”摆好枇杷核，琉音又开始往上面盖土。 你这计划也太长远了？方潜渊连连点头，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 就怕辛辛苦苦的照料，然后一个发芽的都没有，那就太可怜了。 土坑逐渐填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琉音满脸的笑容——这里只有方潜渊和琉音知道，下面埋藏了什么。 莫居然也过来了，方潜渊松开手不再拦着小狼，等到莫走近以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没埋银子，绝对没有三百两白银！” “那你应该立一块牌子。”琉音心领神会，知道方潜渊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笑嘻嘻的补充道。 随后琉音起身看向莫，“我就在这里种枇杷树，可以吗？” “随便。”莫的回答好像总是这两个字。 失去束缚的小狼，眼见自己乘凉的土坑消失，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又开始刨土—— “呀！”琉音惊呼一声，急忙制止小狼，小狼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仿佛只要有机会，就会继续刨土。 “馒头，你这后花园里藏什么了？”方潜渊煞有其事的问着，仿佛小狼刨土是为了寻找莫埋起来的宝贝。莫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只是为了过来看一眼？难不成担心我们把你家墙角挖塌了吗？方潜渊看着莫离去的背影——这家伙话实在太少了，以至于根本无法揣摩他的想法。 “还要浇水！”琉音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潜渊，再麻烦你把小狼看着点。”说着，琉音就往中院走去，完全忽略了这里有个心甘情愿的苦力。 “坐下！” “趴下！” 方潜渊接连的命令，换来小狼像是莫翻白眼的眼神。居然被小狼鄙视了？方潜渊难以置信，“坐下！” 小狼毫无反应，随后方潜渊只好将小狼拖拽到亭子里，小狼趴在阴影里，注视着琉音离开的地方。 方潜渊开始四处打量，周围枝繁叶茂，仿佛等待着盛夏便会百花争妍。莫的家里居然还会有花园？方潜渊有点难以想象，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最重要的是，从未见过莫打理这花园，那疯子满脑子都在想练剑的事—— 亏你们还能如此茂盛，实在不容易。 琉音晃晃悠悠的拎着水桶走来，看样子水桶里有不少的水，毕竟随着摇晃洒出来很多。 小狼登时抬头眺望，尾巴似是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摆。方潜渊起身向琉音走去，穿过花丛，来到琉音面前，正准备接过水桶的方潜渊突然收回手—— “继续努力，还差一点就到了！” 看似是在呐喊助威，实际上是袖手旁观，说着风凉话的方潜渊等待着琉音的反应—— “嗯！”琉音点点头，继续双手拎着水桶向前走。 呃—— 为什么会是嗯了一声？你这反应完全不对啊！不应该是放下水桶，气呼呼的命令我来拎吗？然后我再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将水桶拎过去？ 这么大个壮丁站在眼前，都没看见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目中无人？ 方潜渊彻底凌乱，以至于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琉音—— 难道这是反套路？也故意不按常理出牌，就是为了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思绪一转，方潜渊像是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然而琉音并没有回头看方潜渊的反应，显然自己又猜错了。 “琉小音，你为什么不让我来拎水桶呢？”百思不得其解，方潜渊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因为你也会累呀！”琉音总算将水桶拎到填平的土坑那里，略作休息。 这一句话突然使得方潜渊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可我不会像你那么累啊！毕竟十七八岁的年纪，就算天塌下来都能一脚踹回去。不对，重点不是累不累，而是“我”会不会累—— 我，会不会累？ 这分明就是站在你的立场下意识的替我考虑问题，如此这般的关心—— 难道是琉音也喜欢我？ 琉音混不自知的也喜欢我？ 琉音，喜欢我？！ 方潜渊的思绪突然不受控制起来，心底的小人们又开始欢呼雀跃起来，顿时沸腾成一片。这种蛛丝马迹展露出来的消息，才是真正的事实。 然而又是那个最后的小人，依旧沉默不语，全然不见丝毫的喜悦。 “她是琉音。”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寂静下来。是啊，她是琉音—— 明知道我处在火坑里，都未曾离去的琉音。 方潜渊的表情又黯淡下来，内心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真希望琉音并不是那么那么好的人。 心中一震，方潜渊的目光看向阴暗处，原来躲藏着一个额头刻着“自私”二字的一个怪物，扭曲的毫无人型—— 我可以听它的话，只不过以后不知不觉就会变成它的模样。 真是刺耳的心声呢！方潜渊驱赶走这只怪物，神情又变得复杂。 “怎么了？”琉音一边浇水，一边问道，似是察觉到方潜渊忽明忽暗的神情。 “没什么。”方潜渊笑嘻嘻的说道，“太阳晒得好像后背都要烧起来一样。” 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不自觉的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后不再思索，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确实很刺眼…… 第166章 眩晕 “我不太想去，你再问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去的话，那我也去。”又是一天午后，方潜渊看着眼前的弦高。 “这可是探寻洞府，说不定能找到不少宝物呢！”弦高眼见方潜渊拒绝，强调道。 “首先是我没之前那么缺钱，其次是我想安心习武修炼，最后还有灵识的问题还没解决，所以这个月还是缓缓洞府的事！” “那好！”弦高有些垂头丧气，手里的藏宝玉简像是受到了冷落，沉默不语。随后弦高起身准备去炼丹室找琉音，方潜渊又突然说道—— “胖子，能帮我买有关如何使用灵识的玉简回来吗？不过不是很急，可以慢慢来。” “好！”弦高满口答应，轻轻敲着炼丹室的房门。 由于是阴天，方潜渊也已经休息完毕，起身离开后厅，又向习武场走去。 …… 又过了一个星期，枇杷核在琉音早晚的辛勤浇灌下依旧没有发芽。时至六月中旬，方潜渊总算等来了关于灵识的玉简，此刻坐在卧室的床上，查看着手中的玉简。 方潜渊不太喜欢吃的雪枣已经吃完，现在正慢嚼细咽着焦切，无心细品，思绪全部集中在玉简里。 玉简开头先是说了一下灵识的用处，正如以前得知的说法，是无形之手、无形之眼，筑基期以后才能堪堪使用。随后开始介绍如何使用灵识，步骤一步一步非常明确，显然不用过于担心自己是否能学会。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啰嗦了一大堆，并没有提出一个准确的说法，记录着很多关于如何增强灵识的偏方，从语气来看他自己也不相信—— 是已经尝试过，却完全无效，但又于心不甘。举出几个例子，说是阵法师和炼丹师的灵识会略强于同修为下的其他修士。 最后这些话显然不必细看，方潜渊又看了一遍使用灵识的步骤，随后匆匆吃下焦切，闭目凝神，下意识的盘起腿。 深呼吸，调整一下脑海里的杂绪，眼前总算一片漆黑。方潜渊开始回想卧室内的陈设，假装自己正在睁开眼睛查看一样，闭眼扫视着卧室。 随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一瞬间，方潜渊突然“看”到了卧室内真实的样子，一切都变得鲜明起来—— 然而眼前的景色并未持续，方潜渊突然像是狂奔起来，视线飞快向前，穿过卧室的房门，穿过卧室外的围墙，穿过后厅穿过客厅，像是荡起涟漪一样不断向四周扩散，终于在即将靠近大门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 最后，方潜渊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突然回想起上次运用灵识的下场。 恶心，反胃，方潜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装进木桶里然后又一脚踹下，跌跌撞撞的滚下山。 难以维持坐姿，方潜渊就这样仰面朝天的径直躺下，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让人愈发恶心心烦，即使闭上眼睛以后，眩晕感依旧挥之不去。明明躺在床上，方潜渊却像是躺在一叶扁舟之上，随后陷入旋涡，一筹莫展，只能听之任之。 啊，好像是我做错了！方潜渊幡然醒悟，玉简里说要从自己脚下开始假想景色，随后再不断扩大视野，最后达到自己灵识的边界。筑基期修士的灵识范围，大概两米左右，随着修为不断精进，灵识的范围也会逐渐扩大。 两米，那我为什么能看到大门？ 然而浮现的问题像是也陷入旋涡之中，方潜渊双手牢牢抱住自己的头，仿佛想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即使用力固定脑袋，也依旧徒劳无功，方潜渊瞬间改变思路——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睡着！或者直接晕过去也行！方潜渊可不想再活受罪，收敛思绪准备进入梦乡。 方潜渊就这样睡着了，一切问题似是迎刃而解。小狼挤开房门，钻入床底，显然也准备入睡。 一觉醒来，方潜渊果然又恢复如初，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一般。 继续尝试使用灵识？ 方潜渊连连摇头，同一个地方已经摔倒两次，总算有了自己独家的心得体会—— 晚上，晚上入睡前再说。万一再转起来，正好可以睡觉。 于是方潜渊起身，向习武场走去。相较之下，无论是练刀还是练剑，亦或是练习步法，都显得如此有趣，而且毫无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今天的习武，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天色渐黑，方潜渊回到卧室，盘腿而坐，又面临着二选一的局面—— 是修炼呢？还是使用灵识？ 答案瞬间浮出水面，自然是修炼更重要。但灵识的事实在如鲠在喉，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大不了，明天早起弥补今晚的修炼。 从脚下开始，脚下开始！方潜渊默念着，随后看了眼地面，闭目凝神—— 仿佛眨眼间，方潜渊便运用灵识查看到了地面，不等方潜渊主动扩大视野，灵识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瞬间开始四处横冲直撞，小狼正在睡觉吗？随后视线离开卧室，在黑夜里狂奔，方潜渊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 果然，眩晕感再次袭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眩晕感也算是老朋友了？方潜渊可以忍耐涌起的恶心，可以忍耐旋转的晕眩，但二者彼此交织缠绕，变成的难受感，像是一堵铜墙铁壁，方潜渊撞地苦不堪言。 再次无力的仰面朝天缓缓躺下，眩晕感似是搅动着自己的思绪。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走，自己应该尝试运用灵识移物。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惜直到此刻方潜渊才知晓。 这就是散修吗？遇到问题只能自己解决的散修？思绪七零八落，方潜渊突然明白了散修的缺点，若是有人能指导自己，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如此说来，琉音也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她当时可是想要加入羽仙宗，虽然自己依旧不知道羽仙宗是什么样子。不知不觉，琉音在遇到我以后偏离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所以琉音也是会改变的？ 那琉音或许以后不会再那么善良、那么体贴、那么好？ 咦？看来之前不想变得自私自利的理由，并没有说服自己，所以此刻又在旧事重提。已经足够难受的方潜渊，此刻想要赋予这难受些许的意义—— 好，那我就展开思绪，让心底的自私哑口无言。 为什么想要琉音不再那么好呢？不过是因为如此一来，琉音再对自己好，自己就能确切的知晓琉音的心意，而无需再胡思乱想。但琉音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想法的人，并不是能够随意拿捏的泥塑，自己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退一步而言，就算琉音果真不再那么好，那琉音不就变成我了吗？绝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方潜渊。那喜欢琉音这件事，就变成我只是喜欢着自己而已。 喜欢自己？ 方潜渊蔑笑起来，自己正是因为足够清醒能够自以为是的认为看清了自己，所以理所当然的并不喜欢自己，更准确的说是—— 讨厌自己。 讨厌那个筑基一次次失败的自己，讨厌那个身在火坑却自私留下琉音的自己，更讨厌此刻把琉音视作泥塑的自己—— 琉音只需要是琉音，若真要改变，那最好变成会喜欢我的琉音。 那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自己应该直接去表明心意，应该争取到琉音的喜欢，应该再向前走一步—— 不行。眩晕感似是没有丝毫的减轻，以至于方潜渊愈发难受起来。绝不是此刻的方潜渊，我方潜渊又岂是他人口中三年筑基的黄灵根？此刻的我尚不足以有足够的资格让琉音喜欢，我会变得更好，变成足以摆脱此刻方潜渊的自己！ 可到那时，万一琉音依旧不喜欢我，又该如何？ 所有的思绪似是因为这个问题的浮出水面而瞬间停滞。方潜渊开始蜷缩起来，侧着身不断蜷缩，唯有这个问题，方潜渊无法思考，也不敢思考。 所以才想知道琉音的心意如何吗？原来这个问题只是长出来的枝叶吗？ 或许，或许琉音也是喜欢我的？方潜渊像是小声询问着自己，随后又像是自欺欺人的肯定着回答。如果站在琉音的视角，再把琉音换成自己，那“自己”的所作所为无疑都是喜欢着方潜渊，毫无疑问的喜欢—— 但，她是琉音。而且我已经有了“琉音也喜欢我”的这个最终答案，现在所想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认知相符，就像是已经认定琉音偷了那把斧头，所以无论琉音做什么，在我眼中都不会改变琉音“偷斧头”这件事，而且会使我更加确信琉音真的“偷了斧头”。 所以，一切的问题都是源于我吗？ 我自己的问题，却想要在琉音那里找到答案？ 我自己生病了，却想要琉音吃药？ 灯光未灭，方潜渊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自己好像任由胡思乱想不断蔓延，然后将自己缠绕的寸步难行。或许还是之前那个答案更简单一些—— 三年结丹，达到结丹境以后，或许问题就有转机…… 第167章 灵识移物 真是个异常诡异的梦境，梦里的一切都歪歪扭扭，像是乘着波纹的影子一样。 方潜渊缓缓醒来，思绪突然回到昨晚，又被方潜渊瞬间制止，思绪停下脚步——昨晚想的那些事情，就尘封起来，不要再随意触碰，毕竟，这段思绪会引起反噬。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方潜渊决定不再轻易展开思绪，因为一旦开始胡思乱想，自己也无法控制。 刀！ 方潜渊迫切的需要尽情舒展筋骨，大步来到习武场，随后又开始一遍一遍的演练着刀法—— 不够尽兴！ 方潜渊收起影炬取出凌云剑，长剑翻飞，然而剑法过于飘逸—— 依旧不够尽兴！ 既然如此，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随后整顿衣着，收起凌云剑，向另一个习武场走去。莫果然正在练剑，大摇大摆走来的方潜渊似是并没有引起莫的注意。 “伤好了。” 方潜渊的话使得莫立刻停下练习，随后看向方潜渊，摆好架势—— 鱼儿上钩了！方潜渊很开心，取出影炬不再磨蹭，“提前说明，我今天心情可不好。” 莫面无表情，仿佛方潜渊的心情如何与他无关。 开战！涉川步法给了方潜渊主动进攻的勇气，拎着影炬勇往直前，刀剑相向，二人像是都在期待着这场战斗。然而就算有涉川步法的加持，方潜渊依旧逐渐落于下风，情况不容乐观。节节败退的方潜渊不禁开始思考对策。 莫显然留有余地，像是在施舍方潜渊一心二用的机会。不断否决浮现出来的想法，接连中招的方潜渊自知难以防守莫的攻势，那就只好主动进攻。 然而所有的进攻都一无所获，方潜渊突然想起涉川步法的变招—— 我的六式刀法也可以变啊！ 这无疑打开了方潜渊新的思路，谁说我一定要使出完整的一招一式？我把它们拆成两个半式，然后不断拼接，不就拥有了足够多的进攻招式？ 方潜渊的视线从莫剑上移向莫，随后开始七零八落的挥舞影炬，这六式刀法早就烂熟于心，所以动作异常流畅。 果然，零碎而又怪异的招式使得莫疲于应对，甚至难以主动进攻， 方潜渊步步紧逼，全力以赴，莫像是被方潜渊压制一般，不断向后退着，刀剑交织，你来我往，方潜渊乘胜追击。 退无可退，莫居然被压制到墙角，方潜渊期待着莫的进攻—— 只要化理解了这招，自己就能赢！ 然而莫只是转身继续后移，像是后脑勺上也长了眼睛一样，方潜渊不敢有丝毫松懈，眼下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攻势绝对不能给莫留有一丝反应的时间。 莫终究是莫，招架的动作逐渐熟练，又慢慢的恢复了闲庭信步的样子。这无疑使得方潜渊愈发急切，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又要遭黑手了。方潜渊硬扛着莫星星点点的进攻，毫不躲闪，莫的攻势逐渐增多，方潜渊已经遍体鳞伤，早就到了认输的时候—— 对啊，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莫出招显然要留有余地，而自己却可以全力进攻，只要我体力充足、耐打抗揍，最后输的肯定是莫！ 七分力气夹带着三分怒气，方潜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继续进攻，浑然不顾遭受的打击。莫的手段愈发花样百出，下手的力气也逐渐增大，直到方潜渊拿影炬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莫这才结束战斗—— “登云。” 方潜渊应声倒下，仰面朝天，脸上满是笑容，呈大字躺在地上——自己已经没有再战的力气了。 大汗淋漓，方潜渊感觉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是浑身冒烟，冒白烟—— “本想着心情不好找你发泄脾气，还有些许的愧意——”方潜渊微微抬头看着莫，“谁知道你小子脾气比我还大！” 莫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笑起来，依旧面无表情，胸腔不断起伏，看来刚才的战斗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再次后脑勺抵着地面，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方潜渊又开始自言自语，“不过我已经知道如何战胜你了，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能赢！” 这套说辞可能还要说很久，毕竟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下一次切磋留下一个借口。 休息完毕，方潜渊爬了起来，本想顺手抖落身上的灰尘，然而浑身开始酸痛起来——正如上次，莫并没有手下留情，方潜渊又是一身皮外伤。 上次没赢，方潜渊还可以辩解说是莫居然出拳。而这次莫只是使用剑术，就将方潜渊完全打败，这下可没有什么借口了。方潜渊踉踉跄跄的离开习武场—— 兴冲冲的来，满身伤的走，我这好像有点问题啊？ 方潜渊微微甩头，半式刀法的思路显然非常实用，而且出招的同时还可以随机应变，唯一的代价就是必须全神贯注—— 谁战斗的时候，不是全神贯注呢？所以这几乎就是毫无缺点的新方法，方潜渊异常满意。至于如何战胜莫，不必长篇大论啰嗦半天—— 死缠烂打！ 方潜渊又哈哈大笑起来，这实在是算不上办法的办法。不过只要莫疏忽大意一次，自己就能赢，就能赢！ “你怎么了？”琉音从后厅走出，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方潜渊。 “莫他欺负我！”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努力收敛笑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们又切磋了？”琉音向方潜渊走来，“你怎么满身的灰尘——” 眼见琉音准备帮自己掸土，方潜渊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跃开——话说我为什么要躲开？思绪像是慢了动作一步，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都是罪证，莫欺负我的罪证！” 琉音笑了起来，显然事实并不是方潜渊说的那样，而且看样子方潜渊也并没有受伤。 “你要去做什么？” “给枇杷树浇水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方潜渊微微点头，二人穿过小拱门后分道扬镳，方潜渊回到了卧室，站在门口不断拍落着灰尘——这下总算尽兴了！ 继续尝试使用灵识！ 方潜渊此刻信心倍增，就按照昨晚想的那样，先不考虑用灵识探查，灵识移物才是正确的方向！ 移什么好呢？方潜渊扫视着屋内，蒲团！ 不不不，还是先从瓷瓶开始！方潜渊可不敢再鲁莽行事，毕竟琉音已经表演过用灵识移动瓷瓶，那么自己同样身为筑基期自然也没有问题。 万一再天旋地转，自己怕是吃不消——不过已经转过三次，说不定自己已经适应了？ 有本事你接着晕，等到我完全适应，看你再怎么办！ 方潜渊一不做二不休，蒲团！ 取出蒲团放到地上，方潜渊开始凝神，目不转睛的看着蒲团。随后蒲团像是被人用颤抖的双手拿起来一样，忽上忽下的浮于方潜渊面前—— “来！” 蒲团径直飞向方潜渊，方潜渊一把接住。哈哈哈，方潜渊连连点头，很是开心，原来运用灵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接下来拿什么呢？方潜渊继续扫视屋内，凳子！凳子缓缓离地，桌子！桌子也缓缓离地，随着重量的不断增加，它们却变得愈发平稳—— 这是因为方潜渊已经熟悉应该如何运用灵识。怎么就没有让我感觉吃力的东西呢？方潜渊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能拿起多重的东西，左看右看，突然灵光一闪—— 水桶！ 随后夺门而出，匆匆将蒲团收进纳戒，向后花园跑去——身上的酸痛，都仿佛消失，方潜渊唯恐琉音将水洒完。 “琉音！” “怎么了？” 所幸琉音浇水的动作很是缓慢，方潜渊看向水桶不断摩拳擦掌，然后轻咳一声，“起！” 水桶纹丝不动，琉音满头雾水的看着方潜渊，随后视线被颤颤巍巍浮起来的水桶所吸引—— “咦？” 方潜渊不敢有丝毫松懈，收敛心神，摇摆的水桶逐渐稳住身形，而且还在不断升高—— 果然，水桶也能拿起来！不过已经接近方潜渊灵识的极限，直到水桶已经高过琉音，方潜渊急忙大喊一声，“小心！” 琉音连忙捂住头，像是下一秒就要变成落汤鸡，然而料想的情况并未出现，只有方潜渊诡计得逞的坏笑声—— 方潜渊在逗琉音玩。 “只是个小水桶而已，怎么会失手？”方潜渊洋洋自得的说道，悬浮的水桶又安稳的落回地面。 琉音佯装动怒，然而却无法掩藏嘴角的笑意，随后又瞪大眼睛兴冲冲的说道，“你用灵识举起来的吗？” 方潜渊急忙收敛得意，极力表现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嗯，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琉音瞪大眼睛，满是惊喜，随后看向水桶，“我也试试！” 然而像是因为两人加一狼的注视下，使得水桶有些害羞，所以水桶纹丝不动，甚至连轻微的摇晃都没有。 “嘻嘻，果然不行。”琉音没有丝毫的气馁，随后又急忙看向方潜渊，“那你能不能把我也举起来，这样、这样我就能飞了！” 对呀！方潜渊眼前一亮，随后又摆了摆手，“不行，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没事的，你试试！” 就这样，在琉音殷切的注视下，方潜渊凝神展开尝试…… 第168章 剑仙之法 然而怎么可能凭借灵识让琉音飞起来。 方潜渊无奈的摇摇头，“不行，水桶应该就是极限了。” “那我只要像水桶这么重，就能飞起来了？” 方潜渊顿时乐了起来，连连点头，“你要是真变得水桶这么轻，怕是不需要灵识，风一吹都能飞起来了。” “哈哈哈！”琉音打量着面前的水桶。 “到时候可能还需要用绳子把你绑起来，免得不知道飞到哪去。” “那不就变成风筝了？”琉音抬头看向空中，显然在幻想自己飞起来是什么样子。 看来琉音和方潜渊一样，也期待着依靠自己飞行的时候。 “对了！”方潜渊恍然大悟，“你继续忙你的，我还有件急事！” 琉音疑惑不解，看着匆匆忙忙离去的方潜渊，又开始给枇杷浇水，脸上的笑容依旧挥之不去。 “馒头，再战！”来到习武场的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莫。 “汀——” 莫没有丝毫的犹豫，拔剑看向方潜渊。方潜渊也取出影炬，满脸的坏笑，随后又取出之前使用的那把刀，手持双刀。 莫依旧面无表情，正准备展开攻势，却看见方潜渊手中的那把刀缓缓浮于头顶—— 莫不禁停下脚步，显然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潜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精神抖擞的拎着影炬冲向莫。 “锵！” 莫似是下意识的挡住方潜渊的进攻，随后浮在头顶的那把刀居然也开始进攻—— “滋啦——” 宽大的衣袖裂开一道口子，莫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急忙后退—— 呦呵，原来你也会后退啊！方潜渊异常满意莫的表现，看来让莫见识手段残忍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步月登云！” 方潜渊乘胜追击，不给莫拉开距离的机会，头顶的刀居然飞向莫的身后—— 明明是两人的对决，莫居然腹背受敌！ “锵、锵！” 不愧是莫，理所当然的挡下攻击，随后又开始后退，想要寻找一个思考的时机。 方潜渊和那把刀一前一后又开始步步紧逼，莫却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说道，“云步。” 随后，近在眼前的莫似是身形缥缈不定，方潜渊可无暇顾及那么多，“云奔雨骤！” 浮在空中的那把刀也开始配合方潜渊的进攻，然而无论方潜渊如何进攻都未能命中莫，情况变得异常诡异，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落月。” 话音未落，只见那把灵识操控的刀顿时画出一条抛物线，随后不等方潜渊反应，腰身像是被披甲犀牛挥角顶撞一般，巨力来袭而又无力抵抗，方潜渊倒在了地上。 嘶——方潜渊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腰身忍着剧痛，随后看向莫——两把刀也打不过吗？ 你小子是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怪物？ “怪我、怪我，怪我忘记了你下手有多黑。”方潜渊龇牙咧嘴的说道，“可怜我的小蛮腰啊！” 莫依旧看着方潜渊，沉默不语。 “馒头，不说笑了。真的需要扶一把，扶我回卧室修养。” 莫缓步靠近，掉落在一旁的刀居然像是在地上挣扎，挣扎着想要起身，发出“当啷”的响声。 嗯？ 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莫正准备后退，一记勾拳砸中莫的腹部，莫蜷缩着倒地不起。 “一报还一报。”方潜渊继续捂着腰身说道，“你这次出手比上次那拳更狠，所以先把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卑鄙。”莫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俩字，显然此刻承受的痛楚不亚于方潜渊。 “这招确实不光彩，但我也很无奈，不过以后都不会再用了。”方潜渊眉头紧皱，并没有扳回一局的喜悦。 两人开始陷入沉默，显然都被疼痛所裹挟，直到天色渐暗，方潜渊强忍着疼痛搀扶着莫，送他回卧室。 是莫把我当成毫无还手之力、任人拿捏的沙包？还是真的把莫逼急了？ 最后的思绪升起，瞬间又被梦境淹没，回到卧室的方潜渊睡着了…… “你们两个怎么了？”后厅之中，弦高显然注意到莫和方潜渊怪异的走姿，开口问道。 “我没事，至于馒头有没有事我就不知道了。” “没事。” 两人针锋相对的回答道，看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又要拿起武器继续切磋一样。 弦高看向满脸笑容的方潜渊，隐约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琉音也在一旁看着二人。 “馒头，你怎么了？怎么刚才走路的样子都颤颤巍巍呢？” “没事。”莫继续回答道，万年波澜不惊，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居然阴沉下来。 方潜渊是在明知故问，倒不是因为那一拳的缘故，首先出拳并不是拳头的力气，也不只是胳膊的力气，真正的出拳应该是由腰身发力，而自己当时不仅腰身受伤，而且勉强起身半瘫坐在地上，那一拳的威力顶多属于出其不意外加命中腹部的一记轻飘飘的棉花拳。 之所以颤颤巍巍，是因为方潜渊的情况和莫差不多。接连两场战斗导致虚脱，浑身都在酸痛抗议。 “你们把话说清楚，要不然很让人担心！”弦高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皱着眉头，像是担心二人至此以后形同陌路。 “就是呀，你们说清楚！”琉音微微起身，仿佛下一秒就要走向二人。 “御剑。”莫转移视线看向弦高，解释道。 “御剑？”弦高微微一愣，随后扬起紧皱的眉头，“灵识御剑？剑仙之法？” 眼见莫微微点头，弦高半张着嘴，微微探头，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看向方潜渊，“你会剑仙之法？怎么可能，你才是筑基期啊！” 方潜渊看着自问自答的弦高，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正准备继续忽悠让弦高更加困惑，一旁的琉音恍然大悟，“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随后琉音又看向弦高，点点头，“剑应该没有水桶那么重？潜渊确实可以用灵识举起水桶。” “什么灵识御剑，什么剑仙之法，我用的明明是刀，这是刀仙之法！”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说的掷地有声，仿佛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个差异而已。 弦高猛地起身，连连摇头，“不信、我不信！” “你站起来干嘛？天要塌了吗？”方潜渊稳坐钓鱼台，与弦高对视着。眼见弦高并没有笑，方潜渊却是无奈的笑了起来，“胖子，你怎么好像对于灵识的事，特别在意？” “那是当然！”弦高再度认真的回答道，“虽说我只是假结丹，但你可是真筑基，正常结丹期才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能做到？” “嗯——”方潜渊装模作样的假装沉吟思考，随后满脸真诚的抬头看向弦高，“或许，这就是天才！” 眼见方潜渊不断指着他自己，弦高突然说道，“这桌子！你把这桌子举起来，就能证明你们三个不是联合起来骗我！” 莫翻了个白眼，琉音顿时嬉笑起来，方潜渊则是突然不想表演，就让弦高继续困惑下去，让他今晚都难以入眠。 “抬桌子嘛，小问题！”方潜渊示意大家离手，随后—— 自己伸手拖住方桌的底面，将桌子抬了起来。 这显然不是弦高想要看见的情景，无疑像是在讲冷笑话一样，弦高的脸色居然也阴沉下来—— “嘻嘻——”琉音笑得很开心，随后看到弦高的反应，急忙收敛笑容。 “这么认真干嘛？只是张桌子而已。”掂量过后，方潜渊确信自己能举起方桌，随后并没有装模作样的做些额外动作，目光落在方桌上，随后方桌四脚离地，无形之手将其慢慢托了起来。 弦高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口齿不清的连连说道，“这、这！这？” 方潜渊一把接住滑落的茶杯，随后方桌又平稳的落回原位，方潜渊将手中的茶杯放好，“怎么样，没骗你？” 弦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坍塌一样，随后双眼突然恢复了神采，兴冲冲的对方潜渊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个黄灵根！” 怎么又能扯到这事上去？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连连摇头，扭头与同样笑逐颜开的琉音对视一眼，方潜渊实在不想再解释。 “不仅是这桌子，看到馒头了没？信不信我让他凌空倒立，然后像是耍猴戏那样不断的翻筋斗？” “真的吗？”弦高的回答显然是想见识一下。 方潜渊起身，两步之内便能走到莫的面前，然而才走了一步—— 汀—— 原来不止弦高信了我的鬼话，莫也信了？方潜渊看着拔剑的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对着二人拱手抱拳，“多谢抬爱，谢谢两位居然如此看得起我！” 真要是能让莫翻筋斗，那我为什么还要走路？直接脚不沾地，我从今往后都飘着。 琉音显然是知晓方潜渊的底细，“潜渊已经尝试过，他并不能抬起人，他只是在逗你们玩。” 锵！ 滑剑入鞘，莫缓缓坐下，方潜渊脸上的笑容显然没有感染他。 “你真的是筑基期？”弦高高声问道，随后又微微低头盯着桌面，像是自言自语，“他就是筑基期啊！” “那他为什么能灵识御剑？到底谁才是假结丹？” 看着几欲抓狂陷入疯癫的弦高，方潜渊又笑了起来，“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第169章 规划 “嗯？是什么呀？”琉音看向方潜渊。 “馒头很快就会是我的手下败将了。”方潜渊连连点头，仿佛自己说的已经成为现实。 “再战。”莫突然起身。 “打就打，怕你不成？”方潜渊也站了起来，“记着，这次我再倒地不起可千万不要过来扶我，谁告诉你切磋已经结束？我俩的切磋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束，直到我赢为止，然后你躺在地上——”方潜渊想了想，好像把莫打哭不太可能，“——躺在地上笑起来，承认你确实输了。到那时，这场切磋才真正的结束。” 弦高闻言后笑了起来，似是突然心领神会方潜渊和莫的战斗是个怎样的场景，毫无疑问正如他现在说的那样—— 死缠烂打。 “都坐下，坐下！”琉音却也站了起来，浑然不像弦高那样，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等着，你小子给我等着！”方潜渊又开始外强中干的放狠话，却率先坐回原位。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坐回原位。 “放心！他俩打打闹闹都有分寸的。”弦高开始打圆场，看着琉音说道。 “分寸？这小子极其热衷于下黑手，你们看看我的衣服！”说着，方潜渊将那件黑衣取出来，翻找出几个破口。幸亏当时没穿这件青白色的衣服。 眼见方潜渊恶人先告状，莫也不声不响的取出凌云宗服，衣摆上赫然一条大口，正是方潜渊的“飞刀”所伤。 “你们凌云宗的人都这么古怪的吗？为什么会有两套一样的衣服？”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实际上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莫的衣服可是比自己衣服更有说服力，“话说，你们该不会不止两套凌云宗的衣服？” 弦高看到莫衣服上的裂口，显然准备要说公道话—— “我不管，反正你小子要赔我一套衣服。”方潜渊开始撒泼，浑然不记得手下败将的说法。 弦高闻言笑了起来，随后看向莫，想看看莫的反应如何。 “没门。” “也行，那就一笔勾销！”方潜渊的连环坑再次生效，这下莫就不能再拿着衣服到处博同情了——虽然最先博同情的是自己。 “先不说这些，据说月底的时候，丹老会在凌云宗讲课。”弦高看向莫，似是想要得到莫的佐证。 然而莫面无表情，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丹老？老丹？”方潜渊也随着弦高的视线看向莫。 “不！”弦高看着方潜渊，满脸的认真，“潜渊，要尊敬敬重一些。” 方潜渊悻悻地挑挑眉，示意自己知道了，自己好像有些忘乎所以。 “怎么样，我们要去吗？”弦高征询着意见。 “我想去！”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们能去吗？凌云宗能让我们进去吗？”方潜渊更在意这个问题。 “内门讲课的话，只限于凌云宗的弟子；这次是公开讲课，所以我们去的话，应该没问题？”弦高再次看向莫。 “可以。”莫证实了弦高的说法，方潜渊微微点头，“那就去！” 方潜渊并不在意丹老讲课会教些什么，一方面琉音要去，另一方面自己也正好见识一下凌云宗是什么样的，算是长长见识。 琉音连连点头，满脸的欢喜，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雾凝术我也大概练出来了！” 就是凌云秘境莫交给琉音的那块玉简？ 一想到战利品全被莫私吞，方潜渊瞥了一眼莫，莫自然察觉到方潜渊的小动作，“外人。” 这小子居然还没忘？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确实是自己理亏，那就没什么好争辩的。 “是不是比凝水术更厉害？能施放一下看看吗？”方潜渊假装没有听见莫的低语，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 “嘻嘻——雾凝术本身没有威力，但可以迟缓对方的速度！”随后琉音站了起来，显然准备表演一下新学的法术—— “雾凝术！” 三—— 二—— 一—— 一团白雾这才缓缓现身，显然琉音还没有完全熟悉这个法术。白雾似是有两个摊开的手掌大小，慢悠悠的远离着琉音并起的二指。 方潜渊没有感到一丝惊艳，甚至似是期望太高以至于现在很是失望，“琉音，是因为不熟练的缘故，所以这法术才这样吗？” 琉音微微摇头，“再多练习的话，施放的时候可以快一些。” 提高出手速度？然而又有什么用？方潜渊突然起身，“要不对我试试看，我来体验一下——你确定这法术没有威力？别等会房顶上出现一个窟窿。” “只会迟缓动作。”琉音看着自告奋勇来当沙包的方潜渊，有些迟疑。随后眼见方潜渊开始挤眉弄眼，扮鬼脸，琉音这才微微点头，站到方潜渊的面前，“你小心点。” 这话应该我来说？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雾凝术！” 随后白雾缓缓出现，命中方潜渊。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突然觉得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体内灵气的运转也受到了影响，方潜渊并不想奢侈的释放一下法术检验自己的想法，而是缓缓抬手—— 抬手举起胳膊的同时，似是有人不断向下拽住，方潜渊又开始前进，却有种陷入淤泥里的感觉。 确实是迟缓，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法术，方潜渊却微微摇头，“这法术不太好。” “为什么？”琉音看着步履蹒跚，缓缓坐下的方潜渊。 “你先坐下，坐下再说。”琉音站在一旁自己坐着，莫名的让方潜渊有些紧张急躁，眼见琉音坐回原位，方潜渊这才说道，“这法术的距离太近了！” 弦高和琉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莫依旧面无表情，目光下沉。 “对呀！真要是战斗，哪有面对面施放法术的？” “其实可以让馒头来学。我和他算是近身作战，而我不想再放法术，一旦妖兽动作迟缓，显然对我们有利。” 琉音瞪大眼睛，看向莫，像是在询问莫的意见。莫微微点头，接过琉音递来的玉简。 “你小子怎么现在这么有礼貌？居然还是双手接东西？”方潜渊装作满脸震惊的看向莫，不断地微微摇头，像是因为难以置信。 莫并没有理睬方潜渊，这玉简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他的手中。 “我还是想继续练习雾凝术，技多不压身嘛！”琉音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方潜渊尝试活动四肢——刚才居然忘记问这法术会持续多久。 “对了，这是你要的药材。”弦高递给琉音药袋，琉音连连点头，满心欢喜的接下。 “还有谁想吃悦灵丹吗？我可以一起炼制。”说着，琉音看向莫。 “我不用。”弦高第一个回答道。方潜渊看向弦高，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无心修炼，方潜渊挠挠头，“我想要一粒，试试看。” “好呀！”琉音自然知晓这类丹药对于方潜渊并没有作用，所以这个问题实际上只是在问莫一人而已。 眼见莫半天没回答，方潜渊也看向莫，莫面无表情。 “我有。” 就俩字的回答，莫像是斟酌了半天，琉音微微点头，不再那么兴高采烈，“哦。” “我们到时候如何去凌云宗呢？提前赶往吗？”方潜渊看着莫微微摇头，随后又将目光移向弦高， “不用，直接坐凌云舟过去就行！”弦高的回答干净利落。 这倒是个好消息，方潜渊的手臂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估计是因为琉音并没有使出全力施放雾凝术。 “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去探寻洞府？我这里可是积攒了不少藏宝玉简。”弦高左右张望，最后看向方潜渊。 “我这些天也炼制了很多丹药！”琉音似是被提醒，随后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三日辟谷丹、疗伤药、聚灵丹以及小狼的兽食丹，方桌之上顿时拥挤起来。 “要不七月份出去转一圈？”方潜渊看着开始忙碌划分丹药的琉音，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七月。”莫居然也赞同方潜渊的提议。 “那我这几天抓紧时间炼制悦灵丹，这些丹药足够我们七月份使用了！”琉音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桌上的丹药划分成三份，弦高的那份由于既没有聚灵丹也没有兽食丹所以显得最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归还竹篮？” 枇杷已经吃完，琉音看着方潜渊。 “我们要出去多久？怎么感觉好像一个月都要在外面游荡？”方潜渊又先问着弦高。 “可能真的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弦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像是因为自己囤积了太多藏宝玉简而不好意思。 “那就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去还竹篮？”方潜渊看向琉音。 “万一老伯等着用这俩竹篮呢？” “这就不用担心了。”方潜渊笑了起来，“毕竟当时说还给他，他却一点也不急。” 说是还竹篮，实际上更重要的是还竹篮的你来我往。说不定，老头还会大摆宴席，盛情款待——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异想天开，方潜渊一边摇头，一边不自知的笑着。 “好！炼制悦灵丹、听丹老讲课、然后去寻宝，最后回村子归还竹篮！”琉音一件一件细数着—— 毫无疑问，这就是接下来的打算…… 第170章 丹老授课 清晨，一行人准备搭乘凌云舟前往凌云舟。然而为时尚早，于是在弦高的提议下一行人居然跑去过早。可怜的小狼屁颠屁颠的跟着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悦灵丹也正如之前所说，对于方潜渊毫无作用。方潜渊自认为是该死心了，不要再奢望丹药的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炼制出来的都是毒丹，所以加快修炼的丹药也对自己无效？就像是它们约定好了一起欺负我一样？ 世事艰难！ 来到凌云宗，还有不少身穿其它服饰的非凌云宗弟子，方潜渊一行人倒也不算孤单。 “这就是凌云宗的外门吗？”弦高东张西望，不断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路上看到不少身穿白色凌云宗服的弟子，从袖口的红色看来，应该都是外门弟子。 有什么好看的？净是些房屋而已，方潜渊看着脚下的台阶，随后放眼望去，“我怎么感觉那不远处的山上更有意思？” “那是内门。”弦高回答道，却看向莫，似是希望自己的说法得到证实。 来往的凌云宗外门弟子不断和莫打招呼，莫似是不厌其烦，都没有回应。 “馒头就是在那上面修炼？”方潜渊突然有了兴趣，然而隐隐约约，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是不是刚才的那个路口不拐弯，照直走就能去内门？” 一如弦高的话，方潜渊并没有得到莫的回应。 来到你们凌云宗，你怎么好像比平时更沉默寡言？方潜渊知道此刻的莫不靠谱，于是和弦高说道，“据说外门弟子挺惨的？” 诚冯诉说的过往，方潜渊依稀还能记住一点。 “惨？怎么可能？”弦高连连摇头，“这可是凌云宗。” “外门弟子每天都有安排的学业，剩余时间大多自行修炼。一旦筑基就能升往内门。”弦高继续说道，“一般而言，五年时间便能筑基，若是超过十年还没筑基，就会被遣送下山。” 原来诚冯是挤到这条夹缝里吗？ “你说凌云宗为什么不招收年纪更小的弟子，直接从小开始修炼不更好吗？”而且还能保证弟子对于凌云宗的绝对忠诚，方潜渊看着外门弟子，发现都是同龄人。 “先不说照顾小孩有多麻烦。”弦高回头看着方潜渊，“假如那小孩是天灵根，三日筑基，不到十岁便是结丹期，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是天才？ “连我们这个年纪都还心志不稳，你让那么个小孩拥有了呼风唤雨的实力，你认为这小孩会变成什么样？” 骄纵跋扈，无法无天，害人害己。只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却不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么残害的可能就不是蚂蚁之类的小家伙，而是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人。 至于年纪越小，下手越狠这件事，方潜渊可是深有体会。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一行人当中年纪最小的莫。 人性本恶吗？看来弦高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我感觉是因为照顾小孩子的问题，所以才不收。”琉音坚持着弦高的第一种说法。 大家各有各的意见，没必要争出个对错。一行人总算来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空旷的广场，旁边竖立着一口大钟。 “师兄，里面请！” 方潜渊回头，发现是一名外门弟子正在对莫说话。大钟旁空无一人，显然那位丹老还没有来。然而纵使如此，密集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不必。”莫来到凌云宗后总算说了第一句话，然后便不再理睬这名外门弟子。 里面请？方潜渊继续张望，原来大钟旁的讲台下还放置了不少蒲团，相较于站立的众人，那些内门弟子甚至同样青色衣袖的亲传弟子居然能坐着听课。 “你傻啊，为什么非要挤着站在外面呢？”方潜渊看向莫。 “报名。” 方潜渊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蒲团是需要报名才能坐。坐着的人虽然很多，但显然站着的人更多，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得很是兴奋。 随后，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方潜渊抬头看去，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突然伫立在大钟旁，仿佛他一直都站在那里一样。 居然能让大家全部闭嘴，仅仅是因为他的出现，就让大家都不再说话？怪不得弦高那么尊敬—— 不对，这人我好像见过？方潜渊连连眨眼，不断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怎么可能见过？自己离开方家村见过的人屈指可数，果真见过丹老的话，又岂会不记得？ 但泛起的思绪又像是即将打出而又临阵退缩的喷嚏，方潜渊愈发苦思冥想—— 是他！自己怪病初醒的时候，身旁不就是他吗？！ 方潜凡当初是让丹老给我看病？方潜渊神色顿时怪异起来，随后想到自己的怪病居然连丹老也束手无策，神情变得愈发怪异—— 我该不会因为这怪病又出名？ 方潜渊顿时哭丧着脸，苦笑起来。随后看向琉音，只见琉音手持玉简，神色毫无异常，只是满满的激动。 本想开口询问一番，然而此刻显然不是讲话的好时机，方潜渊只能作罢——琉音居然不记得她也见过丹老？ “何为丹药？”丹老扫视一圈，像是在问每一个人，随后略作停顿，“丹药便是以万物之有余补人之不足。” 嗯？方潜渊不再胡思乱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资质不足，便让万物替我吐纳；伤重不治，便让天地为我疗伤。修道至今，何人不曾服用过丹药？而丹药又该如何得到？” 方潜渊还在回味丹老的话，突然异常心痛自己服下聚灵丹、悦灵丹居然完全无效。正如丹老所说，原来服食丹药并不简单的只是事倍功半，而是让一众药材为自己所用，替自己吸纳灵气、去走弯路。 “现如今炼丹师越来越多，而药材何来？这些灵草又该何来？” 怪不得琉音要买采药三件套，这个问题自然是依靠大家各自去采药。方潜渊继续听下去，微微侧头看了眼琉音。 “我们应该像辟谷丹那样、回灵丹那样，将灵草培育种植起来，这样才能保证人人都有辟谷丹，人人才有回灵丹。而各大宗派当中，凌云宗的灵草种植仅排第三，所种植的灵田甚至无法保障门下弟子的日常所需。” 原来这才是要说的重点吗？ 呼吁大家去种地？不对，是种植灵田。方潜渊神色怪异起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炼制辟谷丹还会亏本，又突然满是疑惑，为什么采药的事只字不提？为了忽悠大家去种地，所以刻意不说？ 由于思路出现了偏差，方潜渊并没有继续仔细听下去。丹老则是继续开始讲种植灵草的事情。 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悦灵丹不起作用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方潜渊思来想去，没有丝毫头绪—— 自己对于丹药的事情，知道的实在太少。 随后，目光看向琉音，琉音此刻正聚精会神的在玉简里记录着，显然思绪没有中断。等讲课结束，找机会问问琉音！ 方潜渊又看向弦高，弦高倒不像琉音那么认真，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在考虑买卖的事。 方潜渊最后扭头看向莫，而莫居然和方潜渊对视了一眼，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这小子显然也没有认真听讲。 终于，临近下午的时候，丹老总算讲完—— “当——” 钟声响起，原来是下课才敲。随着丹老的离去，人群又恢复了热闹。微微留意，方潜渊果然听到不少人准备种植灵草，看来丹老的话颇有效果。 琉音则是兴冲冲的跑向人群围观处，那里正在售卖丹老今天讲课的记录。莫、弦高、方潜渊三人外加小狼等在原地。 “你们听懂了吗？”方潜渊担心小狼乱跑，蹲下身抓着小狼的项圈。 “采药的事，之后出去寻宝一定要留心。而且我们还有药袋，采摘的灵草一定能值不少钱！” 方潜渊闻言笑了起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弦高才不是在听种植灵草的注意事项。 莫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你小子听课的时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方潜渊藏着笑意，看向莫。 “没有。” “没有进还是没有听？”方潜渊笑了起来，一行人唯有琉音对于炼丹颇为感兴趣。 莫懒得搭理方潜渊，微微低头，看向一旁。 “走？”琉音挥舞着手中的玉简，满脸的笑容。方潜渊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行人开始离开外门广场。 “琉音，你还记得丹老吗？我们见过！”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琉音微微侧头，满脸的疑惑，“没见过呀？” “就是——”方潜渊压低声音，像是唯恐莫和弦高听见，“就是方潜凡来的那次，在山洞里？” 琉音连连点头，方潜渊以为琉音想起来，然而琉音又微微摇头，“是那一次见的面吗？可我一直没有在意那些人。” 琉音也压低声音，方潜渊突然想起自己醒来以后就看见痛哭流涕的琉音，不由有些心疼，“不记得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路口处方潜渊极目远望，看向内门的方向—— 修仙无望的我，好像有了升入内门的资格呢…… 第171章 戌号院 回到住处，一行人来到后厅，各自坐回原位。 “莫——”琉音将倒好的第一杯冰糖雪梨递给莫，笑嘻嘻的说道，“有件事可以商量一下吗？” 弦高则是自顾自的取了一杯冰糖雪梨，方潜渊喝着酸梅汤，似是猜到了琉音接下来要说什么，否则也不会这样献殷勤，窃笑着。 莫接过茶杯，看向琉音，等待着琉音继续把话说完。 “那个——”琉音有些腼腆的笑着，“能不能在后花园腾出一小片空地，我想种植灵草。” 果然如此，方潜渊饶有兴致的看向莫，“随便。” 莫的回答仿佛总是这两个字，方潜渊却突然泛起思绪，后花园足够大吗？而且按照琉音所说只要一小片地方，能种多少灵草？辛辛苦苦培育半年，结果所得的材料只够炼制一瓶三日辟谷丹—— 那就像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大个圈。 “琉音，等会我们去那个地方看看？”方潜渊取出戌号院的钥匙，向琉音展示。 “好呀！”琉音满口答应下来。 或许那边也有后花园，反正是方潜凡的住处，想要改种灵草，他应该也不会抱怨什么。 “你准备种植什么？”弦高明明是在问琉音，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手上的钥匙。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尝试一下，先做规划！”琉音如实回答，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 …… 戌号院在哪？弦高、琉音和方潜渊似是漫无目的游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方潜渊东张西望，这次一定要看清楚，免得又走错房子，那就太尴尬了。 “我们要去哪？”弦高突然问道。 “连要去哪都不知道，你就稀里糊涂的跟出来了？”方潜渊可不想泄露方潜凡是天灵根的事，好戏不应该这么草率的登场。回头看去，莫并没有一起来。 “哈哈——”弦高点点头，脸上洋溢的笑容没有丝毫急切，仿佛只是出来散步。 “到了！”方潜渊仔细看着牌匾，再三确认就是戌号院，随后又扭头看向琉音，“是这？” 琉音笑嘻嘻的左看右看，随后连连点头。 “戌号院？”弦高微微皱眉，“这不是凌云宗弟子的住处吗？你们怎么会有钥匙？买的吗？” 方潜渊一边开锁，一边思绪飞转，却并不想逐一解释弦高的问题，故作高深道，“别人送的。” “怎么可能？！”弦高连连摇头，咔的一声，门锁已经打开，方潜渊总算确认这就是戌号院。 这就是诚冯帮忙安排的住处吗？ 方潜渊向院内展望，石像、柱灯以及异常华丽的房屋，院内的一切显得异常讲究，像是在强调主人非比寻常的身份。 “好像比馒头那小？”方潜渊微微挑眉，有个前院却没看见习武场，院角还有怪石嶙峋的假山。 “是要小一些。”弦高渐行渐远，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对，正常人的家里怎么会有习武场？方潜渊连连摇头，而且还是四个习武场。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前进。 “这是卧室！”琉音走在最前面，一眨眼，已经看到不到身影。 方潜渊加快脚步，后院并没有后花园，反倒只是卧室，从门的数量来看—— 只有两间卧室？ 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当时误打误撞的住在莫那里，要不然就不能和弦高朝夕相处—— 咦，为什么又突然有些失落呢？ 周围还有一些空房，看来也可以收拾整理一番当做卧室。 卧室内的陈设和整个戌号院一样，看起来古朴庄重，方潜渊反倒觉得有些死气沉沉。 “这里就是原本要住的地方吗？”弦高看向琉音。 “然后我们就走错了，嘻嘻。”琉音连连点头的笑着，没有丝毫的尴尬。 “幸亏走错了，感觉馒头那里更好。”虽然同样只是住处，莫那里显然更加便利，方潜渊又左右张望，莫居然没来？要不然又可以调侃一番。 戌号院又有什么好看的呢？一行三人离开，慢悠悠的回到住处。 小狼居然没有出来迎接？方潜渊关好大门，戌号院的钥匙还是静静躺在纳戒里！ “潜渊！” 正在卧室里盘腿修炼的方潜渊突然听到琉音的声音从后花园传来—— 又到了给枇杷树浇水的时候吗？ 方潜渊不明所以，起身走向后花园。然而刚走过拱门看到后花园，整个人愣住了—— 原本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的后花园此刻光秃秃的一片，空荡荡的看起来异常怪异，琉音也是满脸的惊讶。 不是说好只要一小片地方吗？怎么变成这样？方潜渊加快脚步，“这是你做的？” “不是！”琉音连连摇头，“我来到后花园以后就发现已经变成这样。” “胖子——”方潜渊高呼一声，随后和琉音站在一起期待着好戏。 果然，来到后花园的弦高，见状后愣在了原地，满脸的震惊，随后左右张望，似是想要寻找一株幸免于难的花卉，然而整个后花园只有方潜渊和琉音站着—— “你俩怎么把整个后花园都夷为平地了？”弦高瞪大眼睛，“不是说好只要一小片地方吗？” 弦高的反应一如方潜渊，方潜渊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这事你要问剩下的那个人，我和琉音的反应跟你一样。” “莫——”弦高又开始扯着嗓子高呼。 随后，莫缓缓现身，走进后花园的步伐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异样而有丝毫停顿，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三人站成一排，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莫，然而莫依旧缓缓走来，似乎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想法。 “馒头，你家遭贼了啊！你看看，把花全偷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灵田。”莫轻移视线，淡淡说道。 “那也不用把整个后花园都腾出来的！”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而且也没有需要种植的灵草，只能荒废。” 莫似是没有听见琉音的话，毫无反应。 “看来这后花园没有一样东西是你亲手种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毫不心疼的夷为平地，方潜渊东张西望，地上没有一片落叶，倒是泥土像是被开垦过一样，显然都是连根拔起。 辣手摧花！方潜渊突然想到这个词，随后看向莫，莫正侧头盯着地面，最重要的是这人毫不介意自己辣手摧花—— 疯子，货真价实的疯子！ “你小子显然对于一小片有什么误解，话说这真的是你家？” “哈、哈，事已至此，那就以后好好利用！”弦高干笑着，显然也不理解莫的做法。 “你今晚睡觉的时候，最好把眼睛睁开，一定要小心一点。”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莫并没有理睬，转身离去。 光秃秃的后花园，实在令方潜渊不想久留，于是和弦高一起向卧室走去。只留琉音在后花园满脸的歉意，手足无措的站着。 难以理解，这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回到卧室的方潜渊盘腿坐在蒲团上，是担心琉音不好意思扩大灵田的范围吗？那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对整个后花园下毒手？ 算了，懒得再想！天知道莫在想些什么。 方潜渊闭目凝神，又开始修炼。一点一点的向着结丹境迈进。 夜色深沉，小狼满脚泥泞的回到卧室，看样子后花园又多了一个大坑。方潜渊打了个哈欠，终止修炼，关灯睡觉。 …… 七月一号，方潜渊打开房门从卧室走出。大雾弥漫，显得异常凉爽。 “出发、出发！”方潜渊开始高呼，看向弦高和莫的卧室，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在这边！”弦高的声音从后厅传来，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和小狼一起向后厅走去。刚走到小拱门，小狼却突然停下脚步，趁着方潜渊不注意，掉头走去。 “琉音呢？”步入后厅，方潜渊并没有看到琉音的身影，后厅之中只有弦高和莫，“你俩这么积极？” 弦高似是还未完全收整好物品，东西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大概的路程是什么样？”方潜渊的问题得到莫的回答，莫看了一眼方潜渊随后又看向桌上的玉简。 这就是藏宝玉简？方潜渊拿起一枚，大致查看，上面标注的地方自己并不知道。 “我来了、我来了！”琉音的声音从雾里传来，急切又欢喜，像是唯恐错过一样。 方潜渊放下玉简，带路的事交给弦高就行，自己充当保驾护航的武夫。随后回头看向门，门外的雾气像是云彩一般涌入屋内，随后又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琉音现身，笑嘻嘻的说道。 “你显然误会了什么，真要是让我们三个人等你一个，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绑出来？”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琉音看着方潜渊连连摇头，似是在得意自己来的够快，随后又才说道，“我的东西都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装好了？ 方潜渊连连眨眼，闻言的弦高也抬头看向琉音，“你该不是把所有东西都带着？我们是出门，不是搬家。” “可万一路上要用呢？” “所以才叫风餐露宿，而且留出空间才能带宝贝回来。”方潜渊的猜测果然没错，小狼才摇着尾巴走到门口，又跟着琉音冲向雾中…… 第172章 游穷洞府 准备就绪！ 方潜渊看了眼弦高和琉音，就数他俩最磨蹭，导致雾都散了大家才能出发。 “先去哪？”方潜渊看向弦高，时间紧迫来不及买衣服，所以方潜渊穿着那身青白色的衣服。 “先从北门出去，北面不远处有个标注的地方。”弦高笑呵呵的回答道，心情很好。 莫锁好大门，然后和等待的众人汇合，一行四人外加小狼向着城北出发。 …… “胖子？”抵达目的地，方潜渊却目瞪口呆，出声询问道。 “怎么会是一片湖泊呀？”琉音一边说着，一边小跑向岸边，水风很是凉爽。 弦高顿时苦笑起来，“标注的地点还在前面，大概就是湖的中心。” “那看来我们只能游过去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我不会游泳！”琉音急忙说道，远远看到方潜渊的表情后，才知道方潜渊又在开玩笑。 “没办法，只能前往下一个地点了。”弦高无奈的说道，驻足的莫看着弦高，似在等待弦高指明方向。 “快看，这有鱼！”琉音兴冲冲的喊道，不断指着水面，回头看向众人。 这么大的一片湖泊，没有鱼才奇怪。眼见弦高开始带路，方潜渊也呼喊道，“走了！我们又不是来抓鱼的。” 琉音虽然快步向方潜渊走来，但恋恋不舍的不断回头，显然对于爱吃鱼的人而言，看到鱼儿在水里畅游，似是百爪挠心一样的舍不得。 “那里有好多好多的鱼，都这么大！”琉音伸手比划着，“全都在岸边！” “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这就分明是惦记上了。”方潜渊笑了起来，或许那鱼并没有琉音比划的那么大，但毕竟是夏天，岸边有鱼游荡倒也不是稀奇的事。 “看起来好像是草鱼。”琉音满脸认真的说道，微微点头。 走，似是漫无目的的走，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要是自己灵识更强一些就好了，那样可以直接飞过去。不，自己飞过去还要等他们，还是有艘凌云舟最好，不必像去往凌云宗的那艘那么大，足以坐下四个人就行。 但一想到那价格，心猿意马的幻想瞬间破灭。飞什么飞，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路！ 不过要是这次外出能找到凌云舟或是飞剑之类的东西，那就太好了！ “你在笑什么？”琉音察觉到方潜渊自顾自的傻笑，小声问道。 “在做白日梦。”方潜渊笑容愈盛，“你说我们这次外出要是找到一艘凌云舟，那会是什么样？” “那我晚上睡觉都要待在凌云舟里！”琉音满脸认真的回答道。 不至于？方潜渊连连点头，“万一那凌云舟自己飞走了，你岂不是也走丢了？不，是又走丢了？” 琉音做着鬼脸，连连摇头，似是没听见方潜渊说的话一样，随后眨了眨眼，又开始强调，“没走丢，那次并没有走丢！”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还算有趣。直到方潜渊的耐心都被这遥远的路途所磨灭，终于等来了弦高的那句话—— “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方潜渊感动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使劲点着头。 随着弦高开始使用藏宝玉简，方潜渊发现这一次的洞府并不是山洞，毕竟四周一片空旷，而是一个地洞。石阶向下蔓延，要不是有弦高的金算盘照明，周围必定一片漆黑。 那时候的修仙者都是怎么回事？要么住山洞，要么住地洞，都是属老鼠的？还是在效仿蚂蚁？ 但此刻显然不是闲聊的时候—— 汀！ 莫开始严阵以待，方潜渊也取出影炬，警戒着。石阶并不长，众人来到房间大小的石洞内。凭借着金算盘黄色的光芒，弦高找到继续前进的方向。 “用灵识查看四周，大家小心点。”弦高头也不回的提醒道。方潜渊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那个，我无法使用灵识查看四周。 走廊并不长，甚至凭借着光亮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出口，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隐藏着什么。 这洞府估计没什么宝物，穷得连灯都没有。方潜渊暗暗想到，之前的洞府可不需要我们费心照明。 “我来。”来到出口，莫显然想要当先锋。弦高并没有争论什么，看着莫微微点头，谁也不知道出口的那端隐藏着什么。 一片漆黑之中，莫率先步入。方潜渊走在最后，唯恐身后有什么异样。 或许不应该照明，这样做既使得眼睛无法适应黑暗，又暴露了众人的存在。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来不及调整。 原来是一处空地，金算盘不足以照亮整个地方，方潜渊知道这就是即将发生战斗的地方—— “金珠纳福！” “凝水术！” 方潜渊急忙看向二人法术的落点，原来是一条大蛇—— 咦，好像是艳尾蛇？只不过身上的颜色更淡一些。眼见莫拎着莫剑开始靠近，方潜渊突然有些犹豫—— 是一起进攻，还是留下来防守？ 法术仍在倾泻，方潜渊实在需要一个舒展拳脚的机会，“你们小心。” 说着，方潜渊也冲向艳尾蛇，然而才靠近一半，却发现莫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死了。” 凝水术和金珠纳福像是得到命令，停止动作。 这么快就死了？方潜渊急忙加快步伐，然而越是靠近越是察觉艳尾蛇毫无反应。身后的光源这才靠近，四人围着艳尾蛇，空地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确实已经死了。”弦高微微点头，随后毫不犹豫的将艳尾蛇的尸体收进腰带，“虽说不值钱，但还是先收着。” 莫一言不发的指向不远处，搭配着周遭的黑暗，使得正常情况下再普通不过的行为，此刻笼罩上一层阴森的外衣。 “你小子好好说话，别弄得像是中了邪一样！”方潜渊先是看着莫，随后才看向莫指着的地方。 为什么会是一扇门？ 大家缓缓靠近，最后在方潜渊猛的推搡下，门打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方潜渊开始嚎叫起来，语气满是凄厉。 这里显然就是打坐修炼的地方，也是整个洞府藏宝物的地方，然而抵达终点的方潜渊却没有丝毫喜悦。 “别和我开玩笑啊！好不容易来到洞府，结果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方潜渊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依旧站在门口，“我不是来打酱油的！镇守洞府，为什么不选个实力强悍的妖兽，为什么要选艳尾蛇啊！” 让艳尾蛇坐镇的洞府，又能有什么宝物？现实像是在映照方潜渊之前的想法，使得方潜渊愈发没有进去一起搜刮宝物的兴趣。 穷，货真价实的穷。方潜渊不禁有些同情这洞府的主人，相比活着的时候也是叮当响的存在。 该不会我死了以后，洞府也是这样的？ 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莫不再翻寻宝物，起身向方潜渊走来。 “找到好东西了？”方潜渊满脸的期待，期待莫会点点头。 然而莫依旧面无表情，看样子是因为没有能入眼的东西，所以才放弃搜寻。 “琉音，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弦高的语气充满期待，显然他一无所获。 “嘻嘻，有不少灵气郁结的辟谷丹。” 过期的辟谷丹？甚至都不是三日辟谷丹？方潜渊连连摇头，“大家也别幻想什么了，走！赶快去下一个洞府！” “哈哈——”弦高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微微摇头。 “这张桌子不错！”琉音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收起腐朽蒲团旁的茶几。 “走！我们又不是来捡破烂的！”方潜渊大步向琉音走去，琉音见状只好作罢，笑嘻嘻的朝方潜渊点头。 “你们好歹也出手活动了一下，我呢？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一行人开始撤离洞府，方潜渊愤愤不平的说道。 莫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似是在强调自己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馒头，别说了，我懂，我都懂！”方潜渊像是得到一丝安慰，随后看向弦高和琉音，“说到底还是你俩下手太狠，完全不给我和馒头留下一点表现的机会。” “哈哈哈，那下次我注意一下。”琉音像是在做出保证。 “别，还是全力以赴的下狠手，要不然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们。”方潜渊急忙摇头，大家陆陆续续的总算离开洞府，回到了地面。 “馒头，要不咱俩切磋一下？”方潜渊像是浑身难受，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地舒展活动。 “好。”莫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不行、不行！”琉音急忙开始制止，“我们尽快去下一个洞府！” 不甘心啊，难受啊！方潜渊收起影炬，双手像是揉面一样揉搓着自己的脸，“胖子，原来是你！” 弦高眼神闪过一丝惊恐，像是被抓住正在偷吃糖的小孩一样，随后故作轻松的回答道，“意外，都是意外！” “是因为你不靠谱啊！”方潜渊恍然大悟，“先是带我们去游泳，又带我们进土坑，说好的洞府呢？说好的宝物呢？” “哈、哈，都是意外，意外而已。”弦高干笑着，拿不出任何有力的理由…… 第173章 约定暗号 事不过三，方潜渊自我安慰着，要不然实在没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那个，咱们到了。”弦高满脸的谄笑，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深山老林，一路上唯有琉音异常开心——购买的采药三件套发挥了作用，琉音采摘了不少灵草。 “继续带路！”方潜渊很想打起精神，然而语气满是无奈。 汀！ 还没进入洞府，莫居然已经拔剑，看来也是耐心消磨殆尽。方潜渊微微点头，也取出影炬，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咱们约定个暗号，万一需要全力以赴、需要你们用法术协助，那就说一个词，我和馒头不需要帮助就说另一个词。这样一来，就不至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莫率先首肯。 “好呀！”琉音笑嘻嘻的点头，似是因为好玩才答应。 “那选什么词呢？”弦高问道。 方潜渊无奈的摊摊手，满脸的笑容，“我只负责提议，具体什么词就看诸位大显神通了。” “莫剑。”莫并没有像弦高和琉音那样思来想去，脱口而出。 “要不需要帮助叫哥哥，不需要帮助叫姐姐，怎么样？”方潜渊也开始提议。 “好呀！”琉音连连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提议。 闻言，弦高倒是看出方潜渊又在当狗头军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莫则是很干脆的翻了个白眼。 众人当中，姐姐这个称呼琉音是最大的受益人，自己肯定不会喊琉音当姐姐，一旦有人这样喊，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推理得出自己是哥哥——毕竟琉音比我小；要是有人喊哥哥，那无论情况如何，是如何的紧迫，那自己都可以忙里偷闲的应声—— 两个选择，无论向左还是向右，自己都能占便宜。 只可惜除了琉音没人上钩，方潜渊又开始思绪飞转，准备继续挖坑。 “要不就这样，需要帮助喊莫剑，不需要帮助喊影炬？”弦高提议道。 “好。” “凭什么？这不就相当于需要帮助喊这小子，不需要帮助却喊我，我有那么不靠谱吗？”方潜渊高声质问，随后突然想到自己确实不太靠谱，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这样决定！”琉音也赞同，看着方潜渊嬉笑起来。 “不对，如果来不及喊话，那就默认需要帮助。”方潜渊扫视着众人，大家都微微点头。 一切商量完毕，一行四人开始向洞府进发。 这洞府别的不说，至少伴随大家的前进有了光亮，方潜渊甚是欣慰，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莫走在最前面，方潜渊依旧走在最后，两人各自警戒前行。 “嗯？”方潜渊突然感到一丝怪异，像是自己落入阵法之中。随即又摇摇头，以为自己想多了。 然而前进的众人又再次绕回这石碑处，看来大家在洞府内迷路。 “要不我们朝左边走？”弦高提议道，莫没有回答，开始向左边前进。 一路上风平浪静，众人却再次回到石碑处。 “我们好像走近迷踪阵了。”方潜渊也不确定，“这石碑显然有问题。” 石碑上并没有刻字，甚至没有古怪之处，大家围着石碑左看右看。莫伸手搭在石碑上，随后闭上眼睛。 原来要用灵识查看？ 弦高和琉音也学着莫的动作，开始查看石碑。方潜渊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确实走近迷踪阵了。”弦高开口解释，“不过阵法相关的事，还是交给你，我们也看不懂。” 方潜渊傻笑起来，微微点头，依旧愣在原地。 “过来看看啊！”弦高催促道。 “那个——”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不会运用灵识探视。” “怎么可能？”弦高笑了起来，以为方潜渊又在开玩笑，然而笑的人只有他自己，“你真不会？” 方潜渊不想再重复念叨自己的话，微微点头，神情有些尴尬。 “但你可以灵识移物，甚至是灵识御剑，又怎么可能无法探视？灵识本就是一体，又如何拆分使用？”弦高虽然低下头像在沉吟，但显然是在问方潜渊。 “一体？”方潜渊连连眨眼，“不是无形之手、无形之眼吗？” 这不就是两种使用方式吗？ “既是无形之手的同时，也是无形之眼。就像你伸手拿着刀，同样也能察觉到刀的触感。”弦高看向方潜渊，“你怎么可能拿着刀的同时，又拿不起刀呢？” “弯弯绕绕，说绕口令呢？”方潜渊甩甩头，“反正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只知道事实，所以别再问我为什么。” 你们的无形之手还可以当眼睛用？相比之下，我才是那个很正常的人！ 方潜渊犹豫了一瞬间，随后走向石碑，“确定要让我试试？反正我尝试以后就会因为天旋地转而倒地不起，等会就只能打酱油了。” “那我看了以后复述给你听！”琉音急忙说道，她好像并不在意方潜渊灵识的问题。 这确实是上策，然而方潜渊打算让弦高亲眼见识一下，免得以为我在开玩笑。 方潜渊将手贴在石碑上，随后凝神运用灵识—— 预料之中的天旋地转并没有到来，反而轻而易举的就看到碑文。方潜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石碑也算是玉简？” 并不是用灵识探视石碑，而像是使用玉简一样的使用石碑。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方潜渊无奈的笑着，查看玉简的事早在自己筑基之前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 弦高并没有继续打搅方潜渊，而是托着下巴思来想去，仿佛想要弄清楚方潜渊的状况。 “果然是迷踪阵，不过却不是用阵石布置出来的。”方潜渊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这洞府的主人居然利用地势布置成迷踪阵，厉害！” 方潜渊算是大开眼界，满脸的赞许，这实在难以想象。 “按照碑文所说，向左向右都无所谓，先按照提示走到迷踪阵的边缘去？”方潜渊收回手，演算这个迷踪阵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歪头挺胸活动着筋骨。 “还有。”莫淡淡说道。 闻言，方潜渊也将手贴在石碑背面，果然还有一篇碑文。 “居然是他的演算过程？”方潜渊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那只要顺着他的思路看一遍就行，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三人一狼沉默不语的站在方潜渊身后，等待着闭眼的方潜渊睁开眼睛，右手不断掐着关节，令人眼花缭乱。 “好了，小问题已经解决。”方潜渊恢复常态，“向左向右都行，想从哪边走？” 弦高依旧满脸怪异的看着方潜渊，莫沉默不语，琉音笑嘻嘻的傻笑着，三人似是没一人听到方潜渊的问话，全然没有准备回答的样子。 “男左女右，那我们就从——右边走！”方潜渊笑了起来，像是并不介意自己唱独角戏。 在前面带路的方潜渊停下脚步，随后演示着脱离迷踪阵的步法，待到众人都表示学会后，“你们先走，我殿后。” 万一自己出去，结果迷踪阵里落下一人那就尴尬了。 于是在方潜渊的注视下，莫、弦高、琉音依次走出，最后只剩方潜渊和小狼大眼瞪小眼—— 怎么忘了还有你！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小狼可是小狼，既听不懂自己说的人话，也不可能按照指示走出去。无需多想，方潜渊抱起小狼—— 居然这么沉？！ “别扭了，想扭秧歌吗？”方潜渊并不需要念念有词，抱着硕大的小狼走出迷踪阵。 “继续前进！”方潜渊像是在发号施令，这个洞府相当有意思，看来收藏的宝物也一定很有意思—— 说不定，真的会有凌云舟！ “算了，不想了！”弦高突然气呼呼的说道，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笑呵呵的模样。 别呀，继续琢磨啊！方潜渊乐了，随后眼珠翻转，然后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语气带有一丝疑惑，“能使用剑仙之法，为什么不能灵识探视呢？” “是啊！”弦高脸上的笑容再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眼见弦高又掉进坑里，方潜渊笑容愈盛。 “弦高，别想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琉音很是认真的提醒道，“我当初也是这样。” “当初？”弦高反问道。 “潜渊筑基以前就能使用灵识查看玉简，当时我也一直苦思冥想，可最后，嘻嘻——”琉音笑了起来，随后连连摇头。 原来同样的招数已经用过两次了吗？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方潜渊看向琉音—— 弦高正准备从坑里爬出来，却被我又推了回去；而同样掉进过坑里的琉音，此刻居然对弦高伸出援手，想要拽他一把。 不行！好戏才刚刚开始！ “常人看不到问题的存在，而有的人能看出问题。最悲哀的则是，看到问题却不愿解决，止步于此。”方潜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微微摇头，“可惜啊！” “我再想想！”弦高对着琉音微微摇头，皱眉沉思。 见状，琉音看向方潜渊，瞬间的对视，方潜渊急忙看向头顶，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隐藏—— 聪明的弦高断然拒绝了伸过来的援手，又掉回坑里…… 第174章 金足熊 一路上又碰到几个迷踪阵，相较于之前在石碑背面记载演算过程，之后遇到的迷踪阵难度渐增。 首先是隐瞒演算结果，这对顺着思路走来的方潜渊异常简单；其次是仅仅告知迷踪阵的边缘所在，方潜渊也能从容破阵；最后则是现在，众人处在没有石碑提示的迷踪阵内，方潜渊正凝神推算—— 虽然千变万化，但毕竟还是迷踪阵。方潜渊踱步破解，甚至不需要众人依照步法走出—— 方潜渊破解了整个迷踪阵。 “厉害！”琉音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毫不吝啬夸赞。 “迷踪阵而已，破阵而已。”方潜渊异常享受此刻的谦虚，实则在内心里大喊，让琉音继续夸赞，“破阵分两种，文破和武破。反正我们还有馒头在，万一我思路跟不上，还可以让他用蛮力破阵。” 面无表情的莫突然看向方潜渊，咬紧牙关，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伤人。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说莫的脑子不好使，这小子果然听出来了。 “该不会还是迷踪阵？那就太无聊了。”方潜渊取出影炬，不断掂量，一旁的弦高还在皱眉沉思，看来一时半会儿，难以从坑里爬出来。 “胖子，梦游呢？醒醒！” 弦高闻言一怔，随后才像是回到现实，看着方潜渊点点头，一招手，金算盘赫然出现。 “先说好，喊影炬的话，你俩——不，你们三个都在一旁看戏就行，千万不要出手。”即将走到出口的方潜渊突然说道。 “好呀！” “没问题！” 莫并没有回答，手中的莫剑微微上扬。他又岂会答应，等待活动筋骨的可不止方潜渊一人。 走到出口，灯火通明，一头大熊卧在中央。方潜渊喜不自胜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不断摇晃着手中的影炬，像是在提醒它，应该起床了。 一左一右，莫和方潜渊大步向前，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大熊。 大熊似是察觉到生人靠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嗷——” “这家话还有起床气，看来要好好教育一番！”方潜渊趁莫不注意，急忙快步向前，莫也急忙加快步伐。 “金珠纳福！” “凝水术！” 然而法术的速度显然要快于两人，方潜渊可不管大熊在吼叫些什么—— “风云突变！” 居然一击得手？这可只是试探而已，方潜渊仍不敢大意，略微后退警戒，然而莫开始了表演，像是在暴打一个不会动的沙包一样，长剑翻飞—— “金珠纳福！” “凝水术！” “影炬！”方潜渊开始高喊，“影炬！” 虽然这大熊皮糙肉厚，但弦高和琉音的法术应该足以解决这个问题。方潜渊可不愿再来打酱油，微微回头看了眼两人，再看向大熊时，大熊似是不满莫的进攻，双脚直立的站起来。 又高又壮！漆黑的毛发使得胸口那撮金黄的毛发愈发显眼。 原来是金足熊！据说随着实力的增长，那抹金黄会顺着胸口以及足底蔓延，直至达到结丹境，变成通体金黄。 然而眼前的金足熊，方潜渊张望一眼，看见修长的脚指甲，估计只有看不到的脚板才是金色。 一个人对付它，都绰绰有余！ “馒头，你打不过它，还是让我来？”方潜渊不再打量，急忙加入战局。 莫没有回答，仿佛说话都会浪费自己进攻的时间。 不行，有怎么可能骗到这小子。方潜渊思绪飞转，“这样，反正我们也不急，那就陪它玩一会儿，如何？” 莫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方潜渊，这个举动在方潜渊看来便是答应了。于是明明正在激烈的战斗，方潜渊却笑了起来。 大熊的进攻简单粗暴，就是不断挥舞两只熊掌，然而不知为何，倒像是大熊在陪着两人嬉闹，它更多的时候是在拍空气。 你在干嘛？睡傻了？ “烘云托月！” 料想之中的贯通伤并没有出现，方潜渊突然变招，用刀身拍打着大熊浑圆壮实的腰身。 大熊似是受到挑衅，意义不明的朝着方潜渊疯狂乱抓，在涉川步法的帮助下，方潜渊轻而易举的躲过。 似是不满方潜渊吸引了大熊的注意力，莫也拍打着大熊，大熊果然又开始疯狂乱抓，莫躲闪的同时继续进攻，完美避开熊掌，只是大熊胸前的金毛逐渐稀疏。 要不接它一掌？方潜渊不知从哪来了底气，做好万一不敌随时撤离的准备—— “云奔雨骤！” 浅尝辄止的进攻依旧使得大熊变得暴怒，随后向方潜渊扑来—— 这怕是要直接压成肉泥！ 方潜渊急忙躲闪，然而莫对着大熊的小短尾痛下杀手，毛茸茸的尾巴瞬间变得光秃秃—— “嗷！” 四脚着地的大熊突然转身，借着掉头的力量顺势拍掌—— 锵！ 莫撑着剑身居然成功挡下，方潜渊顿时有些抓狂，自己的主意居然被莫捷足先登—— “穿云裂石！” 体毛茂盛的熊背上顿时出现一条光秃秃的小路，想必一定很凉快。 “嗷——” 腹背受敌的大熊又站起身来，显得很有气势。随后，二话不说，俯身便跑—— 呃，什么意思？装模作样的吼一声，然后打不过就跑？ “步月登云！” 轰！ 大熊重重砸向地面，摔倒在地，正是方潜渊干的好事。这沉闷的响声不禁使得方潜渊微微皱眉，这下摔得应该很疼。 大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依旧躺在地上，眼见方潜渊继续靠近，却没有挣扎起身—— 看样子是精疲力尽，无力再战。 “起来呀，咱们继续玩？”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对大熊说道，随后急忙伸手拦下准备进攻的莫，“让它休息一下。” “怎么了？”琉音和弦高不知何时靠近，看见趴在地上的大熊。 “汪！”小狼高高竖起尾巴，满脸的兴奋，不断朝大熊汪汪大叫。 “给它一个痛快！”弦高于心不忍，这大熊看起来实在可怜。正当莫准备下手，方潜渊突然制止，“要不放了它？刚才战斗它也没有下死手。” 莫似是没听见一样，准备继续挥剑—— “是呀，要不放了它？”琉音小心翼翼的靠近大熊，似是想要摸摸它。 大熊看见琉音的小动作，开始挣扎，似乎想要起身—— “咳！”方潜渊掂量着手中的影炬，就算是熊瞎子也应该能看见。 大熊顿时一动不动，就像它圆圆的耳朵一样，看起来异常乖巧。琉音终于如愿以偿的摸到大熊，熊毛并不像小狼那般扎手，但也并没有那么柔顺，金足熊像是使出全力挺直着身形。 “嘻嘻——”琉音傻笑起来，随后又伸手抚平大熊的毛发—— “汪！汪！”小狼的打招呼并没有得到大熊的回应，却依旧乐此不疲的喊叫着。 弦高并没有想要摸大熊的意思，盯着不远处的门双眼放光，“走，看看有什么宝物！” 莫转身前往，琉音却纹丝不动，依旧抚摸着大熊，方潜渊则是担心大熊贼心不死暴走伤人，所以理所当然的留下来照看。 “你们怎么下手这么狠？”琉音像是才看到大熊后背上的小路，侧身抬头看着方潜渊。 “都是馒头，馒头下手才狠！”方潜渊毫不犹豫的将莫出卖掉，“你看看这家伙的尾巴。” 琉音微微挑眉，随后转身找寻着大熊的尾巴，“嘻嘻——” 并不能说琉音没有同情心，而是体型如此壮硕的大熊，尾巴居然只有小拇指长短，而且此刻的尾巴真就像是小拇指一样，毫无毛发的庇护。 “可惜它听不懂人话，要不然你让它仰面朝天，浑身上下那点最宝贵的金毛都被馒头剃干净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此刻异常同情大熊碰到莫，碰到这个混世魔王。 假如大熊会说话，那此刻绝对一边挥舞熊掌拍着地面，一边哭着控诉—— 你方潜渊也不是什么好人，真要算混世魔王，那我就极其无辜的碰到了两个！ “原以为这大熊长得这么壮，肯定满身疙瘩肉，结果跑了没两步就自己摔倒了。看来是我想错了，原来是满身的熊膘。”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刻意忽视了是自己绊倒大熊的事实。 不仅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光明正大的欺负大熊不会开口说话。方潜渊这个人，实在一言难尽。 大熊可怜兮兮的睁大双眼，不断小心翼翼的瞥着琉音，瞥着琉音的同时又看向方潜渊，显然两只眼睛在此刻有些不够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这句话对熊也适用。 方潜渊倒是很满意大熊的反应，早这么老实，也不至于被莫修理一顿。 “走？”弦高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看来洞府里收获颇丰，莫面无表情的紧随其后。方潜渊和琉音看着大熊，有些犯难—— 是直接把它留在这，还是把它带出去呢？ “馒头，麻烦你也盯着它，我们把它带出去。”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喂大熊服下兽食丹。看来这大熊也不是吃素的，满嘴的尖牙利齿。 于是方潜渊在前面破阵，完全破阵，毕竟抱起小狼或许不算特别难，但这大熊又有谁能抱得动？就这样，一行人外加小狼和大熊离开洞府…… 第175章 醉心于阵 “你们说，这大熊能在野外活下去吗？”方潜渊看着大熊头也不回的离去，突然问道，周围的树木点缀着山谷。 “应该可以？”琉音也注视着大熊离去的方向，虽然早就没了大熊的身影。 “好歹也是妖兽，不用担心。”弦高收回视线，像是想要转移话题，取出一枚玉简，“这日志或者说是墓志，潜渊你可能会有兴趣看看。” “墓志？”方潜渊转身接过玉简，运用灵识—— 又是一段生平过往，随后记载着一大堆零零散散阵法相关的东西，匆匆扫过，大多都是迷踪阵。原来迷踪阵还有这么多的种类，显然这就是弦高认为我会感兴趣的原因。 “写了什么呀？”琉音也不再张望，看向方潜渊，随后接过方潜渊递来的玉简，凝神查看。 大家不急不缓的继续前进，弦高继续在前面带路。 “万一我们是放虎归山，那大熊跑去集结其它妖兽，我们的下场会不会也很惨？”方潜渊突然问道，回头张望了一眼。 “正好。”莫云淡风轻的说道，拎在手中的莫剑仿佛随时都能出鞘。 “那我们还是走快点！”弦高像是信了方潜渊的鬼话，明显加快脚步。 琉音还在查看那枚玉简，方潜渊的胡思乱想似乎有开始蔓延，“不是探寻洞府吗？里面的东西又怎么会是墓志？难道我们一直在盗墓？” 方潜渊神情怪异的看向弦高，琉音也抬头看向弦高，莫不为所动，步伐如常，看来对于洞府的事知道得更多。 “哈哈！还真可以算是盗墓！”弦高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怪异，“不过，算是洞府的主人请我们过去——你以为这藏宝玉简是谁做的？” “原来如此，不过总感觉有些古怪。”方潜渊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改称为日志。”仿佛只要换一个说法方潜渊就能接受一样，弦高继续说道，“藏宝洞府其实更准确一些，我们只是受邀去往别人的家里。” “这也让我很疑惑，为什么总是住在深山老林呢？” “这个问题——”弦高陷入沉吟，随后才说道，“你认为‘仙’字应该如何解释？是人山人海里脱颖而出的那个人可以成仙，还是深山老林远避世事的人才能成仙？” 这？ 毫无疑问留下洞府之人都是想着远遁世事，方潜渊突然想起那个蚕农女子，自己和琉音还真的碰到过这类人。疑惑像是迎刃而解，方潜渊思路开阔起来，这样就说得通洞府的存在，也说得通洞府之内为何都有考验—— 毕竟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东西交给一个无法通过自己考验的人。 方潜渊点点头，没有需要继续追问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走得这条路就是人山人海、脱颖而出吗？ “看完了。”琉音似乎并不开心，怏怏地将玉简递还给方潜渊。 “怎么了？”接过玉简，显然是因为玉简里的内容使得琉音变成这样。 “看完以后，突然有些——”琉音似是在想贴切的形容词，却一无所获，最终只是连连摇头。 方潜渊虽然疑惑但面带笑意的看起玉简，然后继续前进，弦高和莫似乎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琉音时不时的看向方潜渊。玉简的内容似是拖累了方潜渊的步伐，渐行渐缓，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弱冠之年追寻大道，不到十年便已筑基，资质超于同辈。随后习武炼丹，学会的法术也越来越多，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继续平稳向前，却接触到了阵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完全醉心于此，昼夜不分的苦心钻研，尤其是迷踪阵，简直其乐无穷。 朝如青丝暮成雪，转眼间百年大限将至，却突然困惑起来。回首一生，形影相吊唯有阵法作伴，从未觉得有一丝苦楚，反而乐此不疲，可为何此刻如此失落？ 是的，失落。 仿佛做错了什么，仿佛错过了什么，又仿佛自己突然开始后悔。但扪心自问，再回到那时，自己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钻研阵法，那又为何失落呢？ 方潜渊继续查看玉简，里面的疑惑越来越多，像是这洞府的主人走进死胡同，随后隐藏的问题也都追随而来，将这人堵在死胡同里，进退不得。 玉简的最后，像是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喃喃自语一样—— 殊途同归，那钻研阵法也是在追寻大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可为何会如此失落的离去呢？ 究竟是自己走错了大道，还是弥留之际的臆想呢？ 生平过往就这样戛然而止，甚至连个姓名都没有留下，方潜渊恍惚间似是看完了这人的一生，这人的疑惑也顺着字里行间爬向方潜渊的思绪。可究竟在疑惑些什么，方潜渊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自己也很—— “失落。” 闻言的琉音连连点头，“对，就是失落。” “你们在说什么？”弦高回头问道，注意到方潜渊手中的玉简，“阵法的事吗？” “胖子，你也看看！”方潜渊将玉简抛向弦高，集思广益或许大家可以一起把思绪理清。 很快，弦高便看完玉简，欲言又止，似是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草率的发言，于是将玉简递给莫。 “臆想。”莫查看玉简的速度非常快，淡淡说道。 “胡思乱想和临终前的胡思乱想会有区别吗？”方潜渊看着莫，“我倒认为是这人生平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才会牵连出那些像是在自怨自艾的问题。” “不，是这一连串的问题。”弦高微微摇头，“他以前也肯定想过。只是当初的理由，无法说服即将离去的自己。” “对于死亡的恐惧，放大了当初的问题，却没有放大当初的信心吗？”方潜渊喃喃自语，“说到底，其实是在恐惧死亡？没有信心坦然接受自己将死的事实？” “谁都不会坦然接受？”琉音看着方潜渊，“或许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钟爱了一生的阵法？” “所以才会失落？”方潜渊眼前一亮，为何失落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真如自己所说，那这人应该是害怕，而不是失落，自己想当然的歪曲了问题？ “那他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如他所说一生醉心于研究阵法，这件事既不危害别人，也不危害他自己，一辈子都在做自己热爱的事，到最后应该是心满意足的离去？”弦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众人。 “臆想。”莫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答案。 这个答案使得众人陷入沉默，弦高不再停留继续前进。方潜渊倒是明白大家沉默的原因——臆想二字，否定了这人所有的问题，使得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继续思考的价值。 就这样，方潜渊找莫索要回玉简，向着下一个洞府前进。 了解这人的疑惑后，玉简内记录的阵法相关内容也变得有趣起来。明明是在记录整理自己关于迷踪阵的思考，明明一开始很有条理，随后却像是有了灵感，整理的内容变得杂乱无章，东一句西一句，字不成词，词不成句。 不过这杂乱的记录，也印证着这人的说法。若不是极其热爱，又岂会有这么多新的思路？在他人眼中一成不变的阵法，在他眼中却是千变万化，婀娜多姿。 夜色渐浓，大家升起火堆开始准备休息。方潜渊翻来覆去的查看玉简后，突然明白自己失落的原因—— 自己对于阵法也颇有兴趣，自己在云还城学习阵法的时候也废寝忘食，一如吴师兄。或许任由自己的兴趣引领，自己也会变成这人—— 穷极一生，醉心阵法。 但方潜渊并不愿意。收起玉简，方潜渊离开自己的睡袋，弦高正在一旁铺睡袋，莫围坐在火堆前闭目养神，双手抱剑。明明已经是夏天，却还像之前那样这么靠近火堆。 缓步走向琉音，琉音正坐在长凳上，晃着脚逗弄着趴在长凳下的小狼，小狼装作恶狠狠被惹怒的样子，龇牙咧嘴告诫着不断挑衅的脚。 眼见方潜渊过来，琉音往旁边挪了挪，方潜渊忍着笑意坐下，浑浊的思绪此刻清澈不少。 “潜渊，我炼丹到最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方潜渊微微一愣，这人醉心于阵法，琉音醉心于炼丹，还真有相似之处—— “不，你不会的。” “为什么？”琉音不再陪着小狼玩闹，看着方潜渊。 因为有我在啊！ 脑海里瞬间浮出的答案差点脱口而出，方潜渊暗道好险，思绪飞转，“因为你不是为了自己炼丹，我们这些等着吃丹药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你。” “嘻嘻——”琉音连连点头。 “而且，你收下馒头丹炉的那一刻，就已经上贼船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琉音瞪大眼睛，仿佛才意识到方潜渊当时说的并不是玩笑话。莫缓缓睁眼，看了一眼二人，并没有准备解释什么，随后又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方潜渊也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不愿意变成这人，因为相较于阵法，自己更喜欢琉音。有琉音在，自己也不会变成那样…… 第176章 结丹洞府 “怎么回事？蔫了？”方潜渊看着垂头丧气的弦高，语气很是欢快。众人穿行于清晨的薄雾之中，看起来有些朦胧。 弦高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变成了苦笑，欲言又止。 显然还是因为玉简的事，方潜渊已经从那个坑里爬出，大手一挥，“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天到晚琢磨自己大限将至才应该考虑的问题。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想想我们这次的收获能有多少！” 弦高一怔，随后又微微摇头，“可是——” 眼见即将从坑里爬出的弦高，不仅对于伸出的援手视而不见，而且头也不回的又走回坑里，方潜渊急忙说道，“可是你已经答应了明年的粽子，不，是肉粽！所以你应该考虑明年包多少个粽子才够吃。” “粽子？！”琉音来了精神，欢呼道。 “一人十个，明年包四十个粽子！”弦高满口答应下来，“四十个粽子应该够吃了？” 成功转移弦高的注意力，方潜渊又微微摇头，“你这是在画大饼，没意思。” “那？” “不是有厨房吗？要不我们这次回去，自己烧火做饭吃一顿？”方潜渊趁热打铁。 “好！就让我来给你们露一手！”弦高总算恢复笑容。 “你会做饭？！”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直勾勾的，一如看见肉骨头的小狼。 “那先说好，不能再是吃着米饭把粽子当菜，要做货真价实的菜！”意外收获，方潜渊自然不会错过，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 “好，你就放心！”弦高显得异常靠谱。 “嘿嘿嘿——”琉音傻笑起来，雀跃着，“鱼！我要吃鱼！” “没问题！”弦高连连点头，仿佛真的会烧菜，真的会做鱼一样。 看样子会很丰盛？方潜渊笑容愈盛，万一弦高做的饭菜不靠谱，那自己也能得到“胖子毒害大家”的黑料，左右不亏！ 假如弦高知晓方潜渊此刻的想法，想必就不会笑得这么灿烂了…… “有事。”正在行进下一个洞府，莫突然停下脚步，手上拿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莫”字，此刻正忽明忽暗，闪烁着。 “什么事？”弦高也不再前进，转身问道。 “听课。” 又是丹老的讲课吗？不，莫对于丹老讲课似乎并不会这么有兴趣，方潜渊看着莫，“是你师尊讲课？” 莫缓缓点头，“三长老吗？”弦高连连眨眼，像是有些犹豫。 想来四月份遇到莫，这都七月中旬才听他提起凌云宗的事，相较于启荒的匆匆离去，像是圈养，那莫这个亲传弟子则像是散养。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那我们打道回府吗？” “要急着赶回去吗？今天说不定就能到标注的地点了。”弦高询问着莫的意见，有些左右为难。 “月底。”莫看着弦高，“不急。” “好好好，那我们抓紧时间，免得耽误你的事。”弦高急忙点头，随后伸手指着方向，“今天应该就能走到。” 四人一狼匆匆赶路，明显加快了步伐。 直到夜色深沉，众人终于来到目的地，然而一轮泛红的下弦月并没有引起众人足够的重视。 略作休整，众人不愿再浪费时间—— 汀—— 莫剑出鞘，大家开始进入洞府。方潜渊手持影炬严阵以待。 居然还铺着地板？方潜渊有些惊讶，洞府内不仅铺着地板，而且四周的墙壁也都洁白如新，恍惚间像是来到豪宅，而不是落魄的山洞。 “有钱人！”方潜渊笑了起来，很是满意所见，更满意即将获得的宝物。 除了走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这长廊显得过于安静，方潜渊继续东张西望，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一定能放开手脚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门扉，看来战斗近在眼前，方潜渊有些跃跃欲试—— “小心。”莫停下脚步，注视着不远处的地板。 弦高顺着莫的视线看去，“有陷阱！大家避开就行。” 琉音微微点头，唯有方潜渊左看右看也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难道是要用灵识查看？ 眼见大家都小心避开毫无异样的地板，方潜渊可不打算以身试险，“谁能说一下怎么走，我并不能探视。” 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地板，随后缓步走来，俯身伸出手指画出一个大概范围，“就是这么大，你小心一点。” 弦高欲言又止，此刻并不是辩驳方潜渊说法的时候。 终于，在琉音的指引下，方潜渊总算避开陷阱，“多谢。” 小狼！ 小狼可听不懂人话，毫不犹豫的径直从陷阱上走过，众人的神色还未完全展现惊恐—— 嗖！嗖！嗖！ 长廊的两端蹿出暗箭，异变陡生！ 锵！莫挥舞莫剑，方潜渊看着迎面而来的暗箭急忙格挡—— “水镜术！” 约有全力伸张的巴掌那么大的水团护在方潜渊身前，替方潜渊挡下另一支暗箭—— 原来是琉音。 略微的慌乱很快消散，方潜渊也开始挥刀格挡暗箭，暗箭并不密集，飞得并不算快，所以一切还算游刃有余。 “用法术轰掉！”方潜渊可不愿一直格挡，万一出什么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凝水术！” “金珠纳福！” 暗箭总算停止，方潜渊却仍不敢松懈。 “莫，你受伤了？”弦高看着莫染红的肩头高声道，语气满是急切，“刚才为什么要去挡那一箭？” 方潜渊和琉音也急忙围着莫，此刻的方潜渊可没有心思开玩笑。 莫看向琉音眼神并没有停留，随后转头看向弦高，“古怪。” “古怪？现在是说古怪的时候吗？”方潜渊瞪大眼睛，伸手查看莫的伤势—— 确实有些古怪，莫身穿的凌云宗服完好无损，宗服之下却有伤口，而且不是淤伤，倒像是暗箭诡异的无视了宗服，直接伤害到莫。 琉音急忙取出瓶瓶罐罐，又是口服又是外用的。 “这？”弦高见到莫诡异的伤势也疑惑起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洞府或许不是筑基期的我们应该来的地方。” “这里是结丹境的洞府？！”方潜渊依旧掀着莫的衣服，方便琉音撒白药，目光却落在弦高身上。 弦高陷入沉默，像是在默认方潜渊的说法。 怪不得这么华丽！方潜渊轻扫一圈周围，“那我们赶快离开？” “不走。”白药似是毫无刺激之感，莫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也说不定只是筑基期的洞府，财力雄厚的筑基期。”弦高的目光游离，看来说的话不一定是真话，但想法则是和莫一样，想要继续探索。 方潜渊看向琉音，微微挑眉，似是在问询琉音的意见。 “不，我们走，这里太危险。”琉音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递给莫。 两票对一票，即使自己赞同琉音的说法也只是陷入僵局。方潜渊眨了眨眼，“要不这样，我们继续探索，一旦发现局面是我们难以面对的，立刻逃离这里。” “不走。” “你小子在说什么混账话？现在是谁受伤？”以前所说的“小子”或许只是玩笑话，那此刻的“小子”则是剥夺莫的发言权，“你是不是非要两眼一闭的躺在这里，才会善罢甘休？” 莫针锋相对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两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刀剑相向。 “这是结丹境的洞府，哪怕无意伤害我们，也绝不是我们能够从容面对的。”方潜渊本想说凌云秘境那名傀偶师的事情，但此刻的莫一定不会相信是对方故意放水，所以自己和他才能赢—— 那只是看似获胜的施舍而已。 “只要你再多说一句，那我们现在立刻就走。”方潜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莫，“哪怕是把昏迷不醒的你抬出去。” 莫咬紧牙关的看着方潜渊，手中的莫剑似是因为紧握而微微颤抖。 方潜渊看向满脸担心的琉音，微微点头——弦高要钱不要命，莫因为些许的伤痛冲昏头脑，这两人都无法清醒的面对即将到来的问题，那只有自己和琉音暂时充当他俩的理智。 “我说走就必须走，不要因为一个人想当尸体，而在这留下四具尸体。”方潜渊此刻完全进入战斗状态，仿佛眼前的两人并不是朝夕相处的朋友。 随后，方潜渊又看向琉音，“琉音，你再探查一下这个长廊，我们把小狼留在这里。” “好！”琉音点头答应，神情也变得凝重。 弦高欲言又止，似是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随后也开始探查长廊。 小狼触发机关无疑是件坏事，但也有好处，使得众人都警觉起来，而不是傻乎乎的闯入龙潭虎穴而不自知。既然是龙潭虎穴，那四人都没有足够的实力一边应对结丹境的考验，一边照顾小狼，所以把它留在这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发现其它机关。”琉音看向方潜渊。 “我也没有。”弦高也看向方潜渊。 方潜渊则是看向莫，这一根筋的倔驴，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莫名的心慌，让方潜渊愈发觉得不安。但一行人还是继续顺着长廊走下去…… 第177章 双阵 一路上有不少岔路，幸运用尽的一行人此刻终于知道走在岔路上会遇到什么。 假如他们果真是结丹境，那么灵识的范围就会足够远，那么就能知道机关的范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掉进坑里才知道坑的存在。 锵！锵！ 又是细密的暗箭，莫和方潜渊尽力格挡，但终究疲于应对。 “水镜术！”琉音也有自保的能力，“凝水术！” “金珠纳福！” 三米宽的长廊原来只是一条死胡同，长廊的左右两侧不断飞出暗箭，像是在极力压缩众人的反应时间。 明明出口近在眼前，然而众人在应对暗箭之时又该如何挪动步伐？ “凝水术！” 墙壁完好无所，看来此处的机关并不像之前那般不堪一击。 “云奔雨骤！”面对似是无穷无尽的暗箭，方潜渊决定兵行险招，像是在对墙壁发泄着怒火。 居然有用？方潜渊来不及窃喜，随后又连连出招，右肩负伤的莫压力顿减，“落月。” 就这样，众人总算在力竭之前离开了长廊，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微松懈。 明明已经负伤的莫却并没有像众人那般喘息，仿佛只要他面不改色，方潜渊就没有说离开洞府的理由。 休整完毕，继续前进。方潜渊一路上沉默不语，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疲倦感与亢奋感交织，使得方潜渊此刻的感受异常难以言喻，疲惫的同时又好像蠢蠢欲动—— 可不要再碰到岔路。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门，推开门的一瞬间，视野开阔，是一处空荡荡的大房间，即使从这里跑向对面想必都会觉得劳累。 大家不约而同的驻足查看，然而房间内并没有料想之中的妖兽，仿佛只是一处简简单单的空房间而已。 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大家不得不走进房间，方潜渊却突然感觉到怪异，“阵法！” 大家看向方潜渊，等待着方潜渊的进一步说。方潜渊此刻愈发劳累，随后眼神恢复一丝神采，“昏睡阵！” 多亏了弦高给方潜渊消遣用的阵法玉简，方潜渊正准备说话—— 嘭！ 众人身后的门突然自己关上，显然切断了后路。 “此地不可久留，要不然就会一睡不醒！”方潜渊急忙寻找着出口，东张西望。 “那里！”弦高伸手指着出口，是扇紧闭的门扉。 跑！疲惫似是毒蛇一般，顺着双脚不断向上蜿蜒盘行，现在可不是慢悠悠走路的时候。 然而众人的步伐像是惊扰了沉睡的火焰，房间之内火光四起。 “咳咳！”琉音急忙捂着口鼻。 铺面而来的热浪说明这并不是凝火术那样的假把式，方潜渊突然意识到这洞府为什么会是木质的—— 原来我们进入洞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圈套？ 昏昏欲睡，思维也逐渐迟钝，迟钝的思维又像是拖累了奔跑的步伐，眼见琉音越跑越慢，方潜渊一把牵着琉音的手。四起的浓烟使得眼泪不断涌出，而每一次眨眼都在助长倦意的气焰，使得人越来越难以睁开眼睛。 “快到了！”方潜渊高呼一声，真要是在这里睡着，怕是连一具焦炭都不会留下，而是变成一堆灰烬。 终于，一行人冲出火海来到门口，然而无论怎样用力却都无法打开紧闭的门扉。 “难道还要破阵才能离开？”袭人的热浪似乎留有一丝良知，居然不再那般灼烧炙热，方潜渊极力睁开眼睛，想要保持清醒，奈何积压在屋内的浓烟并不愿让人看见它丑陋翻滚的身形，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你能破阵吗？”弦高左手的衣袖捂着口鼻，不断用右手的衣袖擦拭眼泪。 昏睡阵或许可以略作尝试，但这火又是什么阵法？而且眼下火烧眉毛的情况显然不是凝神推演的好环境—— “琉音！” 只见琉音仿佛失去了力气，即将瘫倒在地，方潜渊一把抱住，“不想了，武破！” 火焰侵蚀着地板墙壁，张牙舞爪的由左右两侧积压而来，时间无疑是此刻最宝贵的东西。 “金珠纳福！” “落月！” 眼见琉音昏倒，方潜渊却突然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不再带有梦境的虚幻感。如此空旷的房间，布置的阵法一定用了不知多少的阵石，而且作为结丹境布置的阵法，仅凭三个筑基期想要武破怕是在痴人说梦。 方潜渊思绪飞转，这个火阵我不清楚，但这个昏睡阵—— 方潜渊将琉音平稳放好，看了眼不断靠近的火势，随后开始在纳戒里寻找起来—— 就是你！ 意外的看到那件衣服，方潜渊看了一眼琉音—— 你可别想逃走，我还有件你答应过要洗的衣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昏睡阵的效果会越来越强，然而此刻的方潜渊却愈发清醒。思绪沉浸在玉简之中，一目十行。 “不是这里，这里不是出口。”方潜渊看向弦高和莫，“这个出口可能是假的。” 方潜渊也不确定自己的说法是否正确，毕竟只演算了一遍，或许是自己哪里出现了纰漏。 “可……能？”弦高摇摇欲坠，看来浓烟与困意像是两匹饿狼正撕扯着名为清醒的肉块。 “我也不确定，但应该是那里——”方潜渊伸手指向离火墙不远的地方，“那里应该是昏睡阵的薄弱处，从那里武破，我们就只用面对这个火阵。” 咚！ 弦高也陷入昏迷，无法看到方潜渊指着的方向了。 胸闷，呼吸似乎也开始变的困难，方潜渊此刻只能看着莫—— 方潜渊知道摆在莫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相信自己，在离火墙一步之遥的地方寻求不确定的出路，放弃刚才的所有努力；要么不信自己，或许下一秒武破就得到成效，从眼前的门口逃离—— 莫一言不发的背起弦高，见状，方潜渊也急忙抱起琉音。 生死的抉择，莫选择相信方潜渊。 似是因为足够清醒，方潜渊能够清楚的感到脸上似是撕扯一般的灼烧感。抱住琉音又该如何寻求出路？方潜渊也学着莫的样子，背起琉音—— 锵！ 滑剑入鞘，行动受限此刻显然无法施展剑术，莫不断朝着眼前的墙壁施放凝火术，双眼通红，似是与浓烟抗争的结果。 收起影炬，方潜渊也开始施展法术，凝火术与凝水术不断倾泻，砸向方潜渊自以为的出路。 “嗯——” 一声沉闷的怒吼，方潜渊扭头看去，却是莫正在按压自己右肩的伤口，看来是想借此维持意识。 方潜渊不断注视右侧的火势，微微侧身，以免一步之遥的火墙趁自己不注意伤到琉音。火墙之后是通天的火光，熊熊大火占据着所有空间—— 看来这火阵的火并不需要依附在木质的地板上匍匐前进。 可恶啊，难道我算错了吗？！ 所谓的出口依旧没有现身，一旁的莫也开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昏厥—— 灵气，给我继续运转灵气！涓涓细流此刻掀起惊涛骇浪，狂野的似乎想要摆脱方潜渊的控制，方潜渊不再单纯的施放法术，而是单手将凝火术与凝水术纠缠在一起，幽蓝色的火焰与一旁的火墙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去！” 咔嚓一声脆响，像是蛋壳破碎的声音。拖累意识的困意瞬间消失，浑身都变得轻松。 咚！ 莫终于支撑不住，也倒地不起。 不好意思，你们再躺一躺！方潜渊顾不得挪开莫和弦高，轻挪步伐躲避着火墙，斜对着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出口—— 万一所谓的出口之后，是石壁呢？ 这想法瞬间被方潜渊抛进火里，灵气已经消耗殆尽，方潜渊只好再取出影炬，背上的琉音已经失去意识无法抱紧自己，所以方潜渊只好伸出左手托住琉音—— “穿云裂石！” “穿云裂石！” 火墙并不在意方潜渊在做什么，越过了方潜渊眼中的出口，使得方潜渊不得不在火中起舞—— “穿云裂石！” 我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必面对眼下的局面！我要在世人的惊异中，重新定义“黄灵根”！ 轰—— 出口！ 是出口！ 似是方潜渊的动作太大，导致琉音即将滑落，方潜渊急忙扔下影炬双手托住琉音，随后弯腰一头冲向出口—— 逃出生天！方潜渊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将琉音背靠墙壁放好以后，沉住气再次转身冲进火场—— 弦高的头发，燃起来了！ 方潜渊急忙挥手不断揉搓，然而身后的火墙还在前进，方潜渊只好先将弦高双手抱起—— 沉，这体重没辜负人高马大的身材！ 勉强把弦高拖到安全地方，方潜渊双手一松，咚，弦高脑袋撞向地面的声音有点类似敲西瓜。 还有莫！ 来不及喘息，方潜渊再次冲进火场，目光轻扫，琉音还没有醒来。 莫这体重说不定自己真能运用灵识让他飞起来！方潜渊索性双手抱起莫，轻而易举的将莫带到安全地方，随后双手撑膝，大口大口的喘息。 逃出生天！ 方潜渊皱着眉回头看向火场，似是错觉，此刻的火势好像变小了。 弦高的头发！方潜渊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像是在掩饰什么，将弦高和莫也背靠—— 不对，应该全部放平躺好，方潜渊又开始忙碌起来…… 第178章 四耳狐 “疼！”弦高惊呼一声，随后眉头紧皱，用手捂着自己的头，“头好疼！” 方潜渊看着终于醒来的弦高，勉强松了口气，一旁的莫和琉音早已醒来，此刻正盘腿而坐开始调理火场带来的伤势。 “怎么会头疼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而在场之人唯有他才知道弦高为什么会头疼—— 毫无疑问，就是刚才扔下弦高的那声闷响导致。 “好像还有个包。”弦高揉着头上的大包，表情愈发迷惑，随后恍然大悟，“火！” 弦高仿佛此刻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看了一眼众人后，紧张的神情略有缓解，“大家都没事？” “都没什么大碍，你也赶快运转灵气，调理一下自己！”方潜渊面带笑意的说道，头上的大包就当做无事发生，方潜渊可不愿过多讲解。 弦高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也开始闭目调理。 方潜渊回头看了一眼火场，之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此刻偃旗息鼓，看来武破阵法确实有用。不得不说的是这昏睡阵搭配火阵，用心实在险恶——昏睡在火场之中，明知自己的结局想要反抗，却又迫于倦意。 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武破火阵成功，这可是结丹境的阵法！ 转念一想，或许并不是自己实力超群，而是火阵的燃烧本身就会急剧消耗阵石，所以自己才能侥幸成功。 众人调理完毕，却陷入沉默，在场之中唯一能笑得出来的就只有方潜渊，看来火场的事挫败了大家的信心。 “都没事了？”方潜渊站起身，连连挑眉，“这里可有宝贝！” 弦高和琉音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方潜渊身上，方潜渊顺着长廊往前走，弦高和琉音也起身追随，莫一边侧目查看自己右肩的伤势，一边也缓缓起身。 推开木门，整个房间熠熠生辉，瓶瓶罐罐摆满了石架，石架上还有不少雕饰。房间的中心空出，看样子似是个摆放丹炉的地方—— 原来是炼丹室。 “丹药的事，我一窍不通，所以幸亏你们醒过来了。”方潜渊环视着石架，并没有亲自查看瓷瓶。 “咦？”琉音拔开瓶塞，招手轻嗅，随后像是被疑惑驱使，直接倒出一粒丹药，仔细观察后，惊喜挂在眉眼之上，“好像还能用！” 闻言的方潜渊急忙扭头看向琉音，等待着进一步的确认。 以往探寻洞府所得的丹药大多因为年代久远导致药效郁结，这次居然有意外之喜？ 这可是结丹境的丹药！ “没错，确实还能服用。”弦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方潜渊扭头看去，弦高也倒出一粒丹药。 那还愣着干嘛？方潜渊连连搓手，“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这后福来了！” 方潜渊来到石架前，瓶身上的字迹龙飞凤舞，看起来很有气势但方潜渊却认不出丹药的名字——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把字写好吗？鬼画符一样，谁认识？ “结丹期的丹药对于我们并不适用，而且卖价也不算高。”弦高像是不认同后福的说法，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瓶瓶罐罐上。 “为什么不适用？”方潜渊目光上下扫过一个个瓷瓶，像是想找出一个自己能认出的字迹。 “怎么说呢，就像是往一个茶杯里塞进一整个西瓜。结丹期丹药的药效，筑基期又该如何承受？”弦高并不像方潜渊那般仔细打量，目之所及的丹药一股脑的收进腰带，看来是准备回去以后再整理。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晕过去了。”琉音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除了方潜渊，又有谁能知道事情完整的经过？ 方潜渊依旧全神贯注的辨识字迹，迟迟没有动手收纳，“首先就是你们都昏过去，其次这洞府的主人有大问题，故意设置一个假门让我们误以为那就是出口，最后大家都安然无恙的齐聚于此。” 云淡风轻的话语使得弦高微微点头，“谢谢。” “一句谢谢就想一笔带过？回去之后，我要吃豆腐，红烧豆腐！”方潜渊笑了起来，随后回头瞟了一眼莫，莫依旧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周围的丹药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虽然平常打打闹闹，痛下黑手，关键时刻居然真的信任我。看来自己和莫的关系，并没有误判。 “最后就只有你醒着？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琉音扭头看向方潜渊。 对视一眼，方潜渊笑了起来，继续查看丹药，“幸亏我天生神力，最后一脚踹破双重阵法，然后把你们三个像是叠千层饼一样的摞在肩上，全部扛出来。” 显而易见的玩笑话，并没有使得琉音展露笑容，“那时你一定很慌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 慌乱？自己还真没有一丝慌乱，相反异常冷静，冷静到像是无视众人的生死—— 或许，冷漠更贴切一些？ 找到了，回灵丹！方潜渊眼前一亮，瞬间将胡思乱想抛出脑海，“好，我说实话。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就用右手揽着你，挎在腰间，馒头摞在胖子身上，扛在肩头，最后用胖子脑袋当攻城锤才撞开一个缺口，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弦高微微一愣，似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方潜渊所说的鬼话，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大包。 “嘿嘿——”琉音傻笑起来，显然不信方潜渊的鬼话，又开始收拾丹药。 方潜渊看了看弦高，对视一眼，弦高也笑了起来。 丹药收拾完毕！ “接下来呢？”空荡荡的房间无言的诉说着自己惨遭洗劫，弦高的话语使得莫的目光也随他人一起看向方潜渊。 思绪飞转，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方潜渊和琉音的意见早在莫受伤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撤离这个洞府，而之所以还要明知故问，是因为不忍就此离去。方潜渊直勾勾的看着一旁，从余光看着莫和弦高。 此刻离开，莫和弦高肯定不甘——因为憋屈而愈发不甘心。遭遇的危险就像是在说极其刺耳的一句话—— 我早就说过了？ 救了他们，就使得最终的决定权交到自己手上，他俩已经没有发表意见的底气。 那就撤离此地？他俩此刻的憋屈外加不甘心，无疑如鲠在喉，会使得自己和他俩的关系产生一条会逐渐扩大的裂隙。以后他俩的决定就不再理智，而是变成意气之争，想要通过相反的意见，证明自己的正确。 那就继续探寻？先不说其它难以想象的危险，哪怕是再遇到一次双重阵法，一模一样的双重阵法，方潜渊都没有足够的自信再带大家逃出生天一次，况且洗劫完炼丹室，也不算空手而归。 “走——”众人的目光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方潜渊给出最后的意见，下沉的语调像是一边叹气一边在说话。 弦高无奈的点点头，并没有出声辩驳。莫依旧面无表情。 毫无疑问，这就是正确的选择，没必要为了一时之快去冒生命危险。 离开炼丹室，“你要去哪？” 三人向着火场的方向走去，却发现方潜渊居然是在前进。 “你们以为说的走是什么意思？”方潜渊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肯定再往前面走走，长长见识。” 莫翻了个白眼，弦高露出笑意连连点头，琉音则是看着方潜渊。 “先说好，我们只是去观光游览，一旦发现这种大房间，无论如何都不准进入，哪怕一旁有堆积如山的宝物。” 毫无疑问，这也是正确选择，能够化解莫和弦高的憋屈。在以后的问题爆发之前，就将其解决。 “可别到时候看见金灿灿的元宝就急红了眼。” “好，没问题！”最需要做出保证的弦高立刻答应下来。 继续前进，虽然心态发生变化，做好了观光游览的准备，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家缓缓前进，充满了戒备。 并没有再遇到岔路，方潜渊一行人毫无波澜的直达到一个大房间，又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 由于没有房门，众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房间中间躺着一只狐狸—— “四耳狐。”方潜渊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唯恐惊醒盘卧的四耳狐，“这是结丹境的妖兽。” 闻言，琉音瞪大眼睛看着四耳狐，似是屏住了呼吸。 四耳狐正如名字一样，直挺的耳朵根部又有一对小耳朵，像是层叠在一起。 “不，你看它毛色，并不是结丹期的紫色而是筑基期的白色。说明它的修为已经回落，现在只是筑基期而已。”弦高也压低声音，目光稳稳地落在四耳狐身上。 确实如弦高所说，这是只白色的四耳狐。而弦高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显然想要尝试挑战一下这只修为回落的四耳狐。 方潜渊陷入沉默，思索片刻，“你确定这是筑基期的妖兽吗？” “这——”弦高有些迟疑，四只耳朵说明是结丹期，而白色的毛发又说明是筑基期，两种说法都能找到支撑点从而辩驳另一种说法，弦高也陷入沉默。 四耳狐，擅长使用法术的四耳狐吗？方潜渊犹豫不决…… 第179章 胜算 “筑基。”莫代替弦高回答道。 果真是筑基期就没有错过这个绝佳机会的理由，而且毕竟四打一；如果是结丹境，那无疑就是四个鸡蛋去碰石头。 方潜渊看着莫，莫并没有那般举棋不定，神色淡然的看着四耳狐。 “它的脚是紫色的！”琉音伸手挡在嘴前，细若蚊声的话语方潜渊依旧能听清楚。 “那它就是从结丹境回落到筑基期。”学习符篆的时候，方潜渊也听到过修为会回落的说法，但此刻显然不是请教这个问题的好时机，“再最后确认一下，战斗还是撤离？” “战斗。”右肩负伤的莫最先回答。 “可以试一试？万一打不过，也不至于关在里面。”弦高像是摸着并不存在的房门，“打不过就跑。” “万一跑不掉呢？”琉音显然是持反对意见，众人又陷入之前的那个难题。 “打败一只筑基期的妖兽，却能获得结丹境的收益——”既然是个机会，那方潜渊没有理由想要错过，“——要不试试看？” “那好！”琉音脸上的无奈一闪而过，“它会比披甲犀牛更难对付吗？” “不会，它的毛皮可没有那么厉害。”方潜渊悄悄取出影炬，从火场捡回来的影炬此刻还有些温热，“不过它会法术。” 汀—— 拔剑出鞘的瞬间，莫直接冲进房间，地板上异常干净。 这小子！方潜渊也走进房间，微微回头，并不是只准进不准出的困境，随后也冲向四耳狐。 四耳狐高耸的耳朵使得它瞬间惊醒，猛地抬头起身，一身白色偏黄的毛发，四脚像是穿着紫色的长靴。四耳狐目不转睛的看着莫，眼角微微上扬，一对眼眸修长优美，最诡异的是它的嘴角，像是天生带着一张笑脸，长长的大尾巴正左右摇摆，使得它的笑容带有一丝戏谑。 原来是在等莫靠近？四耳狐也开始走动，随后耳朵处凭空出现两支金属利箭，嗖嗖的向莫飞去—— 原来这就是凝金术！ 胳膊长短的凝金术并没有妨碍莫前进的步伐，似是擦肩而过，地板上瞬间砸出两个大坑—— 这法术的威力未免也太强了？ 方潜渊瞪大眼睛，立刻调整战略，不敢像莫一样迎面而战。 “凝水术！” “金珠纳福！” 四耳狐看着迎面而来的法术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依旧像是在笑，挥舞着长长的大尾巴抵挡下攻击—— 原来这尾巴并不只是装饰？ 方潜渊不断搜集着一切关于四耳狐的情报，滔滔不绝的凝金术使得莫前进的异常缓慢，两步之遥，莫剑即将大展身手，四耳狐却步伐轻盈的开始躲闪后退，凝金术再次使出。 “烘云——”不等方潜渊命中四耳狐，看起来毛茸茸的尾巴却像是一把铁扫帚一样扫拂着方潜渊，方潜渊像是被铁锤砸中一般，连连后退—— 偷袭也未得手！ 正面放凝金术，背面用大尾巴防御，明明是腹背受敌，却显得游刃有余？ 莫依旧难以靠近四耳狐，仿佛四耳狐知道不能让莫靠近一般，方潜渊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似是因为四耳狐的那一抹笑容，方潜渊一直觉得四耳狐并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 终于，莫趁着四耳狐挥舞尾巴抵挡法术的瞬间找到了进攻的机会，莫剑横劈，四耳狐后退躲闪的同时，莫更进一步，招式变成直刺，瞄准着四耳狐的胸口—— 退无可退，退到墙角的四耳狐眼看就要吃下这一招，却突然蜻蜓点水一般随意一跃，蹬着墙壁瞬间绕到莫的身后—— 惊！ 莫立刻转身将莫剑护于身前，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进攻，又是两记凝金术，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看到凛凛的寒光—— 不愧是莫，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也躲闪过凝金术，莫可不愿错过近身战斗的机会，莫剑正准备翻飞—— “背后！”方潜渊高呼一声，抢出一步向莫跨去，影炬向莫的身后砍去，锵！ 原来是凝金术。本应该直来直去的法术，居然趁着莫准备进攻的时候调转方向，想要使出一记回马枪！ 会拐弯的法术？！ 这四耳狐是哪来的神仙？！幸亏方潜渊离得够近，才能把原本的进攻转为防守。 莫微微侧目，似是因为四耳狐操控法术的事，让他楞了一下随后才恢复常态。 会追踪的法术，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方潜渊思绪飞转，开始想着应该如何应对。 “凝水术！” “金珠纳福！” 战局之中的可不仅莫和方潜渊两人，四耳狐看似因为法术而不断躲闪，实际上却是两人的法术完全无法命中四耳狐。琉音沉住一口气，随后的凝水术像是连成一条线一样，这使得情况再次发生变化—— 四耳狐居然在飞檐走壁！ 那可是墙壁啊！不是让你蜻蜓点水，点在上面连走三四步的地方！ 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法术的方潜渊，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墙壁上如履平地的新问题。 莫已经离去，追赶着四耳狐—— “水镜术！”四耳狐开始对琉音展开进攻，琉音一边施展法术防御，一边向一旁躲闪，视线落在自己的水镜术上—— 果然，水镜术并不能防御四耳狐的进攻。 “四象阵！”方潜渊高呼一声，既然它喜欢跑，那就把它圈起来！ 方潜渊取出阵盘，四象阵瞬间布置好，莫也取出阵盘将四象阵布置在另一侧。然而四耳狐依旧面带笑意，似是不知疲倦的跃动着，身形异常灵动，更重要的是完美的避开了四象阵。 要不要这么聪明？ 既然如此，那我就浑水摸鱼，剑仙之法！ 方潜渊取出另一把刀，随后影炬缓缓从手中升起，径直朝着四耳狐飞去—— 你喜欢飞檐走壁，那我直接飞给你看！ 影炬来回的穿梭直刺，却都被大尾巴轻轻拂去，像是水牛挥舞着尾巴驱赶着蚊蝇—— 这注视感？方潜渊意识到是四耳狐在用灵识查看自己，随后四耳狐开始倾泻着凝金术，目不暇接的利箭不断朝方潜渊飞来！ 这也太给面子了？随便一发凝金术都能在我身上砸出一个窟窿。 看来四耳狐是因为方潜渊的蚊蝇般的骚扰，而异常烦躁。 飞来的利箭可以躲开，但为什么有的利箭却压根不是瞄准我？ 会追踪的！方潜渊脸色突变，腹背受敌的情况即将发生，自己运气好点怕是只用变成刺猬—— 锵！锵！ 莫不知何时靠近，背靠着方潜渊，帮方潜渊抵御着身后的利箭。方潜渊顿时安心不少，也开始挥舞手中的刀不断防御。凝水术已经告罄，琉音和弦高不约而同的服食着丹药，自然是回灵丹。 四耳狐像是一刻也不停歇，飞檐走壁围着莫和方潜渊转着圈子，同时继续倾泻凝金术，使得方潜渊无暇再去骚扰—— 仅仅是勉强防御就已经拼尽全力，此刻的局面异常被动—— “跑，我们打不过它！”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己和莫千辛万苦才能近身，而近身之后又被那条大尾巴阻拦，空有一身的武艺却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而弦高和琉音的法术也无法命中四耳狐—— 这实力的差距，已经显而易见了。 弦高和琉音点着头，开始后退，他们离那扇门并不远。 “走啊？”方潜渊挪着步伐向门口靠近，却发现莫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原地。 “再战。” 贼心不死，看来因为打在棉花上感到憋屈的不止方潜渊一人。既然如此，既然要进攻，那就不能两人拼出一个乌龟壳—— “你多承担一些，我御剑。”方潜渊可不认为自己能一边抵御利箭，一边御剑，低声说道后，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的影炬微微一颤，并没有引起四耳狐的注意。 四耳狐还在飞檐走壁围着二人进攻，方潜渊贴着莫的后背不断转身，使自己始终可以看见四耳狐。也正如所说的，莫几乎一人承担起两人的防御工作—— 就是现在！ 四耳狐显然不会想到一动不动的影炬居然会突然发难，摇曳的大尾巴又该如何防御？ 当啷—— 方潜渊的全力一击随着影炬落地也化为泡影，然而诡异的是四耳狐明明并没有出手防御—— 眩晕感像是使出全力的搅和着方潜渊的脑海，方潜渊像是猛地回头突然撞到墙上一样，步伐不稳，整个人踉跄起来，嘴唇和脸色瞬间煞白，唯一的理智只能勉强应对眩晕，唯一的力气只能勉强支撑站立—— 难受，又是天旋地转的难受，以至于那种注视感都无暇顾及，像是消失一样。 “潜渊！”已经安全的琉音又向着方潜渊跑来。 滋啦一声，察觉到方潜渊异样的莫急忙帮助方潜渊抵御利箭，匆匆的出手使得方潜渊并没能幸免于难。 失去战斗力的方潜渊无意识的倚靠着莫，这无疑拖累了莫的步伐，一声闷哼，凌云宗服上又是殷红扩散，肩头的殷红看起来湿漉漉的，并没有因为新的伤口而感到惊讶。 “莫！”弦高看到二人负伤，满脸的急切，随后停下脚步，“金珠纳福！” 金色的算盘珠追逐着四耳狐的步伐，显然要借此为琉音争取机会—— 毫无胜算，毫无胜算，方潜渊看着琉音不断摇头…… 第180章 符 四耳狐仿佛已经知晓弦高的实力，随后带着笑意看向琉音—— 毫无疑问，这结丹境回落的筑基期与四人的战斗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第几次眩晕感了？方潜渊像是身处一艘左右摇摆的大船上，这次可不能倒头大睡。理智积攒着力量，思绪又开始蔓延，灵光一闪—— 回灵丹！结丹境的回灵丹！ 看我如何把西瓜塞进茶杯里！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瓷瓶，眩晕感带来一丝刺痛，随后方潜渊果断服下一粒回灵丹—— 会有用吗？ 不再是毫无反应，服下的回灵丹像是泉眼一样不断迸发着药力，澎湃的药力在方潜渊体内奔涌—— 竟然有用？！方潜渊大喜过望，喜悦又一闪而过淹没在眩晕感下—— 怎么能让你继续无法无天？ 方潜渊摸向左肋的伤口处，学着莫之前的动作，使劲按压伤口—— 果然，唯有痛觉是凌驾于所有感觉之上。 “小心！”方潜渊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琉音，她显然没有察觉身后飞来的利箭。 “水镜术——”琉音不假思索的转身，却看到从自己身旁接连闪过幽蓝色的凝水术径直撞向凝金术，利箭势如破竹，方潜渊的法术并没有使其抵消—— 出人意料的是，水镜术居然成功挡下利箭。看来方潜渊的法术还算有用。 “我们一起围攻它，你靠近后先别用剑，用雾凝术！”就算毫无胜算，四个人加在一起总能奋力一搏，方潜渊并没有转头看向莫，莫原本洁白的宗服此刻看起来异常骇人。弦高也开始向大家靠拢—— 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合力把它困进四象阵，这样都有撤退的时间。至于想要战胜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虽然药力并不像自身灵气那般得心应手，但方潜渊总算能尝试到倾泻法术的感觉，脑海里的眩晕感被喜悦和疼痛踩在脚下，幽蓝色的水箭并没有完全瞄准四耳狐，而是四耳狐的前方。然而这做法和弦高、琉音的做法一样，自始至终都没能命中四耳狐。 如此不知疲倦的上蹿下跳，你究竟是沉睡了多久？ “用自己的法术连成一堵墙，别再瞄着它打！”弦高和琉音的前车之提醒了方潜渊，方潜渊挥霍着药力，不断迈着步伐前进。 这无疑是个好主意，四人像是拉起一张巨大的渔网—— 四耳狐突然停下身形，驻足昂头，嘴角的戏谑愈发明显，随后也不再漫无目的的进攻，看了一眼琉音后，利箭也仿佛连成一条线的向琉音冲去—— 现学现用？此刻可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这进攻又该如何抵挡？琉音可没有学过步法啊！ 方潜渊立刻跑向琉音，莫的凝火术以及弦高的金珠纳福不约而同的汇聚在四耳狐的凝金术上，随后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径直冲向四耳狐—— 眼见琉音堪堪闪过凝金术，地板似是沦为了发泄武力的地方，大坑的出现伴随着木屑横飞。 原来是小狼！ 两条腿的追不上你，同样四条腿的你又该如何？ 小狼顿时和四耳狐缠斗在一起，同样的尖牙利爪使得大尾巴疲于应对，众人获得短暂的喘息机会。 纵使小狼满脸的凶狠，四耳狐再次飞檐走壁，蜻蜓点水一般的远离小狼。龇牙咧嘴不断低吼的小狼看着四耳狐，缓缓低头，自己解下脖颈上的项圈—— “嗷呜——” 一声狼嚎，像是宣告着小狼的真实身份，任由战斗本能和野性在血液里奔涌。 四耳狐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狼身上，随后居然轻身跃到小狼身前，居然要正面对战？ 厮杀，场面顿时混乱，小狼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面对着完好无损的四耳狐愈发狰狞—— 这不是两只野兽的厮杀，而是野兽面对着曾经的结丹境！ 果然，看似不断进攻的小狼最终遍体鳞伤的躺倒在地，方潜渊这时才反应过来——小狼之所以血战，是为了给众人争取逃命的机会啊！ “快走，离开这里！”方潜渊可不愿小狼的努力白费，神情焦急。 众人这才醒悟，开始逃离，莫也向着门口跑去。 唯有琉音，似是没有听见方潜渊的话语一样。眼见四耳狐就要对小狼痛下杀手，仿佛总是天真无邪的琉音此刻满脸的怒容—— “符！” 发生了什么？只见琉音头上突然出现一只由烈焰组成的鸟儿，燕颌鸡喙，长颈敛翼，以及三根修长的尾羽—— 凤凰，由烈焰组成的凤凰！ 如此雄伟的身姿，使得众人都显得过于渺小，又像是因为凤凰在俯视着众人。破烂的地板像是在瞪大眼睛仰望着未曾见过的光明，整个房间都熠熠生辉。 随后，凤凰舒展两翼，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飞向四耳狐。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法术？琉音究竟做了什么？方潜渊还是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四耳狐瞳孔里倒映着凤凰的身姿，明亮的身姿像是点亮了眼眸—— 至死，四耳狐嘴角戏谑的笑意依旧没有散去。 小狼得救了！不，是众人也得救了！ “小狼！”琉音急忙跑向小狼，听到琉音的声音，小狼却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尾巴微微拍打着地板。 愈发靠近小狼，琉音的眼泪就不断涌出，纯白如雪的毛发不该变成这个样子。 “小狼，小狼——”琉音的轻声呼唤，显然带着哭腔，随后泪水似是失去束缚，争先恐后的奔涌着。 “先给它止血！”方潜渊知道此刻不是提问的好时机，而且看见琉音哭泣，整个思绪都像是结冰一样，痛苦而又冒着寒气。 闻言的琉音急忙取出瓶瓶罐罐，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小狼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在看——方潜渊顺着小狼的视线看去，小狼是在看项圈？于是踱步走向项圈，弯腰捡起项圈的瞬间—— 轰！ 方潜渊倒地不起，陷入昏迷…… 思绪回到火场，熊熊大火带来的热浪炙烤着方潜渊，左右张望除了不断逼近的火墙，方潜渊隐隐觉得少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少了什么。随后莫名其妙的开始猛踹面前的墙壁，奈何四肢软绵绵的完全使不出力，而一旁的火墙像是发出桀桀的阴笑，乐见方潜渊毫无用处的徒劳自救—— 再来一脚！ 方潜渊像是掉进落穴，瞬间醒了过来，一如梦中，右脚蹬出—— “呃，你小子背着我干嘛？”方潜渊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眩晕感挥之不去。 莫并没有回答，从这宗服的血迹看来他似是没有多余的力气。 莫居然能背动我？莫居然在背我？方潜渊总算清醒一点，回头看去，弦高正抱着小狼，琉音在一旁眼眸红肿，亦步亦趋的跟着，大家的行走速度很快—— 原来已经离开了那个洞府，看样子是在抓紧时间，小狼的伤势刻不容缓。 “再等半个小时，我就下来自己走。” 方潜渊的话依旧没有得到莫的回应，看莫这状态怕是等我能走路就要背着他前进了。 现在应该胡思乱想一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眩晕感像是在脑海里翻江倒海。最后是琉音出手制服了那只四耳狐？方潜渊略作回想，是丹姨给的防身之物？好像听到一声“符”？ “琉音，最后那招是怎么回事？” “潜渊，你醒了？！”琉音瞪大眼睛，快步向方潜渊走来，脸上的疲惫似是底色，惊喜在底色上脱颖而出。 “还没醒，现在只是在说梦话而已。”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让莫背着，这件事感觉异常古怪。 “是你给我的那张符！”琉音上下打量着方潜渊，似是在观察方潜渊的伤势，“你还是继续休息，不要再说话了。据弦高说，你可能是灵识受损。” 又是灵识受损？这玩意这么娇贵的吗？方潜渊微微点头，此刻的状态确实无法过多言语。 是那张符篆？掌柜给我的那张符篆？不愧是保命用的好东西，那种压迫感使得自己有理由相信，即使四耳狐仍是结丹境也依旧可以一击必杀。可惜的是方潜渊宁愿永远没有见识那张符篆的机会。 这次真的是长见识，这四耳狐的战斗力堪称筑基期的顶峰了？要是当时如自己所说撤退，而不是相信莫的话再战，或许也不至于—— 不对，怎么就开始把责任甩给莫呢？方潜渊思绪一转，面对四个人的围追堵截还能单点杀出一条血路，丝毫不落于下风的四耳狐，一行四人想要完好无损的全部撤离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留下来殿后是理所当然的，运气好还能再逃出去一个，运气不好俩人互相陪葬。 与其责怪莫，倒不如责怪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听闻筑基期的说法就动心。而这些追问实际上或许并没有什么价值，归根结底，是自己实力不济。 取得了一点小进步就浑然不知的盲目自大吗？方潜渊审视着自己的状态，看来不知不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清醒一点，若实力是一把刀，那你现在连拿到的资格都没有！况且黄灵根意味着什么，你忘了吗？ 进入洞府是晚上，此刻的明亮刺痛着方潜渊的左肋…… 第181章 疗伤 “你小子别硬撑了，我来背你！”方潜渊看着脸色煞白的莫，自己的眩晕感还算可以忍受。 “不用。” “你走的这么慢，会耽误其他人的时间。”方潜渊又开始睁眼说瞎话，莫明明一直走在最前面。 莫没有回答，步法依旧坚定。 弦高此刻双手空空，琉音却是抱着小狼，努力维持稳定，小狼可并不轻。然而方潜渊的提议早已被琉音严词拒绝，毫无帮忙的可能。 如此近距离的见识过死亡的阴影，不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方潜渊指的是莫和弦高，而琉音很是不幸的早就见过。 此行的目标并不是凌云城，而是附近的一座城池。临近黄昏，众人总算抵达。 这座城池的规模小很多，街道也没有那么宽广，甚至人也没有那么多。方潜渊看了眼弦高怀中的小狼，发现它又带回项圈。 “请问一下，玉龙宗怎么走？”陌生的城池，弦高自然也不认路。 “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到达第二个十字路口向西走，最后往南面留神就能找到。” “多谢多谢！”弦高大喜过望，若不是抱着小狼定会拱手行礼，于是微微躬身行礼。 方潜渊走在最前按指示带路，张望寻找着玉龙宗——当初给小狼除蚤也是找的玉龙宗。 “就在那里！”幸亏这座城池并不大，方潜渊指着不远处的牌匾。 …… 小狼交托给玉龙宗的人，然而并不允许探视，不知道在进行怎样的紧急处理。琉音站在大厅忧心忡忡，不断张望。 “你们两个也找医馆去处理一下伤口？”三人坐在长凳上，居中的弦高左右张望，看着方潜渊和莫。 “我这只是小伤，不碍事。还是再等等小狼的情况稳定下来。”方潜渊双肘撑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琉音看着的方向。 莫一言不发，众人之中唯有他的伤势最重。 “胖子，你带着馒头去找医馆！”察觉到莫的沉默，方潜渊可不希望他继续硬撑。 “不必。”莫淡淡的说道，凌云宗服显然也有自洁的功能，原本的血衣此刻看起来不再触目惊心。 方潜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小狼的所作所为看来大家都已理解——拼死一搏，为众人争取撤退的机会。这无疑使得方潜渊愈发心疼小狼，尤其是在场之人唯有自己和琉音知晓小狼的身世—— 何至于此，小狼何至于此？ 心里五味杂陈，并不好受的方潜渊继续等待着。 “伤势已经初步处理过，算是稳定下来了。”黑色蟒袍的男子一边走来，一边说道。 呼—— 总算能松口气了，方潜渊连连点头。 “谢谢！”琉音与男子对视，“谢谢！”弦高站了起来走向男子，长凳上只剩方潜渊和莫一动不动。 男子微微点头，“你们也不必在此等候，各自忙碌去！”他显然也察觉到受伤的方潜渊和莫，却并没有明说，“那边的路口向上走，就能找到医馆。” 弦高看着男子指着的方向，很是客气的笑着，“多谢、多谢！” 一行人离开玉龙宗，向医馆走去。正如方潜渊所说，他的伤势并不严重，真正遭受重创的是身上这件青白色的衣物。 莫的情况看来不容乐观，肩上的旧伤外加凝金术的新伤，但好在来往的医者并没有显得手忙脚乱，仿佛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终于，莫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一行三人才能进入房间。 “果然，你小子不止两套这衣服。”方潜渊看着宗服完好无损的莫，他显然又换了一件。 “会不会很疼？”琉音上下打量着莫，宗服掩盖了伤口，使得莫看起来好像并无大碍。 莫微微摇头，视线依旧停留在正前方，没有看向任何人，“走。” 说着，莫开始起身，方潜渊晚了一步，来不及将莫按回病榻。 “你走哪去？想上天吗？”方潜渊看着右手握着剑鞘的莫，“老老实实躺着，等小狼的情况稳定，我们再来接你。” 莫似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我行我素的起身，踱步走向众人。 这小子——这小子！上次受伤也要到处乱跑，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活跃？ 不知何时离去的弦高又回到病房，“你怎么起来了？” “回去。” 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使得弦高微微一愣，随后听到莫的答复，“回哪去？” “你该不是说要回凌云城？”方潜渊瞪大眼睛，“你和小狼谁像是能赶路的样子？” 莫并没有停下脚步，将众人甩在身后离开病房。 …… “他们两个去哪了？”琉音坐在长凳上，看着身旁的方潜渊。 “天知道，不过应该不会是私奔。”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的情况是委托玉龙宗的人稳定小狼的伤势，而不是继续治疗，方潜渊等待着结果。 琉音起身不知要去往何处，不一会儿又回来，再次坐在长凳上。 …… 画面一转，一行人已经回到凌云城。显然那座城池不仅有玉龙宗，也有凌云宗的驿站；显然亲传弟子的身份能带来足够的便利。琉音之前离去，原来是去买御兽袋，小狼此刻安稳的躺在御兽袋内，大家朝凌云城的玉龙宗走去。 到底是凌云城的玉龙宗，看起来气派不少。身着蟒袍服饰的人来来往往，一行四人被告知过两天再来查看小狼的状况，这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使得琉音安心不少。 回到住处，天色渐昏。阔别一个月的院子，因为众人的回来又焕发生机。 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小狼并不是为了争取撤退的机会，而是也想一起战斗？因为自己想着逃跑，所以扭曲了小狼的意图？可惜小狼不会说人话，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不过它居然能一路跟过来，看来那火场已经彻底熄灭。 思绪一转，方潜渊看着墙壁，想来隔壁的琉音一定很担心小狼！ 实力，更强的实力，原来自己连自保的实力都还没有。方潜渊轻叹一声，要不然小狼也不至于受伤。 就这样，方潜渊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踱步来带后厅的方潜渊发现大家都聚在这里。 “莫要回凌云宗，回去听课。”弦高看着方潜渊。 没记错的话，莫的师尊是三长老？就像是丹老对于喜欢炼丹的琉音而言意味着什么，这个机会方潜渊或许不容错过。 莫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这眼神显然是在询问方潜渊是否一同前去，“去否。” “又是外门讲课吗？我们也能去？”弦高却抢先一步的问道。 “内门。”莫淡淡的回答道。 又要借用亲传弟子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方潜渊倒是并不介意。话说三长老会不会就是当初剑光一闪，屠戮狼群的那个人？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自己毫无疑问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你去！我留下来等候小狼的消息。”琉音打消方潜渊的顾虑。 话说还真的得到过三长老的指点？方潜渊继续回忆，擒贼先擒王？是的，方潜渊有千千万万个应该去的理由，但方潜渊微微摇头，看向莫，“我就不去了，小狼的事终究放心不下。” 莫面无表情，继续看着方潜渊，随后才转移视线。 “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吗？不能请假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弦高一股脑的抛出问题，莫微微摇头，“后天。” “那后天中午，我们好好吃一顿！” 此话一出，无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略显沉闷的气氛开始破冰，方潜渊笑了起来，“豆腐，你答应过的红烧豆腐！” 琉音看着弦高，欲言又止，似是突然没兴趣说吃鱼的事。 “好！”弦高展露笑容，豆腐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莫起身，向前厅走去，看来准备要赶回凌云宗，向着前厅走去。 咦？在莫的家里，结果莫独自离开，只剩我们三个云还城来的人，这就是传说中的鸠占鹊巢？ “你小子放心大胆的走，反正你家里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那根我之前说过的顶梁柱，等你回来可能就不翼而飞了。” 莫并没有回头，像是偷偷摸摸的翻了个白眼，弦高和琉音笑了起来，琉音看向弦高，“鱼，我要吃鱼！” “好，没问题！”弦高答应下来以后，扭头看着莫的背影，高声问道，“莫，你要吃什么？” 莫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似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又像是没听见一样。 看来有必要找时间和这小子好好说一下关于礼貌的问题，哪有对别人说的话毫无反应的呢？方潜渊微微摇头。 “要不出去过早？然后再去看看小狼。”弦高突然提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啊！方潜渊笑了起来，眼前浮现过各式早餐，突然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吃什么，随后又一本正经的答道，“馒头前脚走，我们后脚就溜出去吃大餐，这小子回来得知以后，怕是能把屋顶都掀了！” “莫，等等！” “等等我我们！” 弦高和琉音急忙起身，开始追逐离去的莫，方潜渊也不急不缓的追了出去…… 第182章 四个佣人 “呦，老爷回来了？”方潜渊看着回来的莫，佯装惊讶，随后伸手开始介绍，“这是既不会端茶也不会倒水的丫鬟，这是至今还没毒死人的厨子，我是什么也不管的管家。” 莫看着眼前的方潜渊，以及窃笑起来的琉音和弦高，最终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小狼身上。 “这是会帮小偷开门的看门狗。”方潜渊的笑意愈发难以隐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既然老爷回来了，那就去厨房干活！” 这哪是三个佣人外加一条看门狗，分明就是四个大爷！ 莫翻了个白眼，看来小狼的伤势无需过多担心，大家向厨房走去。 “够意思？专门等你回来再一起做饭。”方潜渊脸色甚至有些得意，像是在等待莫的赞许。 “潜渊说我们三个忙里忙外，结果你一回来就能直接吃饭，他会良心不安。”琉音笑嘻嘻的说道，小狼走路的样子还有些怪异，所以琉音并没有走得很快。 闻言，莫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方潜渊，最终一言不发。 “漏勺，琉音你个大漏勺！”方潜渊笑容愈盛，全然不在意琉音讲出事实。来到厨房，案板上准备了各种蔬菜，方潜渊的目光落在豆腐上。 “胖子，这豆腐是正经的豆腐？不是那种吃起来冒着糊味的东西？” “放心，走之前你就交代过，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弦高笑了起来，随后开始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显身手的样子。 “我们先说好，万一实在难以下咽，咱们就去外面吃。绝对没有不给面子之类的事。”方潜渊还是不太放心，看着弦高。 “好，没问题！”弦高毫不介意，如果他的厨艺和他的信心一样，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摘菜、洗菜，大家各自忙碌，至于切菜的事，方潜渊唯恐切伤手，等待着勇士自告奋勇。 “我来切菜！”琉音抢先说道，唯恐有人抢占先机。 琉音切菜，倒使得莫和方潜渊突然清闲下来。方潜渊悄悄靠近起锅烧油的弦高，似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 再回看琉音时，方潜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你这是在切菜，还是准备搭桥？让它们匀称一点啊！” “嘻嘻——”琉音显然也怕切到手，手里的菜刀沦为斧头。 “该你出马了！”方潜渊扭头看向莫，这家伙就这样看着琉音把菜切成这样，而无动于衷？ 琉音笑嘻嘻的让出位置，莫迟疑的踱步向前—— 果然，看着莫畏手畏脚的样子，怕是等到明年，这菜也切不完。 “我还以为你能把菜往天上一扔，随后唰唰几下，这些菜就能工工整整的自动切好呢！”方潜渊又开始站着说话不腰疼，挑衅着莫。 莫停下切菜的动作，随后回头看向方潜渊——不，是瞪了一眼。 “喂！你小子懂不懂分寸，哪有用刀指着人的？”方潜渊并没有接过莫递来的菜刀，他显然是想看看方潜渊的刀功如何，“基本常识，递剪刀、菜刀什么的，都是递出刀把这一侧。” 然而莫不为所动，方潜渊无奈的接过菜刀，“等会素菜变成荤菜，你们就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 “哈哈，还是我来！”弦高压轴登场，随后看向琉音，“琉音，帮忙搅匀几个鸡蛋？” “好！”琉音急忙点头，方潜渊则是一刀未切顺势放下菜刀，一旁的莫还在看着方潜渊，像是在监视一样。 “那个，你随便切，反正吃到嘴里还要嚼。”方潜渊显然底气不足，讪讪道。 “都没什么忌口的？”早就问过的问题，弦高又再次提起。 “没有，话说应该怎么搅鸡蛋？”琉音的问题异常关键，使得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这个我会！” 于是在琉音的注视下，方潜渊拿起碗，磕了两个鸡蛋—— “要调几个鸡蛋？”方潜渊一边问着，一边用筷子夹出不慎落入的蛋壳。 “三个，四个也行！” 方潜渊本想继续添加鸡蛋，看到一旁目不转睛显然想要偷师的琉音，于是开始调鸡蛋。随着筷子的搅动，蛋清和蛋黄逐渐融为一体，变成金黄的蛋液，筷子不断碰撞着碗，声音清脆动听。 琉音连连点头，笑容抬高眉毛，“换我来，我也要试试！” “筷子岔开一点，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方潜渊将碗和筷子递给琉音。 琉音有模有样的开始调鸡蛋，声音断断续续，随后也变得清脆动听起来。 “再来两个！”方潜渊继续添加鸡蛋，琉音瞪大眼睛看着碗中。 哒哒哒、哒哒哒！ 明明是切菜的声音，方潜渊却像是听到马蹄声，随后回头看去—— 是弦高在切蒜末。 什么叫做有眼不识泰山，什么叫做有眼无珠，方潜渊瞪大双眼，之前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看着双刀剁蒜的动作，以及这声音，看来等会要有口福了！ “高手啊，原来你是高手啊！”方潜渊惊叹着，莫和琉音也瞪大眼睛看着弦高。 弦高微微扭头，似是不明白方潜渊的意思，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随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腼腆，“潜渊，往那里面稍微加点醋。” 方潜渊立刻照做，倒进蛋液的醋异常醒目，琉音又开始风风火火的调鸡蛋，醋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这样鸡蛋会更好看，而且更有利于消化。”弦高笑呵呵的解释道，随后转身开始忙碌烧菜。 原来如此，方潜渊微微点头。琉音更卖力的开始调鸡蛋——看着琉音如此有积极性，这已经调好的鸡蛋可能还要再折腾一会。 “这个切成片，不用太薄，均匀一点就行。”弦高微微扭头，看着正在切菜的莫。 整个厨房，就剩方潜渊孤零零一个闲人，好像站在哪都显得多余，方潜渊苦笑起来，“我们以后收集点木柴，用这个柴火灶做饭？” 这样的话，我至少还能帮忙照看火势。 方潜渊蹲下身开始抚摸小狼，那时的狰狞此刻又变回微微张嘴的喘息，仿佛之前的凶狠只是假象，“对了，那个结丹境的洞府里，找到了什么宝物？” “嘿嘿——”弦高摇头苦笑起来，随后转身抛给方潜渊一枚玉简。 方潜渊开始查看，随后愤怒在脸上愈演愈烈，“我去他大——西瓜的！” 声调陡降的方潜渊，显然是把破口大骂变成看似温和的问候，玉简的内容可以很简单的概括下来—— 所有的积蓄都被那人用来布置洞府，除了那些备用的丹药，算是倾家荡产。 “那些丹药应该很值钱？毕竟是结丹境的丹药呢！”方潜渊自问自答，仿佛这样就能助长信心。 “结丹境的丹药，其实并没有那么珍贵。尤其是相较于我们的付出而言。”弦高满脸的肉痛，仿佛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我就知道！”方潜渊猛地起身，“要不然炼丹室里怎么会没有丹炉呢？！” 戏耍，被人当成猴来耍！方潜渊连连摇头，心里五味杂陈，相较之下，最初那个穷的叮当响洞府反倒诚意十足—— 差距，这就是人品的差距！ 然而为之奈何？方潜渊满是无奈，“不过也有好消息，我服食结丹境的回灵丹，可以补充灵气。” 正在调鸡蛋的琉音看向方潜渊，正在炒菜的弦高也看向方潜渊，正在切菜的莫却头也不回。 “怎么了？为什么一副看到鬼的样子？”方潜渊有些莫名其妙，“准确的说，并不是补充灵气，而是那药力可以勉强当做灵气来施放法术。” “等等！咱们一件一件事的说。”弦高像是下意识的挥动锅铲，翻着锅中的菜，“结丹境的丹药，你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确实，服下后药力会在体内横冲直撞，不过勉强还是能够驾驭。”方潜渊如实回答，但这个答案却使得弦高停下翻炒的动作。 “这可不是什么把西瓜塞进茶杯里，准确的说是把大腿塞进胳膊里，你的胳膊又怎么可能承受？！” “是呀，药效太猛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琉音补充道。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方潜渊不禁有些后怕，自己好像过于鲁莽行事，“不过医馆里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所以我应该没事？” 这问题，弦高和琉音又该如何回答？ “那你说的药力又是怎么回事？”弦高似是知道关于承受的问题，方潜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清楚，于是开始追问下一个问题，“什么叫做勉强当做灵气？” “自己吸纳的灵气就像是手指一样灵活——”方潜渊手指翻飞，“——但那药力则是看起来是是手指，实际上却是小狼的爪子。” 方潜渊蹲下身抬起小狼的前脚，小狼很不情愿，飞快的收回爪子。 “怎么会有区别呢？”弦高看向琉音，琉音与弦高对视着，“并不会存在区别呀！” 看着眼前俩人一唱一和，方潜渊还真没有心情开玩笑，“有区别，非常大的区别！” “难道是结丹境的回灵丹不一样吗？”弦高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或许是那丹药的药效郁结？”琉音也陷入沉思…… 第183章 各自选择 正式开饭，大家坐在后厅里，面前不仅有红烧豆腐也有鱼，而且原本计划的西红柿炒鸡蛋，在琉音的大显身手下，变成八碗鸡蛋羹外加一汤盆的鸡蛋汤—— 说好调四个鸡蛋，琉音不动声色的调了十二个，甚至最后还在那问—— “弦高，这碗里装不下，应该怎么办？” 天知道方潜渊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 “饭呢？一桌子的菜却没有饭，总是感觉患得患失的。”方潜渊异常怀念端着白米饭的感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人无比踏实。 毕竟都是服用三日辟谷丹的人，白米饭算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下次，下次我们把柴火灶也用上，这样就有地方做饭了。”弦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一言为定！”方潜渊脸上的犹豫瞬间消失，像是抓住弦高的小辫子一样，“说好了，还有下次！” 原来这才是方潜渊的意图，弦高哈哈大笑，满口答应。 说说笑笑的场面异常热闹，只有一个声音异常刺耳，方潜渊扭头看去—— 正是小狼，货真价实狼吞虎咽的小狼，弦高专门为它做了一堆肉食。虽说天生是吃生肉的家伙，但出于私心，还是希望小狼不要介意—— 别人胡吃海塞是巴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从小狼这吃相看来则是完全不必。这吃相一度让方潜渊联想到手持鱼叉在水边刺鱼的场景。不过也好，多吃一点有助于伤势复原。 “馒头！”方潜渊突然说道，随后扭头看向莫，“我要吃馒头，大口大口的吃馒头。” 莫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在方潜渊敏锐的观察下，注意到他瞥了自己一眼。 “吃鸡蛋羹，把鸡蛋羹当饭吃就行！”琉音很是得意的说道，唯恐别人不知道这鸡蛋宴是出于她的功劳。 方潜渊顿时无奈的笑了起来，四个鸡蛋变成十二个，幸亏这汤碗没有那么大，否则怕是剩余的鸡蛋也要惨遭毒手。 “吃，都开始吃。”弦高开始催促，“然后给个评价。” 莫微微一愣，手中的筷子表明他早就已经在吃了。 豆腐，豆腐！我要吃的豆腐！方潜渊伸出筷子随后一怔——不对呀，我怎么稀里糊涂的好像真就变成喜欢吃豆腐了？ 管他的呢！ 明明是家常菜，豆腐的摆放却错落有致显然经过布置，点缀的葱花外加些许的汤汁，映衬着金黄的豆腐。 别的不说，仅这红烧豆腐看起来的样子，就已经侧面证明了味道如何。豆腐入嘴，果然证实了猜想—— “好吃，真的好吃！”琉音连连点头，满脸认真的看着弦高。 “凑合，那是相当凑合！”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嘴里正忙，碗里堆积着不少的菜，像是在用行动证明着弦高的厨艺。 在场的三人一狼，无论是正经的回答还是不正经的回答，亦或者不回答，都用着各自的方式称赞着弦高的厨艺，弦高仰天大笑，仿佛离得再近点，就能看见他的小舌头。 清一色的好评，这就是弦高开怀大笑最强有力的支撑。 无暇言语，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各式菜肴之上。方潜渊看了眼莫，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后悔，后悔没告诉弦高自己喜欢吃什么。 方潜渊对着莫伸出手，像是在讨要什么，莫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吃菜。 你居然不问我在要什么？而且还完全无视？ “玉简呢？讲课的玉简呢？” “没有。” “怎么会没有？把话说清楚，你是没有买还是不出售？”方潜渊愣住了，急忙追问。 莫微微点头，又开始面无表情的吃菜。 你点头是什么意思啊？我说了两种情况啊！方潜渊几欲抓狂，在内心哀嚎着——算了，有一件事是确认的，莫并没有讲课的玉简。 “那三长老下次讲课是什么时候？” “不知。” 莫的回答再次噎得方潜渊无言以对，你真是亲传弟子？你师尊什么时候讲课都不清楚？你该不会是冒名顶替的？ 无奈，满满的无奈，方潜渊端起鸡蛋羹，嫩黄的颜色看起来异常讨喜。用汤勺轻轻一划，细密而又光滑，左右颤颤巍巍的摇晃着，“这鸡蛋，可以瞑目了。” 明明是在说弦高的厨艺，琉音却在一旁满脸的受用，“有我的功劳！” “你的功劳就是把家常菜变成了鸡蛋宴。”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嘻嘻——”琉音又开始低头吃鱼。 这是在挖苦你啊！方潜渊满脸惊讶的看向琉音，你的正常反应不应该是生气吗？为什么还在笑？ 她是琉音！ 这个回答，仿佛能解释所有的问题。方潜渊自顾自的开始吃鸡蛋羹，嫩滑的口感并不妨碍方潜渊狼吞虎咽。 莫仿佛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随后取出一件衣服递给方潜渊—— 方潜渊依旧端着碗，瞪大眼睛看向莫。为什么要给我衣服？随后思绪回溯，之前好像确实说过让他赔自己一件衣服。方潜渊看了眼身上青白色的衣物，衣服的左肋虽然经过缝补，但缝补的痕迹显得有些狰狞。 “你为什么要给我衣服？”虽然有言在先，但谁都不会认为那是应该做的事。 古怪，莫给我买衣服？这件事古怪得方潜渊难以理解。 莫的视线落在衣服之上的玉简，仿佛那里面就有解释。 什么意思，还写了封信？ 这该不会，并不是信？ 天知道方潜渊冒了多大的风险拿起玉简，随着查看，脸上的疑惑开始舒展—— “原来是练功服。” 按玉简所说，穿上练功服搭配训练剑，一方面无论如何也不会划伤衣服，另一方面无眼的刀剑也不能造成皮开肉绽的外伤。 这倒是个好东西！ 方潜渊微微点头，随后笑嘻嘻的看向莫，“我不要。” “有了训练服，你们不就能更好的切磋吗？”弦高一眼认出这衣服，疑惑的问道。 “你要明白我是在和谁切磋，没穿这衣服都会痛下黑手的家伙，在我穿上这衣服后，他就能尽情的让我明白什么叫残忍。”自己唯一的胜算就是莫不敢使出全力，收下这衣服就意味着莫可以全力以赴，那我不就彻底沦为沙包？ 我脑袋里是有多大的坑，才会傻乎乎的穿训练服？ 疯了吗？ 莫依旧贼心不死的看着方潜渊，方潜渊则是看着莫冷笑起来—— 居心叵测，用心险恶！幸亏自己还算聪明，不至于穿上这衣服被暴打一顿后才明白这道理。 “我要练剑！”琉音吐出一根鱼刺，随后微微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练功服。 莫有些迟疑，琉音又将视线移向莫，“这练功服能给我吗？” 嗯？方潜渊看着琉音笑嘻嘻的接过练功服，满是不解，“你怎么想着要练剑了？” “要不然再遇到那种情况，又会无可奈何。”琉音看了眼一旁吃饱喝足，躺着小憩的小狼。 “先等等，我们或许应该商量一下探寻洞府的事。”弦高收敛笑容，郑重其事。 怎么这么认真？此刻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方潜渊如同另外两人一样，等待着弦高的后续。 “或许我们不应该继续探寻洞府。”弦高斟酌着话语，随后快速的看了眼莫。 “为什么？因为有危险？”这就是历经生死之后，弦高得出的答案吗？方潜渊放下手中的碗，继续看着弦高。 “不仅是危险，而且是性命之忧。更重要的是，与这风险相对应的却是不确定的收益。”弦高一字一顿的说道，似是唯恐众人听不清，“不如像其他人一样，炼丹布阵，或是制符炼器，每月的收益稳定而且没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吗？ 场面顿时沉默下来，方潜渊看了眼背负莫剑的莫，他绝对不会同意。随后方潜渊又看向琉音，琉音正低着头沉思，并没有察觉到方潜渊的视线。 确实，在凌云城里安安稳稳的炼丹布阵，这绝对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如此说来，方潜渊突然理解为什么启荒连长尾猿都无力驱赶，也能解释凌云秘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旁观之人。 他们走的都是这条路吗？ 早在弦高提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方潜渊的答案就已经浮现—— 我还是想探寻洞府。 炼丹布阵外加制符，自己都已经尝试过，相较之下还是探寻洞府更有意思。在这个年纪，方潜渊还想看看更辽阔的世界，而不是偏安一隅，要不然也不至于离开云还城。 现在的重点则是琉音的答案，为避免自己的答案影响琉音的回答，所以方潜渊才选择沉默。 如果琉音不愿意继续探寻洞府，那就让她安心留在凌云城炼丹，自己和莫还可以互相照应，结伴外出。至于弦高，他提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无意再以身试险，这也并不难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莫一样是个武痴。 四人之中，唯有弦高未曾舞刀弄剑。 “我要练剑！”琉音率先回答道，弦高却突然松了口气。 “你确定吗？”方潜渊看着琉音，琉音先是点点头，“嗯！” “我也想继续探寻洞府。”方潜渊给出自己的答案，随后看向莫。 莫自顾自的开始动筷子，仿佛自己的答案不言自明…… 第184章 大漏勺 “幸好——”弦高如释重负，环视一圈众人，“酒——” 但显然在场各位都不是喝酒的人，弦高随即看向方潜渊，“潜渊，还有酸梅汤吗？” “有。”方潜渊不明所以。随后弦高急忙起身跑出后厅，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手上拿着四个茶杯。 “大家一起举杯，喝酸梅汤！”弦高像是为了庆祝什么事一样，满脸的笑容。 方潜渊斟满四杯酸梅汤，眼见弦高还不愿解释，“胖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弦高将酸梅汤端到琉音和莫的面前，这才坐下，“我还真的担心，担心你们会选择炼丹布阵，那样的话外出探寻洞府就只剩我和莫。” “而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则是莫也不再探寻洞府，那我留在这就显得毫无必要了。”弦高的脸上浮现落寞，“毕竟无论丹药还是阵法，都无需要我再转手贩卖。” “这顿饭，也就变成散伙饭。”原来弦高是这样想的，“不过幸好，大家还是愿意探寻洞府，所以这值得举杯庆祝！” “来，干杯！”弦高高高举起酸梅汤，喜悦又再次浮现。 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弦高，都默认莫会继续探寻洞府，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也开始举杯，“胖子，还记得那句话吗？上贼船容易，下半句是什么来着？” “下贼船难！”琉音也兴冲冲的举杯，和方潜渊一唱一和。 莫看了眼酸梅汤，仿佛宁愿喝酒也不愿喝这么酸的东西，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也举起酸梅汤—— “干杯！” “干杯。”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好消息则是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 “好酸呀！我这还有冰糖雪梨，要不要喝？”琉音挤眉弄眼，取出一个大葫芦。 “确实酸！”弦高说话的声音显得酸溜溜的，仿佛口水在疯狂分泌。 莫则是瞪了一眼方潜渊，方潜渊满脸的无辜的回看一眼。 “哪有那么酸？明明很甜啊！”方潜渊极力辩解着，语气异常诚恳。 琉音正在给弦高斟冰糖雪梨，弦高端着杯子像是又听见方潜渊在开玩笑，自顾自的笑着，莫则是终于翻了个白眼，又拿起筷子。 “糟蹋了，给你们喝酸梅汤都糟蹋了！”方潜渊拍了拍大葫芦，像是在安抚里面的酸梅汤，随后急忙收了起来。 “谢谢。不过那个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这可是性命之忧。”弦高话锋一转，说出自己的顾虑。 这个问题可以分两方面来看，首先是自找的麻烦，例如不知深浅的挑战四耳狐，另一方面则是还未遇见的，四耳狐那个实力的麻烦不期而遇。至于结丹境实力之上的麻烦，那已经超过考虑的范围。 总而言之也可以概括成一句话—— 再遇到结丹境的对手，应该如何处理？ “保命手段。”方潜渊看向弦高，“我们赚的钱应该利用起来，去买各自的保命手段。” “我也是这样想的。”弦高微微点头，随后端起已经斟好的冰糖雪梨，看向琉音，“谢谢。不过你当时用的那个符篆，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 “我捡的！”方潜渊急忙打断琉音的话，这老底可不能再让琉音泄露出去，弦高的心肠是什么颜色，这个不必多说了？ 万一让他知道我会制符，下场如何，这个不必多说了？ 琉音疑惑的看向方潜渊，弦高的视线落在方潜渊身上，连连摇头，“我不信。” 这？ 方潜渊几乎眨眼间便编好了胡话，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记得你当初的那个藏宝玉简？还记得我和你提起的黑煤窑？其实在那里面我救了一个老头，老头奄奄一息之际就把那符篆送给我当谢礼了，原计划就是凭借那张符篆硬闯出去的。” “鹅——鹅——”琉音本来聚精会神的听着，随后笑出了鹅叫。 功亏一篑啊！眼见弦高明明都半信半疑起来，马上就要掉进坑里，结果这大漏勺开始疯狂大笑，方潜渊依旧强忍住心中的无奈，满脸真诚的看向弦高，仿佛只要继续对视，弦高就能通过这真挚的眼神确信一样。 弦高伸出食指不断轻点，一副你又在开玩笑的表情笑了起来。 琉音啊琉音，方潜渊看着琉音几乎都要哭出来，满脸的苦笑，随后思绪飞转，“讲的事你可以不信，但那符篆确实是一位前辈送给我的，然后我又给了大漏勺。” “我不是！”琉音极力辩驳，却又像是不打自招。 眼见两人就要开始拌嘴，弦高连忙摆手制止，看向琉音，“他现在说的是实话吗？” “嗯。”琉音点点头，这个符篆的来历确实可以简化成这样。 “你看，胖子问你我说你是大漏勺的事是不是实话，你自己也答应了？”方潜渊像是抓到小辫子，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他没有，我不是！”琉音伸出双手捂着耳朵，仿佛这样就听不到方潜渊的诡辩，“我不是、我不是！” 要是你无动于衷，那这个称呼倒显得可有可无；而现在这副样子——方潜渊满脸的坏笑，笑得愈发开心。 “先等等，我还有正事要问。”弦高哭笑不得，莫继续吃菜。 “琉音，那张符篆的名字是什么？哪有卖的？大概多少钱？”弦高一股脑的问着，而捂住耳朵的琉音毫无反应，显然一个字也没听见。 “行行好，行行好！”弦高满脸的苦笑，不断拱手作揖，看样子仿佛面前放一个破碗，就能直接去乞讨。 方潜渊看了眼琉音，本想拉下琉音的胳膊让她回答，但似有不妥，于是自己回答道，“她也不知道，毕竟那前辈也没告诉我。只知道这符篆危难关头可以保命。” 弦高满脸的失望，随后像是自我安慰一样，“也好，毕竟看那法术的样子也不是普通结丹期能施放，想必一定是天价。” “那我们应该选择怎样的保命手段呢？” “普通结丹期的符篆吗？”弦高轻声问道，随后微微摇头，否定着自己的说法，“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视线落在莫的身上，莫看了一眼弦高，继续吃菜，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漏勺！” 刚准备松懈下来的琉音，又急忙捂住耳朵，方潜渊则是刻意舒展手臂像是在炫耀自己手上的筷子，随后在琉音的注视下，准备夹鱼—— “鱼！”琉音惊呼一声，随后顾不得继续捂着耳朵，急忙拿起筷子，像是要从方潜渊拯救它们一样。 太小瞧我了？谁告诉你我只能通过说话表达自己的意思？ “琉小音，你也不想想，你想要学习练剑，是一个喜欢痛下黑手的人靠谱，还是我更靠谱？” “我找他！”琉音与方潜渊对视着，却指着莫。 莫显然没有想到两人的战火会波及到他，夹起的鸡蛋一动不动。 “那你穿上练功服倒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样就不必血肉横飞了。”方潜渊试图劝琉音回心转意，但他显然对“劝人”二字有什么误解。 “他比你厉害。”琉音突然笑嘻嘻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这句话瞬间使得方潜渊像是被踩到尾巴，噌的一下站起身。 “确实。”莫居然还在火上浇油，语气却异常平淡。 怒极反笑，油似是浇的太多导致火直接熄灭，方潜渊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坐了下来，“我可未曾败在他手上，对馒头？腰还疼吗？” 这无疑是在说方潜渊偷袭的那次，莫瞬间看向方潜渊，背负的莫剑跃跃欲试—— “吃饭，大家吃饭好不好？”弦高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仿佛自己不知不觉坐在一堆疯子之间。 自己的实力半瓶子不满，琉音理所当然要找最强的人学习，毕竟这可不是儿戏。至于其他的胡思乱想实在大可不必。 方潜渊正准备说话，却看见琉音笑嘻嘻的扬着自己的拳头—— 这什么意思？以后不仅莫会痛下黑手，学艺成功的琉音也要对我痛下黑手？ “琉音，你学剑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好像——”方潜渊伸手不断指着脊梁骨，“——怎么好像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呢？” “嘻嘻，不告诉你！”琉音收回拳头，又扬起下巴，仿佛在说方潜渊应该感到后背发凉。 “胖子，那四耳狐是如何让我灵识受损的？”这个问题，方潜渊必须要找到答案。 “因为你只是灵识御物，而不是剑仙之法。”弦高回答道，“真正的学习过剑仙之法，才能藏起自己的灵识。如此一来，进攻的同时才能避免遭受敌人灵识的进攻。” “还可以直接运用灵识进攻？” “那种情况就像是脑袋撞脑袋，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剑仙之法，你能买到这方面的玉简吗？” “据说魔道无狱那边盛行，我们这边并没有那么——”弦高微微摇头。 “一只妖兽的灵识，居然比我还强，这感觉就异常微妙了。”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别忘了，那可是结丹期回落的筑基期，或许回落的只是修为，灵识依旧完好无损。” 修为回落？这也要好好问问…… 第185章 修为回落 “筑基期可以正式使用灵识，可以施放真正的法术，可以活到一百岁，你认为这些的代价是什么？” “还有代价？”这倒是方潜渊未曾想过的。 “吸纳的灵气会滋养体魄，所以会几乎不可查觉的消耗掉，而这个消耗无法通过回灵丹补充，是降低你容纳灵气的上限。上限一旦低于某个临界点，就会瞬间土崩瓦解，筑基期的你毫无挽回的变回凡人。” “这也太恐怖了？”方潜渊可不愿再筑基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也不必那么担忧。”弦高笑了起来，“像我每三个月修炼一次，至今还是结丹期。” “三个月就行吗？”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关注的重点暴露了某些问题。 “琉小音，你该不会也想三个月修炼一次？” “我——”琉音的话戛然而止，随后嘿嘿直笑，像是被方潜渊猜到心声。 “到时候我们三个结丹境，就你一个筑基期，嘿嘿——” 这么明显的坏笑，甚至不必细想方潜渊在笑什么，琉音急忙摇头，“我会好好修炼的！” “那就可惜了，少了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方潜渊满脸的惋惜。琉音可是四年才筑基的人，而且所谓的修炼居然是躺在被窝里吸纳灵气，更重要的是还毫不在意的直接睡着——这些可都是琉音亲口所说，所以督促她修炼是必不可少。 自己的灵识在回落的四耳狐面前，原来是班门弄斧吗？亏我还等待着时机暴起发难，这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吃饱喝足的方潜渊突然扭头看向莫，“馒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莫只是看了一眼方潜渊，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 眼见莫并没有察觉，方潜渊给出提示——视线落在自己旁边的三个空碗上。 八碗鸡蛋羹，一人两碗，方潜渊则是异常淡定的吃了三碗。 莫似是才反应过来，看向自己一旁的孤零零的空碗，瞬间目不转睛的瞪着方潜渊。 “后知后觉，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方潜渊显然是在火上浇油，挑衅着莫。 莫扭头看向弦高，像是在问居然还有这种人？然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再战。” 毫无疑问如果此刻答应，即使方潜渊穿了练功服，怕是也要躺在地上哀嚎。 “这怎么能行？你身上有伤，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仿佛每次切磋获胜的都是他一样。 咬牙切齿，甚至咯咯作响，莫极力的忍耐着，等待着下次切磋的机会。 谁说莫毫无反应，谁说莫不动声色，看看这脾气，明显异常暴躁。方潜渊笑容愈盛，莫越是平时毫无反应，方潜渊越是喜欢挑衅他，甚至不知道为何—— 或许这就是兴趣所在！ 方潜渊美化着自己的恶趣味，琉音用餐完毕，放下了筷子。 最后一块红烧豆腐！方潜渊美滋滋的吃着，也放下筷子。鸡蛋宴此刻只剩一个个空菜碟，弦高扫视着桌面，异常满意。 “吃完饭，活动活动。我要去后花园除草！”琉音正准备起身，弦高却微微皱眉问道，“哪有杂草？” “就是右下角那块，冒出来不少。” “果然，不过那不是杂草。”弦高急忙说道，随后表情有些惊异，“没想到真的发芽了？” “你种的什么呀？” “随手撒了一点辣椒籽，就在我们外出之前。” “并不只是发芽哦！”琉音比划着，“大概有这么高了。” 好端端的花园被疯子斩草除根，然后大漏勺原意想要变成灵田，结果最后却变成种辣椒的菜园？方潜渊的脑袋随着视线不断转动，这后花园的命运实在多舛。 “那说不定很快就要长辣椒了！”弦高大喜过望。 “真的？”琉音也笑了起来，瞪大眼睛，“那我每天也给它们浇水！” “馒头，你家后花园变成菜园，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再战。” “哈哈哈，那俩才是罪魁祸首啊！而且这关我什么事？”方潜渊连连摇头，这疯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原来莫并不介意那些，弦高开始收拾整理碗碟。 吃饭的时候是四个人，那收拾整理的时候谁也别想跑。一堆餐具清洗完毕，大家离开了厨房，小狼似是吃得太多走不动路，索性睡在后厅里。 “胖子，陪我出去一趟？” 正在擦手的弦高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 “掌柜，有没有和这件一样的衣服？”方潜渊指着身上这件青白色的衣服，问着眼前身材略显矮小的掌柜。 “劳驾，让我看看——”掌柜眯着眼睛不断打量，声音从方潜渊背后传来，“好像有一件差不多的。” 说完，掌柜就去找衣服。 “总算不用再去下一家！”弦高张望着屋外的天空，炎热的天气并没有使他汗流浃背，看来身穿的至少是寒暑不侵的衣服。 “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买一件一模一样的呢？” 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释？方潜渊看着左肋的缝补痕迹，自己针线活的手艺实在太差，要是方潜凡在这或许能起死回生。 “我就喜欢这个款式。” 弦高微微点头，方潜渊叫他同行实际上是在叫行走的钱包。 “衣领这略有不同。”掌柜捧着一件衣服快步走来，随后递给方潜渊。 不仅衣领不同，颜色也有细微的差异，方潜渊翻看着—— 不过也对，为什么要找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呢？好像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方潜渊赔笑着看向掌柜，“我再看看其它衣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方潜渊买衣服并没有精挑细选，并没有买那件相似的衣服。两人离开店铺向住处走去。 “你为什么不买寒暑不侵的衣服呢？” “要不然就没有过夏天的感觉了。”方潜渊笑了起来，“冬天的寒冷也很有意思。” 闻言的弦高连连摇头，“热了难受，冷了也难受，还是寒暑不侵更好。” 观念不同而已，方潜渊依旧笑着，自己更喜欢四季分明的感觉，而不是无冷无热的又一年。 “近期还有什么事吗？要不我们去村子？去还竹篮。” “探寻洞府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卖完，不过也不急。”弦高微微点头，“去村子。” …… 清晨出发，四人黄昏才到村子。琉音将小狼收进御兽袋，毕竟小狼的伤势仍不适宜长途跋涉。 好消息是这次村口并没有像之前那般人群簇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大家向老头的家里走去。 “我们是先去侯伯家里，还是去老头那？”方潜渊突然回头，询问着意见。 “先把竹篮还回去？”弦高看了眼琉音，随后说道。 大家都没有异议，走到半路—— “仙女姐姐？！” 似是因为稚嫩的童声使得琉音顿时嬉笑起来，循声望去，却是昕嫚和茜儿。 “姐姐、哥哥！” 茜儿一蹦一跳的向琉音跑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方潜渊此刻闭口不言，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打招呼，索性假装自己是莫。 “茜儿！”琉音也大步向小女孩走去，“昕嫚！” 茜儿很是自然的牵着琉音的手，昕嫚则是微笑着示意。 “我们是来还竹篮的。”琉音高兴的仿佛也要一蹦一跳起来，向昕嫚解释着来意。 “那我来带路？”昕嫚闻言点点头，走在最前面。茜儿则是滔滔不绝开始讲述着各种事情，仿佛有说不尽的话一样。 方潜渊虽然默不作声，但听到小女孩说那个红孩儿第二天真的尿床后，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果然，虽说是吓唬，但这个年纪还是难以承受。话说老头看到我以后，该不会拎着扫把把我赶出来？ 门口的两棵枇杷树亭亭玉立，昕嫚并没有敲门径直走进院中，几只大鹅开始高声大叫，不断扇着翅膀。 这些家伙可惹不起，方潜渊并没有继续走直线。 “小宏，你爷爷呢？” “仙女姐姐！” 出来查看情况的小宏，似是没听见昕嫚的询问一样，风风火火的向琉音跑来，随后思绪像是才开始处理昕嫚的问题，“爷爷出去放牛了，应该就要回来了。” 这俩小孩都是什么眼神？我们三个大活人就没有看见吗？ 不过也好，方潜渊可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的和小孩相处，只感觉他们是随时会大哭大闹的麻烦。 “那我们在这里等一等？”昕嫚询问着意见，看向众人。抱着琉音的小宏却不断看着方潜渊，似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老头不在家，我们在这等有点不太好？他去哪放牛？我们去找他！” 弦高微微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琉音则是和俩小孩笑作一团。 “我来带路！”小宏似是唯恐众人将他遗留看家，急忙自告奋勇。 厨房、大堂、厢房，方潜渊扫视庭院，村里的房子好像都一样？不过透过窗户凭借着昏暗的光线，与其说是厢房，倒不如说是杂物间？ 一行人离开老头家，小宏很是礼貌的和众人打招呼—— 唯独跳过方潜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还是因为尿床的事恐惧这个能未卜先知的上仙…… 第186章 莲子 “老头？”方潜渊只看到那头水牛站在池塘边，试探性的喊道。 岸边突然站起一个身影，“潜渊？”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使得天上的星星逐渐浮现。方潜渊大步向人影走去，“我们来还竹篮了！” “哈哈哈，好！”老头的笑声似是使得水面荡起涟漪，池塘里满是荷叶，依稀可见几朵荷花。老头不急不缓的背着手牵着绳子，向方潜渊走来，身后的水牛嘴巴正在忙碌，不知道在吃着什么。 “老伯！” “爷爷！” 琉音像是才看见水牛，东张西望下从路边采了一束野草，笑嘻嘻的拿着野草递给水牛。水牛溜圆的大眼睛看着琉音，随后舌头一卷，将野草尽收入嘴，又开始左右摩擦一样的咀嚼。琉音看着水牛连连点头，似是在感谢它上次驼着自己。 “这莲蓬怎么回事？居然自己掉下来了？”方潜渊故作惊讶的说道，他眼中看到满池塘的荷叶后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莲蓬。 一行人越来越热闹，唯有身后远远跟着的大黄狗显得孤零零的。 八月初，这时候的莲蓬仅有四分之一的掌心大小，显然还没成熟。方潜渊将莲蓬拿在手里左右打量，随后剥开莲蓬。里面的莲子此刻仿佛只是莲孙，只有小指甲盖长短—— 不知道能不能吃？ 方潜渊用门牙要成两截，随后用手轻轻一挤，半截莲子就跃进嘴里。清香，是荷花混杂着莲子的清香，而且甜津津的，就像是在吃水分十足的糖豆。 不仅能吃，而且出乎意料的好吃？ 方潜渊急忙将所有莲子取出，除去那些中空的，只有六粒莲子。 “琉音，你尝尝这个！” 琉音从方潜渊手心取过一粒莲子，随后方潜渊又走向弦高，“胖子，尝尝！” 随后又叫着莫，莫只是微微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对于这个并没有兴趣。 “甜甜的！” “咦，吃起来还不错？”弦高饶有兴致的看向方潜渊。 “那我就放心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样一来，等会别人放狗来追我这个偷莲蓬的人，参与分赃的你俩也要跟着一起跑。” 怪不得方潜渊这么好心的分享莲蓬，原来是这个目的！ 弦高摇头笑了起来，琉音则是急忙回头看去，果然有一条大黄狗。 随后，方潜渊将剩余的莲子都交给琉音，琉音笑嘻嘻的接过，“这应该也属于吃多了会变笨的那类东西。我不能变笨，而你也没有变笨的余地，所以就放心大胆的吃！” 这话什么意思？琉音像是在用眼神质问，但眉眼里满是笑意，居然不介意方潜渊这样说？ 你这反应不对劲啊！场面又变成方潜渊单方面欺负琉音，方潜渊异常无奈的笑着。 “等你们好久了，鳝鱼、小龙虾都养瘦了。”老头回头看了眼方潜渊。 “鳝鱼？”这是什么鱼，好像没听说过？ “好东西，只要知道是好东西就行。”老头笑了起来。 “姐姐，我去告诉侯爹爹你们来了。”昕嫚说着就要离开，侯爹爹？看来就是侯伯，弦高却急忙答道，“不急，我们接下来就去侯伯家。” “什么意思？来了以后一顿饭都不吃？”老头质问道，语气像是有些动怒。 方潜渊很识相的闭嘴，这种一团乱麻的事还是交给弦高去处理！ 看似像是争执一样的讨论，总算在到达老头家停止。几只大鹅又开始大叫。 “你们先去老猴头那，上次的不告而别他还有点不高兴。”原来水牛还在后院有个单独的房间，老头一边洗手一边说道，“然后就一起来我这吃饭。” 昕嫚微微点头附和着老头的说法。 不告而别？好像确实是这样，方潜渊微微挑眉，看向琉音。 “老伯，这是带来的一点心意。”弦高笑呵呵的说道，从腰带里取出一些礼品。 对呀，哪有空着手来老头家的？不愧是弦高，人情世故的问题，处理的异常得当。方潜渊微微点头，赞许着弦高的做法。 原以为老头要么客套一番收下礼物，要么直接收下礼物，现实却是老头瞬间吹胡子瞪眼起来，仿佛弦高犯了大错。 “什么意思？！来我这还带东西，这算什么意思？！” 弦高的笑容一滞，显然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局面，“聊表心意、只是聊表心意。” “你们能在我这吃饭就是最大的心意，你们不嫌弃我这粗茶淡饭就是最大的心意。你拿东西来，是想划清界限吗？” 哈哈！弦高的好意显然是捅了马蜂窝，方潜渊很不厚道的幸灾乐祸起来，憋不住的窃笑着。 弦高开始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像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天知道送礼会把老头惹怒啊！ 弦高先是看向莫，莫瞟向一旁，随后弦高看向琉音，琉音瞪大眼睛满脸的不知所措，最后看向方潜渊—— 这笑容怕是不仅不会帮忙，而且还会火上浇油。 这三人居然没有一个靠谱的？ 方潜渊很想揣测一下弦高此刻的心情，估计是在大声呼救—— 这种时刻，当然该我出马了！ “你个胖子懂不懂分寸？谁稀罕你那些礼品？这是礼品能衡量的事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质问着，琉音看着开口的方潜渊却笑了起来。 老头看向方潜渊微微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 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老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孩不懂事，老头你就先收下，下不为例。” 方潜渊装大尾巴狼的话语瞬间逗乐老头，老头摇头笑了起来，单论长相一行四人年纪最大的也绝不是他方潜渊，他还好意思说别人嘴上没毛？ “老头你先收下，看我家法伺候，好好收拾一顿这胖子。”方潜渊又向着弦高走去，随后回头冲琉音使眼色。 不等老头有何反应，一行四人大步逃离了这里。 呼—— 方潜渊看着弦高连声直笑，弦高则是满脸的无奈，苦笑着。 “潜渊，我还给侯伯备了一份礼品，你说给还是不给？” “都是些什么东西？”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回答。 “不太甜的糕点，就算牙口不好也能吃。”弦高取出另一份礼品，“毕竟年纪大了吃那么甜的东西也不好。” “要不交给琉音？让她给奶奶，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你买礼品的功劳就会算到她的头上。”方潜渊揶揄着偷笑，“不告而别的事也应该能一笔勾销。” 弦高点点头，将礼品递给琉音，毫不介意所谓的功劳。 “嘻嘻——”琉音收下礼品，满脸的嬉笑。 “应该不会又变成刚才那样？”方潜渊还是不放心，回头看向缓步走来的昕嫚。 “我也不知道。”昕嫚显然听到了众人的对话，这回答说明她并不是救命稻草。 “万一奶奶也生气怎么办？”琉音看向方潜渊。 “那就接着开溜啊，就说老头已经做好饭等我们去吃。”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唉，早知道就不买了。”弦高此刻异常后悔，像是因为自己多余的动作导致了不必要的麻烦。 “礼多人不怪，你这样做是对的。”弦高可是以后处理人情世故的利刃，绝不能让他溜了。 “哈、哈！”弦高干笑着，微微点头。 正走向侯伯的家，方潜渊却停下脚步—— “我好像突然知道我们的保命手段是什么了。” 莫还在继续前进，弦高和琉音回头看向方潜渊。 “若是只有一个人，精疲力尽以后确实无法再战，但我们是四根柱子支撑着房顶，所谓的保命手段就是其他三人。哪怕两人失去战斗力也还有两人能应对之后的局面。” 莫这才停下脚步。 “这说法没问题？等到需要动用保命手段的时候，就别再想着硬拼获胜之类的，活下来才是关键。” “好主意！”琉音脸上的嬉笑消失，“大家互为保命手段。” “这个——”弦高有些迟疑，“可我的战斗力或许并不能保全大家。” “谁说保命手段就一定是战斗力的事了？”方潜渊看向弦高，“就像刚才，送礼的事你让馒头如何处理？这就是你的强项，这不就是所谓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吗？” “而且我还专门强调了一句，别再想着硬拼获胜，关键是活下去。” “嘿嘿——”弦高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莫并没有发表看法，目光下沉，似是想要融进黑夜一样，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这也只是总体方案，具体一点的方案应该是实力问题。”只是说漂亮话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方潜渊继续说道，“或许你俩还是应该买几张结丹境的符篆，为我和馒头留一手。因为一旦局面失控，首先倒下的应该是我和他。” “结丹境的符篆我用过，不凭借灵识的话也只是普通法术，只是威力的差别。”弦高看向琉音，“倒是你用的那张，一击必杀且自动寻敌，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 看来掌柜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泛泛之辈啊！方潜渊笑了起来。 “普通结丹境的符篆不足以保命，能保命的又买不起。”弦高惨笑起来…… 第187章 米茶 保命的问题依旧悬在头顶吗？不过至少有了大概的方向，算是聊以**。 一行人继续向侯伯家里走去。 “奶奶，我们来了！”琉音兴冲冲大步走进院中，窗上的烛光闪过人影，奶奶和侯伯走了出来。热情的迎接着众人。 “奶奶，我们还给你们带东西了。”礼品似是烫手，琉音急忙递了过去。 “这——”奶奶回头看向侯伯。 情况有变？方潜渊立刻说道，“上次说走就走，没得及告辞，实在不好意思。” 岔开话题！ “不碍事，不碍事！”侯伯连连摆手，看了眼奶奶手中的礼品，正准备说话—— “那个老伯已经做好饭，等我们过去呢！”弦高急忙说道，不愿侯伯在礼品的事上纠缠。 “二爹爹让你们也一起过去吃饭。”昕嫚补充道。 众人的七嘴八舌，像是绕晕了侯伯和奶奶，“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先等等，把那些也带上！你们先过去。”奶奶看着琉音，似是还有其它事要处理。 逃出生天！方潜渊和弦高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随后方潜渊又看向琉音。 呼—— …… 回到老头家，却是那个教方潜渊捕鱼的中年男性也在，身旁的那个渔网湿漉漉的，看样子又带了鱼过来。 “上仙！”中年男性急忙起身，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爸爸，她是仙女姐姐，这些是仙人哥哥，这个是潜渊叔叔。”茜儿很是认真的向中年男性介绍着。 闻言的方潜渊顿时捂着脸惨笑起来，完了完了，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辈分啊！明明是夫妻，一个是侯伯一个是奶奶；明明是同一个人别人都叫老伯，就我叫老头；现在引火烧身，他们都是哥哥姐姐，到我这怎么就变成叔叔了？ 一团乱麻，这都是些什么鬼称呼啊！ “嗯！”中年男性突然板着脸，看向茜儿，“上仙，他们都是上仙！” “叔，我们真不是什么上仙。”弦高赔笑着，试图辩解。 “使不得、使不得！”中年男性如临大敌，急忙摆手。 总算又听到上仙这个称呼了，好像每次来到村里都能听到？方潜渊异常无奈，怎么每次都要解释一番。话说我好像也是叔叔？难不成要和他称兄道弟？方潜渊顿时头大，不再注意弦高和他的对话。 “红孩儿，小蛮牛呢？”方潜渊小声问道。 红孩儿正为大家端水，“他已经睡觉了。” “听说你真的尿床了？” 红孩儿瞬间涨红脸，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自己的猜测居然真的实现，方潜渊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再继续挑逗红孩儿，以免又把他弄哭。不过看样子，自己说的那些话好像这小家伙真的听进去了，这倒让方潜渊有些欣慰。 “那——”中年男性似是败下阵来，拖长着音，“那就叫我三叔！” “好，三叔！”弦高如释重负，喝了一口小宏端来的糖水。 “咱们去厨房看看？”方潜渊小声问着琉音，“好呀！” 于是方潜渊和琉音俩人鬼鬼祟祟离开客厅，门口的大黄狗夹着尾巴飞快逃离，拉开距离后又驻足看着二人。 老头亲自上阵，正忙着炒菜，看这游刃有余的样子厨艺应该不必担心。 “你们吃米茶吗？” “米茶？是什么东西？” 老头转身指了指长桌上的大木盆，随后又继续忙碌着。 这就是米茶？方潜渊凝神细看，类似于稀饭的感觉，米是米，汤是汤，而且汤的颜色类似于茶褐色但并不浓，里面的米粒也是茶褐色的。 “这米茶是怎么做的？”弦高和莫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弦高看向老头。 “就是把米炒至金黄，然后用水煮就行。夏天天太热没什么胃口，我们这都是吃米茶。” 原来如此，这做法倒是一听就会。 “胖子，你想偷偷地学手艺？”方潜渊看向弦高，满脸的笑容。 “哈哈，回去也可以试试。”弦高倒是很大方的承认。 “这米炒一次，足够吃一个夏天。煮的时候不要煮太多，天太热容易酸。”老头叮嘱着。 “哈哈哈，好！”弦高连连点头。 “这里面是什么呀？”琉音蹲在一个木桶旁，好奇的打量着。 “那就是鳝鱼。”老头回头看了一眼，继续炒菜，“不过要小心，它们咬到人——” “啊！”琉音惊呼一声，猛地起身，食指上挂着一条像是蛇一样的东西。 “它们咬到人可不会松口的。”老头这话显然讲晚了一步。 琉音不愧是琉音，看见什么仿佛都要动手摸摸才甘心。这下总算能长记性了。琉音不断甩着手，然而这鳝鱼正如老头所说，依旧牢牢地咬着琉音的食指。 “泡到水里面，进水说不定它就松口了。”老头顾不得继续炒菜，指着一旁洗菜的水盆。 琉音急忙照做，这表情已经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中到大雨。 入水的鳝鱼似是因为接连的甩动导致晕乎乎，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入水，依旧紧咬不放。 老头拿起菜刀，“只有一个办法了。”随后又像是在安慰琉音，“不过放心，这鳝鱼没有毒。” 手起刀落，琉音别过头没有看向菜板，然后食指上一轻，总算摆脱了鳝鱼。 精彩，真是精彩！方潜渊点着头，这一顿鸡飞狗跳、手忙脚乱的表演实在精彩。 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看米茶不好吗？或者老老实实的看鳝鱼不好吗？非要去招惹它，这下长记性了？方潜渊笑容愈盛，不过这些话并没有胆量说出口，“琉小音，好玩吗？” 琉音正吹着自己的食指，随后急忙摇头，“不好玩。” 你也算值了，临死之前还反咬一口，总好过那些坐以待毙的家伙。方潜渊捡起地上的鳝鱼——腹部的黄色向背上蔓延，颜色越来越深，摸起来感觉有黏液，这样子确实挺像蛇的。 噗通！ 方潜渊将鳝鱼扔回木桶。 “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这次知道害怕了？”方潜渊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浑然没有嘘寒问暖的展示自己体贴的想法。 “不疼！”琉音双眼泪汪汪的，直视方潜渊。 “这还有小龙虾，要不你也来试试？”方潜渊看着拥挤的另一个木桶，木桶里满是黑红色的小龙虾，密密麻麻的企图逃脱。 “它们夹人不疼。”琉音笑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尝试过。 “人才，真是个人才。”方潜渊满脸的佩服，怪不得有胆量去惹鳝鱼。 “奶奶！”琉音的站位可以看到院中，急忙喊道。 “嗯嗯。”奶奶抱着一个盆子，侯伯则是拎着一个木桶。 “你们来了。”老头微微转身，“带的什么？” “这醪糟本来准备留着给他们吃，结果放到已经老辣了。所以就只能做发糕吃。”奶奶开口解释到，掀开遮挡的布——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老辣吗？ “发糕？”琉音像是彻底忘却刚才发生的事，满脸的欢喜。 “还有点米虾，也一起做了。” 米虾？活着的米虾？方潜渊不再打量醪糟，走向侯伯。 这？ 方潜渊直接伸手去捞，这米虾完全就是水墨画里看到的虾啊！身体几乎透明，头顶的虾须似是比身体还长，眼珠子像是粘在虾脑两侧一样，虾螯像是由竹节拼凑出来的一样，粗细均匀又修长，以至于让方潜渊有些怀疑这虾螯只是装饰。 “好！”老头急忙答应着，似是由于刚才的突发情况导致此刻有些手忙脚乱。 “还是我来烧菜！”奶奶向老头走去。 “这就是米虾啊！”琉音看着方潜渊手中的米虾，又伸出手碰了碰。 看样子鳝鱼的事，完全没给你留下心理阴影啊！ 方潜渊愈发敬佩，琉音不愧是琉音。 “你们先去大厅，马上就能吃饭。”厨房里干活的没几个，游手好闲的倒是站了一大堆。奶奶则是以为众人已经饥肠辘辘，所以才这样说道。 “我留下来帮忙！”弦高给方潜渊他们使着眼色，老头则是开始拿碗抽筷子。 方潜渊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米虾，离开厨房在水井前洗手。 琉音则是帮忙接过碗筷，向大厅走去。 莫像是梦游到这一样，双手空空，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向大厅走去。 “啾啾——”方潜渊看向不远处的大黄狗，大黄狗虽然满脸戒备，但听到呼唤后居然摇着尾巴。 咦？是条好狗。方潜渊微微点头，“等着，等会悄悄带点吃的给你。” 洗完手，方潜渊也向大厅走去，大厅内异常热闹，三叔看起来也要在这吃饭。目不转睛的看着茜儿，茜儿则是像条小尾巴一样的跟着琉音。 果然，吃饭还是人多一些更香！ 久违的，方潜渊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满是期待。 搬桌子、放椅子，方潜渊和三叔一起忙碌着。琉音则是按照椅子分发着碗筷，大家各自忙碌。 还有一尊门神，莫像是变成了不会动的顶梁柱，背负着莫剑愣在原地，甚至目光都没有追随众人的脚步。 可怜啊！方潜渊一言不发的拍了拍莫的肩膀，随后又有些庆幸—— 幸亏那醪糟是用来做发糕的…… 第188章 村中聚餐 奶奶还在厨房忙碌，大家却举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们不喝酒吗？”三叔看着侯伯，随后又看向同样举杯的老头。 怎么又要牵扯到喝酒？方潜渊顿时有些头疼，怎么总是让别人喝毒药呢？ “他们都不喝。”老头抿了一口酒，又像是想起什么，“弦高是？对了，你好像会喝酒，怎么把你忘了呢？” 闻言，弦高瞪大眼睛，随后看向方潜渊—— 就是你当初坑我，导致现在又要喝酒！ 方潜渊悻悻地视而不见，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很是认真的开始吃菜。 “我其实也不喝酒。”弦高赔笑着，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 “那就是能喝，这可不能怠慢。”老头起身，看样子是去厨房拿酒盅。弦高顿时苦笑起来，嘴里的小龙虾虾仁顿时味同嚼蜡。 “来来来，这是盘鳝。”奶奶放下菜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辣，所以口味可能稍微淡一点。” “奶奶你也快来吃呀！”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奶奶。 “好，还剩一道菜马上就来。”奶奶点着头，并没有急着离去，看样子是想等大家品尝一下。 盘鳝？刚才细细长长的鳝鱼此刻像是蚊香一样蜷缩起来，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动筷子。 “这盘鳝应该怎么吃？”弦高开口询问，看了眼侯伯又看向奶奶。 “就像这样。”侯伯开始示范，夹起一条鳝鱼，“从头下面咬开，然后顺势扯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直肠子吗？此刻才开膛破肚的鳝鱼，在侯伯的撕扯下，内脏连成一条线。 “剩下的就可以直接吃。”侯伯演示完毕，将扯出的内脏扔在一旁。 原来还是个技术活？ 老头拿着酒盅走来，看着四人都在夹盘鳝，瞬间笑呵呵的，将酒盅放到弦高面前后，又去拿酒壶。 倒也并不难，方潜渊轻而易举的取出内脏，像是吃面条一样的吃了起来，肉质细嫩，那条主骨虽然略微影响口感，但显然抵不过牙齿的坚硬。 感觉还不错？ 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琉音已经取出内脏，正开始吃。 莫似乎有些笨手笨脚，扯断了内脏，又寻找着线头。 吃得快的显然不止方潜渊一人，弦高面前已经是满满一杯酒，“奶奶，这盘鳝是怎么做的？” 又想偷师？方潜渊伸出筷子，爆炒泥鳅，就决定吃你了。 “起锅烧油，然后把沥干水的鳝鱼放下，然后迅速盖好锅盖，免得它们挣出来。最后再放小料翻炒就行。” 呃——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盖好锅盖？挣出来？方潜渊仿佛看见油锅里极力扭曲身形的鳝鱼——这就是传说中的下油锅？ “泥鳅直接吃就行，肚子里没有什么脏东西。”老头看见方潜渊咬着泥鳅的喉咙，指点着吃法，“小泥鳅更香。” 爆炒泥鳅有大有小，大的约有大拇指粗细，小的约有小拇指粗细，方潜渊的这条不算大也不算小。听到老头的指点后，方潜渊开始直接吃泥鳅—— 也无需吐刺，吃起来感觉像是吃盘鳝，虽然口感上确实有差异，但还没来得及细品，方潜渊已经吞下去了。 三叔处理完盘鳝并没有自己吃，而是夹给茜儿，茜儿吃成了小花猫。小宏则是熟练的自己取出内脏，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吃。 “琉小音，你看这鳝鱼真是奇怪呢！”方潜渊小声说道，“它居然没有头。” 本来侧耳倾听的琉音顿时心领神会，藏着笑意看了一眼方潜渊。 “放心，我来替你报仇。”方潜渊笑着说道。 “你们慢点吃，发糕还要再等一会儿。”奶奶去而复返，端着菜碟走到琉音身旁，随后开始腾挪桌上的菜碟，“怎么癞瓜也上桌了？” “我焯过水，没那么苦。而且夏天吃点还能降降火。”老头一边回答道，一边将青绿色的苦瓜菜碟挪到自己面前。 腾出地方，摆下的菜碟赫然是米虾，琉音嬉笑起来，“奶奶，坐着这。” “好——”奶奶笑得很开心，接过侯伯递来的碗筷。 “侯伯，这附近有什么河流湖泊吗？”弦高突然问道身旁的侯伯。 “这个——”侯伯微微抬头，似是在搜寻记忆，“西边倒是有个湖泊，河流的话又要往南边走很远了。” “打听这个干什么？”老头搭话道。 “哦哦，之前我们遇见一个湖泊看到里面有鱼，所以就买了几根鱼竿准备试试钓鱼。”弦高不好意思的笑着。 “西边那也远，不如去我鱼池里钓鱼，那里面十几斤重的鱼都有。就看你能不能钓上来了。”三叔喝了一口酒，朗声说道。 钓鱼？方潜渊瞬间来了兴趣，一如身旁的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 弦高冲着二人笑了笑，随后才回答三叔的话，“我们也不会钓鱼，只是好玩而已。所以还是去西边！” “那就正好。就是因为不会钓鱼所以才去鱼池练手，鱼多得是，你们放心大胆的钓。”坐在三叔腿上的茜儿已经吃完盘鳝，伸手指着虾仁，“万一猫儿打嘴巴，我就用手网打一些上来解馋。” “猫儿打嘴巴？”方潜渊微微一愣，看向三叔。 三叔先是夹了点虾仁放到茜儿碗里，随后和众老人笑成一团，“就是没钓着鱼的意思。” “那猫儿为什么要打嘴巴呢？”琉音继续追问道，满脸的好奇。 “怪自己不应该那么嘴馋。”老头的脸上又泛起酒红，“既嘴馋又弄不到鱼吃，所以就只能打嘴巴喽——” 小宏和茜儿嬉笑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昕嫚也笑了起来。 “应该不会那么惨，四个人就算都是瞎猫，也应该能碰到一个。”方潜渊一行人也笑了起来，“万一真没钓到鱼，那只能说明是鱼竿有问题。” “哈哈哈！”弦高哈哈大笑，莫则是夹起一片苦瓜面无表情的吃着。 “要先打个鱼窝，把鱼都吸引过来，那样就没问题了。”侯伯传授着经验。 “打鱼窝？”这显然不是正常的说法，使得方潜渊有些不明白意思。 “就是用米粒、玉米、糠什么的，再用白酒调和，拌得香喷喷的撒进水里，这样鱼就都聚过来了。”老头也开始解释。 “用酒？那不都喝醉了吗？”转念一想，方潜渊突然明白了用意，“让它们喝得晕乎乎的以后，正好傻乎乎的咬钩？” “它们可不会傻乎乎的，都机灵得很呢！”三叔指正着方潜渊的说法，显然此刻的方潜渊不再是所谓的上仙。 “不能用糠，糠浮在水面尽把翘嘴引来了。”奶奶微微摇头。 “奶奶，什么是翘嘴呀？”琉音捧着碗，碗里鲫鱼的鱼腹已经消失不见。 “就这么长的一种小鱼。”奶奶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虽然也好吃，但钓鱼碰到它们就会一直骚扰，吃蚯蚓却不吃钩。” “要不去我们鱼池钓鱼？虽然荒废了很久，不过并没有翘嘴。”侯伯看向弦高。 “我鱼池里的翘嘴可是足足有筷子长，钓上来一条也足够吃一顿了。而且那板鲫、那草鱼、那黄辣丁，都数不胜数。”三叔的鱼池显然是精心照料，要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底气十足的话。 “板鲫？”方潜渊看向三叔，“三叔，什么是板鲫？” “一般的鲫鱼，就这么大。”三叔比划着，随后指向桌上的鲫鱼汤，“只有巴掌大的鲫鱼才有资格叫板鲫，那就像是越过龙门的鲤鱼，真正的好东西！” “哈哈哈——”一众老人笑了起来，显然三叔的说法过于夸张。 “胖子，我们就去鱼池钓鱼？”方潜渊眉飞色舞，“这诱惑实在太大，无力抵挡。而且我们应该先建立信心，先去鱼池呼风唤雨一下。” “对对对！”琉音连连点头。 “三叔，那就实在不好意思啊！”弦高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像是在敬酒一样，随后一饮而尽。 呼——弦高喷涌着酒气。 三叔则是拍着胸脯应承下来，一副本应如此，就应该去他鱼池钓鱼的样子。 添了一碗米茶，方潜渊可以清晰的看见碗中的米粒，炒制过的米粒又经过煮制，像是开了花。一碗下肚，这米茶的味道略微带点焦香，既不像喝粥也不像吃稀饭那样还需要搭配一点小菜，仿佛只要有米茶就足矣。 发糕登场，热气腾腾又看起来异常松软，金灿灿的模样实在引人食欲。 还有些烫手，方潜渊装模作样的吹了吹，随后大快朵颐—— 烫、烫嘴！方潜渊倒吸着气，发糕在左手右手间不断跳跃。即使是烫嘴，在巨大的满足感面前也显得不值一提。吃起来依旧有着醪糟特有的味道，而且很甜，散发的酒味也乘着热气变得异常柔和，甚至闻起来很香。 果然，发糕就必须是热气腾腾的才好吃！ 琉音才吃了一口，方潜渊却已经吃完一半。搭配着米茶，这顿有说有笑的聚餐显得其乐融融。 弦高一口下去，仿佛就能吃下半个巨大的发糕，唯有莫的发糕完好无损，看样子并不知道吃发糕的真谛，继续等待着发糕变冷…… 第189章 谁是狗 “啾啾——”大厅内还在畅谈，方潜渊却悄悄来到院中。 眼见大黄狗虽然接连后退，但又开始摇尾巴，方潜渊满脸笑容的蹲下，随后将纳戒里藏着的骨头丢了出去—— 吃盘鳝、吃泥鳅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那根主骨，方潜渊都悄悄收进纳戒。 扔东西的动作显然吓到大黄狗，大黄狗急忙头也不回的开始逃窜。果然，对于看家护院的它而言，我不再属于小偷那一类的人，而是变成形迹可疑之上，家里人之下的那个范围内的人。 一步一步慢慢来。 方潜渊又丢出一条主骨，这次尽量直接扔到大黄狗的脚下。夜色朦胧，但大黄狗的鼻子可不是装饰，微微一愣后低头在地上猛嗅。 吃完主骨的大黄狗又抬头看向方潜渊，尾巴依旧不紧不慢的摇摆着。 这次扔近点！ 眼见大黄狗不断靠近，方潜渊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它咀嚼的声音，看样子怕是直接吞下去了。 再来！ 这次的鱼骨完全不用再扔出去，方潜渊动作缓慢的伸出手，放下鱼骨后又缓缓收手，双手枕在膝盖上。 大黄狗开始犹豫，低下头抬着眼看向方潜渊。食物的诱惑使得它不断靠近，后倾的姿势像是时刻准备着逃跑—— 舌头一卷，大黄狗得偿所愿。 眼见大黄狗又开始后退，方潜渊笑了起来，这次是缓缓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手上什么也没有。 “啾啾——” 大黄狗明显热情了一些，微微仰头，尾巴左右乱摆。 “放心，没事的。”方潜渊语气平缓，摊开的手掌并没有收回。 大黄狗缓缓靠近，随后探头闻了闻方潜渊的手。 “啾啾——” 方潜渊看向大黄狗，一人一狗对彼此的戒备算是勉强降到最低，方潜渊缓缓收回手，大黄狗并没有后退。再次取出鱼骨，方潜渊这次放到了自己面前，依旧一动不动的蹲着。 成败在此一举！ 大黄狗不再摇尾巴，而是夹起尾巴后缓缓靠近，舌头一卷，鱼骨又落入腹中。方潜渊并不着急，慢慢地伸出手凑到大黄狗的鼻子前，夹起的尾巴又开始摇摆。 方潜渊先是挠了挠大黄狗的鼻梁，大黄狗并没有过激的反应，依旧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最终，方潜渊开始抚摸大黄狗的脑袋，顺势摸向大黄狗的脖颈—— “啾啾——” 大黄狗完全放下戒备，摇尾巴的幅度似是太大，导致整个后半身都在摇晃。 “啾啾——” 方潜渊伸出双手抚摸着大黄狗，“听说你叫阿黄？” 大黄狗，也就是阿黄更进一步，像是要贴在方潜渊身上一样，耳朵向脑袋贴去。 “乖，乖——”阿黄的毛发显然要比小狼更柔顺，并没有那么扎手，方潜渊这才收回手，“我这还有骨头，都给你。” 眼见阿黄开始风卷残云，方潜渊可不敢继续抚摸，谁知道它有没有护食的习惯。 这点骨头显然不足以让它塞牙缝，阿黄又仰头看着方潜渊，方潜渊继续抚摸，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在摸它？”琉音欣喜的说道。 眼见琉音的出现，阿黄顿时连忙后退，一切又好像回到原点。 “别跑呀！”琉音挽留着阿黄，阿黄逃到安全距离后这才驻足。 “你为什么能摸它呀？”琉音走到方潜渊身旁，手里还拿着发糕，目光停在阿黄身上。 “因为它知道我是好人呀！”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也想摸摸它，可以吗？”琉音蹲下来，看向方潜渊。 “这你要问它，看它答不答应。”方潜渊活动着手指，试图引起阿黄的注意，“啾啾——” 听到呼唤的阿黄又开始摇尾巴，一副想要靠近又害怕琉音的模样，尾巴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啾啾！”琉音掰下一小块发糕，举在手里不断摇晃。 “它好像不理我。”琉音无奈的说道。 它怎么知道你拿的是食物？方潜渊藏着笑意，“你离远一点，它就过来了。” “真的吗？”琉音急忙起身，起身的动作使得阿黄又开始大步后退。 微微侧头，发现琉音真的拉开两米多的距离，方潜渊又开始呼唤阿黄，“啾啾——” 阿黄先是向厨房的方向走去，随后盯着琉音，这才缓缓靠近方潜渊，“啾啾——” 方潜渊得偿所愿，再次抚摸着阿黄，回头看向琉音笑了起来，“你看，坏人一离开，它就敢靠近了。” 琉音满脸的羡慕，又不敢靠近方潜渊，继续摇晃着手中的发糕，“啾啾！” “过来呀？过来呀？”琉音的语气甚至带有一丝央求。 阿黄不为所动，方潜渊的笑容愈盛。 “唉——”琉音轻叹一声，似是放弃。然而小步靠近着方潜渊，仿佛这样就能靠近阿黄一样。 阿黄可没那么傻，眼见琉音不断靠近，立刻夹起尾巴扭头就跑。 “有吃的，有好吃的！”琉音急忙解释，看着远去的背影，满脸的不舍。 大厅内的声音愈发热闹，然后一行人都走了出来—— 看样子是吃饱喝足准备离去。 弦高走在最前，看了眼正在起身的方潜渊，证实了方潜渊的猜想，“不用带路，我们还记得在哪，哈哈——” “我今晚要去奶奶家。”琉音也开始起身，“明天什么时候去钓鱼？” “我也不知道，估计醒来就直接去？”方潜渊看向琉音。 “万一我没来的话，你一定要来喊我。”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唯恐他们丢下自己跑去钓鱼。 “这——”方潜渊思绪飞转，“这要看我心情如何。” “那我请你吃发糕。”琉音举着刚才诱惑阿黄的发糕，看向方潜渊。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在骂我？骂我是狗？ 方潜渊满脸的为难，举起双手摊开手心，“刚才摸了阿黄，手上不干净，要不你喂我吃？” 这话的意思琉音瞬间明白，“你占我便宜！” “哪有？冤枉啊！”方潜渊瞪大双眼仿佛这样就能表示自己的无辜，“刚才摸阿黄你也看到了啊！” 琉音瞬间将发糕收进手镯，举起双手捂着耳朵，开始摇头—— 显然，不听方潜渊的胡言乱语，不听方潜渊的任何解释，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方潜渊却突然松了口气，唯恐琉音真的喂自己吃东西，那倒是反将一军，让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来一行人正向门口走去，弦高却大叫一声—— “啊！” 原来是单脚睡觉的大鹅又开始大喊大叫，然而有了几分醉意的弦高并没有留神—— 大鹅并不是简单的啄人，而是啄的同时转头一拧，就像是掐人以后又拧。弦高的惨叫声几乎划破了夜空，转头看去的方潜渊却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可怜的弦高！不过也好，这下总算补全了童年。 方潜渊又开始幸灾乐祸，弦高顾不得继续交谈拔腿就跑，大鹅扑扇着翅膀随后极力展开，不断追着弦高，从鹅头的动作来看，这大鹅并不愿善罢甘休。 “跑得还真快啊！”方潜渊说着风凉话感叹道，随后看着错愕的众人微微拱手，“侯伯、奶奶、老头、三叔，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快去救弦高！”老头急忙说道。 “没事的，放心！”方潜渊笑得异常开心，“正好吃饱了活动活动，挺好的。” 老头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侯伯脸上的担忧也消散不见，三叔则是一开始就在哈哈大笑。 走出大门，眼见弦高越跑越远，大鹅居然还穷追不舍，方潜渊大喊着，“胖子，往回跑！你要把那家伙带到哪去？” “哎呦！”又是一声惨叫，看来转向的弦高再次领略了大鹅的本事。 “弦高做了什么，为什么那只鹅要追他呢？”琉音并没有笑，询问着状况。 “说明——”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说明他比你更坏。” 闻言的琉音微微扭头，收敛下巴，从眼角看向方潜渊，明明是在责怪方潜渊的说法，嘴角却藏着笑意。 “后面还有一只，你可要小心点。”方潜渊煞有介事的说道，琉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如方潜渊所说。 不愧是村中一霸，这脾气都不能简单的用暴躁来形容。方潜渊看着越来越近的弦高，甚至有些同情起来。 “快进来，然后我把它关在屋里！”老头一边招手，一边说道。 方潜渊和莫让开一条路，气喘吁吁的弦高夺门而入，眼见大鹅追进去以后，弦高在院子里绕了个圈，又夺门而出—— 啪！老头瞬间关上大门，里面的大鹅一唱一和，又开始大叫。 “这个、这个实在不好意思——”老头面露难色，毕竟是自己的大鹅伤人。 弦高似是许久没这样奔跑过，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只好连连摆手—— “他是说一只鹅追起来没意思，下次请让两只鹅一起追他。”方潜渊适时的开始翻译弦高的意思，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 弦高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似是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不、不碍事的。” 如此一来，在场的众人怕是都不会认为弦高是所谓的上仙了…… 第190章 起床啦 睡在哪呢？ 来到上次的小院，方潜渊突然有些为难。眼下三个人三张床，自己自然毫无必要再和弦高挤在一起—— 可问题是琉音睡过那张床！ 我要是去那张床睡觉，琉音会作何感想？至少会觉得有些古怪？那难不成又要和弦高挤在一起？明明有三张床却还要挤在一起，这怕是更容易引起误会啊！而且万一被误解成自己是嫌弃那张床，这问题又难以解释。 左右为难，事情有些复杂——好像事情一旦和琉音扯上关系，都会变得复杂？ 不不不，再换个角度。方潜渊微微摇头，即将和弦高走进客厅——对了，只要有个借口就行！ 我之所以不去那张床上睡觉，是为了照顾醉酒的弦高！ 完美！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借口，而且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说出来以后还显得我特别体贴。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和弦高一起走到侧卧。 “不是还有张空床吗？”弦高疑惑的问道，回头看着方潜渊。 “那谁来照顾喝醉的你呢？”一切果然按照方潜渊预想的发展—— 弦高的表情顿时温柔起来，似是被感动了一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明显的鬼话，你居然信了？方潜渊顿时目瞪口呆，思绪一滞，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出其它说法。 “你明白什么叫照顾？万一半夜开始呕吐，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好，好！”方潜渊的话并没有使弦高恢复理智，看样子只是在当玩笑话听。 表情波澜不惊的方潜渊时机上在内心大吼——我睡在哪为什么要向弦高解释？这鬼话是说给琉音听的啊！ 这一夜，弦高居然没有打呼噜…… “起床啦、起床啦！”琉音兴高采烈的说道。 嗯？！ 方潜渊瞪大眼睛，天色蒙蒙亮，琉音赫然站在床边，同行的还有小蛮牛。小宏和茜儿。 “你头发怎么了？”方潜渊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椅子上的衣物，小声问道。 “是我帮仙女姐姐扎的头发！”茜儿趴在床边，看样子是想来到床上闹腾。 方潜渊先是看了看羊角辫的茜儿，又看了看同样扎着羊角辫的琉音，不禁笑了起来。换了个发型，导致看起来异常古怪，好像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又异常好玩。 “嘻嘻——”琉音扑扇着双手，逗弄着自己的羊角辫。 “为什么不扎成那样——”方潜渊伸出手在头顶比划着，“扎成冲天辫。” “起床啦、起床啦！”茜儿终于爬上床，一边匍匐前进，一边大喊着。 弦高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惺忪的睡眼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方潜渊默不作声，开始裹挟着薄薄的被褥，弦高也急忙开始争夺即将无法蔽体的被褥，“潜渊！” “啊？怎么了？”方潜渊装作疑惑的问道。 “那个——琉音，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弦高苦笑着说道，双手牢牢攥住被褥。 “好呀！”琉音摇头晃脑的向房门走去。 方潜渊一脚蹬向弦高，然后趁势抢占被褥，失去庇护的弦高急忙更加贴近方潜渊——不，是贴近被褥。 “胖子，你怎么这么坏？居然还用脚踹我？！”方潜渊高声质问，语气中甚至夹带着些许的委屈。 琉音回头看去，眼前的景象显然想要让她自戳双目，连连摇头匆匆走出侧卧。 “潜——渊——”弦高的语气近乎哀求，方潜渊则是眼见琉音离开后急忙起身开始穿衣，“给你给你，全都给你！” 弦高蜷缩着，一副受伤的表情。 弦高看着飞快穿衣的方潜渊，也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方潜渊显然又在酝酿着什么。茜儿坐在床上不知为何的咯咯直笑。 “琉音、琉音！快进来！”勉强穿戴整齐的方潜渊开始高呼，吓得弦高差点不假思索的躲进床底。 琉音并没有现身，看来是在客厅等候。 “你昨晚怎么没打呼噜？”方潜渊整理着衣服，一切准备就绪。 “我睡觉本来就不打呼噜。”弦高的一身衣物略显凌乱，总算也穿戴整齐。 “啥？！”方潜渊猛地转头看向弦高，“一晚上没打呼噜，就好意思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从不打呼噜？” 弦高满脸的困惑，不断摆正腰带。 可惜，没有罪证。方潜渊有些后悔，轻轻摇头，随后突然又笑了起来，“走，我们再去闹馒头。” “好！”弦高连连点头，欣然同意。 “为什么要敲门？”方潜渊一行人来到厢房门口，弦高抱着茜儿正准备敲门。 吱吖一声，方潜渊推门而入，满脸的坏笑溢于言表。 汀—— 莫剑出鞘的声音瞬间停滞了方潜渊的脚步。 “我说的没错？这小子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剑！”方潜渊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扭头看向琉音和弦高。 “或许是从纳戒里取出来的。”弦高也停下脚步。 “抱着剑怎么睡觉呀？”琉音有些好奇。 “真以为我们是无胆鼠辈吗？今天还就要——”方潜渊的话还没说完，寒光凛凛的莫剑伸了出来，依旧没有看见莫的踪影。 “算了，皮包骨头的身材有什么好看？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方潜渊一边嘴硬，一边开始后退—— 天知道在起床气的加持下，这小子下手会有多黑。 门嘭的关上，厢房内又恢复静谧。 “出去。”莫淡淡的说道。 画面一转，方潜渊一行人并未离开，而是都做着“嘘——”的动作，互相张望。 “哇，厉害啊！”莫揭穿方潜渊的诡计，然而方潜渊却没有丝毫尴尬，“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莫并没有回答，似乎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不一会儿，莫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接下来呢？直接去钓鱼吗？”方潜渊像是没有看见正瞪着自己的莫，异常轻松的问道。 “我们只有鱼竿，应该先去抓点蚯蚓。”弦高看向方潜渊。 在小宏的提议下，一行人来到老头家的菜园。 “红孩儿，你确定这里并没有种菜？”方潜渊拿着类似铁锹的农具，相较于铁锹的扁平这农具显然厚实很多，最怪异的是与木棍衔接处还支出来一段，像是牛犊的耳朵一样。 “没有！”小宏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菜园里生机勃勃，各种蔬菜一应俱全。倒是方潜渊脚下的这片地方，只是光秃秃的一片。 毕竟也是在方家村生活过三年的人，方潜渊开始使用这不知名的农具，铲进土里随后迈出右脚蹬向“牛耳”，这铁锹瞬间没进土里。 “这是什么东西呀？” “我也想知道。”弦高附和着琉音的提问。 “这个呀！”方潜渊思绪飞转，天知道这玩意是什么，“这是蹬锹。” 眼见琉音和弦高恍然大悟的表情，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其实是我胡编乱造的名字。” 方潜渊翻土，弦高和琉音则是翻找着土块，寻觅出来的蚯蚓体型实在过于夸张—— 足足有小拇指粗细！ “这真的是蚯蚓？”方潜渊微微皱眉，就算有人说这是蛇，方潜渊甚至都会相信。 “大蚯蚓钓大鱼！”弦高捡着蚯蚓，小宏也开始帮忙，琉音则是拿了条大蚯蚓在手上把玩，一旁的茜儿瞪大眼睛，显得惊恐不已。 看到琉音把玩大蚯蚓，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呢？这倒使得方潜渊有些疑惑，满脸的哭笑不得。 “这些蚯蚓够了吗？”弦高手上拎着一个小桶，小桶里有不少粗细不等的蚯蚓。 “难不成你还想把这桶装满吗？”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弦高，随后笑了起来。 挖完蚯蚓，在茜儿的带领下一行人向鱼池走去—— 带着一众外人去自家鱼池钓鱼，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方潜渊又笑了起来，“等等！我们用什么装鱼啊？” 此话一出，大家都停下脚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就一点能钓到鱼的信心都没有？连装鱼的东西都不带？”方潜渊满脸惊讶。 这也不怪众人，毕竟平时经常使用纳戒、储物手镯、储物腰带，又有谁会想起装鱼的东西？ “我回去拿！”小宏自告奋勇，说着却是一溜烟的向家跑去。众人原地等待，随后方潜渊笑了起来—— 小宏拿来的桶，别说是装鱼，就算是三个小家伙仿佛都能装得下。 “看看，什么叫信心？”方潜渊有些头皮发麻，“今天不把桶装满，就别想着睡觉了！” “什么？！”弦高瞪大眼睛。 “好呀好呀！”琉音连连点头。 莫则是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 太阳即将升起，一行人总算都来到鱼池边。鱼池贴在路旁，又被不知名的植物包围，不知名的植物长得异常茂盛。 弦高开始分发鱼竿，四根鱼竿显然不够七个人使用——虽然那三个小家伙并不一定能钓到鱼—— 不对，同样的话似乎也可以送给方潜渊一行人。他们四个，也不见得能钓到鱼。 鱼竿似是在刻意模仿竹节，不同的是呈现半透明的苍绿色。拿在手中并不算重，方潜渊张望着整个鱼池，像是在找一块风水宝地…… 第191章 钓鱼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各自散开。 莫就在方潜渊的正对面，相隔甚远，此刻坐在椅子上手持鱼竿，一动不动，目光洒向水面。 弦高坐在那晚三叔落水的岸边，正打着哈欠挠着后背，看来昨晚睡得并不踏实。鱼竿则是顺手扔在一旁，又开始伸懒腰。 琉音的椅子就在方潜渊身旁，空荡荡的椅子似是在说钓鱼的人不知所踪，然而身后传来的欢声笑语说明琉音就在不远处。琉音的鱼竿就放在方潜渊脚旁，方潜渊手持自己的鱼竿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面，撒下的米酒混合物使得水面上游荡着一层鱼—— 是的，一层鱼！ 方潜渊屏息以待，不断微微点头——快吃呀，快吃呀！ “嗯？”弦高急忙拿起鱼竿然后起身，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水面，随着拎竿的动作，一条白晃晃的鲫鱼十分不情愿的跃出水面，“哈哈——” 眼见弦高弯腰装鱼，方潜渊满脸的羡慕，随后转念一想，难道我面前这群鱼都是来逛街的？ 你们快点吃钩啊！ 方潜渊几欲大声喊出，又唯恐惊扰到它们的进食。 “还是条板鲫，真的有手掌那么大！”弦高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可为何要这么大声？ 炫耀，方潜渊并打算接话，微微扭头又看向水面。 “咦？”正在洗手的弦高又急忙去拿鱼竿，果然，又钓起一条白晃晃的鱼儿。 难道？难道弦高那的鱼更笨一些？要不我也换地方？方潜渊看向弦高，“事不过三，你就算不考虑鱼的感受，也要想想我和馒头。” “哈哈哈——”看似是警告，实则是恭维，这话使得弦高愈发开心，随后略带歉意的说道，“下次注意、我下次一定注意！” 莫突然起身，方潜渊立刻扭头看去—— 并没有鱼儿的身影，莫自顾自的忙碌着。 “钓到鱼了？”琉音兴冲冲的跑过来，身后是三个小尾巴，“哪有鱼？” 水面似是受到惊扰，荡起层层涟漪，那层游来游去的鱼儿瞬间消失不见。方潜渊指了指弦高，“胖子，就他钓到鱼了。” 琉音点点头，一边向弦高快步走去，一边回头看了眼他们三个。 “你钓到鱼了？”琉音瞪大眼睛看向弦高，弦高顿时笑呵呵起来，连忙指向身旁的大桶。 方潜渊遥望着叽叽喳喳的众人，难道今天的结局就是我和莫空手而归？ 那也太惨了！对面的莫又开始抛竿，随后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盯着水面。 难道是我的蚯蚓不香了？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方潜渊连连点头，随后也开始拎竿—— “你也钓到鱼了？”正在往大桶里张望的琉音高声说道，扭头看向方潜渊。 嗯？ 这鱼竿似是突然变重，以至于方潜渊不得不用双手握住，显得异常吃力，嬉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向方潜渊—— “嘿嘿，骗你们的。”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将鱼钩拖出水面，除了孤零零的蚯蚓，又哪有鱼儿的踪影？ 果然，这肥硕的蚯蚓泡得有些发白。方潜渊将更换下来的蚯蚓扔进水中，随后起身抛竿，张望着水面缓缓坐下。 毕竟是水边，琉音带着三个小家伙远离这里。兴冲冲的失去了踪影。 高高升起的太阳逐渐露出锋芒，方潜渊不得不往后挪椅子，寻求着些许的阴凉。 嗯？方潜渊似是眼花，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乎有些异样？ 停下动作目不转睛看着水面的方潜渊，异样感又从手中的鱼竿传来—— 鱼，钓到鱼了！ 方潜渊挺立身形顺势拎竿，动作一气呵成，跃出水面的正是一条黄色的鱼。 黄辣丁？ 这鱼可要比鲫鱼好吃多了！方潜渊拎着鱼线，看向弦高，“哎呀，一不小心也钓了一条。” 随后方潜渊又看向远处的莫，“本想等等馒头然后一起钓上来鱼，奈何左等右等你那边一直没反应，所以只好无奈的抢先一步了。” 即使相隔甚远，方潜渊仿佛依旧能看到莫此刻的表情，大概又是咬紧牙关？ 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开始俯身取鱼。黄辣丁头大尾巴小，两侧的鱼鳍外加背鳍显然是由骨头组成——不，准确的说是骨刺，此刻正直挺挺的张开，外加它身上滑不溜秋的黏液使得方潜渊左右为难无从下手，更为难的则是这黄辣丁居然把鱼钩吞进肚中，顺着嘴巴看去只有一条鱼线。 让你吃鱼钩，没让你这样吃鱼钩啊！ 方潜渊感觉异常棘手，张开食指和无名指正好错开黄辣丁的背鳍，随后用大拇指按住它的下巴，勉强避开所有的防备。 可这鱼钩怎么处理？ 左看右看，以至于弦高又钓起一条鱼方潜渊都无心在意。 没钓到鱼愁钓鱼，钓到鱼又愁取鱼钩。方潜渊的喜悦此刻荡然无存，终于，在弦高再次钓起一条鲫鱼后，方潜渊总算取出鱼钩—— 这黄辣丁即使放回水里，怕是也命不久矣。 “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那样吃钩？”方潜渊喃喃自语，拿着黄辣丁走向弦高——大桶可在弦高那。 “果然是黄辣丁，这鱼很好吃的！”弦高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点头。 “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唯一确定的就是这鱼异常麻烦。”方潜渊摇头说道，随后话题一转，“我倒宁愿钓草鱼，十几斤重的草鱼就行。” “哈哈哈——”方潜渊显然是在痴人说梦，弦高哈哈大笑。 放好鱼，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踱步走向莫。莫又在更换蚯蚓。 “不是说好的来钓鱼吗？你怎么一直在睡觉？”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停下脚步，眼见莫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这才继续靠近。 莫左手拽着鱼钩，使得鱼线紧绷，随后松开左手，右手拎着鱼竿顺势上提—— 咚！ 入水的鱼钩溅起一朵小水花。 这动作倒是看起来像模像样，只可惜一条鱼都没钓上来。方潜渊又开始窃笑，随后蹲下身开始洗手，黏糊糊的手感可并不好受。目光也向莫一样，盯着水面。 “有鱼！”方潜渊急忙喊道，然而莫的反应自是不用方潜渊的提醒，话未落音，鱼钩已经跃出水面—— 上面的蚯蚓已经消失不见。 “鱼呢？”方潜渊目瞪口呆，“蚯蚓呢？” 莫并没有回答。又开始挂蚯蚓。 方潜渊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滴，“这儿的鱼，只吃蚯蚓不吃鱼钩？这可是在挑食啊！” “翘嘴。” 翘嘴？这是什么样的鱼？方潜渊微微皱眉，怪不得奶奶说不要用糠，这鱼分明是来调戏人的！ “我那是黄辣丁，胖子那是鲫鱼，你这是翘嘴？”方潜渊异常同情的看向莫，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要不老老实实的换地方？惹不起总躲得起。” 咚！ 鱼钩再次入水，莫并没有采纳方潜渊的提议。 有鱼！几乎是鱼钩才入水，鱼漂就被拽入水中。站着的莫迅速提竿—— 又只剩孤零零的鱼钩。 这也太可怜了？待在这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换位思考，莫此刻一定处于暴走的边缘。 这翘嘴，你不愿吃钩，那就去一边玩行不行？非要过来吃蚯蚓，而且下嘴极快！方潜渊回头看了眼又在挂蚯蚓的莫，突然替水里的那些翘嘴担心起来—— 你们继续惹他，惹毛以后就能看到他背着那柄剑出鞘了。 “他那边怎么样？”弦高看着不断靠近的方潜渊。 方潜渊连连摇头，“等会要是馒头拿着莫剑劈水面，你可别太惊讶。” “有小鱼不断的骚扰？” 方潜渊无奈的点头，“吃钩快，吃蚯蚓更快，然而就是钓不上来。” 弦高也无奈的笑了起来，“莫，要不来我这钓？” 莫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水面。 “我要是再钓到黄辣丁，就挪到你这来钓。”方潜渊看了眼点头答应的弦高，踱步向自己的鱼竿走去。 “有鱼——”琉音拿着蒲公英风风火火的跑来，身后的三个小孩也不知疲倦的跟着。 只见琉音径直跑到自己的鱼竿那，“你们就在那等着！” 茜儿悻悻地收回脚和小蛮牛站在一起，小宏打量着距离，也止步不前。 怎么可能有鱼？它们都不会跑的吗？ 正如方潜渊的猜想，琉音拎起的鱼竿一无所获，甚至蚯蚓都完好无损。 “嘻嘻——”这显然也是琉音意料之中的情况，所以并没有觉得失落，随意将鱼钩再次抛向水面，琉音向着方潜渊走来。 “等会儿会有好东西吃——”琉音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是什么？”虽然琉音肯定不会回答，但方潜渊还是非常配合的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啦！”琉音笑嘻嘻的说道，“你钓到鱼了吗？” “这还用问？”方潜渊东张西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钓到的那条鱼已经被拿走了，实在是太大，那个桶都装不下。” 琉音看了眼不远处的桶，愣在原地，就这样与方潜渊擦肩而过，“真的吗？” “哈哈哈——”方潜渊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笑容的想法，“真的。” 这显然是在说胡话，琉音才明白，“你帮我看着点我的鱼竿，鱼儿上钩记得喊我。” …… 第192章 土方法 这就是板鲫吗？方潜渊又钓起一条鱼，取鱼钩的过程异常顺利。 可怜的娃，方潜渊一边走向大桶一边看向远处的莫。莫双手空空的也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找弦高。 “嗯？”弦高抄起鱼竿猛地起身，钓上来一条黄辣丁。 将板鲫扔进大桶，方潜渊发现即使莫一无所获，弦高钓的这些鱼也足够大吃一顿，深黑色的鲫鱼背互相拥挤着。 “这——”弦高看着钓起来的黄辣丁满脸的为难——又是不见鱼钩。 方潜渊蹲在水边洗手，回头幸灾乐祸的笑着，“我宁愿钓板鲫，甚至只是鲫鱼都行，也不愿再钓到这鱼。取钩太麻烦了。” 弦高无奈的苦笑着，连连拽着鱼线，这鱼钩看来是卡在它的肚子里。 “帮帮忙——”弦高求助的看向方潜渊，方潜渊则是无奈的摊手随后笑了起来，“说晚了一步，我已经洗完手了。” “莫，帮帮忙？”弦高扭头看向莫。 “你跑过来干嘛？”方潜渊原以为莫终于明白什么叫惹不起躲得起，却发现莫并没有把鱼竿拿来，显然依旧不准备换地方。 莫看了眼硕大的蚯蚓，似是点明自己的来意。随后看向弦高点了点头。 这黄辣丁也张开三鳍，绷直骨刺，像是在警告着二人自己并不好惹。 方潜渊扭头看了眼自己的鱼漂，并无异样。随后又看着聚精会神的二人，黄辣丁发出古怪的声音。 “嘶——”弦高倒吸一口凉气，“你没事？” 原来是莫不幸中招，被黄辣丁蛰了一下。伤口不大，顿时冒出血丝，随后莫活动着手，像是想要隐藏自己受伤的事实。 “据说这鱼有毒，你疼不疼？”弦高微微抬头看着莫。 “疼。” 一旁的方潜渊却开始笑了起来，一般面对这种情况要么打肿脸充胖子装作面无表情说不疼，要么哇哇乱叫说实话，莫则是第三种反应—— 面无表情的说疼。虽然说得是实话，但看这表情实在不像疼的样子。 “还是我来！”方潜渊不得不闪亮登场，然而才靠近一步—— “不必。” 左手只是小伤，莫又开始取鱼钩—— “你还是洗洗手把伤口处理一下？”弦高迟疑的说道，“我这有白药。” 莫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没事，反正他的身体是偷来的，他又不心疼。”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反正只是小伤口，不处理也只是化脓而已，化脓以后又开始感染，到最后整条胳膊都要拆卸下来。” 方潜渊的絮絮叨叨似是消磨了莫的耐心，索性绷紧鱼线猛地一拽—— 取出鱼钩的同时，黄辣丁开始口吐鲜血—— 惨，毫无疑问的惨。 平心而论，自己钓的那条至少还能在水里游两圈再亮肚皮；这条黄辣丁则是一步到位，怕是入水以后直接翻肚皮。 惹谁不好，非要惹这疯子。方潜渊不禁感叹黄辣丁涉世未深，不过好消息是你很快就能找到最终归宿。莫起身去洗手，方潜渊张望了一眼大桶里的黄辣丁，眼下还没有开始亮肚皮。 扑通！ 弦高捡起地上的黄辣丁随手扔进大桶，随后蹲到莫的身旁也开始洗手。洗完手的莫自顾自的取出白药，撒在伤口上—— 疗伤药都是出自琉音之手，大家都有不少。方潜渊开始东张西望，并没有找到琉音的踪影，说好的钓鱼却连人影都没有。 “琉——音——” 方潜渊高呼一声，“你钓到鱼了！” 呼唤声并没有得到回应，随后侧耳倾听的方潜渊明显听到哭喊声，哭喊声越来越近—— 好像是茜儿？ 羊角辫的琉音背着同样羊角辫的茜儿突然现身，随后是小宏以及小蛮牛。 “我先送茜儿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茜儿一边大哭一边说道，扭着身形。 “可你的伤要处理一下呀！” “她是被洋辣子蛰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小宏喘着粗气，显然也是一路奔跑。小蛮牛则是频频回头，像是遗落了什么。 “洋辣子？”也被蛰？方潜渊下意识的看了眼莫，随后向琉音走去，“我看看伤口？” 茜儿伸出左手不断抹着眼泪，把右手伸了出来—— 手背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肿。这伤口确实是洋辣子的杰作—— “不能挠！”方潜渊急忙说道，茜儿哭得更厉害了。 当务之急是先取出伤口上的绒毛，方潜渊瞪大双眼随后又摇摇头，“琉音，你看看她伤口上有没有小刺，先把那个取出来。” 眼见方潜渊有办法，琉音蹲下身将茜儿放下，举起茜儿的小手开始寻找。 “红孩儿，这附近哪里还有洋辣子？”方潜渊扭头看向小宏。 “那边！那那边有棵那种树，树叶上全都是洋辣子！”小宏伸手指着方向，像是在说暗号一样。 小蛮牛则是握住方潜渊的手，塞过来一个硕大的梨子。 梨？这梨子的外表似是树皮一样，看起来异常古怪，话说这时候怎么想着给我梨子？方潜渊看着小蛮牛不禁笑了起来，小蛮牛则像是做错事一样有些手足无措，躲闪着眼神。 “你先把刺取出来，我去找解药。”方潜渊掂了掂手上的梨子，随后示意小宏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方潜渊便回来了。 “这真的有用吗？”小宏仰头看着方潜渊，茜儿不再是号啕大哭而是抽泣着，看样子不仅取出刺而且琉音还帮她洗了手。 “它蛰的人，肯定要找它负责任。”方潜渊举着食指，缓缓靠近茜儿。 食指上是难以言状之物，绿色使得这玩意看起来愈发怪异。 “这是什么？”琉音不禁问道。 “呃，无知是福，还是不知道为好。”方潜渊点了点头，一旁的弦高却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将这坨绿色抹在茜儿的伤口处，茜儿却突然停止哭泣，明显愣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不疼也不痒了？”方潜渊微微挑眉，询问着茜儿。 “嗯嗯！”茜儿连连点头，雨过天晴瞬间绽放笑容。 莫看着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 “你就别幻想什么了，这土方法只适用这种情况。”方潜渊自然明白莫也想试试这“灵丹妙药”，“不过还有个土方法，有我们三个在这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过你肯定不愿意，而且宁愿依靠自己。” 土方法？我们三个？方潜渊所说显然不包括琉音，弦高只是微微一愣便窃笑起来，看样子理解了所谓的“土方法”。 莫则是无动于衷，转移视线，像是没听见方潜渊所说。 这小子绝对没听懂！否则一定不会是这副表情。方潜渊与弦高对视一眼也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是童子尿！”琉音取出那条丝绸手帕擦拭着茜儿的泪水。 呃—— 嗯—— 为什么你会听得懂？而且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脱口而出？莫这小子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方潜渊顿时陷入凌乱，话说琉音知道的也太多了？ 咦，有杀气？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信我，我说的其实是白药。”方潜渊看着杀气腾腾的莫开始解释，这就是个大漏勺啊！ “来、来，煮了点菱角，你们来尝尝？”奶奶挎着个竹篮，向众人走来。 “菱角？”方潜渊理所当然的急忙回头，不再与莫纠缠。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好吃的！”琉音笑嘻嘻的回答道，茜儿则是急忙向奶奶跑去。 竹篮里满是黑漆漆的“小牛角”，约有中指长，明显要比大拇指粗，随着向两端延伸最终变成尖角。 “这个怎么吃？”方潜渊可不认为这菱角和红薯一样可以直接吃。 “咬开外壳，里面的都能吃。”奶奶笑盈盈的回答道。 琉音正准备去拿菱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鱼竿！” 随后急匆匆的跑向自己的鱼竿，莫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钓鱼，于是也向自己的鱼竿走去。 “有鱼！真的有鱼！”琉音喜出望外，惊呼着。 我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有鱼——扭头看去的方潜渊目瞪口呆，白晃晃的身影赫然是一条板鲫。琉音并没有开始取鱼钩，而是拎着鱼线兴冲冲的跑过来，脸上洋溢的笑容似是吃了蜜一样。 这绝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不，准确的说是这死耗子自动送上门！ 莫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方潜渊扭头寻找着莫的踪影，他也在拎竿，弓起的竿梢显然说明有异样—— 拖出水面的既不是白晃晃的鲫鱼，也不是黄辣丁，好像是灰黑色？ “你钓的什么鱼？”方潜渊拿起一个菱角，高声问道。 弦高则是已经在吃菱角，菱角黑漆漆的外壳下是近乎雪白的果实，弦高扭头看去。 琉音正在取鱼钩，也看向缓步走来的莫。 这毫无疑问是众人之中钓到最大的鱼！以至于莫并不能像琉音那样拎着鱼线。这鱼看起来有点类似放大版的泥鳅，只是身上点缀着不少黑斑一样的花纹，身上仿佛并不是鱼鳞，更像是蛇的鳞甲——尤其是这个脑袋，不知是因为看起来凶神恶煞所以像蛇，还是因为像蛇而显得凶神恶煞。 “黑鱼！”奶奶微微一愣。 “蛇头鱼？”弦高似是认识…… 第193章 猫叫声 “大泥鳅？！”方潜渊也装作认识这鱼，高声道。 弦高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看向方潜渊，奶奶则是看向莫，“从鱼池里钓起这条鱼，可是件好事。” “奶奶，为什么呀？” “这鱼会吃其它鱼。” 这就是传说中吃小鱼的大鱼？方潜渊看着眼前的蛇头鱼，不禁咂舌，这体型过于夸张，而且相较于众人的渔获，这条蛇头鱼就像是买来的一样！ 不过有了这条鱼，莫显然信心倍增——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 “馒头，高兴不？” “高兴。”莫淡淡道。 说疼的时候，是这副表情；眼下说高兴，还是这副表情，你就不能稍微高兴一点？思绪飞转，方潜渊甚至又在考虑放条疯狗去追赶莫的方案，或许那时他才会有点正常反应！ 不对，就算放狗咬他，这家伙背负的莫剑也不是吃素的。方潜渊微微摇头，拿起菱角吃了起来。 这外壳足够坚硬，但仍不是牙齿的对手，将菱角咬成两截，饱满的果实似是在挥手示意，再从靠近尖角处咬下，里面的果实瞬间跳进嘴里—— 吃起来类似于栗子的口感，不过这股清香显然是独有的。方潜渊似是嘴巴直接连着胃，并没有细细品尝的打算。张望一眼菱角壳，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果实存在过的痕迹—— 这无疑让人有种微妙的自豪感。 “你们先垫垫肚子，我这就回去做午饭。”奶奶看着众人，一边笑着一边点头。 “这——”弦高迟疑的看向方潜渊，方潜渊则是摇了摇头。 “我们并不饿，还要继续钓鱼！”琉音看了眼正在洗手的莫，兴冲冲的说道。 “不吃饭怎么能行？”奶奶收敛笑意，像是有些责怪。 “我们都是吃这个——”琉音取出三日辟谷丹的瓷瓶，“吃了以后就不需要吃饭了！” 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像是让奶奶才想起一行人的身份，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 “奶奶你就放心！”琉音信誓旦旦的说道，随后看了眼三位小朋友，“你们应该回去吃午饭了。” 歪着头正在咬菱角的小宏顿时耷拉着脑袋，茜儿也嘟着嘴，小蛮牛则是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梨子，冲着小蛮牛摇晃了一下。小蛮牛顿时笑逐颜开，傻笑起来。 奶奶带着三个恋恋不舍的小家伙离开，背影渐行渐远。 方潜渊掂着手中的梨子，正准备说话，却被弦高抢先一步—— “麻梨？你从哪来的？” 原来是这个名字，方潜渊微微点头，笑了起来，“小蛮牛给我的。” “我们刚才就是去摘这个麻梨了！”琉音停下吃菱角的动作，很认真的说道。 “摘麻梨？”方潜渊微微皱眉，“你带着他们三个跑去爬树了？” “他们——”琉音的话戛然而止，随后视线移向一旁，连连眨眼，“我摘他们捡，没有爬树！” 说谎话之前没必要做这么多的小动作？方潜渊看了眼同样藏着笑意的弦高，“没爬树又怎么可能摘得到麻梨？” “捡的，都是地上捡的！”琉音连连点头，像是极其认可自己的说法。 “唉，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实在让我——”方潜渊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有个这么好的老师在这，耳濡目染，近朱者赤，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 “嘻嘻——”琉音看向方潜渊笑了起来，“不过他们真的没有爬树。” 弦高似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微微皱眉，扭头正准备询问—— “没想到小蛮牛留了一个给你。”琉音脸上的笑意仍未消散。 专门留给我？这麻梨突然有些烫手，方潜渊有些不解，又有些感动。 “等等，换而言之就是你跑出去吃独食？”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 琉音瞬间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角度，“我——我——” 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点头，编、赶快编，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谎话。 “来来来，吃菱角！”琉音抓起一把菱角，看向方潜渊，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 午后，方潜渊吃着麻梨，咬开树皮颜色的表皮后是雪白的果肉，形成鲜明的反差。麻梨的口感水分十足，相较于一般的梨子，吃起来的颗粒感更明显一些。一行四人许久都没人钓到鱼，琉音拎着鱼竿到处换地方。 吃完麻梨，方潜渊看了眼对面的莫又看了看弦高，弦高一早上钓的鱼足以让他此刻小憩，方潜渊张望着水面，试图寻找下一处钓鱼的地方。 “来这里——”琉音提高音量压低音调的说道，不断伸手指着水面。 拿着鱼竿正准备换地方的方潜渊，略微犹豫，随后向琉音走去。 还没靠近，似是惊扰了鱼群，水面上乱作一团，等方潜渊走的足够近能看到琉音所指的水面时，只剩下层层涟漪。 “真的有鱼，可惜都跑了。”琉音这才恢复正常的说话语气。 方潜渊眨了眨眼，略微停顿又继续向前——就算这里有许多鱼，但头顶的太阳就像是螳螂捕蝉的黄雀。 “你不热吗？” 琉音嬉笑着不断摇头，又坐回椅子上。 吃着菱角吹着微风钓着鱼，频频更换地方的方潜渊仿佛也不介意是否钓到鱼了。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厚密的云层遮挡住太阳。 琉音人呢？方潜渊的视线顺着岸边转了几圈，都没有看见琉音的踪影。 “鱼呢，你们钓的鱼呢？”方潜渊起身活动着四肢，高声问着莫和弦高。 “是不是太热了，所以它们没胃口？”弦高高声说道。 莫依旧手持鱼竿，虽然没有钓到鱼，但总算避开了翘嘴的骚扰。 “难不成，你还想帮它们降降温？”方潜渊神色古怪，“要不我们回去？” “再等等，再等等！”琉音突然现身，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手上又拿着一朵蒲公英。 “还有蚯蚓吗？”方潜渊突然问道。 “足够我们钓到明天早上去。”弦高笑呵呵的回答道。 这可不是方潜渊想要的回答，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馒头，回去还是继续钓鱼？” “继续。”莫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奇怪的是居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莫可是钓了一条蛇头鱼的人，他的兴致显然还没有消磨殆尽。兜兜转转，方潜渊收起椅子，拎着鱼竿又回到早上钓鱼的地方。 那就继续钓鱼！ 思绪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也变得平静下来，太阳即将落山，三个小家伙再次出现，二话不说的走向大桶—— 看样子是来了三个监工。 “侯爹爹说让你们准备吃晚饭了。”小宏看向方潜渊，指着大桶里的鱼。 正准备说话的方潜渊，突然看见了三叔，“三叔！” “三叔！”弦高和琉音也一起喊道。 三叔似是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摸了摸后脑勺，“听说还掉到了黑鱼？” “莫钓到的！”琉音起身兴冲冲的说道。 “我是过来拿鱼的，你们还想再钓一会？”三叔也走向大桶。 “临近中午以后，就再也没钓到鱼了。”弦高笑呵呵的说道，表情有些无奈。 “钓鱼本来就是一早一晚的事，现在这时候正适合！”三叔看着大桶里的鱼有些意外，“钓了不少嘛！” “有鱼！”琉音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拎竿，顿时吸引了在场之人的注意力。 原来是条翘嘴！ 方潜渊开始伸懒腰，尽情的舒展着筋骨，这下总算可以打道回府了。 “嘻嘻——”琉音看着翘嘴连连点头，收起椅子向弦高走去。 莫也开始收拾东西，唯有弦高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的收获。 回去，吃鱼！ 画面一转，大家已经齐聚一堂围坐在一起，桌上热气腾腾的正是今天的渔获。 “来来来，先喝碗鲫鱼汤！”奶奶拿着硕大的汤勺，伸出左手，看样子是要帮大家盛汤。 奶白色的鲫鱼汤，岂有拒绝的理由？ “奶奶你怎么不喝呀？”琉音捧着碗，好奇的问道。 “坐月子的时候，把鲫鱼汤喝腻了。”想起往事，奶奶不禁笑了起来。 琉音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方潜渊则是不发一言——鲫鱼汤的功效，自己还是知道的。 咦？思绪一转，这鲫鱼汤该不会也是以形补形的说法？方潜渊连连眨眼，随后微微摇头，这个问题只能悬在这了。 “尝尝这黑鱼！”桌上的菜肴显然都是出自奶奶之手，“虽然它的肉质决定了口感略差，但也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莫，你应该多喝一点。”弦高端着碗正准备喝鱼汤，视线落在莫的右肩处。 口感略差？方潜渊看着爆炒鱼片，伸出了筷子。吃起来的口感并不像鲫鱼那般细嫩，甚至有种吃牛肉的感觉——能吃出来肉丝，一缕缕的肉丝。这就是所谓的口感略差？相较之下，多刺的鲫鱼在方潜渊心中的地位要低于蛇头鱼。 “不用不用！我吃鲫鱼就行！”琉音像是要藏起端着的碗，“黄辣丁留给茜儿他们吃！” 又是熟悉的夹菜环节，琉音表现的异常坚决。 喵——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猫叫，方潜渊东张西望着，发现同样张望着的莫。 是错觉吗？方潜渊微微摇头继续吃饭…… 第194章 调整心态 “这里以后会不会被我们走条路出来？”方潜渊走在回凌云城的半路上，树木掩映。 一行人吃饱喝足睡了一觉，随后趁着清晨离去了。 “很有可能！”琉音笑嘻嘻的说道，发型总算恢复了正常。 居然不是弦高回答？方潜渊回头看去，此刻的弦高满脸苦笑，一边走着一边微微摇头。 “你带礼物过去，人家肯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所以就别这副表情了！”仅仅是回想了一下送别的场景，方潜渊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场面，就算再长五张嘴也回答不过来。唯一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的收下那些东西。 “可是——”弦高眉头紧皱，抬头看向方潜渊，“我那是在感谢他们，现在收下这些东西后，又像是有所亏欠。” 这倒是很朴素的观念，毕竟谁的心里没有一杆秤呢？ 方潜渊拍了拍弦高的肩膀，“刚开始是客气，现在是人情，到最后就变成旧情。我们好像逐渐的变成村子里的一员了。” “是的、是的！”琉音很认真的点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 “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哪次我们不是吃饱喝足的离开？”方潜渊对着弦高使眼色，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买那些糕点的。”弦高的苦笑愈发明显，问题像是完美的画了圈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死循环？原来是个死循环？方潜渊可没有原地打转的习惯，这问题还是让他自己处理！ “那我们下次去村里，还买糕点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买了、不买了！”弦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连连摇头。关于这件事，在送别的时候已经说得足够多，印象深刻到植根于心。 “哈哈！”弦高的反应正如预料，方潜渊摸了摸下巴，“那莲子的味道真不错！” “鱼，钓鱼！”琉音急忙提醒道，说起这些，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 莫并没有参与众人的说笑，沉默不语的独自走在最前面…… “我们去之前的那个湖泊里钓鱼？”一行人回到住处，琉音突然转身拦在众人面前。 “才游山玩水过，又想着去钓鱼？”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 “嘻嘻——”琉音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下次，我们下次就去那钓鱼！” 夕阳西下，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回到卧室，而是自顾自的走向习武场。一连几天的偷懒，可需要尽早弥补。 六式刀法一遍又一遍的演练，天色渐暗，方潜渊又开始练剑。挥舞的长剑似是融于夜色，即使没有刻意模仿，但方潜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剑术在拙劣的模仿莫。 倒也无须在意，毕竟自己所见之中，莫的剑术最强。 思绪一转，方潜渊突然察觉了什么。自己并不是日复一日的重复，重复的同时坚持。习武也好，修炼也罢，这都是每天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绝不是咬着牙苦苦硬撑—— 掌握主动权的应该是我！ 是的，方潜渊连连点头。我决定做还是不做？不，是决定每天做的多少。就像现在，懒散的三天需要弥补，额外的弥补！ 这种感觉就像是亲手在自己身后放一条恶犬，任由它不断追逐靠近自己，而我能做的则是不断奔跑前进。 一个永远在追，一个永远在跑，因各种意外导致计划有变就需要弥补，决不能让这恶犬追上！ 做出长远的规划后，思绪顿时清晰，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明天要做什么，至于终极目标—— 勉强以打败莫当做一个里程碑！ 星月笼罩，脚下的石板却散发着热量，站在习武场的方潜渊突然想起热锅上的蚂蚁。最难受的是，居然连一丝微风都没有，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练完刀剑，方潜渊先洗了洗脸，随后去往后花园。 这就是弦高种下的辣椒？方潜渊抚摸着叶片，眼前空荡荡的后花园又没有值得观赏的东西。于是方潜渊只好回到卧室，开始修炼。 这就不得不提结丹境的回灵丹，毫无疑问是好东西。 不过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还要梳理药力。这也是弦高和琉音疑惑不解的地方，但在方潜渊看来这就是两种有着显著差别的东西—— 灵气是灵气，药力是药力。 假如把体内流淌的灵气比作是河床里的流水，那药力则是流淌在河床里的黄沙。这黄沙确实可以拿来就用，但就像是带着厚重的手套去端水杯。所以需要梳理，让黄沙不断在体内运转，随着不断运转周天，黄沙会逐渐变成流水，这时才算大功告成。 然而这还只是方潜渊的猜想，毕竟体内的黄沙如今只是略显湿润，最终是否真能变成流水，还不得而知。 盘腿而坐，闭目凝神的方潜渊，此刻又像是回到筑基之前运转灵气的感觉—— 明明举步维艰，方潜渊却有种阔别重逢的喜悦。 修炼，还在继续…… 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梳理，方潜渊总算得出答案，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原本消耗殆尽的灵气，此刻又恢复如初，恢复到之前修炼的水平。 然而一问琉音和弦高，才得知他们消耗完灵气以后，最多一周的时间，便会近乎自动的恢复如初，而不需要借助丹药。 这落差使得方潜渊再次深刻的明白了“黄灵根”三个字，仿佛自己遇到的所有怪事都能推到它的头上。 还是坚持之前的决定，绝不轻易使用法术！而且这结丹境的回灵丹可并没有多少，要省着吃，甚至最好不吃。 一觉醒来，方潜渊重现着久违的梦境——又梦见自己在钓鱼，波光粼粼的水面似是无边无际，又似是方潜渊的注意只集中在眼前而忽视了梦境里的周围景色，最让方潜渊无奈的是这次依旧没钓上鱼。 起身穿衣，小狼伤势已经痊愈，此刻正钻出床底，径直向房门走去，显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嗷呜——”方潜渊看向小狼，低声模仿着狼嚎。 听到动静的小狼依旧端坐着，回过头莫名其妙的看向方潜渊。 “你也跟着一起叫，嗷呜——” 小狼很是惊异，歪着头继续看着方潜渊。 小狼之前不是叫过吗？难道是我记错了？方潜渊回想着对战四耳狐的情景，记忆依稀可见，小狼确实狼嚎过。 “汪？”方潜渊向小狼走来。 “汪！呜汪！”小狼立刻兴奋起来，瞪大双眼。 怎么学狗叫就这么积极呢？方潜渊哭笑不得，随后再次尝试，“嗷呜——” “汪！汪！” 算了，你开心就好！方潜渊连连摇头，看来小狼确实是痊愈了，以至于智商又回落到之前的水平。 “要不教你开门？”灵气恢复如初的方潜渊心情很好，问着小狼并不会回答的问题。 随后，方潜渊思绪飞转，取出那件黑衣，将黑衣绑在门闩上，衣服的另一侧即将贴到地面。 “怎么样？不强求你用手开门，反而充分发挥你这张血盆大口，只要咬着这衣服往后拖拽，就能自己开门了。”方潜渊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抱着硕大的狼头去咬衣服—— 等等，小狼的眼睛是摆设，其实是用鼻子看人。让它咬有我气味的衣服，该不会把它训练成专门咬我的疯狗？ 这？方潜渊有些犹豫，随后摇摇头，怎么可能连衣服和活人都分辨不出呢？ 于是再次抱起小狼，让它咬住衣服。小狼非常不情愿，所以极度不配合，不断往后推—— “先别急，咬住衣服再后退！”方潜渊煞费苦心。 “汪！汪！” “你这家伙还敢骂我？！”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狼，眼见方潜渊的手再次伸来，小狼左右躲闪的扭着头。 可惜，要是有点肉干之类的食物就好了。方潜渊不再和小狼纠缠，拽着衣服拉开门，小狼犹如泥鳅一样瞬间滑步出逃。 失败啊，连这么点小事都教不会。方潜渊笑得很无奈，踱步离开卧室。 “这么早就起床了？”弦高正走出自己的卧室，看到方潜渊，“等会他们醒来以后，我们清点一下上次的收获？” “不是说羽仙宗要举办什么大会，所以这两天就要赶过去吗？”方潜渊有些疑惑，“东西正好留着过去那边卖钱啊！” “所以要把有用的东西清点出来。“弦高笑呵呵的回答道。 “消息都传开两天了，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眼前之人可是弦高，仅凭提前得知凌云宗要开放秘境的消息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方潜渊才会如此疑惑。 “搭乘凌云舟过去只要三天时间，明天出发，还能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呢！”弦高拍了拍自己的腰带，“这两天我可是一直在搜集炼丹的药材，大肆储备。” 方潜渊点点头，笑了起来。赚钱的事，弦高又何须我的指导，我只需要等着和弦高一起数钱就行—— 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今天也要出去采购？” “只是出去转转，闲逛看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喜。”弦高和方潜渊一起向后厅走去，“所以才有时间等他们起床。” “与其大眼瞪小眼的苦等，不如——”方潜渊扭头看向弦高—— “咱们来切磋一下？” 第195章 大美人 “嗯？”弦高似是没想到方潜渊会提议切磋，微微一愣后，点头答应下来，“好。” 方潜渊向习武场走去，却发现弦高并没有立刻跟上来，于是回头看去。 “那个——”弦高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兵器。” “刀剑我都有，你想要什么？”身上怎么会连防身的兵器都没有？方潜渊察觉到一丝古怪。 “那就用剑！”弦高点点头，也向习武场走去，“只是切磋对？点到为止的那种切磋？”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弦高显然高估了我的战斗力，取出凌云剑递了过去，“对，点到为止。” 两人站在习武场，一左一右像是陷入对峙。弦高双手握剑，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弦高这起手式怎么好像有点笨拙？难道是故意的？方潜渊取出影炬也看着弦高，他这架势可以使出刺撩劈三招进攻外加格挡的一招防御—— 那我就率先进攻！ 锵！刀剑相向，方潜渊正准备拉开距离回避弦高即将到来的攻势—— “到！到！”弦高连声高呼，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到了？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意识到弦高还妄想我会大意轻敌，于是笑了起来，一边进攻一边笑道，“才开始，怎么就到了呢？” 眼见弦高浑身都是故意露出的破绽，这倒使得方潜渊不知哪里隐藏着陷阱，思绪飞转，方潜渊并没有过于接近弦高，而是挥舞着刀尖劈向弦高—— 锵！ “到！到！真的到了！”弦高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脸上的慌乱难以掩饰。 “我们这是到哪了？你的小把戏我已经看穿了，对我没用。”方潜渊严阵以待，眼见弦高果然向自己跑来，方潜渊绷紧心弦—— “我认输，我认输！”弦高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凌云剑，看样子想要抡圆了砍下来，不过这动作的幅度太大，以至于身前失去防御。 机不可失！ 方潜渊跨出一步直刺向弦高，弦高顿时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影炬，“我认输！” 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战术，一边喊着认输一边高举进攻，方潜渊的笑意还未浮现，影炬几乎贴着弦高的腰错了过去—— 这是方潜渊有意为之，毕竟只是切磋。 “你输了。”方潜渊愈发疑惑，怎么这就赢了？ 当啷—— 弦高将凌云剑扔下，直勾勾的看着贴身而过的影炬，意识到自己并未受伤后，高兴地几乎要哭出来，“幸亏没事！” “你怎么把剑都扔了？”方潜渊满脸古怪，随后收敛神情，“你认真点，我们好好切磋一下。” “不不不，我已经很认真了。”闻言的弦高连连摇头，伸手再次确认着自己是否受伤，不断按压着自己的腰，“你出第一招的时候，我就知道打不过。所以才不断喊‘到’。” “什么？”古怪再次布满方潜渊的神情，“不过你这认输也太干脆了？” “哈哈哈！”弦高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已经成为高手了！” 你所谓的高手也太廉价了？方潜渊哭笑不得，真正的高手现在还没起床呢！方潜渊收起凌云剑和影炬，“你这水平，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呢？” 弦高顿时干笑起来，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不断摸着后脑勺。 “长得人高马大，结果却是三脚猫的功夫。万一有人欺负你咋办？”方潜渊这下对于弦高的实力心中隐约有个大概，“而且你可是结丹境啊！” “那个——”弦高满脸的讨好，向方潜渊使着眼色，“就靠你保护我了。” “你让筑基期的我，保护结丹境的你？” “假的，假的而已。”弦高急忙强调着。 “你又不是姑娘，我为什么要保护你？”弦高这性格，居然不介意示弱？而且不仅不介意，还能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无疑加深方潜渊对于弦高的了解。 弦高连连眨眼，随后很是认真的回答道，“只有强弱之分，何来男女之别。所以强的人保护弱的人，不是理所应当吗？” 嗯？这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弦高开始对着方潜渊使眼色，“学的像不像？” 方潜渊哈哈大笑，搂住弦高的肩膀，“像！而且连神韵都模仿出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呢！” 两人笑作一团，向后厅走去。 等了一会儿，四人齐聚一堂，弦高准备开始清点那些留下来感觉有用的东西。 方潜渊沉默不语，也取出那瓶结丹境的回灵丹，摆在桌子上。 与上次瓜分战利品不同，这次只有琉音兴冲冲的高呼有用，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琉音也显得无精打采，不再高呼。 “怎么了，这些都看不上眼吗？”弦高看着方潜渊，随后又看向明显在沉思的莫。 “这次收益我就只要这瓶回灵丹！”方潜渊总算开口说话。 “你们呢？挑出有用的，剩下的我可都拿去卖钱了。”弦高的视线开始徘徊。 “所得的灵石我也不要。”方潜渊微微摇头。 “为什么？这瓶丹药可不值那么多钱，而且瓜分灵石可能要等参加完清丹大会才行。” 原因很简单，简单到三个字就足以概括—— 没资格。 方潜渊开始解释，“四耳狐那里是我决策失误，导致大家身处险境，所以我只要这瓶丹药，或者也拿去卖钱，算是做出弥补。” “你要这样说的的话——”弦高面露难色，看了眼莫，“在那个长廊里，是我一直坚持继续探寻，那我也退出这次的分利。” “退出。”莫淡淡说道，刚才的沉思总算得出结论。毕竟长廊里负伤是他，坚持探寻也是他，到最后明知不敌仍要再战的还是他，仿佛众人之中最没有资格瓜分收益的就是他。 场面顿时陷入沉默，一行四人唯有琉音一开始就做出正确的决定，三人的退出，使得所有收益可以让琉音一人独享。 “那我也不要。”琉音推开摆放在自己面前刚才高呼有用的东西，满脸的不高兴。 “你应该收下，是我们三个的问题才导致那样的局面。”此刻的弦高显然笑不出来，看向琉音。 “我要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大家就可以避免那种情况。”琉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怎么回事，怎么事后诸葛亮都冒出来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先是看着琉音，随后看着弦高，最后看向莫，“我是脑袋进水，所以才不要钱。你们也都进水了？” 严肃的气氛突然缓和，弦高和琉音浅笑起来，莫依旧面无表情。 “既然我站出来说要背这口黑锅，你们又是在做什么？抢着玩吗？”方潜渊也笑了起来，“只有背了这口黑锅，下次我才能继续当军师。当然，这锅并不黑。” 这解释倒使得弦高微微点头，琉音的目光又落在那些有用的东西上，莫则是一言不发的看了一眼方潜渊。 “好了，场面话都已经说完，那我就收下这瓶回灵丹。”方潜渊满脸的认真，似是浑然不记得刚才扬言要卖掉补偿大家。 “那就这样，潜渊那份交给琉音，如何？”弦高看向莫，“你和我的那份还是各自收下。” 莫一动不动，随后眨了下眼睛，这才缓缓点头。 “那我就请大家去吃饭。大难不死，这就是后福！”琉音将有用的东西收进纳戒，“不过还要等一等。” “琉小音！”方潜渊挑着眉摊出双手，满脸的不可思议，像是在强调自己的存在。 “嘻嘻——”请大家吃饭的钱，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冤大头，琉音嬉笑起来，“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钓鱼。” “好，你就等着下次钓鱼！” “嗯？潜渊，你这笑的好像有些不对劲呀？”琉音看着满脸坏笑的方潜渊。 “到时候我就把你绑在鱼钩上，然后别人钓鱼，你就在水底抓鱼。”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似是这个计划非常好。 琉音笑容愈盛，看着方潜渊连连摇头，像是拨浪鼓一样。 “明天搭乘凌云舟过去吗？”方潜渊看着开始收拾桌上物品的弦高，询问着正事。 “天香城，明天就去天香城报名参加清单大会。”弦高点点头。 清丹大会，也就是比赛炼丹，四人之中也就琉音可以大展身手，弦高则是赶过去赚钱，方潜渊看向莫，“你为什么要过去？” 莫与方潜渊对视着，这眼神说明莫看穿了方潜渊贼喊捉贼的把戏。 “说不定能见到羽诚谦师兄！”琉音甚是开心。 方潜渊笑着点头，还真想见见这个琉音总是提起的人，当然，最好能好好修理这家伙一顿！ “咳！”弦高左顾右盼，躲闪着目光，随后似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方潜渊，“那个——” 弦高怎么这副表情？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等待着后续。 “据说这次希微仙子也会参加。”弦高神神秘秘的说道。 “希微——仙子？”方潜渊不禁皱眉，这人是谁？ “你不知道？！”弦高一改扭捏的神情，高声质问。一旁的莫也看向方潜渊，仿佛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人一样。 “她可是大美人呀！”琉音连连点头，也看向方潜渊…… 第196章 报名处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一行四人来到天香城。 “没说错？”琉音扬起下巴看着方潜渊，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 “确实有股浓郁的花香。”弦高走在最后，猛嗅着空气。 方潜渊不得不佩服琉音的嗅觉，怎么可能在天香城之外就闻到这股花香？ 天香城隶属羽仙宗的管辖范围，“天香”的由来则是因为这座城里花团锦簇，一年四季都盛开着鲜花。虽然整座城池的规模无法与凌云城媲美，可一旦来到天香城，迷离的花香就让人如坠梦境，一切都显得朦胧且美好。 “幸亏赶上了，差点就错过报名时间。” “是啊，谁知道今天就是截止日期呢？” 嗯？方潜渊回头看向弦高，弦高也显然听到那二人的对话，神情顿时变得紧张。 随后，弦高看着方潜渊，走向那二人，方潜渊也紧随其后。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清丹大会的报名处在哪里？”弦高拱手行礼，脸上满是笑容。 “你也是来参加清丹大会的？”一人问了个毫无必要的问题。 另一人略作沉默，随后指引着方向，“顺着这条路往照直走，走到尽头以后向右拐就行。” “多谢多谢！”弦高继续拱手，这俩人对视一眼，“离得有些远，你们可要快点走，最后看到搭着一个像是擂台的地方，就是报名处，很显眼的！” 现在可不是走马观花的时候，方潜渊一行人急忙开始赶路。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失策、失策。”弦高面带歉意的看着琉音。 “没事的，一定能赶上的！”琉音向弦高点头说道。 相较于凌云城笔直而又开阔的道路，天香城略逊一筹，不过地面上铺着的石板异常有趣，居然还雕刻着花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这些浮雕散发的花香呢！ 花卉浮雕像是将原本就不宽敞的路面分成三份，来往的行人似是很有默契，都靠右慢行。 临近黄昏，一行人还在赶路，这条路似是没有尽头一样。 “怎么好像突然就到了别的城市？”方潜渊左右张望，周遭的建筑矮了一截，门店互相拥挤，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这是老城区，刚才那边是新城区。”弦高开口解释到，“是上一任羽仙宗的宗主规划的，说是新城区，掐指算来也有近五十年的历史了。” 五十年对于城市而言，算是有历史吗？方潜渊显然思绪跑偏。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走到了？”琉音开口问道。 弦高则是无奈的笑了起来，“假如说这是老城区——”弦高指着面前的空气，随后把它圈了起来，然后在圆圈之上画了条横线，“新城区则是近乎照搬了老城区的规模，所以说我们现在才走了一半。” “什么？！”方潜渊瞪大双眼惊呼着，察觉弦高并不是在开玩笑后，顿时泄了气，“看来我们要错过了。” “没事没事，就当作来游览天香城也好呀！”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心大，琉音真是心大。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这天香城好像并没有看见羽仙宗的人？” 虽然不认识羽仙宗的宗服，但一路走来还真没有见过款式统一的衣服，毕竟凌云城可以见到不少身穿凌云宗服的弟子。 “因为羽仙宗不像凌云宗那样强制要求穿宗服。”弦高似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原来你们是强制穿衣服？”这无疑又是在玩小花招，强制穿宗服怎么能简化的说成强制穿衣服？方潜渊恍然大悟的看向莫，“如果不强制的话——” 方潜渊似是开始设想情景，随后皱眉连连摇头，“还是强制好，强制更好。” 莫显然又在咬紧牙关，左手拎着的莫剑仿佛随时都会出鞘。 “嘻嘻——那现在就不必穿凌云宗服了呀？”琉音看向莫。 方潜渊的话似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弦高笑呵呵的回答道，“其实说强制并不准确，应该是在强调自己凌云宗弟子的身份。仅仅是身穿这宗服就能带来不少的便利。” “什么便利？”方潜渊追问道。 “谁人不高看一眼凌云宗的弟子？又有谁敢在凌云宗弟子面前放肆？即使是魑魅魍魉，在凌云宗弟子面前也要摆出一个人型。” “等等，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胖子，你这话怎么好像在拐弯抹角的嘲讽我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毕竟自己有事没事就不断挑衅莫，这家伙可不仅是弟子，而且还是亲传弟子。 “哈哈哈——”弦高爽朗一笑，随后面带歉意的朝方潜渊点头示意，像在赔罪一样，“不过也有与之对应的责任，其他人路见不平可以视而不见，但凌云宗弟子就不得不挺身而出，拔刀相助。” “你真会帮忙？”方潜渊看向莫。 莫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方潜渊明明是在问莫，却像是所有的凌云宗弟子在回答。 “凌云宗的宗服可不仅仅只是一件衣服。”弦高总结陈词，也看向莫。 “快看！”琉音压低声音，又低下头用目光指示着方向，“那就是羽仙宗的宗服。” 方潜渊扭头看去，却是位亭亭玉立的姑娘，随后瞪大双眼—— 琉音你在做什么？！指引我们三个男的在大街上看姑娘？ 方潜渊急忙收回视线，幸亏那姑娘并未察觉，否则那场面就太尴尬了。方潜渊又瞪大眼睛看着琉音，“你坑我？” “没有呀！”琉音连连摇头，满脸的单纯。 “她也不一定就是羽仙宗的弟子。”弦高收回视线，“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买来穿，而且并不像凌云宗服那样会带来麻烦。” 那可是件长裙，弦高这话显然是说给琉音听的。 “门下弟子也全凭喜好，自己定夺是否穿宗服。”弦高又理所当然的看了一眼那姑娘，“相较于凌云宗用颜色标识弟子身份，羽仙宗则是——” “依照花朵的数量！花越少，说明地位越高！”琉音兴冲冲的抢答道，显然以前留意过羽仙宗的事情。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方潜渊用胳膊肘撞着弦高。 “哈哈哈——”弦高这才收回视线，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没错，琉音说的没错。” 夜色已深，一行人总算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原来是处城门。 “向右拐？”方潜渊看向弦高，弦高只是点点头。 “报名处为什么要弄这么远？多分布几个也行啊！”方潜渊难以理解，不禁摇头，“不过这下确实是错过清丹大会了。” “没事的、没事的！”正回头看着那姑娘的琉音又急忙看向方潜渊，连声说道。 “要不找个地方休息？”弦高提议道。 “有要睡觉的吗？”方潜渊看了眼众人，大家似乎并不疲惫，“这可是走夜路的好时候，咱们再转转？” “好呀！”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弦高再次点头。 莫自顾自的前进着，似是并没有听见方潜渊的提议。 “最后一丝希望，万一还能报名呢？即使错过，我今天也非要看看这报名处是个什么样子！”方潜渊有些感慨的说道。 “嘻嘻——” “好！”弦高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继续前进，轻快的步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沉重。方潜渊甚至怀疑再走下去天就要亮了，“那个，会不会是我们已经走过头了？报名处已经清场撤离？” 弦高一愣，随后连连点头，“确实有可能！” 方潜渊无奈的笑着停下脚步，正准备询问意见，却看到弦高自顾自的走近一家店铺，方潜渊抬头看向牌匾，原来是家面馆。 “他去哪里做什么？”琉音眼见弦高消失踪影，不禁问道。 “估计是去打听消息。”方潜渊又回头喊道，“馒头，你要去哪？” 莫这才停下脚步，发现自己远离着众人，又开始往回走。 “呵呵！”弦高满脸苦笑的从面馆走出，站在门口向众人招手，“进来吃点东西！” “好呀！”琉音连连点头，大步走向弦高。 “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方潜渊也向弦高走去，随后思绪飞转，难道不止是报名处清场撤离？ 大厅里摆放着不少桌椅，毕竟是这个时间，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方潜渊挪着桌上的醋壶，继续看向弦高，“现在都到齐，你总可以说了？” “那个——”弦高像是在斟酌，略显迟疑，“我说完你们可别生气。” 生气？难道走错路了？方潜渊开始回想，照直走到尽头然后右拐，没问题啊？ “咳！”弦高深呼吸着，目光开始躲闪，随后又尴尬的笑着，扭捏道—— “那俩人指错路，其实报名处就在我们问路的附近。” “什么？！”方潜渊的声音仿佛能掀翻屋顶。 “或许是他们记错——”琉音的话戛然而止，然后泄了气，闷闷不乐。 莫则是瞬间看向弦高，许久都不曾眨下眼睛，这就是莫的怒目而视？ “什么玩意儿！”方潜渊本想破口大骂又咽了回去，不想指路就别指路，为什么要故意指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 第197章 清丹大会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琉音微微皱眉，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倒是很简单的问题，甚至无需过多思考，毕竟那俩人也没什么脑子。方潜渊看向琉音，“我们显然也是来参加清丹大会的，他们故意害我们错过大会就能瞬间减少几个对手。” 琉音微微摇头，即使知道了他们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依旧无法理解，“明白了。” “其实你们走到晋氏商会那，然后往对面看就能找到报名处。”小厮端上面，搭腔说道。 晋氏商会，就是那处富丽堂皇的建筑，方潜渊记得在凌云城也见过。然而心里依旧不爽，居然被骗了？ “哈、哈！或许是我们听错了。”弦高干笑着，开始为大家端面，这牛肉面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再碰到那俩家伙，我非要把他们的牙都一颗一颗敲下来！”方潜渊拿起醋壶开始倒醋。 “不好、不好！”琉音正准备吃面，连连摇头。 莫则是闻言点着头，看样子非常赞同方潜渊的说法——果然，莫的脾气应该是众人之中最大的。 “只是说两句痛快话。”方潜渊挑着面让醋散开，弦高也在倒醋，“那种家伙，你多看他们一眼，就算是你输了。真要是再碰到，直接无视是最好的。” “对对对，无视！”弦高急忙说道，他倒的醋明显要比方潜渊多。 莫像是耿耿于怀，又像是没什么胃口，等到众人都开始大快朵颐以后，才慢悠悠的吃面。 弦高率先吃完，端着茶杯看向方潜渊，“就在附近找个住处，准备休息吗？” 方潜渊放下碗，饱腹感充斥着思绪，将那些负面情绪赶走，此刻心满意足，“休息，再走下去怕是就要天亮了。” 弦高笑着喝了口茶，随后起身去结账。 琉音总算吃完，发表着看法，“萝卜片好吃！” 莫并没有吃完，也放下筷子，看样子不准备继续。 “你这活生生的就是个稻草人，还不好好吃饭？”方潜渊看向莫，“继续吃，不急，我们等你。” 莫又像是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似是察觉众人都在看着他，于是莫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不仅是倔驴，还是不好好吃饭的倔驴。”方潜渊刻意嘀咕着，怎么会有人连碗牛肉面都吃不完？ “明天要早起，据说八点就会在两城区交汇处正式开始。”弦高显然又打听过情报，随着众人一起往外走，“希微仙子会登台献曲。” 弦高显然已经被这个方潜渊未曾听过的人迷得神魂颠倒，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 你为什么一副比弦高还激动的表情啊！ 感慨，方潜渊此刻异常感慨，又满是无奈的笑了起来，不断摇头。 原以为客栈会因为清丹大会而客满，导致四人不得不挤在一间客房。正想着对策的方潜渊回过神来却已经到了自己独享的客房——他们三个也一样，这客栈并没有满员。 迟疑着准备入睡的方潜渊，瞬间恍然大悟—— 并不是清丹大会不热闹，而是那俩家伙把我们引到天知道的犄角旮旯里，偏僻到居然没有客满？ 转念一想，毕竟还差半步就能出城，也不算特别出乎意料。就这样，方潜渊缓缓睡去…… 画面一转，四人已经齐聚在清丹大会现场，四处人挤人，好消息则是方潜渊一行人抢占了好地方，视野并没有被局限。 此刻的方潜渊像是处于暴走的边缘，怒目而视的看着弦高，弦高则是满脸不好意思的笑着—— 仿佛才睡着没多久，弦高这家伙就开始急促的敲门，把大家全部叫醒，然后回过神来就已经齐聚在大会现场。苦苦的等待中，太阳才缓缓升起，天知道方潜渊他们等了多久。 “等你看到希微仙子，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弦高煞有介事的说道。 方潜渊闻言冷笑起来，看来弦高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别说是为了看所谓的大美女，即使是天塌下来，也别阻拦我继续睡觉！ 清丹大会总算开始—— 率先登场的是几位长老，大家纷纷开始鼓掌，这种场合显然必须要穿宗服，然而离得太远方潜渊并不能看清。略显意外的则是几位长老都是女性，甚至没有看到男性长老。 掌声愈发热烈，最后登场的则是羽仙宗宗主，身着一枝独秀的华服，仿佛和丹姨的年纪相当，一切都只是猜测。 羽仙宗宗主并没有长篇大论，发言异常简短，只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众人。最让方潜渊觉得古怪的是明明相距甚远，却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声音异常清晰。 “灵识。”莫察觉方潜渊的疑惑，淡淡说道。 灵识还有这个作用？方潜渊略显疑惑，明明越来越了解灵识，却好像愈发不了解灵识。思绪很快被打断—— “今年有幸邀请到希微仙子，为大家献曲一首，所以清丹大会的诸项事宜稍后再说！”主持清丹大会的人并不是宗主，也不是那几位长老，随着她目光的指引，嘈杂声因为大家的屏息以待而陷入停滞，随后场面宛如失控一样的人声鼎沸，鼓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你们看到什么了？方潜渊并没有像弦高和琉音那样使劲鼓掌，而是急忙开始张望—— 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在人群的注视下缓缓现身。 这就是所谓的大美女？方潜渊微微挑眉神情怪异，虽说离得远看不清样貌，但这一袭白衣分外显眼，最重要的是—— 这希微仙子居然是飘着的，双脚不沾地面的飘行！ 不知他人是什么想法，方潜渊瞬间想起的是女鬼！货真价实，长发飘飘的女鬼！ 方潜渊不禁笑着，本想告诉琉音，却发现这小姑娘此刻满脸的痴迷，微微张着嘴，仿佛口水随时都能流下来。 弦高的反应自是不必多说，眼珠子都恨不得夺眶而出，双手还维持着鼓掌的动作，整个人像是变成石雕，一动不动，仿佛眨下眼睛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看看你们的哈喇子，还不赶快擦一擦！”方潜渊满脸的钦佩，怎么就毫无定力呢？ 琉音闻言，取出那条蚕丝手巾急忙擦嘴，舍不得挪开目光，“没流口水、没流口水！” 弦高则是举起胳膊猛地一蹭，看反应确实听到了方潜渊的话，看样子又像是未曾听见。 对了，莫的反应如何？方潜渊扭头看向身旁的莫—— 哈哈，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波澜不惊，现在看到所谓的大美人，也浑不自知的尽显本性。 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的目光，莫扭头对视一眼，又一言不发的看向希微仙子。 那两个是毫无定力，这小子怎么感觉有点反常呢？正确的反应也应该像那俩人一样啊！方潜渊不禁有些疑惑，思绪飞转，随后明白了—— 这小子是年纪还没到。方潜渊隐隐觉得这个解释很是牵强，但天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方潜渊再次看向希微仙子。 话说为什么要蒙面呢？难道也是炼丹烧掉了半边眉毛？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好！她的两条眉毛都还在。 不过最怪的还是琉音啊！方潜渊又看向琉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的也喜欢看美女？这句话究竟是对其他女的也适用，还是琉音属于特例？ 方潜渊转念一想，难道是琉音一直和我们相处，导致她把自己也代入到男性视角？沾染了这俩臭男人的脾气？ 咦？这可不是好消息！ 方潜渊瞪大双眼，按这个苗头发展下去，琉音怕是到最后就变成兄弟，这——？ 醒醒、醒醒啊！方潜渊在心底大声疾呼，试图叫醒琉音。一切终究只是徒劳，方潜渊欲哭无泪，思绪瞬间变成乱麻，最难受的是这问题似乎无解？轻叹一声，方潜渊也看向希微仙子，她正点头向大家示意，宗主长老都已离开，偌大个舞台似是她的专属。 等等，这女鬼为什么会飘？方潜渊像是才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 她是结丹境？！ 年纪相仿的结丹境？！难以想象，方潜渊此刻真的变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突然对这所谓的希微仙子有了兴趣。 希微仙子缓缓坐下，打开长盒取出琴，动作异常轻柔。方潜渊则是怒意渐起，胸腔上下起伏，人群开始流动，方潜渊异常和善的看向弦高—— “胖子，我们大清早起来占位子，结果却是来看背影？！” “哈、哈、哈！”弦高干笑起来，显然眼前的局面他也未曾想到。 “要不我们也去对面？”琉音开始提议。 “你个死胖子，现在我就要让你明白打搅我睡觉的下场！”方潜渊猛地伸出双手，本想掐住弦高的脖子，奈何只能抓住肩头。 琉音则是很无辜的受到牵连，被方潜渊的两条胳膊限制住—— 这才是方潜渊的真实目的！ 琴声开始，弦高瞬间没兴趣再陪方潜渊嬉闹，目不转睛的看向抚琴的背影。方潜渊收回双手，连连摇头。 人群并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大肆流动，仿佛琴声挽留着众人。 …… 第198章 晋氏商会 听！ 琴音悠扬，希微仙子似是拨动着听众们的心弦。 这琴音仿佛让大家恢复本来样貌，变成一座座藏青的高山，大家连绵不绝，又被淡淡的云雾缠绕。此刻弹琴的希微仙子像是乘着竹筏顺着碧绿的江水而下，遗世独立，衣带飘飘。然后随着竹筏的顺流而下，所过之处开始焕发生机—— 听到了吗？那不知名的虫鸣鸟叫。 方潜渊微微点头，这琴音仿佛在潺潺的流水旁演奏一样。这就是希微仙子吗？ 怪不得要蒙面，是为了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琴音之上。方潜渊看向希微仙子，突然有些庆幸看到的是个背影，假如面对面的抚琴，怕是石头做的心也要蹦出个孙猴子。 无需转身，琴音之中便能窥探到希微仙子的样貌，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听出希微仙子的为人品行—— 仿佛所有的赞美献给她，都唯恐不够。 琴音还在继续，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加深着彼此的了解。方潜渊从群山中的一员变成了此刻站在竹筏末端的摆渡人，一身蓑衣，身后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嗯？！ 方潜渊瞬间警觉起来，是我在胡思乱想，还是这女鬼在用琴音操控人心？！ 哈哈！方潜渊连连摇头，明明是自己在想入非非，却要大喊妖女？笑容愈盛，方潜渊却不再全心全意的听下去，开始东张西望。 周围的人如痴如醉，像是陷入某种甜美的梦境，在琴声的抚慰下，所有人仿佛都是同样的幸福。 这无疑使得方潜渊愈发警觉，自己的情绪好像在众人的幸福面前消解，完全不值一提，仿佛自己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如痴如醉的去听，然后融入他们的幸福之中—— 幸亏是在弹琴。方潜渊此刻才清醒过来，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陷入到某种狂热之中？距离产生美，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足以把所谓的希微仙子美化成神！最重要的是，周围的人会理所当然的点头附和，甚至愈发狂热。 自己好像有些小题大做？方潜渊略微思索，随后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 但这并不妨碍方潜渊想要抽身离开，脱离眼下的局面。随后开始刻意的运转灵气，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拨云见日，方潜渊思绪渐明。错的并不是这琴音，也不是希微仙子，更不是如痴如醉的众人，谁都没有做错，错的只是方潜渊而已，是他在疑神疑鬼的小题大做。扭头看向莫，莫的表情极其怪异，仿佛随时都会笑起来一样，又仿佛就是在笑。 方潜渊又看向琉音和弦高，果然正如所料，满脸的痴迷，不知道随着琴音飘到了何处。 是否要叫醒他们？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否决着这个想法，自己小题大做又何必拉着他们一起疑神疑鬼呢？ 这可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方潜渊静静等待着，等待着琴音结束。 终于，一曲终了。 掌声似是使得脚下的地面都开始颤动，方潜渊也随着众人开始鼓掌，嘈杂的人声趋于同步——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弦高和琉音也加入其中，兴奋地大喊着。 人群开始蠕动，原来是旁边突发情况，两人针锋相对的大喊着—— “你竟然敢侮辱希微仙子！” “只是句玩笑话而已，何错之有？！” “还敢在这狡辩！” 两人开始推搡起来，随后刀剑相向，那人不知是理亏还是实力不济，居然毫无招架之力。人群中偶尔冒出声援—— “好！” “该打！” 说了句坏话就要挨打？修仙之人都是这么暴躁的吗？方潜渊噤若寒蝉，突然有些庆幸没把“女鬼”说出来，否则现在躺在地上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弦高像是魂不知道飘向何处，一旁的打斗都未曾察觉。 琉音则是看着不顾众人挽留，缓缓离去的希微仙子。 莫径直走向打斗的二人，汀—— 随后莫剑翻飞，剑势凌厉，替希微仙子说话的人难以匹敌，瞬间落入下风。方潜渊则是满脸的疑惑不解，这小子在干嘛？ “他是在挑衅我们吗？！” “大家一起上！” “别急！看他的衣服！” 方潜渊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想取出影炬随时加入战局，但显然众人从宗服分辨出莫亲传弟子的身份。 嘴欠挨打的人正准备起身道谢，却瞬间被莫掀翻倒地，另一人也紧随其后，败下阵来倒地不起。 “住手。”莫看着在地上翻转打滚的二人，淡淡说道。 原来你是去劝架的？！ 方潜渊瞪大双眼，你不会先说住手吗？话说你是不是对劝架有什么误解，你所谓的劝架就是把俩人都打趴下？ 这还真是一视同仁，毫无偏袒呢！ 方潜渊满脸的惊叹，怪不得自己难以揣测这小子的想法，这还真就是个疯子！ 莫的处理方式让众人哑口无言，而莫劝架的目的也顺利达成，这俩人不再叫嚣对骂，也没有力气继续缠斗。 “仙子走了！” 不知是谁高喊一句，声音在“再来一曲”的呐喊中格格不入，大家对眼前的好戏顿时没了兴趣，又看向不见希微仙子踪影的舞台。 锵！滑剑入鞘，莫踱步向方潜渊走来。琉音看着莫不断笑着，弦高满脸失落显然认清了希微仙子已经离去的现实。 “这劝架，也只有你能做出来。”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赞赏着，莫似是没有听见一样回到原处。 主持人再次登场，在一片嘘声中开始介绍清丹大会的安排。报名之人分为四组，分别在东南西北四处比试炼丹，然后由裁判检验炼丹的过程以及结果，依次排名，四处的前二十名再聚首，来到城中央的这里，最后进行决赛。 “怎么不见羽诚谦师兄呀？”琉音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身前的女子突然转身，满脸的笑容，看向琉音，“师妹是来客？本来宗主安排诚谦师兄主持大会，结果他说了句‘狗肉包子上不得正席’，然后就失踪了。” 虽然有些失望，琉音却笑了起来，“谢谢师姐！” 女子含笑点头示意，转过身去，继续听着清丹大会的安排。 哪有人说自己是狗肉包子的？而且还是上不得正席的狗肉包子？方潜渊不禁摇头笑着，突然感觉自己和他或许会相处的很融洽。 “走吗？”琉音左右张望，目光最终落在方潜渊身上。 确实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毕竟错过了报名。方潜渊看了眼身旁的莫，“问问胖子！看他是否舍得走。” “走，走！”弦高一副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表情，回答的很坚决。 “那我们去哪？回客栈吗？” 这倒是个问题，方潜渊连连眨眼，“要不去晋氏商会逛逛？” “好呀！”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随着希微仙子的离去，稠密的人群也逐渐稀疏，仿佛有很多人并不是来专门参加清丹大会的。 所以方潜渊一行人倒也不用挤过人山人海，很是从容的离去。 这就是晋氏商会？方潜渊不禁咂舌，原以为只是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进来以后却愈发觉得琳琅满目，相较之下，摆地摊就真的只是摆地摊而已。 弦高低着头，仿佛脚下的地毯格外有趣，“你们逛！我抓紧时间处理那些东西。” “没事的，你也——”方潜渊回头看去，“人呢？” 琉音也回头张望，并没有看见弦高。 “呃，应该不是我的幻觉？”方潜渊微微一愣，“胖子刚才是在这？” “在这、在这！”琉音连连答道。 看来弦高也不想在天香城过多逗留，方潜渊看着仿佛比外面还要明亮的室内，指向楼梯，“我们是一层一层的逛吗？还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莫自然不会回答，视线移向一旁。 “要不到处看看？”琉音做出了选择。 “约法三章，咱们提前说好——”方潜渊很是认真的看向琉音，“一旦有人说累了，我们就回去。” “没问题！” 琉音的回答过于干脆，以至于显得可信度不足。方潜渊转念一想，就算是死，还有个垫背的呢！然后笑呵呵的看向面无表情的莫。 方潜渊脚步突然陷入停顿，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散—— 移动的钱包离我而去了！ 好像真就变成走马观花的四处看看，方潜渊此刻欲哭无泪，万一碰到什么好东西了呢？转念一想，与其发现有好东西而苦于没钱，倒不如直接走马观花，这样也不必陷入纠结。 方潜渊轻叹一声，有些无奈。 由于注意力并不会过多停留，使得方潜渊可以留神琉音的动向，这次不必牵手也不用担心琉音会走丢。 莫该不会走丢？方潜渊急忙回头，发现莫不紧不慢的跟着，“互相看着点，别走丢了。就算真的走丢，请直接会客栈等着。” 莫像是不明白方潜渊在说什么，又开始东张西望。 琉音满脸的后悔，却不再辩驳之前走丢的事实。随后，注意力又被那些瓶瓶罐罐所吸引。 这里正是丹药层，下一层则是各种材料，上一层是符篆相关。 方潜渊走向兴冲冲的琉音，听着琉音不断介绍丹药…… 第199章 剑穗刀柄 符篆这层居然还卖衣服？方潜渊略显惊异，随后才想起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衣服。 同样是带有自洁功能的衣服，云还城售价八百灵石，身上所穿的这件是在凌云城买的，足足花了一千五，而眼前的仅需一千二灵石。方潜渊不禁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当了冤大头？不过也不对，自己买衣服的时候可是有弦高的陪伴，他可不会让我当冤大头。 至此，方潜渊对于整个晋氏商会的物价有了大概的了解—— 并不会吃亏。 “那里怎么有那么多人呀？”琉音也围拢过去，回头看着方潜渊和莫。 原来是在抢购素白的衣裙，方潜渊连连眨眼停下脚步——我可不想被误伤。略微思索，方潜渊恍然大悟，看来是希微仙子带来的影响。 “我也想买一件！”琉音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也挤入人群，本想上前帮忙的方潜渊刚踏出一步又陷入停滞—— 我要是也挤过去，怕是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会遇到的状况。 “我相信你，你能行的！”方潜渊显然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只能希望琉音自求多福。 莫不仅像方潜渊一样躲着，而且躲得很远，仿佛眼前的局面他也束手无策，且避之不及。 终于，琉音笑嘻嘻的走了出来，显然得偿所愿。看来方潜渊再一次低估了琉音的战斗力。 “买到了？”方潜渊向前迎接，“你看，把馒头都吓成那样了。” 琉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随后看着远处面无表情的莫。 莫要是听到方潜渊所言，怕是又要说再战的事。 保命手段！方潜渊这才想起头等大事，之前不是说要买结丹境的符篆吗？ 一行人兴冲冲的一番问询，随后苦笑着离开。不急不缓的向楼梯走去。虽说结丹境的符篆并不是天价，但经过解说，方潜渊明白是自己异想天开。 符篆确实可以拿来就用，但想要跨修为境界使用符篆最好的选择就是量身定做，至于定做符篆，那就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了。 其次则是提升自己使用符篆的熟练度，以符篆作为攻击手段。相较于消耗灵气的法术，符篆则是可以动辄近百张的挥霍，充分发挥火力优势。而最重要的一点—— 符篆是要钱买的！ 两种情况可以稍作总结，前者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后者是倾家荡产也不一定成功。 所谓的希望，就这样幻灭了。 “看来那张符篆真是宝贝呢！”正在爬楼梯的琉音突然看向方潜渊。 怪我有眼无珠啊！ 方潜渊在心底凄厉的哀嚎着，天知道那张符篆能卖多少钱。随后转念一想，方潜渊点点头，“毕竟救了我们，值！” 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四人的性命，还要外加小狼。 “嗯！”琉音重重点头。 要是当时那张符篆不足以救下我们四人，局面又会是什么样的？方潜渊转念一想，思维有些跳跃。 阵法层吗？方潜渊看向二人，“直接去上一层？” “你不四处看看吗？这一层可都是关于阵法的。”琉音提醒道。 莫则是毫不犹豫的继续向上走，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这小子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阵法看多了就会变成那个人。”方潜渊异常神秘的说道，实则是因为自己的钱全在弦高那里。 那个人？琉音恍然大悟，显然明白方潜渊说的是谁，那个醉心于阵而临终失落的人。 更上一层楼，原来是刀剑相关。莫似是已经等候多时，不假思索的开始游逛起来。 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铁匠铺，也并没有传来各种金属的敲击声。这一层干净整洁，货架上躺着不少沉默的武器。 “潜渊，这里还有卖刀鞘的！”琉音不断挥手，不知何时逃离了方潜渊的视线。 “刀鞘？”方潜渊向琉音走去，随后假想了一下—— 从纳戒里取出影炬，然后拔刀出鞘，最后才能迎敌。 太繁琐！ 方潜渊微微摇头，却还是走向琉音。 大开眼界，原来有这么多种刀鞘？相较于朴实无华的刀身，刀鞘像是承担起两份美观，绚烂夺目，近乎奢华。 咦？ 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压低音量小声对着琉音说道，“你说这刀鞘应该如何与形态各异的刀相匹配呢？” 琉音闻言一愣，正准备说话—— “这里陈列的皆为样式，看中以后才会依照武器量身定做。”掌柜笑盈盈的回答道，看来听到方潜渊的窃窃私语。 好像问了个蠢问题？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着，向掌柜点头示意。 并没有久留，方潜渊和琉音离开，“不好意思，打搅了。” “你——”琉音的话还未说完，方潜渊抢先说道，“莫呢？” 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莫的踪影，琉音顿时瞪大眼睛，有些惊恐。 “在那！”方潜渊松了口气，随后才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不买刀鞘。 “好像是挺麻烦的。”琉音点点头，“可没有刀鞘，万一造成误伤怎么办？” “到底是有多笨，才会被自己的武器误伤？”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着，举起左手伸出大拇指。 琉音看见方潜渊的大拇指，随后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方潜渊说的正是自己，当初那个山洞里伸手去摸凌云剑剑锋的自己。 “哈哈哈——” 我当时在想什么？脑袋有坑吗？方潜渊也哈哈大笑。 原来莫正在犹豫买什么剑穗，很是认真的打量着货柜。 “这个好！”方潜渊又开始出谋划策，指着粉色的剑穗。 “确实好看！”琉音点头称赞，随后也开始出谋划策，“这个也不错！” 方潜渊显然又在当狗头军师，莫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理睬。 “还有这个！”方潜渊开始捣乱，指着另一簇剑穗，依旧是粉红色的。莫再次上钩，然后像是耐心耗尽，这次都懒得再看方潜渊。 琉音则是很认真的帮忙挑选着，方潜渊飞快扫视货柜，给影炬也搭配一下剑穗？随后连连摇头，没必要！ 方潜渊开始四处游走，东张西望。 “莫，这个怎么样？”琉音兴冲冲的问道，剑穗多种多样，五颜六色，琉音指着一簇大红色的剑穗。 莫定睛细看，像是有些犹豫不定，许久一言不发。 “这个呢？”琉音继续推荐，仿佛在她眼里所有的剑穗都特别好看。 莫拿起大红色的剑穗，手感异常柔顺，最重要的是并不像其它剑穗那么长，所以不会妨碍行动。 琉音不再说话，扭头看着正在思量的莫。 莫点点头，终于决定就买这个，“谢谢。” “嘿嘿，不客气！”琉音不禁点头，像是在赞许莫的眼光。 “馒头！”方潜渊高呼一声，随后不断招手，看样子寻得想要之物。 原来是刀柄！ 方潜渊不断把玩，握在手中异常贴合自己的手掌，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这刀柄似是木质，重量几乎可以忽略，暗红色的花纹遍布其上，方潜渊愈发爱不释手。 眼见两人走来，方潜渊鬼鬼祟祟的拉着莫，“馒头，帮我买这个。等碰到胖子我就把钱还你。” 莫看了一眼方潜渊手中的刀柄，随后微微点头。 “稍等片刻！” 莫结账付款，那人将影炬和崭新的刀柄交托给别人，显然还要帮忙安装。 方潜渊连连点头，影炬原本的刀柄是金属制的，握在手里冷冰冰的，像是缺少一丝人情味。 不一会儿，方潜渊心满意足的拿回影炬。手持影炬，略作挥舞，像是错觉一样，方潜渊觉得影炬好像与自己更加亲密。 “走两步看看！”琉音扭头看着莫，莫已经系好剑穗。 方潜渊心满意足的收起影炬，也看向莫。 莫微微一愣，随后才开始照做。右手拎着莫剑，神情步态并无丝毫改变，但摇摆的剑穗似是使得莫不再拒人千里之外，整个人的形象都显得有些软化，不再冷冰冰的。 “好！”琉音鼓掌叫好，唯恐打搅他人所以并没有清脆的掌声。 方潜渊也不禁点头，莫确实应该买个剑穗。转念一想，明明是莫剑的配饰，怎么好像变成在点缀莫？ 大家缓步离开，“继续去上一层看看吗？好像是功法玉简之类的。” 琉音先是看向莫，莫面无表情，似是既不欣然同往，也不拒绝一起看看。 “我累了。”琉音嘿嘿一笑，“我们回去？” 逛累的说法是预留给莫的，怎么是琉音最先说累？话说最后的结果不应该是我俩累成狗，你还兴致勃勃的要继续逛街吗？ 不可以常理度之！ 琉音真是人才啊！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点头，“那我们回客栈。” 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晋氏商会，才发现已经黄昏，不知不觉居然逛了这么久？ 回到客栈，敲门问询才发现弦高还没有回来，于是三人坐在大厅等候。 琉音开始清点今天的战利品，素白长裙一条、关于炼丹的玉简若干，以及最重要的东西—— 培植灵草的指南以及注意事项。 这里可是羽仙宗的天香城，据丹老所说羽仙宗培植灵草可要比凌云宗更厉害。琉音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难道胖子走丢了？方潜渊看着琉音美滋滋的整理物品…… 第200章 还钱 一觉醒来，方潜渊似是已经闻不到四溢的花香，看来自己的鼻子已经熟悉这气味。 昨晚三人等候弦高，却被告知探寻洞府的战利品仍未卖完，所以不得不多停留一日。方潜渊则是急忙找移动的钱包取钱，将所欠的灵石如数奉还给莫。 这小子只是理所当然的收下，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商定要去观看清丹大会，方潜渊开始起身穿衣。 “昨天忘记给弦高买点东西了。”一行三人来到南边观看大会，再次缺席的弦高使得琉音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们去给他帮忙？” 相较于三人的逛商会、看比赛，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弦高可是异常努力的在处理物品帮大家赚钱。 “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帮忙？”方潜渊毫无此意，果断拒绝。 赛场并不是露天举办，而是在一个大厅之中，一排排的座椅呈阶梯状，半包围着台上之人。 方潜渊、琉音、莫寻得空位依次坐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参赛之人的举动，他们正检查着丹炉以及清点药材，台下坐着评委，和观赛的众人一样正交头接耳，喧哗声似是并没有影响台上之人，原来是布置了静音阵。 所谓的清丹大会，每两年举办一次，依照修为各自划分参赛的阶段。今明两天都是筑基期参赛的时间，之后则是结丹境。而所谓的“清丹”是指参赛的丹炉、药材都是统一分发，丹方也是一样，让参赛之人在规定时间内炼制丹药。 与之相对的还有浊丹大会，丹炉、药材自备，羽仙宗只规定时间和所炼制的丹药种类。如此一来，更好的丹炉以及精挑细选的药材仿佛才是比赛的关键。 总结而言，清丹大会更能体现一个人真实的炼丹水平，浊丹大会则是考核参赛之人所能调动的资源，从而更全面的评判炼丹实力。 清点时间已到，台上众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开始炼丹。台下的评委有的踱步上前，似是在巡视是否有人出现违规操作。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身为外行的方潜渊丝毫没有看出有什么热闹可言，台上之人并不是面对观众，而是侧坐着，从而避免观众只能看见硕大的丹炉。 “这丹方好像有问题？”琉音微微侧头，略显疑惑。 幸亏不是俩外行在这，方潜渊连连眨眼，“什么问题？” “他们炼制的是回灵丹，但这药材好像少了一些，却又多出几样药材。”琉音缓缓解释，随后又取出玉简查看起来，“没错，确实不是标准的回灵丹丹方。” “那就不是有问题，而是故意给出特定的丹方？” “嗯。”琉音微微点头，“给出的时间大概能炼制两次，算是在弥补这么难的丹方带来的问题。” “新丹方有什么好处呢？”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增加难度？ “比较下来，提升了难度但节约了药材。” 压低成本？方潜渊微微点头，“那你可以炼制出来吗？” 琉音摇头，“即使有两次机会，我也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成功。” 这么难？转念一想，错过报名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在这目瞪口呆，总好过上场以后被当头一棒。 “琉小音，你说要是我去参加会是什么情况？” “嗯？” “就是——”方潜渊使着眼色，笑了起来，“你也知道我炼丹的技术，万一我上去用他们给定的丹炉炼制给定的药材，最后成功炼制出来，那些评委会是什么反应？” 方潜渊可是炼丹的奇才，用一模一样的药材炼制出来的辟谷丹，却是冒着绿光的毒丹。 “嘻嘻——”琉音窃笑着，连连点头，正准备说话又神色一正，“你真的应该参加，或许这些评委就能解决你的问题了。” 方潜渊眨眼间设想着，一众评委围着炼制出毒丹的自己大眼瞪小眼，那不就变成看猴了吗？ 连连摇头，方潜渊否决这个提议，“估计会直接赶下台，然后说我作弊。” 也对，毕竟这事实在超出常理，谁又会有耐心认真处理呢？ 台上有人无奈起身，满脸的遗憾，看样子是失败了，缓缓退下。 这才多久，就连续失败了两次？方潜渊并没有幸灾乐祸的笑着，而是眉头紧皱满脸的尴尬，失败两次又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这无疑放大着失败带来的屈辱感，而且换位思考，换做是我这样惨淡离开，可能还会想到自己和仍在炼丹的众人差距过于悬殊，自不量力四个字一定会压在心口。 “馒头，换做是你这样失败。你是直接起身离开，还是装模作样的继续炼丹，等一会儿再走呢？”方潜渊探头，视线越过琉音。 莫依旧端坐着，随后回答道，“离开。” 方潜渊又用视线询问着琉音，琉音连连眨眼像是在飞快思索，“我也会直接离开。” “我可能会等一会儿，等到有个同样失败的人起身，然后一起离开。”方潜渊说出自己的选择，随后开始苦笑，“就怕所有人想的和我一样，导致台上全是两次失败的人，却没有一人主动起身，大家一起傻坐到时间结束。” 至于问题反过来，假如第一个炼丹成功应该如何处理，那就毫无疑问直接起身，毕竟炼丹的时长挂钩排名。 新鲜感逐渐消散，眼下的局面又回到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别说热闹，更别说门道，方潜渊连门在哪都不知道。意兴阑珊，百无聊赖，台上之人好像就是傻坐着，一动不动的傻坐着。 琉音很是认真的看着他们掐手决，悄悄模仿着，揣摩着。经过问询，方潜渊也得知所谓的掐手决的正确说法是施展丹决，而施展丹决的作用上次观看琉音炼丹的时候她就已经解释过。 不过好消息是——方潜渊悄悄看向莫，他正看似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之人，实则是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在发呆——总算有个垫背的。 终于，今天的清丹大会结束。方潜渊起身伸着懒腰，仿佛总算等到这一刻。莫随着众人缓步撤离，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迟滞的思绪开始恢复，灵光一闪，方潜渊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明天参赛的人不就知道要炼制什么丹药了吗？那今天参赛的人岂不是很吃亏？” 琉音正随着莫开始离开，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收获颇丰。 难道还要保密？方潜渊看着远比参赛之人多的观众，这悠悠众口怕是藏不住秘密。方潜渊向琉音走去，准备离开。 或许明天会更换丹方？ 这倒像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方潜渊胡思乱想着。一行人离开，又回到客栈。 “馒头，你该不会想要独自开溜？”坐在大厅的方潜渊看着准备起身的莫，“胖子可是在忙我们的事情，就算不帮忙，至少也应该一起等他回来？” 闻言，莫又坐下来，方潜渊所说言之有理。 “你居然真的信了？”方潜渊装作满脸惊讶，“那你应该铺床叠被，端茶倒水全都准备好啊！” 意识到方潜渊又在找茬，莫看向方潜渊，“还钱。” 还钱？这莫名其妙的说法瞬间让方潜渊摸不着头脑，随后看到莫剑上的剑穗，才反应过来。 “有话好好说，昨晚不就给你了吗？” “不够。” “什么？”方潜渊难以置信，这小子分明是在敲竹杠！ “那你说还要多少？”方潜渊倒想看看莫的如意算盘是什么样，煞有介事的问道。 “一倍。” “你咋不去抢呢？！”方潜渊脱口而出，这利息压根不是敲竹杠，而是明目张胆的找茬，“原来你小子才是心肠最黑的那个！” “两倍。” “哈哈哈——”方潜渊大笑起来，莫并不是在说钱的问题，而是真心实意的在找茬，“你是不是早上起床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被门挤了脑袋？” “五倍。”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好。”莫似是终于等到这句话，拿着莫剑瞬间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谁怕谁？”不就是再挨一顿毒打吗？方潜渊也立刻站了起来，针锋相对。正好这几天都没有习武，舒展一下腿脚。 “别别别！”琉音摇晃着手急忙说道，“我给！” 莫和方潜渊不约而同的看向琉音，像是没想到琉音居然当真了？ “给个大头鬼！”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这该如何解释眼下的局面？思绪飞转，方潜渊缓缓坐下，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割肉饲虎，决不能助长这种狼子野心。” 莫再次看向方潜渊，这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是禽兽。 琉音像是不理解为什么场面顿时缓和下来，也缓缓坐下。 眼下只剩莫孤零零的站着，显得有些突兀，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再战。” 重点并不是战，而是再。莫这是在约定回去以后切磋，方潜渊大手一挥，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弦高总算回来，一眼便看见等候他的众人，脸上也洋溢出笑容。 “今天清丹大会的丹方出来以后，我想着你可能也想试试，所以买了些药材。”弦高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看向琉音。 “谢谢！”琉音瞪大眼睛，满脸喜悦，急忙拿起茶壶帮弦高斟茶。 “那我和馒头呢？我俩的那份呢？”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弦高顿时满脸的赔笑，拱手求饶…… 第201章 观看摆摊 弦高说得对！方潜渊回到卧室暗自点头，借钱的事确实应该打个欠条。 随后开始修炼，方潜渊可还有个三年结丹近乎痴人说梦的想法。时间缓缓流逝，结束修炼的方潜渊准备入睡，思绪一转，双眼有些出神—— 不知琉音是在炼丹，还是已经睡着了。 闭上双眼，方潜渊缓缓睡去…… “噔噔噔！”敲门声瞬间惊醒方潜渊。 房门突然打开，琉音理所当然的往里走着，弦高还举着手维持敲门的动作。 “你已经醒了？”琉音面带笑意的问道。 你都闯到我卧室里，而且还是呼朋引伴的两个人，我怎么可能不醒？！方潜渊瞪大眼睛，刚睡醒的头脑反应速度仍未恢复。眼见弦高笑呵呵的进来，方潜渊这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胖子，已经两次了。两次打搅我睡觉，希望你别变成那个知道第三次打搅我睡觉是什么下场而躺倒在地，生死未卜的胖子。” 弦高微微一愣，方潜渊这一长串的话似是有些绕口。不过眼见方潜渊这么和善的笑容，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 弦高也笑呵呵的点头。 昨晚约定好今天要一起陪弦高去卖东西，所以才会一大早的敲门提醒。 “我炼制出来那种回灵丹了呦！”琉音嬉笑着，不急不缓的说道。 “咦，为什么还有人来送早餐？”方潜渊盯着紧闭的房门，满脸的惊讶。 “早餐？”琉音回头看去。方潜渊则是动如疯兔的急忙开始穿衣，眼见即将穿戴完毕—— 房门居然真的打开了。 嗯？怎么还有人？！方潜渊急忙躲闪，试图隐匿身形，随后松了口气，原来是莫。 衣服穿好，方潜渊坐在床边开始穿鞋子，慢悠悠又一本正经的说道，“看，我早就说过？馒头确实不在我的床上。” 莫为什么会在你床上？又为什么刻意强调不在床上？ 弦高和琉音窃笑起来—— 现在在笑的没一个是好人。 方潜渊无疑又是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莫像是还没睡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方潜渊所言微微点头，可看到窃笑的二人又说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行四人离开客栈，弦高走在最前面带路。 “你几次成功？”方潜渊询问着琉音。 “嘿嘿，两次！”琉音扬着下巴，脸上洋溢着笑容，随后收敛神情，“第一次炼丹彻底失败，连为什么失败都不知道。第二次则是稀里糊涂的炼制成功。” “原来瞎猫真的能碰见死耗子？”方潜渊满脸惊讶。 “嘻嘻，确实是侥幸。”琉音倒是毫不避讳，光明正大的承认，“可能要等到回去以后才能专心尝试新的丹方。” 原来天香城也有摆摊的地方，而且摊布也是黄白两色，显然是长期与临时的区别，模仿着凌云城的做法。 弦高寻得一处空地，铺好白色摊布以后，又开始整理摆放物品。 怎么像是傻站着三个监工？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然后就这样一直等着吗？等别人过来买？” “是的。”弦高抬头看了一眼方潜渊，又继续摆放东西，“也可以找些店铺什么的，直接处理掉。不过这些都是抢手货，而且价格适中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不过可惜的是从凌云城带来的那些药材并没有赚特别多。” 仿佛一提及这些事，弦高就会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述，显然方潜渊眼中的苦苦等待在弦高眼中却是幸福的等候。 “你们四处转转！没必要在这等着。”弦高摆好摊位，取出椅子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坐下。 “我们也可以帮忙的！”琉音急忙说道。 “是呀是呀！我们不仅会捣乱，还会帮倒忙！”方潜渊模仿着琉音的语气急忙说道。 琉音立刻扭头看向方潜渊，“你——” “哈哈，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弦高缓缓坐下，“稍等一会儿就行。” 帮忙吆喝？还是帮忙把这些东西全部买下？方潜渊还真想四处走走看看，但又捂起耳朵的琉音显然不愿离开。 就这样，弦高坐在椅子上摆地摊卖东西，身后站了三个不知道为什么站着的人。尤其是莫，面无表情，眼前来往的行人都像是过眼云烟，真就是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一下的石塑。 “我这儿有长凳！”琉音东张西望，然而附近并没有能放下长凳的地方。 “是谁提议四个人摆地摊的？”方潜渊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刚看向面无表情的莫，却听到琉音的嬉笑声，这算是不打自招了。 “又是谁大清早就把我吵醒，让我来这陪着馒头站这当哼哈二将？” “哈哈哈——”弦高指着面前所剩无几的物品，“再等等，再等等！” 方潜渊又不是在抱怨，只是想要闲聊几句。 “话说不愿意让我们一起来摆摊的胖子，才是真正的好人啊！”方潜渊明明是在说弦高，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 果然，闻言的琉音转头，却正好与方潜渊对视——这话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来摆摊的人就是真正的坏人？ “等会儿不请你吃大餐！”琉音挥舞着拳头，努力装作恶狠狠的模样。 “噢，原来如此！”方潜渊这下恍然大悟，一切都能解释地通，“你并不是大发善心，不忍见胖子孤零零一人，而是心心念念那份——不，是那两份的灵石？” 琉音瞪大双眼，百口莫辩，好像真的被方潜渊看穿心思，于是捂着嘴连连摇头，却连否认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而且背黑锅就已经算是处罚，你还不让我一起吃饭？你们坐那吃，就让我不断擦口水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看着？”方潜渊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还不是坏人？” “那就让你吃。”琉音像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馒头——”方潜渊用胳膊肘撞撞一直沉默不语的莫，“想好了吗？这可有个冤大头，我们去哪吃才能好好宰一顿？” 莫扭头看了一眼琉音，又看着回头仰望的弦高，最后打量起四周，依旧没给出答案。 “要不去晋氏商会？我好像看到有吃饭的地方。”冤大头琉音像是不知道众人在商议什么，居然主动提议。 弦高微微一愣，莫又开始斟酌，随后淡淡说道，“回去。” 毕竟天香城人生地不熟，又哪有凌云城逍遥自在？ “别呀，择日不如撞日。错过今天再等一年！”方潜渊急忙说道，“凌云城的牛肉面也不见得一定比这儿的好吃，今天先吃一顿，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还是回去凌云城再说？”弦高看向方潜渊，“在这诸多不便。” “你俩看我干嘛？”弦高和莫不约而同的看着方潜渊，像是要齐心协力的说服方潜渊，“又不是我请客，你们应该问琉音的意见。” 三人一起看向琉音，琉音突然傻笑起来，随后目光落在方潜渊身上，“我们回去吃！” “先说好，如果是馄饨的话一碗可不够，我要吃两碗——不，我要吃三碗！”换位思考，方潜渊可不希望琉音变成赶上架的那只鸭子。毕竟是自己说起冤大头的事，导致琉音像是不得不请大家吃一顿对得起“冤大头”这个身份的大餐——这可不是方潜渊的本意，自己说冤大头是希望莫无需多想，理所当然的答应下来。 所以方潜渊才会在最后说三碗馄饨的事，这样算是将这顿虚无缥缈的“大餐”设立一条基线。毕竟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大家一起吃什么。 显然，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从弦高的笑容看来他也不在乎吃什么。至于莫，此刻身形似乎挺拔了些许，像是有些期待。 怪不得别人一直往我这边看！方潜渊恍然大悟，随后扭头看向身旁的莫。 弦高在前面摆地摊，身后站了个凌云宗的亲传弟子？这画面不仅诡异，而且诡异到让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处理完这些就直接回去凌云城吗？”弦高似是坐累了，不禁起身。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方潜渊看向琉音，“还是继续去看清丹大会？” 琉音突然有些为难，目光下沉，思索一番后，“直接回去？” “放心，清丹大会的丹方以及结果，即使在凌云城也能打听到。”琉音犹豫的原因显而易见，弦高不禁说道。 “真的？！”琉音瞪大双眼，喜悦在眼眸中闪烁着光芒，“那就直接回去！” 这次的回答，显然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异常坚决。 “你们——”方潜渊的话还未说完，琉音突然兴奋的高呼一声，“师姐！” 原来正是那位解释狗肉包子上不得正席的师姐。琉音急忙向前，两人像是很熟络的交谈起来，随后只见琉音洋溢着笑容连连摇头，又很是认真的讲着些什么。 在聊什么？方潜渊真的异常好奇，一面之缘又能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呢？ 挥手告别，琉音目送着师姐。然后又回到原处。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还摇头呢？”方潜渊急忙问道。 “师姐说请我们吃饭，但我们卖完这些就要回凌云城，所以就拒绝了。”琉音笑嘻嘻的回答道。 弦高的下巴仿佛都要砸到地上，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琉音—— 你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吗…… 第202章 三管齐下 “那你有没有说让那位师姐来凌云城以后找你，你也请她吃饭，或者至少见个面？” 一行人回到凌云城，弦高急忙问着琉音。 “嘿嘿，忘了！”琉音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弦高这神情几欲吃人，随后又急忙缓和，温声细语的说道，“哦，那就可惜了。” 弦高这小子动机不纯！方潜渊则是窃笑了一路，话说弦高脑袋转得真快，一颗不死的贼心仿佛随时都能唤醒。当时要不是众人的劝阻拖拽，这小子真就跑去找师姐约谈吃饭的事了。 “潜渊，你误会了！”弦高开始辩解，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展开长篇大论—— “咳！这和误会没有任何瓜葛。”方潜渊抢先一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哼哈二将一个还没转过弯来忘记了怎么哼——” “你们在说什么呀？”琉音显然满头雾水，不禁问道。 “还有个看起来至今没学会怎么哈。所以哪有什么误会可言，你就放心！”方潜渊显然是在说暗话。 “哈哈哈——”弦高心领神会，此刻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能替代所有言语。 莫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进。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琉音再次问道。 这可不能让琉音转过来弯，方潜渊满脸的高深莫测，实际上是不敢给任何提示，然后转移着话题，“是不是花香的缘故，怎么感觉天香城好像更有人情味或者更好看一些？” “据说天香城下面埋藏着不世出的异宝，那花香其实是异宝散发的。”弦高满脸神秘的说道。 “是什么异宝呀？”琉音连连点头，似是相信这道听途说的流言蜚语。 “这——”弦高哈哈大笑，无奈的摇头，“不知道，说不定那异宝正在开花。” “然后再过段时间就会开始结果，到时候整个天香城就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闻言的琉音被唬的一愣一愣，神情有些惊恐。 不信谣，不传谣，方潜渊则是不信谣，却极力丰富着谣言的说法，“不过也别太担心，那异宝五百年才开花，五百年才结果，最后还要五百年成熟。我们也就能闻闻花香了。” “嘻嘻——”不是在说异宝吗？怎么突然窜到人参果上了？这显然是方潜渊故意留下的破绽，琉音满脸的笑容。 “我差点都信了，哈哈！”弦高也反应过来。 回到住处，琉音正从御兽袋里放小狼出来，方潜渊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莫。 莫也看着方潜渊，随后微微点头。两人并没有言语的交流，却不约而同的向习武场走去—— “你们要去哪？我们出去吃饭呀！”琉音急忙说道。 “不急不急，明天再说！”方潜渊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要不我们自己做饭吃？”弦高突然提议，和琉音向后厅走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方潜渊想节约点时间留给自己习武，所以急忙说道，“不行，咱们去外面吃！” “先说好，点到为止。”方潜渊取出影炬，站在习武场上，“我可不想明天吃饭满脸是伤。” 莫并未回答，汀—— 锵！ 刀剑相向，这像是两人约定好的打招呼方式。明明说好点到为止，但两人的攻势明显异常激烈。掐指算来也有近十天的时间未曾像这样舒展筋骨，所以两人就像口渴已久，牛饮起来。 痛快！ 方潜渊不自知的笑着，拿出五分实力搭配八分力气，一招一式看似凶猛刁钻实则都是花架子，进攻躲闪都显得游刃有余，正如方潜渊所说的点到为止。 随后体力逐渐不支，这场切磋又变成八分实力搭配五分力气，刀光剑影相互碰撞，声音小了许多却更加密集。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方潜渊开始厌倦这样近乎做作的表演，明明是在比武切磋，却没有一丝激动人心的振奋之感—— 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向莫，视线短暂的汇聚。方潜渊又笑了起来。 看来这样友好的切磋使得方潜渊的自信心开始膨胀，至于下场如何，方潜渊像是刻意的视而不见。 八分实力搭配八分力气！ 之前绵里藏针的招式此刻变得咄咄逼人，莫仿佛现在才明白方潜渊为什么要看他一眼——原来是在提前告知吗？ 莫也开始认真对待，刀剑相向的铿锵声却越来越少，方潜渊的出招总是落后半步，眼睁睁的看着莫从容避开。 九分实力搭配九分力气！ 这是方潜渊能做到的极限，再往前一步可就是以死相搏。 “来，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狂暴——” 方潜渊应声倒地，捂着肚子满脸的痛苦——这小子居然不等我说完话，就先下手为强。我可怜的狂暴状态啊！ “再战。” 莫确实留有一丝余地，所以这一拳只是打在方潜渊的自信心上而已。方潜渊不断揉着肚子，“一拳打在肚子上是那么好玩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无疑提醒着莫之前的遭遇，莫再次催促道，“再战。” “你别一直打肚子！”方潜渊连连摇头，“手刀，会手刀吗？砍在脖颈处直接晕过去的那种——” “不过也不好，人都直接昏过去了，而且还有可能造成瘫痪。”毕竟是脖子，方潜渊否决这个想法。 “要不用脚绊倒？摔一跤也不过是沾染灰尘的问题，疼痛相较之下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也不好，万一摔下去撞到无眼的刀剑，也不是闹着玩的事。”方潜渊再次摇头，一时之间似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锵！ 莫似是受够了方潜渊的絮絮叨叨，剑柄末端的剑穗像是龇牙大笑的小孩。 “怎么还偷袭呢？”方潜渊勉强挡下进攻。正准备继续说话，莫的攻势又至—— 之前可是方潜渊一直进攻，莫不断防守。此刻，莫显然要对调二人的身份。 眼花缭乱，疲于应付，方潜渊总算寻得一个时机，连忙说道，“别再弄坏我的——” 再次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方潜渊，此刻异常后悔。之前自己沉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应对这一拳，然而开口说话则是自己主动丢盔弃甲—— 难道这时机是他抛出的诱饵？方潜渊不断揉着肚子看向莫，这小子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 “挨打的是我，结果你还在这气喘吁吁？”疼痛略微有些缓解，方潜渊也立刻拎着影炬主动出击—— 你累，我可不累！ 哈哈哈，酣畅淋漓的进攻才是缓解疼痛最佳的良药，方潜渊甚至还在幻想下一步，也该让这小子尝尝肚子上挨一拳的滋味了！ 攻势愈发凌厉，方潜渊不断靠近着莫，近在咫尺，方潜渊思绪飞转甚至已经在考虑左手出拳还是右手出拳的问题—— 后颈突然吃痛，正是莫的一记手刀。转身正准备应对的方潜渊突然感觉双脚重心不稳，跌下的瞬间正好看见后退避开的莫——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方潜渊看着向自己缓步走来准备伸出援手的莫，于是也伸出手。 然而方潜渊显然误会了什么，莫视而不见方潜渊伸起的手，径直朝着肚子又补上一拳！ 方潜渊总算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谁让你三管齐下了？！ “你……你——”方潜渊化身成一只弓背的大虾，异常艰难的想要说出话。 莫面无表情的站着，静静看着方潜渊。 “你小子下手有必要这么狠吗？”方潜渊总算能流利的说出话，“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怨，我都倒地不起了还要补上一拳？” 锵！莫滑剑入鞘，这三招不都是你主动提议的吗？莫又看向方潜渊。 “你为什么还满脸的无辜？你是压根没听完我之前怎么说的，还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方潜渊勉强站了起来，这小子下手一如既往的黑。 “等着，你给我等着。”又到了喜闻乐见放狠话的环节，方潜渊气急败坏的说道，“莫欺少年穷，看我——” 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依年纪看来这小子才是那个少年，而我则是那个穷。 等等，莫欺少年穷？莫等于莫，难道以后我还会演变成青年穷、中年穷、老年穷？ 不不不，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给我等着！”甩下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方潜渊匆匆离去。 今天的憋屈可要浓墨重彩的记下来，以后再慢慢报答。盘腿而坐的方潜渊并没有急着开始修炼—— 砍不晕人的手刀、老太太钻被窝的摔倒、跌倒在地还要补上一记的拳击。 我是有多傻才会答应和他切磋？方潜渊突然仰头大问，答案并没有从天而降，方潜渊连连摇头。不对，如果这样想的话，就没有再和他切磋的理由，那之前遭受的一切也就无法变本加厉的补偿回来—— 对，让他等着。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只要有一次，有一次机会—— 我一定让这小子知道什么是残忍！ 天知道方潜渊还要等多久，可怜的家伙只能把时间跨度拉大，从而稀释此刻的挫败感。 自欺欺人吗？不，这不是自欺欺人的眼神…… 第203章 鸿门宴 方潜渊坐在后厅，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弦高取出四份灵石，他和莫一人一份，剩下的两份都属于琉音。琉音看着这些灵石异常满意的点头笑着。 “琉小音，你这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方潜渊微微摇头，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胖子，怎么你们都有钱，我那份呢？” 明知故问，弦高笑呵呵的将记账玉简推向方潜渊，“你可以看看这个。” 看你们一共分了多少钱？ 伤口上还要撒盐？方潜渊又笑嘻嘻的看向琉音，“琉音，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吃饭！”琉音底气十足的回答道。 总算还有个好消息！方潜渊满脸的欣慰，连连点头。 一行人离开后厅，向外走去。琉音兴冲冲的走在最前面，一蹦一跳的。莫则是拎着莫剑摇摆着剑穗。 “胖子，你腿怎么了？” “嗯？！”走在最后的弦高看着方潜渊的背影，方潜渊甚至都没回头，弦高微微一愣后才游离着视线回答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果然不愿意说实话。弦高的回答正如方潜渊所预料，这年纪外加这季节，会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算仍有一成的可信度，那又为何故意走在最后隐瞒自己的伤势呢？这伤势显然另有隐情，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我们得知以后也无法应对，可弦高的脚步声并没有停下；那就是第二种情况，我们得知以后会理所当然的帮他，却又引起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所以他才会选择隐瞒。 既然如此，方潜渊不愿刨根问底，事态应该还在弦高的掌握之中，那我就没必要跳出来装作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那你可要小心点。”方潜渊这才回答道。 “哈哈哈，好！” 来到酒楼，进入包间。弦高像是在献殷勤一样的看着琉音，“来，坐到上席这！” “这就是请客的待遇吗？”方潜渊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靠近，转念一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地方。” 琉音当仁不让，像是很享受这样的举措，理所当然的独自坐在上席。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琉音飞快的开始点菜，众人才刚刚坐好。 “点那么多吃得完吗？”方潜渊突然意识到让琉音点菜绝对是件欠考虑的事，“难不成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吗？” “嘻嘻——”琉音先是一笑，随后恍然大悟，“对呀！” 明明是玩笑话，却让琉音没了后顾之忧，点菜像是变成了报菜名。 “别！不好意思，她是开玩笑的，后面这些都不要，之前那些就够了。”方潜渊看着正在斟茶倒水的弦高。 “我请客，我说了算！”琉音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后看向小厮—— “我们吃饭，所以我们说了算！”方潜渊抢夺着话语权，依照现在这个苗头发展下去，一群走着进来的人怕是等会儿就要抬着出去了。 “先点刚才那些，不够再说。真以为我们会和你客气不成？”方潜渊看向琉音。 “这——”琉音看向弦高和莫。 “你有什么话直说！”方潜渊看向莫，这小子切磋下黑手那么果断，怎么现在又装作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苦瓜。”莫淡淡说道。 明明是莫在说话，琉音和弦高却看向方潜渊，像是在等候翻译。 什么苦瓜？方潜渊也微微一愣，随后明白了莫的意思，“你想吃苦瓜？” 莫只是看着方潜渊，随后点点头。 方潜渊急忙起身，指着莫却左右看向琉音和弦高，“你们也听到了？是他自己说的要吃苦瓜，而且也看到了？他可是自己点头了！” 方潜渊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强调。 哪个正常的人会主动吃苦瓜？ “苦瓜好，清热去火，还有一大堆功效。”弦高点头说道。 “那等会儿你也多吃点，可别浪费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闻言的弦高顿时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苦瓜可是君子菜！”琉音也开始称赞，“不会把苦味传给其它菜。” “真的？”方潜渊看着琉音又扭头看向弦高，弦高像是第一次听说，略显迟疑的点点头。 “那你等会儿也多吃点！”方潜渊看向琉音，琉音则是笑嘻嘻的连连摇头。 方潜渊最后看向莫，不禁咋舌，随后满脸和善的说道，“等会儿你吃不完的话，我会帮你的。” 帮忙一起吃吗？从这个笑容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四人像是顾不上说话，又像是才想起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场面异常宁静。 “那个——”弦高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在替琉音夹菜，“你多吃点。” 方潜渊的表情一如琉音，满脸的困惑，似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只见弦高讪笑起来，随后扭扭捏捏的小声说道，“以后再有师姐或是师妹请你吃饭，一定都要答应下来。” 噗嗤！ 方潜渊急忙捂着嘴偷笑起来，“啊？”琉音只是微微一愣，随后也开始窃笑，显然领悟了弦高的良苦用心。 弦高哪是在给琉音夹菜，分明是在给能引来凤凰的梧桐树浇水！ 这就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怪不得之前还让琉音坐在上席，还言之凿凿的说是因为请客。弦高挖的这个坑，可真是用心良苦。 琉音一副“你就放心”的表情，看向弦高不断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哼哈二将在指引下总算有个绕出来的，剩下的那个呢？ 方潜渊看向莫，相较于笑作一团的三人，背负莫剑的莫左手端着碗，右手持着筷子，细嚼慢咽，显得从容不迫。 果然，这门外汉甚至还在门外晒太阳，一点想要敲门的想法都没有！ 方潜渊捂着眼睛似是不忍直视，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眼？ 等等，这小子该不会到最后孤独终老？ 明明是个异常荒诞的想法，方潜渊却感觉居然有几分的可信度。 为什么要胡思乱想这些？吃饭、吃饭！方潜渊连连甩头，又开始专心致志的吃饭。 “先焯水，然后经过油炸，最后才开始炖煮，熬成这锅汤。”弦高自言自语，细细品尝后像是窥探到这菜的作法。 还有这本事？虽然不算罕见，方潜渊看着又开始细数调味料的弦高，“回去你也可以做出来？” “可以尝试一下，应该不算难。”弦高笑呵呵的回答道。 果然，这正是方潜渊想要的回答。 于是方潜渊异常殷勤的给弦高夹菜——是一块豆腐。 “虽然被我咬了一口，但还请不要介意。”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弦高碗里分明是一块完整无缺的豆腐，“你试试这个，回去以后做给我吃。” “哈哈哈——”弦高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瞬间变成开怀大笑。 重点不是夹菜，也不是试试这个，而是以后做给我吃！ 琉音闻言心领神会，也开始帮弦高夹菜，“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不一会儿，弦高的碗里就像是堆起一座小山，弦高的笑容愈盛。 “哪有给别人夹苦瓜吃的？”方潜渊看着纹丝不动的莫，又开始睁眼说瞎话。 “这个——”弦高略作迟疑，随后笑容冲散迟疑，“也行，苦瓜也行！” 明明置身事外的莫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为要给弦高夹苦瓜吃的人，莫微微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夹菜？”方潜渊刻意忽视莫的神情，理所当然的说道。 被赶上架的莫左右为难，狭长的筷子犹豫不定，最终依旧没有踏出一步，莫放弃了夹菜。 至少也算是尝试过！方潜渊微微点头，自顾自的开始吃法。 “还有件事需要商量一下。”弦高像是才想起关键之处，突然说道。 方潜渊和琉音等待着后续，看向弦高。 “有人邀请我们一起去探寻洞府，去还是不去？” 琉音顿时失去兴趣，又开始胡吃海塞。方潜渊则是微微皱眉，但目前知之甚少，“详细一点的说明呢？” “只是普通的洞府，而不是大洞府。他们的人加上我们，瓜分下来的收益就很微妙了。”弦高解释道，看样子他并不愿意一同前去。 大洞府？方潜渊的关注点显然不同，这大洞府会有更多的宝物？ “那为什么要去？”方潜渊连连摇头，“我们又不是找不到洞府。” “哈哈——”找洞府的人此刻哈哈大笑，弦高继续说道，“他们害怕有危险，又舍不得洞府里可能存在的宝物，所以只能这样了。” “那就更不能去。”方潜渊的回答异常坚决，“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而且处处显露出一副看似精打细算的感觉。” “和这类人相处，哪有不出事的道理？”方潜渊不再看向弦高，自顾自的继续吃了起来。 …… 这顿饭像是从早上一直吃到晚上，方潜渊一行人慢悠悠的向住处走去—— 不对，就是一直吃到晚上！吃得迷迷糊糊的方潜渊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就是晚上？ “鸿门宴，这就是鸿门宴啊！”方潜渊开始控诉，看向琉音，“都是要人命的宴席。你是想把我们三个都撑死吗？” “嘻嘻——”琉音嬉笑着…… 第204章 朝天椒 整整吃了一天！ 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方潜渊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最大的失误就是让琉音请客吃饭！方潜渊开始总结经验教训，这些经验教训要么是用现在悔不当初的泪水所写，要么是用当时脑袋里进的水所写。 决不能让琉音请客吃饭！方潜渊像是颤颤巍巍的写下这几个字。 琉音第一次放下筷子，方潜渊早已吃饱，稍作休息然后正准备起身离开—— 琉音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而且还招呼大家继续吃。 原来还没吃完？当时天真的方潜渊是这样想的，终于，杯盘狼藉，琉音再次放下筷子，这下总可以走了？ 然而琉音又说应该吃些糕点，所以无知的三人再次落座。 现在回想起来，这么明显的陷阱，三人居然都没看出来，那此次的遭遇或许并不值得同情。 糕点吃完就算了吗？怎么可能！ 理所当然的还要搭配一些汤汤水水，就算不在意滋补，当水喝也是极好的。 至此，吃饱喝足的三人甚至不敢轻易起身。琉音那拳头大小的胃能吃下多少？全是三人不声不响的打扫战场，吃到最后，方潜渊不得不仰头看着天花板，仿佛这样才能把喉咙处的东西咽下去—— 给它点时间，它会下去的。这就是仰望天花板时方潜渊的所思所想。 三人就这样困于此地，在琉音又提议吃水果的时候，方潜渊似是产生幻觉，仿佛在莫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之情。 本应该是四人吃着水果聊着天，结果变成三人仰面朝天躲在阴影里。琉音背靠着窗户，满载阳光，吃着切好的水果。 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那是在思考人生。 毕竟是吃下秤砣都能分分钟消化的年纪，三人像是起死回生，游荡的思绪又回落到身躯之内。 “早上吃了米饭，那中午就吃面条！”琉音可不是在过问任何人的意见，她只是在兴冲冲的宣布自己的决定。 一碗面而已，又有何妨？ 这想法就是方潜渊当时脑袋里进的水！ 这酒楼里所有的面食全部上阵，汤面拉条，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方潜渊脑海里还清晰的记得那面碗上藏青色的花纹。 “好吃，这面的味道不错！”弦高显然已经神志不清，明明是在吃毒药却大快朵颐，甚至还在称赞？ 至于莫，吃着面的同时偶尔抬头看看方潜渊，然后继续吃面。 这小子显然又是在和方潜渊比赛，仿佛继续吃下去就能获胜。 幼稚，这也太幼稚了？哪有以命相搏的比赛？你清醒点啊！ “你们该不是来吃白食的？！”房门突然被踹开，酒楼掌柜满脸的怒容。 这也怨不得酒楼掌柜这样想，毕竟哪有人从早上一直吃到中午？ 然而琉音笑嘻嘻的起身，步伐轻盈，结完账后站在门口挥手告别笑呵呵的酒楼掌柜。 “我们要吃一整天！”琉音总算说出她的狼子野心。 “好。”方潜渊有气无力的鼓掌，掌声稀疏。明明应该反抗或者逃跑的三人，此刻居然满脸的麻木，仿佛事情本应如此。 没有停歇，琉音似是不想留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又是糕点、汤汤水水以及水果轮番上阵。 “这有助于消化，你们都多吃一点呀！”琉音满脸认真的说道，自顾自的吃着。 你这哪是拳头大的胃，分明是把我们三个一口吞下都不见得会打个饱嗝！ 方潜渊满脸的惊恐，今天一定会成为未来几个月噩梦的发源地。 “吃稀饭呢？还是喝粥呢？”琉音摇头晃脑，满脸的幸福，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果然，稀饭也好，米粥也罢，全部现身。 看着碗中半融的米粒，方潜渊意兴阑珊的用汤匙搅拌着，热气扑面而来，碗里是不是很挤？ “哈啊——”琉音打着哈欠，左手捂着嘴，右手高举，像是要用手腕撑起整个屋顶。 “那个，我们回去？”弦高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是啊，回去？”方潜渊附和着。 莫一言不发，看向琉音，等待着结果。 “那我们回去？”琉音笑嘻嘻的说道。 方潜渊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原来这就是胜利的曙光吗？ 再回过神来，一行四人正慢悠悠的向住处走去。 “谢谢你们，以前就一直想做这件事！”琉音笑嘻嘻的说道，步法依旧很轻盈。 “什么事？蓄谋已久的谋财害命吗？还能把现场伪装成是我们三个撑死的假象。” 琉音显然心情正好，并不想和方潜渊计较什么，“想从早上一直吃到晚上，吃饱了就休息，休息完就继续吃，最后实在吃不下就直接睡觉。”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方潜渊带着这个想法看向琉音，琉音毫不介意，依旧心满意足的笑着。 “我也有个类似的想法。想把灵石全部砌起来，把自己堆在里面，然后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就被灵石砸醒。”弦高满脸笑容的说道。 被灵石砸醒？ 原来你们两个都不正常啊！方潜渊满脸的古怪，随后看向莫—— “你呢？你有没有类似的想法？” 三人都看向莫，莫像是在脑海里翻找起来，眨了眨眼睛后，“没有。” “幸好，原来除我之外还有个正常人。”方潜渊伸出手本想拍拍莫的肩膀，却发现莫从眼角直勾勾的瞥着自己，于是只好悻悻地收回手摸起自己的后脑勺，“吾道甚孤啊！这小子只是装成正常人而已。” 弦高和琉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九月份的夜晚闷热中夹杂着些许微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方潜渊可不愿再等下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探寻洞府？”大家齐聚在后厅，方潜渊突然说道。 弦高并没有立刻回答，左右张望着莫和琉音。莫神态自若，仿佛对他而言这并不是问题。 琉音则是同样小心翼翼的看向弦高，“你们没事了吗？” 这问题倒让弦高微微一愣，反问道，“我怎么会有问题？” 原来四个人都以为别人还没有准备好，所以闭口不提探寻洞府的事。幸亏把话挑明了，要不然天知道还要等多久。 “胖子，那你就开始留意藏宝玉简的事。”方潜渊连连摇头，原来四个人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吗？ “好！”弦高点头答应下来。 “我还要再尝试清丹大会决赛的丹方，所以明天再去探寻洞府？”琉音看向弦高。 “哈哈哈，藏宝玉简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况且还有不少假冒伪劣的。”弦高点点头。 “你还好意思说假冒伪劣的事？”方潜渊的记性可是异常好使，尤其是连哄带骗被坑的事。 弦高的笑容顿时泄了气，变得底气不足。 “花园里的辣椒已经长出来了！”琉音突然说道，随后伸出食指向上指着，“不过那些辣椒都是往上长得。” 往上长得辣椒？ “朝天椒吗？”方潜渊微微皱眉，仿佛只是想到这名字，辣意就开始蔓延。 “原来叫做朝天椒呀！”琉音连连点头，“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它的名字。” 你那可是炼丹的药材目录，什么丹药会添加朝天椒？什么人会愿意吃？思绪回溯，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幸亏当时是栀子花瓣，这要是换成朝天椒—— 太刺激了，实在不敢想象。 “哦？那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呢！”说话的人正是种下朝天椒的弦高，“这辣椒辣吗？” 咦，你们三个都不知道朝天椒吗？ “不算特别辣。”方潜渊斟酌着用词，确保自己的话足够可信，“都吃过葡萄？葡萄的甜度就能盖过朝天椒。” 眼见弦高和琉音都开始点头，千万不能功亏一篑现在就笑出来！方潜渊也跟着他俩点头。 “其实朝天椒本就属于水果，可以直接吃。”方潜渊更进一步，随后神情有些犹豫，“毕竟只是听说，所以我也不确定。” “直接吃？”琉音瞪大眼睛，装作一副直接吃辣椒的样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有谁自告奋勇吗？”方潜渊突然停下脚步，环视三人，并没有人挺身而出。 这？看来只能继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方潜渊思绪飞转作出决定。 来到后花园，琉音移植的那几株灵草显然不如这一角的朝天椒长势旺盛。朝天椒就像是翘起的一根根小拇指，看起来像是在挑衅一样。 朝天椒有红有绿，方潜渊摘下一个红色的朝天椒，拿在手里把玩。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嚼了一口朝天椒。 神色正常，方潜渊微微挑眉，“果然不辣，可以直接吃。” 一边说着，一边将剩下的朝天椒吃完，随后方潜渊满脸惬意的笑容，“这朝天椒简直就是空有一副辣椒的模样，你们也试试。” 你们也试试？显然这才是方潜渊要说的话。 琉音连连点头，帮弦高和莫摘着朝天椒，现在人手一个，琉音轻嗅着朝天椒，“闻起来的感觉，好像很辣呀！” 方潜渊摸了下自己的鬓角，似是没吃过瘾，又摘下一个朝天椒，“来，一起见识一下所谓的朝天椒！” 虽然不是同时吃下朝天椒，但四人显然都掉进坑里…… 第205章 废弃矿脉 清丹大会决赛的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琉音终于放弃了尝试。 一行四人在弦高的带领下向凌云城东北方前进着。 “这次回来我们去钓鱼？”炼丹失败的事，琉音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主动提议道。 怎么还没出去，就想着回来以后如何玩呢？ 方潜渊无奈的笑着，“万一寻宝没找到什么宝物，钓鱼也钓不到，这双重打击下，我们应该如何重整旗鼓？” “不会的、不会的！”琉音急忙说道，连连摇头。 弦高则是看着方潜渊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不，不是说话，而是想要训斥一顿。 别人都是鼓舞士气，怎么方潜渊就在这扰乱军心呢？ 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洞府，而是一处荒废的矿脉，或许凭运气能找到一些遗留下来的矿物。不仅可以用来卖钱，莫剑和影炬也可以充分利用。 灵光一闪，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 布阵是自己孤零零一人，炼丹是琉音孤零零一人，摆摊是弦高孤零零一人，习武是自己和莫孤零零的两个人，唯有外出寻宝这件事，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战胜困难，所得之物其实都不太重要，而是四个人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怎么了？”弦高看着满脸傻笑的方潜渊，不禁问道。 “没说错？朝天椒确实好吃。”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此话一出，剩余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方潜渊身上，看他们的样子，是吃过苦头了。 “不得不说，潜渊你真厉害！”弦高满脸的钦佩。 “我就知道有问题，可还是大意了。”琉音满脸的后悔，随后又皱着眉，仿佛那股火烧火燎的辣意仍未退散。 莫一言不发，神情淡然，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只是好像咬紧着牙关？ “怎么厉害了？”方潜渊像是没看见三人的表情，满脸无辜的说道。 “为了骗我们，居然连续吃两次朝天椒！”弦高还是难以置信，像是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为了骗别人而对他自己下毒手，而且还下毒手了两次。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信了朝天椒是水果。”琉音微微摇头。 “很简单的算术题啊！”方潜渊开始解释，“你们是三个人，我吃两次也还赚一个。就算有个人没吃，那也是旗鼓相当，算下来还有俩人给我垫背。” 汀—— “别激动、别激动！”弦高急忙阻拦着莫。 “算了，不和他一般计较。”琉音也急忙安抚莫的情绪。 莫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仿佛随时都要替天行道。 “哎呀——”方潜渊挥着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满脸的喜悦，“事情都过去了，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昨天吃下朝天椒以后，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异常热闹，琉音剧烈的咳嗽着，莫则是一溜烟的跑去找水了，弦高则是不断朝哈哈大笑的罪魁祸首作揖，希望方潜渊能拿出酸梅汤。 “虽然这样做不对，但我突然不想拦着了。”弦高像是回想起昨天的经历，失去了继续阻拦的理由。 “我一个人也拦不住，那也算了？”琉音看向方潜渊嬉笑起来。 看！快看！方潜渊瞪大眼睛，琉音这哪是在微笑，你们都没看见她的獠牙吗？ 情况不对，方潜渊不假思索立刻拔腿就跑。 莫拎着莫剑不断追赶，像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商量一样。 “救命啊——救命啊——”方潜渊高呼着，然而荒郊野岭里只有呼救声在飘荡。 …… “好气呀，你追不到！”方潜渊笑开了花，虽然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但不远处的莫则是完全失去了追逐的力气。 闻言，莫用目光牢牢锁定方潜渊，一声不吭，似是在积攒力气。 “没吃饭吗？怎么跑得这么慢？”方潜渊头也不回的急速奔跑着，身后自然是穷追不舍的莫，“不对呀，你不是吃了朝天椒吗？” 火上浇油！这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然而无论火势如何旺盛，都无法触及方潜渊的头发丝。空有一身本事和怒火的莫，并不能追上方潜渊。而追逐的过程中，方潜渊还要不断挑衅惹怒—— 幸亏怒气不是真的存在，否则即使是面无表情的莫，此刻也已经气炸。 架起篝火，铺好睡袋，一直到临近入睡，追逐的二人才总算休战。哪怕方潜渊一言不发，但看到他脸上的那种笑容，仿佛就足以勾起莫的怒火。 而弦高和琉音，像是已经淡忘了朝天椒的事，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本想继续挑衅一句的方潜渊，说的话都已经想好，最终又咽了回去—— 我是躺在睡袋里，这小子可是盘腿持剑坐着呢！ …… 总算到达目的地，方潜渊才发现原来还有其他人。不知何时废弃的矿洞由歪歪斜斜的木框支撑着。 “咱们先四处看看？”方潜渊并不急着下矿洞，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提议道。 “抓紧时间，赶快下去才对。”弦高微微摇头，“要不然就被他们抢先一步，把好东西拿走了！” “不急一时，要不还是先四处看看？”琉音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弦高扭头看向莫，莫并没有看着矿洞，微微摇头，也拒绝仓促进入矿洞。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弦高无奈的朝方潜渊点点头，一行四人在附近游荡着。 “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咱们就别下去那个矿洞了。”方潜渊这才如实相告，“毕竟是废弃的矿洞，天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不等众人回应，方潜渊继续说道，“万一坍塌，自己埋在下面，想想其他三个人应该如何营救？无能为力，毫无指望，而自己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一没坍塌，也只是心存侥幸而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非要等到墙倒了才幡然醒悟吗？” 莫看着方潜渊，似是有不同意见。弦高像是陷入挣扎，随后满脸的无奈像是得出答案，“那我们就这样离开吗？” “这不是还有露天的矿脉吗？我们分散开，四处找找，说不定能捡点东西。” 这无疑是在异想天开，想在地上捡宝物？捡？ 方潜渊似是过于谨小慎微，大家分头行动后，又开始担忧起来—— 既然是废弃的矿洞，那这露天开采的地方也不安全。走着走着，说不定就突然地陷变成一个大坑。 回头看去，其他三人的踪影已经消失不见。方潜渊低头搜寻着，像是想从土堆石块里找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视线仍在搜寻，方潜渊的思绪又开始蔓延。他们三个理所当然的在用灵识！ 咦，这是什么？方潜渊弯腰开始翻找，扒开掩映的乱石。 看着手上这块似是矿物，又似是石头的东西，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 就算真的是宝物，我也不认识啊！ 既然如此，那就一股脑的全收起来！方潜渊异常无奈，正准备起身—— 目光所及，看到一只巴掌大的大老鼠一闪而过，不同的是，这老鼠居然是黑白两色？ 食铁兽！ 方潜渊瞪大眼睛，这妖兽可是堪比能当地图使用的知足鸟。食铁兽不仅喜欢吃各种矿物，而且嗅觉极其出众，有它在就能指引附近有什么矿物！ 有了它，可是要比挖灵草要靠谱得多！ 方潜渊急忙向前走去，又哪还有食铁兽的踪影？ 可惜！方潜渊微微摇头，不过就算抓到也是个棘手的问题，它的便利必须要解决一堆麻烦之后才能使用。而解决这些麻烦，只能依靠玉龙宗。 它现身，就说明附近有矿物？ 方潜渊弯腰搜寻，唯恐错失宝物—— “找到什么了吗？”弦高突然现身，看着方潜渊说道。 “刚才蹿过去一只食铁兽。”方潜渊继续忙于搜寻。 “在哪？！”弦高顿时来了兴致，“抓到了吗？” 方潜渊看着弦高，给了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随后又开始拨动石块，“所以才会格外注意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哈哈哈——”意识到自己异想天开的弦高也加入搜寻，倒不用像方潜渊那样弯着腰。 “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弦高再次问道，方潜渊微微抬头，发现来者正是莫。 莫微微摇头，显然一无所获。搜寻结束，看来那只食铁兽只是来看风景的，方潜渊急忙取出之前发现的东西，递给弦高—— “这？”弦高双手接过，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仔细辨认后得出结论—— “石头。” 怎么一点也不奇怪呢？方潜渊无奈的摇头，不禁笑了起来。随后看着汇聚于此的三人，笑容突然凝固—— 琉音呢？该不会又走丢了？ “还有个人呢？”方潜渊问着二人，“这么大的大活人呢？” “再往前面走应该能碰到？”弦高看着不断比划的方潜渊。 “听到了吗？”方潜渊做着嘘的手势，侧耳倾听。 弦高微微皱眉，也开始屏息以待—— “凝水术！” 对视一眼，方潜渊立刻取出影炬，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琉音有难！ 第206章 贼心不死 “他抢我东西！”琉音看见到来的三人，皱眉说道。 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又安稳的落回肚中，就是这人？还真不是方潜渊小瞧了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实力出众的迹象。 伪装吗？方潜渊凝神细看，不，衣着举止都可以伪装，但这忌惮的眼神似是直达内心。 哪有我出手的必要？方潜渊又转念一想，开始打探着四周，并没有隐藏着其他人。然后才收起影炬满脸的笑容，装作自己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愿琉音别出手，这样我就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想到这，方潜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还给我！”琉音可不是在开玩笑，凝水术再次出现，指着那人。 这人的表情异常精彩，似是忌惮于刚才所见的凝水术的威力，又似是忌惮于那个满脸傻笑的家伙，还或许是忌惮那个身穿青色袖口凌云宗服的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四个人里他谁也惹不起。 正如弦高之前所说，即使是魑魅魍魉也要拿出个人形面对大家。 这人缓缓取出一块金属，放在自己脚下，然后举着手掌缓步后退。 呃—— 别啊！方潜渊差点出声劝阻正在撤离的这人，鸡蛋还没碰到石头，就自顾自的飞了？ 怎么就一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做派？ 笑容凝固，方潜渊侧头看着依旧持着莫剑的莫，肯定是这小子吓到人家了。 谁说好汉就不能吃亏？吃亏是福啊！方潜渊眼巴巴的看着这人，听到了吗？吃亏是福！ 方潜渊心底的呐喊显然不会引起这人的注意，琉音看着撤离的这人，并没有急着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好像还忘了什么？”方潜渊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人脚步一滞，目光投向方潜渊。 “抢了东西再还回去，就想一笔勾销？”想走可以，扒层皮下来不过分？方潜渊笑了起来，“天大地大，任你来去自由？” “这把明晃晃的大刀，可是看得我小心肝害怕的噗通乱跳，更何况是她呢？”方潜渊指着琉音，然而琉音并没有配合的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唉，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方潜渊努力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人倒也不笨，明白了方潜渊的用意。 又怪得了谁呢？ 平白无故抢别人东西，是这么好玩的事吗？这下不仅技不如人，而且连个道理都拿不出来—— 这人像是在内心里挣扎，随后长舒一口气，点点头，又取出一些“石头”放在地上。 再借他俩胆子，也不敢在眼下这局面拿石头出来糊弄人。 见状，方潜渊笑地阳光灿烂，“若有下次，你就自觉点。别总让人提醒呀！” 噗嗤—— 弦高急忙掩饰自己的笑容，目光瞟向一旁，然而像是低估了笑意，弦高索性转过身背对着这人。 逃离！似是已经撤离的足够远，那人头也不回的逃离此处。 众人这才松懈下来，琉音神色怪异的看向方潜渊，正准备说话—— 方潜渊抢先说道，“抢了东西还回去，就以为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在我这可没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说着，方潜渊扭头看向疯子，“对，馒头？” 他可是理直气壮抢了别人东西的人。锵！莫似是没有听见，滑剑入鞘。 “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他还有宝贝？”琉音笑嘻嘻的说道。 嗯？还以为琉音是要指责的方潜渊有些意外，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让他道歉一下，没想到他诚意这么足。” “反倒让我有些为难呢！”方潜渊装作满脸的无辜，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 “是月石和阳岩。”弦高看着捡起的石头，向众人走来，“可惜少了点。” “那这个呢？”琉音托着手上的金属，看向弦高。 刚才的一切，就是因它而起。 “应该是星铁？”像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弦高也不确定。 “月石、阳岩、星铁？”认知边界得以拓宽的方潜渊重复道，“怎么还有岩石？都是炼器相关的东西吗？” 弦高点点头，一行四人总算围拢，方潜渊接过弦高递来的石头。 “星铁是主体，月石和阳岩还需要锻造提纯才能使用。” 还要提纯？方潜渊看着本就没多少的月石阳岩，“怪不得你说少呢！” 方潜渊将月石阳岩递给莫，莫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看样子并不稀罕。 石头金属有什么好看的？方潜渊和琉音将各自的所得交给弦高，弦高收进储物腰带，“一个人用都略显不足，更何况是你们两个呢？” 灵光一闪，方潜渊嘿嘿的笑着，显然又要发挥狗头军师的作用—— “那个，要不这样，我们再让琉音或是胖子或是我装作才发现这三样，然后等别人出手抢夺，再——”方潜渊灿烂而又天真的笑着。 “这？”琉音像是察觉到不对劲。 弦高摆手摇头，“这是仙人跳！” 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套路，由点及面，思绪开始扩散，方潜渊恍然大悟，“那刚才？刚才就是天然的仙人跳？！” 弦高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方潜渊居然没意识到刚才的局面。 “仙人跳也可以啊，反正只能引来心术不正的家伙。”方潜渊锲而不舍，坐实了狗头军师的身份。 眼见弦高和琉音不约而同的摇头，方潜渊又说道，“我们叠加一下环节，先被抢然后我站出来主持公道，自不量力的失败，最后由馒头站出来清点战场，获取两份收益。” “这样我们既不用搜寻这里，也不用下矿道，只需要配合演戏就能坐享其成。” 弦高不再摇头，像是在认真考虑方潜渊的提议。 莫先看了一眼方潜渊，随后将视线移到那人撤离的方向，并没有出言反对。 “不行！” 琉音的回答让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还有个头脑清醒的人。 “这是在玩火！”琉音极其认真的说道。 “玩火不仅会尿床，还会引火烧身。”方潜渊看着掉进坑里的弦高和莫，笑容极其灿烂，你俩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带偏了呢？ “最终向左向右可以得到两个答案，要么是夜路走多了迟早碰到鬼，到时候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并没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情况是夜路走多了没碰见鬼，而自己终于变成鬼。” 刚开始美其名曰是为了引来心术不正的人，得偿所愿；然后逐渐失去耐心，为何不直接抢？反正我拳头大！到最后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 想法与初衷渐行渐远而浑不自知，到最后还要感叹一句“我们终将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是不是傻？ 碰见鬼还是成为鬼，这俩选项让弦高笑了起来，连连摇头；莫面无表情，仿佛还沉浸在思绪之中，目光并没有落在方潜渊身上。琉音则是满脸认同的看向方潜渊，嬉笑着。 “现在就回去吗？”弦高有些不舍，“要不下矿道看看？” 弦高看向莫，莫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琉音则是笑嘻嘻的摇着头，最终弦高无奈的看向方潜渊，“那我们回去！” “回去钓鱼！”琉音兴冲冲的说道，脸上洋溢起笑容。 弦高满脸愁容，拨弄着金算盘，算珠上下翻飞，声音清脆动听，小声嘟囔着，“去天香城的车马费……转手卖出的灵草……这次的三种矿……” 皱眉眯眼，弦高似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直视最终的结果，看来九月份四人的收入异常惨淡。 “血亏……”弦高给出最后的评论，然而剩余是三人不仅不好奇弦高此刻的所作所为，仿佛更不在意九月份赚了多少—— 四人的忧愁，都由弦高一人承担？ “下次还是去探寻洞府，这道听途说的是太不靠谱。” “其实你可以责怪我的，毕竟是我提议不下矿道。”方潜渊突然搭话，仿佛一直都在留意弦高的动静。 眼见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样子，弦高无奈的摇摇头，“矿脉为什么会废弃，这个问题我还是能想到的。” 正是由于矿产越来越少，所以才会废弃。即使不顾安危下去那年久失修的矿道，也注定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问题在我，是我异想天开。”弦高摇头苦笑，“回想起来，谁会相信一个废弃的矿脉会遍地是宝？” 方潜渊微笑着，实情不方便就这样讲出—— 从一开始，方潜渊就觉得此行不靠谱，大概率只是出来游玩。所以此刻并不像弦高那般失落。 “你之前提起的那个大洞府，我们四个——”方潜渊指着众人，“能去——” “不行。”弦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少则十数人，多则近百人。大洞府的凶险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 眼见弦高如此坚决的回答，方潜渊知道是自己好高骛远，但贼心不死—— “那个，我们可以和别人一起探寻？” “结丹期，这是最基础的条件。”弦高像是说了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方潜渊顿时哑口无声。 “我们稍微绕点远路回凌云城？”弦高突然高声说道，“说不定还能碰到什么妖兽或者灵草之类的。” 真正贼心不死的，原来是弦高…… 第207章 大西瓜 钓鱼！ 琉音的愿望总算达成，一行四人此刻站在凌云城外的湖泊旁。浩浩汤汤，水波荡漾，迎面吹来凉爽宜人的风。 蚯蚓的问题着实让四人为难，好在一路走来找出不少蚯蚓的洞穴。 “哈哈哈——” 弦高的笑声引得剩余三人的注意，弦高很是开心，“我就说这夏天好像少了点什么——” 说着，弦高取出一个大西瓜，递向方潜渊。 “九月份才想起来吃西瓜？”抱住大西瓜的方潜渊有些佩服弦高的反应速度，“这都是吃莲蓬的时候了。” “哈哈哈，之前碰巧遇到过卖莲蓬的人。”弦高的动作还在继续，又取出一个大西瓜递给琉音。 “哇——”琉音双手兜住大西瓜，低头看着，并不像方潜渊那样敲西瓜，“莲蓬好吃！” “怎么还有？”话没说完的方潜渊惊奇的发现弦高居然又拿出一个大西瓜，递向莫。 莫神色正常，正常到仿佛没看见弦高正将西瓜递给他一样，似是在用眼神问询着眼下的情况。 “是不是每人一个西瓜？”方潜渊本想拍拍琉音的西瓜，但琉音居然转过身躲着，异常小气。 “然后就开始抱着啃吗？”方潜渊左顾右盼，想要先放下西瓜，这样才方便取出影炬。 莫总算接过西瓜，弦高像是孔雀开屏一般搓出四把汤匙，“嘿嘿，这才是吃西瓜的正确方式。” 原来都安排好了？ 方潜渊和琉音笑嘻嘻的取过汤匙，弦高递了一把给莫。 琉音理所当然的取出长凳，方潜渊则是取出“菜刀”给每个西瓜开了瓢，随后方潜渊坐在长凳上，一勺一勺安心吃着西瓜。 弦高像是受够抱着西瓜的感觉，向方潜渊走来，先挤着长凳坐下，才说道，“挤挤——” “挤挤——”方潜渊顺势开始挤琉音，原本与西瓜各自奋战的众人现在乱作一团，场面热闹起来。 “莫，还有你的位置。”弦高看着身旁的空位，虽然不大，但足以再坐一个人。 莫略作犹豫，随后也抱着西瓜坐在长凳上。 “挤挤！”弦高又开始往方潜渊这边挪动，仰头看天高呼着，洋溢着笑容。 “挤挤——”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重复着弦高的话语。 “挤挤！”琉音抱着西瓜握住汤匙，也笑嘻嘻的重复着。 就这样，四个人像是要挤变形一样的拥堵在长凳上，木质的长凳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 “等等，我们不是来钓鱼的吗？”方潜渊突然问道。 琉音想要用汤匙挖出一个完美的球形，显得专心致志。 莫则是用汤匙贴着西瓜皮将果肉尽数刮下，许久才想起来吃一口。 弦高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心满意足的吃下一大口西瓜，一边点头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钓鱼。” 谁说有湖泊就有鱼？谁说钓鱼就一定能钓到鱼？与其面对这么多不确定性，倒不如美滋滋先吃西瓜！ 四人关于钓鱼的意志力，显然不是西瓜加汤匙的对手。唯一想起要反抗的方潜渊，像是举起酒坛一样举起西瓜，喝着西瓜汁—— 确实，这才是夏天的感觉！ 好事不嫌晚，但这西瓜未免太大了。吃完以后才反应过来的方潜渊发现坐着并不适合目前的情况，于是缓缓起身。像是错觉一样，堆积到喉咙处的西瓜总算向下落进无底洞。 走了两步，方潜渊不仅能感受到，而且还能听到肚中的西瓜摇摇晃晃的声音—— 方潜渊突然想起在村子里吃过的香肠，此刻的自己，就是西瓜馅的香肠。 “你吃完了？”琉音看向方潜渊，瞪大眼睛。 “不能说话，它们想跑出来！”方潜渊捂着嘴一本正经的说道。 恶心，尤其是对于正在吃西瓜的三人而言。琉音皱着脸嫌弃的笑着，像是想把听到的这句话甩出脑海。 莫正在深呼吸，目光陷在西瓜洞里，双手抱着西瓜洞，整个人除了嘴巴一动不动，显然这西瓜可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对手。 “呼——”弦高拍了拍空荡荡的西瓜，像是在炫耀自己任务完成，然后用左手和目光托住西瓜，右手揉着圆溜溜的肚皮。 “胖子，跳一跳。”方潜渊笑呵呵的看着弦高，提议道。 “这不行！”弦高仿佛连头都不敢摇，认真的回答道。 果然，方潜渊和弦高的处境半斤八两。 “以后还是老实点，一人半个西瓜。”这哪是我在走路，分明是西瓜长了腿。方潜渊像是将整个夏天没吃的西瓜一次性补完，这一顿怕是能撑到明年吃西瓜的季节。 “哈哈哈——”弦高也起身，这下终于可以点头。 “你们吃不完就等会再吃。”弦高回头看着莫，莫的脸上并没有吃西瓜的喜悦，“你喜欢吃西瓜吗？” 莫看向弦高，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弦高如释重负，悬着的心总算安稳落下。 “胖子，想想你问的人是谁，这可是专门要吃苦瓜的家伙。” 终于，四人像是才想起正事，开始了钓鱼。等待，漫长的等待，以至于众人得以见识九月份太阳的狠辣—— “琉小音，提议钓鱼的人是你。”盘腿而坐，坐在蒲团上的方潜渊扭头看向不远处坐在长凳上的琉音，“说好四个人一起晒太阳，结果你却戴帽子？” 正是那顶白色的帷帽。 “是因为看不清，所以才戴帽子。”琉音指着水面。 这帷帽可是勾起不少的回忆，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当初琉音长那条眉毛的时候就整天戴着它。 “这帽子好像在哪见过？”方潜渊装作自言自语，确保琉音能听见，“好像是什么时候来着？” 闻言，琉音噌地起身，虽有帷帽的阻拦，但目光显然钉在方潜渊身上，“不许说！” 哈哈哈，方潜渊还真怕琉音忘了以前的事，她这反应使得方潜渊脸上洋溢的笑容愈发灿烂。 …… 不知是因为吃西瓜导致钓鱼的时间太短，还是因为错过了一早一晚钓鱼的良机，一行四人的收获只有两条鲫鱼。 两条比手指略长一点的鲫鱼。 最重要的是，这俩鲫鱼都是莫钓上来的，剩余三人都是猫儿打嘴巴。 进入凌云城，周围又开始热闹起来。两条近乎还是鱼苗的鲫鱼被琉音收进御兽袋里，她行色匆匆，显然御兽袋也不是装鱼的好地方。 “走这么快做什么？大厨都还在后面呢！”方潜渊看着琉音的背影。 “它们快不行了！”琉音顾不得回头，脚步依旧匆匆。 “胖子，这鱼怎么吃？”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声音恢复正常。 “从中间劈开，一人半边？”弦高也有些不确定，“是煎着吃，还是炖汤喝呢？” 方潜渊闻言顿时想到了四个人围着桌子分享小鲫鱼的场面，大眼瞪小眼，而且只能吃半边鱼—— 连连摇头，与其这样四个人的凄惨，倒不如他们三人凄惨，方潜渊宁愿不吃。 “要不再买点什么？再买点鱼怎么样？”方潜渊自说自话，最终看向弦高，停下脚步。 “也好！”弦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俩先回去，我和胖子再买点东西凑一桌。”琉音肯定不会绕远路耽误小鲫鱼的事情，而莫必须回去帮琉音开门。 “那鲫鱼怎么办？”琉音闻言一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俩鲫鱼迟早要挨刀，为什么要救？ “先用盆装点水养着，等我俩回来再说。”方潜渊口是心非的回答道。 “嗯！”琉音重重点头，随后又急匆匆的向住处走去。 接下来的情况交给弦高处理即可。方潜渊跟着弦高，虽然他明显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但方潜渊依旧可以东张西望。 弦高显然对于凌云城极为熟悉，并没有走大路而是小巷道里不断穿梭，仿佛在走捷径。 纵使如此，俩人也走了很长时间。 落日的余晖点燃晚霞的时候，俩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东张西望，方潜渊仿佛只是来此闲逛，显得从容不迫，完全不像弦高那般念念有词。 看到弦高这副模样，方潜渊顿时放心不少，看来又可以饱餐一顿。 走走停停，弦高正在采购，方潜渊只是个小跟班。 “这不行，我不卖！”突兀的声音像是扯着嗓子在说话。 “这一百灵石你收下，可别不识好歹。”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是苍蝇在嗡嗡的乱飞一样。 方潜渊循声望去，原来是这三个家伙。是凌云秘境报名的时候指指点点的家伙，也是凌云秘境准备动手抢夺的家伙，更是最后怂恿大家群起攻莫的家伙。 还真是魑魅魍魉能做出来的事，方潜渊看向披着人皮的三个家伙。 咦，魑魅魍魉是四个，你们好像还少了一个？ 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转念一想，凌云宗的弟子应该出手相助，然而讽刺的地方在于就是凌云宗的弟子在“不识好歹”。 笑容愈盛，争执还在继续。方潜渊突然想起了诚冯，他当初好像还因为出手伤人而导致受罚—— 那这三个家伙呢？ 明明年纪相当，抛开米粒大的良心不说，他们该不会只有米粒大的脑子？ 揭开这三个家伙的天灵盖，会看见豆腐脑里飘着一粒米？ …… 第208章 惊蛰节气 猴戏！琉音，快来看猴戏！ 然而琉音并不在。方潜渊并没有继续看想去的兴趣，却发现弦高正扭头看着一旁的事情。 “低于二百灵石我不卖！”摊主说的很是坚决。 “五百灵石便能买全新的采药三件套。你这分明是使用过的，折旧磨损外加处理价，一百灵石足够。” “没错，一百灵石！” 还有个家伙不吭声，却动手准备去拿采药三件套。 “不行、不行！我不卖！”摊主急忙说道，那一百灵石依旧躺在白色的摊布上无人理会。 这有什么好看的？说是猴戏，更像是猴子在挠人揪头发，方潜渊看向弦高示意可以离开。 冷哼一声，为首之人像是开始狞笑，直勾勾的看着摊主，“既然你不给我们面子，那就反过来。” 摊主缩着头看向这人，这人继续说道，“我们给你个面子，五十灵石。” “不——”摊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声音却戛然而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凌云城的凌云宗弟子，惹上他们真的好吗？ 摊主的视线开始游离，但却依旧摇着头。事态显然进一步恶化，现在可不是猴子揪头发的情况了。 出手相救，让这人免于猴子的袭扰？方潜渊的反应亦如围观的众人，袖手旁观。 弦高向前走出一步，与方潜渊拉开距离，“既然他不愿意卖，你们又为何强买呢？” “嗯？”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弦高—— 怪不得要向前一步，是为了避免牵连方潜渊。 “怎么又是你？”这人像是一眼认出弦高，“看来上次的腿伤已经好了？” 上次的腿伤？ “不，是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 “所以还要在这多管闲事！” 一人一句，他们人多势众，怪不得摊主会落入下风。最重要的是，三人仿佛随时都会大打出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们不能这样做，去别家买！”弦高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三人的话。 “胖子，现在是什么时节？”本不想出手，你们三个非要把刀递到我手上，方潜渊向前一步，“是到惊蛰了吗？” 弦高微微一愣，马上要过中秋怎么会是初春的惊蛰呢？ “黄灵根的家伙，也想自不量力？”这人蔑笑起来，看来还记得方潜渊。另一人听说是黄灵根后，也开始轻笑。最后一人则是凑到耳边在说悄悄话，眼睛颇为忌惮的看着方潜渊。 看样子还有人记得凌云秘境最后的事。 “怕什么？！”这人挺直身形，“只是那疯子厉害而已，他只是不值一提的黄灵根！” 对对对，我就是不值一提的黄灵根！方潜渊心里笑开了花，不得不说，说悄悄话这家伙的存在直接拉升了三人的平均智商。 你们还真以为他是黄灵根？弦高像是这样想着看向方潜渊，点头示意，很是感谢方潜渊的挺身而出。 讲道理，弦高还在讲道理。 “他卖东西的人，凭什么不卖给我们？” “因为价钱没说好。”弦高回答道。 “他这东西凭什么卖两百？明明只值一百而已。” “不，是五十。” “对，我们就要五十买！” “所以他才不卖。”弦高的声音淹没在三人之下。 “那他凭什么不卖？！” 这三个家伙没发现自己在原地转圈吗？看来这平均智商还是太低，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凌云宗算是捡到宝了。最诡异的是，明明问题出在这三个家伙的身上，却一直在找别人的麻烦—— “你们可以扇自己一耳光，然后问问我们疼不疼。” 这话使得三人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方潜渊身上。“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不、不。”方潜渊矢口否认，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傻子都比你们聪明。” “嗯？！”这话像是浇在怒火上的油，三人愈发怒不可遏。 怎么会想着和他们讲道理，脑子不清醒吗？方潜渊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扭头小声对弦高说道，“你回去找馒头，让他过来。” 仗势欺人，既然你们倚仗凌云宗内门弟子的身份，那就叫亲传弟子来收拾你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正好！ “那我走了，你会不会出问题？”弦高有些不放心，瞬间明白了方潜渊的意思。 “没事，你快点去！”方潜渊略显为难，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又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那好！”弦高点点头，急忙转身离开。 “你别逃跑啊，我们两个能打过他们三个的！”方潜渊大声疾呼，眼见着希望渐行渐远，“你信我！” “哈哈哈，还算有个聪明人。”三人笑作一团，很满意识时务的弦高。 哈哈哈！方潜渊在心里笑得比他们更开心，但脸上依旧要装作一副我很好欺负的样子。 咦，那边怎么有个形迹可疑的人？方潜渊的视线突然被一个头戴黑色帷帽，身着黑色披风的人所吸引。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他显然也在看热闹。 管他的呢！好消息是弦高总算走了，哪有婆婆妈妈和他们讲道理的耐心？ 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既然如此，那就进行第二步—— “都说是狗仗人势，可你们三个——”方潜渊仔细打量着三人，“好像没人？” “找死！” “活得不耐烦了？！” 方潜渊满脸的惊恐，不断看向围观的人，试图寻求帮助，然后又回头不断张望，似是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今天必须给你点颜色看看！” “哪来的狗，怎么光听见在叫，却不敢咬人呢？”话才落音，方潜渊立刻转身，显然就要开始逃窜—— “动手！”三人可不会任由方潜渊逃跑，不假思索的取出武器开始追向方潜渊。 锵！ 方潜渊从容挡下攻击，原来逃跑只是刺激他们的假动作。 “大家都看到了？是他们先动手的。”方潜渊笑盈盈的说道，终于能挺直腰杆，影炬如鱼得水，上下翻飞。 这下意识的动作却使得三人开始忌惮，似乎开始察觉方潜渊并不好惹。 “只是假把式，慌什么？！”这人开始壮胆，不信直觉告诉他的事实。 动手的理由已经到手，接下来是第三步，莫过来应该看到什么局面。 三人挥舞着凌云剑，杂乱的向方潜渊劈来，围观的人急忙散开，唯恐误伤。 我也应该有点伤势，但衣服可不能让你们弄烂。毕竟只是三个小鬼，加起来都算不上是一个人，方潜渊游刃有余，不仅可以从容躲过，更可以装作笨手笨脚的侥幸躲过。 脸，那就脸上弄点伤！方潜渊想好对策，转念一想，虽然脸上有伤一眼可见，但总有意外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方潜渊手脚并用的开始躲闪，三人的笑容愈发得意，似是还没意识到自己从未击中方潜渊。 脏乱不堪，方潜渊很满意此刻的形象。可不能再磨蹭下去，要不然莫就来了。 “嘿嘿——”方潜渊像是被打傻了，看着三人异常欢喜的笑着。 “他是不是——”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手忙脚乱的方潜渊却突然近身，手持影炬一拳砸向肚子，这人眼泪顿时涌满眼眶，整个人痛苦的弓着身—— 膝撞！方潜渊瞄准的依旧是肚子，好好品尝一下这感觉！ 虽然可以装作是自己侥幸获胜，使得这出戏更加逼真，但方潜渊可不愿让他们产生什么误会，误以为双方实力相当，以至于以后纠缠不休。 既然要让他们长记性，那就让他们明白实力相差的鸿沟。 眼见方潜渊突然发难，然后自己的伙伴神情痛苦的说不出话缓缓倒地，这人显然不明白局势为什么发生变化，整个人都懵了。 呦，还有个梦游的？ 方潜渊故技重施，丝毫不在意对方是否会还手，先瞄准肚子来一记勾拳，然后额外赠送一发膝撞，最后拍拍他的后背—— 你可以躺下了。 “别、你别过来！”最后这人不愧能拉高平均智商，看样子总算反应过来方潜渊的实力如何。于是胡乱的挥舞着凌云剑，试图阻止方潜渊近身。 我当初和莫切磋，也是这个样子吗？方潜渊突然感觉有些丢人，这和小孩拿根树枝乱晃有什么区别？ 思绪一转，方潜渊按捺住笑意，缓步靠近这人后—— “啊！”高呼一声，方潜渊急忙伸出左手捂着右眼，挡住大半个脸。 这人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瞎猫真能碰到死耗子，眼见方潜渊又开始向自己走来，这人又急忙开始挥舞凌云剑—— 是错觉吗？这黄灵根明明受伤，好像正捂着脸狂笑？ 锵、锵！ 既然是最后一人，那就给你来点特别的关爱。方潜渊反握影炬，用刀柄捅向这人的肚子—— 感觉软绵绵的。 这人瞬间弓着身满脸痛苦，眼泪毫不值钱的肆意流淌。 “我的眼睛！”方潜渊一边高呼，一边再补一拳。 围观的众人看着倒地不起的三人，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然，也有不少人看出方潜渊的伎俩，脸上带着笑意。 方潜渊张望一眼远处，随后也找了地方缓缓趴下，模仿着三人的惨状—— “忘记告诉你们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 第209章 二两五钱 “潜渊！”弦高突然现身，急忙跑向方潜渊扶他起来。 莫看着满身尘土的方潜渊眼神有些疑惑。 “胖子，你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了吗？”方潜渊满脸的痛苦，依旧捂着右眼，演技十分精湛。 “你没事？要不我们去医馆？”弦高忧心忡忡，像是才听到方潜渊的问题，“已经告诉他了。” “不是说好要稳住局面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等方潜渊开口说话，弦高又急忙说道。 只有你走了，我才能按照我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可不是向弦高解释的时候，方潜渊略感欣慰的是弦高确实只叫来莫一人，琉音并没有来。 “向你解释一下胖子走后发生了什么。第一点，是他们先动手的，大家都看到了；第二点，两败俱伤，而且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再看看我的样子——” 方潜渊指着身上的尘土，唯恐莫看不清。 “第三点，你别当馒头，就当亲传弟子。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万别夹杂私情。” 方潜渊头脑清晰，毕竟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 莫眨了眨眼，似是表示已经知晓。方潜渊又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最关心的一点是什么，放心，我没事的！” 还有心情开玩笑，足以说明方潜渊的情况。闻言，莫翻了个白眼。这话显然是对馒头所说，而不是那个亲传弟子的莫。 “铭牌。”莫走到三人身前，缓缓说道。 视线缓缓爬升，依旧满脸痛苦的家伙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那个疯子，才脱狼坑又入虎穴？这无疑使得痛苦愈发难以承受。 接过三人颤巍巍递上来的铭牌，莫依旧淡淡说道，“回去。” 声音不急不缓，却是在催促三人起身。 三人挣扎的站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眼下的情形有些微妙，两边都有伤，一边不仅是三个人而且衣着光鲜，毫无伤势；另一边灰头土脸，孤零零的正捂着眼睛。 这就是方潜渊想让亲传弟子看到的情形。 莫转过头对方潜渊微微点头，驱赶着三人离开包围的人群。 窃笑的人越来越多，显然通过交头接耳知道了方潜渊的所作所为，甚至有些人还很同情的看着那离去的三人。 “对了，我腿上的伤还没好。所以下次再见，这地上肯定会多出半斤八两的什么东西。”方潜渊可没有苦口婆心讲大道理的耐心，这句话完全是为了万一他们看不懂事情的经过而心存幻想，还想着下次继续，那就有必要放一句狠话在这。 不至于？怎么头也不回？方潜渊不再伪装，放下左手开始笑呵呵的对着围观众人拱手，“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来捧个人场！” “就说他没伤！” “我就知道！” 众人像是对于这出戏十分满意，不约而同的含笑点头。 “你没受伤吗？”弦高看着方潜渊，惊异的问道。 “三只三脚猫加起来就想打过一个人？你当他们是臭皮匠啊！”方潜渊终于可以开怀大笑，掸着身上的灰尘，弦高也开始帮忙。 “真的一点事都没有？那为什么会满身的尘土？”弦高的疑惑并没有解开。 “要不然亲传弟子怎么一眼认出谁是挨打的那个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快步走出弥漫的灰尘。 “所以你让我叫莫过来？”弦高伫立在原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叫莫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方潜渊笑呵呵的看着弦高，等待着弦高的后续。 “你让我走，是为了收拾他们一顿？”弦高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瞠目结舌。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那么坏呢？”方潜渊装作满脸的无辜，急忙否认，连连摇头，“绝不是先私底下教训一顿，然后明面上再教训一顿。” “这？”弦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私底下以实力说话，明面上以道理说话，里外收拾了他们两次，却是从四个方面胜出？” “私底下、明面上，实力、智谋上。”弦高咽着口水，“最重要的是他们无话可说，有苦难言。” 没错，这就是方潜渊的做法！ 方潜渊略显惊讶，没想到弦高可以顺着这蛛丝马迹找出真相，“这下腿上的伤是不是就不疼了？” “哈哈哈！”弦高连连点头，随后又连连摇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我有点过意不去。”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弦高向方潜渊走来，两人开始向住处走去。 “什么时候当坏人的标准这么低了？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脑子，弄得我像是在以大欺小一样。”方潜渊满脸遗憾的微微摇头，“不说战胜强敌，也至少应该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弦高也带着些许的同情回头看去，然而早已不见莫和那三人。 惹谁不好，非要招惹方潜渊？不对，方潜渊本想袖手旁观看猴戏，是因为他们招惹到弦高。 “下次再有腿伤这种事，你放心大胆的告诉我。免得受了气还要窝在肚子里，这多不好？”方潜渊笑嘻嘻的看着弦高。 “嗯。”弦高答应的过于爽快，显然是在撒谎，看来他并不认同方潜渊的做法。 通过讲道理解决问题，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不能认死理而不顾现实，毕竟对方可不是这样想的。对方是因愚蠢而无知，因无知而狂妄，又因狂妄而愚蠢，三者画出一个圈，陷入死循环—— 如此一来，还妄想和对方讲道理？ 既然最终目的是为了解决问题，谁说只有讲道理这一条路？ 察觉到弦高的小动作，方潜渊并不打算揭穿，一如之前注意到他的腿伤。 “为什么半斤和八两是差不多的意思？明显是八两重。”方潜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这个——”弦高笑了起来，“因为以前的一斤是十六两。” “这也太奇怪了，十两不好吗？”方潜渊想不通，思绪堵在死胡同里。 “因为这样才好划分。一斤的一半是八两，八两的一半是四两。”弦高扭头看向方潜渊，“如果是十两一斤，那之前一半的一半，那个四两应该如何表述？” 位于二两和三两的正中间，确实不好表述，方潜渊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那为什么现在又改成十两一斤呢？” “因为称重的工具更准确，以前的四两变成二两五钱。”弦高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后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这只是我瞎猜的。” 以前的测量工具只能测出一斤重，所以只好一半一半的不断拆分，买东西是一二四八两的买；而现在测量更精准，使得二两五钱是个明确的数字。 “有道理，就算是瞎猜的我也认了！”方潜渊哈哈一笑。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正如那个不知何时逃离的摊主。 “如何告诉琉音呢？”二人站在门口，弦高突然停下脚步。 “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方潜渊回头看着弦高。 “什么也没说，就让莫跟我来。”弦高有些无奈，“然后走在路上才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那小子就稀里糊涂跟着你离开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至于如何告诉琉音—— “实话实说，又不是我们做错了事，何必遮遮掩掩。”方潜渊底气十足。 弦高有些犹豫，像是不太认可方潜渊的说法，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像是在提醒方潜渊里外收拾了对方两次，满脸的不好意思。 “你这什么表情？”方潜渊高声问道，“没错，肯定要两次啊！” “腿伤一次，今天第二次，一报还一报，不对吗？”方潜渊看着弦高，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这是假话。实际情况是，他们惹到你理应收拾一顿；随后又张口闭口的黄灵根，这让我莫名其妙，明明只是个正常的词，可我却感觉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所以第二次是为了替自己出口气。” 弦高闻言无奈的笑了起来，似是意识到对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到方潜渊。 “最重要的是，咱先不说以身相许的报答，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方潜渊依旧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好人也太难当了？” “谢谢、谢谢！”弦高连连说道，唯恐要采取第一种报答方式。 推开大门，弦高和方潜渊来到后厅。 “你们出去玩也不带着我！”琉音突然从炼丹室探出头说道。 “并不是出去玩，而是偷偷吃好东西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总共四人却独留琉音一人，这事做的确实有问题。 琉音闻言仰头轻嗅，洋溢出一副“我并没有被你骗到”的笑容，从炼丹室走出，“假的！” 真的能闻出来，还是在忽悠我？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示意弦高开始讲述。 弦高的讲述异常简短，琉音嬉笑的神情逐渐收敛—— “这事的锅你要找胖子背，谁让他只叫馒头不叫你。”方潜渊毫不犹豫的插兄弟两刀，然后补全事实，“他们想欺负我，结果实力不够，馒头就来了。” 方潜渊这描述更简短，以至于弦高在一旁瞪大眼睛。 …… 第210章 三生有幸 一觉醒来，方潜渊不禁笑着。 琉音的反应并不像弦高那样纠结于“二”的问题，而是很认真的朝方潜渊连连点头，像是在表示赞许。 原来四人之中最天真的那个，是弦高吗？这倒是方潜渊未曾想到的。 …… 十月初，莫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并没有回到住处。这使得方潜渊有些不安—— 难道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动？还是说莫按照馒头的做法处理这件事，导致事情变得复杂？私底下的事他完全没有机会参与，至于明面上的事—— 公报私仇？莫？这俩词在方潜渊的脑海里完全不沾边，他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他是疯子啊！ 方潜渊的胡思乱想又开始蔓延，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难受。弦高每天跑去驿站，打探莫的消息，然而一无所获。至于琉音，她终于炼制出清丹大会决赛的丹药，这些天的努力钻研总算有了回报。 中秋节，三人一狼忙碌了一早上，并没有那天两条小鲫鱼的身影。它俩不仅逃过一劫，而且方潜渊还去戌号院搬回来一个大水缸，它俩在后花园里悠游自得。 “把它们养大了就吃掉！”两条小鲫鱼显然听不懂琉音的低语。 画面一转，身在厨房里的方潜渊正皱着眉，因为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辣味，“胖子，你放了多少辣椒？” “辣一点才好吃！”弦高端着菜碟正要走出厨房。 答非所问，方潜渊隐隐觉得弦高在隐瞒什么，等等—— “你该不是用朝天椒在炒菜？” “哈哈哈——”弦高已经离去，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笑声。 果然，方潜渊也开始端菜，三个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终于，三人各自坐好，唯有莫的位置空荡荡的。 又是狼吞虎咽的声音，方潜渊扭头看向一旁的小狼。小家伙之前还因为一直待在御兽袋里闷闷不乐，这两天才恢复精神，一天到晚的上蹿下跳，一刻也不停歇。 看这架势，怕是吃完以后又要哼哼唧唧的躺着不敢动了。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向弦高，“要是馒头现在回来，发现我们趁他不在就吃大餐，会是个什么表情？” “嘻嘻——”琉音的目光在各个菜碟里穿梭，手上的筷子像是鸭子一样不断张嘴。 “哈哈，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弦高很满意菜肴的配色，果然点缀一些火辣辣的朝天椒看起来更有食欲。 “他还介意？”方潜渊几欲起身，声音像是要掀翻屋顶，“我们忙了一早上，他回来就——” “你是不是一直站在前面偷听？！”方潜渊瞪大眼睛—— 来者正是莫。 “你回来啦！”琉音满脸的欣喜，桌上只有三副碗筷，所以开始起身。 “哪有这么——”弦高以为方潜渊和琉音在合伙骗他，回头看去声音戛然而止，随后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急忙起身相迎，“这些天没有你的消息，可是担心坏了。” 方潜渊纹丝不动，满脸认真的看着莫，“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回来看见我们在做饭所以一直躲着，等到大功告成，装作正好赶上饭点的样子？” 场面似是因为莫的到来而热闹起来，莫缓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发现并没有碗筷，正准备转身—— “我去拿，你坐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琉音急忙说道。 方潜渊也起身向厨房走去，莫看着桌上的鱼以及豆腐，面无表情。 莫起身双手接过琉音随意递来的碗筷，随后发现方潜渊端来一盘晶莹的苦瓜—— 这是在方潜渊的强烈要求下，弦高才勉为其难的炒制，“他又不可能赶回来，这菜做了也没人吃。” “不不不，这样他得知我们中秋吃大餐后，也不能把锅甩给我们。所以这道菜就一直留着，专门留给他看。” 弦高一边摇头一边无奈的笑着—— 专门留一盘苦瓜让莫看？ 千算万算，没想到莫居然正好回来，原计划虽然落空，但错有错着，倒像是方潜渊能掐会算，早已预料到一样。 “这苦瓜是我洗的，也是我切的！”琉音笑嘻嘻的说道。 “这苦瓜是我炒的。”弦高理所当然的说道。 怎么就开始炫耀功劳了？最重要的是好像没我的份？方潜渊思绪飞转，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苦瓜是我端上来的。” 不知为何，早在这盘苦瓜端上来之前，方潜渊就隐隐觉得面无表情的莫似乎心情很好。 “嗯。”莫看着方潜渊，回答道。 “嗯？”方潜渊瞪大眼睛，“你就嗯了一声？我们三个为你做了一道菜，结果你就这个反应，理所当然吗？” 方潜渊大义凛然的质问下，莫似是并未听见，伸出筷子就准备品尝弦高的厨艺——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走，带你揭瓦去！”方潜渊伸出拇指朝着习武场的方向。 莫像是就在等着这句话，二话不说立刻起身。 骑虎难下吗？并没有，方潜渊还真的希望和莫再切磋一下，所以也起身跟着莫。 “你们真的要去切磋吗？”琉音满脸的疑惑。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弦高指着一桌子的饭菜。 “放心，我会速战速决的。”方潜渊大言不惭，莫剑的剑穗像是在龇牙大笑。 “还是算了？以后再切磋。”琉音放下筷子，仿佛也要起身。 “走走走，速战速决！”方潜渊可不想错失良机，急忙催促着莫，两人向习武场走去。 后厅里只剩下弦高和琉音，四个人的饭菜只剩两个人吃，场面顿时有些冷清。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他们。”弦高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我也要去！”等待的可不止弦高一人，琉音嘴唇红扑扑的，显然是朝天椒的功劳。 然而不等俩人去习武场，莫从容不迫的走进后厅，径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是自然的拿起碗筷—— 像是这才注意到弦高和琉音一直在盯着他，他俩似是在用眼神询问什么。 莫夹起一片苦瓜，点头示意。 为什么要点头？牛头不对马嘴，这又不是点头摇头就能回答的事。 “潜渊呢？” “是呀，潜渊呢？” 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 面对二人的追问，莫再次点头，终于开口说道—— “吃饭。” 有个人因你下落不明，甚至生死未卜，而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吃饭？ 所谓的铁石心肠都没你这么硬？ 虽然方潜渊大概率躺在习武场里，大概率捂着肚子，一切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我去看看！”琉音不愧是琉音。 弦高则是变成了苦瓜脸，眼见琉音离去，现在又剩下两个人吃四人的饭菜，而且另外一个人还是莫。 “那三个人，怎么样了？”自己做的饭菜似是不足以勾起弦高的兴趣，弦高只是举着筷子看向莫。 莫一声不吭的咀嚼着苦瓜，面无表情，仿佛这苦瓜一点也不苦，然后又点点头。 弦高苦笑起来。看样子确实需要方潜渊来当翻译。 “怎么回事？！”弦高看向屋外急忙起身。原来是琉音正搀着方潜渊缓缓走来，方潜渊满脸的笑容。 一看见正在专心吃饭的莫，方潜渊的笑容愈盛，“真是够义气，扔我一个人在那自生自灭，自己却跑来大吃大喝，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又到了熟悉的挖苦环节，看来这次切磋又是毫无疑问的“平手”。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你小子是真的听进去了。傻乎乎的听，傻乎乎的信，傻乎乎的揍别人肚子，问题这话的意思是让你别动手打人啊！” 方潜渊的喋喋不休终于引起莫的注意，莫微微侧头看向方潜渊，方潜渊甚至能猜到他会说什么—— “再战。” “再战！”方潜渊果然猜中，却丝毫没有继续切磋的打算，而是话锋一转，看着莫和弦高，指向一旁的小狼，“一屋四个人，除了琉音以外全是狼心狗肺。你们居然吃得下去？” “哈哈哈——”弦高毫不介意方潜渊的说法，甚至还提醒道，“你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还赚一个，所以不亏。” 这回答无疑又勾起众人对于朝天椒的回忆，三人仿佛都要将矛头对准方潜渊。 “吃饭、吃饭！”方潜渊急忙说道，肚子疼为什么要搀着走，方潜渊也不太明白。大大咧咧的坐到位子上，“这散养的亲传弟子自投罗网，回到凌云宗以后，估计被拉去称重，看检验着这几个月的成果。” 这并不是切磋的时候莫告诉方潜渊的，而是莫的剑术分明又有了进步，与上一次切磋的时候明显不同。 莫扭头看着方潜渊，并没有让方潜渊得偿所愿的问出他是怎么知道的，莫只是微微点头。 果然，些许的惊讶包裹在意料之中里面，方潜渊一口吃下豆腐—— 为什么这豆腐是辣的？方潜渊逐渐看向弦高，一旁的琉音看着重聚的四人，高兴地摇头晃脑。 “胖子，我们在天香城吃的不是这个味道？”方潜渊指着豆腐微微皱眉。 “对！因为我加了点朝天椒提味儿，是不是更好吃？”弦高满脸期待的说道。 “下次能不能别放辣椒？”方潜渊对于弦高的期待视而不见，很是耿直的说道…… 第211章 本能进食 “你不能吃辣吗？”弦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不能这样说。”方潜渊微微摇头，“辣对我而言算是零食的范畴，所以并不下饭。” “那就是能吃辣。”弦高点点头，又看向琉音，像是在询问琉音的意见。 “不辣、不辣！”琉音额头上的细汗像是在揭穿谎言。 “那就好。”弦高又如何能够察觉？又看向莫，“辣吗？” 莫看了一眼弦高，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仿佛他的回答就藏在这个眼神里。 什么意思？弦高看向方潜渊。 “点头是辣，摇头是不辣，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那就说明位于这两者之间。”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莫点头证实方潜渊的解释。 弦高又接连笑了起来，满是敬佩——这意思谁能看得出来？这意思你居然明白？ “对了，既然正好说到这事。”方潜渊停下筷子，看向莫，“咱听到别人的话能不能给点反应？不强求你如何回答，只需要给点反应即可，眨眼睛、点头、晃手指什么的都行。” 方潜渊观察着莫的反应，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抵触，于是方潜渊继续说道，“你又不是石头，我们对你说话又不是对石头自言自语。你给点反应，大家才不会忽视你的看法，对不对？” 性格外向的人可以随时表达自己的意见，那性格内向的人也必须变成那样的“活泼”吗？ 莫对于方潜渊其实很友好，毕竟每次聊天都自愿或不自愿会给出反应，而对于弦高和琉音则有时像是当做了耳旁风，没听见一样。 莫微微点头，算是接纳了方潜渊的说法。 “还有第二件事。下次你再回凌云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给我们传个消息，胖子可是这些天每天都去驿站打听你的消息。当然，传消息报平安这件事对我们都适用。” 方潜渊环视一圈，弦高开始点头，琉音也停下筷子点着头。 “好了，玩笑话已经说完，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方潜渊重新看向莫，“馒头，翻白眼给琉音看看。” 闻言，琉音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莫也差一点落入圈套，下意识的想要翻白眼又急忙扭头。 “嘻嘻——”琉音伸手挡在嘴前，小声说道，“其实我已经看到过了。” “哈哈！”方潜渊阴谋得逞，笑得很开心。 莫直勾勾的看着方潜渊，他好像每次切磋完都会后悔，后悔自己手下留情。 “对了，那三个人怎么样了？”弦高像是耿耿于怀，不禁问道。 “处罚。”莫回答道。 “然后呢？”弦高继续追问。 “师兄。”莫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方潜渊则是笑了起来，看样子莫是转手完那三人的事以后，就碰到这个所谓的师兄，然后就一直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还是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弦高表达着歉意，“幸好今天赶回来了。” 莫微微点头，举起筷子继续吃饭。 “那天就准备说的，可惜太晚了。”琉音突然说道，随后嬉笑开始蔓延，“其实是潜渊把事态加速恶化了。” 嗯？加速恶化？ 琉音看这件事的视野似乎很有意思，而且自己明明刻意隐瞒了不少细节。随后方潜渊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 摊主和那三人的矛盾先是一百灵石，随后变成五十灵石，最后像是一触即发的时候弦高站了出来，他出言缓解局面，试图阻止问题的进一步恶化，结果就被方潜渊支走。 方潜渊从来没有讨论这三人和摊主的事情，反而一上来就开始不断挑衅—— 确实是火上浇油的人，亦或者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曾经碰到过一个神医。”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可别人都说他是庸医。” “为什么呀？”琉音很是配合的问道。 方潜渊连连点头便是赞许，继续说道，“之所以是神医，是因为他必定能起死回生；之所以是庸医，是因为他只会起死回生。” 方潜渊环视一圈，“所以无论你是头疼脑热还是偶感风寒，或是其它什么病，他都会让病情继续恶化，甚至主动加重病情直到生命垂危，至此，他就可以施展起死回生的手段治好你的头疼脑热、偶感风寒了。” “所以他到底是神医还是庸医？” 讲述完毕，方潜渊兴致勃勃的看向大家，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神医！”琉音用视线掂量着两个结果，第一个给出答案。 “庸医。”莫看向方潜渊。 弦高像是陷入纠结，举棋不定，“好像是神医，又好像是庸医，我也不确定。” “最怕你这种人，连个确切的答案都没有。”方潜渊连连摇头，“反正说那人是庸医的家伙，今晚肯定会尿床。” “噗嗤——”琉音捂着嘴窃笑起来，低下头抬着眉眼看向莫。 莫依旧我行我素，似是完全不在意方潜渊的话语。 方潜渊的答案其实和弦高一样，他也不确定这个治疗感冒都要让病患去鬼门关走一遭的庸医，是不是神医。 “莫，这次麻烦你了。”弦高举起茶杯，一副以茶代酒的样子，“本以为我能自己处理这个问题，没想到最后把你也牵连进来。” 莫看向弦高。 “实在过意不去，所以必须要郑重的道谢。谢谢你出手相救。”弦高将茶一饮而尽。 莫眨了眨眼，“嗯。” 这也太敷衍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正准备吃菜，弦高却又说道，“不仅要你出面，而且还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最重要的是……” 弦高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莫扭头看向方潜渊—— “胖子，再说下去天就亮了！”方潜渊急忙打断弦高的话，此刻明明是正午。 “嗯？”弦高微微一愣，随后又满脸的认真，“这要把话说清楚才行，不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停！”方潜渊果断说道，甚至伸出手掌制止又要说话的弦高，“没必要那样啰嗦，是馒头太傻听不懂你的意思，还是你太傻讲不清自己的意思？俩字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弦高开始犹豫，像是在斟酌方潜渊的说法。 见状，方潜渊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继续说下去，怕是最后就要以身相许了。道谢这么多，反倒使得你俩的关系弄得很疏远，况且这不是有盘苦瓜吗？这就是最好的答谢！” “嘻嘻——”琉音看着弦高嬉笑着。 弦高迟疑的看向莫，莫微微点头，像是在赞同方潜渊的说法。 “这盘苦瓜就够了？”弦高轻声问道。 莫再次点头，除了他，在场没人知道凌云宗里发生过什么。想来应该是举手之劳，毕竟莫是亲传弟子，惩戒内门弟子可不是他的分内事。 “你咋不好好谢我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不是有豆腐吗？”琉音指着桌上的菜碟，现学现用。 “哈哈——”这回答倒是有点水平，思绪一转，方潜渊看着琉音继续问道，“那你凭什么吃鱼？” 弦高这事，琉音可没有参与。 略作停顿，琉音又恢复笑容，“因为我留下来看家护院了。” “这是小狼的专属词，你怎么拿来用在自己身上？”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嘿嘿——” 吃完饭，四人虽然动作各异，但感觉一如此刻瘫倒在地的小狼。 小狼并不是瘫倒在地，而是撑倒在地，最关键的是它的双眼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饭碗——碗里还剩两口肉，看小狼这架势分明是在等，等一会儿继续吃完才会称心如意。 “胖子，你这次喂小狼的是不是比上次多？” “嗯，它的胃口比我预计的要大，所以这次就多做了一点。”弦高挺直腰杆不断抬头张望，“怎么样，它吃完了吗？” “又吃撑着了，现在正躺着哼哼唧唧。”方潜渊满脸的无奈。 “哈哈哈！”弦高异常满意小狼的状况。 琉音向小狼挥舞着手，小狼看见后舔舔舌头，耳朵又开始贴向脑袋，尾巴不断拍打着地面。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一个傻乎乎的一直喂，一个傻乎乎的遵循本能一直吃，你俩这是在合伙表演什么吗？”方潜渊神色古怪，这好像不是第一次看见小狼发福，好消息是这次抢先一步，早在发福之前就看出隐患。 “这？”弦高有些不好意思，“多吃点也没事。” “你在村里待过吗？”方潜渊像是没头没尾的突然问道，“一个是看家护院的狗，一个是捕鼠能手的猫，前者只喂八分饱，后者只喂四分饱。” “为什么呀？” “吃饱了就变懒的可不止是人，它们也一样。而且让它们目光呆滞的憨吃憨睡憨长肉，过猪圈生活并不是一件好事。” 方潜渊略作停顿，却并没有人按照预想的提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所以应对这个问题的思绪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方潜渊有些遗憾。 “假设这次是一斤的饭量，下次就给它五两如何？”方潜渊看向弦高，他和琉音一样，下意识的就想把小狼当猪养。 “好、好！”弦高连声答应，微微点头。 小狼自然听不懂众人的对话，此刻突然起身，舌头一卷，将碗里剩下的肉食全部塞进肚里，随后又心满意足的躺下，闭目养神…… 第212章 中秋节 来到习武场，方潜渊又开始傻笑起来，这笑容一如之前琉音搀扶着方潜渊时一样。 此刻的笑意和琉音无关，而是因为莫。 假设把方潜渊换作他人——这人切磋中落败，不，是平手，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满？随后还要挨上一拳的狠手，心里多少会有些愤愤不平？然后获胜者大摇大摆的离去，只剩这人孤零零的躺在习武场，心里多少会因憋屈、漠视而怒火中烧？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失败一定不能让谁看见？ 然而搀扶的人正是琉音。 那方潜渊为何还会傻笑？ 原因异常简单，就是因为莫又变强了。方潜渊视作上限的人变强，意味着自己的上限也提高，为何不笑？ 假如莫的实力一如弦高，方潜渊四月开始习武到现在的十月份，半年的努力就使得莫也高呼点到为止，甚至弃剑不顾，那方潜渊挨的那些打可就毫无意义，甚至异常憋屈。 逆水行舟，这处境正好完美契合方潜渊想要前进的想法，为何不笑？ 眼前是一座山，别人选择顺着蜿蜒的山路换换上行；而方潜渊则是顺着悬崖峭壁开始攀登。二者并没有高低之分，只是选择不同，各有优势也各有劣势。原以为这片峭壁的顶端只是个山头，却突然发现原来是一处会不断长高的山头—— 为何不笑？ 现在跑得比我远，又如何？咱俩谁跑得快，可还不一定呢！方潜渊的笑容愈盛，这可是和高手过招，走捷径并不意味着轻松。别说是挨一两拳，哪怕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方潜渊也会笑呵呵的欣然前往—— 拿凌云宗的亲传弟子当磨刀石，这待遇还有谁能享受？ 月上枝头，这可是中秋节的月亮。 “来帮忙抬桌子！”弦高高呼一声。方潜渊收起影炬向后厅走去。 四人齐聚，抬着这张方桌，在弦高的指挥下，把方桌搬到了屋外，安放在后厅大门外的空地上。 “中秋节，当然要赏月才行。”弦高很满意这露天的环境。 “要是外面再摆些桌椅就好了。”琉音小声嘟囔着，看样子是在怀念家里的石桌石凳。 “胖子，你不是有腰带吗？为什么要让我们搬？”方潜渊满脸的疑惑。 “啊，对哦！”弦高这才恍然大悟，看着方潜渊不断点头。 “你把椅子拿出来。”明明只有几步路远，方潜渊也懒得走。 “好嘞！”弦高像是得到将功赎罪的机会，轻巧的答应下来。 方潜渊坐下看着夜空，说是赏月，但方潜渊满脑子充斥着一句话—— “老夫夜观星象——” 这句话最尴尬的地方就在于戛然而止，也似是因为这样，才会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观出什么了？”琉音笑嘻嘻的问道。 方潜渊一低头，正好看见弦高端着盘子从厨房的方向走来，“观出有好东西吃了！” 琉音顿时来了精神，注意瞬间转移，看见缓步走来的弦高。 “中秋节不吃月饼，简直对不起这一年的等待！”方潜渊摩拳擦掌。 不仅有月饼，而且是个大月饼。弦高已经切好，一块块三角尖的月饼拼凑出巨大的圆盘。除此之外，还有看着异常讨喜的糕点，以及小月饼—— 不，就是正常大小的月饼。与大月饼相较之下，才变成小月饼。 “幸亏有胖子啊！”方潜渊感叹道。假如只有自己一人，那所谓的中秋也不过是熟睡的一夜；假如是自己和莫，那所谓的中秋可能是顺嘴一提便毫不在意，或者俩人大眼瞪小眼；假如是自己和琉音，会如何过中秋节还真不确定。 然而有弦高在，那情况就会变成眼前的景象。能找个地方坐下赏月，还能从容不迫的吃着月饼，甚至还很体贴的搭配着其他糕点—— 舒服，惬意，这才是中秋节！ 大月饼是五仁的，方潜渊吃了一口便开始低头在月饼里寻找着—— “你在找什么？”弦高看着方潜渊。 “什么时候不加这玩意，五仁月饼就真的好吃了。”屋内的光亮显然不足以照耀方潜渊，明月当空，方潜渊选择了放弃。 “在找青红丝？”弦高面带笑意的问道。 “原来那橘皮叫做青红丝？”方潜渊点点头，“那玩意最难吃！” “哈哈哈——”弦高爽朗的笑着，“五仁月饼的精华就是这青红丝，若是青红丝不好吃，那就说明这五仁月饼不尽如人意。” “不，我的看法是最好五仁月饼里别加这青红丝。有它在，永远都不可能好吃。”方潜渊极其罕见的如此认真。 “挺好吃的呀！”琉音似是毫不在意，甚至还在点头。 方潜渊向琉音投向同情的目光，“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味觉失灵了。” “哈哈哈——”弦高指着小月饼，“这里还有其它馅料的，这里面没有青红丝。” 方潜渊点点头，扭头看向莫，这家伙面无表情，不清楚是否吃到青红丝—— 难道就我一人讨厌青红丝？ “我们就这样坐着吃月饼看月亮吗？”方潜渊抬头张望着，思绪飞转，突然说道，“要不我们讲鬼故事？” “嗯？”弦高微微一愣。 琉音则是连连点头，双手捧着月饼。 “你怎么会想到讲鬼故事？”弦高难以理解，随后也抬头看向月亮—— 这月亮和鬼故事究竟有什么关联？ 灵光一闪的事，你让方潜渊如何解释？手里的月饼顿时有了滋味，方潜渊看向莫，“就从你开始，大家一个一个来。” 鬼故事会吓到别人吗？或许会吓到，但最恐慌的其实是讲故事的那个人—— 只要我把他的鬼故事当笑话听，还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吓自己的。 方潜渊笑得很开心，“馒头，开始！” 莫并没有拒绝，低头沉思，像是在回想。大家并不急着催促，静静吃着月饼等待。 “鬼。”莫终于开始，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莫。 沉默、沉默，继续沉默。 什么意思，忘词了？方潜渊皱着眉头挑着眉梢看着莫，还是说他在烘托气氛？ 不知沉默了多久，莫像是才想起最重要的事——缓缓点头。 “你这点头是什么意思？”方潜渊脱口而出，神色古怪的盯着莫，“鬼故事讲完了？” 莫开始自顾自的吃月饼，仿佛没有说话的必要，又仿佛之前那个点头就是回应现在这个问题。 失策，实在是失策！ 怎么会选择让莫开场？这开没暖场，就陷入冷场了！ “厉害，这敷衍的属实厉害！”方潜渊满脸的敬佩，要不是手上还拿着月饼，此刻一定鼓掌叫好，“说好讲鬼故事，你的鬼故事就只有一个鬼字，这也太恐怖了？话说你是不是对故事有什么误解？” 莫扭头看向方潜渊，动作很快，以至于身后背负的莫剑也跟着急忙看向方潜渊，剑穗像是在挥舞着小手。 也对，能指望莫讲出什么鬼故事呢？他讲鬼故事这件事就是最好的鬼故事。 方潜渊微微点头，一旁的琉音嬉笑着，莫这才扭头看向弦高，意思显而易见—— 该你讲鬼故事。 弦高手中的月饼盯着他乱转的眼珠，方潜渊顿时放心——这才是靠谱的人。 “咳！”轻咳一声，弦高微微佝偻着身形开始了讲述，“不知你们经历过鬼压床吗？有一次的遭遇，使得我至今难忘。” “那是初冬时节，天刚蒙蒙亮，潮湿阴冷却已经到来。我只是突然醒了，维持着睡姿，因为被窝里的其它地方宛如冰窟窿一样。” 弦高扫视着三人，很满意大家聚精会神的模样，“天色尚早，正想补个回笼觉，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窗户。窗户并没有什么异样，紧闭关好，可我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人站在窗外正盯着我看，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长时间。” “正当我准备开口询问是谁，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而屋外的那个人竟然开始向门口走去——” “我就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门口，却发现自己连抬头都做不到，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看到房门。最诡异的是，昨晚明明关好的房门，此刻居然留有一条缝隙！” 琉音瞪大眼睛，不知何时忘记了吃月饼。 莫直勾勾的看着弦高，胸腔都不上下起伏，像是屏息以待后续。 方潜渊微微点头，自己也曾有过鬼压床的经历，所以知道那种身体不听使唤的无力感。 “不是我的错觉，那人真的存在！透过门缝用一只眼张望着屋内，随后似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他竟然很是欣喜的阴森诡笑起来。我拼命的想要转移视线，拼命的想要躲藏进被窝，然而都做不到，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不过也有好消息。”弦高故作轻松的说道，“那人并没有直接向我走来，像是被屋内的陈设吸引了注意力，这无疑给了我宝贵的时间。既然无法转头也无法躲藏，我就只好闭上眼睛，如此一来至少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闭眼的动作也异常缓慢，以至于我又和他对视一眼。恐惧驱使着我仔细看他，明明能看清眼耳口鼻，却看不清他的长相。” “闭上眼睛后，也回想不起他的样貌。但我仍能感觉到他在不断靠近，因为那股寒意……” 第213章 鬼故事 “明明已经做好准备，在他掐住我脖子的一瞬间，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陷入慌乱。然而无论我都么想要挣扎，在他看来都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我甚至怀疑正是因为他，所以我才变成这样。” “那双手太过冰冷，就像是即将结冰的河水一样。这让我更加确定他站在屋外非常久。” “挣扎、呼救我都做不到，像是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甚至连眼睛也无法再睁开。我突然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关好房门——” 弦高的话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然后我就醒了。” “呼——”琉音松了口气，紧张的神色总算缓和，“幸好只是梦。” 弦高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轻轻看向琉音，“然而反锁的房门却被打开，以及屋内的像是遭贼一样被人乱翻过。” 琉音顿时又满脸的惊恐，瞪大眼睛，难以遏制的微微摇头。 “哈、哈。”弦高干笑着，“或许是我忘记反锁房门，也或许是风吹开房门，屋内的一切也是风的杰作——如此一来，一切都能接受了。” “只是——”弦高突然抬头露出脖子，“这个紫青色的手印应该如何解释？！” 吓！琉音猛地起身急忙后退，仿佛真的看见弦高脖子上的手印。 怎么吓成这样？方潜渊笑了起来，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认真，你俩一唱一和配合的挺好啊？ 汀—— 剑光一闪，莫剑架在弦高的脖子上。莫仿佛随时都会为民除害。 “别、别！这只是鬼故事，鬼故事而已！”弦高顿时吓得一动不动，急忙说道。 “你俩胆子也太小了？”方潜渊很满意弦高的鬼故事，更满意琉音的退缩以及莫的拔剑，“这故事我听过，胖子说这就是他上次尿床的原因。” “噗嗤——”琉音捂嘴偷笑起来。 莫微微一愣，随后思绪才跟上拔剑的动作，滑剑入鞘，坐回自己的位置。 弦高苦笑起来，似是没想到讲鬼故事还有性命之忧，神色复杂的看着莫——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疯子还有剑。不仅如此，剑术还很高超。 琉音应该是被弦高的一惊一乍吓到，至于莫——方潜渊饶有兴致的扭头看去，笑容从嘴角绽放到眉梢—— 这小子是真的怕鬼。 “你究竟做了多少亏心事，才会变成这样？”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模仿莫拔剑的动作。 闻言，莫重新拿起月饼咬下一大口，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随后一边咀嚼一边看着方潜渊—— 不是我不回答，而是我正忙着吃东西。 方潜渊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以后有必要多搜集一些鬼故事，专门讲给这小子听。 不对，讲之前要把他的莫剑收起来。 “胖子，别人的鬼故事都是荒郊野岭或者像是现在这种深更半夜，你的鬼故事怎么和床有关？”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当时听来就是这样的。”弦高心有余悸，看着琉音又重新坐好。 “原来是听来的呀！”琉音笑得很开心，像是如此一来这故事就完全没有可信度。 “胖子，你这故事很有意思。先是按照常理讲个鬼故事，然后末尾编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等别人相信以后，又结合现实的加以表演。”方潜渊满脸的赞许，“这就是连环坑啊！” “嘿嘿嘿——”弦高也很满意这个故事，笑容依旧，“其实你提议讲鬼故事的时候，我就抓住自己的脖子开始制造红手印，可惜咱们不在室内，或者当时我应该照明一下，这样你们就能看见我脖子上的手印，那样效果就更好。” “为了讲个鬼故事，还真把自己掐出来一个红手印？”方潜渊瞠目结舌，“这么敬业，怕是这个鬼故事直接变成心理阴影。” “这样才好玩嘛！”弦高满脸的笑容，“我当时看见那人脖子上的红手印，二话不说直接就逃跑了。” “哈哈哈——”方潜渊和琉音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真的看见落荒而逃的弦高。 “真要那么好玩，怕是某个疯子就不仅仅只是拔剑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瞬间直勾勾的看着方潜渊，或许他正在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反应过激，又或许是在后悔为什么被方潜渊看见。 “好了，这个鬼故事不错，下一个！”方潜渊和大家一起看向琉音。 琉音开始嬉笑，笑容愈发灿烂，仿佛等候已久，“鬼！” 怎么又是一个字？ 方潜渊隐隐觉得不妙，发现琉音正笑嘻嘻的看着莫，她显然是在重复莫的鬼故事。 “不行！”方潜渊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有一个人敷衍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要敷衍？这不行！” “可我没听过鬼故事呀！”琉音也很为难，随后舒展眉头，“要不我讲狐仙女鬼的故事？” 没听过？这个话题不应该继续展开，方潜渊像是没听见前半句一样，“狐仙女鬼？” “等等，应该是书生和狐仙或者书生和女鬼？”方潜渊再次确认道。 “是呀是呀！”琉音连连点头。 先不说琉音是如何看到这些故事的，方潜渊更好奇这故事的种类—— 疑惑也同样在弦高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弦高开始似笑非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面向方潜渊，却按捺着笑容瞟向琉音。 书生和女鬼狐仙的故事，还能是什么故事？！ “咳！”方潜渊轻咳一声，像是在提醒琉音说漏嘴了，然而琉音依旧满脸的认真。 难道琉音看的是牛郎织女的那种？ 虽然很想追问一句，但方潜渊感觉这刺激太大，自己可能会难以承受——最重要的是，无论结果如何，这可还有两双耳朵呢！ “那就我来讲！”方潜渊似是同意琉音蒙混过关。弦高欲言又止，最终抛下疑惑，看向方潜渊期待着鬼故事。 “你们是要听长的还是短的？恐怖惊悚的还是平平淡淡的？”方潜渊开始询问，“对了，咱们先说好，有一人绝对不能尖叫。” “是谁呀？”琉音像是在明知故问，满脸的嬉笑。 “他俩要是能学出一声猫叫，我现在立刻倒立贴着那边的墙角，然后表演吃月饼。”方潜渊指着弦高和莫，看着琉音。 学猫叫有什么难的？ 弦高开始尝试，然而只见他在张嘴，却并没有猫叫声。 莫轻咳一声，虽然没有张嘴，但显然也在尝试，看起来一动不动。 “死心！再往前推个十年八年，你们或许还能叫出来。”方潜渊很满意两人的反应。 “喵！”琉音却轻而易举的做到，摇头晃脑的看着方潜渊，仿佛很是得意。 “我要听长的、平平淡淡的！”琉音给出答案。 弦高略作迟疑，然后微微点头。莫毫无反应。 “有这小子在，我敢讲恐怖的鬼故事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将大拇指朝向莫，“我可不想变成鬼故事。” “嘿嘿——” “嘻嘻——” 莫又开始为下一次切磋积攒的怒火。方潜渊的肚子挨得从来不是拳头，那只是莫的怒火而已，而让这把火越烧越旺的人，正是方潜渊自己。 “鬼——”方潜渊开始讲述，依旧盯着莫，“一只孤零零的鬼。” 既然是胡编乱造，方潜渊可不想把自己吓得心惊肉跳。 “他不曾游荡，因为游荡者都有家。”方潜渊继续讲述着，“他只是个孤魂野鬼，没有清明也没有忌日，更没有坟冢的孤魂野鬼。” “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方潜渊看向弦高，“他要做出改变，去试试从人们那里听来的感情。然而却被人们叫成色鬼。” 方潜渊看向琉音，“他落荒而逃，又去模仿人们胡吃海塞，却被人们叫做饿鬼。” “然后他又躲了起来，却惊奇的发现有人要到水里陪他聊天，他热情的接待着，然而岸上的人叫他水鬼。” “他不断的逃跑，妄想逃离这个容不下他的世界。在漫长的沉寂中，孤独偷走了他的言语，以至于他再也无法和人们解释。” “人们害怕这个怪物，他却更害怕这有一群怪物。” “到最后，他凭借所剩无几的理智去查阅，发现原来鬼也会死。这让他感到欣慰，又愈发惶恐，因为他发现原来孤独也会离他而去。”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些鬼，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就是孤零零的鬼。然而一切又再次坍塌，他究竟是谁？” 方潜渊扫视沉默不语的众人，突然轻笑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个人，一个孤零零的人。” “这样的现实他无法接受，假若自己真的是人，那又为何孤零零的呢？” 方潜渊的鬼故事已经讲完，拿起一块糕点自顾自的吃着。无论是谁变成了谁，这都是个鬼故事，而且绝不恐怖，所以莫不会拔剑，自己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是的，这鬼故事并不恐怖。只是犹如冰柱一般堵在心口，散发着阵阵寒意。 “不好，换个结局！”琉音摇头，像是无法接受…… 第214章 错而改之 “哪能轻易的更换结局——”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好！” 想法瞬间改变，又冒出新的问题：换成什么结局呢？ “他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又重新变回人——” “不好！”琉音连连摇头。 “他依旧是他。”方潜渊立刻改口，观察着琉音的反应，“世界足够大，容得下这只鬼；世界足够小，容不下他的孤独。春夏秋冬的四季，是每年都会陪伴他的四位朋友；遥不可及的日月星云，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依旧四处游荡，却不再形单影只。” 方潜渊微微挑眉，这个结局如何？ 琉音有些迟疑，飞快的左思右想后，展露出笑容点着头。 “哪有鬼故事是个欢乐结局的？”方潜渊感觉自己米粒大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这个结局，还可以！”琉音笑嘻嘻的回答道，似是勉为其难的接受。 本来就是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又有了莫名其妙的结局。有鬼有故事，总算蒙混过关，方潜渊看向莫。 “今年是我和胖子讲了鬼故事，明年就该你俩。就算讲不出来也要给我写出来，反正我要看！” 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狐仙女鬼的不符合要求，你要讲个能让这小子拔剑的才行。”方潜渊看着琉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嘻嘻，好！”琉音答应下来。 果然，虽没有可以去看，但莫明显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方潜渊笑得很开，随后看向弦高，“你俩没什么要说的吗？” “俩？”弦高左顾右盼，这只坐了一个人啊？ “我今天先是对着馒头指手画脚，然后又对你指指点点，该你俩礼尚往来了。”看来弦高听过不少鬼故事，方潜渊估计明年他还会自告奋勇的讲。 让莫有点反应，让弦高不要把小狼喂撑着，这两件事在方潜渊的眼中原来算是指手画脚吗？ “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注意小狼的饮食。”弦高似是没有“礼尚往来”的理由。 莫已经吃完大月饼，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看什么。 “确定要放弃这次机会？”方潜渊开始了蛊惑，“无论说什么，我都会改的。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呦！” “真的吗？”琉音瞪大眼睛，停住了去拿糕点的手扭头看着方潜渊，仿佛她已经想好要让方潜渊改掉什么毛病。 我都会改，但并不保证会成功。方潜渊可以隐瞒了后面半句，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掉进坑里。 至于他们会提什么要求，方潜渊甚至都能猜得到。 “我又没对你指手画脚，所以你没有礼尚往来的机会。”方潜渊想要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却无法抑制脸上洋溢的笑容。 “哦——”语调下沉，错过机会的琉音拿起一块糕点，看向弦高。 弦高则是有些犹豫，随后看向莫，“你说还是我说？” 莫居然微微摇头，难道每次切磋完放下的狠话他都不在意？ 这让方潜渊有些意外，转念一想，这哪是不在意，这分明就是目中无人！之所以不在意方潜渊说了什么，是因为方潜渊说得再多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兑现？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方潜渊很是和善的笑着，目光落在莫的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一个！”弦高有些扭捏，仿佛不好意思当面指出别人的问题。 说说！方潜渊笑而不语，眼睁睁的看着弦高已经走到大坑旁边—— “潜渊，你以后走路能不能把脚后跟提起来？” “什么？”这要求实在出乎意料，方潜渊满脸的震惊，居然是走路的问题？ 方潜渊连忙用手指着自己，指着自己的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最重要的问题？” “哈哈哈——”弦高摇着头，“那是只有你方潜渊能做到的事，又为何要改呢？” 哇，这说话水平！ 明明是在说方潜渊的缺点，却能让方潜渊听完以后浑身轻飘飘的——不愧是商人，这简直就是和方潜渊处在另一个极端。 “提起脚后跟？”方潜渊起身，是在说自己脚步很拖拉？ 接连走了几步，方潜渊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疑惑的看向弦高。 “对，以后就这样走！”弦高笑呵呵的说道，语气很柔和。 居然提这个问题，方潜渊感觉弦高在暴殄天物，向座位走去—— 少了刻意的关注，方潜渊像是又原形毕露，这次他自己也听到了拖沓的脚步声。 微微一愣，自己何时染上这个毛病的？随后，方潜渊恍然大悟——是因为方家村的那三年生活。村子里一下雨就到处泥泞不堪，若继续按照正常的步态走路，会使得泥点飞溅布满衣服，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养成这个毛病。 如今走在石板上面，这声音就让人莫名的烦躁不适。 “好，我改！”小问题而已，只要留神注意一下。方潜渊满口答应下来。 琉音连连点头，仿佛她要说的也是这个问题。 “既然你也这样想，那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方潜渊重新坐下，看着琉音。 “怕你会不高兴，所以不好意思说。”琉音用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目光落在指尖之上。 “那你确实不应该说。”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就任由小问题变成毛病，毛病变成陋习，到最后演变成本性难移。” 琉音笑了起来，之前的局促瞬间消散，看着方潜渊。 “这就是看着我往火坑里面走，却连句提醒都不给——”方潜渊满脸惊讶的看着琉音，“没想到你这么坏！” “不是！”琉音笑嘻嘻的开始摇头，“那以后我会告诉你，你也会告诉我。” “好！” “那我现在可以说吗？”琉音像是想要试试这尚方宝剑的真假。 “这——”方潜渊拖长音，随后指着莫、弦高，最后指向自己，“吾日三省吾身，今天的三次机会已经用完了呢！” “嘻嘻——” “哈哈！”弦高笑得比琉音还开心，方潜渊不仅堵上了谏言的路，还顺手帮弦高和莫一起堵上。 眼见琉音微微一愣，似是因为突然展开的思绪惊扰到笑容，方潜渊有些好奇，“在想什么？” “有缺点所以要改掉，这句话并没有问题。”琉音微微抬头看着方潜渊，“但无论是你对他们指出的问题，还是弦高对你说的，并不是因为有道理所以采纳对方的说法。” “而是因为对方指出的缺点在自己眼中也是缺点，所以才会改。而对方指出的缺点在自己眼中并不属于是缺点的时候，才会不高兴或者恼怒。” “每个人的自我标准不一样，标准之下才是问题。所以当别人指着标准之上的做法说是需要改正的缺点，又有谁会采纳呢？” 放弃自己的标准，按照别人的要求更改自己的行为—— 这就是传说中的泥人吗？ “想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方潜渊很认可琉音的说法。 “嘻嘻——”琉音又开始吃着糕点。 盘里还剩两块大月饼，弦高正用目光向方潜渊示意，示意方潜渊再来一块—— 方潜渊连连摇头，起身向卧在一旁的小狼走去，“嗷呜——” 不知是因为方潜渊模仿的狼嚎太过拙劣，还是小狼根本不会。小狼只是看着不断靠近的方潜渊，尾巴没有丝毫反应。 据说狼都喜欢月亮，喜欢对着月亮嚎叫，这小家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潜渊抓住项圈，指引着小狼看中秋节的月亮，然而小狼显然更在意方潜渊拖拽项圈的手，不断低头作势要咬。 “喜欢摇尾巴，喜欢汪汪叫，你就承认！”方潜渊满脸的无奈，“你怎么会是狼呢？” “呜嗷——”琉音也开始鬼喊鬼叫，看着小狼。 “汪！汪！”小狼瞬间调整身姿，变成趴在地上，兴冲冲的看向琉音。 “呜嗷——”琉音显然对于狼嚎有什么误解。 “嗷呜——”方潜渊站在小狼身旁。 “嗷呜——”弦高也加入鬼喊鬼叫的队伍，大家此起彼伏的嚎叫着，夹杂着小狼汪汪声。 好端端的中秋节，先是讲鬼故事，又是学狼嚎，此刻唯一像是正常人的莫，心情一定十分复杂—— 怎么就开始群魔乱舞了呢？ 明年的中秋节，不知能听到什么样的鬼故事…… 次日，弦高和方潜渊坐在后厅等候多时，方潜渊看着莫，指着桌上的星铁、月石和阳岩，“走？” “不去。”莫淡淡道。 “虽然少了点，但我不急可以等下次。”虽然不知道养剑需要多少材料，但眼前的这点显然不够两人瓜分。 “不用。”莫看了一眼材料，目光甚至都未停留。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莫根本看不上这些东西？方潜渊神色古怪，“你这个不用是在客套，还是说你用不上？” 莫又岂是会客套的人，微微点头后转身离开后厅，背负的莫剑可是由亲传弟子在照料。 “琉音，你去吗？”方潜渊高声问道，扭头看着炼丹室的方向。 “不去，我要练丹！”琉音并没有现身，声音有些急促，像是受到打搅。 “看来只剩咱俩了。”方潜渊看向弦高，弦高收起材料后理所当然的在前面带路…… 第215章 星光影炬 叮叮、铛铛！ 周围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弦高和方潜渊像是身处铁匠铺之中。 “这把刀——”中年男子接过影炬后飞快的打量着，通红的炉火倒映在影炬身上，“出自凌云宗之手，却不是凌云刀。” “嗯，凌云秘境里得到的。”方潜渊解释道。 “这材料——”大叔并没有小心翼翼的拿着影炬，仿佛影炬并没有方潜渊想象中的那般珍贵，“确实是桐炭。只是没想到居然用一整块桐炭来打造。” 看大叔这表情，仿佛这样做并不值得，方潜渊微微点头，“怪不得这么黑，原来是炭？” 大叔看了一眼方潜渊，突然说道，“小何，什么是桐炭？！” 一旁打铁的同龄人应声停止手中的动作，挺直腰杆看向大叔，随后连连眨眼，似是在翻阅自己的记忆，“桐炭，由天雷击中百年以上的梧桐树产生，二者缺一不可且并不一定产生。” 面对突如其来的抽查，小何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方潜渊，“产生出的桐炭会缓慢扩散，一旦梧桐树死亡，桐炭也会消失。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一般用于辅料。” 听起来还不错？方潜渊微微点头，听起来好像还会随着梧桐树生长？可为什么会是辅料呢？ 大叔摆摆手，示意小何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收回目光看向方潜渊，“桐炭稀有但不贵重，并不是打造兵器的上好选择。” “你想要把这三样添加进去？”大叔再次确认道。 “结果大概会是什么样？”方潜渊小声问道。 “其重其形皆不变，添加星铁会使得更加锋利，月石阳岩属于辅料，使得这把刀不至于变脆。” 更加锋利且不易折断？ 方潜渊连连点头答应下来，交付完定金拿走回执，和弦高向住处走去。 “他们这炼器是怎么回事？”方潜渊看向弦高，“不仅要打铁，怎么还要背书？” “哈哈哈——”显然当时小何的反应让弦高也有些意外。 “炼器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学习流程？”方潜渊不禁问道。 “起初和炼丹一样，都要掌握材料的特点，所以要看的玉简不少。”弦高略为加快步伐，“然后才能开始你所谓的打铁。” 这打铁居然是背书优先？方潜渊神色怪异，脑子不好使连打铁都不行？ “对了，据说天灵根在魔道无狱和结丹期打起来了。”弦高像是才想起这事。 “结果呢？”方潜渊目瞪口呆，方潜凡为什么会和结丹境打起来？ “不知道。”弦高微微摇头，“魔道无狱那边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凌云宗有何反应？”总不能看着天灵根白白受欺负？ “这——”似是没想到方潜渊会这样问，弦高思来想去，“没听说有什么反应。” 天灵根的事凌云宗不会坐视不理，那就说明要么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要么是不值得有何反应的小事情。 然而所知甚少，又该如何判断？方潜渊转换着思路。 “别人都是好奇天灵根的事，可你好像是关心？”弦高有些疑惑，不应该问和天灵根打架的人是谁吗？ “你为什么会关心天灵根的事？”弦高愈发疑惑，那是和希微仙子一样遥不可及的人。 因为你眼中的天灵根，在我眼中只是方潜凡。方潜渊努力睁大双眼，装作真诚，“因为我心地善良。” 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潜渊居然没有丝毫的脸红。 然而更诡异的是，弦高居然微微点头，似是赞同方潜渊的说法。 原来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心地善良？方潜渊满脸的惊讶，弦高这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回到住处，虽然影炬送去加工，但方潜渊还有一刀一剑，所以并不妨碍每天的训练。 十月份的天气诡异多变，昨天还在过夏天，今天就突然翻脸不认人的降温，仿佛进入冬季。 后厅之中四人正围着方桌，三人坐姿正常，唯有方潜渊佝偻着身形像是饱受严寒的侵蚀——他们三个穿的都是寒暑不侵的衣服。 朝天椒大丰收，弦高正哼着曲子用针线串着朝天椒。 “明天，明天就能去拿影炬了。”方潜渊像是数着指头过日子，满心期待和影炬的重逢。 “我也来帮忙！”琉音似是已经看会如何串朝天椒，笑嘻嘻的提议道。 弦高微微点头，桌上还有针线，看向方潜渊正准备说话，却被方潜渊抢先道，“我就说有点耳熟，这是清丹大会听到的那首曲子？” “嗯？”弦高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方潜渊居然能听出来，随后浮现笑容，“没错，就是希微仙子的那首曲。” “原来是这首！”琉音恍然大悟。 “你居然能哼出来？”毕竟只听过一次，方潜渊惊讶的看着弦高。 “你不也能听出来吗？”弦高理所当然的反问道，依旧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哎呀，你算是有心了。”方潜渊突然放大音量，似是唯恐别人听不见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弦高，“还有俩人怕是只顾着看大美女呢！” 琉音并没有转头，而是从眼角瞥向方潜渊，脸上的嗔笑并没有刻意隐藏。 莫则是转头直勾勾的看着方潜渊，“还钱。” 怎么又开始叫我还钱？方潜渊哭笑不得，这分明也是在找茬，“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他看也就算了，毕竟异性相吸；可你为什么也会留着口水跟着一起看呢？”方潜渊依旧看着弦高，像是在对弦高说话，“难道同性也相吸？” 这话显然是说给琉音听得，琉音眼珠飞转，随后也很认真的说道，“还钱。” 闻言，方潜渊急忙起身然后回头看向自己坐着的椅子，“这屁股底下没那么多的外债？” “嘻嘻——” “嘿嘿——” “还有件异常重要的事情。”方潜渊重新坐下，满脸的为难。 弦高的朝天椒已经串好一半，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方潜渊，“什么？” “十月份，再不贴秋膘怕是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方潜渊满脸的愁容，“要不咱们明天吃顿羊肉？” 方潜渊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哈哈哈，好！”弦高满口答应下来，原来方潜渊要说的就是这事。 “一言为定！”方潜渊像是唯恐弦高不认账，急忙确定下来，随后才展露着笑容。 “你俩吃不吃羊肉？”方潜渊看向琉音，琉音笑嘻嘻的点着头，仿佛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方潜渊又看向莫，莫则是看了一眼方潜渊—— 连苦瓜都吃的人，又怎么会不吃羊肉？ “那就可惜了。”方潜渊满脸的遗憾，“本想着你俩有谁不吃，我就正好多吃点；或者你俩都不吃，我就能胡吃海塞一顿。” 琉音洋溢着笑容开始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让方潜渊一个人独享。 “其它的菜呢？”弦高问道，又开始串朝天椒，所以并没有抬头看向方潜渊，“这季节可没有那么多的菜了。” “豆腐除外，这玩意一年四季都有。”方潜渊很是欣喜。 “还有鱼，鱼也是一年四季都有！”琉音兴冲冲地说道。 唯有莫，莫喜欢的苦瓜唯有等明年了。俩人的话无异于在莫的伤口上撒盐。 “那些都不重要，明天专心的吃羊肉。咱们直接炖一锅！”方潜渊在桌上比划着，这手势圈定的范围有些夸张。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把馋虫勾出来了。”弦高咽着口水，仿佛微微抬头就能嗅到刚出锅的羊肉香味。 “贴秋膘！”琉音很庄重的点点头，像是要把这事牢记于心，这样每年就不会错过了。 似是因为方潜渊言语的不断干扰，导致弦高和琉音几乎同时串好朝天椒，两人不约而同的拎起辣椒串—— “看起来真喜人。”方潜渊不断点头，“当装饰都没问题，甚至绰绰有余！” 串好的朝天椒就像是一串鞭炮一样，不过略有不同，毕竟盯着鞭炮看心里总会隐隐有些戒备，而这朝天椒则是单纯而又热烈的红红火火，仿佛无论挂在哪都不会觉得突兀。 …… 次日的厨房中，弦高正站在灶台前。琉音围着方潜渊，方潜渊正端详着手中的影炬—— 之前的影炬若是内敛到极致，显得有些黯淡，那此刻的影炬依旧黯淡，不同的是在星铁的加持下，黯淡中偶尔闪过一丝光亮—— 感觉就像是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却若隐若现似是错觉的能看到些许星光。 “馒头，来！让我砍一刀。”方潜渊很是和善的说着极其恐怖的话。 莫刚洗完手，看着方潜渊翻了个白眼。 方潜渊将影炬递给琉音，“看到了吗？这可是宝刀！” 琉音先是看着刀柄，随后目光逐渐向上打量着刀身，正如方潜渊所见，偶尔闪烁着似是错觉的星光，凝神细看，刀背上的细密锯齿仍在—— 仿佛眼前的影炬还是曾经的影炬，未曾改变。 莫还在看着方潜渊，他的意思方潜渊自然明白。既然星光影炬入手，为何不来试试手？ “我傻啊，现在跑去和你切磋。等回来的时候，连口汤都没有了。” 方潜渊连连摇头，扭头看着弦高的背影。这香味，已经开始弥漫…… 第216章 贴秋膘 蒸腾的热气似是托举着揭开的锅盖，白茫茫的一片使得弦高有些难以看清锅中的情况。 “熟了、熟了！”方潜渊急忙说道，目光却是盯着正在啃骨头的琉音—— 弦高让人尝一下盐味如何，琉音虽然没有自告奋勇但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眼见琉音得到一块排骨后，方潜渊则是一本正经的说“一人难合百人味，所以不能只让一人尝盐味”；琉音和方潜渊都有肉吃，那自然不能冷落莫—— 莫很是斯文，并不像方潜渊和琉音那样用手拿着。他很淡定的直接把碗递了过去。偌大个碗里只有一块排骨，看起来有些像是弦高并没有满足莫的要求。 琉音虽然是第一个吃的，但吃的最慢，此刻还在龇牙咧嘴的啃排骨，方潜渊看她费劲的模样，恨不得上去帮忙。 “我是怕还没有炖烂。”众人之中唯有弦高没吃，所以此刻显得信心不足。 香味乘着热气开始弥漫，整个厨房都充斥着肉香味。那块排骨简直就是隔靴搔痒，而且完全不止痒—— “贪多才嚼不烂。你要是炖到明天，肉是炖烂了，但人也没了。”方潜渊猛嗅着，仿佛错过这香味都是天大的罪过。 尤其是点缀的些许朝天椒，闻起来不仅不呛人。而且使得这香味不断猛叩心扉。即使还没有吃，就知道朝天椒和羊肉是绝配！ “那好！”弦高回头本打算看方潜渊，却看到莫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厨房内顿时热闹起来，方潜渊拿着碗筷，莫则是在前面频频回头的带路，琉音跟在弦高身后还啃着排骨，小狼走在最后直勾勾的盯着琉音，尾巴似摇非摇，仿佛注意力全被羊肉吸引。 依旧是各自坐在座位上，此刻的方潜渊可不在意弦高是否坐在上席。左手端着碗，右手筷子显然正在蓄力，目光已经在奶白色的羊汤里欢快的游泳。 “清汤羊肉，不过稍微加了点朝天椒点缀一下。”弦高开始介绍，话未落音，却发现三人的筷子已经急不可耐搜寻着猎物。 “忘记拿汤勺了！”弦高并不着急开始吃饭，眼见三人各自忙碌，于是笑呵呵的起身向厨房走去。 羊肉，羊肉的滋味有什么好说的？ 方潜渊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能尽情的享受羊肉的肥美，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吃这看起来白花花的肥肉。 莫是其中之一，琉音则是尝了一块肥肉后瞪大眼睛，似是难以接受。 虽然汤勺来了，但方潜渊并没有像弦高那样开始喝汤，依旧专注于吃肉。 果然，还是吃到嘴里的肉更香！ 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每一颗牙齿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方潜渊心底的小人手拉手围着那个格格不入的小人转着圈，气氛欢快而热烈。 “味道如何？”弦高似是照例问道。 莫闻言停下夹菜的动作，扭头看向弦高，很是郑重的点点头，“好。” 琉音则是一边嚼着肉一边连连点头，不断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嘴，示意不方便说话。 方潜渊则是变成了莫，仿佛没听见一样—— 只可惜这盆羊肉太小，要不然我直接跳进去，游在里面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装羊肉的汤盆，说是汤盆实则是洗菜盆。显然莫的厨房并没有坐好迎接“贴秋膘”这位客人。但这在方潜渊眼里并不是问题，只要能装下足够多的羊肉，哪怕是用桶也无所谓！ 大家的筷子从之前的忙碌逐渐变成略带停顿，或许并不是因为吃饱—— “哈哈，把最后几块捞完，我再去添！”弦高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还有？剩余的三人之中唯有方潜渊显得不那么惊喜，毕竟这羊肉就是他和弦高一起买的。 …… “吃米饭要是能长膘，那何须现在再贴秋膘？”方潜渊当时就是这样对弦高说的，“所以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吃饭完全吃羊肉！” 羊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便宜，但探寻洞府赚取灵石不就是为了此刻吗？所以羊肉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贵。 …… 碗里的羊肉还没吃完，弦高就端着汤盆大步走来，升腾的热气似是在前面带路一样。 第一阶段完成，此刻肚里的馋虫已经喂饱，所以可以进行第二阶段——吃饱，至于吃饱就不必那么着急。 “馒头要等明年才能吃到苦瓜？”方潜渊突然说道。 莫从碗里挑出一个朝天椒，这个季节又如何能有苦瓜？ “可怜啊，可怜！”方潜渊毫无同情的说道，脸上甚至满是幸灾乐祸。 “种。”莫似是意识到朝天椒是如何得到，理所当然的说道。 此话一出，方潜渊和弦高扭头看向莫，琉音则是微微抬头，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莫。 “这是什么季节？你以为想种就能随便种的？”方潜渊并没有等来莫的后续，提醒道。 莫沉默以对，左思右想后，“试试。” 虽然莫依旧面无表情，但这俩字饱含着无奈。 方潜渊微微摇头，没有对策就想解决问题，这无疑是在用头撞墙。 “或许我可以帮忙！”琉音突然说道，“毕竟后花园里还有那些灵草也要过冬。” 这话无疑带给莫天大的希望，莫像是第一次直视着琉音，“试试。” 之前的莫是明明已经瘸腿却还坚持要往前走，而此刻则是琉音递来不知是否有用的拐杖。 “好！”琉音拨弄着头发，继续埋头挤眉弄眼的吃羊肉。 是否能成功可以拭目以待，方潜渊则是没想到莫对于苦瓜的执念居然这么深。 “那是花园，虽然现在看起来是那样，但那真的是花园啊！”方潜渊急忙提醒着。 “她把花园当农田，不，是当做药田。”方潜渊并没有扭头，抬手指着琉音，随后又指向弦高，“还有个往花园里随意撒辣椒种的家伙。” “然后到你这，就光明正大的要把花园变成菜园？”方潜渊环视一圈，“没感觉你们一个比一个过分吗？那可是百花争妍的花园啊！” 方潜渊像是在替那些花朵哀嚎一样。 然而最重要的问题—— 花呢？ 既然是花园，那花呢？这样又可以把矛头指向辣手摧花的莫，然而在座的三人居然没一人问出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方潜渊满脸期待逐渐变为失望。 “种。”莫似是毫不介意。 “就算要种，那也应该种西红柿。”方潜渊微微点头，“不仅熟的能吃，而且生的也能吃；更重要的是不仅你能吃，而且我们也能吃。” 弦高微微一愣，“对啊，那为什么不种西红柿呢？” 方潜渊强忍笑意，继续一本正经的看着莫，很期待莫会作何回答，不知会不会也掉进坑里—— “还钱。”莫看着方潜渊莫名其妙的说道。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全然不顾愈发疑惑不解的弦高。以找茬对找茬，而不在乎这个找茬听起来像是很有道理。 这才是正常反应！ “可惜，明明想把你带进坑里，结果却是另外一个聪明蛋。”方潜渊满脸笑容的看着莫。 “嗯？”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弦高有些疑惑，随后像是抛开所有思绪，也和方潜渊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说的聪明蛋是谁？”方潜渊看着同笑的弦高，笑容愈发灿烂，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 “原来是说我吗？！”经过提醒，弦高像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灿烂的笑容顿时变成苦笑。 “我隔山打牛拍了一巴掌，结果这牛不仅不疼，还哈哈大笑。经过提醒以后，才知道自己挨打——”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看样子，没必要对着它弹琴了呢！” 弦高掉进坑里本来就够惨的，方潜渊居然并不满足于幸灾乐祸，甚至还在落井下石。落井下石扔下一块“隔山打牛”的石头也就算了，居然又扔下“对牛弹琴”这第二块石头—— 惨，弦高是真的惨。 不仅如此，此刻完好无损的弦高依旧不明白当初逃出昏睡阵加火阵后，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会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唯一知道真相的方潜渊，自然不可能告诉弦高他的头发确实被火烧过。 汤盆里的羊肉越来越少，四人的胃口果然不小。 厨房里似是有一口羊肉喷泉一样，取之不竭，天知道这是弦高第几次端着汤盆补满羊肉了。 怎么还有？纵使是买羊肉的当事人之一，方潜渊也不禁有些惊讶。 琉音坐在长凳上，并不像剩余三人那样有椅背可以依靠。放下的筷子似是表明已经吃饱喝足，琉音满脸的惬意。 “现在喝一口冷水会是什么感觉？”方潜渊不断擦着嘴唇，看向还在大快朵颐的弦高。 莫似是也注意到嘴唇的异样，仿佛随时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琉小音，咱下次吃饭能不能用筷子？”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琉音。 这话无疑是在说琉音的吃相过于野蛮，琉音开始左右摇头，仿佛这样就听不见方潜渊说的话。 “等等！”方潜渊突然说道，随后抬起手不断靠近琉音，最终停在了半空。 方潜渊满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你头发上面都有羊油？” 闻言，琉音瞬间瞪大双眼…… 第217章 不会开门 昨夜并没能睡个好觉的方潜渊，此刻躺在床上不禁笑了起来—— 把羊肉当饭吃引起的肠胃问题，从昨晚的相遇来看，莫也同样遇到。 “看来还是应该吃饭。”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看来那种大块吃肉的豪放生活自己只能眼馋羡慕了。 不过总算还有个垫背的！方潜渊笑得很开，“咦，那弦高和琉音没问题吗？” 起身穿衣，方潜渊看见门外路过一个人影，无需刻意倾听，从这脚步声以及行走的方向看来都说明是琉音。未见相貌表情，仅是一个轮廓，方潜渊却莫名觉得琉音的心情很好？ “汪、汪！”小狼目不转睛的人影，高耸着耳朵。 看来认出是琉音的不止方潜渊一人。 “唯恐坏人不知道你在哪，还要引狼入室？”方潜渊突然一愣，小狼引狼入室？怎么突然感觉就说得通了？它分明是在呼朋唤友啊！ 然而此刻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你醒了？” 琉音的声音有些惊喜，脚步声去而复返，显然正朝着方潜渊的卧室走来。 穿衣服！ 当务之急就是穿衣服！方潜渊可不想挨一耳光还要被人痛斥，那就太委屈了。 事情似乎总会出人意料，正当方潜渊手忙脚乱的时候，小狼却显得异常聪明—— 只见小狼咬住绑在门闩上的黑衣，硕大的狼头往下压，四肢不断往后蹬，似是还为用力，紧闭的门扉已然打开—— 你现在反倒学会开门了？ 方潜渊满脸的错愕，千算万算，没想到小狼居然真的会自己开门？ 不对！ 方潜渊瞪大眼睛，你为什么要给琉音开门？！ 挨耳光遭痛骂的悲惨遭遇仿佛已经可以预见，方潜渊一边仓促穿衣，一边徘徊着视线，万一来不及我就继续躺下！ “咦？”似是不解为何开门以后方潜渊并未现身，琉音再次走来。 但愿琉音能听我解释，尽管像是胡言乱语，但事实真的是小狼开的门，绝不是我故意开门迎接。 十万火急！方潜渊脑海里回荡着八个大字—— 衣冠不整，意欲何为？ 我冤枉啊！方潜渊在心底凄厉的哀嚎着，如今唯有希望琉音能听自己的解释。 咦，时间好像刚好？ 琉音现身，看见摇摆着尾巴的小狼。方潜渊还要处理衣冠不整的问题，于是急忙假装伸懒腰，如此一来衣服有些凌乱也就情有可原了。 “嘻嘻，潜渊，你闻到了吗？”琉音摸着小狼的脑袋，显然不知道刚才的争分夺秒。 “啊？早上问我闻道了吗？”方潜渊显然在装傻充愣，“我大概率想到晚上会发生什么，所以——” 方潜渊连连摇头，“没闻道、没闻道！” 琉音顿时心领神会的咯咯直笑，摆着手，“不是那个闻道，而是好像有股香味——” 微微抬头，似是所谓的香味将琉音的视线引向屋外，到最后锁定着厨房的方向。 机不可失！ 方潜渊再次整理自己的衣物，随后总算能松口气。香味？方潜渊也学着琉音的模样，却什么也没闻到。 “说不定会有好吃的！”琉音小声说道，像是唯恐声音太大吓跑了所谓的“好吃的”。 错觉吗？不是昨天刚贴秋膘了吗？方潜渊有些疑惑，但并不妨碍俩人去一探究竟。 微微点头，方潜渊向琉音走去。 “你在那，那这门又是怎么打开的？”琉音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疑惑，而且这门居然只打开了一半？ “我说是小狼开的，你信吗？”方潜渊苦笑不已，指着门闩。 绑在门闩上的黑衣似是楚楚可怜，又似是满脸茫然的不知所措。琉音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又惊喜的看着小狼，不断抚摸硕大的狼头，“原来你还会开门？这么聪明吗？！” 小狼微微眯眼，扬着头，似是十分享受。 “你居然还夸它？”方潜渊瞪大眼睛，这分明是叛徒行为，“这意味着什么？以后别人进我卧室，它帮忙开门？” 这话像是提醒着琉音，琉音脸上的惊喜愈盛。随后起身撇下小狼，走出卧室将房门关好。 方潜渊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已经猜到琉音的目的。 “开门！”琉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明明是在说人话，却不是说给方潜渊听的。 琉音显然高估了小狼的智商，小狼并不知道“开门”和开门这个动作应该对应，所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汪！汪！” 我教小狼开门，好像不是这个目的？方潜渊神色怪异。虽然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嫌疑，但方潜渊决定还是配合琉音的教学。 “你再说一次。”方潜渊一边说道，一边走向小狼。 “开门！”琉音急忙照做，甚至没问为什么。 方潜渊拽着黑衣，假装用力，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狼。随后将衣摆递向小狼，观察小狼的意愿。 既然你会开门，那应该不算太难？ “它没反应，还剩两次机会。” “哦——”琉音依旧站在门外，“开门！” 难道只是小狼的偶然行为？又该如何把偶然变成必然呢？方潜渊再次拿起衣摆，递向小狼，总不可能让我亲身示范？ 你又不是猴！ 小狼微微侧头，依旧不解二人的意思。 “最后一次机会。” “开门！”琉音说完之后就急忙屏息以待，目不转睛的看着紧闭的门扉。随后房门缓缓打开，阳光照进屋内，只见小狼正蹲坐着，方潜渊伸手拽着黑衣—— 原来是方潜渊在开门。 琉音脸上的欣喜并没有退散，眼下的情况显然是方潜渊在演示开门。 再次关好房门，方潜渊已经不抱希望，扭头看着小狼。果然，示范一次也毫无用处。重陷黑暗的一人一狼似是都看不到彼此的意图，方潜渊无奈起身，打开房门看见等候的琉音，微微摇头，“三次机会用完，它还是没学会。” “看来是我太贪心了。”琉音虽然有些失落，但又笑了起来，略带歉意的摸着小狼。 “缘分不够，时候未到！”方潜渊看着小狼，又突然闻到淡淡的像是栀子花香，不过并不确定—— 这并不是琉音之前说的香味，因为这香味的来源正是琉音。 “我之前也只教过它一次开门，原以为并没有学会，今天却给了意外之喜。”方潜渊努力想要维持现状，这样就能展开思绪搜寻这股香味到底近似何物。 “真的吗？”琉音像是重拾信心，摸着小狼的脑门，“下次能不能帮我开门？” 小狼自然不会回答，否则就不是开门的问题了。小狼依旧享受着抚摸，仿佛琉音说的一切它都会答应下来。 “呀！越来越香了！”琉音并没有刻意的抬头，说完便咽着口水，“是面条，是面香！” “我怎么闻到是股羊肉味？”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方潜渊疑惑不解的看向琉音，“怎么可能闻出来是面条呢？” “难道你的嗅觉还长了眼睛？”方潜渊满脸的惊讶，挑眉看着琉音，“来，抬头让我看看！” 你想看什么，鼻孔里长了俩眼珠子？ “这可不能让你发现——”琉音像是在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反而微微低头。 “哈哈哈——”俩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随后一起向厨房走去。 果然，越是靠近厨房香味越是浓烈。 弦高转身错愕的看着突然现身的二人，“你们怎么来了？” 这句话无疑暴露了许多事情！方潜渊像是抓住弦高的小辫子，“原来你想一个人偷偷地吃好吃的！” “啊？”琉音愣住，似是没想到眼前的局面。 “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弦高急忙摆手否认，“就是昨天剩余的些许羊汤，全部倒掉未免太可惜，于是就用来煮面了。” “还真是面条？”方潜渊神色怪异，看着很是得意的琉音。 居然真能闻出来是面条？ 置身于厨房之中的方潜渊依旧难以相信，毕竟若是现在问他，他也不一定能答出是在煮面条。而且更让方潜渊目瞪口呆的是琉音居然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卧室闻到厨房的香味？ 这嗅觉不仅是长了眼睛，而且还是一双千里眼！ 实在是失敬失敬——方潜渊几欲躬身拱手行礼，满脸钦佩的看着琉音。 “那你吃！”琉音虽然极力克制，但方潜渊依旧听出失落之情。 “无论是贼不走空，还是保守秘密的封口费。”方潜渊看着弦高，“反正你无论吃什么，今天都必须有我俩的那份！” “哈哈哈——”弦高仰天大笑，“行！那你们先吃这一碗，我再煮一点。” 随手煮的面条也能让两人在这“放狠话”，这无疑是对弦高厨艺的最高赞扬。弦高笑呵呵的继续忙碌。 “还有个人呢？”方潜渊搜寻着莫的踪影，他又怎么可能会在呢？ “我去叫他！”琉音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方潜渊。 方潜渊向前接过这碗面条，突然笑了起来，“还是我去叫他，想到一个特别的方式。” 这笑容说明显然不是个好主意，琉音略显迟疑。 先来点醋！这是方潜渊吃面条必须要遵循的步骤，随后端着面向厨房外走去—— 所谓的特别方式，原来就是像这样蹲在莫的卧室门口，吸溜吸溜的吃面条…… 第218章 蛋羹面条 “等等，不是点到为止吗？”方潜渊手持影炬站在习武场，对莫说道，“怎么像是你要谋财害命啊？” 原来两人又在切磋。 莫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方潜渊，仿佛不想浪费口舌，继续拎着莫剑向方潜渊攻来。 “不就一碗面条而已吗？”方潜渊故作轻松的说道，像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又像是故意火上浇油，“下次，说不定下次就不会错过了呢！” 莫剑翻飞，攻势并没有铺天盖地的倾泻而来，而是犹如绽放寒芒拖长着剑影，方潜渊只是防守便已用尽全力，又如何能够反攻？ 但莫显然不是这样认为，毕竟方潜渊还有余力说话—— “下次我先叫你，然后再吃面，这总可以？” 原来如此，怪不得莫如此认真，怎么可能是谋财害命呢？ 莫不谋财，只想害命！ 刚吃完饭，就这样剧烈活动，肚子像是理所当然的开始告痛。方潜渊沉住一口气，算是勉强抑制。 这几天憨吃憨睡憨长肉的生活，使得方潜渊需要些许的刺痛—— 如此低眉顺眼的惬意生活，只是它的伪装！ 虽未提起，但方潜渊在山洞里可是见过它的真面目。实力，方潜渊需要足够的实力，足够自保的实力。 而这实力的来源、这刺破伪装的针便是眼前之人—— 似是希望渺茫，难以战胜的莫！ “痛快，再来！”之前仿佛只是热身，方潜渊此刻斗志昂扬，转守为攻，夹带着星光的影炬与莫剑交织在一起，发出铿锵之声。 半招、全招，方潜渊似是信手拈来；正面、反身，方潜渊似是在假设各种情况。正如方潜渊所说的痛快，他可以近乎淋漓尽致的施展所学，哪怕所有招式莫都会近乎理所当然的接下。 这切磋是为了获胜吗？ 那至今未尝一败的莫，又为何还要切磋？ 这切磋是因为会输吗？ 这还真像是方潜渊的理由，毕竟他需要有个更强的对手屹立于此，因为方潜渊知道，他比一般人更懒散懈怠。 又或许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互换，便是正解。然而又有谁在意呢？ 正如莫熟悉方潜渊的招式，方潜渊也愈发熟悉莫的招式。明明是在刀剑相向，但实则两人的切磋十分友好—— 基本功检验完毕，该看看随机应变的本事了！ 方潜渊看着莫突然笑了起来，仿佛这笑容就是最好的提醒。莫微微点头，示意之后—— 刚才像是马蹄一样的铿锵声，似乎画风突变，瞬间张牙舞爪起来。 这才是每次切磋的重头戏！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二人对于彼此已经足够熟悉，并不用小心翼翼的唯恐误伤—— 甚至还可以突发奇招，使得对方措手不及。 然而正如以往，莫的耐心很快耗尽，当他开始施展真实实力后，片刻间就会和方潜渊变成“平手”。 方潜渊还在笑，之前可是瞬间就会平手。说明这局势对于自己愈发有利！ 如果换一个时间再让方潜渊这样想，再这样笑，无疑会比此刻捂着肚子痛苦倒地要好看得多。 “你是不是想看面条？”方潜渊断断续续的说着，“你不嫌恶心吗？” 方潜渊哪是属狗的，这分明是属鸭子，至死还在嘴硬的鸭子。 滑剑入鞘，莫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方潜渊，毫无同情的持剑离开。 每次都来这么一拳，是不是把这小子惯出什么毛病了？习以为常的放狠话环节并没有出现，方潜渊踩着此刻的痛苦不断回忆莫的招式，一遍又一遍…… “这是什么？”方潜渊神态自若的来到后厅，仿佛刚才并没有和莫切磋一样。 “苦瓜种子。”琉音端详着手中的苦瓜籽。 眼见弦高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想必是他买回来的。方潜渊也拿起一片扁平的苦瓜籽，表面凹凸不平，感觉像是被人踩平的杏核。 “不是说苦瓜籽外面有层红衣吗？”方潜渊看着过于干净的苦瓜籽，“那层红衣吃起来是甜的。” “对！”琉音急忙点头，“这个我知道。苦瓜之所以苦是因为还未成熟，熟透的苦瓜会变成黄颜色，吃起来就不苦，不过也就没什么营养。” 生的苦但是有营养，熟的不苦但是没营养，方潜渊仿佛隐约能够理解莫为何喜欢吃苦瓜。 “熟透的苦瓜会裂开，包裹着红衣的种子就会显露。而红衣之所以是甜的，就和枇杷为什么好吃是同一个道理。” 为了传播种子。 方潜渊微微点头，身为炼丹师的琉音知道这些并不让人觉得意外，“种子买回来，然后呢？我挖坑可是个好手，没有锄头的话，铁锹也行。” 方潜渊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嘻嘻——”琉音连连摇头，“我们先在室内育苗，然后移植到外面。” 蔬菜大棚？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向莫，“看看，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方潜渊显然又在胡言乱语，随后话锋一转，“所以你为什么要计较一碗面的事情？居然还为此大打出手？” “你们打起来了？！”琉音瞪大眼睛，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 “怎么可能，他俩不是都好端端的站着吗？”弦高像是看穿方潜渊的谎言，笑呵呵的说道。 “胖子，你不给馒头留那碗面条也就算了，为什么说好的西红柿种子也没买回来？”方潜渊显然又在没事找事。 弦高顿时苦笑，看向莫急忙想要辩解，然而指着方潜渊却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何况这黄连是方潜渊塞进弦高嘴里。 阴谋得逞的方潜渊笑得很开心，并不是弦高忘记给莫留一碗面条，而是吃完一碗面条的方潜渊发现莫依旧没醒，所以总不能端着碗筷守在他的卧室门口？ 那不成乞讨要饭的人吗？ 然后方潜渊理所当然的来到厨房，眼见预留给莫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后，方潜渊的内心也顿时火热起来—— 他还在睡觉，等他醒来，这面条怕是都坨了。 既然如此，怎么能浪费呢？ 由于已经有了目的地，所以方潜渊的思索过程只是不断靠近而已。方潜渊理所当然的笑纳这碗面条，还美名曰“端给馒头吃”—— 弦高和琉音似是专注于吃面，并没有听见方潜渊这么明显的谎话。 重新回到莫卧室门口的方潜渊，即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始享用，于是装模作样的呼唤几声—— 这面条真香！ 吱吖一声，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方潜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四目相对，莫居然起床了。 这该如何解释自己正在吃他的早餐？ 狼吞虎咽，方潜渊急忙吞下面条。随后一本正经的问道，“馒头，你喜欢吃面条吗？” 莫看着突然愣住的方潜渊，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就说明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喽？”方潜渊似是不愿给莫留下过多的回答时间，急忙说道，“那多吃一碗或是少吃一碗，你也不会在意？” 刚起床的莫看着端着面碗的方潜渊，天上不知从哪飘来的浓云遮挡住太阳。 “既然不会在意那就好。”方潜渊连连点头，又吃下一口面条后，“那我说个事，你也应该不会在意。” 既然是不在意的事，那又为何要听？ 莫理所当然的向厨房走去，又像是朝着习武场走去，踱步离开这个院子。 “我吃的面条，是你的那份。” 寥寥数语，却像是铅液一样灌进莫的双腿，莫突然停下脚步。 咦，这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方潜渊又开始自顾自的吃面条。 莫渐渐转头，右手拎着的莫剑莫名其妙的开始颤抖，随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蛋羹。” 嗯？方潜渊原以为莫听到以后并不会相信自己所说，只以为是在开玩笑。然而莫所说的蛋羹—— 显然是之前的鸡蛋宴，方潜渊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吃了一碗莫的鸡蛋羹这件事。 新仇旧怨也好，老账新账也罢，莫理所当然的淡淡说道，“再战。” 我是有多傻，才会答应和明显正在气头上的你切磋？ “急什么，等我吃完面再说。”方潜渊似是不知大难临头，神情甚至异常轻松。 谁说是因为贪吃才越雷池？一切正如计划的那样，方潜渊又给了莫一个切磋的理由。 虽然这切磋的下场不言自明。 或许是因为大难临头，此刻的面条格外的香。然而方潜渊吃得有多香，一旁伫立的莫就有多恼火—— 他吃的可是自己那份！ “要不我再给你煮一碗？”弦高看着前来厨房放碗筷的方潜渊以及面无表情的莫，试探着提议道。 “不。”莫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方潜渊。 “可你为什么要吃莫的那份呢？”琉音似是疑惑不解，弦高就在一旁，若是没吃饱可以说呀？ 这无疑是问题的关键，更关键的是自己不能说原因。方潜渊神色轻松，哈哈一笑，“放心。我和他单独聊聊就没问题了。” “单独。”莫似是异常赞同方潜渊的说法，只是他眼中的关键词好像和方潜渊不一样…… 第219章 忘记倒醋 “铁背巨猿？”方潜渊皱着眉头，探查着手中的玉简。 “而且还要活捉？”后厅里只有方潜渊一人，他显然在自言自语。眉头紧皱，方潜渊等待着莫的现身，于是不断看着门口。 “怎么了呀？”琉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潜渊回头看去，却发现是弦高和琉音一起回来，如此说来两人是一起外出了？ “你们两个偷偷出去吃独食了？” “嘻嘻，没有。”琉音笑嘻嘻的回答道，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然后取出长凳这才坐下。 方潜渊突然不在意活捉铁背巨猿的事，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这件事上。 叫弦高出去，却不叫我，这是为何？ “那你们出去做什么了？”方潜渊可不想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索性直接问道。 “嘿嘿——不告诉你！”下意识想要回答的琉音，突然故作神秘的回答道。 这无疑是在折磨方潜渊，方潜渊并不是在过问什么，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既然琉音不愿说，那还有弦高—— “这是莫带回来的任务？”弦高抢先一步的问道，伸手准备去拿方潜渊面前的玉简。 “嗯，又是凌云宗下派的任务。”上次狩猎披甲犀牛的事仿佛就在昨日，这小子活蹦乱跳的去，最后是靠着众人把他背回来。方潜渊微微点头，本想继续追问，然而琉音既然不愿明说那就私底下再问弦高—— 他该不会也隐瞒？那事情可就会变得异常古怪。 方潜渊显然又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没注意到莫走了进来。 “死了。”莫看向琉音，面无表情所以看不出悲喜。 什么死了？怎么死了？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方潜渊和弦高都摸不着头脑。 “可惜了，昨天毕竟是霜降呢！”琉音满脸的遗憾。 他问她答，原来二人在说种植苦瓜的事。 “不是已经发芽了吗？我看到了，有这么高呢！”弦高开始比划着，“是不是应该再等几天，这样才能在室外熬过冬天？” 众人之中唯有方潜渊未曾见过苦瓜的嫩芽，对于种植花草一窍不通的方潜渊自然也不好言语什么，于是静静地听着。 琉音居然真的在十月份让苦瓜发芽了？无关霜降，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厉害！ “要是移植出去能熬过霜降，那它自然可以茁壮成长；否则无论室内长成什么样，移植到外面依旧无法熬过。”琉音显然对于种植最有发言权，此话一出大家又该如何反驳？ “要不我们种大白菜？”弦高突然提议道，却是扭头看着莫。 方潜渊之前说种西红柿纯属找茬，但弦高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莫不假思索的摇头，拒绝这个提议。 这可是倔驴！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略微思索，方潜渊甚至并不认为这倔驴进过一次失败就会放弃种植苦瓜。 “这个铁背巨猿应该如何处理？”方潜渊指着玉简，“而且还要活捉呢！” 毫无疑问这铁背巨猿的战斗力与披甲犀牛处于同一水平，四人一狼联手战胜就实属不易，居然还要活捉？ “铁背巨猿？”在场之人似是只有琉音不知道情况，本想接过弦高递来的玉简，却发现方潜渊也递过来一枚玉简。 眼见琉音先收下自己递过去的玉简，方潜渊此刻倒不是那么担心那件不告诉自己的事。 《常见妖兽全书》，琉音也知道了铁背巨猿的难缠之处。 力大无穷，又暴躁易怒，唯一的弱点就在正面，然而又该如何正面战胜它？ “要不用阵法？”琉音忽然提议道，“就是那个昏睡阵！” 对呀，谁说一定要凭刀剑法术呢？ “单单是昏睡阵可能不够，因为它能轻而易举的离开阵法。”讲到阵法，自然是方潜渊开始回答。 “那我们也像洞府里遭遇的一样，布置成双阵？”琉音微微点头，“四象阵加昏睡阵，或者迷踪阵加昏睡阵！” 毫无疑问这是个绝妙的注意，甚至大家都不必出手，只需等待即可。 “琉小音，有个小问题。”方潜渊伸手比划着，大拇指和食指几乎挨上，“那可是结丹境的洞府，你让筑基期的我尝试听都没听过的双阵合一，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噢，原来如此！”琉音恍然大悟，随后开始嬉笑，仿佛是因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有些不好意思。 “那怎么办？”弦高似是没有好主意，扭头看向莫。 莫有些为难，似乎并不是因为铁背巨猿的事，而是对于众人的帮助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 “我们三个都请过客，铁背巨猿的事情结束后，你小子应该表示一下？”方潜渊一副“事还没做，先谈报酬”的精明模样。 “好。”莫居然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微皱的眉头也瞬间展开。 弦高看向方潜渊，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没有问。 “战胜。”莫淡淡说道，随后看向方潜渊，“昏睡。” “我们打败它以后，再布置昏睡阵？”方潜渊看着莫，莫又看向琉音，“装走。” 这六字计划还真简单，分三步走即可。 “我们四个毫发无损的正面战胜它？”并不是方潜渊有意扰乱军心，只是如此低估自己的对手，怕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流的就不止是悔恨的泪水。 “那个，你们三个的实力或许都有进步，我就——”弦高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他可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嘿嘿、嘿嘿！” 方潜渊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算是比莫和琉音更了解弦高的实力。毫无疑问，众人之中战斗力最差的就是这个修为最高的人。 “那个，我也只学会一招水镜术。”琉音似是唯恐大家对她的实力有所误解，也笑嘻嘻的说道。 “那个，我连新法术都没有学会。”方潜渊也装模作样的说道。 莫扫视眼前的三人，仿佛此刻才意识到他们之中没一个是靠谱的。 “等等。”莫似是纵观全局后唯有缓兵之计。 “你等个三五天，我也不会突然变成绝世高手的。”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万一我死掉，可就没人还钱了。” 琉音皱着眉头连连摇头，“不准拿这种事开玩笑！” “好！”原来琉音介意这些事，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琉音，“以后就不说还钱的事了。” 琉音有些嗔怪的看向方潜渊，眼角却是笑意。 既然要等等，那就是为了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或者更好的应对之策。所以也就没必要大家聚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琉音又去炼制丹药，疗伤药以及恢复药自然是多多益善。莫则是去往习武场，仿佛在那里他才能静心凝思——不愧是武痴。 此刻只剩下弦高和方潜渊，这无疑是追问琉音不愿告诉自己那件事的最好时机，但方潜渊又不得不展开思绪—— 事关琉音，就没有简单的事。 眼下并不仅仅只有“隐瞒何事”这一个问题，还有个“为何不说”的第二个问题。至于这俩问题孰轻孰重，左右掂量，方潜渊难以分辨。然而重点并不是这个，自己可以追问弦高立刻解决第一个问题，但第二个问题依旧悬而未决—— 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俩问题呢？ 思绪飞转，答案仿佛瞬间浮现。让琉音告诉自己，不就行了？ “你在想什么？”弦高看着眼前的方潜渊，突然问道。 自然不能说是铁背巨猿的事，否则弦高就会理所当然的追问对策，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我在想第二碗面好像忘记倒醋了。” 方潜渊神色凝重，仿佛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闻言的弦高顿时苦笑起来，“铁背巨猿的事，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方潜渊没有丝毫的为难之色，“我们之所以发愁是因为对于敌人知之甚少，只知道它的实力强劲，而我们还要活捉它。” “所以现在的应对之策有二，一是直接去目的地找它，然后近距离观察搜集情报；其二是利用前人的经历、查询他们的记载，丰富我们的情报。这样不就可以知己知彼了？” “原来你早有对策，那为什么刚才不说？”弦高瞪大眼睛，仿佛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何要苦思冥想。 刚才在想琉音的事。这实话自然不能说，方潜渊看向弦高，嘿嘿一笑，“因为刚才在想倒醋的事呀！” 弦高顿时语塞，随后满脸的苦笑，一副好言相劝夹杂着求饶的样子，不断拱手，“潜渊，下次咱们先想正事好不好？” “哈哈哈！”居然不指责我的不靠谱？方潜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异，但笑容依旧灿烂，“都是正事，而且集思广益，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对策。” 解决问题的办法自然是越多越好，弦高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就不打搅琉音和莫，我们去玉龙宗看看？” 事关妖兽，去玉龙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该不会碰到那个蟒袍女子？方潜渊突然一愣，那不就变成自己上门讨要报答吗？ 挟恩图报？ 转念一想，这人至今杳无音信，说明并没有找寻我们一行人，所以即使遇见——那不就更尴尬吗？ 看来一块灵石卖三转凌生丹的事确实过于草率，方潜渊微微甩头，跟着弦高向外走…… 第220章 玉龙藏书 “是我的错觉吗？”方潜渊东张西望，“怎么感觉大街上穿白色衣服的人明显变多？” 正哼着曲子的弦高顿时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希微仙子的穿着。” 白衣女鬼？ 原来如此，方潜渊又突然想到琉音也买了一件素白长裙，可是并没有见她穿过—— 那她为什么要买呢？方潜渊又突然想起那天买衣服的场景，吓得莫都不敢靠近。难以理解、难以理解，方潜渊连连摇头。 来到玉龙宗，方潜渊似是弦高的随从，看着弦高说明来意，随后交付灵石以后换得一枚令牌，眼前之人指示着方向，弦高甚至没有顺势张望，仿佛早已知道那地方在哪。 方潜渊则是偷偷观察着这人腰上的御兽袋，难道他也养着几匹战狼？ “我们是不是应该弄一块玉龙宗的令牌？”弦高看向方潜渊开始带路。 “有什么用？怎么弄？”方潜渊回头大步跟上弦高，目视前方。 “这样我们也就可以直接使用一些玉龙宗的资源，而不是每次都这么麻烦。”看来弦高在意的并不是灵石的问题，“多做一些玉龙宗的任务即可，这样我们就不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位于记名弟子和客卿长老之间，算是半个玉龙宗的人。” “他们的任务会不会很麻烦？” “既有观察任务也有狩猎任务，前者费时后者费力。”弦高显然早就知道这些。 “费时费力，只为了变成半个玉龙宗人？”方潜渊有些犹豫，语气说明他认为这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目的确实是这个，但完成任务的好处可不止这些。不仅有灵石物品之类的报酬，还会给积分，积分就类似于凌云宗的积分，可以换取身份令牌以及其它各种好东西。” “这倒还不错！”方潜渊微微点头，既可以成为半个玉龙宗人，又可以得到灵石和杂物，一举三得的事情岂有拒绝的道理？ “到了，就是这里。”弦高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推开古朴的大门，方潜渊视野顿时开阔—— 原来别有洞天！ 一排排的货架昂首挺立着，遍布整个圆形的楼层，恍惚间方潜渊似是来到了军阵之中，而它们则是整装待发的士兵！ 震撼！方潜渊努力张望着书架的尽头，不自觉的踮起脚尖——夸张，这实在是太夸张了！更让方潜渊惊讶的是原来这里并不只有一层！ “怎么样？这可才是玉龙宗安身立命的根本！”弦高似是很满意方潜渊的反应，又似是想起自己当初看到这一切后的反应。 “这里全是妖兽的资料吗？”好奇心似是顿时躁动起来，想要好好查阅一下这些书架上的玉简。然而如此庞大的数量，凭借好奇心的牙口，怕是啃一辈子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没错，全部都是！”弦高扫视着周围，随后收敛心神，还是应该先忙正事，又开始向前走，“筑基期、地上偏树上、两条腿……” 原来这里先是按照修为境界划分，其次是空、地、水的栖息环境，最后是——腿的数量？ 先不说鱼的事，难不成真有三条腿的蛤蟆？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然而笑容刚刚浮现，却途经一条腿的书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玉简啊？ 难道真有一条腿的妖兽？而且还有这么多？ 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的方潜渊突然难以维持笑容，神色愈发古怪，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要不去看看？突然蹿起的冲动使得方潜渊不断回头张望书架—— 等等，他们说的一条腿该不会是蛇？ 方潜渊突然一愣，对呀！蛇和鱼这种又该如何划分？ 疑惑越来越多，方潜渊有些抓耳挠腮。这些疑问像是曾经的跳蚤一样，弄得方潜渊浑身不适，仿佛遍布全身，想要去挠又不知应该挠哪里。 “铁背巨猿，就是这了！”弦高自然无暇顾及方潜渊的一样，他的目标十分明确，站在书架前运用灵识，开始查阅。 实力越强越靠后，那为何铁背巨猿的书架后面还有那么多书架？方潜渊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原来《常见妖兽全书》并不全？ 不，是这后面的妖兽并不常见？ 方潜渊连连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也学着弦高的模样开始查看玉简。 这才叫介绍！方潜渊顿时觉得全书里的介绍简直就是糊弄。不过似乎过于详细，导致方潜渊即使一目十行，也看了半天的幼年史才到成年。成年的情况又分为公母两种，方潜渊一边看着一边不自知的微微点头—— 原来铁背巨猿也会得病，不仅幼年会生病，成年后也会生病。方潜渊以前似是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妖兽的这一情况，铁背巨猿的习性越来越庞杂。 方潜渊有理由相信，即使铁背巨猿亲自来此，它所知的都不见得比这里记载的更为详尽。 恐怖！ 这些资料又是如何得来的呢？眼前这些弦高已经看完，倒不如兵分两路，方潜渊向后走去，又开始查看玉简。 之前只是概述铁背巨猿的习性，而此刻的玉简则是记录着铁背巨猿一个月的生活作息！ 而且这样的记录，并不只有一份！ 方潜渊突然理解弦高之前所说“耗时观察任务”的内容是什么，整个月都在看着铁背巨猿？这样盯着一个月，怕是自己一不小心都会变成它！ 观察任务还是算了，相较之下的狩猎任务实在是异常友好。方潜渊开始认真查看，住在哪、睡眠时长、吃的什么、活动范围，方潜渊的思绪并未停留，像是在玉简中一闪而过。 这些记录对于自己好像没用。方潜渊再次查看另一块玉简—— 两头铁背巨猿抢夺地盘？ 原来不止会抡拳头，还会撕咬？方潜渊仿佛都能看见铁背巨猿的獠牙，字里行间仿佛随着描述也逐渐变得让方潜渊不禁皱眉，还是继续查看其它的！ 抢夺地盘、抢夺食物，抢夺水源、抢夺配偶，这铁背巨猿不仅和同类战斗，而且还和很多方潜渊未曾听说的妖兽大打出手。 原来这就是妖兽的生活吗？不，这就是所谓的生存吗？ 有些头昏脑涨的方潜渊，突然能够理解铁背巨猿的战斗力为何强悍。这哪是它要强悍，分明是不得不强悍。 …… “你们去哪了呀？”后厅之中，琉音看着满脸疲惫的方潜渊和弦高。 “我们——”弦高的话戛然而止，原来是方潜渊伸手制止。 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咱们等价交换，你告诉我，我告诉你，如何？” “嘻嘻，不告诉你！”琉音心领神会，一边笑着一边连连摇头，拒绝方潜渊的提议。 咱有的是耐心！ 毫无疑问，这是和琉音的游戏开始了。虽然百爪挠心，但方潜渊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而且骗琉音讲出事实还不简单吗？ 她可是个憨憨！ 笑容突然凝固，憨憨二字似是勾起方潜渊一段惨痛的回忆—— 千万不能大意，否则最后哭的人一定是我！趁着脑袋还没进水，方潜渊急忙提醒着自己。 “莫呢？”弦高突然问道。 “不知道，估计在习武场？”琉音张望着门口，天色已黑。 “看来还没想出个好主意。”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现身，方潜渊也向屋外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正面迎敌。” 既然能战胜披甲犀牛，那铁背巨猿应该没问题？ 天知道此刻的侥幸会引发何等问题。方潜渊决定明天继续去查阅资料。 回到卧室，方潜渊先是盘腿修炼，这是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情。小狼趴在床底，不知是否已经睡着。 困意渐起，方潜渊打着哈欠，熄灯睡觉。 接连几天的早出晚归，方潜渊都忙于翻阅铁背巨猿的各种资料。哪怕找不出可以利用的弱点，尽可能的多了解它也会提高胜算。 问题总是不期而至，而此刻的优势在于领先问题半步。面对问题时，再解决问题？还是像现在这样，趁着问题刚刚落地，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就率先将其铲除？ 方潜渊或许不是起死回生的神医，但也不是任由头疼脑热不断恶化的庸医。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居然是和弦高这样废寝忘食的翻阅，方潜渊微微抬头看向正聚精会神的弦高—— 怪不得这么累呢！ “嗯？”方潜渊似是有了发现，嘴角不断上扬。 “怎么了？”弦高快步走向方潜渊，扫视着书架上方潜渊正在查阅的玉简。 “你看这个！”方潜渊伸手指引着。 弦高双眼发直，整个人都一动不动。 很快，弦高便看完资料，略显迟疑的说道，“喜欢吃水果，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投其所好！”方潜渊强调着。 “我明白了！”即使全书里也记载着铁背巨猿喜欢吃水果，弦高像是一点就透，“咱们喂它吃水果，但这水果有猫腻！” 眼见弦高笑得鬼鬼祟祟，方潜渊满脸的错愕，“怎么会是下毒呢？你再好好看看！” “咱们可以把毒药的钱都省下来！”方潜渊继续补充道。 遗漏了什么？弦高又开始翻阅，随后一如方潜渊之前的表情，嘴角不断上扬…… 第221章 一步错 “你们的主意是什么呀？”一行四人外加小狼，此刻正在前往寻找铁背巨猿的路上。琉音看着方潜渊，期待着回答。 “等价交换，你把那件不告诉我的事告诉我，我就把这个不告诉你的计划告诉你。”方潜渊显然在说绕口令，一本正经的看着琉音。 琉音顿时开始思索，随后变得犹豫起来—— 虽然不愿胡思乱想，但琉音不告诉我的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并不是亲口说出来的才是答案，方潜渊看着此刻摇摆不定的琉音——不愿意告诉我有两种情况，一是一时兴起，逗自己玩；二是弦高知道这件事不会有问题，而我知道就会有问题。 而琉音此刻的犹豫，则是帮方潜渊将第一种情况排除！ “还是不告诉你！”琉音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又笑嘻嘻的说道，像是有些得意。 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方潜渊恍然大悟，大家找到铁背巨猿后自己的计划就不得不说出来，而琉音的秘密却可以继续保留—— 原来忘记考虑时间限制了！ 能想到这一层且有些得意的人，又岂会是憨憨呢？方潜渊不禁有些为难，这局游戏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难。然而也更有意思了，不是吗？ “你的应对铁背巨猿的计划是什么？”方潜渊话锋一转，不再追问秘密，仿佛对于秘密并没有兴趣。 “我把丹炉带上了！”琉音扬着手腕，看着方潜渊。 弦高和莫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琉音，似乎在等待琉音继续讲解。 琉音看着方潜渊很是夸张的挤眉弄眼，方潜渊哪怕是用鼻孔都能看得清—— “呃，你想让我炼丹给它吃？”方潜渊满脸的不可思议，“重点是要活捉啊！它吃了我的丹药，怕是双眼一闭，直接两腿一蹬了！” 方潜渊可是炼制毒丹的奇才！ “我们少喂一点不就行了？”琉音伸手比划着，“一半，或者一半的一半！” “原来我真猜中了？”方潜渊可是仅凭一个眼神就理解了琉音的想法，“没想到你这么狠，居然还要下毒——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嘻嘻——” 嗯，你为什么在笑呢？预料之中的反驳并没有出现，琉音居然认可了最毒妇人心的说法——这、这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了。方潜渊满脸的错愕，甚至似乎有理由怀疑当初那悲惨的三天其实是早有预谋—— “什么下毒？”弦高满脸的疑惑，似是无法理解方潜渊和琉音的对话。 “这个你要让他解释！”琉音笑嘻嘻的指着方潜渊。眼见弦高正盯着自己，方潜渊思绪飞转，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以后学什么东西一定要找个靠谱的好老师，否则她一定会把你带到阴沟里然后翻船。” 明明是在和弦高对话，但这话分明是说给琉音听。 果然，琉音小嗔怪的看着方潜渊。她既不能跳出来反驳方潜渊的说法，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也不能无动于衷，毕竟方潜渊说的是她—— 来来来，吃黄连。琉音你可别客气，多吃点！ “馒头，你的计划呢？”方潜渊看向莫。 莫并没有看向方潜渊，显然他并没有想出什么新的对策。 这无疑有些尴尬，毕竟大家都有对策，而身为当事人的莫却一筹莫展。 “那正好，你来听听我和胖子的计划。”方潜渊走向莫，探出手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凑过来？”方潜渊藏着笑意看着探头探脑的琉音，“嘻嘻——” “你也告诉我呀！”琉音开始挤眉弄眼，仿佛在让方潜渊行行好。 想要空手套白狼？而且还是从我这空手套白狼？ “等价交换。”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的！”琉音连连摇头，仿佛只要她先知道方潜渊的计划，这场游戏获胜的就是她。 确实有期限，但四人之中唯有你不知道。琉小音，好好品尝一下百爪挠心的滋味！ 方潜渊笑容愈盛，开始悄声告诉莫准备好的计划。 琉音歪着头，似是还屏住呼吸，仿佛也要把耳朵贴过去一样，然而眼眸里并没有闪过喜悦，看样子并没有偷听到。 听完计划的莫，连连点头，“好。” 到底是什么计划？莫居然听完就认可了？ 这无疑使得琉音愈发疑惑，然而方潜渊又故作神秘的不愿相告，“弦高，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呀？” “看看看！”方潜渊像是抓住琉音的小辫子，浑然不顾琉音脸上的嬉笑，“琉小音终于对你伸出了魔爪，你可要小心点。” 两人的游戏有扩大之势，弦高似乎也要受到牵连。 弦高满脸的笑容，看他的样子既不介意将琉音的秘密告诉方潜渊，也不介意将方潜渊的计划告诉琉音—— 原来弦高才是知晓一切的人？ “其实——”弦高开始解释，方潜渊则是举起手急忙制止，“你可不能当大漏勺！” “否则的话——”方潜渊摊开左手，右手成掌不断磨蹭着左手，像是在磨刀一样。方潜渊很是和善的看着弦高，“后果自负呦——”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弦高顿时会意，这分明是想杀人灭口啊！ “莫，要不你告诉我？”琉音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莫。 “哇，贼心不死！”方潜渊惊叹着，“是不是等会儿就要让小狼口吐人言，告诉你我的计划呢？” 纵使知道方潜渊的计划，莫又该如何告诉琉音？ “哼！”琉音对方潜渊做着鬼脸，一副放弃继续询问的样子—— 并不是放弃，而是稳坐钓鱼台稍作等待而已，毕竟时间可是站在琉音这边的。 “唉，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一点消息。”方潜渊像是突然良心发现，“我们的计划和水果有关。” “水果？”琉音看向方潜渊，“你想喂它吃有问题的水果？” “哈哈哈——”不等方潜渊有所反应，弦高却是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毕竟琉音的第一反应居然和他一样。 “这计划可真耳熟，两天前就从胖子那听说过，可惜不是呢！”方潜渊满脸的欠揍。 “那为什么会和水果有关？”琉音理所当然的问道。 “对对对！”方潜渊很满意琉音的疑问，“所以等价交换？” 原来这就是方潜渊的如意算盘！琉音顿时摇头，避开方潜渊挖的大坑。 一无所知这只躲在洞里的老鼠或许不会引起好奇心这只大猫的注意，但这只老鼠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猫面前，而且还故意抖落几根名为“线索”的鼠毛—— 这大猫可就难以约束了！ 琉音开始苦思冥想，像是在反复咀嚼“水果”这一线索。这个线索究竟指向什么？ 喂铁背巨猿吃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既然不是好心，又为何不是下毒呢？ 左右两端的出路似乎都被堵死，水果这一线索变成了猴子捡到的生姜——吃的话难以下口，不吃的话又舍不得扔。 琉音的眉头越是紧皱，方潜渊笑得越是开心，原来这才是方潜渊给出线索的原因！ “算了，我直接告诉你！”方潜渊似是不忍心，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未退散。 “不！我不听！”琉音急忙捂着耳朵，低下头看着地面。 虽然不是嗟来之食，但毕竟是份施舍。方潜渊能蹦跶的时间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而愈发珍贵。 琉音的愁容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笑容。随着众人的前进，方潜渊的溃败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 “说是水果，其实是腐烂的水果。”还有半天就能走到目的地，方潜渊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它之所以喜欢捡食腐烂的水果，实际上是喜欢喝天然的果酒。”眼见方潜渊开始揭开谜团，弦高也顺势说道。 “所以我们投其所好，专门准备了一堆酒，让它喝个痛快！”方潜渊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把计划全盘托出。 琉音的笑容渐渐消失，方潜渊居然不顾琉音是否愿意听，就这样风轻云淡的讲了出来？ 那琉音又该如何获胜呢？ 要是方潜渊继续藏着掖着，那琉音看见计划的瞬间，不仅是获胜，而且还是洋洋自得的获胜！ 眼下算是方潜渊主动认输吗？不，方潜渊只是把琉音获胜的条件取消，从而使得琉音无法获胜。 琉音瘪着嘴，看向方潜渊，满脸的不高兴。 明明自己的胜利近在眼前，却遭到这样的搅局。此刻唯一还能傻呵呵笑出来的，或许只有不远处的铁背巨猿！ 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潜渊像是才醒悟过来，看着不高兴的琉音，突然蹦出个疑惑—— 重点是谁赢谁输吗？ 赢了比赛输了人生的傻瓜吗？方潜渊瞪大眼睛，然而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方潜渊不禁抓耳挠腮，这件事自己处理的实在有问题。方潜渊展开思绪，首先不应该争夺这个毫无必要的输赢；其次自己忽略了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让琉音告诉自己那件事；最后违背了一切的前提，为什么要变成大家都不高兴呢？ 自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琉音获胜，然后看着琉音高举胜利者的旗帜满脸得意，最后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自己会得到琉音的同情，从而得知最关键的问题—— 那件事！ 一步错，步步错。方潜渊满脸的愁容…… 第222章 请喝酒 这就是铁背巨猿！ 身形壮硕，孔武有力，正面的毛发色泽金黄，背面的毛发黝黑发亮。此刻正流连于参天的大树上，二者的身形十分契合，以至于屏息以待，暗中观察的四人不得不集中注意力。 就是现在！ 眼见铁背巨猿开始外出寻找食物果腹，方潜渊和弦高急忙现身向大树走去。莫和琉音则是按照计划开始戒备，充当弦高和方潜渊的眼睛。 弦高不断从腰带里取出酒坛，方潜渊则是取下上面的泥封。 “它会不会嫌弃这不是上好的酒啊？”弦高像是有些不确定，抽空问道，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歇。 “它哪知道什么是好酒，我都不知道呢！”方潜渊连连摇头，面前的酒坛越来越多。 刺鼻又冲头，方潜渊像是被熏得连睁开眼睛都异常艰难，闻到这酒味居然还有心情喝下去？ 这可就怪不得我们了！方潜渊实在难以理解。如果它不喝，那就用莫的计划——一力降十会，正面对决。 “万一它不喝怎么办？”事到临头，弦高却像是失去了信心。 “那要不你留下来给它斟酒？”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了、不了！”弦高急忙摇头摆手，没人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一切准备就绪，外出的铁背巨猿并未突然回来。方潜渊看着摞好的酒坛，不禁伸手掩着口鼻—— 这么明显的大坑，你要是掉进去也不能埋怨我们。方潜渊突然想到了直钩钓鱼的姜太公。 “走！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就行。”方潜渊轻推着弦高，不远处的莫和琉音还在凝神戒备，“再待下去，说不定正好变成它的下酒菜。” “下酒菜？”弦高似是看到铁背巨猿把两人当做花生米，仰头一口一个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跟着方潜渊离开。 “都布置好了？”琉音看着匆匆跑来的两人。 “一切就绪，咱们等着就行。”方潜渊连连点头。 再次躲好，方潜渊突然回想起和方潜凡去后山设陷阱打猎的过往，不禁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呀？”琉音看着方潜渊。 “想到——”方潜渊正准备不假思索的回答，声音又戛然而止，随后话锋一转，“等价交换？” 这无疑提醒了琉音自己的胜利惨遭破坏的事，琉音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方潜渊。 不高兴三个字简直就写在琉音脸上，方潜渊又岂会看不见？ 这事自己做的确实有问题，方潜渊满脸的谄笑，像是要讨好琉音，“想到以前上山打猎的事，野猪可比披甲犀牛还要难对付！” “为什么？”琉音满脸的好奇。 方潜渊又悄悄讲述了一遍兄弟二人遭遇野猪的经历，明明是这么悲惨的遭遇，琉音却笑得很开心。 趁着琉音心情正好，方潜渊顺势说道，“之前不该说出我的计划，这是我的问题。” 琉音闻言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然后呢？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意识到这道歉似是毫无诚意，方潜渊也看着琉音，“你说？” “答应我一个要求！”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咦，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方潜渊微微皱眉，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什么要求？”方潜渊想看看琉音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嘻嘻，我也不知道！”琉音洋溢着笑容。 “你也不知道？”这回答让方潜渊如何接受，“一方面让我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卖掉，另一方面连价钱都不告诉我？” “咯咯咯——”琉音连连点头，同意着方潜渊的说法。 居然就这样承认了？！方潜渊瞪大眼睛，随后转念一想，这要求别人来提，或许还有个为什么要答应的顾虑，但换做是琉音来提，就变成为什么不答应呢？ “不能是要求，应该是请求，如何？“仿佛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琉音满口答应下来。 “话说我只是这么点的错误——”方潜渊极力比划着，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却要这样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卖掉——” 方潜渊伸出双手掂量着，“这好像有问题呀！” “没问题！没问题！”琉音似是不想方潜渊从坑里爬出来，急忙说道，打消方潜渊的“胡思乱想”。 方潜渊迟疑的点点头，仿佛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不对，咱们先说好——” 眼见方潜渊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琉音也同样认真的看向方潜渊，等待着后续。 “你可不能提让我帮你搓背之类的请求——”方潜渊义正辞严，“这样实在有损我堂堂七尺男儿的尊严。” 原来方潜渊听到要求后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个？ 想得美哦！ 琉音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似是不知从何说起，以至于耳朵都开始变得通红，一双大眼睛倒映着方潜渊的身影。 “咦，琉小音，你是不是偷喝酒了？怎么耳朵——” “嘘——”琉音突然看向方潜渊的身后，方潜渊回头看去，正是铁背巨猿！ 正如之前的约定，当铁背巨猿现身后大家都不能言语。气氛突然陷入沉默，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铁背巨猿。 铁背巨猿似是异常惬意，依靠高举的双臂游走在枝头上，看样子已经吃饱喝足。缓和的神情突然一滞，铁背巨猿不再前进，而是东张西望起来，似是在寻找什么—— 方潜渊脸上浮现笑意，一切严丝合缝的按照计划进行。 果然，铁背巨猿是在顺着酒香寻找酒，急匆匆的赶向地面，堆砌的酒坛似乎恭候多时。 大家不约而同的收回脖子，唯恐铁背巨猿察觉，这可不能功亏一篑！ 然而铁背巨猿并没有去想“这酒是如何来的”问题，提起酒坛就开始咕噜咕噜的痛饮起来—— 果然，它喜欢喝酒！ 方潜渊笑容愈盛，此刻就继续等待即可。等着它丑态百出的撒酒疯，等着它手舞足蹈后倒地不起，等着把它装进御兽袋！ 喝，一定要喝个痛快！方潜渊暗暗为铁背巨猿呐喊助威，实则是在期待后续。 酒或许是个好东西，但此刻请铁背巨猿喝酒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弦高的眉头终于舒展，眼见铁背巨猿一坛接着一坛，却又开始微微皱眉，看向方潜渊，伸手比划着—— 弦高先是指着铁背巨猿，随后左右手齐上装作喝水的样子，然后拍拍手摊出双手，一副已经喝完的样子，最后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右手食指不断画圈，左右摇晃着脑袋，满脸的无奈—— 这意思显而易见，是在说万一铁背巨猿把酒喝完却还不醉，又该如何？ 方潜渊右手握拳，举到嘴边，开始哈气，然后看着弦高点点头—— 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直接暴揍它一顿！ 这后备计划实在简单粗暴，弦高无奈的笑了起来，微微点头。 琉音虽然没有参与进来，但一直左右张望两人的对话，最后也笑嘻嘻的学着方潜渊的动作，朝着拳头哈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琉音或许应该要小心一点的。 咣！ 酒坛似是变重，以至于铁背巨猿一时失手。摔碎的酒坛又该如何挽留四溢的酒水？ 嘿嘿，显然是弦高多虑了。方潜渊很满意眼前所见，这么多的酒，别说是铁背巨猿，今天就算是李白来了，也必须趴到桌子底下去！ 喜欢喝酒是？现在长记性了没？ 方潜渊几欲鼓掌叫好，接下来就等着酒劲掀翻铁背巨猿的理智即可—— 莫突然回头看着方潜渊，目不转睛。 你看我干嘛？猴在那里啊！方潜渊有些莫名其妙。微微挑眉表示疑惑，却发现莫依旧看着自己。 似是错觉，方潜渊好像理解了这疯子的想法，随后双手握拳不断撞在一起，最后指向铁背巨猿—— 莫微微点头，同意方潜渊的“说法”。 果然，这小子是想迎战铁背巨猿！方潜渊目瞪口呆，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活捉铁背巨猿吗？为什么还要以身试险的去招惹它呢？ 不迎战更强的对手，又如何能够变强？ 方潜渊笑了起来，朝着莫不断点头。一旁的弦高和琉音则是瞪大眼睛，看着莫和方潜渊不约而同的连连摇头。 汀—— “别——” 左剑右刀，两人只剩背影，只剩弦高和琉音俩人待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酒好喝？客官是不是该结账了呢？！”方潜渊一副前来要账的样子，兴冲冲的向铁背巨猿冲去。 铁背巨猿看着突然现身的二人，似是铁了心要吃霸王餐，怒吼一声，将酒坛投向方潜渊。 咣！ 刺鼻的酒味又开始蔓延，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方潜渊可不想变成三个家伙在这打醉拳。 面对近三米高的铁背巨猿，莫和方潜渊宛如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孩子，看起来似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云奔雨骤！”方潜渊抢占先机，率先发难。 铁背巨猿的动作显然变得迟缓，又像是根本无心躲闪，居然硬扛下这招。 血肉之躯硬抗刀剑，又岂会有好下场？然而铁背巨猿似是毫不在意，挥舞着蒲扇般的巴掌向方潜渊袭来…… 第223章 铁背巨猿 它在打谁？我明明站在这啊！方潜渊目瞪口呆的看着铁背巨猿和空气大打出手，满脸的古怪。 看来真的是喝多了，铁背巨猿的眼神发直，明明正在战斗，却又看向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算什么战斗？ 这样想的似乎不止方潜渊一人，莫正扭头看着方潜渊。 “走，这算什么事？”方潜渊微微摇头，眼下的情况怎么可能是挑战更强者？ 莫微微点头，滑剑入鞘，看着还在手舞足蹈的铁背巨猿，仿佛是在后悔，后悔错过和它交手的机会。 攻其不备吗？不，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趁人不备，甚至趁人不备也不够准确，这分明就是卑鄙。 莫和方潜渊踱步离开，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方潜渊微微回头，看着不断靠近的铁背巨猿并没有再次取出影炬，仿佛危险并不会发生一样。 “三——”方潜渊看着气势汹汹的铁背巨猿。 “二——”铁背巨猿越来越近，甚至高举着双臂，作势欲砸。 “一——” 轰！ 尘土翻飞，铁背巨猿突然倒地不起，鼾声如雷，原来是睡着了。 两人的脚步都没有停，莫依旧面无表情，方潜渊则是又目视前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嘴角挂着浅笑，两人并排前行。 “你们没事？”琉音急忙跑出来。 “你们可吓死我了！”弦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最后它要对你们动手，你们不知道吗？” “琉小音，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方潜渊满脸笑容的说道，毕竟只有琉音有御兽袋。随后看向弦高，“我们不仅知道它会狗急跳墙，而且还猜到它何时会倒地，你信吗？” “怎么可能？！”弦高不假思索的连连摇头，他可没听见方潜渊的倒计时。 “哈哈——”明明是在说实话，弦高反倒不相信。方潜渊笑容愈盛。 “那个——”琉音略显迟疑，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装不下它！” “什么？”三人齐刷刷的看向琉音，随后又看向铁背巨猿，“难道要让我们四个把它抬回去？” 还要当轿夫？ 方潜渊顿时苦笑起来，弦高抓耳挠腮似是在想对策。 “我有。”莫一边说道，一边走向铁背巨猿。略微挥手，铁背巨猿瞬间消失不见，莫转过身，腰间赫然挂着御兽袋。 从未见过这个御兽袋，看来是凌云宗准备的。方潜渊松了口气，抬它或许要命，抬到一半它酒醒，那就更要命了。 志得意满，方潜渊情不自禁的连连点头。查找资料、制定计划，一切的准备都没有白费，而且正是因为这些准备，使得这次简直就是闲庭信步的游览一样，没有丝毫的凶险。 果然，凭头脑解决问题才是最优选择！ “一言为定？”琉音收起那些酒坛碎片后，看着方潜渊。 这显然又在说请求的事，“一言——” 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不知为何，愈发感到一丝怪异。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方潜渊看着琉音，“而且提出要求的速度也太快了？” 这简直就是看见我掉进她挖的坑里后，喜不自胜；而且几乎下意识的提出要求，简直就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 方潜渊像是找到解开问题的钥匙，“你该不是之前的——”方潜渊模仿着琉音不开心的样子，“这都是装的？或者说是从那时候就在挖坑了？等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然后傻乎乎的跳下去？” 琉音突然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后转移着视线，又抬起头看向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方潜渊，“没有。” 刚才的反应分明是我说中了，但要是撒谎，又为何敢盯着别人看呢？ 方潜渊有些举棋不定，脸色忽明忽暗——事实就是我的确掉进坑里，至于这个坑是天然的还是琉音挖出来的，这就难以分辨。 直接问琉音，问这个大坑是不是她挖的？ 这怎么能行？！ 她回答不是，我也不可能轻信；她果断承认，那我就是踩中兽夹还要问猎人的狐狸，这简直是笨到无药可救。 有苦难言，方潜渊此刻像是在吃黄连。 琉音虽然察觉到方潜渊的神情，但显然误会了什么，“那我告诉你那件事，你答应请求，如何？” 不就是掉坑里吗？一回生二回熟，就当作是为以后探探路了！方潜渊看着琉音重重点头，“可以。” “其实是要往云还城带一封书信回去。”琉音不再隐瞒，“所以让弦高帮忙带路。” 一旁的弦高闻言后微微点头，证实着琉音的说法。 果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幸好没有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方潜渊也开始点头，往云还城带书信？这不就是在联系丹姨吗？ 既然是联系丹姨，又为何不让我知道呢？ “哦，你在向丹姨打小报告！告我的状！”方潜渊恍然大悟，目光牢牢锁定琉音。 “你怎么——”琉音的话戛然而止，随后话锋一转，“没有告状！” 果然在书信里提到我了！ 这无疑让方潜渊异常窃喜，至少说明自己绝不是外人！而且这肯定不是自作多情，方潜渊浑不自知的咧嘴笑了起来—— 不是外人！ 然而又转念一想，离开云还城的本就是自己和琉音，那她在书信里提起自己，不也是理所当然吗？欣喜的火焰不再熊熊燃烧，方潜渊冲向云端的心又回到胸腔—— 不对，如果那么理所当然，琉音又为何第一反应是隐瞒呢？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潜渊再次笑了起来，这个推测或许有自作多情的成分，但依旧会让人感觉轻飘飘的愉悦。 “一言为定？”琉音的话把方潜渊拽回现实，方潜渊依旧咧着嘴笑着，“一言为定！” 手握一个请求的琉音，此刻满脸笑容，看着方潜渊似是在思索应该如何使用。 “虽说有损我的男子气概，但你再三请求的话，我可能会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方潜渊大义凛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放心，不会请求这个的。”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原以为又会耳朵通红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这么果断的拒绝，使得方潜渊此刻的心里都在滴血，“要不再考虑考虑？” 琉音满脸的嬉笑，连连摇头。 唉—— 方潜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来愿望落空了。一行四人外加小狼，就这样向凌云城走去。 我要是能入手一个请求，一定让琉音帮我搓背。方潜渊又在异想天开，这想法仅仅是略作浮现，就已经让方潜渊喜不自胜，嘴角仿佛都要咧到后脑勺去。 这场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方潜渊握有琉音的一个请求呢！ “还没想好吗？”一行人已经回到住处，后厅里有焕发生机。方潜渊看着正在喝水的琉音。 琉音端着茶杯继续喝水，看着方潜渊微微摇头。 这个请求不是很简单吗？ 无论是让我别再欺负你，还是让我别再叫你“琉小音”，毕竟每次叫琉小音都没有好事，简直就是提醒琉音自己又在挖坑了。这么多的问题，提一个要求还不是信手拈来？甚至要考虑的是一个请求根本不够用。 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看向莫，“馒头，你交完任务，然后呢？” “我们回村子看看！”琉音放下茶杯，兴冲冲的提议道，“看看今年的收成如何。” 是啊，在座的四人可是帮忙过抛秧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弦高微微点头，也想去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吃饭。”莫淡淡说道，看来并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 请客吃饭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莫还记得，那么让他欠大家一顿饭才是最有意思的选择！方潜渊又笑得很开心，“不急，忙完以后我们先去村子里看看。” 莫虽然坚持自己的说法，但仅凭他又该如何说服眼前的三人？ 尤其是方潜渊装作满脸的茫然，似是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为之奈何？ 经过几天的休整，终于在十一月下旬一行人又悠闲自在的向村子出发。 “馒头，你的御兽袋呢？”方潜渊看着莫空荡荡的腰间，明知故问。 莫微微摇头，并没有停下脚步。 “这也太精打细算了？亏我还以为能白得一个御兽袋呢！”方潜渊略显遗憾，“能装下铁背巨猿，肯定是个好东西。” “琉音不是有个御兽袋吗？你还要装什么？”弦高满脸疑惑，毕竟妖兽只有一头小狼而已。 “这样我们就能把馒头装起来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无疑又是在找茬，莫缓缓扭头看向方潜渊，右手拎着的莫剑似乎随时都会出鞘。 弦高急忙与方潜渊拉开距离，似是唯恐误伤。琉音则是在一旁嬉笑着。 “误会了、误会了！”方潜渊急忙说道，“我说的是白面馒头，白面馅的包子，是那个馒头。你怎么非要把自己往飞禽走兽里划分呢？” 刚才若是找茬，那此刻无疑是在挑衅。并不是莫的脾气不好，而是又有谁在面对方潜渊的时候，会是个好脾气呢？ “再战。” 方潜渊似是并没有听见，微微抬头看着灰蒙的天空，大步向前…… 第224章 巧遇 “咦，那是？”弦高愣在原地，张望着不远处。 方潜渊也顺着弦高的视线看去，好像是位老者？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眼熟呢？ 稀疏的树木依旧能遮挡视线，弦高略显迟疑，“侯伯？” “嗯？”那身影突然停下脚步，似是愣在原地，“弦高，是你们吗？” 一行人兴冲冲的围拢过去，寒意连连败退。 “侯伯，你这是要去哪？”琉音笑嘻嘻的问道。 “侯伯！”方潜渊看着满脸笑容的侯伯。 “侯伯。”莫面无表情，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热情而已。 侯伯不断回应着众人的喊话，笑容愈盛，“是去找你们的，没想到正好半路上遇见了！” 笑得这么开心，应该不是妖兽的事。方潜渊看着侯伯，“找我们什么事？” “准备杀年猪，所以叫你们去喝汤。”侯伯笑呵呵的回答道。 不知为何，听到喝汤这一说法的方潜渊突然想到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句话。 拿个长柄汤勺去喝烫死猪的开水？ 眼前浮现的画面似乎并不算美，方潜渊哈哈直笑。琉音也愣住了，显然没听说过喝汤这一说法。 “这怎么好意思呢？”弦高像是突然为难起来，摊开自己空空的双手，不断看着，仿佛在说空手而去不太合适。 唯有莫和小狼，神态自若，仿佛听不懂众人的对话一样。 “嗯？”侯伯看着弦高突然板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弦高顿时苦笑起来，仿佛这才想起上次带礼物去村子的场景，此刻满脸的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杀年猪，去喝汤？ 而且还千里迢迢的专程来叫我们，方潜渊感觉心里暖烘烘的，这种感觉真好！ “侯伯，你先说今年的收成如何？”方潜渊笑嘻嘻的说道，“我们是专门去看抛秧的那块地，看看是不是颗粒无收。” “哈哈哈——”侯伯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大丰收，收成好得很呢！” “嘿嘿！”弦高和方潜渊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琉音则是嬉笑着。 莫闻言微微点头，仿佛自己的劳动总算有了收获。 来到村头，天色渐暗。 方潜渊用胳膊示意琉音，琉音看向方潜渊后，方潜渊又看向一旁的大树—— 并不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毕竟已经冬季。树身树干看起来挺拔秀丽，最重要的是枝头挂满了拳头大小的果实。 “是什么呀？”琉音似乎看不清，小声悄悄问道。 “柿子，全都是柿子。”方潜渊也同样小声说道。 闻言的琉音顿时笑逐颜开，扭头看着这棵柿子树，满心的欢喜。 此刻显然不是摘柿子的时候，明明已经错过，琉音还不断回头看去。 这哪是琉音在看柿子，分明是肚里的馋虫在看柿子。 “奶奶！”琉音像是要飞扑过去一样。 奶奶看见琉音顿时满脸的笑容，似是还未惊讶便被喜悦占据心头，理所当然的牵着琉音的手，牢牢握住。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奶奶看着侯伯。 “刚好半路碰见了。”侯伯开始搬椅子，准备招呼一行人，忙碌的身形搭配喜悦的笑容。 “明天，明天我们就杀猪！”奶奶像是在对琉音做保证，语气很是认真。 怎么就变成一群馋虫专门为了喝汤而来？眼下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对劲，方潜渊很无奈的笑着。 “嗯！”琉音闻言连连点头，居然没有一句反驳。 你倒是解释一下啊！方潜渊真是百口莫辩，你可以这样回答，但我们三个的情况明显不同啊！ 又是熟悉的糖水，方潜渊喝了一口，茶杯握在手里很是暖和。 “快去做饭！”侯伯看着奶奶，提醒道。 奶奶似是才意识众人还没吃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忙起身向厨房走去。 毕竟是客人的身份，即使说实话也会被当做是客套话。所以方潜渊并没有像弦高那般向厨房走去，而是扭头看向琉音，用眼神询问着—— 去外面吗？ 琉音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方潜渊起身放好茶杯，伸手在莫的眼前摇晃——留他在这，怕是就变成他和侯伯大眼瞪小眼了。 “侯伯，我们就在门口溜达一下。” “好、好！”侯伯连连点头，并不介意。 这鹅睡觉居然是一副金鸡独立的动作？方潜渊看着眼前的鹅，又突然想起弦高的悲惨遭遇——他几乎从村头跑到村尾，然而还是惨遭鹅的毒手。 实在是太可怜了！方潜渊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一旁的琉音脸上也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笑容，显然没忘记大鹅的事。 “我们要去哪呀？”站在门口，琉音看向方潜渊。 “去摘柿子！”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方潜渊这分明是惦记上了。 “好！”琉音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即使夜色朦胧，似乎也能看见她的笑容。 莫则是一动不动，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抬头仰望，虽然柿子挂满枝头，但也不是触手可及。方潜渊像是早有预谋，取出影炬开始和柿子打招呼。 正如莫所说，方潜渊的武器分明就是一把菜刀，甚至从此刻的形式看来，连菜刀都不如，分明是根竹竿。 敲下来吗？方潜渊有些犯难，还是挥刀砍枝头？ 方潜渊踮着脚尖，努力尝试着，随后暗暗点头——先敲，要是柿子树不给面子那就用砍的！ 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的心思，敲击之下柿子急忙掉落，显得异常配合—— “哦！”琉音高喊一声，似是要去接掉落的柿子。 “馒头，快！”方潜渊高呼一声，然后只见一个黑影瞬间开始闪动—— 徒手接掉落的柿子，真不知道是傻还是蠢。 柿子像是一个水球一样在莫的手上炸开，突然起来的变故外加昏暗的帮助下，莫顿时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 突然重心不稳，像是踩到什么突然滑倒一样。 一切发生的太快，随后只见黑影躺翻倒地，而这个黑影，正是莫。 “哈哈哈——”方潜渊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觉得有些可惜，可惜这天色使得自己看不清莫的狼狈。 你幸灾乐祸也就罢了，居然毫无伸出援手的意思？ 幸亏还有琉音，琉音急忙去扶莫。莫略作迟疑并没有伸出右手，看来和柿子亲密接触的就是右手。不对，莫对于琉音的伸出援手视而不见，依靠自己缓缓站起身来。 纵使看不清脸色，不知道是何表情，但方潜渊分明察觉到莫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咦，馒头你的眼睛怎么在冒绿光？”方潜渊言之凿凿，这明知故问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再战。” “哈哈哈——”方潜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黑灯瞎火的，谁和你切磋，万一摔个狗啃泥怎么办？” “嗯，什么声音？”琉音东张西望，似是寻找着咯咯声的来源。 这还不明显吗？分明就是莫在咬牙切齿。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 我只想坑你接柿子，没想到你还准备了意外之喜，这也体贴了？ 方潜渊这辜负的岂止是信任，分明还附带侮辱着莫的智商。天知道莫此刻在酝酿什么，天知道下次切磋方潜渊的下场会是什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第一个柿子给你吃！”方潜渊似是很大度的说道。 汀—— 突然的拔剑显然吓到了琉音，方潜渊急忙走向前，安抚着莫的情绪，“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摘柿子就行。” 谁说莫要帮忙摘柿子？又或许真的是想摘柿子，不过这柿子正好和方潜渊的脑袋一般大小。 几经尝试，方潜渊总算有了心得——既不能用力敲也不能用力砍，否则柿子会到处乱飞。让其垂直掉落，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琉音在一旁看着，但方潜渊恪守约定，果真将第一个柿子递给了莫。 “不吃。” “谁说让你吃了？你应该拿回家烧香供起来！”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着眼前的黑影。 一个举着手中的柿子，还有一个视而不见，两人像是陷入僵持。 “嘿嘿——”琉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嘿嘿——” 琉音的意思显而易见，分明是对这柿子有了想法。 方潜渊可不想继续等待，“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就无福消受了。” “不吃。”莫的回答并没有改变。 “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方潜渊语气满含无奈，仿佛他才是受伤的那个，“琉小音，咱们吃柿子！” 预料之中的肯定回答并没有出现，琉音显然看出了方潜渊挖出的大坑—— 咱们吃柿子？俩人凑在一起吃一个柿子？ 看来天色昏暗也不能蒙蔽心灵的双眼，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咳！你肯定误会我的意思了。” 方潜渊一边一本正经的说着，一边将柿子递给琉音。 琉音这才笑嘻嘻的接过柿子，方潜渊并没有目不转睛的去看琉音如何吃柿子，毕竟她并不喜欢这样。于是又张望着枝头，似是在找寻下一个目标。 这柿子显然已经化身为蜜罐，不仅甜，而且凉丝丝的。 “味道如何？”方潜渊又开始摘柿子，影炬晃动着身形。 琉音微微抬头，不断张大嘴巴，似是有些不适应，“还有点涩，不过特别甜！” “继续夸，让那个没口福的家伙好好反思一下，他究竟错过了什么。”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225章 烤橘子 “莫，你怎么了？”吃饱喝足的三人向着住处走去，弦高看着身前的莫，“好像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哈哈哈——”方潜渊又开始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馒头，你怎么了？” 如果换作是弦高或是琉音摔倒，方潜渊也不至于笑得这么开心，然而摔倒的人正是武痴，身法灵活飘逸的武痴摔倒了？这实在是自带嘲讽意味，如何让方潜渊控制得住？ “怪他。” 虽然是在讲明情况，但又像是在告状一样。这真是莫的回答？方潜渊瞪大眼睛，笑声戛然而止。 这样想的显然不止方潜渊一人，弦高也瞪大眼睛看着莫，似是现在才认识莫一样。 或许这才是莫，他不可能永远都是一年前的那个莫。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而且口说无凭，人证物证何在？” 转念一想，好像真能凑出人证物证。方潜渊微微摇头转换思路，“自己摔了个狗啃泥，还要埋怨我。那我应该如何处理，背你回去吗？” 明明是在诡辩，方潜渊居然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又从侧面证明，方潜渊不仅毫无悔过之心，甚至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汀—— 恶人先告状或许值得商榷，但人狠话不多显然正适用此刻的莫。 怎么就突然拔剑了？弦高急忙安抚着莫，好言相劝，唯恐莫更进一步，冲动行事。 方潜渊又岂会害怕，而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浑然不知自己就是当事人的样子，居然也取出影炬，仿佛准备奉陪到底。 “武力威胁就想让我闭嘴？世道人心四个大字岂是你能遮掩的？”方潜渊振振有词，仿佛自己就是与邪魔歪道抗争到底的勇士，“你只有一柄剑，而我却有千千万万的武器！” 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凌云剑，又取出凌云刀。 “潜渊，你就行行好，少说两句！”弦高这个老好人仅是维持局面就实属不易，方潜渊居然还在拱火？ “再战。” “这怎么能行，知道什么叫胜之不武吗？”方潜渊果断拒绝，“我才摔了个狗啃泥，你此刻就算赢了又如何？” 话里话外，显然又在挑衅莫，而且居然不应战？ 弦高似是知道局势又发生了变化，自知拦不住此刻的莫，于是满脸无奈的让开道路，不再掺和他俩的事。 “胖子，你出卖我？”莫明明面无表情，但方潜渊分明看到了狞笑，错愕的说了一句后—— 跑！不假思索，奋起狂奔！ 仿佛只有弦高一人吃饱喝足一样，那俩人一个跑得快、一个追得紧，显得活力十足。弦高无奈的笑着，不断摇头。 微微抬头，果然又是个看不见月亮的晚上。 “莫，你怎么不进去？”来到住处，弦高刚走进院子，就看见驻足在厢房外的莫。 “出来。”莫似是在极力忍耐，呼吸节奏又变得匀称，看来早就陷入对峙。 “风水轮流转，今晚你俩就转到一起了！”方潜渊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看样子已经独占大床。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完全不是事。 弦高微微点头，打了个哈欠后向卧室走去，一副没有多余精力陪着他俩继续折腾下去的样子。 “你走，别守在门口了！门神吗？”方潜渊似是有千里眼，明明身在屋内却知道屋外的情况，“或者其实是照顾起夜的丫鬟，帮忙端尿壶的？” 汀—— 又是拔剑出鞘，莫独自一人伫立在清冷的院中。 继续招惹下去，怕是这小子能守到天亮。躲在屋内的方潜渊暗自发笑，幸亏还有米粒大的良心，“明天，明天咱们奉陪到底，如何？” “好。”莫似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总算走了！方潜渊脸上的笑容仍未退散，取出蒲团开始盘腿修炼。 …… 一觉醒来，一切恩怨似是烟消云散。然而这样想的只有方潜渊一人，莫又直勾勾的盯着方潜渊。 视而不见！今天就是杀年猪的日子，可以喝汤呢！方潜渊满怀期待。 来到侯伯家里，院里明显多了几位陌生人。眼见上仙到来，大家急忙拱手打招呼。与上仙打招呼自然与方潜渊无关，方潜渊东张西望，最后迟疑的走近厨房—— “还真是你？差点没认出来！”方潜渊鬼鬼祟祟的张望着那人，果然正是琉音。 “嘻嘻——”此刻的琉音换了一身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棉袄外又是一件灶衣，灶衣上还戴着袖套，也难怪方潜渊不敢相信这人就是琉音。 “你这还差几圈白线，就可以变成粽子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看向在厨房内忙碌的奶奶，“奶奶！” “嗯，好好！”奶奶满脸笑容，连连应声。 “可暖和了，一点也不冷！”琉音正坐在火盆前，火盆里的木炭红彤彤的，火盆边缘摆放着几个橘子。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方潜渊找了把椅子坐下，火盆的似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不告诉你！”琉音满脸的嬉笑，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一旁。 “冬天还穿那么点，万一把身体冻坏了怎么办？”奶奶在一旁说道，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些许埋怨。 “嘿嘿——”琉音满脸的傻笑，看样子并不准备解释自己的衣服寒暑不侵。 “还想卖关子！”方潜渊得偿所愿，不禁笑得很开心，随后看向奶奶，“这里还有一个，一个连自己冷不冷都不知道的人。” 方潜渊正指着莫，满脸的认真。 奶奶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莫，随后也同样认真的点点头，“嗯，这脸上冻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白皙的脸庞在奶奶眼中原来是这样？ 莫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奶奶看着莫，随后匆匆走出厨房。不一会儿，奶奶抱着一大摞衣服走了进来，看起来异常壮观。 这个，好像有点太夸张了！方潜渊不禁挠着头，又摸着自己的耳朵。 “来来来，赶快穿上！”奶奶并没有将怀抱的衣服放下，毕竟厨房里也没地方放，就这样让莫挑选。 “不用。”原本平淡的语气，此刻明显有些慌乱，似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 “嗯?”奶奶微微低头却又抬眼看着莫语调上扬，似是满脸的责怪，随后勉强用手触摸着莫的手，“手这么冷，怎么会不用呢？！” 我和弦高俩人加起来都说不过奶奶，你还想在奶奶面前蹦跶？方潜渊哈哈大笑，虽然自己并不冷，但也开始飞快的挑选着冬衣。 四目相对，莫似是难以承受奶奶责怪的眼神，最终微微点头，也开始挑选。 奶奶手中还拿着一双大得近乎夸张的包跟拖鞋，方潜渊看着这拖鞋眼珠翻转，显然想忽悠莫将其穿上。 挑了一件坎肩，正好穿在外面，方潜渊很是满意。莫还在挑选，似是有些为难。 “病从口入，寒从脚起。馒头，你是不是脚冷？”方潜渊开始帮莫解围。 莫微微一愣，似是想要点头又感觉有些古怪—— 然而这话并不是说给莫听的，奶奶闻言后急忙举起手中的包跟拖鞋，“把这个穿上，先穿这个！” 所谓的包跟拖鞋，就是让脚后跟都能躲进去的拖鞋。 莫似是变成了木头人，浑然不似平日的矫健灵活，等反应过来时，一双硕大的包跟拖鞋已经穿在了脚上。 “还有棉袄，这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奶奶很是认真的强调着。 奶奶确实偏爱琉音，但也没有忘记剩余三人。而这一视同仁的关爱，似乎足以让莫愈发的沉默寡言。 “水呢？烧的开水呢？”侯伯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奶奶看向灶台，锅里的水显然不符合要求，“再等等！再等等！” 眼见奶奶又开始忙碌，琉音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小声对方潜渊说道，“咱们是不是不应该麻烦奶奶呀？” 真的冷，不会自己去找冬衣穿吗？ 方潜渊闻言笑了起来，拿起一个火盆上的橘子，“人老了确实行动不便，但奶奶还没到那个程度。比起麻烦，她更怕我们不麻烦她。” 不麻烦她，会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毫无用处又似是格格不入，而且总要给奶奶一个关爱自己的机会？ 剥开橘子，嘴里的橘子让方潜渊神色怪异，吃起来的感觉异常古怪，还是冷冰冰的橘子更好吃。莫低头看着脚上的包跟拖鞋，随后向火盆走来—— “琉小音，你看——”方潜渊凑到琉音面前，用手挡着莫的双脚，“你看馒头这顶冠长发、后背负剑、身穿宗服，看起来好像确实是个修仙之人，对？” “嗯嗯！”琉音连连点头。 方潜渊的声音虽然没有外面的嘈杂声那么大，但也足够让莫听清。 “然后你看——”方潜渊将遮挡视线的手拿走，笑容瞬间浮现在二人脸上，这双拖鞋仿佛暴露了馒头的真实身份，“哥们别装了，这剑是木头的？这衣服是偷来的？你的一切伪装，我们都看穿了！” 这双包跟拖鞋实在与莫格格不入，但又似乎无论是谁穿上这双包跟拖鞋，身上的仙气都会荡然无存…… 第226章 莫洗大肠 即使围坐在厨房之中，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院中的骚乱。 然后伴随着哼哼唧唧的声音，看来是年猪登场了。这年猪似是走一步哼三声，以至于方潜渊能用耳朵看清年猪的行走路线。 像是突发变故，本就略显急促不安的哼哼唧唧，此刻变成扯着嗓子的哀嚎，仿佛那年猪正伸长脖子仰着头—— “出去看看？”方潜渊像是自言自语，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厨房门口。 方潜渊唯恐错过，快步向前，自己还没见过杀猪呢！ 怪不得年猪在哀嚎，虽然不是五花大绑，但四肢显然已经牢牢拴在这张大桌子上，又似是因为不放心，还有人正按着这年猪的四肢，看样子并不轻松。 琉音也开始张望，看着不高的桌子上躺着白晃晃的年猪。 这就是杀猪刀吗？方潜渊不得不承认这是第一次见，眼见屠夫离年猪越来越近，方潜渊却突然不想看下去—— 既然可以看，也可以不看，那为何要看？ 没有如此这般的大道理，方潜渊只是不想看。所以转过身低下头，哀嚎声混杂着人声，这猪叫声显然已经歇斯底里，仿佛这年猪就站在方潜渊的耳旁一样—— 哀嚎戛然而止，世界似乎恢复了清静，方潜渊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是该庆幸还是猫哭耗子？ 缓缓转身，却看到同样没有直视杀猪的琉音，她也转身低头此刻与方潜渊四目相对。三人之中唯有莫驻足张望，显然一览无遗，没有错过任何的细节。 杀年猪并不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瞬间，因为此刻还在放血。年猪的喉咙处正不断涌现着，流进木盆之中。 为什么要看这些？方潜渊连连摇头，而且弦高为什么一副在那里帮忙的样子？ 还是继续去烤火！ 方潜渊突然看见面无表情的莫。在别人眼里，这小子或许是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但在方潜渊看来—— 这小子分明是受到的震撼过于强烈，导致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方潜渊又异常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一行四人又有谁没见过死亡呢？更何况是剑术高超的莫？如今看个杀年猪，一个个却像是幼小的心灵受到难以承受的刺激一样。 这热闹岂是长了眼睛就能看的？ 方潜渊推搡着莫，“进去、进去！” 围坐在火盆前，琉音满脸好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莫，莫似是并未察觉到琉音的视线。 眼前之人不再是凌云宗的亲传弟子，只是莫而已，只是方潜渊所说的馒头。 “怎么样，暖和吗？”奶奶拎着木桶走进厨房，左手拿着葫芦做的水瓢，视线的终点正是莫。 方潜渊用脚撞了撞莫的包跟拖鞋，朝莫使着眼色。 莫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点头示意，一边说道，“暖和。” “那就好！”奶奶像是吃了定心丸，笑容愈盛，走到灶台边又突然看向方潜渊，“放心，还有双鞋子正在做，到时候你来穿！” “不用、不用，我又不像他们，连自己冷不冷都不知道。”方潜渊洋溢着笑容拒绝道，“还是给这个粽子，或者外面的那个胖子！” 顺着方潜渊指着的人，奶奶似乎才明白谁是粽子，笑容再次绽放，开始舀着锅内所剩不多的热水。 粽子满脸的认真，微微摇头后摊出小手，“看，一点儿也不冷哦！” 琉音的掌心居然升腾着热气，像是缓慢跃动的火苗一样。相较之下，原来方潜渊才是手冷的那个人。 “哇，居然冒烟了，看来这粽子已经煮熟。”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嘻嘻——” “热水呢？”屠夫像是突然闯了进来，看着奶奶。 “这个——”奶奶似是有些为难，“可能不太够。” “这怎么能行？！”屠夫的嗓门异常洪亮，震得方潜渊耳朵嗡嗡作响，“他们，让他们来烧水！” 显然上仙的身份出现了些许偏差，怎么就突然沦为烧水小弟？ 然而回过神来，方潜渊正拿着剃刀在刮猪毛，琉音则是坐在小凳子上添柴烧水，莫呢？ 方潜渊抬头东张西望，却并没有看见莫的身影。倒是弦高，手持菜刀和大家有说有笑，显得异常熟稔，看来有厨艺傍身确实是件好事。 这剃刀确实锋利，但没有开水的帮助，猪毛简直就是钢针——方潜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显然又惹出事端。 但愿没人发现这六对两排少了其中之一，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至于何为“六对两排”，方潜渊却是不愿过多解释。 一共十二个，少了一个应该没问题？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方潜渊又开始东张西望，这绝对是误伤，而且幸亏是死猪，否则的话，怕是躺在猪圈里哼哼唧唧的就是自己了。 对了，死不认账！ 灵光一闪，方潜渊想出对策。这分明是剃刀太锋利的错，与我何干？ 刮下来的猪毛并不能随意丢弃，而是集中起来，据说还可以用猪毛做刷子？方潜渊仿佛这才明白何为浑身是宝。 让上仙在这里刮猪毛？你们是不是对上仙二字有什么误解？ 方潜渊满脸无奈的苦笑着，尤其是看着此刻弦高的笑容，方潜渊有理由怀疑其实是弦高出卖了众人，使得大家变成杂工。 莫呢？方潜渊一直在寻找莫的踪影，厨房早已查看过，他并不在。 那他去哪了？ 我在这刮猪毛，他却优哉游哉的在喝茶？方潜渊连连摇头，随后揶揄的笑了起来——这可是在村里，即使皇帝老儿来了也要下地干活。 时至中午，明明服食过三日辟谷丹的方潜渊却突然有些饿，看向还在添柴烧水的琉音，四目相对，琉音又开始傻笑，而傻笑似是会传染，方潜渊也不知说什么好，无奈的笑了起来。 “来，小伙子！”屠夫突然站在方潜渊面前，伸手递来一把斧头。 “啊？”方潜渊茫然失措，斧头？让我开天辟地吗？ “你这年纪，有力气？”明明是问句，但这语气分明是在自问自答，屠夫瞪着铜陵般的眼睛看着方潜渊。 “应该、应该有？”舞刀弄剑近一年的方潜渊，此刻居然没有足够的底气承认事实。 “那就行，来，把这脑袋盖子劈开，中午炖着吃！”屠夫似是理所当然的指向那个硕大的猪头，猪头上的耳朵、鼻子之类的都已割下，此刻宛如一个树桩。 啥？！ “咳咳咳！”方潜渊一阵剧烈的咳嗽，管你是脑袋还是盖子，居然让我来劈？咋不让我天打雷劈给你看？ 这哪是高估方潜渊，分明是过于抬举方潜渊，方潜渊急忙摇头摆手拒绝。 “这小人这么秀气，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有人开始帮忙解围。 “是啊，还是你自己来！别为难别人了。” 小人？从语气听来并不是与君子相对的那个小人，更像是“小小的人儿”的简称，至于这个秀气—— 秀气？我？我秀气？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虎背熊腰，膀大腰圆，居然说我秀气？话说这不是形容姑娘的吗？ 然而方潜渊又岂敢出声辩驳。既然不秀气，那就来劈脑袋盖子？ 我秀气、我秀气，我是真的秀气！ “不是还有一个吗？”屠夫似是放过方潜渊，又开始搜寻莫的踪影。 呼—— 不知为何，方潜渊突然想起了司马懿。随后扭头看着琉音，瞪大眼睛看着琉音，又看向屠夫—— 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不秀气的你非要说秀气，真正秀气的你又视而不见—— 你咋不让琉音来劈脑袋盖子？ 忿忿不平，方潜渊至今不明白为何突然会提议让自己来干这种事。 所幸，这飞来横祸又自己飞走，总算相安无事。又是一阵忙碌，剁碎切好的脑袋盖子与白萝卜在锅内咕噜咕噜聊着天。 终于开饭！ “你从哪冒出来的？”方潜渊端着饭碗，围坐在炉边，看着面无表情的莫。 莫只是看了一眼方潜渊——无需多言，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方潜渊连连点头，这小子绝对不是躲到哪优哉游哉的喝茶去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你去做什么了？”又是新的疑问浮起，方潜渊继续追问。 莫正准备说话，却是奶奶过来了，“你们去屋里上桌子吃啊，怎么能在这里！” 四人之中唯有弦高在屋里，三人并排而坐围着这口大锅，还有村里的其他人也在。 “这样暖和一点，而且也更热闹！”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洋溢着笑容，琉音则在一旁连连点头。 “问那么多干嘛，他们心里没数吗？”一位与奶奶年纪相仿的婆婆一边说着，一边为奶奶搬着椅子。 “这、这也太怠慢了！”奶奶依旧皱着眉，似乎委屈了这些客人，“明明是请来喝汤的，却还让你们帮忙，这——” “你别说，看着挺秀气的小伙子，干起事来一点儿也不秀气。”婆婆似是要开始夸赞，方潜渊闻言微微低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叫他帮忙洗大肠，一句怨言都没有！”婆婆说着，看向了莫。 大肠？洗？洗大肠？莫洗大肠？ 方潜渊呆愣在原地，满脸的错愕，随后看向莫—— 怪得不一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第227章 脑袋盖子 噗嗤！ 方潜渊虽然极力忍耐自己的笑容，然而忍耐的笑容变成整个人都在颤抖的大笑。让他洗大肠，还一句怨言都没有？ 这小子怕是直接拔剑哦！ 持筷的右手又有了新任务，掩着这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 “冷。”怪不得莫迟迟没有动筷，这双练剑的手此刻冻得通红。 “琉音一直在烧热水，你不会接热水——”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用热水洗大肠？四舍五入，这简直就是在煮—— 噗嗤！ 方潜渊再次弓背笑了起来，肩膀不断的抖动。以至于坐在左侧的莫，能看见同样在忍耐笑容的琉音，琉音显得很辛苦。 “说实话，本来不见你的踪迹，还以为你躲到哪里去喝茶了。现在听下来，让我刮猪毛简直就是恩赐！”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此刻内心毫无怨言，甚至异常庆幸。 莫烤着自己的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看，似是仍不理解怎么好端端的就被拽去帮忙洗大肠了。 有了方潜渊身影的遮挡，琉音总算可以肆无忌惮的龇牙大笑，烤火盆的三人，唯独她是最悠哉的。 当然，这或许也与琉音穿的像个粽子有关。别说帮忙刮猪毛，即使走路看起来都显得有些费劲。 “你可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多吃点。”方潜渊又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不再看着莫，把板凳往琉音这边挪—— 这小动作自然被莫察觉，这小动作的意思也显而易见—— 离你太近的话，气味不太好闻。 莫缓缓抬头，目光似是一寸一寸的移向方潜渊，最终与方潜渊对视着，似是在用眼神质问。 方潜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将左手的饭碗塞向右手，随后拍了拍莫的胳膊，“千万别多想，其实就是你太臭了。” 火上浇油，这分明就是唯恐怒火烧得不够旺盛的火上浇油！ 然而古怪的是，莫居然长舒一口气，依旧满脸的淡然。 这小子分明是看穿了我的阴谋，所以故意不生气，让我无法得偿所愿！纵使如此，方潜渊依旧开心的笑了起来，让莫去洗大肠，这件事实在超乎想象。果然，事实有时候比想象更夸张。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居然任劳任怨的做了！ 这件事的震撼实在太大，以至于方潜渊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等自己接受这件事后，还可以告诉弦高，看看弦高的反应如何。方潜渊笑呵呵的开始吃饭。 这脑袋盖子绝对不能用正常眼光去审视，丝毫没有肉一星半点的样子。 千奇百怪，奇形怪状，似是在挑战着方潜渊对于肉的认知底线。 “还是用舌头去看！”方潜渊看向琉音，好心指出一条生路。 琉音略显迟疑的点点头，毕竟是吃过蚕蛹的人，似乎承受能力已经通过锻炼有所提高。 其实这脑袋盖子不仅看起来怪，吃起来也异常古怪。完全没有半点肉的口感，似乎和五花肉什么的毫无关联。最重要的是，相比之下那白萝卜比肉更腻人。 微微侧头，看见正在挤眉弄眼吃肉的琉音，方潜渊觉得自己的吃相和她应该相差无几。莫则是有条不紊的吃着，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收回视线，这可是疯子感觉的正常。不仅是喜欢吃苦瓜的疯子，现在更是洗过大肠、喜欢吃苦瓜的疯子。方潜渊看见端着菜碟缓缓走来的奶奶—— “怕你们吃不惯这些，所以又炒了点瓢儿肉。”奶奶将菜碟放在充当桌子的凳子上。 瓢儿肉？ 视线下沉，正是炒制的五花肉。切成片的五花肉几乎有掌心大小，经过炒制变得色泽金黄，而且微微蜷缩，确实像个水瓢。点缀的些许葱花，无法与这金灿灿的瓢儿肉一争高下。 此刻应该说点什么？然而不等方潜渊想好对策，一双筷子已经探进装有瓢儿肉的菜碟里，不用多想，正是此刻笑嘻嘻的琉音。 咱能不能显得斯文一点？或者客气一点？方潜渊藏着笑意，随后也索性开始对瓢儿肉动手。 奶奶笑盈盈的看着二人，随后又急忙示意莫也赶快吃，“瓢儿肉必须要用新鲜的肉，这样才最好吃！” 新鲜？确实是无可比拟的新鲜，甚至可以回溯这肉的来历。方潜渊可不想错过品尝的机会，一口咬下—— 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对，这就是肉的味道！有这肉，搭配着米饭，方潜渊只觉得自己能一直吃到天荒地老。 “好吃！”率先吃完的方潜渊第一个给出评价，目不转睛的看着奶奶，似乎想要用眼神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好、好！赶快吃！”奶奶笑盈盈的连声说道，眼见大家低头猛吃，“明天就不用这么忙了！” 奶奶显然还有些歉意，似是不好意思让一行人如此帮忙。 毕竟弦高不在，如何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在方潜渊那异常简单——傻笑点头。 奶奶又岂会责怪大家礼数不周呢？所以方潜渊的点头，更像是在表明听见了一样，无关礼数，只是正常的交流。 吃饱喝足，三人此刻围着琉音烧开水的火炉。三双手中有一双正冒着烟——这是莫的手，他又跑去洗了一遍手，方潜渊有理由怀疑，再这样洗下去怕是就要破皮了。 在屋里吃饭的弦高似是摇摇晃晃的大步走出，朝着三人走来。 人还没到面前，一股酒味就开始弥漫。果然，在屋里吃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逃过一劫而有些庆幸的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弦高，“胖子——” “嗯？”弦高似是一时没找到方潜渊在哪，视线从屋顶划向面前，才找到方潜渊。 “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上一个喝醉的家伙，也是这样自投罗网。”方潜渊指着弦高走来的动作，显然在说铁背巨猿的事，“你可要小心点呢！毕竟那家伙现在在哪，我们都不知道。” “哈哈哈——”看来弦高并没有那么醉，听到笑话还能有所反应，随后蹲在火炉前，也像众人一样伸手烤火。 “闻到什么气味了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弦高。莫闻言后立刻看向方潜渊。 “气味？”弦高刻意的抬头猛嗅，随后连连眨眼，最终无奈的摇摇头。 “那给你个提示，我们之中有人去洗大肠了。”这件事方潜渊仿佛能讲到天荒地老。 “洗大肠？那个——大肠？”弦高再三确认着，得到的都是方潜渊笑而不语的连连点头。 “是琉音吗？”虽然似是个错误答案，毕竟此刻的琉音正满脸的嬉笑，但弦高可不认为方潜渊会是当事人。 “不是！”琉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眼睛不断看向莫，似是在给提示。 二选一的局面，而且琉音又不断使眼色，弦高似是依旧无法相信，“潜渊，是你吗？” “也不是我！”如果真的是我去洗大肠，估计只会让人觉得好笑，绝对没有此刻的效果—— 弦高瞪大眼睛，却并没有开口询问。伸手指着莫的后脑勺，手不断点着，仿佛是在强调一样。 方潜渊笑开了花，不断点头示意；一旁的琉音也不断含笑点头，动作比方潜渊更勤快。 莫转过头，正好看见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弦高，弦高犹如被人捉赃的小偷一样，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 “真的？”事实摆在眼前，两人的确认似是都不足以支撑事实，弦高最后确认着。 莫此刻应该会后悔，后悔没有拒绝帮忙洗大肠这个请求，或许会更后悔为什么认识眼前这三人—— “嗯。” 噗嗤——弦高捂嘴的动作显然还是慢了一步，哼哧哼哧的笑个不停。莫环视一圈，这三人都在笑，甚至没有一句称赞—— 遇人不淑。 笑得最开心的自然是方潜渊，毕竟莫洗大肠的画面实在搞笑——理所当然的臭不可闻，然而正好搭配面无表情的莫，这小子大概连皱眉的表情都不会做出来。明明人都要被熏翻，却还满脸的淡定？ 这简直就是和哑巴吃黄连同水平的有苦难言！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居然没有这个眼福，居然没能亲眼所见—— 天大的遗憾啊！ 假如莫能听见方潜渊的心声，怕是不止拔剑相向这么简单的事。 午饭后的休息完毕，然而四人却逐渐悠闲下来，似是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事情。 围坐在火炉前，四人像是来看戏的一样。同样看戏的还有小宏、茜儿和小蛮牛。琉音抱着茜儿，小蛮牛挨着方潜渊，小宏则是抓着大黄狗，唯恐它跑去偷肉吃。相较于食物的诱惑，大黄狗则是满脸戒备的看着小狼，小狼一副兴冲冲的模样，眼睛里都闪烁着光亮。 “来，给你们个好东西，拿去玩！”不等屠夫招手，小宏像是嗖的一声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拿去玩？方潜渊好像隐约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只见小宏拿出藏了许久的竹管，随后扬起手中获得的宝物—— 猪尿脬！ 小蛮牛和茜儿显然不是为了喝汤而来，不约而同的围拢过去。终于，在茜儿和小蛮牛的大呼小叫下，一个皮球就出现了—— 三个小孩风风火火的跑出院子，站在门口不断对着方潜渊一行人招手。 “你们玩过这个吗？”方潜渊像是问了一句废话，四人之中只有他在村里生活过。 欣然前往，柿子树下依旧保留着昨晚的痕迹，“馒头，你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 第228章 猪油渣 昨天的热闹并没有延续到今天。 此刻一行四人身处厨房，围坐在火盆前，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使得小狼仿佛要双腿直立，直接站起来左右张望。 “咦，你这鞋子哪来的？”弦高似是才注意到莫的鞋子。 “你咋不问我的坎肩以及琉小音这身衣服呢？”方潜渊好意提醒道。 “是啊！”弦高像是恍然大悟，“这些衣服哪来的？” “嘻嘻——”琉音正剥着橘子，黄澄澄的橘子皮像是正在绽放的花朵。 “哈哈——”真是后知后觉，居然现在才发现。随后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说实话你肯定不信。其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这实话敢不敢再不靠谱点？弦高理所当然的连连摇头。 “其实是奶奶给我们的。”琉音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吃着橘子。 闻言，弦高顿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双眼满是羡慕，欲言又止。 “放心，也有你的！”站在灶台前的奶奶笑呵呵的说道，搅动着手里的锅铲。 怎么这么快就如实相告了呢？方潜渊本想继续逗弄一下弦高，闻言的弦高顿时满脸的傻笑，随后又连连摇头，“其实我不冷，一点儿不冷。” 想必这实话琉音也说过，然而奶奶则是转身点头，满脸的赞同，“多穿点，这样更暖和。” 无论冷不冷，就像围靠着火盆一样，谁都不介意在冬天里更暖和一些。 弦高洋溢着笑容，连连点头，随后也拿起一个火盆上的橘子。 方潜渊可不愿再吃烤橘子了，实在难以接受那口感。并不像琉音那般必须剥的完好无损，方潜渊十分随意，橘子皮就这样一点一点离开。一如处理橘子皮，橘络并没有过多困扰方潜渊，仿佛眨眼间，这一瓣橘子就已经下肚。 “来来来，尝尝这个！”奶奶满脸的欢喜，端来一盆怪模怪样的东西—— “猪油渣？”弦高急忙起身双手接过，随后继续端向众人，尽情的展示着—— “没放太多的盐，所以多吃点也不会上火。”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灶台。 这岂止是好东西，更是过年才有的奢侈品。把这奢侈品当零食？方潜渊的脸上，仿佛笑开了花。 油！酥！香！辅以些许的盐味，这哪是在满足食欲，分明是在满足千万年来祖祖辈辈对于食物的期望！ “冷了的话，口感就会直线下降。”弦高自然是识货之人，提醒着大家。 奶奶笑盈盈的转身，锅里的猪油还需要盛起来。方潜渊则是突然起身，然后轻车熟路的跑去拿筷子，仿佛这就是自己家。一一分发，唯有琉音笑着摇头，挥舞着小手，仿佛用手抓猪油渣，才是最香的吃法。 果然，一旦吃起来就不知道斯文是怎么写的了。方潜渊连连点头，看到琉音撩头发后，又想起贴秋膘的那天。等会儿琉音怕是又要洗头了—— “你在笑什么？”琉音突然问道，随后嘎嘣嘎嘣的嚼着猪油渣。 “没什么。”方潜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笑容，话说回来，这猪油渣还略显不足，要是能搭配孜然一起吃，就堪称完美了！ 转眼便是吃午饭的时间，弦高也得偿所愿，穿着一件不属于他的棉袄——棉袄像是勒在他身上一样，显然奶奶低估了弦高的身形。然而弦高并不在意，甚至愈发开心。 “放在这吗？”弦高独自搬着桌子，身后跟着方潜渊，两人又来到厨房。 “行，就放这！”侯伯连连点头，一副想要帮忙的样子。 之所以把客厅的桌子搬到厨房，是因为大家又理所当然的选择围着火盆吃饭。然而来了两天却不曾上桌吃饭，侯伯和奶奶可不愿答应。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说好的俩人抬桌子，结果变成方潜渊阴谋得逞的偷笑，在弦高身后指手画脚。 厨房内并不像客厅那般明亮，甚至显得有些昏暗。昏暗、香味四溢以及暖和，这才是厨房给人的感觉。琉音和莫一前一后的在搬板凳，一左一右俩人四个板凳，莫正看着方潜渊—— 要不是他空手而来，板凳就正好六个。而且就是他提议搬板凳，结果方潜渊自己无动于衷。 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人献殷勤的搬板凳。方潜渊假装没看见莫的眼神，自顾自的笑着。 帮忙端菜碟，方潜渊发现今天吃的大多是下水，相较之下，这些下水要比脑袋盖子更让人容易接受。 “这就是你们抛秧打出来的米，可要多吃点！”侯伯看着正在盛饭的方潜渊，笑呵呵的提醒道。 怪不得这么白白净净呢！方潜渊连连点头，身后的琉音也探着头不断张望。 画面一转，明明搬来了桌椅，明明桌上满是菜肴，然而四人又围坐在火盆前，碗里堆砌着小山一样的菜，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瓢儿肉。奶奶唯恐有人不愿吃这些下水，所以理所当然的又炒了一盘瓢儿肉。 桌上只有侯伯一人，显得有些孤单。奶奶则是添完饭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要不把这些菜都移过去？”奶奶显然在问侯伯，侯伯并没有喝酒，扭头看了眼众人，无奈的笑着，无奈的点头。 这就是方潜渊不搬板凳的原因。 本就不大的火盆，自然无法接受六人的簇拥，所以大家各自向后退，将这个圆形围得更大。明明是在吃饭，奶奶却一直看着眼前的四人，脸上的笑容就未曾消失过。 “馒头，你洗干净了吗？”方潜渊夹起一片肥肠，一本正经的扭头问着莫。 这无疑又在调侃莫洗大肠的事，莫也不是什么善茬，“没有。” 笑容顿时凝固，这分明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了下去。吃的话，莫说没洗干净；不吃的话，说明自己信了莫的鬼话。左右为难并不足以妨碍方潜渊，“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异常迅捷，十分好心的为莫夹菜，正是“没有洗干净”的肥肠。 又是这眼神，方潜渊似是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然后大口大口的开始吃饭，显然莫的回答并没有阻碍方潜渊的行为。 琉音显然是猪油渣吃多了影响胃口，所以才吃得这么斯文。碗里的饭并没有多少，一双筷子此刻承载着好奇心，而这些好奇心都是可以品尝的。 弦高不愧是这体型，又似是因为这米饭过于好吃，所以才导致连吃三碗。而且战况还在继续，似乎三碗并不是终点。 当年的高老庄，估计也是这情况。这调侃却是碍于侯伯和奶奶，所以方潜渊并没能说出口，只是看着弦高有些咋舌。 “晚上要不吃点稀饭？”奶奶突然说道，并不是在问侯伯的意见，而是看向大家。 “好呀！”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方潜渊连连点头，点头的动作似是影响了莫，莫也微微点头。 弦高放下碗筷，然后脸上洋溢起笑容，显然已经吃饱喝足。从这笑容来看，即使晚上啃砖头，他也毫不介意。 “继续吃呀，菜还剩这么多！”奶奶看着弦高，显然将重任托付给他。 弦高还没说话，就开始微微摇头，“实在吃不下了。” 眼见奶奶又开始搜寻下一个得力干将，方潜渊急忙低下头假装自己正专心吃饭。 …… “又是这个笑！”说完要洗头的琉音，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 一切正如方潜渊的猜想，方潜渊为何不笑？ “为什么每次吃饭，会把头发弄脏呢？”琉音自言自语的问着，似是不解。 方潜渊的笑容更甚，往火盆里添加着木炭。可惜你问的是自己，否则我能告诉你答案。 眼见琉音又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方潜渊也开始嬉笑起来，然后微微摇头。 琉音的笑容不减，对着方潜渊连连点头。 “你俩猜什么哑谜呢？”弦高似是看不下去，突然问道。 “他知道！”琉音指着方潜渊。 “见过那种呼来喝去的佣人吗？某人就想让我变成佣人。”方潜渊装作满脸的凄惨，可怜兮兮的说道。 佣人？琉音洗头自然还缺一个帮忙倒水的，而这就是琉音对着方潜渊笑嘻嘻的原因。 “不是佣人！”琉音不断摇头，脸上的笑容像是证明她在说假话。 “那就承认对我呼来喝去了？”方潜渊像是抓住琉音的小辫子，随即不再添加木炭，开始起身向琉音走去。 看样子真不是佣人，更不是呼来喝去。要不然岂会有人自投罗网？ “这样浇水，会不会发芽啊？”方潜渊尽职尽责，果然帮琉音洗头。 正低着头的琉音显然不方便回答，正专心洗头，水温显然刚好，弥漫着热气。 没等来回答的方潜渊，微微一愣，似是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就理所当然的开始帮琉音洗头了。不，准确的说只是像这样浇水—— “倒！”琉音开始发号施令，言语异常简洁。 “唉！”方潜渊轻叹一声，明明在笑，语气却装作虎落平阳的感觉，“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现如今居然沦落至此——” 话是这么说，却立刻按照琉音的吩咐开始行动。 方潜渊低头看着琉音，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琉音，“该不会等会儿还要我帮你扎辫子？” 你不是在抱怨吗？怎么听语气像是在提议…… 第229章 怜子 “头发好像结冰了。”琉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琉音正摸着自己的秀发，看起来一缕一缕的，似乎确实已经结冰。 冬天洗头发还会结冰？ 幸亏咱的头发这么短！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随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一直想伸手感受下结冰的头发，然而师出无名且异常古怪，让方潜渊觉得很是可惜。 “你确定只有头发结冰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难不成脑袋也会结冰？能结冰的脑袋，怕是因为脑袋里有水？ 琉音顿时会意，嗔笑的看向方潜渊，“你说什么？” 这无疑是给方潜渊改口的机会，方潜渊自然不会错过，“看来已经结冰了，要不然怎么会听不清呢？” 琉音开始左右甩头发，似是要用结冰的头发展开进攻。 “你要是听我的剃个光头，既不用担心洗头，也不用担心结冰，一举两得，多好啊！” “听不见、听不见！” 两人回到厨房，暖意似是扑面而来。这烤火盆的情况显然又发生变化，大家都在烤手，唯有琉音伸着脑袋凑在火盆前—— “快看，冒烟了！”方潜渊指着琉音。 这是理所当然的实话，不过看起来异常搞笑。 “琉小音，你在瞎想什么，脑袋都冒烟了！”方潜渊大声提醒着。 正在剥橘子的弦高不禁笑了起来，莫则是扭头看着琉音的情况。 在吃橘子的显然不止弦高一人，琉音闻言抬起头，手里正是已经剥好的橘子瓣，随后伸手摸着头顶，“还没干。” 原来是看起来很老实的晾头发，实际上是偷偷摸摸的躲着吃橘子？ “你们吃红薯吗？要不拿点红薯来烤着吃？”奶奶突然提议道。 烤红薯吗？恍惚间方潜渊似是都能闻到烤红薯的香味，这岂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琉音显然更快一步，不断点头，导致这头发像是荡起了波纹—— 怪不得小师姐要薅下来戴在自己头上。 旧事浮现，方潜渊笑得很开心，随后思绪一转，正准备询问，一旁打瞌睡的侯伯似是突然清醒，“红薯好，吃多了还能通气脉。” 通气脉？红薯吃多了不是会—— 噢！ 通气脉这个说法还真是有趣，属于略显委婉。毕竟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指代的是什么说法。 琉音笑了起来，弦高也笑了起来，奶奶则是嗔怪的看向侯伯，瞪了一眼。众人之中，似是只有面无表情的莫没有理解，可怜到手上连个橘子都没有。 奶奶起身去拿红薯，方潜渊凑向琉音，小声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云还城一趟？” 又低下头的琉音开始摇头，“丹姨说我们不用回去看望。” 原来之前的书信来往说过这个事？ 不过怎么能这么实心眼呢？丹姨说不用回去和我们真的不回去，这可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 咦？方潜渊明显又察觉到一丝古怪，不，这古怪感实在太明显——切换视角来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回去看望丹姨。 “我们还是应该回去一下。”方潜渊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不用、不用！”这次琉音并没有摇头，方潜渊分明看见她又吃了一瓣橘子。 琉音这么坚定，要不算了？方潜渊有些为难，转念一想，离开云还城的琉音也不算是音信全无，应该没问题？ 那就不回云还城了？ 弦高的橘子居然还没开始吃，这家伙把一根根橘络全部清理干净，导致这橘子看起来特别光滑饱满，然而弦高还在鸡蛋里挑骨头，寻找着橘络的踪迹。 吃个橘子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方潜渊的注意力转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弦高的一举一动。 终于，橘络清理完毕，弦高脸上荡漾着笑容。随后将橘子一分为二，掰下一瓣—— 并没有直接吃橘子，而是橘瓣的里侧将橘子打开，直接吃里面的果肉。 最后，将这半透明的真橘皮扔进灰堆里。 目瞪口呆！那你为什么还要剥橘络？反正你是直接吃果肉啊！而且，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吃橘子的方式？ “怎么了？”弦高看向方潜渊。 “你还问我怎么了？”方潜渊高声道，相较之下自己吃橘子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 弦高满脸的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只是和橘子闹着玩？毕竟哪有人会这样吃橘子？方潜渊并不打算解释，只是想继续暗中观察弦高吃橘子的动作。 奶奶拎着一个竹篮缓缓走来，弦高看见后急忙起身顺手接过来，竹篮里正是说好的红薯。 “还晒了点莲蓬，你们吃吗？”奶奶笑盈盈的问道。 这哪是莲蓬，分明是晒好的莲子。只是这莲子的样子看起来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分明就是羊粪蛋蛋。 要不是奶奶在这，方潜渊绝对会脱口而出。此刻只能自己不断傻笑，忍着不好意思说出口。 即使头发会结冰好像也不再重要，琉音直勾勾的看着莲子。 手中握了一把莲子，这黑不溜秋的莲子简直就是铁疙瘩，方潜渊有理由怀疑它会崩坏自己的牙。在侯伯的提醒下，这莲子此刻享受着核桃的待遇—— 砸！ 砸开的莲子与表皮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使光线不足，依旧能看清那雪白的莲肉。 琉音显然是高估了她的牙齿，对面的莫也在砸莲子。 方潜渊正准备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然而琉音在一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让我如何下口？ 只能作罢的方潜渊顿时变得垂头丧气，满脸的无奈，将砸开的莲子递给琉音，“以后不准用这招，太卑鄙了！” “好！”仿佛只要莲子到手，一切都好说。琉音嬉笑的欣然同意，接过莲子。 果然是故意装出来给我看的！方潜渊瞪大眼睛，然后在心底放声高呼—— 看，我就说不是憨憨！ 而且，分明还会挖坑等我跳！ 这无疑颠覆了方潜渊先前的认知，又似是暗合方潜渊以前的猜想。把琉音当憨憨的人，才是真正的憨憨。 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是论据太少以至于方潜渊难以总结。反正唯一确定的是，琉音今天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这美艳的面具之下，分明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哎呀，这个世界原来这么险恶的吗？这么一不小心就变成鬼故事里的书生了？ “怎么了？”琉音已经取出莲肉，正准备吃下，看见神色怪异的方潜渊。 如果方潜渊把此刻的所思所想讲出来，那么琉音烤的一定不会是红薯。 “你刚才吃的那个莲子呢？”幸亏有自知之明，方潜渊再次逃过一劫。 “嘻嘻，吞了！”琉音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信你个鬼！方潜渊藏着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据说千年前的莲子都还能发芽，你这直接吞下去——” 方潜渊煞有其事的打量着琉音，琉音却抢先一步的说道，“到时候我就天天抬着头，嘴巴里吐出来一朵莲花。” 琉音正仰头比划着，方潜渊则是看着莫，“你快看馒头、快看！” 莫看着琉音的头顶，仿佛那里真的有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嘴巴微微张开，与气质不符的略显呆滞。 然而琉音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只看见直勾勾盯着方潜渊的莫。 眼见琉音吃下莲子，方潜渊又开始砸，这次可不能再被窃取劳动成果了。 预想中的“好吃”并没有出现，方潜渊抬头看去—— 噗嗤！方潜渊笑得异常开心，只见琉音五官似是都皱到一起，整张脸都拧成一团，“苦——” “我没提醒你吗？中间的嫩芽要取下来的。”方潜渊像是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此刻说出来显然已经晚了。 琉音急忙取出冰糖雪梨，咕噜咕噜的大口喝着。 “啊，想起来了！”苦味琉音消失不见，此刻又是正常琉音，“莲子心中苦！” “莲子心中苦？”说起来还挺顺口的，方潜渊微微点头。 “这句话其实是怜子心中苦。”琉音收起竹筒，“莲子、怜子。” “怜子心中苦？”这句话似是有点韵味了，方潜渊连连眨眼。 “并不是可怜的怜哦，而是爱怜的怜！”琉音先是很认真的说道，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爱怜的怜，怜子心中苦。这话也未免太委婉了？不过话的意思却让人不免心中泛起些许的酸楚，当然，方潜渊似是除外。 方潜渊直勾勾的看着琉音，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怪不得刚才脑袋冒烟，原来都在想这些！” 这？百口莫辩，昏暗的光线正好掩映通红的脸颊，琉音连连摇头，满脸的认真，“没有、没有……” 这莲子经过的的处理方式异常简单，就是让太阳暴晒。 砸开的第三粒莲子总算如愿以偿的落入方潜渊嘴中，他自然是取下了嫩芽。莲子比想象中的更耐嚼，随着不断的咀嚼，莲子特有的清香在唇齿间流转，这清香像是研磨出来的一样，仿佛整个人都变成夏日里亭亭玉立的一株莲花。 这股似曾相识的清香，勾起了回忆，方潜渊又想起当初糖豆一样的莲子…… 第230章 网鱼 昨晚吃的不仅是稀饭，更是菜叶稀饭。 “这橘子皮怎么堆成了一座山？”方潜渊端着面碗，这就是今天的早饭，猪油渣面条。 “嘻嘻——”罪魁祸首嬉笑着，她并没有像方潜渊一样去倒醋。 这火盆似是只有晚上众人睡去才能稍作休息，此刻又拱着通红的炭火。将醋搅拌开，方潜渊开始吃面。看着自己碗中的面条，莫突然看向方潜渊—— 四目相对，不言自明。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小子分明是想到当初被我吃掉的那碗羊汤面。 莫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随即也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面条。 呃—— 此刻面碗里的猪油渣显然与昨天吃的猪油渣处在两个极端，软趴趴的滩着，这口感微妙的不宜过多描述。方潜渊微微挑眉，幸亏自己碗里的猪油渣并不多。 似是这两天肉吃的太多，导致明明是在吃面，方潜渊却有种在大口吃肉的错觉—— 难道还没吃够吗？ 风卷残云，随着筷子的放下，只见一个空荡荡的面碗正冒着热气。初升的太阳倾洒着金黄，这一束阳光正好照进厨房，照着方潜渊放下的面碗。 昨晚的菜稀饭好吃，今早的猪油渣面条也相当不错。走出厨房的方潜渊，开始伸着懒腰，院中的大鹅不知所踪。 “奶奶，这有个人蹲着吃东西！”方潜渊开始打小报告。 弦高闻言一愣，“不能蹲着吗？” 眼见奶奶毫不介意满脸笑容，不断摆手示意，方潜渊的计划落空，又看向弦高，“只有叫花子才蹲着吃饭，这是忌讳。” 不知道这习俗说法，对于修仙之人算是理所应当。思绪回溯，方潜渊想起来是村老呵斥过自己，当然那所谓的呵斥—— 方潜渊又笑了起来。 踱步走近厨房，方潜渊又看见那个竹篮。竹篮里还有很多红薯。 烤红薯原来是个技术活，而昨天的经历说明四人都没有这个技术。 “你没吃饱吗？”奶奶看着又开始挑选红薯的方潜渊，急忙问道。 “吃饱了、吃饱了！”方潜渊连声回答，随后展现着笑容，“就是想闹着玩。” 昨天那哪是烤红薯，分明是在制炭！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红薯切开，这样烤起来更简单？”弦高已经吃完，拿着碗筷走进厨房。 “那算什么烤红薯？坚决反对！”完好无损的烤红薯，才是方潜渊心目中的烤红薯。 弦高哈哈一笑，随即向方潜渊走来。琉音并没有继续披着头发，此刻坐在椅子上吃着面条，双脚不安分的翘来翘去。 “要不我中午煮饭的时候，蒸点红薯？”奶奶似是不忍看见大家为了烤红薯而烦恼不已。 蒸红薯？ “好呀！”明明正专心吃面条的琉音，似是还有一副耳朵，看着奶奶认真的回答道。 你答应的也太快了？话说你对我们烤红薯的技术，就没有一点信心？方潜渊呆愣的看着琉音，微微摇头。 画面一转，临近吃午饭的时候，方潜渊看着手中的烤红薯明白了一个道理—— 心急吃不了的不仅是热豆腐，还有烤红薯。 这烤红薯的伪装完美的欺骗了方潜渊，半生不熟原来是这个口感。方潜渊看着烤红薯的中央，这里还是生的！ 然而最让方潜渊难以置信的，四人之中似是只有自己的烤红薯半生不熟，他们一个个并没有因这个问题而困扰。 自己烤的红薯，含着泪也要吃完？方潜渊满是期待，期待着蒸红薯。 …… 侯伯拿的是什么？临近吃午饭，来到院中晒太阳的方潜渊满脸疑惑的看向侯伯。侯伯自然不是卖关子的人，原来是渔网。 就这样，方潜渊和侯伯向不远处的鱼池走去。 说是鱼池，实际上只能算是池塘。本来就在侯伯家里蹭吃蹭喝，又怎么好意思让侯伯亲自涉水布网呢？原来即使有太阳，依旧会有寒风？方潜渊不得不加快动作，仿佛眨眼间便已脱下衣服，此刻正在水里—— 水里虽然算不上暖和，但比岸上的温度要高。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凭借方潜渊的体温就可以让池水升温，从而变成泡温泉。 好像确实挺暖和？方潜渊东张西望，池塘并不算深，只是脚下的淤泥让方潜渊走来走去的有些费力。 “把渔网的这头插到对面的岸边，大概是那里——”侯伯站在岸上指挥着，伸手点出大概的位置。 方潜渊拿起渔网，渔网缠绕在一个类似于“工”字的木桩上，不过中间是两竖。 “你拿这个就行，我来解渔网，你慢慢走。”侯伯将工字头的一半交给方潜渊，然后示意方潜渊开始往前走。 这么细的渔网，能补到鱼吗？方潜渊感觉这渔网似乎不太靠谱，随后又看着这些网眼，突然想起“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这句话—— 该不会真的捞起来一只乌龟？ 方潜渊显然又在胡思乱想，然而在侯伯的指挥下，只做了一半的事情——布置好渔网。 “先上来？等吃完饭再来看。”侯伯拿着的毛巾已经恭候多时。 眼见渔网似是蜿蜒前进一样，方潜渊微微点头，随后想到想到出水上岸会遭遇的惨景—— “要不我就不上去了，水里暖和一些。” “哈哈哈，快上来！”侯伯哈哈一笑，涉水容易，上岸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牙齿上下打着架，穿好衣物的方潜渊蜷缩着身形，现在最难受的是还穿着一件湿衣服。至于是哪件衣服湿了，这个不太方便明说。 火盆！火盆！方潜渊双眼发直，并没有等慢悠悠的侯伯，而是自顾自的一路小跑—— 琉音烤脑袋，我去烤屁股，这个不太好？怕是要被打死！ 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然而笑容并不能缓解此刻的寒意。终于，方潜渊又回到厨房，急忙伸出通红的手——如果可以的话，方潜渊甚至想把这火盆揣在怀里抱着开溜。 “你去哪了？”弦高看着方潜渊，香味四溢，中午毫无疑问又有肉吃。 “嘿嘿，提前布局，等会告诉你。”方潜渊又开始故弄玄虚，并没有明说。 弦高似是习以为常，迟疑的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 中午是莲藕炖猪蹄，这莲藕吃起来宛如土豆一样，虽然口感无可挑剔，但众人像是来到盘丝洞一样，都开始切身体会什么叫做“藕断丝连”。 “还应该切小一点的。”奶奶像是才幡然醒悟，琉音吃饭本就不老实，此刻正伸手不断抓着藕丝，满脸的嬉笑—— 端午节的时候吐白线，现在又开始吐白丝，琉音像是愈发坐实蜘蛛精的身份。方潜渊满脸的笑意，并没有说出口。 至于这猪蹄，毕竟莲藕都炖成那样，仿佛仅用嘴唇就能抿下来。 然而相较于这两样东西，方潜渊更在意它——蒸红薯！ 蒸红薯吃起来更甜，而且可以满满一大口的收获幸福，只是吃起来并不像烤红薯那般香。 确实，烤红薯有股难以言喻的独特香味，仅是闻到便已唤醒馋虫，仅是闻到便已满脸的幸福，仅是闻到便会寻找香味的来源。 风卷残云，方潜渊显然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 吃完午饭，琉音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因为围着火盆烤火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她和奶奶两人。揣起两个小太阳一样的橘子，琉音也起身走出厨房。 侯伯站在岸边，身旁是三摞衣物，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莫的那双包跟拖鞋，莫的衣物都摞在拖鞋上。 池塘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击水声，声音能顺着晴空飘向很远。 定睛一看，正是莫、弦高、方潜渊三人。三人都各自拿着一根胳膊粗的长竹竿，不断扬起竹竿敲打着水面。 是在嬉戏吗？不，三人显然是从池塘的一端向中间的渔网走，走的同时敲击水面，看样子是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从而让鱼惊慌失措的冲向渔网。 “网！网！”方潜渊的视线顺着蜿蜒的渔网前进，有一截渔网显然沉进水里，并且还在不断挣扎。 弦高一阵手忙脚乱，这才找到抄网，递向方潜渊。 “从下面把它舀起来！从下面！”侯伯继续指挥着。 让我一睹为快，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 方潜渊轻轻拎起渔网，右手的抄网逐渐沉入水中。随着渔网逐渐浮出水面，方潜渊看见了一个鱼头—— 不是鲫鱼，不是黄辣丁，这是—— “草鱼，是一条草鱼！” 从这个脑袋的大小看来，即使没有十斤，也应该位于五斤到十斤之间！方潜渊顿时傻笑起来，继续拎着渔网，右手的抄网绝对不虚此行！ “先别管渔网，把它舀起来再说！”侯伯指引着方向，方潜渊闻言连连点头，动作十分轻柔，唯恐引起这条草鱼的挣扎。 鱼尾、鱼身、鱼鳍、鱼头！整条鱼就这样一点一点混不自知的落入抄网，方潜渊一边大笑一边将抄网举出水面，似是要仔细看看，也顺便让大家仔细看看—— 哗啦一声，抄网不断滴落着池水，里面的草鱼无力的依靠着抄网。 收获，这就是收获！ 第231章 起鱼 方潜渊兴冲冲的看向侯伯，却发现不知何时琉音也来了，此刻正站在侯伯身旁—— 这条草鱼似是恼羞成怒，弯曲的鱼尾突然绷直，朝着方潜渊的下巴跳了过来！ 啊？ 本来琉音的出现就让方潜渊处于震惊之中，此刻草鱼的突然来袭，使得方潜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 然而这可是在水里，方潜渊后退的脚还没落下，只觉得下巴像是被人一拳砸中—— 幸亏，差点咬到舌头！ 然而重心不稳，方潜渊就这样向后倒去。 哗啦——水花四溅，方潜渊就这样被一条鱼撞翻了。 不知是方潜渊先闭上眼睛，还是池水先从四面八方挤来，眼下的情况显然出乎预料。而方潜渊脑海里依旧在想一件事—— 为什么，琉音为什么过来了？ 方潜渊站稳身形，用手掌拂去脸上的水滴，头发已经被迫喝过池水。 鱼呢？那么大一条的草鱼呢？ 错愕，不仅撞了我一下，而且还溜之大吉？方潜渊茫然四顾，却看见弦高傻笑起来，莫似乎也看到了琉音的到来。 亏啊！我的鱼啊！方潜渊欲哭无泪，空荡荡的抄网一如此刻受伤的内心。 “你没事？怎么会被鱼撞倒呢？”侯伯的声音从岸上传来。 弦高回头看去，却看到了琉音，高兴的挥舞着手。 不是我被鱼撞倒，而是这鱼力气太大！方潜渊很想反驳，然而这种事无论怎么解释好像都是笑柄，所以只好作罢。眼见此刻的局面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微妙，而且弦高混不自知，方潜渊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胖子，你还傻乎乎的招手？” “怎么了？”弦高看向渔网，搜寻着上网之鱼。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只叫了你们两个，而没叫琉音呢？” 弦高明显一愣，回头看向方潜渊。 “想想岸上还放了三摞什么东西，我们现在穿的什么？而琉音可是站在岸上看着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没事的！”弦高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眼下的微妙分为两方面。一方面对于岸上的人来说，只能置身事外的旁观，至于琉音也想涉水，请问她应该是什么装扮？” 自然不可能像三人这么随意，所以对她而言局势很微妙。 “另一方面，我们现在有水的保护确实不用太担心什么，可等会我们应该如何上岸呢？”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大摇大摆的走上岸？ 这是有多傻才会做出来的事？更重要的是弦高眼下的情况—— 莫和方潜渊或许会因为“湿衣服”而困扰，弦高可是“坦坦荡荡”的涉水。如果莫和方潜渊等会还能硬着头皮无视尴尬，上岸穿衣。那弦高的情况怕是只能寄希望于两人能支走琉音！ 总而言之一句话，此刻的弦高，“片叶不沾身”。 对，就是这脸色！方潜渊看着脸色忽明忽暗，最后终于意识到大难临头的弦高，心里乐开了花。 继续招手啊？继续没事啊？ “潜渊，怎么办？”弦高压低声音，本就鬼鬼祟祟的样子，此刻又搭配着欲哭无泪的表情。 果然，在弦高眼里琉音只是琉音，并没有性别。 “这？”方潜渊佯装满脸的为难，眼见一旁的莫也悄悄靠近，显然也掉进坑里，“我们三个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最能齐心协力让琉音走。” “让她——走？”弦高迟疑的重复着。 “上策骗走，中策赶走，下策——” “你们在嘀咕什么？”琉音的视野显然最开阔，问着鬼鬼祟祟的三人。 “没什么、没什么！”不仅是弦高和方潜渊连声回答，甚至莫都连连摇头。 “那怎么骗她呢？”弦高继续探听着计划，仿佛方潜渊足智多谋。 “就说网到大鱼，让琉音回去拿桶过来装！”不愧是鬼话连篇的方潜渊，眨眼间便给出对策。 “好！”弦高重重点头，莫像是不认识方潜渊一样，瞪着眼睛。 “是不是被鱼撞坏了？”侯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在按捺笑意，好心的问道三人。 噗嗤！弦高捂着嘴窃笑起来，随即转过头。 下网捕鱼的人，被鱼撞也就算了，居然还被鱼撞翻？ 突然明白菩提祖师为什么不让孙悟空报他的名讳——丢人啊！ 然而笑得不止弦高一人，侯伯也笑了起来’站在岸上笑的人也不止侯伯，还有琉音。 完了完了，这怕是要成为人生污点了。方潜渊此刻异常后悔，早知道就和它硬碰硬，看谁头更铁。 “三叔！”琉音兴冲冲的喊道。 正酝酿着开始表演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向岸上望去，果然是三叔。 “哈哈——”三叔点着头，“原来你们也在起鱼，本想叫你们过去我那凑个热闹呢！” “什么热闹？”琉音瞪大眼睛。 “正在鱼池里起鱼呢！应该是你们没见过的稀罕事，所以叫你们去看看！”三叔似是在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起鱼？ 起来鱼？起底鱼？这个词还真没听过，方潜渊琢磨着，以至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既没有三叔的踪影，也不见琉音—— 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最高兴的自然是弦高，最难以理解的是方潜渊，他还在想“起鱼”是什么意思—— 时间飞逝，眨眼间便要黄昏。三人已经穿戴整齐，弦高蹲着身看着渔获。 “侯伯，起鱼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懂，侯伯不可能不懂。方潜渊似是毫不在意收获如何，“也是下网捕鱼的意思吗？” “就是把鱼全部捞起来！”侯伯的解释异常简单。 “三叔在做的就是这个？”这怎么能错过？三人的想法在这一刻达成一致。 “鱼就放这！就在这宰鱼，你们去那看！”侯伯对着弦高摆手，随后示意大家离开。 等的就是这句话！方潜渊似是马不停蹄的跑向当初钓鱼的那个鱼池。莫和弦高紧随其后，那双包跟拖鞋使得莫落在最后。 跑起来以后，方潜渊只觉得脑袋上冷飕飕的，怕是这头发也要结冰。 鱼池旁的小路上站满了围观者，视线无一例外都投向鱼池里。方潜渊只是张望了一眼，便锁定出琉音的身影。 “呼，呼——”来到岸边的方潜渊喘着粗气，满脸的错愕，“怎么就这么点水了？” “三叔叫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放完水了。”琉音指着鱼池的一角，显然就是从那放水。 之前满溢的池水，如今却无法淹没小腿，甚至池底的淤泥都有幸直接晒太阳。 “你们来的正好！”四人重新聚首，琉音笑嘻嘻的说道，并向一旁挪着位置，唯恐大家看不清。 哪是正好，分明是只能看见个结局。方潜渊往鱼池里张望着，池水此刻浑浊不清变成了泥浆，但簇拥在鱼池里的人们并不介意。他们正扛着方潜渊小腿粗细的木梁，木梁上挂着渔网—— 说是渔网，然而不仅网住方潜渊毫不费力，而且方潜渊绝对难以逃脱。因为这网绳足有小拇指粗细！ “这渔网也太夸张了？”相较之下，布网捕鱼的渔网简直就是玩具。方潜渊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抬网，不是渔网哦！”早来半天的琉音，显然听到了不少。 然而这抬网都不是最夸张的，甚至无需凝神细看，这抬网里满是攒动的大鱼！ 眼前这景象简直就是用超大的抄网，舀起来整个鱼池的鱼！ 只不过这“抄网”要这么多人来抬。 早知道就跟着一起来这边看起鱼了——豁然开朗，方潜渊似是突然明白何为起鱼—— 起底抄鱼的简称吗？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围观，怪不得三叔要叫我们过来看。还有什么比那些网中之鱼更撩拨人心的呢？ “这抬网，是怎么放下去的？”错过了太多的方潜渊，只能希望琉音帮忙补全经过。 “不告诉你！”琉音又开始昂着头，满脸的神秘。 换做平时琉音肯定会说，然而布网捕鱼不叫她以后，琉音自然也不会告诉方潜渊他想知道的事。 无奈，无奈在方潜渊脸上化作笑容，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都怪弦高！方潜渊扭头看向弦高，只见弦高似是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正伸长脖子唯恐看不清一样。 “那这些鱼是怎么跑进抬网里的？”方潜渊贼心不死，继续追问道。 “也不告诉你！”琉音脸上开始洋溢笑容。 “那你来了以后，都看到些什么？” “嘻嘻，不告诉你！”琉音洋溢着得意。 果然，即使落入网中的鱼也不会束手就擒，似是鲤鱼跃龙门一样跃出水面，一闪而过后逃出生天。 漏网之鱼！方潜渊似是百爪挠心，这可是条大鱼！怎么能让它跑了呢？ 让我来抓！我来抓！请给我一个抓鱼的机会！方潜渊的想法在脑海里发生着变化，最后的哀求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随着鱼池里的人逐渐合拢，进一步挤压着网中之鱼的空间，它们愈发热闹起来，水花声附和着围观者的交头接耳，场面愈发热闹。 眼见三叔用抄网开始随意捞鱼，方潜渊几欲抓狂—— 让我来！换我来！我也好想试试这种捞鱼的感觉啊！ …… 第232章 橘黄的手 “我们去钓鱼？”又是一天，方潜渊扭头看着弦高。 “是不是昨天的事，刺激到你了？”弦高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突然感觉钓鱼也没什么意思。”方潜渊昨晚甚至梦到了自己用抄网不断的捞鱼，然后就不断傻笑，直至把自己笑醒。 曾经沧海难为水，看过起鱼的壮观景象后，一钩一钩的钓鱼就使得让人毫无斗志。 “我们要去钓鱼吗？”琉音手中的橘子似是逃过一劫，愣在手里。 “叛徒！”方潜渊直视着琉音，“什么都不说的叛徒！要去也是我们三个去，不带你！” “不带我的话，以后什么也不告诉你！”琉音微微点头，像是在强调自己的决心。 “好好好！”方潜渊似是开始让步，“以后游泳一定叫你！” 叫琉音一起游泳？ “我不会游泳。”琉音很认真的说道。 这无疑是在婉拒方潜渊的提议，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没事，我教你。” 不等琉音有所反应，方潜渊像是突然醒悟，意识到什么重要的事—— “不行，这是压箱底的本事不能教你。” “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弦高突然问道，原来他一直在听。 本就不是两个人在说悄悄话，方潜渊看向弦高，“小伙子的想法有些诡异啊！我说的是老虎和它师父的故事。” “老虎的师父——”琉音显然知道是谁，浮现着笑容。 “馒头，老虎的师父是谁？”方潜渊像是突然发难，三人都看向面无表情的莫。 莫看着三人，随后点头示意。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小子不知道！还在这装模作样的点头，装作并没有在听我们讲话一样！” “老虎的师父是猫呀，这谁都知道？”弦高疑惑的看向莫，又看向方潜渊。 “并不准确哦，应该说猫和老虎互为师父。”琉音补充道，“它俩学习了对方的本领，又同时留了一手。” 互为师父？这版本的故事方潜渊还真没听过。 “猫没教老虎上树！”方潜渊开始搭腔，琉音笑嘻嘻的点头，“老虎没教猫游泳！” “老虎会游泳吗？”弦高不假思索的问道。 “这个——”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向弦高，“从之前的回答看来，母老虎应该不会游泳。” 母老虎不会游泳？ 之前的回答？ “我不说了！”琉音又昂着头，似是要用鼻尖将房顶撑起来，“就不告诉你为什么狗和猫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琉音居然第一个听懂？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满脸不知悔改的笑容，笑得极其灿烂，“我知道，是狗为猫担保，而猫学会了本领出尔反尔，惹怒了老虎牵连了狗，所以狗才会一直追猫。” “不是的！”琉音不假思索的开始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 “不告诉你！”琉音又岂会上当，满脸得意的笑容。 “我不在乎。”方潜渊显然又在说鬼话，这种讲故事只讲一半的行为实在太可恶了！ 百爪挠心啊！思绪似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去想猫和狗的关系为何不好，然而无论思绪如何蔓延，却无法得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百爪挠心！ 昨晚是炖鱼头吃，今天并没有理所当然的吃鱼身，而是一条大得夸张的草鱼。 “鱼冻怎么能放火盆上呢？”侯伯将菜碗放到桌上。 鱼冻？ 映入眼帘的正是昨晚吃的炖鱼头。似是由于天气太冷，所以鱼汤已经结冰，只是这冰看起来—— 琉音又岂会错过这道菜？筷子上左右摇晃的鱼汤像是果冻一样，又哪有这样的冰块？ 然后不等方潜渊继续观察，鱼冻已经跃入琉音嘴里——看表情吃起来有点冷，然后像是滑了下去，直接一步到胃。 尝一尝，尝一尝！ “就放在这，快点吃不就行了？”奶奶又端起鱼冻，眼见方潜渊望眼欲穿的表情，笑了起来，等方潜渊夹起一块鱼冻后才将菜碗又端回火盆前。 这种吃鱼汤的感觉，很有意思。而且原以为会有强烈的鱼腥味，实际上并没有，甚至还想再来一筷子！ “鱼已经可以吃了，再加点青菜？”奶奶征询着众人的意见，方潜渊只是点着头，目光还在鱼冻的菜碗里。 所谓的青菜并不像“白菜”一样是一对一的关系，而是所有绿色菜叶的统称—— 甚至不要求一定是绿色的菜叶，而是只要它有菜叶，便可以叫做青菜。 刚才咕噜咕噜的炖鱼，随着青菜的加入似是变得羞涩，突然安静下来。 围坐在火盆前的众人似是忘记了那张桌子，忘记了还有客厅的存在。青菜和草鱼似是变得熟络，开始咕噜咕噜的聊天。不得不说，这青菜显然比鱼更好吃，甚至要比眼前盘中的瓢儿肉好吃—— 真是大鱼大肉的生活，以至于方潜渊觉得青菜好吃。 主要是这青菜饱蘸汤汁，而且口感也好，以及自带的清香，最重要的是吃起来非常清爽—— 很快，一碗米饭就见了底。 明明是吃鱼，琉音却并没有狼吞虎咽。从她面前的橘皮堆起的小山看来，原因不言自明。 弦高像是才意识到鱼冻的美味，扭头对莫推荐着。 光线之所以昏暗，似是因为承载着此刻的温暖…… 又是一天，午饭面临着一个幸福的烦恼——是炖排骨吃呢？还是炖猪蹄？最终在三人的傻笑和莫的面无表情下，奶奶似是自言自语的作出决定，今天炖猪蹄，明天吃排骨！ 这次的莲藕显然不足以再让琉音“显出原形”，不过琉音还是故意小口小口的吃着，只为了继续看看藕断丝连的样子—— 幸亏丹姨不在这，否则琉音免不了要遭受斥责。 “绿豆准备好了吗？”奶奶看向侯伯。 侯伯还没说话先点头，“吃完饭就把绿豆泡上。” 绿豆？方潜渊有些好奇却没有多问，难道是要做绿豆汤？ “为什么要泡绿豆呀？”琉音碗中的莲藕似是受到冷落，冒着热气提醒着琉音。 奶奶和侯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做好吃的！” “明天不是要炖排骨吗？难道比排骨更好吃？”琉音满脸的惊喜，期待的看向奶奶。 “我感觉比排骨更好吃！”侯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奶奶则是微微点头，“都好吃。” “那到底是什么呀？”琉音低下头，像是在问碗里的莲藕。 “豆饼，明天煎豆饼吃！” 豆饼？榨油以后得到的残渣？等等，绿豆能榨油吗？绿豆油？是我孤陋寡闻还是真的不存在这种东西？ 话说这绿豆饼究竟是什么？绿豆汤、绿豆糕都耳熟能详，至于这绿豆饼—— 难道是哪种糕点？算了，没必要继续胡思乱想。方潜渊微微摇头，反正明天就能看到豆饼的真面目！ 午饭过后，四人并没有外出游荡，明明是这么好的天气。 “好像不对劲？”琉音盯着自己的手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么了？”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 “你看！”琉音向方潜渊摊开手掌。原来是手掌不对劲？方潜渊仔细看着，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伤口，眼神愈发疑惑。 “颜色好像不对劲。”琉音嘀咕道，收回手掌，然而昏暗的光线下又如何辨别颜色？ 手掌的颜色？ 手掌还能是什么颜色？方潜渊张望着自己的手，今天没有烤红薯，所以并没有弄脏。 琉音向着厨房门口走去，捧着双手低头细看。 难道是中毒了吗？方潜渊愣在原地，随后浅笑起来，这些天大家吃的都一样，怎么可能中毒？而且在侯伯这怎么可能中毒？ 不过这并不妨碍方潜渊起身向琉音走去。刚走了一半，就听见琉音“呀！”的一声。 “怎么了？”方潜渊大步向前，从琉音的语气听来只是惊讶而不是惊恐。 莫和弦高也起身向琉音走去，剑穗在昏暗中摇晃。 “看！”琉音居然还在笑，笑着伸出手掌。 咦？似是错觉，此刻的方潜渊真觉得这手掌颜色有问题—— 好像变成黄色的了？ 难道真的是中毒？这怎么可能？方潜渊连连眨眼，“不不不，到院子里面看！” 来到院中，琉音笑嘻嘻的伸出手，弦高和方潜渊神色怪异，莫则是愣在原地。 “我没看错？”方潜渊扭头看着身旁的弦高，又向右看向莫，随后伸出自己的手掌，“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不是白里透红，而是——”弦高看着琉音的手掌，扭头沉吟，似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对应的说法—— “橘黄色！”琉音兴冲冲的提醒道。 “你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在瞎担心的方潜渊，指着琉音的手。 “嘿嘿——”琉音像是突然腼腆起来，“其实是橘子吃太多，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吃橘子会让手变得橘黄？ 怎么可能！ “真的、是真的！”琉音急忙点头，看着方潜渊。 你在逗我玩——方潜渊一副看穿琉音阴谋诡计的表情，对着琉音笑了起来。 “我好像听说过这件事。”弦高又开始回忆，连连眨眼。 什么？！ “要吃多少橘子，才会把手吃成这样？！”方潜渊满脸的震惊，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莫盯着琉音的手，显然和方潜渊一样，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第233章 摊豆饼 今天的天气仿佛才是正常情况，不仅狂风大作而且还在飘雨。 眼见一树的柿子摇摇欲坠，而且地上满是柿子的惨状，方潜渊毅然决然的决定要拯救它们。于是弦高和方潜渊开始摘柿子，两人互相配合。 莫似是对于柿子并不感兴趣，径直继续前进，向侯伯家走去，向厨房走去。 “算了，那些就留给鸟吃！”方潜渊看着遥不可及的枝头，枝头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柿子—— 这话实则在给自己留颜面，毕竟准确说来应该是不得不留给鸟吃。 弦高怀抱着一堆柿子，一动不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柿子不能一次性吃太多，我们是不是——” “谁说要一次性吃完？”方潜渊开始分担着弦高的烦恼，这柿子不仅是软柿子，而且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捏烂一样，“一天一个，咱们一直吃到——” “侯伯？”弦高看着方潜渊的身后，方潜渊回头看去，“奶奶？” 侯伯和奶奶并肩前行，原来并不在家里。琉音则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两人身后，正在剥橘子。 听到弦高和方潜渊的声音，琉音突然瞪大眼睛，随后手里的橘子消失不见，显然藏进了手镯里。 “你的手都变成那样了，还敢吃橘子？”方潜渊瞪大眼睛向琉音走去。 琉音的演技略显浮夸，满脸的茫然，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啊？” “装，继续装！”方潜渊轻笑起来，“我这是俩眼睛，不是俩窟窿！” “咦，有柿子吃！”琉音满脸的惊喜，伸手欲拿；方潜渊急忙转身，一副舍不得给琉音吃的样子，“还想转移话题，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嘻嘻——”琉音开始摇头晃脑，似是在想如何辩解，随后很认真的说道，“其实我没吃橘子。” 忽悠鬼呢？ “那为什么我闻到一股橘子味？”方潜渊看向琉音，“不信你闻闻自己的手。” 剥橘子手上自然会有橘子味，所以琉音并没有闻，眨眨眼睛后，琉音微微点头，“看来手掌不仅会变得橘黄，而且还会散发橘子的气味。” 嗯？！ 要不是方潜渊正抱着柿子，一定会由衷赞叹的开始鼓掌—— 这编瞎话的水平，青出于蓝啊！ 眼见方潜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琉音难以维持认真的模样，不禁也笑了起来。 “看来我也有必要给丹姨带书信回去。”方潜渊似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你要打小报告！”琉音瞪大眼睛，笑容瞬间消散。 “哈哈，怎么会是打小报告呢？”方潜渊高深莫测的摇摇头，“这分明是书面报告。” “不行！”琉音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什么行不行的？我又没有征询你的意见。”这无疑又让方潜渊抓住琉音的小辫子，“除非——” “除非什么？”既然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琉音显然不会放过。 “你告诉我狗和猫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嘻嘻——”闻言的琉音顿时开始摇头，随后又看向方潜渊的怀中，“我要吃柿子！” “琉小音，你还真是讨价还价的鬼才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潜渊在真心夸赞琉音，“你告诉我一件事，所以我帮你保守秘密，一对一，正好；而现在我不仅要保守秘密，还要送柿子给你吃，然后你才告诉我，二对一，我好像有点太亏了？” 琉音又开始笑嘻嘻的摇头，似是说方潜渊在胡思乱想，“柿子！” “不行！” “柿子！” “不行！” 两人的大脑似是都停止运转，只能重复这样简单的词语。就这样一直进到院中，两人还在重复—— “一对一，然后我看情况！”方潜渊似是异常抠门，十分舍不得这些柿子，扭头看了眼伫立的莫。 “柿子！”琉音像是还没转过弯，继续重复着。 “不行！”方潜渊再次拒绝，却取出一个柿子递给莫。 莫并没有接下，看了一眼柿子后，一声不吭的摇摇头。 “我没说关于柿子之前发生的事？你为什么不吃呢？”方潜渊满脸的真挚，这话显然又在暗指之前莫摔跤的经过。 莫看向方潜渊——你现在不就说了吗？ “嘿嘿——”看来这小子对柿子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方潜渊笑得很开心，“既然给你吃是浪费，那还是给——” 方潜渊将柿子递向琉音，琉音理所当然的接下，“一个不够！” 嗯？ 坐地起价？而且这价格涨得也太快了？方潜渊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将那个柿子送入魔掌。 “琉音——”侯伯的声音从屋后传来，“把绿豆浆拿过来？” 琉音闻言立刻向屋后走去，掂着手里的柿子。 绿豆浆？方潜渊突然想起豆饼的事情，紧随其后，“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柿子！”琉音又伸出手，讨要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琉音并不是惦记着柿子，而是惦记着柿子们！ “人太贪心可不是一件好事。”方潜渊摇头拒绝，一副小心提防的样子。琉音见状并不介意，继续笑呵呵的掂量着手中的柿子，“不告诉你——” “那猫和狗的事，你应该告诉我了？” “一个不够！” 沉默，继续沉默。方潜渊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自己居然被琉音这个憨憨戏耍了！ “最毒妇人心啊！亏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琉音扭头笑嘻嘻的看向方潜渊，使得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艰难的咽下口水后，方潜渊又继续开始控诉，“没想到你心这么黑，最黑琉音心啊！” 跟在两人身后的莫，此刻或许异常后悔，不过依旧面无表情。 琉音似是略作思索，随后微微点头，“那行，二对一！” 嗯？这是要告诉我猫和狗的事？方潜渊有些惊讶，期待着琉音的后续。 “其实，嘿嘿——”琉音又笑得很灿烂，仿佛此刻的雨点和旋风都不存在，“其实你当时说的，就是猫和狗的故事。” 愣！ 方潜渊愣在原地，以至于身后的莫撞了上来。踉跄几步，方潜渊满脸的不可思议，原来我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憨憨？居然轻信琉音当时的否认？ 不对！ 方潜渊大步追赶着琉音，脸上洋溢起笑容，“你只是不想告诉我实情，所以才忽悠我当时是骗我的！” “没有哦！”琉音一如那时的否认，显得很认真—— 此刻是真话，那时是假话？还是此刻是假话，那时是真话？方潜渊又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自己似乎好像确实可能掉进了琉音挖好的连环坑里—— 真真假假的连环坑！ 怎么来到了猪圈？猪圈显然经过收拾整理，看起来很干净。侯伯面前是两个大火炉，身旁放着茅草和树枝；两个大火炉顶着两口大锅，一个锅盖严丝合缝的扣着，显得并不对称；奶奶站在大火炉的这一侧，手里拿着的似是个—— 河蚌的蚌壳？ 奶奶的身旁是一张矮桌子，上面放着几个空碗和一把饭帚，饭帚还是鲜红色，看起来是第一次使用。 琉音从储物手镯里接连取出木桶，木桶里装满了绿豆浆。 “没想到会突然变天，所以只能在猪圈里——”侯伯并没有把话说完，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向木桶走来。 一群人挤在猪圈里倒是看起来很有趣，只不过显然有四个闲人。 侯伯似是不费吹灰之力拎起木桶，然后将绿豆浆倒进一个更大的木桶，随后又拎起另外一个小木桶，木桶里的“绿豆浆”比第一桶似乎更白皙。 两桶绿豆浆混合在一起后，侯伯又用长柄大勺不断搅拌，抬头看向奶奶，“怎么样？” 奶奶用蚌壳舀起些许，微微摇头，“再加点米浆。” 果然如此，不仅有绿豆浆还有米浆。方潜渊微微点头，眼见琉音开始剥柿子皮，显然准备吃柿子，又看向侯伯，“我来帮忙？” 明明是方潜渊的提议，弦高却向前一步，显得比方潜渊更热情，“搅拌这个，是？” “嗯！”侯伯并没有客气，顺势交出大勺。 弦高似是稀里糊涂的在搅拌，“这是绿豆浆搭配米浆？” “还要注重比例，要不然等会摊出来的就不是饼了。”侯伯将大木桶移向靠近奶奶的地方，显得有些吃力。 随后，侯伯回到原位，开始添柴架火。不一会儿，青烟袅袅。 眼见琉音吃的很开心，方潜渊将抱着的柿子收进纳戒，挪着步子靠近，随后细若蚊声的对琉音说道—— “你猜谁会在猪圈里吃东西？” 琉音明显一愣，手上的柿子顿时失去诱惑力，目光逐渐聚集在方潜渊身上。 方潜渊后退半步，满脸认真的看向琉音，甚至还点点头。 “听不见！听不见！”琉音闭眼摇头，毕竟双手还捧着柿子不方便捂耳朵。 阴谋得逞！方潜渊笑得异常灿烂，随后继续看着奶奶。 之前的空碗此刻装着半碗水，水上飘着一层油，奶奶用饭帚在碗里蘸了一下后，用饭帚洗刷着空无一物的大锅，锅内顿时有了光彩，一如影炬的样子—— 看样子，正式开始做豆饼了！ …… 第234章 第二次眨眼 刷完锅的饭帚显然失去用武之地，安放在矮桌上。 只见奶奶左手拎着锅盖，右手拿着蚌壳。随后微微弯腰舀起搅拌过的豆浆——怪不得要用蚌壳，这就是天然的小水瓢。 不等浓稠的豆浆开始滴落，随着右手的动作，豆浆已经安稳的铺向锅内，奶奶又用蚌壳将豆浆越摊越大，最后将锅盖再次盖好。 技术，这就是技术！方潜渊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奶奶又开始对着另一口大锅重复刚才的动作—— 然而只有一个锅盖，显然不足以让两口大锅同时使用。 奶奶无需讲解什么，动作很是流畅，顺手揭开左边的锅盖，盖在右边的大锅之上。然后蚌壳变成了小铲子，贴着锅边轻而易举的揭下一张圆圆的薄饼—— 显然有些烫手，奶奶并没有停留，将揭下的圆饼放置在身旁矮桌倒扣的簸箕上，热气四溢。古怪的是，方潜渊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 怎么会一点香味也没有呢？方潜渊抬头轻嗅，真的没有丝毫香味。反倒能闻到一股豆腥味？ 奶奶又开始舀豆浆平铺摊开，锅盖又从右边的大锅跳向左边，奶奶又开始揭下第二张圆饼。 怪不得要两口大锅，怪不得只要一个锅盖，怪不得要用蚌壳！ 环环相扣的疑惑逐步迎刃而解，方潜渊顿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随后看向琉音，四目相对，琉音微微扭头似是不愿再看方潜渊，毕竟她手里还捧着没吃完的柿子，嘴巴的动作表明琉音还在吃—— 然而琉音只是扭头，视线还是与方潜渊交汇着。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随后抬头刻意做出嗅探的动作，最后扭头朝向圆饼，又看向琉音，微微挑眉表示疑惑—— 你闻到这豆饼的香味了吗？ 琉音看了眼热气腾腾的豆饼，眨眨眼睛后，微微摇头。 看来确实没有什么香味。明明自己的嗅觉没有失误，方潜渊却并不高兴——就这东西，还要比炖排骨更好吃？ 看来果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我来帮忙添柴？”弦高看了几遍奶奶的动作，最终决定帮侯伯。 侯伯闻言笑了起来，一如正在笑的奶奶，“其实摊豆饼比添柴架火更简单，掌握火候才是最难的。” 奶奶的回答显然让弦高有些错愕，方潜渊也没想到，随后两人很有默契的向侯伯走去。 火炉里并没有熊熊燃烧，一根约有方潜渊手臂粗细的木棍正吐着火舌。方潜渊东张西望，最后索性蹲下，取出一个柿子开始吃。柿子皮薄如蝉翼，随着不断揭露而蜷缩扭曲。奶奶揭开锅盖取下圆饼，侯伯似是等候多时，手里拿着一束茅草，随着奶奶还是平铺摊开的动作，茅草纵身跃入火海—— 火炉内顿时热闹起来，跃动的火苗似是在好奇地上蹿下跳，又顷刻间化为灰烬，失去了活力。 也正在此时，奶奶将锅盖盖好。 弦高扭头与方潜渊对视一眼，挑着眉似是强调自己瞪大双眼的表情—— 这默契才是最难的？ 弦高的表情不是关键，方潜渊虽然没有刻意查看，但琉音显然正在挤眉弄眼—— 方潜渊看向琉音，只见琉音满脸的嬉笑，随后指着方潜渊手中的柿子，最后伸出食指抬起自己的鼻尖—— 哈哈哈！ 没错，琉音这动作是在复述方潜渊的问题，谁会在猪圈里吃东西？不仅如此，琉音甚至更进一步的直接在说方潜渊就是猪。方潜渊都不在意，先不说还有琉音垫背的事，哪怕只是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在所不辞！ 琉音还在笑嘻嘻的抬鼻尖，不断指着方潜渊。方潜渊却笑得比琉音更灿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居然不能记录下眼前的一刻，十年后—— 不，三年后—— 不，两年后！两年后的琉音一定会否认她现在的这个动作，打死不承认的那种否认。 对了！方潜渊看着琉音开始眨眼睛，随后眨眼睛的间隔越来越短—— 琉音的嬉笑凝固了，显然回想起方潜渊上一次这样眨眼睛是什么时候，随后表情愈发惊恐，最后大步向方潜渊走来。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刚才嬉笑的两人，只剩下方潜渊一人。说实话，似是那时候的记忆过于深刻，以至于此刻的眨眼睛都能回想起只有半条眉毛的琉音—— 记忆里的人影和现实的琉音并不能完美重叠，因为琉音显然长高不少，而且这两个琉音加起来，只有三条眉毛！ 哈哈哈！ 现在又搜集到一个，一个正在抬鼻尖的琉音！ “全部忘掉！”琉音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个——这个——”方潜渊满脸的得意，“可惜呢，这是我脑海里的事。而且，你猜猜看，我又想起了什么？” “忘掉、忘掉！”琉音此刻显然极其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那种动作，更后悔为什么会让方潜渊看见。 “唉，爱莫能助呢！”方潜渊脸上没有丝毫叹息的神情。 “忘掉——好不好——”琉音拖着长音说道，这语气近乎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乞求。 风雨在这一刻像是突然停止，又像是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眼前的琉音像是直击方潜渊的内心—— 这一招，实在无力招架，更无力反抗！ 即使石头做的心此刻也绝对蹦不出一只孙猴子，因为已经融化成一滩水，天知道流到哪去了！ 咳！知觉像是这才恢复，风雨又开始肆虐。 好险，怪不得说是英雄冢，我这差点坟场都建出来了！方潜渊突然想起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话。 陷阱，毫无疑问是陷阱！ 然而即使是陷阱，为了这诱饵也在所不惜！ 方潜渊显然整个人都开始左摇右摆，导致思绪受到牵连。谁见过这种架势啊？毫无疑问，此刻眼前的一切都不由自主的印刻在记忆的最深处，深刻到即使是时间也无法使其淡忘。 “不好意思，忘不掉。”仅存的理智实则是在答非所问，方潜渊脸上满是傻笑。 方潜渊依旧蹲着，抬头与琉音四目相对，琉音歪着头看着方潜渊，随后也索性蹲到方潜渊身旁。眼见琉音视线转移，眉头微皱，方潜渊知道小姑娘又在思考对策，如此认真的思考对策，“记在我脑海里的事，可就没那么容易忘记。而且你的所作所为，又怎么可能让我说忘就忘？” 是啊，把记忆比作水的话，那装在方潜渊脑海里的水，又有谁能倒出来？ 琉音似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扭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方潜渊。 大眼瞪小眼？方潜渊可不敢这样一直对视，又自顾自的开始吃柿子。喝柿子的动作仿佛在与这天气内外呼应，体内像是也在下雨。整个柿子唯一需要嚼的就是一小片白色的东西，吃起来很甜。 “嘿嘿——”琉音突然笑了起来，方潜渊知道琉音又想出新的对策。 “你也做这个动作，让我记下来就行。”琉音微微点头，满脸的认真，咧着笑容。 “这个动作吗？”方潜渊抬起右手，不断靠近鼻子，然而在琉音的殷切注视下，右手停留在鼻子前，方潜渊笑得很开心，看向琉音，“我又不傻！” 果然，掉进坑里不算完，方潜渊又落井下石。 眼前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无论脾气多么好的人，遇见方潜渊也会变得暴躁。琉音像是陷入抓狂，随后摇头晃脑的动作突然一滞，琉音又开始嘿嘿直笑。 “是我的错觉吗？”方潜渊神色怪异，“怎么感觉你在盯着我脑袋看？” “嘿嘿——”琉音连连摇头，满脸的笑容。 “我可以主动忘记，也可以被动忘记——”方潜渊分析揣测着琉音的想法，“你该不会在想帮助我主动忘记的事？” 帮方潜渊主动忘记？简而言之三个字——敲闷棍。 “没有、没有！”琉音继续摇头，但这笑容却依旧在继续。 明明在摇头，明明不承认，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但方潜渊绝对相信一件事——琉音真的在思考敲闷棍的事。 “来来来，再吃个柿子。”方潜渊满脸的热情，递给琉音一个柿子，“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琉音略显迟疑，似是疑惑方潜渊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但无论如何，眼前的柿子自然没有推却的理由。 呼——眼见琉音收下柿子，方潜渊松了口气，捡回来一条小命！ “潜渊，来帮忙添柴！”弦高突然说道。 方潜渊抬头看去，侯伯和奶奶都不知所踪，不知何时开始添柴的弦高此刻正接过奶奶手中的蚌壳，看样子他要开始摊豆饼。。 “听到没，胖子让你添柴。”方潜渊一本正经看向琉音，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呀！”琉音欣然前往，起身向火炉走去。 果然没有反问，方潜渊仍有些失落，随即也起身向火炉走去，扭头看着琉音，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胖子说的明明是我，结果你也来。难道咱俩的关系已经好到不分彼此了吗？” 琉音闻言一愣，虽然没说话，但白皙的耳朵却越来越红…… 第235章 模仿 两个火炉张着大嘴，似是要吞下这把孤零零的椅子。 “怎么就我们四个人了？”方潜渊看着离开的奶奶，问着弦高。 “奶奶去煎豆饼让我们先吃着，侯伯则是去剁姜葱。”弦高似是终于等到这一刻，心满意足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两口大锅，手里的蚌壳跃跃欲试。 唯一的椅子让琉音谦让给伫立在一旁的莫，方潜渊正准备说话，却看见琉音从手镯里取出长凳—— “为什么走到哪都把这长凳带着？”方潜渊疑惑不解，长凳可以轻易接纳准备入座的两人。 “嘻嘻，因为走到哪都能用得上。”琉音拍了拍长凳，似是在肯定它的劳苦功高。 “胖子，你靠谱吗？”方潜渊又看向正对面的弦高，弦高正小心翼翼的用蚌壳舀着豆浆，并不像奶奶那般一气呵成。 弦高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只是一直在旁边看，我也不确定。” “那就是眼睛学会，但手不一定？” “哈哈哈——”弦高点着头。 一切准备就绪，方潜渊和琉音各手持一把茅草，坐在长凳上看向弦高；莫则是坐在椅子上，旁观着；弦高端着蚌壳，冲方潜渊点点头—— 茅草当即喂进火炉，青烟刚刚升起便被瞬间引燃，火苗在整个炉身内肆意张牙舞爪。然而这火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便偃旗息鼓。 方潜渊一抬头，看着满脸苦笑的弦高。微微挺身，方潜渊也笑了起来，弦高摊开的圆饼才画了一半—— 换做是谁都会遇到这个小问题，毕竟是第一次尝试。 “火灭了？”弦高小心翼翼的明知故问，方潜渊点点头，然后继续添加茅草。 哐！弦高总算忙完，最后将锅盖盖好。 接下来就是方潜渊看戏的时候，扭头看向琉音。只见琉音并没有急着将手上的茅草喂向火炉，等弦高开始摊开锅底的豆浆时才投入茅草—— 火光在琉音的脸上跃动，很快又恢复正常。 又是咣的一声，锅盖像是自己跳到这口大锅上——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揭开的锅盖下，这颜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弦高用手上的蚌壳铲下圆饼，方潜渊第一个笑了起来，随后是琉音。莫在一旁显然也能看见，弦高则是满脸的愁容—— 虽然弦高看的是正面，但举起的圆饼显然已经糊了。圆饼上的焦黑色与此刻的锅底能一较高下。 “看来是火势太大。”毕竟自己喂了两把茅草，方潜渊总结道。 问题显然并不是完全出在方潜渊身上，弦高苦笑着，随即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咣！ 琉音探头探脑的张望着锅底，从颜色看来，这张应该没有糊。 揭圆饼的动作应该轻而易举，然而此刻的弦高却不得不用蚌壳费力的下铲，这声音并不好听。终于，弦高得到一张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圆饼，透过这张圆饼，能看见笑容愈发苦涩的笑容—— “要不，你们谁来尝试一下？”弦高微微摇头，举着手中的蚌壳。 接连的失败显然打击了弦高的信心，一旁的莫纹丝不动，仿佛坐在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等着吃煎豆饼。 “啰嗦什么，继续！”方潜渊摇晃着手中的茅草，茅草细细长长，色泽金黄。 “我怕自己在这糟蹋东西。”弦高看了看身旁的木桶，随后又开始尝试。 同样在尝试的不止弦高一人，第三次揭开锅盖，方潜渊的掌管的这口大锅也遇到了琉音的问题—— 又是一阵刺耳声，又是一张破破烂烂的圆饼。 原来如此！方潜渊连连点头，总算有了心得。 火势太大，烧糊；火势太小，粘锅。 又经历了一阵折腾后，第一张合格的圆饼总算出炉！方潜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琉音毕竟是炼丹师，对于火候的把握理所当然的要比方潜渊更强。 一阵风起，身影穿过冰冷的小雨滴，俯冲下屋檐倒灌进猪圈。青烟沦为旋风的玩物，双眼路见不平派出眼泪相助—— “咳咳！”方潜渊揉拭着双眼，泪花不断翻涌。 “这天气——”弦高呼扇着手掌，后退半步。 琉音则是捂着双眼，咯咯直笑，依旧面向刚才圆饼的地方。 这倒灌进来的寒风绝对是来凑热闹的，而且察觉谁都不欢迎它以后，愈发张牙舞爪的闹腾起来。 “为什么变成四个人在猪圈里抱头痛哭？”方潜渊满是疑惑的问道，这双眼睛还是抵不过烟雾的袭扰。 炉内的火苗依旧在跃动，方潜渊调整着大木桩的躺姿，然而一切似是徒劳，只能等待它自行离去。 “小狼！”弦高撕下一片烧糊的圆饼，呼唤着站在猪圈外的小狼。小狼显然没有遭受青烟的袭扰，听到呼唤后一动不动。 弦高拿着食物走向小狼，小狼扭头警惕的注视着眼前不断靠近的弦高。 扔到地上，弦高不断指着圆饼，向小狼示意。然而小狼毫无兴趣，依旧坐在原地。 “呃——”弦高开始挠头，神情变得微妙。同样神情微妙的还有方潜渊，俩人显然在想同一件事。 小狼都不吃的东西，又岂能算得上好吃？ “闻到了吗？！”琉音突然笑了起来，满脸的惊喜。 在猪圈里能闻到什么？方潜渊依旧下意识的抬头轻嗅，只觉得冷空气在胸腔内不断积聚。 “好吃的！”琉音笑容愈盛，开始摇头晃脑。 在猪圈里闻到好吃的？这人的生活也太凄惨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方潜渊窃笑起来。 “侯伯？”身在猪圈外的弦高扭头看着，“走走走，都去厨房！”果然是侯伯的声音。 都说狗鼻子灵敏，但小狼还杵在那一动不动，反倒是琉音在这说有好吃的，最关键的是看侯伯的样子，琉音说的一点不错！ 大家陆续起身，侯伯看见那张烧糊的圆饼，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 众人似是追寻着香味来到厨房，又何须侯伯在前面带路。 原本飘摇的小雨，此刻淅淅沥沥起来，天气显然愈发阴冷，方潜渊搓着手掌最后一个进入厨房。厨房是否拥挤、是否足够温暖都不值一提，此刻的香味才是重点。奶奶看见鱼贯而入的众人，满脸的笑容，不断点头。 接过侯伯递来的碗筷，方潜渊并没有和他们三个挤在桌子面前，桌上正是一盘冒着热气的煎豆饼。 走近奶奶，望向锅内，方潜渊看着贴在锅底的四张豆饼不禁笑了起来，这豆饼像是膏药一样贴在锅底。 “嗯，想要吃刚出锅的吗？”奶奶笑盈盈的问道，然而方潜渊则是闻言一愣，“啊？” “哈哈，那就应了那句话，好吃佬围着锅转。”一旁的侯伯也笑盈盈的打趣道。 就为了吃一口刚出锅的？这可真是误会了，方潜渊正准备解释，手里的碗却迎接着奶奶用锅铲抄起来的煎豆饼—— 之前圆形的豆饼此刻变的四四方方，原本不知是白里掺黄还是黄里掺白的颜色此刻变得焦黄，刚才柔软的身形此刻硬挺挺的横亘在碗里。 “嘿嘿——”方潜渊开始傻笑起来，不就是误会吗？ 有它在，谁在乎？ 这意外之喜立刻入嘴，方潜渊向一旁挪着脚步—— 嗯？ 这口感应该如何形容？方潜渊突然回想起当初在云还城吃过的锅盔，不过这煎豆饼并没有那么充满韧劲；方潜渊又想起麻杆糖的口感，入口酥脆，随着咀嚼不断融化？ 不，煎豆饼的口感显然要独成一体。面粉制品的口感和它毫无关系，煎豆饼只是看起来像一般的煎饼一样。 接连几口，方潜渊方潜渊刺激着自己的味蕾。这口感不能简单的用酥或者脆来片面概括，几经思忖，方潜渊最终无奈的选择放弃形容口感，转而去想这煎豆饼的味道。 明明是用米浆和绿豆浆混合而成，然而吃起来既没有大米也没有绿豆的味道，相反，方潜渊只能吃出葱花—— 侯伯此刻就铺叠着圆豆饼，在豆饼中央放上葱花和姜末。 这煎豆饼显然已经超过自己过往的经历，它显然是独一无二的。 对，这口感就是煎豆饼的口感，这味道就是煎豆饼的味道！ 好吃，毫无疑问的好吃！以至于方潜渊不经意间看见正在滴水的屋檐都觉得异常有趣，原本阴冷风潮的天气此刻像是也匍匐在脚下。 弦高吃煎豆饼的速度并不比方潜渊慢，满脸的意犹未尽向奶奶走来，“奶奶——” 奶奶回过头，正准备拿起菜盘盛装锅中的煎豆饼，疑惑的看着弦高。 “那个，能不能留一个多煎一会儿，我想吃那个。”弦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没问题！”奶奶再次绽放着笑容，原来是要说这个。 “嘿嘿——感觉煎枯一些更好吃！”弦高连连点头，满脸的欢喜。 枯？ 油尽灯枯的枯？不，应该是枯叶的枯，仿佛受潮后又经过半天阳光照射的枯叶。这形容倒是很贴合煎豆饼的口感。 “两个！”琉音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认真，脸上满是笑容的说道自己的请求，留两个多煎一会儿。 “三个。”莫居然同样认真的说道。 嗯？口味各不相同的四人，居然在煎豆饼面前观点一致？ 煎豆饼还在锅里滋滋作响，金黄着自己的身形…… 第236章 煎豆饼 “明天回去吗？”方潜渊端着空碗手持筷子，扭头看着琉音。 琉音满脸的疑惑，不断回头看向奶奶。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继续，明明站在屋檐下，方潜渊分明察觉到有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后天就是六号了。” 六号？十二月六号？ “嘻嘻——”琉音闻言嬉笑起来，随后微微摇头，“没事，本来就不是生日——”琉音收敛笑容，凑过来悄声说道，“——留在这里，还有更多好吃的！” 生日或者不是生日都无所谓？反正只是骗一顿大餐的借口？ 如今天天吃好吃的，所以更不在意这个借口？ 琉音这目的真是异常明确呢！方潜渊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满是佩服的点点头—— “好了！”奶奶突然高呼一声，四人瞬间来了精神，齐聚到奶奶身前。 值得众人等待的显然只有煎豆饼，毕竟是四个人吃一个人做，奶奶实在分身乏术。 “好吃佬围着锅转！现在围着锅转的，就是你们！”方潜渊一副自己除外的样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然而这话只是让侯伯和奶奶笑了起来，真正应该听的三人却毫不在意，目光齐聚在弦高端着的煎豆饼菜盘里。 唯恐自己去晚一步的方潜渊，也急忙加入战局，刚出锅的煎豆饼并不能安稳的继续躺着。 “不要用争，还有很多——”奶奶似是很满意眼前的景象，随后看向侯伯的背影，似是自言自语道，“争食才香，争食才香……” 有煎豆饼，为什么要吃炖排骨？ 方潜渊回头看去，奶奶揭开了一旁的锅盖，四溢的肉香正是源于那里。匆匆一瞥，方潜渊又继续狼吞虎咽着煎豆饼。 …… 画面一转，四人显然都已吃饱喝足。此刻站在灶台前煎豆饼的人是弦高，右手持锅铲左手拿筷子，显然给豆饼翻面的事仍不熟练；莫则是一言不发的在一旁叠着豆饼，持剑的手此刻正轻而易举的拈着葱花姜末；方潜渊和琉音则是坐在灶门前，俩人掌握着火候，火光不仅传递着热意，更是在二人脸上跃动。 奶奶坐在方桌前，看着弦高的背影，视线并没有停下，在厨房内缓缓扫过，面前的排骨汤似乎也失去吸引力。 侯伯则是夹起煎豆饼泡在自己碗中的排骨汤里，随后夹起一块排骨自顾自的吃着。一旁的小狼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并不是五大三粗的傻脑筋，瞪着圆眼睛看向侯伯。 果然，不一会就传来小狼嘎嘣嘎嘣嚼骨头的声音。 “来喽——”弦高双手端着菜盘，向侯伯和奶奶走来，“煎得不那么枯的豆饼！” 这是侯伯和奶奶的要求，毕竟这年纪的牙口可不允许追求口感的事情。 奶奶举起手想要接过菜盘，而弦高笑着点点头仿佛一切都是自己应该做的，将菜盘安稳的放到桌面上。 一盆炖排骨，外加一盘煎豆饼，这样的生活真是简单又充实。 侯伯开始吃浸泡过的煎豆饼，弦高则是回头看向三人，“你们还吃吗？锅里还有。” 莫并未转身，摇头的动作虽然并不明显，但背负的莫剑却摇晃着剑穗，异常醒目。 方潜渊则是看向近在咫尺的琉音，俩人坐在长凳上，炉灶内的火苗不再气势汹汹。 琉音吃了四个煎豆饼，莫和方潜渊吃了六个，弦高则是吃了八个，仍然意犹未尽。然后众人又怎么好意思让侯伯和奶奶继续操劳，于是角色互换，四人开始忙碌，让两位老人优哉游哉的吃午饭。 琉音微微摇头，方潜渊有些举棋不定，说起来自己也还能继续吃。 居然没人回应？侯伯依次看向三人，随后微微摇头，“今年应该弄点辣椒酱，可惜忘了。要不然在豆饼上抹一半，然后叠起来，那吃着才过瘾！” 啊？此话一出，方潜渊肚里情绪勉强稳定下来的馋虫又开始折腾起来，以至于开始幻想那会是什么滋味—— “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这煎豆饼一顿能吃一二十个，那都简简单单的事！”侯伯唏嘘道，看表情所言非虚。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方潜渊神色古怪，突然想起了老头。当初吃粉蒸肉的时候，他也这样吹嘘过。 “二十个？有点夸张了？”方潜渊满脸的嬉笑，却与满脸严肃的侯伯四目相望，侯伯脸上的认真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吹胡子瞪眼，“我还能骗你不成？还有能吃三十几个的人呢！” 三十几个？怎么越说越夸张了？方潜渊瞪大双眼，以至于嬉笑都瞬间消散。 “不信你问！”侯伯不再看着方潜渊，而是看向奶奶，奶奶在侯伯的注视下笑盈盈的点头，“是真事，我们都亲眼所见。” “就是老三，你们都见过的老三！”侯伯补充道。 三叔？他一顿能吃三十几个煎豆饼？方潜渊与琉音对视一眼，俩人都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自己的惊讶。 那还是肚子？麻袋都装不下那么多？方潜渊瞠目结舌，三叔看起来挺斯文的呀？ “厉害！”弦高满脸的钦佩，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 正准备喝水的莫遭到奶奶的制止，“刚吃完豆饼不能喝水，再等等！” 同样也有些口渴的方潜渊，与迟疑的莫一同看向奶奶，奶奶则是看向侯伯。 “否则会闹肚子。”侯伯的回答异常简单。 那这口渴还能忍忍。方潜渊突然放弃了喝水的想法…… “来来来，吃这个！”一大清早，才来到厨房的三人不知所措的看向满脸笑容的奶奶。 “嗯，猪尾巴？”弦高扭头看向奶奶，接过一把筷子。 “吃了就不会流鼻涕！”奶奶连连点头，琉音笑嘻嘻的围拢过来，满脸的得意。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本就不长的猪尾巴显然只够四人瓜分。方潜渊可不想扭扭捏捏，率先动筷子。这猪尾巴很类似排骨的感觉，不过更肥，里面的主骨的结构也异常有趣，呈十字状。 一截猪尾巴，包含排骨、猪蹄皮以及红烧肉的三重口感，吃起来相当有趣。 “今天准备灌香肠，中午咱们炖猪蹄吃。”奶奶诉说着今天的计划。 “那我们可以帮忙吗？”弦高理所当然的问道，筷子上的猪尾巴一动不动。 “不用、不用，你们就继续烤火。”奶奶脸上的笑意不减，“或者想吃什么，告诉我也行。”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方潜渊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琉音。 琉音不假思索的摇晃着头，满脸的嬉笑。 拒绝，不假思索的拒绝，这意味着什么？方潜渊切换视角，试图从琉音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两种可能性，一是之前已经考虑过所以才能无需思考的立刻回答；二是确实不在意这个不是生日的十二月六号。然后无论答案是哪种情况，都可以更进一步的得出结论—— 明天只是明天，琉音只想度过又一个平凡的明天。 “那个——”方潜渊有些不好意思，“我明晚想吃面，可以吗？” 方潜渊看着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却得到奶奶信心满满的回答，“没问题！” “嘿嘿——”方潜渊连连点头，傻笑起来。纵使不是生日，不是长寿面，方潜渊也不想琉音错过第三年的六号面。 六号面？六号吃的面条？方潜渊洋溢着笑容向火盆走去。 围坐在火盆前，方潜渊虽然没有刻意查看，但琉音显然正拿着一个橘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对面的弦高正在剥橘子，显得异常认真。身旁的莫则是盯着炭火，像在发呆一样。 直至临近吃午饭，方潜渊的计划依旧没能实现，因为第一步条件迟迟没有达成—— “这橘子拿了半天，你为什么不吃呢？”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 琉音将手中的橘子抛向左手，然后伸出右手，“因为现在还不能吃橘子呀！” 原来你还记得橘子吃多手掌发黄的事？方潜渊原以为只有自己记得，所以才导致计划出现偏差—— 所谓的计划异常简单，就是等着琉音将橘子剥好正准备吃的时候，方潜渊高举着“为了你好”的大旗突然出现，然后提醒手掌的事，最后理所当然的笑纳琉音剥好的橘子—— 四舍五入的换算一下，这不就是琉音剥橘子给我吃？！ 然而琉音居然还记得手掌发黄的事！ 唉—— 一声轻叹在心中回荡。亏我等了这么久，方潜渊略显遗憾，随后话锋一转，“别人望梅止渴，你就拿着橘子止馋？” “不是止馋，而是因为橘子很香！”琉音满脸认真的回答道。 “橙子，橙子才香！”方潜渊可不认同琉音的说法，然后一经提起，脑海里突然蹿出切好的橙子影像，那细密而又黄澄澄的果肉，那甘甜而又四溢的橙香。相较之下，橘子倒是显得索然无味了。 “啊——”陷入幻想的显然不止方潜渊一人，琉音正咂着嘴，咽着口水。 对啊，橙子呢？这想法无疑又在折磨方潜渊，怎么突然就对橙子念念不忘了呢？ 中午的炖猪蹄味道极好，但方潜渊依旧心神不宁，橙子，橙子…… 第237章 老夫老妻 “我来帮忙？”吃完午饭，在一旁观摩许久的方潜渊突然对奶奶说道。 “不用，你继续烤火去！”奶奶连连摇头，“这气味你可能受不了。” “毕竟我提议了明天的晚饭，所以理应做点事情。”方潜渊依旧满脸笑容的说道，“主要是这个灌香肠看起来并不难。” 因为不难，所以才主动请缨？ 奶奶也不再坚持，起身给方潜渊让出小板凳。 坐下，坐好，方潜渊搓着手，面前堆积着一小座肉山，肉是侯伯切好的。先拿起小肠，摸起来滑不溜秋的，甚至能透过肠衣看见自己的手指，方潜渊扭头看了眼仍在烤火的莫，看来这小子洗得还算干净—— 笑容不自觉的在脸上绽放，方潜渊又拿起比大拇指略粗的竹筒，竹节已经敲通，所以说是竹管更准确一些。紧接着将小肠与竹管口连接好，用左手握紧，灌香肠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一大半。最后再用右手的筷子夹肉往竹管里塞即可—— 果然不难！ 小肠比想象中的更为有韧性，所以不必担心承受能力的问题。反而塞肉才是耗时耗力的麻烦事，蚕食着方潜渊的耐心。 原来奶奶又去搬凳子了，显然灌香肠的重担不能全部托付给方潜渊，奶奶坐下后也开始灌香肠。 塞肉的过程简直就是在燃烧方潜渊的耐心，方潜渊甚至想用小汤勺直接舀肉，而不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然后顺着竹管往下捣。 就在方潜渊即将问奶奶小汤勺在哪的时候—— “我也来帮忙！”琉音并没有继续烤火，闻了闻自己的手掌后，笑嘻嘻的收起橘子，“还要先洗洗手。” 显然不洗手就是橘味香肠了！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别来、别来！你就继续烤火！”奶奶连忙制止，然而琉音已经笑嘻嘻的模样，像是没听见。 琉音并不是帮忙灌香肠，而是类似于嬉闹的挤香肠，将方潜渊塞进小肠里的肉挤向末端。 不一会，刚才散发着橘香的小手就变得油乎乎的。 “我们也来帮忙？”说话的人正是弦高，身后站立着一言不发的莫，“还有这个竹筒吗？” “没有，没了！”奶奶拒绝想要帮忙灌香肠的二人，随后似是于心不忍，话锋一转的提议道，“要不帮忙烧水？慢慢烧，等会用来烫一下灌好的香肠。” “那不就正好？”方潜渊突然说道，“让他俩灌香肠，奶奶去烧水？” “不用、不用！”奶奶不假思索的拒绝道，然而方潜渊这边可是有四张嘴，无论是三英战吕布还是三个臭皮匠，孤身一人的奶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在灶门前开始架火烧水。 与方潜渊和琉音不同，莫和弦高俩人都在用筷子，他俩灌香肠的速度显然要比方潜渊快。 “奶奶，侯伯呢？”假如有侯伯助阵，奶奶肯定不会去烧水。 “他呀！还能去哪，又去茶馆了呗！”奶奶这语气显然夹杂着些许怒意，听起来有些不善。 “茶馆？喝茶的地方吗？”侯伯跑出去喝茶？方潜渊神色怪异，感觉侯伯不像是那种优哉游哉喝茶的人。 “打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挤出来以后像是能在地上砸出个大窟窿。方潜渊甚至不用去看奶奶此刻的表情，然后不再多言，话说这算不算是我给侯伯找的麻烦？ 这可真是对不起了！虽然满含歉意，但方潜渊却忍不住的窃笑起来。 情况好像愈发不妙，在四人的齐心协力下，肉山很快变成一根根香肠，蜷缩在大盆里。然而外出打牌的侯伯依旧没有回来—— 转念一想，无论是一群人忙完灌香肠的事还是没有忙完，侯伯去茶馆打牌的事都不可能一笔勾销。毕竟撇开四人的帮忙，原本的情况应该是奶奶独自在家忙碌，而侯伯不仅不帮忙，而且还跑出去玩—— 怪不得奶奶生气了！方潜渊频频回头，并没有看到如期而至的侯伯。 在白线的帮助下，一整条香肠此刻变成一截一截的，这样看起来仿佛才有香肠的感觉。奶奶拎起香肠，走到灶台前让香肠匆匆洗了个热水澡，香肠看起来有些发白。 很快，全部香肠都微微发白，奶奶又开始给香肠扎小眼，虽然穷极目力，方潜渊依旧没能看见针孔。 最后，将香肠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一切总算大功告成。 “养了猫可不能挂在这，否则它两天就全吃完了！”奶奶说的这话显然另有隐情，想必是曾经的遭遇。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看了眼琉音后又继续回头，小狼这双眼睛可是冒着绿光呢！ “嗯？这么快就弄完了？！”侯伯突然现身，大步向厨房走来。 火上浇油！哪壶不开提哪壶！浑不自知即将发生什么！ 方潜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果然，听到侯伯的声音后，奶奶的神情顿时阴云密布。 “茶馆好玩不？” “嗯？”侯伯闻言一愣，随后抬头看了眼天色，“也没玩多久，你看天都没黑呢！” 方潜渊笑容愈盛，以至于不得不伸手捂脸，赶快认错啊！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没有天黑？！ “呵呵——”奶奶冷笑着，“那你为什么不等天黑再回来呢？反正你又不会帮忙灌香肠。” “你这不是已经忙完了吗？”侯伯指着晾晒的香肠，满脸不解。 侯伯该不是故意装傻充愣？方潜渊很认真的看了眼侯伯的神情，居然是真的完美避开了重点？ “要不是有他们在，我一个人能忙完？！”奶奶顿时气势汹汹的说道，大步向侯伯走去，“切完肉，一转眼就没人影了。我能忙完这么多的事？！” “不要急，不要急嘛！”侯伯安抚的话语简直往着火的油锅里倒水，“对呀！我切肉，你灌香肠，不是很明确吗？” “谁说你只需要切肉的？！” 嗯？侯伯欲言又止，随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哑口无言。显然他理解的事情出现了巨大的偏差，然而事已至此，侯伯底气不足的扭头说道，“只是去了会儿茶馆，小事而已。” 这？ 奶奶回头看了眼四人，随后挤出笑容示意四人进去厨房烤火。侯伯啊侯伯，你是真的不怕死啊！这事显然无关众人，又好像碍于众人以至于奶奶无法大发雷霆—— “奶奶，还有热水吗？”方潜渊突然说道，扬起油乎乎的双手。 闻言的奶奶恍然大悟，显然先瞪了一眼侯伯，然后才向众人走来，侯伯这才松了口气，显然自知逃过一劫。 琉音瞪大眼睛，看来没见过刚才这架势；莫则是看着一旁，并没有看着迎面走来的奶奶；弦高则是噤若寒蝉，缩着头，仿佛刚才挨骂的是他一样。 侯伯看着方潜渊点点头，像是在肯定方潜渊伸出援手的仗义之举。然而方潜渊却不敢有所回应，一方面是唯恐奶奶察觉异常，另一方面侯伯这显然只是在感谢治水，殊不知正是方潜渊撞断了不周山才导致引发大水。 橘皮垫在盆底，热水的浇灌下使得橘香四溢，这无疑是去除手上异味的好办法。不同于琉音，方潜渊并不在意手上的橘香，也不为此满脸喜悦，方潜渊只觉得手上黏黏糊糊，显然是橘皮的“功劳”。然而这也在奶奶的考虑之内，一旁还备了一盆清水—— 周到，准备的十分周到！方潜渊又笑呵呵的再次用清水洗手，这双手总算恢复如初。 众人洗完手后，侯伯也满脸谄笑的开始在清水里洗手，然而奶奶视而不见，甚至还把毛巾也拿走了。侯伯脸上的谄笑，顿时布满无奈。 起锅烧油，奶奶开始准备晚饭。侯伯又理所当然的坐在灶门前添加柴火，然而接连的问话变成了自言自语，并没有得到奶奶的回应。 原来老夫老妻吵架是这个样子吗？方潜渊还是忍不住的不断窃笑，面前的火盆似是也在张望侯伯的表现。 这无疑是一出好戏，奶奶正在气头上，而侯伯又能如何？ 如何安抚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所以奶奶才对侯伯的话语充耳不闻。 等奶奶气消了再安抚？明知道我在生气，你却无动于衷？这无疑又在助长怒气！ 左右为难并没有让侯伯选择放弃，只是手足无措的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仿佛即使相处了一辈子，依旧没有学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相较于方潜渊的偷看，旁边这三人简直就是光明正大，居然目不转睛的观察局势—— 哪能这样看呢？不知道含蓄一点？你们这分明就是在看热闹啊！ 就这样，六人所在的厨房里，只有侯伯一人在“自言自语”，随着中午的炖猪蹄回锅加热，以及煎豆饼的重出江湖，晚饭仿佛眨眼间便准备完毕—— 这个眨眼间，显然不包括侯伯。 “你不能吃！”饭桌前奶奶横眉以对，制止着正准备夹煎豆饼的侯伯。 “哈、哈！”侯伯干笑着，随后满脸真诚的看向奶奶，筷子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谁说是我要吃？” 四四方方的煎豆饼，安稳的落在奶奶碗中。 显然，一下午的怒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奶奶无法再板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环视一眼在座的众人。 呼——方潜渊总算松了口气，一旁的琉音嘿嘿直笑…… 第238章 大橙子 早饭是菜稀饭搭配最后的煎豆饼，吃完以后整个人都暖暖和和，仿佛并不需要火盆的相助。 侯伯张望了一眼奶奶，随后从火盆前缓缓起身。 这鬼鬼祟祟的模样，使得方潜渊有理由怀疑侯伯又要去茶馆。 昨天的教训都忘了？这无疑是在玩火！方潜渊情不自禁的又窃笑起来，琉音依旧把玩着橘子，莫盯着火盆，弦高也抬头看着起身的侯伯—— 奶奶依旧维持着坐姿，从眼角瞥了一眼侯伯。 看来有所猜测的不止方潜渊一人，这么重要的情报却不能及时告知侯伯—— 侯伯，奶奶已经猜到你要去茶馆了！ 思绪飞转，方潜渊眨眼间便想出对策，“侯伯，茶馆在哪？” 嗯？！侯伯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似是在用眼神质问—— 你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后侯伯努力稳定面容，轻咳一声后才回答道，“就在吴老幺旁边。” 吴老幺？ 天知道这人是谁啊！方潜渊继续盯着侯伯，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就是当初坐在你身边吃席的那个人。”侯伯点头说道。 哦，原来是老头啊！方潜渊继续推进自己的计划，笑嘻嘻的说道，“能带我们去茶馆看看吗？” 侯伯顿时满脸严肃，仿佛这要求简直痴心妄想，“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去坐茶馆呢！” 还有年纪限制？不，侯伯的语气更像是在说年纪轻轻不应该玩物丧志。这回答显然出乎意料，方潜渊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他们又不上桌子，去看看又何妨？”奶奶突然说道。 咦，转机！ 方潜渊满脸认真的看着侯伯，缓缓点头。侯伯的迟疑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无奈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你们去吗？”方潜渊立刻起身，眼前的火盆顿时失去吸引力。 “我也要去，去看大水牛！”琉音揉着手中的橘子，兴冲冲的说道。 弦高并没有回答，却依旧开始起身。莫则是低头看了眼硕大的包跟拖鞋，依旧面无表情—— 这鞋子使得他行动不便。 “你不是上仙吗？怎么连飞都不会？”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莫翻了个白眼，也开始起身。 前两天的雨使得路面泥泞不堪，但好消息是幸亏天气足够冷，使得泥泞冻在一起，行走起来还算简单。 一行六人，外加小狼，这阵势显得浩浩汤汤，侯伯背着手走在最前。果然是去老头家的方向，不知为何，方潜渊又突然想起枇杷的滋味—— 那果肉，那软糯的口感，那有趣的果核。方潜渊顿时口水四溢。 这就是所谓的茶馆？方潜渊四处打量，更像是饭店。摆放着几张方桌，方桌周围摆放着长凳。茶馆内的人并不多，除了一桌正在打麻将的人，明显围观的人更多。 “上仙——” “啊？”方潜渊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苦笑的接过那人上手奉上的茶水，“谢谢。”这待遇显然只有方潜渊四人享受，侯伯和奶奶像是被人遗忘。 原本热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仿佛来了不速之客，随后长凳上的围观者们很是热情的向四人围拢过来。 见状不妙的方潜渊不假思索的抛下弦高，顿时化作侯伯的小尾巴。显然都是同村之人，低下头的方潜渊似是就能躲过众人的视线，大家都开始寒暄起来。 当然，寒暄只限于奶奶，侯伯则是在抱怨声中笑呵呵的坐在方桌前，方桌似是恭候多时，很快凑够四人。 “请问这是什么？”站在侯伯身后的方潜渊突然问道。 “长牌。”笑呵呵的回答融进茶馆逐渐热闹的气氛里。 真没见过这东西！方潜渊点点头，继续看着长牌。两指宽的长方形，背面是黑色的，正面印有花纹，花纹分为红黑两色。 似是错觉，方潜渊好像看到了孔、乙、己三个字，外加一些数字。不过应该是错觉，毕竟与其说是字，倒不如说是鬼画符，这字迹简直比方潜渊写得更潦草。 就这样，方潜渊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原以为能从观摩中整理出关于长牌玩法的思绪，但方潜渊显然高估了自己。唯一知晓的就是这长牌能出对子、以及三张一样的甚至四张一样的。所谓的胡牌，还有数量的划分，什么二胡、三胡。 相较于旁边热闹的打麻将，打长牌的四人显得很是安静。 “这长牌怎么玩的？”方潜渊起身凑到侯伯身旁，小声问道。 “哈哈——”一旁的老者哈哈一笑，随后食指下沉指着桌子，“看是永远看不会的，教也永远教不会，只能上桌自己学。” 上桌自己学？这话的重点分明不再是学，而是上桌。方潜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摇头，这三人笑得愈发开心。 一无所知的长牌学徒直接上桌，迎战这群头发花白的即使不是高手也是老手的人。自己的下场不是异常明确吗？ 毫无疑问会被虐的遍体鳞伤，毫无疑问会被吊起来打！ 咦，小蛮牛怎么来了？方潜渊转移视线，只见小蛮牛径直朝麻将桌走去，和一位老奶奶说着悄悄话。话语异常简短，老奶奶不断点头，小蛮牛像是察觉到方潜渊的目光，随后神情惊喜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方潜渊笑着朝小蛮牛点点头。 小蛮牛像是受到指引，匆匆向方潜渊小跑而来。那老奶奶起身向着另外三人摆手摇头，看来并不准备继续打麻将。 “潜渊叔叔。”小蛮牛来到方潜渊面前，抬头看着方潜渊。 为什么琉音是仙女姐姐，到我这就变成叔叔了？方潜渊笑得很无奈，这辈分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怪，“你怎么来茶馆了？” “叫婆婆回去做饭吃。”小蛮牛似是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留小蛮牛一人在家？还是说小蛮牛和那位婆婆相依为命？疑惑突然蹿出，但显然不应该顺着好奇心执意追问。方潜渊点点头，“确实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小蛮牛低下头从鼓鼓的口袋里费劲的掏出一个东西，原来是一个硕大又圆润的大橙子。大橙子并没有迟疑，拎起小蛮牛的小手，将自己递给方潜渊，“好吃！” 怎么会想着给我送东西吃？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使得方潜渊一愣，随后摇摇头，“既然好吃——” 小蛮牛不再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而是低下头。 “比上次的麻梨更好吃吗？”方潜渊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小蛮牛似是突然犹豫起来不知如何应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那为什么要把这个好吃的橙子给我呢？”方潜渊总算将之前的话说完，难道是因为自己给小蛮牛雪枣吃的缘故？ “因为好吃！”小蛮牛回答完又回头张望了一眼婆婆，再次抬起头看向方潜渊。 因为好吃所以给我？这二者毫无关联？ 然而只有一种可能，能将毫无关联的两件事粘合在一起。 小蛮牛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显然他还很急迫的要和婆婆回家吃饭，方潜渊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所以在小蛮牛期许的目光下收下这个大橙子，“下次再有好吃的，可要留给自己。” “嗯！”小蛮牛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双眼中又闪烁着光彩。随后挥手告别方潜渊后，向婆婆跑去。 不是叔叔吗？怎么变成从小孩那里骗麻梨吃、骗橙子吃的人了？方潜渊满脸苦笑，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这橙子确实足够大，以至于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方潜渊向琉音走去，将手里的橙子藏在身后。 “我们也回去？”奶奶站在琉音面前，扭头看向方潜渊，又看向莫。 “就在这里随便吃点算了，不是还忙着吗？”又是一位老婆婆抢先答道，指向一旁的麻将桌—— 弦高这小子居然顶替了小蛮牛婆婆的位置，此刻正在满脸笑容的打麻将！ 原来是一直在旁边伺机等候吗？方潜渊目瞪口呆，这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瞪大眼睛看看你的三个对手啊，三人年纪加起来虽然不见得有三百岁，但两百岁肯定轻轻松松随便超过。 “吃不吃泡米子？昨天刚炒的米子。” 米子？疑惑缓解了方潜渊脸上的尴尬，看向面前的婆婆。刚才就是这位婆婆给方潜渊端茶水，看样子她就是茶馆的主人。 奶奶并没有立刻回答，看样子有些迟疑。 “哎呦，放心！说不定他们还想尝尝这个稀罕物呢！”茶馆婆婆不等奶奶回应，转身向后院走去。 “哪来的橙子？”琉音并没有和奶奶向后院走去，而是问着方潜渊。 “你怎么知道的？”方潜渊瞪大眼睛，自己的双手可还背在身后呢！ “嘻嘻——”琉音满脸的得意，看样子并不准备告诉方潜渊。 “小蛮牛给我的。”方潜渊并没有隐瞒，将橙子托出。即使没有刻意去闻，依旧能闻到橙子的香味，“上次还给了我麻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专门骗小孩子的吃的。” 闻言的琉音咯咯直笑。主动给你的麻梨橙子又怎么能算是骗，更像是屈于方潜渊的胁迫。反正无论怎么说，这事好像都难以解释。 这橙子皮看起来也比橘皮更光滑…… 第239章 泡米子 “这就是米子？”方潜渊看着碗中堆起的米粒，看起来很像煮熟的米饭，不过并没有丝毫的水分。明明是满满一碗，拿在手里却只感到碗的重量。 茶馆婆婆用汤匙在陶罐里舀出一勺猪油，猪油的颜色白里透黄，猪油落入碗里的瞬间就沾起一大片米子。然后奶奶舀了两勺白砂糖，撒在猪油上，顿时掩盖了猪油的身形。最后是倾泻而下的热水，猪油彻底失去踪影，碗里的米子正准备随着水位上升，却被方潜渊用筷子不断按下。 然后只需要等待即可。 “你们吃咸的还是甜的？”奶奶看向众人。 还有咸的？方潜渊随后顺着琉音的回答，“我也吃甜的。”莫则是微微点头，附和着方潜渊的说法。 “那弦高呢？”奶奶指向大厅里麻将桌的方向。 “他吃咸的。”方潜渊不假思索，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反正他不在这，而且这显然是个坑他的机会，方潜渊又岂会错过？ 琉音要了三勺糖，方潜渊略显保守所以只要了两勺，至于喜欢吃苦瓜的家伙，居然只要了一勺白砂糖。所谓的咸的泡米子，原来是加盐。如此简单又理所应当的事，在方潜渊脑海里还有个更复杂的版本。 由于只有一个托盘，所以只能来回折返的运送这些碗。琉音自告奋勇的揽下这任务，莫则是在数筷子—— “随便抓一把，不够再来拿。”茶馆婆婆看向莫，莫微微点头。 天知道大厅里有多少人，又该如何确定筷子的数量？ 莫侧头下意识的看了眼碗，随后跟在琉音身后向大厅走去。 “还要吃几碗，让他们提前说。”看着琉音拿回托盘，茶馆婆婆和颜悦色的说道。 琉音点点头，摆好托盘后，等待着方潜渊往托盘上摆放。 “这碗，这碗是胖子的。你一定要看他吃了以后再回来！”方潜渊很是认真的叮嘱道，莫面无表情的盯着方潜渊，仿佛早已看穿方潜渊的诡计。 “嗯嗯！”琉音笑嘻嘻的点着头，“这碗怎么了？” 方潜渊先是东张西望一下，随后才低头小声说道，“嘘，我加了三勺盐。” 这盐味怕是做咸鱼都够了，可怜的弦高。 “怎么样？”方潜渊看着再次返回的琉音，急忙问道。琉音先是嘿嘿一笑，随后开始摇头，“他没有任何反应呀？” 这小子！ 方潜渊像是才想起来这小子是弦高，虽然计划出乎预料的落空，但有必要进一步搜集情报，“他什么表情？依旧在笑还是面无表情，还是盯着你看？” “还是在笑，没有丝毫异样。”琉音如实回答，放下托盘后迫不及待的端起自己的那碗泡米子，“这碗没问题？” “没问题，绝对不漏。”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弦高啊弦高，你小子问题很大啊！方潜渊也开始吃午饭，用筷子搅和着碗里的米子。这泡米子吃起来的口感近似于稀饭，但并不浓稠，毕竟米粒和热水泾渭分明。若不是白砂糖的帮助，吃起来一定索然无味。至于猪油，只能通过嗅觉感知到它的存在。 毕竟只是开水冲泡的速食食品，自然不会让人觉得惊艳。一碗下肚，这泡米子倒是很符合方潜渊的节奏，吃起来干净利落。 “你的东西掉了！”茶馆婆婆指向方潜渊的身后。 有纳戒怎么会掉东西呢？方潜渊回头看去—— 只见大橙子左摇右晃，勉强稳住身形。 呃，开始吃饭自然不能再拿着橙子。方潜渊下意识的装进坎肩的口袋里，结果就变成了眼前的一幕。方潜渊顿时觉得自己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也不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分明就是还穿着开裆裤，口袋里鼓鼓囊囊装着水果的小奶娃—— 甚至连小奶娃都不如，橙子居然还能掉出来？ 尴尬，异常尴尬。仿佛一辈子没脸红过的方潜渊，此刻异常的尴尬，甚至想要不假思索的矢口否认，打死也不承认与那个橙子有关系。 然而这可是小蛮牛送给自己的橙子。方潜渊满脸的悲戚，听到了吗？ 我的尊严碎了一地的声音？ “嘻嘻嘻——” 看看这憨憨，不仅毫无同情，居然还在一旁嬉笑！但此刻的方潜渊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决不能加深琉音对于此刻的印象，这样这件事就自然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忘—— 耻辱啊！ 方潜渊捡回橙子，不假思索的收进纳戒。随后脸上的神情恢复正常，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琉音的嬉笑还在继续，甚至明目张胆的盯着方潜渊嬉笑。方潜渊努力维持云淡风轻的表情，随后微微扭头看向琉音，挠了挠自己的眉毛—— 琉音的嬉笑声顿时消失，甚至瞪大眼睛盯着方潜渊，唯恐方潜渊会说出一些让他后悔的话。 心照不宣，方潜渊和琉音给彼此留了一线生机。只有一旁的莫，面无表情的满头雾水，完全不知俩人刚才刀光剑影的过招。 收拾碗筷的事，茶馆婆婆不由分说的揽下，三人一狼向大厅走去。 “咱们去老伯家？去看看大水牛！”琉音突然提议道。 方潜渊微微摇头，“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过去蹭饭吗？” 这确实提醒了琉音，琉音连连点头，“那还是等一会儿！” 弦高仍在兴高采烈的打麻将，方潜渊三人坐到弦高身后，观摩着战局。弦高突然回头看着方潜渊，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方潜渊先是装作满脸的茫然，随后又满脸认真悄悄指向身旁的莫，最后郑重的点点头。 弦高显然不是来兴师问罪，又笑呵呵的开始打麻将。这倒让方潜渊愈发觉得无聊。再次取出橙子，方潜渊本想取出影炬切橙子，然而在这茶馆里突然拿出一把三米长的大刀？ 你小子意欲何为？！ “来，吃点南瓜子？”茶馆婆婆拿着一个袋子，敞着口。 原来除了葵瓜子，还有南瓜子？方潜渊又突然想起西瓜子，这无疑是消磨时间以及聊天的好东西。方潜渊并没有客气，也抓了一把。 眼见莫并没有抓多少，茶馆婆婆又指向那边的桌子，“不喜欢吃这个的话，那边还有炒花生！” 你以为吃多了不礼貌，实际情况正好相反，甚至无关礼貌。 莫点着头，背负的莫剑还是和脚上的包跟拖鞋格格不入。 南瓜子只有小指甲盖大小，想在手里拿一粒就已经实属不易。不过吃起来外面有点咸，里面的瓜子仁带有一股焦香，味道很是绵柔。 原以为葵瓜子就已经够小了，没想到还有更小的南瓜子。方潜渊左右张望着，确定那张方桌，随后大步径直走去——果然有炒花生，并不是下酒菜的油炸花生。这花生理所当然的有壳，看起来很像小拇指，细细长长的，最关键的是看起来大多都藏有四五粒花生米。 嘿嘿—— 方潜渊还真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抓了一大把炒花生，随后迫不及待的向座位走去。 落座，意识到自己左手南瓜子右手炒花生，纳戒里还藏着大橘子，方潜渊又无奈的笑了起来。随后，将南瓜子全部交给琉音，这样自己就能专心致志的吃花生了—— 花生壳简直就是摆设，轻而易举的就能捏碎，里面藏着的花生米果然也很袖珍，不过表皮却是红艳艳的喜庆，方潜渊突然想起朝天椒。 正准备吃，方潜渊的动作突然停滞—— 左边的琉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右边的莫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你俩想吃就直说，别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行不行？ 花生米逃过一劫，方潜渊将手里的花生分与琉音与莫。莫显然知晓礼尚往来的规矩，将他的南瓜子全部交给方潜渊，仿佛是在用它换炒花生。 “拿不下了！”琉音手掌里躺满了南瓜子，右手还要握着炒花生，看来双手已经不够用。 随即，方潜渊像是才想起还有一人—— “胖子，给你点好东西。”方潜渊脸上像是写满了义气二字，毫不吝啬的将所有南瓜子全部交给弦高。 弦高受宠若惊，不断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殊不知他与炒花生无缘了。 “来来来，多拿点！”茶馆婆婆显然注意到四人的小动作，索性直接拎着装花生的袋子来到众人面前。 确实，一把炒花生三个人平分，每个人又能有多少？ 方潜渊总算有机会，急忙吃下刚才取出的花生米—— 浓缩的精华！方潜渊率先想到这句话，浓郁的花生味显然还更进一步，递出若有若无的甜味。是的，这炒花生比油炸花生更好吃！ 毫无疑问，方潜渊肯定要再抓一把。“这花生好像没见过？” “哈哈，这是红皮花生。”茶馆婆婆解释道，“他们能打牌，就不在乎吃花生瓜子；而他们能聊天，也就忘记吃这些。导致每年都要剩下一大堆。” 眼见莫用三个指头抓花生，茶馆婆婆显然看不下去，自己亲自帮忙—— 哈哈，茶馆婆婆这一把花生，莫要用双手捧着才能完全接下。 琉音自然也逃不过，南瓜子和炒花生在捧起的双手里混为一谈，笑得极其灿烂—— “你就自己拿，可以？”茶馆婆婆看向方潜渊，方潜渊脸上的笑容依旧，连连点头。 “你们三个打麻将吗？”茶馆婆婆看向三人…… 第240章 打麻将 嗯，打麻将？ “好呀！”琉音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这使得正在犹豫的方潜渊瞪大眼睛。 原来我才是四人之中最老实的那个？！ 画面一转，三人外加茶馆婆婆正推手洗麻将，琉音面前堆放着南瓜子和炒花生的小山，“那个，打麻将的规则是什么呀？” 闻言，方潜渊捂着脸笑了起来—— 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呢？这还真是憨憨会做出来的事。然而诡异的是，莫居然也目不转睛看着茶馆婆婆。 四个人打麻将，结果一半人都不会？ “三句话，一对将，这就是胡牌了。将只能由二五八组成。”茶馆婆婆笑盈盈的回答道。 “请问三句话是什么意思？”琉音追问道。 “就像这样——”茶馆婆婆随手翻出几张麻将，“一二三万，或是四五六条，以及七八九筒，这就是一句话。二五八做将就是必须由二五八万、二五八条、二五八筒，两张一样的才行。” 方潜渊则是已经挑选出一堆麻将，“你手上的牌就是这样，一对将——”方潜渊将一对二筒单独拎出来，“然后一句话、两句话、第三句不完整的话——”方潜渊又将二万三万这两张麻将单独拿出，随后看向琉音，“然后你再摸牌或是别人打牌，出现一、四万，你就胡了！” “原来如此！”双重讲解下，琉音瞬间学会打麻将，为此高兴不已。 等等，我都在教琉音什么啊？方潜渊像是才反应过来，神情古怪。 方潜渊是打麻将的高手吗？不，他只是装模作样的高手。码好麻将，眼见茶馆婆婆开始掷骰子，这就是方潜渊不知道的事情了。 三！ 眼见婆婆开始从琉音面前取麻将，方潜渊抬头示意莫，莫慢悠悠的紧随其后，然后是琉音，最后是方潜渊自己。 方潜渊一直在观察琉音的反应，小姑娘虽然手忙脚乱以至于顾不上吃花生瓜子，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咧着。不知为何，方潜渊突然想起诚冯对自己的评价，若我是天生的酒徒，那琉音这样子，分明就是天生的赌徒！ 等等，怎么两个人都不像什么好人？ 方潜渊的胡思乱想还在继续，牌局已经正式开始。仅从面前麻将的摆放方式，就能看出茶馆婆婆是老手，面前这排麻将连成一条笔直的线，仿佛可以随时随地以供调遣的甲士。 莫面前的麻将拱成一个半圆，像是在围追堵截莫一样。这小子连条直线都摆不出来？ 至于琉音，方潜渊甚至能从她的摆法中看出琉音的牌型——那两张紧凑挨在一起的麻将，肯定是将；那三张连成短线的肯定是一句话；还有两张虽然站在一起，中间却明显空出来一个位置，看来缺了中间那张麻将；剩余的麻将并没有摆放出来，而是握在手中，想来一定是毫无关联的弃子。 “有用、有用！”琉音满心欢喜看着刚摸起来的麻将，将其放在那个中间的空位上，满脸的欢喜，随后不假思索的摆出手上的一张麻将，“幺鸡！” 这架势看起来真像是打麻将的人！ 方潜渊的笑容依旧，然后也开始摸牌。方潜渊麻将的摆放也不同于三人，虽然连成一条直线，但一头一尾的两张麻将全部横躺着，像是有人用手挤着这一长条麻将，而且每张麻将都是正面面对着方潜渊，并没有上下颠倒的情况。 “二万！” 方潜渊也打出麻将，怎么还没有将呢？ “我已经下胡喽！”茶馆婆婆笑呵呵的说道，随手打出一张麻将，“二万。” “下胡？就是听牌的意思？”方潜渊瞪大双眼，不愧是高手啊！ 茶馆婆婆微微点头，巡视一圈三人，仿佛想要看出谁是那个幸运儿。 好意的提醒却使得局面顿时紧张起来，方潜渊开始回忆暗记三人打出的麻将，眼下可不能再随意出牌了—— 要不然又该如何嘲笑那个幸运儿呢？ 眼见莫静悄悄的出牌，方潜渊的目光在他和琉音只见徘徊，不知道会是谁呢？ “咦？”方潜渊神色古怪，不顾琉音的注视，方潜渊又数了一遍自己面前的麻将数——十张。 然后又数着琉音的麻将数，奈何她手上还藏着麻将，使得方潜渊不得不用目光去数茶馆婆婆的麻将—— 也是十张。 “馒头，你知道什么叫做小相公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等莫有所反应，茶馆婆婆顿时笑了起来随后也开始数莫的麻将。 莫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方潜渊，视线又重回麻将桌。方潜渊的笑意开始浮现，“你小子是个人才啊！没察觉你的麻将少了一张吗？” 是的，正如刚数完麻将笑得愈发开心的茶馆婆婆所知，莫只有九张麻将。 一对将三句话而缺一张，正好十张；莫则是一对将两句话而多一张，一张麻将如何等来两张？又如何能胡牌？ 闻言，莫的视线下沉，眼珠子扫视了一遍，又扫视第二遍—— “嘻嘻，你的麻将只有九张！”琉音的笑容也极其灿烂，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出一件异常搞笑的事。 琉音的话显然与莫的默数完全相符，莫显得愈发沉默。 “摸一张打一张，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没摸牌就打了？还是手上要打出去的麻将太多，悄悄的一下打两张？”方潜渊满脸认真的追问着，“怎么这么聪明呢？” “小相公！”上扬的语调突然下沉，方潜渊一字一顿的说道。 纵使早就知道方潜渊是什么人，但这火上浇油的行为依旧让人难以忍受。莫缓缓抬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方潜渊—— “人才，你可真是人才！”方潜渊竖起大拇指称赞着，随后看向琉音，“该你了，你可别当大相公！” “大相公？就是我的麻将多出来一张？”琉音急忙确认着，数了一遍后，才放心打出手上的麻将。 正当方潜渊准备摸麻将，琉音突然笑嘻嘻的说道，“我也下胡了！” 两家听牌？对面还有个当小相公的人才？ 怎么我的处境突然变得艰难起来？方潜渊左右思量，是富贵险中求继续往听牌方向走，还是拆家熬时间跟着别人出一样的牌呢？ 可能赢可能输和大概率能笑话别人—— 拆！方潜渊笑嘻嘻的开始拆牌，打出和琉音一样的七万。 “你这回摸一张上去，然后别打牌出来。”茶馆婆婆扭头看向莫，和蔼的说道。莫闻言点点头，注意力被一旁开始嗑南瓜子的琉音吸引过去。 方潜渊变成不是小相公的小相公，手里的牌七零八落，彻底沦为凑人数的陪客，变成打麻将不想胡牌的咸鱼，而这咸鱼居然还等待着嘲笑别人。 “胡了！”琉音双眸绽放着光彩，不断推到面前伫立的麻将。 正如方潜渊的猜想，这两张是将；这三张是一句话；之前摸上去的那张“有用”牌，正是八条—— 等等，八条？ “炸胡！”方潜渊指着那张八条笑容满面的说道，情况再次发生变化。琉音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滞，“炸胡？” 然后顺着方潜渊指着的麻将看去，五条和七条中间正是一张八条—— “呀，怎么看错了呢！”琉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急忙又让麻将重新站起来，看样子还准备继续战局。然而茶馆婆婆已经将她面前的麻将推进中间，显然已经承认琉音“胡牌”的事实—— 或许茶馆婆婆也不会想到，自己明明只教了打麻将，琉音居然无师自通学会了炸胡。 “你这炸胡的情况，可要比小相公严重呢！”方潜渊又开始恐吓，一本正经的说道，“相当于你输给我们三家了。” 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将自己那没句没将的麻将全部推进中间，唯恐别人知道他在滥竽充数。 “我还有事，要不叫候婆婆来陪你们打麻将？”茶馆婆婆缓缓起身，看向三人。 这自然不能继续坐着，方潜渊也急忙起身，我们三个还要继续打麻将吗？ 眼神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而这个回答又像是不言自明—— 一个当小相公，还有一个炸胡，这分明是三个臭棋篓子，还要再让奶奶过来忍受折磨？ “不了、不了！”方潜渊连连摇头，“我们本来也不会打麻将，只是闹着玩而已。” 回答茶馆婆婆的人并不是三个指头抓炒花生的莫，而是自顾自去抓炒花生的方潜渊。所以茶馆婆婆只是略作迟疑，便知道方潜渊并不是在客套，于是又伸手指了指炒花生、南瓜子的方向，重复叮嘱着，最后在方潜渊不断的点头答应下缓缓离去。 三个人自然不能打麻将，方潜渊看了眼又开始吃花生的琉音，又看了眼低头正在看麻将的莫—— “我们玩抽对子？” 得到肯定回答后，三人开始摆放麻将。麻将全部正面朝上拼凑在一起，仿佛变成一面盾牌。然后从边缘挑出两张一样的麻将，这玩法异常简单。所以既不会有人当小相公，也不会有人炸胡—— “你们两个以后就别参与赌博什么的了，肯定会输的倾家荡产。”方潜渊异常中肯的说道，琉音又咯咯直笑，莫则是盯着面前的盾牌，显得专心致志…… 第241章 牛房 抽对子十分简单，所以很快就变得没意思。不得不提一句，琉音好像很擅长玩这个。 三人此刻离开了茶馆，而是向老头家走去，毕竟琉音还想去看看那头大水牛。 随着不断接近，方潜渊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老头门前的空地，也就是道场上正围着俩小孩，看样子正在嬉戏。 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在外面玩？ 果然是小宏，方潜渊看着眼前的小宏不禁笑了起来——腰上别着一把弹弓，弹弓的枝丫还能看出绿痕，看样子是刚做出来不久；手上拿着鞭子，脚下的冰面上正高速旋转着陀螺—— 红孩儿的这个冬天，过得很是充足啊！ “仙女姐姐！”茜儿穿的不比琉音少，一大一小两个粽子撞在一起，洋溢着笑容。 “仙女姐姐、哥哥！”小宏恭恭敬敬的与琉音和莫打着招呼。 “咳！”方潜渊看向一旁，似是喉咙突然有些不舒服。 然而这么明显的提醒下，只换来小宏看了一眼，随后小宏伸脚踩向陀螺，又急忙捡起——这陀螺压根就是圆木桩的中心钉着钉子。 看来小宏还记得之前的哭鼻子，而小宏即使没记恨自己，也绝对记着我——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随后连连摇头，多管闲事啊！ “我们是来看看大水牛的！”琉音看向小宏，“可以吗？” 小宏闻言似是受到提醒，快步向前，满脸的惊喜，然后回头不断招手，“快来！” 神神秘秘，方潜渊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小宏，又回头看了眼冰面——这冰面分明是泼了一盆水在这，主动制造出来。 四目相对，莫正好看了一眼方潜渊。莫的脚步并没有停，继续向牛房走去。 虽然莫面无表情，虽然莫一声不吭，但仅凭这一个眼神，方潜渊分明觉得这小子在幸灾乐祸—— 让你把小孩子弄哭，对方可还记得呢！ 不过莫真的会幸灾乐祸？方潜渊微微摇头，否定着这个想法，但这个念头又不断翻涌着，仿佛方潜渊并不是在胡思乱想。 来到牛房，不愧是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豆腐块，所谓的房门是厚重的草帘。牛房内的气味即使不算臭，也绝对属于难闻，这气味堆积在房间内无路可逃，随着越聚越多，以至于整个不透风的牛房变得暖烘烘又臭烘烘。 大水牛瞪大眼睛看着不断走进自己房间的众人，面前堆积的杂草似是突然失去吸引力。 “在这！”小宏兴冲冲的高呼道，声音换回不断摇摆的尾巴—— 原来牛房的角落里，正躺着大黄狗。 嗯？方潜渊似是产生错觉，然后不断靠近。小宏弯腰起身，动作一气呵成，显得异常熟练，高高举起小手，“看！” 小宏手里正是一只嘤嘤乱叫的小奶狗。 果然！离大黄狗只有半米距离，方潜渊突然停下，然后蹲下看着大黄狗，大黄狗正仰头看着小宏手里的幼崽。 “啾啾——”方潜渊试图吸引大黄狗的注意力，大黄狗看了一眼方潜渊后尾巴顿时拍打着地面，随后注意力又集中到小宏手中。 欣慰，看来它还记得我！这无疑给了方潜渊继续前进的理由，终于，方潜渊来到大黄狗面前，眼见小宏放下幼崽，方潜渊先把手伸向大黄狗的嘴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潜渊在引诱大黄狗咬他呢！ 大黄狗的鼻子显然比眼睛更靠谱，经过大黄狗的第二次确认后，方潜渊依旧没有着急，而是摸着大黄狗的脑袋。 视线则是暴露了方潜渊真实目标，小奶狗们此刻异常安详，毛茸茸又圆滚滚，此刻正闭着眼睛吃着奶。 眼见大黄狗并没有丝毫戒备，方潜渊终于缓缓伸出手，观察着大黄狗的反应—— 直至摸到小奶狗，大黄狗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方潜渊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满脸的傻笑。 自己可不是它的主人，所以方潜渊并没有像小宏那样举起小奶狗，只是抚摸着。小奶狗的毛发异常柔顺，摸起来很是顺滑，至于这小肚皮—— 嘿嘿，吃得鼓鼓的却还在吃。方潜渊甚至都有些担心撑坏了这小肚皮—— “汪、汪！” 小狼的叫声突然吓坏方潜渊，心脏都差点直接跳出来！回头看去，原来是琉音也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大黄狗。 突如其来的叫声显然不止吓坏了方潜渊，大黄狗此刻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琉音。 琉音的目标显然从大水牛转变成小奶狗，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大黄狗，继续尝试接近。 方潜渊又看了眼满脸戒备的大黄狗，随后缓缓起身离开。这又引出方潜渊的另一个从小到大蔓延至今的疑惑—— 在狗的眼中，人究竟是“人”，还是属于“两条腿走路的狗”。 如果是前者，那此刻大黄狗或许是在警戒琉音身后的小狼。尤其是小狼高耸着尾巴，眼睛正冒着绿光，见状的方潜渊也不敢保证小狼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继续向小狼走去，总要有个人遏制小狼此刻旺盛的好奇心？ 来到小狼身边，方潜渊将手递出，这上面可是有小奶狗的气味。然而小狼不理不睬，继续满眼好奇的盯着大黄狗，“汪！汪！” 吠叫声在牛房里来回乱撞，以至于方潜渊甚至有些耳鸣，“闭嘴！” 一般人说闭嘴，或许是命令；而方潜渊说的闭嘴则是描述，他一把握住了小狼的长嘴，小狼很不情愿的开始摇头。 这无疑是琉音的机会，毕竟大黄狗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狼身上，而且它的身旁还站着不断对琉音招手的小主人。 眼见挪着小碎步的琉音终于走到大黄狗面前，大黄狗却突然起身站立，正在吃奶的小家伙吗纷纷掉落开始嘤嘤乱叫。 大黄狗挺立四肢，低着头。而眼睛却极力上翻，张望着琉音—— 琉音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心翼翼的神情变成抿着嘴。 “来呀！”小宏继续招手，随后似是察觉到大黄狗的异样，伸出双手揽抱住大黄狗，“阿黄！” 语气中有些许的责怪，似是在斥责大黄狗的不懂事。 见状，琉音粲然一笑，随后摇了摇头，“算了，我是来看大水牛的！” 没人知道琉音在这一瞬间想了什么，只见琉音缓缓后退，然后向大水牛走来。 众人之中，唯有莫对于小奶狗无动于衷，伫立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靠近的想法。 “看来它还记得你是坏人。”方潜渊看着琉音松开握住小狼的手，起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琉音连连摇头，伸出手摸着大水牛额中的牛璇。 哈哈哈！眼见琉音依旧眼巴巴的回头看了眼大黄狗，她的心思也都写在脸上，方潜渊正准备询问，琉音又看向大水牛，背对着方潜渊，看样子很认真的在给大水牛挠痒。 “原来你们在这！”草帘突然掀起，来者正是弦高。随后现身的是小蛮牛，看来是他带路来这。 “走，侯伯和奶奶已经回去，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弦高张望一眼，似是也注意到大黄狗。 正当大家闻言开始离开，弦高却逆流而上，不仅走进牛房，而且还向着大黄狗走去。 果然，弦高也想摸摸小奶狗。 草帘之外的三个小孩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小宏不断指着自己的弹弓。 方潜渊一行人显然在等弦高，“怎么还不出来？” 正当方潜渊向草帘走去的时候，草帘突然被撞飞高高掀起，然后蹿出来神色慌张的弦高，弦高并没有停留，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原来身后跟着龇牙咧嘴，满脸凶相的大黄狗！ 大黄狗并没有善罢甘休，依旧穷追不舍，草帘落下的瞬间，伫立着一群错愕的人。 “胖子这是怎么回事？”方潜渊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突然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为什么会追他呢？”琉音也满脸的疑惑。 “阿黄——阿黄！”小宏急忙喊道，踮脚远眺。 看样子大黄狗显然留有余手，只是在驱赶弦高，毕竟就凭弦高那两条腿，此刻身上必然会多几口牙印。 “啧啧，胖子怕是把这一冬天的运动量全补回来了。”方潜渊由衷的赞叹着，没想到长得人高马大，居然也能跑得这么快！ 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然而眼下的局面，方潜渊又该如何出手相救？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生了小崽的家伙？没咬几块肉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对，现在你就可以去摸小狗了！”方潜渊突然扭头看向琉音。琉音闻言扭头看了眼草帘，笑嘻嘻的正准备欣然前往，随后突然愣在原地，悻悻地找寻着不知所踪的弦高。 “没事，胖子应该还能再跑一阵！”方潜渊云淡风轻的说道，假如弦高听到了这句话，想必一定会痛哭流涕，开始悔恨很多事情。 小宏闻言看着琉音连连点头，像是在做出担保一样。 琉音先是东张西望一下，随后鬼鬼祟祟的掀起草帘，然后脸色转变，满脸的笑嘻嘻。 原来这就是调虎离山？ 所有人都在意老虎，都在意宝山。唯独引诱老虎的人呢？ 可怜的弦高啊…… 第242章 鸡脑袋 “晚上吃鸡脑袋可以吗？”奶奶显然不知此刻气喘吁吁的弦高，刚才遭遇了什么。 “嗯？”弦高看着正在起锅烧水的奶奶，迟疑的点点头。 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方潜渊和琉音，鸡脑袋也能当饭吃？一碗鸡脑袋应该怎么啃？怎么会有那么多鸡脑袋？ “哈哈，是面食，不是真的鸡脑袋！”侯伯笑呵呵的说道。 呼—— 不得不说还真是松了口气，方潜渊眼前甚至已经布满鸡脑袋的样子，甚至想到吃了以后会梳头的鸡冠，“原来是面食啊！” 对了，这不就是我昨天的要求吗？方潜渊像是才反应过来，看了眼笑嘻嘻的琉音。 侯伯开始和面，不过纵使不会和面的方潜渊看来，也知道侯伯这面也太稀了，简直就是一碗糊糊！ 然而一切显然仍在侯伯的掌握之中，毕竟是在做方潜渊未曾听闻的鸡脑袋，所以老老实实闭上嘴即可。 仅是面糊仍然不够，侯伯又添加了些许的食盐，再次开始搅拌。 这和鸡脑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传说中的鱼香肉丝？ 侯伯的工作显然已经完成，将这一大碗的面糊放到灶台上，放在奶奶的手旁。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氤氲着热汽，奶奶端起大碗，用筷子在面糊里无中生有，捞出块面团，随后将筷子浸入锅里，将面团搅下。 不知为何，方潜渊突然想起煮汤圆的场景。糯米粉自制的无馅汤圆，不同的是并不需要用手搓成圆球。 不一会儿，一大碗面糊失去踪影，锅里则是白茫茫的漂浮着一层，奶奶开始装碗。 原来如此，怪不得叫鸡脑袋！方潜渊看着碗里奇形怪状的面疙瘩，这面疙瘩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不过毕竟是面食，看起来又很光滑。这一碗沉甸甸的，端在手里很有分量。 既然是吃面，那是否需要加醋呢？方潜渊有些犹豫，然而弦高已经倒完醋，迫不及待的开始吃了起来。 加醋！吃面不吃醋，味道少一半！好像是营养少一半？管他呢！ 不仅加了醋，还有侯伯点缀的些许香油，这一碗鸡脑袋愈发像模像样。 一口下去，微咸的味道搭配香油的气息，口感并不是面条的爽滑，反而是一种憨态可掬的瓷实柔和—— 正是预想中白水煮面的感觉，原以为的单调乏味却并没有出现。相反，是油然而生的满足感，以及想要嘿嘿直笑的喜悦—— “嘻嘻——” 方潜渊看着满脸嬉笑的琉音，再也难以按捺自己的笑容。 大快朵颐，方潜渊将碗里的鸡脑袋堆砌起来，这样就能更快的散热，就能更方便继续吃。 “呼——”弦高放下空无一物的碗，碗里的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显然觉得好吃的不止方潜渊和琉音。 “再来一碗？”奶奶看着弦高连连点头，笑容似是能照亮整个厨房。 “还有？”弦高略带惊喜的回答，侧面说明了他的真实想法。随后笑呵呵的起身挥舞锅铲。 方潜渊又看向琉音，欲言又止，随后专心吃鸡脑袋。 正如琉音所说今天不是她的生日，那此刻所吃的也自然不是长寿面—— 话说长寿面三个字怕是也不答应这鸡脑袋混进它的范围之内？ 吃完鸡脑袋，面汤自然也不能放过！方潜渊心满意足的长舒一口气，倒点醋果然是画龙点睛之笔！ “再来一碗？”奶奶看着方潜渊，趁着他还没放下筷子，提议道。 “还有！”弦高急忙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反正正有此意！方潜渊欣然前往，添了半碗，方潜渊并没有继续，扭头道，“还有谁要添的？” 琉音虽然没说话，但瞬间鼓着腮帮子扭头看向方潜渊，嘴里还在忙碌。 什么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琉音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示范！ 画面一转，厨房内很是安静。吃完饭的方潜渊感觉自己仿佛都要融化一样，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这样心满意足的睡去。 三人今晚回到住处的时间格外早，看来都想早些休息。 院中，眼见莫和弦高理所当然的向屋内走去，“胖子，今晚你睡这！” 眼见方潜渊指着身旁的厢房，弦高微微一愣，随后视线在莫和方潜渊之前徘徊，神色古怪。 “仅此一次，你不愿意就算了！”方潜渊满不在乎的说道，作势就要推门走进厢房—— 一个人独睡大床，谁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弦高高呼着，随后夺门而入。 四目相对，莫和方潜渊睡在一起？天知道是大闹天宫还是大闹龙宫，不过大闹一场肯定会发生！ 视线下沉，方潜渊并没有急着走进屋内，脸上开始浮出笑意，继续看着硕大的包跟拖鞋—— “切磋一下？” 汀—— 莫剑出鞘便是最好的回应，仿佛已经等候多时。方潜渊也笑嘻嘻的取出影炬，影炬握在手中竟感到阔别重逢的喜悦，看来来到村里实在怠慢了许久。 这院子并不大，甚至不确定是否可以让二人大展拳脚。但方潜渊并不介意，毕竟自己才是切磋中东躲西藏的那个人。 而现在，这小子的行动力受限，正是我下黑手的绝佳时机！ 是的，下黑手！ 幸亏有夜色的掩映，否则方潜渊这笑容实在太猖狂。 锵！刀剑相向，切磋开始…… “唔！”方潜渊捂着肚子痛苦倒地，额上的细汗让他免于在寒夜里瑟瑟发抖。 倒地不起的方潜渊此刻明白了一个惨痛的道理，即使这老虎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它也依旧是老虎。而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我比他多两条腿都打不过吗？这拖鞋到底是不是托？到底是哪边的托？ 方潜渊又开始思考人生，或者说是怀疑人生，而莫并没有继续久留的打算，转身向屋内走去—— 原来如此！方潜渊豁然开朗，这小子把我打趴以后就能独占大床了！ 人心险恶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小子能下黑手，就从来没有犹豫过！ “呵呵，没门！”方潜渊挣扎着起身，捂着肚子惨笑着，向莫踉跄地走去，“你给我等着，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毫无反应，或许早就听腻了这些话，又或许是因为这些话在他眼里永远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只是这亘古不变的态度让方潜渊愈发难受，对，心里难受！ “你今晚睡觉最好小心点！”方潜渊侧身闪进屋内，径直朝侧卧走去，“等你睡熟以后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让你在床底睡一晚上！” 天知道方潜渊是在说玩笑话，还是真的在讲述自己的计划。 …… 嗯？方潜渊迷迷糊糊的醒来，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哪来的声音？ 屏息细听，方潜渊知道并不是老鼠，声音的来源正是莫！ 这小子睡觉居然还会磨牙！ 应该是磨牙？不至于躲在对面咬牙切齿？随后方潜渊隐约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后困意再次来袭，方潜渊又睡着了…… 剑！看他是不是把剑藏在被窝里！ 方潜渊瞪大双眼，却发现已经天亮，莫也已经起床，自己显然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遗憾，方潜渊满脸的遗憾。 独睡的弦高显然昨晚睡得很好，脸上洋溢着笑容。三人向侯伯家走去，今天又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哦，我昨天答应帮忙去挑红薯，你们来吗？”弦高随口问道，看着左右的二人。 “帮忙完正好选几个红薯烤着吃。”方潜渊依旧对于烤红薯念念不忘。 莫则是微微点头，神色淡然。 “昨晚我好像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你们又比武切磋了？”弦高很是认真的询问道。 “哈哈，怎么可能！”方潜渊连连摇头，“真要是切磋过，你认为这小子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不仅站在这，还能跟着你走路？” 真不知道方潜渊是哪来的底气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这弥天大谎，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常胜将军。 莫甚至没有侧目，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 …… 早饭很是简单，是很朴素的肉丝面，只是这朴素的肉丝面上面堆砌着一座肉丝山。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这肉丝口感略柴，但没长舌头只有喉咙的方潜渊自然是吃不出来。 “啊哈！”吃完早饭稍作休息的方潜渊，终于等到这一刻，目光灼灼的看向琉音—— 只见琉音手里正是剥好的橘子。 “要注意自己的健康，怎么还能吃橘子呢？”方潜渊装作语重心长的说道，手却一点也不老实，伸向剥好的橘子—— 琉音先是收手躲藏好橘子，随后才笑嘻嘻的说道，“看！” 只见琉音伸出手掌，随后将手心面向方潜渊。 厨房内的昏暗依旧，但即使伸手不见五指，方潜渊也知道琉音这样做的理由——毫无疑问，琉音的手掌恢复如初。 “啊？太暗了，看不清。”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藏起来的橘子。 计划很简单，在琉音走到厨房门口的这段距离里趁机抢夺这个剥好的橘子！ 琉音闻言点点头，起身的同时接连两下将分成两半的橘子投入口中—— 方潜渊彻底傻眼了…… 第243章 肩负 “我知道了！”一行六人正走在田埂上，小狼走在最后面，琉音突然说道。 方潜渊的思绪依旧庞杂，因为他还没弄清一件事——究竟是琉音更胜一筹，所以能老谋深算的吃下橘子；还是歪打正着，近乎本能的所以吃下橘子？ 自己的计划还没展开，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失败了呢？ “啊？”方潜渊像是才听到琉音的话，看向琉音。 “为什么会说这人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而不是一二三万、或者二三四万。”琉音似是不解方潜渊居然会反应迟钝，又继续说道，“你在想什么？” 想你吃下的那个橘子！ 这实话自然不能说，方潜渊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是因为二五八万能当将，所以相较于其它麻将，它们可以拽？” “嗯！”琉音连连点头，脸上也洋溢起笑容。 小姑娘还在想着打麻将的事，看来自己对于她是“天生赌徒”的说法并没有错。思绪飞转，方潜渊仿佛能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天天沉迷去茶馆打麻将—— 方潜渊神色愈发怪异。 “怎么了？”方潜渊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琉音的注视，琉音探着头问道。 “咳！”方潜渊正了正神色，随后一本正经的问道，“等搬完红薯，我们四个打麻将？” “好呀！”琉音双目放光，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下来。 “啊哈，我就知道！”方潜渊像是抓住琉音的小辫子，这回答无疑再次证明了方潜渊的猜想，答应打麻将的琉音咯咯直笑。 弦高回头指着不远处坐在田间地头的一个人影，看来即将抵达目的地。 还有个困惑萦绕着方潜渊，方潜渊大步向前，来到侯伯身边，然后比平时声音更低的问道，“侯伯，小宏他们的父母呢？” 侯伯微微一愣，轻舒一口气后，才说道，“外出，赚钱。” 原来如此，方潜渊点了点头。原来他们并不像“方潜渊”的身世，也不像方潜凡一样是孤儿，可是—— 五味杂陈，然而五味杂陈的不止方潜渊一人，侯伯看着方潜渊也点点头，“难，谁也不想这样啊！” 一边唯恐无法给予最好的，另一边得不到最想要的，所谓的矛盾就这样随着时间不断生长吗？ 所有的思绪并没有说出口，方潜渊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刚听到的问题一知半解，闭嘴沉默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方潜渊突然想起了方潜凡，至今从未提起两兄弟父母身世的方潜凡。有一件事方潜渊异常确定，那就是方潜凡这辈子都不会提起关于父母的一星半点—— 幸亏我是方潜渊，而不是“方潜渊”。方潜渊回头看了眼琉音。 来到田间地头，方潜渊看见一位坐在田埂上的老婆婆，老婆婆满脸的皱纹，白发苍苍，本就不高的身形搭配着佝偻，瘦小得像是整个人都干枯了一样。 我老了以后，该不会也变成这样的一个小老头？方潜渊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侯伯和老婆婆开始说话，弦高则是走向正在田地里挖红薯的另一位婆婆，看来弦高就是答应了她。 “真的来了？”婆婆面露喜色，手上的铁锹并没有停下，看向弦高，“扁担在那边，挑到那家就行！” 弦高顺着婆婆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后笑呵呵的指着身后的三人，“而且不止我一个人。” 唉，稀里糊涂就这样被人卖了！方潜渊像是才反应过来，送上门的壮丁啊！ “婆婆，要不你也休息一会儿？我们人多，也可以挖红薯的！” “哈哈，等等再说，我还不累！”婆婆看到四人似是又有了劲头，笑容在脸上绽放。 怪不得弦高昨天说是挑红薯—— 扁担？方潜渊顺手拿起，扁担的两端还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个倒钩的粗枝丫。好端端的如意金箍棒，就这样变得不伦不类，随后方潜渊又看到了一旁的竹筐—— 这竹筐应该说是簸箕，不过簸箕的两端连接着一根拱起的木条，拱起的木条像是充当着把手，而木条拱起的正中央又系着绳，绳子的另一端绑在簸箕上。 三足鼎立？这簸箕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圆锥。 虽说在方家村生活过三年，但相依为命的两兄弟更像是猎户，所以对于这些农具，方潜渊还真不认识。 “叫她去卧床休息，还不愿意！”离开老婆婆的侯伯连连摇头，向方潜渊走来。 “她种的红薯，我们都是来帮忙的，你让她如何安心休息？”奶奶显然站在老婆婆那一边。 侯伯不再言语，但看样子并不是被说服，而是保留着自己的看法。 眼见侯伯伸手索要着扁担，方潜渊笑了起来，并没有立刻递过去。 “怎么，你想试试挑扁担？”侯伯满脸的笑意，看着方潜渊。 “当然！”方潜渊知道这可是个机会，回头看了眼用铁锹挖红薯的弦高，“要不然真以为我很秀气呢！” “好！”侯伯这笑容分明是准备看好戏，大家走到角落里摆好簸箕，开始搜集挖出的红薯。 莫这小子还穿着拖鞋，等我摆脱秀气这个描述后，就只剩他孤零零的扛起这个称号了！方潜渊笑得愈发灿烂，这些红薯长得真是奇形怪状，而且硕大无比。 对了，还要烤红薯！ 很快簸箕里就摞满了红薯，充当把手的木条此刻和绳子充当着围栏，使得里面的红薯难以逃脱。 眼见侯伯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方潜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簸箕就是搭配扁担用的啊！ 嘿嘿傻笑，方潜渊开始装模作样的用扁担两端的挂钩勾起簸箕上的绳子，不得不说，看起来还真像模像样。 两端挂钩牢牢钩着簸箕，方潜渊不再拎着扁担，而是半蹲着用肩膀缓缓抬向扁担—— 大功告成，肩膀此刻承担起重任，方潜渊急忙下意识的用手扶着肩上的扁担。然而才刚刚挺直身形，一步都没来得及向前走，方潜渊突然龇牙咧嘴起来—— 这哪是扁担，分明就是想要勒进肉里的绳子！疼痛难忍，仅是这样站着就实属不易，更何况还要走路呢？ 用扁担挑东西，显然不是方潜渊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那个，好像太重了。”方潜渊无奈的说道，看向侯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来来，还是我来！”侯伯甚至没有去看簸箕，仿佛这本就是刻意少装的红薯。 虽然撞到南墙了，但还没有头破血流，方潜渊急忙伸手拨落一两个大红薯，簸箕看起来轻松不少。 再来！方潜渊收敛笑容，沉住气缓缓起身—— 好，我就是秀气！还是疼，真的很疼！方潜渊不得不承认这机会显然不是自己能掌握的，更关键的是自己明明暗中运用灵识帮助自己托举簸箕，却依旧难以承受。随后看到一旁的莫，“来，你试试？” 莫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不假思索的大步向前，接过方潜渊递来的扁担。 风水轮流转，此刻方潜渊双手抱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一言不发的莫显然要比方潜渊更厉害，他不仅能站直身形，而且还能向前走！ 然而方潜渊的笑容愈盛，这小子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仅此而已。 不信？你仔细看看那扁担，那肩上的扁担—— 明明是肩扛的扁担，居然诡异的浮在肩膀之上。原来是莫用双手举着扁担，从而装出挑红薯的假象。 真是个人才啊！方潜渊不得不佩服，接下来尝试的自然是琉音，就在方潜渊目光的注视下，琉音却笑嘻嘻的直接摇头，连连摇头—— 方潜渊顿时觉得自己是自不量力，自己是以卵击石。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掉进坑里，倒不如—— “胖子，来试试挑扁担！” 方潜渊的吆喝使得弦高欣然前往，随后也装模作样了一阵后，开始缓缓挺立身形。 原本好端端的弦高，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通红又逐渐转变成发紫—— “算了算了！”方潜渊急忙上前，异常关心，唯恐发紫的脸色直接变成灰白。挑不动就挑不动嘛，反正你又不孤单！ 弦高喘着粗气，仿佛总算活了过来，然而一旁的侯伯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轻而易举的挑起扁担，步伐轻快的向那房子走去。 世事艰难，世事艰难啊！方潜渊看着远去的背影，不住的在心底感叹。 老老实实往簸箕里装红薯，假如方潜渊有尾巴，那此刻一定是夹着的状态。 琉音这双手确实不再发黄，晴空的帮助下使得手上沾染的泥土变成土屑，也搬运着硕大无比的红薯。 眼前的小姑娘，不，即使琉音知道昨天不是她的生日，但小姑娘也应该成为姑娘—— 十八岁的姑娘。 琉音不再是小姑娘了？方潜渊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自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和琉音相遇了，自己也确实和琉音相处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梦里都理所当然出现着琉音的身影，并不是闯进来，而是微微侧目，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身旁—— 又或是像现在这样，一抬头便能看见。 仅此，便是一个甜美的梦境…… 第244章 换下凡衣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饺子飘香的时节，掐指一算，原来今天是冬至。 即将进入十二月下旬，天气仿佛不再那么冷，又仿佛只是片刻的错觉。 视角由院中移向屋檐，然后穿过屋檐来到厨房内。和面揉面这种技术活自然由奶奶亲自出马，白白净净的面团看起来很是讨喜。 “呀！”琉音惊呼一声后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随后张望着莫和弦高。 看样子是想起来十分重要的事。 不知是哪一件呢？方潜渊很是配合，“怎么了？” “我们之前搬红薯，为什么不用这个呢？”琉音扬起手腕，正是储物手镯，随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既没有御兽袋也没有药袋，微微一愣后似是才想起自己的穿着。 闻言，弦高瞪大眼睛，“对啊，我们还有纳戒啊！” 然而场面并不是四人目瞪口呆的恍然大悟，莫面无表情，方潜渊则是嘿嘿直笑。 “你当时还记得？”琉音看向方潜渊，“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既然能想起运用灵识辅助自己挑扁担，纳戒的事自然不可能忘，所以为何不说呢？方潜渊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方潜渊就是在等此刻，等候大家恍然大悟的此刻！ “不过——”方潜渊的笑容被疑惑取代，“你小子为什么不说呢？” 方潜渊看着莫，四目相对，莫算是做出反应，毕竟对视了一眼。 “对呀，你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也不说呢？”琉音显然猜测到方潜渊的理由，随后也看着莫。 莫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橘子，橘子皮撕开一个小口便没有继续，所谓的吃橘子就是不断从里面摘下橘子瓣。 “不想。” 不想？不想说？这回答毫无疑问是实话，货真价实的实话。方潜渊神色古怪，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自己和莫哪个人的性格更恶劣一些—— 不对，方潜渊在心底微微摇头，自己或许才是期待着看好戏的那个人，但莫绝对不是。 他又何曾对所谓的好戏，驻足流连过？期待过？ 对，方潜渊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对于莫的认知——他绝不是外冷内热的人，准确的说他其实对于很多事情并不在意，纯粹到表里如一。 反正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想起纳戒的两人合伙坑了侯伯？侯伯挑扁担或许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啊！ 方潜渊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看向依旧蒙在鼓里的侯伯—— “这是在做什么？我来帮忙！”方潜渊看着侯伯拿起碗，在擀好的面皮上印刻着。 “做饺子皮。”侯伯笑呵呵的回答道。走近的方潜渊又浮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用碗口而不是碗底呢？ 这碗口印刻出来的饺子皮，方潜渊觉得比他脸都大。 隐约中，方潜渊好像知道了自己吃的饺子会是什么样，笑容愈发灿烂。 今天的四人显然不能再打麻将，所以大家洗完手都开始帮忙，侯伯又坐到灶门前，烧着柴火。 擀面杖在弦高手里，不得不说，他擀出来的面皮甚至要比奶奶略胜一筹，一切驾轻就熟，仿佛阔别重逢的老友，要不然怎会如此默契？ 方潜渊看着弦高的表现，微微点头的同时嘴角浮出笑意，显然又在考虑坑人的事。 琉音将碗倒扣在面皮上，然后用力按压微微旋转着碗，显得很是认真。 莫则是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饺子皮，一言不发的面无表情。 “想起那个饺子了吗？”方潜渊指着饺子皮看向琉音，小声说道。 “那个饺子？”琉音像是在翻找着记忆，随后疑惑烟消云散，连连点头—— 油炸的饺子，约有手掌大小的饺子。方潜渊也不禁开始回想，好像是在云还城的事？ …… 果然，方潜渊的猜测并没有错。此刻的方潜渊手上正端着面碗，明明如此夸张的面碗，却只装着三个饺子。 好消息是正因为饺子的这个块头，使得饺子并没有出现歪歪扭扭的挣扎状—— 只是，那个，方潜渊欲言又止，饺子不应该是形似耳朵吗？这会是谁的耳朵呢？ 一旁的奶奶和侯伯不好意思的笑着，正看着四人，仿佛在等待一句评价。 饺子看起来确实五大三粗，但毕竟出自众人之手。嫌弃别人也就算了，又有谁会嫌弃自己的手艺呢？ 果然，在这粗犷的外表下，是货真价实的馅料。猪肉白菜加鸡蛋，吃在嘴里的感觉，甚至能察觉到白菜才是最少的那个—— 瓷实！ 这就是方潜渊率先想到的评价，也只有自家人能吃的这么奢侈！ 琉音显然被烫着了，仰着头呲溜吸溜的，举起的手又无处安放显得异常搞笑；莫则是吃的太过斯文，以至于咬了一口没吃到馅料，饺子皮上残留个缺口；真不知道是饺子大，还是弦高的胃口大，眨眼间的功夫居然就只剩下一半饺子，他正端着碗喝着汤，从汤色看来，又加了不少醋。 “还有这个！”侯伯端来的正是莲藕炖猪蹄，藕块的个头小了不少。 吃饺子还要配菜？而且还是这种级别的硬菜？ 但这又仿佛是因为侯伯和奶奶担心饺子不好吃的后备计划，不得不说，准备的过于充分了。以至于方潜渊收敛笑容，看着桌上的猪蹄若有所思，这神情又像是一闪而过，方潜渊又吃着饺子。 正如弦高的提议，无论是饺子汤还是莲藕汤，点缀的些许香菜简直就是在记忆里留下烙印，眼前这热气腾腾，散发着香味的场景…… 次日清晨，穿戴整齐的方潜渊看着坐在床边的莫，莫正低着头看向穿了近一个月的包跟拖鞋。包跟拖鞋依旧硕大无比，依旧看起来毛茸茸的，只是看着的人显然不止莫，还有莫背负的莫剑。 啪！ 鞋子像是凭空出现扔在包跟拖鞋旁，莫抬头看向方潜渊，一言不发。 方潜渊笑了起来，挑着眉，并没有给出意见。眼见莫开始穿鞋子，方潜渊也开始脱下自己所穿的坎肩。 “你们怎么这副打扮？”弦高像是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为什么要脱了呢？奶奶说今天就能再给我做出一双拖鞋了呢！” 弦高的视线落在莫拎着的拖鞋上，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袄。 “你随意！”方潜渊若无其事的说道，手上挎着坎肩，笑盈盈的说道。 来到侯伯家，穿成粽子的琉音看见三人后，突然停下剥橘子的动作，笑嘻嘻的向厨房外走去。 “你们？”奶奶看着莫，又看着方潜渊，“你们的衣服要洗？” 呃，这样理解好像真没什么问题！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正准备说话—— 琉音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身披灿烂的阳光，刚才的粽子变成了此刻的“仙女姐姐”，琉音也恢复了正常的穿着。 “你们要走？” 侯伯的问话，在厨房内游荡，目光与奶奶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穿过言语看向众人。 弦高哭丧着脸，仿佛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琉音则是背着手心虚的看向一旁，腰间的御兽袋和药袋一动不动；莫依旧是面无表情，手上拎着的包跟拖鞋微微摇晃。 “对，要走！”方潜渊笑嘻嘻的回答道。 “不行！”奶奶不假思索的开始摇头，随后脸色忽明忽暗，看向琉音，“是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为什么要走呢？” 恰恰相反，不仅睡得好，而且吃得更好，当然莫偶尔半夜磨牙除外。方潜渊侧目看了眼莫，这俩人一个打鼾一个磨牙，连睡觉都这么热闹。 “不是因为这些！”琉音连忙摇头摆手的否认，随后很是认真的说道，“而且，嘻嘻——” 琉音满脸的傻笑，以至于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甜蜜简直让着晴空都黯然失色。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吃饱了等饿，三餐完毕就可以入睡，没有人愿意舍弃这样的生活？ 抛开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唯一需要担心的或许是这样的生活是否能维持到永远？ 与他们三人不同，方潜渊一直很清醒。他早就扔下了那件从方家村穿出来的衣服，也扔下了那件筑基前所穿的衣服，现在拿着的这件坎肩在方潜渊手上没有丝毫的分量，自然也没有什么难以割舍。 偏安一隅，风平浪静的重复下去吗？然后把这种重复叫做生活？再把这样的生活延续，最后叫做人生？ 哪怕这就是兜兜转转的人生终点，哪怕这就是最好的西瓜。但方潜渊这头狗熊还想继续向前走，想去看看芝麻的样子，想去看看其它的一切。 “让他们走！”侯伯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仿佛这些天养尊处优的生活都无法挽留众人的话，他也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唔——”奶奶捂着嘴低下了头，似是不忍又似是没有勇气再面对眼前的众人。 恋恋不舍的别离？ 不，气氛其实很是沉默，但四人都心知肚明必须要走。相较于侯伯和奶奶，突然蹿出的三个小家伙却并没有那么伤感，众人明明已经离村甚远，依旧能看到不断挥手的小家伙。 这是方潜渊等待的第二件事，看众人何时会选择离开，他并没有催促。 还有一件事或许只有方潜渊注意到，那就是这些天众人其实吃了五个猪蹄…… 第245章 潜灵根 又不是扫地出门，伤感随着越来越靠近凌云城而逐渐挥发。 四人之中唯有弦高还闷闷不乐，小声嘀咕着，“我的拖鞋，今天就能穿的拖鞋……” 呦！站在城门前，方潜渊甚至感到一丝不适应，仿佛自己还没做好面对这样的转变。随后微微摇头，将村里的生活画面抛出脑海。 继续前进！ “你认识方潜渊吗？” “怎么又是找他的，他究竟是谁？” 即将走到住处，本就留意路人对话的方潜渊，发现好像一路上都有人在找方潜渊—— 应该和我没关系？应该只是同名同姓？ “方潜渊？”弦高像是才回过神，这无疑证明了琉音耳朵没有出问题，“他们好像在找你？” “话可不能乱说！”方潜渊急忙东张西望，唯恐别人听见自己就是方潜渊，“我又没做坏事，别人为什么要找我？” “说不定是好事呢！”琉音理所当然的说道。 好事？思绪飞转，自己做的好事？这可异常明确呢！ 蟒袍女子，凌云秘境遇到的那个蟒袍女子！ 不过她能让这半城的人都找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又何愁三转凌生丹呢？方潜渊微微摇头，正好看见探听消息回来的弦高。 “真的在找方潜渊！”弦高满脸的疑惑，连连眨眼，“据说是个大人物在找方潜渊。” “大人物？”人物也就算了，还是个大人物？方潜渊的调侃并没有说出来，四人一狼已经走到街口，住处已经可以看见。 “可潜渊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又怎么会是他呢？”弦高摸着下巴，随后灵光一闪，“他们找的应该是另一个方潜渊！” “这就是你的结论？”方潜渊神色微妙，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鄙夷，“说了半天结果是在重复我说的话？” “不，我知道他们在找谁！”弦高异常认真，摸下巴的手也握成拳头。 “谁？”方潜渊翘首以待。 “那个黄灵根！”弦高言之凿凿。 “哈哈哈——” “嘻嘻——” 方潜渊和琉音顿时笑作一团，弦高则是满脸错愕，显然不解二人何至于笑成这样？ “胖子，我就是那个黄灵根啊，真的！”方潜渊指着自己，努力按捺笑容—— “潜渊！” 这声音怎么——方潜渊回头看去，停滞的笑容又焕发出更加蓬勃的生机，“潜凡？！” 这人真的是方潜凡？ 曾经那个村中小伙，如今身形挺拔，长发顶冠，唇红齿白，原本所穿的那件猎户装，此刻变成长衫，层层叠叠的衣物有条不紊的捧着曾经的那块璞玉。而此刻的方潜凡，洗尽铅华，仿佛这才是他应有的模样。 整个人并不需要珠光宝气，也不需要熠熠生辉。依旧是如玉一般温润而内敛，通透而纯粹。 他是世人眼中的天灵根，却永远都是方潜渊眼中的方潜凡，无关其它。 “你可总算出现了！”诚冯明明一直站在这，却仿佛突然出现一样，面带苦笑的说道。 “哈哈哈——”方潜渊顿时明白诚冯的意思，然而不等说话—— 离村后三年筑基，又来到凌云城一年的方潜渊就这样被方潜凡紧紧抱住。方潜凡的个头依旧比方潜渊高，以至于方潜渊不得不仰着头，仿佛这样才能呼吸。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方潜渊抑扬顿挫的说着，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朗朗上口，正准备再说一遍，方潜凡已经点着头松开手。 “哥哥？”琉音试探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闻言的方潜凡似是这次重逢就等待着这个称呼，他这表情都已经不能叫做笑容，龇牙着咧着嘴笑得实在是太开心了！ 你怎么能叫哥哥呢？方潜渊扭头瞪大眼睛看向琉音，如此一来我的辈分不就变低了吗？ 转念一想，我叫丹姨为丹姨，她叫潜凡为哥哥，四舍五入，嘿嘿—— 方潜渊的惊讶转变成傻笑，笑得合不拢嘴。三人之中，或许只有琉音的笑容最灿烂。 “师兄。”莫看了半天，又似是一眼认出此刻才有了机会，拱手行礼，淡淡道。 方潜凡笑容不减，看了眼莫，随即注意到莫的宗服袖口，“是你，潜渊就住在你的院子里，是？多有打搅，实在不好意思——”方潜凡一边说着，也一边拱手行礼。 “哥哥？”弦高像是反应最慢。看着琉音，随后又看着莫，“师兄？” “而且为什么——”弦高的视线又在方潜凡和方潜渊只见徘徊。 嗯，这不是方潜渊期待已久的好戏吗？！ “他是琉音的哥哥。”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叫方潜凡。” “原来是潜凡兄，久仰久仰！”弦高闻言立刻拱手，随后动作一滞，面露怪异，“潜凡、潜渊还都姓方？” 眼见弦高质疑的眼神向自己投来，方潜渊努力按捺笑容，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巧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真的只是巧合！” 弦高看向同样在行礼的方潜凡，方潜凡无奈的笑着，且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这鬼话，弦高自然不会相信，于是灿烂的笑了起来。 “还有件事你也注意到了，为什么馒头会叫他师兄——”方潜渊伸出大拇指朝向莫，眼神依旧落在弦高身上—— “他其实是天灵根。” 静！ 弦高的笑声戛然而止，宛如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随后又干笑起来，“哈、哈！” 这挤出的笑容简直就像试图从一块破烂的抹布里挤出不存在的水滴，弦高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我信了！” 就知道你不信！方潜渊对着弦高连连点头，一旁的琉音却是捂嘴偷笑着。莫则是微微挑眉看着弦高，像是在提醒弦高，方潜渊说的是实话。 “真的？”弦高小心翼翼的说道，微微探出脑袋，小心的求证着。 莫点了点头。 弦高的嘴巴像是明明想合上，却有双看不见的手硬生生的不断扒开，双方势均力敌，随着视线也看向方潜凡，下巴都快砸到地上！ “你、你！” 说话就说话，伸出的手指为什么要抖？ “你真的是——”弦高的话没有说完，而是艰难的将手指指向天空，“——吗？” “怎么就开始叫妈了呢？”方潜渊的笑容终于开始爆发，很满意弦高此刻的反应，“他就是天灵根！怎么说实话就没人信呢？” 方潜凡看着弦高点点头，附和着方潜渊的说法。 “而且还有件事我需要强调一下，在站的诸位，除了老冯以外，我年纪最大。”方潜渊说着第二条事实，然而看着大家会心一笑的表情，方潜渊知道这实话又没人信。 弦高努力消化着第一条事实，像是已经囫囵吞下，看着方潜凡却指着方潜渊，笑呵呵的说道，“他还说他是黄灵根呢！” 弦高这小子到现在居然还不信我是黄灵根！ 方潜渊无奈的笑着，不断摇着头，动作神态一如之前的方潜凡。而闻言的方潜凡，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惭愧—— 诚冯说的那些鬼话你还真信了？因为你是天灵根，所以我是黄灵根？这是怎么得出来这个所以的？！ 既然你想相信鬼话，那我可有不少鬼话呢！ 方潜渊先是轻咳一声，眼珠翻转，看向弦高收敛起笑容，“好，其实我并不是黄灵根。” “嗯？”弦高颇感意外，似是没想到终于等来方潜渊的亲口承认。 “其实我是——潜灵根。”方潜渊自顾自的点着头，“世人敬仰的天灵根实际上在潜灵根面前不值一提，因为天灵根只是潜灵根溅起的水花，只是个附属产物而已。” 潜灵根溅起的水花就是天灵根？ 这水花怕是滔天巨浪？ 不，重点还是潜灵根！ 这番话不仅唬住了弦高，甚至方潜凡也愣在原地，而且还有个意外之喜，琉音显然也受到牵连，整个人直勾勾的看着方潜渊。 那个，这只是我随口胡说啊！你们一个个——嘿嘿，莫这小子显然不信。 此刻的莫先是微微仰头，这样就方便正面瞥着看向方潜渊。这动作可比翻白眼有意思多了。 “真的？”诚冯侧着头，抬眼看向方潜渊，看样子他并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去查，况且我为什么要骗人呢？”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说的话情真意切。 别人说假话是唯恐其他人不信，而方潜渊说假话则是唯恐有人相信。而眼前的局面，方潜渊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是黄灵根这件事，为什么让你们这么难以置信呢？ 宁愿相信信口胡诌的潜灵根？ “假的。”莫淡淡道，仿佛嘴巴都没动一下，仿佛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你小子之前都不愿说纳戒的事，这么现在这么好心？方潜渊用眼神质问着莫，满脸的难以理解。 而一行人经过提醒，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被方潜渊骗了一样，又像是在笑居然有人不信潜灵根的说法。 弦高和诚冯开始打招呼，方潜渊看着眼前的方潜凡，又不禁笑了起来，“你就是所谓的大人物？” “什么？”方潜凡满头雾水。一行人就这样站在大街上聊天而浑不自知…… 第246章 又被骗 “原来如此。”方潜凡听过弦高的解释后笑了起来，随后看向方潜渊，“他们所说的大人物应该是六长老。” “六长老？”诚冯看向方潜凡，神色有些紧张，“你怎么认识六长老？” “哦，那天向师尊请辞下山的时候，六长老也在，然后就把下山的理由如实相告，没想到他这么热心。”方潜凡满脸的感激。 真要是个普通的热心人，诚冯就不会是此刻的表情了。方潜渊本想追问六长老的事，方潜凡又继续笑呵呵的说道，“潜凡住在你那，也是六长老告诉我的！” 怪不得一直觉得忘了什么事！ 这六长老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的？方潜渊瞪大双眼，我应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而已，居然还有人留心关注？ 不，方潜渊侧目看向莫，是有人在留心关注亲传弟子。 若隐若现，方潜渊似乎知晓了六长老是什么样的人，显然和三长老、丹老他们截然相反。 方潜渊依旧觉得浑身不适，虽说只是被牵连，但居然有人在观察我？！ “咱们还是进去聊！”方潜渊指着不远处的戍号院，看到那块牌匾不禁又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住到这里？”走进住处，方潜凡看着方潜渊，显然要问的不止这些。 咦，为什么没锁门？方潜渊神色怪异，听到方潜凡的问话后，并没有停下脚步，“住你那，难不成让我天天打地铺吗？这里可有很多卧室。” “对，这里确实有不少卧室。”方潜凡顺势回答道，显然没有多想。 “你怎么知道？”这可是莫的家，你为什么会知道？凌云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存在？方潜渊目瞪口呆。 “是因为我们已经进来找过你们了！”方潜凡解释道。 “谁给你开的门？”方潜渊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是三人想问的，一行四人可是在村里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用备用钥匙自己进来的啊！”方潜凡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话使得方潜渊愣在原地，“他的家，你为什么能找到备用钥匙？” “是呀！”琉音附和道，弦高也在一旁点着头。 “因为这不是他家。”方潜凡理所当然的说道，看向莫。莫微微点头。 “这里只是分配给门下弟子的住处而已，依旧属于宗门所有。”方潜凡显然有资格解释凌云宗的事情。 闻言的方潜渊则是将目光移向诚冯，洗筋伐髓的事是骗我的，然后又告诉我说凌云宗弟子的住处可以随意买卖，就这样把我骗到凌云城？ “哈、哈、哈！”诚冯干笑着，显然明白了方潜渊这眼神的意思，随后急忙东张西望起来，仿佛这个第二次来的庭院依旧很新奇。 “怎么了？”察觉到诚冯和方潜渊之间的怪异，方潜凡出口询问道。 “没什么。”我居然没看出来，只能怪自己太笨。方潜渊摇着头。 继续前进，然而就在即将走到大厅时，方潜凡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大家，“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好呀！”琉音不愧是琉音，理所当然的率先答道。 “我请。”莫淡淡说道，看着方潜凡。 “不用，你都叫我师兄了，又怎么能让你请呢？”方潜凡婉拒道，“还是——” “还是我来！我请客！”弦高目光灼灼的看向方潜凡，显然还是难以置信天灵根就在自己眼前。 怎么回事，怎么变成抢着请客了？方潜渊神色怪异，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可不能和馒头抢，他请客是早就约定好的。” 莫闻言点点头，似是没想到方潜渊居然会帮他说话。 “然后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该你请客了。”方潜渊看着方潜凡，说着无比正确的话。 方潜凡显然不在意一顿饭事，理所当然的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是胖子，他俩都请客你再请客就显得重复无聊，倒不如展示一下厨艺，这样显得更有诚意。”方潜渊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看着方潜渊的弦高，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看向方潜凡。 就这样，方潜渊谈笑风生间把一顿饭变成了三顿饭，甚至还要弦高亲自下厨。 “诸位意下如何？”方潜渊依旧满脸的认真，仿佛自己并没有在打小算盘。 “好。” “没问题！”方潜凡自然乐意和大家多接触，三顿饭下来，肯定就不再陌生。 “哈哈哈——”弦高看着方潜渊，不断点头。 满脸傻笑的琉音，急急忙忙的说道，“我也请！我也要请！” “琉小音，咱们两个就别凑热闹了。”方潜渊显得语重心长，“他们请客我们去，就已经是给面子的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来你俩才是大人物？ 莫翻了个白眼，弦高依旧在笑，诚冯和方潜凡或许会对眼前之人觉得格外熟悉—— 方潜渊还是四年前的方潜渊。 “吃饭这事，你一个人吃山珍海味又有什么意思？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啊！”方潜渊大手一挥，显得豪情万丈。 琉音连连点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山珍海味四个字。 那就按计划来，还没有进入大厅的众人，又开始向大门走去。 “等等！”方潜渊突然出手制止，笑着看向方潜凡，“上次分别的时候，咱俩约定过一件事？” 此话一出，方潜凡顿时心领神会，“我可学了不少法术呢！” 方潜凡说着就像一旁走去，显然准备开始展示—— “居然还记得？”你如果忘了，那我正好要求补偿，既然没忘，那就实话实说，方潜渊抓住方潜凡的胳膊，“知道这院子除了卧室多，还有什么多吗？” 方潜凡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方潜渊显然在自言自语。 “还有习武场多。所以咱们入乡随俗，切磋一下如何？”方潜渊直勾勾的看着方潜凡—— 他不想和方潜凡交手，而是想要见识一下天灵根！ “好。”方潜凡笑着答应下来，“你这些年还学了剑术？” “虽说才学了一年，而且学的是刀法。但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方潜渊故意咬牙切齿装作恶狠狠的说道，“看我黄灵根如何把天灵根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哈哈哈——”看来方潜渊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居然敢对自己哥哥这样说话。又像是正因为有个完整的童年，所以才会这样恶狠狠的说话，试图雪耻。 来到习武场，久别重逢的兄弟二人相对而站，这场面一如莫和方潜渊切磋，只是一旁不应该站立着那么多观众。 “这——”方潜凡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随后看向刚取出影炬的方潜渊。 虽说不能大意轻敌，但切磋的对手居然连武器也没有？方潜渊依稀记得诚冯说起方潜凡学过武艺，“你要刀还是剑？我这都有。” “都行。”方潜凡面带微笑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都行呢？刀法剑术又不能通用，方潜渊不再多想，将凌云剑递了过去。方潜凡依旧面带微笑，这让方潜渊并没有恼火，而是有些不安。 随着双方拉开距离，摆好起手式，切磋正式开始！ 锵！刀剑相向！ 率先出招的方潜渊暗自点头，这本就是留有余地的试探，方潜凡算是通过。随后方潜渊不退反进，抽刀变招—— “风云突变！” 铿锵声不绝于耳，方潜凡居然面带微笑的尽数接下，显得游刃有余。 急忙后撤，方潜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随后也笑了起来，看样子方潜凡还是有些本事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畏首畏尾，好好的来切磋一下！ 眼见方潜渊也开始笑，方潜凡显然察觉到方潜渊的意思，微微点头。 “云奔雨骤！”这招群杀只是幌子，方潜渊迅速接近方潜凡，随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主动出击，于是继续进攻，“烘云托月！” 剑尖轻挑，方潜渊的攻势化为无形，但方潜渊并不气馁，“穿云裂石！”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杀招，方潜凡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这无疑给了方潜渊追击的机会，“步月登云！” 锵、锵！ 方潜凡像是信手驱赶着飞舞的蚊蝇，长剑在手的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六式刀法用了五招，防守的云集雾合显然没有用武之地。方潜凡居然能尽数接下自己的进攻，这让方潜渊有了放开手脚，拼力一搏的机会！ 单手持刀的方潜渊瞬间展开铺天盖地的攻势，放眼望去仿佛漫天的刀光，却不再呼喊招式的名称—— 眼前的景象莫自然是最熟悉的，这就是或半式或拼接的刀法，刀法变化莫测不断改变，寻找着稍纵即逝的机会。 即使此刻的攻击不奏效，但方潜渊依旧是进攻方，依旧掌握着主动权。只需等待防守方出现偏差。 然而防守方是方潜凡，是天灵根。 这防守是如何做到滴水不漏的？即使是让莫这样全力防守，方潜渊也必定能找到偏差—— 如此说来，这场切磋已经有了结果。 方潜凡的实力，远胜方潜渊！ “再给你看个好玩的——”方潜渊喘着粗气，又取出一把刀，看着方潜凡。 原以为方潜渊会手持双刀，但方潜凡的笑容突然凝固—— 方潜渊手上的刀，缓缓飞了起来…… 第247章 聚首会餐 “剑仙之法？”方潜凡满脸的惊喜，“你怎么会这个？！” “废话少说，今日定要你写个服字！”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福，方潜渊并不认为切磋已经结束。 方潜凡点着头笑容愈盛，竟然真的不再多问，随后拭目以待的看着方潜渊。 既然已经放下狠话，那就不能手下留情。拎着影炬的方潜渊在前，浮起的凌云刀藏在方潜渊的身后，刀剑相向，方潜渊的攻势依旧连绵不绝，似是忘记身后的凌云刀一样。 你怎么这么夸张？ 方潜渊瞪大眼睛，呼吸节奏有些凌乱，本想等一个破绽再伺机出动凌云刀，然而这个破绽居然迟迟不肯现身？ 莫那小子都没你这么夸张啊！ 随后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神色的古怪，方潜凡顿时心领神会，然后—— 只见方潜凡高高举起手中的凌云剑，试图格挡迎面劈来的影炬。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以至于身前出现了巨大的破绽—— 你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然而纵使是直钩，方潜渊也不得不吃—— “去！” 潜伏许久的凌云刀总算等来机会，像是贴着方潜渊的衣襟突然蹿出，径直刺向方潜凡。方潜凡不惊反喜，随后头也不回的向后撤离。 “步月登云！”方潜渊可不能让方潜凡就这样溜走，就是要你左右为难，疲于应对！ 然而方潜凡简直脚底抹了油，后撤的速度远远快于方潜渊追赶的速度。直到最后，唯有凌云刀能触手可及。 眼见方潜凡的笑容愈发开心，停在原地的方潜渊不再运用灵识追赶，凌云刀就这样突然停在空中—— “这——”方潜凡指着自己和方潜渊的距离，“这就是你灵识的范围？” 有必要这么惊喜吗？两人相距十米左右，浑然没有比武切磋的样子，方潜渊微微一愣，原来这就是方潜凡不断后撤的原因？ 想要看我灵识的范围？ 极力忍耐突然翻涌起来的笑意，这才多远？这么可能就是我灵识的范围？ “怎么样，认输吗？”方潜渊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样子，满脸的云淡风轻。 “好，我认输！”方潜凡点着头，看着面前的凌云刀喜不自胜，仿佛他才是用灵识驾驭这把刀的人，随后抖了个剑花才入鞘，兴冲冲的向方潜渊走来，“你是在哪学的剑仙之法？跟谁学的？学了多久？” 方潜渊顿时头大，这哪是迎面走来一个人，分明是一大堆问题装作人的模样向自己走来。 “谁说我只会这一招？”方潜渊收起影炬，摊开双手。随后凝水术从左掌升起，凝火术从右掌升起，然后在方潜凡的注视下，方潜渊将这水火拧在一起，似是淡蓝侵染着火苗，又似是火苗升腾着淡蓝—— 两个法术就这样极其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变成跃动在手掌上的淡蓝色火焰，明明是一团火却像水在流动，明明是一滩水却像火一样在跃动。 “嗯？！”方潜凡连连点头，双眼瞪得圆溜溜的，随后像是略微思索，“这俩法术真的能融合在一起？”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方潜渊很是好心的提议道，看着手中的水火，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方潜渊期待的好戏绝对不是眼前这幕，只见凝水术和凝火术眨眼间便在方潜凡手中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朵小水花在掌心跃动，而方潜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 我独一无二的法术啊！方潜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独一无二的法术啊！ “这法术还真没见过呢！”方潜凡连连点头，满脸的称赞，“好像威力也不错？” “这是潜渊自创的法术！”琉音他们不知何时围拢。 “哦？”方潜凡笑容愈盛，看向愁眉不展的方潜渊，“这法术叫什么名字？” “叫做——”方潜渊停顿了一下，“真不愧是手下败将，居然偷师学艺。” 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凡。 “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方潜凡不以为意，“居然能自创法术，那我学的法术倒也不值一提了。” “没门！”方潜渊气势汹汹的说道，结果方潜凡递来的凌云剑然后收进纳戒，“说好要让我大开眼界，你可不能赖账！” “好！”方潜凡满口答应下来，“那就献丑了——” “不急不急，咱们吃完饭再说！”方潜渊连连摆手，眨眼间又想好了新的主意，更准确的说是想好了如何挖新坑。 “对对对，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弦高急忙附和着，琉音连连点头。 走在路上，刚才的切磋正如方潜渊的预料。自己明明很认真的对待这场切磋，而方潜凡则像是在耍猴一样，而自己越认真就越像耍猴—— 不，真是耍猴人还至少敲锣打鼓？方潜凡简直就是半吊子的耍猴人，虽说他最后认输了。 若这件事放在几年前，怕是又要大吵一番。不过眼下的情况略有不同，既然方潜凡不愿意让我当面见识天灵根的恐怖之处，那就换一个人—— 方潜渊笑眯眯的看向莫，笑得过于灿烂。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新坑。 “咦，怎么来到这种地方吃饭了？”坐在椅子上的方潜渊东张西望，自己这自言自语的声音再大点，估计都能听到回音。 “你说什么？”琉音遥望过来，询问着方潜渊。 这中间怕是要搭起一座鹊桥，自己才能和琉音正常聊天。方潜渊满脸无奈的看向琉音，微微摇头。 就算和莫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让他到这种地方请客？ 方潜渊甚至有些担心，担心莫带的钱是否足够—— 该不会到最后变成我们四个留在这刷盘子？ 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并没有去听他们的客套话。转念一想，如果只是我们四人聚餐，莫肯定不会这么铺张，也没必要这么铺张。方潜渊看向方潜凡，莫不是在请方潜凡吃饭，而是在请天灵根。 然而从方潜凡的反应看来，他应对眼前的局面实在过于熟络。 这顿饭怎么突然变得像是和方潜凡切磋一样的无聊呢？ “嗯——”方潜渊沉吟着，随后满脸无知，满脸单纯的看向莫，大声诉说着自己的疑惑，“你俩谁先入门？怎么他就变成师兄了呢？” “其实是他先入门，按你这样说，我确实应该叫他师兄。”方潜凡不再和弦高客套，对方潜渊答疑解惑。 “看来这世道真的变了，师弟变师兄，师兄变师弟——”如果是喃喃自语，不应该这么大的声音，方潜渊继续道，“该不会还有一天会变成师姐师妹？” 果然有回音，琉音闻言嬉笑着。 “你哥哥——”诚冯的话戛然而止，然后又说道，“潜凡是宗主的关门弟子，按照这个而言，他自然是师兄。” 眼见莫微微点头，方潜渊暗叹一声，计划失败！看来自己挑拨离间的本事，还是太差。 然而贼心不死，方潜渊继续满脸单纯的问道，“这不就变成各执一词，到最后争来争去分不出个高低上下。倒不如另行约定个标准——” “标准？”方潜凡笑了起来，“什么标准？” “用拳头说话！”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切磋一下，然后谁厉害谁就当师兄。” 方潜凡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向莫。莫则是面无表情，也没有立刻回答。 “哈哈，都是同门师兄弟——”诚冯突然开始打圆场，笑呵呵的说道。 “这机会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的，想想他是谁。”方潜渊可不愿意诚冯把话说完，我在这费尽心机的拱火，你居然跳出来灭火？ 这话自然是说给武痴听的，果然，闻言的莫扭头看向方潜凡—— 师兄二字，又有谁会在意呢？ “别看这小子满脸的斯文，实际上下手极黑。天知道我这一年遭遇了什么。”方潜渊又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话像是在告状吗？不，这话就是在告状。 “好，等我们吃完饭，切磋一下？”方潜凡率先答应道，莫闻言也欣然同意，“好。” 一个巴掌拍不响，方潜渊总算能够静候掌声的到来——无论是方潜凡把莫收拾一顿，还是莫把方潜凡收拾一顿，自己都会鼓掌叫好。 让你和我切磋不认真！ 让你和我切磋下黑手！ 不得不说，方潜渊这笑容过于灿烂了。眼见菜肴开始陆续上桌，方潜渊美滋滋的端起酸梅汤喝了起来，随后微微皱眉—— 这酸梅汤的味道并不符合方潜渊的胃口，或者更准确的说，这酸梅汤简直就是甘草水，谁说我要喝这玩意？ 一行六人围着桌子，这椅子厚重的难以抬动，面前开始堆放各式菜肴。 坐在上席的莫又像是绑来这的人质，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菜。莫身旁同样坐在上席的方潜凡，则是很熟络的在与弦高交谈，旁边的诚冯不时搭话，诺大个房间里正回荡着他们三人的对话。 方潜渊和琉音则是目标明确，俩人埋头苦吃，仿佛只有他俩才能看见桌上的饭菜。 饭菜的味道如何？这问题显然不在方潜渊的考虑范围，心里飘荡着一个极其单纯的想法—— 吃饱喝足看热闹…… 第246章 又被骗 “原来如此。”方潜凡听过弦高的解释后笑了起来，随后看向方潜渊，“他们所说的大人物应该是六长老。” “六长老？”诚冯看向方潜凡，神色有些紧张，“你怎么认识六长老？” “哦，那天向师尊请辞下山的时候，六长老也在，然后就把下山的理由如实相告，没想到他这么热心。”方潜凡满脸的感激。 真要是个普通的热心人，诚冯就不会是此刻的表情了。方潜渊本想追问六长老的事，方潜凡又继续笑呵呵的说道，“潜凡住在你那，也是六长老告诉我的！” 怪不得一直觉得忘了什么事！ 这六长老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的？方潜渊瞪大双眼，我应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而已，居然还有人留心关注？ 不，方潜渊侧目看向莫，是有人在留心关注亲传弟子。 若隐若现，方潜渊似乎知晓了六长老是什么样的人，显然和三长老、丹老他们截然相反。 方潜渊依旧觉得浑身不适，虽说只是被牵连，但居然有人在观察我？！ “咱们还是进去聊！”方潜渊指着不远处的戍号院，看到那块牌匾不禁又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住到这里？”走进住处，方潜凡看着方潜渊，显然要问的不止这些。 咦，为什么没锁门？方潜渊神色怪异，听到方潜凡的问话后，并没有停下脚步，“住你那，难不成让我天天打地铺吗？这里可有很多卧室。” “对，这里确实有不少卧室。”方潜凡顺势回答道，显然没有多想。 “你怎么知道？”这可是莫的家，你为什么会知道？凌云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存在？方潜渊目瞪口呆。 “是因为我们已经进来找过你们了！”方潜凡解释道。 “谁给你开的门？”方潜渊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是三人想问的，一行四人可是在村里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用备用钥匙自己进来的啊！”方潜凡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话使得方潜渊愣在原地，“他的家，你为什么能找到备用钥匙？” “是呀！”琉音附和道，弦高也在一旁点着头。 “因为这不是他家。”方潜凡理所当然的说道，看向莫。莫微微点头。 “这里只是分配给门下弟子的住处而已，依旧属于宗门所有。”方潜凡显然有资格解释凌云宗的事情。 闻言的方潜渊则是将目光移向诚冯，洗筋伐髓的事是骗我的，然后又告诉我说凌云宗弟子的住处可以随意买卖，就这样把我骗到凌云城？ “哈、哈、哈！”诚冯干笑着，显然明白了方潜渊这眼神的意思，随后急忙东张西望起来，仿佛这个第二次来的庭院依旧很新奇。 “怎么了？”察觉到诚冯和方潜渊之间的怪异，方潜凡出口询问道。 “没什么。”我居然没看出来，只能怪自己太笨。方潜渊摇着头。 继续前进，然而就在即将走到大厅时，方潜凡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大家，“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好呀！”琉音不愧是琉音，理所当然的率先答道。 “我请。”莫淡淡说道，看着方潜凡。 “不用，你都叫我师兄了，又怎么能让你请呢？”方潜凡婉拒道，“还是——” “还是我来！我请客！”弦高目光灼灼的看向方潜凡，显然还是难以置信天灵根就在自己眼前。 怎么回事，怎么变成抢着请客了？方潜渊神色怪异，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可不能和馒头抢，他请客是早就约定好的。” 莫闻言点点头，似是没想到方潜渊居然会帮他说话。 “然后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该你请客了。”方潜渊看着方潜凡，说着无比正确的话。 方潜凡显然不在意一顿饭事，理所当然的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是胖子，他俩都请客你再请客就显得重复无聊，倒不如展示一下厨艺，这样显得更有诚意。”方潜渊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看着方潜渊的弦高，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看向方潜凡。 就这样，方潜渊谈笑风生间把一顿饭变成了三顿饭，甚至还要弦高亲自下厨。 “诸位意下如何？”方潜渊依旧满脸的认真，仿佛自己并没有在打小算盘。 “好。” “没问题！”方潜凡自然乐意和大家多接触，三顿饭下来，肯定就不再陌生。 “哈哈哈——”弦高看着方潜渊，不断点头。 满脸傻笑的琉音，急急忙忙的说道，“我也请！我也要请！” “琉小音，咱们两个就别凑热闹了。”方潜渊显得语重心长，“他们请客我们去，就已经是给面子的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来你俩才是大人物？ 莫翻了个白眼，弦高依旧在笑，诚冯和方潜凡或许会对眼前之人觉得格外熟悉—— 方潜渊还是四年前的方潜渊。 “吃饭这事，你一个人吃山珍海味又有什么意思？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啊！”方潜渊大手一挥，显得豪情万丈。 琉音连连点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山珍海味四个字。 那就按计划来，还没有进入大厅的众人，又开始向大门走去。 “等等！”方潜渊突然出手制止，笑着看向方潜凡，“上次分别的时候，咱俩约定过一件事？” 此话一出，方潜凡顿时心领神会，“我可学了不少法术呢！” 方潜凡说着就像一旁走去，显然准备开始展示—— “居然还记得？”你如果忘了，那我正好要求补偿，既然没忘，那就实话实说，方潜渊抓住方潜凡的胳膊，“知道这院子除了卧室多，还有什么多吗？” 方潜凡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方潜渊显然在自言自语。 “还有习武场多。所以咱们入乡随俗，切磋一下如何？”方潜渊直勾勾的看着方潜凡—— 他不想和方潜凡交手，而是想要见识一下天灵根！ “好。”方潜凡笑着答应下来，“你这些年还学了剑术？” “虽说才学了一年，而且学的是刀法。但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方潜渊故意咬牙切齿装作恶狠狠的说道，“看我黄灵根如何把天灵根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哈哈哈——”看来方潜渊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居然敢对自己哥哥这样说话。又像是正因为有个完整的童年，所以才会这样恶狠狠的说话，试图雪耻。 来到习武场，久别重逢的兄弟二人相对而站，这场面一如莫和方潜渊切磋，只是一旁不应该站立着那么多观众。 “这——”方潜凡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随后看向刚取出影炬的方潜渊。 虽说不能大意轻敌，但切磋的对手居然连武器也没有？方潜渊依稀记得诚冯说起方潜凡学过武艺，“你要刀还是剑？我这都有。” “都行。”方潜凡面带微笑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都行呢？刀法剑术又不能通用，方潜渊不再多想，将凌云剑递了过去。方潜凡依旧面带微笑，这让方潜渊并没有恼火，而是有些不安。 随着双方拉开距离，摆好起手式，切磋正式开始！ 锵！刀剑相向！ 率先出招的方潜渊暗自点头，这本就是留有余地的试探，方潜凡算是通过。随后方潜渊不退反进，抽刀变招—— “风云突变！” 铿锵声不绝于耳，方潜凡居然面带微笑的尽数接下，显得游刃有余。 急忙后撤，方潜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随后也笑了起来，看样子方潜凡还是有些本事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畏首畏尾，好好的来切磋一下！ 眼见方潜渊也开始笑，方潜凡显然察觉到方潜渊的意思，微微点头。 “云奔雨骤！”这招群杀只是幌子，方潜渊迅速接近方潜凡，随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主动出击，于是继续进攻，“烘云托月！” 剑尖轻挑，方潜渊的攻势化为无形，但方潜渊并不气馁，“穿云裂石！”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杀招，方潜凡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这无疑给了方潜渊追击的机会，“步月登云！” 锵、锵！ 方潜凡像是信手驱赶着飞舞的蚊蝇，长剑在手的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六式刀法用了五招，防守的云集雾合显然没有用武之地。方潜凡居然能尽数接下自己的进攻，这让方潜渊有了放开手脚，拼力一搏的机会！ 单手持刀的方潜渊瞬间展开铺天盖地的攻势，放眼望去仿佛漫天的刀光，却不再呼喊招式的名称—— 眼前的景象莫自然是最熟悉的，这就是或半式或拼接的刀法，刀法变化莫测不断改变，寻找着稍纵即逝的机会。 即使此刻的攻击不奏效，但方潜渊依旧是进攻方，依旧掌握着主动权。只需等待防守方出现偏差。 然而防守方是方潜凡，是天灵根。 这防守是如何做到滴水不漏的？即使是让莫这样全力防守，方潜渊也必定能找到偏差—— 如此说来，这场切磋已经有了结果。 方潜凡的实力，远胜方潜渊！ “再给你看个好玩的——”方潜渊喘着粗气，又取出一把刀，看着方潜凡。 原以为方潜渊会手持双刀，但方潜凡的笑容突然凝固—— 方潜渊手上的刀，缓缓飞了起来…… 第247章 聚首会餐 “剑仙之法？”方潜凡满脸的惊喜，“你怎么会这个？！” “废话少说，今日定要你写个服字！”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福，方潜渊并不认为切磋已经结束。 方潜凡点着头笑容愈盛，竟然真的不再多问，随后拭目以待的看着方潜渊。 既然已经放下狠话，那就不能手下留情。拎着影炬的方潜渊在前，浮起的凌云刀藏在方潜渊的身后，刀剑相向，方潜渊的攻势依旧连绵不绝，似是忘记身后的凌云刀一样。 你怎么这么夸张？ 方潜渊瞪大眼睛，呼吸节奏有些凌乱，本想等一个破绽再伺机出动凌云刀，然而这个破绽居然迟迟不肯现身？ 莫那小子都没你这么夸张啊！ 随后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神色的古怪，方潜凡顿时心领神会，然后—— 只见方潜凡高高举起手中的凌云剑，试图格挡迎面劈来的影炬。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以至于身前出现了巨大的破绽—— 你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然而纵使是直钩，方潜渊也不得不吃—— “去！” 潜伏许久的凌云刀总算等来机会，像是贴着方潜渊的衣襟突然蹿出，径直刺向方潜凡。方潜凡不惊反喜，随后头也不回的向后撤离。 “步月登云！”方潜渊可不能让方潜凡就这样溜走，就是要你左右为难，疲于应对！ 然而方潜凡简直脚底抹了油，后撤的速度远远快于方潜渊追赶的速度。直到最后，唯有凌云刀能触手可及。 眼见方潜凡的笑容愈发开心，停在原地的方潜渊不再运用灵识追赶，凌云刀就这样突然停在空中—— “这——”方潜凡指着自己和方潜渊的距离，“这就是你灵识的范围？” 有必要这么惊喜吗？两人相距十米左右，浑然没有比武切磋的样子，方潜渊微微一愣，原来这就是方潜凡不断后撤的原因？ 想要看我灵识的范围？ 极力忍耐突然翻涌起来的笑意，这才多远？这么可能就是我灵识的范围？ “怎么样，认输吗？”方潜渊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样子，满脸的云淡风轻。 “好，我认输！”方潜凡点着头，看着面前的凌云刀喜不自胜，仿佛他才是用灵识驾驭这把刀的人，随后抖了个剑花才入鞘，兴冲冲的向方潜渊走来，“你是在哪学的剑仙之法？跟谁学的？学了多久？” 方潜渊顿时头大，这哪是迎面走来一个人，分明是一大堆问题装作人的模样向自己走来。 “谁说我只会这一招？”方潜渊收起影炬，摊开双手。随后凝水术从左掌升起，凝火术从右掌升起，然后在方潜凡的注视下，方潜渊将这水火拧在一起，似是淡蓝侵染着火苗，又似是火苗升腾着淡蓝—— 两个法术就这样极其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变成跃动在手掌上的淡蓝色火焰，明明是一团火却像水在流动，明明是一滩水却像火一样在跃动。 “嗯？！”方潜凡连连点头，双眼瞪得圆溜溜的，随后像是略微思索，“这俩法术真的能融合在一起？”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方潜渊很是好心的提议道，看着手中的水火，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方潜渊期待的好戏绝对不是眼前这幕，只见凝水术和凝火术眨眼间便在方潜凡手中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朵小水花在掌心跃动，而方潜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 我独一无二的法术啊！方潜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独一无二的法术啊！ “这法术还真没见过呢！”方潜凡连连点头，满脸的称赞，“好像威力也不错？” “这是潜渊自创的法术！”琉音他们不知何时围拢。 “哦？”方潜凡笑容愈盛，看向愁眉不展的方潜渊，“这法术叫什么名字？” “叫做——”方潜渊停顿了一下，“真不愧是手下败将，居然偷师学艺。” 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凡。 “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方潜凡不以为意，“居然能自创法术，那我学的法术倒也不值一提了。” “没门！”方潜渊气势汹汹的说道，结果方潜凡递来的凌云剑然后收进纳戒，“说好要让我大开眼界，你可不能赖账！” “好！”方潜凡满口答应下来，“那就献丑了——” “不急不急，咱们吃完饭再说！”方潜渊连连摆手，眨眼间又想好了新的主意，更准确的说是想好了如何挖新坑。 “对对对，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弦高急忙附和着，琉音连连点头。 走在路上，刚才的切磋正如方潜渊的预料。自己明明很认真的对待这场切磋，而方潜凡则像是在耍猴一样，而自己越认真就越像耍猴—— 不，真是耍猴人还至少敲锣打鼓？方潜凡简直就是半吊子的耍猴人，虽说他最后认输了。 若这件事放在几年前，怕是又要大吵一番。不过眼下的情况略有不同，既然方潜凡不愿意让我当面见识天灵根的恐怖之处，那就换一个人—— 方潜渊笑眯眯的看向莫，笑得过于灿烂。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新坑。 “咦，怎么来到这种地方吃饭了？”坐在椅子上的方潜渊东张西望，自己这自言自语的声音再大点，估计都能听到回音。 “你说什么？”琉音遥望过来，询问着方潜渊。 这中间怕是要搭起一座鹊桥，自己才能和琉音正常聊天。方潜渊满脸无奈的看向琉音，微微摇头。 就算和莫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让他到这种地方请客？ 方潜渊甚至有些担心，担心莫带的钱是否足够—— 该不会到最后变成我们四个留在这刷盘子？ 方潜渊又开始胡思乱想，并没有去听他们的客套话。转念一想，如果只是我们四人聚餐，莫肯定不会这么铺张，也没必要这么铺张。方潜渊看向方潜凡，莫不是在请方潜凡吃饭，而是在请天灵根。 然而从方潜凡的反应看来，他应对眼前的局面实在过于熟络。 这顿饭怎么突然变得像是和方潜凡切磋一样的无聊呢？ “嗯——”方潜渊沉吟着，随后满脸无知，满脸单纯的看向莫，大声诉说着自己的疑惑，“你俩谁先入门？怎么他就变成师兄了呢？” “其实是他先入门，按你这样说，我确实应该叫他师兄。”方潜凡不再和弦高客套，对方潜渊答疑解惑。 “看来这世道真的变了，师弟变师兄，师兄变师弟——”如果是喃喃自语，不应该这么大的声音，方潜渊继续道，“该不会还有一天会变成师姐师妹？” 果然有回音，琉音闻言嬉笑着。 “你哥哥——”诚冯的话戛然而止，然后又说道，“潜凡是宗主的关门弟子，按照这个而言，他自然是师兄。” 眼见莫微微点头，方潜渊暗叹一声，计划失败！看来自己挑拨离间的本事，还是太差。 然而贼心不死，方潜渊继续满脸单纯的问道，“这不就变成各执一词，到最后争来争去分不出个高低上下。倒不如另行约定个标准——” “标准？”方潜凡笑了起来，“什么标准？” “用拳头说话！”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切磋一下，然后谁厉害谁就当师兄。” 方潜凡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向莫。莫则是面无表情，也没有立刻回答。 “哈哈，都是同门师兄弟——”诚冯突然开始打圆场，笑呵呵的说道。 “这机会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的，想想他是谁。”方潜渊可不愿意诚冯把话说完，我在这费尽心机的拱火，你居然跳出来灭火？ 这话自然是说给武痴听的，果然，闻言的莫扭头看向方潜凡—— 师兄二字，又有谁会在意呢？ “别看这小子满脸的斯文，实际上下手极黑。天知道我这一年遭遇了什么。”方潜渊又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话像是在告状吗？不，这话就是在告状。 “好，等我们吃完饭，切磋一下？”方潜凡率先答应道，莫闻言也欣然同意，“好。” 一个巴掌拍不响，方潜渊总算能够静候掌声的到来——无论是方潜凡把莫收拾一顿，还是莫把方潜凡收拾一顿，自己都会鼓掌叫好。 让你和我切磋不认真！ 让你和我切磋下黑手！ 不得不说，方潜渊这笑容过于灿烂了。眼见菜肴开始陆续上桌，方潜渊美滋滋的端起酸梅汤喝了起来，随后微微皱眉—— 这酸梅汤的味道并不符合方潜渊的胃口，或者更准确的说，这酸梅汤简直就是甘草水，谁说我要喝这玩意？ 一行六人围着桌子，这椅子厚重的难以抬动，面前开始堆放各式菜肴。 坐在上席的莫又像是绑来这的人质，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菜。莫身旁同样坐在上席的方潜凡，则是很熟络的在与弦高交谈，旁边的诚冯不时搭话，诺大个房间里正回荡着他们三人的对话。 方潜渊和琉音则是目标明确，俩人埋头苦吃，仿佛只有他俩才能看见桌上的饭菜。 饭菜的味道如何？这问题显然不在方潜渊的考虑范围，心里飘荡着一个极其单纯的想法—— 吃饱喝足看热闹…… 第248章 看热闹 习武场上，莫和方潜凡相对而立。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方潜渊和琉音此刻正坐在长凳上，身后是搬着俩把椅子的弦高，弦高正向站在一旁的诚冯走去。 方潜凡笑着看向方潜渊，并没有立刻说话。 这哪是来切磋的人啊？方潜渊满脸的无奈，习武之人怎么连随身的刀剑都没有？学的是铁头功？ “要不你用刀？”方潜渊突然说道，刀剑切磋的话，自己就能向两边学习，“如何？” “可以。”方潜凡笑着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似是挥之不去。 “用影炬？还是凌云刀？”方潜渊将两把刀都取出来分别拿在左右手，“这影炬可是我从凌云秘境——是琉音从凌云秘境得到的宝物。” 这么明显的暗示，方潜凡似是没听懂一样，准备去拿影炬的手转向凌云刀，“都可以。” 既然如此，影炬你就再等等，很快你就能打败莫了！方潜渊的计划落空，不过并不在意，反正只是时间问题。随后又跑回长凳，瞪大眼睛看着二人。 “先强调一句，咱们切磋一定是点到为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也就是说，我不喊到，你俩就不准停手。” 方潜渊显然不想看耍猴，而是期待着斗鸡。 然而明明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居然换来听到玩笑的笑声，这让方潜渊很是无奈。 汀—— 第一次作为旁观者的方潜渊，很是期待这俩人的切磋，不过由于和两人都交过手，方潜渊大概能猜到结局如何。 眼见二人开始行礼，方潜渊瞪大眼睛，莫这小子就从来没对我行过礼！ 算了，这都是小事。不过可以用来挑衅莫，所以先记着。方潜渊又开始笑了起来，莫和潜凡的相敬如宾随着刀剑相向而瞬间瓦解，俩人的切磋正式开始！ 莫的率先进攻理所当然的被挡下，两人还在互相试探。 “好！”一旁的琉音开始鼓掌叫好，方潜渊不禁侧目而视—— 自己和潜凡切磋的时候，这小姑娘也一直叫好，然而尴尬的地方在于她好像是在看热闹？ 你不是跟着莫在学习剑术吗？甚至还有一件练功服，怎么看不出那俩人是在明目张胆的打假赛呢？ 是的，场面却是热闹起来，但在方潜渊眼中，真正的切磋并没有开始。 不过眼前的景象还是挺不错，翩翩君子模样的俩人你来我往，铿锵声也显得极有韵律。这哪是在切磋，分明是在舞剑而已。 难道这才是琉音鼓掌叫好的原因？！ 方潜渊瞪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事实。随后又瞪大眼睛的扭头看着琉音—— 似乎不是，毕竟当初看希微仙子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在这样的切磋面前，方潜渊甚至无聊到胡思乱想。又该如何让他俩拿出真本事呢？ 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何况是正在舞刀弄剑呢？ 一时之间，方潜渊并没有想出更好的对策，反而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在之前就给俩人大打出手的理由。 嗯？ 方潜渊突然想到一个下下策，要不自己也参与进去？！自己进去把水搅浑，这样俩人就能放开手脚？ 算了，方潜渊微微摇头，与一旁兴冲冲鼓掌叫好的琉音形成鲜明的反差。弦高和诚冯也总算坐下，探着头看着正在切磋的二人。 花拳绣腿！三脚猫的功夫！和我切磋的时候，可没这么老实！ 方潜渊坐立不安，看这种切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云步。”手持莫剑的莫淡淡说道，随后整个人都飘忽不定。 咦？方潜渊屏息以待，这切磋总算要开始了？ 正如方潜渊所想，莫的云步并不是防御，刀剑相向的铿锵声瞬间消失，然而方潜凡明明还在装模作样的进攻—— 惊异在方潜凡脸上一闪而过，眼神却开始下沉，看向莫的脚步。 “原来你是三长老的弟子？”方潜凡像是才明白莫的身份，微微点头后，“小心。” 对对对，就是这样！方潜渊听到小心二字简直乐开了花—— 你们放心大胆的切磋，去医馆的路我熟！ 莫的飘忽不定是为了进攻，然而不等莫展开攻势，步法却开始凌乱，正是方潜凡的功劳！ 这就是守株待兔？方潜凡横刀等待，莫就像是受到吸引一样，主动靠近，随后不得不急忙调整步法躲过等候的凌云刀—— 嗯？ “他看穿了莫的步法！”弦高脱口而出，显然他并不完全是在看热闹。 没错！方潜渊微微点头，你的对手知道你的下一步行动，这无疑是件惊悚的事情。 “你们以为潜凡在凌云宗是跟着谁学习剑术？”诚冯笑呵呵的说道。 班门弄斧？不对，你俩到底谁才是亲传弟子？谁才是三长老的亲传弟子？ 方潜渊不禁笑得很开心，所谓的步法并不是依靠反应力躲闪进攻，而是把偶尔的反应力常态化，变成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躲闪。也正因此，步法比进攻的招式更难调整，所以才会变成莫不断主动去撞方潜凡的刀—— 说好的切磋，怎么变成碰瓷了？ 这无疑是件异常憋屈的事，然而憋屈的人并不是方潜渊，而是经常对方潜渊下黑手的莫—— 怪不得方潜渊笑得这么开心！ “登云。”莫稳定身形，不再躲闪。这招方潜渊记得，当初在凌云秘境，莫就是用的这招！ 锵！ 然而眼下的局面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原来不是一招，而是一套？！ 莫的进攻从左至右，由上到下，一切都仿佛尽在掌握，一切对手都仿佛定能战胜。青色的宗服袖口难以遮掩手腕，若不是面无表情，那此刻定然应该面带微笑—— 然而他的对手是方潜凡。 方潜凡确实在严阵以待的应对莫的进攻，然而即使满脸的认真，呼吸节奏却没有丝毫紊乱，甚至他防守的动作—— 在方潜渊眼里，明明手持凌云刀的格挡，却像是拿着树枝在迎敌一样，有一种大人陪着小孩玩闹的嬉戏感。 不，这感觉仍不准确。方潜渊皱着眉仔细看着，是方潜凡这个人与手中的刀格格不入，是方潜凡这个人完全凌驾在这把刀之上！这种凌驾感让方潜渊可以确信一件事，纵使方潜凡真的拿着树枝，也能轻而易举的获胜。 原来和莫的切磋并不是刀剑之争，真的只是实力问题，并不是剑比刀强。 如果这真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那此刻便是点到的时候。 莫停下身形，胸腔上下起伏，衣冠整洁，面无表情，横剑而立依旧看着方潜凡。 方潜凡微微点头，“那好，我也尝试一下进攻喽！” 这不正是莫的云步吗？为什么方潜凡居然能如此熟练的使用？！ 不，方潜凡使用的是三长老的云步！ 莫似是不假思索，顾不得继续调整呼吸，沉住一口气后看向方潜凡的脚—— 锵！这一声很重要。 莫错了，这分明是方潜凡的云步！ 如果接招的人是方潜渊，那他此刻必定大惊失色，然而莫依旧面无表情。一旁观战的琉音迟疑的不再鼓掌，弦高微微起身，诚冯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假如是三心二意的看热闹，那只会听到刀剑相向的声响；假如是一心一意的看热闹，会看见莫挡下方潜凡的进攻；假如不是为了看热闹，就会看见二人错身的瞬间，似有什么变故—— “好！”方潜渊起身鼓掌，莫也开始反手握剑躬身行礼，“师兄。” 不是因为失败而心服口服，师兄这事二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莫此刻只是在称呼方潜凡，又或者在称呼亲自见识过的天灵根。 方潜凡这招不仅猜到了莫会横剑格挡，也猜到了莫持剑前进，错身的瞬间不动声色的挡下来自身后的袭击，甚至还顺势用刀背近乎错觉般的轻拍了一下莫的腰身。 一招制敌不是方潜凡的恐怖之处，击败对手却不动声色也不是方潜凡的恐怖之处—— 而是理所当然的证明了一件事，今日的两场切磋在天灵根面前，都只是嬉闹而已。 听到方潜渊叫好，方潜凡依旧在行礼，却看着方潜渊笑了起来。莫直勾勾的看着方潜凡，看样子并不认为错身的瞬间是错觉。 “那个——”方潜渊又开始摩拳擦掌，笑盈盈的向二人走去，“你俩这步法是一样的，说明师出同门？” “不同。”毕竟眼见为虚，莫指正方潜渊的说法。 “你小子会不会听重点？重点是你俩师出同门！”方潜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莫。 小子？ 这称呼似是让方潜凡为之一愣，随后像是才想起眼前之人是方潜渊，不禁笑容愈盛，“可以这么说，毕竟都是跟着三长老学习的剑法。” 这无疑又提醒了方潜渊一件事，这天灵根的刀法并不纯熟—— 你这算是不纯熟，那我呢？猴子耍树枝？ 胡思乱想一闪而过，方潜渊可没忘记正经事，“那抛开凌云宗宗主带来的影响，仅依照三长老而言，这小子还真是你师兄呢！” “哈哈哈！”方潜凡闻言点着头，“师兄？” 莫像是没听见一样，方潜渊这话别人或许能一笑了之，但从莫的角度听来是如何的刺耳？ “再战。” “啊哈！”方潜渊像是抓住莫的小辫子，急忙用手指着他，“这就是你们凌云宗的人，想想看我这一年遭受什么！” …… 第249章 往事 众人齐聚正厅，明明是在莫的住处，理应坐在正位的莫居然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同样古怪的还有方潜凡和诚冯，来者是客，居然也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六个人分坐在两边，四人看着对面的两人。 “要不也别叫我师兄了，叫我潜凡或者和琉音——”方潜凡明明说的是琉音，却看着方潜渊，“和琉音一样叫我哥哥。”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你这眼神说明了你的真实想法啊！方潜渊歪着头挑着眉，话说你指望莫叫你哥哥？ 疯了？ “哥哥。”莫看着方潜凡，缓缓说道。 你疯了还是他疯了？方潜渊瞪大眼睛，仿佛不认识莫一样，还是说你俩都没疯，是我疯了？！ “傻啊！你叫他潜凡啊？我一般都叫他弟弟。”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高声说道，随后转念一想，笑容浮上脸庞，伸手指着莫却看向方潜凡，“这小子看着和我们年纪相仿，实际上才十七岁！他不仅应该叫你哥哥，还理所当然的应该叫我们。” 然而从莫看向方潜渊的眼神而言，方潜渊怕是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但这并不妨碍方潜渊哈哈大笑。 弦高在一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找鸡窝下蛋呢！ “那个——嘿嘿——”弦高伸手指着自己，眼巴巴的望向方潜凡，这笑容依旧超脱傻笑的范围，仿佛下一秒就能流下口水。 “你该不会也要叫他哥？”方潜渊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才是那个当哥的人啊！” 然而如此好心相劝，却被当做耳旁风。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正常的人吗？怎么—— 方潜渊突然醒悟，不是他们三个出问题，而是问题源自他！ 方潜渊实在是难以理解，神色复杂的看着方潜凡。 “哈哈，你随意！叫我潜凡就行！”方潜凡绝对是在说真话，笑容很是灿烂。 “你蹭吃蹭喝也就算了，怎么还到处认妹妹、认弟弟呢？”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旁的三人，试图唤醒他们的理智。 “我可以也叫你哥吗？”弦高底气不足的小声说道，这表情与他膀大腰圆的壮汉形象极其不符，简直就是小孩子看到一座零食堆砌的山峰后，双眼闪烁着“真的能吃吗”以及“真的给我吗”那种表情—— “哈哈哈，都行！”方潜凡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同意下来，随后又开始介绍诚冯，“你们也可以不叫他冯执事，叫冯叔就行。” 哎呦，眼见局面变成了认亲大会，方潜渊简直就想把手互相揣进袖子里，然后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看戏算了！ “你什么时候走啊？”方潜渊一鸣惊人，这问题真是重逢之时应该问的。 毕竟是天灵根，又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方潜凡莞尔一笑，看样子理解并没有产生偏差，“跟我一起加入凌云宗！”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这并不是嬉笑间就能回答的问题。 方潜渊虽然还在看着方潜凡，但依旧可以看到琉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随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去！” “为什么不来呢？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而且大家都可以来。”方潜凡淡然的笑着，一旁许久不说话的诚冯也附和道，“都能来，没问题！” 看样子是提前摆平了一切问题，原来是有备而来。 “那就更不能去了！”方潜渊异常认真的回答道，答案依旧是脱口而出。 “为什么？” “现在入门，不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你俩的师弟，平白无故多俩师兄？”方潜渊很是认真，“我疯了吗？” “哈哈哈——”弦高连连贷扭头，琉音也在一旁嬉笑着。 方潜凡确实在笑，不过视线依旧集中在方潜渊身上。显然这个近乎玩笑的回答，并没有说服他。 “来，还是讲讲上次离别之后的事？”方潜凡翘首以盼，转移着话题。 “我能有什么事？”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三年筑基，然后今年来了凌云城。没了。” 呃，如此说来还真没什么事。 方潜凡无奈的笑了起来，“仔细点，我都想听。”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方潜渊伸出手指着屋顶，然后凭空画圈，“真以为有几个小家伙叫你哥哥，就妄想在这呼风唤雨了？” “是你，你应该老老实实交代这近四年的事，尤其是阻拦你修炼那里重点讲述！”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方潜凡，“还在魔道无狱和结丹境的人大打出手，你脑袋进水了？！” 闻言的弦高突然恍然大悟，直愣愣的看向方潜渊，像是才明白之前方潜渊为何那么关心天灵根的事。 “不是、不是那样！”方潜凡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难以遏制，不断摆手，随后看到剩余三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天色已黑，要不明天再说？” “真是可爱的想法呢！”方潜渊笑盈盈的说道，“你以为不说完这些，今晚能放你去睡觉？” “哈哈哈——”方潜凡连连点头，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贼窝，“好，那我长话短说——” “有本事你试试。”怎么可能允许你长话短说，方潜渊说着就取出了影炬。 暴躁，这无疑异常暴躁。 “不仅让他讲，而且有遗漏的地方我来补充！把这东西收起来，行不行？”诚冯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这还差不多！自己明明这么斯文，非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方潜渊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情，缓缓收起影炬。 “呼——”方潜凡像是在整理思绪，随后起身踱步，看着地面。 “其实有不少误解，好像总是有误解。”方潜凡开始了讲述。 “你也以为是那些宗派围攻凌云宗，然后不得不做出妥协，所以才让我三年内不准修炼？”方潜凡并没有看向任何人。 这件事方潜渊倒是听诚冯说过，知道是方潜凡的主动提议。 “其实是我主动要求的，而且师尊——”方潜凡笑了起来，“也就是宗主，反而是宗主拒不答应。” “他们来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要个说法。又或者是想要证实‘天灵根’的存在。然而宗主不点头，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眼见双方陷入僵持，我才主动提议暂等三年，毕竟那时候已经知道了洗筋伐髓的事实。”方潜凡又自顾自的笑着，原本稳坐的诚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洗筋伐髓不是谣言吗？”弦高满脸疑惑的说道，“难道是真的？” “嗯，真的是谣言。”方潜凡点点头。 三年不准修炼，你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洗筋伐髓？ 吗？ 疑惑升起，方潜渊似是有了答案，于是继续追问，然而答案依旧一致。方潜渊神态自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察觉到一样。 “然后原本暗流涌动的局面就变得风平浪静，甚至阳光明媚。但宗主不愿意，他认为身为凌云宗弟子，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前提下，任何的后退都是整个宗门的耻辱。说实话——宗主真的很凶。” 估计也只有方潜凡有资格这样说，“但毕竟是宗主，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这个请求。当时的大殿上，也真的很安静。” “然后他们为了弥补，所以才提议让我去各大宗门学习，第一年是在凌云宗，第二年在羽仙宗，第三年在知守谷，第四年去了魔道无狱。” 弥补？方潜渊神色微妙，不过并没有说话。 “羽仙宗？我们也去过天香城！”琉音兴冲冲的说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说起来，潜渊你应该能和诚谦相处的很融洽。”方潜凡看向方潜渊。 “诚谦师兄是不是人很好呀？”琉音又继续问道，方潜凡闻言连连点头。 嗯？看样子以后碰到真的有机会好好收拾这个“师兄”一顿！方潜渊和颜悦色的含笑点头。 而且最好是鼻青脸肿的揍一顿！ 明明从未见过，但不得不说，方潜渊这人实在暴躁。 “其实前往这些地方，除了学习还为了取得他们的允许。”方潜凡不再踱来踱去，停留在原地，“希望他们允许我修炼，允许这个朝夕相处一年的人继续修炼。” 这就是天灵根？ 即使方潜凡的语气很是轻松，甚至带有一丝笑意，但方潜渊依旧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完全无法接受。 这算什么事？！ 假如换做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又该如何处理？ 思绪还未展开，但方潜渊明确的知道一点——自己绝不会变成“朝夕相处一年的人”。这分明就是割肉饲虎，而且这肉还带有自己的体温。 人是好人，但这老虎—— 方潜渊并没有看着方潜凡，而是看向一旁的诚冯。 四目相对，面对略显疑惑的诚冯，方潜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是刻意收敛所有的表情，然后像是忘记了眨眼一样的看着诚冯。 “然而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好像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方潜凡突然笑得很灿烂。 嗯？这二傻子还不知道自己数的钱是哪来的？还数的很开心？方潜渊顿时抬手捂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我在凌云宗和丹老学习炼丹，和三长老学习剑术，在羽仙宗学习符篆，在知守谷学习医术，在魔道无狱学习阵法……” 嗯？！ 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方潜凡，六国相印？天下人的天灵根？！ 第248章 看热闹 习武场上，莫和方潜凡相对而立。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方潜渊和琉音此刻正坐在长凳上，身后是搬着俩把椅子的弦高，弦高正向站在一旁的诚冯走去。 方潜凡笑着看向方潜渊，并没有立刻说话。 这哪是来切磋的人啊？方潜渊满脸的无奈，习武之人怎么连随身的刀剑都没有？学的是铁头功？ “要不你用刀？”方潜渊突然说道，刀剑切磋的话，自己就能向两边学习，“如何？” “可以。”方潜凡笑着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似是挥之不去。 “用影炬？还是凌云刀？”方潜渊将两把刀都取出来分别拿在左右手，“这影炬可是我从凌云秘境——是琉音从凌云秘境得到的宝物。” 这么明显的暗示，方潜凡似是没听懂一样，准备去拿影炬的手转向凌云刀，“都可以。” 既然如此，影炬你就再等等，很快你就能打败莫了！方潜渊的计划落空，不过并不在意，反正只是时间问题。随后又跑回长凳，瞪大眼睛看着二人。 “先强调一句，咱们切磋一定是点到为止。”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也就是说，我不喊到，你俩就不准停手。” 方潜渊显然不想看耍猴，而是期待着斗鸡。 然而明明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居然换来听到玩笑的笑声，这让方潜渊很是无奈。 汀—— 第一次作为旁观者的方潜渊，很是期待这俩人的切磋，不过由于和两人都交过手，方潜渊大概能猜到结局如何。 眼见二人开始行礼，方潜渊瞪大眼睛，莫这小子就从来没对我行过礼！ 算了，这都是小事。不过可以用来挑衅莫，所以先记着。方潜渊又开始笑了起来，莫和潜凡的相敬如宾随着刀剑相向而瞬间瓦解，俩人的切磋正式开始！ 莫的率先进攻理所当然的被挡下，两人还在互相试探。 “好！”一旁的琉音开始鼓掌叫好，方潜渊不禁侧目而视—— 自己和潜凡切磋的时候，这小姑娘也一直叫好，然而尴尬的地方在于她好像是在看热闹？ 你不是跟着莫在学习剑术吗？甚至还有一件练功服，怎么看不出那俩人是在明目张胆的打假赛呢？ 是的，场面却是热闹起来，但在方潜渊眼中，真正的切磋并没有开始。 不过眼前的景象还是挺不错，翩翩君子模样的俩人你来我往，铿锵声也显得极有韵律。这哪是在切磋，分明是在舞剑而已。 难道这才是琉音鼓掌叫好的原因？！ 方潜渊瞪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事实。随后又瞪大眼睛的扭头看着琉音—— 似乎不是，毕竟当初看希微仙子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在这样的切磋面前，方潜渊甚至无聊到胡思乱想。又该如何让他俩拿出真本事呢？ 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何况是正在舞刀弄剑呢？ 一时之间，方潜渊并没有想出更好的对策，反而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在之前就给俩人大打出手的理由。 嗯？ 方潜渊突然想到一个下下策，要不自己也参与进去？！自己进去把水搅浑，这样俩人就能放开手脚？ 算了，方潜渊微微摇头，与一旁兴冲冲鼓掌叫好的琉音形成鲜明的反差。弦高和诚冯也总算坐下，探着头看着正在切磋的二人。 花拳绣腿！三脚猫的功夫！和我切磋的时候，可没这么老实！ 方潜渊坐立不安，看这种切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云步。”手持莫剑的莫淡淡说道，随后整个人都飘忽不定。 咦？方潜渊屏息以待，这切磋总算要开始了？ 正如方潜渊所想，莫的云步并不是防御，刀剑相向的铿锵声瞬间消失，然而方潜凡明明还在装模作样的进攻—— 惊异在方潜凡脸上一闪而过，眼神却开始下沉，看向莫的脚步。 “原来你是三长老的弟子？”方潜凡像是才明白莫的身份，微微点头后，“小心。” 对对对，就是这样！方潜渊听到小心二字简直乐开了花—— 你们放心大胆的切磋，去医馆的路我熟！ 莫的飘忽不定是为了进攻，然而不等莫展开攻势，步法却开始凌乱，正是方潜凡的功劳！ 这就是守株待兔？方潜凡横刀等待，莫就像是受到吸引一样，主动靠近，随后不得不急忙调整步法躲过等候的凌云刀—— 嗯？ “他看穿了莫的步法！”弦高脱口而出，显然他并不完全是在看热闹。 没错！方潜渊微微点头，你的对手知道你的下一步行动，这无疑是件惊悚的事情。 “你们以为潜凡在凌云宗是跟着谁学习剑术？”诚冯笑呵呵的说道。 班门弄斧？不对，你俩到底谁才是亲传弟子？谁才是三长老的亲传弟子？ 方潜渊不禁笑得很开心，所谓的步法并不是依靠反应力躲闪进攻，而是把偶尔的反应力常态化，变成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躲闪。也正因此，步法比进攻的招式更难调整，所以才会变成莫不断主动去撞方潜凡的刀—— 说好的切磋，怎么变成碰瓷了？ 这无疑是件异常憋屈的事，然而憋屈的人并不是方潜渊，而是经常对方潜渊下黑手的莫—— 怪不得方潜渊笑得这么开心！ “登云。”莫稳定身形，不再躲闪。这招方潜渊记得，当初在凌云秘境，莫就是用的这招！ 锵！ 然而眼下的局面显然出乎方潜渊的意料，原来不是一招，而是一套？！ 莫的进攻从左至右，由上到下，一切都仿佛尽在掌握，一切对手都仿佛定能战胜。青色的宗服袖口难以遮掩手腕，若不是面无表情，那此刻定然应该面带微笑—— 然而他的对手是方潜凡。 方潜凡确实在严阵以待的应对莫的进攻，然而即使满脸的认真，呼吸节奏却没有丝毫紊乱，甚至他防守的动作—— 在方潜渊眼里，明明手持凌云刀的格挡，却像是拿着树枝在迎敌一样，有一种大人陪着小孩玩闹的嬉戏感。 不，这感觉仍不准确。方潜渊皱着眉仔细看着，是方潜凡这个人与手中的刀格格不入，是方潜凡这个人完全凌驾在这把刀之上！这种凌驾感让方潜渊可以确信一件事，纵使方潜凡真的拿着树枝，也能轻而易举的获胜。 原来和莫的切磋并不是刀剑之争，真的只是实力问题，并不是剑比刀强。 如果这真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那此刻便是点到的时候。 莫停下身形，胸腔上下起伏，衣冠整洁，面无表情，横剑而立依旧看着方潜凡。 方潜凡微微点头，“那好，我也尝试一下进攻喽！” 这不正是莫的云步吗？为什么方潜凡居然能如此熟练的使用？！ 不，方潜凡使用的是三长老的云步！ 莫似是不假思索，顾不得继续调整呼吸，沉住一口气后看向方潜凡的脚—— 锵！这一声很重要。 莫错了，这分明是方潜凡的云步！ 如果接招的人是方潜渊，那他此刻必定大惊失色，然而莫依旧面无表情。一旁观战的琉音迟疑的不再鼓掌，弦高微微起身，诚冯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假如是三心二意的看热闹，那只会听到刀剑相向的声响；假如是一心一意的看热闹，会看见莫挡下方潜凡的进攻；假如不是为了看热闹，就会看见二人错身的瞬间，似有什么变故—— “好！”方潜渊起身鼓掌，莫也开始反手握剑躬身行礼，“师兄。” 不是因为失败而心服口服，师兄这事二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莫此刻只是在称呼方潜凡，又或者在称呼亲自见识过的天灵根。 方潜凡这招不仅猜到了莫会横剑格挡，也猜到了莫持剑前进，错身的瞬间不动声色的挡下来自身后的袭击，甚至还顺势用刀背近乎错觉般的轻拍了一下莫的腰身。 一招制敌不是方潜凡的恐怖之处，击败对手却不动声色也不是方潜凡的恐怖之处—— 而是理所当然的证明了一件事，今日的两场切磋在天灵根面前，都只是嬉闹而已。 听到方潜渊叫好，方潜凡依旧在行礼，却看着方潜渊笑了起来。莫直勾勾的看着方潜凡，看样子并不认为错身的瞬间是错觉。 “那个——”方潜渊又开始摩拳擦掌，笑盈盈的向二人走去，“你俩这步法是一样的，说明师出同门？” “不同。”毕竟眼见为虚，莫指正方潜渊的说法。 “你小子会不会听重点？重点是你俩师出同门！”方潜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莫。 小子？ 这称呼似是让方潜凡为之一愣，随后像是才想起眼前之人是方潜渊，不禁笑容愈盛，“可以这么说，毕竟都是跟着三长老学习的剑法。” 这无疑又提醒了方潜渊一件事，这天灵根的刀法并不纯熟—— 你这算是不纯熟，那我呢？猴子耍树枝？ 胡思乱想一闪而过，方潜渊可没忘记正经事，“那抛开凌云宗宗主带来的影响，仅依照三长老而言，这小子还真是你师兄呢！” “哈哈哈！”方潜凡闻言点着头，“师兄？” 莫像是没听见一样，方潜渊这话别人或许能一笑了之，但从莫的角度听来是如何的刺耳？ “再战。” “啊哈！”方潜渊像是抓住莫的小辫子，急忙用手指着他，“这就是你们凌云宗的人，想想看我这一年遭受什么！” …… 第249章 往事 众人齐聚正厅，明明是在莫的住处，理应坐在正位的莫居然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同样古怪的还有方潜凡和诚冯，来者是客，居然也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六个人分坐在两边，四人看着对面的两人。 “要不也别叫我师兄了，叫我潜凡或者和琉音——”方潜凡明明说的是琉音，却看着方潜渊，“和琉音一样叫我哥哥。”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你这眼神说明了你的真实想法啊！方潜渊歪着头挑着眉，话说你指望莫叫你哥哥？ 疯了？ “哥哥。”莫看着方潜凡，缓缓说道。 你疯了还是他疯了？方潜渊瞪大眼睛，仿佛不认识莫一样，还是说你俩都没疯，是我疯了？！ “傻啊！你叫他潜凡啊？我一般都叫他弟弟。”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高声说道，随后转念一想，笑容浮上脸庞，伸手指着莫却看向方潜凡，“这小子看着和我们年纪相仿，实际上才十七岁！他不仅应该叫你哥哥，还理所当然的应该叫我们。” 然而从莫看向方潜渊的眼神而言，方潜渊怕是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但这并不妨碍方潜渊哈哈大笑。 弦高在一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找鸡窝下蛋呢！ “那个——嘿嘿——”弦高伸手指着自己，眼巴巴的望向方潜凡，这笑容依旧超脱傻笑的范围，仿佛下一秒就能流下口水。 “你该不会也要叫他哥？”方潜渊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才是那个当哥的人啊！” 然而如此好心相劝，却被当做耳旁风。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正常的人吗？怎么—— 方潜渊突然醒悟，不是他们三个出问题，而是问题源自他！ 方潜渊实在是难以理解，神色复杂的看着方潜凡。 “哈哈，你随意！叫我潜凡就行！”方潜凡绝对是在说真话，笑容很是灿烂。 “你蹭吃蹭喝也就算了，怎么还到处认妹妹、认弟弟呢？”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旁的三人，试图唤醒他们的理智。 “我可以也叫你哥吗？”弦高底气不足的小声说道，这表情与他膀大腰圆的壮汉形象极其不符，简直就是小孩子看到一座零食堆砌的山峰后，双眼闪烁着“真的能吃吗”以及“真的给我吗”那种表情—— “哈哈哈，都行！”方潜凡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同意下来，随后又开始介绍诚冯，“你们也可以不叫他冯执事，叫冯叔就行。” 哎呦，眼见局面变成了认亲大会，方潜渊简直就想把手互相揣进袖子里，然后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看戏算了！ “你什么时候走啊？”方潜渊一鸣惊人，这问题真是重逢之时应该问的。 毕竟是天灵根，又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方潜凡莞尔一笑，看样子理解并没有产生偏差，“跟我一起加入凌云宗！”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这并不是嬉笑间就能回答的问题。 方潜渊虽然还在看着方潜凡，但依旧可以看到琉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随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去！” “为什么不来呢？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而且大家都可以来。”方潜凡淡然的笑着，一旁许久不说话的诚冯也附和道，“都能来，没问题！” 看样子是提前摆平了一切问题，原来是有备而来。 “那就更不能去了！”方潜渊异常认真的回答道，答案依旧是脱口而出。 “为什么？” “现在入门，不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你俩的师弟，平白无故多俩师兄？”方潜渊很是认真，“我疯了吗？” “哈哈哈——”弦高连连贷扭头，琉音也在一旁嬉笑着。 方潜凡确实在笑，不过视线依旧集中在方潜渊身上。显然这个近乎玩笑的回答，并没有说服他。 “来，还是讲讲上次离别之后的事？”方潜凡翘首以盼，转移着话题。 “我能有什么事？”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三年筑基，然后今年来了凌云城。没了。” 呃，如此说来还真没什么事。 方潜凡无奈的笑了起来，“仔细点，我都想听。”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方潜渊伸出手指着屋顶，然后凭空画圈，“真以为有几个小家伙叫你哥哥，就妄想在这呼风唤雨了？” “是你，你应该老老实实交代这近四年的事，尤其是阻拦你修炼那里重点讲述！”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方潜凡，“还在魔道无狱和结丹境的人大打出手，你脑袋进水了？！” 闻言的弦高突然恍然大悟，直愣愣的看向方潜渊，像是才明白之前方潜渊为何那么关心天灵根的事。 “不是、不是那样！”方潜凡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难以遏制，不断摆手，随后看到剩余三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天色已黑，要不明天再说？” “真是可爱的想法呢！”方潜渊笑盈盈的说道，“你以为不说完这些，今晚能放你去睡觉？” “哈哈哈——”方潜凡连连点头，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贼窝，“好，那我长话短说——” “有本事你试试。”怎么可能允许你长话短说，方潜渊说着就取出了影炬。 暴躁，这无疑异常暴躁。 “不仅让他讲，而且有遗漏的地方我来补充！把这东西收起来，行不行？”诚冯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 这还差不多！自己明明这么斯文，非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方潜渊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情，缓缓收起影炬。 “呼——”方潜凡像是在整理思绪，随后起身踱步，看着地面。 “其实有不少误解，好像总是有误解。”方潜凡开始了讲述。 “你也以为是那些宗派围攻凌云宗，然后不得不做出妥协，所以才让我三年内不准修炼？”方潜凡并没有看向任何人。 这件事方潜渊倒是听诚冯说过，知道是方潜凡的主动提议。 “其实是我主动要求的，而且师尊——”方潜凡笑了起来，“也就是宗主，反而是宗主拒不答应。” “他们来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要个说法。又或者是想要证实‘天灵根’的存在。然而宗主不点头，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眼见双方陷入僵持，我才主动提议暂等三年，毕竟那时候已经知道了洗筋伐髓的事实。”方潜凡又自顾自的笑着，原本稳坐的诚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洗筋伐髓不是谣言吗？”弦高满脸疑惑的说道，“难道是真的？” “嗯，真的是谣言。”方潜凡点点头。 三年不准修炼，你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洗筋伐髓？ 吗？ 疑惑升起，方潜渊似是有了答案，于是继续追问，然而答案依旧一致。方潜渊神态自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察觉到一样。 “然后原本暗流涌动的局面就变得风平浪静，甚至阳光明媚。但宗主不愿意，他认为身为凌云宗弟子，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前提下，任何的后退都是整个宗门的耻辱。说实话——宗主真的很凶。” 估计也只有方潜凡有资格这样说，“但毕竟是宗主，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这个请求。当时的大殿上，也真的很安静。” “然后他们为了弥补，所以才提议让我去各大宗门学习，第一年是在凌云宗，第二年在羽仙宗，第三年在知守谷，第四年去了魔道无狱。” 弥补？方潜渊神色微妙，不过并没有说话。 “羽仙宗？我们也去过天香城！”琉音兴冲冲的说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说起来，潜渊你应该能和诚谦相处的很融洽。”方潜凡看向方潜渊。 “诚谦师兄是不是人很好呀？”琉音又继续问道，方潜凡闻言连连点头。 嗯？看样子以后碰到真的有机会好好收拾这个“师兄”一顿！方潜渊和颜悦色的含笑点头。 而且最好是鼻青脸肿的揍一顿！ 明明从未见过，但不得不说，方潜渊这人实在暴躁。 “其实前往这些地方，除了学习还为了取得他们的允许。”方潜凡不再踱来踱去，停留在原地，“希望他们允许我修炼，允许这个朝夕相处一年的人继续修炼。” 这就是天灵根？ 即使方潜凡的语气很是轻松，甚至带有一丝笑意，但方潜渊依旧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完全无法接受。 这算什么事？！ 假如换做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又该如何处理？ 思绪还未展开，但方潜渊明确的知道一点——自己绝不会变成“朝夕相处一年的人”。这分明就是割肉饲虎，而且这肉还带有自己的体温。 人是好人，但这老虎—— 方潜渊并没有看着方潜凡，而是看向一旁的诚冯。 四目相对，面对略显疑惑的诚冯，方潜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是刻意收敛所有的表情，然后像是忘记了眨眼一样的看着诚冯。 “然而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好像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方潜凡突然笑得很灿烂。 嗯？这二傻子还不知道自己数的钱是哪来的？还数的很开心？方潜渊顿时抬手捂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我在凌云宗和丹老学习炼丹，和三长老学习剑术，在羽仙宗学习符篆，在知守谷学习医术，在魔道无狱学习阵法……” 嗯？！ 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方潜凡，六国相印？天下人的天灵根？！ 第250章 灵识问题 视线在莫和方潜凡之间徘徊，仰着头的方潜渊不再错愕与惊喜，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呢？ 方潜凡没穿衣服！ 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准确，方潜渊咧着嘴自顾自的笑着—— 方潜凡并没有穿着凌云宗服，明明那件宗服代表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果然，其他人也能看出方潜凡委屈自己而顾全大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集百家之长的方潜凡？ 方潜凡内心的小人们都开始大笑起来，开心的无以言表。 “你也会炼丹？”琉音满脸的惊喜。 “你还会阵法？”方潜渊也问道。 “甚至还会符篆？”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只是弦高这怎么双眼冒光呢？ 看见弦高的表情，方潜渊已经猜到方潜凡会面临什么遭遇，小伙子涉世不深，怎么能一股脑的自报家底呢？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方潜凡很是谦虚的说道，收敛着笑容。 教他的人是不是名师，方潜渊并不知道，但从切磋的水平推断，这二傻子的实力怕是如同潜伏在黑夜里的怪物一样！ “先不说那些，我要看法术！”方潜渊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当机立断。 方潜凡笑着点点头，随后理所当然的看向方潜渊，“想看那个宗门的法术？还是全部看一遍？” 凌云宗的凝火术？羽仙宗的凝水术和水镜术？ “一般的法术没意思，我想看热闹一些的！”方潜渊摊开双手，仿佛正跃动着凝水术和凝火术，这种类型的法术是在习以为常。 “那就这个！”方潜凡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随后抬头看了看屋顶。 于是就这样傻站着？ 不对！ 方潜渊突然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虽然说不上来，但感觉好像有风？不，是类似于风的东西。 莫依旧面无表情，随后像是在配合方潜凡一样也开始演戏，微微侧目，像是在寻找什么。 琉音依旧瞪大眼睛，一副拭目以待的看着傻站的方潜凡。随后看向坐的椅子上仿佛有刺的方潜渊，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 “咦？”琉音似是也察觉到什么。 不等弦高和诚冯有所反应，屋里居然极其诡异的开始飘雨？ 怎么会下雨了？！ 若有若无，方潜渊摊开手心，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屋顶，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正是方潜凡施展的法术。 一团凝水术和一场雨，这二者有什么可比性？ 同样是筑基期，大家的实力还真是半斤八两呢！方潜渊连连咋舌，看到一旁的琉音居然碰起手，看样子是想接雨水—— 这可是不会淋湿的假雨啊！ 而且就算是真的下雨，这样的毛毛细雨又如何能够变成一捧水？ 弦高半张着嘴，斜看向屋顶，不断地微微摇头。 莫则是丝毫不为所动，方潜凡的呼风唤雨仿佛并没有影响到他。 另一侧的诚冯则是连连点头，“这就是在羽仙宗学的？” “是，春夜喜雨。”方潜凡回头看向诚冯，雨势还在继续。 “这雨好像有点怪？”方潜渊突然说道，看向方潜凡，好像真的有人在用手指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这种感觉让方潜渊想起被人用灵识查看。 “雨里面夹杂了灵识？”方潜渊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说，语气极其不确定。 “你怎么知道？”方潜凡突然一愣，导致这春夜喜雨瞬间结束，琉音想要收集一捧雨的愿望落空了。 好像真的有些奇怪，好像我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一旁的三人外加方潜凡以及对面的诚冯，都看着方潜渊。 “难道你能看见灵识？”方潜渊猜测到。 灵识怎么看得到？方潜渊神色怪异，随后和一旁的琉音一起傻笑起来，怎么又要让我解释这个我也不知道原因的问题—— “你问琉音，她什么都知道。”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知道，这个这不知道——”琉音脸上的嬉笑愈发灿烂，甚至还在微微摇头，“不过潜渊在筑基前就能运用灵识查看手中的玉简，而且还能察觉到别人运用灵识观察他。” 这究竟是琉音第几次解释？还要解释多少次？居然依旧乐此不疲。 “对了，还有剑仙之法！”琉音显然想起切磋的事，随后开始伸手比划着，“这么高的水桶里装上水，潜渊都能运用灵识抬起来！” 这一套说法显然对于天下人的天灵根也难以置信，随后这嘴角真的要咧到后脑勺，“潜灵根是真的？！” 什么？！ 方潜渊像是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信口胡诌居然就是答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话说这胡言乱语居然真有人信？ 方潜渊按捺着心中翻滚的得意与大笑，一本正经的缓缓说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 嗯？！ 琉音扭着头，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弦高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莫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方潜渊。 在座的诸位，唯有诚冯笑得很开心，毕竟当初黯淡的顽石可不会信口胡诌。 “老冯，这真的是事实。”方潜渊再次一本正经的强调着，实在不解为什么其他人真的在考虑“潜灵根”的事。 “这就是你会剑仙之法的原因？”方潜凡连连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能用灵识查看多远？” “呃——”这无疑问到了方潜渊的痛处，方潜渊难以遏制笑容，苦笑起来，“哈、哈，我不能运用灵识查看。” “为什么？”方潜凡的笑容突然凝固，仿佛他才是那个无法运用灵识查看的人。 “会灵识受损，不信你问他们——”方潜渊指着一旁的三人，随后又看向方潜凡，“等等，你是怎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的？” 方潜渊像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看看谁才是应该老实交代的人！” “哈哈哈——”方潜凡仰天大笑，随后抬头略微思索，“我已经讲完了。” 糊弄鬼呢？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方潜渊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给了个眼神让方潜凡自行体会，随后又解释道，“那魔道无狱的事你可一点也没说，我可是知道你和结丹境的打起来了。” “不是那种意思的打起来。”方潜凡好像不止一次的解释过这个问题，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就是正常的切磋而已，而且点到为止。” “和魔道无狱的人切磋？！”弦高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一样，“你没受伤？伤得重不重？” “和结丹境的人切磋？！”既然说了点到为止，对手肯定不是弦高这样的假结丹境，凌云秘境最后的遭遇方潜渊可历历在目。别说控制那头披甲犀牛使其浮空，怕是四人一起都不见得能抬起它！ “那就是个武痴，而且还打得不尽兴。”诚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甚至还在催促潜凡赶快修炼，尽早到达结丹境。” 也是个武痴？方潜渊下意识的看向莫，林子大了，连同样是武痴的鸟也能找得到？ 那倔驴呢？或者大漏勺？以及黑心商人呢？ 方潜渊很明智的没有把话说出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这笑容已经出卖了方潜渊的想法，一旁的莫似乎随时都会拔剑出鞘。 “催促天灵根修炼的武痴？”方潜渊觉得会是个有趣的人，大家笑作一团。 夜色愈浓，寒意渐起。方潜凡不再讲述，示意大家尽早歇息。戍号院的卧室足够多，诚冯和方潜凡并没有回戌号院。 回到卧室，方潜渊俯身看了眼躲在床底，像是陷入冬眠的小狼—— 还是健康的活着，没问题。 照例取出蒲团准备修炼，今天施放的法术可是又消耗了不少灵气。 噔噔噔！ “谁呀？”明明是有人在敲方潜渊的房门，琉音却在自己卧室问道。 这大漏勺的耳朵有问题，方潜渊笑得很灿烂，高声道，“你这耳朵真靠谱！” 打开房门，此刻见面的仅有兄弟二人。 “潜渊，咱们可以聊聊吗？”背对着黑夜的方潜凡看着方潜渊。 “深更半夜，跑我卧室说要聊天？”方潜渊打趣道，正好趁势打量着方潜凡，虽然看起来依旧眼熟，但感觉有些陌生，毕竟许久没有见面，“就算你是天灵根也不行呢！” 方潜凡并没有笑，看来要谈有些严肃的事情。 方潜渊满脸无奈，这哪是要来聊聊，分明就是有事要告知我—— 看样子，真是要过年了呢！ “走，咱们去后院的亭子里聊。”天寒地冻，冷得又不止我一人，如此一来就能长话短说。方潜渊微微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启明术！”方潜凡轻声道，柔和的光亮指引着夜路。 当初方家村的小猎户，如今真像是个修仙之人呢！方潜渊又开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这样回方家村，季叔村老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 “去羽仙宗的时候，确实回去过一次。”两兄弟肩并肩的行走着，“村老还在问你的情况呢！” “哈哈——”方潜渊笑得很灿烂，原来还有人惦记着自己。 来到后花园的亭子，方潜渊感觉自己仿佛坐在冰块上，整个人都不禁瑟缩起来，看向正在措辞的方潜凡…… 第250章 灵识问题 视线在莫和方潜凡之间徘徊，仰着头的方潜渊不再错愕与惊喜，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呢？ 方潜凡没穿衣服！ 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准确，方潜渊咧着嘴自顾自的笑着—— 方潜凡并没有穿着凌云宗服，明明那件宗服代表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果然，其他人也能看出方潜凡委屈自己而顾全大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集百家之长的方潜凡？ 方潜凡内心的小人们都开始大笑起来，开心的无以言表。 “你也会炼丹？”琉音满脸的惊喜。 “你还会阵法？”方潜渊也问道。 “甚至还会符篆？”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只是弦高这怎么双眼冒光呢？ 看见弦高的表情，方潜渊已经猜到方潜凡会面临什么遭遇，小伙子涉世不深，怎么能一股脑的自报家底呢？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方潜凡很是谦虚的说道，收敛着笑容。 教他的人是不是名师，方潜渊并不知道，但从切磋的水平推断，这二傻子的实力怕是如同潜伏在黑夜里的怪物一样！ “先不说那些，我要看法术！”方潜渊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当机立断。 方潜凡笑着点点头，随后理所当然的看向方潜渊，“想看那个宗门的法术？还是全部看一遍？” 凌云宗的凝火术？羽仙宗的凝水术和水镜术？ “一般的法术没意思，我想看热闹一些的！”方潜渊摊开双手，仿佛正跃动着凝水术和凝火术，这种类型的法术是在习以为常。 “那就这个！”方潜凡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随后抬头看了看屋顶。 于是就这样傻站着？ 不对！ 方潜渊突然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虽然说不上来，但感觉好像有风？不，是类似于风的东西。 莫依旧面无表情，随后像是在配合方潜凡一样也开始演戏，微微侧目，像是在寻找什么。 琉音依旧瞪大眼睛，一副拭目以待的看着傻站的方潜凡。随后看向坐的椅子上仿佛有刺的方潜渊，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 “咦？”琉音似是也察觉到什么。 不等弦高和诚冯有所反应，屋里居然极其诡异的开始飘雨？ 怎么会下雨了？！ 若有若无，方潜渊摊开手心，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屋顶，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正是方潜凡施展的法术。 一团凝水术和一场雨，这二者有什么可比性？ 同样是筑基期，大家的实力还真是半斤八两呢！方潜渊连连咋舌，看到一旁的琉音居然碰起手，看样子是想接雨水—— 这可是不会淋湿的假雨啊！ 而且就算是真的下雨，这样的毛毛细雨又如何能够变成一捧水？ 弦高半张着嘴，斜看向屋顶，不断地微微摇头。 莫则是丝毫不为所动，方潜凡的呼风唤雨仿佛并没有影响到他。 另一侧的诚冯则是连连点头，“这就是在羽仙宗学的？” “是，春夜喜雨。”方潜凡回头看向诚冯，雨势还在继续。 “这雨好像有点怪？”方潜渊突然说道，看向方潜凡，好像真的有人在用手指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这种感觉让方潜渊想起被人用灵识查看。 “雨里面夹杂了灵识？”方潜渊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说，语气极其不确定。 “你怎么知道？”方潜凡突然一愣，导致这春夜喜雨瞬间结束，琉音想要收集一捧雨的愿望落空了。 好像真的有些奇怪，好像我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一旁的三人外加方潜凡以及对面的诚冯，都看着方潜渊。 “难道你能看见灵识？”方潜渊猜测到。 灵识怎么看得到？方潜渊神色怪异，随后和一旁的琉音一起傻笑起来，怎么又要让我解释这个我也不知道原因的问题—— “你问琉音，她什么都知道。”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知道，这个这不知道——”琉音脸上的嬉笑愈发灿烂，甚至还在微微摇头，“不过潜渊在筑基前就能运用灵识查看手中的玉简，而且还能察觉到别人运用灵识观察他。” 这究竟是琉音第几次解释？还要解释多少次？居然依旧乐此不疲。 “对了，还有剑仙之法！”琉音显然想起切磋的事，随后开始伸手比划着，“这么高的水桶里装上水，潜渊都能运用灵识抬起来！” 这一套说法显然对于天下人的天灵根也难以置信，随后这嘴角真的要咧到后脑勺，“潜灵根是真的？！” 什么？！ 方潜渊像是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信口胡诌居然就是答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话说这胡言乱语居然真有人信？ 方潜渊按捺着心中翻滚的得意与大笑，一本正经的缓缓说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 嗯？！ 琉音扭着头，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弦高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莫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方潜渊。 在座的诸位，唯有诚冯笑得很开心，毕竟当初黯淡的顽石可不会信口胡诌。 “老冯，这真的是事实。”方潜渊再次一本正经的强调着，实在不解为什么其他人真的在考虑“潜灵根”的事。 “这就是你会剑仙之法的原因？”方潜凡连连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能用灵识查看多远？” “呃——”这无疑问到了方潜渊的痛处，方潜渊难以遏制笑容，苦笑起来，“哈、哈，我不能运用灵识查看。” “为什么？”方潜凡的笑容突然凝固，仿佛他才是那个无法运用灵识查看的人。 “会灵识受损，不信你问他们——”方潜渊指着一旁的三人，随后又看向方潜凡，“等等，你是怎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的？” 方潜渊像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看看谁才是应该老实交代的人！” “哈哈哈——”方潜凡仰天大笑，随后抬头略微思索，“我已经讲完了。” 糊弄鬼呢？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方潜渊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给了个眼神让方潜凡自行体会，随后又解释道，“那魔道无狱的事你可一点也没说，我可是知道你和结丹境的打起来了。” “不是那种意思的打起来。”方潜凡好像不止一次的解释过这个问题，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就是正常的切磋而已，而且点到为止。” “和魔道无狱的人切磋？！”弦高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一样，“你没受伤？伤得重不重？” “和结丹境的人切磋？！”既然说了点到为止，对手肯定不是弦高这样的假结丹境，凌云秘境最后的遭遇方潜渊可历历在目。别说控制那头披甲犀牛使其浮空，怕是四人一起都不见得能抬起它！ “那就是个武痴，而且还打得不尽兴。”诚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甚至还在催促潜凡赶快修炼，尽早到达结丹境。” 也是个武痴？方潜渊下意识的看向莫，林子大了，连同样是武痴的鸟也能找得到？ 那倔驴呢？或者大漏勺？以及黑心商人呢？ 方潜渊很明智的没有把话说出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这笑容已经出卖了方潜渊的想法，一旁的莫似乎随时都会拔剑出鞘。 “催促天灵根修炼的武痴？”方潜渊觉得会是个有趣的人，大家笑作一团。 夜色愈浓，寒意渐起。方潜凡不再讲述，示意大家尽早歇息。戍号院的卧室足够多，诚冯和方潜凡并没有回戌号院。 回到卧室，方潜渊俯身看了眼躲在床底，像是陷入冬眠的小狼—— 还是健康的活着，没问题。 照例取出蒲团准备修炼，今天施放的法术可是又消耗了不少灵气。 噔噔噔！ “谁呀？”明明是有人在敲方潜渊的房门，琉音却在自己卧室问道。 这大漏勺的耳朵有问题，方潜渊笑得很灿烂，高声道，“你这耳朵真靠谱！” 打开房门，此刻见面的仅有兄弟二人。 “潜渊，咱们可以聊聊吗？”背对着黑夜的方潜凡看着方潜渊。 “深更半夜，跑我卧室说要聊天？”方潜渊打趣道，正好趁势打量着方潜凡，虽然看起来依旧眼熟，但感觉有些陌生，毕竟许久没有见面，“就算你是天灵根也不行呢！” 方潜凡并没有笑，看来要谈有些严肃的事情。 方潜渊满脸无奈，这哪是要来聊聊，分明就是有事要告知我—— 看样子，真是要过年了呢！ “走，咱们去后院的亭子里聊。”天寒地冻，冷得又不止我一人，如此一来就能长话短说。方潜渊微微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启明术！”方潜凡轻声道，柔和的光亮指引着夜路。 当初方家村的小猎户，如今真像是个修仙之人呢！方潜渊又开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这样回方家村，季叔村老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 “去羽仙宗的时候，确实回去过一次。”两兄弟肩并肩的行走着，“村老还在问你的情况呢！” “哈哈——”方潜渊笑得很灿烂，原来还有人惦记着自己。 来到后花园的亭子，方潜渊感觉自己仿佛坐在冰块上，整个人都不禁瑟缩起来，看向正在措辞的方潜凡…… 第251章 邀请入宗 “加入凌云宗！”方潜凡直言道。 “不。”方潜渊的回答异常坚定，此刻显然不能用玩笑话搪塞过去，“不想加入。” “为什么？”方潜凡显然在等待一个理由。 明明已经得出结论，方潜渊却此刻才开始思考原因。为什么不加入凌云宗？ 是因为凌云宗曾经拒绝过自己一次，所以在有选择的时候，自己也理所当然的拒绝它？ 还是因为加入凌云宗会变得和启荒一样，参加完凌云秘境就马不停蹄的即刻回宗？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按部就班的向前走？ 转念一想，或许问题不在自己这边。或许凌云宗依旧是当初容不下黄灵根的那个凌云宗，但它可以接纳三年筑基的黄灵根？ 无法同舟共济，却要我先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它才接纳我？ 它算老几？ 寒风还在继续，方潜渊却不再瑟缩，淡然的笑了起来看向一旁，目光并不能照亮漆黑的夜色，“重点不是为什么不加入凌云宗，而是为什么要加入凌云宗。我有一堆不必加入的理由，却没有一个加入的借口。” 方潜凡陷入沉默，启明术的光亮闪烁了一下，随后变得不再那么明亮。 “是因为我吗？” 闻言的方潜渊笑了起来，扭头看去，却并没有在方潜凡脸上看到笑容。 “不，你或许只是众多理由的其中之一。”方潜渊说的实话，毕竟自己甚至没考虑这个方面。 说这话的可不是当初留村的方潜渊，而是凭借他自己，三年筑基的方潜渊。 方潜凡微微点头，却突然笑了起来，“可以详细说说离开村子以后的经历吗？” 怎么又开始盘查？方潜渊无奈的笑着，看来有必要说说。 …… “如此说来，你在琉音家里住了一年？”方潜凡的关注点显然有所不同，这可是三年筑基的黄灵根，他的过往经历啊！ 刚才手舞足蹈讲述的方潜渊突然愣了一下，狼群、眉毛、腹泻、养蚕这数不胜数的事情，你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转念一想，好像在琉音家住一年的事情确实更让人吃惊。 “这个——”方潜渊突然想起丹姨，“好像是因为丹姨，又好像是稀里糊涂的就住下来了，然后就——” 方潜渊脸上的傻笑使得启明术都明亮几分。 “我还以为你会追问那几次的筑基失败。”方潜渊又坐回原位，明明侧头却没有看向方潜凡。 “多亏有琉音。”方潜凡的声音似是能穿透寒风。 “嗯。”筑基失败的事。方潜渊依旧难以直面，因为即使是此刻，方潜渊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壮汉”。方潜渊并不想揭开结疤的伤口让别人看，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其实我一直在悄悄修炼。”方潜凡突然压低声音的说道。 “你不是筑基期？”方潜渊微微一愣，戏耍了所有人？ “不，我依旧是筑基期，在灵识面前又如何隐藏自己的修为。”方潜凡笑着摇头，“说是修炼，其实是不断筑基。” “不断筑基？”灵气运行一个周天的事，又怎么会是不断筑基？ “修为回落的事，你听说过吗？”方潜凡随口问道，气氛不知何时缓和了不少。 “知道，长久不修炼，就会使得修为境界回落。”方潜渊突然想起掌柜，想起那张极其夸张的保命符。 “明白了！”方潜渊瞬间理解了方潜凡的意思，“别人都是顺着这梯子不断往上爬，你可倒好，故意掉下来落回地面继续爬梯子，闹着玩呢？” 什么叫做饱汉不知饿汉饥，幸亏这天灵根是方潜凡，否则天知道方潜渊此刻会做出什么事。 我积攒灵气，连自创的法术都不敢施放，你却—— “所以，你也能看到那些灵气吗？”方潜凡突然指向一旁。 “看——灵气？”方潜渊迟疑道，顺着方潜凡的指示看去——空无一物，“那个，你是不是还能听到什么声音？” 方潜渊很是小心的斟酌措辞。 幻视？幻听？然后自言自语？ 方潜凡自然明白方潜渊的意思，苦笑起来，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不说这个了。”方潜凡收回视线，又满脸的认真，“若是加入凌云宗，你就不必像这样独自摸索，而且还有诸多便利。” 贼心不死，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仅是为了寻求可有可无的便利，就要我削尖脑袋吗？”是的，即使没有加入凌云宗，自己不也一路走来了吗？ “并不是削尖脑袋，而是把鞋穿上。” “我当这个赤脚大仙也挺自在，没必要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改变现状。”自己加入凌云宗，那琉音呢？她去加入羽仙宗而各奔东西？弦高呢？还是说和他俩一起我们三人加入凌云宗？ 加入凌云宗，却要费尽心机的维持现状，这不就是自找麻烦吗？ 这一下，方潜渊的想法却是异常坚定，不再只是个空洞无依的结论。 “宗门里也不会有太多人约束你。”方潜凡还在尝试。 方潜渊突然起身，仿佛这个话题已经有了结论不必再继续纠缠下去—— “你看到的是遮风挡雨，我看到的是人在屋檐下。”方潜渊回头看向方潜凡，笑了起来，“而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低头。” 唉—— 一声轻叹，方潜凡似是不得不接受现实，也开始起身离开亭子。 “你什么时候走？”兄弟二人向卧室走去，方潜凡似是有些疑惑，不解为何这后院光秃秃的一片。 “我也不知道，不过已经禀告过师尊，准备潜心修炼。”方潜凡整理着衣冠。 “要不就留在这？”方潜渊提议道，他不是希望方潜凡留在这，而是希望天灵根留在这—— “你这么好的磨刀石，我可不能错过。”方潜渊极其认可方潜凡的实力。 “哈哈哈——”方潜凡不仅不介意，而且笑得十分开心，“好！” …… 修炼结束，卧床准备入睡的方潜渊又不禁想起琉音——明明别人敲我房门，你却问是谁—— 黑夜也无法阻挡笑容的出现，只是可惜不能当面调侃一番，这是在令人惋惜。 事必有三，方潜渊前两个等待都已实现，大家想起了应该用纳戒搬运红薯、应该离开村子，只是最后这个事关琉音的等待却依旧没有现身。 正所谓每逢佳节胖三斤，琉音可是在村里好吃好喝还穿成一个粽子，这分明就是过冬的狗熊啊！ 笑容愈盛，以至于方潜渊的睡意都开始消散。 小姑娘是没发现自己长胖还是根本不在乎长胖？ 等等，她要是问我她有没有长胖怎么办？这可是个送命题啊！方潜渊瞪大眼睛，仿佛俩眼珠子能照亮黑夜，自己应该如何巧妙的回答？ 思绪飞转，方潜渊仿佛瞬间想出了对策，眼前甚至浮现出琉音脸红的样子—— 看来又是个馊主意，不愧是狗头军师。 …… 冬天的夜晚足够长，容得下方潜渊的一夜好梦。小狼总算精神饱满，此刻正蹲坐着守在门口，小家伙在等待着方潜渊开门。 “你不是会开门吗？自己开门出去呀？”这衣服简直都是冰雕，方潜渊像是在自言自语，飞快的穿着衣服。 小狼闻言回头瞥了眼方潜渊，不，从眼白看来它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房门上—— 方潜渊突然一愣，自己在小狼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是什么？ 它能开门却不开门，而是等着我去给它开门—— 这分明就是佣人啊！ 我怎么变成小狼的佣人了？！ 方潜渊突然想睡个回笼觉，丝毫没有开门出去的打算。如果是佣人的话，一切都能说得通。方潜渊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前进，所以它才对我爱答不理，所以它才无视我的呼唤，所以摸它一下都会换来一个瞪眼？ 这小狼很有问题啊！ 如此想来，它对我和琉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天壤之别！ “噔噔！” 敲门声打断了方潜渊的胡思乱想，来者显然不是琉音。 “进来！”方潜渊穿戴整齐，提着鞋跟。 推门而入的诚冯和守株待兔的小狼都吓了一跳，小狼的毛发瞬间开始站立，伫立在原地摆好架势开始龇牙低吼—— 诚冯则是急忙收回迈出的脚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头凶兽之上。 “小狼！”小狼显然听到方潜渊的呼唤，毕竟尾巴高高竖起，眼见自己对它束手无策，方潜渊不禁苦笑起来看向诚冯，“老冯，要不你先给它让路？” 让路？诚冯一愣，随后急忙向一旁躲闪，视线依旧紧绷着。 “出去！”小狼这样子看起来确实凶狠，但在方潜渊眼中这只是装腔作势，顺手拍了下像是鸡毛掸子的大尾巴。 眼见诚冯离去，小狼依旧探着头，低吼逐渐平息，随后跟着方潜渊的脚步离开了卧室，头也不回的向后花园跑去。 “你、你怎么会在卧室里养妖兽？”诚冯有些结巴，眼见小狼失去踪影后才松了口气。 “小狼怎么会是妖兽呢？”方潜渊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摇头，顺手关上房门。 “小？”诚冯伸出手不断指着早已不知所踪的背影，“那是小？！” “哈哈哈——”确实不应该再叫小狼，但是，“它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这么大的体格。” “从小培养的妖兽？”诚冯瞪大眼睛，满脸的错愕…… 第252章 有事相告 “原来是那群狼的遗孤。”诚冯听过方潜渊的解释后，连连点头。 “算了，还有正事要说。”诚冯不再纠缠关于小狼的话题，左右张望后看向方潜渊，“找个地方聊聊？” 怎么又是要聊聊？ 但显然不会是闲聊，一定是关于方潜凡。方潜渊立刻在前面带路，二人向后厅走去。 有人？ 后厅里赫然是方潜凡，正端着茶杯在喝水，看见方潜渊后面露喜色，“起床了？” 原本有话要说的诚冯立刻三缄其口，与方潜渊拉开距离，仿佛两人只是凑巧聚在一起。 眼见诚冯自顾自的坐下，方潜渊顿时心领神会——确实事关方潜凡，而且还是不能当着方潜凡的面说出来的事情。 如果情况紧急，那他就不会稳坐如山。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方潜渊朝方潜凡点点头，坐回自己的原位—— 方潜凡和诚冯正好坐在弦高和莫的位置上。至于琉音的位置，那里并没有椅子，因为琉音一直随身携带着长凳。 方潜渊看着一旁空荡荡的座位，不禁笑了起来。 “写好了！”声音是从炼丹室传来的，说话之人正拿着一张纸兴冲冲的走来。 “你居然这么早就起床了？”方潜渊满脸惊讶，自己甚至不知道琉音何时起床，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见。 琉音仓镇笑意嗔怪着看了一眼方潜渊，仿佛在叮嘱方潜渊不要当大漏勺，“没有呀，我每天都早起的。” 思绪回转，在村子里的时候，确实每天早上都能看见琉音围着火盆烤火。 “写的什么？”方潜渊起身凑了过去，白纸黑字，从内容看来是关于炼丹的事情。 “清丹大会决赛的炼制心得。”方潜凡解释道，接下琉音递来的玉简，“怪不得不抄在玉简里，写得一手好字！” “嘿嘿——”琉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笑容却难以遏制，“我每天都会练字的！” “每天？”方潜渊重复道，玩味的看向琉音，伸手比划着穿成粽子的模样。 “偶尔不会练字。”琉音无奈的补充道—— 哎呀，当大漏勺的感觉真好！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方潜凡指着白纸黑字，看向琉音。 “我先去尝试炼制一下，然后再来请教，可以吗？哥哥。”琉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就理所当然的开始叫哥哥了？ 我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不对，我好像是潜渊哥哥——仅是回想了一下当初琉音的这个叫法，方潜渊的小心肝就已经难以承受—— 果然，自从义正辞严的拒绝后自己一直后悔到现在，心都在隐隐作痛。 哥哥二字显然对于方潜凡也有用，方潜凡理所当然的点着头，“好，没问题！” “潜凡，你真的会炼丹？”方潜渊自然是在明知故问，眼前之人可是在教琉音炼制决赛的丹药。 方潜凡等待着后续，看向方潜渊。 “那你会炼制辟谷丹吗？”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要不教我炼制辟谷丹？” 闻言的琉音已经开始嬉笑，随后不等方潜凡回答，抢先道，“哥哥，潜渊会把辟谷丹炼制成毒丹！” 这大漏勺又开始了！ “琉小音，你怎么能提前泄露天机呢？”方潜渊满脸的遗憾，不断摇头，“而且之所以炼制成毒丹，说不定就是你把我带进沟里。” “不是、不是！”琉音瞬间变成拨浪鼓。 “毒丹？辟谷丹的材料可没有丝毫毒性。”方潜凡满脸的疑惑，“又怎么会炼制成毒丹呢？” 都告诉你这是鱼钩，居然还能傻乎乎的咬钩？ “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下？”方潜渊仿佛即将炫耀绝世神功一样。 “我已经确认过两次了！”琉音兴冲冲的说道，“第一次是我准备好炼辟谷丹的材料然后交给潜渊，他就在我面前一样一样的添加，结果最后炼制的是毒丹。” “然后我又准备了两份材料，让他任选其一，随后严格把关，结果还是——”琉音并没有把话说完，咧着嘴傻笑着。 “嗯？”方潜凡摇头晃脑，像是在苦思冥想，“这怎么可能？” “你个一夜筑基的家伙，还好意思说我可不可能？”方潜渊高声反问道。 “一夜筑基？！”走进屋内的正是弦高，“不是三天吗？” 这问题应该让谁来回答？大家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尤其是方潜渊，笑得极其开心。 “你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瞒着我？”弦高满脸的难以置信，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潜渊。 “你又没问，我为什么要说？”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这简直就是代代相传的绝佳借口，以至于弦高一时语塞，不断喃喃道，“一夜筑基？原以为看穿了七天的障眼法，所以三天就是事实，结果还能这样？” 看着身陷自我怀疑泥沼中的弦高，方潜渊笑得愈发开心。 “这个，一夜筑基的事千万不要声张。”诚冯突然认真的叮嘱道，“说三天或是七天都行。” “原来这俩坑是你挖的？”方潜渊略显惊讶，只见诚冯微微摇头，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我去炼丹了！”琉音拿起抄录的心得，美滋滋的向炼丹室走去。 “冯叔，劳烦你给六长老带个话，就说我已经找到潜渊了。”方潜凡看向诚冯，语气平和的说道。 “嗯——”诚冯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微微摇头后说道，“这件事应该你亲自去说，要不然——” 拖长着尾音却并没有把话说完，诚冯似是有所顾忌。 “确实是失礼，那我现在回去当面道谢。”方潜凡雷厉风行，瞬间起身，“正好还有事要向师尊禀告一声。” 诚冯也跟着起身，目光却落在方潜渊身上，显然错过了和方潜渊聊一聊的机会。 “回凌云宗还要老冯保驾护航吗？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没问题？”明明是在挽留诚冯，方潜渊却在对方潜凡说话。 方潜凡闻言一愣，似是早就习惯诚冯一直伴随，虽然迟疑不过还是点点头，“我自己回去就行。” 方潜凡的计划落空，他并没能带着方潜渊一起回凌云宗； 方潜凡的计划实现，因为两兄弟总算聚首而且能够相伴。 相较于弦高的起身送别，方潜渊则是无动于衷，取出酸梅汤喝了起来—— 酸溜溜、凉丝丝，方潜渊觉得惬意而舒适。 弦高和诚冯去而复返，看来方潜凡已经离开。诚冯看着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这眼神仿佛在说方潜渊和四年前一样，仿佛没有丝毫改变。 “那个——”诚冯开始使眼色，示意找寻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年近半百，还在这使眼色？方潜渊看到的景象异常古怪，随后一本正经的看向弦高，“胖子，我们要聊天大的秘密，所以请你回避一下。” “哦？好的。”弦高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点着头准备离开后厅。 “你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方潜渊满脸的费解，“真要是秘密，也应该是我们回避你，你为什么要离开？而且一般人听到秘密，肯定不会走，而且还要留下来听。” “哈、哈、哈！”弦高挠着头，似是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 “等等，是天大秘密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方潜渊似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一本正经的看向诚冯。 “是关于你怪病的事。”诚冯的回答异常简单。 方潜渊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仿佛怪病又开始发作，吞噬着方潜渊的一切。 弦高显然没见过方潜渊这副表情，即使迎战披甲犀牛也不见方潜渊如此认真，不禁下意识的放缓呼吸。 间隔三年发作的怪病，发作以后只是五感尽失，然后在煎熬里忘却自我—— 这又有什么痛苦的呢？ 毕竟，发作之时，你连痛苦都不配拥有。 诚冯显然并不在意弦高在这，似乎只需要回避方潜凡即可。然后开始了讲述，“其实你哥哥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遍历游学，以我所见，他甚至并不在意修炼的事情。” 这是自然，毕竟当初可是诚冯和方潜渊联手忽悠方潜凡加入凌云宗。 “还记得那次狼群，那次的发病吗？”诚冯并没有等待方潜渊的回答，又继续说道，“在回去的路上，他说他要修炼，要有更强的实力，然后当你再遇到危险，他就可以挺身而出。” 二傻子，真是个二傻子。还想着站在他的角度上替我解决问题，刻舟求剑的事没听说过吗？然而这些想法出现的瞬间便立刻消散，方潜渊确实认可诚冯所言—— 方潜凡并不在意修炼。 “结果回去以后，却是那个场面。”诚冯满脸的苦涩，“告诉他们潜凡一夜筑基的事，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才有了三天筑基和七天筑基的谣言。如此一来，他们只是在两个谣言之间争吵，从而避开事实。” 关于筑基时间的争吵，方潜渊在云还城真的听到过。不得不承认，散布这个谣言的人，很善于玩弄人心。 “终于主动要修炼，要增强实力，然而面对那个局面后，又为何会放弃呢？”诚冯微微皱眉，“我问过他。” 如此重大的决定，必定有个理由支撑，方潜渊等待着后续…… 第253章 私心 “他说他需要保护你的实力，也需要治好你的怪病。” 明明是方潜渊自己实力弱，明明是方潜渊自己生病，然而方潜凡却理所当然的揽在自己身上，仿佛这些问题都是源自他一样。 “而他一人的实力终究有限，也不可能无微不至的妥善照顾你，所以他需要结交更多的朋友。”诚冯看向方潜渊，朋友二字显得有些刺耳。 “无论是凌云宗还是他去过的其它宗派，他们都知道天灵根有个弟弟，有个仰望他们能顺手帮衬一下的弟弟。” 方潜渊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不禁伸手扶额，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一起去。 这二傻子都做了些什么事啊！我的老脸往哪放啊！方潜渊在心底无力的哀嚎着。 “或许我说的有些夸张，不过他们确实知道天灵根有个弟弟。”诚冯显然注意到方潜渊的反应，急忙改口道。 “这些主意是他想出来的？”方潜渊皱着眉，他自己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是我。”诚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我提议让他结交更多的朋友，也是我提议让他偶尔提起有个‘关爱有加’的弟弟。” 一个有问题，一个出谋划策，你们俩人一拍即合，然后完美的忽视了我的存在？原来这也是个狗头军师，方潜渊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神色复杂。 “然后就是怪病的问题。你以为他是如何学会春夜喜雨这招绝学？”诚冯依旧自问自答，“那是他在羽仙宗翻阅典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描述，然后宫长老便倾囊相授，传授了这招法术。然而他只是在找寻有关你那怪病的描述，并不在意什么绝学。” 所以当时才会请出丹老替我看病？ “本来约好是三年不准修炼，潜凡自己主动提出再加一年，要去知守谷。知守谷的医术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你应该庆幸没见到宗主知道三年变四年的事以后是什么反应。”诚冯满脸的心有余悸，“甚至我也受到牵连。” 这二傻子果然不在意修炼的事，明明说让你当三年人质，你却提议四年？ 疯了？ “最后，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潜凡没有提起这些事？”诚冯总算看向方潜渊，显然等待着一个答复。 “因为他没有找到解决怪病的方法。”明明得怪病的正是方潜渊，他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没错。”诚冯连连点头，忍不住的轻叹一声，“虽然他专门强调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实在做不到。” “适当的劝一下他，反正我这怪病又不是什么极其严重的绝症，你看——好吃好喝，活蹦乱跳。”怪病？反正今年病发，所以还有两年的时间，所以倒不如两年后再说。不得不说方潜渊真是心大，又似是因为方潜渊对于这怪病实在束手无策。 “那个，请问是什么样的怪病？”伫立在原地偷听许久的弦高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想想看——”方潜渊眨着眼睛，显然又是不靠谱的回答，“其实病发之日，会发生一些异变。” “异变？” “嗯，这眼睛会变成方目重瞳，耳垂则会及肩。”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着，指着自己所说的部位，“随后牙齿合并，双臂变长直至过膝。” 眼见弦高微微侧目，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潜渊又继续说道，“最后变成四乳，左腿上出现七十二颗黑痣。” “四乳？”弦高瞪大眼睛，随后低头看向他自己。 你小子就对这个最在意？其它的你都相信了？ “嗯，一对当眼睛看东西，还有一对保持原有功能。”方潜渊继续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那不是刑天吗？”弦高像是找出方潜渊言语的漏洞。 “对呀，你以为是谁提醒的他？”方潜渊反问道。 弦高显然被唬住了，双眼瞪得和牛眼睛一样。随后又有些迟疑，“这些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 “唉，都怪方潜凡四处声张。”方潜渊满脸的无奈，演技异常精湛。 “难道说——”弦高缓缓抬头看向方潜渊，“其实你是化为人形的妖兽？！” 弦高的表情瞬间惊恐起来。 而一旁的诚冯则是目瞪口呆的看向弦高，却伸手指着方潜渊—— 这意思显而易见，方潜渊说的鬼话你也信？ “放心，我对那些细皮嫩肉的不感兴趣。”方潜渊走到弦高面前，拍了拍弦高的肩膀，上下打量，似是很满意弦高的身材。 弦高如遭雷击，顿时不再去想四乳的问题，急忙躲向一旁，“我不好吃！” “怎么能妄自菲薄呢？”方潜渊义正言辞道，随后又满是笑容，“吃过以后才知道好不好吃。” 有道理，确实很有道理。所以弦高头也不回的急忙逃离此地，唯恐方潜渊的怪病发作。 “等等，妖兽还能化为人形？！”方潜渊难以置信的看向诚冯，“这是真的？” 诚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口吐人言、化为人形，只要修为达到，这也不算特别难的事情。” 那小狼也会化为人形？ 那到时候就能拎着它的耳朵好好和它讲道理？ 不对，到时候是用这个它还是这个他呢？方潜渊又在胡思乱想，满脸的兴高采烈。 “元婴境就能化为人形。”诚冯像是才想起值得补充的地方，笑呵呵的说道。 “咳！”方潜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扭头神色怪异的看向诚冯，随后又古怪的笑了起来—— 俩黄灵根在这交谈元婴境的事情，微妙的近乎是在讽刺。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就黄灵根有这个侃侃而谈关于元婴境的事，反正对于他们而言，结丹境和元婴境没什么太大区别。 虽说方潜渊有个三年结丹的目标，但——嘿嘿嘿，方潜渊自顾自的傻笑着。 此时只剩诚冯和方潜渊两人，诚冯开始收敛笑容，“他这几年，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轻松？又有谁是轻轻松松的活过来的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的态度一样——”诚冯指着方潜渊的两侧，仿佛那里站着人一样，显然在说莫和弦高他们的态度，随后诚冯微微摇头，“还有态度截然相反的人，他们看到的不仅是天灵根，更是筑基期的天灵根。” 这话无疑又给了方潜渊不加入凌云宗的理由，毕竟谁也无法担保自己会遇到什么人甚至遇到的是不是人。方潜渊并没有说话，又突然勉强能够理解方潜凡的刀剑为何如此厉害。 震慑宵小？ 幸亏我不是天灵根，方潜渊有些庆幸。与其变成天灵根用四年时间和那些人虚与委蛇，倒不如身为黄灵根进展缓慢的独自修炼。 诚冯显然注意到方潜渊忽明忽暗的脸色，又不禁笑了起来，仿佛他能一眼看穿方潜渊此刻的想法，“然而他处理的比我还好，既没有以暴制暴，也没有小事化大。就那样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成功处理，以至于和那些人也能结交为友。” 明明嘴里说的是“那些人”，诚冯却伸手指着他自己，惨笑起来，“好像，我并没有待在他身边的必要。” “不，就是因为他会那样处理，所以当初才让你待着他身边。”听闻诚冯的说法后，方潜渊没有丝毫的惊讶—— 既然他能如此完美的解决问题，又怎么会需要诚冯的出谋划策呢？ 这个疑惑显然依旧困扰着诚冯，诚冯看向方潜渊等待着解释。 “并非天灵根是这个性格，而是他在成为天灵根之前就已经是这个性格。”方家村三年的朝夕相处，方潜渊又怎会不明白方潜凡的为人呢？ 但方潜渊显然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方潜凡经历过什么。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兄弟二人都是方家村土生土长的人，至于父母，方潜凡从未提起。唯一算作线索的就是当时第一眼看到的那具尸体，后来得知是得了疯病的方老伯—— 方潜凡每年还会去祭拜。 祭拜那个突发疯病、意欲抹杀兄弟二人的方老伯。 这无疑让方潜渊觉得最是惊悚，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去祭拜？或者更准确的说，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原谅一个想要谋杀自己的凶手？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兄弟二人绝口不提方老伯的事情，然后不仅心存芥蒂，而且更应该满怀怨恨。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抚平创伤，才会变成方潜凡去祭拜时的这个样子。 然而他却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成熟吗？理智吗？或者是其他什么说法都行，反正方潜渊都难以接受。 “他确实可以尽善尽美的处理问题，但让人觉得不是他在处理问题，也不是处理他的问题，仿佛他吃亏受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的感受也毫不重要。” 是的，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近乎完美的处理问题。 “所以需要你——”方潜渊看向诚冯，“——需要你变成他的私心。” 私心？ 诚冯恍然大悟，仿佛这两个字正是方潜凡欠缺的东西，随后又满脸的疑惑，似是不解为何会有人没有私心—— 没有私心的人，真的存在吗？ 诚冯满脸的愕然，还真的有，方潜凡不正是这样吗？ “所以你知道在那次双方对峙之中，你做错了什么吗？”方潜渊突然冷冷的问道…… 第254章 轻哥哥 场面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在责问年近半百的中年人。 然而更诡异的是这半百之人居然真的哑口无言，仿佛无力反驳这毛头小子的说法。 两方势力陷入对峙，却让独自一人的方潜凡做出让步，请问当时又有谁站在方潜凡的那一侧？ 至少诚冯总有千万个理由没有站出来，真是一个异常合格的“私心”，在最需要私心登场的时候，私心默认了现实。 以至于无论方潜凡如何解释这其实是一件好事，都显得苍白无力—— 先有了你让步的事实，才有了让步的理由。然后这些理由听起来无论多么合情合理，都像是在粉饰之前的事实，变成了让自己能接受事实的自欺欺人的说法。 “不，不！”诚冯连连摇头，显然他也有各种理由，“当时的场面，我没有说话的——” “自那以后，你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吗？”方潜渊并没有让诚冯把话说完。 没错，既然你不站出来为他说话，又何必假装站在他身边呢？ 诚冯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张老脸逐渐变得通红。 重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人在说话，而是说的什么话。 诚冯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为何能留在方潜凡身边，留在天灵根身边这件事，甚至和凌云宗无关—— 是眼前之人，四年前就在布局的眼前之人。他之所以不满，是因为他布置的自己这枚棋子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原来黄灵根与黄灵根也有天壤之别？ 怎么可能？诚冯微微摇头，下意识的否定着这个想法。但有一件事是明确的—— 得罪方潜凡或许是件大事，但得罪方潜渊，是件毫无疑问的大事。 “我确实应该站出来。”诚冯没有丝毫的躲闪，点点头承认了事实，“冯执事没有那个资格，黄灵根的诚冯也没有——” “但冯叔有这个资格。”诚冯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绝不是毛头小子责问老头，也不是视为棋子的问题。天灵根身边确实不需要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也不需要一个可无可无的人，甚至更进一步，更准确的说—— 我先是我，然后才事关天灵根。 眼见诚冯开始笑了起来，方潜渊知道他已经得出答案，不过并没有追问。 诚冯则是看着方潜渊不断点头，似是很满意方潜渊—— 方潜渊有双眼睛，一双在看见太阳的同时，也能看见群星的眼睛。 “好了，天灵根的事聊完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该聊聊咱俩的恩怨了。” “恩怨？”诚冯满脸的疑惑。 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肩膀好像有些不舒服，不断抬手揉着。 “哈、哈、哈！”诚冯干笑起来，方潜渊揉的地方有些眼熟，以至于思绪可以轻而易举的回溯，正是当年他拍飞兄弟二人的落掌点—— 方潜渊居然至今没忘？ 废话，你认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会忘记这种事？方潜渊左右摇晃起来，活动着四肢，随后眨眼睛便取出了影炬。 “咳咳咳！”诚冯急忙掩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方潜渊安抚着诚冯的情绪，“咱们点到为止的切磋一下。” 方潜渊居然好意思说莫是武痴？ 究竟是谁拎着把刀到处找人切磋？ “那个——”诚冯似在措辞，随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并不会舞刀弄剑。” “那就好！”婉拒在方潜渊的耳中不知变为何物，“你要是个特别厉害的高手，我还不找你切磋了呢！” 闻言的诚冯顿时苦笑起来，随后不再犹豫，一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样子。 来到习武场，自然不能让诚冯手无寸铁。反正方潜渊还有一把凌云刀，交付后两人摆开架势。 锵！ 星光影炬反衬下的凌云刀似乎毫无亮点，只是一把白晃晃的刀而已。 明明是起手试探，只见诚冯手里的凌云刀瞬间脱手，然而诚冯并没有丝毫的急切，反而闭上双眼深呼吸后伫立在原地—— 一副已经任命，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一巴掌确实可以算恩怨，但方潜渊绝不是为了报私仇。诚冯显然对于方潜渊有误解，然而闭目等待似是有些漫长，诚冯悄悄睁眼，却看见方潜渊持刀伫立在原地，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眼见诚冯去捡凌云刀，方潜渊知道自己是在和一个毫无斗志的人战斗。 然而似是沾染了莫的习气，方潜渊可没有切磋的时候说废话的习惯。眼见诚冯持刀戒备，方潜渊二话不说继续展开攻势—— 锵！锵！ 明明挡下方潜渊进攻的诚冯，脸上却满是苦笑。因为方潜渊并没有伤害诚冯的意思，所谓的进攻也不过是专门盯着招架的凌云刀而已。 碍于方潜渊的进攻，诚冯不得不接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曾经方家村高高在上的上仙，此刻居然如此狼狈？ 当初修仙无望的黄灵根，又是凭何拥有这般实力？ 同样身为黄灵根的人，可不止你方潜渊一人！ 记忆里的模样与此刻的现实逐渐重合，诚冯突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顽石都无法点亮的黄灵根—— 是因为有个天灵根的哥哥，所以他能三年筑基？ 是因为当初测试的顽石有问题，所以他并不是黄灵根？ 诚冯可以找出一堆自欺欺人的借口，但他突然发现，那些借口都无法抵挡迎面劈来的进攻—— 方潜渊看着魂不守舍的诚冯不禁笑了起来，切磋的时候居然还敢三心二意，如果换作是和莫在切磋，怕是年近半百也要捂着肚子躺倒在地。 正所谓破鼓用重锤，诚冯或许不是破鼓，但此刻的方潜渊绝对是重锤。 与其让诚冯继续护着那摇曳的信心，方潜渊这个庸医索性直接将这火苗吹灭，让诚冯再找个信心的源泉。 “我输了。”明明是落败，但诚冯却笑了起来。 瞬间收手，方潜渊不再继续，也笑了起来，“不是平手吗？怎么就认输了。” “哈哈哈——”诚冯仰天大笑，将凌云刀递还给方潜渊，随后指着住处，“我要闭关几天。” “然后就突然跳出来一个结丹境？”方潜渊将两把刀收进纳戒，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会、不会！”诚冯连连摆手，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仿佛不会再因修为的事而耿耿于怀。 眼见诚冯离去，方潜渊也准备离开习武场。 “不是人老话多吗？怎么老冯不说说想到了什么呢？”方潜渊自言自语着，试图借鉴一下诚冯的感悟。 “哥哥？” “嗯？”怎么还有个满院子喊哥哥的人？方潜渊大步离开习武场，果然碰见了琉音。 “哥哥呢？”琉音手持瓷瓶，看向方潜渊问道。 “我就在这呀？”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然而琉音似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小坑，点点头后，“潜凡哥哥呢？” 这算什么叫法？即使是方潜凡也不行！方潜渊心底的小人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摇头，似是在齐力抗拒这个说法，“你叫他哥哥就——” 话说了一半，方潜渊却突然觉得思绪繁杂，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随后索性扬了扬手又甩了甩头，“既然不好分辨，要不这样？” 眼见琉音看着自己，方潜渊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点名带姓不太好，他个头比我高，所以一定比我重，对？” “嗯。”琉音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他就是重哥哥，对？” “重哥哥？”琉音显然也察觉到这个称呼有点古怪，迟疑着还是点点头，“嗯。” “既然我比他轻，那我就是——”方潜渊期待的看向琉音，等待着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轻哥哥——”琉音的话戛然而止，似是察觉到有些不妥，但脸上的疑惑又表明琉音还没找到问题的关键。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方潜渊急忙正色道，“只是个称呼而已，你胡思乱想的话，说不定脑袋又要冒烟了。” 方潜渊让你不要多想？ 那毫无疑问就是必须要多想，因为自己已经掉进他挖的坑里了。 轻？轻哥哥？亲哥哥？还是情哥哥？ 琉音的眼睛突然瞪得圆溜溜的，随后低下头试图掩藏面容，抬眉看向方潜渊—— 琉音可以尽情低头，可以尽情掩藏面容，但这双耳朵早就不动声色的出卖了琉音的内心活动。方潜渊在心底笑得异常开心，看来琉音第一反应想到的并不是亲哥哥，而是—— 嘿嘿嘿，方潜渊又开始傻笑起来。 “莲子心中苦的事情还是我告诉你的，你居然——”琉音歪着头藏着笑，仿佛不应该直视这么坏的方潜渊。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现学现用？ “啊？你在说什么呀？”方潜渊满脸的茫然，不得不说这演技实在精湛，“不就是轻哥哥吗？你又想到了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潜渊真的在单纯的提问呢！ 琉音脸上的笑意愈浓，随后似是堆积了太多的笑意导致脸色也变得绯红，最后举起手捂着耳朵不断摇头，仿佛这样就听不见方潜渊的胡言乱语了。 又捂着耳朵？ 方潜渊咧嘴笑着，随后伸出手比划着方潜凡的身高，然后双手一高一低做着对比，最后指着他自己不断理所当然的点头—— 没错，我就是轻哥哥！ 第255章 介绍 说是回凌云宗，但方潜凡这速度简直就像是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 一月初，方潜凡又回到戍号院。大家齐聚在后厅，后厅的椅子显然不够多，所以理所当然的从前厅拆了三张椅子过来。 方潜凡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从凌云宗带回来什么天大的喜事。然而不等众人询问，方潜凡突然提议道，“师尊准许我在外修炼，所以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正在搬着第三张椅子的方潜渊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不早就说好的事吗？还询问什么！” 莫已经请客吃饭过，接下来自然是方潜凡，最后则是弦高。方潜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目光投向弦高，弦高则是连连点头，证明着他也没忘。 他俩是请客，你可是要展示一下厨艺。然而如此复杂的消息，显然无法通过眼神传达。 “潜渊，再麻烦你帮我们互相介绍一下？”走在大街上，方潜凡突然笑盈盈的说道。 让我介绍？ 方潜渊似是眨眼间便想出了应该如何介绍，不过为什么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咳，这是你们凌云宗的莫，俗称馒头，外号倔驴，然后是个武痴。” 闻言的莫突然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后，背负的剑穗却还在摇荡，目不转睛的瞪着方潜渊—— 这真的是在介绍？分明是明目张胆的找茬啊！ “是不是有人叫你馒头？是不是有人叫你倔驴？而且你是不是武痴？”方潜渊义正辞严的高声质问着。 莫依旧面无表情，否则应该展露出后悔的神情，后悔遇人不淑，后悔为什么会认识方潜渊—— 馒头、倔驴这些不都是只有你这样叫吗？！ 眼见莫哑口无言，陷入理亏状态，方潜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光辉事迹的话——对了，凌云秘境里打劫同门师兄弟，所以人送外号，疯子。” “原来——”方潜凡显然也听到过“疯子”的事，话却只说了一半由笑容补上另一半，“冯叔和我提过这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远在魔道无狱的人都能听到疯子的事——方潜渊很是同情的拍了拍莫的肩膀，一旁的琉音和弦高笑得很开心。 正准备继续介绍弦高，却已经抵达吃饭的地方。 富丽堂皇？庄严大气？ 方潜渊可不在乎这酒楼的布局，甚至没心思东张西望，一旁的弦高则是苦笑着对方潜渊不断拱手，看神情只是在说一件事—— 行行好，好好介绍一下我。 雅间内圆桌落座，椅背显然比此刻的方潜渊要高。 “然后是弦高。”在大家目光的注视下，方潜渊又开始了讲述，“至于为什么叫他胖子——” 方潜渊看向弦高，似是想要征询同意，然而弦高正低着头满脸的苦笑—— 看来弦高确实认识方潜渊，知道自己的阻拦不会有任何作用。 “对啊，我也很奇怪。弦高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胖啊？”方潜凡的视线在弦高和方潜渊之间徘徊。 “胖子，你胖不胖？”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胖、我胖！”弦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孺子可教也，方潜渊笑得很开心。如果你不主动承认，不承认你胖，那我就把这外号的由来说一遍，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光辉事迹——或者用黑历史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有糗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方潜渊知道你的糗事。 “我们外出寻宝，回来后都是全部交给他处理，然后等着分钱就行。”这无疑是方潜渊说的最靠谱的一句话，琉音听到后也点头表示赞同。 弦高则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开始为大家倒水，金黄的茶水在白皙的瓷杯里欢脱的跃动着，没有丝毫溢出。 “但大总管的身份，其实不值一提。”方潜渊又看向方潜凡，“厨艺，他是御膳房的大厨。” 怎么又是总管，又是御膳房？这话里话外，怎么听起来好像弦高浑身上下缺了点什么一样？ “御膳房？” “对，弦高的厨艺——”琉音扬着大拇指，甚至是高高举起，唯恐有人没看见一样。 一直无动于衷的莫，居然也很罕见的点头，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 “那下顿饭，就有劳了——”方潜凡笑呵呵的拱手，对弦高说道。 弦高顿时诚惶诚恐起来，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光辉事迹，那毫无疑问就是凌云秘境——”凭借一个消息使得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方潜渊又突然不想说这事，因为他又想到了更好玩的事！ “那件事，说实话算是意料之中，还是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方潜渊收敛神情，淡笑着。 “你查看一下他的修为。”方潜渊无法运用灵识查看，可不意味着方潜凡也无法运用灵识。 为什么要查看修为？方潜凡看向笑得愈发不好意思的弦高，并没有开始运用灵识。 “那个，其实我是结丹期。”弦高讪讪道。 “嗯？！”诚冯和方潜凡大吃一惊，哪有这个年纪的结丹境？ “真的？”即使是方潜凡，也不敢轻信方潜渊说的这事。 弦高开始分发倒好的茶水，脸上的苦涩依旧挥之不去，不断点着头，“不信你可以看看。” 这就是同意方潜凡对他运用灵识了。 眼见方潜凡脸上的疑惑变成震惊，震惊逐渐变成难以置信，方潜渊异常满意眼下的局面，“对了，还有胖子的法术！” 相较于众人的凝水术、凝火术，弦高的金算盘可是独占鳌头。 弦高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抬手间金算盘就已出现，随后顺手摇晃着金算盘。 “嗯？”方潜凡瞪大眼睛，显然察觉到奇异之处，迟疑过后，却并没有问出来。 “其实我是运气好，服食了一粒丹药到达结丹期。至于真实实力，嘿。嘿嘿——”弦高开始傻笑起来。 “丹药？”方潜凡扭头看向身旁的诚冯，似是没想到丹药居然如此厉害。 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诚冯，他似是也没听说过，“什么丹药，会有这样的功效？” “我也不知道。”弦高无奈的摊开双手，显然他只知道结果。 “你们两个筑基期的小家伙都注意点，你们问的人可是结丹境！”方潜渊又在冒充大尾巴狼，训斥着天灵根和半百之人。 “好，不问了。你继续。”方潜凡笑呵呵的点着头，抬手示意方潜渊继续讲述。 然后自然就是琉音。 方潜渊却突然抓耳挠腮起来，应该如何介绍琉音呢？ 呃—— 相较于相处三年的方潜凡，自己和琉音可是相处了四年，而且一时之间，方潜渊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遇到的琉音。记忆仿佛太过庞杂。 “说呀？”琉音看向方潜渊。 方潜渊看着琉音嘿嘿直笑，说实话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琉音。 “你俩不是兄妹吗？”弦高神色古怪的问道。 “兄妹？”方潜渊闻言一愣，怎么会是兄妹？怎么可能是兄妹？为什么会是兄妹？ “啊？”眼见大家都目瞪口呆，弦高像是才意识到他错的有多离谱，“第一次见面就是你们两个，后来凌云城里又是遇见你们两个——” 形影不离，所以就是兄妹？ 眼见琉音也在摇头否认，方潜渊笑得很开心。看来自己在小姑娘的心中并不是顶着一个哥哥的头衔糊弄着。 转念一想，自己见过了丹姨，现在又在向方潜凡介绍琉音—— 咦？四舍五入，我和琉音算是互相见过家长了？ 嗯？！ 眼见方潜渊又在发愣，方潜凡依旧笑呵呵的盯着，却也并没有催促。 至于诚冯这笑容，方潜渊见到过——在山洞里病发醒来后，琉音号啕大哭的那次，诚冯也是现在这幅笑容——看好戏的笑容。 莫面无表情，稳坐的等待着，目光聚集在方潜渊身上。弦高则是微微皱眉，显然还在思考方潜渊和琉音的关系问题，仿佛依旧不解为何不是兄妹。 巡视的视线回到原处，方潜渊发现琉音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期待夹杂着笑意。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以为我会说好话？ 方潜渊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莫名其妙的点着头，“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多亏了琉音。” 不是介绍琉音吗？为什么还有你的身影？ 介绍莫和弦高，你可没有提起你啊？ 然而方潜渊的话并没有说完，“多亏了琉音手下留情。” 方潜渊之所以能站在这，多亏了琉音手下留情？ “那都是意外！”琉音顿时心领神会，瞬间明白方潜渊所说的“手下留情”指的是什么，“意外！” “你们看！”方潜渊像是抓住琉音的小辫子，连忙用手指着琉音，“意外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都字！” 闻言的琉音突然笑了起来，意外或许可以解释，但意外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了。 “请问大人，还需要我继续介绍吗？继续详细的介绍一下？”方潜渊对琉音拱手行礼，请示着下一步。 “嘻嘻，不用了。”琉音连连摇头，然后招手示意方潜渊赶快坐下，唯恐他说出那些不该说的事情。 方潜渊只是在笑，实际上还有些担心，扫视着众人的反应，内心里回荡着四个字—— 欲盖弥彰…… 第256章 见面礼 嗯，我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正当方潜渊准备坐下，端茶倒水完毕的弦高看了过来，“还有两位没介绍呢！” 说着，弦高看着方潜渊朝诚冯和方潜凡使眼色，依旧笑呵呵的表情。 他俩？ 他俩有啥好介绍的？方潜渊侧目而视，偷偷看向琉音，并没有四目相对。琉音正忽明忽暗的不知是在窃喜还是惶恐，只能笼统的称为神色古怪。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犹豫的时候，方潜渊也看向方潜凡—— “不论别人怎么吹嘘天灵根，你记住一件事就好——”方潜渊又看向弦高，一本正经的缓缓说道，“在深山老林里被一头偶遇的野猪，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并用的瞬间上树，然后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大’字，贴在树身上。” “嘻嘻——” “花容——？”弦高也笑了起来，这形容词似是有些不妥。 莫则是波澜不惊的看向方潜凡，似是在联想“大”字的事。 “哈哈哈，确有此事！确有此事！”方潜凡仿佛在听别人的糗事一样，不仅笑得异常开心，而且光明磊落的大方承认下来。 嗯，难道方潜凡忘记了其实是两个“大”字？居然闭口不说我的狼狈？ 方潜渊微微一愣后也笑了起来，本想着依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来一唱一和，没想到是一场不费一兵一卒的大获全胜——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笑呢？ “还有老冯——” 诚冯的笑容突然凝固，似是意识到方潜渊要说什么事，苦笑已经率先展露—— “看到天灵根了？”方潜渊指着方潜凡，扫试过众人，“老冯当初可是一巴掌把天灵根拍了十几米远。” 静！ 错愕！ 笑着的人瞬间只剩下方潜渊和方潜凡，外加一个依旧苦笑的诚冯。 “对，确有其事！”方潜凡又点头承认道，以至于诚冯脸上的苦涩愈发浓厚。 “发生了——什么？”弦高小心翼翼的问道。 “毛头小子想找上仙比划比划，然后老虎的屁股自然是碰不得的。”方潜渊先是指着毛头小子，又指着上仙，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也不算想要比划较量，只是想把事问清楚而已。”方潜凡纠正道，脸上的笑容说明早已释怀这件事。 “来，吃——”诚冯才发现偌大的饭桌上居然一道菜都没有，随后急忙改口，“来，喝茶、喝茶！” 确实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确实如过眼云烟，但诚冯显然依旧为此感到尴尬。 惹谁不好，谁让你偏偏惹到方潜渊了呢？ 介绍完他俩，方潜渊还是想要对琉音的介绍做出补充，对这件事又耿耿于怀起来。一方面想要郑重其事的向方潜凡介绍琉音，但八字还没有一撇，天知道会把琉音吓成什么样，而且局面会变成诡异的单方面宣布—— 脑袋有多大的坑，才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了，虽然掺杂在玩笑话中，虽然自己并没有过多停顿，以至于听起来像是一句话—— 但是，可以吗？这样就可以吗？ 方潜渊反复询问着自己，以至于坐下的动作像是放慢了一样。 总不可能此刻把话全盘托出？ 突然钻出的想法使得方潜渊瞪大双眼，若不是仅存的丝毫理智提醒，方潜渊甚至真的想要此时此刻就告诉琉音—— 不过会理所当然的拒绝？毕竟这可不是一时兴起，拍拍额头就能决定的事。 所以不应该打草惊蛇，惊动琉音——等等，琉音怎么就变成蛇了？方潜渊神色古怪，不应该敲山震虎—— 虎？ 所幸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思量，词不达意也无关紧要。方潜渊总算可以向前一步，考虑另一方面的事。 那就这样一笔带过？甚至连光辉事迹都不说一下？ 不，其他人的介绍都可以一笔带过，唯有琉音不行。 “差点又被糊弄过去——”正准备坐下的方潜渊突然又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向莫和弦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但忘记是谁做的了。” “我记得有人请我们三个去吃饭，然后从早上一直吃到半夜，以至于撑到神志不清，最后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近一个星期。” “那个人是谁来着？”方潜渊很是认真的满脸疑惑。 莫虽然没有开口指认，但他的目光却聚焦在琉音身上，随后急忙看向一旁，像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弦高则是突然瑟缩着脖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琉音，随后不断的摇头苦笑。 “是我！是我！”琉音满脸的欢喜，像在抢占什么功劳一样，大声疾呼。 “懂了？”方潜渊问着方潜凡，随后指着自己、弦高以及莫三人，“我们三个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 方潜渊闭口不言，仿佛话只说一半就已经耗尽了勇气，又仿佛剩下的意思不言自明，没必要说的过于详细。 兴高采烈的琉音顿时扭头看向方潜渊，嗔笑的审视着，仿佛在等待方潜渊把话说完，又仿佛在问方潜渊是何意思。 “哎呦，总算开始上菜了！”方潜渊的反应仿佛没看到琉音的表情一样，感谢着端上来的各式菜肴，“下次先点凉菜或者糕点什么的，本来不饿都等饿了。” “哈哈哈——” 稳如泰山的坐下后，方潜渊虽然没有扭头查看，但琉音显然还在盯着自己。幸亏只有六个人，又幸亏这桌子足够大，以至于大家天各一方的在吃饭，所以琉音也不能轻而易举的探头问罪。既然如此，为何不火上浇油呢？ “唉，看来最后说了些不该说的事，是老夫泄露了天机啊！”方潜渊满脸的惆怅，“所以有劳各位护我周全！” 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拱手。拱手行礼或许不值一提，但方潜渊握拳的右手却伸起食指，明目张胆的指着琉音—— 眼见琉音仿佛随时都要撸起袖子过来讲道理——应该是要讲道理？ 方潜渊急忙起身安抚，“吃饭、吃饭！民以食为天，咱们吃饭最重要！” 别人是见风使舵，方潜渊则不然。他是风还没有起，就已经开始转舵。 气氛又从刚才的略显尴尬变得热闹起来，方潜凡手持筷子却并没有急着夹菜，轻声道，“既然你们叫我哥哥，那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行。” 听话听音，方潜渊瞬间双眼放光。 “正好宗门把这几年的月供全都交给了我，所以给大家准备了点东西，千万不要客气。”方潜凡放下筷子，手上的纳戒显然要开始工作。 方潜凡率先取出的是一枚令牌，然后起身递向弦高。 不等方潜渊张望，弦高满脸的惊讶，“这是凌云宗的客卿令牌？” “对！”得知自己不用过多解释的方潜凡笑着点点头，“还往里面存了点积分，可别嫌少。” “不会、不会！仅这枚令牌就足够珍贵了！”看弦高的样子，恨不得马上揣进怀里小心珍藏。 客卿？想来是和玉龙宗的令牌差不多，有了它以后就算半个凌云宗之人，从而可以享受凌云宗的优待。 “师弟的话——”方潜凡又取出一枚玉简，“你应该也不缺什么东西，所以准备了一份各大宗门的剑法要诀。” 给武痴送这种东西？有备而来啊！方潜渊不禁咋舌，转念一想，不对，这小子学了以后我的下场岂不是愈发凄惨？ 然而起身的莫并没有立刻收下递来的玉简，而是继续看着方潜凡，“春雨。” 眼见方潜凡无法理解，莫伸出手掌，掌心朝上，随后单手捧着空气。 呃—— 这是什么意思？ 诚冯和方潜凡满头雾水，全然不解莫的意思；琉音和弦高则是疑惑升起的瞬间便扭头看向方潜渊，仿佛方潜渊理所当然的会知道—— “他想学你那天施放的春夜喜雨，对？” “嗯。” “原来如此！”方潜凡豁然开朗，连连点头，“没问题，回去就教你！” “你俩什么意思？一个凌云宗的亲传弟子，一个凌云宗的天灵根，然后在这商量学习羽仙宗的绝学？”方潜渊满脸的古怪，“师门逆徒？还是——女大不中留？” 大家笑得很开心，莫也收下那枚玉简，像是没听见方潜渊所说的话。 “琉音——”方潜凡收敛笑容，突然有些为难，“送你什么好呢？” “不用送我！”琉音摇晃着手中的筷子，方潜渊知道这句话至少有七分可信，毕竟这顿饭就足够让琉音欢呼雀跃。 “要不送个丹炉给你？”说着，方潜凡挥手间身旁突然出现一尊古朴而又庄重的丹炉。 这丹炉明明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屋内的陈设都像是围绕着丹炉的点缀，沦为拱月的群星。 即使用脚底板去想，方潜渊也知道这丹炉绝不是寻常之物。 “这——”诚冯欲言又止，似是想要提醒方潜凡。然而方潜凡头也不回的微微摇头，阻止了诚冯继续说话。 “琉小音，收下！”方潜渊急忙出谋献策，“虽说看起来丑了点，但应该可以凑合着用。” 方潜渊终于明白为何这丹炉看起来有点别扭—— 直上直下，简直就是用石头凿出来的一样，浑然没有之前那个收腰的丹炉好看！ 依照个人喜好美丑的标准，决定丹炉的作用？ 方潜渊果然十分靠谱…… 第257章 九鼎 “我有丹炉了！”琉音嬉笑着连连摇头，“而且是一个很厉害的丹炉！” “这可是——” “冯叔！”方潜凡打断诚冯的话，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不再考虑考虑吗？” 琉音不假思索的继续摇头，手中的筷子已经等候多时—— “这是九鼎。”方潜凡淡淡道。 当啷一声，闻言的琉音居然连筷子也抓不住，滑落到菜碟之上。一旁的弦高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指着丹炉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九鼎？一言九鼎吗？”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他可不在乎什么九鼎八鼎，反正他对于炼丹一窍不通。 “对，这就是那个九鼎。”方潜凡理所当然的说道，语气平和，显然只是在讲述事实。 这下换做方潜渊目瞪口呆，整个人陷入呆滞，怎么还真有九鼎？不应该是九个鼎吗？转念一想，这个九鼎不应该是问鼎中原的那个“鼎”吗？ 话说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 最惊悚的在于这传说居然是真的？！ 琉音、弦高、方潜渊，三人瞬间顾不上吃饭，围着这尊丹炉上下打量，方潜渊则是伸手拍着炉身，仿佛想要通过声音判定材质。 唯有莫波澜不惊，孤零零的吃着饭。 “据说九鼎被魔道无狱的人窃去，怎么又到了你的手上？”弦高自然见多识广，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这我倒不知，不过，确实是魔道无狱的人送给我的。”方潜凡的眼神并不像三人这般火热，仿佛眼中只看到一尊普通的丹炉。 “这怎么会是随便送人的东西？！”弦高的语调异常有趣，既要压低音量，又要高声质问，“这可是九鼎！” “九鼎！”弦高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正常的吃饭吗？怎么突然变成隔墙有耳的局面了？ “哈哈哈，只是个丹炉而已！”方潜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琉音。 琉音显然没想到这居然会是九鼎，讪讪的不知所措，一旁的方潜渊正夸张的挤眉弄眼，唯恐琉音看不见他在使眼色一样。 “不要！”方潜渊的眼色仿佛提醒了琉音，琉音又嬉笑着开始摇头。 “傻！你傻啊？”方潜渊也压低声音，仿佛这样就变成自己和琉音窃窃私语，“就算丑了点，但咱们转手让胖子拿去卖钱，也能大赚一笔！” “卖这种宝物，怕是要有杀身之祸！”闻言的弦高连连摇头，“匹夫之罪、匹夫之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然而琉音却越笑越开心，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谢谢，但我不要。” 方潜渊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潜凡，原来当初贴在树上的“大”字，如今举手投足间就能拿出这种东西？ 琉音的拒绝仿佛在方潜凡的意料之中，于是方潜凡又陷入思索右手握拳挡在嘴前。 “我就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谈事情，弄得大家都没食欲。”方潜渊挥舞着双手，驱赶着大家继续就餐。 “快，你们都去吃饭。”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趁你们不注意，我就偷偷把这个九鼎扛走。” “扛鼎？”弦高关注的重点显然有问题，瞬间瞪大眼睛，“扛鼎可不是件好事。” “对！”琉音也连连点头，“举鼎也不行。” 经过提醒，方潜渊突然想起历史上好像确实有人扛鼎而亡，即使是开玩笑，方潜渊也不愿想象那个场面，“举鼎？举鼎的人是谁？” “项羽呀！”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力拔山兮气盖世。” 原来是他，这哥们的结局又岂止是个凄惨？ 爱谁扛鼎谁扛鼎，谁爱举鼎谁举鼎，方潜渊看着九鼎连连摇头，随后又看向方潜凡，“还有人送这种东西？” “哈哈哈——只是丹炉而已，不要多想。”方潜凡依旧毫不介意。 “咳！那咱们给馒头使眼色，大家用武力把这个九鼎抢了？”方潜渊虽然依旧压低声音，但方潜凡显然能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见。 当着天灵根的面，谋划抢他的东西？ “不过你俩也要出力，我和馒头不一定能打过他。”方潜渊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琉音笑嘻嘻的满口答应，弦高则是笑容堆满了脸，一下又一下的摇头。然而笑得最开心的显然是方潜凡，甚至还在不断点头鼓励。 回到座位，方潜渊还是难以置信居然真的见到九鼎，满桌的饭菜突然味同嚼蜡，倒是一旁的琉音胃口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隐约间，方潜渊突然能够理解琉音为何不要这独一无二的宝物—— 这哪是宝物，分明就是烫手的山芋！这山芋不仅烫手，而且有剧毒，有剧毒的同时又散发着奇香，天知道会吸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那你想要什么呢？”方潜凡仿佛随时都会起身，然后将纳戒里的东西尽数陈列，以供琉音挑选。 没想到问题还在继续的琉音，早就大快朵颐着，嘴里满是食物，此刻瞪大眼睛，指着她自己的同时，开始仰头—— 看样子是要一鼓作气的吞下，然后赶快回答。 “不急、不急，你慢慢吃。”这可吓到了方潜凡，急忙安抚道，甚至下意识的起身要去端茶杯送过去。 佩服，方潜渊是真的佩服！雅间内传来方潜渊的掌声，琉音回头看去，随后大喜过望，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嘴巴。 琉音先是伸出食指，不断摇晃着，瞪大眼睛先看着方潜凡，又看向方潜渊，方潜渊点点头； 然后琉音指向自己的背后，又指向屋顶，方潜渊见状又点点头； 随后琉音瘪嘴皱眉，蜷缩着脖子，满脸的不高兴，方潜渊继续点头； 最后，琉音指着方潜凡，三指并拢像是拈着一粒花生米，在自己面前不断点着。 “嗯？”琉音询问道，嘴巴又开始忙碌起来，看着方潜渊。方潜渊则是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一副靠谱的样子。 “琉音是什么意思？”方潜凡可没有这个默契，所以含笑问道。 “她的意思是确实有件事，要交给你处理。”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琉音。琉音的视线也在兄弟二人之间徘徊，闻言后连连点头，甚至伸出大拇指称赞着方潜渊。 然而终究是所托非人—— 既然你不能说话，那我就可以顶着你的名号胡言乱语了！ 方潜渊笑得过于开心，随后勉强收敛神情，一本正经道，“她说让你捶背——”方潜渊指着自己的后背，正如琉音之前的动作，“而且是每天！” 嗯？！ 琉音瞪大眼睛扭头看向方潜渊，嘴巴又忘记了咀嚼。 “而且你不遵守约定也没关系，她只会像刚才那样不开心而已。”这到底是牵强附会的能力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反正无论如何，方潜渊说的甚至有几分可信，“不过如果你遵守约定，那就要用三个指头的力量，像小鸡啄米一样勤勤恳恳的捶背。” 琉音彻底呆愣在原地，双眼都变得空洞起来，仿佛并没有看到眼前的方潜渊，又仿佛正在思考自己的意思为何会扭曲变成这样。 随后，琉音转身看向方潜凡，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极力否认着一切。 “居然让天灵根帮你捶背，琉小音，你这就是熊心豹子胆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最后总结着。闻言的琉音不再手舞足蹈，而是扭头看向方潜渊，满脸的嗔笑，然后向方潜渊的方向开始搬挪椅子—— 心照不宣，方潜渊仿佛并没有看到琉音的表情，只是默默地也不断搬挪椅子向后躲闪，离弦高越来越近。 “哈哈哈——”方潜凡拿起筷子，仿佛直到此刻才终于确认方潜渊依旧是那个方潜渊，“潜渊，琉音究竟什么意思？” “天太冷，后花园种的那些灵草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让你布置一下阵法。”方潜渊头也不抬的说道，“毕竟是种植药草，你待过的羽仙宗应该教过？” “原来如此，确实教过。”方潜凡闻言总算可以放心，“那吃完饭回去就布置。” “嗯嗯！”不知琉音是在点头答应，还是在道谢，看向方潜凡。 可怜如我，居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方潜渊连连摇头，满脸的凄惨。 然而直至沉默的即将把饭吃完，方潜渊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事！” 眼见方潜凡看向自己，方潜渊瞪大眼睛高声道，“总共四个人，为什么他们三个有礼物，我的呢？” “四个人？”诚冯反问道。 “你俩不算！”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仿佛在他眼里诚冯和方潜凡都不是人。 就这态度还想要礼物？ “先说好，那个九鼎我可不要。”方潜渊有言在先，看样子更像是抢礼物。 “好。”方潜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方潜渊的身上，“既然是习武之人，那趁手的兵器可不能马虎。” 嗯？ 果然，只见方潜凡取出一柄剑。剑隐没于剑鞘之中，纵使如此，屋内顿时笼罩在它的光芒之下—— 并不是因为剑鞘之上的珠光宝气，而是这柄剑自身的原因。仿佛剑鞘也无法遮掩它的光芒神采，又仿佛你应该紧紧地握住它，否则它就会犹如点睛的画龙，就这样在你面前扶摇直上！ 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起身的方潜渊艰难的咽着口水，唯恐惊扰到它的清梦。 莫剑？莫剑在它面前算什么？ 影炬？影炬在它面前又算什么？ 第258章 光耀 假如方潜渊必须变成一柄剑，那方潜渊只愿意变成眼前这柄剑的模样。 “怎么样，喜欢吗？”方潜凡显然很满意方潜渊此刻的表情，似是不枉他的一番苦心。 握住剑柄，只要方潜渊稍微用力，便可拔剑出鞘，一览这柄剑的真实面目—— 然而方潜渊并没有这样做。 “这柄剑是你的了！”方潜凡显然还没有察觉方潜渊的小动作。 几经挣扎，方潜渊最终笑着摇摇头，将剑递还给方潜凡，“我不要。” 方潜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变得满是错愕。从方潜渊的反应看来，他确实是识货之人，而且也确实喜欢，可为何—— “因为我是用刀的人。”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仿佛他不曾花费一半的时间练剑，仿佛他根本不会用剑，仿佛这就是真正的理由。 “啊，对啊！”方潜凡像是受到提醒，恍然大悟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我把它改成刀。” “不——”方潜渊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手中握着突然现身的影炬，“这才是我的刀。” 相形见绌，甚至无需刻意的对比，仅仅与这柄剑并列，便足以使得影炬黯然失色—— 况且，影炬本就漆黑如影。 “那行，等我把它改成刀再给你。”不知方潜凡是真的没有理解方潜渊的意思，还是在这装傻充愣。 “你留下自己用，我不需要。”方潜渊强调道。 方潜凡收敛神情，随后挤出些许笑容，“为什么？” “因为，这才是我的刀。” 既然是两个聪明人在聊天，又为何会说重复的话？ 如果不是俩个聪明人的对话，又何苦鸡同鸭讲呢？ “潜渊，你就收下！”诚冯急忙说道，缓和着气氛。 弦高欲言又止，视线在兄弟二人之间徘徊，听闻诚冯的话后，连连点头。 方潜渊自顾自的点头，随后稳稳当当的坐回原位，原来并不是答应收下这柄剑。 谈笑风生的天灵根在这一刻又变回当初不愿修仙的方潜凡，牛脾气又开始发作，“你也知道这是把宝剑，比你手上的刀可要好得多。” “所以所谓的习武练剑，就是不断找寻更好的兵器？”方潜渊抬眉问道。 “重要的是它们吗？死物而已，重要的是我的选择，我选择的那把刀剑。” “所以它才有别于其它兵器，所以它才是我的兵器。”方潜渊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方潜渊满脸的笑容，看向方潜凡，仿佛刚才蹿起的诡异苗头并不存在，现在只是侃大山而已。 “啊？”方潜凡突然一愣，神情微妙，显然正在左思右量，讪讪的准备收回这柄剑，“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莫所说的菜刀也好，自己所说的影炬也罢，方潜渊其实很认真的对待着自己的兵器，哪怕这份认真和莫的认真不同。 “潜渊，你收下！用不用再另说。”诚冯显然开始吹胡子瞪眼，“知道为了这把剑，潜凡在魔道无狱吃了多大的亏吗？！” 方潜渊突然陷入沉默，这样的呵斥像是突然提醒着方潜渊应该审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把剑虽然是瑶光的仿制品，毕竟真正的瑶光可是魔道无狱的镇宗之宝。但纵使如此，也是耗费心血的收集材料。”诚冯突然起身，双眼瞪着低头不语的方潜渊。 “你不是想知道潜凡为什么要和结丹境交手吗？” “这，就是原因！” 诚冯指着光芒依旧的这柄剑，躺在桌上的身形似乎饱含委屈。 挠挠头，方潜渊像是突然醒悟—— 自己怎么又在和方潜凡争执，试图争执出个对错？ 兄弟二人的事，又该如何分出个对错？毕竟眼下的事，可没有那么多的大是大非。 “潜渊，要不你收下？”琉音小声说道，以至于方潜渊像是在读唇语。 闻言的方潜渊粲然一笑，“这是在给我送东西？怎么好像是刀都架在脖子上，强迫我收下？” “你们到底识不识货，这可是柄宝剑！” “哪个二傻子才会不要呢！” 方潜渊笑嘻嘻的收下这柄剑，握完筷子拿过影炬的手，此刻牢牢握住这柄剑—— 汀！ 果然，展露的一小节剑身布满寒芒，锐利的仿佛在仰天长啸，直冲云霄。 “这柄剑叫什么？”方潜渊像是随口问道。 “没有名字，你来！”方潜凡总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带有一丝急切。 “所以，这柄剑叫什么名字？”方潜渊像是走进死胡同，又重复道。 显然，这是希望方潜凡给这柄剑起名字。 “嗯——”方潜凡也心领神会，“既然是模仿的瑶光，要不就叫它光耀？” “光耀？”方潜渊微微挑眉，“荣光闪耀？” “还是光宗耀祖？”方潜渊突然神色古怪的问道，藏着笑意。 “不不不，和光宗耀祖完全无关！”方潜凡急忙摇头，也神色古怪的笑着。 先不说祖辈是谁，方潜渊可是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然后让他光宗耀祖？ 怕是让他开枝散叶，当个开山的祖宗更靠谱一些！ “哦，对了！”方潜渊收下光耀，估计纳戒会很开心，“嫂子呢？” “嗯？！”方潜凡瞪大眼睛，“什么嫂子？”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自然要问这方面的事。”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而且我总不能叫弟妹？” “你想得美！”诚冯笑呵呵的说道。 方潜凡依旧满脸的不好意思，举止尴尬，随后连连摇头，满是苦笑。看来这招反客为主，效果极佳。 “哎呦，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连终身大事都不放在心上？”方潜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 “嗯？怎么会聊起这事？”方潜凡像是才醒悟过来，随后连连摇头，对于方潜渊的问话一言不发。 “咳！”方潜渊努力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鬼鬼祟祟的看向一旁，然后小声说道，“你不是在羽仙宗待过吗？那里不是有很多师姐师妹吗？” 这话显然又勾起了弦高惨痛的回忆，怒目而视，看向罪魁祸首，正在大快朵颐的琉音提溜着眼珠子，从左边转到右边。 然而不等方潜凡有所回答，一旁的诚冯则是满脸赞同的点着头—— 年近半百的人，你点什么头？ “啊？”方潜凡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疑惑着不断摇头。 看来所谓的嫂子，连人影都没出现。方潜渊不再旁敲侧击，毕竟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你——”方潜凡显然要礼尚往来，既然方潜渊问了嫂子的事，他也理所当然要问弟妹的事—— “好了，吃完了没？吃完了咱们赶快走！”方潜渊很果断的放下筷子，瞬间起身，仿佛方潜凡并没有说话一样。 与方潜凡莫名其妙的神情相比，他身旁的诚冯却笑得意味深长，甚至还在不断的微微点头。 哎呦，小师姐、诚冯，这不是个秘密吗？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方潜渊有些头疼，然而诚冯说出了让方潜渊愈发头疼的事—— “下次要是没人陪我喝酒的话，或许就会说一些不太中听的话了。”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然而方潜渊只能憋屈的赔笑，不必多想，自己此刻的笑容必定十分难看。 听说要走，一行六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起身，唯有琉音瞬间进入胡吃海塞的状态—— 见状的方潜渊不禁扶额，似是不忍看见眼前的一幕，心里不断默念着—— 筷子，咱们吃饭用筷子行不行？ …… 一行六人走在大街上，看起来声势浩大。 “对了，还有件事要说一声。”方潜凡像是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准备开始修炼了。” 闻言的方潜渊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可怜，哪有人修炼还要征询别人的允许呢？ 神色复杂，方潜渊瘪着嘴没有说话。 “噢，我也要修炼！”这话像是提醒了弦高，随后弦高开始挠头，“修炼，麻烦事——” 简直就是当面唱反调，而他俩却都不在乎。琉音则是咂着嘴，像是还在回味刚才的饭菜，整个人的心思显然不在此时此刻。 莫一如既往的在前面带路，仿佛没有他的带领，大家就会走丢一样。 诚冯满脸的喜悦，“你回去就是为了说这事？禀告过宗主了？” “嗯，所以才会去领月供。”方潜凡洋溢着笑容。 “馒头——”方潜渊大步向前，压低音量。 莫转头看向方潜渊，不知何时起，已经默认了“馒头”这个称呼。 “咱俩单打独斗都打不过天灵根，但是——”方潜渊挑起眉毛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随后话锋一转，“而且他现在也是筑基期，不存在修为境界的碾压。” “这个机会，有兴趣吗？”商量？计划？阳谋？方潜渊并不在乎是哪一种，但他如愿的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莫看着方潜渊，微微点头。 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天灵根不愿意认真的和自己切磋呢？方潜渊笑得很和善，别让我抓住机会，否则一定要让天灵根后悔！ 正如方潜凡承诺的那样，回到住处后，先将春夜喜雨的玉简交给莫自行查看，随后就和琉音来到后花园…… 第259章 联手 入夜，盘腿修炼的方潜渊并没有那么专心的修炼。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潜凡布置阵法的样子——布置阵石的手法实在太熟练了。扪心自问，之前方潜渊自己布置了一个星期的四象阵都没有方潜凡这般熟练，而且方潜凡布置的还是他并不熟悉的阵法—— 既没有低头沉思，也没有掐指演算。仿佛是手中的阵石主动要求落在那里，仿佛布置阵法这件事与方潜凡无关一样。 匪夷所思！ 这可是布置阵法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阵法啊！ 方潜渊心底的哀嚎显然没人能听见。自己不是天灵根，但和天灵根相处，好像需要一个承受能力极强的心脏。 极力甩头，方潜渊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睁眼深呼吸一下后，总算可以闭目凝神，专心修炼…… 一觉醒来，方潜渊突然明白今天应该做什么事，笑得过于灿烂。 来到习武场，居然没看到莫的身影，这让方潜渊异常惊讶，随后转念一想，抬头看看天空，这小子该不会还没起床？ 踱步前往后厅，一推开门，方潜渊便看到了正襟危坐的莫，正闭目查看着玉简。 羽仙宗的绝学，春夜喜雨？ 看来莫真的喜欢这个法术，但现在的可不能让你优哉游哉的学这些。 “馒头，我有个绝佳的计划，听不听？” 莫依旧专心致志，眼皮并没有抬起的打算，像是完全没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一样。 “馒头？”这无疑给了方潜渊一个机会，不断摇晃着莫。果然，莫瞬间睁开双眼，一边看着方潜渊，一边在翻白眼的边缘徘徊。 “说。” “原来你会说话？”方潜渊这才住手不再摇晃莫，否则计划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先躺倒在地，“之前说的联手，还有兴趣吗？” 莫攥起手中的玉简，仿佛不必再看，眼神依旧锁定在方潜渊的身上，等待着后续。 鱼儿上钩了！ 方潜渊很满意莫的反应，随后三言两语，便将整个计划托出。 眼见莫点头答应，方潜渊审视着整个计划，看看是否存在漏洞，“是不是需要一个暗号？” 莫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像是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吾道不孤，这就是暗号！”方潜渊突然眉飞色舞的说道。 莫则是翻了白眼，显然方潜渊的做法和吾道不孤没有丝毫关系，只是纯粹的滥用这个词。 等待的过程似是煎熬，莫又看起手中的玉简，一言不发；方潜渊稳坐泰山，一口一口喝着酸梅汤，耐心也快见底。 为什么要等呢？直接找上门啊！ 方潜渊像是才反应过来，正准备起身，却突然听到脚步声，不禁看着莫笑了起来，“来了。” 莫刚睁开眼，方潜凡正好推门而入，正如方潜渊的未卜先知。 “这都几点了，怎么才起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质问到，随后不等方潜凡优哉游哉的回答，又抢先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再切磋一次？” 嗯，见面第一件事就是切磋？ 不等方潜凡回过神，方潜渊急忙一饮而尽酸梅汤，随后立刻起身，与方潜凡勾肩搭背显得极其熟络，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拒绝的，但馒头一直想要再看看。所以咱俩为了他的心愿，勉为其难一下？” 方潜渊这脸色正好搭配一声轻叹，这一切的谋划瞬间变得饱含人情味，只是可怜的莫手足无措。 “馒头？”方潜凡顺着方潜渊的指向看去，显然不太理解好端端的亲传弟子，怎么就变成了馒头。 “好，等切磋完就告诉你这个外号的由来。”方潜渊拍着方潜凡的后背，仿佛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随后将刚进门的方潜凡又向屋外推去。 幸亏莫面无表情，否则此刻一定神色复杂—— 方潜渊的计划，又哪有不坑人的？ 只是没想到，方潜渊连队友也坑！ 来到习武场，兄弟二人相对而立，方潜凡依旧满脸的笑容，没有丝毫的严阵以待。 “你有武器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一柄剑！”方潜渊又在旧事重提，虽然只是昨天的事情。 “哈哈哈——不用，我有。”说着，方潜凡取出一把平平无奇的凌云剑，正是最标准最普通的那种。 虽说有些好奇方潜凡真正的武器是什么样，但方潜渊早已摩拳擦掌，无法再继续等待，哪怕连半个小时都没等够。 “废话少说，今日定要你跪下求饶！”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喊道，仿佛自己就是言出必行之人，“我胡汉三说到做到！” 既然你要言出必行，那为何顶着别人的名号？ 既然是胡汉三言出必行，那与你方潜渊有何关系？ 锵！ 不等方潜凡说话，方潜渊已经开始了进攻。莫站在习武场的拱门处，看着二人。 试探？怎么可能还需要试探？方潜渊简直可以肆意妄为，若把实力比作一个圆圈，那自己这个小圆圈必定处在方潜凡这个大圆圈内，所以不要考虑触碰到边界的问题。 “步月登云！” “穿云裂石！” “云奔雨骤！” 果然，方潜渊又陷入无法使出防守式云集雾合的尴尬境地—— 方潜凡并未主动进攻。 说好的切磋，变成了在大人面前撒泼打滚的哭闹，而方潜渊越是认真的进攻，仿佛哭闹的越是厉害。 是的，换作以往方潜渊估计早就停手，毕竟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的无聊行为，但方潜渊突然看着方潜凡笑了起来—— “吾道不孤！” 汀—— 暗号似乎还在飘荡，但一旁的莫拔剑出鞘，迫不及待的加入战局。 吾道不孤在方潜渊的理解里，原来是叫帮手？好像有点问题。 再让你和我点到为止？方潜渊看着飞速接近的莫满脸喜悦，随后幸灾乐祸的看向方潜凡，你要有大问题了！ 三人的混战，以一敌二，我看你怎么面对！ 恭候多时的莫居然还在拱手行礼，方潜渊可没有给方潜凡观看的机会，进攻犹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 “云奔雨骤！”刀光似是织成一张大网，想要笼罩方潜凡。轻车熟路，方潜凡淡笑着挥剑应对，动作从容不迫，简单的接连轻挑，大网似是被人掀向一旁。 刚应对完右边的方潜渊，左边的莫也不给方潜凡丝毫喘息的机会。 莫剑轻盈，但方潜凡显然不这样认为。 刚才拱手行礼的莫显然并没有那么客气，剑尖轻点，方潜凡无法继续停留在原地，而是接连后退，一时之间，似乎莫占了上风。 然而这显然是错觉，莫剑凌厉的攻势，却只勾勒出方潜凡的轮廓，所有的进攻尽数被他躲闪。 这是以二对一？咱俩的颜面何在？ 你小子认真点啊！ 方潜渊瞪大眼睛看向莫，然而莫显然顾不上交流，方潜凡的进攻此刻正关照着他。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 目中无人，实在是目中无人！方潜渊顾不得多说，“穿云裂石！” 直接一记杀招？而且是压箱底的杀招？ 锵！凌云剑围着直刺的影炬画了个半圆，方潜渊牢牢紧握，唯恐出现武器脱手这种新手错误。然而攻向方潜凡的影炬却发生偏差，径直朝向莫—— 挡！莫一言不发的看了一眼方潜渊，这个眼神饱含深意。 说好的联手对战天灵根，你居然在这攻击队友？ 哪来的半吊子？ 方潜渊很是冤枉，然而现在显然不是出口解释的时候，反手提刀，攻向一旁的幕后黑手。 原本腹背受敌的局面就这样变成正面迎战二人，方潜凡的笑容不减。 略作喘息，莫和方潜渊对视一眼，似是想要商量对策，又似是在评估对方的状况，然而方潜凡持剑而立，笑着冲二人袭来！ 来者不善！ 刀剑相向的铿锵声不绝于耳，眼花缭乱显然不适合此刻的情况，方潜凡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看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被人压着打？ 这怎么能行！方潜渊从来不是个好脾气，总算使出了这招，“云集雾合！” 方潜凡微微侧目，显然没想到原来刀法不止有五招。 同样雨露均沾的莫，也同样暴躁，“云步。” 这俩人居然十分默契的同时开始反攻？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一左一右，两边的进攻开始展开。莫和方潜渊都知道仅靠自己无法战胜天灵根，但同时又希望自己能独当一面，浑然忘却了应该把天灵根当人看这件事。 换做常人，面对左右的刀剑攻势已经可以放弃抵抗，然而他们面前的是天灵根！ “烘云托月！”然而不等方潜渊使完招式，方潜凡却突然向前一步拉近与二人的距离，方潜渊不得不临时变招，“风云突变！” 莫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与方潜凡拉开距离，却发现一旁方潜渊居然没有撤离，然而预料之中的攻势并未展开，莫得以继续尝试。 近身作战，三人相距不过半步，方潜渊只好使用半招收敛动作，但一旁的莫显然在添乱。 作势欲劈的方潜渊刚举起影炬，莫像是在提醒一般，手肘径直砸向方潜渊。面对队友的突然袭击，方潜渊显然没有预料，结结实实挨了一招。 痛击方潜渊的莫只是微微侧目，随后伸直臂膀，莫剑平稳而迅速的刺向方潜凡…… 第260章 自信 队友都被你打趴下了，你小子还在继续？ 方潜渊瞪大双眼看向莫，幸亏自己也有骨头，否则这一招怕是直接开个窟窿。然而相较于莫的无动于衷，方潜凡则是投以关怀问询的眼神—— 让对手关心我的伤势？ 虽然不是铜皮铁骨，但方潜渊显然只能哑巴吃黄连，谁让这是他自己挑选的队友呢？ 不过最可恶的是这小子居然无动于衷，别说道歉，连个眼神都没有！ 方潜渊拎着影炬重回战场，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 要不帮着方潜凡把这小子收拾一顿？ 莫显然不会想到自己的队友居然在想这些问题，依旧全神贯注的不断进攻，呼吸节奏有些混乱。 方潜渊似是突然想到获胜的诀窍，随后又微微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以二对一，还要用耗尽体力的车轮战？ 切磋而已，没必要弄得像是在耍手段玩算计，弄得胜之不武，败之不齿。 “步月登云！”方潜渊不再多想，瞬间重回战场。 莫身形飘忽，随后与方潜凡拉开距离，攻势渐缓，显然想要稍作休息。方潜渊看着依旧游刃有余的方潜凡，突然蹿出一个想法—— 或许车轮战也不见得能取得胜利。 这诡异的想法不禁让方潜渊打了个寒颤。怎么能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半招的相互组合，开始了！ “风云——雨骤！”假动作并没有使得方潜凡眼花缭乱，但倾泻的攻势让方潜凡不禁侧目。 “小心点哦——”方潜凡点着头，脸上的笑容依旧。 不是已经小心过了吗？但这一轮攻势显然不同于之前雨露均沾的情况，方潜渊这才知道刚才莫面对了什么。 方潜渊很努力的想要防守，目不转睛的盯着凌云剑，然而近在咫尺的凌云剑似是神出鬼没，眼睛勉强能追上它的身影，然而手中的影炬又该如何？ 堪堪接下，方潜凡显然又在放水，这是不言自明的情况。 这不是切磋，更像是方潜凡在喂招。闲庭信步的进攻，提醒着方潜渊防守的缺陷。 电光火石间方潜渊居然还能走神，突然想起凌云秘境那欢呼的盛况—— 你们欢呼的人，此刻被人近乎狼狈的压着打！ 人总有自信，而自信理应建在事实的基础之上。然而方潜渊略显尴尬，他的基础先是被莫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摧毁；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天灵根，确实是出于好意，不过同时修仙的同龄人，如今却有如此大的差距？ 资质问题，真的是大问题？ 难道是我一直在轻视这个问题？ “影炬！”方潜渊莫名其妙的喊着手中的刀，仿佛它会答应一样。 不等方潜凡满头雾水消失，却是莫展开了攻势，从而化解了方潜渊的困境—— 原来是之前莫剑、影炬的暗号，看来二人都还记得。 眼见自己喊完帮助莫果然出现，方潜渊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知影炬是否会讨厌手心渗出的细汗。 速战速决，就算会落败，方潜渊也不想将其酝酿成惨败。 “云奔——突变！” “登云。” 莫和方潜渊似是重新焕发生机，瞬间又掌握着这局切磋的主动权。方潜凡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云集雾合——” 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方潜凡用着自己的招式，化解了自己和莫的进攻。 “穿云——托月！”方潜渊故意比莫略慢，使得二人的进攻富有层次，锵锵两声，凌云剑像是不假思索的承接下，随后还不够尽兴，方潜凡笑着说道，“云奔雨骤！” 怎么又是我的招式？ 然而不等方潜渊继续错愕，同样的招式在方潜凡手里却突然变得狰狞，这招在方潜渊手里算是和风细雨，而在方潜凡手里则是电闪雷鸣的疾风暴雨！ 局势随着方潜凡的进攻而瞬间扭转，全力防守的莫甚至看了一眼方潜渊——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厉害，他的用法有问题！”方潜渊大言不惭的匆匆说道，这招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可怜的影炬。 攻势渐缓，方潜渊正寻找着进攻的机会，却见方潜凡又笑呵呵的说道，“风云突变！” 刚才是下暴雨，那此刻瞬间变成了下冰雹！ 然而最气人的地方在于即使站在这冰雹之中，也不会砸伤自己—— 不仅手下留情，而且连误伤也没有？ 自信所需的事实基础？没了，方潜渊可以很认真的说俩字，没了！真的没了！ “好，馒头输了！”已经没有继续切磋下去的必要，方潜渊无奈道。 闻言的莫则是扭头看着认输的方潜渊，似是在问你认输为什么要顶着我的名号？ 冰雹没了、暴雨也没了，一切又恢复成一个满天乌云的阴沉天气，方潜凡瞬间收起凌云剑。 然而拱门出传来阵阵掌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不知何时开始观看的琉音和弦高。 “是我们输了，结果你俩好像很开心？”方潜渊也收起影炬，这下才开始调整着呼吸，活动着整条胳膊，右手也隐约发麻。 滑剑入鞘，莫也默认了事实，又在对方潜凡拱手行礼，仿佛这才是切磋后正常的表现。 方潜凡笑呵呵的也拱手行礼，眼见着方潜渊大摇大摆的离去，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落败的事实。 “不不，都没输！”琉音笑嘻嘻的回答道。 “应该是都赢了！”弦高愈发开心的鼓掌。 难道要四人联手，才能战胜天灵根？ 就算获胜，也太给他面子了？不对，我们四人肯定能赢。方潜渊显然是要告状，回头看见莫和方潜凡也向自己这边走来，于是刻意指着莫—— “看到那人了吗？”确保莫能看见自己的动作后，方潜渊又提高音量，毕竟这话就是说给莫听的，然后扭头看向弦高和琉音，“一上来就把队友打倒在地，你们说还怎么联手迎敌？” 莫虽然面无表情，但显然是听到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方潜渊，“再战。” “啊哈！”方潜渊像是抓住莫的小辫子，兴冲冲的对俩看客说道，“怎么样，这小子果然只想着痛击队友的事情！” 莫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再和方潜凡并肩前行，视线还是集中在方潜渊身上。 看样子所谓的再战并不是玩笑话。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方潜渊装作撸袖子，回头向莫走去，“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汀—— 眼见莫拔剑出鞘，方潜渊也不甘示弱的取出影炬，两人越来越近。 “这？”方潜凡显然没见过这架势，刚才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怎么三言两语就反目成仇了？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方潜凡连忙开始劝慰二人，以免真的变成私斗现场。 “哈哈哈，哥，你别在意！”弦高大声说道，洋溢着笑容，仿佛一切已经见怪不怪，“他俩经常切磋，自有分寸。” 闻言的方潜凡还是有些犹豫，看着连连点头的琉音，最后并没有走到拱门处，而是也停下脚步，似是准备就这样近距离掌控事态。 “分寸？这小子哪次下手有分寸了？”方潜渊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莫并不说话，看起来似乎微微抬头，扬起了下巴？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哪来那么多废话，方潜渊看着莫异常和善的笑了起来，“谁输谁就是这次切磋里拖后腿的那个人！” 这话由你来说，不就等于你承认是你拖后腿吗？ 莫欣然同意，毕竟无论是过去的切磋经历还是此刻的实力对比，结局显然无法出人意料。 锵，刀剑相向！ 然后局面顿时变得纷乱起来，一旁的三名看客似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切磋，呆愣在原地，以至于忘记了鼓掌叫好。 “风云突变！”然而方潜渊的进攻过于迅猛，以至于变字还在空中飘荡，他已经在使用烘云托月这一招了。 莫自然也不是好脾气，信手挡下后，莫剑极力压缩方潜渊的活动范围，然后似是等待的时机已至，直刺向来不及应对的方潜渊—— 险象环生？ 不，这早就是二人切磋的日常行为。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闪过，随后莫剑明明还没动，却率先将影炬挡在自己身前。然后，莫剑突变，变为横劈正好撞在影炬身上—— 锵！ “嗯？”哪有未卜先知的防御？方潜凡轻哼一声，疑惑闪过的瞬间便被解决，果然，他俩确实是经常切磋的对手。 率先防御这件事对于方潜渊并不值得炫耀，天知道他为了抢占先机的进攻而吃过多少苦头，总结下来就只有一句话—— 这小子下手极黑！ 接下莫的横劈后，方潜渊顺手反抽，影炬自下而上似是要将眼前的莫一分为二，莫也不防守，反而也学起方潜渊的动作，抽剑上扬—— 以伤换伤？不，莫只是在恰到好处的发挥自己距离的优势。无奈，方潜渊不得不接连后退拉开距离，躲闪进攻的同时，自己的进攻也烟消云散。 然而莫显然不想放过方潜渊，再次认准后直刺而来。 如何在后退的同时应对进攻？这个问题方潜渊思考过很多次，一旦自己停下，那么攻击就会如期而至；要是自己继续躲闪，那就不得不一直躲闪—— 学他！ 谁说用刀就不能挑开攻击？方潜渊停稳身形，不退反进…… 第261章 表演切磋 很难吗？方潜渊的这招进攻只为了化解莫的进攻，莫剑果然被挑开—— 然而莫并不意外，莫剑又回到他的掌控之中，变为横扫。方潜渊不得不再次防守，然而莫像是又找到了机会，趁着方潜渊举刀的同时瞬间变招，挑向方潜渊的手腕—— 没完没了？ 手腕在前，身体在后，能格挡一次，第二次怕是就只能躺在地上后悔。于是方潜渊不退反进，“云集雾合！” 方潜渊顿时变成一只刺猬，让人无从下口。莫开始抽身后退，然而方潜渊并不甘于只做一只刺猬，“步月登云！” 形势逆转，现在是方潜渊进攻的时刻。影炬也毫不客气，瞄准着莫的腰身。 莫并不是被动防守的性格，上挑影炬的同时，轻点莫剑，直击方潜渊的手腕—— “云奔雨骤！” 以攻挡攻，方潜渊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甚至此刻笑了起来。 “云步。”莫的身影再次飘忽不定，看来他的体力又恢复不少。 这小子又想进攻？明明是一招防守的步法，但莫的真实意图显然瞒不过方潜渊，“风云突变！” 怎么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然而方潜渊的所有进攻都像是在自娱自乐，看来应该请教一下方潜凡，要不然自己对这乌龟壳实在束手无措。 莫并没有放任方潜渊拉开距离，显然此刻是他占上风。莫剑似是沾染了云步飘忽不定的气息，以至于方潜渊眼珠上下乱窜，聚精会神的应对着即将到来的进攻—— 若是往常，此招一出便会造成“平手”的局面。 决不能疏忽大意！ 然而方潜渊依旧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继续后退吗？ 不，方潜渊瞬间否定这个想法；防守正面？然而正面的范围太大，无异于撒大网捞小鱼，完全没有可行性。 反客为主的主动进攻？ 也不行，这也已经尝试过。回想起来，肚子仿佛都会隐隐作痛。 那该如何？ 不得不说，这让人异常恼怒，进退两难的局面似乎只剩下一条出路—— 认输。 认输？方潜渊认输？方潜渊对莫认输？ “云集雾合！” 自己唯一做错的地方在于让出了切磋的主动权，以至于莫可以肆无忌惮的进攻，而自己则是处处掣肘的被动防御—— 等等！ 灵光一闪，方潜渊努力按捺心中的喜悦浮上脸庞。手中的影炬突然停下，“穿云——” 不等方潜渊招式用完，等候多时的莫剑迫不及待的想要跃向方潜渊的肩头。 嗯？ 方潜渊为何还不回防？为什么还不变招？ 以伤换伤？！ 莫瞬间看穿方潜渊的意图，眉头微皱，陷入思量。 但影炬显然没有留给莫足够的思考时间，迫使莫必须当机立断—— 谁说考虑万全的人就不能变成以伤换伤的莽夫？ 莫不得不防守，莫剑后撤的瞬间突然一滞—— 莫剑继续前进！ 这一瞬间有太多的博弈，而这正是方潜渊所谋求的结果—— 原本处于下风的方潜渊此刻抢得先机，纵使是以伤换伤，莫也是先受伤的那人！ 手下留情？不不不，看看方潜渊此刻脸上和善的笑容就知道，他压根没想这事。 我来啦！ “云步。”莫像是喃喃自语，然而话语飘进方潜渊的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谁说他非要用剑来防守？他还会步法啊！ 不等方潜渊从三十六计里抽出上上签，莫剑已经扫向方潜渊的肩膀—— 束手就擒？ 不，鱼死网破！ 虽说晚了一步，方潜渊抽回影炬想要亡羊补牢—— 莫瞬间登顶，立于不败之地，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莫剑继续横扫，莫也趁势向前一步，方潜渊顿时瞪大双眼，这小子耍诈！ “等——”一记重拳，砸向方潜渊的腹部——这才是莫结束切磋的行礼，“——等——” 今时不同往日，那边还有看客，你小子也不知道手下留情？或者先记在账上也行啊！ 痛苦倒地的方潜渊显然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不自觉涌出的泪水堆积在眼眶中，模糊着视线。 黑，这小子下手极黑！ 若问方潜渊从这一年和莫的切磋之中学到了什么，这毫无疑问写在第一条！ 而且要用拳头大的字来写，要用朱砂替代浓墨！ “潜渊！”方潜凡显然没见过这阵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仿佛这结局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 眼下这情况，谁敢说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分明就是嬉闹间引火上身，做事出格。 噢，还有个人是第一次见到这局面。如此急切的语气，说明方潜凡肯定误会了什么，方潜渊强忍着腹部的不适，对了，还有诚冯，所以是俩人第一次见这局面。 方潜渊此刻既想笑，又被疼痛折磨，以至于脸上的表情极其怪异，像是被人打傻了一样。 “早告诉过你，这小子下手很黑——”方潜渊在方潜凡的搀扶下起身，“——然而你却错过上次替我出气的机会。” “啊？”方潜凡明显一愣，像是不认识方潜渊一样。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不过还好，都是平局——”方潜渊看向莫，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对，馒头？” 莫并没有回答，不知是默认了方潜渊所说，还是懒得反驳。 方潜渊仿佛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一共说了三句话，都是一边吸气一边说—— 既然疼痛难忍，那就老老实实忍着别说话啊！ 方潜渊试图不断的吸纳空气去填充疼痛，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一切。 方潜凡沉默不语，眼前的景象似乎还是难以接受。 “哥，他俩就是这样。有时候正吃着饭，也会放下饭碗跑去比试，然后回来继续吃饭。”弦高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然而这俩巴掌异常古怪。 “对！”琉音也连连点头，“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方潜凡满脸的错愕，看着神色正常的莫、弦高和琉音，仿佛是他大惊小怪。 “他俩的事，就交给他俩自己处理！”诚冯对着方潜凡说道，“而且刚才那架势，说是拼命我都信！” 确实，正常的切磋又怎么会瞄准要害呢？ 方潜凡迟疑的点点头，“也是，看起来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切磋。” “所以说，你要替我出气啊！”方潜渊总算能正常的说话，看来这一年的经历使得腹部被动获得了些许的抵抗力。 “哈哈——”方潜凡不禁笑了起来，继续搀扶着方潜渊向拱门走去，然而方潜渊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双手叉腰掌心向上，步履蹒跚的自己走着，“不过看你俩切磋，也挺有意思。” “有意思——”方潜渊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方潜凡，“等我俩联手获胜，你的下场也会很有意思的！” “哈哈哈——”方潜凡连连点头，看起来像是满口答应，又像是听到可笑的事情。 这可不一定是玩笑话，方潜渊看了一眼莫。 然而离开习武场，不等走到后厅，方潜渊便生龙活虎，仿佛刚才挨了一拳的并不是他。 “你小子给我等着！”方潜渊底气十足的对莫说道，“解决完天灵根，顺手就把你也收拾了！” 又是熟悉的放狠话环节，又是熟悉的面无表情。 不对，莫看了一眼方潜凡，仿佛这才是方潜渊所说的重点。 “对了，不是约好要解释外号的由来吗？”方潜凡并没有忘记自己获胜的奖品，又恢复了笑容。 闻言的方潜渊已经笑了起来，随后看向莫，“你要是连续叫他的名字，就会变成莫莫，然后变成馍馍，最后再给这个称呼一个正式的待遇，所以就变成馒头了。” 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对莫含笑点头。 “而且这个外号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她——”方潜凡一本正经的指着琉音。 琉音瞬间瞪大眼睛，随后连连摇头，极力否认，秀发纷飞，“不是我，我没有！” “所以我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她。”方潜渊满脸无辜的对着莫说道，“做鬼都别放过她。” 一提起鬼，方潜渊又不禁笑了起来，“我们这还有个听鬼故事会紧张到拔剑出鞘的人！” “嗯？”方潜凡自然不可能知道是谁，一旁的弦高笑了起来。 “还有一个讲鬼故事往自己脖子上掐红印的人——”弦高的笑容顿时变成讪笑，神情微妙。 “是谁？都是谁？”方潜凡左右打量着，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然而四人很是默契，不约而同的傻笑着。 方潜渊笑容愈盛，怎么好像都是人才？而且是个顶个的人才？ 笑作一团的众人逐渐散去，各自忙碌。 独留在原地的方潜渊东张西望，是学着方潜凡去修炼呢？还是去看琉音炼丹？看着远去的背影，方潜渊微微摇头，还是晚上修炼。随后又回头看去，莫正向着习武场走去—— 我也去练武？ 换做常人，一天之内连败两次，怕是已经在顾影自怜的思考人生，自信心早就碎了一地—— 然而方潜渊是方潜渊，他的自信并不需要任何基础，却能凭空悬浮。 对，他的自信宛如空中的太阳，不过此时被过眼云烟遮挡了而已…… 第262章 谁之光耀 临近入睡，方潜渊路过小习武场时隐约听到动静。 是莫？ 怎么来这里练习剑法？方潜渊向小习武场看去，随后不禁凝视细看—— 好像并不是莫？ 驻足停留，这熟悉的身影居然也在练剑，这倒是第一次看见！原来是方潜凡，看来他的剑术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方潜渊放轻脚步，显然不想打搅方潜凡，他不是要修炼吗？怎么大晚上的在这练剑？ 继续前进，方潜渊发现琉音也还没睡。窗上的光线说明她正在炼丹，果然，喜欢炼丹的人也喜欢冬天。 回到卧室，方潜渊几乎趴在地上的查看着小狼—— 狼也会冬眠吗？还是它的毛皮是假的？毕竟无法说人话，方潜渊也不知道小狼的真实情况，只觉得小家伙躲在床底整天呼呼大睡。 难道是病了？ “小狼？”方潜渊呼唤道，小狼抖了下耸立的耳朵，依旧闭着眼睛。 “小狼？”方潜渊再次呼唤道，伸手扯着小狼的大尾巴，狼毛依旧宛如扎手的钉子，摸起来并不柔顺。 仿佛这才是和小狼正确的打招呼方式，冒着绿光的眼睛此刻正看着方潜渊。 算了，每天喂它兽食丹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明天让他们也出谋划策，看看小狼的情况如何。 摆好蒲团，方潜渊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炼…… 或是因为惦记着小狼的情况，以至于方潜渊早早醒来。屋外的天色很符合冬天的感觉，这光亮就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人努力睁开的双眼。 回笼觉？温暖与寒冷在被窝里泾渭分明，限制着方潜渊的活动范围，仿佛只要他维持现状不要动，寒冷就不会主动惹事。 起床！方潜渊可不敢有丝毫犹豫，穿衣的动作行云流水，宛如在挥舞影炬。 穿戴整齐，方潜渊伸了个懒腰。这么早，他们肯定还没起床，于是方潜渊喂完小狼后离开卧室，前往习武场。 嗯？ 方潜凡是没睡，还是醒的这么早？方潜渊神色古怪，这么早就在练剑？ 昨天是因为没来习武场找他，所以误以为才睡醒？ 暗自思量，方潜渊随后耸耸肩，继续向自己的习武场走去。六式刀法即使闭着眼睛也能随意使出，身上果然暖和一些，吸入的冷空气刺激着思绪，方潜渊依旧对于方潜凡的事念念不忘，他究竟是像我一样偶尔早起然后正好碰到，还是—— 习惯于此？ 挥舞的影炬也无法劈开思绪的疙瘩，方潜渊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一晃而过，方潜渊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刚走进习武场的时候。耗费了大半的体力证明方潜渊并不是在自娱自乐，此刻可以休息片刻？ 不，所谓的锻炼不就是等待着此刻吗？ 方潜渊收起影炬，取出了那柄光耀—— 这哪是一柄剑，分明是太阳！剑鞘显然并没有存在的意义，仅凭它尚不足以掩盖光耀的神采！ 汀！ 拔剑出鞘，方潜渊总算见识了光耀完整的真实面目，牢牢握在手里，以至于剑身的清吟只是点到为止。 一回生，二回熟。明明是第二次见面，明明应该觉得熟悉，但方潜渊还是感到惊艳，甚至感觉这柄剑不适合粗鄙的战斗，亦或者说不适合任何战斗、亦或者只适合那种想象之中飞天遁地的战斗！ “哇——”琉音也惊叹着，双眸之中也绽放着神采。 嗯？方潜渊回头看去，虽然这习武场足够大，但显然也放不下光耀的神采，而琉音正是被这神采吸引而来——至少，方潜渊是这样认为的。 “来，试试手？”似乎是因为眼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神采，方潜渊突然觉得光耀稍显黯淡。 “啊？”琉音闻言一愣，张着小嘴，嘴角却在上扬，“可以吗？” 方潜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两人相向而行，方潜渊将光耀递了过去。 琉音显然在屏着呼吸，仿佛试图一口气将这柄剑仔细看完。然而忽略了自己目光的贪视，以至于不得不微微扭头长舒一口气，目光却依旧与光耀的神采交织着。 虽说是柄好剑，但也不至于这样？眼见琉音比自己还要珍视这柄剑，方潜渊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试试！” “嗯！”琉音重重的点头，手中的光耀直指天空。 两人拉开距离，琉音缓缓站定在习武场中间，调整着呼吸。让出舞台的方潜渊则是在一旁拭目以待—— 宝剑赠英雄？不不不，无论怎样的英雄，也比不上眼前的景象。方潜渊满心期待。 “嘿嘿嘿——”琉音却突然笑了起来，扭头遥望方潜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才想起来，我不会剑法。” 呃—— “嗯？”方潜渊满脸的匪夷所思，思绪甚至无需回溯，便脱口而出的问道，“你不是跟着馒头在学练剑吗？” “嘿嘿嘿——”琉音继续傻笑着，闻言点点头，“要不你来试试？” 看着企图蒙混过关的琉音，方潜渊面临两个选项，追问到底还是顺着琉音的意思闭口不提？ “那你可要瞪大眼睛喽！”方潜渊满脸的得意，似是刚才不曾提问，大步走向琉音。 剑柄尚显温热，看来琉音并不冷。方潜渊学着方潜凡的动作，试图挽个剑花，然而变成了像是手在抽筋一样，场面略显尴尬。 “咳！”趁着琉音还未察觉，方潜渊轻咳一声后下意识的收敛神情—— 光耀，开始了它的表演！ 轻盈的剑光不曾停留，舞剑的动作引来微风的助兴。光耀的神采似是扇动着的蝶翼，而蝶翼似是长在方潜渊身上一般—— 不，不是蝶翼。或许是一件即将落在方潜渊身上的羽衣，只不过这羽衣如梦似幻—— 也不对，这神采连绵不绝，正如吐出的蚕丝一般，方潜渊信手拈来的动作居然如此熟练，看来从未懈怠对于剑术的修炼。 或许描述依旧不准确，也正因此吸引着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 如此看来，宝剑赠英雄更合适一些。毕竟只有这样做宝剑才能焕发生机！ 琉音喜不自胜的看着正在舞剑的方潜渊，双手在身前十指交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想要鼓掌叫好的冲动——浑不自知的笑着，亦如双眸里闪烁的星辰。 虽然不是鸿门宴，但正在舞剑的方潜渊却不断接近着琉音。不得不说，这种表演性质的剑法搭配着光耀简直完美，完美！ 此情此景若是放到方家村，方潜渊不仅可以一战扬名，而且定能收获大片的尖叫声，最重要的是往后十年的衣服怕是都不用担心—— 然而此刻的观众只有琉音一人，又或许只需要琉音一人。 哪有舞剑之人会走到与观众相距不到两米？ 不，舞剑的身影还在继续，方潜渊继续靠近，以至于能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 一米、面前！虽然方潜渊挺稳身形，但助兴的微风正乘着兴头，撩拨着琉音的秀发—— 方潜渊颔首低头，看不清面容，右手向后上扬，正举着光耀—— “看我老母鸡下蛋！” 这一句解说显然扼杀了之前的一切表演，但琉音则是满脸大呼精彩的笑容，仿佛她才是舞剑之人，掌声毫不吝啬的在习武场上荡漾着。 怪不得方潜渊要低头，原来正偷偷调整着呼吸，显然这场表演并没有那么轻松。听到掌声后，笑容又再次打断了呼吸的节奏。 “原来你的剑术这么厉害！”琉音看着缓缓抬头的方潜渊，小手拍的通红，掌声却还在继续。 重点不是光耀吗？为什么会关注我的剑术？ 方潜渊微微一愣，抬头看到琉音的一瞬间，笑容愈盛—— 说这话的人，可是琉音！ “这可是我压箱底的杀手锏——”方潜渊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仿佛习武场之外就有人正在偷听一样。 琉音闻言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掌声戛然而止的瞬间连连点头。 “累不累？”方潜渊像是在问自己，却看向琉音，随后嘿嘿一笑，取出了一个橙子—— 琉音显然认得这个橙子，毕竟不是所有成年人都会有橙子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尴尬经历。虽然琉音并没有说，但这个窃笑是在透露了太多信息。 方潜渊情不自禁的在心底轻叹一声，唯有期望琉音尽早忘掉这事，这种黑历史可要交给时间好好处理一下。 方潜渊一本正经，仿佛不知道琉音为何窃笑。随后理所当然的挥舞光耀，开始切橙子。 “这？”琉音显然认为这样做不妥，这可是光耀啊！ “你想想馒头在这的话，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不对，莫又会有什么表情呢？意识到词不达意的方潜渊，又说道，“用影炬切粽子，那小子就急得差点掀桌子。现在看到这一幕，怕是要直接吐血——” 琉音连连点头，一年的相处足以了解各自的做法。不过琉音的笑容显然受到方潜渊笑容的影响，显得过于开心。 毕竟是在掌心切橙子，方潜渊可不敢切到底，橙汁瞬间汇聚在掌心之中，似是在嘲笑方潜渊的考虑不周。 “吃了这橙子，你也是抢小孩东西的帮凶了！”眼见琉音美滋滋的吃下橙子，方潜渊故意晚了一步的说道—— 看来十二月的橙子依旧美味，琉音闻言后瞬间瞪大眼睛，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掉进坑里…… 第263章 来历 “别！它不是妖兽！”诚冯不知为何的大声喊道。 正在吃橙子的二人疑惑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而习武场的墙壁理所当然的挡住了视线。 “好像是老冯？”方潜渊已经吃完橙子，举着满是橙汁的手掌，疑惑的看向琉音。 琉音微微点头，“好像是冯叔的声音。”说着，居然递过来一条手巾—— 正是当初那条蚕丝手巾。 方潜渊看着手巾笑了起来，显然没忘记它的来历。然后开始擦手，下意识准备擦嘴的时候突然一愣—— 那琉音怎么办？ 于是才思敏捷的方潜渊就这样愣住，停止了思考。收回视线的琉音显然也美滋滋的吃完橙子，理所当然的讨要着手巾—— 就在方潜渊目瞪口呆又小心翼翼的注视下，琉音若无其事的擦手擦嘴，清理完毕。 不知为何，方潜渊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机会？转念一想，这好像是个极其低级的机会。于是乘着这份后悔再次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件好事？ 这不就树立了我光辉伟岸的形象？ 然而胡思乱想的方潜渊显然忽视了琉音若无其事的表情，琉音收起手巾后看向方潜渊，“去看看？” 方潜渊微微点头，思绪回归正常。声音是从卧室的方向传来，看来有人看到了小狼——而那个人只会是方潜凡。 等等，该不会一人一狼陷入对峙？ 方潜渊突然惊恐起来，似是看见了持剑的方潜凡和龇牙咧嘴的小狼，“小狼！” 两人急匆匆的离开习武场，来到卧室，果然看见了诚冯。诚冯和方潜凡都站在卧室外然而并不存在所谓的对峙，只见方潜凡笑呵呵的站在门口看向屋内，方潜渊虽然看不见屋内的情况，但似乎并没有听到小狼的低吼声。 “怎么了？”方潜渊的问话使得诚冯和方潜凡不约而同的侧目，而方潜凡看着方潜渊点点头后，居然走进了卧室。 “潜凡来找你，却碰到了你养的那头小狼。”诚冯显然对“小狼”这个称呼依旧觉得古怪，解释道。 既然它在看家护院，那为何方潜凡还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其实是她养的。”方潜渊也解释了一句，扬起下巴朝继续前进的琉音指了指，随后也急忙向自己卧室走去。 终于，能见到卧室里发生的情况，显然一切担心都毫无必要。小狼正近乎蹲坐在地上一样，极力压低身形，大尾巴勾在肚皮上，来回摇摆，原本耸立的耳朵也贴向脑袋，伸出舌头试图去舔不断笑呵呵躲闪的方潜凡。 小狼，看家护院？我是有多天真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小狼对方潜凡是这个态度？方潜渊满脸的疑惑，回头看了看伫立在门口不敢进屋的诚冯。 “呀！小狼不怕你？”琉音惊喜的说道，见到琉音的到来，小狼索性躺翻倒地，仰面朝天—— 这是狼？狼？狗都没有像它这么谄媚的？方潜渊突然满脸的羞愧，觉得很不好意思。 “原来它叫小狼？”方潜凡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小狼，仿佛狼毛并不扎手，看得出来方潜凡很喜欢小狼。 而小狼也同样喜欢方潜凡，高兴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口吐人言说谢谢一样—— 方潜渊指着小狼和方潜凡，回头看向诚冯，“你确定不是他养的？” “嘻嘻——”琉音看着此情此景不断点头。方潜凡则是略显疑惑，笑呵呵的看向方潜渊，而小狼总算有了机会，不断舔着方潜凡的手掌。 “你们看小狼有问题吗？”方潜渊自然没忘记正事，“这几天藏在床底，整天呼呼大睡。” 方潜渊其实期待着一个答案，虽然那个答案大概率只是自己的幻想。 “小狼？”琉音轻声呼唤，显然要看看小狼的反应。小狼噌的一下瞬间起身，如此生龙活虎的样子，又哪有半分萎靡的感觉？ 因为每天看到的是我，所以精神萎靡？ 这个解释好像很符合现实，不过方潜渊却有点难以接受，“没良心，这小家伙一点良心也没有！” 话只是抱怨，然而搭配这幽怨的表情，使得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问题，而且毛发柔顺有光泽。”方潜凡也说着自己的看法。 既然没生病，那方潜渊就可以不好意思的说出他的猜想—— “那个，小狼会不会是在修炼？” 声音虽然小，虽然没有什么底气，但依旧清晰可闻。方潜凡闻言一愣，随后将手掌贴在小狼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琉音则是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小狼要筑基了？！” 啥？！怎么就直接要筑基了？方潜渊连连眨眼，一时之间似是难以分辨到底谁才是那个异想天开的人。 “没有，它并没有在修炼。”方潜凡一边摇头一边起身说道，“可能只是喜欢冬天睡觉！” 这事实戳破了二人的异想天开，所以不免有些失落。方潜渊又连连眨眼，突然想起当年那匹狼王的风采—— 四足踏炎，桀骜不驯的狼王！ “它是从哪来的？”方潜凡理所当然的询问着小狼的身世。 “那次的狼群，狼群的遗孤。”方潜渊的回答简单到意义不明，不过在场的众人显然都知道是哪次狼群。方潜凡的笑容有所收敛，又有些复杂的看向小狼，随后微微摇头，显然不愿再想，最后轻描淡写的问道，“那你俩又是怎么相遇的呢？” 虽然有一左一右两只眼睛，但也不能各自看向一左一右的琉音和方潜渊，于是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缠绕。 危！ 方潜渊瞬间警觉起来，无论方潜凡是否察觉到什么，都必须把他手中的长藤抢过来，以免他把瓜摸出来！ 他显然一无所知，正如不能打草惊蛇的琉音。假如自己告诉方潜凡，那么方潜凡能听懂的琉音也自然能听懂，那事态瞬间超脱掌控的范围，不用想都知道是个凄惨的结局。或者自己瞒着琉音，悄悄告诉方潜凡，那知情的方潜凡必然会做出额外的动作，而这些额外的动作正是异常，有了异常那琉音自然也会看见，最后的结局依旧是凄惨—— 危，十万火急的危！ 方潜凡显然察觉到方潜渊正在急思，然而不等他皱眉提问，方潜渊的思考已经结束，神态自若。 “英雄救美听说过吗？” 方潜渊的提问让方潜凡有些意外，随后点点头。一旁的琉音则是藏着笑意看向方潜渊—— “然后反过来了。”方潜渊抢先一步，不留给大漏勺丝毫露底的机会。果然，闻言的琉音先是笑了起来，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模样似要解释什么。 “美救英雄？”方潜凡一字一顿的说道，嘴角又开始浮现笑意。 “嗯，差不多。不过是丑救狗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仿佛骂着自己和琉音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哈哈哈——”方潜凡哈哈大笑，随后不断点头，仿佛这才是方潜渊的标准答案。 一旁准备解释的琉音开始嗔笑，随后看着方潜渊，“杀敌一千，自损一千？” 咦？居然不是质问谁丑？琉音的回答显然超乎方潜渊的想象，预设的回答显然又作废，“不，只是单纯的二百五行为。” 这句解释瞬间把情况变成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百五。琉音咯咯直笑。 画面一转，三人来到了炼丹室，诚冯由于早起的缘故去睡午觉了，显然他的精力无法与方潜凡相提并论。 既然是演示炼丹，那我过来凑个热闹不算过分？方潜渊拭目以待，坐在椅子上看向坐在丹炉前的方潜凡，琉音也在一旁翘首以盼。 “这丹炉——”方潜凡指着丹炉看向琉音，“好像是凌云宗的产物？” “云纹收腰三足炉！”琉音连连点头，相较于直上直下近似水桶的九鼎，眼前这尊收腰的丹炉看起来异常优美，“其实是莫的！” “什么？”方潜渊摇了摇头，“早就送给你的东西，怎么还是他的？” “嘻嘻——”琉音似是没想好如何回答，傻笑着面对着方潜渊。 正当方潜凡准备取出九鼎炼丹，在琉音的示意下迟疑的同意用云纹收腰三足炉炼丹—— 显然，剑客的刀剑以及炼丹师的丹炉都是决不允许外人轻易染指的东西。 随着药材的不断投入，炉火开始在炉内跃动，似是由于安静下来，以至于方潜渊有些犯困。毕竟哪个正常人会那么早起床？ 天灵根不可怕，可怕的是比常人还要努力的天灵根！ 方潜渊瞬间清醒不少，突如其来的想法惊扰了瞌睡。而眼前的一幕更让方潜渊目瞪口呆—— 这是在掐丹决？手抽筋都不至于变成这样！ 惊讶的人显然不止方潜渊，一旁的琉音也瞬间瞪大双眼，似是没想到方潜凡的炼丹技术如此厉害！ 转念一想，方潜渊又窃笑起来。要是把方潜凡面前的丹炉挪开，那此刻的方潜凡就显得异常滑稽了—— 哈哈哈！ 果然，方潜渊果然只是来看热闹的人。而这个看热闹的人，此刻笑得愈发灿烂…… 第264章 达者为师 为何又在切磋？ 依旧是方潜凡以一敌二，迎战着莫和方潜渊。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那么多观众，琉音显然还在忙于之前演示的炼丹，弦高不知所踪，只有诚冯站在拱门处背手观看。 方潜凡依旧从容不迫的淡笑着，仿佛这刀光剑影只是微风。 怎可止步于微风？这显然只是打招呼而已，影炬加快进攻的节奏，仿佛并不在意莫剑是否能跟得上—— 明明没有言语交流也没有眼神交流，然而莫剑居然也开始加快节奏，二人的攻势仿佛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嗯？”方潜凡显然察觉到了这些许的改变，嘴角的淡笑此刻沾染了惊喜的弧度，显然因为赞许而微微点头。 上一次并肩作战的二人貌合神离，实际上只是各自为战，以至于二人的攻势都会重叠，所以方潜凡可以轻松应对。而此刻不同，莫和方潜渊虽然一左一右看似各自为战，实则是在遥相呼应对方的攻击。形式瞬间变得紧急，方潜凡若是继续单纯的防守，那后果已经不言而喻！ 方潜凡笑得愈发开心，抽身脱离二人合围的同时反守为攻，然而不等凌云剑接近莫，影炬却趁着空隙袭来—— 轻点躲闪，方潜凡连连点头，满眼赞许的看向方潜渊：居然还在牵制进攻，而不是像之前一般袖手旁观？ 锵、锵！ 凌云剑挑开影炬和莫剑，清脆的声音似是在提醒二人，要小心应对。 咦？方潜渊刚摆好架势，才发现方潜凡的进攻居然变得截然不同，明明之前还能看见些许莫的身影，那此刻则是完全陌生。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刀剑相向的铿锵声消失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潜凡又开始避而不战了呢！ 似是察觉到方潜渊的疑惑，方潜凡笑呵呵的解释道，“这是羽仙宗的剑法，特点就是剑剑不相见。” 渐渐不相间？哦，是那个剑剑。然而明明好心解释的方潜凡，下手却一点而不好心，分明是盯着方潜渊一个人猛打—— 我怎么就变成软柿子了？方潜渊瞪大眼睛，莫呢？ 显然，面对切换了战斗风格的方潜凡，莫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虽然依旧一招一式的进攻着，然而过于死板，方潜凡轻描淡写接下的同时还有余力教训方潜渊。 “这都过去半年了，还没学会那招吗？”方潜渊高呼一声，显然是说给莫听的话。 半年？那招？ 莫侧目看了眼方潜渊，面无表情。但这个注视的动作便足以表明方潜渊说中了莫的想法。 “春雨。”莫淡淡道—— 莫剑仍在翻飞，脱口而出的春雨二字似是自言自语，对局势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 正当方潜凡依旧疑惑惜字如金的莫，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抬头看向天空，错愕道—— “你学会春夜喜雨了？！” 相较于惊喜的方潜凡，方潜渊则是眉头都快拧成一团，这哪是春雨啊？ 人家是春夜喜雨，你这是春雨贵如油，然后你又一毛不拔。别说雨滴或者雨丝，这要不是方潜凡的提醒，方潜渊甚至察觉不到这法术！ 转念一想，这或许才是正常筑基期释放出来的样子？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天灵根那样，挥手间降下一场雨！ 趁着天灵根满脸欢喜的仰头看天，莫和方潜渊似是早有预谋，居然不约而同的趁人不备，看样子是想给切磋不专心的天灵根好好上一课—— 影炬与莫剑昂首挺立穿梭向方潜凡，似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然而就在得手的前一秒，方潜凡却瞬间抽身，只剩下扑空的影炬和莫剑相交—— 锵！ “云步！”这报名显然晚了一步，逃出生天的方潜凡满脸赞许，“不错不错，差点——” 莫提剑向前，再一次展开进攻！ 显然，在莫面前不要说太多的话，因为他并不会给你准备应对的时间。方潜渊倒是暗暗赞许莫的做法，你天灵根都逃出了我们的进攻，还要让你看似赞许的再评价一番？ 听你拐弯抹角的赞许你自己？ 杀人还要诛心？真以为别人都听不出来你的言外之意？ 收拾，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方潜渊近乎气急败坏的攻向方潜凡，虽说莫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但方潜凡显然更恶劣，不仅上房揭瓦，而且还往地上砸着听响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潜凡脸上的淡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错愕，显然不理解面前的二人为何突然气势汹汹的展开进攻，也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纵使这一轮攻势汹涌，然而依旧没有听到一声刀剑相向的金属音。显然，二人的进攻依旧没有得手。 莫的呼吸节奏开始混乱，显然他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撑像刚才的进攻。方潜凡自然也看得到，于是他应对的中心转向方潜渊—— 嗯，方潜渊为何在笑？ 不好！ 方潜凡似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不假思索的反手持剑戒备—— 锵！ 好险——方潜凡心有余悸的转身脱离，入眼之人又哪有丝毫的疲累？ “可惜了！”方潜渊无奈的耸耸肩，手中的影炬似是突然变得柔和，仿佛已经无意继续切磋。 莫闻言点点头，滑剑入鞘的同时，看向方潜凡，似是疑惑为何他能意识到这招偷袭？ “其实是潜渊，还没得手就开始在笑了。”方潜凡又笑了起来，满脸的欢喜，扭头看向方潜渊不断点头，似在称赞方潜渊通风报信的行为。 然而莫的眼神可就没这么和善，又或者说过于和善—— 原来功亏一篑就是因为你？！ “别信！”方潜渊高声道，“千万别信，这都是挑拨离间的阴谋！” 方潜凡闻言笑得愈发灿烂，甚至忍不住的随声附和着，“对、对！” 无论自己是不是提前笑了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会给莫的心里埋下一颗“我不靠谱”的怀疑种子，而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从而影响到下一次二人的联手迎敌。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转移话题！ “你们那招春雨，究竟有什么用？”方潜渊似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切磋已经结束，方潜凡正收起凌云剑，“你是在疑惑为什么没有杀伤力，对？” 方潜渊点点头，“不过要有杀伤力的话，我估计也要遭殃——” 话只说了一半，潜台词其实是莫这小子肯定不会介意用一招把我和天灵根一起收拾了！ “这招和凝水术不同。实际上那些包含灵识的雨滴才是关键，不过这一招要等到结丹境才有奇效。”方潜凡自顾自的点着头，浑然没有察觉方潜渊正从眼角瞥着他。 三人向小拱门走去，方潜渊沉默等待着结果，然而并没有等到方潜凡的进一步解释—— “然后呢？你把话说完啊！” “嗯？”方潜凡微微一愣，似是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没有解释清楚春夜喜雨的功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灵识的作用不必多说，而筑基期的灵识难堪大用，所以才要等到结丹境。结丹境的灵识几乎是一切的基础，无论是比试切磋，还是炼丹画符。” 确实，筑基期还需要掐丹决炼丹，而结丹境就不需要。这一点琉音曾经解释过，所以方潜渊知道。 “切磋战斗的时候，你不能一直运用灵识查看对方，否则会引起对方发动灵识进攻，这就相当于你瞪大眼睛去看刺猬，结果刺猬突然跳起来，然后你的眼睛——”方潜凡并没有把话说完，毕竟这下场过于血腥，“好像这例子不太对，但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方潜渊突然想起四耳狐，早知道这些，也不至于非要跌倒才能长记性。 “而这一招，可以将自己的灵识隐藏起来。”方潜凡指着天空，“毕竟不是所有雨滴都包含灵识，而点点滴滴的积累下来，你依旧可以通过灵识掌控全局。这样无论是单对单的作战还是混战，你都能知晓对手或者对手们的行动，如此一来，就是知己知彼了。” 方潜渊突然愣在原地，莫则是微微点头。 “那我呢？”方潜渊理所当然的问道，“你教他这么厉害的一招，那我呢？” “哈哈哈——”方潜凡回过头看着方潜渊，“你也想学这招？” 眨眼间方潜渊设想了一下，两个人各自下雨？或者说是两个人联手下雨？ 雷公电母吗？！ 不行不行，方潜渊连连摇头，“首先要学那招，启明术！”这个照明的法术，方潜渊觉得很是实用，如此一来就不必让弦高拿着金算盘当光源了。 方潜凡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方潜渊原来惦记的是这招，随后满口答应下来。 “还有！”这可不是得寸进尺，毕竟启明术对于实战并没有任何帮助，方潜渊又说道，“我要学——”却是凑到方潜凡身前，小声耳语着。 侧耳倾听的方潜凡又笑了起来，“原来是云步的破解方法！” 闻言的方潜渊瞪大眼睛，又装作说悄悄话的手势，质问着方潜凡，“那我这样说的意义何在？！” “啊？是我疏忽、是我疏忽了！”方潜凡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脸上满是歉意。 闻言的莫却突然停下脚步，云步并不仅仅是方潜凡会用，莫回头看向方潜渊—— 方潜渊冲着莫使着眼色，笑得过于开心。显然，学习破解云步的方法就是为了一箭双雕…… 第265章 采购年货 “试试看，这是用新方法炼制的辟谷丹！”一大早就把众人叫来后厅的琉音，此刻满脸的期待。 本来神色正常接过瓷瓶的方潜渊瞬间瞪大眼睛，琉音炼制的新丹药？！ “哈、哈，来，大家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建议一定要说！”方潜渊反客为主，仿佛这丹药出自他的手笔，顺势将瓷瓶递向身旁的方潜凡。 嗯？ 方潜渊如此有礼貌的谦让？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此刻的情况即使是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这里面必定有猫腻！ 眼见方潜凡开始笑，方潜渊急忙使着眼色，让方潜凡将瓷瓶递向下一个人。反正坑已经在这了，至于是谁掉下去—— 等会笑的时候就知道了！ 然而这一切简直是刻意表演给琉音看的一样，琉音看着方潜凡连连摇头，随后拦下瓷瓶，笑嘻嘻的递向方潜渊，“潜渊！” 方潜渊佯装吃惊，似是看不见琉音正对着自己挑眉示意，“怎么了？” “嘻嘻——你先来试试看！” 点名带姓让我第一个跳火坑？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 什么怨什么仇？！不止于此？！ 方潜渊双眼似是会说话，高声质问着琉音，琉音自然也看得懂，解释道，“放心，我已经试过了！” “哪有毒蛇把自己毒死的？”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话未落音，琉音又开始嗔笑着看着方潜渊。 在劫难逃啊！ 方潜渊似是总算认清现实，接过瓷瓶后摇晃着，双目直直的看着瓷瓶，“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方潜渊的意思很明显，这话是说给琉音听的—— 要是这丹药有问题，他做鬼也不会放过琉音。 琉音闻言后笑嘻嘻的连连摇头，这使得方潜渊大吃一惊，“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窃笑声开始在后厅游荡，琉音这下无论如何也要看着方潜渊吃下这新炼制的辟谷丹了，表情很是有趣。 “不就是新丹药吗？为何会是这个反应？”方潜凡满脸疑惑的看向方潜渊。 刚服下辟谷丹的方潜渊瞬间瞪大眼睛，仿佛是因为终于有人要了解自己当初惨烈的过去，然而正准备说话—— 琉音伸手捂住了方潜渊的嘴—— 方潜渊顿时安静下来。更准确的说是完全没有说话的想法，整个人仿佛头重脚轻，又仿佛上下颠倒，仿佛琉音一松手，他就会双脚离地的不知飘向何方。 双眼发直？不不不，这分明就是陷入呆滞。甚至让人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流口水。 天知道此刻的方潜渊在想什么，但毫无疑问是在胡思乱想。看来思虑过多并不会引起头脑冒烟，因为此刻的方潜渊看起来好像并无异常。 等等—— 方潜渊好像脸红了？ 显然，注意到方潜渊脸红的还有琉音，毕竟无论多厚的脸皮，还是会发烫的。琉音这才收回手，一切发生的太快，一切又结束的太快—— 果然，手掌遮挡下的是一张傻笑的脸。 “怎么样，丹药有问题吗？”琉音轻声问道。 简单的话语像是转了十八个弯，然后屋里屋外四处游历一番，最后才慢悠悠的飘进方潜渊耳中，方潜渊回过神答道，“好像没味道？” “味道？”方潜凡闻言一愣，“辟谷丹有什么味道？” “要有——”方潜渊正理所当然的准备回答，回答声戛然而止，扭头看向琉音，两人很是默契的低头笑了起来。 这让方潜凡愈发不解，毕竟他可不知道为了吃到栀子花味的辟谷丹，方潜渊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花瓣用完了，正准备哪天去买呢！”琉音又取出瓷瓶，分别给大家派发。原来新炼制的辟谷丹不止一瓶。 “那正好今天出去转转，而且——”弦高略显迟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过年吗？” 过年？大年三十？正月初一？ “过年！”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而且谁都不准跑！”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大家，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琉音闻言连连点头，满脸的欢喜；方潜凡则是笑而不语，看着方潜渊缓缓点头；诚冯的脸色似是有些唏嘘，像是陷入了回忆；提议的弦高则是喜不自胜的不断点头，显得异常开心，正好与身旁面无表情的莫形成对比。 弦高注视着莫，显然在等一个确切的回答。莫这才微微点头，弦高的表情愈发灿烂，“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今天正好出去采购年货！” “好！”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炼制出新丹药都没见她这么开心。 方潜渊捂着脸笑了起来，琉音这反应显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这就像是你在家里，然后突然蹿出来一只老鼠，然后这老鼠苦口婆心的提醒你，“家里的米只能吃到下个月，所以说，你应该买米了。” 而此刻的琉音，就是那只老鼠！ “你在笑什么？”琉音收敛笑意，看着方潜渊。 “没什么、没什么！”方潜渊急忙矢口否认，不对，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来？这就又可以那啥了—— 方潜渊这胡思乱想的情况愈发严重，唯有寄希望于以后就医能遇到妙手回春的神医！ 说好了要出门，眼下的阵势理所应当的浩浩汤汤。前排是莫和弦高带路，两人走得不急不缓；莫身后的是诚冯，与大家走在一起，他仿佛也年轻了不少；诚冯旁边的是方潜凡，仪表堂堂，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方潜凡扭头看向身旁的方潜渊，正准备说话，却看到琉音和方潜渊牵着手，而这牵着的手很夸张的上下甩着，不知是他俩谁的心情正好—— “怕她走丢！”方潜渊自然注意到方潜凡的目光，急忙解释道，手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没有！”琉音闻言一愣，随后连连摇头，身旁的小狼东奔西走，围着琉音转着圈。 “她真的走丢过，要不然等会就变成我们四处找她了。”方潜渊说的很认真，琉音显然想要举手捂耳朵，奈何有一只手并不听她的使唤，琉音瞪大眼睛藏着笑意看向方潜渊，像是在质问一样—— “刚才差点把我胳膊摇下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还有一只手？现在想让它听使唤？”方潜渊笑得很开心，“没门！” 闻言的琉音只好作罢，变得垂头丧气。然而这显然是方潜渊的错觉，摇晃的胳膊简直要转一圈！ 在采购年货这件事面前，其它事仿佛都不足以让琉音微皱眉头。大步向前，大摇大摆，琉音高兴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舞，又仿佛正在跳舞。 听完解释的方潜凡依旧微微皱眉，似是在想有关两小无猜的事情，又像是在疑惑眼前二人的关系。 然而一旁的诚冯，则是笑得意味深长，以至于方潜渊很是心虚的假装没看见—— 怕走丢本来是事实，但不知从何时起，好像在琉音走丢之前，远在云还城的时候，两人就是手牵手的逛街——以至于先有了没牵手的起因，才有了琉音走丢的后果。如此说来，怕走丢倒像是个借口—— 像是个借口？不，这就是个借口。只是这借口能忽悠琉音，能忽悠方潜凡，但无法忽悠诚冯和方潜渊他自己。 那方潜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不轨图谋吗？不，恰恰相反。方潜渊的心思异常单纯，单纯到只要牵着手就好呀！ …… 街道上是挤挤攘攘的人群，看来修仙之人仍会过年。好消息是大家都有纳戒，所以不必大包小包的拎一大堆东西；坏消息则是一行人中有琉音和弦高。 “这是什么呀？”琉音显然是在明知故问，冰糖葫芦你不认识？ “买！买了以后，回去再说！”弦高头也不抬的说道，正忙于挑选花生瓜子。 “好嘞！”琉音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美滋滋的笑纳了一串、两串——好，天知道她买了多少，草垛瞬间变得光秃秃。 “你俩是在演二人转吗？一唱一和，怎么配合的这么好呢？！”方潜渊高声质问着，等到弦高不明所以的转头看过来时，方潜渊急忙收敛神情，指着面前的大橙子，“我要吃这个！” “买！”弦高笑呵呵的大手一挥。 “这个。”莫在那边不知道选中了什么，也得到弦高理所当然的回答，“买！” 相较于弦高的大手一挥，方潜凡则是精打细算，并没有轻易的说要买什么，而是货比三家，精挑细选。跟在方潜凡身后的诚冯，看样子就不像是来逛街，背着手笑呵呵的踱着步。 “潜渊，这个橙子好香！”琉音对着方潜渊不断招手，挡在脸前的是一个黄澄澄的大橙子。 闻言的方潜渊步伐轻盈，不愧是习武之人，闲庭信步的穿过人群来到琉音面前。接过琉音递来的大橙子—— 香，橙子的芳香！以至于让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然而不等方潜渊说什么，身后传来了弦高的声音—— “买，买了！” 采购还在继续，或者说是扫购更贴切一些。 “这有花生！”左边是琉音惊喜的声音，中间是正准备看去的方潜渊，右边传来弦高坚定的声音，“买，过年当然要有花生！” “这还有瓜子！”“买，过年当然要有瓜子！” “看，这还有糖果！”“买，过年当然要有糖！” 呃——不知何时方潜渊伫立在原地，看着一左一右的一男一女，突然想到了雌雄双煞，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雌雄双煞…… 第266章 七巧云步 不是有纳戒吗？为何在路边摊休憩的众人，身旁摞着大包小包？ “你俩——”方潜渊神情复杂的看着端起茶杯喝水的琉音和弦高，“以后你俩不准负责采购的事情！怎么有人能把纳戒都买满呢？而且还一唱一和的！” “哈哈哈——”方潜凡连连点头，显得很是赞同方潜渊的说法。 相较于琉音的有些不好意思，弦高则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既然要过年，那就理所应当要大扫除，所以这些扫帚拖把、垃圾桶抹布，自然要买。然后清洁用品除外后，花生饮品糕点这些自然也要准备，过年怎么能缺少这些呢？还有——” 买了这堆东西不恐怖，恐怖的是弦高居然能一一列出。这无疑让方潜渊再次大开眼界，这哪是人啊？分明就是行走的账本！ 方潜凡则是听的津津有味，不断点头，似是惊叹着弦高的有条不紊。 “来喽——”托盘放下，正是六碗炒粉，冒着热气。 相较于莫的无动于衷，方潜渊和琉音不约而同的起身开始为大家分发炒粉，很快托盘上就空无一物。 逛街的目的是为了采购年货吗？不，仿佛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这一碗炒粉。即使没有长舌头也不会细品的方潜渊，此刻也明白一件事—— 值，所有的等待都值！ 稍显美中不足的是这看着一大碗的炒粉，吃下去居然不顶饿？反倒是引得馋虫出动，嗷嗷直叫—— “老板，再来一碗！”方潜渊高声道，明明还有半碗没吃。 “嗯！嗯？”琉音瞪大眼睛，急的连连眨眼，方潜渊看向琉音碗中小山似的炒粉，笑着无奈道，“两碗，再来两碗！” 莫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向方潜渊，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碗，老板是三碗！” “咳！”一声轻咳，方潜渊扭头看去正是诚冯在那装模作样，像是在提醒别忘了他。方潜凡则是笑呵呵的看着方潜渊，手上的筷子稍作休息。弦高则是满脸无辜的表情，挑着眉，将空荡荡的碗底亮给方潜渊看—— “还有你们这样的修仙之人？”方潜渊满脸的难以置信，“饭桶啊，都是饭桶！——老板，再来六碗！” 骂大家是饭桶？不不不，这六碗里面可还有方潜渊的一份。 …… 回到后厅，随着大家放下手中的东西，空荡荡的后厅瞬间拥挤起来。方潜渊神色复杂的东张西望，他现在有理由相信一件事—— 如果财力允许，弦高一定会把半个凌云城都买下来！ 恐怖啊！方潜渊微微摇头，看来行走的账本并不全面，弦高分明是散财童子！他这一年的积蓄，都在这件房子里了。 “谁要吃冰糖葫芦吗？！”琉音兴冲冲的高声问道，仿佛刚才不曾吃下两碗炒粉。 然而一呼百应的局面并没有产生，年近半百的诚冯自然不会对这东西感兴趣，方潜凡整个童年记忆都不曾有它的身影，莫依旧面无表情，弦高正志得意满的看着屋内的东西—— 方潜渊！ “不给你吃！”琉音笑呵呵的对着方潜渊摇头，“你说是小孩子吃的！” 啊？说过吗？方潜渊记忆有些混乱，自己对于冰糖葫芦确实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不让我吃，那可以舔一下吗？” 无论此刻的方潜渊装的多么可怜兮兮，琉音的答案肯定不会有丝毫改变，“不行！” “那要不然你吃外面的糖衣，我吃里面的果子？” “这个——” 眼见琉音真的开始琢磨可行性，方潜渊瞪大眼睛——这显然不是果子和糖衣的问题啊！ “哇，琉小音，你可真是好人。”方潜渊抢先一步道，“自己吃外面的糖，让我吃里面的山楂？你甜滋滋，而我却酸溜溜？” “不仅有山楂哦，还有葡萄、苹果什么的！”琉音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大堆冰糖葫芦，种类正如她所说。 琉音脑袋转的果然不正常！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里面的果脯吗？！ 眼见方潜渊笑得越来越得意，越来越放肆，琉音又把所有的冰糖葫芦收起来，“不给你吃！” 从琉音的笑容看来，方潜渊必须要夸琉音几句，否则真的就和那些冰糖葫芦无缘了。 “对了，又想起来一件事！”方潜渊突然扭头看向莫，莫正准备坐下，并没有察觉到方潜渊的视线。 “馒头，你没教琉音剑术吗？” 闻言的莫突然挺直身形，不假思索的看向方潜渊，一字一顿道，“一天。” “一天？”纵使是方潜渊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扭头看向琉音，却发现小姑娘满脸心虚的假装喝茶，一口又一口，完全没有放下茶杯的想法。 方潜渊再次看向莫，“什么一天？学了一天还是教了一天？” “学。” 原来如此，只学了一天剑术，又如何舞剑试试呢？话说为什么只学了一天呢？然而方潜渊转头看向琉音的速度显然慢了一步，因为琉音正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向炼丹室走去，“炼丹、炼丹去！” “等等，你不准备跑！”方潜渊一声怒喝，琉音瞬间没了踪影。 “你为什么不说呢？”方潜渊满脸疑惑的看向莫，“只学了一天，闹着玩吗？” “等。”莫淡淡道。 “等着她继续学？等着学了一天就跑的人主动回来继续学？”不愧是四人当中最天真的那个人，方潜渊瞪大眼睛，“不是所有人都是武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舞刀弄剑啊！” “对对对，这是实话！”弦高在一旁点头附和，满脸的认真。 这话从修为最高实力最弱的弦高嘴里讲出，无论是不是事实，都带有些许的嘲弄。 “哎呀！”弦高一拍大腿，似是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看向方潜凡，“哥，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显然，弦高想起的是第三顿饭，应该由他亲手做的那顿饭。 “啊？不急不急。”方潜凡笑呵呵的微微摇头，随后掐指细算，“正好就是年夜饭那顿。” “这不行——”弦高的话才说了一半，又冒出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不行！” 这声音？方潜渊回头看去，正是琉音，满脸不容置疑的琉音，“你不是炼丹去了吗？” “嘻嘻——炼丹不急，那是小事。” 原来琉音刚才溜之大吉的时候，专门把耳朵留在这了？ “那顿饭是早就说好了，过年的事今天才商定下来，怎么能混为一谈？”弦高像是突然变得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 “就是就是！”琉音连连附和，看着方潜凡认真的点头。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琉音是在这讲道理呢！ “这？”方潜凡似是有些为难，看向方潜渊，似是想要得到声援。 “胖子都这样说了，那你再定个时间呗！”方潜渊显然是站在弦高那一边。 闻言的方潜凡笑了起来，微微点头，“要不两个星期后？” “那不就过年了吗？”方潜渊皱着眉，疑惑不解。 “还差几天，应该还不到过年。”方潜凡笑着解答道。 为什么非要定在两个星期后呢？然而这个问题显然只有方潜渊在思考，琉音满心欢喜的把玩着茶杯，弦高则是连连点头。 “潜渊，你不是要学云步的破解之法吗？”方潜凡看着方潜渊，伸手指向习武场的方向。 “好！”方潜渊顿时不再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画面一转，已是三人来到习武场，除了方潜渊两兄弟外，还有莫。 “你小子溜过来干嘛？”方潜渊质问着莫。 莫依旧看向一旁，似是没有听见方潜渊的话，面无表情。 “还有启明术，你可别忘了！”方潜渊提醒着方潜凡，方潜凡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所谓云步，全称为七巧云步，是凌云宗三长老的成名绝技。” “直接说重点。”方潜渊这个学生像是有些不耐烦，幸亏老师是方潜凡。方潜凡笑着点点头，“云步是由三种基础步法组合而成，首先是卷步——” 方潜渊瞪大眼睛，唯恐错过任何细节，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凡的示范。 “其次是舒步——” “最后是起落步——” 方潜渊略显迟疑的点点头，好像都在莫那见过。只是这些步法你称为基础？！ 这是基础步法？！逗我玩呢？！ “莫，你学的应该是三三一二三？”方潜凡笑着问道，莫不假思索的看向方潜凡，随后才缓缓点头，“是。”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莫的云步——”方潜凡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演示，两次起落步然后是卷步、舒步，最后再由起落步结尾—— “对！”方潜渊满脸的惊奇，“就是这样！” 三三一二三？嘿嘿，你小子给我等着！方潜渊笑得过于灿烂，目光聚焦在莫的身上。 “那该如何破解呢？”基础讲解完毕，方潜渊可要听干货了。 “莫也不可能继续使用三三一二三，毕竟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方潜凡笑呵呵的答道，“但你可以揣摩他的意图。” 天知道莫在想什么，鬼才能揣摩到呢！ “是看他想要进攻，还是防守，判断出这个即可。”方潜凡又开始施展云步，信手拈来一般，“进攻的时候看他持剑的上半身，防御的时候注意他的脚步。” 嗯？想要进攻和全力防守，看起来确实有迹可循，又像是方潜渊的错觉，但方潜渊浑不自知的嘴角上扬着…… 第267章 一席之地 一个星期过去了，莫和方潜渊简直如影随形，俩人在习武场里打得不亦乐乎。 也是，一个持有最强之盾，一个握有最强之矛，而且他俩还是莫和方潜渊，怎么可能不热火朝天的比试切磋？ 二一三一二？明明正在切磋，方潜渊仿佛眨眼间便看出了莫的步法，“昨天用过的步法，你今天还想拿它糊弄我？” 挥舞的影炬竟然击中处在云步状态下的莫，锵！ 莫依旧面无表情，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曾经让莫立于不败之地的云步，如今变得不再可靠？ 莫再次施展云步，双眸注视着方潜渊，似是挑衅一般。 步法变了，方潜渊眼珠飞转，然而不等看清，莫已经欺至身前，莫剑开始了它的问询—— 锵、锵！ 方潜渊急忙后退，然而莫显然不会留给方潜渊丝毫的喘息机会，既然你能看出步法，那就让你没时间看出！ “你小子又开始发疯是？”方潜渊接连招架，寻找着反攻的机会—— “好！” 俩人打得不亦乐乎，旁边居然来了个叫好的人？匆匆一瞥，正是方潜凡。 莫和方潜渊对视一眼，两人的切磋还在继续，只不过战场的中心开始向方潜凡偏移。 “嗯？！”刚刚还在叫好的方潜凡，此刻不得不急忙拔剑迎战，刚才切磋的二人瞬间结为同盟，你来我往合击着方潜凡。 “好！”方潜凡又笑了起来，像是在答应二人无声的邀约。 凌云剑出鞘，并没有一声清吟。 “云步！”方潜凡显然是来亲身检验一下二人这一周的修炼成果，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头铁，故意往这铜墙铁壁上面撞。 方潜渊下意识的向方潜凡的脚步看去，然而才看清一个舒步，方潜凡已经来到面前，挥舞的凌云剑径直冲向毫无准备的方潜渊—— 锵！ 莫剑挺身而出，拦下凌云剑的进攻。方潜凡又笑了起来。影炬指挥着方潜渊，“云奔雨骤！” 方潜凡的云步与莫的完全不同！是因为他知道云步的弱点，所以有意弥补？还是因为他是天灵根？ 此刻显然不是分心胡思乱想的时候，既然从脚步与身形难以分辨他的意图，那就一心二用，同时观察不就行了？！ “你上我下！”方潜渊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声，方潜凡微微一愣，似是才意识到并不是说给他听—— 莫依旧面无表情，莫剑有意与凌云剑拉开距离。 当着方潜凡的面，大声密谋对付他的方法？这使得方潜凡不禁含笑点头，显然他也在思考对策。 既然知道了你俩的计划，那就可以依照你俩的计划再做计划，将一杯水放进水桶里。 “云步！”方潜凡继续施展这一招，果然，莫盯着方潜凡的身形，而方潜渊低头看着方潜凡的脚步—— 挑拨离间！ 方潜凡显然在用凌云宗的剑法，与莫剑铿锵相交，打得不亦乐乎；然而一旁的方潜渊却像是在观战一般，挥舞的影炬总是晚了一步，以至于变成莫独自迎战—— 说好的联手，说好的共同迎敌，结果却是莫苦不堪言？ 脚步只是障眼法，身形才是真实意图？！ “你下我上！”方潜渊又高呼一声，调整着战略，方潜凡闻言又不禁笑了起来。莫带领着莫剑急忙后退。 这次倒不必装作上气不接下气，莫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潜渊的背影，似是在责怪一样。 “云步！”一招鲜吃遍天？方潜凡向方潜渊袭来—— 仅看身形依旧难以知晓方潜凡的意图，方潜渊不得不匆匆迎战，招架的影炬似是有些吃力，抖落着星光。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瞬间加入战局，两人正如刚才的分工，各自观察着方潜凡。方潜凡的策略显然没有改变，相较于云里雾里，依旧看不真切的方潜渊，莫那边又显得很是热闹—— 莫又被动的独自扛下了一切，而他的对手可是天灵根！ 这让莫作何感想？自己疲于应对，而一旁的方潜渊在那看好戏？ 莫果然趁着间隙看了一眼方潜渊，拿着影炬手足无措的方潜渊，像是在质问他在做什么？！ 方潜凡很是满意的笑了笑，一切正如他的水桶计划，然而—— “我以为你还要观察多久呢！”方潜渊显然又在嘲讽，“他给了这么久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嗯，观察？什么观察？究竟谁才是布局之人？！ “开始！”方潜渊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然而笑容似是一闪而逝，闪烁着星光的影炬取而代之—— 锵！ 形势瞬间逆转，同样不可小觑的还有莫剑！ 大吃一惊的方潜凡接下两招后，急忙后退，想要拉开距离。然而莫和方潜渊似是不愿给他施展云步的间隙，穷追不舍，莫剑与影炬左右夹击！ 虚张声势！方潜凡似是瞬间看清了局势，“云步！” 正准备挥剑进攻的方潜凡却突然发现莫剑与影炬居然划破迷雾，径直朝着他奔袭而来！ “嗯？”怎么可能？两人都看穿了七巧云步？巧合吗？两个叠加的巧合？方潜凡脸上的微笑消失，显然此刻不是从容应对的局面，正准备招架的方潜凡却发现形式再次发生变化—— 假动作可不止方潜凡会使用，而方潜渊正是那个诱饵！ 莫剑轻盈，自然变招迅捷，改刺为挑，剑尖似是有话要对方潜凡的手腕诉说—— 不好！ 正准备抽身应对的方潜凡，又发现另外一件事——方潜渊也不是什么善茬！方潜渊屏息以待，似是发出全力一击，影炬拖出长长的寒芒—— 前有狼后有虎，为之奈何？ 顾此失彼，又该如何应对？ 胜利的曙光已经浮现，方潜渊想要打败天灵根的想法不再是奢望然而异变陡生—— “知守步！” 方潜凡像是呢喃一句，随后整个人瞬间出现在两米开外。 嗯？招式还在继续，方潜渊却扭头看向方潜凡，似是这时才想起方潜凡的另一个身份—— 天下人的天灵根！ 谁说天灵根只会一招云步了？谁说化解了云步便是胜利？ 无奈，方潜渊满脸的无奈，身旁的莫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潜凡。两人虽未交流，但仅凭这招知守步，方潜凡又可以屹立于不败之地，所谓的切磋又像是他在陪着玩闹一样。 胜负已分，没有继续切磋的必要。 “怎么不继续？”方潜凡疑惑的看着二人，“刚才那招合击，我只能躲闪。” “你有这招知守步，我们——”方潜渊无奈的摊摊手，影炬已经收进了纳戒里。看来确实不想继续切磋。 “这招可是我压箱底的招数，轻易不会使用。”方潜凡满脸认真的说道，“毕竟知守谷的步法，冠绝天下。” 锵！莫也滑剑入鞘，刚才那招合击就是这次切磋的胜负手，既然没决出胜负，那便是败了。 眼见二人都鸣金收兵，方潜凡也收起凌云剑。随后脸上开始绽放笑容，仔细的打量着二人，“你们看穿了我的云步？” “很难吗？”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反问道，“你以为我们这一星期都是晒太阳玩吗？” “哈哈哈——”方潜渊这近乎找茬的语气，却换来方潜凡仰天大笑，“那你们所说的谋划呢？” “自然是说给二傻子听的喽！”方潜渊也笑了起来，方潜凡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显然知道方潜渊所说的二傻子是谁，“那你俩又是如何谋划的呢？” “你的云步和这小子的自然不同。”方潜渊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莫，莫果然从眼角瞥着，“所以就来个连环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观察你云步的特殊之处。” “啊？”方潜凡如梦初醒，随后略作沉思，惊叹道，“你们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 何时计划的这一切？嘿嘿，这可是战略机密，怎么能轻言相告。方潜渊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微微摇头，并不准备作答。 “不是提前计划好的？”方潜凡瞪大眼睛，“月初你们还窝里斗，这才过去了几天？哪来的配合？” 月初的那场合作，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漏洞百出，两人联手的威力远小于二；而今天的配合，实在可圈可点，与一加一无关，更像是一分为二。 莫和方潜渊对视一眼，两人并没有说话，却好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又看向了方潜凡——这次只是惜败，下一次切磋，战胜天灵根这五个大字，二人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收下了！ 方潜渊笑得很灿烂，甚至摩拳擦掌。下次切磋应该把琉音也叫来，让她看看如何把天灵根暴打一顿！ 哈哈哈—— 眼见方潜渊越来越得意，方潜凡并没有想着浇冷水，而是赞叹着，“你们两个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点评吗？天灵根的点评？ “进步的速度实在匪夷所思，今天若不是我会知守步，现在也随便决出胜负了。当然，赢的人不见得是我。” 方潜凡虽然还在微笑，但接连的点头表示他真的认可二人的实力。随后大步向前，拍着方潜渊的肩膀又拍了拍莫的肩膀，“好！” “纵使各大宗派面前，也必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方潜渊突然鼻子一酸，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第268章 硕鼠 “是我的错觉吗？”后厅之中，弦高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方潜渊看着正在东张西望的弦高，也学着左顾右盼，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怎么了？”琉音抢先一步问道。 “好像有人已经打扫过这里了？”弦高底气不足，以至于看起来有些疑神疑鬼。 “对，是有人打扫过！”琉音昂着头，满脸的得意。 年前的大扫除，琉音居然独揽？方潜渊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是你打扫的？” “不是！”琉音同样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发现有人打扫了！” 原来你得意的是这事？方潜渊仿佛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是琉音，捂着脸笑了起来。 “那是谁打扫的？”弦高看向方潜凡，等待着回答。然而方潜凡只是笑着摇摇头，两人的视线汇集，又奔流向诚冯，诚冯哈哈一笑，也不断摇头。 难道是方潜渊？ 突然察觉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方潜渊又乐了起来，“我，方潜渊，一个人大扫除？” 众人恍然大悟，显然知道方潜渊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眼下只剩最后一个人，方潜渊瞪大眼睛—— “馒头，是你做的这些？”方潜渊指着周遭的一切，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每天练剑修炼，又哪有时间——” 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么，“晚上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大扫除？！” 面无表情的莫与满脸惊讶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莫微微点头，认同了方潜渊的说法。 疯子！方潜渊差点脱口而出，随后扭头皱眉，极力回想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啊！原来你不是馒头，你是田螺姑娘！” “田、田螺姑娘？！”琉音也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莫。 “什么田螺姑娘？”方潜凡满脸的疑惑，显然并不知道这个家喻户晓的传说。 还有人不知道田螺姑娘？方潜渊正在思考应该如何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诚冯笑呵呵的说道，“是用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的方式报答你的一位姑娘。”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就是白娘子变成了田螺，许仙还是那个许仙。”方潜渊进一步解释道。 “白娘子？许仙？”方潜凡明明即将明白，却又变得一头雾水。 什么？这个也不知道？！方潜渊和琉音大眼瞪小眼，那这个田螺姑娘的故事应该怎么说？ 眼见弦高也准备开始解释，方潜渊急忙摆手示意，阻拦着，“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 “我们这些知道田螺姑娘的人，估计这辈子碰不到她了。但潜凡不一样，我感觉他还有希望——”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弦高摸着下巴，迟疑的点点头；诚冯则是哈哈一笑，“你希望你嫂子是田螺姑娘？” “啊？”方潜渊闻言一愣，随后看向琉音小声道，“这样咱们就能见见田螺姑娘了！” “嗯嗯！”琉音连连点头，满脸的嬉笑。 话题似是进展的太快，以至于方潜凡有些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讪讪的不知应该说什么—— 唉，看样子这榆木疙瘩也是成双成对的啊！方潜渊又看了眼莫，“你为什么会想着一个人大扫除呢？” 莫没有疑惑也没有据理力争，依旧面无表情，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 看这样子是不准备解释了，方潜渊也无可奈何，又有谁能揣摩这小子的心思呢？ 弦高显然也看出来莫的意思，不禁苦笑，看来买的那些扫帚拖把失去了用武之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向方潜渊走来。 拉到墙角，背过身去，弦高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小声问道，“哥喜欢吃什么？” 哥？方潜渊眉头紧锁，自称？不，虽然知道说的是方潜凡，但怎么这么古怪呢？ 弦高显然也注意到方潜渊的表情，改口道，“潜凡哥喜欢吃什么？” 原来是为了下顿饭做准备，方潜渊微微点头，随后思绪飞转，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他喜欢吃鸡蛋，最好弄个像是上次她——”方潜渊像是变戏法一般，揪出了身后偷听的琉音，“——那个鸡蛋宴，对，鸡蛋宴是最好的！” 被抓个现形的琉音不好意思的嬉笑着，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听了。 “鸡蛋宴——”弦高连连点头，像是已经开始思考菜式，最后回过神看着方潜渊，“谢谢啊！” “没事，小问题！”方潜渊笑得过于灿烂了，一旁的琉音则是微微皱眉思索着呢喃道，“鸡蛋？” 看来琉音还有些许的印象，这可不能让她想起来！方潜渊摇晃着琉音，以至于花枝乱颤，“你刚才偷听到什么了？” “哈哈哈——”琉音笑得很开心，想要摇头却又做不到，以至于笑得愈发开心，两人旁若无人的嬉闹着。 “还有一个问题！”弦高突然说道，随后指向后厅另一边的桌子，“花生瓜子那些也没见谁吃，怎么就没了一大半呢？” 还有这种事？方潜渊不再与琉音嬉闹，疑惑的看去。这些本就是放在那让大家随意吃的东西，回想起来这一星期还真没见谁吃过，怎么就没了呢？ 难道有老鼠？！ “我去炼丹了！”琉音突然莫名其妙的高声道，心虚的看向一旁。 有猫腻！不仅是方潜渊，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到琉音身上—— 此地无银三百两？ 别人是做贼心虚，你是做贼特别心虚？ 等等，怪不得摇晃的时候好像听到类似于“沙沙”的声音，方潜渊突然很灿烂的笑了起来，不断指着琉音—— “嘿嘿，你们吃不吃？”说着，琉音掏起了口袋，捧出花生瓜子看向大家。 这哪是老鼠啊，分明是只硕鼠！而且现在才想起来分给大家吃？方潜渊笑得肚子都隐隐作痛，这下反倒解释了刚才怪异的沙沙声。 大家笑作一团，唯有莫面无表情。这又不是需要责怪的事情，相反，弦高笑得也同样开心，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好吃吗？” “好吃！”琉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随后思绪才跟上回答，“大家一起吃！” 看来方潜渊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果然是老鼠提醒家里没有米了。转念一想，方潜渊甚至眼前浮现了画面—— 琉音盘腿坐在丹炉前炼丹，但笑嘻嘻的嗑着瓜子剥着花生，吃的不亦乐乎。 画面活灵活现，以至于虽然明知是自己的幻想，但莫名的充满了可信度。 “你在想什么？”琉音无奈的收起捧着的花生瓜子，侧头问着方潜渊。 “瓜子嗑多了会在大板牙上磨损出一条缝，你可要小心点！”方潜渊又怎么会如此好心的提醒呢？实则是在惊吓琉音。 “嘻嘻——”琉音开始摇头晃脑，“我是用瓜子摞瓜子，然后用手捏开的！” 啊？那还是嗑瓜子吗？思绪飞转，那场面看起来更像是穿针引线？ 而且用瓜子嗑瓜子？煮豆燃豆萁？ 等等，好像这些都不是关键。方潜渊又开始飞速思考着，“你在想什么呀？” 听到琉音的问话，方潜渊瞬间结束了思索，随后藏起笑意装作可怜兮兮的语气，“我也想吃瓜子，然而牙不好手也受了伤。” 方潜渊满脸的愁容，努力往双眼里灌满无辜，最后才看向琉音，仿佛正在看着希望—— 这演技不错，相当的不错！ 琉音听完方潜渊的话，看完方潜渊的表演，随后嘴角开始逐渐上扬—— 完！竹篮打水！方潜渊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已经被看穿，倒也并不觉得难过，反正是属于“万一呢”的事情。 “好呀！”琉音笑嘻嘻的答应下来。 不就是想让琉音剥瓜子给你吃吗？琉音这不满口答应了吗？ “啊？”方潜渊顿时欣喜异常，双眼都闪烁着光彩，然后思绪正飘飘然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丹姨—— 丹姨要是知道我让琉音剥瓜子给我吃——讲道理，到时候就算八抬大轿丹姨也不会答应？ “不用、不用！”汗毛倒竖的方潜渊瞬间改变心意，眼前之人可是大漏勺，她告诉丹姨以后，我怕是要哭的以泪洗面！ “放心，没事！”琉音似是变成了弦高，很熟络的拍着方潜渊的肩膀，劝慰着方潜渊。 天知道琉音这小脑袋瓜里在想着什么，不过方潜渊突然想起了却之不恭这个词，而且这可是我拒绝后琉音主动提议，就算以后要打三十大板，那我也要先吃了那些瓜子仁再说！ 对，谁不答应谁傻子！后天的苦等我明天吃完瓜子仁再说！ 方潜渊喜不自胜的连连点头，随后唯恐琉音反悔，“说好了，一言为定啊！” “嗯，一言为定！” 要不是琉音此刻正搭着方潜渊的肩膀，方潜渊必定会双手叉腰的仰天大笑，而且笑声会传遍方圆五百里！ 相较于这边的窃窃私语，弦高和方潜凡那边则是正常的聊着天，鸡蛋宴的时间就定在明天，但弦高依旧故作高深的没有告诉方潜凡具体菜式，甚至没有提起鸡蛋宴三个字。弦高拍着胸脯保证着，一副请方潜凡拭目以待的表情。 “好，那我就继续去修炼了！”方潜凡拱着手，向大家示意。大家一一还礼，方潜凡笑着离开了后厅。 “琉音，放心大胆的吃，吃完咱们再去买！”弦高豪情万丈的说道。 “啊？”琉音闻言欣喜异常，“好！” 原来这才是琉音最高兴的样子吗？欢呼又雀跃…… 第269章 凌志的错觉 嗯？ 处在习武场内正在切磋的莫和方潜渊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来并不是方潜渊的错觉，“好像有敲门声？” 莫微微点头，证实了方潜渊的说法，两人收起刀剑，向大门走去。 离得这么远，怎么还能听到敲门声呢？ 离开习武场，正好碰到弦高，弦高疑惑的指向大门而看着二人，更准确的说是看着莫—— 毕竟是他家，会来什么人他不知道吗？ 然而莫只是微微摇头，依旧面无表情，看来他也不清楚门外是谁。 走过大厅，又碰见笑嘻嘻的琉音，她显然也要去开门，“你们也听到了？” 究竟是谁呢？一行四人一字排开，加快步伐向大门走去。 之前怎么没注意，原来大门背后篆刻着阵法，方潜渊多看了两眼。打开大门，方潜渊突然神色不善—— 原来是他们，大街上欺负弦高的那三个家伙，也同样是让方潜渊好好收拾了一顿的那三人。 兴师问罪？所以才又多来了一个人？ 这人居中站着，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并不会惹是生非；衣着凌云宗服，袖口的颜色与莫一样，是青色；长发顶冠，目光锁定在方潜渊身上—— 翩翩君子？温文儒雅？ 不，这些都是假象！方潜渊心中大惊：这人是自己的同类！ 无论方潜渊如何狡辩，他与莫、弦高或者是琉音的性格都不相同，而所谓的同类——其实琉音和弦高就是同类，两人可以很融洽的相处，甚至相见恨晚。毕竟同类的本质，正是略有不同、大体相近的自己。 与同类相处，自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然而这个说法并不适用于方潜渊。相较于没有同类的孤独，方潜渊宁可孤独也不愿见到他的同类。那方潜渊的同类是什么样的？亦或者说，方潜渊是什么样的性格呢？ 绝非善类？！ 方潜渊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贴切的形容，而相较于遇到同类这件事，让方潜渊更加毛骨悚然的是这人走的方向与自己正好相反！ 自己能看到并且极力约束自己的性格，而这人则是全盘接纳了他的性格—— 不仅不为此愁，反而为此喜！ 小心，一定要小心！方潜渊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握住了心脏，整个人都小心翼翼起来——既然我能意识到他是我的同类，那他也一定同样知晓！ 不，这可不行！ 方潜渊一边维持着神色正常，毕竟这人正观察着自己；一边思绪飞转，想着应对之策。 “请问你是——”弦高自然也认得这三人，虽然担心是来兴师问罪，但领头之人看起来知书达理，所以弦高很是客气的问道。 这人先是拱手示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在下凌志，此次前来是为他们赔礼道歉。” 凌志一边说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身后的三人，三人瞬间小鸡啄米似的不断道歉，浑然不复之前那般盛气凌人。 “想必阁下就是弦高？”凌志依旧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说话间取出一件包装好的礼物，“实在对不起，还请笑纳。” 思绪不再蔓延，因为一旁的琉音正瞪大眼睛看向方潜渊，显然是在询问方潜渊怎么了。 该如何告诉琉音以及大家，眼前之人绝非善类呢？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又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琉音眼中依旧闪烁着疑惑。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事本就由方潜渊画上了句号，弦高显然不好意思收下赔罪的礼物，两人你来我往，友好的推辞着。 最终，在凌志的坚持下弦高只好收下礼物，弦高不断拱手行礼，这件事仿佛已经烟消云散。 “师兄！”凌志拱手弯腰对着莫行礼，面对莫的无动于衷也未见丝毫恼怒，反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师兄果然正如传闻呢！” “什么传闻？”琉音有些好奇的问道。 凌志未说话先行礼，“说师兄遗世独立犹如谪仙一般，丝毫不在意世俗的礼节。” 明明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榆木疙瘩，还能像这样美化？ 大开眼界！ 这凌志三寸不烂之舌的能力怕是比弦高更厉害！ 终于，凌志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潜渊，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却并不声张，“哈哈，想来阁下就是那个人了？” 那个让他们三个钻进风箱，两头受气的人？ 如何应对？稍有不慎，勾起他半点的兴趣都会惹祸上身，方潜渊第一次觉得事态棘手。 这可是面对狼群，即使自知不敌也能狂笑迎战的方潜渊，此刻的他，觉得棘手。 装！ 决不能让他察觉！现在的优势是敌在明我在暗，只要自己不主动现出身形，他就不可能一眼看穿！ “哪个人？”方潜渊一愣，满脸的疑惑，“我又不认识他们。” 凌志微微皱眉，皱眉的表情稍纵即逝——然而这是故意表演给方潜渊看的，看方潜渊是否会察觉。有所察觉自然就会有所表现，有所表现自然就是同类之人—— 方潜渊努力维持表情，使自己看起来毫无反应，似是并未察觉凌志的小动作一样。 “哈哈，他们可是因为你有苦难言呢！”凌志开始好意的提醒道，“直到他们希望我出手相救的时候，都还不知道你挖的两个连环坑。” “坑？”琉音显然意识到这也是方潜渊喜欢说的话，有些惊异。 速战速决，可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这当然厉害！”方潜渊满脸的得意，随后指着他们三个，“而且他们还要向我道歉才行！” 道歉？而且如此咄咄逼人？ 不仅是琉音，莫和弦高也疑惑的看向方潜渊，显然他们也知道这并不是方潜渊的平时所为。 而此时最讨厌这个做法的人，实则是此刻友善笑着的凌志。凌志挥挥手，正如方潜渊所说的那样吩咐道，“既然他这样说了，你们还不赶快道歉！” 那三人满脸的疑惑，大眼瞪小眼的看向凌志，随后不等笑呵呵的凌志变脸色，唯唯诺诺的向方潜渊开始道歉。 “既然如此，多有打搅，那就告辞了。”凌志拱手行礼，目光不再聚焦在方潜渊身上，想来此时的方潜渊在他眼里只是个鼠目寸光、沾沾自喜的蠢货而已。 “嗯，这就要走吗？”弦高也开始行礼，“要不留下来吃顿午饭？” “不必，另有事忙，告辞！”凌志显然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说的话略显决绝。 “那就恕不远送，就此别过！”弦高依旧满脸的笑容，表情中略带不舍。 凌志依旧看着弦高，但方潜渊却知道他正用余光大概的看着自己，于是方潜渊继续满脸的得意，恨不得仰面朝天。 大门关上，院中又恢复了安静，不速之客终于走了。 门外，凌志抬头看了眼“戍号院”三个大字，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知遗弃在了哪里，满脸的轻蔑又似是遗憾，“无聊，本以为是个有趣之人，没想到原来是愚者千虑。” 面对凌志脸色的转变，三人并未觉得有何异常，似是习以为常，其中一人讪讪道，“那我们就真的是来赔礼道歉的？” “无聊！”凌志连连摇头，随后大步向前，“无聊！” 画面一转回到后厅，大家看着方潜渊等待着一个解释。 “我说句实话，刚才那人绝不是什么善类。以后要是万不得已的相遇，请一定要小心。”原来这才是方潜渊认真的表情吗？众人之中，也就琉音见过一次！ 弦高闻言一愣，看着手中礼物有些疑惑，似是凌志博得了他的好感，又不明白方潜渊为何要这样说，最后在迟疑中缓缓点头。 莫则是看向一旁，似是对于发生的一切毫不在乎。 琉音则是看着方潜渊，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继续危言耸听吗？不，方潜渊也知道自己应该蒙混过关，相较于遇到同类，还有一件事是让方潜渊这类人极其难以忍受—— 与蠢货相处。而刚才的方潜渊，将一个蠢货表现得淋漓尽致。外加刻意隐瞒姓名，这样他就不知道我是三年筑基的黄灵根。方潜渊自认做到了严防死守，想来近期不会受到来自凌志的困扰。 “老冯和潜凡呢？”方潜渊似是才意识到少了两个人。 “走，端菜去！”弦高起身，叫着大家，“好像说马上就来。” 原来就是今天吃鸡蛋宴吗？弦高居然没让我们帮忙？方潜渊有些惊讶，怎么一个个都变成田螺姑娘了？ 不过正好！方潜渊脑海里一片混乱，需要借助食物理清思绪。闻言的琉音是最开心的那个人，一蹦一跳的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嗯？ 莫和方潜渊似是察觉到什么，伫立在院子当中不约而同的向卧室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琉音也学着二人的模样，踮脚眺望。弦高则是徘徊着视线，期待着二人的回答。 灵气，是灵气有问题？天地间仿佛变成了一个磨盘，而卧室的方向正是那个中心的圆点。 “没什么，好像是错觉。”方潜渊微微摇头，示意大家不必在意，等等，天灵根？ 方潜渊像是才想起问题的关键，随后空气像是陷入停滞，压抑感犹如泰山压顶，又仿佛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扼住了咽喉—— 眨眼间，方潜渊察觉到方潜凡在用灵识查看自己，而且他的灵识还在荡着涟漪，不断扩散—— “他结丹了……”方潜渊下意识的说道…… 第270章 鸡笼 方潜凡修炼至结丹境？ 你以为那是闭着眼睛闹着玩吗？怎么可能！ 大家很想笑，然而刚才稍纵即逝的感觉显然并不是错觉，各自讪讪的不知所言。 “所以他才约好今天吃饭？！”本想着继续和他切磋的方潜渊，如梦初醒，“他知道自己一个月就能结丹？！” “嗯？！” 语出惊人，不止是大家满脸惊讶，甚至说这话的方潜渊也难以置信。唯有莫依旧背对着大家，看不清神色。 “哈、哈、哈，应该不是？要不我们先过去看一眼？”人高马大的弦高此刻扭扭捏捏的说话，天灵根三个字不应该这样写？ “走走走！”方潜渊可不允许问题悬而未决，推搡着弦高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还是先端菜！”弦高又改变了主意，像是没勇气面对“万一方潜凡真的结丹”这件事。 万一真的结丹了呢？ 事在人为也没说是这事啊！干脆把“逆天”这俩字刻在脑门上算了！ 四人之中最难以接受的显然就是方潜渊，身为黄灵根的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万一的事实？ “算了，先端菜，然后我们一起去叫他！”知道弦高不靠谱以后，方潜渊索性把大家一起叫去。 心事重重，大家各自心事重重，唯有端菜的琉音笑逐颜开，双眸似是在对手中的菜肴诉说着情话。 “饭已经做好了吗？”方潜凡的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厨房内，顺手也端起了一盘菜。 方潜渊闻言一愣，随后又恢复正常，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结丹了？” “嗯。”方潜凡也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咣当！ 神色正常的方潜渊却拿不稳手中的鸡蛋羹，倾洒了一地，碗却完好无损。 “呀！我的鸡蛋羹！”琉音满脸的心疼，看样子随时都准备用手抄起来。弦高则是满脸惊恐的看着方潜凡，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嘴里念念有词，“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你嗯什么呢？这是嗯一声就能说完的事吗？”方潜渊此刻此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甚至脑海里面都一片空白。 “哈哈，那个，我结丹了。”方潜凡努力端正态度，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汇报进展。 伸脚迈进厨房的莫正好听到这一句，随后脚步悬空，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方潜凡。 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怪物披着一张人皮！ 哪块石头里才能蹦出你啊！你到底是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不对、不对，听着还是不对。”刚才的玩笑话居然成真，方潜渊弯腰捡起地上的青花瓷的汤盆，随后高高举起避开众人后重重摔下—— 咣啷！ 汤盆四分五裂，再也看不出是个汤盆了。方潜渊这才面带歉意的转身，“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的。” 刺耳声似是唤醒了莫和弦高，以及引得诚冯夺门而入，张望着厨房内的情况。 “呼——”方潜渊长舒一口气，缓缓走向方潜凡，随后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摇晃，“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就‘哈哈，我结丹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然而此刻的方潜凡即使想要回答也做不到，整个人都身形模糊，不好意思的笑声从模糊中传出，“哈哈哈——” “那是结丹境！结！丹！境！”方潜渊大声咆哮着，“一个月前还是有说有笑的筑基期，你知道我和馒头还在谋划什么吗？！” “哈哈哈——” 方潜渊突然不再摇晃方潜凡，随后左顾右盼，像是寻找着什么，“我的鸡毛掸子呢？为什么我现在想用鸡毛掸子抽你一顿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方潜凡依旧洋溢着笑容，头顶的发冠因为摇晃而略微倾斜。 “可恶，这种人真的可恶啊！”方潜渊指着方潜凡，一一看向弦高、琉音以及莫，最后视线停留在诚冯身上，“啊，老冯！我现在才明白，你所说的碾压是什么意思！” “有这种家伙在，大家是什么资质重要吗？”随后方潜渊伸手箍住自己的后脑勺，随后双手不断向上，以至于头发倒竖，“怎么会有这种家伙存在！”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原以为只有饭吃的方潜凡，显然没想到还有猴戏看，笑得异常灿烂。 莫这才眨了下眼睛，随后也走向方潜凡，虽然面无表情，但长舒一口气，“呼——” 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佝偻。 弦高则是伸出双手不断在自己的衣服上磨蹭，随后目不转睛的向方潜凡走来，牢牢握住方潜凡的双手，“我要是有你这资质，那就再也不用修炼了！” 给你天灵根的资质，你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以后都不用修炼？ 幸亏你不是天灵根！ “吃饭，吃饭呀！”琉音大声催促着，依旧不忍心去看地上的鸡蛋羹，向扫帚走去。 眼见琉音要去收拾自己整出来的烂摊子，方潜渊急忙制止，将一行人不由分说的往外推搡，“等会，等会吃完饭我自己收拾。” …… 虽然少了一碗鸡蛋羹，但依旧是满桌子的菜肴。鸡蛋饼以及鸡蛋饭当主食；辣椒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以及鸡蛋炒鸡蛋，还有摊成一张大饼一样的圆形鸡蛋，依稀可见里面切成三角形的豆腐；蛋花汤显得很清淡，煮鸡蛋和松花蛋切成小瓣摆成一朵花的形状；微焦的荷包蛋看起来恰到好处，层层叠叠摞成小山；最讨喜的应该是这道蛋饺，金黄的蛋皮包裹着不知什么馅料，看起来错落有致；居中放置的这道菜，层次分明，一层肉一层鸡蛋，然后重复累加，以至于变得鹤立鸡群，显得极其壮观—— “这是什么？”方潜渊指着这座肉山，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从那个食谱里学来的！”弦高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定要记住碗底刷油！” “对对对，要不然最后没办法倒扣过来！”琉音也笑嘻嘻的补充道。 “食谱？”方潜凡闻言一愣，这无疑击中了方潜渊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然后不等方潜渊打岔，对着饭菜指指点点的弦高连连摇头，“不行，还差一样！” 说着，弦高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往左拐了——看样子是去厨房了。 眼见没人回应关于菜谱的问话，方潜凡似是苦笑起来，随后又开始无奈的摇头，神色复杂极其有趣—— 这正是方潜渊想要的结果。所以方潜渊心照不宣的窃笑着，笑得异常开心。 “来了来了！”只见弦高拿着一罐腌辣椒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这个只是凑数的！” 如此壮观的鸡蛋宴，不知有多少村落的老母鸡要望着空荡荡的鸡窝哭泣。方潜渊甚至有理由相信，未来的三个月或者半年，在座的诸位没谁会主动提议吃鸡蛋。 大家拭目以待的看向方潜凡，希望得到一句肯定，如果有赞赏，那就更好了。 方潜凡果然是方潜凡，苦笑着连连点头，“好，非常好！谢谢大家！” 如此心口不一的模样自然要让方潜渊来揭露，这顿鸡蛋宴来的正是时候！ “咳！”方潜渊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随后按捺不住笑容开始了讲述，“我曾经认识一个人，是在一个小村子认识的。” 大家目不转睛看着方潜渊，明明才听了一个开头，却不约而同的笑着。 “然后有天他抓了两只野鸡，请问正常人会如何处理？”方潜渊看向乐于捧场的琉音，期待着回答。 “煲汤！”琉音的回答简洁有力，且不容置疑。这意料之中的回答，使得方潜渊连连点头，哈哈大笑，“但我说的这个人，他不一般。” “他剪去了野鸡的羽翼，这样野鸡就无法再飞。”方潜渊伸开双臂，仿佛这样大家就能看到羽翼，“然后，他就开始养野鸡。” “养！野！鸡！”方潜渊一字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剪掉翅膀就能养的东西吗？然而更诡异的是，这俩野鸡真让他在村老编织的那个鸡笼里养了两个月！” “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明明等着看好戏，结果眼见他还真养了两个月。”方潜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大眼睛愣愣的看了一圈众人，“然后美滋滋的告诉我那俩野鸡要下蛋了——然后野鸡就飞走了。” 故事的转折来的太快，故事结束的戛然而止，以至于大家先是一愣，才各自笑了起来—— 最后，方潜渊满脸虚心下问的看向方潜凡，“潜凡，你说那二傻子是谁？而且那二傻子怎么就不吃鸡蛋了呢？今天正好让他吃个够！” “哈哈哈——”怪不得刚才方潜凡神色怪异，原来他和鸡蛋还有这种渊源，“不过要纠正一点，那个鸡笼其实是——” “算了算了！”方潜凡连连摇手，笑容丝毫不减，“我就是那个二傻子！” 完了，这看样子是真傻了！哪有人会承认这个的？ 此时此刻，与大家吃饭的只是当初那个愣头愣脑想养野鸡的傻小子…… 第271章 车夫苦力 “等等！”正在吃鸡蛋饼的方潜渊突然瞪大眼睛—— 说是鸡蛋饼，其实更准确的说来是鸡蛋千层饼，拿在手里很厚实，沉甸甸的。方潜渊抬头看向坐在上席的方潜凡，“结丹境就会飞了？！” 顿时，原本融洽的氛围突然安静下来，显然大家对于“飞”这件事也格外关注，期待着方潜凡的回答。 “我才到结丹境，还不会飞。”方潜凡也略显可惜的说道。 可惜啊！情理之中的回答并没有熄灭方潜渊心中的希望，“那法术呢？筑基期的法术和结丹境的法术可是云泥之别！” 只见方潜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正准备说话，方潜渊又抢先说道，“没事，你就用之前的法术——那个春夜喜雨！” 确实没有时间去学结丹境的法术，但方潜渊知道修为境界的提升，会带来水涨船高的效果。毕竟当初琉音筑基之前施放的凝水术，简直就是凝虫术，而筑基以后——那株红绫栀子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见。 眼见大家翘首以盼，毕竟只有方潜渊比较方便的能够提出这种近乎过分的要求，方潜凡笑了笑，随后起身。 然而突变来得太快，以至于大家毫无准备之时—— 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哗啦啦的声音洗刷着呆若木鸡的众人。 这是哪门子的春雨？这是哪来的喜？ 瞬间化为落汤鸡的众人更进一步，变得呆若木鸡。这法术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以至于之前捧起双手想要接雨水的琉音，愣愣的不知所措。这雨水虽然是灵气幻化而成，但此刻却也打湿了众人，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此刻变得狼藉，众人就这样坐在屋内淋着大雨—— “哎呀！”方潜凡似是才发现情况超出自己的想象，睁眼后雨水瞬间停止。 原本湿漉漉的众人瞬间变得正常，这雨来的快，去的更快。 眼下还有心思吃饭？看着方潜凡不好意思的起身摆弄菜碟，方潜渊又该作何感想？大家又该作何感想？ “厉害！”琉音像是在用瞪大的眼睛说话一样，嘴皮子都没动一下。 弦高则是低着头看着他的双掌，仿佛手心里藏有同样是结丹境，为何差距这么大的答案。 莫则是双眼发直的看着方潜凡，筷子夹着的荷包蛋不知何时掉在了桌上。 诚冯则是无声的一直仰天大笑，笑也就算了，为何一直在摇头？ 方潜凡继续摆弄着菜碟，不好意思的笑着，“对不起、对不起！” “怪不得啊！”方潜渊这才回过神，“怪不得他们不让你修炼呢！你这纯粹是在逗我们玩啊——” 方潜渊又下意识的看了眼屋顶，仿佛随时还会下起暴雨，“什么也别多说，我一定要到结丹境！” 莫闻言点着头，仿佛方潜渊说的是他的心声。琉音则是看起了她的衣袖，拧了拧并没有水滴的踪影，仿佛刚才的骤雨只是错觉。 “原来这才是结丹期吗？”弦高的表情满是唏嘘，“半斤八两、半斤八两啊！” 自己是半斤废铁，人家是八两赤金？ 然而可以确信的是八两赤金货真价实，但这半斤废铁是否掺有泥沙就另当别论。 眼见方潜凡坐下，又讪讪的招呼大家动筷子，方潜渊却并不后悔，不后悔见识过结丹境的恐怖之处—— 前方的路，倒是愈发清晰了呢！ 似是由于方潜渊的沉默寡言，使得同样坐在长凳上的琉音也只顾着吃饭。方潜渊将不知道什么样的情感化作了食欲，狼吞虎咽的模样与角落里的小狼有得一拼。 寡淡无味！方潜渊看向了腌制的朝天椒，却与莫四目相对，方潜渊似是看到了一丝无奈。 没有计划与计划落空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这变化直接超出了计划的预期，甚至让人难以想象，更难以接受。 原本触手可及“击败天灵根”的计划，如今彻底化为泡影。甚至旧事重提，都变得可笑—— 无奈，深深的无奈。 “大家别这个表情嘛！”方潜凡此时说话应该慎重一点，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拱火，“这样，我抓紧时间熟悉御剑飞行，然后带大家一起飞好不好？” “好！”琉音连连点头，率先回答道。 “一言为定！”方潜渊则是唯恐方潜凡反悔，急忙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一言为定！”方潜凡看着大家又焕发光彩，笑呵呵的答应道。 “大家都听到了？这人以后就给我们当车夫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啊？”方潜凡似是才意识到自己掉进坑里，无奈的摇头苦笑着，却并没有反驳。 “那就不用买凌云舟了？”弦高挥手间便出现了金算盘，随后噼里啪啦的开始自顾自的计算着，看样子买凌云舟也在他当初的计划之中。 “对呀！”方潜渊点点头，“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探寻洞府呢？” 掐指一算，十二月、一月、二月，这都有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外出赚钱，继续这样坐吃山空下去可不好。方潜渊又开始窃笑起来，“而且我们现在还有一个自投罗网的结丹境苦力，那所谓的探险，可以直接简化为坐在原地数钱了！” 正在拨弄金算盘的弦高猛地抬头，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双目似是绽放着光彩，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凡。 方潜凡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自己身份的转变，自己提议遨游一番变成了车夫，而车夫又瞬间变成了苦力？ “好，就这么定了！”方潜渊像是在回答谁的提议，然而一切都是他的自言自语，所谓的天灵根就这样稀里糊涂把自己卖掉了？ “来来来，每个人再来一碗汤，溜溜缝！”诚冯拿起汤勺伸手讨要着大家的饭碗，桌上的菜肴只剩这盆蛋花汤。 呼——方潜渊绝对是功臣之一，天知道他今天吃了多少鸡蛋，眼见一旁的琉音放下筷子，方潜渊也放下筷子后起身，叫着小狼向厨房走去。 走进厨房，方潜渊看着支离破碎的瓷碗，不禁摇头。小狼则是舌头一卷，毫不在意是掉在地上的鸡蛋羹，瞬间落入腹中。 “怎么样，叫你来没错？”方潜渊略显得意，随后匆忙收拾完这堆残骸，又仔细张望，并没有看见碎渣子，这才踱步回到后厅。 一推开门，整个后厅里弥漫着鸡蛋的气味。大家的样子不知是人仰马翻还是心满意足，看起来懒洋洋的。 …… 临近入睡，方潜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自觉的又回想起那场暴雨，劈头盖脸倾盆而下的暴雨，嘴角却微微上扬。是的，这样的结丹境，正是自己想要的！ 等我到达结丹境会是什么模样？哎呀，居然忘记问他到达结丹境的心得！或者有什么注意事项也行啊！ 此刻显然不是白日做梦的时候，毕竟月明星稀，足以安放一个好梦…… 咦，琉音呢？回头看去并没有看见琉音。等等，琉音是谁？眼前一闪而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又是谁？周围的一切显得如梦似幻，原来正是在梦里。方潜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里并没有答案，眼见走来一人，方潜渊问道，“你是谁？” “方潜渊。” 嗯？怎么这么熟悉？然而熟悉感并没有牵扯出来更多的信息，方潜渊又开始努力回想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呢喃道，“她叫什么名字？叫什么？” …… 一觉醒来，方潜渊仰头左右摇摆，却将梦境也甩出了脑海，只是依稀的记着这是个令人讨厌的梦境。 “你们今天不切磋了？”后厅之中，弦高奇怪的看着莫和方潜渊。 “别问我俩，要问就问他！”方潜渊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没好气的指了指正襟危坐的方潜凡。 方潜凡粲然一笑，“也可以继续切磋。” 结丹境和俩筑基期那叫切磋吗？分明是陪着玩闹而已，既然如此，倒不如俩筑基期的自娱自乐呢！ 方潜渊自然没兴趣答应这个提议，一旁的莫还算有礼貌，微微摇头。 “要不一起出去转转？正好买点东西。”弦高笑呵呵的提议道。 “明天就除夕了，怎么还要买东西？”方潜渊应该没记错，不是才买过东西吗？ “哈哈哈——”弦高点点头，指着不远处放花生瓜子糖果的桌子，“那些不多了，所以再买点。” 方潜渊目瞪口呆的扭头，看向像是受到夸奖而不好意思的琉音，琉音居然在扭扭捏捏？ 这世道变了啊！琉音居然在这扭扭捏捏？！ 等等，我到底睡醒了没？方潜渊摇晃着脑袋，眩晕感果然出现，好像不是做梦，“这哪是被吃了啊，怎么可能那么快吃完？” “我估计是这布袋有问题。”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应该有个大洞，拎回来的时候就漏完了。” 方潜渊开始装模作样的点头，像是赞同着自己的看法，而这话里话外都是说给琉音听的。琉音藏着笑意看向方潜渊，随后扭头朝向一旁，这样就能从眼角里瞥着方潜渊了。 哈哈哈！方潜渊笑得异常灿烂，随后又有些疑惑，不禁上下打量，是我眼睛有问题，还是琉音真的没长胖？ 话说我为什么一直在意这个呢？方潜渊神色古怪，随后又惊奇的发现—— “琉小音，你好像长高了？” 第272章 清梦 十八岁，没长胖，反而长高了？ 这是哪来的神仙？！ 闻言的琉音得意的扬起下巴，这下想要瞥着方潜渊都做不到了，脸上满是得意，“没错，二次发育，长高了！” 二次——发育？ 下意识正准备低头的方潜渊瞬间清醒，心里有个小人高声质问道—— 你小子要看哪里？！ 好险好险！方潜渊顺势将动作变成了点头，随后挥手拂去了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咱可是正人君子！方潜渊心中的自我形象此刻正冒着金光，使人不忍直视。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而方潜渊则是听者里面极其别有用心的那个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方潜渊差点就露馅了。 眼见大家陆续起身，方潜渊和琉音也随着大家向外面走去。二人理所当然的牵着手，走在大街上。 嗯？ 似是错觉，方潜渊恍惚中好像回到了方家村，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方潜渊微微侧头，细细品味着，随后恍然大悟—— 有人正盯着自己！ 不，更准确的说，方潜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是有人在盯着方潜凡。然而古怪的是方潜渊看去的一瞬间，那人却低下头用手挡着脸—— 一身红裙似在绽放，飘飘长发像是捂着脸正在偷笑一般，然而可惜的是并不能看到是什么人。随后匆匆疾行，消失在了人海。 难道是错觉？自作多情吗？浮出的疑问拖累了方潜渊的脚步，这一年来可没人找我们四个，所以目标应该是新来的这俩人。年近半百的诚冯显然志不在此，那么应该是冲着方潜凡来的。不知为何，方潜渊虽然没看到那人的长相，却莫名的对她有些许的好感。 “你在看什么？”琉音也学着方潜渊的动作，回首张望，一无所获。 惊！ 好险！方潜渊突然感觉后脊蹿起一股寒意，我要是向琉音解释我在看那个看着方潜凡的人，虽然是事实，但请问有几分可信度？ 在琉音看来，还有个更简单的回答—— 你方潜渊满大街的看美女？ 冤啊，这可真是百口莫辩的冤啊！然而幸亏还有个好消息，那人匆匆走开了，以至于毫无对证，而且琉音也不可能用这种事来质问我—— 咦，明明逃过一劫却为何有一丝的失落呢？ “那边有个红衣大美女。”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哪？！”弦高闻言不假思索的转过头，望眼欲穿的寻找着。 隔山打牛，还有人主动往坑里跳的？方潜渊情不自禁的捂脸窃笑起来，笑得异常开心。 …… 采购完毕回到后厅，方潜渊扭头看着正在吃冰糖葫芦的琉音。然而不等方潜渊说话，琉音居然反问道，“怎么了？” “你这是第几串了？”方潜渊微微后仰，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 “第一串！”琉音满脸认真的回答道，只是嘴角如果没有那么明显的糖渍，或许能糊弄过去。 “厉害啊！”方潜渊由衷的称赞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 “嘻嘻——”闻言的琉音顿时破功，笑颜如花，随后又收敛笑意，“明天就过年了，所以今天多吃一串也没事。” 这就不得不让方潜渊去思考琉音的自制力问题。毫无自制力吗？不，当初可是说不吃橘子就不再吃橘子了；自制力超强吗？也不是，毕竟哪个正常人吃橘子会吃到自己的双手变成橘黄色？ 呃，那琉音究竟有没有自制力呢？这好像是个不能一锤定音的问题，方潜渊挠了挠头，古怪的看着笑嘻嘻的琉音。 既然明天就是除夕，那理所当然的可以放松一下。入夜后，方潜渊抢先一步，居然比小狼更早的准备入睡。 小狼蹲在门前，起身走两步后又蹲下，看起来有些古怪。 正当方潜渊准备熄灯睡觉，却听到关门声，随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无论是关门声还是这熟悉的脚步声，方潜渊用耳朵看见了一件极其确定的事情：琉音大半夜的出去了。 虽说不是深更半夜，但此刻夜色深沉，琉音会去哪呢？然而不等方潜渊想出答案，行动似是抢先一步已经穿好衣物，方潜渊挠了挠头，隐约觉得有点古怪，然而回过神来已经蹑手蹑脚的离开卧室，关好了房门。 琉音是向左走了，方潜渊驻足张望，怎么可能看到琉音的身影。 去小习武场了？琉音大半夜的练剑？哈哈，怎么可能！方潜渊笑着摇摇头，难道是去后花园了？ 不能向左走的方潜渊刻意绕道向右，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收敛着脚步声，脚后跟悬空的走着。 穿过拱门，方潜渊眯着眼睛努力东张西望，似是在凉亭那看到个人影，随后走了过去。脚步突然一滞，方潜渊心中一惊—— 该不会突然变成恐怖故事或者鬼故事？ 幸好从方潜凡那学了一招，方潜渊正了正神色，“启明术。” 柔和的光亮瞬间笼罩着方潜渊，方潜渊凭借着光线果然看到了满脸惊喜的琉音，“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巧？那还真是巧呢！ 琉音闻言连连点头，拍着身旁的空位，示意方潜渊坐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瞌睡了，所以就——” 深更半夜，俩人促膝长谈？方潜渊恨不得飞奔过去坐下，只有傻子才不愿意呢！ 然而方潜渊此刻不得不当一个傻子，笑着朝琉音点点头后，缓缓靠近着，“该不是明天过年，所以激动得睡不着？” “嘻嘻，有可能！”琉音洋溢着笑容，双眸闪烁着启明术的光彩。 方潜渊并没有在琉音示意的地方坐下，那里是在离得太近了——方潜渊唯恐琉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法术？”琉音显然很好奇启明术的来历。 “哦，和潜凡学的。”怪不得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方潜渊突然想到了上次半夜聊天的人，随后微微摇头，看向琉音，“这一招还可以更亮！” 说着，方潜渊运转灵气，果然周遭愈发明亮。 “哇——”琉音连连鼓掌叫好，东张西望似是想要找到光源在哪。 然而这启明术并没有光源，或者说施放启明术的人就是光源，眼见黑夜逐渐变为白昼，琉音的欣喜也愈盛，绽放的光芒似是要将这凉亭的穹顶掀翻—— 正在方潜渊志得意满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俩干嘛呢？大晚上的还不去睡觉！” 声音理所当然的包涵着怒气，说话者正是诚冯，显然这宛如白昼的光亮惊扰了梦乡。 惊！ 光亮瞬间融于黑夜之中，仿佛这里既没有方潜渊，也没有琉音。俩人顿时噤若寒蝉，宛如正在偷鸡蛋的小老鼠被老猫撞见—— 静——诚冯的怒喝并没有继续，却依旧吓得躲在黑夜里的二人小心翼翼。 “呼——”随后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以至于一旁的琉音也开始嬉笑。 “吓得我小心肝都扑通扑通的乱跳呢！”方潜渊近乎吝啬的施放着启明术，光线朦朦胧胧，似乎仅能照亮脚下。 “嘻嘻——”琉音又张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随后提议道，“睡觉去？” “走。”回答完才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方潜渊已经起身，回头看着琉音。 …… “昨晚是哪两个在后花园？”后厅之中的诚冯，端起茶杯佯装喝茶，目光却落在方潜渊身上。 嗯？思绪飞转，方潜渊用手肘撞向身旁的弦高，窃窃私语道，“胖子，快答应！答应！” “啊？”弦高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迷迷糊糊的点着头，“我，是我！” “还有我！”关键时候弦高还是异常可靠，方潜渊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嗯？”得知真相的诚冯似乎并不满意，以至于神色古怪，“你俩在后花园干嘛呢？”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还问我们？”方潜渊反问道。 “老了，瞌睡也就越来越少了，或者说是越难睡个好觉了。”诚冯微微摇头，不胜唏嘘。 眼见弦高也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方潜渊可不想继续解释什么，随后看见琉音正低着头用脚画着圆圈—— 是我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应该不是，这种百口莫辩，难以解释的情况应该会给琉音造成困扰。既然如此，拉着弦高圆谎即使不是上策，也不会是下下策。 方潜渊微微点头，认可着自己的看法，随后突然看向方潜凡，“潜凡，有事！” 方潜凡闻言一愣，随后笑着起身大步向方潜渊走来。方潜渊瞬间和方潜凡勾肩搭背，小声道，“有件事，只能拜托你了！” 只能拜托方潜凡的事情？ 两人一路走到方潜渊的卧室，小狼看到方潜凡后开始摇尾巴，扬着狼头向方潜凡迎来。 方潜渊则是挥手间取出了一件衣服，正是那件青白色的衣服，方潜渊许久不曾穿过这件衣服，因为衣角处有个赤牙猪撕裂的口子。虽然方潜渊用心的缝补过，然而针线活的技术实在太差，以至于这条口子看起来异常狰狞。 “帮我把这里补一补。”方潜渊是真的在请求，捧着这件青白色的衣服…… 第273章 莫的生日 除夕的前一天，缝补衣服？ “买件新——”方潜凡的话戛然而止，似是才意识到面前之人是方潜渊，随后点点头，接过了这件青白色的衣服，“针线呢？” 针线自然也已经备好，方潜渊笑着递了过去。结丹境也好，天灵根也罢，在方潜渊眼里方潜凡依旧是那个针线娴熟的大男孩，这个大男孩一直很努力的扮演着哥哥这个身份。 “明天是除夕，我们也应该买点新衣服过年。”方潜凡像是在自言自语，仅一次便成功穿针引线，随后趁着空隙看向方潜渊。 衣食住行四件事，没有一件是方潜渊在意的。过年买新衣这件理所当然的事，即使方潜渊不在意，切换视角，方潜渊笑了起来，“缝完这件衣服我们就去买。” “好——”方潜凡笑着答应下来，随后话锋一转，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件衣服很重要吗？” “很重要。”方潜渊知道此刻的自己很认真，但不知为何嘴角会有笑意。 方潜凡微微侧目，显然这样的分神也不会影响手上的针线活，却并没有等来方潜渊的进一步解释，随后问道，“准备怎样缝补呢？尽量看不出痕迹还是把它变成一朵花？” 变成一朵花并不是玩笑话，因为方潜凡真的有这样的技术。方潜渊略作沉默，思绪飞转，“都不用，正常的缝补出来即可。” 看不出痕迹？换而言之就是将这段经历隐藏，方潜渊不是个喜欢躲闪的人；至于把它变成一朵花，不就是美化这段过往吗？大可不必，方潜渊可以笑着接受自己选择的后果。 他俩聊得还是这件衣服吗？是，至少方潜渊还在聊这件衣服。 同样是衣服，那件黑衣此刻正绑在门闩上，似是幽怨又嫉妒的看着这件青白色的衣服。 方潜渊知道方潜凡想问什么，于是不等方潜凡更进一步，笑着自言自语道，“天机不可泄露，而且为时尚早。” “时间到了你就会说？”方潜凡仿佛眨眼间便缝补好了衣物，看着方潜渊。 “时机到了，我不说你也会知道。”方潜渊有些无奈，毕竟自己的婚礼方潜凡肯定会参加。 不得不说，方潜渊想得有点太远了。 …… “哥哥可不是白叫的，自然要有对应的礼物才行！”方潜凡将大家都叫出来，走到服装店门口才笑呵呵的说道，随后看向诚冯，“冯叔，也该给你买件衣服了。” “我们都能要新衣服？”方潜渊佯装不知，配合着方潜凡的演出。 “是，而且是都要添置一件新衣服。”方潜凡心照不宣，笑呵呵的点着头。 明天过年，今天跑出来买衣服？一行六人瞬间挤进这家店面，大家都洋溢着笑容。 弦高学着诚冯的模样，走在前面背着手，左顾右盼；方潜凡目视前方，仿佛买衣服的事情与他无关；然后是莫，方潜渊回头看去，这小子一进门就径直走向长椅，此刻稳坐钓鱼台，对新衣服的事情毫不在意。 琉音？琉音走在最前面，天知道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去往何方了。 “潜渊！”原来在那，大家各自分开，方潜渊向着声源走去，不愧是成衣店，这些衣服晃得方潜渊有些头晕。 等等，怎么好像全是裙子？ 方潜渊神色古怪，怪不得大家没往这边走呢！不对不对，我好像走错地方了。方潜渊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然而脚步似是有着它自己的想法，继续向琉音走去。 “这件怎么样！”眼见方潜渊的到来，琉音指着一件裙子。 大冬天的穿裙子？不知为何，方潜渊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老寒腿，随后像是才想起自己修仙者的身份，这些衣服自然是寒暑不侵，所以不必担心保暖的问题。 “好看！” “那这件呢？”琉音兴冲冲的指着另一件裙子。 “也好看！”方潜渊匆匆抬头，扫了一眼。 “还有这件！” “好看！”等等，琉音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正当方潜渊开始思索，却发现琉音抿着嘴看着自己，眼角满是笑意。方潜渊顿时明白了琉音是什么意思，随后急忙辩解道，“不是糊弄，是真的挺好看！” 最重要的是我咋知道这裙子好不好看？我又不是穿裙子的那个人。而且琉音绝对误会了什么，她肯定把我当成她的闺蜜了！ 有这样满脸络腮胡的闺蜜吗？！ 然而无论心里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方潜渊依旧神色正常，很是真挚的看着琉音。 “你要提意见，不能只说好看。”琉音显然在教导，随后指着第三件裙子，“那是夏装，哪有冬天穿夏装的？” 夏装？原来如此，怪不得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厚实。方潜渊闻言连连点头，随后又警觉起来—— 琉音这是在传授什么心得？小姑娘想把我引上不归路？ 人心险恶啊！ “你在想什么？”琉音满脸的好奇，睁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方潜渊急忙矢口否认，随后又仰头看起了这些裙子—— 老寒腿、小老寒腿、超级老寒腿……话说为什么非要穿裙子呢？方潜渊疑惑不解，刚准备问琉音，却看见琉音拎着一套衣服正比划着，“怎么样？” 长裙长衫外加小巧的袄子，这搭配似是有些眼熟，方潜渊仰头看向屋顶回忆着，随后看向琉音，“好像见过？” 琉音却突然转身，背对着方潜渊，脸上开始洋溢笑容，仿佛这笑容不能让方潜渊看见，自顾自的窃喜着。 “你之前不是还买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吗？”方潜渊思绪回溯，“在天香城的时候。” 琉音转过身连连摇头，“素白色还是希微仙子穿起来更好看。” “自惭形秽？”虽然意识到这可能大概也许是个陷阱题，但方潜渊依旧义无反顾的踩了上去。 果然，闻言的琉音顿时张牙舞爪的袭来，来势汹汹，只是表情应该再凶恶一些，而不是咧着嘴笑。 画面一转，两人已经走到女装的边界，琉音似是挑花了眼。 “要不这套？我刚好买旁边那件。”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指着墙上紧挨着的两件蓝色衣服。 方潜渊总算给出一个靠谱的回答？琉音顺着方潜渊的指点看去，两件颜色相近的衣服，而且款式也相近？ “小友好眼光，这是窃蓝。”店员一边称赞着，一边自顾自的取下这两件衣服。 “伽蓝？”方潜渊印象中只有这种说法。 店员笑着摇摇头，很认真的订正道，“窃，偷窃的窃。这颜色正如雨过天晴后的天空，然后从天上偷下来的一样。” 原来是这个窃蓝！方潜渊微微一愣，甚至在想是不是这店员在开玩笑，信口胡诌。 “你确定也要买这件？”琉音笑嘻嘻的问道。 也？那意思是琉音也会买？这两件分明就是——方潜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琉音真的就选中这衣服了？难道也是在开玩笑？ “你要买哪件？”方潜渊思绪受阻，难以继续思考，索性直接问着琉音。 “就要这件！”琉音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使得方潜渊突然有些心虚—— 这衣服能随便乱穿吗？这穿了岂不是敲锣打鼓的宣告天下了？ 不对，方潜渊突然一愣，随后神色古怪的看向琉音，我怎么变成那个束手束脚的人了？ “这颜色我挺喜欢的，所以我也买这件。”然而无论内心的想法已经到何地步，方潜渊却看向了一旁，不敢与琉音直视。 来到店门口汇合，方潜渊发现莫和弦高两手空空，随后问道，“胖子，你的衣服呢？” “嘿嘿——”弦高左顾右盼，随后小声说道，“我已经和潜凡哥商量好了，不买衣服买那个——” 眼见弦高正向自己挑眉，方潜渊却并不知道答案，于是神色古怪的点点头，“馒头，你的衣服呢？” “不买。”莫淡淡道，他似是很满意身上的凌云宗服，毕竟亲传弟子的宗服可不是想穿就能穿。 离开店铺，诚冯显然深受感动，不知在和方潜凡说着什么。 方潜渊则是才发现一件事，仿佛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想起来一件事，“馒头，你之前说过？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是你的生日？” “对！”琉音将衣服收进储物手镯，恍然大悟道。 “哎呀，怎么把这事忘了？！”愁云瞬间笼罩了弦高，看起来满脸的愧疚。 “不。”莫又在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行走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 眼见琉音和弦高看着自己，方潜渊也不太确定，“不过生日？” 莫并没有回首，自顾自的点点头。看样子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因为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如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这个话题显然就是莫的那本经。 “是不是因为我们忘了，所以你在生气？”琉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莫闻言回过头，看向了方潜渊，似是没想到方潜渊会记得这种随口一说的事情，然而莫并没有说话。 从表情看来，莫并没有生气，应该只是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本想着挖苦一下，方潜渊却不知该说什么，既然如此，就只好转移话题，“胖子，你去买什么了？” 弦高心领神会，又是嘿嘿一笑…… 第274章 雌雄双煞 “麻将？！”方潜渊瞪大眼睛，随后扭头看向方潜凡，“你带胖子去买麻将了？！” “哈哈哈——”方潜凡毫不避讳的点点头，“过年正好打麻将玩。” 打麻将玩？玩打麻将？此刻显然不是纠结这个说法的时候，因为更让方潜渊吃惊的是—— “好耶！”琉音几乎一蹦三尺高，欢呼着雀跃着。 “你们是不是对于过年有什么误解？就我一人觉得过年打麻将不对劲吗？”方潜渊大声疾呼，窃蓝衣服的事瞬间抛于脑后。 然而方潜渊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唯一想要声援的人是莫，然而声援变成了眼神的关怀。 “我们去买新衣服，你跑去买新麻将——”方潜渊由衷的佩服，情不自禁的开始鼓掌，一副甘拜下风的表情，不得不说演技十分精湛，以至于弦高都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起来。 回到后厅，弦高迫不及待的查看着新麻将，有棱有角，棱角并不分明，看起来方方正正，又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弦高笑得过于开心了，使得方潜渊有理由相信他今晚可能就在这抱着麻将过夜了。 “明天有什么安排？”一转眼神问询后，方潜渊只好独自喝着酸梅汤。 “我和弦高已经商量好了。”方潜凡笑了起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入喉的酸梅汤似是掀起了风暴，而风暴不断肆虐，肆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酸梅汤，而是此刻在纳戒里异常安静的那件窃蓝色的衣服—— 明天穿还是不穿—— 方潜渊突然眼睛前凸，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悚的东西，酸梅汤突然寡淡如水。 原来是琉音，琉音正穿着那件窃蓝色的衣服，恰到好处的合身，恰到好处的优美。窃蓝与纯白泾渭分明，如果琉音再白白胖胖一点，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一样，不过看起来依旧非常讨喜。 怎么现在就穿上新衣服了？我是不是也要去换衣服？自己和琉音这样穿，真的没问题吗？方潜渊瞬间思绪繁杂，不得不说，这抹窃蓝简直就是方潜渊心中的颜色。 “怎么样？”琉音提起手腕，打量着自己，询问着意见。 “不错、不错！”诚冯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间填满笑意，看着琉音连连点头。 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各自称赞着。方潜渊努力想要表现的正常，于是表现得愈发不正常，抓耳挠腮又坐立不安。 “谢谢哥哥！”琉音看着方潜凡，美滋滋的说道。方潜凡依旧洋溢着笑容，仿佛此刻才感觉到些许快要过年的感觉，“你喜欢就好。” 当初可是要送九鼎给琉音，与九鼎相比，一件衣服实在无足轻重。 “琉音，这件衣服叫什么？”弦高的注意力总算从麻将上转移，啧啧称奇的看着琉音。 “广袖窃蓝裙！”琉音扬着下巴回答道，脸上的得意使得这件衣服愈发光彩照人。 …… “广袖窃蓝裙？”回过神来的方潜渊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刚才发生的一切由于精神恍惚而全无印象，就在这迷迷糊糊的感觉中，方潜渊渐渐无力睁开双眼，缓缓进入梦乡…… 方潜渊猛地睁开双眼，才发现已经天亮，然后莫名其妙的看向紧闭的门扉，只见人影乘着脚步声自左向右走来—— 推门而入，来者正是琉音！ 理应满脸惊讶的方潜渊此刻满脸木然——怪不得突然惊醒，原来是被小姑娘吓得未卜先知了！ 要有多大的心理阴影，才能在琉音来之前就未卜先知？ “你醒啦？”琉音大步向前，方潜渊只好不动声色的裹紧被褥，双眼牢牢地盯着琉音。 “走，去拜年！”琉音美滋滋的说道，身上还是那件新衣服，小狼从床底钻出，谄媚的迎合着琉音。 “今天只是除夕，才是大年三十，明天才拜年呢！”方潜渊极其激动的说道，以至于从床上半坐起身，被褥依旧形影不离—— “啊？”琉音闻言一愣，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那今天做什么？” “无论今天做什么，你都应该先出去——没看到我还在睡觉吗？”方潜渊几乎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随后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嘻嘻，没事！”琉音像是毫不介意，“你穿衣服，我不看！” 嗯—— 呃—— “这是看不看的问题吗？！”方潜渊又坐起身，要不是躺在床上，此刻怕是已经跪倒在琉音的脚边声泪俱下—— 正常点，咱们正常点好不好啊！脑袋按照正常的方向转动行不行？ 恍惚间方潜渊又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琉音好像说过我不算男的？ 不算男的？等等，不对啊！方潜渊收敛欲哭无泪的表情，这情景好像不对，怎么颠倒过来了？ 不应该是我大清早跑去叫琉音吗？然后琉音可怜兮兮或者满脸通红的躲在床上，支支吾吾的让我出去？ 啊，先下手为强！方潜渊像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错就错在让琉音抢占了先机！ “你怎么了呀？”琉音显然也发现方潜渊忽明忽暗的表情，摸着小狼扭头问道。 方潜渊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看也行，只是那你如何帮我沐浴更衣呢？毕竟，丫鬟就要有丫鬟的做法呢！” 说着方潜渊并没有留给琉音足够的反应时间，作势就要掀开被褥—— “呀！”琉音一惊一乍、头也不回的逃离了方潜渊的卧室。 “哇哈哈——哈哈哈——”方潜渊得意到近乎变成反派一般的笑着，笑得实在太得意，只是如果别继续躲在被褥里，而是站在床上右手叉腰的话效果会更好。 穿什么衣服？ 这还需要多问？这还需要多想？方潜渊挥手间仿佛就穿好了这件窃蓝色的衣服—— 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人就是琉音；如果琉音也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大家！ 哇哈哈—— 走出房门，正好与琉音四目相对，方潜渊还是略显心虚的看向一旁转移着视线。 “嘿嘿嘿——”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笑声？”方潜渊挠了挠后脑勺看向琉音，琉音正双手捂着脸继续嘿嘿傻笑着。 “虽然不能拜年，但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方潜渊显得很是坚定。 “什么事呀？”琉音疑惑不解，由于捂着脸以至于像是在用双眸说话一样。 “当然是把他们也全部吵起来，怎么能允许他们继续睡觉呢？！”方潜渊义正言辞的说道，仿佛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琉音收回双手，满脸的嬉笑，不断点头。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许需要一个人提醒一下此刻的琉音—— 方潜渊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然而为时已晚，方潜渊一脚踹开弦高的房门，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弦高顿时从睡梦中惊醒，慌张起身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 又直挺挺、缩着头一言不发的躺下。 方潜渊笑了起来，即使没看到地上琉音的影子，也知道必然是琉音出现在自己身后。 “你、你、你们——”可怜的弦高，不仅头脑一片混乱，口舌也不利索，一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 “什么你们？没见过雌雄双煞吗？！”方潜渊微微侧身，像是想用二人的衣着证明这个事实，“要钱还是要命，说！” “对，要钱还是要命！”琉音也装作恶狠狠的模样，挥舞着拳头。 “两位行行好——”弦高这挤出来笑容比哭还难看，举起双手拱手作揖，一副求饶的模样，“放过我行不行？” “不行，这可是规矩！”方潜渊大手一挥，怒目圆睁的看向弦高。 “那我要命，等会儿给钱，可不可以？”弦高试图做出交涉。 “等会？”方潜渊看向琉音，“等会他还会认账吗？” “不会！”琉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小子还想糊弄我们雌雄双煞是不是？！”方潜渊的脚步像是地动山摇一般，一副头脑不够用的莽汉形象。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弦高欲哭无泪，你俩一唱一和，我呢？ “我在睡觉，哪有人睡觉的时候还抱着钱呢？所以等我起床，咱们再算账，好不好？” “你还想和我算账？！”方潜渊质问道，看样子弦高已经逐渐清醒，这回答还算靠谱。 “不敢不敢，二位鼎鼎大名的雌雄双煞，我一定好吃好喝的伺候。”弦高说的饱含深情，听起来情真意切。 方潜渊再次回头看向琉音，只见琉音满脸嬉笑的点点头，“那行，先放你一马。”方潜渊拍了拍厚实的被褥，笑得过于灿烂，与弦高的苦笑形成鲜明的对比。 “接下来呢？”离开弦高卧室，方潜渊看向琉音，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这里！”琉音不假思索的指向莫的卧室。 这就是默契，方潜渊也正是这样想的！两人先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方潜渊正准备提脚开踹的时候—— 汀—— 方潜渊顿时笑了起来，这声音实在太过耳熟，显然是隔壁的动静已经打草惊蛇，导致莫有所准备。 “那个不一定抱着钱睡觉，但这个大概率是抱着剑睡的。”方潜渊对着俩卧室指指点点，询问着琉音的意见，“咱们就此收手，还是迎难而上？” “迎难而上！”琉音坚决的说道。 方潜渊凝重的点点头，“既然如此——” 方潜渊也取出了影炬，模仿着当年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第275章 春联贴福 “呔！”随着一声怒喝，方潜渊踹开了房门，然而—— 莫剑显然抢先一步，架在方潜渊的肩膀上。 “哈、哈、哈，咱有话好好说——”方潜渊顿时一动不动，随后嘀咕道，“常在河边走，没想到会栽在你小子手上——” “还有我——”藏在方潜渊身后的琉音突然跳出，原以为会让莫大惊失色，然而莫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琉音，似是早就知道琉音的一举一动—— “对不起。”琉音认怂的速度显然超过方潜渊的预期，可怜的雌雄双煞就这样失败了。 “手无寸铁之人，你也好意思这样对待？”已经收起影炬的方潜渊，义正言辞的质问道，“而且我们只是很好心的叫你起床而已，你居然这样！” 听方潜渊的语气，真是饱含委屈，随后方潜渊用手肘提醒着琉音，琉音也顿时会意，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对对，我们只是叫你起床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假如弦高在此，一定会开始冷笑，然而莫依旧面无表情，无喜无悲的看着方潜渊。 琉音似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始抬起莫剑，悄悄解救着方潜渊—— “啊哈——”然而不等方潜渊展开反攻，甚至还没来得及取出影炬，莫剑翻飞，从右肩飞到了左肩，吓得琉音摊开双手向上举起，手心对着莫。 “误会，你肯定误会了什么。”方潜渊急忙开始掩饰，“我只是‘啊哈’一下，并没有其它意思。” 鬼话，不仅在讲鬼话，而且是睁着眼睛讲鬼话。 眼见莫依旧一动不动，方潜渊维持着身形，缓缓后退，逐渐脱离了莫剑的范围。 逃出生天？逃出生天！方潜渊和琉音总算松了口气，“没想到第二次就踢到铁板，可惜啊！” 琉音连连点头，也是满脸的惋惜，看向莫却又无可奈何。 折戟沉沙啊，雌雄双煞就这样随风而逝了吗？ “楼上，楼上还有两个！”不仅有希望，而且有两份希望，虽然一个是老弱，一个是天灵根。方潜渊看向琉音，“唉，世事艰难，非我本愿——” 如果他俩不是雌雄大盗，那这话倒是还有些许的可信度。 正当二人无视莫，准备向二楼出发的时候，方潜渊捂着脸几欲哭泣，无奈的指向小习武场—— 依稀可见正在练剑的方潜凡。 “啊？”琉音的希望也同样幻灭，“没事，还有冯叔呢！” “怎么了？”不等琉音的安慰生效，诚冯突然从小拱门探出头看向二人，看来虽然年近半百，但耳朵依然好使。 “哈、哈、哈！”方潜渊和琉音都干笑起来，听到了吗？希望彻底破碎的声音…… “你们两个——”后厅之中，弦高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取出了一摞灵石—— “嗯，真的给钱？”方潜渊瞪大眼睛，琉音则是满脸的傻笑，不断地点头，似是很满意弦高识时务的举动。 “既然今天是最后一天，那就有必要好好算账。你们可还有钱在我这呢！”弦高很是认真，看着雌雄大盗的视线移到一旁沉默不语的莫身上。 “我先问一句，然后你再报账！”方潜渊左右张望了一下，诚冯和方潜凡并不在这里，“是不是赚了？” “当然赚了！”弦高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底气十足，“而且……” 方潜渊只需要听到这一句就够了，至于之后噼里啪啦的打算盘以及有条不紊的报账，就留给莫去听！ 看向琉音，方潜渊挤眉弄眼试图引起琉音的注意，然后果然四目相对，方潜渊瞪大眼睛眼珠向眼角晃动，意思显而易见—— 走，溜了？ 琉音笑嘻嘻的连连摇头，指着桌上越来越多的灵石，然后才对方潜渊挑眉。 这就是所谓的白花花的眼珠见了金灿灿的元宝，然后就红了眼黑了心？方潜渊也只好等待弦高的讲述，四人一起出去寻宝似是沉积在回忆的最下层，方潜渊连连眨眼，才想起铁背巨猿的事—— 可怜的大块头，酒后醒来怕是直接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潜渊这么多钱？”琉音目瞪口呆，铁背巨猿是凌云宗的任务，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报酬？ 而且众人之中能得到报酬的也只有莫一人。 “哈哈，这本就是潜渊的钱，他放在我这一起倒买倒卖而已。”弦高推过来一枚玉简，玉简贴着桌面滑行。 方潜渊收下玉简，知道这里面是详细账目，随后挤眉弄眼异常夸张的收下灵石，满脸的炫耀，以至于一旁的莫都有点看不下去，“再战。” “大过年的，就别舞刀弄剑了！”弦高急忙打圆场，唯恐这俩人又闹的鸡飞狗跳。 方潜渊倒是不在意切磋的事，查看起玉简，原来一共四千二百三十五块灵石——不得不说，之前和弦高一起买衣服花了不少钱，那衣服实在太贵了。 想了想动辄几万灵石的凌云舟或者其它飞行坐骑，方潜渊顿时感觉自己一贫如洗，不是穷，而是真的穷！ “咱们什么再出去搜寻洞府或者捕猎妖兽啊？”方潜渊揽下灵石瞬间收进纳戒，“或者直接点说，什么时候出去赚钱？” 弦高也连连点头，仿佛有资金问题的不止是方潜渊，随后看向莫和琉音，征询他俩的意见。 “什么是倒买倒卖？”琉音的关注点显然与大家不同，虚心下问。 “有人急需用钱，所以会降价甩卖手上的东西。而胖子就可以低价买入，正常价卖出，所以就能赚钱。”方潜渊解释道，“所以每次我就没把钱拿回来，而是放在他那里。” “只是小赚，小赚而已。”弦高摆摆手，似是不值一提。 琉音闻言笑了起来，笑得过于灿烂，“弦高，还可以吗？” “万一我俩是骗子呢？你这不就被人把钱骗走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琉音闻言一愣，又嬉笑起来，看向弦高。 画面一转，弦高满脸的不可思议，一行四人外加小狼正向大门走去。弦高悄悄靠近方潜渊，鬼鬼祟祟的说道，“有钱，很有钱。” “嗯？琉音很有钱？”方潜渊也同样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问道。 “具体情况我不能说，但是——”弦高满脸认真的点着头，很郑重的点着头。 说实话，方潜渊并没有太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一般。相较于一贫如洗的自己，琉音则是货真价实的掌上明珠—— 赚钱，经济权决定话语权，即使不是腰缠万贯，也至少要有万贯。 原来四人是出来贴春联，莫将梯子靠向大门。 “上联贴右边，下联贴左边。”方潜渊也就知道这些，故作高深的说道。 “原来如此。”琉音看着手上的对联，又嬉笑起来，“问题是哪个是上联呢？” 这无疑问到了方潜渊的知识盲区，方潜渊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随后满脸得意的扬起手中的对联，“大家分工合作，我已经找到了，这个是横批！” 废话，谁不知道那是横批？ 方潜渊一如既往的不靠谱，琉音依旧打量着手中的春联，弦高也在一旁思量。 “好像看不出来？”弦高皱着眉，随后哈哈一笑，“要不随便贴？” “别看我，这是馒头家！”方潜渊急忙指着莫，引导着琉音和弦高的视线。贴个春联还要四个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吗？莫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 弦高和方潜渊扶梯子，莫在贴春联，琉音则是站在不远处充当大家的眼睛。 “正不正？”方潜渊看着琉音，高声问道。 “歪了、歪了，再往左——”莫明明背对着琉音，而琉音一边说着，还一边在打手势，“对，再往左边！” “你俩要是把春联贴歪了，那就那你俩贴上去！”方潜渊笑得异常开心，“男左女右，这可不会弄错！” “哈哈哈——”弦高也连连点头，显然不止方潜渊在假想情况。 “你笑什么？你以为横批是谁？”方潜渊一本正经的看着弦高，弦高的笑容顿时变得无奈。 干净利落，莫很快贴好了春联。大家一起向琉音走去，弦高和方潜渊点着头，看起来并没有歪—— “门绕清风勤为摇钱树，户纳艳阳俭是聚宝盆。横批，财源广进？”方潜渊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胖子，你这春联好像不对劲啊？” “我感觉很好呀！”琉音歪着头，笑颜如花。 “对，很好啊？”弦高附和道，莫剑的剑穗都不曾摇摆，莫显然并没什么想说的话。 谁家里的大门上会贴这种春联？商家店主更适合一些？方潜渊还是选择保留自己的意见，随后对着弦高越笑越开心—— 还真是弦高选择的春联，丝毫不用怀疑！ “不对，还有个问题！”方潜渊指着大门，门上贴着倒福。 “福到了呀！有什么问题？”琉音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专门倒着贴的！” “倒福是贴在家里面，寓意福到家。你这贴在门口，就变成福到门口——”方潜渊无奈的摊开手，“福到门口，没进门啊！” “还有这个说法？”弦高一副受教的模样，微微点头，琉音也恍然大悟。 大家又开始将福字转正贴好，琉音不好意思的笑着…… 第276章 画像 “门神呢？”福到门口只是自己信口胡说，没想到大家居然信了，于是方潜渊继续一本正经的问道。 “有福字还要门神吗？” “反正又不会冲突。”眼见没人反驳，方潜渊大手一挥，“笔墨伺候！” “你要画门神？”琉音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同样惊讶的还有弦高，“你会画门神？” 这当然只是说笑，然而琉音居然真的递过来一根毛笔，这下换作方潜渊目瞪口呆了—— 哪个正常人会随身带着毛笔？而且这是递毛笔的时候吗？ 骑虎难下，方潜渊顿时欲哭无泪，随后看到了小狼，“神兽可以镇宅？那么神兽当门神应该也没问题？” 然而方潜渊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大家也不知道答案。既然如此，那就且看方潜渊的尽情发挥—— 只见方潜渊在福字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斜边向右侧，长的直角边高高竖起，短的直角边躺在下面。 这是什么神兽？方潜渊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原来还没画完，方潜渊再次提笔，紧挨着右下这个角竖起一条大尾巴—— 嗯？ “是小狼！”琉音满脸的欣喜，这不就是抬头端坐着的小狼吗？ “你居然能看出来？”方潜渊显得更惊讶，原以为还要辩解一番，这下倒显得方潜渊绘画水平高超了！ “哎，真的是小狼？！”弦高也瞪大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小狼，“神韵，这就是神韵？” “我来画另外一个！”琉音开始迫不及待，索要着毛笔。 “别说是小狼了，就算是你们，我都能画上去！”方潜渊显然有点飘，又开始吹牛。 “真的？”正准备提笔画小狼的琉音满脸的惊喜，怎么别人说什么琉音都信呢？ “简单，画胖子的话，眼睛写成两个钱字就行。”方潜渊开始了信口胡诌，“话馒头的话，背后画一柄剑就行。” “那我呢？”琉音指着自己，满脸期待。 “你最简单，额头上写个王字就行。”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嗤——”弦高急忙捂着嘴，四人之中唯一有资格在额头写王字的显然只有琉音。 琉音像是才意识到说话的人是方潜渊，拿着毛笔就要在方潜渊脸上写字—— “武松，你快来救命啊！”方潜渊一边逃一边高呼着，围着弦高转着圈，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贴完春联，诚冯和方潜凡也开始贴福字。 方潜凡看到二人身穿窃蓝色的衣服，显然有话要说，然后又神色古怪的挠着头，仿佛他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诚冯则是笑得很有深意，“琉音，你说等会儿会有人给我斟酒吗？” “有，肯定有！”方潜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诚冯这显然是在问方潜渊，或者说是威胁方潜渊。长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的方潜渊又岂会不明白诚冯的意思，“给你倒三杯酒，让你喝完直接躺到桌子底下去！” “哈哈哈——”诚冯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似是三杯酒并不足以见到这场面。 “你们——”方潜凡指着方潜渊和琉音，视线不断徘徊，毕竟这俩人窃蓝色的衣服，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到。 眼见方潜凡的问题无法回答也无法回避，方潜渊哈哈一笑，看向了琉音，“既然你看出来我们雌雄双煞的身份，那就只好——杀人灭口了！” “嗯？”方潜渊闻言一愣，却看见方潜渊和琉音俩人果真气势汹汹的袭来—— “喝！” “哈！” 俩人装模作样，舞弄着花拳绣腿，仿佛仅凭气势就能让方潜凡吓破胆。只是场面显得有些滑稽好笑—— “你们这是在跳大神？”方潜凡也不确定，毕竟他也没见过，更没见过眼前这场面。 “怕了吗？”方潜渊恶狠狠的问道。 “是不是怕了？”琉音也恶狠狠的重复道。 “哈哈哈——”方潜凡连连点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我怕了。” 虽说是敷衍，至少也是个台阶，方潜渊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拍了拍方潜凡的肩膀，琉音也学的像模像样，拍了拍方潜凡的肩膀。这使得方潜凡的笑容愈发灿烂，到最后变成了仰天大笑。 呼，总算蒙混过关！ 画面一转，贴完福字的众人齐聚后厅，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居中的正是那道“阁子”，也就是满占蒸笼的粉蒸肉！ “来来来，每个碗里盛点饭。”诚冯自然知道这些礼节，开始指挥大家。 “这是什么讲究？”方潜渊一边照做，一边问道。 “等会儿要请祖宗们吃饭，当然不能空着碗。”随后诚冯笑盈盈的扫视着众人，“要是谁还没过童关，可以把菜篮子顶在头上悄悄藏起来，等会儿就能看见祖宗们吃饭的样子了。” “过童关？”弦高也看向诚冯。 “十二岁就是童关。”诚冯似是很喜欢现在的感觉，脸上的笑容很是柔和。 “可惜了呢，馒头！”方潜渊突然满脸的惋惜—— 无论方潜渊表情如何，也无论方潜渊语气如何，有一点异常明确，绝不是什么好话。 莫看向方潜渊，虽然是在沉默，但显然正在斟酌用词，“还钱。” “大过年的，你会不会说话？！”方潜渊像是抓住了莫的小辫子，“哪有大过年的让人还钱？而且我们现在要讨吉利，说吉祥话，你小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还钱。”无论方潜渊说多少，莫似乎都会用这俩字回应。 “还钱？”方潜凡皱着眉，“没你的事！”方潜渊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方潜凡，“当初让你把这小子好好收拾一顿，要不然这小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茬吗？” “再战。”作为人狠话不多的代表，莫显然也懒得和方潜渊多费口舌。 “呦呵？你小子皮又痒了是？”方潜渊连连点头，看着莫连连点头—— “别吵了、别吵了，大过年的咱们消停点好不好？”弦高提高音量，合着手掌不断作揖，满脸的无奈。 “对了对了！潜渊，你会怎么样画你呢？”琉音也开始大声问道。 加上小狼的那张嘴，此刻正好凑够七嘴八舌，因为场面过于热闹，整个后厅似是从未如此热闹过。 琉音还在询问方潜渊，然而方潜渊的注意力与莫的注意力纠缠在一起，迸发着火花，而一旁的弦高则是努力想要熄灭这火花，诚冯则是哈哈大笑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方潜凡像是突然走错了房间一样，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大家稍安勿躁，都静静。” 嗯？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原来并不是方潜渊的错觉？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潜凡，他说的这话并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回响？ 直接在脑海里回响？这正是方潜渊他们看向方潜凡的原因。 “你？怎么做到的？”方潜渊瞠目结舌，随后又确认道，“是你？” “哈哈——”方潜凡轻松一笑，点点头，“灵识传话，我也是才学会，或者叫千里传音？” “琉音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传她？！”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质问道，“而且还要传千里？” 这无疑是个水平极低的冷笑话，大家不为所动是理所当然，但琉音却一个人在那嬉笑个不停，使得方潜渊也不禁笑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的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出去！”诚冯驱赶着大家，自己也向门口走去，“准备请祖宗们吃饭了。” 不停傻笑的雌雄双煞走了出去，随后是莫和弦高，方潜凡自顾自的点着头，似是很满意灵识传话的作用，诚冯正准备关门—— “小狼，小狼还在里面！”方潜渊可不想让小狼占便宜，说好的是让祖宗们用餐，结果小狼混迹其中—— 这可不行！ 于是在琉音的呼唤下，小狼身手矫健的一跃而出，方潜渊关上门扉后看向诚冯，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好！”诚冯向大门走去，“小高，盘鞭你带着？” 弦高闻言连连点头，只见诚冯取出了一支香，“你们谁来？” 点鞭炮的重任？正当方潜渊犹豫的时候，一旁的琉音则是双眸闪烁着精光，“我！我！我！” 接过长香的琉音不断摇晃炫耀着，以至于走路的样子都变得轻飘飘。 原来这就是盘鞭？方潜渊看着弦高取出的鞭炮，一圈一圈的盘绕成一个硕大的实心圆，大红色似是迫不及待的扭动着身躯—— “你可不能靠近，要不然我们就能看到疯牛阵了！”方潜渊防范着准备靠近的琉音，琉音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手里的长香。 “疯牛阵？”弦高开始解开盘鞭，往地上铺陈着。 “就是在牛尾巴帮上鞭炮，引燃后就可以冲向敌阵，大杀四方！”方潜渊也跑来帮忙拆盘鞭。 “哈哈哈——”意识到自己还真有可能变成疯牛的弦高笑得很开心。两人很快摆好了盘鞭，蜿蜒曲折，满占着地面，看起来极其壮观。 “看我的！”琉音大摇大摆的走向盘鞭的起点，手里的长香却又颤颤巍巍，畏畏缩缩—— 正当方潜渊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只见青烟蹿起，琉音急忙起身大步后退，背对着盘鞭—— 噼里啪啦！大家不约而同的捂着耳朵，笑容开始弥漫，轰响声还在继续…… 第277章 出福 鞭炮声似是引起了连锁反应，明明眼前只剩遍地的红火，周围却又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嘻嘻，看来他们也在请祖宗！”琉音东张西望着，手里的长香并未燃尽。 周遭充斥着火药味，方潜渊很喜欢这气味，以至于脸上的笑容愈盛。 “好了，可以回去吃饭了。”正午十二点，总算等到诚冯的这句话了。 “咳！”画面一转，大家已经在后厅里聚首，诚冯正刻意的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着什么。 “我来倒酒！”方潜渊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起身自告奋勇。 “哈哈哈——”诚冯满脸孺子可教的模样，又开始了讲解，“按理来说，应该让辈分最小、年纪最小的那个人来倒酒，按辈分来斟酒。” 闻言的方潜渊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大坑，瞬间将目光锁定在莫的身上—— 莫则是刻意的视而不见，回避着方潜渊的目光。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方潜渊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收回目光开始斟酒，“点到为止啊！” 酒盅显得很小巧，所以眨眼间便满盈着酒，诚冯见状急忙说道，“到！到！” 方潜渊阴谋得逞的笑了起来，继续倒酒，“好，我继续倒。” 原来如此，诚冯无奈的笑了起来，只好任由方潜渊将酒倒满，甚至溢出来不少。 “还有谁要喝？”站在诚冯身旁的方潜渊扫视大家，眼见大家摇头后，方潜渊看着诚冯开始说暗话，“这下你应该能守口如瓶了？” “能、能！”诚冯或许也是第一次喝这样的敬酒，满脸的苦笑。 如鲠在喉的感觉总算消失，方潜渊松了口气，随后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把诚冯灌醉呢？ 方潜渊看向诚冯，满脸的笑容，满脸的和善，思绪飞转。满桌子的菜肴似是对方潜渊视而不见，热烈的欢迎着大家，小狼则是在自己的专座上享受着独一份的美食，怪不得它和弦高的关系突飞猛进。 “馒头，该你倒酒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提醒道，随后开始观察莫的反应，准备随时改口让琉音或者弦高斟酒。 莫和诚冯并不熟，莫无动于衷是理所当然，然而不愧是过年，莫居然真的起身去拿酒葫芦。 这倒让方潜渊颇为意外，随后才想起莫的另一重身份——他可是这儿的主人。 “冯叔。”莫开始斟酒，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使得诚冯愈发诚惶诚恐，浑然不像刚才那般自在，视线在酒盅和莫之间徘徊，“谢谢、谢谢！哎——够了。” 由于方潜渊已经问过大家，所以莫自然知晓没有第二个喝酒的人，所以将酒葫芦放到一旁。 这也太快了？方潜渊目瞪口呆，随后才想起关键是灌醉诚冯，那么只要诚冯喝酒就行！方潜渊脸上又浮现出和善的笑容。 方潜渊侧头看向同样坐在长凳上的琉音，小姑娘此刻正异常忙碌，毕竟她可不是暴殄天物的人。 眼神的注视显然在此刻无用，方潜渊用手肘提醒着琉音。然而依旧无果，不得不说，琉音吃东西实在太专心了。 既然明面上的动静不宜招摇，于是方潜渊踢着琉音的脚—— “谁在踢我？”弦高满脸的疑惑，左顾右盼。 这是你的脚？你的脚怎么会在我的左边？方潜渊满脸的匪夷所思，弦高这个头看来并不是弄虚作假，心中感叹一句后又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然而弦高的问话显然引起了琉音的注意，方潜渊急忙向琉音使眼色——酒葫芦在那，酒葫芦在那！ 琉音粲然一笑，点点头，放下筷子后起身走向酒葫芦。 诚冯就这样注视着琉音，脸上的表情似是希望琉音只是路过而不是来斟酒，然而愿望落空，琉音拿着酒葫芦笑嘻嘻的看着诚冯，“冯叔！” “嗯！”诚冯急忙答应，随后一仰脖喝下酒，刺鼻的酒味显然不止在和诚冯作对，一旁的琉音也皱眉怪笑着。 “琉音，你知道出福吗？”诚冯护着酒盅，看向琉音。 出福？琉音显然没有听说过，“不知道。” “俗话说茶满欺人，酒满敬人。但不是所有的敬酒都应该满上，出福就是其中之一。”诚冯扫视一眼大家，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听着，“所谓出福就是蜻蜓点水一样稍微——稍微——倒一点点，倒出酒壶，出壶、出福，并没有太大差别。” 出壶出福，没有太大差别？壶福不分？ 好，勉强是谐音！方潜渊饶有兴致的笑着，俨然是在看好戏——诚冯此刻显然不是喝醉，而是打开了话匣子。 “既然是出福，那我只要稍微沾点福气就行，要不然你把福气全给了我，你怎么办？”诚冯说的句句在理，显然头脑还很清醒，“对你是出福，对我而言则是提醒要惜福。” 诚冯的论述显然结束，不再护着酒盅，笑呵呵的看向琉音。 不是斟酒吗？怎么话题跑到惜福上面了？ “满上！敬酒哪有什么惜福之说？大家谁听说过？”方潜渊底气十足的说道，随后看向大家征询大家的意见，果然没人摇头，“这显然是他信口胡说，当场捏造！” “这怎么是信口胡说呢？！”诚冯急的吹胡子瞪眼，“我说的是事实！” “那只能怪你说晚了，毕竟这么大个活人站在你面前，然后才想起来出福的说法。”方潜凡满脸的惋惜，“你让琉音作何感想？” 诚冯闻言看向琉音，琉音依旧满脸的笑容。诚冯无奈，只好轻叹一声，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模样。 方潜渊则是看着琉音连连点头，这意思显而易见——倒，放心大胆的倒，给他倒满！ 果然，诚冯一扭头就看到了满满一杯酒，咧着嘴惨笑不断向琉音点头。 “我这儿还有冰糖雪梨，大家喝吗？”放好酒葫芦的琉音，又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个大葫芦，兴冲冲的问着大家。 “好，这个好！”方潜凡第一个捧场，弦高也连连点头。 “早说啊，我这还有酸梅汤呢！”方潜渊也取出酸梅汤的葫芦，看向大家。然而大家微笑着婉拒了方潜渊的好意，显然没人想喝酸梅汤，“你们这一个个——没眼光！” 茶杯有了用武之地，既然要按照从大到小的辈分开始，琉音站在方潜凡身旁，“哥哥！” 天上不一定会掉下个林妹妹，但琉音妹妹或许还是有可能。方潜凡端着茶杯笑得很是开心，冰糖雪梨似是还未入喉，便滋润着心灵。 然后琉音绕过了方潜渊，走向弦高—— “等等，我比他年纪大啊！我才是他的哥哥，你应该先给我倒！”方潜渊看着琉音，然后指向方潜凡，“你给他先倒我就没计较，总不能一直让老实人吃亏？” 老实人？方潜渊，老实人？这脸皮要有多厚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 弦高哈哈一笑，似是也不想计较什么，“没事，你给潜凡先倒！” 怎么就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算了算了，谁让我是哥哥呢？那我就受点委屈！”方潜渊也同样大度的说道，然而琉音已经在给弦高倒冰糖雪梨了。 很快，弦高双手端着的茶杯里满是冰糖雪梨，琉音像是才想起来，“弦高！” “好嘞！”弦高也应声道。 “琉小音，你可不能找茬啊！”方潜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琉音，唯恐琉音向莫走去。然而这句话似是提醒了琉音，琉音闻言后笑嘻嘻的走向了莫—— 完了，这辈分彻底乱了。明明是莫年纪最小，凭什么把我排在最后？！ 方潜渊愤然起身，“你、你！” “莫！”琉音托着葫芦底，笑嘻嘻的给莫倒冰糖雪梨，似是没看见对面捶胸顿足的方潜渊。莫双手捧着茶杯，目光淹没在茶杯之中，“谢谢。” 这声谢谢无疑提醒了方潜渊，随后笑着指着弦高又指着方潜凡，“你们两个——不，你们三个，你们三个的谢谢呢？” “不对，这不是重点。”方潜渊甩了甩头，“凭什么我是最后一个？！” 琉音这才笑嘻嘻向方潜渊走来，方潜渊则是伸手护住身后琉音的座位，“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大人有大量，方潜渊扭头看向一旁，将茶杯递到琉音面前，不高兴三个字怕是从后脑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 然而，情况再次出乎方潜渊的意料。回头看去，琉音居然在给她自己倒冰糖雪梨，这下方潜渊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最后一个—— “狠啊，你也太狠了？”方潜渊哀嚎着，“抓到老实人就往死里欺负，你们这样做不好啊！” “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似是很满意眼前的景象。 最终琉音还是一边嬉笑着，一边给方潜渊倒冰糖雪梨，倒了一半才突然想起，“酸梅汤呢？” “不必不必，你还记着我就已经让人感动的热泪盈眶了。”方潜渊虽然语气真挚，但显然又在找茬，一本正经的说道。 然而不等琉音回答，一旁的诚冯却突然说道，“怎么能坐着呢？身为晚辈你怎么能坐着呢？站起来，要站起来才行！” 方潜渊看向一旁教导礼节的诚冯，正准备反驳，却听见诚冯继续说道，“你这要是去丈母娘家，要出大问题！” “哈哈哈——”弦高和方潜凡笑得很开心，莫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虽然面无表情。 怎么就牵扯到丈母娘家的事情了？ 明明藏着笑意的琉音，却发现方潜渊真的站起来，看着方潜渊双手端着茶杯，琉音顿时不知为何的脸红了…… 我是活人！我是活人！！ 第278章 团年饭 “潜凡哥，尝尝这个！”弦高满脸认真的看向方潜凡，“尝尝这个夹肝肉，是否满意！” 这顿饭大家都提前向弦高点了菜。方潜渊选择的是那道念念不忘的粉蒸肉，此刻蒸笼雄霸在饭桌中央；琉音选择的依旧是鱼，先不说这条草鱼的大小问题，年年有余，即使琉音不刻意去说今天这顿饭也必定会有鱼；至于诚冯则是要了一碟花生米，弦高用蛋液和面粉相伴，使得略显寒酸的油炸花生变成了蛋酥花生；最可怜的则是莫，过年这顿饭他居然想吃苦瓜，先不说寓意讨吉利的问题，这寒冬腊月哪来的苦瓜啊？所以理所当然的愿望落空。 最后则是方潜凡，他点的菜正是这道夹肝肉。一片三指宽的肥肉依偎在一片二指宽的猪肝，然后猪肝又依偎着下一片肥肉，层层叠叠，最后变成一个圆润的“馒头”。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把带肉皮的那一侧朝上，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大块红烧肉切成片，往里面加塞了猪肝一样。 “潜渊，还记得这道菜吗？”方潜凡笑呵呵的看着方潜渊。 “不记得！”方潜渊似是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咱们先把规矩说好——一片猪肝一片肉，不能只吃——” 方潜渊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旁的琉音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鬼鬼祟祟的夹起一片猪肝，至于相搭配的那片肥肉则是遗留在了菜碟里—— “琉小音，你这属于顶风作案啊！”方潜渊瞪大眼睛，“而且它俩搭配以后吃起来就不腻了！” 大家也开始动筷子，准备见识见识这夹肝肉。 “噢——”琉音恍然大悟，随后将猪肝安置在自己碗中以后，又不假思索的去夹那片遗落的肥肉。 方潜渊看向方潜凡，四目相对后笑了起来，方潜凡笑而不语，显然也想起在季叔家里过年的往事。当时也是一盘夹肝肉，然而吃到最后解腻的猪肝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片肥肉，然后在季叔的笑声中，两兄弟“兴高采烈”的吃完了剩余—— 嗯？ 琉音的筷子显然出人意料，居然会拐弯？夹起的那片肥肉最后落在了方潜渊的碗里。正在眼神交流的两兄弟，不约而同的看向琉音，方潜凡不禁笑了起来。 “它迷路了？怎么走到我这了？”方潜渊盯着碗里的这片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问道。 琉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潜渊，随后又心虚的看向一旁。 “你吃猪肝却让我吃肥肉，这样欺负老实人不好？”方潜渊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琉音已经吃了一口猪肝，听到这话后笑嘻嘻的看向方潜渊，摇了摇头。 “你还不承认？”方潜渊惊讶的说道。 琉音再次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还死不承认？” 琉音闻言一愣，随后不再摇头，而是光明正大的点着头，一副欣然同意的样子。见状的方潜渊也不禁笑了起来，雌雄双煞的组合似是因为此事而分道扬镳。 斟酒还在继续，大家茶杯里的冰糖雪梨显然越喝越多。方潜渊则是迫不及待的将黑手伸向粉蒸肉，趴在蒸菜上的蒸肉似是极其慵懒，在筷子的惊扰下打着哈欠。 “不好意思，由于是第一次尝试，所以酱油放多了点。”弦高看着方潜渊，率先解释这粉蒸肉为何如此黑的原因。 “我还以为是黑猪的肉呢！”方潜渊煞有介事的说道。 “黑猪的肉？”琉音满脸疑惑，“就是黑的？” “当然！”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乌鸡听说过？它的肉就是黑色的。” “原来如此！”琉音连连点头，又不知不觉的掉进了方潜渊挖好的坑里，正如以前解释的娃娃鱼。 “呃——”弦高欲言又止，随后满脸费解的看向方潜渊，似是不明白方潜渊为何要这样说，随后又看向琉音，似是不明白明明已经解释是酱油放多了，为何还要相信黑猪的肉是黑色这种鬼扯。 一碗米饭很快下了肚，添完饭的方潜渊回到原位，正准备继续与粉蒸肉厮杀，却突然一愣—— “别停，吃肉可不能停！”弦高传授着自己的心得，用筷子示意方潜渊继续吃。 “胖子，你说晚了一步。”方潜渊无奈的笑了起来，虽然这粉蒸肉极其软糯，吃起来几乎不腻人，然而—— 方潜渊看向粉蒸肉的眼神有些复杂，那是又爱又恨的眼神。 “对了！”弦高像是灵光一闪，随后笑着起身，看了一眼方潜渊，“等着，你等着。” 眼见弦高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去厨房。方潜渊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又有点想念香肠的味道。 “来了！”弦高去而复返，手上正是腌制的朝天椒，“侯伯不是说应该搭配辣酱吗？正好用这个替代一下。” 方潜渊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大家显然也期待着这朝天椒。 方潜渊并不是无辣不欢的人，所以只是轻咬一口细长的朝天椒，朝天椒似是只剩下一层皮，里面却饱含汁水，恍惚间像是在吃橘子，然而这份辣意却—— 恰到好处？ 肉、粉蒸肉！在朝天椒的鼎力相助下，蒸笼里的粉蒸肉节节败退。莫和琉音似是更喜欢吃下面铺垫的蒸菜。 …… “呼——”弦高向后倚靠着椅背，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最后放下筷子的他似是经历了一场梦幻之旅。远处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琉音微微一愣，随后嬉笑起来，“还有人家才请祖宗们吃饭？” “我们没有等的人，所以才能恰好在正午开始吃饭。”诚冯的脸色过于红润，显然是酒足饭饱。 随后诚冯又看向方潜渊，自顾自的笑着，“就说你是天生酒徒！” 我怎么又稀里糊涂变成了酒鬼？这次我可是滴酒未沾啊！方潜渊看了看诚冯木讷的眼神，看来是在说醉话了。 “哦，对了！”方潜渊又想起来拉天灵根当苦力的问题，“过完年我们准备出去探寻洞府之类的赚钱，你来吗？” “苦力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方潜凡面带微笑的看向方潜渊。 “只是客套一下，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方潜渊很满意方潜凡的回答，这下外出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接下来做什么呢？”取出冰糖葫芦拿在手里把玩的琉音，左顾右盼。 “吃完这顿饭应该去给祖宗们上坟烧纸，但是——”诚冯看了眼大家，“在这吗？” 方潜渊看了眼琉音，又看向弦高，自己三人来自云还城，即使要上坟烧纸，也不在云还城；方潜凡估计想要祭拜方老伯，然而相隔十万八千里；唯一剩下的就是莫，方潜渊等待着莫的回答。 莫依旧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看来也没有上坟烧纸的打算。 “真是一群孝子贤孙啊！”方潜渊伸出手不断指指点点，满脸的钦佩，目光扫视过大家。 “修仙之人，又哪有那么在意血缘。”诚冯微微摇头，似是想起了往事，“这也只是流传至今的一个说法了。” 在座的诸位之中可有两位结丹境，换而言之，弦高和方潜凡都能活两百岁。两百年的时光，足以让他们活成活祖宗。方潜渊微微甩头，似是想把这个胡思乱想抛出脑海，指着这张桌子，指着满桌子的残羹冷炙，“等等，这就是年夜饭？！” 大中午吃的是年夜饭？ 诚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从表情看来甚至还在反问方潜渊，“要不然这么隆重？” “那晚上呢？晚上吃什么？”方潜渊瞪大眼睛，就算没有年夜饭，也应该有所表示？ “对呀，晚上呢？”琉音收起冰糖葫芦，看向诚冯。 “晚上——随便吃点，然后守等午夜。”诚冯点点头。 敷衍，年夜饭就这么敷衍？方潜渊和琉音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惊讶。 “嘿嘿——”弦高作为掌厨之人，显然早就知道没有年夜饭这件事，随后手一挥，“噔噔——” 单手托着麻将似是有些费力，弦高又将麻将盒双手捧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提前买麻将，原来早有打算。然而你预谋的为什么是打麻将啊？方潜渊欲哭无泪双手捂脸无奈的苦笑起来，然而一旁的琉音却显得兴致勃勃，“哥哥、冯叔，你们会打麻将吗？” 怎么就堂而皇之的开始组牌局了呢？ 方潜渊瞪大眼睛扭头看向琉音，这表情比刚才听闻没有年夜饭还要惊讶。一旁的弦高则是满脸期待的看着诚冯和方潜凡。 “会一点儿。”方潜凡不负众望，腼腆的笑着。 “我就算了，准备去睡一会儿。”诚冯摆摆手，又打趣道，“去丈母家不会打麻将的话，问题很严重！所以早点学！” 三句话不离丈母娘？然而这话又使得大家莞尔一笑，弦高则是连连点头，满脸的认同。 “不过五个人怎么打麻将？”诚冯看向弦高，随后又看向琉音，笑了起来，“如果只有一个女的打麻将，那她会赢得最多；如果只有一个男的打麻将，那他会输的最多。” “这是什么说法？为什么？”方潜渊满脸疑惑，然而诚冯开始起身，笑容依旧，“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总结出来的道理……” 第279章 光辉小人 小狼似是百无聊赖的躺在墙角假寐，与一旁热火朝天打麻将的四人格格不入。 经由诚冯的提点后，琉音理所当然的失去了上场资格。此刻正坐在方潜渊身旁，观察着战局。 雌雄双煞联手打麻将？不，琉音的心思似乎都集中在瓜子上，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剥瓜子，双手忙碌，而不是嗑瓜子。方潜渊的左边是方潜凡，右边是弦高，对面则是莫。 “二筒！”弦高神情有些紧张，似是已经察觉方潜渊听牌了。 眼见大家都没有反应，凌云宗亲传弟子身穿凌云宗服开始摸麻将，莫打出一张九条，并没有报牌喊出来，不过大家也并不介意。 然后是鼎鼎大名的天灵根，此刻依旧满脸的微笑，左右思量后，缓缓打出一张，“幺鸡。” 本来聚精会神剥瓜子的琉音顿时抬头，“胡了、胡了！” “明明打出来的是张一万，你为什么要喊幺鸡呢？”方潜渊几乎和琉音同时开始说话，听到琉音的话语后，瞪大眼睛看向琉音，却发现琉音也伸长脖子看向中间的那张“幺鸡”，“呀，怎么是一万呢？” 弦高顿时噗嗤的捂嘴窃笑起来，方潜凡也连说抱歉，急忙改口，只是这笑容让方潜渊颇为不爽—— 完了完了，这下都知道我胡一条了。 “咳，潜渊，是一、四条对？”弦高小声问道，然而这话足以让大家都听清。 完了完了，这下老底全部泄露出去了！ 然而方潜渊依旧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看向弦高，“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企图蒙混过关的行为使得弦高笑容愈盛，方潜渊自知无力回天，于是和善的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琉小音，原来你已经被他们三个收买了？”方潜渊后悔不已，“原以为坐了个人在我旁边，原来坐在这的其实是细作？” “嘿嘿——”琉音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真的是幺鸡呢！” “或者你不是细作，而是想要诱使我也炸胡？”方潜渊连连眨眼，仿佛无论怎样，琉音都不是什么好人。 “吃瓜子！”琉音充耳不闻，很是殷勤的将剥好的瓜子仁递向方潜渊。 看着琉音手中的瓜子仁，这可是之前约定好的事情，所以理所当然可以坦然收下。然而方潜渊却突然觉得米粒大的良心隐隐作痛，显然是在提醒方潜渊这样做不妥。 “对了，你才是罪魁祸首！”方潜渊看向方潜凡，“你是看穿了我手上的牌，所以故意喊幺鸡逗我玩呢？还是纯粹的口胡说岔了？” “口胡、口胡！”方潜凡满含歉意的笑着，使得这话略有可信度。 然而在方潜渊眼里，这笑容显然是在自鸣得意，而且毫无悔过之心，正当方潜渊准备说话—— “你吃吗？”琉音依旧摊着手心，手心里全是瓜子仁，看起来忙了许久。 这简直就是帝王级待遇啊！方潜渊理所当然准备收下，然而还有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这下倒让方潜渊有些举棋不定。随后心里面突然蹿出来一个光辉灿烂的小人，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行，不能收！” “不，不要！”方潜渊也同样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怕是只有天知道此刻方潜渊的心在滴血。 “哦！”琉音显得毫不介意，一口吞下了自己所有的劳动成果，笑得很是开心—— 怎么看样子就是在等待我的拒绝呢？原来只是一句客套吗？方潜渊讪讪不知所措。 “快点，该你摸牌了！”弦高开始催促方潜渊，毕竟此刻听牌的方潜渊已经失去了危险性，只要留意一、四条即可。 方潜渊收起思绪，开始摸牌。张望一下牌面局势，还剩四张一、四条，只能寄希望于自摸了。方潜渊实在欲哭无泪。 “八万！” “六条！” “九饼！” “三条！” “七条！” 只见莫缓缓打出一张幺鸡，弦高急忙提醒道，“不能出这个、不能出这个！” “啊哈！”方潜渊像是等待已久，急忙指着莫，“落地生根、落子无悔啊！怎么能再拿上去呢？” “给次改正的机会，一次就行！”弦高急忙恳求着方潜渊，方潜凡则是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场面笑而不语。 “不行不行！哪有这样耍赖的？”方潜渊似是不知变通，琉音咀嚼的动作不像之前那般夸张，挑着眉观察着局势。 就当二人争论不休之时，莫拍了拍弦高的肩膀，制止了争论。随后看向方潜渊点点头，显然并不准备收回自己打出的这张幺鸡。 “唉——”弦高无奈的摇摇头，甚至没有看向方潜渊。 “既然你怎么正直，作为奖励，我就放你一马！”方潜渊大手一挥，豪情万丈的说道。一旁的琉音则是前后摇摆，似是想要看清方潜渊手中掩藏的两张麻将，剩余的麻将与之前无异。 “嗯？”眼前的方潜渊似是突然让弦高觉得陌生，随后连连点头称奇，“好！” 方潜凡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只不过却是看着弦高。 莫闻言后并没有感激涕零，恰恰相反，而是对着方潜渊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意思显而易见—— 你胡，放心大胆的胡牌，请啊！ 认栽了吗？然而莫依旧面无表情，或许只有方潜渊知晓，这小子是看穿了自己的底牌。 “给我看一下嘛！”琉音笑嘻嘻对方潜渊说道，伸手扒拉着方潜渊刻意隐藏的两张麻将。情况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原本的二三条如今变成了两张二条，然而方潜渊明明已经有了一对五筒当将—— 原来方潜渊已经改牌，之前要胡一、四条，而现在则是对倒胡，胡的是二条和五筒。 “噗嗤——”琉音捂嘴偷笑起来，然而这笑声无疑再次出卖了方潜渊。方潜渊也满是无奈的惨笑起来，没想到真有人不怕死，还会打出一、四条。千算万算，忘算对面坐着一个疯子！ “怎么了？”发现事有转机的弦高不自知的笑了起来，轻声问道。 “那我就胡了！”方潜渊气势汹汹，随后亮出手中的两张麻将，麻将磕在桌子上犹如惊堂木一般，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张二条—— 这下不止琉音噗嗤的窃笑，弦高也开始哈哈大笑，一旁的方潜凡则是擦拭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不断点头。 唯有莫，依旧面无表情，看着方潜渊。 “疯子，疯子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忘了你是个疯子呢？”方潜渊连连摇头，“而且——” “说好的打麻将，你们却在我身旁安插细作。有细作也就算了，你们三个居然联手欺负我一个人？不，是你们四个！” 方潜渊声泪俱下的表演使得大家笑作一团，气氛也愈发融洽。 脚步声临近，随后诚冯推门而入，看来午睡已经结束。不等诚冯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方潜渊却突然起身，一副看到了希望的样子，“老冯，他们合伙欺负我！” “哈哈哈——”诚冯的反应说明他也不是那个主持公道的人，方潜渊的希望再次破灭。 “怎么样，谁赢得多？”诚冯笑呵呵的问道，随后向方潜凡走去。 “还能有谁？”方潜渊看了眼方潜凡，看了眼也笑呵呵的方潜凡，随后神色坚毅，“这局就点到为止！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阴谋，所以只好出动杀手锏了！” 这局作罢？ 方潜渊看向琉音，原来起身是为了给琉音让位置，原来杀手锏正是琉音。琉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方潜渊的位置上，一副摩拳擦掌的表情。 “琉小音，你可要替我报仇雪恨啊！他们欺负我！”方潜渊明目张胆的开始告状，似是不记得之前关于细作的说法。 琉音闭着眼睛一副用心倾听的模样，然后不断点头，看起来很是靠谱。 方潜渊这边换人，莫似乎也调整战略，起身给诚冯让出了位置。莫并不是虚言客套的人，所以诚冯也没有过多推辞，眼下的战局变成了琉音、弦高、诚冯和方潜凡。 眼见小狼正在酣睡，方潜渊也伸起了懒腰，心满意足后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 然而到来的诚冯，突然神色古怪，“你们怎么转的？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这样？” 眼见诚冯的比划，大家才恍然大悟。方潜渊则是欲哭无泪，怪不得总是感觉不对劲呢！ 正确的顺序应该是这样，弦高为上家，方潜凡为下家；然而一下午的顺序都是以弦高为下家，方潜凡为上家。 “嗯？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这样的呢！”方潜凡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专门买来麻将的弦高则是不断的苦笑。 连打麻将的顺序都摸不清楚，还好意思玩了一下午？ 化身为狗头军师的方潜渊似乎也不称职，居然不为琉音出谋划策。出牌后的琉音依旧注视着局势，不过捧出了一堆瓜子，递向方潜渊。 只给我？那他们眼馋怎么办？但他们眼馋，关我什么事？方潜渊强忍住脸上的得意，还努力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收下了这一堆瓜子。 “你剥给我吃，好不好呀？”眼见方潜凡出牌后，琉音才笑嘻嘻的看着方潜渊。 “什么？！为什么？”方潜渊的得意瞬间碎了一地，原来这才是琉音的小算盘？ “因为我剥瓜子给你吃了呀！”琉音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我没吃啊？”原来琉音是这个思路，一报还一报？方潜渊努力讲清楚事实。 “那就是你的问题，所以你还是要剥瓜子给我吃，对不对呀？”琉音慢条斯理的说道，一旁的弦高侧头捂脸窃笑起来。 打！把那个光辉小人往死里打！ 第280章 新的信息 天道不公啊！ 方潜渊稀里糊涂的就沦为了剥瓜子小弟，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剥瓜子。从琉音的笑容看来，她的良心并没有作痛。 世事艰难啊！不过好消息是方潜渊并不孤单，那个鼻青脸肿的光辉小人正陪伴着方潜渊。 误信谗言，信了它的鬼话啊！方潜渊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哀嚎着，想我仅凭黄灵根之资，三年筑基，引得世人侧目惊异—— “还没好吗？”琉音催促道，打断了方潜渊的胡思乱想。 “咳！”方潜渊轻咳一声，看向了弦高，“应该吃晚饭了？” “大家饿了吗？”弦高显然没有听懂方潜渊的求助，竟然询问着一群修仙之人是否饿了？ 方潜凡显然还在斟酌牌局的问题，正犹豫应该出哪一张牌；诚冯微微侧目期待着方潜凡，对于弦高的提问理所当然的微微摇头；摇头的动作似是会传染，莫也摇了摇头。 关键时候，没一个靠得住！ 既然如此，方潜渊收敛心神献出瓜子仁，挤出一丝笑容，“琉小音，这里面饱含我的深情，全是我的爱意。” “嗯！”接过瓜子仁的琉音没有丝毫犹豫，又开始忙着咀嚼的同时，对方潜渊竖起了大拇指，称赞着方潜渊的行为又像是肯定着方潜渊的劳动成果。 预料之中的脸红并没有出现，甚至连思考的停顿都没有，这使得方潜渊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欲哭无泪，随后又任劳任怨的开始剥瓜子—— 打！再把那个光辉小人暴打一顿！ 打麻将最大的乐趣并不在麻将桌上，而是聊天。急流勇退的方潜渊又笑了起来，随后收敛神情，随口说道，“这样打麻将有些无聊啊！” “嗯？你还想加点彩头？”弦高看向方潜渊，“那就不是打麻将了！” “不是彩头，而是增加一点惩罚。”方潜渊缓缓说道，仿佛并不是蓄谋已久，“要不然你们三个都不认真玩。” 闻言的三人顿时苦笑起来，正如诚冯所说，琉音上场以后大杀四方，赢得都快麻木了。 “什么惩罚？”诚冯似是也有兴趣，看向方潜渊，随后目光又聚焦在牌局之中。 “输的那个人——”方潜渊像是陷入沉思，“要不输的那个人洗碗？输一次累计一次，那人就老老实实去洗碗。” “哈哈哈——”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琉音则是连连点头，诚冯再次看向方潜渊，“不愧是局外人提出的建议！” “要不然我和馒头在这大眼瞪小眼的看什么？自然要有好戏才行。”计划堪称万无一失，无论谁胜谁负，都不会给方潜渊造成任何损失，而他们四个必定有人要洗碗—— 啊哈哈！ “可以。”方潜凡似是对于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笑着答应下来。 诚冯即使没赢过几次，但也没输过多少，所以毫无压力的答应下来。然后是弦高，作为买麻将的人却输得一塌糊涂，自然想要报仇雪恨，一副“我要认真了”的表情。最后是琉音，早就点头答应的琉音此刻笑容愈盛。 美滋滋！ 正在剥瓜子的方潜渊似是恢复了神采，满脸的喜悦。 “哥哥，你现在能炼制结丹境的丹药了？”琉音看向方潜凡，随手打出一张九饼。 “丹方还没准备，材料也还没有，不过应该没问题。”还未尝试炼制的方潜凡自然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你想要什么丹药？” 方潜渊顿时想起来丹姨的嘱托。确实，驻颜丹的线索很有可能掌握在天下人的天灵根手上。 “嗯，结丹境的回灵丹。”琉音收回视线，面前的麻将三三两两，各自为战，并不像其余三人那般排成一行。 方潜渊突然扭头看向琉音，连连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呢？！ 随后方潜渊从纳戒里取出那瓶舍不得吃的结丹境回灵丹，递向方潜凡，“就像这样的回灵丹，多多益善！” 对呀！方潜凡到达结丹境绝不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一件事，相反，会炼丹的他正好帮忙炼制结丹境回灵丹，有了结丹境的回灵丹自己就能像常人一样随意施展法术，再也不会受限于灵气—— 倾泻法术的感觉，自己可是期待已久啊！ “是你要用？”方潜凡微微一愣，随后满脸的疑惑，“你怎么会有结丹境的丹药？” 然后方潜凡像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神情严肃，“结丹境的丹药——” “放心！已经吃过了而且没有任何异常。”方潜渊打断道，“也不是我胡作非为，而是筑基期的回灵丹、聚灵丹这些对我完全没用。” 方潜凡的心思此刻完全不在麻将桌上，然后严肃的神情又开始变得复杂，似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问起。 “除了这个法术以外——”方潜凡摊出右手，随后只见两个微小的凝水术和凝火术瞬间施放，然后在掌心开始融合，正是从方潜渊那偷学的这招，“也没见你施放过法术，那又为何要着急补充灵气呢？” “有话好好说，你不准在我面前卖弄这个！”方潜渊近乎惊悚的指着方潜凡的掌心，或许只有方潜渊才知道做到方潜凡这步有多么的夸张，对于灵气的掌握运用要多么苛刻。 方潜凡闻言随手撤去了法术，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又似是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法术之上。 “因为我——”方潜渊抓耳挠腮，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我施展完法术后，自身的灵气并不会恢复，所以消耗的灵气就彻底消散。” 无奈，本想摊开双手的方潜渊却不得不紧握手里的瓜子，“然后发现结丹境的回灵丹可以滥竽充数，勉强算作是我自身的灵气。” “滥竽充数？”又冒出新疑惑的方潜凡，神情愈发费解。 怎么又在解释？我咋知道为什么？方潜渊转念一想，随后不禁苦笑起来——说是修仙之人，结果不仅灵识有问题、而且灵气也有问题。一正一反，自己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窟窿？ “嗯，这回灵丹的药力并不是灵气，所以不能直接使用而是需要磨合，将药力变成我的灵气。”方潜渊指着方潜凡面前的麻将，“你先出牌，大家都等着呢！” “六万。”方潜凡随手打出一张，正准备询问—— “胡了！”琉音像是等待已久，捞起那张六万，然后开始倒牌。见状的方潜渊笑容里的苦涩瞬间消散，幸灾乐祸的看着方潜凡，“胖子，记账！天灵根洗碗一次！” 本来是句调侃，没想到弦高居然真的拿出一枚玉简，开始了记录。 这下换作方潜凡开始苦笑，随后伸手扶额，呢喃道，“药力？灵气？” “那我这两天就着手准备炼制回灵丹！”方潜凡不再纠结，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对了，你听说过驻颜丹吗？”方潜渊追问道，“回灵丹的事也不急，反正我这还有剩余。” “驻颜丹？”方潜凡连连眨眼，显然正在翻找思绪，“服用后容颜不老的驻颜丹？好像确实听说过。” “在哪？”方潜渊和琉音异口同声的问道。 方潜凡看向琉音，随后脸上的疑惑缓解，似是找到了答案，“往东北那边走的那座城——那座城叫什么来着？”方潜凡扭头看向诚冯。 “就是那个人、那个谁来着——”诚冯的记忆里好像并不靠谱，但二人显然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诚冯闭眼皱眉，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慕芸城！”诚冯总算想起来，“那人不是还请你去做客吗？” “对，就是慕芸城！”方潜凡看向方潜渊，“当时那人介绍了一大堆，然而我们实在没有时间去慕芸城，所以也就淡忘了。” 慕芸城吗？方潜渊微微点头，与琉音四目相对，挑眉询问着琉音的意见，琉音自然毫不犹豫的开始点头，“我们去慕芸城看看吗？” “他俩都是壮丁，不必询问他们的意见。关键是胖子和馒头。”诚冯和方潜凡现在自然有了大把的时间，方潜渊看向弦高。 “慕芸城吗？”弦高似是在脑海里印象，随后扫视了一遍琉音、方潜渊、方潜凡和诚冯，笑了起来，“我也去！” 只剩下莫一人，留在这里看家护院吗？ 莫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去。” “既然大家都去，那定个大概的时间？”方潜渊的目标很明确。 “明天就走吗？”弦高询问道，情况似是转变的太快，以至于弦高有些错愕。 “既然是找东西，那自然越快越好，迟则生变，不过——”方潜凡似是并不赞同明天就立刻启程。 “既然是过年，哪有初一、初二外出办事？就算急，也不急于这两天。要不定在初三？”诚冯给出一个方案，用眼神询问着大家。 大家并无异议，各自互看点头。 “那就约定好定在初三！”方潜渊总结陈词，然后又看向带来惊喜的方潜凡，继续问道，“你认识或者听说过‘清儿’吗？年纪大概——” 估摸年纪这事方潜渊并不擅长，于是求助于琉音和弦高，“应该三十岁左右？”弦高也不确定，左顾右盼，琉音也迟疑的点点头。 “名字叫做侯清，三十左右，修仙之人。”方潜渊再次总结陈词，这是答应侯伯的事情。 方潜凡看向诚冯，两人互换眼神后，都无奈的摇着头…… 第281章 以有心待无心 吃完晚饭，本该处在后厅的众人却齐聚厨房。方潜凡愿赌服输，此刻正在洗碗。 弦高看着方潜凡的背影苦笑着，仿佛恍惚间那个背影就会变成他自己。记录胜负的玉简，到最后变成了记录弦高惨败的黑历史，怪不得弦高这副表情。 方潜渊则是很满意的点头微笑，哪怕眼前的景象有些眼熟。 “还要打麻将吗？”弦高皱着眉，躲闪着眼神。 “继续啊！”方潜渊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而且要有决心把他们都拉下水！输了不到三十次，怕什么！” 什么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做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弦高苦笑着开始摆手，“二十一次！二十一次啊！” “哈哈哈——” “嘻嘻——” 结合去年的经历，弦高一共做了不到十次饭，也就是说未来两年时间里，大家都不用担心刷锅洗碗的麻烦，而且是各凭本事的愿赌服输。方潜渊甚至在考虑还有什么麻烦事可以当做惩罚，随后看到嬉笑的琉音，“怎么样，那些瓜子好吃？” “好吃！”琉音重重点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对了——”弦高像是想起来什么事，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莫，“你买的东西呢？难道要等到十五？” 方潜凡正在擦手，洗碗的事情显然已经忙完，和大家一起看向莫。 “买了什么？”方潜渊把玩着手上的橙子，左右互抛。 莫并没有回答，而是取出一堆烟花，看起来琳琅满目。 “哇——”琉音凑到莫的身前，满脸好奇的打量着。方潜渊也凑了过去，然后一愣，“就买了这些？其它的呢？” 闻言的莫又开始取出来一堆烟花，这分量足够让六个人玩耍。然而方潜渊还是微微摇头，“没有了？” 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就算真的有年兽，那么眼前这堆烟花驱逐它绝对绰绰有余。方潜渊居然还嫌不够？ 莫翻了个白眼，琉音显然又错过，只有方潜渊一人看见。莫的意思显而易见，但方潜渊进一步询问道，“怎么全是烟花？二踢脚或者窜天猴之类的呢？” 经过提醒，琉音似是才反应过来，随后笑容愈发灿烂。 “是因为去年的事，所以才没买？”弦高作为采购年货的付款人，自然也知道买了什么东西，“去年过年期间有人在天上飞，结果被二踢脚误伤，炸下来了。” “噗嗤——”方潜渊急忙捂嘴，然而笑容过于灿烂，“结丹境的修士，还会被二踢脚炸下来？该不会也是个假的？” “不，这事流传出来很多个版本。”弦高看向莫，然而莫并没有开始附和，似是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有说是使得坐骑受到惊吓，还有说是把凌云舟的阵法炸坏，以及惊弓之鸟，人就是那只受伤的鸟——总之虽然经过各不相同，但结果就是去年开始禁止燃放鞭炮爆竹了。”弦高满脸的无奈，“损失惨重，损失惨重啊！” 看这表情，弦高去年显然囤积了不少烟花爆竹。 “可怜的倒霉蛋！”方潜渊毫无怜悯的神情，相反，幸灾乐祸的笑容正在绽放，“飞到天上被二踢脚炸下来，倒霉蛋！” “噢，是那件事啊！”方潜凡微微点头，“虽然当时我不在，但后来听说过。” “然后近期才放开了燃放鞭炮的限制，至于那种冷不丁突然蹿起，引来大动静的二踢脚还是——”弦高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摇着头。 以一己之力改写凌云城的规则，虽然方潜渊很想敬佩，然而依旧笑个不停。 “那今晚可以放烟花吗？”琉音看向弦高，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可以，当然可以。”一旁的诚冯却突然回答道，“而且今年又有了新的规矩，大年三十不准在凌云城附近飞。” “嗯？我也是这几天才听说，冯叔怎么知道？”毕竟诚冯来了以后就足不出户，如何得知外面的消息？弦高有些惊讶。 “树老根多。”诚冯简答道，自谦的笑着。 显然在等天黑的人不止琉音，厨房外不仅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还传来烟花绽放的光彩，琉音顿时兴冲冲的向外跑去，准备看看。 方潜渊略感意外，没想到莫喜欢这么热闹的东西。不过大年三十自然少不了烟花的助阵，在琉音几经犹豫后，最终将燃放烟花的地方选在了后厅外的空地上，毕竟后花园里还有移植的灵草。 一上来自然不能是重头戏，大家挑选着小玩意。方潜渊最喜欢的是像是一条绿绳一样的烟花，噼里啪啦一边炸着一边迸出火花，美中不足的是还不够长，要不然可以拿在手里当鞭子使用。琉音则满是好奇的燃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烟花。弦高依旧在挑选，试图在方潜凡启明术的照耀下仅凭外表，直接辨认出哪个才是最好玩的烟花。 买来烟花的莫则是与笑呵呵的诚冯伫立在一旁，明明是买烟花的那个人，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方潜渊自然不答应他站在一旁看戏，于是挥舞着绿绳向莫袭来。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方潜渊依旧捕捉到莫的白眼。 终于，最后的重头戏开始了。琉音将那支中午点过盘鞭的香交给莫，让莫去燃放烟花。方潜渊则是眯着眼试图在天上寻找飞天的修士，然而远处的烟花说明注定徒劳无功。 “咳！”方潜渊试图引起注意，“潜凡，要不你飞上去？”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炸下来。” 真是好兄弟！方潜凡连连摇头，“可惜，我还不会飞。” 这语气仿佛要是学会了飞行，一定上去试试。使得方潜渊也满脸惋惜，“确实可惜了。” “其实我一直想去羽仙宗看烟花，据说十五那天特别隆重！”弦高满脸的向往，随后不再翻找。 正准备询问详情的方潜渊，被突然升空的烟花打断了思绪。 咻——嘣！ 拖长的尾巴似是变成了枝干，与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组合成了一朵蒲公英。琉音鼓掌叫好，在原地雀跃着。 似是离得太近，以至于方潜渊趁着下一颗烟花绽放的瞬间，能清楚的看见之前烟花遗留下来的青烟。方潜渊有些出神，想到了弦高刚才说的烟花会，那会是多壮观的景象呢？ 烟花从不凄美，因为它实现了自己的选择。与其感叹它的稍纵即逝，倒不如羡慕无怨无悔的一生。 看烟花，确实要比打麻将有意思…… 画面一转，已经临近午夜。放烟花已经结束，琉音脸上愉悦的余晖还未散去，又被新的期待所占据。 原来大家又来到大门口，弦高散开新的盘鞭，莫和方潜渊在一旁帮忙铺好。 启明术的光芒足以照亮四周，对面的人也在进行相同的举措，看见方潜凡后惊讶的点头示意，方潜凡也含笑回应。 之前断断续续的烟花都陷入沉寂，夜空此刻异常的安静，一如此刻安静的四周。这个夜晚仿佛回到了以往的节奏，只是太安静了—— “准备好了吗？”琉音挥舞着手中的长香，这正是诚冯给予的第二根。 “差不多了！”三人开始后撤，中午鞭炮的红屑上又来来回回的盘踞着新的长龙。 “给，该你了！”琉音将长香递给方潜渊，眼见方潜渊开始犹豫，于是不断摇晃着手中的长香。 犹豫的原因很简单，方潜渊并不会水镜术。万一来不及撤退，难道要直面爆炸的鞭炮？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方潜渊还是结果了长香，随后孤身一人向长龙走去。 静，实在安静—— 随后只见一个光球拔地而起，大家看见后不约而同的开始催促半蹲着的方潜渊，“快，就是——” 声音淹没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方潜渊身手矫健，此刻满脸得意的看向大家。才发现大家正仰望着夜空—— 等方潜渊回头看去，正好看见烟花绽放，随后流光倾泻，照亮夜空的同时缓缓下落，看样子落在了凌云城内。方潜渊的夸赞声淹没在鞭炮声中，而且爆炸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方潜渊坚信一件事—— 整个凌云城都在燃放鞭炮！ 思绪一转，方潜渊甚至有些惋惜。要是能飞到天上俯视此刻的凌云城就好了…… 守岁结束，大家揉着耳朵各自回房。似是因为卧室内弥漫的火药味，以至于方潜渊难以入眠。 本该闭目睡觉的方潜渊，此刻睁着眼睛看着墙壁，目光穿过黑夜，又似是能穿过墙壁，看到另一边的卧室。 下定决心不愿展开思绪的方潜渊，此刻又陷入沉思。得出的答案很是简单——所谓感情绝不是烟花，独自在夜空绽放。而自己此刻最大的优势，就是琉音还蒙在鼓里；自己最大的劣势，也是琉音蒙在鼓里，以至于两情相悦的事情变成了一厢情愿。 因为一厢情愿，所以很多事情都变成是自己脱离实际的胡思乱想。 然而无奈的是不得不继续维持现状，思考出来的对策也很简单：以有心待无心。无视那些可能、也许琉音也喜欢自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万全的准备，让可能、也许变成一定！ 以有心待无心，没错，我就是别有用心…… 第282章 慕芸城 “潜凡，给你拜年了！” “哥哥，给你拜年了！” 方潜渊和琉音闯入方潜凡的卧室，这是方家村的习俗，要在长辈还未起床之前就拜年，否则后果很严重，严重到没有红包！ 方潜凡显然也记得这事，看样子是故意留在卧室等候着方潜渊。 “同乐，也给你们拜年了。”方潜凡很快的拱手行礼，随后在枕头底下摸索着，枕头掩盖了纳戒一闪而过的光芒，随后方潜凡取出两个红包。 等的就是这个！方潜渊和琉音笑嘻嘻的收下，这种装“石头”的红包还是第一次收到，方潜渊和琉音交换眼色，“冯叔呢？” “应该就在隔壁。”方潜凡伸出手指示着方向，两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独留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的方潜凡在卧室里。 …… 辞别诚冯以后，雌雄大盗各入手了两个红包，方潜渊和琉音一边准备下楼，一边迫不及待的开始查看—— 似是约定好了，红包里正是枚羊脂玉一般的大灵石，换而言之，就是一百灵石。 空手套白狼！这简直就是从地上捡钱！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还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总共就六个人。即使每人都发压岁钱，也无法暴富。况且方潜凡这个同辈冒充长辈的事，没必要在弦高身上重复。至于莫—— 怕是还要反过来给这小子发压岁钱！ “弦高！快起床去拜年啊！”琉音拍着弦高卧室的门扉，大声提醒着，浑然没有雌雄双煞的威严。 “馒头！”方潜渊一脚踹开房门，径直闯入，汀—— 哈哈哈！方潜渊立刻停下脚步，随后发现并无危险后，高声道，“还不起来给我拜年？麻利点，我给你压岁钱！” 听这语气，两人之间显然没有友情，分明就是很单纯的金钱关系！ 所谓的嗟来之食，估计就是这样趾高气昂的语气！ …… 大年初二，方潜凡鸠占鹊巢在炼丹室里捣鼓着，诚冯又去睡回笼觉，弦高则是外出闲逛，莫正在习武场练剑，后厅里只剩方潜渊和琉音。 琉音正恋恋不舍的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显然这是最后一串，晶莹的糖稀和红彤彤的山楂简直是最完美的搭配，至于散落的白芝麻则是最好的点缀！ 方潜渊则是又在用影炬切橙子，这两天他吃的橙子有点多。 “对了！”方潜渊收敛脸上的笑意，变得一本正经，“今天我们应该回去给丹姨拜年！” “不用，我已经和丹姨说过了！”明明是在对方潜渊说话，琉音却看向了橙子。 眼见琉音没有领悟到重点，方潜渊再次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二，咱俩当然要去给丹姨拜年！” 大年初二，正是回娘家拜年的时候！ 琉音脸上的认真开始消散，随后低下头掩藏自己的脸色，抬眼看向方潜渊—— “你可别多想啊，千万不要多想啊！”话是这么说，但方潜渊的意思显然是在强调琉音一定要多想想，随后琉音急忙捂着耳朵极力摇头，“听不见！听不见！” “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呢？”方潜渊满脸的惋惜，但此刻的琉音显然听不见。 …… 大年初三，大家早早地齐聚后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琉音开始分发丹药，“这是新炼制的辟谷丹！” 由于采购年货的时候补充了栀子花瓣，所以这辟谷丹自然是方潜渊熟悉的味道。 方潜凡笑着摇头拒绝了琉音递来的瓷瓶，“我不需要。” 也对，毕竟方潜凡可以教导琉音炼丹，自然不需要琉音炼制的丹药。 眼见琉音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后收回瓷瓶，方潜凡进一步解释道，“我已经是结丹期，所以不需要再服用辟谷丹了。“ “对哦！”琉音像是才想起这件事，随后连连点头。 闻言的方潜渊则是看向收下丹药的弦高，这儿的结丹境可不止方潜凡一人。 察觉到方潜渊目光的弦高，顿时无奈的苦笑起来，“不一样，我和潜凡哥不一样！” 无需辟谷丹而自动辟谷，方潜渊有些羡慕，扭头看向方潜凡，“那你和我们还有什么不一样？” 方潜凡略作思索，“好像还有寒暑不侵。” 那身上的衣服又只剩下蔽体的基本属性？方潜渊愈发羡慕，但最羡慕的还是飞行。 虽然是过年期间，但驿站并没有歇业。最重要的是此行目的地并不是以往的荒郊野岭，所以搭乘凌云舟自然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 就这样，六人一狼来到了慕芸城。过去五天的行程说明这里比云还城更远。 走出驿站，方潜渊迫不及待伸着懒腰。天色昏暗，舟马劳顿蚕食着大家的精神。当务之急，毫无疑问是先找一处落脚点。 打听过哪有客栈的方潜凡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跟在他的身后。从方潜渊的眼神看来，他并不疲倦，而是张望着莫，似是在考虑切磋的问题。 然而莫则是面无表情的亦步亦趋，丝毫没有察觉方潜渊的视线，看样子并没有切磋的想法。 就算他答应切磋，也没地方施展拳脚，毕竟这可不是在家里。方潜渊百无聊赖，随后开始东张西望。 慕芸城自然无法与凌云城相提并论，无论是建筑还是街道的宽度，甚至路上的行人也没有那么多，方潜渊的好奇心愈发猛烈的燃烧着。 嗯？ 方潜渊微微皱眉，似是看见了不愿看见的事物。放眼望去，正是一对行人，男左女右，似乎是同龄人。手牵着手又相互挽着胳膊，两人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走着。幸亏是在另一条街上，不至于狭路相逢，方潜渊可不愿近距离看到这俩人。 腻歪，极其腻歪！ 虽说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此刻的方潜渊一点也不羡慕结丹境的方潜凡。 收回视线，又走了一段路程，终于抵达最近的客栈。刚才凌云宗的驿站确实可以为莫、诚冯以及方潜凡提供住处，但考虑到剩下三人，大家选择共同进退。 小厮前去整理客房，所以大家围坐在大厅的桌子前，沏好的茶水正在茶杯里冒着热气。 “明天就去找那个人吗？”方潜渊看向方潜凡，“你们想起来那人的名字了吗？” 有事相求，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记得，这可实在太尴尬了。 闻言的诚冯和方潜凡都不禁讪笑起来，看样子依旧没有想起，方潜渊急忙道，“据说是名门望族，在慕芸城里随便就能打听到！” 这可真是靠谱的说法！方潜渊无奈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小哥，劳烦问一下。”诚冯拱手与一旁的小厮搭话，“请问慕芸城的最大的名门望族是哪家？” 小厮一愣，随后抚平肩上的白毛巾，“哦，那自然是穆家。慕芸城的慕，实际上就是他们的穆。” 怪得不得说是随便打听呢！滚烫的茶水烫到了方潜渊，使得方潜渊瞪大双眼。看样子驻颜丹的问题，果真有了几分希望。 穆！诚冯看向方潜凡，仿佛互相印证着，脑海里残留的记忆确实是这个姓氏。 “请问有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穆式子弟吗？”既然是名门望族，那家族里肯定人口众多，所以方潜凡急忙进一步压缩范围，“大概这么高——然后特征的话——对了，总喜欢说‘我们慕芸城’！” “我们慕芸城？”本来还满脸疑惑的小厮瞬间了然于胸，“客官打听的肯定是穆强，穆家大公子，绝对没错！” 穆强？ “对对对！”诚冯和方潜凡连连点头，苦苦思索的正是这个名字，“对，就是穆强！” 方潜渊则是看到了另外一件事，这穆强是名门望族的大公子，小厮却直呼其名而神色正常，甚至还带有些许的善意，“这位穆强，为人不错？” “那是自然！”小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说话的声音底气十足，随后突然躬身弯腰一副窃窃私语的样子，“不过另外一个人——” “还不去倒茶！”远在柜台的掌柜显然察觉到偷懒的小厮，急忙吆喝道，打断了小厮的话语。 小厮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依旧看着方潜渊摇了摇头，然后一转脸神情热切，去招呼另一桌客人了。 不是在问关于穆强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聊起关于另一个人？方潜渊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看向方潜凡，“好像是个靠谱的人。” 既然人靠谱，那驻颜丹的事情也大概率靠谱。 方潜凡点点头，随后扫视大家，“明天就去约见吗？或者大家大家准备个计划？” 今晚打听人家叫什么，明天就去求人办事？古怪，着实古怪，方潜渊没有回答的打算，于是又喝起了茶，然而再次被烫，这才想起茶水依旧滚烫。 “计划的事还是等明天打听完驻颜丹的情况再说。”诚冯看向方潜渊，“是希望拿到驻颜丹还是必须拿到？” 决心的大小吗？是否需要不计后果、不计代价呢？ “尽可能入手就行！”琉音抢先一步回答道，“这样劳烦大家，实在不好意思。” 怎么在说客套话？这些是需要客套的人吗？方潜渊微微摇头，然后指着方潜凡，看向诚冯，“就算把他卖了，也要拿到驻颜丹。” “哈哈哈——” 果然，方潜渊所说的实话，依旧被视作玩笑话…… 第283章 穆强 一觉天明，此刻一行人走在大街上，朝着穆府前进。 幸亏六人之中没人长得凶神恶煞，年近半百的诚冯虽然与朝气蓬勃不符，但看起来也算慈眉善目；莫似是也与朝气蓬勃不符，毕竟这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进的感觉。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掌柜说哪里闹事哪里就有他呢？”弦高疑惑不解，“难道是他管理治安吗？” “要不我们开始闹——”方潜渊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酒楼里传来动静。 叮呤啷当——正是摔瓷碟的声音，随后传来一个女声—— “我不吃！就不吃！”然后再次传来摔瓷碟的刺耳声，“明明昨天说好吃元宵，元宵呢？！” 今天是初几来着？还没到吃元宵的时候？方潜渊放缓脚步，略微留意。 “我昨天确实和掌柜打过招呼，不信你问！”针锋相对的是一个男声，“今天拿不出来元宵，那就说明确有难处，你总要体谅一下？” “既然拿不出来，昨天你就不要信誓旦旦的保证啊！”女声也毫不示弱，“也别说体谅的问题，是你，你答应我吃元宵！” “怎么又是我的问题？我做错了什么？”男声近乎在咆哮，“是你一直吵吵嚷嚷说要吃元宵，我才不得不答应！” “你、你！你竟敢这样说我！”女声的音调近乎等于尖叫，甚至不用脑补也能看到叉腰伸手指着的画面，“什么叫吵吵嚷嚷？我在意的是元宵吗？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方潜渊想要继续前进，然而方潜凡却微微侧头，一副听得很认真的表情。这场面，走在大街上的众人想不听都难！ “等等——”方潜凡索性驻足，扭头看向酒楼里。 “不至于？看个热闹还专门停下来？”方潜渊连连摇头，“走、走！” “不是，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方潜凡解释道，微微皱眉的表情似是说明他并不在意看热闹的事情。 对男的熟悉还是对女的熟悉？这分明就是小两口吵架，讲不清道理也讲不完道理。方潜渊也停下脚步，毕竟大家都驻足向酒楼里张望着。 “既然在意的不是元宵，为什么要这样闹——”“是我在闹吗？是你，你连答应——” 双方显然都有话要说，双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以至于谁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到最后演变成刺耳的嘈杂，大街上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分手！”女声倾泻着怒火，随着这俩字的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好啊，你就是在等我说这个是？” “那就分手！分手！”女声突然带着哭腔说道，语气满含委屈。 “好！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男声像在反笑，然后声音从楼上开始奔跑追逐，来到楼下，“我们慕芸城比你好的姑娘多得是！” 看了半天的热闹，女主角总算露面，此刻掩面哭泣，一晃而过冲出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果然又是他们！” “早知道使他们，我就不来了！” 一旁的议论声满是叹息，仿佛在后悔看这个热闹一样，脸上的表情则是习以为常。 男声也终于露面，冲出酒楼门口，遥望着女声离去的方向并没有去追，而是停下脚步，“我们慕芸城比你好的姑娘多得是！” 我们慕芸城？方潜渊似是察觉了什么，方潜凡则是一副想要劝架的样子向前一步，拱手行礼，“穆强，还记得我吗？” “你——”穆强一边说着一边扭头，见到方潜凡后突然满脸惊喜，随后视线轻移，“冯执事也在！” 然而正准备再说什么，酒楼掌柜却铁青着脸从酒楼走出，“在我这大闹一番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掌柜，这是有紧急情况。你知道我面前这位是谁吗？！”穆强摊手标识着方潜凡，转身看向酒楼掌柜。 “天王老子也不行！赶快给我进来！”幸亏酒楼老板没有参与刚才的吵架，否则仅凭这音量，便足以以一敌二。 方潜凡稍显尴尬，不得不说这见面的时机实在一言难尽，然而不等方潜凡继续不知所措，穆强突然向围观的众人拱手，“各位，没什么热闹了，都散了！” “早知道是你俩，我们都不来呢！” “哎呦，赶快娶了！” 围观群众的反应也很有意思，这边才分手，你居然劝他娶了她？人群逐渐有说有笑的散开，穆强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等等，这不应该是分手后的笑容啊！方潜渊满脸疑惑，从这笑容看来，他俩分明还有戏！ “师兄请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穆强开始招呼着方潜凡，“我们慕芸城平时不是这个样子！” “倒不是看笑话，只是这时机好像不太适合？”方潜凡看向穆强，随后又看向大家，似是在询问大家的意见。 “小友是外地来的？他俩的情况，整个慕芸城的见怪不怪了！”酒楼掌柜笑着摆了摆手，似是这事不值一提，“一个月只闹三十次鸡飞狗跳，那就算少的了！” 方潜渊急忙低头，窃笑难以遏制的绽放着，不仅对吵架见怪不怪，而且对于这鸡飞狗跳的情况也见怪不怪？ “掌柜，怎么能这样说呢！”穆强压低声音埋怨着，“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我们慕芸城，谁不给我面子？” “好啦好啦，赶快进来，咱们好好清算一下赔钱的事情。”酒楼掌柜敷衍的点点头，随后看向穆强。 “都是老相识了，你直接列清单，不过尽快再准备一桌酒席，我要为师兄接风洗尘！”穆强赔笑道，随后再次示意方潜凡请进。 “还真是不打不相识的老相识呢！”酒楼掌柜小声嘀咕一句，随后脸色一变，又是笑脸迎人的模样。 “这几位是？”穆强似是才注意到方潜渊一行人并不是路过凑热闹的人，随后视线停留在身穿亲传弟子宗服的莫身上。 方潜渊将莫轻推一下，随后指着自己三人，“我们只是随从。” 嗯？不止是莫，诚冯和方潜凡也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潜渊，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说，“不是随从，这都是同道中人。” 穆强拱手行礼，稍显疑惑的看了眼自称是随从的方潜渊，“大家请进！” 画面一转，雅间内全部落座，各式菜肴齐聚在桌上。 方潜渊之所以自称为随从，是因为想要避免穆强的关注。然而方潜渊显然低估了天灵根自带的影响力，除了刚开始的客套，穆强的眼中显然只有方潜凡一人。 驻颜丹的事既然交给了方潜凡，那就不必担心。方潜渊收回视线，原来这就是天灵根要应对的局面吗？原来这就是诚冯平时的感受吗？ 餐桌上的谈天说地仿佛才是正事，以至于大家手中的筷子都快变成装饰品。与那俩人相距甚远的方潜渊自然可以搜寻菜式，却突然注意到坐在对面，琉音的目光—— 雌雄双煞的衣服不知何时换回常服，但二人的默契或者说是小动作依旧保留下来。琉音正对着一道菜使着眼色，不断的使眼色。 好像是去了壳的鹌鹑蛋？方潜渊看着大拇指大小的“小鸡蛋”也并不确定，这道菜离琉音甚远，琉音即使站起来也无法品尝到这道菜。 毕竟还有外人在场，所以自然要注意影响。方潜渊也用眼神锁定着这道鹌鹑蛋，随后看向琉音，琉音见状连连点头。 两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确定目标后，方潜渊坦然自若，筷子轻而易举的夹起鹌鹑蛋，琉音顿时嬉笑起来，正准备起身将碗递出来，却看见方潜渊将鹌鹑蛋自顾自的夹到自己碗中—— 原来方潜渊没能理解琉音的意思，两人的沟通出现了偏差？ 方潜渊看向琉音，四目相对，然后方潜渊舀起碗中的鹌鹑蛋，美滋滋的吃了起来，然后瞪大眼睛一副“好吃到出乎意料”的神情，不断对琉音点头。 琉音顿时抿着嘴，随后侧头看向一旁，然而视线似是有自己的想法，又缓缓移向方潜渊—— 人心险恶啊！方潜渊显然明白琉音的意思，然而却故意自己独享美食，甚至还要在这炫耀？ 果然，方潜渊真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是莫师兄，久仰久仰！”穆强对着莫连连拱手，神情真挚，看来确实听说过莫的名号。莫继续面无表情的坐着，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 穆强微微一笑，似是对这反应早有耳闻，然后又扭头看向方潜凡，“师兄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这可不敢当，谈不上吩咐！”方潜凡连连摆手，随后挂上微笑看着穆强，“不过，确实想打听一下有关驻颜丹的消息。” “这——”穆强面露难色，低眉沉吟。见状的方潜凡又急忙说道，“若实在为难，也不必放在心上，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我们也是带有诚意——” “师兄这话就见外了！”穆强打断道，神情略显责怪，“只要我有，自然双手奉上。但这驻颜丹好像送进城主府了。” “城主府？”也算得知了驻颜丹的下落，所以方潜凡面露喜色。 “也罢！”穆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完这顿饭，就请师兄一起去找她！” 这神情、这语气，显然这个她，正是大家见过的那个“女声”…… 第284章 蕊蕊 穆强走在最前面带路，向方潜凡介绍着慕芸城的情况。 走在最后面的是小狼，小狼正跟着琉音，而琉音则是看着方潜渊，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鹌鹑蛋可好吃了！你不提醒，我都不知道呢！” 琉音羡慕的看着仅凭一己之力吃完一大半鹌鹑蛋的方潜渊，“你也给我夹一个呀！” “咱俩相距十万八千里，太远了！”方潜渊摇摇头，否定了琉音的说法。 “你站起来，然后我也站起来，你把筷子伸过来，我把碗递过去，就正好可以了！”琉音满脸认真的说道，随后微微侧头，“只是，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还知道不对劲啊！”方潜渊伸出双手竖起手掌，“你站起来、我站起来，然后我伸筷子你递碗——”方潜渊对折着手掌，随后指头碰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搭鹊桥呢！” 琉音嗔笑着看向方潜渊，随后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 看样子是在假想没吃到的鹌鹑蛋。方潜渊阴谋得逞的笑了起来，至于鹌鹑蛋的味道，实际上并不出色。 城主府内穆强轻车熟路，而且带着这么多来路不明的人都没人阻拦。然而比起这些问题，方潜渊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他俩早上分手，然后还没到下午又来见面，等会见面会是个什么情况？这情况实在不对劲，以至于方潜渊甚至想要找个借口离开，但心里又有个幸灾乐祸的小人，满脸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先带你们去会客厅？”穆强似是早有计划，看向方潜凡，“那边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实在不行我就去请海总管。” “没问题，当然可以！”方潜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仿佛一直在期待这个提议。 啊？说好的好戏呢？就这样没了？方潜渊略显惋惜，随后贼心不死，思绪飞转，试图寻找到一条能够跟着一起去看戏的出路—— 然而这条出路方潜渊并没有找到，毕竟与穆强并不熟悉。 在城主府的会客厅里？眼下的局面好像过于隆重，又像是过于正式。大家端坐着，唯有方潜渊还在期待着。 “哈、哈，那我就去找揣哥了！”穆强干笑着随口说道，随后神情陡变，“不对、不对，是蕊蕊！” 揣哥？蕊蕊？这家伙在说什么？不过从神情看来，这个口误似是有大问题。 说罢，穆强将手背在身后，方潜渊清楚的看见他是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右手则是握拳，本来挺拔的身形突然有些驼背，离开了会客厅。 窗户并不透明，所以能看到的只是朦胧一片。方潜渊是个极其没有耐心的人，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你为何要自称是随从呢？”方潜凡看向方潜渊询问道。 “要不然他就要像款待你们一样款待我们，本来交谈两句就能熟悉，那样款待以后反倒不自在。”弦高的情况或许略有不同，方潜渊解释完不动声色的留意着琉音的反应。只见琉音先是看了方潜渊一眼，似是有些惊讶，随后看向方潜凡微微点头。 方潜凡无奈的笑了起来，“也对！” 这话显然没说完，一旁的诚冯也不断点头，看着方潜渊。 “来了——”方潜渊回身看向门口，这脚步声居然是重合在一起，还是说穆强并没有请来那个“蕊蕊”？ 进来的一男一女，其中就有穆强，至于这个蕊蕊——方潜渊有些迟疑，有些疑惑。 “来，蕊蕊。给你介绍一下——”穆强大步向前，走向起身的众人，“这位就是我提起过的凌云宗宗主关门弟子方潜凡——蕊蕊可以也称呼你为师兄吗？” “可以。”方潜凡拱手行礼，面带微笑，“我该如何称呼——” “也叫我蕊蕊！”蕊蕊看向方潜凡也拱手行礼，“师兄！” “好！蕊蕊。”方潜凡并没有扭捏。 “这位是冯执事，师兄这几年的游历，都是冯执事陪伴左右。”穆强继续介绍诚冯，蕊蕊和诚冯互相行礼。 “这位是莫师兄，凌云宗三长老的亲传弟子！”随后穆强凑到蕊蕊耳畔，细若蚊声的提醒道，“凌云秘境。” 方潜渊急忙低下头，随后又开始窃笑不已，原来流传出去的是疯子这个事迹。 “至于这三位——”穆强不好意的笑了起来，挠挠头，求助般的看向方潜凡，方潜凡也挺身而出，“他是弦高，这是琉音，那是——” “请问揣哥是谁？”方潜渊并没有急着自我介绍，而是满脸好奇的问道。 随后正在行礼的蕊蕊突然瞪大眼睛，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在身旁的穆强身上。穆强也同样震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难以置信的看向方潜渊。 “不要误会，只是刚才窗前经过的人那样说了一句。”方潜渊开始解围，“我叫潜渊。” “除了你，还有谁会叫我揣哥？”蕊蕊鬼鬼祟祟的侧头质问着，随后疑惑的走向窗前，然而一片朦胧，又哪能看到人影。 “潜渊？”穆强看向方潜凡，显然察觉到名字的相近之处。 “千万不要误会，只是巧合而已。”方潜渊满脸真挚的说道。 “真不是你告诉他的？！”蕊蕊又走向穆强，再次质问道。穆强顿时苦笑起来，费解的看向方潜渊，显然方潜渊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后才看向蕊蕊，“绝对没有！” 蕊蕊的神色这才缓和，笑盈盈的看向大家，“听穆强说，师兄是为了驻颜丹而来？” “对！”方潜凡毫不避讳的承认道。 随后蕊蕊伸手示意，“请坐！大家坐下聊。” 方潜渊假意转身寻找椅子，实则悄悄问着琉音，“她是早上那个人吗？” 琉音一愣，又看了一眼蕊蕊，同样小声回答道，“是她。” 这也不怪方潜渊脸盲，毕竟匆匆一瞥而且蕊蕊显然换了衣服。方潜渊这才神色正常的坐下，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师兄，这驻颜丹并不在慕芸城。”蕊蕊并没有拐弯抹角，“因为——有人让它不翼而飞了。” “有人？”方潜凡微微皱眉，“失窃？” “没错。驻颜丹因其稀缺而珍贵，本来是和其它一些宝物一起准备——”蕊蕊看了眼众人，话锋一转，“相赠与人，无奈有人暗中破坏。” “是谁？”这问题自然要问，方潜凡眉头紧锁。 “黛城。”蕊蕊向西看去，轻扫一眼又收回视线。 方潜凡疑惑的看向诚冯，诚冯则是恍然大悟，似是有所耳闻，递给方潜凡一个眼神后，笑呵呵的回答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追回那批宝物以后，能否——” “驻颜丹自然拱手奉上！”蕊蕊接过话茬，毫不犹豫的说道。 诚冯微微点头，最终结果大家已经达成共识，剩下的就是过程。诚冯继续询问，“大概是黛城的哪一伙人呢？” “想必冯执事也听说过我们慕芸城与黛城的恩怨，而且这恩怨由来已久。横加阻拦之人，不必多说，自是黛城城主府。” 难！从诚冯的脸色看来也知道这事难度陡增，“那可是有结丹境之上的老祖坐镇！”诚冯伸手指着天花板，满脸的忌惮，随后看向方潜渊—— 这事已经超过大家的能力范围。 元婴境的修士又何须驻颜丹的效果？看来对方只是为了添麻烦而惹事，至于如何应对元婴境，连结丹境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方潜渊又有什么办法。无奈，方潜渊只能无奈的看向诚冯。 “唉，实在是爱莫能助！”诚冯满脸的惋惜，随即开始起身，拱手准备告辞，“多有打搅，就此别过。” 方潜凡也开始起身，拱手正准备说话——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蕊蕊显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帮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主府的宝库，任选三样！” 哇—— 方潜渊顿时眼冒金光，一如一旁的弦高。虽然不知道城主府的宝库里有什么，但方潜渊眼前似是金灿灿的一片，遍地是宝。 方潜凡摇了摇头，拱手道，“多有打搅，就此别过。” 眼见大家准备离去，穆强也急忙起身，“即使错失驻颜丹，大家也不必着急离去。既然来到我们慕芸城，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带大家好好游玩一番。” 穆强看了一眼蕊蕊，脸上的笑容似是会传染，蕊蕊也笑着起身说道，“没错！怎么能让大家败兴而归，大家一定暂留几日，我们一定好好招待大家！” 不知是真的这么热情，还是客套话，脑海里还在金灿灿闪耀的方潜渊无法过多思考，低头准备与方潜凡汇合。 “这位妹妹——”蕊蕊突然向方潜渊走来，随后停在琉音面前。“琉音对？” “嗯！”琉音点点头，随后有些不知所措。 蕊蕊突然牵起琉音的双手，笑盈盈的说道，“和大家一样叫我蕊蕊就行。琉音妹妹要不留在城主府，暂住几日？” 什么？！ 方潜渊顿时清醒，随后思绪不受控制的飞转，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个字—— 人质！ 这显然就是要把琉音扣留于此当人质啊！方潜渊急忙看向琉音，如何才能不引起蕊蕊注意传递消息呢？ 无法摇头的方潜渊挑眉瞪眼，摇晃着眼珠，以至于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好呀！”琉音笑嘻嘻的握住蕊蕊的手，变成二人的手互相握住，琉音点着头。 还有这种人质？！ 第285章 人质 走在前往穆府路上的方潜渊忧心忡忡，不仅驻颜丹没到手，而且琉音还成为了人质—— 又该如何解救琉音呢？ 怪不得客栈伙计说起“另一个人”在那摇头，这另一个人分明就是蕊蕊啊！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怎么就让蕊蕊把琉音带走了呢？是不是一直在想，导致情况变成袖手旁观的无动于衷？方潜渊思绪有些混杂，明明刚发生的事情，居然回想不起来。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拱门，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穆府里显然有很多客房，在穆强的安排下大家住在一处别院里。穆强走后大家又聚在别院的客厅之中。 桌椅陈设，一尘不染；诗词字画，龙飞凤舞。 “这处院子倒还不错！”诚冯似是很满意，称赞道。 “现在的重点是院子吗？”方潜渊瞪大眼睛，“咱们少了个人啊！” “城主府里说不定比这儿的条件更好，不用担心！”诚冯笑呵呵的回答道。 就算金碧辉煌、雕龙画凤，那也还是个牢房啊！而且人生地不熟，又孤身一人——方潜渊连连甩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当务之急，要想怎么营救琉音！” 闻言的诚冯神色古怪，一旁的弦高也神色古怪，方潜凡则是满脸的费解，“营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琉音那是去当座上宾，和营救有什么关系？”诚冯反问道。 啊？座上宾？ 对哦！好像用座上宾来形容琉音的遭遇更合适。方潜渊像是才醒悟过来，这可是天灵根的同伴！肯定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且最担心琉音稍有闪失的人就是蕊蕊？ 对啊，琉音是座上宾！ “哈、哈、哈！”方潜渊干笑起来，随后顺口说道，“玩笑，我只是在开玩笑！” 凡是需要解释的玩笑，都不是玩笑。 “对了，真的放弃驻颜丹了吗？”方潜渊急忙转移话题。 “你不是也听到了吗？那边可是有元婴老祖坐镇——难道说，你有什么计划？”诚冯像是才想起眼前之人是方潜渊，询问道。 “没有计划，倒是有些思路。”方潜渊如实回答，“首先这俩城有恩怨，对？” “有恩怨而且对方有元婴境的修士，这个慕芸城却安然无恙，说明了什么？”方潜渊开始了分析。 “说明——对方也有所顾忌？”弦高迟疑道。 “对，无论谁强谁弱，慕芸城至少和黛城是个互相牵制的关系，也就是不分伯仲。”方潜渊看向弦高，“解决了最大的担忧，然后就可以看看我们有什么优势。” “首先，我们凭什么早上有人请客吃饭？凭什么中午能去城主府的会客厅？又凭什么此刻能住到这里？”方潜渊不断抛出问题，而这些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他！” 方潜渊指着方潜凡，“天灵根！在慕芸城我们能享受这个待遇，那么去黛城又会如何？” “其次，这里不仅有凌云宗的天灵根，还有凌云宗的执事和亲传弟子，这意味着什么？我们既不属于慕芸城，也不属于黛城，是第三方势力。哪边得罪我们，就意味着给对方添帮手，所以两方都会极力讨好我们。甚至异想天开一下，说不定黛城会把不那么重要的驻颜丹直接送给我们。” “那就太好了！”白日做梦自然少不了弦高，随后弦高又有些惋惜，“可惜那三件任选的宝物了。” 方潜渊很无奈的笑了起来，这种画的大饼还真有人吃？ “咳！事必有三，那就强凑出来第三点。除了你们三个凌云宗相关的人，我们还有三个可以隐藏起来的人——”方潜渊指了指自己又指着弦高，“你们三个吸引注意力，我们三个见机行事。简而言之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当然这三点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足以给我们一个借口——”方潜渊扫视过大家，微微一笑，“先去黛城一探究竟，看看我这些猜测是否正确以及是否可行。” 方潜凡看着方潜渊笑了起来。诚冯则是不禁眯着眼睛打量着方潜渊，莫依旧面无表情，弦高则是瞪着眼睛看向方潜渊—— “最后再说一句，那三件任选的宝物无论多么珍贵，总有个价钱；然而要是让城主府和慕芸城的名门望族欠我们一个人情，这可就是无价之宝啊！”确实，人情又该如何定价呢？这是最靠谱的东西，也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方潜渊实际上是在诱惑大家，毕竟贼船上只有自己未免也太无聊了。方潜渊腼腆的笑了起来，看着大家，期待着大家的答复—— “可以。”莫居然是第一个回应的人，其次是笑呵呵开始点头的方潜凡，然后是弦高，“对！我们选三个不那么珍贵的宝物，这样就能为人情留下余地了！” 眼见弦高对于三件任选的宝物念念不忘，方潜渊满是钦佩又无奈的笑了起来。 “老冯？” “行，咱们先去黛城看看情况。”诚冯显然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诚冯和方潜渊心照不宣，毕竟从诚冯说话的出发点就能明白他看到了方潜渊大饼之下刻意隐藏的困境—— 与这些好处相对应的则是黛城。得到这些好处的前提是得罪一名元婴老祖！ “那就明天告诉他们！”方潜渊看向方潜凡，“毕竟他们也可以暗中相助。” 大家又不是饿狗，自然不能允许他俩抛出个肉骨头就让大家吐着舌头穷追不舍。毕竟还要顺路带回他们的宝物，自然不能让他们袖手旁观。况且最重要的是，八个人办事总比六个人办事更简单。 盛情难却，用完晚宴后的闲聊方潜渊并没有参与。终于，大家起身开始往住处走。 “你们确定知道住处在哪？”方潜渊走在最后，“万一深更半夜我们还在找住处的话，我会让带路的那个人知道什么叫做手段残忍。” 身后传来异响，不等方潜渊回头，大家都笑呵呵的回头看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莫，而莫并没有回头。 毕竟方潜渊的威胁对于莫而言，可以当做耳旁风不必理睬。 在莫的带领下，大家回到了别院。这么近的距离，闭着眼睛也能走回来。卧室内的方潜渊并没有东翻西找，伸了个懒腰后取出了蒲团，正准备盘腿修炼—— 噔噔！有人敲门。 没听到脚步声啊？方潜渊有些疑惑，会是谁呢？随后打开门，看到的人却是穆强。 穆强怎么会来找我这个随从呢？不等方潜渊的疑惑蔓延，穆强拱手行礼，随后强镇神色，“潜渊，你想找那位姑娘？” “什么？话可不要乱说啊！”方潜渊猛地瞪大双眼，“你才要找姑娘呢！” “呃——”穆强显然不知道方潜渊的性格，甚至以为是他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又改口说道，“不是那个姑娘！我说的是那个姑娘！” 眼见穆强一边说一边比划，然而依旧解释不清楚，方潜渊强忍着笑意，脸上的表情装作愈发疑惑。 “好，我先想想怎么解释——”穆强摸着下巴，似是感受着胡茬，“对！不是我们慕芸城的那个姑娘！就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姑娘！” 方潜渊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琉音？” “对对对，就是琉音！”穆强感动的连连点头，“你要去找琉音，对？” 看起来满含疑问，实则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尤其是穆强心虚的看向一旁。不知穆强有何用意的方潜渊只好顺着他的语气回答，“或许——要去？” “这就对了！”穆强突然欣喜若狂。方潜渊则是瞬间不动声色的戒备起来—— 这小子想把魔爪，不对，想把狗爪子伸向琉音？ 听说过手过砍手、脚过剁脚的警戒线吗？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呢？”方潜渊很是和善的笑着，甚至显得平易近人，仿佛两人勾肩搭背也不会显得突兀。 “咳咳！”穆强突然左顾右盼起来，确定四下无人后，压低声音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去找揣哥。” 原来是拿我当幌子！方潜渊松了口气，随后压抑着笑容，以至于神情古怪，“为什么要找我呢？” “因为揣哥的事，你没有把我供出来。”似是仅凭这一点穆强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此刻充满信心的看向方潜渊。 “好，这个忙我帮了！”方潜渊也义正言辞的答应下来，俩男人确实可以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建立深厚的友情。然而方潜渊显然不在此列，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看好戏，“你去找她的时候，没有把话讲清楚？” “那是有正事，自然不能感情用事。而现在——”穆强无奈的歪了歪头，现在显然是要过去感情用事。 大概的剧情已经知晓，那方潜渊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随后正准备走，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是去看戏，差点变成演戏的人—— 我这临近傍晚去找琉音的借口是什么？ 查看人质是否还活着？ “咱再叫个人？放心，他是一员守口如瓶的福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提议道，穆强虽然想要拒绝，但是毕竟要让方潜渊当幌子，所以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胖子……” 第286章 人质叛变 “事出紧急，我们就抄近道？”穆强回头看向弦高和方潜渊，可怜的弦高还迷迷糊糊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没问题！”方潜渊满口答应下来，随后三人就穿梭于小巷道之中，飞快的接近着城主府。 “我们去找琉音，你又如何去找揣——蕊——她呢？”揣哥是他俩的专属称呼，蕊蕊又近乎昵称，方潜渊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如何称呼，所幸还有个万能的“她”。 “都叫她蕊蕊就行，她不在意这些。”穆强显然对于蕊蕊的性格极其了解，“我估计她俩正在聊天。” 现在的重点是蕊蕊在意吗？我是在对你说话啊！算了，方潜渊也无所谓，看来穆强并不在意这些称呼。 “原来我们要去找琉音吗？”气喘吁吁的弦高这才明白此行的目的，然而并不知道真实目的。 终于，又来到熟悉的街口。穆强突然不再奔跑，而是放缓脚步调整着呼吸，装作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向城主府的大门走去。 怪不得要一路狂奔，原来还有这段慢悠悠的表演。显然好戏已经开始，跟在穆强身后的方潜渊总算不用低头窃笑，而是不断的笑着，试图在走进城主府就将笑意耗尽。 这样慢慢走，显然正合弦高的心意，右手搭在方潜渊肩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 原来城主府内还有近道？然而弯弯绕绕，又像是穆强刻意回避着什么，方潜渊终于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旁的弦高则是还在努力东张西望，试图记下周围的景象。 带着我们这样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在城主府里乱逛，这穆强也真是心大。方潜渊又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酒楼掌柜敢用那样的语气对穆强说话。 对啊，思绪回溯。既没有强制命令来找琉音，也没有瞬间否决带上弦高，明明时间紧迫还询问意见。果然如客栈伙计说的一样，穆强的为人很不错。 终于，宛如咸鸭蛋黄的太阳消失了踪迹，天边的余晖十分绚丽，三人来到了蕊蕊住处。 只见穆强蹑手蹑脚的向窗边走去，见状的方潜渊也紧随其后，弦高也不假思索的跟上，然后此刻的情况就变成三人鬼鬼祟祟的接近着慕芸城城主之女的闺房！ 铃铃—— 怎么还有警报？方潜渊瞪大双眼，原来是穆强触碰到了近乎蛛丝一般的细线，正准备顺着细线看去，却察觉屋内若有若无的说笑声戛然而止，随后是—— 琉音的脚步声？ 怎么办？躲！方潜渊显然是在依靠本能的反应，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多想—— 于是方潜渊急忙贴向发白的砖墙，摊开的手臂顺势将弦高也拯救过来，只剩下穆强孤身一人。 吱吖一声，怪不得要在这里设置警报，原来还有窗户。只见琉音满脸的不忍，随后细若蚊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木盆里的水倾泻而下，将穆强变成了落汤鸡。 幸亏啊！方潜渊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一旁的弦高则是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故，看向方潜渊的眼神充满感激。 “琉音，是谁呀？”蕊蕊的语气里显然还夹杂着怒火，像是冷嘲热讽的说道。 “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琉音的回答过于顺畅，显然是经过演练。 原来如此，这就是蕊蕊留下琉音的目的？这也太恐怖了？方潜渊此刻满含同情的看向穆强，穆强擦拭着脸上水滴—— “琉音，那条毛巾我不要了，你扔了！”蕊蕊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琉音丢出来一条白色毛巾，落在穆强身上，随后，琉音就不假思索的关上了窗户。 穆强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想想现在是什么季节！然后突然一愣，像是才想起还有人，回头看去—— 弦高和方潜渊紧贴着墙壁，惶恐又同情的看着自己。 穆强突然开始傻笑，随后指着拱门的方向，示意大家离开这里。 “你怎么还在笑呢？”三人来到拱门外，方潜渊难以置信的看着不停傻笑的穆强。 “她浇水，说明还在生气；但递毛巾，说明心里还有我。”穆强似是无法控制脸上的傻笑，满脸幸福的说道。 完了完了，本来挺正常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方潜渊满脸的唏嘘，随后穆强又对方潜渊竖起大拇指，“你俩反应真快！我被逮住没事，万一你俩也被逮住，那事情就不好解释了。” 怎么解释是你的事，我俩其实只是来看戏而已。方潜渊强忍着笑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随后又面临一个有关良心的选择—— 违背良心？不，选择当然要最有趣才行！ “你还没发现吗？”方潜渊突然一本正经的问着穆强，穆强一愣，“发现什么？” “她这就是标准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对啊，简直就是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方潜渊的话显然惊醒了穆强，而一旁的弦高则是瞪大眼睛看着方潜渊，显然察觉到了方潜渊的不良企图—— 看热闹不嫌事大？ 随后弦高又瞪大眼睛看向穆强，“他的话你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 然而这番好心提醒，显然无法说服穆强。从穆强的表情看来，他正在回忆能记起来的一切—— “好像还真是这样！”此刻，那个傻笑的穆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的穆强，穆强求助的看向方潜渊。 “别慌！”鱼儿上钩了，方潜渊忍住笑意，举起右手不断活动手指，像是在拿捏水团一样，随后又开始信口胡诌，“你要这样想，她为什么非要选你呢？” “嗯？”一语惊醒梦中人，穆强恍然大悟，喜悦再次开始绽放。 “别高兴得太早，现在是因为你对她而言还有意思，可以后呢？你能保证她永远感觉你有意思？” 方潜渊的话显然足够冰冷，不禁使得穆强打了个寒颤，“那、那怎么办？” 眼见自己的胡诌越来越不受控制，方潜渊急忙将话题拽回来，“远虑的事先放一边，咱们应该考虑近忧。” 穆强连连点头，“对对对，这才是当务之急。可应该怎么办呢？” “按你的计划行事啊！”方潜渊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叫我们来，不就是找琉音吗？” 穆强显然有些迷糊，居然连自己的计划都忘了，随后拱手行礼，“那就拜托二位了！” 弦高则是还在回忆方潜渊的话，明知道他在胡言乱语，然而最恐怖的是讲的居然句句在理！ “发什么呆呢？走，胖昂！”胖昂，明明是两个字，但方潜渊只发出“胖”的音，然后两个字共用一个尾音。 “请问琉音在吗？”弦高和方潜渊来到门口，方潜渊东张西望，唯恐又有什么暗算机关。 “是谁？找琉音有什么事？”蕊蕊的声音不像之前那般冷嘲热讽，而是正常的询问。 “我是弦高，小二柱找她有事！”方潜渊理直气壮的说道，身旁的弦高满脸茫然，显然疑惑缠身。 蕊蕊并没有立刻回答，估计是在询问小二柱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可不好解释，毕竟说话的人是方潜渊，而他冒充的弦高和提起的小二柱，都是身旁的弦高。这怕是要七嘴八舌的好好解释一番，或者—— 紧闭的门扉突然打开，琉音嗔笑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蕊蕊。 “他是潜渊，他是弦高。”琉音为蕊蕊介绍着二人，然而蕊蕊的目光先是看向不知所措的弦高，随后就锁定在方潜渊身上。 “穆强呢？”蕊蕊神色正常，依旧看着方潜渊。 千万不能回头！ 为什么不回头？方潜渊强忍笑意，一扭头看向拱门，随后才看向蕊蕊，“不知道去哪了。” 有了方潜渊回头这个动作的指点，蕊蕊自然明白了穆强的下落，同时也得知了弦高和方潜渊的身份—— 正如之前倒水的琉音，她的身份一样。 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蕊蕊略作思索，随后向琉音点点头，踱步回到卧室。琉音关好房门，向方潜渊走来，“有什么事吗？” “来、来！”方潜渊笑呵呵的招着手，随后指向拱门，“咱们去外面聊。” “不去。”琉音突然停下脚步，满脸戒备的打量着方潜渊。 “哎呦，我是坏人吗？”方潜渊理直气壮的问道，然而不等琉音回答，一旁的弦高显然有不同意见，然而有所保留，所以只是—— “咳！” “胖昂，你还拆我台？”方潜渊瞪大眼睛，仿佛在用俩圆溜溜的眼珠子质问一样，弦高急忙赔笑，连连摇头。 “好，那就去外面聊！”琉音开始嬉笑，大步向前。 三人一起来到拱门处，琉音看到身上依旧半湿的穆强，吓得花容失色，随即转身就要溜—— 然而方潜渊瞬间展开双手拦住去路，随后开始了表演，“大人，罪魁祸首带来了！” 琉音的眼眸里瞬间满是难以置信，似是没想到方潜渊居然会出卖自己，“你、你！” “放心，还给你留了一条生路。”方潜渊很满意琉音的配合，“只要你叛变到我们这边就行！” 叛变？闻言的琉音居然冷哼一声，随后看向方潜渊，“不！可！能！” 这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第287章 蜻蜓点水 然而情况仍在掌握之中！ 方潜渊突然收起双手，毕竟又不是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也没办法，你走！” 什么？沉默不语的穆强急忙看着方潜渊。 琉音显然也没想到眼下的局面，迟疑的迈出一步，方潜渊则是将胳膊搭在弦高肩上——然而这身高差使得方潜渊几乎要踮起脚，方潜渊故作轻松的感叹道，“可惜了，某人以后再也吃不到胖昂做的饭菜了。” 嗯？弦高一愣，随后虽然没有接到方潜渊的暗示，也心有灵犀的开始点头，“对，潜渊说的没错！” “你们想知道什么？”琉音似是重来没有要走的打算，满脸认真的问道。 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而且为什么会有人傻到让琉音当细作呢？ 然而穆强却是看向了方潜渊，随后才看着琉音，“揣——蕊蕊还在里面谋划了什么？” “这——”一时之间，琉音似是不知从何说起，“你就复述一遍她下午都做了什么。”方潜渊提醒道。 “这我知道！”琉音点点头，毫无愧疚之色的开始出卖蕊蕊——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况且和琉音朝夕相处的人正是方潜渊，唉！ 一个提前设置陷阱，一个果然掉进陷阱。方潜渊和琉音的表情几乎一致，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觉得好像仍在意料之中。随后琉音又开始详细的介绍着城主府的晚宴，琉音显然就是因为这顿饭投奔了蕊蕊。 “就别报菜名了！”方潜渊急忙摆手，唯恐琉音说道半夜三更，“挑重点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琉音满脸的认真的强调着，方潜渊满脸的无奈的点着头——对于琉音而言，报菜名确实是重点。于是方潜渊看向穆强，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耐着性子等完这段再说。 “所以你就为了这些吃的，把人当做花草一样的浇水？”琉音终于说完，脸上还洋溢着回味的笑容，却听到方潜渊这样总结道。 “对不起！”琉音的认错态度极好，诚恳的向穆强道歉。 “没事、没事的！”穆强自然也知道蕊蕊才是罪魁祸首，“我不在意。” “嗯嗯，蕊蕊也是这样说。”琉音松了口气。 “吃完晚饭，你们还聊了什么呢？”穆强继续追问道。 “说你要是今天不来，那你就死定了！”琉音不禁窃笑着，“然后又说你今天不来，那她只好明天去向你道歉了。” 那到底是谁错了？怎么两个人都要向对方道歉呢？同样的疑惑出现在琉音和弦高脸上，穆强笑而不语，脸上又是那种傻笑。 方潜渊则是一副闻到醋味的表情，一张脸皱得像个包子——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言语迷惑，看似在抱怨指责，实际上是在诉说幸福的烦恼。重点并不是烦恼，而是幸福。 这酸臭味，臭！臭不可闻！ “对了，蕊蕊说如果你要道歉，就不能溜到后门鬼鬼祟祟的道歉，所以才在两边设置预警。”琉音像是差点遗忘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上锁的是蕊蕊，给钥匙的也同样是蕊蕊。方潜渊看向如梦初醒的穆强，看来自己不必解释了。 “好！”穆强显然重拾信心，看向蕊蕊的住处，随后又看向琉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琉音看向方潜渊，“我也吃到鹌鹑蛋了！” 穆强闻言一愣，完全无法理解琉音的意思。然而方潜渊却笑了起来，满脸钦佩的向琉音点头，随后才看向穆强，“那你要如何道歉呢？” “我自有妙计！”穆强有些得意，故弄玄虚的回答道，随后示意琉音先请，看样子穆强准备登门道歉了。 琉音有些迟疑，方潜渊也看到了问题——他俩你侬我侬的道歉或者和好如初，琉音杵在一旁？或许识相的退避三舍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可不要误会什么，我只是去道歉而已！”穆强急忙解释道。然而这解释使得事情愈发古怪，不过琉音最终还是向着蕊蕊卧室走去。 两个背影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渐行渐远。方潜渊看向满脸好奇的弦高，低声问道，“咱们过去为穆强壮胆，不过分？” “不过分！” “咱们靠近点为穆强保驾护航，不过分？” “不过分！” 就这样，弦高和方潜渊达成共识，两人蹑手蹑脚的紧随其后，继续身临其境的看戏。 “蕊蕊，是我！”琉音站在门口先高呼一声，然后退到了一旁，如此一来，穆强就正对着蕊蕊的卧室门口。蕊蕊并没有立刻开门，传来一阵杂七杂八的声音，仿佛正在拆除设置好的陷阱，然后紧闭的门扉突然打开—— 远处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弦高和方潜渊显然无法引起蕊蕊的注意，一旁双手捂脸的琉音显然也无法打搅二人。穆强满脸傻笑的看着蕊蕊，蕊蕊却佯装怒意，娇嗔道，“你怎么来了？” “嘿嘿——”穆强跨过阶梯，来到屋檐下，随后继续大步向前—— “不准过来！”蕊蕊急忙制止道，戒备的看着穆强。 穆强闻言果真停下脚步，随后手上的纳戒一闪，手中多了一个精美的食盒，“只是想把这元宵给你。” 原来如此，这就是穆强道歉的方式！转念一想，方潜渊又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要马不停蹄的一路跑来—— 这是在担心元宵冷了啊！ 虽然不直达那元宵的馅料是什么口味，方潜渊此刻却感觉很腻，齁甜齁甜的腻。一旁的弦高抓住方潜渊的衣袖，满脸的傻笑；相距甚远的琉音则是连眼眸也遮掩起来，整个人摇头晃脑的喜不自胜。 闻言是元宵，蕊蕊再也藏不住笑意，从半遮掩的的房门后走出，扭扭捏捏的向穆强走去，“对不起，我不应该发脾气——” “不不不，是我的错！”穆强急忙说道，“是我没做到答应的事！” 随后两人又开始甜甜蜜蜜的“争执”着是自己的错，方潜渊则是突然有些后悔—— 为什么非要来看这个呢？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喝西北风都比这个有意思啊！方潜渊甚至想要放声高呼，你俩早上不是闹的鸡飞狗跳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说好的好戏呢？因为是自己家，所以就不舍得摔盘子砸碗？ “走，咱们回去？”方潜渊看向一旁满脸羡慕又饱含甜蜜的弦高，“这看起来有什么意思？” “嘿嘿——嘿嘿——”弦高似是没听见方潜渊的话语，继续傻笑着。 等等，不是在递食盒吗？方潜渊也不想观察的如此仔细，然而却敏锐的观察到他俩正假借递食盒的动作——手牵着手！ 过于对错的争论突然停止，穆强有些局促的突然说道，“我们和好？” “嗯！”蕊蕊显然有些娇羞，答应的同时还微微点头，随后像是才想起重要的事情，“你的衣服！要不进来把湿衣服换了？” “不用、不用！”穆强脱口而出，回答的过于迅速，似是早就在想这个问题，急忙指着头顶，“天黑了，我也要回去，只是来送元宵给你！” 你俩这内心一片火热，还担心天黑的问题？方潜渊此刻异常的后悔，此刻就差把鼻子捏住。 “胖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以后谈恋爱，不准在我面前秀恩爱。”方潜渊很是严肃的说道，“否则的话——你说否则怎么样？” “给你赔礼道歉？”弦高试探道，语气满是不确定。 “你谈恋爱，为什么要对我赔礼道歉？”方潜渊满脸古怪，“这样！秀恩爱一次，我就打一次，鼻青脸肿的那种胖揍一顿！” “好！” 本来正向二人走来的穆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后突然转身，指着蕊蕊手上的食盒。蕊蕊疑惑的低头看向食盒，并无异样，一抬头—— 穆强似是眨眼间便来到了面前，随后在蕊蕊抬头的一瞬间—— 蜻蜓点水的一吻—— “呀！”琉音急忙捂着嘴巴，唯恐打搅二人，像是在极力克制想要大呼小叫的冲动。 “啊！”弦高似是在惊讶穆强居然如此大胆，又似是在佩服，这点头的动作宛如小鸡啄米。 苍天啊，大地啊，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方潜渊高举双手，欲哭无泪的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大喊，然而预想之中的闪电并没有出现。 “走！”穆强满脸通红的向弦高和方潜渊跑来，宛如身后着火了一般，不等二人有所反应，牵起二人的手飞快的逃离这个院子，脸上的笑容简直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仿佛连骨头都在笑！ 话说你为什么要牵手呢？你好解释，我俩不好解释啊！方潜渊满脸无奈的狂奔着，和一个大老爷们牵着手狂奔着—— 救命啊！ …… “话说卧室里为什么会有后门？”总算摆脱不仅鬼喊鬼叫，而且莫名大笑的穆强，处在穆府之中正向别院走去的方潜渊问着身旁的弦高。 “后门出去就是小花园，有什么问题？”弦高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原来还有花园？方潜渊正准备点头，却扭头看向弦高，“你咋知道蕊蕊——” “话可不能乱说！”弦高急忙制止方潜渊的胡言乱语，“这可不能乱说！” 方潜渊点点头不再继续，难道是约定俗成的布局吗？ 第288章 前往黛城 一夜的辗转难眠，让此刻的方潜渊异常后悔，后悔以为有好戏看，后悔傻乎乎的跟着去，后悔帮忙出谋划策—— 以至于眼睛一闭就能看到“蜻蜓点水”，甚至眨眼的瞬间也能浮现。然而这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浮现蜻蜓点水后，思绪便不受控制的想着琉音，琉音笑得很甜美，随后一边甜美的笑着一边开始转圈，然后在眩晕感出现前，方潜渊立刻—— 哈哈哈！ 这怎么可能是梦境？方潜渊甚至下意识的舔着嘴唇，仿佛已经准备就绪，又仿佛是在回味。 然后在黑夜里突然睁开双眼，所有幻想烟消云散。方潜渊试图让理智重新接管思绪，然而闭上眼睛的瞬间又开始浮现蜻蜓点水，又理所当然的开始浮现琉音的身影、琉音的笑容—— 怪不得是在转圈呢！ 理智溃不成军，败得一塌糊涂，甚至递出来两份投降书—— 要么现在立刻去找琉音，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么老老实实洗个冷水澡，让头脑降降温。 废物！狗肉包子上不得正席！方潜渊似是在训斥着自己的理智。这一晚上的方潜渊犹如不受控制而飘零下落的树叶，即将落到地面的同时又奋力向上飞，终于重回枝头的一瞬间又不受控制的开始零落—— “怎么了？”方潜凡回头看着方潜渊，似是察觉到方潜渊有些萎靡，同样萎靡的还有弦高，他俩的黑眼圈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罪不至此，罪不至此啊！”方潜渊扯着嗓子高呼着，似是听到呼唤，“师兄！嗯，潜渊、弦高，你们好啊！” 就是这声音，方潜渊目视前方，果然是穆强笑呵呵的出现，方潜渊不假思索的拱手行礼，满脸的佩服，“兵不血刃，杀人诛心！” “哈哈——咳咳咳！”穆强的笑声被咳嗽声打断，于是只好摇着头。 “怎么回事，着凉了吗？”方潜凡关切的询问道。 “放心，那是幸福的感冒，连这咳嗽声都带着笑意呢！”方潜渊很是好心的帮忙解释，随后想起了好人没好报这句话。 停止咳嗽的穆强笑而不语，看向方潜渊后居然真的点头承认了方潜渊的说法。 “发生了什么？”满头雾水，诚冯抢先一步的问着方潜渊。 “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不对，胖昂？” “对对对！”弦高连连点头，本来复杂的神色，看到穆强后又升起一丝羡慕和向往。 “还是聊正事！我们继续当随从。”方潜渊可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找刺激，随后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你们准备去黛城？”听完方潜凡的诉说后，穆强满脸欣喜。 “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并不敢担保什么。”方潜凡摆手说道，唯恐穆强寄予厚望。 “好，没问题！那我们就去找蕊蕊！”穆强显然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城主府的会客厅内，方潜渊突然从椅子上起身，随后快步走向紧闭的门扉。随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瞧了一眼后，对着莫、诚冯、方潜凡他们就不断招手，“快过来看！” 怎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方潜凡迟疑的起身，诚冯则是快步向前，莫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弦高则是不请自来，看了一眼后神色复杂；诚冯也看了一眼，随后嘿嘿直笑；方潜凡瞄了一眼，满是疑惑的问道，“他俩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嘘——小声点！”方潜渊瞪大眼睛看着方潜凡，“这下知道他早上为啥笑得那么开心了？” 再看一眼，门外渐行渐近的两人正是穆强和蕊蕊，两人手牵着手而且还挽着胳膊挨在一起，两人紧密的身形几乎完美的遮挡住跟在二人身后的琉音—— 可惜，看不到琉音的神情。 “来了来了！”方潜渊急忙驱赶着大家，随后身手矫健的坐回座位，然而正准备去看一眼的莫走到一半，发现大家四下散开，也准备回到原位的同时—— 穆强、蕊蕊推门而入。 “好！”方潜渊喝彩鼓掌，“继续跳！” 站着的莫瞬间看向方潜渊，刚进门的穆强满脸惊讶，“莫师兄在跳舞？” 琉音和弦高顿时窃笑起来，随后诚冯和方潜凡也笑了起来，莫则是缓缓转头，慢慢地看向穆强，显然是给了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最后，莫又看向方潜渊，所幸相距甚远，否则莫肯定会拔剑出鞘。 方潜渊则是满脸的老实，仿佛自己一直安分守己，以至于在莫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委屈。 然而方潜渊的注意力早已转移，穆强和蕊蕊此刻保持着距离，并没有继续手牵手腻歪在一起，这使得方潜渊眼前明亮了许多。 “师兄！”蕊蕊开始向大家逐一打招呼，随后看到弦高和方潜渊一副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禁看向了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打着招呼，“弦高、潜渊，你们好！” 明明是蕊蕊在打招呼，两人却向着穆强挤眉弄眼，然而古怪的是蕊蕊愈发的不好意思，以至于踢了一下站在一旁傻笑的穆强。 “咳咳！还是先谈前往黛城的事！”然而假意的咳嗽引来真正的咳嗽，看来穆强确实生病。 蕊蕊看向穆强，显然知道这咳嗽从何而来，满眼的关怀却伫立在原地，抿着嘴看向方潜凡。 “师兄要去黛城？”蕊蕊也坐下，身旁还有一张空椅子，“是决定出手相救吗？” “我们并没有与元婴老祖斡旋的实力，所以所谓的出手也不过是以卵击石。”方潜凡面带歉意的陈述着，“只是心存幻想，想再去看看情况如何。” “为什么要叫‘元婴老祖’呢？”方潜渊悄悄询问着琉音，琉音也压低声音，两人说起悄悄话，“因为元婴境的修士大多都是活祖宗，那种级别的存在。” 眼见琉音伸手指着天花板，满脸的认真，方潜渊也连连点头，随后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方潜凡—— 这天灵根需要多久会到达元婴境呢？ “既然要去黛城，那大家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地方吗？”蕊蕊环视大家，穆强坐在她的身旁。 听到这句话的方潜渊扭头看向诚冯，微微挑眉，唯恐诚冯错过这个机会。 “我们去黛城，人生地不熟，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何谈追寻失物呢？”诚冯满脸的为难。没错，这正是会遇到的问题，方潜渊微微点头。 “要不我们去带路？”蕊蕊突然看着穆强，跃跃欲试。 “对，我们乔装打扮一番，为大家带路！”穆强不假思索的附和道，“到时候就算突然遇险，有我俩在，黛城的人也会投鼠忌器。” 眨眼间便思索一遍的方潜渊，急忙开始摇头。然而摇头的幅度似是太小，诚冯居然满口答应下来，“好！” 方潜渊可没有丝毫的大喜过望，这怎么能答应呢？ “咳！”方潜渊似是嗓子不舒服，突然咳嗽一声，方潜凡看向方潜渊，“潜渊，你要说什么？” “我们六个人，再加你们两个，这还去什么黛城？我们干脆直接把黛城攻打下来算了！”方潜渊很想学着莫的动作翻个白眼，然而依旧没学会，于是继续没好气的说道，“有你俩在，无论我们在黛城做什么事情，事情都会变得复杂、性质也会改变，本来可以大事化小的事情也会变成火上浇油，闹得愈演愈烈。” 简而言之，他俩黛城的身份会中和我们第三方势力的优势。自损八百？何必呢？ “那你们如何追寻失物呢？”蕊蕊并没有坚持一同前去的想法，问着方潜渊。 这倒是个问题！毕竟没人会到处宣扬自己在哪偷了东西——偷东西？ “请问你们的宝物有在市场上流通吗？”偷来的东西自然烫手，自然要赶快处理。 “还未听说。”蕊蕊显然知道不少情况，对答如流。 “那就首先去找能处理这些宝物的店铺。不过还有个问题——”方潜渊好像又绕回原点，满脸的无奈，“我们并不认识那些宝物，所以——让穆强和我们一起去？” 比起慕芸城的掌上明珠而言，名门望族还算可以接受。 “可以！”穆强看向方潜渊，没有丝毫的犹豫。 “丑话先说在前面，我们这一趟大概率只是游玩一圈然后无功而返，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幻想。”方潜渊可不愿带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一同前往，毕竟相较于牵涉其中，方潜渊更在意如何抽身。 “其次，你跟着我们就要听潜凡的指挥。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最后，他要是擅自行动出了危险，你可不能找我们麻烦。”方潜渊看向蕊蕊，虽然最后这两条没什么约束力，但勉强可以当做君子协定。 “好！”穆强和蕊蕊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何时动身前往黛城呢？” 方潜渊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方潜凡，方潜凡并没有过多犹豫，“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没有的话，即刻启程。” 就这样，一行七人前往驿站。穆强的乔装打扮就是戴斗笠？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方潜渊不得不佩服。 然而更让方潜渊佩服的是—— 第289章 计划开始 蕊蕊居然也跟来了！ 路程行至一半，常衣常服的蕊蕊突然出现！ “你为什么会来？”方潜渊欲哭无泪，自己难道没说他俩的身份问题？还是他俩无法理解？ “我不是蕊蕊，我是揣哥！”女扮男装的蕊蕊满脸认真的回答道，然而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会来？”方潜渊再次重复道。 “哈哈——”蕊蕊牵起穆强的手，俩人挽在一起，“想他了！” 这个答案竟让方潜渊无言以对，神色复杂的看向身旁的琉音，一副想要告状的表情。 “没事，来都来了！”琉音安抚着方潜渊，然而方潜渊却突然转移了视线——不是我行为古怪，而是视线不受控制的去看琉音的双唇，然后不知为何的想起鱼腹的白肉—— 一白一红，毫无关联的二者为何会引发联想？思绪杂乱的方潜渊愈发杂乱，不敢再看向琉音。 总算抵达黛城，方潜渊看向穆强，“你让她回去！说不定这一趟还有什么危险呢！” 然而蕊蕊就站在一旁，可以清晰的听到方潜渊所说。 随后穆强开始了劝说，然而气氛变得古怪。明明是分别，二人却开始手牵着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随后越靠越近，仿佛随时都会重演蜻蜓点水的那一幕—— “算了算了！虱子多了不咬人！弄得我像王母娘娘一样。”方潜渊连连摇头，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条—— 处在热恋期的人都是傻子。 “那我们先找个落脚点？”弦高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诚冯也连连点头。 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客栈内八个人围成一桌，然而桌上除了面前的茶杯空无一物，大家需要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我们应该去晋氏商会打听一下。”穆强率先提议道，由于斗笠的阻挡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 这里也有晋氏商会？怎么到处都有晋氏商会？接连的疑惑不断浮现，方潜渊和大家一样点头答应。由穆强带路，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声势浩大，毕竟八个人实在太多了。 来到晋氏商会，此刻的富丽堂皇显然无人在意。应该由谁打听询问呢？ 俩慕芸城的人显然不宜过多露面；莫、琉音、方潜凡又因为各自的特点无发胜任这项工作；所以只好由诚冯主动搭话，弦高和方潜渊左顾右盼。 然而弦高演得过于投入，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做贼心虚的不断躲闪，唯恐有人发现他的身份。 方潜渊还算正常，并无异样，站在诚冯身后为他壮胆。 “请问有驻颜丹吗？”诚冯拱手说道。 “驻颜丹早就失传多年，实在抱歉。” “请问——”诚冯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有驻颜丹的消息吗？” “没有。” 诚冯并未气馁，而是继续悄声问道，“八宝琉璃杯呢？即使有个消息，我也愿意买。” “买消息？”这人斜视着诚冯，随后神态恢复正常，“抱歉，阁下询问的都是稀有之物，真有消息也难以隐藏。” 诚冯看向方潜渊，四目相对，满是徒劳的无奈。眼见三人无功而返，剩余五人也迎面走来，大家离开了晋氏商会。 “我觉得他们并没有听说过那堆宝物的下落。”站在大街上，诚冯说着自己的看法，方潜渊也赞同的点头。 “那接下来呢？”弦高捂着脸，似是不愿大家看到他的为难。 “大家两人一组，四处打听。”方潜渊像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这——”方潜凡微微皱眉，“打草惊蛇，黛城的人不就知道来了一批打听赃物下落的人？” “放心，自有安排。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动了他们自然要动；其次，闯进黑屋的我们，与其当无头苍蝇，倒不如摸索一番、甚至撞到墙上也没问题。”方潜渊如实相告，一群人就这样站在大街上商量，“最后，无论打听到情报还是一无所获，也都是情报。所以说，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因噎废食，放弃尝试？这怎么可能！ “不过你俩都要回客栈等着。”方潜渊自然是看着穆强和蕊蕊。蕊蕊正准备说话，带着斗笠的穆强牵住蕊蕊的手，“我们知道了。” “两人一组，大家天黑之前在客栈汇合。”方潜渊诉说着下一步计划，诚冯和方潜凡一组，莫和弦高一组，自己和琉音一组，然后只剩下一个注意事项—— “记住，最坏的情况是一个人回来报信，无法接受的情况是两人都音信全无。” 无法接受的情况不允许发生，最坏的情况可以接受。大家郑重的点头，随后开始分头行动。 虽然出现危险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就算大家图谋不轨，也至少应该捉贼捉赃，但方潜渊还是牵着琉音的手，这次倒不是担心走丢的问题。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方潜渊扭头看向琉音，不禁苦笑起来。 “什么呀？”琉音理所当然的问道。视线上移，四目相对，方潜渊很认真的问道，“你见过八宝琉璃杯吗？或者你认识驻颜丹吗？” “嘻嘻——”琉音连连摇头，笑得很开心。方潜渊的笑容愈发苦涩，“完了，我也不认识。万一别人拿着假货糊弄我俩怎么办？” “不用担心，反正我俩也没钱买。”琉音摇晃着方潜渊的手，理所当然的说道。 “呃——”这还真是事实！方潜渊发现这个事实好像往心口插了一把刀。 “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琉音突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 方潜渊也低头凑了过去，这样就能听得更清楚，“其实那天穆强去找蕊蕊以后，他俩一路上都是手牵手！” “我们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你跟在他俩身后。”方潜渊也压低声音，脸上不禁浮现笑容。 “嗯？”琉音一愣，正准备询问时，却又突然心虚的看向一旁—— 琉音在心虚什么？方潜渊自然能察觉到琉音的异样，随后思绪还未展开，却察觉到琉音不再大摇大摆的甩手—— 原来如此！方潜渊也突然心虚起来，若无其事的扭头看向一旁，似是在寻找靠谱的店铺。 穆强和蕊蕊一路手牵手，那请问此刻的方潜渊和琉音又在做什么呢？ 手牵手啊！明明可以坦荡荡回答的问题，为何二人都在心虚呢？ 这个问题显然比二人为何不回答更有意思。比这个问题更有意思的是明明二人各自看向一边，却为何还手牵着手呢？ 这一刻的气氛，妙不可言…… 回到客栈，方潜渊才发现大家都已经齐聚，随后笑呵呵的指着弦高，“胖昂我俩打听到你俩的消息了！” 弦高也笑了起来，“我们也打听到了冯叔和潜凡哥的消息。” 看来黛城的规模并不大，说笑结束，方潜渊期待的看向方潜凡——然而方潜凡也满脸期待的看向方潜渊。 “看样子，大家也一无所获？”真是颇为无奈的现实，方潜渊也无可奈何。 拎起茶壶给自己和琉音都倒好茶水后，方潜渊并不像琉音那般开始喝水，而是拎着茶壶眼神询问一圈发现并没有人需要添茶，于是放稳茶壶，“没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 “此话怎讲？”这斗笠实在太显眼，穆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说明对方并不是为了钱财。”这好像是句废话，元婴老祖坐镇的黛城会缺钱？方潜渊看向斗笠继续说道，“其次说明他们还把这烫手山芋拿在手上，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占理的一方。” 师出有名？不，方潜渊又在思考下一个问题——既然是烫手山芋，为何还要拿在手上？ 没有人会这么傻，那就说明必有目的。灵光一闪，方潜渊瞬间想到了答案—— 是为了我们？守株待兔，而我们就是兔子？不，我们只是碰巧过来，而穆强和蕊蕊则是在我的提议下才来。所以对方并不是在等我们—— 既然不是守株待兔，难道是攻其必救的围点打援？谁会是援兵呢？方潜渊看向大家，显然不是在座的各位。 那么谁会是黛城里慕芸城的援兵呢？ “你们在黛城安排了内奸？”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而且爬的挺高？” 然而闻言的蕊蕊神色突变，瞬间警惕起来，穆强则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没有。”然后蕊蕊慢了一步，“没有。” 好，那就没有！方潜渊一副信了他们鬼话的样子，随后才端起茶杯，如此一来事情看起来倒是通顺清晰了。 既然不愿透露那个内奸的消息，方潜渊也没兴趣过多纠缠，“接下来要确定一件事——这一切不是我的凭空猜测，我不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对方是还没来得及展开行动，还是完全没反应，亦或者是根本没察觉。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方潜渊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既然打草惊蛇未见成效，那我们就敲山震虎！”方潜渊又笑了起来，“直接去看大老虎！” “看老虎？”诚冯不禁皱眉，这无疑是在舍弃敌明我暗的优势。 “你、你、你，你们三个外加穆强，明天去拜见一下黛城的城主府！”方潜渊指着的人正是莫、诚冯和方潜凡…… 第290章 舞 胆大妄为的计划！究竟是敲山震虎，还是羊入虎口，这可不好说。 “去城主府又该说些什么呢？”方潜凡似是认可了方潜渊的计划。 “简单，直接索要那些宝物即可。”方潜渊这话像是没脑子一样，随口一说别人就会把偷来的东西原物奉还？ 不仅是方潜凡，大家都看向方潜渊，神色有些尴尬，唯有莫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向方潜渊。 “主要是提前告知一下我们的来意，毕竟万一歪打正着，挖出来其它秘密可就尴尬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然而大家并没有开始笑。无奈，方潜渊只好继续说道，“说完这话有两种情况：一是确实偷了，装傻充愣拒绝归还；二是没偷，自然没有东西可以归还。然而无论情况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无法完璧归赵。” “既然结果都一样，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诚冯愈发费解。 “因为这就像打麻将，我们已经出完牌，接下来就看对方的反应。”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你们三张虎皮凑在一起，组成一张写有凌云宗三个字的大旗：前一种情况，兴师问罪；后一种情况，替人受过。无论哪种都是对方难受，对方自然要有所反应。” “至于穆强，被人揭穿身份也无所谓，毕竟他是找来这杆大旗的人；如果打扮成这样都能蒙混过关，那说明对方的实力也就不值得严阵以待。”方潜渊指着穆强语气有些激动，整个大厅里一眼就能看出戴斗笠的这个人有问题。实际上之所以让穆强一同前往，主要是为了光明磊落四个字—— 既不避讳也不隐瞒与慕芸城有所往来，就正好证明大家属于第三方势力，那大家又岂会有危险？ “穆强会有危险吗？”蕊蕊有些担心。 “就算你们有恩怨，也不至于在天灵根面前把人带走？”方潜渊指着方潜凡，“应该不是那种见面就掐起来，或者脱下鞋往脸上砸的那种水平？” “那倒不会。”微微起身的蕊蕊又踏实的坐下，明明放在桌上的手，悄悄藏到桌下。 即使用脚后跟去想，方潜渊也知道穆强和蕊蕊此刻又手牵着手，仿佛在给彼此信心。这让方潜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以至于看向沉默不语的莫。 “简而言之，你们四个去城主府，只给一句准确话，前来寻找那些宝物；至于其它的事情，装傻充愣就行。我们四个就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方潜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发现还是酸梅汤好喝，“有天灵根在，应该不可能出现什么万一的情况。不过若有变化，至少要回来个人通风报信，若是日落之前杳无音讯——她回慕芸城搬救兵，我们三个找凌云宗搬救兵。” “应该不会变成那样！”方潜凡急忙摆手，诚冯也连连点头，“有潜凡在场，不至于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各自回房。方潜渊取出酸梅汤，细细品尝，离开凌云城之前，和琉音一起买了很多饮品。 …… 次日，处在计划之外的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大厅里并不算热闹，毕竟还是过年期间。 “他——”蕊蕊的话还没有说完—— “没事！”弦高显然早就知道蕊蕊要问什么，抢先一步回答道。 方潜渊连连点头，赞许的看向弦高。本可以谈天说地的局面，但大家显然没有兴趣。大家的注意力像是都扔在门口，不断地瞩目张望。 计划正在进行，此刻唯有等待。午后时分，一行四人总算回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居然没发现我的身份！”斗笠之中的穆强，大步向大家走来。 “全是我俩在说话，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引起注意？”诚冯端起茶杯就开始牛饮，似是口干舌燥。 “怎么样？”方潜渊期待的看着方潜凡，递上茶水。 “也是同龄人接待的我们，城主之子，叫做若虹。结果就是没偷、没有、不知道。”方潜凡无奈的笑了起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城主府没人沏茶？你们一个个怎么这副模样？”方潜渊满脸的疑惑，计划正如预料，那就不必过多担心。 “跳舞。”莫并没有喝茶，率先坐下，身后的莫剑像是在点头示意。 “跳舞？”方潜渊看了眼四人，也不像跳过舞的样子，而且他们四个会跳什么舞？ “看舞。”莫进一步解释道。 “咳咳！”诚冯不合时宜的开始咳嗽，然后穆强也开始咳嗽起来，俩人试图通过咳嗽声遮挡莫的解释，然而显然晚了一步。 看舞？看别人跳舞？看得口干舌燥的跳舞？ 然而不等方潜渊开始调侃，甚至笑意都还没有浮现，突然感觉后脊蹿起一股寒意，疑惑的回头—— 女扮男装的蕊蕊，两条眉毛都学会了直立行走？！ “哼！”冷哼一声，随后蕊蕊起身向楼梯走去，路过方潜渊身旁的时候，居然走路带风。 正在咳嗽的穆强见状像是吃了灵丹妙药，喉咙的不适瞬间消失，甚至顾不得喝水，便立刻向蕊蕊追去。 哈哈哈！方潜渊连连点头，笑得异常开心，随后转身向莫伸出大拇指，“原来你才是那个内奸！” 莫虽然面无表情，但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没看挑衅的方潜渊，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离去的两个背影身上。 然而弦高则是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整张大脸上像是写满了羡慕，甚至还准备提起勇气询问详情，然而显然勇气不足，询问变成了支支吾吾。 “接下来就这样等着吗？”方潜凡放下茶杯，看向方潜渊。“你以为我们一早上都在做什么？要不然怎么会变成那样？”方潜渊幸灾乐祸的看着远去的二人，随后又看向一旁的诚冯，收敛神色，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个舞蹈大概什么样？” 闻言的弦高瞬间屏息凝神，瞪大眼睛看着诚冯。然而古怪的是琉音也假装端起茶杯，却迟迟没有喝一口，显然注意力也集中到这边。 方潜渊真的好奇这个舞蹈，居然能让诚冯和穆强达成默契，更让方潜凡也口干舌燥。至于莫——这小子怕是一辈子都会无动于衷。 诚冯会心一笑，此刻的表情搭配他的面容，使得诚冯看起来完全不像好人。随后诚冯显然注意到琉音和弦高的异样，略作思索后，走到方潜渊身前，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 方潜渊急忙起身，然后低头侧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以至于身后传来的声响都不曾回头查看—— 不用多想，肯定是想要偷听的二人。 “不知道更好，要不然难受的是你。”诚冯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随后便挺直腰杆，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 玩我呢！方潜渊从眼角瞥着诚冯，随后看向方潜凡，他更不可能告诉自己。 “冯叔怎么说？”弦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很是急切。一转身，却发现琉音起身鬼鬼祟祟的拎起茶壶，迟迟不往茶杯里倒水，显然别有用心—— “他什么都没说。”方潜渊如实回答，然而弦高则是近乎央求的说道，“潜渊，你就告诉我！” “说呀！”琉音也不再这样，索性脱口问道。 诚冯坑我！方潜渊猛地转头看向诡计得逞的诚冯——自己不仅掉进坑里面，而且说的实话都没人信？ 姜还是老的辣啊！ 正当方潜渊准备信口胡诌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大厅： “啊——” 循声望去，正是二楼。怪不得声音有点耳熟，原来是从斗笠中发出。女扮男装的蕊蕊正咬着穆强的手！ 这一声惨叫显然勾起了回忆，方潜渊恍惚中又回到了侯伯家—— 杀猪都没叫的这么惨！ 同情心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转念一想，这俩人真不知道低调行事啊！唯恐没人发现你俩是慕芸城的人？ 不对，好像是我的问题？方潜渊微微侧头，又不是没见过他俩在慕芸城闹的样子，现在来到黛城，他俩岂不是愈发肆无忌惮？ 失策啊！失策！方潜渊正准备伸手捂脸，琉音却从身旁一闪而过，似是要去帮忙—— “那是他俩的事，无法帮也帮不了！”方潜渊急忙制止，闻言的琉音悻悻地停下脚步，“哦！” 本该是幸灾乐祸的时候，然而方潜渊发现大家都在皱眉，仿佛咬在了他们自己的手上一样。不知为何，方潜渊突然想起了兔死狐悲这个词—— 可怜的穆强，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啊！不对，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莫！ 然而最让方潜渊难以理解的是这俩人的相处。因为无论与穆强相处，还是与蕊蕊相处，会发现他俩都很正常甚至友善，为何他俩一旦在一起后，就突然变得极其不正常？ 吴师兄和小师姐好像并没有这样？难道是龙生九子的缘故？ “对了，知道为什么要叫黛城吗？”方潜凡似是才想起这件趣事，揉着手腕看向方潜渊。 “不知道。”方潜渊结束了胡思乱想。 “因为城中有棵年代极其久远的黛树，据说树叶还可以用来画眉……” 第291章 突袭 嘭！嘭！嘭！ 这哪是敲门，分明是有人砸门！方潜渊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在想会是谁在砸门——首先排除琉音，因为—— 然而不等方潜渊的思绪继续蔓延，房门却瞬间打开。 哦，也是因为琉音，所以方潜渊并没有锁门的习惯。 只见门口站着一群身披甲胄、神情严肃的人，腰上挎着刀，看起来来者不善。 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方潜渊并未入睡，毕竟正是修炼的时候。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跑？不，砸门声还在继续，方潜渊思绪回归，突然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这不就是黛城城主府做出的反应吗？ “你小子还挺淡定，把他给我架出来！”为首之人，威风凛凛的喝道。 “啊哈哈，不劳大驾，我主动出来！”方潜渊一副很好说话、异常懂事的模样。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何必呢？ “还挺识趣！”为首之人甚至还半笑着赞叹。 走出房间的方潜渊瞬间向走廊深处看去，也有人在砸门，而琉音并没有出现。 汀—— 这声音即使在一片嘈杂之中，方潜渊也听的一清二楚。扭头看去的同时，果然隔壁房间传来骚动。 “你们别去惹他啊！”方潜渊满脸的无奈，身后站着两名甲士宛如保镖一般。 显然，脾气暴躁的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甲士们不断涌入莫的房间。随后铿锵声愈发频繁—— “你们不知道他是谁？”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完全不像阶下囚的样子，随后笑容愈发灿烂，“难道他没穿衣服？” 打斗声停止，里面传来恶狠狠的咒骂，看样子蹦跶的莫此刻不再蹦跶了。随后，莫被一众甲士持刀架在脖子上簇拥着走了出来—— 虽然面无表情，但这眼神—— 方潜渊的笑容消失，皱眉看向为首之人，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幕后之人有意为之？然而无论如何，对方的出招让方潜渊极其不爽。 “没事，大家直接出来！”方潜渊可不愿在看到有人因此遭受什么，急忙大声呼唤。这举动，使得为首之人愈发赞赏，赞赏方潜渊的识时务。 琉音并没有出事，踏出房间的瞬间还回头向屋内看去，看样子也还没睡，而是正在炼丹； 男扮女装的蕊蕊也从琉音房间走出，原来是俩人在聊天； 弦高迟迟没有现身，房间内并没有传来打斗声，看来不必担忧； 方潜渊扭头看向莫，莫显然已经入睡，此刻身穿白色的长衣长裤，甲士们试图胁迫他跪下； 诚冯的穿着与莫一样，看样子也已经入睡，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与方潜渊十分类似； 然后是方潜凡，穿戴整齐，信步走出房间，甚至看到方潜渊后还笑了一下； 最后出来的是斗笠，正歪着头看向他自己的手腕，被甲士簇拥着押解出来，看样子是试图反抗后停止了反抗。 专门挑晚上这个时间把我们抓出来，无非就是想看我们出丑。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来早上的敲山震虎，使得这地头蛇极其不爽。 “把他们全部押下去，仔细盘问！”为首之人很是满意收获，所谓的下去，显然就是指客栈大厅。 看来我猜的没错。方潜渊脸上甚至没有喜悦之情，就是故意让我们出丑难堪。 “你看，能不能先让他把衣服穿上？”方潜渊朝莫扭了扭头，依旧看着为首之人，“我保证，他只会老老实实的把衣服穿上。” 凌云宗亲传弟子的衣服，总能自证身份？ “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为首之人一声怒喝，似是方潜渊说了极其过分的话一样，“把他也押起来！” “为什么讲道理总是没人听呢？”方潜渊满脸的匪夷所思，随后满脸无奈看向琉音，“二傻子，如果有实力先擒王，就不要看戏了。” 擒贼先擒王？ 然而不等为首之人高呼，方潜凡那边瞬间开始混乱不堪。既然莫挣扎了一阵才被抓，就说明他们的优势只是人数！ 方潜渊取出影炬，星光闪烁，瞬间劈向莫——莫则是双臂用力，用周围的甲士当做盾牌—— “凝水术！” “凝火术！”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刚才温驯的羊群此刻全是青面獠牙的恶狼！ 挣脱束缚的莫在方潜渊的帮助下夺回莫剑，“云步。” 方潜渊微微挑眉，看来这小子真的动怒了。随后也不再隐藏实力，“云奔雨骤！” 乱，场面彻底混乱。此时的客栈掌柜肯定异常后悔，后悔为什么没在走廊里贴一张“禁止打闹”的警示语，或许更后悔为什么要让方潜渊这帮瘟神入住。 节节败退，然而方潜凡则是高歌猛进，正好借此熟悉一下结丹境的实力。明明剑术高超的方潜凡，似是很喜欢方潜渊自创的融合法术，左手凝水右手持焰，在甲士的包围中横行霸道，径直来到为首之人的面前，“尝尝这个！” 扑面砸去的正是似水似火的幽蓝火焰！ 方潜渊自然无心观察战局，隐约间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随后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方潜渊手中的影炬愈发活跃。 “潜渊！”琉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方潜渊身后，悬着的心此刻不再惴惴不安。 “馒头，先穿衣服。”场面看起来好像极其有利于大家，毕竟大家的实力似是碾压了这些甲士，然而这只不过是精湛的演技！ 甲士之中不仅有不堪一击的筑基期，还混有结丹境的高手！方潜渊看向方潜凡，果然，方潜凡正和为首之人缠斗，看起来方潜凡还占据了上风—— 假象，全是假象！ 意欲何为？方潜渊挥舞的影炬速度变慢，思绪开始飞快蔓延—— 明明实力极具优势，为何伪装成人数占优？点到为止？ 对！想必幕后黑手也不愿把事情闹得过于难堪，所以提前打过招呼？他们之前的耀武扬威，只是也是演戏的一部分？ “大家——”不等方潜渊说完，一旁突然传来弦高的哀嚎，“哎呦我去！”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方潜渊身上，随后和方潜渊一样，被弦高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弦高双手交叉按住自己的肩头，他的睡衣十分别致，是一件大红色的肚兜。 本来紧张的战局瞬间变成一场闹剧，方潜渊停手不再进攻，看着弦高哈哈大笑起来。同样愣住的还有甲士们，因为此刻的莫变成了身穿凌云宗亲传弟子宗服之人，身份的转变显然引起忌惮，瞬间不敢轻举妄动。 明明没有人喊停，大家却心照不宣的陆续停手，嘈杂渐歇，以至于能听到方潜渊和琉音的嬉笑声。 弦高依旧可怜兮兮的模样，身后的甲士使得他无法跑向方潜渊，于是只能看向方潜渊试图得到一个解释。 “不就是请我们下楼吗？早说啊！”方潜渊看向为首之人，又开始“识时务”，“我们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亲传弟子。” 为首之人此刻笑不出来了，看向莫以后又看向方潜凡——这个年纪却有结丹境的实力，甚至无需多想他的身份，因为无论如何也惹不起！ 忌惮！犹如看到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为首之人此刻满脸的忌惮。 “走，下楼！”方潜渊回头看着琉音，俩人一左一右簇拥着弦高，地上还有哀嚎的筑基期甲士。 “胖昂，没看出来，还白白净净的呢！”方潜渊明目张胆的又看了眼弦高的后背，后背只有红绳无力遮掩，使得方潜渊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开始动手对着弦高指指点点，似是想要试试手感，“呦，还有一个长命锁！” 琉音也急忙张望，脸上的笑容与好奇比方潜渊更胜一筹，“真的有！”说着，琉音就伸出手，一副准备看看长命锁的样子。 闻言的弦高急忙一把握住自己的长命锁，侧身躲闪着伸过来的魔爪，然而却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穴，这边的方潜渊更不老实！琉音则是也看到了弦高白花花的后背，“哇——” “两位行行好，看看现在是什么局面啊！”弦高依旧握住长命锁，双手合掌连声哀求，“哎呦！” 原来不应该提防那些素未谋面的甲士，而是身边这俩人啊！琉音也学着方潜渊的模样，伸手对着弦高“指点”了一下，换来弦高的一声哀嚎，随后琉音喜不自胜的窃笑起来又急忙收手，唯恐有人发现是她的小动作。 “现在的局面？”大家开始下楼，即将步入大厅，方潜渊一副“咱俩很熟”的样子把手搭在弦高肩头，这引得弦高急忙推搡，然而一手握住长命锁，一手推搡，还要提防一旁的琉音，弦高实在太难了，“我们等着看戏就行，不要急。” 弦高又压低声音，小声道，“有危险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甲士，来的又气势汹汹，而且还经历了混战，这可让人难以安心啊！ “你看我们有谁受伤吗？”方潜渊笑了起来，继续准备把手往弦高肩上搭去。闻言的弦高急忙张望，发现正如方潜渊所说，无一人受伤，甚至诚冯都完好无损。 来到大厅，两边陷入对峙。不，准确的说是陷入尴尬，毕竟这群甲士明明人多势众，却无法震慑大家。尤其是还在对着弦高指指点点，嬉笑的方潜渊和琉音。 “师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客栈，“请恕若虹来晚了！” 这人压轴登场，一副解救大家于水深火热的英雄模样。方潜渊循声望去，幕后黑手总算来了—— 演员到齐，好戏继续…… 第292章 仙小妹 “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若虹的声音在大厅里飘荡，“为什么会惊扰到师兄呢！” “禀告公子——”为首之人单膝下跪，瞬间周围的甲士也都开始单膝下跪，只剩若虹独自站立，“末将等人接到命令以后立刻开始搜查，随后查出有人率先一步询问过有关那批宝物的下落，然后顺着线索查到了这里。” 这明显就是一唱一和的二人转，甚至连唱词都没必要仔细听的二人转，唱、唱，你们继续唱！ 方潜渊一转身挡在弦高面前，背对着黛城城主之子若虹，随后看着弦高又嬉笑起来。 不得不说这肚兜很有意思，还描着金线，“这是真的金线？还是染出来？”闻言的弦高可完全没心思回答，握住长命锁的同时双手交叉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这使得方潜渊笑容愈发灿烂，甚至这笑容都隐约不属于正常的笑容了—— 方潜渊伸出食指拍向肚兜最下面的衣角，压低声音兴冲冲的喊道，“小胖妹！妹小胖！阿高妹！” “嘻嘻，阿高姐！”琉音也兴冲冲的小声喊道，甚至伸手开始摸肚兜。 “小弦妹！嗯？小仙妹？小仙女？弦小妹？仙小妹！”方潜渊显然又在斟酌摸索弦高的新外号，弦高此刻满含委屈，欲哭无泪的满含委屈，结结巴巴连哭诉都做不到。 “仙小妹！”琉音很是认真的点点头，仿佛极其认可这个称呼。 “琉音呐，你可不能跟着潜渊学！”仙小妹，哦不是弦高声泪俱下的开始劝导，“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胖——汁——”方潜渊刻意没叫“胖子”，因为这样就能更好的咬牙说道，随后啪的一巴掌拍在弦高后背，清脆的声音甚至突然打断了身后的二人转—— 场面安静得有些诡异，随后二人转继续。 说的难道不是事实？！然而此刻的弦高显然更在意落掌的地方，伸长脖子试图查看自己的伤势，小声嘀咕道，“肯定都拍红了！” “放心，还没有！”琉音显然已经查看过，大咧咧的安慰道。 “你、你、你！你不能看！”弦高不仅思绪混乱，伶俐的口齿此刻也不堪重负，本想向方潜渊求助，才发现这竟然是虎狼环伺的局面—— “两位行行好，放过我！”弦高无奈，唯有期望二人保留有一丝良知。 “仙小妹是谁？”方潜渊并没有答应，而是没头没脑的问道。 “是我、是我！”弦高知道这是兵临城下的城下之盟，无奈的连声答应。 “以后有没有好吃的？”琉音也趁机开始敲诈，脸上洋溢着笑容。 “哇，琉小音，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刻谋取私利呢？”方潜渊微微摇头，“以后会不会给我们做饭？！” “有、会！”弦高急忙点头，只想尽快结束这屈辱的时刻。 相较于方潜渊的毛手毛脚，弦高的自尊心虽然会痛但不至于撕心裂肺；但情况在琉音面前可就完全不同，这简直就是把弦高的自尊心架在炭火上加了孜然以后不断烤制，甚至还在旋转！这，这让人如何接受？！ 然而所求助的好兄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因为—— 他去拿辣椒酱了！ “你可以装晕了——”身后的二人转总算结束，方潜渊细若蚊声的对弦高说道，弦高闻言一愣似是才想起方潜渊身后还有黛城的人，才想起此刻的局势，随后微微点头，双眼一闭开始装晕—— “弦高！弦高！”方潜渊开始高呼，唯恐他人注意不到这里有人晕倒，琉音也急忙高呼，“弦高！弦高！” 方潜渊扭头张望，似是在寻找能够施以援手之人，实则看向诚冯和方潜凡，示意他们过来—— 弦高演得很投入，以至于不仅是装晕，而且是晕倒，本来方潜渊和琉音可以搀扶，然而突如其来的晕倒使得方潜渊并没有急忙接住，琉音想要接住却下意识的捂嘴惊讶—— 咚！ 这沉闷的响声，如果是拍西瓜时听到那就无需再挑选了。然而此刻却是弦高的脑袋接触地板，毫无疑问，这响声会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化作一个大包！ 噗嗤——本来惊讶的琉音却突然笑场，以至于一旁的方潜渊也不禁笑了起来—— 弦高，实在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 随后方潜渊急忙看向琉音，给琉音使眼色，这可不能继续笑了，再笑下去就演砸了！然后自己的笑容愈盛，明明满心的内疚，愧对躺在地上的弦高。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对我们有好处，毕竟真要是演戏，会有这么真实的一声咚响吗？ 弦高呦，可怜的弦高！ 大家齐聚过来，方潜渊看向方潜凡，四目相对，方潜渊刻意的开始抿嘴，示意方潜凡千万别说话；随后看向诚冯，使眼色让他去接触若虹，然后方潜渊开始皱眉似是满脸的怒火，最后方潜渊用下巴指了指“晕倒”的弦高。 诚冯自然也是心思活络之人，瞬间明白了方潜渊的意思，阴沉着脸向若虹走去。 “你现在追责有什么用？”诚冯并没有走到若虹面前，二人之间似乎横亘着一道天堑，“这是你追责就能解决的问题？” “冯执事此话怎讲？既然有人做错了事，就当然要追责。赏罚分明，不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吗？”若虹不仅有气势，而且针锋相对的问道。 拒不认错，甚至毫无悔意？ “老夫蓬头垢面是为何？老夫衣衫不整又是为何？想来是一句道歉就能握手言和的事情。”诚冯怒极反笑，“你或许这样认为，可我，陪着潜凡在魔道无狱待过一年的我，绝不认为此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 “况且还有他——”诚冯转身指向昏迷不醒的弦高，弦高身旁满是关切的眼神，“睡梦之中，被你们的人从卧榻之上拖拽下来。威风，好大的威风！” 若虹闻言微微侧头看向为首之人，随后闭口不言。 方潜渊一声轻咳，引起诚冯注视后又开始使眼色——莫，还有莫！ “你最好再问问关于这位的遭遇——”诚冯伸手摊向莫，“还需要我再介绍一遍他的身份？” “莫师兄。”若虹拱手行礼，莫自然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若虹。这是莫很正常的反应，但在若虹看到的则是一位凌云宗的亲传弟子，此刻阴沉着脸色，不仅不愿意搭理，甚至不愿正眼相看。 设想的下马威变成了有意羞辱？！你胆敢羞辱他们——若虹瞪大眼睛看向为首之人，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冯叔，算了！”方潜凡开始打圆场，“我们带弦高上去休息了。” 冯执事？冯叔？！ 若虹的气势此刻烟消云散，甚至没有足够的勇气再看向诚冯。本来压轴救场的英雄，变成纵容手下仗势欺人的二百五，这落差过于悬殊。 大家手忙脚乱的抬起弦高，弦高依旧“不省人事”，紧握胸前的长命锁，楼梯似是不堪重负，吱吖作响。 诚冯见状也不再和若虹纠缠，急忙走向大家，试图帮忙出力。若虹和他的甲士们遗留在原地，茫然无措。 大家把弦高抬进他自己的卧室，斗笠正准备进去，却听见若虹高呼一声—— “穆强，别以为带着斗笠我就认不出你！”若虹瞬间揭穿穆强的身份。然而慢悠悠摘下斗笠的穆强，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得很开心，随后摊开手掌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又伸手指了指若虹的位置，最后无声的仰天大笑，走进弦高的卧室关心伤势去了—— 在天灵根一行人面前，我是身旁的朋友，而你是对面的敌人！ “废物！饭桶！” 若虹的怒喝在大厅里横冲直撞，挤在卧室内的众人则收起来竖起的耳朵，心满意足的笑了。 红肚兜的弦高此刻已经披了一件外衣躲在方潜凡身旁，然而方潜渊和琉音则是笑嘻嘻的靠近着，看起来没安好心。 “接下来怎么办？”穆强看向方潜渊，方潜渊正伸手拽住弦高的衣角，试图掀起，从而再看看肚兜的样子。闻言的方潜渊这才收敛动作，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很简单啊，睡觉！他才是那个难以入眠的人。” 穆强笑了笑，“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呢？” “等。他打完一巴掌，总该给我们甜枣吃？”方潜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就怕这人太小心眼，给的甜枣还要往里面掺毒。” 闻言的琉音不禁皱眉，甜枣里面掺毒这件事似是令她难以接受。 弦高总算逃脱方潜渊的魔爪，将衣服迅速穿好，而不是继续披着。 方潜渊观察着弦高和诚冯的表情，发现二人并不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但依旧不放心，“你们有事吗？” 诚冯也看向方潜渊，随即嘿嘿一笑，“我本来就没事啊！” 方潜渊点点头，随后看向弦高，弦高则是正准备摇头，却抿着嘴看了眼琉音以后，又看向方潜渊，眼神略显委屈。 “我们不算，是和那帮人的恩怨！”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弦高摇着头，“没事。” 最后，方潜渊看向莫—— 看来只需要为莫出一口恶气…… 第293章 红鬓龙马 第二天，正如方潜渊所说，甜枣来了。 若虹的态度显然要比昨晚好太多，看样子已经找那个为首之人了解过情况。 “既是接风洗尘，也是赔礼道歉，还请大家一定赏脸！”若虹满脸的笑容，拱手对坐在大厅里的众人说道。 闻言的琉音则是瞪大眼睛，显然想起下毒的说法，罕见的没有满口答应下来。 这甜枣可以吃也可以不吃，选择权或者说是主动权现在掌握在大家手里。去是给他面子，不去是不认同这种道歉方式，反正为难的是若虹。方潜渊看向穆强，身份已经揭穿的穆强就不必再带斗笠，算是个好事情。 一旁的蕊蕊则是低着头，女扮男装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牢靠。 “不必，大可不必！”诚冯开始冷嘲热讽，“怎敢劳驾公子呢？” 闻言的若虹无论此刻心情如何，都不得不赔上笑脸，“冯执事说笑了，诸位肯赏脸才是最重要的！” “冯执事、师兄，黛城的‘黛’显然不是待客之道的‘待’，我们慕芸城不仅有安稳的客栈，而且好酒好菜管够，要不我们还是回我们慕芸城！”穆强朝着若虹轻蔑的笑了笑，起身爽快的说道，语气并不像若虹那般唯唯诺诺。 “你——”咬牙的动作像是嚼碎了后续的话语，然而此刻的若虹又无法对穆强下手。 眼见若虹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心情极好的方潜渊顿时灵光一闪，随后转头对穆强使眼色点头—— 继续，火上浇油！ “去我们慕芸城问问——”穆强竖起大拇指朝向慕芸城的方向，“大家来我们慕芸城的第二天，立刻迎接到了穆府。不敢说山珍海味，但也绝对是尽心尽力，何曾有过昨晚这般的遭遇？” 随后穆强神色凝重，对诚冯开始拱手，“冯执事，都怪我。当初就应该拦着大家别来这黛城——这什么玩意儿啊！” 这什么玩意儿啊！急忙忍住窃笑的方潜渊，却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一旁的蕊蕊虽然低着头，但方潜渊明显看到她正在抖肩膀。 “贤侄可不能这样说！”诚冯扭着头显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翻了船。” 这才叫一唱一和的配合！以至于伫立在那的若虹，脸色真的像是彩虹一样，红一阵绿一阵。 “冯叔、穆强，这事也不能完全责怪若虹公子。”方潜凡也起身开始劝慰二人，正准备继续说话，若虹似是遇到知音一般，满脸的赞同大步向前，向方潜凡走来—— 方潜凡回头看去，若有所思，“还有件事希望若虹公子能够帮点忙。” “师兄但讲无妨！”若虹一副在所不辞的模样。 “我到达结丹期这事，希望不要到处宣扬。”方潜凡突然小声道，“这事还瞒着师尊呢！所以我们才能四处游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而且若虹极其有心。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似是不断考验着若虹的心理承受能力—— 眼前的方潜凡是谁？方潜凡的师尊又是谁？除了他还有谁能轻描淡写的说“到达结丹期”？ 若虹的脸色并不像彩虹，因为方潜渊依稀记得，彩虹里并没有白色。若虹满脸骇然，连连摆手，“没、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这世上或许任何人都能冒充，唯有天灵根除外。 随后若虹弯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眼巴巴的看着方潜凡，“师兄，请一定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本就心软的方潜凡一下子左右为难，随后看向诚冯，征询着诚冯的意见。 这显然就是想去的意思，诚冯自然也不好反驳，收敛神情连连点头。 “其实我没什么问题，冯叔、弦高还有莫，才是你应该道歉的人。”方潜凡很认真的给出意见，若虹急忙连连点头称是，又转身不断朝着三人作揖。 不得不夸赞一句，莫扮演的这个黑脸简直完美，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若虹丝毫的笑颜。 诚冯左右张望，不仅大厅里满是围观之人，甚至二楼也挤了不少人，似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诚冯总算答应下来，“那就有劳了！” “岂敢、岂敢！”若虹急忙摆手又急忙拱手作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 原来大街上还围了这么多人吗？诚冯扫视一圈，随后驻足在客栈门口。 方潜渊并没有惊讶围观者的数量，甚至反而小声对着弦高说道，“幸亏昨晚没这么多人，要不然你就吃大亏了！” 明明是说给弦高听的话，却听到琉音小声的窃笑着，弦高显然想起昨晚不堪回首的经历，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方潜渊——我昨晚没吃亏吗？究竟是在谁手上吃亏，你会不知道——然而弦高只是苦涩的笑了起来，不断摇头。 “那是？”方潜渊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全神贯注的看向马车—— “红鬓龙马？！”弦高显然也认出来这马非同一般。 “哇——太漂亮了！”琉音忍不住的赞叹道，红鬓龙马的神采似是使得琉音的脸色也熠熠生辉。 也难怪三人这样惊叹，毕竟红鬓龙马实在雄伟。身躯的雪白仿佛仅凭双眼就能一目了然它的细腻，浑圆的肌肉显然积蓄着力量，微微高昂的头颅似是在睥睨众人，以及这鹤立鸡群一般的身形，即使是弦高站在它面前，也宛如幼童一般，以及红鬓龙马这个名字的来历—— 似火一般热烈而奔放的鬓毛，使得你明明心知肚明它的桀骜不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驾驭着它，风驰电掣的日行千里—— “天马！”这正是它的古称，方潜渊的视线都难以转移，它们显然也是筑基期，毕竟结丹境的鬓毛又是另一种样子。 “诸位，请上车？”若虹站在马车前，金碧辉煌的马车似是不值一提，若虹的笑容愈发真切，“礼数不周，还望海涵。” 相较于坐马车，方潜渊更想试试骑红鬓龙马的感觉。不知为何，方潜渊一看到红鬓龙马，总是想到自己胸前挂着红绸组成的大红花，骑着红鬓龙马信步游街，一副状元郎的样子。 然而方潜渊最终只是惋惜的进入马车，马车里的地毯踩起来软绵绵的，而且空间也足够大—— 原以为只是华丽，没想到如此奢侈。本应该被震撼的方潜渊却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得过于灿烂，随后瞪大眼睛看向诚冯，使着眼色—— 这可是有钱人啊！等会他赔礼道歉，你可不要心慈手软！ 诚冯微微一愣，随后看到方潜渊瞪大眼睛转头画圈，顿时微微低头，朝着方潜渊会心一笑。 咱也不是什么坏人，方潜渊一边心想一边嗅着浓郁的香味，说实话那些赔礼道歉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把这个马车送给我们算了！ 这哪是狮子大开口？这分明就是痴心妄想级别的狮子大开口！ 这哪是要马车？这分明是要若虹的命！ 唉，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方潜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或者不要这车，把那四匹任劳任怨的红鬓龙马给我也行—— 显然，胡思乱想还在继续…… 抵达目的地，马车内的聊天方潜渊并未参与，甚至隐约察觉到饭局之上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是在在穆强的刺激下，还是原本的计划便是如此，大家来到了黛城城主府。笑脸相迎，迎接大家请进的若虹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穆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与一人窃窃私语后，若虹恢复笑容，开始引领大家继续前进。 方潜渊还在张望红鬓龙马，不知为何思绪回溯，方潜渊又想起了那晚的狼王，踏火而行，满嘴血腥的狼王。 “琉音，你说小狼以后会不会也变成狼王的那个样子？”方潜渊像是在自言自语，“小狼能不能当我们的坐骑？” “坐骑？”琉音有些疑惑，随后想到小狼那人高马大的体型，载一两个人还真没什么问题，“嘻嘻，它应该不愿意？” “这小没良心的，肯定不愿意载我！”方潜渊收回视线，神情有些幽怨的看向琉音。 “没问题，放心！”琉音拍着方潜渊的肩膀，扬了扬头，一副不足为虑的样子。 不过自己好像真的得罪过小狼，而且谁说这样的小狼一定能变成那样的狼王呢？酸的，这葡萄肯定是酸的！方潜渊摇摇头，幽怨的神情抛于脑后，“骑狗烂裤裆。我才不稀罕呢！” “哈哈哈——”琉音连连点头，随后又纠正道，“它可不是狗。” “请——”方潜渊俯身欢迎着琉音，示意琉音先走。 若虹和方潜凡走在最前，大家又有了窃窃私语的机会。毕竟是在城主府，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围在一起密谋，所以大家继续前进，只是相距的间隔很近。 “接下来呢？”穆强并没有回头。 “我们负责吃饭看戏；穆强你就负责挑刺，继续惹怒若虹；老冯你就前倨后恭，不见兔子不撒鹰，昨晚的事可就靠你为大家出头了！”方潜渊的计划不仅简单，而且易于实施。 闻言的穆强笑了起来，显然并不需要演戏，而是本色出演即可；诚冯也笑了起来，显然明白什么是兔子；剩余的大家也笑得很开心，吃饭看戏，这也太惬意了？ 唯有莫依旧面无表情。等等，笑得最开心好像是有赔礼道歉机会的若虹？ 唉，可怜的娃啊…… 第294章 长命锁 满桌子的饭菜异常丰盛，然而大家并没有急着开始动筷子。 方潜渊坐在背对门口的地方，左边是弦高、穆强以及方潜凡，坐在居中的若虹，然后是诚冯、莫、男扮女装的蕊蕊以及琉音。 场上的局面显然左边更热闹一些，毕竟右边不仅有莫还有不能说话、稀释自己存在感的蕊蕊。 起初沉默的局面随着若虹给诚冯斟了三杯酒后，此刻算是略有缓和。这并不是一个畅所欲言的环境，因为诚冯以及穆强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刺耳。 “大家请，请！”若虹拿起筷子开始招呼大家用餐，“千万不要客气！” 穆强则是最不客气的那个人，伸出的筷子将一道羊排像是犁地一样，翻得乱七八糟，随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嘁！” 看样子这道菜使得穆强非常不满意，然而若虹强忍怒火，选择了视而不见，看向方潜凡，满脸笑容的说道，“虽然不知师兄要帮慕芸城追寻那批失物，但师兄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寻找！”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凭你手下的那些酒囊饭袋，呵呵！”穆强冷笑着，丝毫没有给若虹留情面的意思。 “贤侄，话不能这么说。”喝了几杯酒的诚冯似是灌了迷魂汤，居然帮着若虹说话？ 但穆强并没有出声质问，反而虚心求进的看向诚冯，显得很有修养。 “不就是把大家从卧榻上拽下来吗？不就是衣衫不整吗？不就是还让我们站在大庭广众面前吗？” 嘭！ 本来正在琢磨的若虹被这声音突然吓了一跳，原来是诚冯猛地拍着桌子，以至于酒盅都倒了，“这又能算什么？！毕竟人家一番好意，哪怕一点儿忙都没帮上，哪怕还在帮倒忙，可、可是人家——”诚冯的声音突然蹿起，在屋顶盘旋着，许久没能找出适合的赞美，于是音调无奈的陡降，“人家还是一番好意啊！” “对对对，一番好意。”穆强重复道，连连点头，显得很认可这个说法。 倒是若虹突然脸色涨红，难道是酒喝多了？ 坐在若虹身旁的诚冯，这才发现酒盅翻倒，于是伸手准备去拿酒壶，满脸的惋惜，“哎呀，这可是好酒啊！” “冯执事，我来！我来倒酒！”若虹似是才明白诚冯就是天灵根的嘴，此刻的态度显然不是之前对待冯执事的态度。 “怎么，酒也不让喝吗？”诚冯脸上的惋惜瞬间消散，随后脸色阴沉的说道。闻言的若虹突然讪讪地不知所措，松开准备接过酒壶的手，任由诚冯自斟自饮。 “冯执事，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若虹有气无力的解释着，诚冯点点头，神色没有丝毫缓解，“行！” 随后诚冯看向若虹的酒盅，“喝了！” 纵使很不情愿，若虹依旧没办法，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后刚放下酒盅，诚冯便开始为若虹倒酒，这使得若虹急忙双手端着小小的酒盅，有苦难言的看着液面不断上升，直到多出一滴便会溢出来为止。 看来诚冯喝的并不是迷魂汤，反而异常清醒。 “这样，我先自罚三杯。算是为昨晚的事赔礼道歉！”若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随后小心翼翼的端起酒盅，依旧洒出些许。 明明是自罚的三杯，明明说是好酒，但看若虹的神情宛如在向他自己捅刀子—— 酒这玩意，永远不可能好喝。是的，永远！ 若虹看向大家，扫视着，然而预想之中的以茶代酒并没有出现，相视一笑也没有出现，甚至没有出来说原谅二字。气氛像是又掉进冰窖，场面很是尴尬。 见状的弦高自然可以说话，然而正准备站起，却被一旁的方潜渊拽回了座位。 “你给自己加什么戏？你现在就是墙头草，努力观望馒头的态度就行。”方潜渊嘴皮子都没动一下，仿佛在说腹语。 坐回原位的弦高虽然无奈，但还是收起脸上的同情。 这哪是吃饭啊，分明是八个人都把剑架在若虹脖颈旁！作为幕后的推手，方潜渊也不禁换位思考，要是自己面对眼下这个局面，又能有什么巧妙的应对呢？ 难，举步维艰的难！ 随后思绪一转，方潜渊突然看了一眼诚冯。隐约间好像明白了诚冯的用意：就是要把若虹逼到绝路，逼到退无可退，随后给他一根竹竿，指点迷津，告诉他这就是唯一的出路，让他顺着竹竿往上爬。 一个人试图给我们八个人下马威，还妄想拿捏的恰到好处？然而在座的各位，又有谁是好惹的呢？ 玩火尿炕，自作自受，你就继续躺着！ 局势的发展显然正如预期。方潜渊扭头看向一旁的琉音，却发现小姑娘的碗里干干净净，一点儿菜汁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并不会使用手里的筷子。 方潜渊又看了眼桌上，毫无疑问这些菜肴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并不比莫请的那顿饭差。 “放心，这些菜没有毒。”方潜渊向琉音小声说道，确保对面的若虹绝对听不见。 “不想吃，没胃口。”琉音皱着眉也同样小声说道，看脸色比若虹更委屈。 换作其他人说这话方潜渊肯定都相信，然而此刻说这话的人是面前的琉音——虽然很认真，但总感觉像是玩笑话。 “酸梅汤？”方潜渊挑着眉询问道，琉音还是皱着眉，嘴角却上扬了一下，随后摇头拒绝。 吃！把琉音的那份也一起吃下！ 筷子似是在听饭桌上的对话，本就不怎么忙碌的身影，很快也停靠在碗边。方潜渊长舒一口气，发现只有弦高还在吃东西，弦高夹的菜并不多，一口吃下后微微侧头，显然正在细细品尝，看样子是想逆推菜谱，妄想偷师学艺。 眼见唯一的饭友居然开始停歇，弦高急忙用眼神示意方潜凡——吃啊，继续吃啊！ 一旦停了筷子，胃口像是终于得到解脱的呼呼大睡，方潜渊连连摇头。 弦高也顿时意兴阑珊，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银耳莲子羹，此刻也没兴趣多看一眼。 然而好戏明明正要开始，因为诚冯准备拿出“竹竿”——制订的计划本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而此刻正是引诱兔子出动的时候。 “要不咱们，溜了？”方潜渊压低声音，朝着百无聊赖的琉音小声提议。 “这，不好？”琉音显然对于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但谈事情的饭局，又岂能说走就走？ 方潜渊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抬眉藏手，竖起三根指头，随后变成两根指头，最后变成一根指头—— 显然思考的时间即将用尽，琉音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确切恢复的方潜渊，有些得意，随后急忙收敛神情。 “嗯？”方潜渊伸手按在自己的衣服上，先是怀中，然后是腰间，最后摸向袖口，神情也越来越急切。虽然没有刻意去看，但知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这里以后，方潜渊继续着表演，微微起身并没有站直身形，又向两侧的大腿拍去，然后满脸的错愕维持着这个古怪的站姿—— 默契呢？默契呢？！这时候应该有人问一句啊！ 可惜，方潜渊并没有等到这句询问。于是继续靠自己演下去。 “这个——”方潜渊像是才回过神来，满脸为难的看向若虹，“我贴身的长命锁好像弄丢了——” “你也有长命锁？”一旁的弦高不合时宜的打断道。 方潜渊既想笑又想骂，随后只是看了一眼多嘴的弦高，又看回若虹，“不行，我要去找！你也过来帮忙——” 说着，方潜渊就一把牵起不知所措的琉音，两人就这样夺门而出。 弦高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看着二人奔向温暖的阳光，留下背影的同时，也留下了越来越小的影子，以及方潜渊的声音，“抱歉！” 百无聊赖的只有方潜渊和琉音吗？不，至少弦高也感到无聊。假如眼睛会说话，那此刻的弦高显然就在放声大喊—— 我，还有我，还有我啊！ “这孩子，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长命锁弄丢了呢？！”诚冯满脸的责备，神情严肃。 嗯？方潜凡惊讶的看向诚冯，随后一愣，显然在想长命锁的事情。 “要不，我也帮忙——”弦高似是看到了希望，指着自己缓缓起身，满脸的期待。 “成何体统？不行！”诚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随后收敛神情对着若虹，“还望见谅，不过那个长命锁真的很重要。” “没事、没事！”若虹似是毫不介意，本来就是两个存在感极弱的人，“要不我让人帮忙寻找？” “不必！”诚冯连连摆手，“说不定马上就找到了！” 画面一转，方潜渊和琉音沐浴在暖阳之中。正开始伸懒腰的方潜渊，却听到琉音说：“快去找长命锁呀！” 啊？方潜渊突然一笑，笑得像是漏了气，以至于伸懒腰的动作都无法继续，“我说的长命锁，是挂在胖昂脖子上的那个。” “噢，原来如此！”琉音这才不再东张西望，然而方潜渊却突然皱眉—— 又是注视感，看来有人正在用灵识监视自己…… 第295章 斗智斗勇 监视这个词对于眼下的局面并不准确，更像是有人有意无意的瞟一眼，瞄一下。 “琉音，灵识可以偷听吗？”方潜渊突然压低声音，神色正常的问道。 闻言的琉音眉头一皱，随后连连摇头。 “有人正用灵识关注着我们——”思绪一转，方潜渊像是明白了原因，“难道他们以为我俩是出来找那些宝物的吗？” “他们好像高估我们了。”有些不自在的琉音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兴冲冲的小声道，“是不是藏在哪个密室里面？” 这哪是异想天开，分明就是白日做梦，做白日梦！方潜渊点点头，笑得很灿烂，“咱俩闭着眼睛随便走，然后眼睛一睁：呦呵，密室，到了！” 闻言的琉音一边嬉笑一边点头，还模仿着方潜渊竖起大拇指的动作。冬日的阳光极其温柔，这阳光与此刻的笑容相互交织，一时间晃了一下方潜渊的心神。 这是又长高了的琉音，这是方潜渊不曾见过的笑容。 如果真的未曾见过，那不应该感到熟悉。在这一瞬间方潜渊并不敢浪费时间去眨眼睛，随后似是明白了原因—— 这张笑脸与印象里的笑容无法完美重合在一起。 仅仅是因为长高了吗？疑惑四起，脑海里似是升腾着狼烟，方潜渊突然有个愿望，希望自己能伸手一指，将此刻的太阳钉在原地，这样时间就会陷入停滞。如此一来，方潜渊就有足够的时间好好看看琉音，观察到底哪里有所改变，思索到底哪里无法重合。 是这眼睫毛吗？好像不是，方潜渊自然能在琉音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是这耳朵上几乎看不见的绒毛吗？好像也不是，逆着阳光看去，琉音的耳朵一如脸红一样，变得通红，是那种有些许透明的通红。 然而方潜渊做不到将太阳钉住，自然也做不到让时间停滞，唯一做到的就是明目张胆，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琉音—— “怎么了？”琉音也张望着她自己，仿佛想看到方潜渊盯着她的原因。 这才回过神的方潜渊突然感觉有些脸红，但幸亏脸皮足够厚，所以琉音不会察觉到什么异样。 “你为什么把筷子也顺出来了？”方潜渊一本正经的问着琉音。闻言的琉音似是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筷子，随后咯咯直笑，“哎呀，真的把筷子也拿出来了！” 别人请客吃饭，你去偷人家的筷子？ 两人越笑越开心，将有人暗中观察的事抛向脑后。 “走，咱们四处转转，藏宝的密室就不要多想，但花园应该能找到？”方潜渊左右看着拱门，最后目光停留在琉音身上。 “好！”琉音将手上的“罪证”收进储物手镯，随后大步向前，在前面带路，仿佛这里她很熟悉一样。 方潜渊紧随其后，既然有拱门，当然也有院墙，方潜渊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琉小音，等会你可要为我证明清白！” “什么清白？” “万一偶遇、碰巧看到什么美人出浴啊、露天水池戏水之类的场面，你一定要证明我是无意间恰巧路过，绝对不是什么——那种人！”方潜渊高举右手画着圈，仿佛“那种人”就在这个圈子里面，表情满是严肃认真。 “万一她们不信我咋办？”琉音满脸的为难。 “她——们？琉小音，你想象的场面好像更刺激啊！”方潜渊由衷的赞叹道，随后笑容极其灿烂，伸出了赞赏的大拇指。 “哎呀你误会了！”琉音急忙开始辩解，随后把头一扬，“没错，就是们！” 厉害，高手！这振振有词，拒不认错的模样，真是吾辈楷模！方潜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随后弯着腰抬头看向琉音，“琉小音，你把嘴巴张开让我看看，看看是不是用花心大萝卜雕成的心。” 两人的嬉笑在城主府里飘荡，石板铺成的地面恍惚间春暖花开，争奇斗艳。 幸亏琉音是姑娘，否则不仅是方潜渊，也不仅是弦高和方潜渊，而是所有的男性同胞都会增加一个劲敌！ “潜渊——！”琉音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指着院落中的这栋建筑。 方潜渊也向左边看去，门扉紧闭，“上面！”在琉音的提醒下，方潜渊缓缓抬头，随后下巴惊讶的仿佛要砸到地上—— “藏宝阁？！” 就算方潜渊真的是文盲，也应该认识“藏宝”二字，毕竟倒过来就是“宝藏”啊！ 随后方潜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琉音，琉音依旧满脸的惊喜，甚至开始东张西望，似是在确认是否四下无人。 脑袋里有多大的坑，才会把藏宝的地方设置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不仅显眼，而且还无人看守？ “这写的哪是藏宝阁，写的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方潜渊一边咋舌，一边摇头。 “难道说，周围全是埋伏？！”琉音脸上的惊喜消失，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有可能！你用灵识看看。”两人依旧维持着发现藏宝阁的姿势，仿佛一旦轻举妄动，局势瞬间就会跌入深渊。 “我才筑基期，灵识看不到那么远！”琉音小声提醒道，方潜渊这才恍然大悟，不是所有人的灵识都能看那么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结丹境的实力。 然而自己的灵识却无法使用，这可真是无奈。 “这若虹什么意思？”方潜渊满脸的费解，试图揣摩若虹的想法，“以为我们看到藏宝阁就会傻乎乎的直接冲进去？然后人赃并获？或者我们空手而归，但是瓜田李下，有口难辩？” “然后冯叔他们在那吃饭，我们就被甲士押解到他们面前？”琉音顺着方潜渊的思路说道。 “这样一来，局势瞬间扭转，就变成他占上风了！”不得不说，这最终结果确实很好，然而就凭眼下这个——藏宝阁？ 异想天开？不不不，这种行为更像是安置一个捕鼠夹，妄想猎到老虎—— 分明就是痴心妄想！ “这样不行。”琉音看着牌匾开始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咳，那个——”方潜渊看向一旁，然后垫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看看？” “什么？不是已经知道这是阴谋了吗？”琉音满脸的费解，随后抓住方潜渊的两条胳膊不断摇晃，“你要清醒点！” 瞬间化为拨浪鼓的方潜渊一边笑着一边求饶，“别摇了、别摇了！” 然而琉音一停手，方潜渊连连眨眼，收敛神情，变得一本正经，“这确实陷阱，但我们能因为区区陷阱就止步不前吗？！” “没错，就止步不前！”琉音并没有犹豫。 眼见劝谏无效，方潜渊并不气馁，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有来有往才算过招，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下一步计划，所以，有所准备的我们又怎么会掉进坑里呢？” “可还是以身试险呀！”琉音并没有继续看着方潜渊，微微低头。 眼见琉音有所动摇，方潜渊趁势追击，“试想一下，我们选择视而不见径直离开，后果是什么？未来的三年、五年，亦或者白发苍苍的时候再后悔吗？后悔居然看到藏宝阁都错过，你愿意这样吗？！” “这——”琉音有些犹豫不定，歪着头抬眼瞥向藏宝阁，仿佛这里确实拥有难以言喻的吸引力，随后凭借仅存的意志力，琉音还是摇了摇头，“不好。” 敌人略显顽强，不对，应该是队友略显顽固，好像也不对。但方潜渊不再计较，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暗中利用灵识观察我们的人还在观察，但这种注视感，并没有变得——迫切！”方潜渊翻腾着右手，才找出这个词。 “迫切？” “对！”方潜渊眨眼间想到了说法，“就像是你手上牵着长绳，长绳的另一端绑在小木棍上，而小木棍支撑着一个竹筐，竹筐下撒着一些米粒，然后最关键的是有两只鸟啄着米越来越靠近竹筐——请问你现在应该是个什么心情？” “肯定不敢说话，然后等着它们——哦，我明白了！”此刻二人的处境，就是那两只鸟，而暗中观察的那人就是手上拿绳子的期待者，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不迫切呢？” “没错！所以还有种可能——”方潜渊停顿了一下，指着藏宝阁，“这并不是一个陷阱。” “他把那些宝贝准备好放在里面，等着我们去拿？”琉音突然瞪大眼睛，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 “我们的重点是取回那些东西，而不是从他那取回那些东西。所以就算是大街上捡到，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和他纠缠，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我们——”琉音的话只说了一半，笑盈盈的扭头看向藏宝阁紧闭的门扉。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既然已经决定以身试险，方潜渊一边向前走，一边缓缓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能’复还——”琉音也一边走，一边默念着下一句。 走到门口，两人相视一眼，随后郑重的点点头，同时伸手推开了门扉—— “噗嗤！”见状的琉音顿时捂着脸窃笑，方潜渊则是伸手捂着眼睛哭笑不得。 原以为遍地金银珠宝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而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 这分明就是藏书楼，为什么要叫藏宝阁啊！ 第296章 计划落空 “找到长命锁了吗？”宴席已散，大家重逢，重逢一边询问一边仰头抬眉的问着方潜渊，仿佛长命锁三个字别有用意。 闻言的方潜渊顿时与琉音对视一眼，二人又开始嬉笑—— 斗智斗勇，结果最后是和空气斗智斗勇。这遭遇无疑瞬间变成两人的黑历史，而这段黑历史，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估计落在客栈了，所以并没有找到。”方潜渊还是装作一副确有其事的模样。 等等，为什么弦高的表情有些幽怨？方潜渊莫名其妙的看向弦高，然而弦高的幽怨愈盛，就差噘嘴了。 “那我通知下人，若有捡拾，定会完璧归赵！”若虹拱手对方潜渊说道。 “实在有劳，那就先谢谢了！”方潜渊神情真挚的拱手说道，“上面好像还写了字，很好辨认。” 本该其乐融融的气氛，不知为何并没有出现。方潜渊也适时闭嘴，开始观望此刻的局面。 “他们二位也回来了，冯执事是否可以给一个准确的答复呢？”若虹看向诚冯，满脸的期待。 答复？不应该是兔子的问题吗？怎么反过来找我们要答复？方潜渊颇为不解，也看向诚冯。 “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要是都住在城主府里——”诚冯在眉间挤出不少为难，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方潜渊。 让我们住在城主府？ 疯了吗？甚至无需多想，方潜渊就开始摇头拒绝，这个动作是专门做给诚冯看的。 “所以还是不打搅了，我们这就回客栈。”诚冯的话语也不再犹豫，而是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大家住在城主府里，不就意味着一举一动都被若虹掌握了吗？而大家却不知道若虹的行为，一增一减，双份的劣势啊！明明只要头脑正常都知道应该拒绝，为何诚冯还要等着方潜渊的答案呢？ 自然是因为眼下的局面全是方潜渊的布局，决策的事情可不像讨论，容不得七嘴八舌，否则制订的计划也就七零八落，漏洞百出了。 若虹显然并不甘心，继续挽留，“住在城主府里，大家都是客人，自然不会再遭遇无妄之灾，而且还真想听听师兄这几年经历的趣事呢！” 眼见诚冯冥顽不灵，若虹将方潜凡也拖下水，然而一旁的穆强显然也不是善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保证我们住在客栈还会遭遇昨晚的事？你在威胁谁呢？！” “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可笑，实在是可笑！”若虹冷哼一声，甚至都没看向穆强。 争执再次开始，两人唇枪舌剑，成功将话题带偏十万八千里。 原来不仅没有兔子，而且找到的还是一只刺猬？方潜渊满是无奈，原以为挨过一巴掌会给个甜枣，谁知道只给了一个枣核—— 这人是不是脑袋不正常？天底下还真有人以为说一句道歉，就能一笑泯恩仇了？ 这可是一个人把我们八个全部得罪了，其中三人尤其忿忿不平！ 难道是铁公鸡？方潜渊的思绪突然打断，原来是方潜凡出言相劝，二人的争执这才结束。 “若虹，承蒙款待，我们也就不打搅了！”方潜凡也给出自己的态度，“就此别过！” “师兄！”若虹眉头紧皱，“还请师兄再考虑一下，我是真心想要挽留大家，大家可千万不要客气！” 怎么还开始拉拉扯扯呢？见状，方潜渊可不想继续看下去，于是拔腿就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大家见状，也开始逐一离去。 难道是诚冯的暗示不够明显，所以若虹不知道是在要“兔子”？ “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方潜渊看向蕊蕊，小声问道，一旁的琉音也凑过来。 蕊蕊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眼不紧不慢跟着、还在拉拉扯扯的若虹，这才小声回答，“赔礼道歉、冯执事旁敲侧击、穆强火上浇油，最后若虹让我们留下来，住在城主府。没了！” 正当方潜渊准备询问，蕊蕊又有些不好意思，低眼说道，“对了，吃完饭还看了舞蹈。” “看个舞蹈，你怎么一副害羞的样子？”随后方潜渊脸上的轻笑瞬间消失，心底响起哀嚎声，“能让你们害羞的舞蹈？！” 这个你们，当然是相较于方潜渊自己的性别。 “那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不得不说，琉音这个问题实在恰到好处，简直问到方潜渊的心坎里。 然而蕊蕊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然而这使得方潜渊愈发抓心挠肺，好奇的火焰简直就要从头顶蹿出，“那你就不责怪穆强口干舌燥了？” “嗯，不怪他。”宽宏大量？不，此刻蕊蕊的表情更像是切身体会了穆强的遭遇，所以饱含理解，“当时是我鲁莽了。” 什么？！ 方潜渊与琉音对视一眼，俩人的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来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舞蹈？不仅能让人看得害羞，而且还口干舌燥，到最后还能摄人心魄，痛改前非？ 可恶啊！让我也看看啊！早知道早点回来，不四处乱转了。方潜渊满脸的惋惜，随后惋惜被怒火取而代之—— 凭什么？凭什么？！方潜渊怒目圆睁的看向莫，凭什么这小子能看两次？这不开窍的榆木疙瘩看两次？ 对牛弹琴！而且是对牛弹了两次琴！牛嚼牡丹！而且嚼了两朵牡丹！ 心痛，方潜渊此刻异常心痛，满脸的悔恨。为什么正好就是我错过了呢？我和这群口干舌燥的家伙不一样，我一定端正态度，秉持批判的眼光，好好欣赏——不，好好观赏——也不对，反正就是全程正人君子模样的看下来！ 为之奈何？方潜渊一边咋舌一边摇头，该不会是这若虹有意避开我？！ “你们找到那个，咳！长命锁了吗？”蕊蕊满脸的期待。 “没有。”方潜渊和琉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随后俩人又开始笑了起来。 “哦，我明白了。”蕊蕊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你们并没有轻举妄动，等回去再商量，对？” 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认为我俩出去找那堆宝物了呢？方潜渊可不想再解释，于是用眼神怂恿着琉音，让琉音来回答。 “也没有，这可是城主府！”琉音笑嘻嘻的表情使得这话语也无法严肃。 “那你们去干什么了？”蕊蕊闻言一愣，顺口问道。 只见琉音开始给方潜渊使眼色，示意方潜渊回答这个问题。然而方潜渊又能如何回答？毕竟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不必，大可不必！ 方潜渊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随后急忙向弦高走去，回避了蕊蕊这个问题。 “胖昂，又看跳舞了？”方潜渊鬼鬼祟祟的问道。 “嗯。”弦高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怎么样？” “好看。” 方潜渊顿时满脸黑线，“我问的是好不好不看吗？我问的是：怎、么、样！” “好看！”弦高满脸的回味，仿佛脑海里回放着舞姿。 “可恶啊！”方潜渊奋力摇晃着弦高，仿佛试图借此将弦高脑海里的记忆抖落出来，又像是试图将弦高的记忆摇碎。 走到大门口，若虹又开始张罗红鬓龙马的马车，方潜凡笑着婉拒了。 诚冯此刻的不开心并不像是假的，或许是因为预计的目标并未达成，以至于又和穆强搭配在一起，一个冷嘲一个热讽，使得若虹疲于招架。 “这个给你！”琉音像是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取出一双筷子递给若虹。 这使得本来烽烟四起的局面瞬间变得莫名其妙，若虹满脸费解的看向琉音，而方潜渊和琉音则是一起笑得很开心。 依依惜别？怎么可能！ 送走瘟神？毕竟还有方潜凡的存在，一行人倒不至于变成瘟神，就这样气氛微妙的拱手作别。眼见若虹走进城主府，一行人这才恢复常态。 “那棵就是黛树！”方潜凡看向城主府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要不去看看？” “现在好像正是开花的时候呢！”蕊蕊显然更了解黛树，看样子跃跃欲试。 方潜渊并没有回答，而是悄悄的看向穆强。果然，之前挑三拣四的穆强此刻满脸的欣喜，“那就去看看！” 这表情哪是要去看花，分明是想看人。 方潜渊一边浅笑一边继续盯着穆强，这方面的知识多多益善，而且迟早用得上。 与黛树相距并不远，所以一行人很快就来到黛树前。果然是一棵古树，过年期间开花倒是选了个好时机。娇艳的花儿并没有多少芬芳，搭配这黛树青黑色的树身，使得眼前的景象看起来很假，仿佛这是一棵假树，开的全是假花。 “可惜没树叶，要不然正好给我画眉呢！”方潜渊本想用娇滴滴的语气说出来，然而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于是只好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树皮可以用来制作描眉的颜料，怎么会是树叶呢？”蕊蕊闻言笑了起来。 “是他说的！”方潜渊指向方潜凡，“对不对，琉音？” “对！”琉音连连点头。 “哈哈哈——”方潜凡有些不好意思，不再攀折花枝，“是穆强告诉我的，或许听岔了？” “没有，我记得就是树叶。”穆强还在坚持自己的观点，随后蕊蕊看了他一眼，穆强的说法瞬间改变，“好像是树皮……” 老鼠见了猫都没你这么老实啊！方潜渊自顾自的捂脸笑了起来…… 第297章 后续计划 “城门钉——小门钉——” 吆喝声传来，蕊蕊瞬间来了精神，眼前一亮，“这个好吃！” 然后琉音的表现很是正常，伸手指着方向，“在那边！” “你俩该不是失散的姐妹？”方潜渊满脸的钦佩，“一个说有好吃的，另一个就指路，什么叫做心有灵犀，这就是心有灵犀！” “哈哈哈——”大家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随后既然有了方向，那为何不去呢？ 诚冯的愁眉此刻也总算舒展，一行人慢慢悠悠前进着。他俩怎么没问为什么要相信琉音的指示呢？方潜渊有些疑惑，一回头—— 只见女扮男装的蕊蕊与满脸傻笑的穆强牵着手，两条胳膊又理所当然的挽在一起。 怪不得磨磨唧唧落在最后面！ 方潜渊简直就想伸手把眼珠子抠出来算了！为什么想不开要看这些呢？这俩人脑袋现在还能转？ 悔，很后悔！方潜渊急忙目视前方，随后思绪蔓延，等回去以后有必要定规矩。 “这就是城门钉？”琉音伸手捂着嘴，原来城门钉是一种面点，看起来确实很像城门上那种半颗球，金灿灿的模样，大概比拳头略小。 “姑娘要买点吗？”小贩很是期待，随后，“要不先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一根扁担两个竹筐，筐里摞着的全是城门钉。 弦高正准备围上去，琉音还在观望，蕊蕊却径直走到竹筐前，拿起那个掰开的城门钉——原来里面还有馅料。轻咬一口，直接开始试吃，随后连连点头，满眼的称赞，递过去一块大灵石，指着两个竹筐。 “姑娘这是全买了？”小贩很是惊喜，又确认着蕊蕊的意思。 蕊蕊连连点头，这才咽下面点，伸出大拇指称赞道，“正宗、好吃！当然要全部买了！” 毕竟有八个人，两竹篮的面点，绝不存在浪费的问题。小贩闻言一副遇见知音的模样，“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但姑娘不一样，姑娘是识货之人！”小贩也开始称赞蕊蕊，随后开始掐指算账。 “不必找钱了，都是你应得的！”蕊蕊满心欢喜，开始把城门钉收进纳戒。 “谢谢姑娘，这俩竹篮你也收下！”小贩显然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使得蕊蕊连连点头，粲然一笑，随后也不再客气。 正当一行人向另一边的茶摊走去，穆强却径直走到小贩面前，这引起了方潜渊的注意—— “你怎么她是女的？！”穆强的语气颇为不善。 本来严阵以待的小贩不再捂着袖口的大灵石，笑了起来，随后仰起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见状的穆强豁然开朗，随后笑了起来，拱手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 小贩也并不计较，笑呵呵的摆手，反倒还在对穆强道谢。 众人围坐在茶桌前，茶水搭配着城门钉，沐浴在阳光下，此刻颇为惬意。怪不得蕊蕊连声夸赞，这城门钉吃起来也让方潜渊眼前一亮，尤其是里面的馅料，吃起来不仅甜，而且是一种绵密的甜，使人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下一步是什么？”问话之人显然不会是正在忙碌的琉音，穆强看向方潜渊。 在大街上密谋？然而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而且也没有人运用灵识暗中观察，最重要的是这计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计划。方潜渊看向穆强，“这一顿就是你的送行饭了！” “什么？”蕊蕊放下茶杯，确认道。 “等等，要不我就不解释了？”方潜渊询问着大家的意见，“我只告诉你们关于你们的那部分计划，如何？” “为什么？”弦高疑惑不解，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就显得我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方潜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然后你们就有‘哇’的惊叹——” “嘿嘿，不行！”琉音原来还在听大家的对话，嬉笑着戳破了方潜渊的幻想。 “一点装神弄鬼的机会都不给！”方潜渊瘪着嘴，既然如此，那就全盘托出！ “首先是穆强，早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若虹下不来台，刚才吃饭，又咄咄逼人。请问如果穆强突然消失，被人绑走，会是谁的所作所为呢？” “若虹。”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弦高说出了大家的答案。 “可——”蕊蕊皱着眉，方潜渊摊开手心笑了起来，制止了蕊蕊的话语，“所以才说是穆强的送行饭，谁说他一定要被绑走呢？他可以——” 方潜渊不再继续，而是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做出走路的样子，“回慕芸城啊！” “然后就该蕊蕊登场，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无所事事？”方潜渊可不允许有闲人存在，“你来找穆强，这很合情合理？” 确实合理，但这个情似乎才是关键。 “由于这里是和你们有恩怨的黛城，所以大家有可能拉偏架，不会站在蕊蕊那边帮忙说话，所以就需要潜凡登场，准确的说是需要天灵根出来劝架，天灵根就依照方潜凡的性格行事，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如此一来，大家不一定同情蕊蕊，但应该会帮着天灵根说话。” “最后再让老冯压轴登场，由你变成天灵根和若虹的沟通桥梁，隐隐约约、含蓄的透露一些内幕，当然这内幕需要一个好价钱。” 这个好价钱，自然就是那批宝物的下落，甚至是要用那批宝物作为交换！ 本来方潜渊并不确信那批宝物就在若虹手里，但自己和琉音出来溜达，居然还会有人暗中观察。这行为，实在是给做贼心虚添加了不少可能性。所以与其大海捞针，倒不如解铃还须系铃人，直接找若虹，达成暗地里的交易。 “明天大闹一场？”穆强看向蕊蕊，随后又看向方潜渊，“会不会把事闹得太大而难以收场？” “这可是关键，关键就要把事闹大！”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然天灵根咋登场？而且这可是在黛城的地盘，如何收场是若虹才需要考虑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去！” “那蕊蕊会不会有危险？而且我这一走——”穆强突然对这个计划有些不放心。 “所以才让你回慕芸城，你回去当我们的后援。万一闹得不可开交、万一局势超脱控制，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要是我们在黛城没动静了，就该由你来救我们了。” 穆强皱着眉，作为后备计划，作为众人的保障，他似乎还有些犹豫，随后握住手中的城门钉，沉声道，“你还是把所有计划，全部讲出来！” “明明是你在火急火燎的追问，怎么又变成我藏着掖着了？”方潜渊连连摇头，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随后看到蕊蕊准备替穆强解释，又闻到酸臭味的方潜渊急忙摆手，“嘘，听我说详细计划！” “在这休息完，穆强就偷偷摸摸的一个人赶快回慕芸城，然后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救我们——哦不，救蕊蕊逃离这片火海。”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又急忙对着穆强说道，“到时候你可要顺手把我们也捎带上，做人可不能见色忘义啊！” 大家笑了起来，穆强和蕊蕊居然还显得有些害羞。 “不过这计划也没那么危险，主要是让若虹找不到穆强就行。”方潜渊抬头看了天空，“然后是今天晚上必须燃放一颗烟花，这烟花最好能惊动大半个黛城。” “烟花？”蕊蕊疑惑不解的追问道。 “这烟花就是穆强的求救信号啊！”方潜渊满脸的认真，仿佛是在陈述事实，“而蕊蕊之所以会来，就是因为看到了求救信号。而且这求救信号并不是凭空捏造，大家也有目共睹，如此一来，至少要有两成可信度？这就使得穆强被绑走的事，就有了四成可信度？” 正当穆强和蕊蕊缓缓点头的时候，方潜渊又解释道，“这烟花可需要你们慕芸城出钱购买，而且绝不是因为大年三十那晚的烟花让我念念不忘，对？” “对——”大家笑作一团，穆强连连点头。 “然后有了求救信号，就该蕊蕊登场。或者准确的说是慕芸城城主掌上明珠登场，既然大家会拉偏架，那蕊蕊也没有必要客气。所以必须趾高气昂，必须盛气凌人，所有的解释都是废话，然后一句废话都不需要听。” “人是在黛城丢的，谁把他暗地里扣押下来，大家心知肚明，而且心照不宣。所以你越是理直气壮，大家就越是心虚。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撼动蕊蕊站在情法和理法的顶点。” “没错？”方潜渊扫视一圈，穆强嘿嘿一笑，开始点头。 “然后趁着他们心虚，出来一个不知道彼此恩怨的天灵根出来劝架，就算没良心的，也会隐隐觉得良心不安？”方潜渊摊着手掌，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样子。 “紧接着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请问此刻的若虹作何感想？”方潜渊笑了起来，笑得异常灿烂，“请问此刻的若虹颜面何存？唯一的遮羞布，还握在天灵根手里——”方潜渊突然看向弦高以及诚冯，“怎么样，一报还一报，解气吗？” “嘿嘿——”弦高闻言开始傻笑，诚冯则是点了点头，笑得很开心，“解气！” 至于莫的恩怨，这点程度显然还不够。所以方潜渊继续讲述计划…… 第298章 轰天雷 “这里需要担心的情况就是若虹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方潜渊的话说完，大家的嬉笑戛然而止。毕竟狗永远是狗，但人不见得永远是人。方潜渊自然是考虑到这个情况，“所以我们就不能住在客栈，而是住到城主府里去！” “毕竟客栈或许会闯入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当然这个来路不明，大家心知肚明。但城主府要是闯入来路不明的人，使得蕊蕊有任何闪失，这事——可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了！”方潜渊一字一顿，仿佛在说书一样，“这一招也就应和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还担心吗？”方潜渊翻白眼失败，看向穆强。穆强并没有立刻回答，略作思索后，嘿嘿一笑，“应该没事。” “至于我们如何住到城主府，那就要看蕊蕊的本事了，毕竟咱可不能屈尊降贵啊！”方潜渊煞有介事的说道。 蕊蕊微微一笑，缓缓点头后看向了城主府的方向，转过来正准备说话，方潜渊却又开始了讲述。 “住进城主府，我们的安全问题就无需多虑。然后就可以给若虹惹麻烦了！”方潜渊粲然一笑，仿佛这才是蓄谋已久的重点，“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还要更进一步，变成极其难缠的瘟神，让若虹恨不得磕头求饶。” “最后，再来一招仙人指路。老冯私下与若虹会面，给他指一条明路。然后就面临两种情况——一是目标达成，那些宝物物归原主；而是又像今天一样无功而返——” “谁说今天无功而返？”正在吃城门钉的诚冯，打断方潜渊的话。 “那兔子呢？”方潜渊理所应当的问道，满脸的认真。 “这兔子怎么可能当面给？”诚冯瞪大眼睛，显然方潜渊问了一个十分没水平的问题，“我们那一桌有多少人？这就是众目睽睽啊！” 原来还有这些弯弯绕绕！方潜渊不好意思的笑着，这方面的事方潜渊还真的一无所知，随后又有些疑惑，“那你刚才为什么还满脸的不高兴呢？” “兔子还没见着，我自然不能给笑脸。”诚冯再次理所应当的说道，“要不然他以为我好打发呢！” “哇——”方潜渊伸出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厉害啊！” “不急、不急，还没看到最终成果呢！”诚冯显得很有耐心，毕竟鱼儿已经上够了。 “那这就是个好消息，如此了有老冯就有了仙人指路的理由。”一切就不会显得特别突兀，方潜渊笑了起来，笑得过于灿烂，“说不定还可以再敲一笔。” 闻言的弦高简直双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 “哦，对了，还有一点。”方潜渊又开始补充，“蕊蕊明天闹事千万不要演到极致，千万不要表现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蕊蕊点点头，正准备说话，方潜渊又开始总结发言，“至此详细计划说完。如果计划顺利，那么就能拿回宝物，凯旋而归；如果计划不顺利，那就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 “好！”大家左右张望，赞同着方潜渊的说法。 “那个——”蕊蕊总算有了机会，面露难色，“万一明天我演不好怎么办？” 蕊蕊可是明天的主角，她要是露出马脚，那之后的计划确实难办。然而不等方潜渊展开思绪，穆强闻言一乐，顺口道，“你那是本色出演，慌什么？” 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终结了方潜渊的思绪，抬头只见蕊蕊面若冰霜，死死地瞪着穆强，“你再说一遍？” 即使见到黑白无常，人家都不至于是这种语气？ “哈哈，我说的没错呀？对不对——”穆强浑不自知的看向大家，询问着大家的意见。 咂咂，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壮士啊！方潜渊急忙低下头，隐藏着笑容，然而肩膀抑制不住的抖动。大家也都扭头看向一旁，不仅避而不答，而且笑得十分开心。 “你是不是纯心找茬？！”说着，蕊蕊将手里啃了一半的城门钉砸向穆强。穆强的身手似乎不错，居然一把接住城门钉，“怎么能拿粮食开玩笑呢？而且还在这糟蹋粮食！” 见状，大家纷纷起身，唯恐殃及池鱼。琉音和弦高不约而同的各自拎起一个竹筐，唯恐这俩人吵架拿着食物出气。 方潜渊看向满脸无辜的穆强，他居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随后方潜渊看向蕊蕊，果然，看出穆强心思的不止方潜渊一人，而这满脸的无辜，使得蕊蕊愈发火冒三丈。 小穆啊，阿强啊，愣着干嘛赶快道歉啊！没见到这边头发都快站起来了吗？方潜渊忍不住的唏嘘，但这心声穆强显然听不到。 “咳！那个——” “你闪开！” “是。”方潜渊麻溜的离开，这劝架的事怕是会有生命危险。随后走向穆强，拍了拍穆强的肩膀，却扭头对大家使眼色。大家见状也都心领神会，一哄而上开始岔开话题。 “蕊蕊，再来一个城门钉！”琉音举起手里的竹篮，兴冲冲的说道。 “潜渊，穆强是现在就要走吗？”明明是在问方潜渊，弦高却看向蕊蕊。 “你再想想自己说了什么，等我们会慕芸城向我们汇报。”诚冯开始给穆强指派任务。 “穆强——”方潜凡拍了拍穆强的后背，一副共勉的样子。 “他现在就要走，而且我们不能送。要不然引起注意，容易坏事。”方潜渊高声回答弦高的问题，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很好。 正当穆强满头雾水的时候，蕊蕊的声音又传来，“谁会去送他呢？为什么要送他呢？让他赶快走！” 这语气再说下去，怕是二人又要分手—— 咦，为什么要说又？ 方潜渊走向蕊蕊，一本正经的称赞道，“对对对，就是现在这份心情，千万要保持住，等明天再大发雄威！” 蕊蕊长舒一口气，朝着穆强翻了个白眼，似是收心忍性，不愿再与穆强一般见识。 “好了，穆强赶快走！”方潜渊挥着手像是手抽筋一样，千算万算，没想到穆强差点死在自己人手上，“你一个人应该没事？” “没事！那诸位——就此别过！”说完，穆强就只剩个背影，大步向前。 然而这背影使得蕊蕊又开始暴走，“他！他居然——” “蕊蕊，你不是担心演不好吗？”方潜渊急忙打断蕊蕊的话语——何为兄弟？在女人面前，天下的男人都是兄弟——随后方潜渊指向琉音，“要不让琉音假扮你的随从？你俩一唱一和，演起来不就简单一些了？” 蕊蕊闻言一愣，这可是在谈正事，随后看向琉音。琉音则是连连摆手，“不好、不好，我生气可凶了！” 哈哈，琉音生气很凶？方潜渊像是听到了笑话，随后思绪回溯，居然想不起琉音生气的样子。 嗯？继续回溯，方潜渊才勉强想起琉音低着头向自己一头冲来的样子——好像这次是最接近琉音生气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着？方潜渊记忆有些模糊。 幸亏琉音是琉音，假如琉音是蕊蕊这性格——方潜渊知道，这句话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那明天你们先观望一下，要是我演得还可以就不需要琉音的帮忙，好吗？”蕊蕊询问着意见，此刻再也没有刚才生气的样子。 虽说这变脸的速度有点快，但方潜渊却觉得这才是蕊蕊正常的性格。一如穆强，平时相处也是个正常人，可穆强和蕊蕊一旦凑到一起，要么是你侬我侬的秀恩爱，要么就是宛如火山爆发的争执—— 这个问题，方潜渊暂时没有想到答案。 “那我们回去客栈！”方潜渊伸着懒腰，舒展身形，蕊蕊点点头后，“你们先回去，我去买烟花。” “我能一起去看看吗？”弦高征询着同意，琉音也点点头，“我也想去看看！” “好，当然可以！”蕊蕊看着琉音答应下来，随后对着弦高点点头，最后下意识的看了眼穆强离去的方向。 计划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方潜渊还是有些惋惜，一丁点装神弄鬼的机会都不给，这让方潜渊如何扮演羽扇纶巾的形象？ 回到客栈没多久，诚冯轻轻敲门，随后不等方潜渊从蒲团上起身，只听到诚冯小声说道，“若虹邀我见面，兔子要现身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随后门扉上的人影匆匆离去，看来诚冯前去赴约了。方潜渊情不自禁的笑着，心里面有一丝得意，以至于很久无法静心凝神，迟迟无法开始修炼。 临近黄昏才买回来烟花，然而无论方潜渊怎样询问，琉音都是满脸的高深莫测，一副不肯泄露天机的模样，“你就拭目以待！” 总算入夜，天上的星星有些稀疏。燃放烟花的地方几经抉择，最后选在了城主府和客栈之间，更靠近客栈的地方。 正准备询问得意洋洋的诚冯收获如何，方潜渊却突然惊得目瞪口呆—— 见过二踢脚吗？但是你见过比腰身还粗的二踢脚吗？ 这简直就是用木桶组装成的二踢脚！ “我们这是要把天空都炸个窟窿出来吗？！”方潜渊压低声音，随后伸手指天，“等会谁去补啊？” “你不是说动静越大越好吗？”弦高也压低声音，随后正准备继续说话，方潜渊一挥手，“别废话了，点了它！” “点了它！”琉音兴冲冲的重复道。 蕊蕊看着宛如麻绳一样的绿色引线，小心翼翼的伸出点着的香火—— 嘶——引线开始喷吐浓烟，火药味刺激着大家使得大家纷纷逃离。 啾——只见一条光尾越蹿越高。 轰隆！ 没有丝毫夸张，方潜渊觉得脚下的地面抖动了一下…… 第299章 手贱 巨响显然慢了一步，因为烟花的模样已经在天上绽放—— 红光雄占着夜空，随后四散的光线缓缓垂落，点点滴滴，方潜渊突然想起了城门钉绵密的馅料。毫不留情的时间显然改变了想法，此刻正屏住呼吸，一点、一点观赏着烟花的绚丽。垂落的光线居然又各自一分为二，随后开始变换颜色，夜空之中的群星失去了踪影。 地面也在光辉的照耀下宛如白昼，不必再担心走夜路的问题。 “这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某人。吓得大家不敢继续驻足观赏，急忙溜之大吉—— “是谁？！你们是谁？！”声音的主人显然看到了大家逃散的背影，然而并没有追赶。 大家一路狂奔，绕了个圆，才回到客栈。然而天上的烟花依旧绽放着光芒—— “看，我就说会把天空炸个窟窿。”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看，天外天的阳光都漏过来了。” 然而众人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依旧锁定在烟花之上，喘息声逐渐平复。 “这烟花，值了！”弦高的喘息还在继续，与一旁的莫形成鲜明的反差，唯一的相同之处则是两人都看着烟花。 琉音正准备说话，烟花熄灭了。明明转瞬即逝的烟花，居然在夜空徘徊这么久！ “很好！明早就算此刻已经入睡的人，也会知道有这么个烟花！”方潜渊笑得很开心，丝毫没有烟花消失的遗憾，随后大家陆续走进客栈，方潜渊看向一旁的诚冯，“老冯，也让我们看看兔子是什么样啊！” 诚冯闻言连连点头，随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依旧不放心，随后指向穆强的房间，“去那看！” 神神秘秘，还怕有人抢吗？但大家不约而同的向楼梯走去，满脸的期待。 关好房门，原本的八人此刻只剩七人，但场面依旧热闹。诚冯轻咳一声，随后取出一个宝匣，宝匣细细长长约有半人高，诚冯极其慎重的将其放稳在桌子上。 随后打开宝匣，探头观望的方潜渊看到一张琴——一二三四五六七，方潜渊飞快的数了一遍琴弦，七弦为琴，看来不是古筝。 不是方潜渊不识货，而是方潜渊完全不识货。方潜渊左看右看，这张琴似乎依旧没什么特别，依旧只是一张古琴而已。 “谁来献个丑？”方潜渊询问道，“不对，谁来露一手？” 大家默不作声，蕊蕊却笑了起来，方潜渊见状也笑了起来，“蕊蕊，来露一手！” “哈哈——”蕊蕊摇着头，“琴棋书画，唯独没学琴。” “这可是古董，怎么能用来演奏？！”诚冯期待的赞赏并没有出现，以至于此刻的语气有些不善，又似是埋怨大家都不识货。 “能卖很多钱的古董？”方潜渊很善于提炼重点，看向弦高后，才发现弦高并没有满脸的惊喜，而是有些犹豫。 “这好像——”弦高依旧不确定，“好像是绕梁？” “绕梁？余音绕梁？”方潜渊满脸的疑惑，“绕梁怎么会是古琴的名字？” 随后方潜渊想起方潜凡的九鼎，明明应该是九尊鼎，怎么会是一尊鼎呢？眼下这名为绕梁的古琴，更让方潜渊费解。 “没错，名字就是绕梁。据说无论何人演奏，琴音都可绕梁三日，久久不散。”原来是有识货之人，弦高双手握拳，“这可不能拿去卖钱啊！” 方潜渊点点头，随后伸手拨动琴弦—— 噔—— 随后琴声似是荡起涟漪，缓缓扩散，明明只有一个音、明明方潜渊并不会弹琴，但大家都屏息以待，直到琴音越来越弱，几乎就要消散，方潜渊再次拨动琴弦—— 噔——嘣！ 琴音戛然而止，像是一声戛然而止的哀嚎。大家疑惑的看去，一如疑惑的方潜渊，随后方潜渊惊恐的瞪大眼睛—— 琴弦断了！ “这个——”方潜渊讪讪地正准备说点什么，先是诚冯一声哀嚎，“琴！我的琴！” 随后是弦高的哀嚎，“潜渊！潜渊你做了什么！” 原本安静的房间，瞬间炸开了锅，显得异常热闹。大家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自然不会放过对罪魁祸首的声讨，方潜渊急忙捂起耳朵，这动作可不像是想要认错的样子。 这可是古董啊！而且是名为绕梁的古琴啊！ 相较于大家的口诛笔伐，方潜渊内心里有个小人也开始了表演。但这个失魂落魄的小人，反复念叨的话异常简单，“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 显然此刻的方潜渊就是“奴隶”，而且是罪大恶极的奴隶。 “啊，对了！”方潜渊突然放下手，这使得呢喃的弦高、观望弦高的琉音，以及怒目圆睁的诚冯、安抚诚冯的方潜凡，外加面无表情的莫、拿起琴弦的蕊蕊都看向方潜渊—— 只见方潜渊突然挺直腰杆，抬起手正准备说什么，一转身，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你给我站住！”诚冯的怒吼似是能掀翻屋顶，吓得琉音整个人一抖，幸亏方潜凡伸手拦住了诚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这附近可没有鸡毛掸子。既然没有鸡毛掸子，那么鸡毛掸子自然不会掉毛了。 “呼，好险！”方潜渊抹去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天知道那琴弦这么脆弱，不过这古董显然“破相”了，如此正符合弦高的想法，没人会说拿去卖钱。 向来不锁门的方潜渊，又突然起身将房门反锁，天知道这几个冲动的人会做出什么事！ 咦？方潜渊转念一想，要不就不锁了？这样不就有理由躲到琉音房间去吗？！ 对呀，今晚就去琉音那避难啊！这想法绝不是胡思乱想，因为这理由足以说服方潜渊。正当方潜渊再次起身，走到房门前—— 噔噔！敲门声很是巧合的响起，随后不等方潜渊有所反应，屋外之人似是试图悄悄推门，奈何门闩尽职尽责。 “谁呀？”方潜渊理所应当的问道。 “潜渊，是我，我是胖子啊！”弦高的语气很是友善，以至于听起来过于虚假。方潜渊连连摇头，对着房门不断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弦高，也不认识什么胖子，我更不是什么方潜渊！” 面对死不认账的方潜渊，屋外的弦高还没说话，却开始推搡房门，试图直接闯进来。 “潜渊，是我呀！”琉音笑嘻嘻的说道，“你开门！” 虽然方潜渊看不到门外的情况，但就算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屋外站了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而这些壮汉的想法很是简单—— 像捏蚂蚁一样，把方潜渊单手捏死。 完了完了，看来去琉音那避难的计划已经泡汤。方潜渊又开始摇头，这下打死不会开门了，随后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说道，“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有必要这样死不认账吗？至于吗？ “渊呐，开门，我们好好聊聊。”诚冯的语气很是平和，平和到显然是在按捺情绪。 “我傻啊！”方潜渊脱口而出，随后又急忙捏着鼻子，“我不认识你们！” 咚咚咚！ 砸门声吓了方潜渊一跳，这整扇房门都在颤动，见状的方潜渊急忙推着房门充当强而有力的后盾，“不就是一张琴嘛！弄坏了又怎样，你们谁会弹？还不是放在那当个摆设！” 砸门的动作戛然而止，似是在思考方潜渊所说的道理。这让方潜渊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正提气准备说话，只听见屋外传来诚冯的声音—— “你俩在这看着他，我去找掌柜商量拆门的事。” 什么？！方潜渊眼珠子都快凸出来，这门何错之有？欺负这门不会说话吗？！ 等待，方潜渊竖起耳朵探听着，诚冯的脚步确实远去，然而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方潜渊狡黠的笑了，原来是引蛇出洞！ 不出去，就不出去！方潜渊蹑手蹑脚向床边走去，就让他们继续等，等自己睡一觉醒来，再继续假装和他们对峙！ 眼下的局面显然就是方潜渊藏在洞里，外面守候着一群饥肠辘辘的老猫，然而无论老猫花言巧语还是威逼利诱，方潜渊都不为所动。 “潜渊，冯叔已经走了。你快开门！”琉音的语气不像说谎。 “你没骗我？”方潜渊问完以后，琉音却没了声音。 “没骗你、没骗你，琉音怎么会骗你呢！”却是弦高开始辩解，毫无疑问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胖昂，亏我那天还带你一起去看戏，现在你居然这样对待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方潜渊义正辞严的怒斥，话语斩钉截铁，想必屋外的弦高顿时唯唯诺诺，手足无措了。 随后方潜渊一笑，“馒头啊，你拔剑的动作应该再慢一点。你以为我没听到莫剑出鞘的声音？老冯还说什么两个人，当我傻啊！” 锵！金属音做出回答，显然是莫滑剑入鞘。 “老冯啊，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早上还对我言听计从，晚上就堵门威胁，卸磨杀驴也没有你这么快？”方潜渊又换了一种口吻，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老冯啊，俗话说大人有大量，你就应该老人有老量，没听过还有一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吗？！” 这可真是认错的态度！如此理直气壮甚至还反过来威胁，换来诚冯的两个字，“拆门！” 在劫难逃？ 第300章 各方演戏 急中生智，方潜渊突然笑了起来，显然知道如何应对门外的三人。 “其实——”方潜渊拖着长音，“我睡觉和你们不一样，我不喜欢衣物的束缚，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场面？” 屋外的骚乱顿时停止，方潜渊仿佛能看到大家一脸鄙夷的神情。 “嘻嘻，潜渊骗你们的！他睡觉有穿衣服！”琉音兴冲冲的解释道。 然而屋外寂静的场面显然出现了嬉笑，仿佛大家若有所思、神情怪异的看向琉音—— 你怎么知道方潜渊睡觉穿着衣服？方潜渊睡觉的事，你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 “呀！”想必此时的琉音肯定连连摆手，“你们误会了！绝对误会了！” “不不不，你们没误会，什么都没误会！”方潜渊也开始辩解，“她可坏了，还在我身上捂冰凉的双脚呢！” 琉音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简短的笑声，“渊，你开门。” 听这语气，琉音说话的时候肯定在笑，然而不知为何，方潜渊隐隐在房门上看到两个不大不小的红色光圈—— 想来这张笑脸上点缀着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 后脊梁骨瞬间自下而上蹿起一股寒意！方潜渊连连称奇，随后大手一挥，“众爱卿退下！寡人已经就寝，小高子去后宫的三千佳丽，让她们别等了！” 小高子？ “潜渊，你快开门！还有钱没给你呢，你快开门！”弦高浑不自知的说了两遍重点，显然钱的事并不重要。 “我这个人最尊老爱幼，你就把钱施舍给那个今年才年满十八的小孩，以及那个抱着破琴的老头！” 嘴上说的是尊老爱幼，实际上视为老弱病残。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不得不说，这也需要很强的本事！ 屋外简直就是油锅里不慎掉进一滴水，瞬间炸了锅。反观方潜渊，却悠然自得的躺下，缓缓将被褥盖好，嘴角上扬的等待着一个甜美的梦境。 甜美的梦境似是因为屋外的保镖阻拦，而未能走进房间。不过也是一觉天明，方潜渊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很是满意。 打开房门，然而既没有人热烈欢迎，也没有人横七竖八的酣睡。不得不说，方潜渊有些失望。 噔噔噔！ 风水轮流转，方潜渊开始挨个叫昨晚的四人起床——哦，方潜渊并没有去招惹莫。 …… “你们四个怎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方潜凡疑惑的看向诚冯、弦高、琉音以及莫，接连的哈欠使得方潜凡也忍不住跟着打起哈欠。 “他们四个昨晚打麻将了！熬夜打麻将，你说说看——”方潜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 闻言的方潜凡疑惑的看向诚冯，诚冯轻叹一声，“要真是打麻将就好了，然而麻将躲进老鼠洞，打死不肯出来。” “麻将又不傻，而且你们四个联合起来打他一个，也太坏了？”方潜凡继续摇头，按捺着胜利者的喜悦。 这是在说打麻将？皱眉的方潜凡似是在想这个问题。 一行人不再说笑，来到了能看见黛树的巷道。方潜渊回头转身看了眼蕊蕊，蕊蕊不是男扮女装的蕊蕊，而是盛装出席、长裙曳地的蕊蕊，蕊蕊和琉音挽在一起，两人的小声嬉笑也停止，不知在说些什么。 “先是蕊蕊登场，然后老冯去城主府通风报信，有人围观后潜凡出来，我们几个要么专心看戏，要么顺带散播一点流言蜚语，随意即可。”方潜渊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对，这分明是在期待着好戏。 蕊蕊点头后，大家也各自点头，随后蕊蕊看向琉音，似是在询问什么，只见琉音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等等，好像不对。”方潜渊左右张望，这里显然是住宅区，而且似乎离昨晚燃放烟花的地方并不远，“这出戏应该在登上戏台之前就开始演，毕竟还需要我们自带观众。” 走在最前的莫停下脚步，身旁的方潜凡开始回头看向方潜渊，“自带观众？” “胖昂，临时增加点戏份，咱俩现在是阻拦蕊蕊前去大闹一场的随从；而琉音则是蕊蕊那边手足无措的随从；馒头以及潜凡是保有理智，希望蕊蕊冷静处理的凌云宗人；老冯还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眼见大家点头认可，方潜渊突然对着蕊蕊张开双手挡在前面，“不行，你不能去城主府惹事！”明明应该是阻拦蕊蕊，但方潜渊东张西望，似是故意说给街坊们听。 见状的弦高也心领神会，“千万不能去惹事啊，万一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对于看热闹的人而言，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果然，周围似是传来脚步声，像是要来一探究竟。 方潜渊依旧张开双手却开始倒退，这动作显然是在示意蕊蕊继续前进。场面突然有些像是老鹰抓小鸡，不过弦高和方潜渊这俩老母鸡身后并没有小鸡。 弦高和方潜渊的“劝谏”，显然比吆喝更有用。很快就围拢不少想要看热闹的人，一步一步跟在大家身后，互相窃窃私语，打听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慕芸城的穆强，被人抓走了！”弦高满脸愁容，看着自己无可奈何的蕊蕊继续前进，小声向看客们抱怨了一句。 “穆强被人抓了，城主府凭什么帮你们找人？” “嘘！看来你不知道咸亨客栈发生的事情！”另一人神神秘秘的笑道。 “你看这走路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去找人帮忙啊！”不知是谁说了句实话。 确实，蕊蕊此刻走路带风，神情内敛以至于看起来面若冰霜，以至于在前面阻拦的方潜渊心里也感到不安。 “你不能急，千万不要着急，万一把事情闹大了怎么办？！”方潜渊自己急得火急火燎，却还在劝蕊蕊，蕊蕊并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琉音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眼蕊蕊。 一行人终于走出巷道，围观的看客瞬间鱼贯而出，这下总算都能看见蕊蕊的身影，嘈杂的私语从未间断。 “小哥，这是要去城主府？”一人问着“显然知道详情”的弦高。 “昨晚的求救信号都出来了，肯定要去找有过节的若虹。”弦高并没有详说是什么过节，毕竟人群中有人知道客栈里发生了什么。 “什么求救信号？”又是一人追问道。 “啊！难道是——”这人伸手指了指天空，“昨晚？” “嘘——”弦高可不敢承认，以免火上浇油，随后急忙伸手指向蕊蕊的背影，显然也在提醒大家。 “哦哦！”猜想得到证实的看客们也不再继续追问，脸上洋溢着果然如此的得意，随后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弦高看见看客们愈发得意的攀谈，本想制止，但自知无可奈何，于是又开始寻求帮助，“你们也帮忙阻拦一下啊！这要是走到城主府，事情会闹成什么样？！” 闻言的看客们还真出来几个人试图帮助弦高和方潜渊阻拦，然而走到前面一看到蕊蕊的神情，顿时知道了这事情有多棘手，夹着尾巴退让到一边，“这事难办，很难办！” 忧心忡忡的诚冯也开始行动，提着衣角匆匆向城主府跑去，看来是去通风报信了。 既然诚冯开始按计划行事，那蕊蕊可以正式开始。 背靠这棵年代久远的黛树，以及盛开的花朵，蕊蕊站定身形，不再前进。此时的蕊蕊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般，美到不属于此刻的现实。 “果然是她，怪不得有些眼熟！” “慕芸城的人跑来我们黛城惹事？” “诸位——”蕊蕊依旧满脸的冰霜，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了城主府，无论是石狮子还是那些甲士，都一动不动。 场面逐渐安静，但依旧有些许嘈杂。但这些许的嘈杂并不能阻碍到蕊蕊，“无论穆强之前的做法是对是错，无论让人怎样的难堪，都不至于将人半夜三更掳走？” “天底下何曾有这样的道理？是非对错，为何不能当面说？”蕊蕊的语气并没不是质问大家，而是陈述着事实。 “怪不得昨晚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看客中想起一个耳熟的声音，正是昨晚的那个询问声。 “你疯了，祸从口出不知道吗？！”又是一人开始斥责，“这是你能掺和的事吗？” 看客们似是这才明白自己只是来看热闹，而不是惹祸上身，随后站在前面的人左右张望，似是想要换个地方。 蕊蕊对着人群拱手，“多谢仗义执言，昨晚的异象也正是穆强的求救信号。我想，应该不是我眼花或者胡思乱想出来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亮了很久呢！” “当时就在西口街上面，我知道！” 蕊蕊是不是对闹事有什么误解？这场面是在闹事？方潜渊不禁眉头紧锁，怎么和颜悦色的开始讲故事了呢？ “这事，也不一定和若虹公子有关。”方潜渊出面好言相劝，实际上是在提醒蕊蕊重点，“穆强和若虹公子相处的时候，我都在场。两位并没有闹得那么僵——” “对！我也可以作证！”方潜凡像是才想起来他的戏份，开始了附和。 “潜凡师兄！”蕊蕊拱手行礼，“我只问一句，穆强带大家来黛城游玩，还和第二个人产生过冲突吗？” “这——”方潜凡突然犯难，而看客们则是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方潜凡。 “潜凡？方潜凡？” “你是凌云宗的方潜凡？” “你就是天灵根？！”终于有一人直接问到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方潜渊对着人群点点头，拱手行礼，“正是在下。” 人群顿时哗然…… 第301章 蕊蕊之怒 诚冯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的人显然不是若虹。 两人挤开人群，诚冯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这名甲士对着蕊蕊弯腰行礼，“我家公子请蕊蕊姑娘进——” “放肆！”蕊蕊斜眼看向甲士，“回去问他，应该何人来迎。” 甲士正弯腰做出请的姿势，却没想到蕊蕊会这样说，依旧低着头，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家公子——” “这不是你能处理的局面，没必要挡在中间，快回去叫若虹！”诚冯好言相劝，看着身旁的甲士。甲士闻言一愣，随后点点头，认同了诚冯的观点，再次穿过人群向城主府跑去。 诚冯看了眼站在琉音身旁的方潜渊，微微抬眉，显然在询问状况如何。然而方潜渊也微微抬眉，瘪着嘴，看来此刻的局势并不好。 蕊蕊啊，你怎么会是这样生气呢？不过面对甲士这两句话，倒还像模像样。方潜渊有些为难，眼下的局面可不是预料的那样，蕊蕊并没有站在情法和理法的制高点。而这情况又使得方潜凡无法出言相劝，这无疑是连环计最担心的情况—— 一着不慎引发的连环溃败！ 难道需要琉音出场？眼下的情况，琉音是否可以力挽狂澜？倒不是方潜渊对琉音没信心，而是这种挑事的行为，琉音实在难以胜任。换而言之就是眼下的情况，彻底偏离的方潜渊的预期—— 演砸了！方潜渊此刻的无奈全是源于这个事实，然而补救的措施应该是什么呢？ 千算万算，没算到蕊蕊居然不会发火生气。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和穆强吵得不可开交？ “哼！”居高临下的蕊蕊，显然能看得更远，视线穿过了人群、穿过了嘈杂。 “蕊蕊，好久不见——”若虹穿过人群大步走来，随后拱手行礼看向蕊蕊，然后突然一愣，“是否在哪见过？怎么有些眼熟？” 所谓的好久不见显然只是一句客套话，真正的情况是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素未谋面。毕竟慕芸城和黛城的恩怨，是穆强和若虹的交手。 “叫蕊姑娘！”蕊蕊一副看见等徒浪子的鄙夷模样，“这说辞——”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笑声，同样在笑的还有方潜渊：若虹真的冤枉，明明见过女扮男装的蕊蕊，自然觉得眼熟。 若虹并不介意蕊蕊的说法，反倒仰天一笑，随后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人群很是配合的让出一条过道，“蕊姑娘，请？” 似是因为蕊蕊视线下沉，场面不知为何愈发安静，面对邀请，蕊蕊并没有向前踏出一步，而是平静的问道，“穆强何在？” “穆强？”若虹闻言一愣，随后开始张望，随后似是因为没见穆强的身影而开心不已，居然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这就是你的答案——”蕊蕊话音刚落，便朝着若虹走去，迈出的每一步似是引得地动山摇，身后的黛树抖擞着桃色花瓣。虽不知若虹作何感想，但方潜渊从此刻的蕊蕊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而这种隐隐的危险感使得方潜渊很不舒服。 “这就是你的答案？！”蕊蕊站在若虹面前，不知为何，环绕在若虹四周的看客们居然很有默契的向后退让，人群中传来小孩的哭泣声。 若虹像是被人扼住咽喉，接连后退几步，与面前的蕊蕊拉开距离，随后眉头一皱满脸疑惑的看向蕊蕊，然后又急忙转移视线，试探道，“穆强不见了？” “明知故问！”蕊蕊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的怒意，但在场之人包括方潜渊都分明看到了蕊蕊处于爆发的边缘，此刻的脸色与神情都是假象，只是在极力的克制。 穆强挤出一丝干笑，他又能作何反应？毕竟全场唯有他完全摸不着头脑，“我真不知道穆强在哪！” 蕊蕊陷入沉默，开始一言不发，而周围的看客则是不约而同的开始皱眉，但看客们并没有说什么，显然是只带了眼睛而没带嘴巴的合格看客。 寒意渐起，方潜渊都开始忌惮起来，情不自禁的皱着眉。因为此刻的蕊蕊，并不是那个一起吃城门钉的蕊蕊，而是货真价实的城主之女，此刻的她仿佛微微抬手，周围便会出现大批人马，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而且谁都心知肚明蕊蕊此刻是怎样的狂怒，然而却依旧面不改色。不得不说，这就是大将之风！ 假如天下大乱，豪杰并起，那么绝对会有蕊蕊的一席之地！ 匹夫之怒，以头抢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方潜渊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假如蕊蕊真的按照方潜渊设想的那样早就开始生气或者开始闹事，顶多是个撒泼打滚的闹剧，除了让人觉得尴尬与不适，并没有任何作用。而眼前的情况，谁能应对？又有谁能独自应对？ “琉音——”方潜渊微微侧头，细若蚊声，唯恐引起蕊蕊的注意，“这是真的在生气，还是在演戏？” “演戏。”琉音与方潜渊挨在一起，同样小声说道。 “你不是说你生气很凶吗？该不会也是这样？” “不是这样。”琉音很认真的回答道，闻言的方潜渊松了口气，索性扭头看向琉音，有用眼神指了指若虹，“她现在要吃人我都相信，而且吃完肯定不吐骨头。” “哈哈——”琉音急忙伸手遮掩自己的笑容，以免露馅，随后安慰道，“这都是假的！” 幸亏是假的！要不然方潜渊还真不知道如何与蕊蕊相处，随后又突然想起穆强，思绪再次蔓延，“那为什么之前他俩吵架是那个样子？” 鸡飞狗跳四个字被方潜渊咽了下去，以免招来血光之灾。 “那才是她真正生气的样子！”琉音看向方潜渊，很认真的说道。 这两种生气的样子，方潜渊实在难以联系到一起，随后不再多想，“我问你的这些，可别告诉她啊！” 四目相对，方潜渊一直没有眨眼睛，最终琉音笑嘻嘻、很敷衍的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方潜渊急忙堵死琉音的退路，将这件事确定下来。 不知何时方潜凡已经登场，刚才蕊蕊一人挟持在场所有人的气氛已经消失，毕竟此刻一直在说话的人是方潜凡。 “蕊蕊，说不定若虹并不知道呢！我们先去别的地方找一找。”方潜凡的话很有道理。 蕊蕊则是又收敛神情，微微侧头错过方潜凡的目光，“只有师兄相信他的伪装。” “呃——这样，我现在就让人去查！”若虹显得极其有诚意，然而这种说法，甚至无法引起看客们的赞同。 眼见气氛又要陷入僵局，诚冯突然站了出来，“或许若虹真的不知道，而是他手下所为！” “嗯？”若虹瞪大眼睛，随后情不自禁的开始点头，赞赏的看向诚冯，“对！有这种可能！” 诚冯挖的坑实在太狠，方潜渊甚至有些同情此刻的若虹。 “这样，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商量？”方潜凡指向客栈的方向，“去客栈商量！” 明明城主府就在眼前，若虹岂会答应大家绕一圈远路呢？所以理所当然的邀请大家去城主府。蕊蕊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琉音，琉音顿时心领神会走到蕊蕊身旁，这一次，蕊蕊总算给了若虹面子。 见状的若虹满脸绽放着殷勤，不仅在前面开道，更激动的俯身相迎。 眼见方潜凡一行人伫立在原地，若虹急忙小跑过来，不断朝着方潜凡拱手作揖，满脸真挚的不断道谢，“多谢师兄仗义执言，多谢冯执事！” 诚冯和方潜凡笑了起来，诚冯则拱手回应道，“这是应该的！”随后诚冯压低声音，“她，你可要小心应对！” “那我们——”眼见方潜凡拱手准备告辞，若虹岂会答应救命稻草就此溜走？近乎推搡的将一行人往城主府里迎接，随后又急忙道歉，小跑着去找蕊蕊。随后在两拨人只见来回小跑，显得异常忙碌—— 毕竟蕊蕊那边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方潜凡这边则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夹在中间的若虹，又该如何处理呢？ 走到城主府的门口，琉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方潜渊，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显然都想起藏宝阁的事情。然而方潜渊还想起琉音将筷子还给若虹时，若虹脸上的茫然。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方潜渊也就没必要担心什么。随后藏起笑容，看向掉进坑里浑不自知的若虹—— 若虹笑得比方潜渊还要开心，仿佛众人只是来做客。 等等——方潜渊闪过一丝迟疑，若虹这笑容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会有若虹在刻意讨好蕊蕊的感觉？这份讨好可完全没必要，毕竟蕊蕊是来闹事而且已经闹事，若虹讨好的人应该是方潜凡才对！ 难道是蕊蕊的表演震慑了若虹，吓得若虹摇尾乞怜？ 不，方潜渊并不认为若虹的水平这么低。这使得这丝迟疑愈发翻滚肆虐，开始扰乱方潜渊的心神，最后纵有百般无奈，方潜渊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近乎玩笑的可能性—— 若虹对蕊蕊有意思？ 刚才的蕊蕊可是要吃人啊！方潜渊顿时神色古怪，皱着眉…… 第302章 入住等待 说好的进府一叙，然而众人却被安顿下来。 显然若虹正火急火燎的探寻事实，排查手下，毕竟他对于穆强消失不见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虽然是同时进入城主府，但若虹将大家安排在两处别院。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这一招都切断了方潜凡这边和蕊蕊那边的联系。 分而治之？逐个击破？ 方潜渊继续皱眉思索，大家在客厅里聚首。虽然并无外人，但大家依旧各司其职的演戏，方潜凡踱来踱去，弦高则是来回看着方潜凡，诚冯端着茶碗不断摇头，莫面无表情的沉默不语，他这算是本色出演。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冲淡焦虑的气氛。然而突然走进来一名甲士，对着方潜凡拱手行礼，“有请公子，出手相救！” “出手相救？”方潜凡停住脚步，也对甲士拱手行礼，这动作使得甲士诚惶诚恐，急忙弯腰行礼，使得大家无法看清他的面容，“是蕊姑娘，蕊姑娘那边——” 甲士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得知情况的方潜凡没有任何推辞，揽着甲士就向屋外走，甲士急忙加快脚步，与方潜凡拉开身距，在前面带路。 客厅里的大家自然也都跟上，方潜渊却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强忍着笑意—— 确实如此，我们这群第三方势力可以坐得住，但蕊蕊那边可完全不同，对蕊蕊而言这简直就是缓兵之计，所以蕊蕊继续闹事理所应当！ 最重要的一点，蕊蕊那边的想法和我们这边一样，即使没有观众，但这表演也必须继续！ 在甲士的带领下大家来到另一处别院，然而这里只有另一名甲士，并没有看见蕊蕊和琉音。 “人呢？” “出、出去找密室了。” 听到对话的方潜渊又急忙按捺笑容，这主意大概率是琉音的计划？难道她们又去藏宝阁了？谁家里会有密室啊！不过这可是城主府，说不定真的有呢？ 然而正是因为这里是城主府，怎么可能允许外人大摇大摆的四处乱逛呢？ “若虹公子呢？”诚冯显然更关注若虹的去向，他可是必不可少的观众。 “公子前去调查穆强的下落了。”甲士如实回答，闻言的诚冯眉头一皱，“这种时候他这么能抽身呢？赶快请他回来主持大局！” “是！”甲士显然弄错了诚冯的身份，一副得到命令的样子，随后快步急驱，匆匆离开了别院。 假如不知道诚冯的真实用意，或许也会像甲士一样对诚冯颇为感谢？ “既然如此，请让我们去把蕊蕊带回来？”方潜凡看向甲士，甲士闻言回头看了眼另一名甲士离去的方向，随后低下头一副领命的样子，“是！” 好，简直是妙哉！这下不仅是蕊蕊她俩在城主府乱窜，方潜凡一行人也开始东寻西觅的乱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这偌大的城主府里玩捉迷藏呢！ 就算真的有密室，也不至于挂个牌匾昭告天下？所以蕊蕊她俩注定徒劳无功，而追寻她俩的方潜凡一行人，顺着嘈杂可以很快就找到了她们。 “蕊蕊！”方潜凡高呼一声，声音穿过甲士的重重包围，蕊蕊停下前进的步伐，转身看向方潜凡，“师兄。” “这样怎么可能找到穆强呢？”方潜凡大步向前，“先等等，若虹已经去调查了！” “就是他把人绑走，师兄为何不信呢？”蕊蕊的语气满是恳切，“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猫哭耗子而已。” “蕊姑娘——”若虹的声音传来，“这可真是冤枉我了！” 若虹总算登场，急忙向蕊蕊走来，一众甲士纷纷让开，“正如师兄所言，我的确是去调查穆强的下落。” “结果如何——”蕊蕊并没有转身，依旧面对着方潜凡，背对着若虹。 “才召集人手，正准备分配任务，结果就听闻蕊姑娘四处搜寻，所以只好先来看看蕊姑娘。”若虹说的应该是事实，明明应该责怪蕊蕊，语气却有气无力，仿佛所有的过错都来源于他自己一样。 如此恭顺的模样，使得方潜渊突然想起贴耳折向脑袋的小狼。 “这结果，师兄还要相信他？”蕊蕊目不转睛的看向方潜凡，仿佛事实摆在面前，一切无需多言，“猫偷吃了鱼，却派猫去寻找不翼而飞的鱼。” 这说法很是形象，方潜渊又开始按捺笑容，只是这猫真的冤枉，它真的只是看过两眼那条鱼啊！ 不得不说，若虹到现在还没急哭，就已经算是难得。 “蕊蕊，你来到城主府也是相信他们能找到穆强。”方潜凡继续好言相劝，语气很是友善，正准备继续，却被蕊蕊打断道，“只相信是他们抓走穆强。” 闻言的若虹几欲抓狂，随后又无奈的泄了气，谁让双方素有恩怨呢？谁让双方本就没有信任的基础呢？ “我个人还是相信若虹没有做出这种事，对？”方潜凡视线看向若虹，若虹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对！对！” “而且他刚才也说了正在调查，要不我们给他一点时间，至少等一个结果？”方潜凡提出的计划，合情合理。 “等待？”蕊蕊微微侧目，似是想要看向若虹，却并没有看向若虹，“我们在等待，他却在掩盖，或许——我应该回慕芸城！” “别！千万别！”若虹不假思索的喊道，显然也不希望事情闹大，毕竟事实就是若虹真的没有绑走穆强，“无论如何，我一定给一个交代！无论是给蕊姑娘一个交代，还是给师兄一个交代！” 眼见穆强如此坚决的模样，方潜凡连连点头，随后再看向蕊蕊，“要不，给他一点时间？” 蕊蕊陷入沉默，随后与琉音对视一眼，眼见琉音极其轻微的点点头，蕊蕊这才终于松口，“一天时间。” “好！”若虹满口答应下来，一天时间明显不够却并没有讨价还价。 “不准限制行动。”明明是在和若虹讲条件，蕊蕊依旧看着方潜凡。 “没问题！蕊姑娘自然可以继续调查！”身正不怕影子歪，若虹底气十足。 眼见一切商量完毕，诚冯突然看向若虹，“不准限制行动，但眼下局势未明，还是需要派人保护蕊蕊的安全——” “对，万一那些歹徒是冲着慕芸城呢？”若虹连连点头，对诚冯表示称赞。 “不准！”蕊蕊的拒绝十分果断，显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眼见若虹又开始为难，诚冯再次出谋划策，“既然如此，就不要回客栈休息，留在这保护周密的城主府？” “对！这是个好主意！”若虹又开始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限制蕊姑娘来去的自由！” 这下蕊蕊没有立刻拒绝，像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若虹见状又急忙道，“师兄、莫师兄，冯执事和大家都留下来，绝不会有人限制大家的行动，更不会有人暗中监视！” 若虹诚意十足，显然想和大家站在一起，而不是站在对立面。希望和大家一起携手共同寻找穆强的下落—— 鱼儿上钩了，真是毫无意外呢！ 只可惜此刻大家并没有端着酒杯，也没有机会相视一笑，于是大家心照不宣，看着蕊蕊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她的戏份会随着诚冯的登场而逐渐变成背景—— 只是不知这一天的期限，是蕊蕊妙手偶得还是早有计划。 …… 重新回到别院，大家显然因为忙碌而疲倦不堪，各自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却荡漾着笑容。 “好像很顺利。”弦高嘿嘿一笑，继续看着天花板。 “在黛树那，我还以为蕊蕊不会发火，不知道如何生气发火，结果原来是在等，等一个冤有头债有主。”方潜渊不禁笑了起来，“真以为演砸了，结果——” 方潜渊顿时来了精神，一如大家，大家满脸的赞赏，随后又有些忌惮，方潜凡满脸认真的说道，“当时我都不敢劝！” “我本来准备帮忙搭腔，结果——”弦高连连摇头，“感觉当时还是老老实实闭嘴站着就行。” “小女娃很厉害！”诚冯倒显得还好，毕竟这些年的大米饭不是白吃的。 “接下来就该老冯当主角了！”方潜渊挑着眉头，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既然已经通风报信过，那么在明天的紧要关头，把穆强溜回去慕芸城的真实消息卖出去？” “这自然要卖个好价钱。”诚冯笑得很开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简单。 “然后就是得知真相的若虹，会有什么反应。”方潜渊甚至没有完全展开思绪，“要么生气，要么不生气。生气是因为今天被耍的团团转，不生气反倒不正常。不过他的反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冯应该再告诉他一件事实——蕊蕊演戏的原因其实是为了那些宝物。” “他完璧归赵，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他拒不归还，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回到慕芸城的穆强，可就是替天行道的大旗！”方潜渊看向诚冯，“如果他脑袋有问题而冥顽不灵，你可要帮帮他。” “应该没问题。”此刻的诚冯也不敢完全保证结果如何，“反正咱们的重点就是取回宝物，他也没必要把事情闹成那样。” 此刻不是大笑的时候，天知道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 第303章 宝物章下落 大家齐聚在蕊蕊这边别院的客厅里，显然又在“安抚”蕊蕊不要着急。 然而大家都看向紧闭的门扉，像是在期待什么人的到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众人之中，唯独缺少诚冯，原来已经临近一天期限，诚冯“投敌叛变”，又去通风报信了。 来了！方潜渊听到了脚步声，也看向门口。 推门而入，大家的视线全部聚焦在诚冯身上。诚冯见状还没说话，却先笑了起来，“那批宝物的下落，他说了！” “耶——” 大家按捺着欢呼声，笑容瞬间在众人之间扩散开。 弦高急忙递上茶杯，“冯叔，先喝口水，然后仔细讲讲经过！” “对对对，冯叔快喝水！”琉音也凑到诚冯身旁。 方潜渊此刻的表情，显然比诚冯还要得意，蕊蕊则是终于松了口气，这两天的演戏并不是徒劳。方潜凡的表情和诚冯很像，笑盈盈的看着大家，仿佛是因为大家的喜悦而喜悦。 莫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一直看着诚冯，显然也在期待，身后的莫剑一动不动。 诚冯急忙接过茶杯，琉音则是又跑去挪椅子，兴冲冲的示意诚冯坐下。大家这热情丝毫不过分，毕竟诚冯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明明应该是一左一右扶着功臣坐下，但实际情况更像是方潜渊把诚冯拽到座位，这使得诚冯的笑容愈盛，总算坐了下来。 “先说结果！”方潜渊目标明确，“别喝水了，先说结果！” 明明递了茶水，却不让喝？没必要这么着急，但诚冯还是笑着点点头，手上的纳戒一闪，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子上，与桌上的茶壶相距一段距离。 “这是地图，让我们今晚自己去偷回那些宝物。”诚冯总算又有了喝茶的机会。 “地图？”方潜渊瞪大眼睛伸出手，准备查看地图。 “偷？”琉音闻言一愣，“为什么让我们去偷？” “宝物？”弦高双眼放光，喜不自胜的笑着。 “怎么这么多问题？”诚冯像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回答谁，随后看向琉音，“如果是若虹原物奉还，那不就证明是他偷了这些宝物吗？所以大家心照不宣，我们偷偷取回他偷走的东西，然后相安无事。” 闻言的琉音连连点头，嬉笑着也开始查看地图。已经查看完地图的方潜渊在屋内张望起来，似是视线可以穿管墙壁，看到地图标注的地方。 “对了，还有出谋划策的谢礼。”诚冯一副谦虚的表情，只是这表情和他的相貌实在违和，纳戒再次一闪，桌上顿时出现一个宝箱。 这宝箱并不同于凌云秘境见到的宝箱，显然只是一个看起来很华丽的普通宝箱。然而纵使如此，方潜渊也觉得头发站起来不少—— 因为激动，头发站起来不少！ “啊，亲切！”方潜渊有种的赞叹道，一副想要打开宝箱的样子，“为什么一看到它，就觉得如此亲切呢？” “对对对，我也是！”琉音和弦高不约而同的附和着，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宝箱之上，明明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却都忍住了。 “老冯，你再不打开，我就只好勉为其难了！”方潜渊的语气十分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 闻言的诚冯似是才醒悟过来，原来大家是在等他开启宝箱—— “哇——”这不是一声惊叹，而是众多的惊叹融为一声。 “冯叔，发财了！”方潜凡甚至都忍不住的赞叹道。 虽然知道这是宝箱，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虽然方潜渊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些东西，但珠光宝气四个字，方潜渊还是知道的！ 屋内顿时蓬荜生辉，仿佛升起了太阳。 “值多少？这些大概值多少？”虽然不应该多问，但方潜渊实在想知道。 不等诚冯开始挠头，弦高手上瞬间出现金算盘，随后七上八下、噼里啪啦的开始计算，显得极其专注。 等待似是还未开始，便已结束。弦高依旧盯着眼前的这箱珠宝，“保守估计，这个数——” 只见弦高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一箱宝物怎么可能才两千，随后试探道，“两万？” “至少两万！”弦高订正道。 去年一年都没赚到一万的方潜渊，突然陷入沉默，果然，敲竹杠是来钱最快的方法。 “不过又是送古琴，又是送珠宝，若虹是不是太——热情了？”弦高看向诚冯，满脸的疑惑。 诚冯则是闻言笑了起来，随后指了指身旁的方潜凡，准确的说，是指了指身旁的天灵根。弦高顿时心领神会，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毕竟还有蕊蕊在场，所以诚冯有些话不适合明说。 “这地图——”诚冯的语气并不确定，“这件事会不会是个陷阱？” 这箱宝物是为了让人松懈大意？这张地图是为了诱敌深入？ “应该不是。”方潜渊开始诉说自己的观点，“如果是蕊蕊拿回来这份地图，那么就会非常可疑。至于你，这箱东西就是他对你的态度，显然还期待着后续的合作。” 既然还希望合作，自然不会为了慕芸城的事闹得不愉快，毕竟在若虹眼里，诚冯不再属于第三方势力，而是他的同盟。 “不过，你告诉他穆强其实回到慕芸城以后，他是个什么反应？”哪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只有尽可能周密的计划。而周密的基础，就是事实。方潜渊看向诚冯，等待着事实。 “他在笑——”诚冯有些迟疑，“而且是笑得很开心。” “开心的笑？”蕊蕊难以理解，一如此刻的方潜渊。 哪有人被骗了，还会笑？而且是开心的笑？ “有谁能解释一下吗？靠谱的解释一下？”难以理解的方潜渊扫视大家，希望得到解答。然而大家也皱着眉，满是疑惑。 “正常来说，得知真相以后先是发怒，随后克制情绪，最后强忍怒火，然而他这反应是在是太古怪了！”方潜渊继续摇头，“那地图的事，也就有点古怪了。” 总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一个疯子的想法？ “当然只是古怪，应该没什么问题。”方潜渊又补充一句，若虹有可能坑蕊蕊，但应该不会坑诚冯，“那么取回宝物的工作，就应该交给默默无闻的随从。” 方潜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伸手指着他自己。 “咳！”琉音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声轻咳，随后收敛笑意看向方潜渊，不断地挑眉。 方潜渊顿时心领神会，而且琉音本来就在计划之内，“先不说是不是龙潭虎穴，万一情况有变也应该逃回来一个通风报信的人？所以说，琉小音，有兴趣一同前往取回宝物吗？” “好！”琉音仿佛就是在等这句话，理所当然的满口答应下来，收敛的笑意瞬间绽放，随后又伸手看起了桌上的地图。 “咳！”弦高躲闪着眼神，莫名其妙的咳了一声。 弦高也想去？不过也算情有可原，毕竟这次来黛城的所有计划里，自己三人都是配角。明明心里已经答应弦高一同前往，方潜渊却满脸的为难，“万一前方真的是刀山火海怎么办？我和琉小音跑得足够快，但第三个人怎么办？” “也跑得快！”弦高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取回宝物需要心细如发，万一跟个笨手笨脚的人，暴露了大家怎么办？”方潜渊继续为难道。 “虽然不至于心细如发，但比绣花针细点是没有问题的！”弦高再次保证道，随后很是热情的开始为方潜渊斟茶倒水，满脸的笑容。 端起茶杯的方潜渊，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随后最后问道，“万一这人看到金银财宝遍地，急红了眼怎么办？” 存放这批宝物的地方，还有其它宝物？转念一想，似乎真有这个可能！ 随后弦高急忙低下头，想要隐藏正在放光的双眼，扭扭捏捏道，“当然是正事要紧，怎么能因为那些东西影响正事呢？” 明明应该义正辞严的语气，听起来却底气不足，但至少算是做出了承诺，方潜渊也不再戏弄弦高，“胖昂，有兴趣一起取回宝物吗？” “有！”弦高总算盼到这句话，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什么时候？在哪汇合？需要带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缠绕着方潜渊，方潜渊正准备说话—— “咳！” 大家的视线都被这声咳嗽吸引，从而看向莫。 “你咳什么呢？”方潜渊瞪大眼睛，“胖昂还能帮我们辨认那批宝物，你呢？凑热闹？” “况且，哪有偷——哦不，取回宝物为什么要去四个人？唯恐别人无法察觉？不知道应该精简人员吗？”方潜渊的计划里还真没有莫的位置，“还是说我误会了你的意思？你只是在咳嗽而已？” 面对方潜渊的问题，莫则是看了眼诚冯，又看了眼弦高，最后看向方潜渊，视线不再转移，一言不发。 什么意思？ 噢！方潜渊迟疑的点点头，莫、诚冯、弦高，之所以把这三个人用眼神圈起来，显然是在提醒那晚下马威的事情—— 莫，想要找回颜面！ 毕竟这个年纪，哪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的道理？方潜渊看向莫，“事就交给我们三个，我怕你去把事闹大，放心，我们替你报仇！” 不等琉音和弦高附和，莫突然起身，向方潜渊走来—— “去去去，大家一起去！不就四个人吗？咱们被抓了，就说正在打麻将而已！”方潜渊看着来者不善，急忙改口…… 第304章 蟠0桃园 小心躲过巡逻的甲士，一行四人披着夜色匆匆前进。 虽然看起来惊心动魄，实际上只是小心翼翼而已，方潜渊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窃窃私语，“咱们应该买夜行衣穿上，那样才有感觉。” “穿上夜行衣，不是小偷也是小偷了！”琉音同样小声道。 “琉音，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小偷！”眼见琉音还心存幻想，对一行人的身份有误解，弦高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我们只是取回宝物，而且那是慕芸城的宝物！”琉音讲述着自己的观点。 “嘘——”怎么就若无其事的开始聊天了呢？方潜渊示意大家噤声，巡逻的甲士步伐沉稳，慢慢走过。 走！走！走！ 一行人平安无事的来到地图标识的地方，然而不等仔细观察这栋建筑，门口横七竖八躺倒的甲士引起大家的注意。 “他们是看守的人吗？”琉音小声道，似是唯恐惊醒他们。 “为什么会昏倒呢？”弦高皱着眉，“难道有人抢先一步？” 抢先一步这个词瞬间在方潜渊脑海里蔓延成一个完整的计划——抢先一步，洗劫一空，然后自己四人进去正好被抓，充当替罪羊。这哪是存放宝物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口黑锅！ 或许还有别的解释？ 方潜渊转念一想，这本就是若虹给的地图，他自然希望大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回宝物，然后相安无事。既然如此，眼下这情况实际上是若虹的帮助？ 究竟是哪一种情况？方潜渊无法给出结论，毕竟没有事实的基础，一切只是凭空猜测。 “说不定真是陷阱，我先去看看。”一个人掉陷阱，总好过四个人掉下去。方潜渊蹑手蹑脚的前进，然而院内并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继续前进，方潜渊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琉音正满脸认真的跟着自己，四目相对，琉音像是被抓住小辫子，腼腆一笑，“我也一起去看看。” 路都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告诉我也要一起去？方潜渊笑了起来，外人或许会误以为这是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笑容，然而实际上方潜渊此刻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无奈。 眼前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方潜渊突然想起迎战狼群的往事。随后收敛思绪，此刻不是神游的时候！ “还活着！只是晕倒了。”伸手试探甲士鼻息的琉音压低声音，看向方潜渊。方潜渊也收回手，点点头，显然二人的观察一致。 看着躺翻在台阶上的甲士，或许他们是在装睡？然而胡思乱想瞬间消散，方潜渊明白此刻必须争分夺秒，哪怕是陷阱！ 对视一眼，方潜渊和琉音推开房门。一排排的货架伫立着，似是严阵以待看着两名不速之客。货架上陈列着不少物品，错落有致，仿佛并没有任何危险。 两人走进室内，各奔东西，目瞪口呆的看着货架上的一切。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名字，但毫无疑问这些东西价值不菲。随后，方潜渊的注意力被门旁边一人高的柜子吸引，随手打开——金灿灿的一片，方潜渊差点就哇的一声开始感叹。 “你看这会不会是八宝琉璃杯？”方潜渊拿起一个更像是碗一样的东西，一扭头，突然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莫和弦高不知何时也溜了进来，弦高抬头看了一眼，惊喜道，“没错，这就是八宝琉璃杯！” 现在的问题是八宝琉璃杯吗？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要不是担心吵醒外面的甲士，方潜渊一定大声质问。 “见你俩进来以后没反应，就想过来瞧瞧。”明明是在对方潜渊说话，弦高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宝物，“没错，这就是石花玉春瓶！” 方潜渊这才醒悟，自己居然忘了宝物对于弦高的吸引力，这可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然而大家都掉进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坑的大坑里，那就赶快办正事—— “这柜子里，就是蕊蕊的那些宝物？”方潜渊急忙问道。 “好几样都是，所以应该全都是？”弦高也不确定，随后拿出一枚玉简，这正是蕊蕊给予的清单，正好用来对照。 “你们还在找什么？那些宝物在这！”方潜渊压低声音呼喊道。 “这里有俩小人，正拱手作揖呢！”琉音似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宝物，兴冲冲的说道。 莫则是面无表情的背着剑，游走在货架前，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等会儿就算真的有甲士冲进来，也不会相信他俩是小偷—— 他俩分明一个是来参观，另一个只是找厕所误入此地！ “差不多就行了，不是仔细看的时候！”方潜渊催促着弦高，弦高一副正在鉴宝的模样，让方潜渊感觉自己与他们三人格格不入——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藏宝室啊！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物啊！ 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淡定？！ 就我一人想要大包小包的全部装走吗？ 闻言的弦高也不再细看，“这一柜子都带走吗？” “当然，这显然也是若虹的安排！”免得大家东翻西找，或者当初从慕芸城偷出来就是眼前这副打扮，柜子里的东西一件未动。 一人高的柜子瞬间消失，方潜渊突然有些庆幸：幸亏带着弦高一起来，否则只有自己和琉音的话，纳戒以及储物手镯怕是装不下这么多宝物。 “走了、走了！”大功告成，方潜渊急忙招呼观光的二人，一行四人总算聚首。 而正当方潜渊和琉音准备离去，却突然察觉莫的迟疑，等方潜渊回头看去，相较于放慢脚步迟疑的莫，弦高更加直接的伫立在原地，回头打量着这些货架—— 弦高的侧脸不像是在告别，而是压根不愿意走！ “胖昂，走！”方潜渊催促道。 “啊——”弦高显然陷入抓狂，一边咬牙一边沉声呐喊，“不行、不行！” “不准说不行！咱们约定过，正事要紧！”方潜渊似是第一天认识弦高一样，居然还心存幻想。 “忘记告诉你了，这是比这——”弦高先指着之前柜子存放的地方，随后又指向身后的货架，“后面这事要比前面这事更重要！” 弦高确实前言不搭后语，但看起来神情亢奋，简直面红耳赤，极力的辩驳着，“这里、这里就是蟠桃园，你能指望我们这群孙猴子空手而归？！” 这话无疑撩拨着方潜渊的心弦——这可是藏宝室！ “潜渊，你清醒点！”琉音摇晃着神志不清的方潜渊，随后方潜渊总算回过神，一本正经的看向琉音，“多谢，差点就忘了正事！” “眼下还有一件正事，非常重要的正事！”方潜渊说的斩钉截铁，语速极快，一副争分夺秒的样子，“先不说胖昂那晚的事，那馒头呢？他那晚可是大打出手，又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这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方潜渊义正辞严的看着琉音，随后又看向弦高，两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馒头，咱们在这里拿一点补偿，你愿意吗？”方潜渊神志清醒的问道，只见莫点了点头。 既然达成共识，大家开始搜刮货架上的宝物，手脚异常灵活。琉音”心情沉重“的直奔刚才提起的那俩小人摆设；面无表情的莫轻点手指，货架上的陈列瞬间消失；弦高和方潜渊在一起，俩人背靠背，各自念念有词—— “受苦了、受苦了！都是我们的错！”弦高一边说着，一边横扫货架，遗留的只有泛起的尘埃。 “可恶啊！要是有铁锹以及麻袋就好了，直接用铁锹往麻袋里铲！”方潜渊显然在嫌弃自己的扫货速度。 不得不说，四人任劳任怨，如此忙碌却一句抱怨都没有，实在值得钦佩。 “满了！”琉音率先小声道，语气里满是遗憾。 “满了。”莫的语气依旧平静，似是不曾后悔只有一枚纳戒。 弦高与方潜渊已经各奔东西，俩人各自忙碌。正当弦高的询问响起，方潜渊却突然没心思继续听—— 灵识，有人正在用灵识查看方潜渊！方潜渊顿时汗毛倒竖，不寒而栗。如果说方潜凡到达结丹境时的灵识注视，对方潜渊而言像是抬头仰望看不到山顶的陡峭山峰，那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孤身一人伫立在大海之上——在这份深邃感面前，方潜渊只是不值一提的渺小。 元婴老祖！绝对是元婴老祖！ “潜渊，你怎么了？”琉音走过来，看见脸色煞白的方潜渊，简直就是正在偷鸡蛋的老鼠撞见老猫的神情。 莫伫立在门口观察后，回头看向方潜渊的位置。 弦高还在任劳任怨的清理货架，却听见方潜渊几乎带着颤音，“胖昂，别管了，咱们赶快走！” 听到方潜渊的声音，虽然疑惑，但弦高并没有多问，自顾自的点点头后，也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琉音显然想要继续追问，毕竟有双会说话的眼眸。然而方潜渊神情肃穆，示意大家尽快离开，此时元婴老祖的灵识并没有继续观察方潜渊。 然而看到躺翻倒地的三名甲士，方潜渊不禁挠了挠头—— 一楼的藏宝室，被四人搬空了一半。明明是里应外合的交易，这三人却要背黑锅。对事不对人，方潜渊略作犹豫，最终取出几个小物件藏在了一名甲士的甲胄之中—— 万一为此事而扫地出门，至少还有点补偿…… 第305章 元0婴老祖 一行四人已经离开那处别院，甚至已经离开了很远，但方潜渊依旧眉头紧锁—— 元婴老祖的注视又回来了。 “到底怎么了？”琉音再次追问道，眼下算是安全了一大半。 “对呀，潜渊你告诉我们啊！”弦高的神色满是急迫。 莫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方潜渊，显然也在等待一个回答。 想起琉音说过，灵识无法探听到对话，方潜渊算是勉强安心，正准备说话——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浓眉大眼，步伐稳重，衣着在黑夜里并不能看清，只能凭借近乎昏暗的启明术看清人影。 方潜渊还未来得及说出好消息和坏消息，却又冒出来一个新的消息。 坏消息是有元婴老祖知晓了大家的行为，甚至看得一清二楚；好消息是从灵识的感觉而言，元婴老祖并没有盛怒，似乎比较平静？或许是因为一行四人太过渺小，压根不值一提？ 然后还有个新消息，方潜渊敢肯定，所谓的元婴老祖—— 正迎面走来！就是即将擦肩而过的这个中年男子！ 怎么办，虽说大家双手空空，但纳戒里有什么，对方可是一清二楚。 逃？连结丹境的飞行都做不到，还妄想在元婴老祖面前逃？ “前辈——”方潜渊执后辈礼，侧身向一旁，将前方的道路全部让开。 “嗯？”大家疑惑不解的看向方潜渊，方潜渊顺势将启明术，堂堂正正的释放出来，随后转瞬之间急忙对大家使眼色。 “前辈——”琉音和弦高疑惑不解，满脸古怪的躬身行礼，与方潜渊一样行后辈礼。 唯独莫，看着低头看向地面的方潜渊，又看向中年男子，最终只是拱手行礼，“前辈。” “嗯。”中年男子侧目看向莫，脚步并未停顿，这使得方潜渊有机会可以自然的抬头—— 看起来并不像是城主，因为衣着并不华丽，更像是闲云野鹤的隐居之人，头发里夹杂着一缕白发，仿佛这白发才是应有的发色。此刻的方潜渊只有一个想法，迫切的希望对方赶快走，最好直接飞走！ 脚步声似是在方潜渊心上回荡，方潜渊屏息以待，擦肩而过，随后变成背影，背影继续前进，最终消失在拱门后。 走走走！方潜渊像是脖子抽筋一样，急忙示意大家。一行人莫名其妙，急忙大步离开，弦高还有些犹豫，“他去的方向好像是——那里。” “走走走！”方潜渊继续推搡弦高，是非之地不久留！ 不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启明术理所当然又变得微弱，使得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潜渊，你就先简单说一下，要不然我好慌张呀！” “就是、就是！”弦高点着头。 “在里面让你们走，是因为元婴老祖在用灵识查看我们。”方潜渊的话只有声没有音，完美融入黑夜。 闻言的弦高顿时停下脚步，以至于身后的方潜渊撞在他背上。随后弦高讪笑着转身，又挤出笑容想要干笑，然而宛如被捏住脖颈的鸭子，迟迟没有发出嘎嘎的叫声。手似是挣脱了弦高的束缚，胡乱指着，意义不明。 “走，回去再说！”方潜渊催促道。来时不长的路，怎么走了这么久？ “琉音，走！”弦高努力维持语调，然而依旧难以这样里面的惶恐不安。 …… 回到别院，蕊蕊、诚冯还有方潜凡正在等候凯旋归来的四人。 “怎么样？”蕊蕊看着失魂落魄的二人，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莫，最后看向若无其事的方潜渊。 “胖昂！”方潜渊拍了弦高一巴掌，衣物发出沉闷的响声。弦高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从腰带里取出柜子。见状的蕊蕊顿时一喜，“就是这个柜子！” 随后蕊蕊旁若无人的打开柜子，里面的宝物满满当当，似是洋溢着笑容。 “东西应该没有少，毕竟整个柜子我们都搬回来了。”方潜渊看向蕊蕊，“不过最好还是清点一下。” 闻言的蕊蕊开始点头，方潜凡则是看着琉音和弦高，不禁皱着眉，“你俩怎么了？” “因为我们不止带了这些回来！”方潜渊罕见的有些腼腆，抬起手大拇指朝向柜子，“你明白？存放这些宝物的地方，还有其它宝物。” “你们还偷了其它东西？！”明明应该声音陡升，方潜凡却升到最后降了下来，瞪大了眼睛。 “嗯？”蕊蕊的神情正好相反，满脸惊喜，“干得好啊！” “你会不会说话，怎么能叫偷呢？！”方潜渊据理力争，哪怕手上握有的全是歪理，“我们那是为馒头出气，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难道有错吗？！” 眼见方潜渊义正辞严的样子，方潜凡突然一愣，蕊蕊则是满脸的赞许，“还替我出了口气！有什么事让他若虹来找我！” 蕊蕊显得十分可靠，随后压低声音，笑盈盈的问道，“拿回来了多少？” 弦高这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没去二楼，不过一楼搬回来一半！” “痛快！”蕊蕊紧握拳头，摇晃着，神情与昨天的冰霜截然相反，仿佛每一缕秀发都在哈哈大笑。 本来看着莫的方潜凡，又错愕的看向蕊蕊，仿佛按下葫芦起了瓢，整个人继续呆愣在原地。 “回去睡觉！”诚冯开始驱赶大家，“这么晚还聚在一起，实在可疑。” 毕竟那边可是丢了不少东西，所谓的瘟神们此刻应该考虑溜之大吉的问题。方潜渊看向蕊蕊，“一切大功告成，你能联系到穆强吗？” “当然可以！”蕊蕊理所当然的回答，随后有些犹豫，“是要让他来接我们吗？” “嗯！”方潜渊急忙点头，“越快越好，慕芸城才是安全的地方！” 眼见大家各自散去，希望得到解释的三人又看向方潜渊，方潜渊也明白大家的意思，“放心，我们应该没问题。” 琉音点点头，和蕊蕊一起向着她俩的别院走去。 “问题？”方潜凡看向身旁正和琉音挥手告别的方潜渊，“潜渊，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我们偷东西的时候，被元婴老祖发现了。”眼见琉音点头回应后，方潜渊这才美滋滋的收手，随后又像是得到鼓舞，愈发热烈的挥手告别。 “什么？！”方潜凡急忙挡在方潜渊面前，神情严肃，“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一定要讲清楚！” “不是说了应该没问题吗？不用担心，先回去睡觉，明早再说！”方潜渊可不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解释，等明天大家都在的时候，再如实相告！ 等等——方潜渊突然有些迟疑，自己能察觉到别人灵识查看的秘密，是否要透露给蕊蕊呢？ 随后想起蕊蕊刚才“有什么事让他若虹来找我”的样子，方潜渊并不决定隐瞒。对方显然真心相待，方潜渊抠抠索索隐藏这那，倒显得小家子气。 赶走想要一探究竟的方潜凡，方潜渊总算回到卧室。入睡前的最后一眼，看向了满载而归的纳戒，嘴角情不自禁的开始上扬。 这一夜，显然是个好梦…… 一觉未醒，突然打开的房门瞬间使得方潜渊炸毛一般的惊醒，大祸临头了？！ 定睛一看，方潜渊惶恐的神情舒展，随后又愈发惶恐，“琉小音，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来！”然而威胁还未对琉音生效，方潜渊又突然思绪一转，呢喃道，“好像她后悔，倒霉的那个人也是我？” “你在说什么？”琉音大步向前，径直朝着床边走来，“快点起床，大家都等着你呢！” 然而不等方潜渊说什么，其他人也陆续进屋，这使得场面顿时变得古怪。 “那个，这好像是我的卧室？你们为什么全都跑进来参观？！”方潜渊瞪大眼睛，急忙将身上的被褥裹得更紧，“最重要的是，蕊蕊你怎么也进来了？！” “放心，我不会乱看的！”蕊蕊很是自然的在桌边坐下。 呃，乱看？！本来只是有点慌张的方潜渊，此刻真正慌乱起来，一时之间吓得一动不动，随后目光聚焦在罪魁祸首身上—— 琉音究竟在打量什么？为什么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幸亏有被褥的庇护，然而方潜渊还是有点不放心，想要转身背对大家—— 把后背朝向眼前这群豺狼虎豹？尤其是还有个明目张胆，四处乱看的母老虎。 “那个——琉音，你在看什么？”方潜渊迟疑的问道，琉音似是没有听清，又似是得到召见的命令，很自然的继续向前，直至可以坐在床边却依旧站着，“啊？没看呀，什么都没看！” 眼下的关键不是琉音在说什么，而是琉音的行为。本来应该是羊羔模样，楚楚可怜的方潜渊此刻却突然笑了起来：果然，只要自己不断示“敌”以弱，琉音就会不断得寸进尺。从最早的推门而入，到后来的毫无顾忌，再到现在与床边近在咫尺—— 这个无言的计划异常好用，或者说这个反主为客的计划堪称完美。最重要的是琉音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不愧是历时几年的精心谋划，方潜渊很开心，此刻异常开心。 “你在笑什么？”琉音有些疑惑不解，好奇的问道。 “笑？！”方潜渊突然装作惶恐的模样，“咱们换位思考，要是我突然站在你的床边，你有可能会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