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又来蹲墙角》 第一章 凤凰浴血重生 毒入肺腑,伤痕累累倒挂在宫门整整三日,疼痛已经完全摧毁了凰绯清的骄傲,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只为见那人一面。 可来的人,却不是他。 凰绯清正眼没抬一下,眼眸却一片猩红,厉声道,“元景在哪儿,为什么他不来?” 凰泽神情未变,眼神却透着三分笑意。 “我的好妹妹,成王败寇,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会来救你?” 念在兄妹一场,又见她痴情得可怜,凰泽不妨在她伤口继续撒盐,“你一向聪明绝顶,又怎会不知我之所以能将毒下入你的膳食,又能轻而易举够破了你的防线,如若没有国师大人相助,江山于我如何唾手可得?” “我不信!” 凰绯清深红的眼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难道元景不知道她从未想过什么君临天下,她之所以杀兄弑父稳居高位…… 为的只是将他永久禁锢在身边而已啊。 凰泽大权在握,自是留不得凰绯清了,丹凤眼里尽是杀意,“要是不信,等你化为厉鬼,自行找他索命好了。” 呵,杀君,弑父。 她为他不惜沦为凰氏一族人人可唾的罪人,到头来他却要她的命? 漫天的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凰泽手持一把利剑剜入女人的胸腔,眸中的欲望嗜血而疯魔,“这天下是我的天下了,弑父杀兄的孽障就给我下地狱去忏悔吧!” 一剑穿心,蚀骨的痛苦麻痹全身,凰绯清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要!” 凰绯清从噩梦中挣脱大叫了一声,浑身冷汗,白色的寝衣濡湿一大片。 银杏听到声响快步跑到窗前拉开了帷幔,惊现凰绯清她的脸色又沉又白,是受了惊吓的惨白。 “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以为凰绯清为了在学堂给凰绯月难堪那件事情,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公主别怕,既然没人来找麻烦,那件事应该是过去了,公主不必担忧。” 一时间脑海中翻涌出太多太多记忆,凰绯清应接不暇,抚着冰凉的额头,思绪始终停留在前世死前的画面。 世人都只道世尚都国七公主凰清自年少爱慕国师元景,情根深种数十载有余,殊不知她恋他痴恋疯魔,为他杀兄弑父,,她冒着天下大不为争做天下之主,逼他侍奉左右以她为尊。 而元景,暗度陈仓,攻心为上。 利用她,算计她,看着她被人寸寸剜心身首异处。 可致死,凰绯清都没有得到他半点回应,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没能将他那颗心捂热分毫。 想到此处,凰绯清深呼一口气,“我没事,伺候我洗漱更衣吧。” 由爱生嗔,由爱生恨。 由爱生痴,由爱生念。 凰绯清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而且还是变成了十八岁的模样。 她终究还是她,只是已不在是一厢情愿痴恋未果而剑走偏锋的无知少女了。 上辈子为了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步步给作死,凰绯清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愚昧可怜。 元景,这一世,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银杏认认真真的给凰绯清梳妆,铜镜中女子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明明双眸似水再温婉不过的一个人,此刻眉宇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那么看着我干嘛,不认识了?” 凰绯清的视线落在她微肿的脸颊,蹙了蹙眉,“他们又在私底下欺负你,还动手打你了?。” 银杏摸着后脑勺憨笑,“没什么,反正我都习惯了,我皮实,挨几下也不打紧,公主莫担心,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和公主说了。 “何事?”她拧着眉问。 银杏:“今晚陛下在御花园搭了台子设宴,公主难得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可要好好准备。” 凰绯清提不起什么兴趣,淡淡道,“平日里怎么穿就怎么穿。” 银杏急了,板着脸说,“那怎么能行,您贵为公主,人家一个个都盛装打扮,我们不能输了气势。” 凰绯清听着十分好笑,气势算什么,不过是一群女人争奇斗艳。 俗不可耐。 “再说了,宴会上闻世子也在,公主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银杏一边嘟嘟囔囔的,一面将自己从尚衣局拿回来的新宫装呈上来,满脸的得意求表扬。 “公主,这可是我一早替你备下的,虽然料子,做工什么的自然比不上九公主她们的,可我们公主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绝对能艳压群芳。” 凰绯清听着这话,红唇若隐若现勾了勾,只觉得这丫头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可爱。 她是公主不假,但却不是受宠的公主。 她的生母是冷宫妃嫔,从记事起便被交给了当今的淑贵妃抚养,淑贵妃表面上虽并未苛待过她,但也绝对不想看着她在圣上面前大出风头引皇后不满。 按照凰绯清的性子自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是,这一次宴会非比寻常,一场弥漫着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 她不能退,也退无可退。 “这些珠钗太华丽了,有没有点朴素精致一点的。”凰绯清从一堆琳琅满目的首饰中,也有一只白玉钗还能看得过眼。 银杏秒愣了半拍,咬唇道,“公主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找找。” “诶?你去哪里找?” 没等凰绯清详细问,银杏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凰绯清只好由着她去了。 这一去,从晌午到黄昏,凰绯清始终眉宇间看到人回来,心里有些不踏实。 她随手套了件还算陈新的梅花图案披风出了寝殿,没走几步,忽闻前方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九公主,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也放过小福子。” 银杏跪在鹅卵石之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颊又红又肿,显然被掌掴得不轻。 身旁一个小太监躺在地上痛苦呻Y,断了一条腿根本无法动弹,“公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都是银杏把钱塞给我,逼着我为她采买首饰的!” 银杏瞳孔微缩,“你胡说,分明是你主动找上的我,我还给了你五两银子酬谢。” 他怎可以倒打一耙? 第二章 敢动她的人找死? “够了。” 凰绯月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狗咬狗,染着梨膏口脂的红唇冷冷上扬,“想不到我那姐姐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需要购买宫外的东西装点自己。” 她一个眼神,“来,也让我瞧瞧我那好姐姐的品味。” 身旁的管事嬷嬷意会呈上了那些首饰。 凰绯月挑拣一只白玉流苏珠花,眉角蔑视上挑,轻嗤了声,“啧,挺好看的,就是太没档次了,廉价的东西果然只能衬下贱的东西。” 银杏低着头跪在地上,十指收紧握拳,低声喃喃,“我们公主是最尊贵的人。” 凰绯月蹙了蹙眉,随即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脑袋上。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本公主说一遍,谁是最尊贵的人,她一个冷宫弃妃所生的丧门星而已,有娘生没娘养的,也配尊贵二字?” 一个小小宫女要不是仗着主子的势,怎么有胆子爬到她的头上? 越想凰绯月更笃定,凰绯清是攀上了尚书府,仗着即将嫁给尚书世子有尚书府为她撑腰,就可以骑到她的头上。 呵。痴心妄想。 “贱婢银杏私自进行不正当采买触犯宫规,后,以下犯上对本公主不敬,拖出去,给我重重的打。” “不是,我没有对公主不敬,不敢对公主不敬,求求公主饶了我,饶了我……” 银杏如鲠在喉,皇室之中九公主针对她们家公主不是一天两天了,表面上是惩罚她,实际上却是公主们之间的较劲和斗法。 可怜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命如草芥,哪怕是死了也只是一了白了。 “等等。” 凰绯清迎着凰绯月震惊,嘲讽,甚至厌恶的目光,慢慢悠的走到银杏跟前,眼瞳浮现出一抹冷锐。 “不知道我的婢女到底对九妹妹如何的不敬了,惹得你生了那么大的气要将她拖出去打,就算她有错,该打,是不是也得交给我处置。” 凰绯清是冷宫弃妃所生,自小被兰贵妃抚养,平日里谨小慎微,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今天突然为了一个奴婢和凰绯月呛声,确实让人意外了一把。 不过她可不怕。 “呵,七姐姐什么时候说话那么硬气了,怎么,我替皇姐教训一个奴婢的权利还没有了?”凰绯月眯了眯眼,态度强硬。 既是凰绯清袒护的人,今天她还必须罚定了。 “来人,给我拖出去!” 凰绯清眼神冷冽一扫,“我说过了,我的人,我自己会教,不劳烦九妹妹。还是说九妹妹希望苛待宫人的事情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凰绯清,你敢威胁我。”凰绯月气极了。 她是皇后所出嫡公主,天子娇女,凰绯清算什么,还威胁她? “分明是你的婢女私下采买触犯宫规在先,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偏袒自己人吗?” 凰绯清熟视无睹,冷冷凝视着她,“她触犯了宫规自然会去领罚,不需要九妹妹动用私刑,更何况我的婢女到底有没有以下犯上,九妹妹心知肚明。” “你!” 凰绯清轻蔑冷笑道,“再者,我与尚书府有婚约在身,父皇是有多器重尚书大人不用我多说了,你让我难堪,就是打尚书府的脸,最后难做的还是皇后娘娘。” 朝中眼下分为两派。 一派以皇后的兄长独孤丞相为首,朝中几乎有一半的官员都是以丞相马首是瞻,其势力可想而知。 而另一派站在丞相对立面分庭抗礼,当属尚书闻喻。 元帝心思缜密,善于权谋,动丞相容易动摇国之根本,将凰女下嫁闻家,大有扶持闻家之意。 所以凰绯清可以断定,皇后此时就算心有不甘,也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和闻家起冲突,恐失圣心。 “好你个凰绯清,敢拿皇后娘娘压我。” 凰绯月暗暗咬牙,心中气郁难平,一脚踹向身边的宫婢,“行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福气嫁进尚书府。”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 银杏跪在她的面前一个劲猛的磕头,“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既然犯错了,自己去领罚。” 银杏是她最为信任的侍女,后来因为她的缘故被皇贵妃杖毙,凰绯清多多少少于心不忍,“以后见了她绕着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银杏拉怂着脑袋,委屈巴巴,“那这些东西,公主收下吧,一会儿我都要挨鞭子了,你若不要,那我岂不是白受了。” 听着这个委屈的乞求声,凰绯清百感交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到没有。” 她还真没落魄到靠自己的侍婢为自己偷买宫外的廉价首饰充面子。 重活一世,凰绯清不仅看透了很多人和事,最重要是她学会如何趋利避害。 前世的她尚且没有同意这门和尚书闻家的婚事,这一次自然也不也不可能成为稳定朝局的牺牲品。 只是,目前这婚还退不得。 她唾手可得的婚事,对别人来说却是触之不及,上赶着送上门来的挡箭牌她可没说不要。 黄昏后,各大官员携家眷陆陆续续赴宴,好不热闹。 出了凰绯月找茬那件事,没影响凰绯清的心情,她看着御花园的长廊两旁着人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宫灯,万盏灯火一齐点亮,和所有人一样开开心心的入席。 设宴选在整片梅林之中,美不胜收,伴随着阵阵暗香、芬芳馥郁环绕在四周挥散不去。 元帝和独孤皇后坐在宴席正中央,淑贵妃坐在皇贵妃的下首,唯有一人,独占一席,位居皇帝陛下身侧。 那人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 哪怕是相隔甚远,凰绯清也能一眼辨认出男人的身份。 国师,元景。 元为陛下亲赐的姓,彰显了男人至高无上的荣耀,尚都有此殊荣仅此一人。 近座的皇子公主自然可以将丰神俊朗的国师尽收眼底,公主们无不面颊滚烫,一个个含羞带怯,私下里难免抑制不住激动交头接耳起来。 唯独远在百米开外的凰绯清没事人一样,只管吃吃喝喝,和周遭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有垂眸的那一瞬间,短暂的恨意和绝望交替,最终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中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 第三章 当众羞辱不能忍 “我还以为这种场合你不会来。” 邻座,三公主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抬眼,凰绯晴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凰绯清嘴角弯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精明,语气懒懒的,“如若我不来,如何帮助皇姐达偿所愿呢。” “你真有把握?”三公主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已然波浪汹涌。 “无意结亲的恐怕不单单是我,皇姐莫要心急,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凰绯清淡淡道,声音平静无波。 凰绯晴琢磨不清楚她的意图,心有惶恐,故而当着凰绯清的面表个态,“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把婚退了,以后我不会让小九为难你。” “三姐姐是要与我一个阵营了?”凰绯月笑靥如花,眼神却冷得吓人。 凰绯晴皱了皱眉,红唇微启,“你只需不主动招惹她,如若她为难你,我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下次再因为一个宫人和她发冲突便不必与我说了,你若缺人手,明天我给你拨几个过去伺候。” “三姐姐的教训妹妹铭记于心了,不过……” 看着她幽潭般清冷的眼瞳逐渐被一层戾气笼罩,凰绯晴很清晰的听到,“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而已,别说是我宫里的人了,就算是只阿猫阿狗,怎么都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凰绯晴敛眉,“七妹妹变了很多。” 她摆摆手,“哪里哪里,是三姐姐对我的认知太少了。” 远远坐在对面席位的凰绯月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看的直咬牙。 本以为今日盛装出席定能艳压群芳,未曾想凰绯清一身粗糙不得体的货色竟夺走了在场不少年轻男性的灼热瞩目。 果真是天生的狐媚子,骨子里的恬不知耻! “月月,怎么了,干嘛老是往对面看。” 太子殿下顺着她的目光扫去,自是被凰绯清的容貌惊艳了,“多日未见,七妹妹是越发标致了,和闻世子果然般配得很。” 凰绯月嗤之以鼻,“太子哥哥哪只眼睛觉得般配了,也就你们爱她那副狐媚子的样。” 太子殿下:“……额,小声点,别任性。” 凰绯月捂着嘴哼哼,“谁任性了,就算是父皇赐婚,闻世子还未点头呢,皇兄怎知那闻世子是心甘情愿,没准人家闻世子要退……” 没等凰绯月把话说完,御前果真多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微臣才疏学浅,中人之姿,无才无德,实在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臣闻骆彬恳求陛下收回赐婚之命,为公主另择驸马。” 男人屈膝跪在殿前,光看着那背影,英姿卓越,气质如茂林修竹,通身的优雅贵气引得众人侧目,而他的话更是引起了一片喧哗。 太子和凰绯月同款震惊。 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大胆闻骆彬,你这是干什么,觉得我凰儿配不上你不成?” 黄金龙椅上的中年男人勃然大怒,淡淡的看向殿前跪下的闻骆彬,锐利,威严的目光,甚至夹杂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杀意。 “微臣不敢,是微臣配不上七公主。”闻骆彬冷冷的开口,眉宇间的决绝和冷漠依旧,郎心似铁。 “好你个闻骆彬,抗旨不遵可是要拖出午门处斩的,你也不惧?” 闻尚书脚下一软,彻底跪哭在御前,“陛下赎罪,臣教子无方,是臣的罪过,可犬子真的无意冒犯公主和陛下,还望陛下息怒啊。” “父皇。”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悦动听的女音,这时候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凰绯清的身上。 元帝看着缓缓上前而来的少女,容貌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美重叠在一起,难免有些失神。 他的清清长这么高,出落得如此国色天香了。 “父皇息怒,能否让儿臣和闻世子说两句话。”凰绯清施施然行了礼。 见元帝点了头,她才微偏转过身看向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闻世子,当初陛下为我们赐婚,你如若不愿当时就应该直说,如今木已成舟又当众悔婚,是闻家诚心欺辱于本公主,还是完全不把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 众人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在凰绯清的身上。 闻骆冰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年纪轻轻便已是我朝的翰林院学士郎,尚都国人最崇有学之士,陛下赐婚下嫁公主本是皇恩浩荡,闻家当众退婚确实胆大包天,恐有藐视皇权之意。 “臣并无羞辱公主之意,是臣配不上公主,恐耽误公主终身,望陛下明鉴。” 闻骆冰冷声回应着,看都没看她一眼,表面上客客气气,字里行间的决绝怕是陛下怪罪他也初心难改。 凰绯清不以为然,冷声道,“素闻世子京郊别苑养着一位天仙似的美人,朝夕相处下,二人暗生情愫,如若传闻是真,世子宁愿抗旨也要与我解除婚约,怕也是为了那名女子吧。” “公主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不若公主愿意与芸娘共侍一夫?”闻骆冰淡淡的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公主是何等的身份地位,就算做大不做小,断不可能与她人共侍一夫,闻骆冰此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凰绯清原本有意撮合闻骆冰与凰绯晴,成全了凰绯晴多年来的痴情。 可闻骆冰这厮压根不走寻常路,打乱了凰绯清的计划不说,再闹下去恐怕还会惹怒元帝,凰绯清只能快刀斩乱麻。 “呵,世子好大的口气,听听这意思,莫不是想让我做小,那芸娘做大?” 闻骆冰脸色大变,他从未有过这个意思,这女人分明是强词夺理,“公主慎言。” “纵然你与那芸娘两情相悦,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不正言不顺在先,你口出狂言羞辱本公主藐视皇权在后,不管今天退不退婚,你们闻家都免不了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噗通一声响,闻尚书率先跪了下来,“陛下,臣绝对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都是老臣教子无方,这婚是万万不能退的。” “犬子今日失言,微臣定当好好管教,日后定好生对待公主,请陛下给犬子一个机会!” 闻尚书跪在御前老泪纵横,更是强拽下闻骆冰跪下,“逆子,还不恳求陛下和公主原谅。” 第四章 凰女锋芒初现 “父亲!” 闻骆冰已经将话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三心二意岂非君子所为。 “闻世子与芸娘姑娘情比金坚,本公主无意拆散一对有情人,但事已至此,解除婚约一事,应该由我先提。” 没等元帝治罪闻家父子,凰绯清淡淡的提出解除婚约一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凰绯清莫不是疯了,在御前说这样的蠢话,纵然闻家当众驳了她的面子,她骂也骂了,一来二去陛下也不会让闻家好过,最后赢的终究还是她。 可她当众退婚,无疑是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京中还有何人愿意娶这位彪悍的七公主,她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姻缘嘛。 元帝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沉下眼睑,“凰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父皇,闻骆冰虽好,却并不是儿臣的心仪之人,日后儿臣要嫁,定然也只嫁一心之人,如若不能一世一双人,儿臣愿意终生不嫁。” 清冷的嗓音透过耳膜钻入心脏,元帝身体微僵,看着凰绯清身穿素色的宫装,青丝如烟,娇颜明艳,出落得越发神似她的母妃。 就连倔强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辙。 凰绯清并不知道元帝心中所想,朝着元帝微微俯身,一字一顿道,“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解除儿臣与闻世子的婚约。” “这……” 元帝心有顾虑,下意识求助于御座下的白衣男子,“国师对于此事怎么看?” “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断。” 男人的声音并不算大,清冽动听的嗓音却足以让在座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凰绯清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垂缩在衣袖中的纤纤玉手不知觉已然收紧握成拳头。 那个男人从前都不曾看过她一眼,如今又怎会在意她是否受他人欺辱,她花了好大一番力气,当将翻涌而出的情绪尽数压下。 元帝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凰儿不愿,那就不嫁,我的女儿金枝玉叶,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是你们闻家没有这样的福气。” 话锋一转,元帝不满的看向闻骆冰,“闻骆冰御前失礼,出言不逊,官降两级,回家面壁思过。” 至于闻尚书,元帝还想留一些面子,淡淡道,“闻喻教子无方,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金口一开,没有触怒龙颜已经是万幸,闻家父子哪有不领旨谢恩的道理,断不敢再对惩罚心存埋怨。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皇后抓住时机在元帝面前谏言,“陛下,凰儿此次受了委屈,您可要给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才行。” 元帝点点头,“嗯,这个是自然。” “夏禾,去将我那株红珊瑚拿出来赠与七公主。”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赏赐凰绯清。 凰绯清雪眸微眯,那可是外邦进贡的稀罕物,整个皇宫都找不出第二件来,皇后此举分明就是给她拉仇恨。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烫手的山芋。 “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合适,如此珍宝自然与皇后娘娘更为相配。” “傻孩子,说什么呢,红珊瑚配美人,那才叫绝配,陛下以为如何?”皇后深情款款的看向元帝,尽显温柔贤淑。 元帝自知亏欠凰绯清,别说一颗红珊瑚了,就算是摘天上的月亮送给凰绯清,皇后的做法惹得龙心大悦。 “皇后眼光比朕好,凰儿不可推辞。” 眼见凰绯清不仅没有名誉扫地,还得到了赏赐,那可是她求了母后整整半个多月都没能拿到手的红珊瑚,母后竟赏赐给了凰绯清。 凰绯月的眼睛嫉妒得发红,不忍风头就此被凰绯清抢了去,她努嘴埋怨道。 “父皇真是好偏心的,儿臣问您要了好几次红珊瑚您都没给,果然是更疼爱七姐姐不疼我了。” 听着小女儿肆无忌惮的撒着娇,倒让元帝失笑了,“平日里父皇予你的珍宝都快堆满你的公主府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略略略,那人家不是喜欢那个红珊瑚嘛。”凰绯清不依不饶,红珊瑚她是势在必得。 凰绯晴坐在台下,掩着唇嫣然一笑,“既然两个妹妹都喜欢,父皇母后可要公平一些才好。” “九妹妹若是喜欢,我愿意让给九妹妹。”凰绯清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又不喜欢那玩意儿。 中看不中用。 “那不行,三姐姐都说要公平了,你非要让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什么东西似的。”凰绯月要面子,不想落人口实。 凰绯清:“……”她抢的东西还少? 皇后见状出来打圆场,“你看看你们这两个孩子,今天可是个高兴的日子,月月别淘气。” “哼哼,人家才没有淘气,为了今日能给父皇一个大大的惊喜,儿臣特意学习了一支舞。”她灵机一动,挑衅的扫向了凰绯清,“七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我们切磋一下,那珠红珊瑚归赢的人所有,如何?” “姐姐我学艺不精,就不在父皇面前班门弄斧了。”凰绯清拒绝得果断,满脸写着“不奉陪”。 凰绯月不恼,微笑道,“姐姐是太谦虚了,想当年纯妃娘娘舞技冠绝后宫,身为她的女儿,舞技怎么可能不精通。” 当年凰绯清的母妃纯妃娘娘,不知因何故惹元帝大怒打入冷宫,从那时起,后宫无人再提纯妃。 今天凰绯月旧事重提,为的就是刺激凰绯清。 旧事重提让元帝因纯妃的事情迁怒她? 认定了她舞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借此在元帝面前拉低她从而抬高自己? 呵,这点小把戏凰绯清前世都不屑,但是凰绯月那个得意劲让她很是不爽,激起了她那该死的胜负欲。 “光是一株红珊瑚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凰绯清挑了挑眉。 “打什么赌?” 凰绯月知道她已经中计了,只要凰绯清答应下来,不管打什么赌,最后赢的人都会是她。 “据我所知,父皇要为国师大人挑选一名亲传弟子,如果我这次赢了,父皇能不能应儿臣一个请求,让儿臣与其他候选人公平竞争。” 凰绯月瞬间花容失色,该死的,原来凰绯清是打起了国师的主意。 她有些后悔了,虽然和凰绯清比试她胜券在握,可万一凰绯清赢了,她岂不是多了个竞争对手? 不可以。 国师的弟子只能是她,她必须要赢! “哈哈,看来朕的儿女都想要做国师的弟子啊,甚好,甚好!” 原本元帝是想从皇后嫡出的儿女中挑选一人,如今凰绯清有如此胆识,元帝连说了两个甚好,龙心大悦。 元帝扭头看向国师,喜不自胜,“国师以为如何?” 第五章 倾城一舞惊天下 元景黑曜石般的眼瞳瞬间深若幽潭,眼底暗芒流转,“陛下英明神武,皇子公主自然不凡,如此一来,臣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切磋了。” 不知道是不是凰绯清想太多了,她感觉御前上那道和煦的目光正投落在她的身上。 可没等她从幌回神来,凰绯月自然跃跃欲试,“那我先来,还是姐姐先来。” 如此出风头的事情凰绯清不想争抢,遂让凰绯月一步,她则慢慢悠悠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坐等好戏。 “七妹妹,一会儿你可要加油啊,我赌你赢。” 身侧,前一刻还在煽风点火的三公主端起酒杯与其共饮,凰绯清知道她是为了解除婚约一事松下一口气。 “姐姐,感谢人可不是这样的,我现在怀疑你是敌方派过来的间谍。” 凰绯晴盈盈一笑,看着台上正翩翩起舞的美人,唇角扬起的笑容,除了冷,更多的还透着不屑,“因为你是凰绯清,不会输,也不能输。” 台上,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 少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 漫天花雨中,凰绯月着素色流仙纱裙,如空谷幽兰般出现。 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凰绯月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 看着场上众人的神情表现,以及皇后投来无比欣慰的目光,凰绯月胜券在握,如此珠玉在前凰绯清还敢比? 不对,等等,她身上那件舞衣是什么时候换的? 这回轮到凰绯月傻眼了,她……真跳? 呵,这舞凰绯清当然要跳。 从前她是不会,可不代表她现在不会,活了两世的她岂会容忍自己输给一个丫头片子? 凰绯清褪去了那一身的朴素宫装,身着火红色舞衣,粲然一笑,百媚众生,引得满座男宾皆是心神一恍。 红色极为娇媚张扬,极少人能够衬得了这样的颜色,可凰绯清容貌出众,肌肤如雪,朱唇轻张,皓齿微露,笑得千回百转。 琴声起,舞者动,体态轻盈,舞衣翩翩,犹如凤凰出世。 琴声悠扬,那凤凰一点点伸展,娇躯之柔韧让人叹为观止,全场不管是嘲弄还是冷漠的人无一不睁大了眼睛,目光紧紧跟随,心波为之荡漾。 随后琴声转向低沉庄重,轻盈飞舞之中的凰绯清骤然踮起脚尖,昂着头,纵身飞舞,张扬所有骄傲。 琴声变得热烈,火红的舞者在看不见的烈火中挣扎。 灵动的舞姿好似经历所有锤炼,在浴火重生的那一刻,凰绯清犹如一只真正的火凤凰,眼中盛满了高傲与冷冽。 哪怕一舞终落,所有人依旧沉浸其中,尚未回过神来。 胜负已分。 “好,很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凰儿。”元帝率先拍起了手,他起身大赞,众人自然无不对凰绯清连连称赞。 “谢父皇,儿臣献丑了。” 凰绯清收敛情绪,谦卑有礼的跪在御前,举止落落大方。 “国师以为,我凰儿的舞姿如何?” 原本平静的情绪却被元帝爽朗的话惊到了,他……以为如何? 陛下一席话,众人无不从惊人的舞姿缓过神来,千百万眼睛盯在国师身上,瞬间将国师推到了风口浪尖。 “陛下这话可真是为难臣了。”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的一个微小的弧度,只听那道清冽如甘泉悦耳的嗓音再次响起,“要说星命卜卦,臣或懂一二,陛下若是问我七公主的舞姿,在场诸位的反应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微臣自然觉得甚好。” 凰绯清浑身一僵,耳边尽是他透着愉悦的嗓音。 甚好…… 世人皆知尚都国师无欲无求,红颜知己在他眼中怕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堪比红粉骷髅更甚,哪懂什么人间风月。 在前世,哪怕她用尽了手段,都得不到男人的一字“好”,如今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凰绯清心却再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元帝被他一说,凝神细看着跪在殿前的凰绯清,片刻后哈哈大笑,狭促的看着元景,“能得国师一句称赞实属难得啊,朕的小七今日给朕长脸了,必须看赏。” 随即,元帝龙心大悦,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了好些东西。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甚至还赏赐了一柄皇后都不曾有的翡翠绿如意,在众多儿女之中,凰绯清是独一份。 凰绯月这次没讨到半点便宜,还让凰绯清一舞出尽了风头,虽心有不甘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暂且作罢。 经此一事,七公主名声大噪,即便是退了婚,也不乏诸多显赫世家的工艺削尖了脑袋求娶凰绯清。 而元帝近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动不动就往凰绯清的寝殿送东西,一时之间巴结凰绯清的人自然而然也多了。 从前欺辱她的人,凰绯清是不屑的,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叫来银杏,指着那些打包好的绫罗绸缎和钱银,道,“这些东西我已经整理好了,今晚你趁着入夜之后,送到冷宫交给常嬷嬷,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明白吗?” 银杏得知她的意图,脸色变了变,“公主,上次贵妃娘娘已经说过了,让您不要……” 凰绯清眸光冷冽,“不要什么,纵然纯妃被废,那也是我的母妃,就算我不能去,送点东西怎么了?” “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银杏惶恐,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凰绯清动了动唇,拂袖道,“罢了,你把我吩咐你的事办好,另外今晚我要温书,无事不要打扰我。” “是,公主。” …… “不好了,有刺客,保护娘娘!” 尖锐的叫声刺破了兰贵妃的寝宫,香岸前黑色的身影顿了顿,不知道抓了些什么东西往怀里一塞。 那人正企图夺窗而逃,蓦地,室内凭空冒出一持剑的黑衣男子。 男子出手极快,招招狠辣,那人下意识用防身的匕首阻挡,剑尖与匕首相峙,“叮”的一声。 长剑断成两截。 男人大骇,下意识认真打量眼前的黑衣人,惊觉竟是个女子! 第六章 再遇前世老相好 趁着男人失神之际,缠斗中已然受了伤的凰绯清迅速翻窗出逃,而寝宫外,巡逻的侍卫紧锣密鼓的出动,一时间惊动了整个皇宫。 “你们,去那头搜。” “你和你,带着一小队去那边。” 巡逻侍卫队的声音越来越近,藏匿于梅园角落之中的凰绯清,浑身充满了冰冷暴虐的气息。 换作她从前的身体,解决掉这些侍卫并不在话下,可一场缠斗下来,左臂砍伤让她力不从心。 凰绯清咬了咬牙,瞭望四周,发现这条路根本避无可避,唯一可行的便是翻越过高高巍嵩的宫墙。 那是皇宫除了冷宫以外的禁区,闲杂人等乱入格杀勿论。 眼见侍卫队越来越近,凰绯清咬了咬牙,捂着受伤的左臂,轻轻一跃而起,惊现禁区竟是一片梨园。 她脚尖浮空,独步的轻功掠过梨花枝头,就在此时,凰绯清只觉一道布满暴戾的剑气强势逼来。 凰绯清心一沉,还未出手,冰冷的剑锋直指她的喉咙。 “你,名字。” 冰冷无情的声音,好似电流遍及凰绯的四肢百骸。 来人约莫十五六七,手握利剑,眉峰冷冽,看着他的模样凰绯清琥珀色的瞳孔染上了异样的光芒。 十一,元景的贴身侍从。 凰绯清目光一冷,心狠狠漏了半拍,前世的时候十一就守在元景身边寸步不离,难道他…… “我说,名字。” 十一俨然没有了耐心,快剑即将刺破凰绯清的喉咙。 电光火石一刹那,凰绯清手掌蓄力,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瑟瑟入耳。 “十一,住手。” 声落,长剑果断从凰绯清颈前抽离,凰绯清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可一想着即将要面对那个人,内心不觉五味杂陈。 凰绯清欲转身,男人直接认出她来。 “看来七公主不单单是舞步天下,连翻墙的本事,其它公主怕也是望尘莫及。” 糟糕,还是认出来了! “国师大人想要把我交出去吗?”她凉薄的声音响起。 侍卫队在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凰绯清不信他一无所知,如今负伤被他当场逮到,凰绯清只能自认倒霉。 元景薄唇勾起,“七公主此话何意。” 他一句话未说,怎就知道他会将她交出去,而且他从这位七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很明显的哀怨。 元景可不记得与这位七公主有过瓜葛。 “国师既已做出了决定,烦请不要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旁人。” “七公主真的是刺客吗?”他问。 她答:“我说不是呢。” 二人目光对峙,凰绯清看着一袭白衣胜雪的男人。 他微微一笑,恍若仍是初见的模样,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然人依旧,可凰绯清的心境已回不到当初了。 “你想做什么?” 眼前飘过一角白色衣袂,元景施施然走过来,凰绯清已经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外泄,身体依旧紧绷无法动弹。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清雅的竹香味,凰绯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只听男人透着和煦的温润嗓音淡淡响起,“你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 “不劳国师费心,多有打扰,告辞。” 她转身欲走,不远处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更有追兵在外喧哗。 “你们,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你,还有你,跟着我进去搜!” 凰绯清眼底划过一丝冷然,抱着受伤的左臂,眼见形势危急,她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将错愕的男人拽下浸满药香的冷泉。 噗通一声,二人的衣衫被冷泉浸湿。 “烦请国师帮个忙,不然我要是跑不了,国师今日也别想撇开关系。” 凰绯清亮出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后腰,不怕他耍花招。 元景骇然,“殿下是威胁我?” 女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遇水贴合着身体,衬着少女青涩的娇躯玲珑有致,旖旎乍现。 “不是威胁,是想与国师合作。”女人娇笑,眼神却冷。 元景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烁,前转过身用身躯将她完全遮挡,很显然已经默认了凰绯清的话。 这厮……果然和前世一样假正经。 凰绯清暗暗好笑,轻而易举将仇怨压制到了心底,因为此刻外面的巡逻侍卫队已经闯进来了。 十一还未动,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暗处飞窜了出来,先发制人。 “放肆,这里岂是你们擅闯的,都给我滚出去!” 以陆昭为首的巡逻侍卫队被一阵咆哮怒吼,看清楚来人,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慕,慕小侯爷。” 陆昭跪在来人面前,低着头,诚惶诚恐,“请恕卑职眼拙不知小侯爷在此,贸然惊动,还望恕罪。” 慕云擎呸了一声,抬起脚就往陆昭身上踹,骂骂咧咧道,“知道我在这儿,你还废什么话,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小侯爷,宫中出现了刺客,卑职追了一路,那贼人正好在附近消失了。”陆昭是个死心眼,哪怕今日慕云擎在这儿,他也要搜上一搜。 “陆昭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搜便能搜的。” 一个小侯爷陆昭自然是不怕的,外臣擅自入宫已然是大罪,此事闹大追究起来慕云擎虽罪不至死,却免不得被责罚一番。 倒是慕云擎身侧的俊逸少年,年纪不大,身上散发的气势滂沱骇人。 陆昭虽不与朝中官员接触不多,却也听闻国师大人身边有一少年高手,三招便可以夺人性命。 难道,国师大人也在? “云擎,十一,你们暂且让陆统领过来回话。” 不多时,男人潺潺流水温润的嗓音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 “国师大人恕罪,卑职奉命抓捕刺客,无意惊扰国师。”陆昭当即恭敬的低下了头,抱拳作揖。 男人半身浸泡在冷泉之中,以颀长之身挡住水下的女娇娥不被发现,白玉无瑕的俊颜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此处是陛下赏赐的静养之地,除了一片梨园,只剩一汪冷泉。” 他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陆昭的想法,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陆统领如若搜了梨园不够,大可以亲自下这冷泉,看看是否有想抓之人。” 第七章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卑职不敢。” 陆昭官职低微,莫不说带人搜查国师的地盘,哪怕是国师让他搜,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没看到可疑之人,陆昭不愿多做逗留,面色凝重颔首,“此处既是国师静养的地方,属下就不打扰了,多有冒犯,希望国师大人有大量。” 元景目光沉了沉,唇角微扬,“陆统领有公务,那就恕不远送了。” “咳咳咳……” 冷泉下,凰绯清憋了好一会儿气浮出水面,她整副身躯沉在水下只露出脖子,红艳艳的小嘴微张即合喘着气。 “殿下感觉如何,没事吧?” 男人往前移了一步,恪守礼仪的拉开一段距离。 他白色的里衣已经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宽肩窄腰的身形一览无余,锦墨般的用丝带绑着,松松散散无身后,自得风流。 凰绯清感慨,好一个俊美容颜诗如画,前世的她不正是一眼倾心,此后痴缠数十年终不得善果。 果然是男色误人。 “我并无大碍,多谢国师大人。的配合。”凰绯清收回目光,全然不顾此刻的狼狈走出了冷泉池。 慕云擎捂着双眼,憋红着脸快速背转过身。 “你这个女人好不知羞,别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让阿景另眼相待。” 穿那么少,和没穿有什么区别,慕云擎见过不少觊觎元景的,能如此色胆包天他还是头一回见。 凰绯清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看向元景,“国师大人也觉得本宫是在……欲情故纵?” “殿下慎言。” 清越的男声如同琴弦轻拨,优美动听,还有些少许无奈。 慕云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口吃道,“你,你你是七公主?” 靠,怎么在这儿遇上凰绯清那个扫把星! “云擎,这里不方便说话,先进屋。” 元景示意十一把自己干净的外套拿过来,他并没有往身上套,而且体贴的披在凰绯清的身上,宽大的白色锦袍遮住了女人曼妙的躯体。 “我知道有些唐突,不过你带着伤回去恐怕会引人生疑,殿下放心可随我进屋里包扎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凰绯清本不想与元景多做纠缠,又怕陆昭的巡逻侍卫队没走远折回来。 事已至此,她也不继续看矫情,“国师大人愿意让本宫叨扰,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诶诶诶,阿景你好歹也看看我啊,我大老远来一趟,你怎么只理会那个扫把星不理会我!”慕云擎气呼呼的跟在后面发脾气。 临门一脚,十一手执长剑把他拦于门外,“小侯爷止步,我家主人不喜旁人乱入。” “我去,我是旁人,元景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老子为了操碎了心你竟然把我视为旁人。” 慕云擎立于门外大喊大叫,十一冷着脸充耳不闻。 倒是已经跟随元景到了房间内的凰绯清,泰然慵懒的倚靠在正主床头。 只见她半缕青丝垂于胸前,抬眼探究性的看着男人,眉眼透着股子妖娆,“国师与本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怕传出去惹人非议?” “殿下希望今日之事让旁人知晓?” 这男人…… “我不问殿下今夜做了什么,也不关心殿下因何而受伤,只是有一点想提醒殿下。” 元景毫不在意身上湿透的衣衫,先是找来了上好的金疮药,“想要在这深宫活下去,殿下好自为之。” “国师似乎管得有点宽了,本宫做事,何须别人指手画脚。” 前世他便是一副说教恶心姿态,教她为人处世,处处与她为敌。 她做什么他都不喜。 她说什么他都厌恶。 如今重活一世,他依旧还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凰绯清恨不得扒了他身上这层伪善的面孔。 “唔……疼!” 手臂传来一阵揪心的刺痛,眼睁睁看着元景将黏着血肉的袖子扯下,凰绯清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红着愤怒的美眸瞪向元景,正好汇上他如幽潭深不可测的眼眸。 “殿下忍忍,很快就好了。”他以为凰绯清怕疼,上药的动作不禁放轻下来。 “国师对别的女人,也是如此温柔体贴。” 凰绯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元景却看得出眼前的少女对他甚是不喜。 没多想,元景以最快的速度将凰绯清的手臂包扎好。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凰绯清起身的片刻,安静的室内传来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不曾。” “什么?”凰绯月没听真切。 “臣没有给别人上过药。” 凰绯清一噎,半天没从震惊中缓回神来,他……他说什么? 他没给别人上过药,就给她一个人,只关心过她一个人? 等等。 凰绯月抚着头,感觉思绪有点乱,这个元景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元景?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是哪里不舒服?”元景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他也不知怎的,竟不自觉伸出了手。 凰绯月后退半步,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气氛徒然变得无比尴尬。 “时间不早了,今日之事烦请国师替我保密,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凰绯月恢复冰冷之色。 正欲离开之际,门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最吵的当然是大嗓门慕云擎无疑。 “你这女人好说歹说怎么就那么不要脸,我都说了阿景睡了,怎么,你一个正得盛宠的妃子还想看大男人睡觉啊,信不信我去陛下面前掺你个不守妇道。” 凰绯清:“……”宫中还有的情债,她怎么没印象? 谁那么大胆,当了父皇的妃子还想着她前世看上的男人。 她皱着眉好奇的扫向元景,元景同样一脸茫然。 随即,外头响过女人娇滴滴的啜泣声。 “大哥,你怎么如此看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妹妹,说话何必如此伤人?” 这会子屋内的两个人同时震惊了,汇上凰绯清嫌恶的目光,元景如临大敌,动了动唇,无声道:真和我没关系。 Y乱后宫那可是死罪,除非他真活腻歪了。 “呸,别一个大哥长大哥短的,我是嫡出你连个庶出都算不上,别以为你是怎么进了宫被陛下封了美人我不知道,不想我把话说得更难听趁早滚蛋。” 娘的,慕云擎够心烦的了,给某厮挡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他还落得个吃闭门羹的下场! 第八章 飞来一朵烂桃花 “元景,你干嘛!” 安静的房屋之内传来女人的低呼,叫的还是元景的名字,立足于门外的男女皆了一愣。 “大哥,你给我让开,阿景分明没有睡,里面还有其他女人!” 慕云溪一改往日的甜美温柔,慕云擎不让开,她随性指使着身后的宫女一哄而上。 “我靠,你们离我远一点,别以为小爷我不打女人,死开!” 慕云擎一米八的大高个,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宫女一哄而上脸色大变,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十一,你还不赶紧来帮我,被她们碰一下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小侯爷实际上恐女,老侯爷把他扔到军队操练个大半年也没见他吃过苦喊过累。 可如今面对几个女人,他都快要吓哭了。 十一抱着自己的剑鞘站在一旁无动于衷,除了主人的命令,他才不理会任何人。 而此时,浑然不知何故神志不清的元景正趴在凰绯清的肩头。 凰绯清吓一大跳,立马将他平放在床上,拧着眉头拍拍他如玉俊美的侧脸。 “国师,国师……” 男人唇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额头满是岑岑冷汗。 这会儿凰绯清面色又阴又冷,恍惚间想起前世元景身子骨就不好,她费尽心思也查不到他的病因。 凰绯清看着神志不清的男人,心一点点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收紧。 咬了咬唇,她思绪飞转,万般无奈之下,她以掌蓄力探入男人体内。 也不知是不是她往元景体内输送真气的原因,他墨眉紧蹙,体内有股力道不胫而走排斥着凰绯清的侵入。 凰绯清一声惊呼,那股霸道强劲之力将她震开,喉间顿然一阵腥甜翻涌。 她捂着胸口猝不及防喷了一口血,感觉浑身的筋脉都快被震断。 “不用白费力气了。” 床上的男人已然虚弱的睁开双眼,深瞳倒映着少女冷冽却别样熟悉的眉眼。 也不知怎的,元景恍然有种莫名的心悸。 看他手捂着胸口疼得咧牙,凰绯清重新给他探脉,“先别乱动,我给你看看。” “我……”元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时候,外面的慕云擎撑不住了,眼看慕云溪带着一众宫女快要闯进来,凰绯清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拽到床上。 不等她出声,元景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薄被一罩,完全遮挡住了凰绯清所有的视线。 杀千刀的元景竟然敢对她用这招! 凰绯清浑身动不了,口不能言,鼻翼间弥漫的都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青竹香,很好闻,但依旧浇不灭她心头的火。 很快,一个娇滴滴的女音无比清晰的传入凰绯清耳中。 “阿景,我,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休息的,我只是听到你的屋子里有动静,所以……” “溪美人深夜来访有事体统,这里不是你该来地方。” 冷淡的嗓音,说着绝情的话,一时之间将慕云溪堵得哑口无言。 她委屈巴巴的望着元景,他虽也是看着她,可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幽潭,越凝越深。 “阿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慕云溪之所以选择入宫,才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她貌美如花大好的年华还不是因为可以时常看见他,所以才委身于一个老头子。 阿景怎能如此待她? 慕云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挡在元景的面前,阻隔了慕云溪痴痴的视线。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点廉耻心,溪美人,需要我把人都招来,让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陛下亲封的美人对国师纠缠不休,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慕云溪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怒斥身后一众宫女,“还不给我滚出去!” 宫女诚惶诚恐的退下了,生怕惹怒慕云溪被波及。 而此刻慕云擎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抱着手臂冷哼,“溪美人动什么怒,敢做就不怕别人在后背指指点点。” “慕云擎,请你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不是你可以随便欺辱的对象了!” 她是陛下亲封的美人,再也不是任由慕家的人随意拿捏的私生女,叫他一声大哥,慕云擎还真当自己有脸了。 “慕云溪,你有种把话再说一遍!” “云擎,好了,说说两句。”元景是不喜慕云溪的纠缠,却也知慕云擎的话实属过分了些。 天色已晚,慕云溪带着人出现在这儿确实不妥。 况且凰绯清与他同在一张床上,慕云溪待得越久就有暴露的风险。 为了凰绯清的清誉,元景抬手放在唇边故作疲倦的咳了两声,看上去神色十分憔悴。 “阿景,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慕云溪心一紧,关心则乱,自然将闯进来查探有没有女人抛诸脑后。 元景顶着慕云擎火辣辣的目光注释,提了提神,淡淡道,“溪美人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如若不然,明天臣会在陛下面前谏言离开海棠梨园,咳咳……” “阿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慕云溪咬了咬唇,她只是想看看他而已,没想逼他离开。 “你什么意思自己最清楚,阿景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来打扰他休息,倘若他的身体养不好了,陛下怪罪你承担得起吗?” 慕云擎说得头头是道,竟让慕云溪无法反驳。 慕云擎余光瞥向元景的锦被,眼皮莫名抽了抽,凛着眉别过脸,继续往慕云溪心口扎刀子。 “你们一个个一天天的打扰阿景静养,我看让他搬出去也好,免得各种操不完的心。” 慕云溪花容失色,咬着柔唇偏说不出一句话来,湿漉漉的眼睛直瞅着元景委屈。 她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距离元景更近一点,他要是离开了皇宫,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云烟叹了一口气,妥协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会请太医过来为你瞧瞧。” “你喜静,之后……我不来打扰就是,千万别生气。” 元景抿着唇,深潭般的眼眸波澜不惊,有种深不可测之感。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在慕云溪是真的走了,慕云擎很是谨慎的关上了门。 随即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藏匿于被子下一动不动的人不知何时冲破了穴道。 手中寒光一闪,慕云擎惊现凰绯清将削铁如泥的匕首死死抵在了元景的脖子上。 “别动哦,国师大人。” 她盯着男人光滑细腻的脖子,琥珀色的瞳孔染上了奇异的光芒,故意凑近了元景舔了一下,“不然一不小心割破了国师大人的喉咙可就不好了。” “我靠,扫把星你干什么,放开我们家阿景听到没有!” 死女人,她竟然敢调戏阿景,气死他人,他想砍人!! “殿下这是何意,恩将仇报吗?” 元景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不是不挣扎,而是浑身根本使不上劲。 凰绯清眯了眯眼,纤纤玉指轻佻着他的下巴,浑身散发着阴冷暴戾的气息。 “国师好大的胆子,仗着本宫一时心软冒犯本宫,这可是死罪呢。” 元景皱了皱眉,“事态紧急臣才出此下策,让溪美人发现殿下藏匿于此,对殿下的声誉也不好。” “就是,好歹是阿景救了你,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慕云擎站得远远的干瞪眼,生怕她手抖伤到元景。 “呵,不知好歹?” 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歹之分。 凰绯清不慌不忙的下了床,柔软的身躯却是毫不避讳的贴在元景的身上。 轻轻上挑的丹凤眸,眼里的冷意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堂堂雅正高洁的国师,与陛下的美人不清不楚,不知道此事传到陛下的耳中会如何?” “臣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和凰绯清并无过节,元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凰绯清轻笑起来,“有没有不重要,本宫也没兴趣,关键看国师有没有兴趣与我谈一笔交易。” “喂,有你这么谈的吗,没看到我们家阿景不舒服吗?” 慕云擎欲言又止,作为元景秘密的知情人之一,为了元景的安全着想,他才不会在凰绯清面前多说一个字。 凰绯清一听他这话,心中有了想法,二话不说松开了抵在男人脖子上的匕首。 “阿景!” 没有了凰绯清的支撑,浑身使不上半点劲儿的元景虚弱的倒在地上,吓得慕云擎赶紧掏出一个白玉瓶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喂他服下。 慕云擎拍拍他惨白的脸,以掌蓄力探入他的体内。 随后,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无比凝重,口中喃喃自语,“完了,更严重了……” “我有办法救他。”凰绯清开口说了句。 慕云擎打量了她一眼,剑眉意凛,“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侯爷想不想让他活命。”凰绯清瞅着他,笑得渗人。 慕云擎看不透她到底想干嘛,心有疑虑不知道要不要信她一次。 凰绯清也不急,拍拍身上的灰尘,拂袖道,“小侯爷可以慢慢考虑我说的话,不过国师大人能不能等我就不知道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慕云擎可以断定凰绯清绝对不是这样的。 可眼前的人和凰绯清一模一样,性格却大不相同,如果说她不是凰绯清,慕云擎想不出任何解释。 然而凰绯清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成这副模样? 鬼上身了?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护心丹,比起你给他喂那个玩意儿强多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扔到慕云擎的手里,在冷泉浸泡了那么久,慕云擎发现这么小粒的药丸竟然完好如初。 慕云擎抬起头,刚想问问凰绯清原委,房间内已然找不到女人的身影。 这下慕云擎犯难了,到底要不要给阿景吃? 如果吃坏了怎么办? 可如果不吃,貌似他的身体也坏不到哪里去了,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 重生一世,凰绯清发现很多人和事都不似从前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既陌生又刺激。 兰贵妃遇刺一事因没有抓到刺客,陆昭被杖责了二十棍不了了之。 凰绯月听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没有人比她清楚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能杀人无形的。 上一世,兰贵妃最擅玩弄人心,仗着手里捏着纯妃的把柄,陷害纯妃,害得她们母子分离数十年。 这口气,凰绯清会慢慢与她算的。 凡是前世伤她,害她,欺她,辱她的人,她必当以十倍奉还。 …… 元帝前脚刚离开,兰贵妃便撕下了温柔小意的面孔在寝宫大发脾气。 “滚……你们都给我滚!没用的东西,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昂贵精致的花瓶摔了一地,满室宫女太监寒蝉若禁,纷纷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不敢喘一下。 兰贵妃秀美精致的脸因气愤而狰狞起来,“好一个纯妃,都进了冷宫还不安分!” “徐姑姑,准备一下,我们去冷宫走走。”兰贵妃压下心头的愤恨,猩红的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 徐姑姑是兰贵妃身边的老人了,以为不妥,道,“娘娘,眼下陛下都还未多说什么,我们贸然前去,不是让有心人抓住我们把柄吗?” 今日陛下从头到尾没有提过纯妃一句,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兰贵妃多多照顾七公主而已。 表面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妥,可兰贵妃觉得不踏实。 毕竟,当初她用了些手段将纯妃一举扳倒,陛下将七公主交给她抚养从未生过半点疑惑,可今日…… 兰贵妃越想越不对劲,寻思片刻之后,她打消了去冷宫的想法。 随即低声吩咐徐姑姑,“今晚你想办法将七公主带过来,另外传信给我父亲,让他……” 徐姑姑俯耳听完她的话,连连点头,“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出了芷兰宫,徐姑姑先是风风火火的来到凰绯清的清幽阁。 “七殿下,七殿下,哦哟,在绣花儿呢,果真是既勤快又贤惠。” 这还没进门凰绯清听着那大嗓门就已经料到了来人不简单,也不急着收拾手头上的绣帕。 她施施然起身,朱唇轻扬起若有若无的冷笑,“徐姑姑怎么有空过来,娘娘那边不需要伺候吗?” 第十章 深宫风起云涌 “呵呵,是娘娘特意让我过来嘱咐七殿下晚上过去用膳。” 徐姑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再过不久就是三殿下的生辰了,娘娘想给她一个惊喜,七殿下帮忙出出主意。” 凰绯清轻轻笑,慢慢悠道,“好,我知道了,有劳徐姑姑,我一定去。” 见凰绯清那么轻易答应,可把徐姑姑给高兴坏了,“那好,我就不打扰殿下绣花了,老奴告退。” “银杏,送送徐姑姑。” 客套的让银杏送人出去,凰绯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美眸闪过丝丝亮光,起身收拾好刚做了一半的手绢。 银杏回来后凰绯清已经换了身小太监的服饰,有些惊讶,“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凰绯清没时间和她解释那么多,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问她,“徐姑姑走远了没?” 银杏点点头。 “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在房间温书,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离开。” 耐心叮嘱了一番,凰绯清这才伪装成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一路的宫殿,直径走向冷宫后通往宫外的小树林。 她伪装得很好,四周也无人走动,本以为扮做小太监出宫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她的身后一直跟着一条小尾巴。 凰绯清天生警觉,被人跟了一路自然色有所察觉了。 来人要是一般的身手,凰绯清不仅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当场结果了都不在话下,能够让她都发现不了,可怜跟踪她的人武功在她之上。 敌在暗,她在明,没弄清楚对方的真正意图,凰绯清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不就是想跟踪她嘛,既如此凰绯清干脆带着他绕圈子。 直到凰绯清准备绕着皇宫继续第三圈的时候,身后的影子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 凰绯清松下一口气,这才隐身于丛林之中,赶在天黑之前,她满身泥泞草屑的返回宫中。 银杏吓一大跳,“公主,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幅模样,奴婢马上准备给您沐浴。” 待银杏出去之后,凰绯清将角落里藏好的一个罐子搬出来,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第二个人,她这才将随身携带的小瓶子拧开。 不一会儿,那么窄小的瓶口探出一个绿色的小头。 仔细一看,竟是一条吐着猩子的小蛇。 这条蛇通体呈浅绿色,蛇身并没有任何的花纹,它探出头后立马溜进了凰绯清掀开的罐子口。 凰绯清在它溜进去后迅速合上了盖子。 顷刻间,罐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打架,疯狂剧烈的涌动着,凰绯清的胳膊重重的压在盖子上,防止里面的东西窜出来。 好在动静不到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凰绯清额头上蒙着细细的冷汗,两鬓的青丝黏在一起,眉宇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长舒一口气,门外已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凰绯清赶紧将东西藏好。 “公主,香汤已经准备好了,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想着一会儿还得应付兰贵妃,凰绯清没有拒绝银杏的服侍,泡在温热的水中解了身体的困乏,感觉人也精神了不少。 半盏茶的功夫,凰绯清沐浴穿戴完毕,领着银杏前往芷兰殿。 一进门,凰绯清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了少许。 兰贵妃眼尖看到了她,施施然起身将她亲密的拉进去,笑着打趣,“本宫和你父皇正说到你呢,赶紧进来,就等你一起用晚膳了。” 凰绯清来比之前没想到元帝会在,她以为兰贵妃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安排了鸿门宴试探。 如今元帝也在,当头来了这么一棒,凰绯清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儿臣见过父皇。” 凰绯清身穿白色素衣,亭亭玉立的站在元帝面前。 那模样那身段让元帝一度陷入曾经的回忆。 像,像极了,气质神韵简直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元帝轻咳了下,清了清嗓子,“凰儿不必拘束,今日是家宴,就像寻常百姓家坐下来陪朕好好吃顿饭。” “是,父皇。” 话是这么说,凰绯清始终恪尽礼仪,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 倒是兰贵妃打破了沉默,“呵呵,今日我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陛下和小七都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兰儿的厨艺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元帝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安安静静的凰绯清身上,透过她的身体,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动了动筷子,夹了一块藕片放在凰绯清的碗里,满眼的慈爱从瞳孔中溢出来。 “凰儿不必拘礼,多吃一些,听说你最喜欢吃藕。” 听说…… 喜欢? 凰绯清盯着碗里的半块藕片陷入短暂的沉思,怕不是她喜欢吃,是纯妃喜欢吃吧。 “谢父皇。”凰绯清不想拆穿他,旁若无人的夹起来咬了一口。 果真口感清爽,唇齿留香。 父女俩三句不到就冷场,兰贵妃坐在一旁干笑,免不得找些话题广东缓和场面。 “小七啊,听说自从解除了与那闻骆冰的婚事你终日闷在清幽阁,那可不行。” 凰绯清:“……”她不闷。 “我知道你心气高,心里委屈,可也不能把自己憋坏了,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相信陛下会给你寻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的。” 兰贵妃口口声声将话题引到婚事上,果真是存了一些自己的心思的,凰绯清对她的动机不得而知,倒也不会坐以待毙。 “凰儿还在为那闻骆冰伤神?”元帝沉下了脸,看来对闻家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也怪他一时心软,心中对凰绯清更愧疚了几分。 “父皇,娘娘多虑了,我只是喜欢安静而已,前些天在大殿上说了些大言不惭的话,我自然是需要倍加用功,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名额吗?” 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凰绯清以一舞成功赢得了竞争国师弟子的名额,她这么说无疑很好的在元帝面前树立了个刻苦用功的形象。 第十一章 兰贵妃的圈套 果然,元帝龙心大悦,“原来凰儿是为了这件事情用功,好,很好。” “相比起你的太子哥哥,还有那些姐姐妹妹,凰儿算是有心的了,父皇觉得你有戏,要加油啊。” 兰贵妃笑着附和,“小七是陛下的女儿,自然是承袭了陛下的聪明勤奋,我也对小七特别有信心。” “陛下看看咱们小七,长得好还聪明,陛下可一定要给小七找一个比闻骆冰还要好的驸马才行。” 额……怎么说来说又三回来了? 元帝郑重其事的应了声,反问,“兰儿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凰绯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后兰贵妃的笑容在凰绯清的眼里变得格外的狰狞恐怖,听着她得意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陛下觉得曹巍如何?” 元帝仔细回想了片刻,疑惑道,“虞老将军的那个曹氏外孙?” “是的陛下,我觉得曹魏和小七就比较般配,身份显赫不是闻骆冰可比的,人品样貌也出众,小七一定会喜欢的。” 凰绯清面无表情道,“娘娘又不是我,又怎知我一定喜欢。” 怕不是她已经验过了货,亲自检验了一番,才觉得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是宝。 “父皇,儿臣暂时还不考虑成家一事。”凰绯清又不傻,那曹魏明为虞老将军的孙子,实际上那只白眼狼可真的没有半点虞家的血性。 刚好不巧凰绯清是重生了一次的人,对她们每个人的小秘密都了如指掌。 其实,曹魏根本就不是虞老将军的孙子,他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兰贵妃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那厮表面上是个能力出众且朴实的莽汉子,实际上道貌岸然,欺世盗名,私下里经常逛妓院喝花酒,夜夜沉浸温柔乡醉生梦死。 呵,兰贵妃想用曹魏这张烂牌毁了她,仗着爱护的名义将她推入火坑,到时候能够完全拿捏住她? 这个女人好心机,好算盘。 由此,凰绯清可以断定兰贵妃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不然一切都解释不通。 元帝对凰绯清亏欠良多, 他越发出落得像纯妃,难免勾起了元帝对往事的回忆,兰贵妃当着他的面撮合凰绯清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纨绔,难免不快。 “凰儿刚退了婚,至于驸马的人选我自有考虑,先用膳。” 兰贵妃定定的望着元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稍纵即逝,“陛下说的是,凰儿足够优秀,驸马的人选自然要慎重。” “嗯,你有心了,将凰儿照顾得不错。”元帝肯定了兰贵妃对凰绯清多年的养育。 兰贵妃羞涩道,“哪里,是凰儿乖巧,未曾让臣妾操心。” “对了,凰儿多吃些菜啊,这些小菜是本宫按照你的口味做的,配上离国进贡的佳酿,不仅唇齿留香,据说还能美容养颜。” 一旁的近侍宫女恭恭敬敬的斟好了酒,凰绯清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淡淡道,“谢娘娘好意,我不胜酒力就不喝了,免得在父皇面前出了洋相。” “哈哈哈,不妨事,今日高兴,凰儿可以小酌一口。”元帝道。 兰贵妃笑着附和,“一杯果酒而已,醉不了,凰儿可以放心喝,陛下不会笑话你的。” 这女人好像巴不得她多喝两杯,凰绯清想不生疑都难,索性找如了她的意,看看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她端起酒杯佯装好奇的闻了闻,兴奋道,“真是有股果子的香甜味儿呢,好生有趣。” 兰贵妃宠溺一笑,“那是自然,不仅香,味道还甜,不信的话可以尝尝。” 果然,看着凰绯清跃跃欲试的舔了舔唇,没有半分戒备的酌了一口。 然后一整杯。 凰绯清借着酒劲上头,抚着额歪倒在一侧,面色酡红一片,舔着樱唇痴笑喃喃,“好,好喝,父皇……儿臣还想喝。” 少女伸出纤细白嫩的玉手娇气的抓着龙袍的一角。 元帝看着她眼神灵动,软糯的声音甜甜的,透着股撒娇的意味,那模样分明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纯妃。 他心中一动,想伸手碰碰她清纯妖冶的容颜,兰贵妃将人爱怜的搂在了怀中。 “陛下,我看凰儿是真的有些醉了,不如我先差人送她回去好了。” 元帝讪讪抽回来了,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如此也好,另外嘱咐清幽阁的人给公主准备一些醒酒汤,早知她贪杯,就不让她喝了。” “呵呵,凰儿心性单纯,有了这次的教训,应该不会再贪杯了。”兰贵妃看向徐姑姑,不动声色的给她使眼色。 徐姑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使唤两个机灵的宫女,“珍珠,翡翠,你们俩过来。” 被选中的两个宫女是跟在兰贵妃身边最久的,平日里由徐姑姑亲自带,仅凭着徐姑姑的一个眼色秒懂怎么做。 兰贵妃当着元帝的面,再三叮嘱“你们俩好生将公主送回清幽阁,听明白了吗?” “奴婢遵命。” 珍珠,翡翠双双叩首,这才将凰绯清接了过去。 元帝还想说些什么,御前太监总管匆匆来报,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元帝带着人迅速离开了芷兰宫。 人前脚刚走,兰贵妃脸上温柔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凰绯清,眸中难以掩饰的得意。 “徐姑姑,接下来怎么做,他已经知晓了吧?” 徐姑姑颔首,“娘娘放心,我们只管将人送过去,曹都尉自然知道如何行事,一切都安排好了。” 兰贵妃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抬了抬手示意。 珍珠,翡翠二人面面相觑,架起凰绯清往芷兰宫的后门而出。 夜晚更深露重的,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徐姑姑掌着个灯笼走在前面,两个宫女则架着不省人事的凰绯清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 老远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在凉亭处张扬。 双方打了个照面,徐姑姑朝着他行了个礼,声音压低道,“曹都尉,人我就交给你了,请务必按照计划行事,清幽阁那边我们也安排好了。” 第十二章 最毒美人心 “有劳徐姑姑了,回去告诉娘娘,这事儿我保证办得妥妥的,以后定然不会忘记娘娘的再造之恩。” 曹魏按耐不住激动,颤颤巍巍的接过珍珠翡翠手里的人。 月光下,他借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着凰绯清的绝色容颜,心仿佛被什么射中了似的,激荡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好美的女人,哪怕是了他的命,他也不后悔与这样的尤物春风一度。 曹魏舔了舔干涩的唇,轻而易举的抱起女人娇弱的身躯往清幽阁的方向去。 此刻男人满脑子都是抱着美人浪漫逍遥,根本没有察觉怀中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 凰绯清窝在男人怀中,发觉他们离清幽阁已经越来越近了,突然间睁开了璀璨的星眸。 “你是何人,放开本宫。”凰绯清佯装恼怒大声呵斥他。 曹魏一慌,停下脚步,抱着美人手足无措道,“公……公主,我。” “嘘,别说话,让我来猜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凰绯清的手指封住他的唇,一手绕过男人的后颈,又娇又魅的缠了上去。 看着已然被她所迷惑得目瞪口呆的男人,凰绯清勾了勾红唇凑近曹魏的耳畔低语,“呵,你莫不是倾心本宫啊,大晚上的,想干什么,嗯?” 男人心跳加速,浑身的火气在凰绯清凑近的瞬间彻底点燃了。 曹魏一把扣住凰绯清的腰,艰难的咽着口水,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女人身上勾人的香味。 “臣倾心仰慕公主已久,臣发誓以后定然会对公主好,求……” 男人利用身躯的优势将凰绯清困在了隐蔽的角落,大手不安分的扒下凰绯清外面的宫装,“求公主疼一疼臣,臣这条命都是你的。” “呵,愿意把命给我啊?” 凰绯清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纤细的胳膊突然扭转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巧妙的挣脱了男人的钳制。 没等曹魏从意乱情迷中挣脱出来,凰绯清踢起地上的石头,精准无语的砸在他身体的各处骨骼关节。 随着男人的一声声痛苦惨叫,凰绯清快狠准的点了他的哑穴,一个抬脚往他的膝重重一踢,刹那传来了骨骼断裂的咯噔声。 清脆又悦耳。 曹魏虽说窝囊了点,好歹也是武将出身,凰绯清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下来,曹魏睁大了自己的狗眼。 我靠,这还是他记忆中柔柔弱弱的七公主吗? 她,她怎么那么彪悍! 还会武功!! 身上各处的关节传来断裂般的痛楚麻痹了曹魏的神经,膝盖骨应该是彻底断了,站都站不起来。 这女人下手那么狠,他心头最后一丝旖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布满红血色的瞳孔除了惊诧,更多的只剩下恐惧。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叫……曹魏对不对?” 凰绯清眼神一片清明,动了动筋骨,弯下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指使你的人是兰贵妃。” 曹魏懵了,她竟然都知道? 那之前她昏迷不醒的样子难道也是装出来迷惑他的? 凰绯清对他的疑惑,震惊熟视无睹,慢慢悠抽出腰间的一根细丝。 月光下,那条纤细如发的丝线在她手中变成了杀人利器,曹魏眼睁睁的看着凰绯清将锋刃抵在他的脖领。 他没办法说话,只能感受脖子一凉,紧接着冰冷的刺痛越来越深,刹那间锋刃下热血顺着脖领缓缓直流。 曹巍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以及绝望,四肢僵硬,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只怕他一动,凰绯清立马可以割破他的喉咙。 这个女人绝对下得了狠手。 “呵呵,曹都尉现在这副表情真好看,本宫是越看越喜欢你了。” 凰绯清恋恋不舍的收起自己的武器,按照她以前的行事作风,此等心怀鬼胎的恶徒,最不济也是一剑封喉。 不过呢,曹魏还算是枚不错的棋子,想要扳倒兰贵妃的话还不能让他死那么快,以免打草惊蛇。 “想说话?” 男人重重的点头,还不忘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表示自己的诚意。 凰绯清凉他耍不出什么花招,不过给他解穴之前喂他吃了颗黑乎乎的小药丸。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解开穴道后,曹魏抠着喉咙企图把吃进去的药丸给吐出来。 凰绯清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别白费力气,我的药入口即化,眨眼的功夫已经融入了你的身体里,不想毒发的话最好乖乖听话哦。” 她俯下身挑起曹魏的下巴,引得曹魏一阵厌恶,“殿下好算计,这次就算是我栽在你手里了。” 凰绯清掩着唇娇笑,“哪里哪里,分明是你们算计我在先,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怎么样才能罢了解药给我。”他还不想死。 更不想憋屈的死在凰绯清这个女人手上。 凰绯清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正色道,“很简单,继续潜伏在兰贵妃身边,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曹魏皱起了眉,半信半疑的望着她,“就这样。” “就这样。”女人凉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曹魏抿了抿唇,不该问的就算问了凰绯清也不会同他说,他也就歇了心思。 “那解药什么时候给我,总不能让我给你卖命,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毒发。”曹魏也太憋屈了,好歹他也是将门之后,被人知道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凰绯清心情大好,赏了他一粒解药,淡淡道,“放心,事成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是死了可对我没什么好处。” 曹魏:“……” “每半个月我会给你一颗解药,能够确保你暂时性命无忧。”凰绯清看得出他心里打的小算盘,也不妨把话说明白了些。 “我制的毒药你要是有本事解,我算你厉害,不过老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病急乱投医胡乱吃错了什么自以为是解药的解药,到时候突然暴毙,我可概不负责,做鬼了也别来找我。” 曹魏咬牙切齿道,“那我还要多谢殿下的提醒了。” “哪里哪里,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凰绯清摆摆手,恢复了最初人畜无害温婉的模样。 曹魏嘴角狠狠一抽,她算个哪门子的助人为乐,充其量就是一条披着美艳皮囊的毒蛇,一着不慎就被她咬得遍体鳞伤。 第十三章 成为我的人 “回去之后,你应该知道如何应付兰贵妃吧?”凰绯清漫不经心的问他。 这次曹魏学乖了,抿着唇淡淡道,“殿下希望我怎么说,我便怎么说。” 凰绯清不得不对他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懒懒道,“嗯~你就按照她想要的结果说,然后对她说我已经迷恋上你了,不日便会请求陛下赐婚。” 呵,赐婚,这女人真说得出口,曹魏现在是万万不敢对她再动什么旖旎的心思了,至于她到底想做什么曹魏没兴趣知道。 “我会按照殿下的话去做,也请殿下遵守与卑职的约定。” 凰绯清点点头,“这是自然。” 趁着夜色正浓,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出现,曹魏拖着半副伤残的身体一圈一拐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眼下棘手的人和事暂且告一段落,凰绯清喝了不少的酒,强行用内力压制,身上的酒气却还未消散。 强忍着身上不适的气味和倦怠,凰绯清步履虚空漂浮,带着几分醉意在黑暗中摸索,浑然不觉撞上了个男人。 凰绯清没站稳踉跄一倒,惊觉腰间多了一只手。 她拧着眉,清冷的目光扫向那只手的主人,赫然与瞳孔间掠过一抹诧异之色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景恪尽礼仪的抽回手,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见过七殿下。” 凰绯清勾了勾唇,瞧着这月下美人,心情突然变得格外的好。 “啧,是国师大人啊~”她将尾音上扬了几分,轻点朱唇含笑,明媚妖冶的容颜上前凑近了几分。 “呀~” 凰绯清身子一软,不偏不倚的朝着元景的方向跌去。 男人眉心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往侧方闪躲避开,“殿下,您喝酒了?” 凰绯清的小心思落空,撇着小嘴懒懒的哼哼。 “喝了又如何,没喝又如何,国师大人好不解风情,都不知道扶本宫一把吗?” 这一次,凰绯清贴上去的动作极快,纤纤玉指不仅夺走了男人腰间常年佩戴的暖玉勾在指中。 “殿下!”男人的语气逐渐有些温怒了。 得逞后的少女发出银铃儿般动听的笑声,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趁着男人失神之际,她以闪电般的速度绕至他的后方。 “国师大人怎么生气了呀?” 待元景反应过来,凰绯清几乎呈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完全贴在他的身后,“别忘了,上一次可是国师调戏本宫在先的,本宫讨点利息怎么了。” “殿下莫要再胡闹,臣有事相商。” 感受着男人的身体瞬间紧绷,凰绯清觉得好玩极了,故作调皮的往他白皙的低垂舔了下。 “哦?有什么事需要大晚上的与本宫相商,本宫有些醉了,也乏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谈。” 元景极其不适应与人如此亲近,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凰绯清的纠缠,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殿下既乏了,我们改日再谈。” 他转身欲走,看那副要落荒而逃的模样,凰绯清莫名尝到了报复的快感,“呵,国师可是考虑清楚了与我合作?” 元景停止了脚步,很显然被凰绯清说动了。 “借着徐徐清风,本宫突然间没那么晕了,国师有诚意的话,我们借一步慢慢谈。” 三番两次接触下来,元景很难琢磨清楚凰绯清的心思,此刻她眼神澄明坦荡,竟让人无法抗拒她说的话。 元景鬼使神差的将人领到了自己的海棠梨园,屋内青竹焚香,烟雾缭绕,二人面对面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彼此都没有打破沉默。 喝了两口清茶,凰绯清恢复了最初慵懒清冷的神色,红唇微启,“看来小侯爷已经将那天的时候告知国师大人了。” “殿下是如何得知臣的病情。”元景开门见山的问。 凰绯清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话锋一转八卦道,“比起回答国师这个问题,我更好奇国师与溪美人之间的风流韵事。” 前世因为他这副好皮囊惹了不少桃花,害得她好生苦恼,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 一一铲除。 至于众多烂桃花中有没有慕云溪这一朵,凰绯清还真记不起来了。 元景:“殿下慎言,臣与溪美人并无交情。” 如果真要追本溯源,他们最多也就停留在知道名字的程度而已。 “啧,国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凰绯清托着腮,叹着气,瞧着某人越是波澜不惊的虚伪面孔,反而也越能激起她的胜负欲。 “罢了罢了,你的私事本宫没兴趣,来说说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好了。” 见她不再继续追问,元景第一次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实不相瞒,臣的身体每况愈下,宫中的太医,江湖的游医,哪怕是拥有在世华佗的神医闫先生为此都束手无策。据臣了解,殿下并不精通岐黄之术,如何有把握治好我的病。” 凰绯清手执清茶一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唯有她看向元景的片刻,深眸中翻涌起 耐人寻味的情绪。 “国师是觉得本宫诚心诓骗,还是另有所谋。”她的心情莫名的好,连带杯中索然无味的清茶也多喝了几口。 元景淡淡道,“臣并无此意。” 他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民,受陛下赏识才得以谋了份安逸的差事而已。 凰绯清贵为公主,金枝玉叶,所有的权势财富唾手可得,着实不需要为了诓骗他而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根治很难,让你保命却很是容易,就看国师大人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如何合作?”元景有种不详的预感。 凰绯清放下茶杯,一字一顿认真道,“很简单,我要国师成为我的人。” “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从未见过如此热情奔放的女子,如此不知羞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元景的胸腔闷得慌。 她是仅对他一个人如此,还是对旁的男人也如此? 第十四章 建立亲密关系 今夜,少女静坐案前,抬眼间眉黛若蹙,红唇妖冶,褪下肩上披着的素白貂裘,一抹红衣太过耀眼,灼痛了元景的眼。 他自知盯着女儿家不妥,默默转开眼,“时间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了。” 凰绯清挨着他坐下,淡淡勾唇,道,“适才国师不是与本宫说得好好的,如今怎么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了。” 元景愣住。 少女不理会他的冷淡,边起身朝着里屋走去,边娇笑着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国师既然都说时间不早了,此处离我的清幽阁相距甚远,如此,本宫今夜就叨扰国师了。” 慵懒却透着清冷笑意的女音不断回荡在男人耳边,元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凰绯清却是没半点避讳的半躺在了他的床上。 他的床上!! 元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垂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殿下这是何故,臣已经答应殿下的请求,殿下又何必为难臣,倘若殿下留宿的事被旁人知晓,殿下可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玩笑的姿态,元景实在想不通凰绯清为何屡次三番的为难他。 他与她并无任何过节啊。 凰绯清之前喝了点酒,哪怕是灌了好几杯茶,依旧压不了酒劲给身体带来的不适。 她没心思理会元景的那些婆婆妈妈,玉指掀开被子的一角,大大咧咧的躺了进去,“本宫清楚国师的为人,而且我来这里的事情,国师想必也不会希望别人知晓。” 所以,她就算留宿,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殿下当真对臣如此信任,竟这般毫无保留?” 再信任,他也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凰绯清身为公主,理应格外看重自己的名节。 可她倒好一个劲往男人的房间钻,元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国师大人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不久后我们还会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提前提前适应一下彼此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凰绯清盖好被子,侧着脸看他,神色自然,“当然了,占了国师的床是我不对,国师认床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把位置分你一半。” 元景一惊,黑瞳紧缩,险些失了风度,“殿下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少有的动了怒,反倒是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增添了几分别样生动的情趣,勾得凰绯清低低笑出了声来。 “国师如此生气作甚,本宫现下不过有些不方便回去,即便真对国师居心不良,不也没有真正付诸行动不是吗?” “殿下什么时候能对臣有一句真话。”男人墨眉拧成了个川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拂袖而去。 凰绯清微微一笑,“国师怎知本宫不是真心。” “今夜是谁算计的你。” 顿了顿,男人又道,“殿下哪怕已经用内力压下,恐怕体内的药性还没能彻底消退吧。” 今夜凰绯清不止一次靠近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药味,寻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元景有仔细观察过凰绯清的反应,她的裙摆被撕扯了一角,身上透着轻微的寒气。 最明显的还要数她的气息,前日凰绯清被他体内的真气所伤,也不至于让她的伤势变得那么重。 唯一能够解释她身上的诸多谜团,那就只有一个。 今晚她故意中计请君入瓮,然后在暴露之后动了内力,致使还没有痊愈的内伤瞬间加重。 凰绯清眯了眯眼,本打算瞒一瞒就过去了,哪知元景不仅性情和前世一模一样,智商同样没缩水。 既已达成了初步合作,凰绯清不再瞒他,“兰贵妃想借曹魏之手毁了我,被我识破后,曹魏如今已是我的棋子。” “据我所知曹魏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色胆包天呗。” 元景紧声道,“他欺辱你了?” 凰绯清娇笑,看着某人的目光,流转缱绻,“阿景是担心我了?” 元景被她这一声“阿景”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烦意乱完全没办法和凰绯清正常沟通。 她是公主金枝玉叶,他身为臣子,还是能忍一时算一时好了。 甩开心头的烦闷,元景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凰绯清心一怔,愣愣的看着他坐在床边,印有青浅竹色的袖口探出手来,扣住她的手腕。 他……给她号脉? “现在还能不能使上劲儿?”他一本正经的问。 “不能。” 男人轻叹一口气,答案在意料之中,便继续道,“梨园那处冷泉有排毒功效,殿下想快点散去药力,可以泡一泡。” 凰绯清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走不动~” “……”这才几步路就走不动? 这货很明显是故意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微僵,恪守礼仪的抽回手,凰绯清有些不高兴了,冷脸哼哼,“抱我去。” 元景幽幽的看着她,“殿下确定?”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死乞白赖的不走也就算了,还不知羞耻的让一个男人抱她。 元景觉得皇室的好苗子一个个都长歪了,男的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女的也…… 咳,一言难尽。 男人迟迟没有动作,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那模样恍惚间好似让凰绯清一度回到了前世。 她暗暗苦笑,纵然前世用尽了手段,机关算尽,眼前这个男人始终不肯温柔的看她一眼。 元景啊元景,心是石头做的。 不管她做多少,如何做,恐怕都影响不了他的情绪和判断。 “啊……” 凰绯清低呼一声,短暂的失落后瞬间被震惊所完全替代。 因为,此时此刻不解风情的国师大人已然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凰绯清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娇躯骤然贴紧男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服,她甚至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单薄却不失强健的身躯。 他抱着她的时候,凰绯清脑子有过刹那间的空白,又觉得好笑道,“国师这是做什么,嗯?” “不是殿下说,让臣抱您去冷泉。”元景淡淡的说,左手轻轻松松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禁止她挣扎。 凰绯清哑口无言,这话确实是她说的没错…… 可现在她怎么有种被狗咬了的既视感?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第十五章 螳螂捕蝉 天刚微微亮,趁着四处还并无其他人,凰绯清裹着一件黑色的锦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清幽阁。 她回到房间褪下外衣,银杏已经端了热水候在门外,“公主,您醒了吗?” “等等。”凰绯清眸色一暗,用脚将地上的锦袍踢到床底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可,可以了。” 银杏推门而入,身后的两个宫女率先将洗漱的东西放好在一旁,银杏则上前贴身服侍。 粉红色的帷幔拉开,凰绯清奄奄的靠在床头。 银杏见状格外忧心,“公主,您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要不要宣个医官看看。” “不用了,伺候我梳洗。”她开口道了句。 银杏不再多言,一心忙于伺候凰绯清,浑然没注意殿内伺候的一个宫女已经悄悄离开了。 凰绯清眸光一冷,很快垂下眼中的情绪,道,“银杏,一会儿你去替我办件事,切记小心行事,不要让旁人知晓。” 银杏木讷的眨了眨眼,乖巧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鬼鬼祟祟的宫女从清幽阁离开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芷兰宫。 徐姑姑快步移到正殿,使眼色遣退了所有的宫女。 隔着珠帘,兰贵妃半蜷着娇贵的玉体靠在贵妃椅上,半阖着眼睑,声音懒懒道,“可是清幽阁那边有消息了?” 徐姑姑制止不住激动的心情,压低了声音得意笑道,“回娘娘,看样子是成了。” “怎么说?” 兰贵妃玉手撩来珠帘,露出那张保养得极好的容颜,脸上看不出半点的喜色,倒格外关注徐姑姑带来的消息。 徐姑姑:“早上的时候曹都尉那边就传信过来了,事成自是无疑。” “另外,清幽阁那边的丫头已经在殿外侯着,她亲眼看到七公主初承雨露的模样,分明是被折腾惨了不来床,娘娘大可以放心。” 闻言,兰贵妃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那个小贱人要是能像之前一样本本分分也就算了,没想到婚约那么顺利的解除,本想让她和闻骆冰的事情做定,只要成了皇后的眼中钉,哪怕她不再出手,相信皇后也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 然而,凰绯清突然变聪明起来了,三寸不烂之舌解除了婚约,将自己和闻家的关系撇了个干净,甚至还以区区一舞赢得了圣心。 一旦凰绯清翅膀硬了,知道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绝对会十倍奉还给她,她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如何能心安? 徐姑姑跟随她多年,自是清楚她的担心,“娘娘,七公主虽然有点小聪明,可如今还不是被您拿捏得死死的。” “可我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兰贵妃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莫名心悸得很。 徐姑姑安慰道,“娘娘许是最近忧思过重,事情正朝着我们预想的方向走,您应该放宽心,三公主那边还需要您撑着呢。” 提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兰贵妃一阵头疼,“她现在是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了,只要不闹出大事,随她怎么折腾。” 凰绯晴钟情于闻骆冰不是一天两天了,兰贵妃本是不喜那闻家的,前有凰绯清退了亲,自己的亲生女儿再上赶着扑上去,难免落人口实。 可兰贵妃事后转念一想,闻家到底是元帝器重的重臣,在与皇后丞相一派不和这一点,他们是殊途同归。 一旦与闻家结了亲,日后免不得多了一个筹码,闻家得势与否,她们只会赢而不可能输。 兰贵妃如此一想,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排斥凰绯晴死磕闻骆冰的事了。 …… 近日,曹魏曹都尉频频各种理由入宫,每次进宫离别之前都会习惯性的往七公主的清幽阁送东西。 小到上好的珠宝首饰胭脂香粉,大到甄稀的飞禽走兽,别致有趣的各国珍宝,一时之间宫中流言四起,都在议论七公主凰绯清是不是与曹都尉好事将近了。 然而当事人嘛…… “殿下,您真的别为难我了好不好,我要是带您出去,别说陛下怪罪下来,可怜的我甚至还会被我家老头子打个半残。”曹魏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说什么他都不能答应某人的无耻要求。 凰绯清噗嗤一笑,“有本公主护着你,怕什么。” 呵呵,你是不怕,堂堂一国公主再怎么闯祸,那也是眨眨眼过去的。 曹魏可不一样,从小在军中备受打击,家中的规矩和军中根本没两样。 所以别看曹魏这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行,可实际上纯情得跟个小C男一样,要他带着凰绯清去青楼,那还不如自己逍遥快活去,谁知道凰绯清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他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小命还被人攥在手里,曹魏也不能说不,只能由着她。 “好吧,殿下请换好男装,我带你去便是了。” 曹魏黑着脸补充了一句,“不管殿下要做什么,到时候千万很紧了我,碰到熟悉的人格外注意,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 “不用你说本宫也懂。”她是去办事,又不是真逛窑子。 二人换了便服,凰绯清藏匿于马车之内,曹魏驱车从宫门离开无人敢查,为此一切进行得十分的顺利。 不消一刻,凰绯清秘密派人驻守在冷宫外围终于有了动静。 这一次,来的并不是旁人,而且元帝。 宫门大开,周遭荒凉一片,杂草丛生,望眼过去楼阁破败萧条,阴森森的吹拂偏激着窗前的风铃,叮当作响。 迎面扑来的污浊之气引得元帝频频皱眉,“你们都在门外侯着,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来,更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太监总管徐福盛见状,低眉顺眼道,“奴才遵旨。” 元帝抿了抿唇,怀着格外沉重的心情走了进去。 阳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殿里,一个素衣的女子,独坐桌旁。 桌上依旧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她看着游移的光线上,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借着昏暗之中唯一一丝亮光,元帝伫立在玄关处目不转睛的看着灯光倒映下绝丽容貌。 目光完全被定格住了。 女人绣花的动作认真却笨拙,那模样与从前万般无二,却只倒是人依旧,岁月意难平。 第十六章 乔装逛青楼 阳春三月,尚都最繁华的烟花之地。 澜梦轩。 云鬓慵懒,金钗斜插,遥看云端,美人如花隔雾。 偏偏,这里是青楼。 玥姬,澜梦轩的花魁,一个才情双绝,有着绝色容貌的女子。 前世,玥姬是凰绯清最厉害的棋子,也是凰绯清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今重活一世,凰绯清所谋之事自然需要一些忠心的人。 玥姬出生于风月,不仅容易拿捏,更能引人耳目替她打探情报,这样的人凰绯清如何不视若珍宝。 “看殿下对澜梦轩如此娴熟,可不像第一次来的模样。” 曹魏自领着人入了这楼上的厢房,可没少打量起身边俊俏好似谪仙般的公子。 一头乌黑垂直的发丝随意的用根上好的白色绸缎绑住,前额的头发凌乱而优雅的散落在脸颊。 凰绯清姣好俊逸的容貌在此刻洋溢着慵懒肆意的浅笑,修长若柳叶的眉毛微微舒展,如此一装扮起来雌雄莫辨,不长眼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俊逸如画的男子。 啧,这女人…… 穿女装好看得勾人也就算了,男装还如此祸国殃民。 “本公子可是正经人,要不是曹兄引路,我也不知道此等人间风月逍遥处啊。”凰绯清勾勾唇。 曹魏恶寒了一阵,抬手遣退了包厢中的下人,“公子今日来,不会单单听听歌舞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了,来这里不叫姑娘岂不白来?” 曹魏眯着眼,半信半疑道,“看来公子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凰绯清淡淡开口笑道:“传闻澜梦轩的玥姬姑娘天资聪颖,绝艳无双,在十四岁时便名满尚都,曹兄别说来这儿不是为了玥姬。” 曹魏本性不坏,对于美色却难以抵挡,不然也不会听信了兰贵妃的教唆企图对凰绯清不轨。 他掩着嘴,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殿下说笑呢,玥姬姑娘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曹魏确实十分仰慕玥姬,每个月几乎都要跑个十趟八趟,有幸能够见上玥姬说上两句话已实属难得,更别说什么春风一度了。 “哦?不过是区区一个妓子,曹兄如此身份还不能一见,她这澜梦轩怕是不想做生意了吧。” 凰绯清立马换上一副神态,似笑非笑的看着曹魏。 曹魏这才自嘲,“殿下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澜梦轩可不同于其他的青楼,虽皆是风月场所,可澜梦轩的背后可不是我们这样的身份可以妄议的。” “看来曹兄是知道些什么了。” 呵,澜梦轩背后的大靠山可不就是她嘛。 只不过,在她之前,凰绯清确确实实不太清楚澜梦轩的幕后老板是谁,这一世不知道还是否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曹魏只当她是好奇,并没有做其他深究,反倒是继续和她介绍澜梦轩。 “这里的其他姑娘只要价钱给得好,无论你是想吟诗作画,还是诗词歌赋,她们都能陪得尽兴,如果要留宿,自然是另外的价钱了。” 凰绯清觉得有意思极了,当场来了兴致。 “那玥姬呢?” “呵,殿下还真是为了玥姬而来啊。”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女人。 凰绯清一脸的兴味嫣然,“本宫要点,自然就要点最好的那个。” 不消多说,曹魏起身开了门。 早已等候在外的柳妈妈见状越发殷勤的凑上来。 “曹都尉,您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点哪位来作陪呀?” “去吧玥姬叫过来。” 柳妈妈一听,面露难色,“这……恐怕真不行,玥姬已经有客人了,不如今儿个安排倾心姑娘过来?” 怕曹魏不喜,柳妈妈又道。 “这倾心啊可是我们这里仅次于玥姬的姑娘,好几个客人争抢着要她相陪,我这也是看在曹都尉的面子上才优先安排的,够意思吧。” 风月场所的妈妈最会见风使舵了,越是有钱有势的,自然拥有更多的权利。 至于玥姬嘛,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并不是柳妈妈不想行个方便,实在是点玥姬的人恐怕还是曹魏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曹魏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在他张口准备应下之时,包厢里传来了凰绯清雌雄莫辨的低沉嗓音。 “怕不是因为本公子给的银子不够多,所以请不动玥姬姑娘。” 柳妈妈心头一窒,混迹风月场所这么多年了,见过形形**的人,按理说她是不会轻易因一句话而感到惶恐。 可屋子里的人,语气,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字里行间却给人绝对的威压。 柳妈妈的脸都白了,“曹都尉,这位公子是……” 瞅着凰绯清通身的优雅气派,柳妈妈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钱的,有权的其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矜贵又深沉的人,自带光环,看不透更惹不得。 曹魏怕柳妈妈盯漏了馅,皱着眉冷冷道,“这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可是仰慕玥姬姑娘已久,专程为了玥姬姑娘而来。” “小心点伺候,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曹魏压低了声音,有心提点她一句。 柳妈妈诚惶诚恐, 脸上重新挂上了谄媚的笑容,道,“我们玥姬能得公子赏识,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公子恐怕是第一次来,不太可解我们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凰绯清端起茶来,漫不经心尝了一口,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柳妈妈干笑,“是这样的,虽说客人豪爽大可以通过竞拍的方式赢得倾心的姑娘相陪,哪怕是姑娘房中已有贵客,只要姑娘愿意,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凰绯清微微一笑,一双琥珀色的凤眸闪烁着丝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好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却心照不宣。 柳妈妈额头冒着细细的冷汗,笑容也僵了。 “我们玥姬姑娘脾气有些古怪,一旦接了客,今晚便不会再应酬其他的客人,除非能写出能让她倾心的诗词。” 话虽如此,柳妈妈倒一点儿也不担心凰绯清能写得出来。 因为,迄今为止,文采斐然的年轻俊公子写了无数诗词,都没能有两句打动得了玥姬的。 有时候柳妈妈也在想,到底是那些个公子果真才华不济,还是玥姬有意刁难而为之。 第十七章 争风吃醋抢女人 夜,华灯初上。 澜梦轩里灯火通明,正是热闹温存的好时候。 玥姬是澜梦轩的头牌,虽身赋傲骨,出落风尘寄人篱下,免不得要和澜梦轩的众多姐妹一样,每天晚上陪着不同的男人。 只不过,玥姬是头牌,是柳妈妈的摇钱树,相比起其他的妓人,她拥有的选择性更多。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伺候的正是尚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慕小侯爷。 慕云擎。 “玥儿,你今天怎么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云擎今日为了应景,特意一改往日冷成的穿衣风格,一身儒雅斯文的衣袍,文人气质十分明显。 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目在烛光中星光熠熠,盯得玥姬朱唇弯勾,“有小侯爷照拂,何人敢欺辱于我,倒是小侯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两人之间摆放着一副精致且价格不菲的汉白玉棋盘,黑白棋子入手温润,不失光泽。 慕云擎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唉声叹了口气,奄奄道,“我这哪是有空,分明是享受最后的自由。” “怎么了?”玥姬中途停止了棋局,非常耐心认真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还能怎么,我家老头子看我不顺眼呗,非要让我述职,还是去大理寺。” 去大理寺也就算了,偏偏闻骆冰那货也在,他们从小到大就不对付,以前没少打架。 如今老头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给他安排了这么个破差事,闻骆冰那厮还好死不死的成为了他的上级。 喵的,只要一想到天天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慕云擎整个人都不好了。 “玥儿,呜呜呜,以后我要是真去什么大理寺了,恐怕就再也不得空出来陪你听戏看文聊天下棋了。” 慕云擎一把抱住玥姬的身体,脑袋直往女人身上蹭。 玥姬也不恼,含着笑拍拍他的背,“小侯爷,多大人了还撒娇。” 一米八的血性男儿委屈得像个孩子似的,也不知道羞。 “玥儿,还是你最好,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慕云擎是真心喜欢这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女人,要不是玥姬不愿意离开,他早花钱给她赎身了。 赎身后如果她愿意,慕云擎甚至还想…… “小侯爷。”玥姬如鲠在喉,酝酿了好久的话,欲言又止。 此刻门外却传来了柳妈妈的声音,“玥姬啊,有位公子点名了要你相陪,妈妈我也是没办法了,不如你先出来一下?”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与我抢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慕云擎怒气冲冲的拉开了门,拧着眉,所有的火气冲着柳妈妈撒,“不知道玥姬今天被我包了吗,你们澜梦轩什么时候那么不守规矩了?” “小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位公子给玥姬提了两句诗……” 柳妈妈触了霉头,谁人不知道慕小霸王的厉害,她只能祈求的看向慕云擎身后的玥姬。 “他说,玥姬看了诗词,肯定会见他的。” 慕云擎气不打一出来,“谁给他脸了,也不看看玥姬到底是谁罩着的,活腻歪了吧……” 杀千刀的顽固书生,之前见一个他就应该宰一个,天天跟个苍蝇似的,看了都让人生厌。 “小侯爷。” 玥姬心领神会,一双温柔的手落在慕云擎的肩膀上,微微一笑,“不要动那么大的火,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 “玥儿……”慕云擎气都气死了,怎么能算小事。 可玥姬已经开口了,慕云擎不好再多说什么,背过身去自个生闷气。 “柳妈妈,那位公子怎么说。” 玥姬见过太多的多情公子,自恃才华,出口成章,慕名而来的虽不缺才情,却始终不是她要找的人。 和往常一样,玥姬并不抱什么希望。 然而当玥姬打开了柳妈妈递交的红色锦囊,玥姬红润白皙的脸霎那惨白一片,“绕是青山楼外楼,一江春水入寒愁……” 是他。 对,没错,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柳妈妈,那位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马上见他!”玥姬失态的抓着柳妈妈的手追问。 她神色极其激动,后颈的青筋凸现,分明是用了极大的力道,“柳妈妈,快告诉我,那位公子人呢!” “这个,你先松手,你弄疼我了。”柳妈妈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眼中已然多了丝不耐烦。 “你瞪什么瞪,问你话,赶紧回答她啊。”慕云擎第一次见玥姬对其他男人如此上心,难免吃味,火气全部往柳妈妈身上撒。 柳妈妈有气难发,干笑着应道,“那,那位公子在天字一号包厢呢,我带你们过去。” “小侯爷,此事我自己解决就好了,不劳烦您了。” 慕云擎不放心跟随同去,没走几步被玥玥姬拦下了,心里自是不服。 “玥儿,我们是朋友,难道我也不能去?” 她果真那么在意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玥姬抿着唇不语,态度已经相当坚决了,她所求之人,所求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来了,此时此刻的她只想看到心心念念之人。 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紧要。 默默的看着玥姬投向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慕云擎生生捏碎了手上并未来得及送出去的白玉簪。 男人生生咬断了一口的银牙。 好,很好。 兔崽子,敢和他抢女人,看他不给那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 慕云擎假意离开了澜梦轩,实际上他在对面的酒楼找了个绝佳的位置静静观察着玥姬所在的包厢。 约摸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包厢终于开了,一个容貌俊美的小白脸看得慕云擎怒火中烧。 娘的,长得丑也就算了,长那么好看,笑得那么勾人埋汰谁啊? 慕云擎心中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单枪匹马,只身一人将小白脸围堵在了城南街道的入口。 “喂,小子,胆子不小啊,到底是谁派你接近玥姬的?” 凰绯清早知道有人跟着她,不过看着来人,她眯了眯眼眸,冷笑,“这位兄台为了个妓子大半夜堵我,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第十八章 身赋奇毒 “什么妓子,你这狂徒嘴巴不放干净点,老子要你好看!” 奶奶个腿子,他慕云擎看上的女人岂容他人侮辱,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不教训他,怕是以后还得继续纠缠玥姬。 这货大半夜的前来堵她,字字句句充满了酸味儿,凰绯清自然看明白了几分,来比之前她便听说玥姬有个财大气粗的大金主。 敢情那玥姬的恩客竟是慕云擎这厮。 啧啧,冤家路窄啊。 “小白脸笑什么,别以为你弱得跟个小鸡似的老子就会放过你,你这种专骗小姑娘的斯文败类老子见一个收拾一个,让你们花言巧语祸害良家妇女。” 凰绯清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个妓子而已,花花钱就能买到,这位兄台未免也太过认真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应该就是那包了玥姬姑娘的大半年的恩客吧,玥姬姑娘今晚陪了我,没陪你,所以你才恼羞成怒找我茬。”凰绯清手摇着白玉折扇漫不经心的说着,一派懒散。 慕云擎脸色阴沉,“小王八羔子,玥姬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今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老子的名字就倒着写。” “呵,哪里来的狂徒,好大的口气,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在本公子眼里。”凰绯清笑得不怀好意,冷声嘲讽道,“还不够看。” 清冷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击心脏,慕云擎的脸黑得滴出了墨汁来,这个该死的斯文败类,竟然敢小看他,这辈子他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他身形一动,如利箭一般冲向凰绯清,以掌蓄力先发制人。 呵,就这点能耐也想教训她? 不自量力。 凰绯清嘴角不动声色的扬起一丝冷笑,足尖轻轻一点,纤细单薄的身影瞬间闪躲开,疾风中青丝飘落,慕云擎扑了个空。 看着落空的手掌,慕云擎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他习武数十年,别说这个籍籍无名的小白脸了,哪怕是巡逻侍卫队的陆昭那厮,都不可能轻易闪躲得了。 难道这个小白脸的武功还能比他高不成? “呵,怎么了公子,没吃饭吗?” 抬头看向凰绯清那张嘚瑟的脸,慕云擎气得咬牙,“娘的给我闭嘴!” 这回慕云擎是彻底怒了,微握的手指猛然张开,身后的内力从身体的四肢百骸凝聚到了掌上,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中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凰绯清眼眸微眯,她这副身躯可不比前世强健,武功甚至还达不到之前的三层,和慕云擎硬碰硬恐怕讨不到半点便宜,甚至还有可能受伤。 所以,她并不打算和慕云擎硬碰硬。 可凰绯清哪怕现在想撤已经来不及了,慕云擎这厮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疯狂进攻,招式又快又猛又狠,凰绯清已经竭力闪躲,终究免不了硬生生扛下了他最为致命的一掌。 尖锐的疼痛透过胸口,凰绯清没忍住喉咙的腥甜,鲜血从嘴角留下,显然被那一击伤得不轻。 慕云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扬着眉得意道,“小样,和老子斗你还嫩了点,现在跪下来求饶,发誓再也不去招惹玥姬,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谁放谁还说不准呢。” 话落音,凰绯清眸光一凛,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莫名多了几枚沾满剧毒的银针。 慕云擎肉眼可见吓一大跳,要不是他武功够好,那毒针齐发的瞬间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待他缓回神来,凰绯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云擎咬咬牙,一拳击打在墙壁上,小白脸虽然被他打伤,难免之后不会继续纠缠玥姬,万一他在玥姬面前告状玥姬疏远他怎么办? 越想慕云擎的心就堵得慌,赶忙吩咐自己的心腹去调查凰绯清的底细。 另一边,凰绯清施展轻功安然逃脱,还未回到宫门口,胸口突然腾起一股尖锐的疼痛。 她明媚的小脸瞬间惨白无半点的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凰绯清吃力的摊开半是乌黑的掌心,猝不及防的咳出一口淤血来。 血不是红色的,而黑的。 没错,她中毒了。 中的还是自己的毒。 凰绯清自小身体里面便带了毒,前世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后来机遇巧合之下才得知自己血脉与常人大不相同,这都是继承了她的生母。 原本这一身的毒脉并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只不过每当她筋脉受损后,血液中的毒好似真气般乱串,加上凰绯清最近制药伤了元气。 不然她也不会力不敌慕云擎,仓惶落败。 眼下,凰绯清十分清楚必须找个地方好好调息。 有了,梨园海棠的冷泉!! 夜色如凉,一道娇小的倩影飞跃过巍峨的宫墙,安然来到冷泉边的时候,美丽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纤弱的身躯仿佛风轻轻一刮就会倒。 身上的力气已然被尽数抽空,凰绯清身躯虚晃着站都站不稳。 冷泉已近在咫尺,她却已经没有半点力气自我调息,恍惚间,好似有什么人向着她快步走开。 凰绯清撑着沉重的眼皮,想努力的看清楚来人,眼前蓦的一黑,只有轻微的意识闻到了阵阵的青竹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凰绯清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泡在冷泉中。 冷泉明明冰寒彻骨,可凰绯清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的滚烫,她抬起手掌查看,发现手掌已然恢复如初。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凰绯清心猛沉了片刻,眼眸微抬,正好对上男人深邃清浅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清华,高贵,看似并不孤傲,冷漠,能够包容一切,海纳百川。 可同样的,凰绯清看人无数,唯独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前世并未看透,这一世也是如此。 “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元景站在冷泉边静静的看着她,从十一发现凰绯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为她探了脉。 得知她的身体情况,元景不仅给她喂了一颗护心丹,甚至将她置于冷泉之中亲自助她疗伤。 第十九章 她的阿景脸皮薄 美色在前,凰绯清的心情自然愉悦的很。 她嘴角一如既往噙着没有半点温度的笑,直勾勾的盯着元景,“身体倒是好了些,不过这心嘛……有点疼。” 男人俊眉微舒,淡淡道,“看来殿下已无大碍了。” 都有闲情逸趣耍嘴皮子了。 “我能好那么快,全靠国师大人这冷泉,这么一来二去的,我倒是格外喜欢这个地方了。” 凰绯清的半个身子浸泡在池水中,寒气骤然入体,身体里的那股燥热不到眨眼的功夫迅速散去。 顷刻间毛孔张开,凰绯清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贯穿在身体的各个脉络。 “是什么人伤的你。”他问。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凰绯清感叹这冷泉的妙处,微微一笑,“先不说这个了,现如今我的伤势虽好了个大半,想要马上清除体内的药性是没有那么快了,除非有人能够以内力为我驱动体内真气流转,加速血液循环,自可以事半功倍。” “殿下莫不是在诓骗我。”元景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凰绯清轻轻的说,目光凝重,“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而且骗你有什么好处。” 元景挑着眉,这个女人对他压根每一句实话尽是戏谑之言。 也罢,她要是无碍,也不会再有理由纠缠于他了。 “那我唤十一过来。” 元景欲转身离开一会儿,衣角却被从手中伸出来的玉手给紧紧拽住。 他疑惑的看向水中如芙蓉般摇曳生姿的少女。 “要什么十一啊,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如今此地就你我二人,国师为何好人不做到底?” 凰绯清朱唇含笑,那模样又纯又欲,谈笑间好不撩人。 “殿下,这于理不合。”男人抿着唇一言不语,深潭如墨的眼眸情绪深浅不知。 凰绯清眸光微暗,和想象之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故作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阿景脸皮薄,是我太心急了。” 说着,凰绯清懒懒的趴在冷泉边,挑着丹凤眸直勾勾瞅着他媚笑,“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咱们……来日方长。” 望着少女眼底浓浓的戏谑,元景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一圈,淡淡作揖道。 “殿下安心疗养,没什么事臣先行告退。” “好了,不闹你了,开个玩笑都不行,虽然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本宫有些饿了,有劳国师为我准备一些糕点吧。”凰绯清一张口便是自来熟的使唤。 元景皱了皱眉,没有拒绝,“臣马上命人准备。” 随后,男人果真规规矩矩的离开冷泉,从始至终都没有越雷池一步。 凰绯清靠在青石之上叹了口气,暗暗苦笑,这货的性子果真与前世一模一样,她都这么撩他了,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罢了,闷石头就是闷石头。 目送元景离开,凰绯清趁着四周无人,解开了腰间的丝带,褪去身上的外衫,里衣,只剩下了红色的凤凰肚兜。 冰冷的泉水将她重重包围,没有了衣服的阻隔,冰冷的气息无孔不入的渗透到身体里。 这是最快速,也是最能激发身体机能迅速成熟的捷径。 很快,体内的药效很快散去,更让凰绯清欣喜以及如释重负的是她原本语塞的脉络,在冷泉奇妙的疗愈作用之下,一举让她恢复到了前世顶峰。 第二十章 冷宫走水风云起 月光下,凰绯清那张娇媚的小脸在运功疗伤之后被晕染成了蔷薇粉,长长的睫毛凝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漆黑的墨瞳水光朦胧,樱花般的唇瓣微张即合,像是在任君采撷。 元景微微斜靠在梨花树下,闭目养神,月光柔美的照耀在他那张冠美如玉的容颜,顷刻间自然靠近的少女,眸色逐渐深沉如墨。 下一秒,清纯而妖冶的少女身轻如燕的飞到男人身旁,男人睁眼的瞬间。 带着少女清香的樱唇轻轻印在他的两片薄唇上。 元景徒然睁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偷得一吻,狡黠如狐得意的翘着唇角。 “啧,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甜。”凰绯清长指擦在唇瓣上,眸中回味深长。 元景整张脸是又红又青,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表达此刻被调戏的心情。 这个女人简直太放肆了! “七殿下,还请自重!” 元景长袖下的十指收紧,微微握成了拳头,好在时刻谨记着君臣之礼,这才将火气压下。 凰绯清站直了身体,丝毫不介意自己窈窕玲珑的曲线暴露在男人面前。 瞧着堂堂国师又气又急还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凰绯清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元景更囧了,目光触及到少女姣好的玲珑身段,匆忙撇开的视线,大手一挥将身上带着余温的外套罩在凰绯清的身上。 “身为公主,当知什么是礼义廉耻,衣衫不整实在有辱斯文。” 男人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子都红透了。 凰绯清裹紧身上那件暖暖的外套,透着青竹香,暗暗冷笑了一声。 前世怎么不觉得她的阿景,性子如此的可爱。 果然是不爱了,看到的优点也会变得越来越多。 “殿下已无大碍,早些回去吧,你出现在这里让别人看见了,恐生事端。” 凰绯清懒懒道,“阿景害怕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早做,晚做,不都要做吗?”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元景声音淡淡。 凰绯清一噎,很快转换了态度,不慢不急道,“既如此,本宫也不妨多等一些时日。” 她蓦的凑到男人耳边,眸光闪过一丝精光,唇边的笑意倒比她的娇颜更明媚上几分。 “阿景~我们来日,方长。” 元景拧了拧眉,侧身后退了半步,恭敬作揖,“臣恭送殿下。” “走水了,走水了,赶紧救火!” 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叫喊,凰绯清和元景同时默契的看向梨园海棠北边的方向,只见火光满天,宫闱处升腾的满天烟雾缭绕。 如果走水的果真是那个位置,此刻燃烧的可不就是冷宫?! 凰绯清心一紧张,不由分说裹紧了男人的长衫一跃飞出了巍峨的宫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少女背影消失的方向,元景蹙眉沉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七公主凰绯清的生母纯妃,就是被元帝一道圣旨送入冷宫的。 冷宫突然间走水,恐怕经此一事,一直相安无事的后宫再也没有往日的平静了。 另一边,凰绯清并没有直接冲去冷宫,而是先回了自己清幽阁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此时冷宫已经烧了足足好几个时辰,别说原本在冷宫的弃妃,就算是冲进去救人的太监侍卫也都死伤了好几个。 “七殿下,你不能进去。”眼下留守在冷宫外围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掌事总管海嬷嬷。 海嬷嬷深知凰绯清的来意,特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料理余下诸多事宜,且七公主千金之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凰绯清进去的。 凰绯清目光一凛,“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面,里面的人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冷宫中无一生还。”海嬷嬷如实回答。 “无一……生还?”凰绯清面无血色,好似当头一棒,万念俱灰。 海嬷嬷叹了一口气,“殿下还请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顺什么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化成了灰,你们也都要给我找。” 如果他们不找,她自己亲自找。 海嬷嬷欲言又止,凰绯清态度如此坚决,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由着她去。 就这样,凰绯清使唤着宫人在冷宫的废墟里面忙活了整整一夜。 不过忙来忙去,找到的只是几副烧焦的骸骨以及一些纯妃生前随身携带烧不化的饰品。 那是南疆旧物,遇火不化,几经锤炼反而越发光泽透亮。 冷宫走水一事轰动整个后宫,死伤无数,冷宫中的弃妃无一生还,哪怕是元帝也被惊动了,大为震怒。 皇后娘娘作为一宫之主难辞其咎,老早的跪在勤政殿前请罪。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跪在外面整整一个时辰了。”徐福盛低眉顺眼的道了一句。 元帝此刻根本不想看到她,冷哼道,“她想跪,那就继续跪着。” 作为后宫之主执掌凤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辞其咎。 这些年来恐怕是他太过于纵容皇后了,不然皇后也不可能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不给她一点教训,真当他对她私下里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元帝被扰得一整夜没睡,揉着酸涩的眉心,脑海中浮现出凰绯清那张清丽的脸。 “徐福盛,凰儿如今怎么样了?”元帝对凰绯清有愧,连带语气也变得格外温和。 徐福盛察言观色后,立马如实禀报,“七殿下的情况似乎,似乎不太好,下面的人来报,七殿下带着宫人在冷宫废墟找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 元帝惊叹,内心五味杂陈,“如今她身在何处,宣她过来回话。” 话刚落音,来自东宫的太监总管跌跌撞撞的跪到了御前,“陛,陛下,不好了,七殿下带着人前往了东宫挟持了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元帝从龙椅起身,震惊的声音响彻云霄,“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凰儿为什么去了东宫,还挟持了太子?” 凰绯清是疯了么?! 第二十一章 大闹东宫 “七殿下,殿下,您千万不要冲动伤了太子殿下,有话好好说啊。” “七殿下,倘若太子殿下有所损伤,您这罪过可就大了,一旦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烦劳七殿下把门开开,如若不然卑职就闯进去了。” …… 东宫大门紧闭,外头的奴才侍卫跪了一地,就连陆昭的侍卫队也从皇宫赶来,一时之间已然将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他们一嘴一个喊得火热的七殿下,此刻正与太子殿下静坐堂前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眼前的少女一袭红衣,一双素手捻着净白雕花瓷器,举止慢条斯理,优雅却不失大气。 太子殿下暗眸微敛,嘴角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七妹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想过今日过后,会有什么后果。” 携刀入东宫,挟持太子,就算她是公主,那也是目无兄长,犯上作乱,只要他一声令下,外面的侍卫破门而入,凰绯清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哥哥,你可知,再多一句惹我不快,我手中这枚带了剧毒的银针便会刺穿你的心脉。” 凰绯清淡淡一笑,眸光很是清冷,字里行间的认真可是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太子不愧是太子,不仅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反而亲自放低了姿态给她台阶。 “七妹妹有何难处大可以与本宫说,完全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挟持太子可是死罪。” 凰绯清熟视无睹,看向窗外,好心提醒一句,“太子殿下,我的耐心有限,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凰儿——” 凰绯清面色冷漠,清灵的声音干哑生涩,“太子殿下不要觉得以为套近乎,我就可以放过碧华夫人,今日不交人别怪我不客气。” 那碧华夫人前脚去了冷宫寻衅,冷宫后脚便走水了,凰绯清绝对不相信会有此等的凑巧。 太子面色铁青,“七妹妹慎言,冷宫走水纯妃命陨本宫也是深感遗憾,可这与姑姑有何相干,这些年她与纯妃并不任何往来。” “既无往来,她去冷宫做什么,为何她去了冷宫一趟,冷宫马上走水了?” 太子哑口无言,按照凰绯清所说,此事确实蹊跷。 他抿了抿唇,负手叹了一口气道,“凰儿可曾想过,是不是别人故意而为之,挑拨我们的关系。 在太子看来,如果不是凰绯清借着曾经那件丑事故意上门寻衅,自然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众所周知碧华夫人在中年丧夫之后半生苦楚,幸得太子仁慈让其暂住在东宫,只要她一出事,太子必当卷入其中。 那些人,莫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至于纯妃,或许只不过是一颗任其搅弄风云的棋子。 死了,便也就死了。 “这么说来,太子哥哥是不准备帮凰儿这个忙了。” 话落,东宫的大门敞开,凶神恶煞的侍卫手握利器涌入正殿。 “太子殿下!” 凰绯清冷哼一声,抓起呆若木鸡的太子拉至身前,手腕一翻,尖锐的银针抵在太子的脖领上,“太子哥哥,还是别乱动的好。” “凰儿,别胡闹。”太子又急又怒,没有目击者还好,他可以为凰绯清开脱。 可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凰绯清公然挟持她,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疯了,这个丫头简直是气疯了。 “七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了太子殿下,一切都好说。”海嬷嬷吓得肝胆俱裂。 为了拖延时间,海嬷嬷语重心长的劝她,“殿下,老奴知道纯妃娘娘的事情让你很难过,可不关太子殿下的事啊,我们有话好好说。” “凰儿,本宫答应你,一定会将此事查清,在此之前切莫铸成大错。” 凰绯清依旧固执己见,“太子哥哥答应将人交给我,我立马罢休,如何。” “凰儿,你信本宫。” 呵,前世凰绯清相信的那个人已经背叛害她剜心置死。 如今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说罢,凰绯清一掌推开了太子,手腕一翻,数十枚带着剧毒的穿透侍卫脖的脖子, 太子僵立片刻,眼睁睁的看着数十名侍卫无声无息之间已然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一片死灰。 嘴唇紫到发黑。 针上有毒!! 此刻不仅仅是太子,仅存了侍卫们见状纷纷后退让出了一条道,凰绯清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东宫,那副狂妄的姿态竟无人质噱。 “圣旨到。” 徐福盛迈着小碎步匆匆赶来,余光扫在一地的尸体也是一惊,随即快速恢复神色。 他捏着嗓子道,“传陛下口谕,七公主凰绯清擅闯东宫,惊扰太子,胆大包天,狂妄无礼,为此速回清幽阁静己思过,未经允许不得踏出清幽阁半步。” 凰绯清:“……”这样都没治她的罪? “七殿下,请随奴才回去吧。” 徐福盛清了清嗓子,见众人都看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徐总管,碧华夫人一事……”她皱了皱眉,不信元帝为此一无所知。 “七殿下,陛下自有定夺,趁着此刻陛下还未怪罪,您呐,这段时间还是本分一些,切莫像今天这般冲动行事了。” 凰绯清明白,元帝此番并未追究,一是太子并未损伤,二来是念在纯妃对自己有愧。 也罢,碧华夫人果真是谋害纯妃的凶手,相信就算她不出面,凭着元帝对纯妃的执着,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到时候,自是不用凰绯清亲自动手,恶人必当自食苦果。 凰绯清领旨后乖乖回到了清幽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过似的。 可宫中消息传得那么快,最为头疼的还要数皇后娘娘。 碧华夫人既是她的小姑子,又是弟媳,无端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不仅元帝将气撒在她的身上,给了皇后三天的时间调查清楚。 另一方面,家中老太君爱女心切,不惜一把年纪了跪在了皇后的宫门口苦苦哀求。 这下,皇后一个头两个大,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 海嬷嬷见状,心生一计,“皇后娘娘,为今之计,不如我们去一趟清幽阁?” “清幽阁?你的意思是找凰绯清那个丫头。” 皇后怔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一切祸端都是凰绯清惹出来的,即便找她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第二十二章 女人的秘密 清幽阁大门紧闭,所有宫人尽数遣散,偌大的寝宫只剩下凰绯清主仆二人。 银杏颤抖的搓搓手,唇齿冻得打颤,“公——公主,宫里已经没,没有碳火了。” “每月的份例中没有银丝碳了吗?” 银杏委屈巴巴的摇头。 眼底浮上一丝怒意,凰绯清靠在贵妃椅上,长指抵在眉心沉思了片刻,“算了,你且亲自去内务府一趟,如果他们继续装蒜,不妨多给一些银子。” 凰绯清从自己的梳妆台拿出一对色泽上成翡翠玉镯交给银杏,嘱咐她拿去打点内务府的人。 “公主,使不得,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了。” 也是纯妃娘娘生前留给她为数不多的念想,银杏知道主子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东西她是万万不能拿的。 凰绯清将东西强行塞到她手中,神色淡淡道,“不过是一对镯子而已,身外之物,让你拿去就拿去,不然想要我们今晚都得冻死吗?” “这——”银杏欲言又止,觉得主子更可怜了。 “好了,快去吧。” 凰绯清催促着银杏赶紧离开,待寝殿再次恢复到最初的宁静。 目光一凝,如冷箭一般射向窗口的位置,“来都来了,就现身吧,藏头露尾的,就不怕被当做刺客?” 话落音,从窗口飞进来一个黑影,那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身披黑斗篷,身轻灵动如燕,开口却是一个冷漠沉稳的女音。 “殿下怎么知道是我。” 目光审视着凰绯清,女人慢条斯理的摘下黑色帽檐,露出那张面如桃花的脸眸如秋水,乌发如云,鬓似婵髻,浑身没有半点装饰物,却难以掩饰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那天玥姬姑娘虽没有答应我的条件,却也不曾拒绝,什么时候来是迟早的事情。” 凰绯清掩唇轻笑,不慢不紧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姿态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本宫相信,玥姬姑娘是聪明人。” “你不怕我耍花招?”玥姬很不喜欢被人掌控,却偏偏生不由己。 “眼下你除了相信我,还能相信谁,谁又会帮你去找你的那位……情郎?” 玥姬轻轻蹙眉,“事情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相信明日之后,碧华夫人当年的丑事必然传遍大街小巷。” 顿了顿,玥姬继续道,“另外,附庸东宫的朝中重臣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玥姬在这两天之类已经有如此成效,大大超出了凰绯清的预料,眼下心情倒是格外的舒爽。 “好,不错,果然是我看上的人。” 玥姬眼睛一亮,着急道,“我既已然答应追随殿下,那殿下是否将”薛酩的下落告知于我。” 看着这个痴情女子,凰绯清不觉想到了前世的种种,深眸微暗,眼底染了冷意思,“此事不急。” “如何不急,殿下莫不是要反悔?” 凰绯清淡淡的看向她,“我如果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你!”玥姬语塞,一点儿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换做平常人以此威胁,玥姬非但不会轻信,反而还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可凰绯清能够轻易的说出他们二人的定情诗句,如若不是真的知晓薛酩下落,世界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替我办事,我非但不会骗你,还能让你得到的更多。” 凰绯清从怀中掏出一张卖身契放在桌面上,那是她从柳妈妈手中得到的,算是笑给玥姬一个见面礼。 “我不需要这些。”她拒绝得毫不留情。 凰绯清不恼,反而笑了,“他为你赎的身,你也不接受吗?” “你说什么,是他?” 玥姬制止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质问,“果真是他为我做的,可既然他已经安然无恙,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你不用管,时机成熟,我会带你去见他,如何?”凰绯清目光幽幽。 她知道一个痴情人的七寸再哪里,玥姬一心爱慕情郎却真心错付,事到如今她都未曾发觉男人的背叛。 凰绯清是要让她看清楚那个渣男的真面目,空口白话她自是不信,所以她要好好谋划一番。 “……好。”玥姬别无他法,只好暂时妥协了。 随即,她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呈上,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凰绯清挑了挑眉,疑惑道,“这是——” “朝中官员以及潜藏入府的小妾名单,以太子一派居多,后面部分的则是近日在澜梦轩放肆宣扬二皇子仁德的贵族子弟,其背后的势力皆向着二皇子靠拢无疑。” 玥姬出身风月不假,可她心思缜密,手段巧妙,最擅长蛊惑人心,手里一批忠心跟随她的小姐妹。 她按照凰绯清的命令,以花妓送往群臣府中,打听情报,借以帮助凰绯清易如反掌的控制朝局。 不得不承认,玥姬此举甚合凰绯清心意,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吃了它。” 凰绯清打开一个白色的净瓶,取出一粒黑色小药丸放在玥姬掌中。 玥姬:“……”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每月按时来汇报情况,我便保你性命无忧。” 玥姬抿了抿唇,瞳孔里暗芒闪掠,终究没有半分犹豫将药丸吞下,随后从窗口跳出隐于浓重的夜色之中。 咕咚一声,门外像是有人撞倒了什么东西。 凰绯清眼眸微眯,门外的偷窥的宫女还没来得及仓惶出逃,两颗手指大的珍珠已然精准无误打在宫女的麻穴。 宫女浑身麻痹跑不了,脸色苍白,抖得像个筛子,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殿,殿下,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殿下饶了奴婢吧!” “哦?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果真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凰绯清悠悠睁开眼睛,墨玉色的瞳孔染上了异样的光芒。 “奴婢真的不知,殿下饶命。”宫女脸色惨白,她从薄情的女人眼中看到了杀意,吓得六神无主。 凰绯清叹了一口气,一面从腰间摸出两枚银针,脸上的笑容春意盎然。 “小东西,别害怕,不会疼的,只需要一小会儿。”说罢,那两枚带着剧毒的银针飞速刺入宫女的心口。 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受得住。 第二十三章 荷花池抛尸 “啊——公,公主,这这这……” 银杏抱着银丝碳回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指着已经渐渐僵硬的尸体,吓得六神无主。 “死人怕什么,出息。” 凰绯清不理会她的惊讶,自顾自坐回到贵妃椅上,悠哉悠哉,不以为意的喝着带有余温的茶。 不耐烦睨了她一眼,“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银丝碳给烧起来,不然今晚想冻死?” 银杏这才反应着爬起来,“我,我马上就去,只是这具尸体怎么办?” 眼下清幽阁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走光了,寝殿里无缘无故的多了一具尸体,银杏胆子小害怕是情急之中。 “你只管做你的就好了,尸体我来处理。”凰绯清起身换了件衣服,搓了搓冰凉的手放在碳火边烤了烤,然后有注意到银杏格外单薄的身体,若有所思。 “银杏,你去御膳房拿着吃食回来,我先出去一下。” 她低声叮嘱着,一边扯下身上的披风裹在银杏的身上。 银杏睁大了眼睛,惶恐的下跪道,“公主使不得,奴婢身份卑微,受不了……” “不过是一件披风而已,给你穿你就穿。”凰绯清不顾她的惊讶,亲自扶她起来,纤纤玉指亲自将披风给她系好,并且意味深长的说。 “跟着我其实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另外寻一个好去处的。” 银杏倔强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走,“公主,奴婢是你的人,一辈子都是,外面那些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眼下失势只是一时的,禁足也是一时的,她相信只要陛下气消了一切就好了 凰绯清欣慰一笑,到底是个死心眼的丫头,就算明知她杀了人,还是将她当做信仰看待。 重活一世,凰绯清再一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滋味。 趁着天色正暗,巡逻的侍卫队有半个小时轮班休息的时间,凰绯清不想太过招摇,穿了深浅肤色的裙衫。 这会儿她刚把尸体费力的扔向荷花池中,没走几步路,一行宫人提着灯笼阻拦住她的去路。 凰绯清抬眼一瞅,只见凰绯月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袅袅婷婷的走到她跟前。 “七姐姐,这么巧啊,大晚上的出来看月亮?”凰绯月如花的容颜绝美倾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高贵,得体却有那么一丝意味深长。 凰绯清蹙了蹙眉,不咸不淡道,“今日阴天,哪里来的月亮,眼瞎了吗?” 靠,这老女人讽刺她眼瞎? 凰绯月上次输过后回去好好反省了一下,暗暗咽下这口气,微微一笑,“七姐姐火气怎么这么大,妹妹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惹姐姐不快了。” 凰绯清冷哼,“哪里做得不好心里没点数?” “……” “没什么事不要老在我眼前晃悠,人丑便多照照镜子,别出来碍别人的眼。” 被这么讽刺了,照理说以凰绯月的性子早就发飙,可这次竟难得的沉住气,“七姐姐比起以前咽伶牙俐齿很多啊,胆子也大了,昨儿个单枪匹马闯东宫妹妹我可是望尘莫及。” “不过,我怎么听说七姐姐目前被父皇禁足,如今不好好的在你的清幽阁待在,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跑来荷花池,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二人目光交汇,瞬间激起火花,任何一方都没有退步的迹象。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妹妹想要继续逛,请便。”她饭都没吃快饿死了,哪里有闲情逸致陪她在这里耍嘴皮子。 “慢着,妹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姐姐那么着急走做什么。” 说罢,凰绯月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宫人拦住凰绯清的去路,凰绯清不由得蹙起眉,冷斥,“大胆奴才,还不给我让开!” “姐姐那么生气作甚,奴才而已,犯不着生气。”凰绯月走到她的跟前,拉着凰绯清的手,强迫她走到荷花池旁。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荷花池的侍卫大喊了一声,“有发现,死了个宫女!” 凰绯清:“……”怎么感觉有种被算计了的既视感。 “姐姐大半夜出现在荷花池边,荷花池里又恰好多了一具尸体,怎么会那么巧呢?”凰绯月笑问,似笑非笑的含情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凰绯清稳定心神,悠悠的道,“我来荷花池旁是因为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怎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再说了,宫女溺死湖中,与我有什么干系,有些话九妹妹还请慎言。” 反正只要她不承认,便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凰绯月想要算计她还嫩了点。 “凰绯清,那宫女分明就是你推下湖中的,我们这么多人,其实都看见了,你还想赖掉不成?” 正所谓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凰绯清在宫里堂而皇之杀人抛尸,一旦传到元帝耳中,凰绯清绝对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那些小心思凰绯清如何看不透,大不了就让她自己折腾。 “凰绯月,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去皇后娘娘面前揭发我,或者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状,我不在乎。” 凰绯清懒得和她纠缠,用力以肩膀将她撞开,疼的凰绯月眼泪直飚。 “凰绯清,你敢对我那么放肆,我不忍了,今天我就要让你好看!” 那丫头如同疯了似的扑向凰绯清,凰绯清本可以将她轻而易举撂倒在地,可她耳力过人,听到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 眼下也管不了来人会是谁,凰绯清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武功,为此凰绯月扑上来揪打她,她只有本能的防御,并不曾出手反抗。 “殿下,殿下别打了。” “凰绯清,今天我就要你好看,你不是很能耐吗,你还手啊!” —— 两个女人在荷花池边扭打,身后的宫人急成一团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拉开她们,只能眼巴巴着急的看着。 忽然,元帝和国师从御花园漫步而来,刚好看到了眼前的情景,顿然勃然大怒。 “你们在干什么!” 话落音,众宫人跪了一地,凰绯清因在人群中多看了某人一眼,随即脚下一滑没站稳被重重推下了荷花池。 第二十四章 国师负责任 “凰儿!” 元帝眼见凰绯清被推入荷花池大怒,“凰绯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推她?” “来人,赶紧救人啊。”元帝没记错的话凰绯清随纯妃根本不识水性。 没等侍卫有所行动,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形如闪电眺入水中。 众人皆惊,跳下去的那人是不是国师,国师怎么跳下去了?! 不光是一众的宫女太监,就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元景瞳孔中难免浮现出异样的情绪,眼睁睁的看着国师将昏迷不醒的人救了上来。 “国师,凰儿如何了?” 元帝使了个眼色,徐福盛立马秒懂呈上了明黄色的披风。 元景抓起披风盖在凰绯清身上,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顿然被裹得严严实实,“七殿下呛了不少水,额头还很烫,陛下请个医官看看吧。” “徐福盛,把徐卿传唤进宫。”元帝冷声下令。 凰绯月见状吓得腿软,哭哭啼啼的跪在元帝面前,“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儿臣并没有推七姐姐。” 分明就是她自己没站稳自己掉下去的。 “月儿,朕都亲眼看见了,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凰儿可是你的姐姐,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欺负她。” 平日里哪怕是听到凰绯月仗着宠爱在宫中横行霸道,只要不过分,元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她年纪小要多包容,长大一些就好了。 然而她竟变本加厉,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元帝内心已然因为纯妃的事情对凰绯清愧疚不已,多年来更是对凰绯清不闻不问…… 如此,此刻元帝看着哭哭唧唧的幺女恨铁不成钢,“你且跪着,什么时候凰儿醒了,原谅了你,你再起来。” 凰绯月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父皇那么狠心,“父皇——” “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听闻此时立马赶了过来,眼见凰绯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白皙的小脸很明显多了几道指甲划痕,一时心疼不已,“月儿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你还有脸说,看看你都把她教成什么样了,胆大妄为,视人命如草芥,对亲姐妹尚且下得了毒手。” 元帝字字句句戳在心上,皇后眸中暗芒微敛,下一秒,一个巴掌狠狠掌掴在凰绯月脸上。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本宫平日里是怎么劝诫你的。” 凰绯月捂着微肿的脸颊泣不成声,“母妃,你,你怎么也这么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推,是她子衿没站稳。” “她也打我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不心疼心疼我,我讨厌你们。” 凰绯月哭得泪雨梨花,偌大的哭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够了,海嬷嬷,赶紧把九公主拖下去。” “不必,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凰儿什么时候醒了她再起来。”元帝面色冰冷。 “父皇——”凰绯月气急,如今哭也不顶用了? 凰绯清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父皇为了她发这么大的火。 皇后心疼幺女,倒也知道元帝在气头上,我见犹怜的跪下道,“陛下,是臣妾没有将月儿管教好,请陛下责罚。” 元帝没有理会皇后,抬腿去了海棠梨园。 此刻医官已经为凰绯清诊好了脉离开了,元景正坐在凰绯清的床头。 “陛下。”元景作揖。 元帝看向床上未见苏醒的少女,凝眉道,“凰儿如何了,医官怎么说,怎么还没醒来?” “七殿下呛了水,着了凉,原本高烧不退,现下已无大碍,相信很快就会醒了,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元景眸光微凝,低头的瞬间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元帝未曾察觉,反倒是对他更感激了几分。 “今日多亏国师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元帝叹了口气,看着凰绯清虚弱的躺在床上,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顿然,心中的愧疚比起窗外的夜色更浓郁了几分。 元景淡淡道,“这是臣应该做的,倒是九公主,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元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记忆中元景从不会过问除了星宿国运棋艺以外的事情。 就连他提起朝中诸事,元景的反应也是淡淡的,今日他怎么对这样的小事频频失态。 “国师——”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徐福盛的禀报打断了元帝的思绪。 元帝皱了皱眉,心想皇后定是为了凰绯月求情而来,遂准了,“让她进来吧。” 他倒是要听听皇后能不能说出花了。 这次皇后娘娘学乖了,领着穿了一身素衣的凰绯月前来,卸掉了脸上的脂粉妆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奢华的装饰物。 “陛下,臣妾带着月儿来赔礼道歉了,一切都是月儿不懂事,月儿,还不跪下。”皇后睨了她一眼。 凰绯月老老实实跪在元帝面前,弱弱道,“父皇,儿臣错了,不应该和七姐姐动手,害姐姐掉下荷花池。” “真知道错了,从今天起,禁足一个月。”元帝冷哼。 皇后松下一口气,不敢多嘴,随即目光不自的看向元景,皱了皱眉。 “陛下,凰儿到底是金枝玉叶,梨园海棠是国师静养的地方,恐怕不妥,还是由臣妾将凰儿送回去好生照料吧。” 皇后一句话倒是提醒元帝了,公主尚未出阁,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安置在梨园海棠确实不妥。 “父皇,母妃说的对,七姐姐清白之躯,被国师救上来已然落人口实了,再待在梨园海棠,恐怕对七姐姐名誉不妥。”凰绯月趁机附和。 皇后微微一笑,“陛下,月儿并不是怀疑凰儿与国师有什么,只是担心人言可贵。” “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元景说的云淡风轻。 这话,元帝听着心里不太舒服,犀利的眼眸微眯了起来。 皇后面带讥讽,故作不悦,“国师此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公主清誉岂能他人染指。” “皇后,慎言。”元帝面色逐渐阴沉,怒火已在爆发的边缘。 床上的人似乎皱了皱眉,元景无心与她们多言,“陛下,臣救自己的爱徒,让爱徒暂住我的梨园,臣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的,没错,他的—— 爱徒。 第二十五章 开始护犊子 “爱徒?” 皇后懵圈了,她怎么不知道凰绯清和元景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别说皇后懵了,他们的皇帝陛下还不是一脸诧异,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女,又看了看眼神格外坚定的男人。 元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国师的意思是——” “陛下不是说,可以容臣在众皇子公主之中挑选一位,臣选择七公主凰绯清。” 元景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在凰绯月耳边炸开,强压下的火气顿然重新上涌,“为什么是她,不是说好了公平竞争吗?” “母妃——”凰绯月心有不甘,不是说好了国师的徒弟会内定她,现在怎么变成了凰绯清? 皇后脸色僵硬惨白,内心同样充满了疑惑,“陛下,贸然就决定了人选,会不会不太好。” “皇后这是何意,国师定了凰儿就是贸然,那你倒是与朕说说,选择谁才不贸然?” 这一问,皇后彻底僵住了,卿咬着红唇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哼,国师选择了凰儿,朕觉得甚好。” 元帝心中的大石悄悄落了地,可不代表心中没有半点疑虑,“朕当初承诺让国师自己选择,如今国师选择了凰儿自然是作数的,不过为什么选择凰儿,朕很好奇。” 在众多儿女之中,凰绯清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不过女儿里却是容貌最出众的,元帝不会肤浅的认为元景是看脸做出的选择。 “回陛下的话,其实一开始臣的选择并不是七公主,而是九公主。”元景很是认真的开口。 凰绯月心漏了半拍,“什,什么,是我?” “国师选择的本就是我,是不是七姐姐给了你什么好处,所以你临时变卦了。” 既然一开始选择的是她,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凰绯清,凰绯月不服,“父皇,您就不为儿臣做主吗?” “陛下,臣妾也不明白,可是月儿做了什么让国师不满吗?” 皇后是聪明人,自然不可能像凰绯月一般在元帝面前撒泼打滚。 她这招以退为进,元景看破不说破,“我为什么最后换了人,相信这个问题九殿下十分清楚。” “我?我怎么清楚?”凰绯月心头涌上不安的情绪,抠着手指,默默低下了头。 元景不慢不急的说道,“臣一开始便于陛下说的很清楚了,臣想要的弟子不需要绝对的聪慧,也不需要如何的刻苦勤奋,但是为人一定要善良正直。” “国师此话什么意思,讽刺我的小九儿不善良正直?”皇后气噎,元景不过一介布衣,要不是仗着陛下抬举,他能有今天? 嫌弃她的女儿,大言不惭,太放肆了! 元景不怒反笑,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继续道,“臣自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九殿下做的有些事,臣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陛下知晓,不然有些人会觉得臣有心偏袒于七公主。” 元帝凝眉:“国师但说无妨。” “十一,将人带进来。”元景淡淡说了一声,音量不大,却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随即,一个老嬷嬷以及两个宫女被十一带了进来。 元帝看到来人,立马认出这些人是清幽阁的奴才。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啊。”老嬷嬷宫女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国师,她们……” 元景生怕他们不明白,主动挑明了话题,“陛下,这些都是清幽阁的下人,有些话我觉得让七殿下的贴身宫女银杏来说会比较好。” “谁是银杏。”元帝威严的声音赫然响起。 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小丫头微微抬起了头,“奴婢是银杏。” “有什么话尽管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就好。”元景微微一笑,温和动听的嗓音自带一种莫名的疗愈。 银杏是个聪明的丫头,清楚现在就是个机会,立马恸哭流涕道,“陛下圣明,我们公主自从搬到清幽阁起,吃不饱穿不暖,不仅每月的份例少得可怜,就算是公主差我去内务府要点银丝碳,他们还推三阻四,可怜公主已经持续一个月没有碳火用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元帝听完怒不可遏,十指手控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皇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臣妾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臣妾可以保证半个月给各宫的份例绝对没有半分错漏,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皇后此刻胆战心惊,手底下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明目张胆苛待凰绯清不是陷她于不仁吗? “陛下,您相信臣妾,此事臣妾真的毫不知情。” 元帝甩开袖子,皇后的触碰让他心生厌恶,“够了,我看你这个后宫之主是不打算做了,你不想做,大有人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陛下——”她真的没有苛待凰绯清,是有人冤枉她。 “陛下,皇后娘娘仁德,此事断然不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元景话说一半,顿了顿,目光轻轻冷冷的睨向战战兢兢的凰绯月。 “九殿下,事到如今,您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凰绯月一吓,小脸惨白一片,磕磕巴巴的否认,“和,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又不是我指使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感知老嬷嬷和宫女的目光都看向她,凰绯月怒瞪了回去,“看什么,你们要是敢胡说八道任何一句,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够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元帝作为一国之君,要是这么点小事都看不破,这个国君他不做也罢。 “国师,凰儿既是你选中的弟子,那我就将她交给你照顾了,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元景淡淡垂下眼睑,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臣谨遵旨意。” 说罢,元帝带着人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数落皇后半句,甚至在凰绯月算计凰绯清这件事上也没有任何表示。 果然是无情帝王家。 待室内重新恢复了往日宁静,安静得能听到双方均匀的呼吸声,元景走到床前,坐下,淡淡开口。 “人都走远了,还打算继续装睡倒什么时候。” 床上的少女果然睁开了眼睛,当着元景的面支起了身,极其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嗯……睡了一觉好舒服啊。” 第二十六章 撞破情事 夜色凉薄,却是美人静坐床前。 国师元景合着素白的锦袍,里衣是白色的,衣袂翩翩,依旧的风华绝代。 男色在前,凰绯清的心情莫名的好,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优美弧度。 “阿景~你刚刚维护我的时候好帅哦,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元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臣与陛下说的话,相信七殿下已经听到了。” 凰绯清慵懒的斜斜倚靠床头,难得乖巧的应了声,目光直勾勾不离男人清澈璀璨的眼睛。 男人不自觉别过目光,清了清嗓子,“从明日起,臣作为殿下的老师,自当竭尽全力教导殿下,在陛下未有定夺之前,殿下可以暂时住在梨园海棠。” “哦~老师是在邀请我同住啊。” 似笑非笑的话落,元景一个失神,怀中多了个馨香娇柔的可人儿。 凰绯清身上还穿着男人青竹色的外袍,包裹住了玲珑有致的身躯,小脸完全埋在他胸前,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本宫是不是可以误会国师大人喜欢本宫啊,别人不知道,本宫却听得出来,什么‘善良正直’的说辞,不过是国师骗骗陛下而已。” 要论起善良正直,凰绯清自认为和这四个字可是半点都不沾边。 “殿下休要胡闹,今日臣已经在陛下面前禀明选择你作为臣的弟子,殿下就算再不喜欢臣,也得叫臣一声老师。” 凰绯清三番两次对他动手动脚,言语极其轻佻,往日元景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她成为了他的学生,他便有义务好好教导凰绯清。 凰绯清调整好姿态,红唇轻抿着,少了些轻佻,无比认真的笑了起来,“国师误会了。” “我从来都不讨厌你。” 她一手挽着黑如瀑布般的秀发,静静的倚靠在不床头娇笑道,“清儿对国师这般长相好看的人,才忍不住多亲近亲近。” 元景拧眉,这哪里是亲近那么简单,分明是占便宜。 叹了一口气,元景索性不再与她计较这个问题,“殿下今日落水,陛下虽然没有马上惩罚九公主,可见陛下对九公主的宠爱,以后殿下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是不要和九公主正面冲突。” 凰绯清勾着唇冷冷一笑,“父皇哪是宠爱她,顾忌着她那舅父独孤丞相而已。” 一旦皇后的娘家倒台,一家人再无翻身之地,看看到时候她的好父皇还会不会纵容凰绯月的刁蛮任性。 “殿下既然都明白,以后就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涉险了。” 元景那时候看得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凰绯清故意坠入荷花池,单单凭着她的武功,就算是慕云擎也不见得能够在她手上讨到半点的便宜。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单纯的想要与凰绯月争宠吗? 其实大可不必,自纯妃命陨后,仗着元帝的愧疚,凰绯清只要如同往日一般懂事乖巧,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赢得圣心。 明明有一条再平坦不过的路可以走,她偏偏选择了一条最泥泞崎岖的。 “老师,你是在关心我吗?” 凰绯清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虽是在笑,笑容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不等元景回答,她伸了个懒腰,丝毫不介意宽大的外袍下滑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张口嘟囔道,“老师~我饿了,想吃东西。” 她一张口一个‘老师’,喊得无比亲热,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元景拿她没办法,起身到门口嘱咐了十一两句。 不一会儿,银杏欢天喜地的来到梨园海棠,与她一同过来伺候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连心,一个叫弄玉。 “公主,这些都是梨园小厨房做的,都是按照你的口味,你多尝尝。” 凰绯清尝了两筷便停下了,瞅着银杏忍不住笑道,“你这副是什么表情,我只是落水而已,又没出什么事。” 怎么搞得一副死了爹妈的倒霉样。 “公主没事就好,奴婢就是担心而已。” 银杏心疼自己的主子,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如今亏得国师大人在陛下面前谏言,不然这样的苦日子指不定什么事情才到头。 凰绯清不觉得以前的日子有多苦,再苦能够比得上前世爱而不得,剜心惨死还要苦? “国师呢,怎么没看到人。”她环顾四周,空气中只弥漫了些淡淡的青竹香,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银杏道,“国师大人吩咐我们好好伺候,然后便朝着梨林后去了。” 梨园海棠占地并不大,安静古朴的环境确实是遂了那个人的喜好。 那人不在,凰绯清吃了几口便没有什么食欲了,“银杏,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银杏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想说些什么,凰绯清已经抓起一件白色貂裘披在身上出去了。 皓月当空,梨花枝头,凰绯清漫步在花前月下,心中一股难得的忧伤弥漫心头。 走着走着,不远处有间精巧的竹舍,凰绯清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一阵女人的哭哭啼啼声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我如此钟情于你,为了你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 凰绯月心中骇然,十指收紧,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自己那副面目狰狞的模样。 顿了顿,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小,紧接着传入凰绯清耳中是衣衫的窸窣的摩擦声。 “夫君,疼疼我,只要你疼疼我就好,过了今晚我保证不再纠缠于你。” 说罢,男人与女人暧昧的CX声无比清晰的回荡在寂静的月色之下。 凰绯清遂未经人事,可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一瞬间白皙如玉的脸蛋臊得通红。 在梨园海棠还能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样下流龌龊的肮脏事,凰绯清怒火直冲头顶,素手一倒,未等她有所动作,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 男人低沉清悦的嗓音带着天生的魔力,刹那间浇灭了凰绯清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第二十七章 半夜爬床 “嘘,别动,别出声。” 男人如玉般修长好看的手指覆在凰绯清的手上,轻而易举夺下她掌中的银针。 借着月色,凰绯清抬眼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英挺的墨眉斜飞入鬓,俊美容颜如诗如画,任是凰绯清对这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心跳依旧忍不住一悸再悸。 “呵,老师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少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故意贴着面颊轻轻蹭着他心口的位置,表面上如同一只黏人的猫咪。 实际上,她低垂的眼睑,眼底冷若冰霜的情绪稍纵即逝。 元景从未与旁的女子这般亲近,身体僵硬不敢乱动,更怕惊动了正在苟合的男女。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他欲带着凰绯清离开,少女却一脸天真狡黠的看着她一动也不肯挪。 少女反倒是抓着他的大手,青葱般的指尖,漫不经心的落在他掌心画着一圈又一圈,“老师刚刚叫我什么,嗯?” 元景一怔,抿着唇一言不发。 蓦的,凰绯清美眸流转,瞳仁秋水盈盈,踮着脚尖凑近他的耳畔故意吹了一口气。 “我都唤国师大人老师了,老师现在……是不是得与徒儿亲密一些,若老师不嫌弃,以后唤本宫清儿,可好?” 少女清冷却透着少有撒娇意味的口吻,惹得元景喉结不禁紧张的滚动了下。 这丫头仿佛天生克他来的,他越是不如她的意,坏丫头反倒越来劲。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元景扣住了凰绯清的手腕,冷言道,“莫要胡闹,跟我走。” “老师~” 凰绯清不情愿的被拉着走,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减,一直低声唤着,“老师~你是不是害羞了?” “闭嘴。”他没有。 终于逗得一本正经的男人面露怒色,凰绯清瞧着是越来越开心了,索性任由他牵着。 自二人撞破了一对野鸳鸯的情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凰绯清好不容易以‘国师首徒’的身份住进了梨园海棠,自然不会放过‘折磨’某人的天赐良机。 前世凰绯清贵为女皇,坐拥美男三千,房着一个个的贴心可人儿伺候不要,她用了点手段将清高的国师大人弄上了床。 还灌下了‘十斩男’。 那可是最猛最烈的媚药,没有解药的话,必须要与数十个女人行房才能解了药性。 不是说必须要与十个女人交合,只因这‘十斩男’药性太烈了,一般的女人恐难承受。 凰绯清那一次可以下了猛药逼迫元景,释放男人内心深处最炙热的渴望,不信他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可事与愿违,这个食古不化的混账男人宁可将自己身体里的血放干,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当然了,凰绯清更不可能让其他的女人染指她的男人。 就这样,她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 往事不堪回首,凰绯清暗暗苦笑,有些人是食古不化的木疙瘩,她又不是死心眼,一条独木走到黑。 “站住,此处不能靠近。” 凰绯清抱着枕头,披头散发的站在庭院前,双脚还未踏上石阶,一柄长剑直直对准凰绯清的喉咙。 十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眸中充满冰冷与戒备,只要她向前再迈进一步,他的长剑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割破凰绯清的喉咙。 “老师~我知道你还没有睡。” 凰绯清不理会十一的态度,扯开了嗓子大声喊,“老师~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如果您不让我进去我今晚就不走了。” “不要打扰主人休息。”十一拧紧墨眉,年纪不大,周身散发的杀气比百战百胜的将军更甚。 凰绯清无意与这个厉害的少年冲突,咬了咬唇,依旧没肯放弃。 随即,凰绯清灵机一动,故作姿态摔倒在地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十一,你竟用剑伤我,老师,好疼……” 十一愣愣的看着自导自演的女人,表情出现那么一丝龟裂。 他……什么都没做啊。 十一心想主人肯定不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哄骗的。 谁曾想,身后的门顷刻间吱呀一声开了,十一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人穿着白色的里衣,一派清雅矜贵的站在门口。 “老师~” 凰绯清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虽有演戏的成分,她那张脸确实惨白兮兮的。 元景心有不忍,脱口而出一句,“你且进来说话吧。” “主人……”十一怒了,绷着一张小脸巴巴看着元景。 他从十岁开始就在元景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得到过这般待遇,凭什么凰绯清一来就能破例。 主人还真是偏心。 元景笑笑,伸手往十一的头摸了摸,像安抚小孩儿似的,“乖,明天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还能找几个人陪你打架,可好?” 十一对吃的没什么感觉,一听有架可以打,一双无神的眼睛瞬间噌亮了起来,“好耶。” “老师可真会哄人,那么难搞的十一都对你服服帖帖的。”凰绯清看着十一离开后喃喃道。 “这么晚了,殿下应该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她不应该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找他。 凰绯清抱着枕头登堂入室,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男人的床边,理直气壮道,“老师,我睡不着。” “……”他又管不了这个。 凰绯清又道,“我比较认床,还……” 认人。 她的唇形说着最后两个字,眉眼里弥漫着暖暖的笑意。 元景熟视无睹,淡淡说道,“既如此,我明日便让人将清幽阁的床搬过来。” “呵呵,老师如此一来岂不是暗示着清儿,以后都与老师长住一起,原来老师是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啊。” 少女靠在床头微笑如狐,也不管男人的反应,她利落的掀开男人带着余温的寝被无比娴熟的钻了进去。 元景气得声音发颤,“凰绯清,你给我下来!” 大半夜的上陌生男人的床成何体统! “老师~清儿睡不惯房间的床,想要试试老师这张,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莫不是连一张床也如此小气。”凰绯清故作委屈。 第二十八章 她威逼利诱 清凉的风吹过,凰绯清眉心若蹙,纤细的娇躯微微蜷缩着,在薄薄的锦被下轻轻发抖。 感知身边有处热源,她下意识的靠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凰绯清听到了一阵绵长的呼吸声,刹那间猛的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她怔怔的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心跳骤停了那么一秒,久久反应不过来。 她—— 竟然与元景同塌而眠了一夜?! 凰绯清扶额,脑海中这才依稀的想起昨夜她为了逗元景,霸占了人家的床,还强迫人家留宿在房中。 元景那么一个正人君子自是不会做出有损公主清誉的事情。 而凰绯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竟然给元景塞了一颗忘忧丸,趁着男人迷迷糊糊不记事的空隙硬生生将人拽上了床。 累了这么久凰绯清自然是无暇顾及其他了,闻着男人身上格外好闻的气息逐渐睡得越来越沉。 这不,凰绯清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触目所及的是一具白皙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甚至腰间覆着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 元景长得好看她并不是第一天知道,可如此近距离的“耳鬓厮磨”着醒来,凰绯清倒还是头一遭。 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亏心事,凰绯清小心翼翼的退出男人的怀抱,一把扯过自己的绫罗衣衫裹住自己的身体落荒而逃。 十一站在门口处,眼睁睁看着凰绯清如一道闪电般消失在视野,愣了好半天才探着头看向屋内。 “主人,您起了吗?”十一很是小声问了句,身体本能的告诉他此刻不能随便闯进去。 内室中,床榻一侧,元景慢悠悠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肿胀酸涩的眉心,墨色冷瞳锐利,清明,不见半分初醒的迷蒙。 “十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十一答:“主人,已经午时了。” 元景一听这话头更疼了,他的作息一向十分规律,也就是昨晚—— 鼻翼间恍若还能闻到阵阵女子身上才能散发的幽兰清香,元景眉头深锁,面色不断变化,最终凝神片刻开了口。 “十一,你去传信通知慕云擎来梨园海棠,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 凰绯清自醒来过后,先是回了一趟清幽阁,嘱咐银杏将她的私人物品打包好了搬去梨园海棠。 另一方面,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悄悄出了皇宫,前来赴约的正是曹魏。 这两天宫中发生的大事曹魏听了不少,身处在流言漩涡中的女人在他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意踌躇,反倒是面色红润,否极泰来。 “臣是不是得恭喜殿下成为了国师首徒,如此一来,陛下定当越来越器重殿下,前途无可限量啊。” 凰绯清听出他话中有话,不予以理会,“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让你过来,是想问问那碧华女人如何了。” “关押大理寺,任何人不得探视。” 曹魏如实答,不曾隐瞒半分,“陛下虽然震怒,碍于皇后,丞相的面子,相信过不了几天,碧华夫人定能无罪释放。” 凰绯清冷笑,“他们倒是想得很美。” 还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曹魏非常能体会凰绯清此刻愤愤难平的心情,毕竟是死了谁的亲娘,都不会放任杀害生母的凶手逍遥法外。 不过,有句话,曹魏不得不为了活命而提醒她。 “臣明白殿下想要复仇的心思,碧华夫人的生死无关紧要,真正棘手的是她身后的人和势力。” 曹魏生性放荡不羁,鲜少参与朝廷上的勾心斗角,莫不是为了拿到凰绯清手里的解药,他才懒得道,“殿下如今有了国师的帮衬是不假,可也别忘了丞相在朝中的影响力。” 丞相的妹妹要是死了,只怕是陛下那边都不好交代。 所以纵然碧华夫人已经被关押在了大理寺,无非也就是表面上吃点苦头而已,不消多日必定毫发无伤重新做回那个身份尊贵的碧华夫人。 而纯妃,死也就死了,没有人会好奇一个被废嫔妃惨死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真相。 凰绯清雪眸眯了眯,“呵,即便是有些人真的能只手遮天,人命终究是人命,阎王要她三更死。” 没人留她到五更。 “殿下想做什么,杀了碧华夫人吗?” 凰绯清熟视无睹,曹魏的这种蠢话她都不屑于回答。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今夜,陪我去一趟大理寺。” “殿下不要为难我了,太子殿下都没办法见……” 凰绯清微笑着挑起他的下巴,眉眼里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本宫知道你有办法的,别急着拒绝。” “……”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曹魏目光沉了沉,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他都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得纳闷明白了,凰绯清但凡是有点脑子,也知道此刻并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别那么紧张嘛,这次不是给你下毒,是好事。” 曹魏嘴角狠狠一抽,她笑得那么好看勾人,他这心反而七上八下颤得不行。 “还是算了,殿下只需要信守陈诺把解药给我,其他的,臣别无所求。” 他也指望不上。 凰绯清掩着红唇娇笑,“我还想替你约上玥姬姑娘一回,既然曹都尉别无所求,那还是算了……” “什么?玥……玥姬姑娘?” 曹魏急了,飞快改口央求,“殿下,我错了,不能算,别那也快算了啊,我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安排,不就是大理寺嘛,我马上给你安排好,你等我消息。” 有了玥姬这个甜头,别说让曹魏跑腿了,估摸这要他半条命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果然,有了曹魏从中周旋,花了不少的银子疏通了关系。 凰绯清扮做曹魏身边的小侍卫,一路尾随着曹魏进了大理寺的监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我说过了不喜欢被打扰,怎么,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不好使,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 碧华夫人以为是两个不开眼的小狱卒,眼皮都没抬一下,全心全意的摆弄着手中未绣完的鸳鸯戏水。 第二十九章 装神弄鬼 “碧华夫人好耐性,都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依旧还能气定神闲的绣花。” 曹魏使了个眼色命人打开了牢门,见她并没打算理睬,他又道,“看来夫人对自己是自信得很。” “不对,准确来说,是对丞相大人自信得很,哪怕是谋害了纯妃娘娘,陛下也不会对夫人怎么样,对不对?” 碧华夫人笑了,一双丹凤眼轻轻上挑,唇角微微勾起。 “劳驾曹都尉来到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探望民妇,可民妇却不曾记得与曹都尉有过什么交情。” 话说完后,碧华夫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穿着黑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 看身形,看着黑色帽檐半露出的一截精致如玉的肌肤,碧华夫人眯了眯眼,可以断定是个女人。 “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相信碧华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曹魏侧身让出一条路,淡淡看向身边的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可要我留在这儿陪你。” “不用,你出去。” 低沉温婉的嗓音无比清晰的回荡在寂静黑暗的牢房中。 听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碧华夫人眼神一滞,十指收紧指关节泛白,原本红润的脸色刹那间比鬼还要惨白。 “你,你到底……是谁?”碧华夫人失魂落魄的挪着身体,缩到了角落,双腿瞪向门口处的黑色身形,浑身颤抖得厉害。 黑色的身影步步紧逼,无形中散发的强大压迫,映衬着黑暗中阴冷的窒息,吓得女人失神尖叫。 “啊啊啊啊,你,你不要过来,滚开!” 高高在上的高贵女人毫无形象的朝着空气大喊大叫,帽檐下那双冰冷狭长的凤眸浮掠过丝丝暖意。 只听,那张微张即合的红唇吐出一句话,“碧华姐姐,好久不见了。” “你,你叫我什么?” 碧华夫人猛的睁大了眼睛,瞪向眼前的女人,瞳孔中因恐惧而布满了红血丝,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滚,你……你滚开,不要过来,我,我不认识你,你别想吓我,滚……” 碧华夫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抱着双臂埋头在膝盖上,口中一直惊恐的喃喃着听不清的字句。 女人冷笑了一声,纤细的手从黑色的袖口中伸出来,慢条斯理的揭开头顶黑色的巨大帽檐。 “姐姐,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下面好冰冷啊,我是那么的害怕,姐姐难道不打算下来陪陪我吗?” 纤细修长的指落在碧华夫人一头的乌黑青丝,女人温柔的抚摸着游移而下,边娇笑道,“姐姐怎么都不抬头看看我,这么多年未见,姐姐都不想我吗?” 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回响在耳畔,碧华夫人捂着耳朵疯狂大喊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滚,离我远点。” 呵,不认识? 女人脸色突然大变,一手掐着她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将人拖了起来,恶狠狠的逼迫碧华夫人抬头看她的眼睛。 “姐姐好大的忘性,这么快就把妹妹忘得一干二净,要真问心无愧,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倒是好好看看我啊!” 碧华夫人双手拍打着脖间上的那只手,因快要窒息而涨红的脸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她被迫看向施B者的那张脸,女人眉眼如画,肤如凝脂,一双勾人的凤眸饱含熊熊的怒火和仇恨,与记忆中那人模样万般无二。 碧华女人如烈火灼伤般的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哀求,“临……临瑶,瑶……妹妹……” 女人闻之色变,大手将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甩到一旁,低声怒吼着踩着碧华夫人的手背。 “你不配叫这个名字,脏。” 一点一点的加重力道,听着碧华夫人凄厉痛苦的惨叫,女人妖冶的面容逐渐由冷静变得格外的狰狞。 “人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你倒是继续装,亦或者赶紧叫你的好哥哥来救你,看看他来得快,还是我杀人的速度够快。” 碧华夫人抱着女人腿,既惊恐又痛苦的大哭着央求。 “临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泉下有知放过我,我一定会给你烧纸钱,很多很多的金元宝。” 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碧华夫人,拧着眉淡淡的冷声质问,“冷宫的火,是你放的。” “……”她抿着唇闭口不言。 女人冷嗤一声,也不恼,弯下腰无比温柔的抚摸着碧华夫人惨白的面颊,声声蛊惑,“乖,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你……你不是临瑶,你到底是谁!” 碧华夫人猛的推开眼前的女人,她没有开口回应,碧华夫人由此更加肯定眼前的人并不是纯妃临瑶。 她的头脑逐渐变得格外的清晰,一把扯下头上的珠钗对准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易容成临瑶的样子装神弄鬼。” “来人啊,来人,赶紧将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碧华夫人惊慌失措的扯着嗓子大声喊,寂静空旷的空间回荡的几乎都是 她的声音。 可是不管她怎么大喊大叫,四周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呵,省省力气吧,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女人了叹了一口气,一开始她是打算吓吓这个蠢女人来着。 不过,眼下她这么能沉得住气,她也就懒得和她演下去了。 “我能够进得了这个地方,杀你,是易如反掌,但是你乖乖的配合我,说不准我还会留你一个全尸。” 碧华夫人如临大敌,她不相信世间能够有如此相像的女子,如果有……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女人,惊诧道,“你是临瑶之前提到过的双生妹妹临夢?” “你一个杀人凶手,凭什么叫她的名字,你配吗?” “临夢”冷眼扫向碧华夫人,手腕一翻,顷刻间一条墨绿色的小蛇从她雪白的袖口钻了出来。 手指头那么大的小家伙吐着星子调皮的绕在“临夢”的手腕上,她那妖冶红唇似有似无的勾了勾,说出来的话却却让人头皮发麻。 “你猜猜,我这条小家伙在人的体内慢慢繁殖,无数的小蛇能不能将人体的所有内脏通通吃光,嗯?” 第三十章 说他为色所迷 梨园海棠—— “喂,十一,你主人今天是抽了什么风一大早把我给叫过来, 这个点他不是在看书吗,我来打扰他不会被打出房门吧。” 慕云擎人未到,声音已经聒噪的传进屋内了。 话是客气客气,慕云擎可真没打算得到某人的同意才进屋,“阿景,阿景你找我干嘛呢?”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从卧室屏风后响起,慕云擎好奇的想要探个脑袋前去瞅两眼。 突然,一个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慕云擎抬眼一看,只见元景已经穿好了雪色长袍,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精致的暗花,大气滂沱,袖口上绣着高贵神秘的云纹图案,更添几分清华与尊贵。 “怎么冒冒失失的,来多久了。” 慕云擎被他不凡的气质惊艳了一脸,别过脸尴尬的咳了两声,正色道,“你别和我岔开话题,我听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精挑细选,最后选了凰绯清那个扫把星做首徒?” “严格来说,是唯一的徒弟。”元景淡淡道。 慕云擎眼角狠狠抽搐,找不出一个形容词表达此刻内心的感想。 “不是,你选谁不好非要选凰绯清,你是不是病太久了脑子都坏掉了,众皇子公主随便挑上一个都比她强。” 他家阿景怎么就选了那么个倒霉孩子。 慕云擎打了个激灵,重重拍着元景的肩膀质问,“等会儿,你该不会是觉得她长得好看,所以你才选的她吧?” “……”元景眉尖若蹙,根本懒得搭理这货。 慕云擎为此更来劲了,“阿景啊,我可告诉你,长得好看的女人一般心肠都不太好,你可千万不能光看脸,那小丫头片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把她放在身边以后绝对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七殿下绝非外表看到的那般,今日这番话,以后都不必再说了。”木已成舟,元景既选择了凰绯清,自然已经将她当做了自己人。 慕云擎努努嘴,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叹气,“这才几天就护上了,你还真不怕别人说你为色所迷啊。” “老师维护徒儿,不是天经地义吗?”元景抓住慕云擎说话的漏洞,淡淡的皱起眉来,问,“什么为色所迷?” 慕云擎愣了下,无奈的汇上他疑惑的小眼神,“你真不知道?” “我难道应该知道些什么吗?”男人还是一脸茫然。 慕云擎扶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啊你,长着一张多情的脸,到处招惹情债不说,票偏偏还是和不懂人间风月的木头疙瘩。” 慕云擎勾搭着元景的肩膀,嘿嘿笑着调侃道,“咱们的国师大人又是跳入荷花池英雄救美,又是带着人家回梨园海棠亲口认下了徒弟。” “诶,你和七公主的故事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什么版本的爱情故事都有,如果你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命人绘成画本子呈上来给你。” 元景越听,脸色越沉得厉害,“慕云擎,不要开这种玩笑,有损公主清誉。” 无中生有的事情别人说说也就罢了,慕云擎是深他的脾性的,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好了,不调侃你了,言归正传,今日找我有何事,不会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吧?” 慕云擎这个担心不是没根据的,元景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仅查不出病因,甚至患的是什么病没有一个大夫知晓。 要不是元景天赋异禀,恰逢陛下赏识入了皇宫成为国师,每天用汤药和冷泉吊着这条命,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不出五年绝对死翘翘。 “倒不是身体不适,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元景眉头紧锁,话已经说出口了,可他倒开始犹豫了。 慕云擎觉得 他今天的反应奇奇怪怪的,没什么耐心道,“我们俩还客气个啥,有事就直说,只要我能做的绝对义不容辞。” “我想让你查一个人。” “谁。” 元景的俊美容颜微微阴沉,一字一顿道,“纯妃,临瑶。” “纯妃?”慕云擎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重新问了一遍,“你说的是七公主的生母,葬身火海的冷宫弃妃?” 说起临瑶这个人名,估计没有人会知道是谁。 可慕云擎打小便是能在皇宫与公主皇子玩耍一块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纯妃。 “阿景,你突然提起纯妃干嘛,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虽然纯妃的死是挺蹊跷的,就算你想要为自己的乖徒儿查明真相,我劝你还是别蹚浑水。” 眼下朝局混乱,分庭抗礼的是尚书闻喻和独孤丞相。 而这次冷宫走水漩涡中的重要嫌疑人不是旁人,而且丞相的妹妹皇后的小姑子以及太子的姑姑碧华夫人,此事陛下都还为做定论,元景现如今身份特殊,这种烂摊子还是少招惹的好。 偏偏元景这次是还真死心眼的磕上了,“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就好了。” “我要知道纯妃在入宫之前的事情,家住哪里,和陛下是如何相识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诸如此类。” 慕云擎越听越不明白了,“不是,你调查一个死人干嘛,什么时候对帝王与嫔妃之间的爱恨情仇那么有兴趣了?” 他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慕云擎怎么没看出来元景那么八卦。 “算了算了,你说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我去给你查就是了。” 临走前,慕云擎没忘记将怀中的请帖放在桌面上,“下个月初八日子好,我姐姐清柠郡主的婚礼,你是我做好的朋友可一定要来。” 元景虽然不太喜欢那么热闹的场合,却看在慕云擎的面子上应下了,“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对了,阿景,上次你送我的琴谱我拿去借花献佛了,玥儿十分喜欢,”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那张脸都快笑出花来了。 元景淡淡一笑,“那我再去给你找一些琴谱?” “那倒不用,你给我那些还够我继续吹一阵子牛,琴谱的事儿不着急,我现在有一事比较棘手。” 元景看着他那副讨好谄媚的样,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是想邀请玥姬姑娘去参加清柠郡主的婚礼?” 第三十一章 开始管人了 慕云擎与元景也算是私交颇深,就他那点春心萌动的小心思,满脸写着春情,元景想猜不出来都难。 “阿景阿景,你说我突然邀约她,会不会太明显了,玥儿不喜欢别人太过殷勤。” 慕云擎摸摸后脑勺,脸上难得露出大男孩儿的羞涩和局促,哪里还有平日里风风火火咋呼样。 “你既钟情于她,告诉她就是,如此瞻前顾后,莫让他人捷足先登了。” 元景一番话倒是给慕云擎提了个醒,脸色骤然冷沉下来。 “不是吧,真被我猜中了。”元景笑容尽失,他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咳咳,那个,如果你真的想邀约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慕云擎眼睛噌的一下亮了,“什么办法。” “不管是府中设宴,还是各种各样的庆典都少不了歌舞,郡主大婚如此隆重喜庆的场合,你可以借此邀玥姬姑娘前去助兴。” “这样……能行吗?”慕云擎心有疑虑,怕玥姬误会他有轻贱她之意。 反正主意元景是帮他出了,到底做不做是慕云擎的事情,眼见窗外日暮西山,整整一天没有听到那个聒噪的声音,元景静坐庭前有些恍惚失神。 她……回清幽阁去了? 很快,元景被自己那些莫须有的担心狠狠打了脸,那女人确实是回清幽阁不假,可她回去只是为了吩咐银杏将自己的行李全搬来了梨园海棠。 最为夸张的是清幽阁的床也搬了过来,安置的还是距离元景最近的那间房。 原本元景是极为不情愿她住在自己的旁边,可如若不让她住,元景又怕她再挤上他的床,已经逾越了一次,他是断然不能让凰绯清再肆意妄为。 “老师站在清儿门口作甚,是想清儿了吗?” 少女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窗口,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视野中,似笑非笑的少女直勾勾的盯着元景,他的脑海中只浮现了一句话。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凰绯清轻轻一跃跳了下来,迈着碎步一路小跑到了门口,朝着男人灿烂一笑,“老师~你可是来找清儿的?” “咳,用过晚膳了吗?”元景低下视线,轻咳了声掩饰尴尬。 “没呢,老师是来唤我用晚膳吗?” 元景点点头,“走吧,顺道我也有事情与你说。” 难得等到这个榆木疙瘩主动找她说话,凰绯清十分好奇,跟了他一路走进了里屋。 元景站在盆架前净手,清澈的温水拂过他玉色的手背,纤尘不染,见凰绯清无比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他拿起一方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今日陛下于我说起了碧华夫人一事。” “老师怎么说。”凰绯清也挺好奇的。 男人慢慢悠的坐下来,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在凰绯清的面前,然后很是平静的开口。 “陛下非常重视碧华夫人一事,虽并没有说如何处置,倒也十分顾忌你的感受,纯妃娘娘的事情你还是忘了吧。” 凰绯清银牙暗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丞相又如何,皇后又如何,元帝身为一国之君有诸多考虑,可她孑然一身怕什么? “听说你去了一趟大理寺。” “老师派人跟踪我?”她不过是前脚从大理寺出来,元景后脚就知道了,凰绯清现在突然有些看不懂他的心思。 元景熟视无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帮她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凰绯的碗中,随即又夹了两块凰绯清最讨厌吃的青菜。 “营养要均衡,不能挑食。” 凰绯清不过是皱着眉想把青菜夹出碗,冷不防被男人淡声说教。 她蹙了蹙眉,心里很不舒服,倒也暗自忍了下来,“老师管得可真宽,就连我要吃什么都管,那以后是不是清儿的终生大事,也需要经过老师的同意?” “殿下还小。” 元景黑曜石般的眼瞳里竟染上了清笑,光华璀璨,一度让凰绯清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这货……今天看上去心情怎么那么好? “老师,清儿不小了,女子及笄便可以谈婚论嫁。” 顿了顿,凰绯清托着腮,故意旧事重提,“老师莫不是忘了父皇之前还给我指婚来着,只是当时事发突然退婚了。” “诶,老师~你说上次退婚闹得那么大,以后会不会影响我招驸马啊?” 元景目光沉了沉,明知道她是开玩笑,听着这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要胡说,上次退婚过错并不在你,是闻家无礼在先。” 凰绯清轻笑,突然间凑近了男人俊美无俦的容颜,目光灼灼,“老师~在你心里,清儿是不是最好的。” “……” 少女发出银铃儿般的娇笑,灵动狡黠的眸子得意十足,“清儿如若不好,老师怎么会在众多人选中,独独选中了清儿。” “殿下自然优秀,如果能更谦虚一些,知礼一些。凡是切莫太过张扬,需知成大事者必须学会隐忍。” 元景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大致也能明白凰绯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乖张善变,她那些不好的习惯以及行事做派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她既已是他的徒儿,元景自当对她严加管教。 凰绯清是活了两世的人,元景这个木头疙瘩脑子里想什么她可比任何人清楚。 她懒懒的伸了个腰,打着哈欠开始不耐烦了,“老师未免也太认真了,我们不过是交易而已。” 他还真当她会乖乖听话,日日遵守着那些呆板无趣的条条框框? “现如今丞相拥护太子,闻尚书支持二皇子,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希望你背景乱入进去。”元景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纯妃一事,我答应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凰绯清笑意盈盈,眼神却淬着冰冷的玻璃渣子。 “老师不让我对她下手,怎么,你能够为我报仇吗?” 元景抿了抿唇,身体骤然朝着她的方向渐渐靠近,“如今我们二人同在一条船上,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第三十二章 白莲花附身 淡淡墨竹香萦绕在少女的周身,久久不散,凰绯清有过刹那的恍惚,抿了抿唇,道,“我清儿就拭目以待好了。” 放下了筷子,凰绯清已经没有半点食欲了,“我吃好了,老师慢用,先失陪了。” “等等。” 元景随后也放下了筷子,拿过托盘里的湿棉帕擦了擦手,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优雅的让人们挪不开眼。 凰绯清停下脚步看向他,有些困惑,“老师还有何事。” “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徒儿,为师却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索性近日得了些有趣的小东西,你且随我来。” 小东西?元景这厮不开窍的臭石头这是要送她礼物? 不清楚元景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凰绯清跟上前去,只见十一拿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精巧玩意儿放在庭院前的青石桌上。 有胭脂水粉,精美的珠钗,上品玉镯,形形**的香包以及款式独特的铜镜,皆为上品。 不过…… 元景静静注视着她脸上 闪过的情绪,眉目轻佻,“殿下可是不喜欢!?” “老师有心了,我很喜欢。”她淡淡道,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喜悦。 甚至,态度超乎寻常的冷漠。 元景收回目光,音调故意上扬几分,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出自一个南疆的商贩,是我花了好大的价钱买来的,听说纯妃娘娘生前就特别喜欢南疆的小玩意儿,为师想着或许殿下也喜欢。” 凰绯清随手拿起一面铜镜细细打量着自己的面容,红唇自然而然弯勾嘲弄,不咸不淡道,“老师有心了。” “殿下喜欢就好,不准备试一试吗?” 少女嘴上说着喜欢,摆在面前的东西看都没看几眼,元景索性挑了支做工精致小巧的珠钗别在她的头上。 凰绯清蹙了蹙眉,听着他清冷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说来,我也见过不少南疆的女子,殿下这容貌……” “清儿可不可以理解为……老师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少女向前迈近一步,美眸流转,笑意盎然,一双白皙如羊脂玉的纤纤玉手落在男人的心口厮磨。 “老师如此大献殷勤,是不是喜欢清儿啊,呵呵。” 她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元景的耳根子红透了,“咳……东西你喜欢就好,也不枉我费了一番心思。” “对了,在梨园海棠有什么需求,尽管和连心,弄月说,她们解决不了,你便告诉十一。”他不希望凰绯清在这里住得不愉快。 凰绯清从前就不受宠,清幽阁为数不多的奴婢除了银杏以外的都走了,连心弄月二人是元景让慕云擎安排过来的,知根知底很是忠心。 另一方面,她们跟在凰绯清身边,也能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呵,元景那点小算盘前世都不够凰绯清看,不管是塞人到她身边,还是今日的试探,凰绯清心知肚明。 也罢,为了不打草惊蛇,凰绯清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七公主带着人来了,说是来见你的,不过现如今被十一公子拦在门外。”银杏急匆匆来报。 凰绯清差点将这货忘了,沉声道,“你去和十一说一声,让他放人进来。” 她倒是非常好奇凰绯月那个千里送人头的傻妞今天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上次害得她跳入荷花池可没来得及算这笔账呢。 凰绯清今日是带着大箱小箱的锦罗绸缎,珠宝首饰来的,看那个架势不像是来吵架,可要说是来赔礼道歉的,她那张脸拉的比马脸还要长。 “妹妹这是做什么?”凰绯清笑笑,明知故问。 凰绯月极其不情愿的开口,“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道歉的。” 顿了顿,凰绯月深呼一口气,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对……对不起。” 凰绯清红唇微扬,假装没听到的样子,“妹妹在说什么,刚才风太大了,我没怎么听清。” 少女咬着银牙,袖子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头,努力压制着胸腔中熊熊燃烧的火气,皮笑肉不笑的重新开口。 “我说,对不起,上次害你落水了,希望七姐姐不要与我生气。” 这几日元帝勒令她不能出寝宫一步,若非皇后娘娘给它求情,别说解了她的禁足,就算是想来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道歉,只要凰绯清原谅她了,元帝那边自然不会继续生她的气。 所以,凰绯月打算好了,不论凰绯清如何的刁难她,她都会忍耐下来的。 “妹妹说什么呢,声音能不能大点,就像没吃饭似的。”凰绯清叹了一口气,扭头吩咐连心,“你去我们的小厨房拿着点心来,九妹妹都饿成这样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会心疼的。” 连心:“是,公主。” “七姐姐,我不饿,妹妹今日来确确实实是赔礼道歉的,还希望姐姐消气之后替我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别在禁我的足了。” 呵,原来是被禁足了。 凰绯清滴溜转着眼珠,装出一副特别委屈卑微模样,“妹妹这就好看我了,父皇的决定岂是我一个人可以更改的。” “倒是妹妹在禁足期间随便乱跑,一旦让父皇知道了妹妹知错却不改,也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 凰绯清掩着唇得意的娇笑着,声声刺耳,惹得凰绯月怒火中烧。 还不算呢,凰绯清学着话本里的白莲花,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哦~是姐姐失言了。” “妹妹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金枝玉叶,就算再刁蛮任性,父皇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里需要姐姐我去求情。” 凰绯月鼓起腮帮子,咬牙切齿的指着她,怒道,“凰绯清,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够来道歉已经很给面子了,你阴阳怪气的恶心谁呢?” 奶奶个腿子,不就是仗着有点姿色入了国师的眼,有什么了不起的。 凰绯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屑的冷哼,“现在谁不知道你和国师不清不楚的,父皇袒护你也是看在国师的面子,倘若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国师的首徒轮得到你?” 第三十三章 苦肉计 “咳,妹妹还在未落选一事耿耿于怀啊。” 凰绯清笑意盈盈的托着腮,随后又十分懊恼道,“那可怎么办,老师说只想收我做徒弟,旁的什么人他可瞧不上。” 凰绯月气得不行,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讽刺她不如她? “妹妹不要生气啊,生气容易长皱纹,本来就不太好看的小脸要是变丑了,万一嫁不出去……” 凰绯清凑近她,一字一句像是根刺狠狠的扎在凰绯月的心上。 凰绯月当场被气哭了,“嘤嘤嘤,凰绯清你太过分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不接受就算了还欺负我。” “我要告诉父皇去,让父皇看看你的真面目。” “去吧去吧,最好添油加醋一把,尽可能的将我最丑陋的一面说给父皇听。” 凰绯清最不怕的就是打小报告了,正好她最近清闲,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还能杀一双凑个对儿。 “你当真我不敢到父皇面前告发你欺负我吗?”凰绯月气得脸红脖子粗。 凰绯清有些乏了,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打着哈欠道,“告发我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差这一次。” “行,你给我等着,看父皇这次是帮我还是帮你!” 凰绯月以为自己真的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连心端着糕点进来,不用看也猜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蹙着眉,道,“殿下,她这么一去,万一真的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 “呵,说就说去吧,她这点小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 被凰绯月这么一折腾,她真有些乏了,懒懒的挥了挥衣袖。 “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无事不要来打扰。” 连心恭敬退下,“是,殿下。” 正阳殿—— “公主,公主殿下,陛下和贵妃娘娘正在小憩,您真不能擅闯。” “徐福盛,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拦,我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父皇是不可能不见我的。” 寝殿外,一阵喧闹声惊动到了正在小憩的元帝,“外面何事喧哗,徐福盛怎么办事的。” “陛下,听声音好像是九公主来了。”兰贵妃从床榻上起身,半跪着扶着男人的胳膊。 元帝现在一听到凰绯月的声音头就疼,“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被我惯坏了。” “呵,公主天真烂漫,陛下嘴上教训着,心里还不是疼得不行。” 女人衣衫半褪露出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元帝最喜欢她的温柔小意,神色不免多了些暖意,“你倒是生得一张巧嘴。” “陛下,臣妾哪儿有,您就会取笑妾身。” 元帝摸摸女人粉霞的面容,眯了眯眼眸道,“你且下去穿好衣服,晚上朕陪你用晚膳。” 今日按照惯例元帝是要留在中宫陪皇后娘娘的,每月无一例外。 兰贵妃又惊又喜,美眸流转中免不了划过一丝得意。 这会儿,徐福盛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了,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奴才实在是……” 拦不住啊。 “父皇~”她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元帝已穿戴整齐,怒目威严,冷沉的睨向凰绯月,宠溺又无奈还透着股不耐烦。 “不是让你静思己过,如今又是整哪一出?” 天天哭哭啼啼,一来二去的元帝都有些乏了,对待凰绯月的态度也不似从前纵容。 凰绯月哭得岔气,抽抽嗒嗒道,“父皇~儿臣今日好心好意去探望七姐姐,为了那日的事情道歉,谁知……” “呜呜呜,谁知七姐姐不仅不听儿臣解释,还出口责骂儿臣,掌掴儿臣。” 一边泪雨梨花的哭诉着,她还不忘将低垂着的脸抬起来给元帝看。 “你……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元帝从座位上惊起,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将人搂在怀里哄着,“来,让父皇看看。” “呜呜呜,父皇,月儿好疼。” 凰绯月半张脸又红又肿,五个手指印在白嫩的脸蛋儿特别突兀,一看就是被人重重掌掴了不止一次。 “宣医官入宫,立刻马上。” 元帝盛怒,自己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自己一根手指头都不忍心碰,现在竟然被打成这样。 “呜呜呜,父皇,这次你真的要为儿臣做主,不然姐姐以后继续欺负我怎么办?” 凰绯月趁热打铁,竭力撺掇着元帝为自己讨回公道。 也不枉费了自己狠狠扇了那么多个巴掌。 她所受的,绝对要加倍的偿还给她。 元帝抿了抿唇,有些犹疑,“真是凰儿打的你?” “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冤枉姐姐吗?” 话说完,凰绯月毫无形象的趴在元帝身上哭得更伤心了,没能得到父亲的心疼,哭得宛若一个绝望的孩子。 元帝心生恻隐之心,拧着墨眉冷声道,“摆驾梨园海棠。”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凰绯清在兴风作浪,如果是,那他势必要好好的管教管教这个丫头了。 凰绯月的目的达到了,简单敷了点药,说什么都要跟在元帝的身边一同前去梨园海棠。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凰绯清被重重责罚的画面了,就此让她彻底歇了争宠的心思。 父皇最疼爱的,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 “陛下驾到~” 元帝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梨园海棠,前脚刚迈进院子,凰绯月正想开口说过,一个小宫女冒冒失失的跑了出来,一头跪在了元帝面前。 “陛下,不好了,我们公主突然间昏迷不醒,不管奴婢怎么叫都没反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跪在地上的奴婢正是连心,凰绯月意识到不对劲。 她张口低斥连心,“大胆奴才,满口胡话,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替你的主子说话,让凰绯清给我出来。” “陛下,奴婢没有撒谎,我们公主至今都没有苏醒。” 元帝一个头两个大,脸色阴沉得可怕,火急火燎的走进房间查看,果不其然看到凰绯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第三十四章 给她解毒 七公主突然昏迷不醒,梨园海棠一时之间乱成了浆糊,元帝亲自陪伴在侧,宣了首席的医官为凰绯清诊治。 “于爱卿,朕的凰儿如何了,到底是因何故昏迷不醒?” 元帝心急如焚,忘记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凰绯清的安危。 于医为凰绯清诊了脉,面色十分凝重,“回禀陛下,七公主似乎是——中毒了。” 元帝大惊,“什么,中毒?怎么可能中毒?”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七公主怎么会中毒?” 元帝盛怒咆哮,屋子里的奴才跪了一地,凰绯月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可能会中毒,怎么会那么巧中毒,凰绯清莫不是预料到了她会找父皇过来治罪于她。 所以这是凰绯清的苦肉计? “父皇,医官莫不是诊断有误,七姐姐打我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得很,怎么突然之间就昏迷不醒了。” 凰绯月一席话不免让元帝心生疑惑,事情确实蹊跷了些。 他的目光睨向于医,再一次沉声质问,“她到底是不是中毒,中了什么毒,怎么样才能醒来。” “陛下,七公主真的是中毒了,老臣愿意拿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于医摸着下巴叹了一口气,随即跪在元帝面前,道,“要说七公主中了什么毒,请恕老臣无能,实在是诊断不出来,还望陛下降罪。” “好一个不知道,如果七公主治不好,你就给我提头来见。” 元帝气急败坏的将桌面上的茶水杯拂扫在地面上,满地的奴才寒蝉若禁。 “父皇,您息怒。” 凰绯月第一次看见元帝生了那么大的气,心里害怕到了极点,此时更别说追究栽赃凰绯清的事情了。 “你们都给我想办法,必须要把她治好,国师——” 元帝在六神无主之际,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元景的身影,“徐福盛,国师呢,赶紧去请国师,快。” 徐福盛哪里敢怠慢,几乎是慌不择乱的滚了出去,逮了梨园海棠的下人一问,这才将元景从慕国公府给请了回来。 元景不知道梨园海棠发生的事,一听凰绯清中毒七魂吓去了五魄,冠美如玉的面庞早已没有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国师,国师快看看凰儿,于医说是中毒了,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因何而中毒,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一来,元帝悬着的半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一般。 “陛下莫急,我先为公主诊脉。” 他将一块干净的真丝手帕落在凰绯清的手腕上,十指与中指置于凰绯清的脉搏处。 元景清冷眼瞳里先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后脸色越来越凝重,绯薄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元帝忍不住问,“国师,如何了?” “七公主确确实实是中毒了,虽然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可她的脉象极其不稳,气息也变得逐渐虚弱。” 他的手伸向凰绯清的脸颊一侧,拨了捋头发,把她的后颈呈现在元帝面前。 “陛下请看,七公主此处明显有一条银线。”元景放下她的头发,视线落在了凰绯清的唇,继续淡淡道。 “一般来说,中毒者唇发黑发白是正常的现象,可七公主的唇色十分深,红得鲜艳,就像是擦了最明艳的口脂。” 元帝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毒,有得救吗?” “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此毒名为‘醉沉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毒药,无色无味,只要人吸食了一点点,便将沉睡,轻则昏睡不醒,重则……” “如何?”元帝心咯噔了一下。 元景沉声回答他,“不消十日,当银线渐渐变成红色,中毒者深陷梦魇,夺命于无形。” “当真如此阴毒?”元帝显然低呼了这个毒的厉害性,一想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毒杀他的女儿,元帝心中已然生了杀意。 只是,为今之计解了凰绯清的身上的毒才是重中之重。 “国师,既然知道是什么毒了,可有解毒之法,凰儿如今是你的徒弟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要是一般人,死了就死了,可凰绯清是他刚收的亲传弟子,元景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陛下放心,我会尽可能的想办法的,您也累了,龙体要紧,公主这边交给我照顾好了。” 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元帝将人交给元景后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待一切归于宁静,元景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女走向了梨园尽头处的冷泉。 “十一,匕首。” 他抱着少女浸泡在冷泉中,一手扶着凰绯清的身体靠在怀里,一手接过十一递过来的锋利刀刃。 “公主殿下,得罪了。”他动了动唇,清冷的眸光微闪,随即锋利的刀口落在她的手腕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 此为:放血祛毒。 人在中毒后,毒会浸入体中,流存于人体流动的血液,放血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祛毒的。 只不过,单单是放血还不行,还需要一个额外的条件。 凰绯清是血是要放一半,可要想真正的逼出她体内的余毒,必须有一人在放血期间为她运功,而且得以相同的方式与她进行换血。 十一静静的守在一旁,澄明却悠远的瞳眸早已看透了他的打算。 他咬了咬唇,鼓足勇气伸出自己一条白白净净的手臂,“主人,你……你用我的血好了。” 主人的身体那么虚弱,还比他的不知道矜贵多少,十一虽然怕疼,但是为了主人,他愿意代替主人给凰绯清换血。 “傻小子,你虽强健,但是我的血才有用。” 元景朝着他淡淡一笑,随即没有半分犹豫以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眉心蹙了蹙,割破的位置与凰绯清的伤**叠,另外一只手对准凰绯清的掌心开始运功。 顷刻间,冷泉池中的两个人周身渐渐升腾弥漫着薄薄的烟雾。 薄雾中,男人一手锢紧了女人纤细的腰,放在她身后的掌心快速输送着真气,直灌她的七筋八脉。 刹那间,凰绯清由于失血过多惨白的小脸渐渐变得有了一丝丝红润,在元景运功以及冷泉的作用之下,凰绯清缓缓睁开了眼。 第三十五章 有惊无险 “阿……阿景~” 少女将头靠在元景的的胸口,在他收力的瞬间,凰绯清张着红唇,软软的唤着他,“阿景~” “感觉好点了?”元景暂且忽略她的称呼,已经结痂的那只手为她重新号脉。 凰绯清浑身无力的靠在他身上,知晓自己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不过好在体内的毒素正在慢慢溃散。 她猛烈的咳了两声,声音 十分虚弱,“我没事了,有点冷,抱我回去吧。” 闻声,元景抓起岸边干净整洁的外袍将她的身体裹住抱回厢房。 “哈欠!!” 凰绯清身体非常虚弱,流了那么多血又着了凉,元景连忙吩咐银杏准备热水,厢房内也提前生好碳火。 “来,先喝碗姜茶暖暖。” 接过他递过来的姜茶喝了两口,凰绯清冰凉的身体逐渐有了暖和的迹象。 她捧着碗坐在床头,长长的秀发湿哒哒的,撇开那张明媚的脸依旧,这副乖巧的模样倒是让元景忍俊不禁。 “老师,你怎么样了,伤口给我看看?” 凰绯清记得她割腕放血的时候元景也跟着跟她换血了,他身体本就不好还要这样救她。 他不要命了吗? 凰绯清想要一把抓起 他的手腕查看,元景比她动作还快躲开了。 “我没事,我让银杏伺候你沐浴,然后请个医官过来给你看看,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候凰绯清也不矫情,拧着眉对他说,“不必管我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 元景点了点头,离开之后,银杏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她的床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公主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凰绯清伸手揉揉她的头,声音还有些干哑,“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伺候我沐浴吧。” 之前一直泡在冷泉,她的身体比冰还要冷丝毫不夸张。 “对了,在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随即,银杏充分展示了自己“胡说八道”的一面,不仅将凰绯月带着陛下前来搞事情,以及元帝看到她中毒时流露的紧张,焦急,恐惧还有最深深的慈爱与心疼。 蓦的,银杏不忘格外激动且花痴的对她说。 “殿下你不知道,你出事的时候国师大人急坏了,陛下对您也是关爱有加,于医治不好您还差点被陛下砍头。” “果真如此?” 银杏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对对对,奴婢是不会欺骗公主的。” “好,我知道了,去给我准备些吃的吧。” 如果不吃饱,凰绯清怎么有精力和力气对付那些不知好歹的—— 不速之客。 果然,在得知凰绯清苏醒不久,元帝放下了手头上的政务急匆匆赶到梨园海棠。 “凰儿,凰儿,现如今感觉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男人低沉的关切的嗓音久违的传入耳中,凰绯清也不知怎的了,眼睁睁的看着元帝如此温柔和蔼的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委屈彻底决堤了。 “呜呜呜,父皇~儿臣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第三十六章 步步为营 少女猛的扑到元帝的怀里,那么瘦弱娇小的一只,身体单薄发着凉,元帝身体怔住了,喉咙里竟发不出声音。 “父皇,母妃已经离去,你是不是也要抛弃儿臣了?” 纯妃就像元帝心里的一根刺,别人碰不得也说不得。 如今听着自己的女儿如此悲悲戚戚的扑到他怀里诉说委屈,元帝心如刀绞,“凰儿说什么傻话,父皇怎会抛弃你。” 他扶好凰绯清坐直,长指拂过她脸上的泪水,“都是父皇的错,父皇对你或许疏忽了,早应该将你放在跟前,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凰绯清摇摇头,神色微冷,声音却透着浓浓的鼻音,“没有,兰贵妃娘娘将我照顾得很好。” 没错,差点没给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 谈及兰贵妃,元帝神色柔和不少,对比起皇后教女无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膈应了。 “父皇,谢谢你能够来看望儿臣,儿臣真的很高兴。”凰绯清灿烂的笑着,两只手紧紧抱着元帝不肯撒手。 元帝注意到这个细节,,老父亲的心化成了一江春水。 “好了,跟父皇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中毒了呢?” 凰绯清面色一僵,低着头道,“凰儿也不知,自搬来梨园海棠与老师同住,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检查过了的,除了……” “除了什么?” 凰绯清慌慌张张错开目光,淡淡否认,“没,没什么。” “凰儿,看着朕的眼睛,有什么话尽管说,父皇替你做主。” 凰绯清在元帝眼中柔弱自卑又一肚子的委屈不敢说,目光沉了沉,索性睨向一旁的连心。 “你过来,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心跪在了元帝面前,凰绯清抢先一步开口,“父皇,真的没事,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凰儿,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应该如何论处?” 元帝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杀伐果决的威严,只听凰绯清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半分欺瞒,更不敢欺君。”她跪在地上,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就算她不说,元帝此刻也猜测到了几分,拧着眉扭头看向徐福盛,“你去传九公主,让她速来见驾。” 凰绯清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已经引元帝对凰绯月生疑,接下来她就静静的坐看好戏就是了。 不一会儿,凰绯月战战兢兢的来到元帝面前,施施然行礼。 “父皇安康。” “安康?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果真是凰儿动手打了你,还是你有心加害她。” 桌上温热的茶水杯重重砸到凰绯月的脚边,凰绯月吓得面无血色,咬着唇委屈嗒嗒的争辩。 “父皇怎能质疑儿臣,那日分明是七姐姐动手打我在先。” 凰绯月眸中目光淬着冰冷的剧毒扫向凰绯清,“七姐姐好手段,加害我怕被父皇责备,所以做了一出苦肉计陷害我,如此倒打一耙不怕寒了姐妹的心吗?” 凰绯清冷笑,这女人的戏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到底是谁倒打一耙? 第三十七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妹妹送了好多东西过来赔礼道歉,我怎么可能打她呢?”凰绯清委屈哭了。 “父皇~你可是看到我的脸被打肿了的,你看看现在都没好呢?” 凰绯月跑上前去,一把抓起元帝的大手放在自己微肿的脸颊乱蹭,软软糯糯的撒着娇。 反观,凰绯清乖巧的坐在角落,巴掌大的小脸委屈巴巴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直勾勾看着他。 眼神中流露出对亲情的渴望,小心翼翼的却不敢像凰绯月一样黏在他身边撒娇。 元帝的心口隐隐泛疼,冷冷的甩开凰绯月的手,“单凭你们一人之词,都不足为信。” “你是梨园海棠的伺候的婢女,你来说。”元帝钦点了连心过来回话。 凰绯月一听慌了,吓得赶紧摇头摆手,着急的辩解道,“父皇,这里都是她的人,自然是向着她的,这对我不公平。” 元帝又不是傻子,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那么着急的辩解,由此更铁了心想听听婢女的话。 “你且一五一十的说,朕自有判断。” 连心咬咬唇,重重的磕了头道,“陛下明鉴,七公主真的不曾动过手,反倒是……” 她十分害怕的看了一眼凰绯清,欲言又止,“反倒是九公主殿下,三句话不到便出口诋毁七公主,还拿已逝的纯妃娘娘说事,戳七公主的伤口。” “你胡说,我没有——” 凰绯月急了,抱着元帝的手臂晃来晃去,“父皇你要相信月儿啊,这个贱婢故意编排我,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一边说着,凰绯月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泪水来,那叫一个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哭谁不会啊,凰绯月一哭,凰绯清可不想给她博同情的机会。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父皇,您治儿臣的罪吧,无论如何儿臣都不敢有一句怨言。” 此刻,听着凰绯清委屈到了极点的话,元帝正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一贯坚强却委屈的凰绯清正在默默的流着泪,那眼泪就像是雨水一般,一滴滴的,悄无声息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凰儿别哭,父皇信你,父皇肯定是信你的。” 纯妃素来温婉漂亮,元帝自是相信凰绯清天性如此,她这一哭恰如其分的强压了凰绯月一头。 凰绯月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凰绯清哭个毛线啊。 不行,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不然她倒打一耙冤枉她,父皇肯定会被她蛊惑的。 凰绯清知道她心中所想,索性趁热打铁,“凰儿多谢父皇信任,只是妹妹如此针对于我,那些礼物我想是没有那个福气消受了,今日妹妹还是拿回去好了。”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凰绯清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让父皇觉得你大度,我小气是不是?” 凰绯月指着她,怒气冲冲之下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妹妹误会了,我在老师这里什么都不缺,很多东西自然用不上了。” “对了,有一件衣服我已经穿过了,不好意思再退还给妹妹,不过那件衣服的颜色确实不是我喜欢的,我赏赐给下面的宫人,妹妹可不要生气。” 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元帝的注意,“哪件衣服?” 连心非常利索,迅速把衣服拿了上来,“陛下,正是这一件。” “这套衣服看上去很眼熟啊。”元帝眯了眯眼,想起昨日来的时候,凰绯清昏迷不醒之时,穿得貌似就是这件衣服。 凰绯清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凰儿那天与妹妹发生了点不愉快,怕妹妹误会我没有接受她的道歉,所以心想将妹妹送上的衣服穿上,妹妹见了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谁料不过是睡个午觉的功夫……” 糟糕,凰绯月怎么觉得她这句话有诈。 等等—— 凰绯清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在暗戳戳的冤枉是穿了她的衣服,所以才中毒昏迷不醒的? “父皇,父皇,姐姐她污蔑我,我送的东西没有问题,谁知道她是怎么中毒的,和我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凰绯清面冷心冷,说多错多,索性一言不发,反倒在元帝眼里显得格外乖巧懂事。 “够了,有没有问题,拿去检查一番自会水落石出,暂且不论谁对谁错,月儿对凰儿出言不逊,从今天开始回去罚抄佛经,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开寝殿半步。” 元帝一声令下,彻底断了凰绯月侥幸的念想,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半天缓不回神来。 最后,元帝心疼凰绯清身体瘦弱单薄,一口气赏赐了诸多珍贵药材,原本按例赏赐给凰绯月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如流水线一般送到了梨园海棠。 不消半日,凰绯清的房间已然被礼物堆得满满的了。 “公主,公主,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看来经此一时,陛下待公主也会与往日不同,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公主了。” 凰绯清靠在一旁,斜斜倚靠着身体,慢慢悠悠淡淡的喝着茶。看着满室的珍宝提不起半点兴趣。 “都收起来吧,找个库房放好。”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凰绯清清闲了大半天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银杏,国师呢?” “不清楚,十一少爷也不见人影,兴许是出去了。” 女人眯了眯眼,“他都那样了,还能去哪儿?” 自从在冷泉放血祛毒之后,凰绯清再也没看见元景的身影,回想他为自己流了不少血,妄动了不少内力,想来身体绝对吃不消。 “公主,你要去哪儿?” 她披了件衣衫向外走,话音冷冷的,“我出去透透气,不必跟着了。” 静室内,焚香缭绕,屏风内两道身影错落在窗前,桌面上平铺着一排的银针,男人褪下了雪色的里衣,赤条条的精瘦身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 其中,他白皙手腕上结了痂的疤痕尤为醒目。 旁人看了不觉倒一口冷气,慕云擎是想破了脑袋,还是没弄明白他如何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第三十八章 以唇缄口 “你说说你,一根筋固执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早说过凰绯清就是个扫把星,你偏偏不信。” 慕云擎叹着气,任劳任怨的为他针灸治疗,嘴上的埋怨吐槽自然也少不了,“那个鬼丫头比猴还精,你小心着了她的道。” 元景:“她是我的徒弟,不能见死不救。” “切,你见死不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唯独对她那么与众不同。”慕云擎觉得有些不对劲。 银针刺在后背响应的穴位,虽不是特别疼,男人还是微微蹙起了眉,淡淡道,“她死了对我没好处。” “也是,上次她给的安神丸效果甚是不错,你吃了之后发作的时间比起之前是短了不少,虽说不能根治,至少已经为你减轻了不少痛苦。” 关于这一点,慕云擎不得不承认错误留下凰绯清是一个明智之选。 只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探查,慕云擎可以断定凰绯清的不简单。 自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解除了与闻家的国师,凰绯清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卑微懦弱谨言善行。 反倒是冷漠阴沉,表里不一善变得很,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引得皇城内外谣言四起。 如今元帝为了她甚至训斥惩戒了刁蛮任性,目无王法规矩的凰绯月按到了地板上摩擦再摩擦。 啧啧啧,这段位,这气魄慕云擎一个直男都忍不住给她拍手鼓掌叫好。 “一会儿还要劳烦你去给她看看,我担心还有余毒未清。” 慕云擎挑了挑眉,“真没看出来你那么关心这个小徒弟啊,真上心了?” 元景节骨分明的指抓着白色的里衣往身上套,俊美无俦的容颜如玉般白皙,没有一丝的血色,周身隐隐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之气,语气却无比温和淡然,“她既是我的人,我自是要保着她的。” “你保人可以,不过下次能不能顾及一下你的身体,万一哪天挂了我还找谁喝酒。” 慕云擎叹了一口气,唠叨的话他爷不想说了,“罢了,说了你也不一定会听,看来今晚我还是留下来好了,针灸治疗虽已无大碍,可你体内的真气运转时好时坏,要不是体内有几道封印压制着,你早爆体而亡了。” “多谢了。”元景淡淡嗯了一声,看他一脸风云轻淡的模样,仿佛对自己的情况并不着急。 慕云擎收拾收拾好银针放好,瞥见门外有个身影静伫很久了,墨眉意味深长的挑了挑。 “看来我在这儿是多余的了,先告辞了。” 元景:“……” 门吱呀一声响,凰绯清与慕云擎目光交汇,彼此很是默契的没有开口。 凰绯清心系元景的身体情况,没理会他的离开,直径迈着步子走向房内。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身体不适,还是在冷泉着了凉?” 元景没来得及将衣服穿好,青烟色的外袍下只穿了件白色的里衣,以这样不雅观的姿态站在凰绯清面前不免有些不自在。 “无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凰绯清蹙了蹙眉,没理会他不咸不淡的态度,从药间掏出了个白色的净瓶,倒出一粒绿色的小药丸递给他。 “吃了。” 元景却是皱眉,掩着唇轻咳了两声,没有伸手接,“我真的已无大碍,丹药炼制不易,你还是自己……” “还是什么还是,给我乖乖吃了它。” 见元景不服从自己的命令,凰绯清点了他的穴道,拿着药丸强行塞到了他的嘴里,素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行逼迫着他将药丸生生吞咽下去。 汇上男人无可奈何且温怒的眸光,凰绯清勾着妖冶的唇给他解穴。 “凰绯清,你给我吃了什么?”男声温怒,耳根子都涨红了。 女人低低的笑着,借着某人身体孱弱,冰娇柔软的手臂牢牢圈在他的脖颈调侃,“老师,我如果说是毒药,你信吗?” “你离我远点。” 他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了厌恶,这个女人怎么还往他身上黏。 如果说凰绯清是喜欢他,元景可没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半分暖意。 可如果凰绯清不喜欢他,她三番两次的做出逾越的动作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那他当消遣的工具? “老师~你那么生气做什么,清儿在讨好你,希望老师能够多多照顾我,宠宠我,难道老师看不出来吗?” 男人清咳了两声,目光不晓得了闪了闪,因慕云擎刚给他施针浑身暂且无力没办法推开她。 “好……你,你且松手,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凰绯清这样,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呵呵,老师~我发现你挺可爱的,平日里多笑笑可好?”凰绯清不仅不松手,反而凑到他的耳畔,红唇微张即合吐露着字句,温热的气息难免扑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元景的心为之颤了颤,感觉体内的真气蓦的乱窜得厉害了。 “嗯……”他紧紧蹙着眉,一手痛苦的捂着胸口。 “老师!” 凰绯清心头一跳,以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压下来,音腔顿然透着焦急,“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体内的真气又开始乱窜了?” “无事,扶我上床……”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元景再习以为常了。 可凰绯清是亲眼看到他这么痛苦,身体每况愈下,她如何能够冷静得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听到她的话,男人靠在床头勉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黑曜石般的墨瞳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 “七殿下为何如此关心在下的身体,单单只是为了斗垮……” “兰贵妃吗?”清越的嗓音如琴弦轻拨,优美动听。 听在凰绯清的耳中,却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杀气。 凰绯清坐在他的身边,眼底浮掠过一抹了然,嘴角微挑,似笑非笑,“老师果然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想瞒住你,还真是一件特别苦恼的事情。” “碧华夫人的事情是你所为?”他问。 凰绯清大方点头,“不错。” 不过是去大理寺给了她一点教训,吓了一下,没弄出人命,承认也无妨。 “那这次中毒……” 没等他把话说完,凰绯清扑到他的身上,以唇缄口堵住了他的话。 温润的触感自唇上传来,元景只觉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他……这是被—— 强吻了?!! 第三十九章 阿景我难受 “你……你怎么可以随意对一个陌生男子做这样的事情。” 男人本穿着青烟色的外袍,因凰绯清半边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如水般流畅的面料多了几处褶皱。 他那冠美如玉的俊颜染上了丝丝愤怒的红晕,比起以往的一贯自持故作清高,凰绯觉得现在的他可爱多了。 “诶,老师说什么呢,我怎会随意对旁的人如此。” 一颗芳心在男人伸手推开她的瞬间碎了满地,少女秀眉轻蹙,故作懊恼的叹了口气,“人家可是把初吻都给老师,清儿都没说什么,老师……” “怎么像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少女伶牙俐齿,每说的一句话一个字都有她的理由,元景饱读诗书,二十多年来从未被旁的什么人。 还是女子如此,如此轻薄。 元景清俊的容颜一阵红一阵青,最后捏了捏拳头放在唇边重重的咳了好几声。 凰绯清收敛了笑意,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紧盯着他看,“老师,我还是去把慕云擎给你叫回来吧。” 瞧着眼下的情景,凰绯清真担心他突然又病倒了。 “无事,只要……咳咳,只要你不再气我就好了。” 凰绯清:“……”这货怎么和前世一样讨人厌。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计较,他扭扭捏捏的矫情个什么劲儿。 “主人,药已经煎好了。”门外传来了十一的声音。 凰绯清心了沉,不等元景发话,自顾自的拉开房门抢过药碗,随后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老师,该吃药了,张嘴。”她重新坐回到了男人的床边,青葱般的玉指捏着青玉的瓷勺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喂他之前,凰绯清难得耐心又贴心的放在红唇边吹了一吹。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他不喜欢被人伺候,特别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凰绯清无视他的尴尬,他不喝,她的动作就僵着。 二人四目相对,一个目光清冷平淡没有任何焦虑,一个固执坚毅不肯退步分毫。 元景不得不先一步做出妥协,性感的薄唇动了动,生硬的含着汤匙将黑乎乎的草药汤吞咽下肚。 “老师这样就乖了嘛,也让我省了些力气。” 他若再不听话,凰绯清也不介意给他点个穴道,然后…… 一口一口的喂他。 男人面无表情的喝着药,两个人出了奇的配合默契。 渐渐的,凰绯清忽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燥热。 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单单的喝药的动作都该死的迷人。 这样一瞧,凰绯清只觉心口恍若有万千蚂蚁啃咬,浑身的血液沸腾只贯门顶,视线迷蒙的落在男人绯色的薄唇。 她很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元景恢复了点力气,针灸后浑身筋脉畅通无阻,气色也逐渐红润了不少。 “没,可能空气有点闷,继续喝,还有两口。” 凰绯清为了掩饰内心的小尴尬,没停歇的喂了一口又一口。 直到药草汤见了底,凰绯清难以忍受心悸欲起身去打开窗透透气,谁料脚底蓦然虚浮无力。 下一秒,凰绯清抚着微微晕眩的头,身形虚晃着跌落男人炽热的怀抱,“阿景,我……有点难受。” 第四十章 现成的解药 “殿下,你怎么了,身体为何这么烫?” 元景凝视着凰绯清绯红的面色,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是不是受凉发烧了?”他抬手抚在少女滚烫的额头,差点被灼伤了手。 不对,发烧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烫,体温突然间变得这么高,空气中似乎隐隐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 糟糕,被人算计了。 “阿景~老师,我……好热,好难受。”凰绯清伸出手胡乱的在他脸上胡乱摸了又摸,冰冰凉凉的让她舒服嘤咛着。 元景顿时扣住她的手腕,那温热的呼吸在她的掌心上喷了喷,痒得她抓心挠肝更难受了。 “阿景~” 此刻她如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才是真的蠢到家了,“点了我的穴道,快!” 凰绯清很是费力的攀着他的身体,身体的燥热折磨着她残存的神智,依照她前世的行事做派,男S在前她根本不会有丝毫顾及。 就算今日强了元景,那也是报了他前世带给她的诸多痛苦。 可凰绯清不希望让算计她的人得逞,故而狠心抽出腰间的匕首,试图重重的划向手腕上的伤口。 “不要胡闹,这样你会死的。” 元景得知她的企图,以掌力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男人恢复了体力,加上凰绯清此刻中了药根本使不出半点劲儿,只能瘫软无力的压在元景身上。 “国师大人不想让我受伤,那是不是……默认了想做本宫的解药,嗯?”凰绯清按耐不住体内躁动不安的煎熬,越是贴在他冰凉的身躯,极度的空虚和渴望在理智渐渐燃烧殆尽后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需要一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是元景。 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前世她置死都不曾得到过他的,这一世强了他也是元景欠她的。 少女以绝对强悍的力道欺压上去,清澈见底的瞳仁已经被欲望驱使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凰绯清,你疯了,放开我!” 元景脸色大变,想要猛的推开眼前的疯子,凰绯清的动作比他还要快,手背翻出的银针又快又狠的扎在他的麻穴道。 顷刻间,元景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麻痹僵化。 靠,这个女人还真的敢! 男人白皙俊美的容颜因羞愤彻底涨红成了猪肝色,看着身上为所欲为的女人,他只能愤怒的低斥责。 “凰绯清,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元景真后悔招惹了这个霸王,心中更是想将下药的罪魁祸首抽筋扒皮。 “元景,你好吵,闭嘴!” 男人:“……” 她低头咬开男人的领口,绯红灼热的脸颊贪婪的贴在元景的胸膛上,舒服嘤咛出声,“好啦,你乖乖的别动,我保证不强你。” “虽然我很想,可……” 前世她都没忍心,这一世,凰绯清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强迫于他? 她趴在元景的胸膛迷迷糊糊的呢喃着,至于后半句呢喃了什么他并没有听清,因为他此时此刻身体麻到不行,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好在慕云擎那厮遗落了东西在梨园海棠,折回来的时候,刚好就撞上了他们二人的奸情。 “阿——那个,不太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咳咳可以继续。” 元景被凰绯清压在身下无法动弹,气得直爆粗口,“继续你大爷,还不赶紧过来。” 慕云擎前脚踏出了门槛,后脚落于屋内,男女之事还要别人帮忙,阿景会不会也太逊了。 不给他继续幻想的空间,元景扬声怒道,“我被点了麻穴,赶紧滚过来帮忙。” “我靠,你们玩儿归玩儿,还搞那么刺激?” 慕云擎半捂着眼睛走了进来,半偷看着,嘴巴不忘巴啦啦的吐槽,“不是我说你,阿景你也太急色了,如今还是大白天,就不能等到晚上?” “她中了药。”男人淡淡打断慕云擎。 慕云擎愣了半秒,“我草,第一次就用药啊,你是怕自己魅力不行还是她下不了口?” “慕云擎!”元景从未有过如此渴望弄死慕云擎的心情。 慕云擎玩笑归玩笑,正事他可没耽误,第一件事便是为元景解穴,“你们这是……” 在解穴之后,元景先是挥了挥麻痹的手臂,黑着脸吃力的抱起被药物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少女抱上了床。 然后,他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耐心的解释,“应该是有人想要设计我们,我的体质特殊,药物对我来说没有用,可殿下……” 慕云擎抚额,“这扫把星果然是扫把星,够倒霉的。” “别说那么多了,想想办法如何给她解药。” 床上的人儿面色潮红,身体滚烫,死死咬着下唇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难受的扭动着。 身上的衣衫被她用手扯了个七零八落,还是元景一把拉过了被子将她的身体遮裹得严严实实。 非礼勿视。 “咳咳。”慕云擎捂着嘴掩饰尴尬,小麦色的肌肤浮现出丝丝违和的红晕,格外不好意思道。 “要什么解药,你不就是现成的……” 元景拧着眉,冷声而至,“慕-云-擎!” 慕云擎面色一僵,诧异的看向他,“不是,难道是你怕自己不行?” “慕云擎你可知玷污公主清白是什么罪,你好大的胆子。”男人凉薄的唇吐出一句威胁,“你要是再磨蹭,我让陛下给你送十个八个女人。” “诶诶诶,你这就过分了,我又没说不救。” 元景这厮脾气虽然好,但也是个说一不二一根筋的主儿,他说弄十个八个女人给他还真是干得出来的。 叹了口气,慕云擎是真怕了他了,“十一,给我去打几桶冰水来。” “冰水不行,她的身体受不住。” 如果可以,他早带着凰绯清去泡冷泉了,可这样对身体的损伤极大。 慕云擎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取了一粒小药丸喂凰绯清服下。 元景疑惑,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你放心,让她可以舒服一点的药而已,看她目前的情形应该是被下了猛料,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的话可能会七窍流血。” 元景目光微寒,好歹毒的心肠,“那现在怎么办?” 不会真要给凰绯清找个男人吧? 第四十一章 太子示好 慕云擎很清纯元景的担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宽慰,“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媚药虽然是需要男女交合可解,不过那是常规解法,有我在,不会让你舍弃了这一身的清白的。” “那你还废话什么,赶紧的。”没看到她现在真的很痛苦吗? 慕云擎全当是欠了他俩了,原本已经打算开溜,碰上了凰绯清这事儿,只好留了下来。 折腾了大半宿,凰绯清身上的药力这才渐渐散去,慕云擎是个只动嘴不动手的,要辛苦也是辛苦了元景一整晚。 毕竟美人在怀,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单单的蒙着眼睛给她擦身子已经要了元景的半条命。 “阿景,她身上有诸多的秘密,我奉劝你一句,不管她接近你有什么目的,你都要和她保持距离。” 慕云擎不仅一次的探查凰绯清的情况发现她小小年纪内力却尤为深厚,她一个在宫中受尽委屈的不受宠公主,如何会得一身功夫? 就算暗中有高人指点,纯妃的身份以及她身上自带的秘密,慕云擎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 这个凰绯清,绝对会成为他们日后的**烦。 “阿擎,她如今是我的徒儿,不管她从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以后,她都只是我的人。” 元景站起身,青烟色的长袍如水般倾泻下来,清隽的身姿一览无遗,黑曜石般的眼眸如海一般深邃幽暗,与平日里的清波浮动有天壤之别。 他侧身拉过被子的一角为凰绯清盖好,云淡风轻道,“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阿景这是要撵人了?”慕云擎眸色暗沉,心拔凉拔凉的。 “不然我让十一给你准备晚膳。” 人家都已经下逐客令了,慕云擎再蠢笨也不会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他长叹一口气,明知说多无益,临走前还是不忘给元景一句忠告,“昨晚之事是冲着她来的,她再不收敛收敛,将来树敌越来越多,就算是你也护不住她。”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慕云擎离开后,元景和往常一样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坐在梨花树下凝神静气,每日草药汤不间断,午后他便开始认真琢磨由十一收集到有关朝廷百官最新动向的情报。 他看得十分入迷,浑然不觉有一个紫色身影从梨园穿过,黑色的长靴摆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十一凛着眉,长剑一出,吓得那人嗷嗷大哭。 “国师,国师,是我是我!” 男人身高一米六,手执一柄折扇半蹲在原地,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露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朝着元景的方向嘿嘿一笑。 “国师,是我,孟桓,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此人名唤孟桓,乃是东宫太子的门客之一,虽其貌不扬却有经世之才,入东宫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然从上千名门客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 他一来,元景轻蹙了蹙眉,“孟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太子殿下那边不用伺候?” “呵,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不妨事不妨事。” 孟桓拍拍身上的尘土,舔着脸往元景的身边凑,一双精明的眼在看向元景的时候不仅多了丝狂热,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八卦。 “听闻国师收了七公主做弟子,可喜可贺啊,在下特意备上了薄礼,还望国师能够笑纳。” 说着,他使了使眼色,命随行的小厮呈上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孟桓殷勤道,“国师大人劳心劳力,深夜看书难免伤眼睛,有了这夜明珠,哪怕是熄了火烛,依然可以柔亮照明,是孟某人特意挑选献上的,国师切莫推辞。” “孟大人爱财如命,今日突然如此大手笔,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元景不急着收下他的礼,神色淡淡的,放下手中的书卷,不慢不急的拿起一杯清茶细细品酌。 孟桓笑笑, 清了清嗓子试探,“在下虽爱财,却也知有些财不是在下该贪的……” “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吧。” 听着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孟桓眸底浮现出一丝惊讶,“这可是国师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你不必遮遮掩掩,既然你能踏进这个院子,我自是不会让陛下知晓你今天的来意,至于这夜明珠……” 元景将礼盒推到他面前,薄唇淡淡吐出一句话,“拿回去。” “这……国师,如果你不收,我回去也没办法接待啊。” 来之前太子殿下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求得国师的支持。 只有国师应下了,大可以说服七公主放下对碧华夫人的成见,太子丞相这边自然不需要和闻家正面冲突,陛下也可以不用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孟大人,你是聪明人,该如何交待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你,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元景起身,扭头对十一吩咐,“你去送送孟大人。” “国师,孟某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七公主,就算国师拒绝,也容我先把话说完如何?” —— 凰绯清迷迷糊糊睡了大半日,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是躺在元景的床上,对于昨晚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抚了抚快要疼痛炸裂的头,声音沙哑的喊了两声,“银杏,银杏。” “你醒了。” 在屋外听到声响过后,元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汤走了进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把药喝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 凰绯清裹着薄被挪动几下,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态度变得尤为冰冷。 “什么都没发生,慕云擎制了解药,吃过后发了不少汗,依然就好了。”男人面不改色的解释着,这一次换他勺着汤药喂给凰绯清喝。 少女一脸茫然的看他,那副样子好像看见了鬼。 元景不以为意,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慢慢悠道,“先吃了药,我就告诉你昨晚那出戏是何人的杰作。” 第四十二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凰绯清很不喜欢喝药,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闻着都窜,可她不想让元景小看了她,捏着鼻子,一口灌,呛得她直咳嗽。 “吃点这个,缓缓。” 元景手中多了一罐蜜饯,挑选了一颗无籽儿的红枣递到她的唇边。 凰绯清鬼使神差之际张了小口乖巧的咬下,裹着糖浆的红枣在檀**开来,一股子清香的甜味儿刺激着她的味蕾,原本口中的苦涩渐渐缓解了不少。 凰绯清顺着他的目光,从男人清澈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面色一囧,轻咳道,“那个,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银杏。”他沉声唤了一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凰绯清看着银杏手中拿了一套水湖蓝的裙衫走进,随即传来男人清越的嗓音。 “你先把衣服穿好,然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识趣的偏转过身朝着屏风外走,直到完全隔绝了视线。 银杏瞅着自家主子盯着屏风外,眼珠子都快掉了,不禁捂着嘴咯咯直笑。 “笑什么,不许笑,还不赶紧给我更衣。”凰绯清清冷的小脸难得涌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哦,公主你干嘛那么凶,我看国师大人对你啊,真的挺好的,什么都亲力亲为,就连昨晚都是他照顾你的。” 凰绯清被算计一事很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算是她的贴身侍女也是身边不安全的因素。 为防止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元景谎称凰绯清是发了烧,除了十一,慕云擎以及他本人知道,任何人都不清楚凰绯清下药一事。 在这一点上,凰绯清十分认同元景的做法。 穿戴整齐之后,凰绯清走出屏风,二人四目对视,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 “出去走走?”元景提议,迈着步子率先走在前端。 凰绯清没有言语,紧随其后,直到二人默默走到了梨花树下的青石桌旁,她主动打破沉默,“看你的神色,对我下手的人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可以猜猜是谁,有什么目的。” “能够视我为眼中钉的,在这宫里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个,没什么好猜的。”她顿了顿,悠悠叹了口气沉吟道,“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接下来会有什么招数等着我。” 一般来说,一旦奸计得逞,等待凰绯清的第一关便是“捉奸在床”,她身中媚药,与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就算什么都没发生,恐怕也逃脱不了一个清誉受损的下场,皇室最注重自己的名声面子,她好不容易借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元帝心生愧疚怜悯,连同虚情假意的宠爱也多了几分。 而一旦她在元帝面前失去了这层保护色,触怒龙颜,让皇室蒙羞,她做这么多努力可都前功尽弃了。 不得不说,设下如此毒计的人,果真是心思歹毒。 “想知道是什么人,估计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元景的声音淡淡的,说话的语气就跟谈论天上的二十八星宿,凰绯清看得一阵烦躁。 “昨天晚上都没来找茬,如今黄花菜都凉了……” “公主,国师,不好了,皇后娘娘带着人来了。” 连心和弄月神色匆匆过来禀报,打断了凰绯清的话,差点害得凰绯清咬到舌头。 她眯了眯雪眸,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来,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元景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害怕了。 凰绯清面色冷然,没有流露出半分惧色,反而跃跃欲试道,“正好我也想看看她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起去看看吧,老师。” 二人默契并肩而行,来到梨园海棠的正厅,皇后穿着明黄色的凤袍,端庄威严。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凰绯清施施然行礼,乖巧的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 元景低头,恭敬作揖,“臣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那么见外。” 瞧着凰绯清现身,皇后娘娘主动起身殷勤的拉过她的手,拍了又拍心疼道,“凰儿,自上次落水,本宫一直想找个机会过来看看你。” “对了,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听说昨晚还发了高烧,依本宫之鉴,还是宣个医官过来看看。” 突然来一句莫名的关心,是个人都惶恐,凰绯清也不例外,“谢皇后娘娘关心,儿臣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而已。” 皇后娘娘并不死心,笑着道,“你这孩子和我客气什么,看你气色并不是很好,翠湖,把我那株千年人参和陛下赏赐的血燕拿上来。” 翠湖:“是,娘娘。” “皇后娘娘,这太贵重了。”凰绯清知道无功不受禄,皇后如此大献殷勤不得不让她。 皇后皱了皱眉,脸色已然有些不悦了,“这是本宫赐给你的,公主乃千金之躯,马虎不得,凰儿莫要推辞。” 这是……赶鸭子上架,不要也得要? 元景站在她的身侧,不动声色的拉了她一下。 凰绯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见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暂且应下来。 在没有确定皇后真正意图之前,贸然一味拒绝确实会让她心中不快,索性退一步先让皇后放松警惕。 “那儿臣就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了。”凰绯清主动跪下谢恩,此举动果然令皇后喜笑颜开。 她起身扶起凰绯清,顺势抓着她的手拍了又拍,眸中充满了关心和爱护,“凰儿最近受苦了,一来也是我对月儿管教无方。” “不过凰儿放心,以后有本宫做主,断然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于你。” 皇后拉着她坐下,上演了一番母子情深之后,话锋徒然一转,“前几日你落了水,本宫担心你就此落下了病根,女人的身子娇贵,容不得丝毫的马虎,万一有个什么损伤,以后抚育儿女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凰绯清眸色渐暗,抿着唇低头不语,隐藏在长袖下的手微握,然后又松了拳,淡淡笑道。 “从未有人替我如此周到的想过,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我会铭记于心,改日找个医官看看……” 皇后喜笑颜开,极其宠溺娇嗔了一眼,“你看你还与本宫客气什么,今日本宫特意过来看你的。” “翠湖,让林医官进来。”皇后沉冷命令道。 第四十三章 守宫砂 那医官凰绯清虽不认识,倒也听说过林氏世代为医,祖祖辈辈都忠于陛下,纵然如今医官首席是于崇延,林氏林柒在御医院也是重中之重。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林柒是元帝的人。 想到这儿,凰绯清心底明白了几分,暗暗压下对皇后的不爽。 “林医官,给七公主好好看看,绝对不能马虎,听到了吗?”皇后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林柒不为所动,放下肩上的药箱,恭恭敬敬的作揖行了礼,淡淡开口,“劳烦殿下让微臣探探脉。” “有劳了。”凰绯清说了一句,主动伸出手来。 侍女上前为凰绯清的手腕放了一块丝巾,林柒这才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皇后身边的嬷嬷探直了身子,想要往凰绯清的手腕寻找着什么。 凰绯清敛了敛眸,假意装作不知,主动挑起话题来,“林医,不知我的身体情况如何?” “殿下今日作息是否规矩。” “自从那日落水之后,总感觉身体发凉,虚汗不止,夜间失眠易醒,林医可知这是何故?”凰绯清脸色幽青,气息微弱,是身体受寒气虚之症。 林柒抽回了手,淡淡开口道,“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还是需要静养一番,膳食最好是已以温补为主,昼夜注意保暖不要着凉。” “林医,你可是诊断清楚了,七公主金枝玉叶,万万不能有丝毫损伤的,你可看看仔细了。” 皇后话一出,周围皆寂,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本宫听闻御医院最近新出了个不错的好法子,说是取人少量的血,便可以作为研究,借以得知病人的身体情况。” “确实是有这么件事情,不过微臣觉得七殿下并不需要取血。” 只不过是生了个小病而已,探探脉就能得知结果,林柒实在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在研究血样上。 “林医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公主殿下的身体就不重要了?”皇后脸色一沉,强大的威压落在林柒身上。 林柒惶恐的跪在了地上,生不知道哪里惹得皇后不快,“微臣万万不敢有那个意思,娘娘明鉴。” “皇后娘娘,其实真的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凰儿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休息调养几日就好了。”她才不想取什么血。 那得浪费她多少的营养,皇后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凰儿,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可越是这样本宫才更心疼你。” 皇后叹了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拉过凰绯清的手拍了又拍,既心疼又宠溺道,“你放心,以后本宫会好好照顾你的,本宫要让任何人都不能再轻视你,本宫更不允许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凰绯清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了,倒是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取她的血,多多少少有些刻意。 没给凰绯清开口的机会,皇后冷声命令林柒,道,“就按照我说的做,对了,取一点血会不会很疼?” “额,只不过是需要挽起袖子取下一点点而已,好似蚂蚁啃噬,不会让人感觉明显的疼痛。” 这话凰绯清没办法接,要是不疼你自己取你的啊。 呵,站着说话不腰疼。 很快,林柒赶鸭子上架,就算再嫌麻烦也不得不迫于皇后娘娘的淫威为凰绯清取血。 就在凰绯清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白色藕臂的瞬间,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震惊的捂住嘴巴大叫了一声。 “七……七殿下!” 一时之间,屋内的人所有目光全落在凰绯清的身上。 说得更准确点,是看向了她光洁如玉的手臂。 干干净净的,没有守宫砂! 凰绯清慌得抽回了自己的手,扒拉着袖子遮住自己的手臂。 与此同时,站在她身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蓦得遮挡在凰绯清的身前,“皇后娘娘,清儿大病初愈,身体还十分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臣这就将她带下去。” “国师那么着急做什么,还一口一个清儿,叫得好不亲热。”皇后拧着眉。 元景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飘忽,“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何意?”皇后冷哼,一声令下,“艾嬷嬷,把大门给我关好了,任何人不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进来。” 凰绯清缩在元景身侧,战战兢兢的看着皇后,弱弱道,“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皇后凤眸微眯,瞅着这一对璧人,男俊女美,倒真是有种说不出的般配,可偏偏在她眼里刺眼得很。 “七公主性格温和,一向乖巧懂事,在兰贵妃的教导之下从未有过任何逾越,怎的成了国师的首徒,胳膊上的守宫砂没了,国师可知女子的守宫砂代表了什么,失去了守宫砂的女子到底要面临着什么?” 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了,哪怕殿内的奴才们再八卦,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个时候大喘气。 “皇后娘娘,我……我没有。” 凰绯清脸一阵青一阵白,上齿紧紧咬着下唇,袖子下的玉指绞在一起,整个人处于极度的恐慌一中。 “此事事关七殿下的清誉,还请皇后娘娘慎言。”他不信凰绯清真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只是守宫砂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娘娘,守宫砂象征着女子贞洁,七殿下手臂守宫砂已失,此事关乎皇家声誉必须彻查,不然今后众公主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元景双拳紧握,还要开口,便听到凰绯清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因为九妹妹的受罚一事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报复我。” “可凰儿绝对不能忍受皇后娘娘如此污蔑我,凰儿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曾做过任何有伤风化的事情,哪怕是今天当着父皇的面,凰儿依旧可以以命起誓。” 皇后脸上挂不住,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这丫头回了她十句。 她什么时候因为凰绯月的事情找理由故意报复她了,就凭着皇后娘娘的身份,她至于和这个丫头一般见识? 凰绯清啊凰绯清,果然与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难缠,她是太低估她了。 第四十四章 连心的背叛 此刻凰绯清在众人面前妥妥的一副受害者形象,掩着面,轻轻啜泣着,泪雨梨花的模样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皇后娘娘到底不是三言两语被唬住的,沉着脸扫过艾嬷嬷,冷声道,“说我冤枉你,守宫砂都没有了,还不知悔改,当真仗着陛下宠了你几日,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凰儿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娘娘到底如何才能相信……” 元景脸色一暗再暗,心情无以复加,无所畏惧的迎上皇后的目光。 “皇后娘娘想如何,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对七殿下强行治罪吗?” 皇后冷笑,“呵,莫须有?国师大人想必一点儿也不了解生为女子的荣辱与皇室的名声清誉,还是说玷污了公主清白的人正是国师大人?” 凰绯清拧眉,心中大骇,皇后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原来她只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的。 元景才是她此行的目标。 可凰绯清不明白的是皇后为什么突然之间针对元景,太子前脚刚对元景讨好,哪怕结果不如人意,皇后也没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元景。 元景纵然是一介布衣得陛下赏识坐上国师这个位置,可事实上元景绝非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元帝对其极其信任,比太子更甚,皇后不可能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说皇后明知如此,依旧选择算计到元景的身上,只有一个解释…… “不是的皇后娘娘,我们家大人不可能与七殿下有任何不轨的关系,奴婢日日守在这梨园海棠,可以以命起誓,与七殿下有染的另有其人!” 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一个婢女,一席话成功将凰绯清与元景推上了风口浪尖。 凰绯清看清楚跪在殿前的人,睁大了眼睛,“连心,你……” 她怎么跑出来了,还有,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凰绯清忍不住想要爆粗口,她什么时候与人有染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皇后勾了勾唇,觉得这事儿越发的有意思了。 奴婢叩首,冷冷静静的开始说,“奴婢叫连心,是早些年分来梨园海棠伺候的,七殿下成为国师大人首徒之后,被送到七殿下身边伺候。”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顶着凰绯清惊诧的注视,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继续说。 “奴婢是好几次看到……看到七殿下言语调戏国师大人,可大人不为所动,对七殿下的态度也是极为冷淡,而,而且……” 她颤颤巍巍的看向凰绯清,吞吞吐吐,弱弱道,“而且,在七殿下搬来梨园海棠之前,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已经没有了。” “连心,你胡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污蔑我的?”凰绯清红着眼睛怒斥这个狼心狗肺的奴才。 凰绯清自认为待她如同银杏一样好,银杏有的东西她都会分她一份,尽可能一视同仁。 可凰绯清万万没想到连心会颠倒黑白给她泼脏水。 “大胆凰绯清,身为公主却行为不检点,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不思悔改。” 凰绯清有口难言,在元景没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她突然扑向皇后。 皇后大声尖叫,“来人啊,来人。护驾!!” 然而,凰绯清并不是想伤害她,而且趁着她闪躲的空隙一把抓住桌面上的烛台,抵在自己雪白的脖子。 第四十五章 以死明志证清白 尖锐的烛台锈迹斑斑往凰绯清的脖子戳,那架势皇后吓得脸色发青,赶忙呵斥道,“不要让她自伤,拦住她,拦住她!” 皇后话一出,殿内的嬷嬷宫女哪里敢有半分的含糊,一拥而上企图与凰绯清争抢。 这是一群女人的战争,元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压根儿不打算对凰绯清伸以援手。 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哪怕是十个男人也难是凰绯清的对手,更别说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婢女。 果不其然,那些个婆子婢女生拉硬拽,使出浑身解数都不曾真正近得了凰绯清的身。 “陛下驾到~” 殿外熟悉的吆喝声惊动了满屋子的人,皇后脸色大变,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消息捅到了元帝面前。 她都没来得及处理好凰绯清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元帝看到她这副样子。 “凰儿,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千万不要伤到自己。”皇后甩开艾嬷嬷冲到凰绯清的面前,烛台尖锐处对准她的心口。 凰绯清怕误伤到她,赶忙掉准了位置。 岂不料一个碍事的婢女顺势撞了上来。 刹那,烛台尖锐处直直戳向凰绯清的身体,元帝领着徐福盛脚步越来越近,凰绯几乎是瞬间的反应迎了上去。 “凰儿!” 眼睁睁看着锈迹斑斑尖锐的烛台刺向凰绯清,元帝鹰鸷的瞳孔骤然紧缩,脑海中恍然惊现纯妃香消玉殒的画面,竟甩开了徐福盛冲向凰绯清。 凰绯清从未想过元帝会有这样的反应,想要制止已经太迟了。 然而大大超出她意料的是,元景微握的手掌突然张开,以强势的内力击中她的手腕。 凰绯清手腕一麻,身体被内力震开,重重摔向地面的时候,眼前飘过一片白衣连袂。 “怎么样,没事吧。”元景反手揽着凰绯清的肩膀扶着她起身。 凰绯清白着脸木讷的摇摇头,心神未定,不敢正视男人清冷幽幽的眸光探究。 “皇后,你倒是与朕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朕让你前来宽慰宽慰凰儿,你就是这么宽慰啊?” 堂堂一国之后,领着一屋子的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元帝心寒到了极点。 就算凰绯清再不受宠,那也是他的女儿,贵为公主金枝玉叶,古今被欺负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元帝如何不怒。 “陛下,您冤枉成妾了,成妾确确实实是来关心七公主的,可七公主……” “陛下,皇后娘娘带着人来到我这梨园海棠,臣原以为皇后是关心公主殿下的身体,可如今臣算是看明白了,皇后之所以打着关心的旗号,实则是想污蔑殿下清白吧?” 元景淡淡的目光绕过皇后敢怒不敢言的那张脸,最后停留在身上“乖巧委屈”的凰绯清身上,目光中流转着旖旎点缀的星光,不慢不急开口。 “微臣人微言轻,身份地位自然拦不住皇后娘娘,可如今是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这一点请恕微臣容忍不得。” 蓦的,男人屈尊半跪在元帝面前,一字一句道,“恳请陛下恩准臣辞去国师一职。” “国师请起,此事朕一定会秉公处理,切莫再说什么辞官” 开玩笑,元景师从凌云天宫,是上清仙人的关门弟子,拥有窥探星命龙脉国运的秘术,得之便可庇佑尚都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生性随和,无欲无求,元帝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说服他接任尚都国国师,如此可遇不可求的贤才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陛下,成妾并没有冤枉七公主,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已失,不信的话陛下可以让她把袖子撩起来。”皇后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守宫砂?”元帝剑眉一拧,那可是象征着女子贞洁的东西,“凰儿,皇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父皇果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儿臣是那种下贱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凰绯清冷笑,心死莫大于哀,清澈灵动的美眸里没有丝毫的光彩。 她这一刻冷清绝望的样子和从前纯妃失去孩子打入冷宫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元帝如鲠在喉,万千情绪翻涌袭上心头,“父皇……不是那个意思。” “陛下,女子失贞涉及皇室清誉荣辱,成妾身为六宫之主既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任何人。” 说罢,皇后冷着脸命令艾嬷嬷,“你去,将七公主的袖子给我挽起来。” 证据就摆在面前,纵然凰绯清舌灿莲花,国师一心袒护,她也没办法抽身而退。 “不要碰我。”凰绯清狠狠甩开艾嬷嬷的手。 她的胸口忿忿起伏着,十指收紧捏成拳头冷笑一声,“不用你们来,不就是想看我的手臂嘛,我给你们看,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好了。” “清儿……” 男人从未如此亲密的在人前叫过她,私下里哄了好多次,他都死不松口。 现在,凰绯清看向元景眸中漂浮着丝丝柔和的关心,这一声“清儿”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听。 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凰绯清上前迈了一步,当着众人的面果断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众目睽睽之下,少女光洁的手臂果真白璧无瑕,别说是什么守宫砂了,任何伤疤斑点都没有。 皇后率先松下一口气,脸上神色止不住得意,“陛下,如今你也看到了,七公主并没有守宫砂,可不是成妾冤枉了她。” “凰绯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帝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大发雷霆。 到底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竟把歪心思打他女儿身上。 要让他知道是哪个混蛋,绝对抽筋扒皮拖出去凌迟处死! “父皇,儿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不明白为什么守宫砂会没了,不管父皇相不相信,儿臣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任何有辱皇室清誉的事情。” 凰绯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冷静,傲慢,宠辱不惊,汇上元帝犀利,威严的目光也不露丝毫的惧色。 “陛下,此事关乎皇室声誉……”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凰绯清淡淡开口了,“父皇,如果是儿臣做过,儿臣不会推卸责任,可儿臣没有做过却要被人冤枉,那儿臣只有以死明志。” 第四十六 清白之躯 “住口,动不动寻死觅活的,刚才闹的那一出还不够吗?”元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凰绯清,深邃幽暗的瞳孔中弥漫着意味深长的情绪。 皇后胸有成竹,也不怕凰绯清闹,“陛下,依臣妾看,不如让宫里的老嬷嬷给公主亲自验一验。” 只要证实了她那张膜已经不存在,任是凰绯清浑身长了嘴都说不清楚了。 皇后眯了眯眼,哼,小-贱-人,等着好了。 “那就去把老嬷嬷给传过来。”元帝默许了皇后的提议。 凰绯清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宫里负责教导秀女的老嬷嬷来了,她二话不说跟着老嬷嬷进了内殿。 “如何了?” 没过一会儿,老嬷嬷一脸淡然严谨的回到元帝面前回话,“陛下,七殿下确确实实是处子无疑。” “什么,怎么可能……” 皇后不相信凰绯清还是处子,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分明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还是处子。 “嬷嬷,你是不是没有仔细检查好,她的守宫砂分明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还是处子……” 凰绯清穿戴整齐,慢慢悠悠的从内殿走了出来,嘴角似有似无的噙着笑意,“听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巴不得我真的与人苟合了似的,我还是处子,皇后娘娘很失望?” “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深思极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被人算计了? “皇后,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够弄错,我看你是最近太闲了想在后宫掀起什么风浪,还是觉得除了你之外,后宫之中便无人有资格坐在皇后的位置。” 元帝这话说得极重,犀利的目光冷酷无情,俨然已经盛怒动真格的了。 “陛下,臣妾知错了。” 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后脊背透着股凉意,双腿轻微颤着,眼圈红了一圈,“陛下,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有责任处理后宫大小事务,凰儿一事确实是臣妾疏忽了,差点冤枉了凰儿,还望陛下降罪。” “降罪?” 元帝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怒不可遏的指着皇后大声斥责,“好一个轻描淡写的降罪,月儿如今被你娇惯成什么样子了,现如今显些将凰儿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后啊皇后。”元帝扶着额坐在殿前,希望越大,对皇后的失望也就越大。 他长叹了一口气,狠下心悠悠说了句,“后宫打理得一塌糊涂,想必皇后是累了,这段时间还是休息休息吧。” 皇后只觉得轰的一声,身体完全瘫软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身来。 他为了一个弃妃所生的女儿如此对她? 她可是皇后,她的兄长可是丞相,她的母族可是开国功勋…… 然而,皇后知道这些话不能在元帝面前说,一旦她说了,以元帝敏感多疑的性格,甚至还可能为独孤家招来杀生之祸。 处置了皇后,元景看着楚楚可怜站在元景身旁的少女,心里酸涩难平。 “凰儿,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都会有父皇替你做主,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元帝看着少女那张与爱妾生得万般无二的容颜,心中一动,自然而然的抬起了手,想要摸摸凰绯清的脸。 凰绯清身影下意识微微偏转闪躲了一下,淡淡行礼道,“多谢父皇愿意替儿臣主持公道,儿臣心里感激不尽。” 这孩子,果真要与他这般生疏? 元景:“陛下,闹腾了半日,七殿下又大病初愈,难免有些累了,如无事的话,臣带着她先下去了。” “那也好,有国师照顾凰儿,朕还是很放心的。”元帝起初因凰绯清的疏远有些不快,看元景淡然的神色,索性没有继续辞官的话题,他也就松了一口气。 “今后凰儿劳烦国师费心了。” 元景不言语,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内心暗诽:这小女子确实让他挺费心的,估摸着真应验了慕云擎那句话。 他以后的日子别想清净了。 第四十七章 扮猪吃老虎 从前他们是不知道传闻中软弱无能不受宠的公主手段竟如此的狠辣,不过三言两语功夫,皇后已然被陛下夺了凤印,现如今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凰绯清。 “公主问你们话,一个个都哑了还是聋了。”银杏冷眼扫过他们,声音又冷又怒。 凰绯清懒懒的挥了挥手,制止了银杏,勾着妖冶的唇不慢不急的说,“大家不要那么害怕,本宫相信大家一定是……忠心耿耿的。” “连心出卖本宫,诋毁本宫,下场大家应该看到了,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来,日后好好做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如若不然,本宫保证背叛者的下场一定比连心更甚,大家听明白了吗?”凰绯清一字一句的说着,眸中透着腾腾杀气。 众人连连磕头应下,凰绯清话锋一转,笑意盈盈的看向银杏,“你去,每人分发十两银子,就当做是本宫对大家的一点点心意。” 正所谓收买人心,自然也得张弛有度,打了巴掌,也得适当的给两颗糖。 银杏领了命,带着一众的奴才去殿外领赏。 “殿下现如今都能够有力气训话了,看来身体已无大碍,不过这药该喝还是得继续喝。” 她还未起身,元景推开雕花红漆木门走进来,手上端着刚熬好草药汤,一样黑漆漆的颜色,一样的气味。 光闻着味儿,凰绯清清冷的小脸瞬间皱的苦巴巴的,“老师~能不能不喝太苦了。” 少女赌气把脸转到一边,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写着满满的不高兴,哪里还有前一刻大杀四方的凛冽霸气。 男人放下药碗,勾唇弯笑,语气透着股轻哄的意味,“你先把药喝了,我给你准备蜜饯。” “老师~你哄小孩儿呢?”少女转过脸来,笑意盈盈的盯着他调侃。 “在我眼中,你可不就是小孩?” 凰绯清凤眸微眯,男人下意识说出的这句话,真的让她非常不舒服。 蓦的,少女心中一动,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扭着柳腰,步步逼近举止端方高雅的温润男子。 她媚笑着拉起男人宽大温暖的手掌,眼见男人脸上闪过少有的不悦和慌张,凰绯清嘴角的笑容愈加放肆嚣张。 “七殿下,松手。” 元景睁大眼睛,又气又怒的看着凰绯清将他的手都在少女圆润T耸的胸口,一张俊美无暇的容颜憋得通红。 这丫头太放肆,太…… 太不知羞了!! “呵,老师那么生气作甚,刚刚不还说清儿是个孩子吗?”凰绯清内力深厚,就算元景身为男子,想要从她的手上挣脱还是很困难的。 男人越是气急败坏,凰绯清反而得了趣,更加放肆的贴近元景僵硬无法动弹的身体。 “老师~其实你叫清儿的时候,最是迷人了,不如你再叫一声,我便立马松手放了你,如何?” 元景气噎,之前脱口而出的“清儿”不过是在皇后面前护着她,故意说给皇后听的。 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曾生过半点逾越的心思。 “七殿下别闹了,一时的胜利只会让人冲昏头脑,纵然陛下今日为你主持了公道,皇后被罚,可皇后终究是皇后,只等她重掌封印,殿下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纵然此次是皇后寻衅在先,凰绯清做的一切只是自保。 然而元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看着凰绯清步步深陷泥潭。 在他看来,凰绯清不惜将自己的一切拿来豪赌,为的就是替纯妃报仇而已,报仇之前获得元帝的宠爱是第一步,想要碧华夫人的命是第二步。 只是,这个愿望很难实现,毕竟她想要的那条命有着皇后,丞相这样的靠山,她想要实现目的,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老师说的话,清儿不明白,不叫就不叫好了,干嘛说那么恐怖的话来吓人家?” 凰绯清不再继续逗他了,松开了手,满不情愿的看了看桌面上已凉了大半的草药汤。 她皱了皱眉,白皙的指关节捏着青瓷白玉碗微微泛白,不想元景小瞧了自己,遂眼睛眨都没眨直接一口气灌下了肚。 把药喝完了,男人并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而且静坐在一旁淡然的看着她问。 “连心,你想如何处置。” 凰绯清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含笑反问,“国师大人觉得我会如何处置,希望我如何处置?” “……” “啊,我倒是忘了,连心原本就是你的人,怎么,国师大人是想为自己的婢子求情?”少女话语幽冷,语气尖酸,态度极具一百八十度转变。 男人微微蹙眉,感知凰绯清有些不悦,遂开口,“我并不是想为她求情,只是觉得她受人胁迫,草草要了她的性命,如何抓住幕后之人。” “嚯~老师这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少女托着腮看他,巧笑倩兮。 凰绯清的笑容太过炫目,元景撇开目光,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你只管将人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剩下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对了,最近几日不要出门了,等身体恢复后,我带你出宫透透气。” 男人把话说完后淡定抽身离开,盯着某人离开的方向,凰绯清不慢不急的收回了视线,难得心情愉悦的摩挲着手腕上血玉手镯。 如果细细认真观察的话,还能透过那手镯看到有丝丝流动的鲜血在镯子里静静流淌。 —— “你说什么,陛下赐了七公主封号?还亲赐了公主府?”慕云溪闲来无事在荷花池便喂着锦鲤,突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大为震惊。 先不说凰绯清从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一步步赢得元帝的重视与喜爱引 人羡慕嫉妒,慕云溪更在乎的是元景竟一直护着那个丫头。 慕云溪不相信他们之间果真只有普通的师生之意。 不行,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不然她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才换来与他更近一步。 慕云溪不允许她倾慕的男人被其他女人抢走。 “玉儿,你去给我准备一份大礼,我们去给兰贵妃娘娘请安。” 皇后被陛下冷落禁足于长春宫,六宫诸事暂且由兰贵妃掌管,慕云溪是刚入宫的新人,皇后倒台贵妃指日可待,她自然要学会好好占位。 兰贵妃谨遵圣谕代皇后暂时掌管后宫,众嫔妃纷纷巴结,就连三公主也得到了不少追捧,一时之间芷兰宫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陛下在众多嫔妃中选择了兰贵妃,凰绯清一点儿也不意外,热闹是别人的,她每天要么喝喝茶,要么赏赏花,小日子不知道过得如何的潇洒。 “公主好手段,不过是动了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皇后拉下了马。” 身后冒出个单薄的黑色身影,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凰绯清听到声音却很是高兴的倒了杯茶给她。 “这不是小意思而已,我让你盯紧的人如何了。”凰绯清漫不经心的说着,一派的慵懒惬意。 女人如实汇报,“皇后被软禁后,丞相私下里联合百官对陛下施压,效果不是很明显,就算废掉皇后的可能性微乎甚微,可皇后想要在短时间内复宠很难。” “大理寺那位呢?”她问。 “之前好好的,现如今有些疯癫,大理寺的人怕出事,给碧华夫人找了医官,如果不出所料,丞相这几天会有动作,殿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凰绯清眯了眯眼,冷哼,“什么心理准备,接受那个女人安然无恙的走出大理寺监牢?” “罢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你最近表现很好,这是给你的赏赐。” 凰绯清将提前准备好的解药放在桌面上,神色依旧淡然冷漠,眸中流转的情绪却是多了一丝欣赏和愉悦。 女人并不急着服下解药,反倒是低垂着眼睑,一副心事重重。 第四十八章 马车打情骂俏 女人啊女人,生而为情死亦为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凰绯清索性不再继续为难她,松口提了句。 “玥姬,本宫既答应了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无需你多说,本宫自会安排你们见面。” 玥姬猛的抬起头,精致的容颜难以掩饰的高兴,“殿下此话当真?” “你只要忠心耿耿替我办事,解药我给你,你想找的人,我也会给你安排见面。” 凰绯清顿了顿,抬眼淡淡直逼她那双迫切真挚的眼睛,微抿的红唇微张,“有言在先,如果他忘了初心,你将如何?” “殿下这是……何意?” 玥姬心一沉,咬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任是笃定反驳,“不会的,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他宁可负天下人也不会负我的。” “那你流落风尘,他为何对你弃之不顾。”凰绯清冷眼戳破她的美梦。 玥姬竭力克制着情绪,固执己见,“他是有苦衷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更好的将来。” 她相信他。 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明明心里门清,只要没有亲眼看到梦碎,便一直自欺欺人。 想来,不过也是一只为情所困的可怜虫。 “罢了,你回去等候消息即可,安排好了会通知你的,无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这里耳目众多,十一武艺高强,玥姬能够钻一时的漏洞,却不能每一次都那么侥幸,她目前所某之事可不能让元景知晓,以免坏事。 “公主公主,国师大人那边过来传话,说一会儿带我们出宫呢。” 银杏从外面跑进来,面露喜色,吵吵嚷嚷的别提多兴奋了,引得凰绯清频频发笑。 “不过是出一趟宫,看把你给高兴的。”凰绯清在无人之时没少跑出去溜达,对此提不起什么兴趣。 银杏狡黠一笑,“这可不是简单的出宫而已,难道公主不想看看新建的公主府是什么样子吗?” “公主府?” 还真别说,元帝突然良心发现赏了她一座公主府,这可是嫡公主或者有重大功绩的公主才能有的待遇。 相当于…… 有封地的亲王。 凰绯清换了身桃粉色的罗裙,略施粉黛,举手投足的清纯妖媚浑然天成。 然而,二人同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之内,男人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白瞎了凰绯清的精心打扮。 “老师~” “……”男人没有反应。 “国师大人~” 某人依旧无动于衷。 凰绯清托着腮歪倒在一侧,美眸流转,风情万种,既是甜又透着软糯撒娇的味道将音调拖得长长的,“阿景~” “不要胡闹,安静,一会儿就到了。”男人睁开清澈深邃的眼眸,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安抚她。 如若他一直不出声,他敢断定这女人肯定会变着花样说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凰绯清终于得到了回应,撇着嘴故作委屈,白嫩的爪子巴巴的勾着他的长袍。 “阿景小心思真多,叫国师无视人家,叫国师不搭理人家,非逼着人家叫阿景才理人。” 少女心思一动,娇娇弱弱的身体朝着男人的方向倾斜。 元景早料到她不会安分乖乖坐好,在凰绯清靠上来的瞬间偏转身体躲开了。 “呀……” 少女没控制身体的平衡,故意当着男人的面重重摔了下去,脑袋正好磕在木质的座角,白皙光洁的额头顿然撞得一片淤青。 “你怎么样,没事吧?”元景心一惊,连忙蹙起了眉伸手扶她。 凰绯清眸光微闪,顺势扣紧男人的手腕,借了点内力狠狠将人拖拽到跟前。 三番两次被占了便宜,元景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二人就此在车内交起了手。 “阿景,你弄得人家好疼,人家都让你了,你怎么还下死手。” 这一次凰绯清一改凛冽的招式,故意示弱,元景一时间没能控制好力道击中她的右肩。 “胡闹!” 霎时,元景慌了神,也不在避讳男女授受不亲任由凰绯清靠在了怀里,“有没有怎么样,让我看看……” “阿景果真要看?”女人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怀中,温凉如玉的手按在元景的手上,不让他查看伤势。 汇上元景诧异的眸光,凰绯清眼尾略向上轻挑,“想要检查,势必要脱掉衣服才能看得清楚一些,老师一向视我为洪水猛兽,看了我的身体,就不怕我就此赖上国师大人?” “我看你一点事都没有,赶紧起身。” 元景最无奈的就是她这张利嘴,不管何时何地,总能有一千一万种方法激怒他的情绪。 她内力深厚,刚才的玩闹又如何能够伤得了她,元景还真是关心则乱。 “谁说没事的,肩膀好疼的~” 一听让她起开,凰绯清揪着男人的衣襟委屈巴巴的撒娇,好不容易靠上来,她才不舍得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算攻略不了他,也可以让他浑身难受。 他一难受,她自然就无比开心。 “七殿下不要胡闹了,一会儿就到了,被旁人看到我们这样不合规矩。”元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肢体,想伸手推她,到头来还是忍住了。 凰绯清刚要开口,马车外传来了银杏兴奋又透着点羞涩的声音,“公主,我们到了。” “咦,这么快就到了?”凰绯清相当不满,她还想继续逗逗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的。 叹了一口气,凰绯清性质奄奄的起身坐好,旁若无人的整理着着凌乱的衣衫以及松散的发髻,其中以额头上的淤青最为明显。 “下次莫要胡闹了,一会儿回了府,找个鸡蛋敷敷。”元景看着她额头的淤青拧着眉叮嘱。 凰绯清抬手碰了碰,丝毫不在意。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沙哑的低喃道,“那好啊,一会儿阿景替我敷,别的人我可信不过。” 元景:“……” “你可别想拒绝,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害的,如果你不躲的话我能磕到吗?”少女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着他的胸口,理直气壮道,“我要是破相了,你也跑不了。” 第四十九章 碰一下都不行 凰绯清的公主府位于尚都城南郊,地处虽不是特别繁华,倒是钟灵毓秀。 公主府宽敞豪华的府邸不失静雅,景致错落,喜静清幽,庭院处还栽种了两颗梨花数。 也不懂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够将树栽活,凰绯清看了甚是满意。 公主一到,从内务府挑选出来的秦管家迅速迎了出来。 “参见七殿下,老奴秦宥,是公主府的管家,终于盼来了殿下。” 秦管家秦有眼力的,随即毕恭毕敬的朝元景行礼,“国师大人。” 元景点头示意,与凰绯清并肩而立,静静的听着少女开口。 “秦管家不必多礼,府中事务多有麻烦了。” 秦管家惶恐,“不敢当不敢当,能够为公主殿下效劳是老奴的荣幸,目前府中还有诸多地方未完善,公主还是随老奴前往正厅稍作。” 公主府难得热闹起来,不明真相的下人们偷偷的观望着,不少年轻的婢女眼睛都要黏在元景的身上。 “啊啊啊啊,那位大人长得好英俊啊,也不知道像他那样的天人之姿到底有没有娶亲。” “呵,就算是没有娶亲,也瞧不上你啊,哈哈。” “去去去,瞎说什么,没看到他身边的姑娘吗?”其中一个婢女可是看得真真的,耳力也是超乎意料的惊人。 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的提醒一会儿准备上茶的婢女,道,“刚刚我可听说了,就秦管家恭恭敬敬迎的那位姑娘,可是我们日后的主子,七公主七殿下。” 传闻这位七公主是了不得的人物,如今是众皇子公主中独得恩宠的,为此下面伺候的人也格外的小心。 公主府的一切陈设基本上都是按照清幽阁来布置的,如果细细看的话,设计中不免多了些南疆的特色,一看就是元帝特意命人安排的。 “秦管家,替本宫选个黄道吉日,新宅入住,可不能马虎。”凰绯清喝了口雨上清明,淡淡开口。 秦管家点头应道,“这是自然,殿下请放下,老奴一定将事办好,不敢劳烦殿下操心。” 这秦管家一看就是聪明人,凰绯清不喜欢太自作聪明的,他却是张弛有度。 笑了 笑,凰绯清懒懒的靠在一旁,难以掩饰的疲惫,“本宫有些乏了,你且退下。” “对了,替本宫寻两个蒸好的鸡蛋来。” 元景愣了愣,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抿着唇故作淡定的喝了口茶,趁着四下无人,主动挑起话题。 “不知道碧华夫人已经回到东宫的事,殿下是否已经知晓。” 如此扫兴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凰绯清也不觉得无聊了,耐着性子和他攀谈起来。 “嗯,听说了。”她听玥姬说的。 男人轻蹙了蹙眉,有些诧异,“我原以为你会不高兴。” “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我从来没指望父皇真的会给碧华夫人降罪。” 凰绯清叹了一口气,继续有条有理的分析,“碧华夫人有丞相作为靠山,丞相不倒,她便不会有事。” “而且,因为丞相的施压,陛下甚至都不能为自己的女人惩治杀人凶手,这怒气只能宣泄在皇后身上。” 不然,单单凭着皇后诬陷她一事,元帝就能磨灭掉皇后这么多年来治理后宫的功绩? 他们英明神武的君王可不仅仅是给皇后提个醒,小惩大诫,另一方面也是给了丞相一个下马威。 皇后失宠只不过是一时的,皇后依然是皇后,而碧华夫人已经脱身了,既已无恙元帝自不会继续追究纯妃一事。 这也就是丞相为什么得知皇后交出了凤印还能如此忍气吞声的原因。 “你倒是看得比谁都清楚,谁能想到外表柔弱的七公主心思如此缜密,若非女子,恐怕如今的太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凰绯清展颜一笑,原本一双眼睛就是雾蒙蒙的,此时更是因为这一笑,其中更是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光彩变得又软又柔。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阿景是在夸我?” “咳咳,是臣失言了。” 他怎么能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了。 “老师为什么与我那么生分,我们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老师在我面前还要一张口一个臣?” 凰绯清十分懊恼的叹着气,纤纤玉指顺着桌子步步游移,飞快的搭在男人的手上。 元景骇然,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抽回收,拧着眉冷斥,“公主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碰一 下吗,至于和我生那么大的气?” 元景此刻气都快气死了,也不知道他对都她如此冷淡了,凰绯清的脸皮怎么还是那么厚。 他哪里知道,前世的凰绯清比现在可是要卑微多了。 不过前世的卑微,现在嘛,凰绯清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最真实的自己,不在乎他是否喜欢,是否痛快,凰绯清要的是自己乐意。 “殿下,国师,鸡蛋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婢女放下东西,低垂着头等待命令。 凰绯清收敛了笑意,反倒挥了挥手,“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老师,可以开始了吗?”少女使了使眼色,挪着身体,靠近男人几分,一副乖巧的样子等待元景的动作。 到底是祸从口出,想来不过是给她揉揉淤青,并不是什么逾越的事情,元景任劳任怨的拿起盘中一个鸡蛋剥了皮。 “老师,想不到你还会这样的事情,以前可对旁人做过?” 剥了壳的鸡蛋光滑柔软,熨帖在额头上的淤青,凰绯清不仅不感觉到疼,反而格外舒服的合上了眼眸,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不曾。”元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自己都惊了。 原本可以不回答的问题,他干嘛那么认真。 凰绯清虽然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已然浮现出男人窘迫无奈的模样,蓦然一笑,媚态横生。 “老师,以后不要与我那般客气了,你我之间没有君臣,我不称本宫,而你……以后唤我清儿可好?” 她突然睁开纯净动人的眼眸,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胶在一瞬,元景竟觉着自己的心狠狠漏了半拍。 第五十章 拉着好友逛青楼 红绸暖帐,容貌妖冶的女人被男人压在身下。 不给女人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被男人炙热的唇给堵住了。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也热情似火的回吻着男人。 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女人急切的汲取着他口中的稀薄空气,吻着吻着,似乎是无法呼吸了。 女人偏过头避让了一些,两个人的拉开一小段距离,微肿的唇刚喘息了一会儿。 男人一手扣住了女人的后脑勺,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后退挣扎。 …… 画面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男人很明显能够看到身下喘息的女人长着一张清纯妖冶浑然天成的容颜。 元景蓦的从睡梦中惊醒坐起,额头满是热汗,白色的里衣被汗水完全浸湿。 他心力交瘁的抚着额头,冠美如玉的清俊容颜浮现着懊恼的情绪,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一时间让他羞愧难当。 疯了疯了,他怎么能梦到那样的事情? 元景的胸口起伏着,花了好大的力气不去想梦里的情景,随后强行默念了一遍心经,这才彻底冷静下来。 “主人,您醒了没有,慕云擎来找你了。”十一静伫在门外多时,听到声响后问道。 元景浑身一僵,随即下了床,慌慌张张撤走床上的被单,道,“你……你让他在前厅等我,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 十一:“好的,主人。” 这厮这几天怎么那么闲,老是往他的梨园海棠跑。 也罢,慕云擎不务正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元景把撤下的被单藏好在角落,随意换了套黑色玄衣前往大厅。 一进门,慕云擎兴高采烈的上前给他一个熊抱,“阿景阿景,太好了,你那招真棒,玥儿果然答应我婚宴当天去府上献艺助兴。” 元景还以为是什么事,半是嫌弃的推开他,淡淡道,“那就恭喜你了。” “诶,你这是什么态度,谁惹你不高兴了?”慕云擎太了解他了,虽说平日里也是不太爱说乱的冷清性子,可今日看着脸色确实不太对。 具体哪里不对,慕云擎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脑海中那个旖旎的梦始终挥散不去,元景只好岔开话题。 “ 咳咳,你来我这里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慕云擎愣了下,秒变正经,“当然不是了。” 他大大咧咧的霸占了大厅的主座,翘着二郎腿,抓起一个红苹果啃了两口,含糊不清的说,“我看你最近无聊得很,觉得你这病,每天窝在梨园海棠也不顶什么用,还是随我出去散散心。” “不去。” 男人拒绝得彻底,就知道他一来准没什么正经事。 慕云擎沉下脸,嘴里的苹果不香了,板着脸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必须去。” “……” “你不是最擅音律吗,难道就不想寻觅个知音,就像什么高山流水遇知音那样?” 元景挑了挑眉,闻到了丝猫腻,“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你压根儿不是担心我的病情想让我出去透透气,而是为了你那位红颜知己来的?” 话没多说几句就被元景拆穿了,慕云擎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 “呵呵,阿景你都知道了阿。”慕云擎刚毅的容颜不自觉漂浮着一抹极度不和谐的红云。 很快,慕云擎开心一本正经的分析,“虽然我确实有那个意思,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自然是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的。” “再说了,自从你收了凰绯清那个扫把星,平日里没少殚精竭虑的,好不容易她有了自己的府邸滚得远远的了,你也落了个干净。” 慕云擎挤眉弄眼的碰了碰他的手臂,“嘿嘿,庆祝庆祝你暂时脱离了苦海,我们去澜梦轩听听曲儿解解闷如何?” 被慕云擎这么一提,元景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去想的那些画面瞬间涌现出来。 一时间,元景羞臊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你想去,还是……还是自己去,我今日还有不少典籍需要注译。” 某人想要落荒而逃,慕云擎眯了眯眼,眼疾手快将人朝着门外拽。 “慕云擎,你想干嘛,我都说了我不去。” “哎呀,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让你去就去,又不是没去过。” “我真的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元景全身心的抗拒。 慕云擎不理会某人的大喊大叫,动用蛮力硬生生的将人拖上了马车。 汇上元景吃人的眼神,慕云擎翘着嘴角,一笑 一个欠抽,“以你现在的身手,打又打不赢我,说也说不过我,车都上了,我觉得你还是乖乖的坐好,上了老子的贼船可没机会下去了。” “慕云擎,我觉得你现在是越来越无耻了。”他怎么会认识这二货。 元景汗颜,交友不慎啊。 这话慕云擎可就不爱听了,当场炸毛,“我怎么就无耻了,你二十好几的人了,没通房又不曾有过喜欢的人,桃花倒是不少,不过都是烂桃花。” 就比如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一副狐狸精妖里妖气的样,哪里配得上他谪仙一样的好友。 元景气噎,不想和他继续说话了,“闭嘴,安安静静待着。” “嘤嘤嘤,阿景你凶我。”慕云擎学着画本里的小白莲,一学一个像。 元景嘴角狠狠一抽,索性挪到马车的角落,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为静。 某人自讨没趣,好似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到脚底,终于恢复了正。 “我说,有件事情你还真的上上心,皇室中适龄的公主郡主,哪怕是百官之中的千金,都不在少数,万一哪天陛下一个心血来潮给你赐婚,你可得坐好心理准备。” 元景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沉默了好半晌。 就在慕云擎觉得自己又好心办坏事的时候,男人清冷却极其笃定的声音响起。 “陛下是不会为我指婚的,更不可能和皇室牵扯上任何关系。” 慕云擎细细推敲了他这句话,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陛下不是很器重你吗?”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的,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元景蓦的睁开澄明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提醒,“免得惹祸上身。” 第五十一章 温柔公子 澜梦轩—— “哟,小侯爷啊,今天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有来我们澜梦轩了,我们玥姬啊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伺候小侯爷了。” 柳妈妈在门外布了眼线,只要是有大人物来,小厮第一时间通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不,慕云擎与元景一进门,柳妈妈可了劲儿的上前溜须拍马。 “这位公子看上去挺眼生的啊,不知道今日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作陪?” 元景一席白衣风度翩翩,气宇轩昂,通身的气派优雅哪怕是慕云擎都要逊色上几分。 柳妈妈是见过了大风浪的,自然知晓眼前这位公子的不凡。 “柳妈妈你就别为他操心了,带我们去包间,并且把玥姬叫上。” 顿了顿,慕云擎摸着下巴叮嘱了一句,“对了,记得让她把上次本侯送予她的琴拿上。” 柳妈妈拿了钱银,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应下,“好好好,小侯爷和公子楼上请。” “小六子,赶紧好生伺候着。” 唤了人来伺候,柳妈妈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到了玥姬的房门口。 “玥姬啊,我的好女儿,小侯爷来了,点名了让你去伺候。” 玥姬:“妈妈,我知道了,换了身衣服就去。” 女人秀面如花,轻点朱唇,不施粉黛却也有倾国倾城之姿,不曾想如此香闺之中竟还藏匿着一个男人。 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殿下,小侯爷来了,我要出去一会儿。”玥姬施施然行礼,多有怠慢,却也是没有法子。 凰绯清正衣冠,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头发高高束起,一张绝美无双的脸很是冷情。 “看来你与慕云擎还真是私交甚好。” 听出凰绯清语气有些不悦,玥姬惶恐,“殿下,我与小侯爷只有朋友之谊,他心思单纯,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的。” “我说过要动他?”凰绯清早已探查清楚,慕老侯爷是少数不站队的,不管是丞相还是闻喻他都看不上。 既如此,凰绯清也就没有理由动慕云擎了。 “殿下如果信得过玥姬,玥姬有把握说服慕云擎为我们所用。”她低眉顺眼 道,听语气仿佛已经有打算了。 凰绯清眼睛一亮,勾了勾唇笑道,“嚯?美人儿有什么计划,不妨与本宫说说。” —— “靠,怎么那么久,把小爷当猴耍是不是!” 慕云擎等了老半天没有看到玥姬的人影,急得一脚踹翻了凳子,“赶紧把柳妈妈给我叫过来,明知道我来了还安排玥姬去接待其他人,她这澜梦轩是不是想关门了!” “稍安勿躁,坐着来喝口茶。” 想比起慕云擎的暴跳如雷,元景可就平静多了,他本无心风月,充其量就是个慕云擎的陪衬。 慕云擎闷闷的坐了下来,满心都是玥姬,生怕她又被逼迫去接待什么混账客人。 还有上一次,那个颇得她关心的毛头小子,慕云擎满腔的思念瞬间化成了嫉妒的火焰。 “不行,我得亲自去找她。” 他刚起身,门外赫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她一开口,声音如同黄鹂鸟似的甜美动听,“小侯爷这急匆匆的想要找谁啊?” “玥……玥儿。” 慕云擎彻底傻愣在了原地,他虽见过她绝美的很多面,可今日的她仿佛比往日美出了一个高度。 她这一出现,慕云擎满肚子的不快瞬间消失得荡然全无。 “呵,小侯爷可是厌弃奴家了,今日想要找其他的姐妹伺候,那好,奴家这就与妈妈说去……” 玥姬故意转身要走,慕云擎这回彻底急了,“不是的,不是的,我哪儿会找其他的姑娘,这不是等你太久了发发牢骚嘛。” 也不怕她笑话,慕云擎一股脑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随即,目光这才落在她身后的红衣女子身上,诧异道,“这位是……” “哦,是这样的,我听妈妈说小侯爷带了一位公子过来,为了更好的招待,奴家特意带了位新来的妹妹过来。” 一边说着,玥姬侧过身,拉过少女白皙如玉的手腕,娇笑着介绍,“清姬,还不过来见过小侯爷和公子。” “小侯爷,公子在上,清姬有礼。” 少女红衣似火,肤如凝脂,红色的丝巾面纱遮着半副容颜。 最好看的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线狭长,眼尾向上轻挑,不得不让人有感而发。 玉染香腮酥凝艳,朱丹两瓣点绛 唇。 “咳咳,好,果然是极好。”慕云擎见过不少美女,如此绝色的…… 准确来说,面纱遮着尚且如此绝色,也不知道面纱下的容颜究竟会有多勾人。 玥姬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随即自己招呼慕云擎去了,只留下清姬伺候元景。 “公子,奴家为您斟酒可好?” 元景也不知怎的,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匆忙瞥过目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有劳姑娘了。” 少女娇笑着,没有再说话,而是认认真真的倒了杯酒递到他的面前。 “看公子应该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今儿个……是第一次吗?” 女人眼里依旧带着笑意,眼神里的媚色,随着她步步靠近元景,荡荡悠悠的好似星河一般。 “烦请姑娘自重,不要与我如此亲近。”元景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猛的站起了身来。 也不知为何,在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的脑海中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凰绯清那张妖冶倾城的容颜。 “公子可是不喜欢奴家?” 女人一颗芳心碎了一地,坐在一旁抽嗒嗒的啜泣起来,“奴家今日第一次接客,什么都不会,自是不懂如何取悦公子,可奴家可以学,还望公子不要嫌弃于我。” “不然……” 少女珍珠般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下来,声音哽咽,“如若让妈妈知道,自是少不了一番毒打,公子可怜可怜奴家。” “你……你先不要哭。” 元景心生不忍,听她说的那么可怜,心中已然对自己刚才莽撞的言行羞愧不已。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上,声音潺潺流水般清悦动听,“擦擦,我不告诉他们便是。” 第五十二章 一怒冲冠为红颜 清姬许是从未见过待她如此温柔的男子,澄明纯净的双瞳浅浅的倒映出元景俊美儒雅的身影。 她探出青葱玉指,娇羞的接过那一方青烟色的方巾,怯生生俏红了面颊,道,“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清姬姑娘不必多礼。” 相顾无言,清姬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便主动岔开话题,“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男人抿了抿唇,温润的眉眼有一缕淡淡的忧愁稍纵即逝。 蓦的,清姬听到从他口中说出了一个字,声线沙哑异常,“玄。” “真是一个不错的姓氏。” 清姬微微一笑,如水的美眸清冷一片,倒也能看透人心,“玄公子初次来到澜梦轩,不知道是只管吟诗作赋,还是下棋抚琴,漫漫长夜,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吧? 话落,女人面若桃花,半遮掩下的风情若隐若现的撩拨着眼前的男人。 然而元景神色淡然,丝毫不为所动,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一本正经的看向清姬,道,“听闻澜梦轩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能听清姬姑娘抚琴一曲,自是玄某的荣幸。” “这有何难,就怕清姬琴技难登大雅之堂让公子失望。” 清姬优雅的斟了两杯茶,放置一杯於在他面前,淡淡浅笑,“公子既开了口,那清姬前去取琴,失陪一下。” 说着,女子优雅起身离去,元景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姿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温润的眼眸愈有加深之势。 房间角落里香炉散发的余香缭缭,屋内灯光朦胧,寂静如水。 不消一刻,屋外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男人的叫骂声,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元景眉心若蹙,鬼使神差之际走出了房间。 霎时,慕云擎和玥姬也从隔壁的天字一号房间出来了,二人面面相觑,玥姬却是惊呼了一声冲到人群中。 “文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我家妹妹到底如何冒犯了您,您要如此羞愧于她。” 玥姬一眼认出身处人群中被欺负了的人正是清姬,一时激愤难平以身护在清姬面前。 “姐姐……” 清姬狼狈的拉扯着被撕坏的衣衫,头上的珠钗散落了大半,就算有半缕青丝的遮掩下,那半边红肿的脸依旧清晰可见。 玥姬看着她心疼不已,“你别怕,没事了,我会为你做主的。” “玥姬姑娘,就算你是澜梦轩妈妈头牌,似乎也没什么资格替她做主吧?” 文世衾,御史长子,在尚都横行霸道惯了,最会撒泼打横。 他在前几日就已经瞧上了清姬,今日喝多了点酒,看着清姬一身红衣性感婀娜,难免心头痒痒起了S心。 清姬本就对这个泼皮无赖无感,取了琴便要赴元景的约。 文世衾被当众驳了面子,酒劲上了头,羡慕嫉妒恼火直涌门顶,这才扯坏了清姬的衣裳。 玥姬气不打一出来,绯红的小脸又阴又沉,“我能不能做主,文公子可以试试。” “本就是出来卖的,别人给得起价钱,我也给得起,今儿个我就要她作陪怎么了?”文世衾冷笑。 “你……” 玥姬气噎,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不能暴露身份,她早就一刀结果了这个王八蛋。 “玥儿,过来。”慕云擎沉声道。 瞥见慕云擎就站在玥姬身后,不屑嗤笑了声,“哟,这不是小侯爷嘛,怎么,包了玥姬不够,如今还要与我抢清姬不成?” 他仗着家里有点势,背后又有东宫撑腰,就算玥姬有慕云擎做靠山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慕云擎素来是个暴脾气,眼见自己做心爱的女人受辱,捏紧如钢铁一般的拳头重重捶落在文世衾的脸上。 “他娘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大爷的龟孙王八糕子,穿得人模狗样张口却是满口喷粪,你老子没教你做人今天小爷我就教教你。” 文世衾门牙掉了两颗,半张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嗷嗷大哭,“慕……慕云擎你敢动手打我,我要让你死!” “少爷少爷,那可是小侯爷,算了,我们回府吧。” “滚,今天本少爷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文世衾想挣脱家仆冲上来,家仆哪里肯让他如愿。 慕云擎摩拳擦掌,还能怕了这等小人,竖了个中指冷嗤。 “来啊,王八羔子,别说是你个龟孙,就算你老子在这儿小爷我也照打不误。” 能教出这样的败类,那文大人想必也是个欠揍的货色。 “小侯爷。” 慕云擎是练家子,亏得玥姬反应迅速保住了他的手臂,“小侯爷没必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更何况闹大了对澜梦轩可不好。” “就是就是,小侯爷消消气,我们澜梦轩是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柳妈妈缩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听玥姬开口求慕云擎了,赶忙上前附和,“小侯爷,高抬贵手啊,不然以后谁还敢来我们澜梦轩捧场,您说对吧?” “哼,还不快滚,需要我喊人将你们轰出去?” 一众家仆还是挺有眼力劲的,被慕云擎训斥后,迅速拽着鼻青脸肿的文世衾跑了。 元景负手而立,深邃清冷的眸光淡淡看向衣不蔽体的清姬,默默无闻的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少女身体微僵,蝉如薄翼的睫毛眨了眨,眸中流动着异彩,“谢公子。” “清姬姑娘还是去换一身衣裳。” 云景别过脸,主动拉开拒绝,仿佛脱衣服递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玥姬抿着红唇,心里感激,施施然行礼道了声谢,“小侯爷,公子,我先带着清姬换身衣裳,稍后见。” “云擎,今日是你冲动了。”云景淡淡扫向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慕云擎努努嘴,没好气反驳,“那还不是因为那厮混账,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几次三番纠缠玥姬占便宜不说,今天还对新来的清姬姑娘动手,他还真把这里当成他的地盘了? “就算生气,你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你可知文御史背后的人可是太子。” 如此冲动行事,万一太子怪罪慕老侯爷,慕云擎回去不脱一层皮才怪。 第五十三章 温柔乡地狱魂 打架的时候是挺爽的,慕云擎最喜欢虐菜了,不过听元景这么一提,慕云擎还真觉得自己闯祸了。 “完犊子,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家老头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他就变着花样管我这儿管我那儿,要他真知道我和文家结了梁子,肯定饶不了我。” 尼玛,真是失算,他本想着最近乖一些,等有了合适的机会与家中长辈提出他与玥姬的事。 现在看来,此事估摸还得往后推移了。 “此事全因清姬而起,连累小侯爷了,如果文公子怪罪下来,小侯爷尽管推到奴家身上便是。” 此时,清姬已经重新换好了一套衣服站在门外。 原本她着了一身红衣,妩媚风情,性感撩人,而现在清姬已然换上了一套鹅黄色的的罗裙。 “那怎么能行,我身为男子,如何能让你一个弱女子承担,更何况动手的是我,与你何干?” 慕云擎顶天立地,十几岁就已经在战场摸爬滚打,铮铮的铁汉子一条,才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名门贵公子。 “云擎此话有理,既然已经发生了,清姬姑娘不必担心,文世衾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除非文家,真想让百年的祖业全部葬送在一个败家子手上。 汇上元景淡然平静的目光,清姬微微一笑,同时抬手摘下自己的面纱,“之前是清姬失礼,今日多谢小侯爷和公子搭救之恩。” 轻纱遮盖之下的容貌超凡脱俗,素净的瓜子脸不施粉黛,眼似秋水,眉若春山,可谓清水去芙蓉,天然去雕饰,秀美绝伦得很。 元景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只觉得这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他继续深究这份莫名的熟悉到底是什么,在哪里见过,脑子顿然乱成一团浆糊。 “公子,公子?”清姬红着面颊唤了他两声。 元景下意识反应过来,眸光闪烁,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不,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走神了。” “哦哟,能够让我们公子走神的女子,清姬姑娘还是第一个呢?”慕云擎嘴角噙着坏笑,暧昧的视线一直来回瞄在他俩身上。 “云擎,不要胡说。”男人不悦的挑着眉。 清姬含羞带笑的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为他们二人斟酒。 玥姬是个有眼力的,默默的坐到慕云擎身边,将更多空间留给清姬与元景。 少了闹事的人,四人共处一室相谈甚欢,吟诗作赋,下棋抚琴,只恨今宵太短,闹腾了大半宿,慕云擎与元景也该离开了。 “公子请留步。” 身后传来一个黄鹂般的女音,慕云擎与元景双双回头,正见清姬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一路狼狈小跑追上来。 慕云擎笑笑,拍了拍元景的肩膀,“叫你呢,我回避一下,你赶紧的。” “云擎。”男人皱眉警告。 少女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滚烫的面颊更是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娇羞又明媚。 她颤颤巍巍的递给元景一块绣了两朵精致梅花的手帕。 元景愣了一下,这方手帕不是他的吗? “多谢公子的手帕,今日……有劳公子了,奴家什么都不能为公子做,只希望公子能够收下这个。” 不等元景拒绝,少女已然将方巾强行塞到他的怀中,“如果公子不嫌弃,日后有何忧愁都可以来澜梦轩,清姬愿意成为公子的解花语。” 少女情真意切,一腔真心恍若方巾上绣得栩栩如生的梅花。 方巾搁在男人的掌心,元景是接也不是,不接亦不是,眼看着慕云擎还在等候,便只好将东西揣在怀里。 “哟哟哟,那么快回来啊,不和人家清姬姑娘多了聊聊?” 元景懒得搭理他,喝了不少酒,身体疲倦得很,默不吭声的靠在马车的角落里闭目养神。 慕云擎自讨没趣,撇嘴幽幽吐槽,“不是我说你,白瞎了这副好皮囊,人家姑娘都快把喜欢你三个字写脸上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多事。”男人薄唇微启,语气颇冷 慕云擎一个激灵起身,八卦的凑近他,诧异道,“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 “我靠,难道你喜欢男人?”慕云擎双手抱胸,一脸的惊恐,生怕元景真的能对他做什么似的。 元景揉了揉眉心,抬手直接给了他一拳,“别胡说八道,让我安静一会儿。” “你居然嫌我吵。”他委屈,嘤嘤嘤~ “你再啰嗦,慕老侯爷要打断你的腿,我可不帮你。” “哎哎哎,别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对我图谋不轨。”元景懒懒道。 慕云擎眼角狠狠抽搐着,咋咋呼呼猛的扑向元景,“你说谁对你图谋不轨,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别仗着你身子弱我就不修理你了,看招。” …… 自出了澜梦轩之后,文世衾朝着家仆们一顿大骂,拳脚相向后气急败坏的独自出了门。 澜梦轩在事发之后不想因文世衾而得罪慕云擎,为防止文世衾来闹事,门口特意安排了数十个家仆把守。 文世衾报复无果,邪火难消,舍近求远的跑去澜梦轩的老对手温香居,喝了大半宿,临近天亮后文世衾才踉踉跄跄的从温香居后门离开。 天刚微微亮,宽敞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文世衾喝了不少酒,踉踉跄跄的倒在街边,浑身的酒气中夹杂弥漫着女人的脂粉味儿,那张长得人模狗样的脸还有擦不掉的口红印。 他歪歪斜斜的瘫坐在地上,脑海中幻想着自己美女环绕,眸中皆是浑浊不堪的欲念,一个劲的傻笑着沉浸在自己的美梦,果然不觉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逐渐朝着他逼近。 “唔~美人儿啊,来,陪本公子喝一杯,让公子我好好宠宠你。” 文世衾睁开迷懵的眼睛,瞥见一个黑衣仙女迈着婀娜的步伐靠近过来,舔了舔唇,欲念丛生。 女人伸出纤纤玉指落在光滑细腻的天鹅颈,缓缓的游移而下,一边无声的诱惑,一面娇笑着蛊惑他,“公子,你看看我到底美不美?” “美,绝美,我的小美人儿……” 文世衾的视野朦朦胧胧的,连滚带爬的扑向黑衣女子。 女人淘气的躲开了,玉指移置腰带的位置,勾了勾魅惑的红唇,那一副宽衣解带的架势可把文世衾撩得心火难消。 “美人儿,美人儿,来,哥哥我帮你脱……” “公子不急,奴家马上……送你上路。” 随即,娇媚的女音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低沉,眸中的璀璨笑容在文世衾眼里变得格外的诡异。 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刹那间的恐惧让他彻底清醒了,“不,不要,不要过来!” 文世衾顾不得腿软,踉跄怕起身来,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救命。 只见一身黑衣浑身带着冷冽杀气的女子不慢不急的拦住他的去路,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笑。 不多时,她的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长剑薄如蝉翼,轻轻一挥,细长如丝的剑身紧紧缠绕住了文世衾的脖子。 “还跑吗?”女人娇笑,清冷的嗓音如同地狱阎王的催命符。 文世衾吓尿了裤子,双腿打颤,身体动弹不了半分,生怕锋利的刀口抹断他的脖子。 “女……女侠,不知,不知我何事惹怒了女侠,女女侠行行好,你要钱我有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他还不想死,只要不杀他,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呵,可我什么不要,只想要你的命呢。” 话落音,女人眯着雪眸,手执利器,出招收剑干净利落,快狠准。 文世衾睁大双瞳,身体僵僵的倒跪在地上,脖间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眨眼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条干净的白色丝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利器。 收拾完毕不动声色的将长剑收于腰间,淡淡的转身离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到大街上陆陆续续多了一些行人,看到文家公子惨死街头,这才急急忙忙禀报了官府。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文御史痛失爱子迁怒澜梦轩,勒令知府逮捕了当晚发生冲突的所有当事人。 有不少人看到慕云擎和文世衾为了女人大打出手,虽没有直接证据是慕云擎杀了人,可文御史一口咬定杀害文世衾的就是慕云擎。 知府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侯府要人,希望慕小侯爷能够配合调查。 哪知侯府中的人天生就是护犊子的,慕老侯爷暴脾气上来,二话不说将衙役殴打出门,更别提把慕云擎交出去了。 文御史属于太子一党,在朝中素与慕老侯爷政见不合,两个人虽不是势同水火,可为了自己惨死的爱子,文御史忍痛参了慕老侯爷一本,咬定慕云擎就是杀害文世衾的真凶,希望元帝能够替他做主,勒令慕老侯爷交出慕云擎。 为此,朝堂之上,元帝听着这两老家伙争得面红耳赤,一时很难有所决断,嚷嚷得他头疼的毛病都犯了。 第五十四章 烫手的山芋 殿外,凰绯清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领着银杏前来请安,被徐福盛拦下,“七殿下,陛下今日任何人都不见,您还是先回去吧。” “徐总管,我是特意来给父皇送安神茶的,来都来一趟了,烦劳徐总管进去禀报一声。” 凰绯清很少这个时间点来上清殿请安,看她一脸真诚,近段时间又颇受恩宠。 徐福盛犹豫了片刻,道,“不如这样,由奴才将安神茶递进去,如若陛下召见,您再进去也不迟。” 如此一来,元帝既不会怪罪他自作主张,亦能够帮了凰绯清一个小忙。 凰绯清感叹,果然是元帝身旁的红人,做事情滴水不漏,看来以后想要成事免不得要与徐福盛多打交道了。 “公主,您说陛下会见我们吗?”银杏心里有些忐忑。 一般来说后宫的嫔妃想要讨好陛下,都是熬个什么参汤,亲自做个什么点心。 而他们公主,就打算用一杯安神茶? 这……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凰绯清笑笑不说话,银杏哪里懂这杯安神茶的奥妙。 这不仅仅是一杯安神茶而已,元帝是个念旧的人,对旧的人旧的事拥有极强的感情,只要他闻到安神茶的味道,就一定会见她。 果不其然,徐福盛也就进去那么一小会儿,一脸喜色的出来请凰绯清了。 “七殿下,陛下得了空,宣您进去回话呢。” 徐福盛满脸笑容,还不忘低声提点她两句,“殿下可能听说御史大人独子惨死一事,陛下正为这事儿忧心呢,一会儿殿下什么都可以说,唯独不要提此事,更不要在陛下面说慕小侯爷。” “多谢徐总管,本宫记下了。”她心里比门儿还清。 跟随徐福盛来到正殿,和想象中的一样,元帝褪去了朝服,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伏案前沉思,手上拿着的正是凰绯清泡的安神茶。 凰绯清施施然行礼,“参见父皇。” “凰儿免礼,过来坐吧。” 元帝一筹莫展,说话有气无力,好不容易挤出点笑容来,看着凰绯清那张与纯妃格外神似的容颜,深邃漆黑的瞳仁竟有了些湿润。 “听下面的人说,父皇今日都未曾进食,这可不行。” 凰绯清一开口,关心溢于言表,给徐福盛使了个眼色,这才撇着嘴道,“儿臣来之前也没有吃,不然父皇陪儿臣吃一点可好?” “好好好,朕的贴心小棉袄,父皇陪你。” 元帝今日难得的好说话,徐福盛麻溜的吩咐传膳,心里别提多感激凰绯清了。 “父皇可喜欢儿臣为您泡的安神茶?” 汇上少女无比期待的目光,元帝锐利的眸光愈来愈柔和了几分,“甚好,只觉得与平日里的安神茶略有不同,喝起来非常甘甜清爽。” “这是母妃从前教我的。” 淡淡的嗓音,漫不经心的提起那个人,不管是凰绯清还是元帝,心神皆不由得一荡。 元帝默默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沉声道,“我说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父皇。”凰绯清突然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 元帝此刻心蓦然沉了一下,被她这么一叫,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安。 可凰绯清淡淡一笑,并未如元帝所想的那般开口提起纯妃,而是贴心的嘱咐他,“父皇是一国之君,为了江山社稷劳心劳力,可父皇也别忘了,您同样是父亲,儿臣不想父皇那么操劳,以后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不吃饭了。” “呵呵呵,我的凰儿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啊?” “父皇就会取笑儿臣,儿臣哪敢兴师问罪啊,顶多就是不希望父皇那么累,能够抽出时间放松放松。”凰绯清依偎在元帝身边贴心道。 元帝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见凰绯清并没有像上次躲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开来。 他没有直面凰绯清的要求,而是突然问了一句,“御史大人的儿子,文世衾被杀了,这事儿凰儿可否听说。” “嗯,听说了一些。”凰绯清如实回答。 元帝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把凰绯清当外人。 凰绯清揣摩圣意,下意识试探性主动出击,“父皇是为了这事儿忧心?” “何止忧心,那文长明是个认死理的,一口咬定杀害他儿子就是慕云擎,他攀咬旁人也就算了,那人偏偏又是慕云擎,慕老侯爷那脾气朝中上下人尽皆知。” 不要说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想给慕云擎定罪,现如今哪怕是上堂传话,慕老侯爷都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慕老侯爷要是不乐意叫,元帝开了金口他都不一定会给面子。 “父皇相信慕云擎会杀人吗?”凰绯清看向他,问得很认真。 元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朕自然是不会信的,只是……” “父皇既然相信,就不要继续怀疑了。”凰绯清冷静下来,一一分析目前的局势。 她说,“儿臣知道父皇很为难,一来是相信慕家一门忠烈,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二来,御史大人痛失爱子,行为难免偏僻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妥善的处理,给御史大人一个交代,恐怕会让百官寒心,处理不得当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元帝面色越来越凝重,一边叹气一面点头,“凰儿说到朕的心坎里了,正是两难,朕才忧心。” “父皇何不找个人来负责此事。” 凰绯清一席话似乎给元帝提了个醒,元帝眼睛亮了起来,认真道,“你继续说。” “依儿臣看,此事让知府,或者京兆府尹,甚至是大理寺来办都不妥,父皇想要双方都没有任何怨言,又能保证调查能够顺利进行,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 元帝顺着她的话沉思了起来,如若说找一个人全权负责,势必就要是皇室的人。 有皇家威严加持不管是慕老侯爷还是文家都无话可说,即便他们不配合,那也是怨不到他的身上。 如此一想,元帝心中想到了一个人选。 随即,凰绯清前脚刚离开上清殿,元帝沉着脸,迫不及待的唤来徐福盛,“赶紧传旨宣太子入宫。” 第五十五章 他开始怀疑了 夜里的月光越发明亮炫目,在漆黑夜空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孤单异常。 皇后所居的凤祥宫灯火通明,凄凄静静,半夜时常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守夜的宫人静伫门外,竟无人上前伺候。 艾嬷嬷跪在凤床前,看着身体每况愈下的皇后老泪纵横,“娘娘,听老奴一句劝,不要和陛下置气了,您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咳咳,哪里有什么其他人。” 皇后伏在床头,脸色霎白的咳了好一会儿,气息不稳道,“便宜的只有……兰贵妃而已。” 艾嬷嬷神色微凝,兰贵妃与皇后争宠多年,在没有了纯妃之后更是嚣张得很。 如今陛下竟将凤印暂时交给了兰贵妃,其中深意不言而喻,皇后禁足这些日子少有心灰,艾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娘娘,别忘了太子需要您,您如果真的倒下了,那太子还能指望谁?” 皇后微怔,没错,她还有太子,她的儿子可是当朝太子。 艾嬷嬷见她神色松动,继续劝慰,“娘娘或许还不知道,御史大人独子惨遭杀害,涉案的嫌疑人可是慕小侯爷,陛下为了此事忧心不已,今日已传了太子进宫,奴婢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太子能够办好这件事,陛下说不准便不会迁怒本宫了?” 皇后微微直起了身子,低着头认真沉思了片刻。 高兴之余,她却始终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可此事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命案牵扯到了慕小侯爷,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管怎么处理都会得罪人,元帝自己不蹚浑水反而交给太子,皇后此刻只剩下担忧了,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艾嬷嬷沉声道,“娘娘,老奴觉得,此事需要丞相大人从中助力方可成事。” “我怎么没有想到。” 皇后恍然大悟,又是哭又是笑的挣扎着下了床,“艾嬷嬷,赶紧准备笔墨,本宫要休书一封。” 独孤氏荣辱一体,她在后宫已然失势,不管是作为兄长还是舅父丞相肯定不会推辞。 他们这些小算盘打得叮当响,自以为光明在前,殊不知皇后宫中的鸽子刚飞出凤祥宫就被公主府的人截获了。 弄月将信笺截获后第一时间来到凰绯清的房间,呈上道,“殿下,这是皇后给丞相的书信。” “哦?已经按耐不住了啊。” 凰绯清脸上的笑容收敛,大致扫了眼书信的内容,随即漫不经心的拿到火苗上方,看着薄薄的纸张一点点被炙火燃烧殆尽。 她动了动红唇,声音慵懒而平静,“会模仿笔记吗?” 弄月颔首,“殿下想写什么内容。” “嗯……” 女人步步走到塌前,懒懒的靠着思索了一番,忽而娇笑起来,“不如就写坐实了慕云擎蓄意杀人,劳烦咱们的丞相大人协助太子拔了慕老侯爷这颗眼中钉,如何?” 弄月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们公主是疯了不成? 慕云擎可是忠良之后,相传慕老侯爷手中可以握有免死金牌的,别到时候慕云擎没有死,太子的位置倒是可以换人了。 额……换人?! “弄月,你在想什么,嗯?”凰绯清锐利中透着腾腾杀气的目光睨向弄月,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眸仿佛可以洞察人心。 弄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话直哆嗦,“殿,殿下,奴婢什么都没想。” 她也不敢想。 “你紧张什么。” 凰绯清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笑的说道,“如今你可是我的人,只要忠心,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不过呢。”少女话锋一转,掩着唇轻笑了几声。 弄月跪在地上,两腿发颤,瑟瑟发抖,听着少女如同黄鹂般动听诱人的嗓音低低响起,“我喜欢聪明的,但不喜欢太聪明的,你的命如今捏在我的手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有点分寸。” “奴……奴婢明白。” 弄月紧张到了极点,额头上都是冷汗直到凰绯清示意她退下,弄月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凰绯清一脸懵的看着离去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照了下精致的铜镜,口中喃喃有词,“我……有那么可怕?” 照理说不应该啊,弄月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扣扣扣~” 门外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凰绯清放下手中的铜镜,凝眉冷声道,“谁?不是说过了无事不要来打扰我,怎……” “我不过是听银杏说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从膳房中拿了些糕点过来,不过看你也不像饿的样子。” 元景手里拿着一份桂花糕,几欲转身,青烟色的外袍蓦的被一只小爪子给攥紧了。 他侧着脸疑惑的看着朝她勾唇媚笑的少女,听着她娇气的声音响起。 “本来没有胃口的,老师一来,我就想吃东西,进来说话吧。” 少女用力拽着男人的手臂,硬生生将人给拖进房门。 元景目光微凝,初次来到凰绯清的新闺房,有些局促不安的低头喝着茶。 “老师今天怎么突然来我府上,还不知会一声,是不是想我了?” 她托着腮灼热的盯着眼前有些小害羞的男人,这张脸任是看了一世,此时此刻打量起来,丝毫没有丁点的厌烦。 元景被她大胆的话,不经意间被茶水呛了一口,拍着胸脯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怎么咳得如何厉害,伸手出来,给我看看。” 凰绯清脸上的笑意一秒消失殆尽,不给男人拒绝的机会,一只素手快狠准的扣住他的手腕。 不过是给他探了探脉,凰绯清脸色大变,凛着眉冷声呵斥道,“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我给你的药?” “已经吃完了。”元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 凰绯清眼底瞬间怒火翻涌,“不可能,我都是按量给你的,要么就是你没吃,要么就是没有按照我说的量吃。” 抬眼看向男人清俊的面容,发现元景同样也在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凰绯清不由得心慌了一瞬,别别扭扭的别过了目光,“你那么看着我干嘛,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 哪有他这么任性的病人,不老老实实的吃药,是嫌弃自己的 寿命太长吗? “公主殿下为何如此关心臣,仅仅只是想要臣选择与您站在一条船上?” 男人口吻平静,字句冷漠,他从未在凰绯清面前流露出如此强烈的个人情绪。 凰绯清微怔,眸中危险的杀气稍纵即逝。 她若无其事的倒了杯茶水放在元景的面前,如玉手指伸向衣袖,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拔下盖子,倒出了一粒药丸。 “把它吃了,我就与你好好聊聊,不管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可好?” 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没有要接药丸的意思。 凰绯清轻笑一声,再一次从青色瓷瓶中倒出一颗来,毫不犹豫吞入腹中。 她扬眉浅笑,“我都吃了,这回你总该放心这药没有任何问题了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 元景不过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明明自己从未帮过她什么,她也无需旁人的庇护已经混得风生水起。 眼前的凰绯清根本不是宫中人人口中可以随意欺负的不受宠的公主,在元景眼中,她果断,狠辣,聪敏绝顶且狡黠多变。 不知到底是她丧母之后性情大变,还是她性情本该如此,深厚的内力,不俗的武功,甚至还有不为人知的制毒手段。 她到底是谁,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阿景,如果你再如此炙热的盯着我看,我可认为你对我心生爱慕了。” “噗……咳咳咳。” 男人吞了药还没将口中的水咽下去,映入眼帘的是凰绯清那张妖娆的笑脸,三句话不到成功把他噎得够呛。 “休要胡言,堂堂公主,怎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清誉,你要知道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一着不慎可就满盘皆输了。”元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她。 少女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闪烁着的眼睛里始终弥漫着戏谑的媚笑。 罢了,元景知道她是这副德行,只好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 “虽然我不清楚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为了复仇,我要提醒你的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想要动他绝非易事,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凰绯清故意装作没听懂,“阿景误会了,御史大人丧子又不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向父皇进言,不存在任何的私心,只想替父皇分忧而已。” “父皇独独选择了太子殿下,那是圣意,既是圣意,如何是我一介弱女子能够左右得了的。” 元景轻皱着眉看向笑嘻嘻的凰绯清,人在眼前,字句真挚,可他看不到半点的温暖以及人情味。 他本想着能与凰绯清推心置腹一番,可谁曾想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敷衍。 表面上是慵懒漫不经心的态度,看似真心,元景却明白,这个女人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心。 第五十六章 这个无赖挺可爱 长夜漫漫,一辆黑色的马车驶进了哄门,急促的马蹄声一直到皇宫最深处的梨园海棠方才消失。 十一从马车上跳下,忽闻四周的风吹草动,锐眸微眯,“主人,不要下车。” 语毕,暗夜隐藏的数十名黑影现身,只见少年手中长剑飞出剑鞘,一道白光带着凛冽的杀气,毫不留情的斩向来人。 这些人似乎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出招又快又狠,相互配合。 三招试探过后,十一寒眸冷冽,迎着无形利刃挥洒出一道道闪闪银光,只听“当当当”一阵利剑声响,一众黑衣杀手,剑断,人亡。 “十一,留个活口。” “主人,晚了。”十一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中利剑,默默走到马车旁。 汇上元景温润清澈的眸光,他下意识弱弱的低下头,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主人,对不起。 元景叹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剑太快没收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没事,下次注意,明白吗?” 每个月几乎都有派来暗杀他的人,虽然元景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这样被人时刻盯着要小命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总得知道谁那么想要他死。 “啊啊啊啊,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地上怎么那么多死人。”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矮小的家伙,三两步蹦跶跑到元景的身边,毫不避讳的抱着他的手臂惊呼,“哦哟我滴亲娘诶,国师大人您有没有怎么样,伤到没有。” “这些到底是什么亡命之徒,太放肆了,皇宫重地尚且如此猖狂,陆昭陆大人呢,这皇城的安全可是归他管的,他人呢,真是玩忽职守……” 男人从一出现就不断的喋喋不休,元景挣脱他的手,若无其事的大步走进自家的院子。 “诶,国师大人,您等等我。” 男人提起长袍一路小跑追上去,累得气喘吁吁,“国师大……大人,您干嘛不理会下官,下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绝无半点虚假。” 他举着两根手指头,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引得元景哑然失笑,“孟大人深夜来访,为的就是溜须拍马?” “额,国师这话下官就不敢苟同了。”孟桓摸着后脑勺,明明长着一张谄媚的脸,露出来的笑容倒透着股憨厚。 元景示意十一去处理门外的尸体,现已无人,索性不再继续卖关子,“太子殿下让你来的?” “咳咳,国师大人明察秋毫,下官还没说就已经猜到了。” 视野中,孟桓不止一次打量眼前的男子,雪色衣袂拂过光洁的青石地面,纤尘不染,墨锦般的发用白玉冠束起披散在身后。 举手投足说不出的矜贵优雅,冷俊的气势如高天孤月,让人心生敬畏。 “太子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元某不过是多读了些书,知晓一些常人不懂的星命占卜之术,得陛下抬爱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顿了顿,元景不妨开门见山道,“太子所求,臣自知无才无德,没办法替太子分忧。” 孟桓要哭了,他可是军令状过来的,“不是,大人,您不能如此妄自菲薄啊,要是您都无才无德了,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顶着上头给的压力,孟桓深呼一口气,勉强扯开自己的嘴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国师,先不说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也不是来为太子殿下当说客,不然我现在弃暗投明可还行?” 反正完不成任务他也是死,那他不如杀东宫一个回马枪,那份吃力不讨好的鸟活儿爱谁谁干。 元景愣了愣,唇角自然而然浅浅勾起了个弧度,“孟大人说这话,就不怕传到太子耳朵里?” 见过不少“卖主求荣”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另谋高处,元景倒是第一次见。 “嘿嘿,不怕不怕,反正我在东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卿。” 孟桓顾不得什么成年人的矜持,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青石的地板上,袖子一撩,咧着那一口大白牙笑得极其炫目。 “国师大人,看在我那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是不是考虑考虑留下我?” 十一抱着佩剑站在一旁,终于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嘴脸,“主人,不要。” 孟桓眼角狠狠一抽,显些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诶,不是,十一小公子你这话下官就很不爱听了,虽然我没你会打,弱鸡是弱鸡了一点,不过好在我脑子够灵活啊。” 孟桓腆着脸笑呵呵的看向元景,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国师大人,不管什么事,相信我这点小聪明肯定是您能够用得上的。” “而且,慕小侯爷与您是至交好友,下官刚刚得到的消息,太子殿下已经领着东宫的府兵亲自上侯府去了。” 元景的指尖被茶水烫了一下,神色微变,“你说什么?” 孟桓收敛了笑意,格外正经的分析,“国师大人,您要明白,圣上既然已经把这桩命案交给了太子的殿下,文御史又是东宫那边的人,您想想,慕小侯爷就算不死,肯定也要拖一层皮。” 不得不说,孟桓这人欠是欠,鬼滑是鬼滑了点,分析的话却头头是道,纵然是元景也不免有了少许的动摇。 孟桓见状,索性趁热打铁,“国师大人,如果您信得过下官,此事交由下官来谋划,定能助小侯爷脱险,如何?” “什么条件。” 元景与孟桓接触不多,却也大致摸清楚了这人的性格,没有利益可得的事情他才不会如此上赶子。 “嘿嘿,国师大人此言差矣,既然以后孟某是您的人了,自然是要拿出点诚意来的。”孟桓满脸的喜色,仿佛今日投诚已经处心积虑良久了。 元景拧了拧眉,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罢了,主动送上门来的人不使唤白不使唤,晾他在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主人,这人坏。”十一不满的哼哼。 元景宠溺一笑,拿了块桂花糕塞他手里,压低声音哄孩子似的说,“好了,以后我不搭理他。” 第五十七章 美人劫 东宫的速度远比常人想象的要快,仅仅一夜的功夫,也不知道太子对慕老侯爷说了什么,死活不肯配合调查把侯府闹得鸡飞狗跳的的慕云擎,被慕老侯爷亲自送去了大理寺的监牢。 元景得知此时第一时间来到了大理寺,马车刚抵达门口,闻骆彬着一身官服将他拦下。 “国师大人,下官恭候多时了。”闻骆彬作缉,眉宇间神色冷淡。 元景拂了拂手,“闻大人不必多礼。” “国师大人如果是来见慕小侯爷的,请恕下官无能为力,太子殿下吩咐过了。在事情水落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国师不要为难下官。” 元景没想到太子防得这么严,心里更越发的不安了,“闻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国师大人,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下官不敢违背。”闻骆彬考虑到元景会因担心来到大理寺,这才早早等候再此。 要说说元景当时不在场,尚可以撇清关系,凭着他的身份和地位无人敢拦。 然而太子在求证元景之后将慕云擎给抓了起来,还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这“任何人”,指的不就是元景? 朝中上下谁人不知元景与慕云擎私交甚好,过多干涉干预难免不会落人口实。 太子此举明面上是铁面无私,保证此案的公平性,另一方面他是不希望元景牵涉其中,纵然元景三番两次拒绝了他的诏安,太子心里始终存了一线希望。 闻骆彬懂,元景又岂能不懂? “既如此,我也不好为难闻大人,小侯爷我可以不见,那被大理寺扣押的其他人,我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元景不再执着,反倒是另辟蹊径关心起了其他被关押的人。 闻骆彬皱了皱眉,“大人问的可是澜梦轩的那些人?” “不错,这个求情闻大人不会再拒绝了吧。” 元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慕云擎即使见不上,大理寺的人乃至是太子都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 可澜梦轩里面的那些弱女子可就说不准了,只要是牢狱,都免不了正常的严刑拷打。 元景深知慕云擎视玥姬的安危如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玥姬袖手旁观。 闻骆彬犹豫了片刻,恭恭敬敬让出一条路,边引着元景前去大理寺监狱,一面撤掉了守在狱中的衙役。 “你们都出去守着,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更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一声令下,衙役低头领命,“是,大人。” “国师大人,澜梦轩的人就关在里面,您有一炷香的时间,下官就不打扰您了,请长话短说。” 说完后闻骆彬抽身离开,将剩下的时间空间都留给元景。 玥姬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头发散乱的缩在阴暗的角落中,忽闻外面有了丝丝的动静,赫然抬起眼睑怔怔的看向光源尽头的俊美男人。 “公……公子?” 玥姬发白的唇颤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睁大着澄明的双眸冲向牢狱大门,“公子,公子,求求你快点救救小侯爷,人不是他杀的,你是知道的那天他只是教训了文公子而已,他怎么可能杀人?” 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动力杀文世衾啊。 “玥姬姑娘,你先冷静一点,他没事,也不会有事。”元景蹙着眉看向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心里感触良多。 她第一句话求情并不是为自己,而且为了慕云擎,不枉慕云擎对她一往情深了。 “你如今怎么样,他们可曾对你用刑?” 视野中女人纵然状态很差,与往日的光鲜亮丽相比一落千丈,表面上是看不出是否受伤,毕竟如今的审讯手段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肉体上的折磨。 玥姬微低下身姿行了个礼,声音暗哑,淡淡开口,“奴家并无大碍,官爷们问了我一些事情,除了限制人生自由,他们并未伤害我。” “不过。”玥姬脸色迅速惨白下来,咬着唇隐隐抽气,道,“与我一同进来的还有清姬,小侯爷与文家公子发生冲突皆因他而起,听说……” “听说什么?”男人俊美的脸色瞬间一沉。 玥姬眼圈渐渐红了,无声的泪水从眼眶子里哗啦哗啦流下来,“我,我听说他们为了逼供,对清姬用了鞭刑。” 鞭……鞭刑? 元景身体微僵,那可是鞭刑啊,男子尚且不堪重负,更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公子,虽然奴才并不知道您是什么人,却也能猜到您身份不凡,小侯爷是将门之后家中自不会弃之不顾,可清姬与我都是苦命人。” “念在清姬也曾对公子倾心一片,如今她遭逢此难,还望公子能够施以援手,救救她。” 玥姬说得情真意切,甚至不惜跪在元景的面前祈求,“只要公子能够答应施以援手,玥姬自当感激涕零,以后愿为公子马首是瞻。” 男人的脑海中依稀还能记住少女追了他一路,只为了交还他的手帕。 如此心思单纯的小女子,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确实不应该遭受这场牢狱之灾。 “玥姬姑娘放心,清姬姑娘一事我会想办法的,倒是你,眼下想要救慕云擎,还得想想办法。” 元景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玥姬茫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蓦的,玥姬弯弯的秀眉一凛,绯薄没有任何血色的唇下抿成一条直线,垂下的眼睑朝着暗中冷睨,霎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黑影跪在她的面前。 “主人有何吩咐。” 玥姬眼瞳里闪烁着浓浓的冷意,“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不得有误,一到暴露了身份,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男人恭敬叩首,“是,主人。” 另一方面,元景以国师的身份要求闻骆彬将人交给他,僵持不下之时,东宫那边派来传话的人竟是孟桓。 孟桓朝着元景笑笑,转而面对闻骆彬作了个揖,“闻大人,好久不见呐。” “孟大人,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今天大理寺好生热闹,你们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闻骆彬一贯自视过高,还不曾将一个小小客卿放在眼里。 孟桓也不气恼,赔着笑道,“哎呀,闻大人这里哪里话,你我皆为皇家办事,下班此次前来是传太子殿下的口谕。” 闻骆彬皱了皱眉,心里似乎猜想到了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闻大人,太子殿下只是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小侯爷,至于其他的什么人,国师大人有权利带走。” 孟桓笑笑,小人得志的嘴脸可不只是光会嘚瑟,更多的还有来自太子作为靠山的硬气,“闻大人,清姬姑娘到底不是杀人凶手,学会适可而止,对大家都好。” “你……”闻骆彬一介文人,要说吟诗作赋自是独领风骚。 可论起耍嘴皮子占便宜,孟桓就好比一只活了千年的老妖精,闻骆彬只有完败的份儿。 有了孟桓的帮助,人自然是被元景带出了大理寺。 不过清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鞭痕造成,白色的囚服被鲜血尽数染红,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人咋舌。 这些人是魔鬼吗,对一个女孩子也能下如此狠手。 “公……公子,是公子吗?” 女人缓缓睁开迷离的眼眸,清澈绝望的瞳孔倒映出男人清俊面容的一霎那,点点的星光升腾,寥若星河。 元景淡淡的看着她,从一旁抓起一个枕头放在她的脑袋下,避免两个人的 身体接触。 他抿着唇,语气平淡中透着丝丝关心,“姑娘先不要说话,你现在是伤得很重,我这就带你找大夫。” 女人的神智渐渐开始恍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如同死尸一样靠在男人腿上。 “孟桓,还要多久?”他怕清姬支撑不下去。 帘子外,孟桓卖力的赶着马车,气喘吁吁的道,“大人,别……别急,马上就到了。” 以清姬的身份,元景断然不可能将她带回宫,只能就近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寻了个大夫为她诊治。 “大夫,她现如今怎么样?” 元景有预感清姬绝对隐瞒了什么,想要慕云擎能够洗清冤屈,说不定清姬就是一个突破口,他必须要让清姬康复。 大夫看过伤势,叹了一口气,道,“这位姑娘伤得也实在太重了,到底是谁对一个姑娘家下那么重的狠手。” “罢了罢了,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动到筋骨,我给开个药方,吃个十天半个月,再配合外敷一些金疮药,兴许可以快些好转。” 大夫一面坐下来写方子,还不忘喋喋不休的唠叨,“小相公,好生照料你家娘子,在伤口愈合之前切记不要沾水,多休息,可以适当的温补温补,待伤势好转可以带着她多走动走动,以免落下病根。” 元景起初因为大夫的“称呼”隐隐皱眉,直到后来听着大夫的叮嘱,眉头有逐渐舒缓的趋势。 “有劳大夫了。”他作揖感谢。 孟桓守在门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想着偷瞄一眼,未曾想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摸着头,一脸讪笑道,“咳咳,那个,大人啊,小人可是什么都没听到,你当我不存在,不存在嘿嘿。” 第五十八章 案情新疑云 “主公,清姬姑娘已无大碍,可否让孟桓与她说上几句话,慕小侯爷那边可是等不了那么久。” 孟桓恭恭敬敬的对着房内大紫檀璃案旁坐着的俊美男人说道。 “天色已晚,她又伤得那么重,有什么话明日再问。”男人黑眸沉浸,没有一丝波动。 孟桓皱了皱眉,并未多说什么,房间里却传来了一个虚弱清晰的女音,“大人,我已无大碍了。” 二人面面相觑,推门而入后,清姬已经在侍婢的帮助之下穿好了衣服,除了脸色依旧苍白,看上去确实没什么 大碍了。 “奴家见过大人了,承蒙大人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清姬想要下床行礼,被元景拧着眉抬手制止了,“道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先躺好,问你的话,你如实回答就好。” 女人娇娇怯怯道,“是,公子。” “咳咳,清姬姑娘不需要太紧张,下官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而已。” 孟桓缓和了下氛围,先是轻描淡写问了问她与文世衾的关系,“姑娘与文世衾公子可否熟识?” “熟识谈不上,文……公子是澜梦轩的常客,轩里的姐妹们对她都挺熟的。”她很聪明的避开了孟桓的问题。 孟桓淡淡一笑,也没着急,“文公子当日可以纠缠于你了?” “是。” “小侯爷可以为了你,与文公子大打出手?”孟桓又问,这一次语气渐冷。 女子咬着唇,十指紧扣着薄被,浑身紧绷,看得出来她此刻很是紧张。 “当日是文公子口不择言,小侯爷才出手揍了他。”清姬焦急的解释道,“小侯爷仅仅只是揍了他两拳,他便被家仆拽走了。” “后来我们一起喝茶,下棋,小侯爷与我们几乎是寸步不离,直到快要接近凌晨方才离开澜梦轩。” 说完后,清姬眼神清澈激荡看向元景,下咬着泛白的唇瓣,坚定道,“小侯爷是与玄公子一起离开的,玄公子可以作证,奴家绝对不相信小侯爷那么热情漂亮的人会杀人。” “额,清姬姑娘先不要激动,我不过是想了解了解一些事情的始末,我们想要救小侯爷单单靠着这些信息还远远不够。” 这下孟桓可就头疼了,大理寺问出花来的问题,看来他得换个问法,“诶,如果没办法找出第二个嫌疑人,小侯爷的麻烦可就大了。” 元景皱了皱眉,哪里来的第二个嫌疑人? 这货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想要从这个案子撕开一个突破口,文世衾是关键。”元景淡漠的语调里让人听不出喜怒。 孟桓眼睛泛着精明的亮光,“清姬姑娘可否仔细的回想一下,文公子可有与他人结怨?” “这……”清姬低垂着眼睑沉思了片刻。 元景的眸光变得格外悠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清姬姑娘可是知道什么?” 女人张了张口,红唇嗫嚅,“我……” “姑娘但说无妨,我们有能力将你解救出来,自然也能保护你的安全,不管你说了什么,只要属实,我们必能想方设法营救小侯爷。” 孟桓抿了抿唇,乘胜追击继续说,“清姬姑娘大可以想象一下澜梦轩那么多条人命。” 慕云擎是小侯爷,父亲慕老侯爷算是太后的表兄,太后自然就是慕云擎的表姑母,倘若文世衾是慕云擎所杀,仗着皇亲这层关系他也不会怎么样。 而此案总要有个了结,澜梦轩那么多人进了大理寺,断然没有再活出去的可能性。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 清姬一介女流不懂天下大道理,却深谙生存之道。 为此,在犹豫了好久,她说出了一个名字。 慕容骁。 孟桓起初听到这个名字是时候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再确认了一次,“姑娘说的可是新晋的探花郎慕容骁?” “回大人,真是探花慕容骁。” 元景觉得孟桓的反应有些奇怪,看向他疑惑道,“你知道慕容骁?” 孟桓无奈的笑笑,叹气道,“何止是知道,说来我与那慕容骁还曾是同一批考生,上一次他落榜我还十分诧异,毕竟他文采斐然,众多考生之中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的。” 这样一个人才竟然也会落榜,不得不让人唏嘘短叹。 今年孟桓倒是听说慕容骁中了探花,心里还挺为他高兴的。 不过,新晋的探花郎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如何也堕落得和文世衾一伙人狎妓玩乐? 孟桓确实想不通,想不通…… “奴家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文公子每次来澜梦轩身边都带着慕容骁,不少姐妹客官都曾看到文公子对他出言辱骂,拳脚相向……” 元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蛛丝马迹,俊眉轻皱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慕容骁被文世衾非人虐待已久,所以心存怨恨,有杀人的动机?” “奴……奴家也不清楚。”清姬慌慌忙低下头,欲言又止。 元景与孟桓面面相觑,眼下慕容骁这个人不失为一个突破口,兴许能够有点用处。 “主公,我想明日去慕容骁那探听探听情况。”孟桓道。 孟桓与慕容骁也算得上熟识,交谈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慕容骁对孟桓兴许没有太大的戒备心。 他淡淡应了声,“好,一有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 如果案情再没有新的证据证明慕云擎无罪,难保文御史那边不会再生事端,而他还是太子的人,形势对慕云擎只会越来越不利。 孟桓打算前脚去找慕容骁探听探听消息,还没等他真正开始行动,大理寺那边竟然传出有人投案自首。 主动投案自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晋探花慕容骁。 “我滴个乖乖, 他这是闹哪出?”孟桓如今还算是东宫的人,仗着太子的势调出慕容骁自首写下的供词轻而易举。 可他越看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心中暗叫不好,“这货莫不是被他人威胁,这才一口认下了所有的罪名?” 他根本不会杀人,也不可能杀得了人的。 第五十九章 环环相扣局中局 “弄月,本宫听说,大理寺那边又有了新动向了,现如今太子和文御史有什么反应?” 少女懒懒的倚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一手拈着朵粉色硕大的牡丹花,清冷的凤眼弥漫着丝丝的戾气。 弄月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道,“回殿下,太子殿下想尽快结案,而文御史仿佛并不死心,一门心思想要把罪定死小侯爷。” “呵,老匹夫丧子,最是见不得别人有儿子,他与慕老侯爷又不对付,岂能看着旁人养老送终,而他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凰绯清的声音冷清中透着轻微的嘲讽,瑟瑟入耳,又话锋一转,问,“那咱们的国师大人打算怎么做?” “国师大人有孟桓出谋划策,眼下想通过慕容骁找到突破口。”弄月如实回答。 凰绯清眼眸微眯,很快收敛了神色,淡淡道,“我们的目的可不是要慕云擎死放点消息给孟桓。” 希望孟桓不要让她失望。 他……可是这盘棋中很重要的一颗棋子,直接影响到了凰绯清此局的胜负,绝对不能输。 弄月领了命令后连夜离开了皇宫,悄无声息的将情报送到孟桓手中。 几乎是在同时,孟桓看了密信中的内容,手执太子的令牌连夜前往大理寺调出了伤痕累累的慕容骁。 慕容骁一介书生,一米八的大高个本就单薄,经过严刑拷打之后仅剩下半条命无力的瘫在地牢中。 “孟……孟兄?我果然……快死了,竟在这种地方看到了孟……孟兄……” 听到牢门打开的动静,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孟桓,暗暗傻笑自嘲。 “果然,人之将死,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可能。” 他欣赏孟桓的聪明和才华,二人是难得的知音。 可造化弄人,他心里有诸多的仰慕,此刻已经没有机会倾诉了。 孟桓低垂着眼睑,昨日意气风发的探花郎,今日却沦为了阶下囚,心中感慨万千。 “慕容兄,这不是梦,我来了,来救你了。” 寂静的牢房内能够无比清晰的听到孟桓说的每一个字,慕容骁整个人呆滞,捏紧了拳头,久久没有发声。 孟桓知道他听见了,索性拿出一份口供摊开在 他面前,冷声质问,“慕容骁,别和我说你不认识上面的字。” 纸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是城南泰和医馆的大夫的口供。 事发当晚,慕容骁分明是在城南的泰和医馆治疗眼睛,期间他的眼睛敷了药后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更没有离开过泰和医馆。 他什么都看不见,如何能持剑杀人。 就算他有杀人动力,想报复被文世衾前几日殴打导致双目失明,请问他又如何成功找到文世衾,并且将一个力气大过自己的文世衾杀死。 这分明是不符合常理的,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慕容骁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面对孟桓拿出的证据,他哑口不言。 不承认,也不否认。 “行,你一心要为了替他人顶罪而寻死,我也没办法。”孟桓都快被他气死了。 如此一个视自己生命如草芥的人,他压根不想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在他的身上。 可一想到慕容骁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年幼的妹妹无人照顾,他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果真甘心把一家老小抛下? 除非,有人以此作为要挟,逼迫慕容骁认下罪行,成为替罪羊。 孟桓拧着眉,俯下身来,看着慕容骁的眼睛,沉声反问他,“一个能用你至亲威胁你的人,难道你就相信他会照顾你的一家老小?” “……” “此事东窗事发,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管是你的老母亲,还是你年幼的妹妹都逃不掉,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要为他们想想。”孟桓不相信慕容骁会如此铁石心肠。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些道理怎么会想不明白。 孟桓眸色渐暗,想了想,瞬间缓和了态度,采取柔和政策对他保证。 “我如今不单单是太子殿下的人,眼下也在为国师大人办事,只要你答应供出收买你的人,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都可以相安无事,不会让你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真的可以帮我,可以保护我的家人吗?” 慕容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经过毒打之后,他的气息很弱,声音很小,若非是孟桓耳力惊人,根本听不清楚他所说的话。 孟桓真挚切信心满满的对他保证,“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的老母亲和妹妹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他们的安全你无需担心。” 听到孟桓口口声声的承诺,慕容骁紧绷的神经霎那间松弛了下来,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三十而立的大男人终究抵抗不住默默地哭了起来。 “孟……孟兄,我没有杀人,我是被逼迫认下了罪,我冤枉!” 孟桓自然是知道他冤枉,为此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好一顿安抚之后,慕容骁这才对他和盘托出。 原来,去年慕容骁落榜是有人将他的考卷调换了,如今朝廷对科举的监察特别严格,就算是调换了考卷也是不能直接誊抄的。 故而,调换了他考卷的人冒用了他的构思和主张,另外攥写了一篇文章,荣获了举人。 而这个举人,正是户部尚书的上门女婿曹令鬃。 孟桓听到曹令鬃这个名字,冷汗直飙,心想怎么和这货有关系,户部尚书可是太子的钱袋子啊。 如若此事真的与曹令鬃有关,户部尚书铁定脱不了干系。 这一环扣一环的,真要追查起来,户部尚书这些年明里暗里为太子殿下联络朝中官员,太子私下里私相授受的钱财可免不得从户部这边想办法。 孟桓越想越觉得害怕,表面上这桩案子是侯府与御史文家斗得你死我活。 然而事到如今,孟桓怎么觉着仿佛是有个人早已挖好了一个坑,就等着这些人一个个乖乖的跳下去。 至于最大的猎物…… 他怎么越来越觉得是太……太子? 第六十章 国师开始开窍了? 慕小侯爷一案疑点重重,新晋探花郎慕容骁前一刻已被判了斩刑,后一刻闻尚书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已经递到了御前。 户部尚书纵容女婿曹令鬃草菅人命,藐视朝廷大计。 更有新晋探花慕容骁的供词,状告曹令鬃违法乱纪,后残害同僚,威逼利诱当事人定罪伏诛。 元帝为此大为震怒,勒令太子立马调查事情的始末。 这不调查还好,大理寺的人配合东宫行事,衙役连夜围了曹令鬃的家,刚好不巧逮到了正欲从狗洞畏罪潜逃的曹令鬃。 一开始曹令鬃在老丈人的撺掇下矢口否认自己于文世衾结怨,更不肯承认是他杀害了文世衾。 双方僵持不下,任何一方都不肯退让一步,元景为此忧心忡忡,几经奔走,前往上清殿想向陛下进言,凰绯清把他拦了下来。 “你们都给我退下。”她朝着身后一众的宫女命令。 元景皱了皱眉,淡淡的看着她,“殿下最近几日来上清殿未免也太勤快了些。” “哪里哪里,日常的请安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男人这下眉头皱得更深了,上下打量着凰绯清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这才几日不见,怎的老师对我的态度冷淡疏离了不少,莫不是清儿不在的时候身旁有了佳人相伴,早就将清儿抛诸脑后了。”凰绯清步步紧逼,每前进一步,男人下意识后退半分。 “七殿下。”元景退无可退,清俊的容颜微沉,胸口很明显轻微起伏着,看样子气得不轻。 “近日云擎的案子才有了点眉目。”他哪儿有时间风花雪月。 凰绯清努了努嘴,纤长的素手捏紧了他的袖口拉了拉,露出少女般特有的情绪。 “清儿怎么听说,老师单枪匹马的从大理寺监牢救了一位国色天香的舞姬出来。” 凰绯清冷冷的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瞳孔温柔全无,“老师对清儿不屑一顾,对旁的女子如此体贴周到,清儿可是生气得很。” “老师自己扪心自问,应当如何补偿清儿?” 她倾身靠在元景身上,清幽的处子之香弥漫在他的鼻尖,就连凰绯清都有一些不可思议。 他竟没有推开她! 她悄悄退开了些距离避免被让人看见。 眸光微闪,凰绯清的红唇自然而然上扬,眼里充满了柔光,“老师,今晚清儿在公主府设宴,做了您最爱吃的菜,您可一定要来哦。” 元景仓促的转头,耳根子有些发红,清了清嗓子,“咳,时间不早了,应该要下雨,你早些回去。” “好啊,那今晚清儿等着老师。” 她暂且当元景是答应了。 公主府的马车早已在宫门口等候,闻尚书行色匆匆走过,凰绯清在转角处稍作停留。 她眯了眯雪眸,声色渐冷道,“去给我盯紧了闻喻。” 弄月淡淡道,“是,公主。” “另外,通知连心,今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做得好本宫重重有赏。”凰绯清提起裙摆上了马车,关上车门后,才吩咐车夫启程回府。 任凭外头闹得满城风雨,公主府花团锦簇,灯光摇曳,府中下人忙上忙下,还以为他们殿下要忙着准备招待怎么样的皇亲贵胄。 直到一辆精致古朴的马车停在公主府的门口,秦管家应凰绯清的嘱咐,元景一到,消息立马传入她的耳中。 凰绯清穿着一身淡雅的流仙裙,裙衫飘飘。 皓月之下,少女面若桃花,轻笑间,好似月中娇媚的仙子下凡。 没想到凰绯清会亲自出来迎接,元景撩开门帘,汇上少女满是清浅笑意的眸光,心霎那不受控制狠狠漏了半拍。 “老师,薄酒已经备好了,请。”她笑意盈盈的说,灼热的视线黏在男人身上,寸步不离。 “与我不必那么客气。” 元景淡淡应了声,自然而然走到凰绯清的身侧,所到之处,公主府的下人无不侧目注视,连连惊叹。 “这男人也太好看了?” “啊啊啊,我觉得他与我们公主好生般配。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未来的驸马爷。” “嘘,小声点,不是我们该议论的不要多嘴,好生伺候着就好。” 七公主可不比其他的皇亲贵胄,也不是说凰绯清难伺候,是公主府里的下人入府之前都是经过秦管家层层筛选的,统一进行了培训,府中之人都谨小慎微。 元景自从上一次来,还是公主府初建时期,时隔多日,今日从前门步入正厅,在随着凰绯清来到后花园,所到之处确实感慨颇多。 “看来老师还挺满意我这府中景致的,如若喜欢,可以在我府上多住几天。” 凰绯清对他太熟悉了,他的一言一行,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没办法逃得了她雪亮的眼睛。 元景落座后,没有像曾经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殿下盛情我心领了,为庆祝殿下入住新居,我特意命人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拍了拍手,十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中拿了一个硕大的礼盒。 盒子打开,如月般圆润璀璨的夜明珠闪到了凰绯清的眼。 这……病秧子出手如此阔绰? 凰绯清抿着唇一言不发,久久没能从震惊,疑惑中缓回神来。 “怎么,不喜欢吗?”元景心一紧,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他也没有什么经验。 他还是听孟桓说,女孩子都喜欢闪闪的,亮亮的什么之类的东西。 元景身无长物,其他贵重的东西还真没有,唯一还能算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陛下赐予的这颗夜明珠。 平日里,他最喜放置在房中,借着这颗夜明珠夜间看看书,还不伤眼睛。 至于把这颗夜明珠赠予凰绯清,元景没有一丝犹豫,只希望博美人一笑。 “那个……公主府自然不缺这类的珍宝……” “谁说的,这可是老师送给清儿的,清儿很是喜欢。” 凰绯清满脸喜色的接过,从她的反应来看,确确实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你喜欢就好。” 元景轻咳了一声,嘴角自然而然上扬了一个弧度,稍纵即逝。 凰绯清知道他的性子,如天籁般的声音开口道,“今日心情好,不如老师陪清儿喝两杯。” 他不喝醉,她怎么会有机会? 第六十了一章 挖好了坑等他跳 “我不胜酒力,恐怕不能……” 凰绯清迅速变了脸,倒满了一杯推到元景的面前,“今天可是个开心的日子,老师不陪清儿喝,清儿会不高兴的。” 废话不多说,凰绯清端起同样满满的一杯御赐贡酒,一饮而尽,好不干脆利落尽显女子潇洒好爽。 男人俊眉微蹙,纵然杯中酒水苦涩,他也没再拒绝,紧跟着干了凰绯清敬的那杯酒。 俗话说,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只有第一杯和无数杯之分。 三两杯酒下肚,凰绯清脸不红气不喘,眼底如月光一般清明澄澈。 反观白衣如谪仙的清俊男子,一双清冷的琥珀色瞳孔蕴染着一层暖色,那张容颜出尘绝艳。 单单是看着他这张脸,纵然是心里再委屈,再愤恨,凰绯清发现自己前世为之付诸一炬的所有热情。 都能在瞬间死灰复燃。 感情,真是一件好没道理的事情,先爱上果然输得一塌糊涂。 “你在想什么?”元景神色是有些恍惚了,可他并没有醉。 透过此刻凰绯清清澈动人的眼眸,他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凰绯清眼睛里的自己的样子。 元景从不知道,自己竟是一个清冷淡薄的形象。 “阿景~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心在想什么吗?” 少女空灵的嗓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如同沁人心脾的甘泉。 听着凰绯清软糯的嗓音叫着他的字,身体好似浑身触电S麻了一边,他的耳根子隐隐发烫,“咳咳……你莫要再这样唤了。” 于理不合。 被有心人听到了,还不知道如何编排出有辱凰绯清名声的事情。 “本宫不在乎。”凰绯清看着他,半晌移不开眼。 元景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极其不自在,抓起一杯清水往嘴里猛灌,难得将心头的不安和燥热强行压下。 “阿景长得那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人觊觎,为了彻底断了别人的念想,不如阿景留给我来祸害好了。”凰绯清美眸含着淡淡的笑,娇柔无骨的身躯滑入他的怀抱。 呼吸间,男子间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特有的男性气息。 元景身体僵硬,双手无处安放,怀中的可人儿发出格外愉悦的轻笑声出来。 “老师~你那么紧张干嘛,这里又没有旁的人,只有我们俩。”凰绯清觉得他的反应有趣极了。 意料到他会反应激烈,凰绯清抢先一步禁锢住他的手腕。 元景纵然体弱,身手却比起一般习武之人强上不止一星半点,二人过了两招,凰绯清索性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凰绯清,你解开我的穴道。” 看着她那张嬉笑得意的脸,元景的神色冷若寒冰。 又来这招。 每次都给他来这套,太欺负人了! “呵呵,阿景你生什么气啊,人家是想好好的和你叙叙旧来着,分明是你不好好配合。”凰绯清也是特别的苦恼。 元景紧抿着唇,周身的气息不如平日里那般温和,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静静的看着她。 叹了一口气,他率先服软,“我们每次非得这般说话吗?” “是阿景每次非要反抗。” 元景:“……” 他不反抗难道还要任她为所欲为不成? “那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元景气噎。 自古以来皇室的公主皇子都会有专门的帝师来教导。 一众皇子公主都被管教得很好,而凰绯清怎么偏偏是个另类,元景对她的印象简直不能用“顽劣不堪”来形容。 她这……完全是无药可救。 凰绯清两世为人,况且前世为元景做了诸多荒唐事,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 “想让我以后安分点也不是不可以,老师~我们约法三章可好?” 少女笑意盈盈,一看就是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元景嘴角狠狠一抽,不做任何应答,在凰绯清的眼里就算是默认了。 少女可怜兮兮的说,“人家不喜欢叫你老师,以后你也不要唤我殿下了,太生疏。” “不行。” 他没有半分犹豫的否决了。 在这一点上,元景坚决不肯让步,师徒之名一旦确立了,那便永远都是师徒。 “那阿景是不想让我解开穴道了。”凰绯清坐在一旁,慢慢悠的喝着茶,耐心十足的等着他的回答。 元景脸色沉了又沉,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凰绯清。 凰绯清又气又觉得特别好笑,这人怎么还是和前世一样固执得可爱。 偶尔逗逗他,竟也觉得无比开心愉悦,“行吧,知道你脸皮薄,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人前我听你的,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元景缓缓睁开了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继续笑意盈盈的说。 “四下无人的时候,那你就别和我那么拘礼,不然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至于怎么惩罚,凰绯清自有安排,可不会马上告诉他。 万一他听了又不高兴,她还得费尽心思来哄,多伤脑筋。 元景屏住呼吸,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应下了。 “好,我答应你。” 这些天他也想过了,凰绯清于他而言终究与他人不同。 她年幼受了太多的苦,养成了如今这样狡黠多变的性格,一时之间难以改变是正常的。 元景琢磨了会儿,觉得还是得给她更多的时间和空气,凡事暂且都依着她,慢慢教导着,兴许以后就能慢慢变好了。 “阿景,如若你一开始就能这么听话,我也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心思了。” 少女言出必行,约定好了三章中的第一条,便已经解开了元景的穴道。 随即,她散去了不少醉意,借着时机尚好,命秦管家呈上一张画像。 “这是……”元景不明白她为何让他看这张美人图。 这丫头又想耍什么花招。 凰绯清掩着唇轻笑,“你那么紧张干嘛,知道你近日为了慕云擎的事情奔走,眼下苦于找不到曹令鬃杀人的罪证吧。” “这名女子是曹令鬃的一名妾室,擅舞剑,还是那种长身如线的软剑。” 她把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至于元景到底能不能心领神会,凰绯清可就不操那个心了。 第六十二章 叫破喉章咙也没用 “你从哪里找来的画像,又是如何知道曹令鬃的小妾有嫌疑。” 元景看了看画像,目光变得格外的深邃,很难不怀疑凰绯清的动机。 “怎么知道的你别管,反正消息准确,再迟一点儿的话,可能曹令鬃已经带着他心爱的小妾逃之夭夭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通知御史文家,或者闻尚书前去截人。 先不管凰绯清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元景速速命人传信出去。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如果真能将人抓住,慕云擎解了困境,我一定带着他登门道谢。” 凰绯清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为了慕云擎,不过能够在元景面前刷刷的好感,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别人的感谢我才不在乎,阿景要是感谢我,不如在府上多住几日。” “嗯?” 元景恍惚的回过神来,正汇上少女明媚灵动的眸光。 他早已习惯了少女的狂放不羁,懒得再去计较那么多,轻声淡淡道,“这几日恐怕不行,我……” “我知道,这几日是你每月病发的时期,需要每日在冷泉中进行疗养,再配合药物,借以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她笑意盈盈的看向元景,一脸的求表扬,“我可是说对了。” 元景一时语塞,失笑道,“你既已经知晓,又何必问。” 想了想,男人又开口给她一句安抚,“你且听话一些,没什么事不要老是往上清殿跑了。”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凰绯清突然间变得那么殷勤,得元景一时宠爱也是凭着纯妃的离世得了帝王的愧疚。 元景不希望凰绯清过多接触到权利的中心漩涡,元帝对她越好,越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心。 “我可以理解为,阿景这是关心我吗?” 凰绯清眯着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他偏过头,并不看他,侧过的脸颊融在夜间清冷的余晖里,有千言万语被风吹散了。 “我们如今有了师徒之名,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少女满意极了,心情跟着大好,“那老师可要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这辈子除了清儿,可不能再关心旁的什么女子。” 元景犹豫了片刻,破天荒的点了下头。 尽管细微的动作幅度很小,可凰绯清目光如炬,将男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咳咳……” 他侧过身,一手捂着心口,重重的咳嗽,凰绯清拧了拧眉,禁锢住他的手腕拖到眼前一看。 青烟色的方巾上被咳出的血染红了。 “怎么病得这么重了,莫不是又没有听话乖乖吃药!”凰绯清被他气了个半死,气急败坏的唤人来。 “秦管家,给我去传府中医官。” 秦管家见状,也来不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是,殿下。” “不必了,我回到梨园海棠泡泡冷泉即可。” 元景挣脱她的手腕, 拖着虚弱单薄的身体想抽身离开。 凰绯清哪里啃让他走,万一死在半路如何是好。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今日暂且在府中住下。” 男人不喜她太过于强势,抿着唇不语。 凰绯清挑了挑眉,“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好好珍惜这条命的,不管从前如何,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当下元景还觉得头皮发麻,脑袋发涨,天灵盖突突的疼。 “你且听话,一会儿医官给你瞧了,再把药吃了,我送你一件礼物。”凰绯清很是淡然。 元景:“我的病是治不好的,你又何苦白费那些心思。” “费不费心思那是我的事,我乐在其中就好,无需老师……操心那么多。” 凰绯清就不明白了,他年纪也不大,正是大好的年华,怎么说出来的话比老头子还无聊。 男人说她不过,况且锥心之痛非人能承受,他已没有半点的力气支撑,只能虚弱的靠在凰绯清的身上。 “你……你唤其他人来,我很重的。” 元景清俊的容颜红了大半,半个身体倚靠在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身上,这成何体统。 “不重啊,阿景……闻着挺香的,我喜欢。” 她又不是什么孱弱的女子,要说深厚的内力就算是潜心修炼整整十年的内家功或许还比不上他。 更别说元景这个病痛缠身的病秧子。 “你……你主要胡说。” 男人被她一席话,如玉的面颊滚烫,耳根子都红透了。 凰绯清架着人,大大方方的扶进自己的闺房,干脆利落扔在自己的床上。 “阿景,你现在如同我砧板上的肉,还是少折腾,留着些力气。” 少女挑挑眉,又道,“哦,对了,阿景你可叫轻些,我这里隔音效果不太好,反正我是无所谓,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以我为尊,旁的人不敢乱嚼舌根。” “你……不知羞耻!” 无法言说的愤怒从元景的心口爬到头顶,他气得浑身发抖,伏在床上猛烈的咳嗽,不把心都咳出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凰绯清无语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干嘛那么激动。” 她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逗都逗不得。 娇气。 收敛了嬉笑的神色,凰绯清听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素手拉过粉红色的被子将元景的身体一盖。 顷刻间,闻着被子上散发着的阵阵幽兰,元景躺在床上浑身不在,“凰绯清,你……” “嘘,不要说话,乖点。” …… 乖她个大头鬼,他可是男人,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元景气呼呼的瞪着她,少女倒是不以为意,起身让医官为他诊治。 “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办法减缓一下他的痛苦。” 凰绯清一直认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人,到了他这里,才软上半寸。 前世他的病情可不像如今这般严重,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变数。 如果不想办法治疗,元景恐难活得过这个冬天。 凰绯清眸色内敛暗芒,元景的命是她的。 就算阎王爷想要,也要问我她究竟许不许。 “大人这病……已。”老医官把过脉后连连摇头,欲言又止,“恕老夫直言,趁着最后两个月的光景……” 老医官本想说“准备一下后事”,可汇上凰绯清冰寒蚀骨的眼神杀。 他只能强行把话重新憋了回去,“不然我,开个方子让大人好生调养。” 虽然并不会管什么用。 第六六十三章 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你不需要白费力气了。” 待老医官开了方子离开后,元景神色黯然的掀开被子下了床,置身于未婚女子的闺房始终不便,元景理所应当与凰绯清保持一定的距离。 凰绯清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白玉瓷净瓶放在桌面上,淡淡笑道,“我知道啊。” “那你……” “你傻啊,生了病自然是要请大夫的,至于结果我并不在意。”凰绯清根本没指望那些庸医能够治好元景。 不然还怎么需要她亲自出马。 元景皱着眉,明白了她的用意,脸色变得更阴沉,“算计人心,果真能够让你感到快乐吗?” 如今的公主府恐怕早已被别人监视住了,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他们之间的往来,都将暴露于人前。 元景看不明白凰绯清在下一局什么样的大棋,他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百般的试探,讨好,甚至是故意而为之的羞辱,都是凰绯清编织给他所看到的假象。 “阿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有一点,我不想让你死,是真心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思太难猜,表面上的温厚儒雅,不过是他迷惑世人的保护色而已。 他越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她越想撕开这层伪装。 想看看深受三千门规熏陶教诲下的皮囊之下,眼前的男人到底会是怎么样一副诱人光景。 “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我的死活。”他并不认为凰绯清是真的看上了他。 所有人都可能为情所困,唯独凰绯清不会,在她太过于清明淡薄的眼神里,元景看不到一丁点的爱意。 “你猜呀,呵呵。”凰绯清滴溜溜的转眼,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挂在他的身上。 “你……你离我远点,男女有别。” 元景如闪电一般躲开了,气得捂住胸口猛烈的咳着嗽,恨铁不成钢道,“你可是女子,又是公主,怎能如此不知羞,名声若是毁了以后如何觅寻佳婿?” “佳婿?” 凰绯清先是一愣,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训话的样子,不觉生气,反倒是看出了一丢丢另类的可爱。 索性,她叹了一口气,学着宫中那些乐人悲悲切切的凄惨模样,声声哽咽,如泣如诉。 “清儿是被人退了婚的,哪里还有什么好良缘。” 元景听着这话,怎么觉得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 纵然闻家无礼在先,退婚不是她亲口提的吗? 少女流了半截的泪,此刻又滚滚而落,“老师~清儿万一真的没人要,到时候可是要赖着老师的,阿景不会嫌弃清儿?” 口口声声一个老师,一说到关键处,转口就是“阿景”。 元景却是皱眉,再一次拂开她欲伸过来的手,缓缓且坚定的后退。 “公主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您是陛下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届时陛下定会为公主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驸马。” 而他,本就时日无多,如何能够照顾得了她。 凰绯清淡淡一笑,他在想什么心里比门儿还清,“也是,父皇自由安排。” “不过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清儿以后嫁给何人,老师可都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清儿还希望老师能够为我主持大婚。”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句话并无不妥,恍然从凰绯清口中不咸不淡的说出来。 不知为何,男人心头莫名一窒,体内乱窜的真气穿透他的七经八脉都没有此刻心疼。 “放心好了,找个医官来给你看,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凰绯清承蒙陛下恩宠,公主府早已不是安全的地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的动静,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在替元景治病。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 收敛起笑意不再玩笑,凰绯清倒出一粒紫红色的药丸塞入元景口中,逼迫其咽下。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他都没尝出什么味道,刚反应过来,药丸已经从喉咙咽下去了。 凰绯清笑了,“又不是毒药,你怕什么,吃不死人的。” “再说了,就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死马当作活马医。” 元景:“……” 罢了,这丫头确实对他没有杀意,自己死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元景索性坐下来沉息凝神,借着体内真气流转平缓了些,开始按照慕云擎之前叫他的方法调息。 男人心无旁骛的在她面前调息,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对凰绯清的信任。 凰绯清十分乖巧的坐在一旁细细打量他,顺便给他护护法。 半个小时过去了,凰绯清喝了点酒有些轻微的困顿,忽闻窗外有一阵轻微的指节敲击声。 一听声音,凰绯清迅速抽身来到花园外的假山一侧。 “出来。” 月光下,凰绯清明媚的小脸清幽冷傲,眸光微凛,樱红的唇瓣微张即合,吐出的每一个字不带一丝情感。 黑暗中闪出女人高挑纤瘦的身影,她毕恭毕敬的跪在凰绯清面前,“殿下,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下一步,请指示。” “曹令鬃现如今怎么样了。”少女低声询问。 “依殿下所料,闻尚书和御史大人带着人赶到及时,正好抓住了畏罪潜逃的曹令鬃。” 凰绯清心甚悦,勾唇道,“太子那边是什么反应。” “太子连夜被元帝传召入宫,听说皇后也被惊动了,至于结果目前尚未可知。” 御史文家也是太子一党,御史大人痛失独子,到时定会不顾太子的命令死死咬住曹令鬃。 曹令鬃是户部尚书的女婿,这些年没少帮着老丈人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光是凭着这一点,老丈人也不可能不保曹令鬃。 然而曹令鬃惹的可是人命官司,纵然人不是他亲手所杀可是全部推到那名小妾身上。 “这回太子哥哥可得头疼了,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按理说正常人都会选择舍弃御史文家,而保自己的钱袋子。” 啧啧啧,人到了生死关头都是自私的, 一旦小妾反咬曹令鬃一口…… 凰绯清光是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出了奇的精彩,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