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重拾旧山河》 第二十三章:流氓头子李易安 姜牧从秦万里那里出来就直奔自己家,他现在住的小院就在秦万里的住处不远。 刚过转角,他就看到李知否又骑在了他那个不怎么高的院墙上。 “你在干嘛?”姜牧走到墙边问道。 刚翻上墙的李知否愣住了,转过头,嘴角一抽,道:“我看你门锁着,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准备先进去等你。” 姜牧无语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老是这样翻墙,真的好吗?” 李知否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啊,这样的确不太好。” 姜牧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那下次我就直接踹门吧,反正你这门看着也不牢固,一脚就踹开了。” 姜牧:“……” “哎呀,好了,”李知否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姜牧,我听说你一招就把虞子期干翻了,能打对吧?” 姜牧疑惑道:“你问这干嘛,你今天不是来给我送钱的吗?” 李知否说道:“就是为了钱的事儿,我被骗了!” “嗯?”姜牧挑眉。 李知否气呼呼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啊,想我李知否在京城也混了十年了,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没见过,这次居然栽了个跟头!” “我找了个熟人,常年混地痞的,这次他帮我找了个买家,出价一千二百两买你的枪,约好今天在丰庆街交易,没想到老娘今天一去,就中招了,那个买家假意验货,居然趁我不注意拿着东西就跑了。” 姜牧盯着李知否看了看,略带怀疑道:“你不会是想坑我的枪吧,你好歹也是一个大修行者,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从你手里跑掉?” 李知否叫上姜牧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我才来叫你啊,丰庆街那一带是苍狼帮的地盘,能够在那里,从我手里偷走东西,还让我都追不到,除了苍狼帮,没人可以做到。” 这么一说,姜牧倒是能理解了,即便是大修行者,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盘,对方仗着主场优势,还真能够东混西混,又加上提前安排的人打掩护,别说大修行者,就算是天修也没办法。 “所以,你这是要带我去干嘛?”姜牧疑惑道。 “这都不懂?”李知否诧异道:“当然是去干票大的啊,居然连我的东西都敢动,我们去砸他的场子,狠狠地干一架,然后打到他们跪地求饶,我们就可以漫天开价了,毕竟,这件事情,他们理亏啊,找谁来当和事佬都没用!” 看着李知否那撸起袖子一副女流氓的模样,姜牧就忍不住一拍额头, 这真的是才女吗? 这是抄地痞的老油条吧! “不是,”姜牧停下,说道:“就咱们两个人?你确定?” 李知否纳闷道:“不然呢?” “就我们两个?怎么找啊?”姜牧疑惑道。 “找?找什么找?”李知否大气道:“敢动我李易安的东西,我当然是直接去打他老巢啊!” 姜牧:“……” 确认了,老流氓了! 姜牧正准备说话,突然愣住了, 因为,李知否直接拉上了他的手, 直接的肢体接触,让姜牧瞬间紧绷了身体,脸色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李……李……知否,你……” 李知否转过身,诧异的看了姜牧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不是吧,不就牵了一下你的手嘛,至于这么紧张吗?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姜牧脸色绯红,缓缓说道:“滚蛋,我就想问你,你刚刚翻墙的时候是不是抓到了墙上那一坨猫屎!” 李知否嘴角一抽,低下头, 手上,的确有一坨不明物体…… ………… 临安城是真的不愧魏国都城,大得离谱,明明就是从南城到北城,姜牧和李知否硬生生从中午走到了傍晚。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两人都属于那种穷得一分钱都掏不出来的那种,实在没钱去坐马车。 中途一人吃了一碗面,还是李知否动掏西掏才勉强凑齐的面钱。 到了傍晚,临安就开始进入夜市, 一条条横竖交通的街道贯通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灯火燃烧着,一家家酒楼客栈,青楼赌坊或是小摊小贩,丝毫不见得比后世冷清。 自古便是有白就有黑,在这临安城中,在这魏国最繁华的城池,利益也是随处可见,再这样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三教九流。 特别是到了夜间,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都开始出来活动,三教九流的人物也都开始展示一些夜间的规矩。 庆丰街的苍狼帮,在京城暗地里的三教九流里,就是临安城里最具有代表性的帮派,这庆丰街横贯那么多条街道上,与他们相关的产业不在少数。 李知否和姜牧两人并肩走着,李知否说道:“这丰庆街一带,一共有十二家赌坊,三座青楼,都是苍狼帮的产业,另外那些客栈酒楼,也基本都和他们有关系,收保护费的也是他们,这些人可有钱了!” “然后呢?”姜牧问道。 “自然就是狠狠敲他们一笔啊!”李知否说道。 姜牧:“……” “走,”李知否拉住姜牧的手,指着一家名叫三元的赌坊,说道:“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了,抄家伙,动手!” 话一说完,李知否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两根拇指粗细的铁棍,丢了一根给姜牧,说道:“打架,会吧?” 姜牧:“……” “嘭” 李知否拖着铁棍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在一张赌桌上,直接将整张赌桌给踹了个四分五裂。 顿时,热闹非凡的赌坊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知否一掀衣袍,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扛着铁棍,大声道:“老娘今天来砸场子的,无关人都离开,免得到时候溅你们一身血!” “别别别,别别别,” 一个中年汉子急忙出来招呼,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安抚住那些客人,那中年汉子走过来,哭丧着脸,说道:“哎哟,我的李大小姐,我的姑奶奶,您又想干嘛呀,咱们都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您折腾的,您要是缺钱买酒喝,您说一声就好,我这就给您取去,咱别闹了好吧!” 姜牧现在李知否旁边,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看李知否这排面,根本不需要动手的,只要说一声,恐怕苍狼帮就会想办法把东西送回来。 他现在有种感觉,自己可能要被李知否给坑了!&lt;/p&gt;</div> 第二十二章:你敢下手轻点吗 临安城的雪,越来越大, 每天清晨推开门或是打开窗,入目第一眼,绝对是漫天弥漫的大雪纷纷,或者就是一望无垠的白茫茫一片。 临安的皇城里,多了一个熟客。 正是备受关注的姜牧。 稷下学宫重建的消息渐渐在魏国坊间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只不过,姜牧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似乎并没有太大意识,别说露面了,就连临安城里的文人雅士们组建的各种诗会,众多名士亲自相邀都没能够把姜牧约出来。 倒是前往皇城的次数颇为频繁。 傍晚,停了半天的大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队禁军护送着姜牧离开皇城前往梧桐巷,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皇城一处城头上,魏帝秦昭披着一件长袍静静地望着远去的马车,轻声道:“皇叔,与姜卿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你觉得此人如何?” 秦万里背着剑匣,缓缓走过来,脚踩积雪,却不留一丝脚印,双手环抱着,轻笑道:“品行绝佳,天赋绝佳,各方面都不错,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有点少年意气了!” 秦昭微微一下,疑惑道:“皇叔何出此言?” 秦万里笑道:“城阳那件事情呗,这小子报复心挺强,到现在还让城阳堂堂一个公主漂泊在外,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你的用心,只需要他一句话,给你一个台阶,城阳那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这小子就是不肯松口,摆明了是要在城阳身上出口气!” “出气?”秦昭笑了笑,说道:“倒是皇叔你想错了,姜卿是真正的国士,在这一点上,朕现在是没有丝毫怀疑了,这段时间,朕和他经过多次交谈,每一次交谈,都让朕收获颇多!” “如果不是稷下学宫之事已经是不可扭转,朕甚至都想直接邀请他出仕,以他的才能,即便是当个宰相,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他的思想真的是天马行空,偏偏都很有可行性,要是朕早遇到他五年,不,三年,只要三年,朕的几个心病恐怕都被他医得差不多了。” “这等风采的人,皇叔觉得他会跟城阳置气?或许刚开始是有的,但也不过是一时,别看城阳是公主,可在他眼里,真的不配做一个对手,他也会不屑于与城阳计较。” 秦万里疑惑道:“那他还?” “他懂朕!” 秦昭说道:“城阳是公主,还是朕最喜欢的公主,想要犯错,还是犯那么大的错,又岂是那么容易?” 秦万里愣了一下,疑惑道:“城阳派人去找姜牧那小子的麻烦是你安排的?” “那倒不是,”秦昭说道:“是城阳自己犯的错,只不过,朕有机会阻止,却没有阻止,姜卿在那瞬间便明白了朕的意思,这是朕给他的第一个展现能力的机会。” “他的反应和做法,也是在回应朕,他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是一个可以做实事的人,他很清楚,朕与他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朕需要了解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才能够合作得更默契,所以,事无巨细,现在都是他与朕相互了解培养默契的时候。” “另外,皇叔你以为他是在跟城阳置气,实则不是,如果是置气,他就不会晾着城阳不闻不问了,他不过是顺手替朕管教管教城阳罢了,城阳从小被宠坏了,需要打磨一下性子了,如今这效果就不错嘛,只有让她吃点苦头才是最好的方法。” 秦万里恍然大悟,郁闷道:“果然,我还是适合打打架,这些弯弯绕绕的,还是交给你们这些聪明人吧,嘿,说起来,明天还得教那小子练剑呢,这小子的剑道天赋也是不错的。” “也好,”秦昭缓缓向城头下走去,说道:“姜卿如今空有一身修为,却发挥不完全,由皇叔你教导,也不委屈了他的身份,他可是朕的国士,皇叔可不要吝啬啊!” “吝啬?”秦万里没好气道:“那小子滑得很,要不是他时间不多,我都怀疑他会把我的绝技都骗走!” ………… 梧桐巷一小院里,两个老头正在亭子里下棋,另外有几个老头在喝茶观棋,旁边还有几个老婆婆在闲聊着,有的在绣花,有的在打鞋底。 而在院中,姜牧正在练剑, 秦万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条,背着手,一副严师模样,撸着胡子走来走去,煞有介事地模样。 他这段时间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教徒弟,自从开始传授姜牧剑术之后,秦万里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乐此不疲,连姜牧睡个懒觉的功夫他都不肯给,每天一大早,就跑去把姜牧从床上拧起来,乐此不疲。 亭子里,一个老婆婆用针挑了挑头发,笑道:“你们看,你们看,老王爷那模样像不像一头大白鹅啊,昂首挺胸的,哈哈!” “这么一说还挺像那么回事,”有人附和道:“这老王爷一辈子也没教过徒弟,这是新鲜着呢!” 有个喝茶的老头笑道:“他,会教个屁的徒弟,自己都是一把年纪了才悟得一身修为,也就是小姜院长天赋好,要不然,定被他带沟里去!” “这倒也是,”有个婆婆说道:“要是老婆子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定然收了小姜院长做徒弟,这天赋落在老王爷手里是可惜了哦!” 虽然秦万里有着剑神名号,又是堂堂亲王,但在这一群老邻居眼中,也就那样,不是说这群人能够比秦万里厉害,而是这些人都是见惯了世间繁华,真没太多东西放在心上。 也正因为如此,这么一群人放在任何地方都足够搅动风云的传奇,却如同一个个真的普通老头老婆子一般一天天无所事事。 当然,要是真有人不把这群人当回事来梧桐巷瞎转悠,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国供奉阁,可是有着禁地之称。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不知死活的高手连皇城的方向都没摸透就栽在了这群人手里。 但是,对于姜牧来说, 这是一群很可爱的人, 大家都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一个个爱以长辈自居,平日里姜牧也省了很多趟进厨房的功夫,这段时间里,也在修行一道上收益良多。 论学问,这些人加起来不够姜牧一个人打,可论修行,随便一个都可以指点姜牧,不见得修为都比姜牧强,但论经验这一块,十个姜牧也比不了他们一个。 姜牧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修为不是一步一步来的,连很多修行的基础理论都不懂,所以,这段时间,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一直在恶补修行理论和实战经验。 如果不是挖不动墙角,他都想着把这群人挖到稷下学宫去, 要是能把这些人挖去稷下学宫, 那稷下学宫的重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而这段时间以来,姜牧是真的收获颇多,因为这群人来自江湖四海,各种修行的都有,甚至于冷门到蛊修的都有几个。 虽然不可能得到什么高深法门,但基础的东西,这些婆婆爷爷还是不吝赐教。 ………… “姜牧,姜子白!” 院外突然响起了多日不见的李知否的声音。 姜牧心头一喜, 前些日子交代了李知否去卖枪,看来是出结果了。 然后,姜牧望向正沉迷于当老师的秦万里,咧嘴一笑,把剑丢给秦万里,说道:“秦老前辈,今天不练了,告辞!” 秦万里双眼一瞪,正准备表达不满,然而,姜牧直接拿上披风就溜了出去,气得秦万里吹胡子瞪眼。 “哎哟,老王爷,没啥”一个老婆婆拿着一双鞋底走过来,说道:“没听到刚刚外面是个姑娘在叫小姜院长吗?你觉得你一个老头子,能有小姑娘有吸引力?” 秦万里不服道:“我是剑神,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我的指点!” “人家是小姑娘!” “我……” “人家是小姑娘!” 秦万里:“……”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几个人推门而入,是几个身着飞鹤服饰的读书人,一脸傲然的走进来,轻蔑的看了看院子里的老人团,傲声道:“姜子白何在,家师鹤山书院大学士程怡,前来送拜贴,还不出来接贴?” 院子里一阵沉默,唯有风声。 那个领头的飞鹤书院弟子眉头一皱,不悦道:“姜牧在不在?” 秦万里看了看那几人,没好气道:“吼什么吼,给老子安静点!” 那年轻人一愣,明显没料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小老头儿敢冲他发火,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说道:“老头儿,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在老人团一群人同情的目光中,秦万里笑了,望着那个鹤山书院弟子,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吗?” “你谁呀?”那学子鄙夷道。 秦万里昂首挺胸:“老夫秦万里,人称剑神,魏国亲王,当今皇帝的皇叔,你说我是谁?” “哈哈哈,”那鹤山学子大笑起来,说道:“剑神又怎么样,皇叔又怎么样,你敢下手轻点吗?” 秦万里:“……” 我就喜欢你这种跪着说话还能这么有格调的人!&lt;/p&gt;</div> 第二十一章:沉醉不知归路 “不是,我说姜子白,好歹咱俩也有一夜交情,蹭顿饭,不至于,不至于哈!” 李知否嬉皮笑脸的夺了姜牧手里的木棒。 姜牧嘴角狠狠抽搐着, 想他当年,对这位名传天下的魏国第一才女那也是神往不已,一度信为心中的女神,虽然没见过,但心中却幻想过无数脱俗的模样, 就算是打破脑袋,他也想不到传说中的李知否居然是这模样。 看李知否这模样,这顿饭是跑不了了。 “就你一个啊!”姜牧警告道。 “放心放心,就我一个。” 李知否跟着姜牧就进了屋。 门外,秦蓁蓁凌乱了! ………… 今天,是姜牧被秦万里溅进临安城来这么多天里,唯一一次有人陪同吃饭,虽然过程不是很美妙,但总得来说,感觉还不错。 当然,如果李知否能够不要一副恶狗扑食的样子那就更好了。 吃完了饭,李知否将碗筷一丢,毫不顾忌形象的直接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说道:“姜牧啊,你做饭有一套啊,比酒楼里好吃太多了,不像我家里那个丫头,跟猪食一样!” “这么说,你吃过猪食?”姜牧惊奇道。 李知否:“……”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姜牧也没忙着洗碗,将碗筷收拾一下丢在厨房来到客厅,倒了一堆木炭在火盆里。 李知否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那把短枪,惊道:“姜子白,你这枪不错啊!” “还行。” 姜牧点了点头,毕竟是堂堂一个伪天人境高手的兵器,怎么都不可能差了,而且还是个背景不错的高手,姜牧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一直没丢。 李知否将短枪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啧啧叹道:“这材质,这做工,还有符文雕刻过,如果碰到一个用枪的行家,一千两都有人愿意买!” “这么值钱?”姜牧惊道。 李知否:“??” “能出手吗?”姜牧追问道。 李知否惊道:“你真打算卖啊,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你真舍得卖?” 姜牧说道:“我又不会用枪,在我手里跟烧火棍没啥区别,能换钱怎么不换?” “洒脱,大气,”李知否说道:“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我帮你找门路卖掉,你分我一点跑腿费怎么样?” “真能卖?”姜牧问道。 “当然,”李知否说道:“不过就是麻烦,如果去当铺,最多只能买一两百两,但是,如果你不急的话,我去找找门路,一千两不一定碰到,但是七八百两肯定没问题。” 李知否这是实话,姜牧之前也去当铺问过,最高出价一百五十两,他没卖,觉得划不算。 “这样,”姜牧说道:“我给你一成利润,如果超过五百两,超过部分我给你三成!” “爽快,大气,成交!” 李知否深怕姜牧不答应,直接给姜牧来了个击掌为誓。 “不说了不说了,我现在就去找渠道。”李知否风风火火的拿着短枪就走。 姜牧:“??”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知否愣了一下,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脑子,来来来,我给你打个条子,放心,我绝对不坑你,我就住在易安居,要是我骗你,你直接去平了我宅子!” 姜牧接过李知否匆匆写下的条子,有些凌乱。 如果,他没猜错, 李知否似乎是带着城阳来求情的吧? 你们俩不是好姐妹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姐妹情? ………… 李知否乐呵呵的提着短枪就出了门,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雪地里冷得瑟瑟发抖的城阳公主,顿时,暗道一声大事不好! “知否姐,怎么样了,姜牧怎么说?”城阳公主问道。 以她的性子,能在这里等这么久,是真的被皇帝给逼得没办法了,她现在必须要得到姜牧一句话,否则,她堂堂一公主,就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李知否嘴角一抽, 对呀,姜牧怎么说? 他说什么了吗? 我问了吗? 看着城阳殷切的目光,李知否很确信,如果她敢说出实情,城阳绝对会就地撒泼打滚,于是,她说出了人生中第一万两千三百二十个谎言: “城阳啊,不是姐姐不帮你,可你这次的事情真的太大了,姜牧你也知道的,不是个好人,他没那么好说话的,我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上了我的名声替你作保了!” 城阳满头问号:“你的名声?” “这都是细节,不重要,”李知否说道:“重要的是,我为了你,费尽口舌,都差点用上美人计了,姜牧,终于松口了,你看我拿的这枪,就只有几十两的价值,他却让我卖出一千两的价格,如果卖出了,他会再给我一个商量的机会!” “城阳,你放心,姐姐为了你,豁出去,我绝对会没日没夜想办法,不管是偷摸拐骗还是什么,一定会把这个机会帮你把握住,相信姐,一定可以把这短枪卖出高价,给你找到一个机会!” “姐……你真好,呜呜呜……” 城阳感动的歇斯底里,抱着李知否就大哭了起来, “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就知道,谁都会放弃我,但你一定不会……呜呜呜……” “我是谁,我最讲义气了!” 李知否义正辞严。 ………… 济州,一座偏远小城里,突然间热闹了起来。 因为鹤山书院大学士程怡带着十二个弟子路过这里,在此休整,一时间,这座小城里所有读书人都纷纷前来拜访,包括周边的几座小城的读书人都来了不少。 随着程怡待的时间越久,蜂拥而至的读书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甚至于程怡起身前往京城,都有很多读书人随行,队伍是越来越庞大。 “老师,临安城传来了最新消息!” 马车里,大学士程怡睁开眼睛,掀开车帘,问道:“什么消息?关于姜牧的?” “对,”那弟子说道:“梁国才俊虞子期当街挑战姜牧,被姜牧反手镇压,一赐三教,于雪地思过三日!” 程怡点了点头,道:“看来这竖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老夫倒想看看他有个底气担任稷下学宫的院长,把拜贴送去吧!”&lt;/p&gt;</div> 第二十章:墙里墙外墙中间 姜牧有早起的习惯,虽然昨晚折腾得精疲力尽,但他还是很早就起来了,打开门窗,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便去柴房里取了一些干柴禾。 先是点了一个火盆,烤了一会火,这才慢悠悠的去厨房做饭。 姜牧挺讨厌进厨房的,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别看他现在有着稷下学宫院长的身份,又是一个大修行者,可身上却是一文钱取不出来,连煮饭的米和菜都是从秦万里那里打来的秋风。 一边生火,他一边感叹, 等皇帝那里准备好建书院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去督工,不为别的,就单纯的为了能够吃得好一点,厨房一定得建好,到时候多请几个厨子。 “砰砰砰” 就在姜牧刚把米淘好下锅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唉,这也是没谁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混得最差的大修行者了,而且还是一个挂着无双国士名头的大修行者,生火做饭这种事情也就罢了,连高人必备的开门童子都没一个。 小院里昨夜有积了厚厚一层雪,只是看着白茫茫一片,姜牧都觉得有些寒冷,裹了裹衣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画风有些清奇的姑娘,五官端正,但是有些不修边幅,粗略一看,身材应该不错,但被那一身太过随意的玄衣给浪费了,实在欣赏不来。 “姑娘找谁?”姜牧礼貌问道。 那女子说道:“在下……” “嘭” 那女子话没说完,姜牧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因为,姜牧看到了那女子身后的人,是城阳公主秦蓁蓁。 他现在是真不想搭理秦蓁蓁,这人实在太蠢了,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对方的身份,姜牧昨天就一巴掌抽死她了,现在城阳来这里,肯定是被秦昭逼来的。 “嗯,关我屁事儿!” 姜牧嘀咕了一声,转身就进屋。 但是,让他诧异的是,他刚把门关上,那个不修边幅的女子,居然从企图爬墙进来。 姜牧看着骑在墙上,准备翻下来的那女子,嘴角一抽,道:“姑娘,你这是想干嘛?是想鄙视我家的院墙不够高?还是我姜某人不敢动手?” 翻墙的人正是易安居士李知否。 她骑在墙上,看着姜牧反手取过的一根干柴棒子,有些尴尬的摇晃着伸进来的那一条大长腿。 她没想到自己刚翻上来,就被姜牧看到了,而且,她不怀疑姜牧可能真的会将她乱棍打出去,毕竟,姜牧手里的木棍都已经快戳到她的鼻子了。 “啪” 李知否的布鞋掉了下来,溅起纷纷雪花。 “诶,你看你看,不是我故意的,我是进来捡我鞋子的!”李知否急中生智。 姜牧嘴角一抽,道:“阁下怕不是个傻子,或者阁下觉得以你的智商能够糊弄得了我。” “好吧,”李知否无奈道:“其实,我就是想来蹭个饭。” 姜牧嗤笑道:“外面那位也是来蹭饭的?” “谁呀?我不认识!”李知否义正辞严。 姜牧:“……” 城阳:“……” 你这样,真的好吗? 李知否突然撩开她那蓬松缭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道:“那个,姜子白,看看,我,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两个月前,你去紫金楼喝花酒,我俩见过的。” 姜牧愣了一下, 两个月前,他还没穿越过来,不过前身确实是个风流才子,青楼没少逛过。 姜牧看着那姑娘,除了有点邋遢,但仔细一看,颜值还是很扛打的,不说头牌,但混青楼绝对是绰绰有余。 姜牧有些尴尬道:“姑娘,没必要吧,咱们最多就是一夜春宵,只讲金钱,不讲感情,你没必要来抓着我不放吧,嗯,不会是你怀了孩子,来认爹吧,那我告诉你,我可不认啊!” 李知否:“……” 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牧继续说道:“姑娘,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帅而陷我于不义啊,我觉得……” “滚蛋,”李知否没好气道:“我是李知否啊,当时一起喝酒的,谁跟你一夜春宵了!” 姜牧微微一愣, 一起逛青楼,还是个女的? 诶,不对…… “李知否!易安居士?” 姜牧突然想起来了, 易安居士李知否, 人称魏国第一才女,十岁时就开始声明在外,尤其擅长诗词,其诗词传唱天下各国,被无数文人雅士追捧,位列武评胭脂榜甲榜。 当然,她这个胭脂榜甲榜,真不是凭借其颜值上的榜,纯粹就是名声太大了,有着极大的光环,好几个大儒都曾公开称其才华千古无双。 姜牧曾是以小三元之势来京城参加殿试,也算小有名声,在一次逛青楼时,碰到了李知否,两人一同喝了好多酒,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当然,后来,姜牧知道了, 李知否在青楼,跟谁都相见恨晚,因为她就是去蹭酒的, 姜牧也是把钱袋子掏空之后换来的这个血淋淋的教训。 “想起我了吧,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对吧……” 李知否大喜,一边说,就一边准备下来。 然而,姜牧一挥木棒,说道:“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还得找你算账,就那次去青楼,你坑了我几十两银子,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差点流落街头,你说吧,这笔账怎么还?” “哎呀,”李知否轻轻推开姜牧的木棒,从墙上跳了下来,说道:“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那不是跟你相见恨晚嘛,后来喝醉了,忘记付钱了。” “那行,”姜牧说道:“你现在把钱给我也行。” 李知否:“……” “下次下次,下次一定。” 姜牧点了点头,道:“那行,你鞋子也捡了,出去吧!” 李知否:“……” 说好的蹭饭呢? 姜牧揉了揉鼻子,说道:“你是自己翻出去呢,还是我把你打出去?” “没必要吧,”李知否一只手搭在姜牧肩膀上,说道:“我可是易安居士李知否啊,魏国第一才女好不好,给点面子了!” 姜牧:“呵呵!” 你怕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声有多差吧!&lt;/p&gt;</div> 第十九章:易安居士李知否 临安城又下了一夜大雪,一夜之间,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在这银装素裹里,天地一色,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城南一小巷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昨夜在御书房跪了一夜的城阳公主,大清早就被魏帝秦昭赶出了皇宫。 城阳双眼通红,来到小巷尽头,停在了一座小院门前,上书‘易安居’。 这小院十分朴素,白墙青瓦上铺满了厚厚一层雪,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小巷里留下一排排杂乱无章的脚步,或是能够几个小孩儿在雪地里裹雪球。 城阳公主轻轻扣门,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小巷里传得很空洞。 很快,门开了,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轻轻探出了头,扎着两个小辫子,看到城阳公主,两颗小眼睛瞪得很大,惊奇道:“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城阳头发散乱,显得十分憔悴,有气无力道:“豆豆,知否姐姐在家吗?” “在呢在呢,小姐回来两天了!” 那叫豆豆的小姑娘急忙点头,把门打开,让城阳进去。 进了小院,城阳又问道:“知否姐姐在哪?” 豆豆嘟了嘟嘴,两个小辫微微摇晃,显得有些为难,说道:“小姐昨晚喝醉了,现在也不知道醒没醒。” “知否姐姐又喝酒了?” “嗯啊,喝了不少呢,昨晚就直接睡在雪地里了,我把她背进屋,她又跑出来,背进屋,她又跑出来,可把我累坏了。”豆豆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的讲述着。 “殿下,你多劝劝小姐吧,喝酒对身体不好的。” 城阳有些疑惑道:“知否姐哪来的钱买的酒,前几天她不是说她都快吃不起饭了吗?” “是啊,”豆豆说道:“可她昨天去赌场了。” 城阳疑惑道:“她那臭赌品,还有人敢跟她赌?” “不是,她不是赌赢的,她是一口气跑了几十家赌场,那些赌场的人一看到是她,全都吓得给她钱,求她去别处,就这么跑了一圈,她就白捡了好几十两银子呢!” 城阳:“……” 这也行? “没办法啊,那些开赌场的人也不容易,要是让小姐进去了,还不得把摊子都给砸了,唉,小姐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嫁得出去啊!”豆豆扶头叹气。 就在这时候,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豆豆,你个臭丫头是皮痒了是吧,还敢在背后编排我!” “我没有。”豆豆立马大声道:“小姐你醒了,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豆豆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城阳看着豆豆那老鼠遇到猫的模样,本来极差的心情,莫名舒服了一点,缓缓转过身看了过去。 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倚靠在柱子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清风一吹,吹动青衣,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裸露出来。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魏国第一才女,易安居士李知否。 李知否伸了个懒腰,踩着一双布鞋,脚跟都露在外面,揉着眼睛走过来,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城阳看着走路都走不稳当的李知否,急忙过去过去扶住她,说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都一晚上了还不醒?” 李知否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有事说事,没空陪你唠嗑,我还要回去补个回笼觉呢。” “呜……” 城阳顿时委屈了,眼睛鼓鼓的,泪水开始打转,传出细微的哽咽声。 “你少给我来这套,”李知否坐在长椅上,说道:“你还想赖我不成,我可不吃你这套,怎么,昨晚上姜子白的事情和你有关系?” 城阳瞪大了眼睛,诧异道:“姐,你怎么知道?” “呵呵,”李知否慵懒的躺下,说道:“昨晚姜子白一赐三教打得虞子期现在还在那断桥上面壁思过,整个临安城都传疯了。” “而你,肯定和赵明诚一起的,以赵明诚和姜子白的恩怨,赵明诚不利用你做点手段才怪呢,以前你犯傻没什么,但这次事关姜子白,陛下能放过你才怪呢?” 城阳嘟了嘟嘴,说道:“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明诚哥哥,可你也没必要背后中伤他吧,昨晚上的事情,是我自己做的,与明诚哥哥无关,就只是我想教训教训姜牧那个伪君子卑鄙小人而已!” “呵,伪君子……” 李知否笑了笑,没有多说,问道:“具体讲讲怎么回事,我能帮你就帮你,不能帮也没办法!” 城阳坐到李知否旁边,说道:“姐,我就是专门来请你帮我想办法的……” 很快,城阳公主就将昨夜她派人去堵姜牧,之后被魏帝惩罚的事情讲给了李知否。 李知否在听完之后,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城阳,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是姜牧害你被陛下惩罚的?”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他大题小做,我会被父皇赶出宫吗?”城阳满腔怨气道:“我明明就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而且,不是也没成功,被明诚哥哥阻止了嘛,他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而且……” 李知否拍了拍城阳,打断她的话,说道:“行了,城阳,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回你的封地吧,我帮不了你,不,是没人帮得了你!” 城阳不悦道:“知否姐姐,你不会也帮着那个伪君子说话吧?” 李知否站起来,拖着布鞋慢慢离开,说道:“到现在你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谁能帮你?另外,不是我帮姜子白说话,只是讲一个事实,如果昨晚不是姜子白救你,你现在事情大了,最好的结果都是被贬为庶民,姜子白,于你有大恩!” 城阳脑子一团乱, 昨晚上皇帝也说姜牧于她有大恩, 今天连李知否也这么说, 可事实上明明就是姜牧害他落到的这个地步。 “知否姐,你给我想个办法吧,求求你了!”城阳拉着李知否的手,撒娇道。 李知否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去求姜牧,我待会儿陪你一起去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另外,你以后……唉,算了,走吧!”&lt;/p&gt;</div> 说一下更新问题 悦公公先给大家请个安,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连续两本书,一本太监,一本烂尾,我也没脸在继续推新书,所以,选择悄悄发书。 只是,没想到,依旧还有这么多书友支持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感谢。 本来,发书的时候,想着每天多更一点,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是内签的,结果恰好碰到国庆长假,合同一直发不过来,没办法签约。 我的存稿也不多,本来想着发书之后,每天多存稿,可没想到事情那么多。 一件接一件的来,忙得我焦头烂额,只能每天两更先稳住。 唉,最近,女朋友又出学校实习去了,瞬间变成异地恋,把我的心态也给搞崩了,整得我一直情绪不佳,也不敢太多码字,怕影响书的质量。 唉,说起这件事情,我忍不住想吐槽两句,要是有单身的书友,一定要注意了,找女朋友的时候,一定要三思而行,不要太过于感情用事了。 就像我现在,真的很搞我心态,我就只想谈个甜甜的恋爱,为什么就这么困难呢,先是碰到疫情,基本见不到面,好不容易等到疫情风头过了,她又跑去外地实习了, 你们能想象我的心态有多爆炸吗? 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缺悦谈过三次恋爱,现在就是第三段,前两段都无疾而终,过程也都十分坎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可不逢人祸,又来现实压迫,我是真的很怕啊! 经常失眠,白天很多时候也是六神无主的。 别笑,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追求的人,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儿,却总是把儿女情长当成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因为她要上班,每天联系的时间很少很少,就那么短短十来分钟,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这十来分钟,一天到晚都在看手机,深怕错过她的消息,晚回复一秒我都怕她又去忙了。 真的,现在是能和她联系的每一秒钟我都不愿意放弃。 她又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一天到晚又担心她会不会受委屈,又怕她会不会累了,会不会不适应环境,会不会被欺负…… 一天天的,把我整个人都整得混混沌沌的。 我即将也要出来实习了,自己的前程也是一片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心里总是担心,我和她会不会因为现实的压力而出现一些我不愿意看到的矛盾, 我又担心,出了学校之后,我没能力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怎么办? 唉,真的是难搞啊! 我不愿意在现实面前低头,可我不知道我的倔强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如果,一直异地怎么办? 那该有多难熬! 唉, 奉劝大家,不要学我, 不要太过于感情用事了,我以上的说的烦恼,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烦恼太多太多了,我真希望成为一个没得感情的杀手。 总听到身边很多朋友说想谈恋爱,每次,我听到这一类似的话都忍不住想吐槽: 你们真以为谈恋爱很快乐吗? 呵呵,你们想得太多了, 谈恋爱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lt;/p&gt;</div> 第一章:天降横祸 人间十月,大雪纷飞。 大魏京兆府,天牢。 姜牧一脸哀怨悲切,生无可恋的靠在墙壁上,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潮湿的腐臭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让他浑身难受。 他双眼死死的盯着牢房外的过道,祈祷着京兆府来人,说他得以沉冤昭雪,只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连一个提审的人都没出现。 他不由自主的望向隔壁那个闭目养神的女犯人。 他当然不是欣赏对方的倾城之姿,从他那愤怒的双眼之中可以看出,要是有的选择,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女人。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应该正在享受着万人追捧,或者就是洞房花烛,抱着一个白富美娘子花前月下,畅谈诗词歌赋,欣赏风花雪月。 可就因为这个女人, 人生巅峰离他而去也就罢了,还陷入了牢狱之灾,随时有可能被砍头又死一次。 可偏偏这女人从进入监狱开始就一直闭目养神,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全程一动不动,让他想发两口闷气都没处发。 姜牧是一个天外来客,也就是穿越者。 三天前,一觉醒来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这方世界里,魏国的新晋进士,还是在殿前由皇帝钦点的探花郎。 这可是探花郎,全国第三,前途似锦,而且,探花郎也是这一次进士中模样最俊的人,最受女子欢迎,不知道这临安京城之中多少豪门小姐惦记着他。 姜牧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骨气的人,完全不介意找一个漂亮又有背景的女人,然后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就算没那个能力,只能混吃等死,有个漂亮媳妇儿,又有靠山,也能够一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对于这个探花郎身份,姜牧是无可挑剔的, 刚来这世界时,他就欣然接受了, 而且为了谋划琼林宴上一鸣惊人拔得头筹,他还在拼命回忆当初九年义务教育时背的那些流芳千古的诗词,期望着能够大放光彩,说不定还能够引起某位公主的注意。 这样的人生,圆满了。 然而,还没等到琼林宴,他就被捉拿下狱了,一切都毁于一旦。 罪魁祸首就是被关在他隔壁的那个女犯人。 他的罪名是伙同反贼刺杀皇帝! 他是真的冤啊, 为了迎接琼林宴,前夜他早早就睡了,是这个女人刺杀皇帝失败逃到了他的房间,关他什么事儿, 可禁军根本不管这些, 抓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这女人正好躲在姜牧的房间疗伤,然后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姜牧,就直接以同罪论处,扔进了天牢,过几天就斩首示众! 姜牧这几天一直面对着那个女人,心里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牙都快咬碎了,可偏偏那个女人淡定得如同老僧坐定一样。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冤啊!” 姜牧一想到自己本该舒舒服服当大老爷,如今却在这监狱之中等死,心里就悲切万分。 姜牧随口念了一句诗,旁边牢房里一直打坐的女人突然微微抬头,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这是这三天里,这女人第一次望向这边。 整整三天,这女人就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一般,直接忽略掉姜牧这个人,不论姜牧是扔东西还是破口大骂,这女人都没有看一眼。 现在这突然一眼,莫名的让姜牧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同一时间,那女人第一次开口了,声音清冷得仿佛十月寒天一般让人忍不住打寒颤,不过,这声音,配上那冷冰冰的表情和冷艳的容貌,倒也是绝配。 “你,叫什么?” 姜牧:“mmp……” 合着我被你坑成这样,你连我名字都不记得呢? 他倒是知道这女人,天天都听狱卒在喊,叫秦青落,据说是一伙造反派的领头人之一,在江湖上还是挺有名气的。 见姜牧没说话,秦青落似乎失去了兴趣,又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凌乱的头发将容貌盖住,以姜牧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白皙高挺的鼻尖。 “我叫姜牧,字子白。” “你信姜?” 姜牧本以为秦青落不会搭理他,没想到她会用一种诧异的口吻的回答。 “我是信姜啊?怎么了?”姜牧疑惑道。 “哦。” 姜牧:“??” 这就完了?你就没其他什么想说的吗? 你不应该向我表达一下你的愧疚吗? “你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句话呀?” “喂,你不会睡着了吧?” “……” 三天三夜里,这女人唯一一次说话,一共三句话,加在一起才八个字,就又一次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眠之中。 姜牧心头犹如千万头羊驼奔腾而过,无法言表于外。 他很想问问这秦青落凭什么这么淡定,是不是有什么不死的方法, 可这女人是多说一个字都会死的模样,让他无可奈何。 气氛陷入沉默之中, 姜牧颓然的坐在地上,想要思考出一线生机。 ………… “咚咚咚” 突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又紧密的敲锣声音,十分刺耳。 “走水了,走水了!” 监狱外响起一阵阵慌乱的声音和斑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股呛人的浓烟缓缓蔓延进来。 牢房里的犯人开始闹腾起来,一时间仿若闹市。 一大队狱卒急忙来照顾,在一阵杀威棒之下所有的犯人都老实了下来,本来还想着看看能不能趁乱逃走的姜牧也不得不放弃这个不成熟的想法缓缓退到墙角。 但他刚退回来,就看到隔壁的秦青落突然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蹲好!” 立马有几个狱卒提着木棒走了过来,狠狠地敲打着铁门,呵斥秦青落。 然而,秦青落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径直朝着牢门走过去。 牢头顿时恼怒吼道:“想造反吗,还不给老子……” “噗呲” 牢头话没说完,昏暗之中突然飞出来一把短枪,枪头直接塞进牢头的嘴里,将脑袋洞穿。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握住短枪,不过眨眼之间,一阵银光闪过,都没有给那些狱卒反应的时间,全都都被斩杀。 看到这一幕,姜牧愣住了, 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有修行的世界,可记忆里并没有见过什么强大修行者,他没想到杀人可以如此简单。 “嘭” 一声重响,隔壁牢房的锁头直接被那个黑衣人一枪头击碎。 黑衣人打开牢房,扶住虚弱的秦青落就准备离开。 见到这一幕,姜牧急忙大喊:“秦青落,带上我!” 姜牧很清楚,他被定罪为反贼,是秦青落的同伙,已经是死罪,如果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可能就再也没有求生的机会。 正准备离去的秦青落愣了一下。 姜牧急忙趁热打铁道:“我的罪名是你的同伙。” 秦青落皱了皱眉头,望向黑衣人,吩咐道:“带上他。”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说道:“殿下,这……” “嗯?”秦青落皱眉,脸色不愉。 “是!” 那黑衣人急忙点头,反手一枪,打破牢门的锁头,扶着秦青落就快速往外逃去。 姜牧急忙打开门跑出来,捡起地上一根木棒就跟了上去。 天牢通道很长, 一路跑出来,姜牧看到了不下三十具尸体。 而此时的监狱门口已经乱成一团,数十个黑衣人正在与数百个负责把守天牢的士兵激战,场面一片混乱。 扶着秦青落那个黑衣人是个强得没边的高手,一手搀着秦青落,只剩单手提枪,硬生生在这混乱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姜牧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也有惊无险的冲出了监狱。 监狱外有人接应,一辆马车,以及十几个骑马的黑衣人。 看着秦青落被安置上了马车,姜牧急忙跑过去,也想要坐上马车。 “嘭” 那个持枪黑衣人突然一脚踹在姜牧胸口。 姜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胸口闷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干什么?”姜牧怒道。 持枪人冷声道:“小子,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姜牧恼道:“要不是因为你们,老子能落到这步田地吗?难道你们不应该带我逃命吗?” 持枪人双眼一瞪,杀气顿显,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讨价还价!” 姜牧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他看得出来,再敢废话,那持枪人真会一枪捅死他。 “常七,走了。” 马车里传来了秦青落清冷的声音。 见秦青落安置好,那个叫常七的持枪人朝着姜牧冷哼一声,翻身上马。 听到城中响起的军队斑驳之声,姜牧有些绝望,他逃得出监狱,也很难逃得过搜捕。 “秦青落,你不是要造反吗?你带上我,我保证替你打下半壁江山!” 姜牧决定最后一搏。 “呵!”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哼。 常七策马回头看了一眼姜牧,面露嘲讽,道:“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以为读过几本书,就能够指点江山了,开口闭口就是天下大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大言不惭!” “mmp……” 看着那些人策马跑远,姜牧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低声骂了一句。 听到搜捕军队的声音接近,姜牧左右看了看,看到不远的转角处有一个大雪堆,应该是白天扫雪的推的,对比了一下这一身白色囚服,姜牧咬了咬牙快速钻了进去,刺骨严寒!&lt;/p&gt;</div> 第二章:策论天下 躲在雪堆里,一瞬间的冰冷直透灵魂,浑身上下都开始慢慢麻木,为了掩盖头发,姜牧是平躺着,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到呼吸不畅,却不得不强忍着。 他心里很明白,纵然如此,他几乎是不可能躲得过搜捕的,只是,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在生死面前,犹如溺水之人,只要抓住一点生机,都不愿意错过。 然而,让姜牧疑惑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好几个官军都在他旁边晃悠过,甚至还有两个兵卒专门来扫视了一遍这个雪堆,居然都对他视若无睹,径直离去。 躺在雪堆里的每一秒都如同保守十八层地狱煎熬,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 终于盼到那些追兵跑远,姜牧这才从雪堆里爬出来。 那刺骨严寒,在劫后余生面前显得是那么不重要。 湿漉漉的衣服在滴着水,头发的水滞似乎随时可能结冰,姜牧靠在一个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轻声道:“真是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兮!”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可不是老天保佑哦,是老头子保佑!” 姜牧吓了一个踉跄,如芒在背,慌乱的扭过头,就看到身旁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件貂裘白袍的老者,虽然是在夜里,却依旧能够看得出风骨如仙,如隐世高人,却又如人间富贵翁,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牧。 姜牧已经有些惊弓之鸟之嫌,高度紧绷的心弦让他十分疲软,吞了吞口水,问道:“老先生……” 老者摆了摆手,道:“老头子姓齐,受人之托走一趟临安城,恰好刚刚听到你的豪言壮语,自称得你者可得半壁江山,便起了兴致,救你一救!” 姜牧有些惊奇, 刚刚那些追兵对自己视若无睹,不会是这老先生的手段吧? 姜牧这样怀疑也不是无的放矢,刚刚那一幕的确很奇怪,他不得不怀疑有外力在助自己,而且,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有修行者强大到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万军从中闲庭漫步。 这老先生可能就是这样的高人。 姜牧急忙起身,拱手道:“晚辈姜牧,多谢齐先生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齐先生将手里的书挂在腰间,慢悠悠说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若你能够回答得出,我还可以送你出城,让你逃出生天,并且还可以送你一场前程,但是,若你答不出,老头子可就不管你了哦!” 生死之间,机会必抓。 “请先生赐教。” 齐先生突然抬起头,皱了皱眉头,往前一步,随手一挥,就在地上出现一个圆圈,说道:“你且站在这个圈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姜牧有些疑惑。 就在此时,临安城中皇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动天地的声音: “何方贼子,安敢在临安放肆!” 这一道声音犹如九天神雷贯彻天地,震荡天地,那一瞬间,夜幕如同被划破一般,一柄柄磅礴的飞剑自九天飞出,如同一场流星雨在夜空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这剑雨如银河倾泻, 姜牧瞪大了眼睛,叹为观止, 这是人力所谓? “嘿嘿,” 齐先生却微微一笑,说道:“这老东西,自从拿了个剑神名头,就处处要与西蜀那位剑仙比个上下,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说着,齐先生扭头看了一眼姜牧,说道:“小家伙,这个圈,乃是儒家画地为牢,你且躲在里面,保你平安!” 说罢,齐先生轻轻踏出一步,仿佛破开空间一般,直接显消失在了眼前。 姜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知道今天是遇见了高人,快速踏入齐先生说的画地为牢里,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仿佛银河倾泻的剑雨。 就在这时, 姜牧赫然发现,消失不见的齐先生居然出现在了天穹之上,面容笼罩在幽暗里,看不清楚,身体的边缘仿佛被镀上了一道金光,似在燃烧,只有那一见裘衣,微微可见,确定无疑。 齐先生站在荒原地面上,高大的身影却似乎将要触到天穹。 齐先生径直挡在那如同涛涛长河一般剑雨之前,轻轻深处一只手, 那一瞬间,九天倾泻的长河居然被这耄耋老人轻轻一掌给阻拦住了,在一瞬间定格不动。 齐先生的身影微微后退了一点,轻声道:“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 长河倒灌,剑雨回飞。 天空里的光明,把那些圣洁炽热的飞剑,尽数耀成了无数细碎的细雨落入皇城之中,然后,一切消失。 过了一会儿,皇城中突然飞出来一个人,负手踏天,一步一步,如同走天梯一般直上天穹,与齐先生面对面而立。 两人似乎在交谈。 过了一会儿,那人退入皇城。 齐先生扭头看了一眼临安城东门方向,也一挥衣袖,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天穹依旧漆黑如墨,倒是恍惚间多了一些细小的雪花开始飘落,只不过,姜牧依旧盯着天穹, 刚刚那一幕,打破了他的世界观, 他实在无法想象,人力能够这般强大, 难怪有强者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难怪有人能够做到人尽敌国, 称一声仙神,也无不可了! “小家伙,是时候回答老夫的问题了。” 不知何时,齐先生又出现在了巷子深处,慢慢的走了过来。 姜牧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执礼道:“请先生赐教。” 齐先生想了想,说道:“我也不为难你,若真要问你一些国之大事儿,显得老夫刻薄。” “你知道天凤教吗?” 姜牧想了想,说道:“齐先生说的是那个教主自称九天玄女下凡,号称赤天圣母,半个月前在睦洲起义的那个天凤教?” “不错。”齐先生颔首,道:“你对此教怎么看?” 姜牧有些纠结,他摸不清这齐先生与天凤教是什么关系,但现在自己的生死却掌握在这老头子一念之间。 犹豫了一下,姜牧决定赌一把,说道:“无他,自取灭亡罢了!” 齐先生说道:“小家伙,你这看法不会是无的放矢吧,魏帝倒行逆施,谋取皇兄之帝位,来路不正,在位期间,又倒行逆施,苛捐杂税,天下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要知道,前有江东彭城王吕咀兴兵起义,得天下响应者云集,如今彭城王新败,魏国之内正缺一位敢揭竿之人替百姓做出决定,天凤教这时候站出来,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姜牧心中暗笑, 他并不会分析什么天下大事,但是,在二十一世纪,网络冲击那么大,古代那些造反派,早已经被各个行业的无数人才分析得点点滴滴都是明晃晃的线条。 他虽然记不得太多,但是,找几个和天凤教差不多的起义军必败的原因还是很容易。 “齐先生,这天凤教,终归是江湖教派,缺陷太过明显,第一就是力量分散是,第二就是以教义作为笼络教众组织第一批人手也是可以的,但是,想要争天下,需要的是百姓和军队,只是信仰神的势力,不叫军队,只能是裹挟百姓而已。” “除了刚开始打朝廷一个猝不及防会小有所成之外,也就那样了,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正规军队出动,天凤教所谓的大势,不堪一击!” “其三,齐先生你所谓的时机,恰恰是最不好的时机,若是在之前彭城王起义时,天凤教趁机出动,或许还能有所作为,如今,没有彭城王在前面吸引朝廷注意力,天凤教就更加不堪一击!”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凤教打着当今魏帝得位不正的幌子,从本质上就是一个错误,魏帝再不正,也是魏国几百年传承的皇室之人,若是天凤教教主是先帝遗孤那倒是有几分大义所在!” “……” 姜牧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却在紧紧注意着齐先生的脸色,要是齐先生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立马就换风向,不过,好在齐先生似乎就真的只是考考问题。 听到姜牧一番高谈阔论之后,齐先生缓缓问道:“那若真有先帝遗孤在世,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做?” 姜牧笑了, 看来赌对了,他之前对秦青落的身份就有所猜测。 秦姓,乃魏国国姓, 而秦青落又有齐先生这样的人物相助,还亲自出手刺杀皇帝,必定是血海深仇才会不顾安危。 综合几点,姜牧赌秦青落就是先帝遗孤。 “齐先生,要不,咱们先出城吧!”姜牧试探道。 “出城可以,你倒是回答老夫这个问题就行了。”齐先生说道。 “简单,”姜牧笑道:“如今魏国乱像已起,但终归还是很强盛,若此时有先帝遗孤想要夺回皇位,小可就送九个字!” “哪九个字?”齐先生问道。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齐先生眼睛一亮,仿佛在夜空中放出了一抹光束一般。 再看姜牧的眼神,变了, 就这九个字,让姜牧在他心中的地位升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走了,出城!” 齐先生缓缓伸出一只手,搭在姜牧的肩膀上。 姜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耳边传来一阵狂风,却没有想象中的冰寒刺骨,只不过,身体上传来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临安城外很远的僻静之地。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暂时是捡回来一条命了。 正当他准备向齐先生道谢的时候,识海里突然接收到了一段讯号—— “完成剧情:逃出生天。” “获得青铜勋章一枚,奖励技能‘井字符’,自动融合入门级!”&lt;/p&gt;</div> 第三章:以符道之,王佐之才 漫天雪花在飞舞,仿佛是特定的轨迹一般,从那天穹之上落下,缓缓飘落,微风吹来,一片雪花往左移动一点,同一时间,千万片雪花都在移动,仿佛是注定不能相遇,每两片雪花之间拥有固定距离,也仿佛是天定一般,有无数雪花重叠了,如同刻画一般,每一百或是一千片雪花中便有两片雪花融合在了一起。 漫天雪花突然袭来,最开始仿佛是一条涓涓小溪,倔强地突破一座座的丛山,流经土壤肥沃,雨水充沛的原始森林,承接无数雨水支流,变成了一条大河,不是汹涌,却是无穷无尽。 一座座山峦都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远远望去,如同画师沾墨在画上落下一缕一缕别致的线条,连接着一棵又一棵大树,每一棵大树也有固定的线条,或是摆动,或是摇曳。 树下有人,每一个人都被不一样的线条固定着,似乎在快速移动,却又似乎被固定在一个地方,不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 那漆黑如墨的夜幕,也是在一缕线条之中,不断蔓延,不断盘旋,包容着这一方天地。 一念沧海,一念桑田, 一念之间,天地大变, 天不是天,地不是地, 山不是山,树不是树, 雪不是雪,人不是人, 是…… “是一道符!” 姜牧那一双迷茫的眼睛突然间变得明亮起来,仿佛两束光泽绽放向这个世界, 他看到了, 他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符! ………… “嗯?” 齐先生诧异的看向姜牧,啧啧叹道:“这是,破镜了。” 修行之道,讲究缘分, 有人读书一生,引天地共鸣,立地大儒,有人苦行天下,一朝明悟,立地成佛,也有人堪破迷障,打通玄关,得道修行。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好一个姜牧,姜子白,好一个符修,一朝顿悟,大修行者,从此天高海阔倒是可以任你遨游,有此缘分,便做一回你的护道人!” 齐先生退之一边,掩去自身契机,也掩盖了姜牧的气息,就仿佛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天上的雪花纷飞越来越滂沱, 姜牧一直静静站着,直到浑身上下沾满了雪花,仿佛一座雪人伫立于山间小路之上。 良久之后,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旁的齐先生,躬身一拜,道:“多谢先生为晚辈护法,救命之恩护道之情,晚辈铭记在心!” 姜牧已经变了, 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符师, 刹那天涯,咫尺芳华。 姜牧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但他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不一样了, 他掌握了一种力量, 他感觉得到,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能力,他能在挥手之间释放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这不是一种虚幻的感觉, 而是很实实在在的清晰入骨, 如果再让他遇到刚刚那几个鲜卑士兵,他能够一念之间就控制住那些人,这种灵魂深处的底蕴。 姜牧缓缓闭上眼睛, 他想要尝试沟通一下带给他这种力量的神秘未知, 他记得在片刻之前,脑海之中接收到了一种讯号, “完成剧情:逃出生天。” “获得青铜勋章一枚——奖励技能‘井字符’,自动融合入门级!” 很快,他就了解了, 这的确是一个恐怖的神秘未知的金手指, 只不过,这个金手指有些佛系,是有宿主自动触发剧情,达成一定条件之后会得到一定反馈,获得勋章或者是技能,也有可能是勋章技能同时获得。 作用也很简单,技能就是字面意思,掌握一种力量,而勋章的作用就是提升技能等级,却高级的勋章,提升的作用也就越大。 就比如现在他掌握的“井”字符,只是入门境界,如果想要提升至下一个境界,就需要五枚青铜勋章。 勋章的等级分为青铜、白银、黄金。 之间不能转换,提升境界,需要消耗特定的勋章,有的可以用青铜勋章,有的只能用白银勋章。 ………… 齐先生虽然也站在大雪之中,却浑身上下没有一片雪花,微微一笑,道:“这是你的缘法,当过生死劫,跃得大修行!” “呵呵,”齐先生又笑道:“本来看你是读书人,还以为你是儒修,没想到是符修,倒是少见。” 姜牧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 齐先生以为他是一朝顿悟堪破玄关得以入道,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就是白捡的一身修为,对修行一道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齐先生,晚辈虽修行,却对修行不甚明了,请先生指点。”姜牧说道。 齐先生乃是当世高人,见多识广,对于姜牧这种入道却依旧懵懵懂懂,并没有感到惊奇,微微一笑之后,便开始替姜牧科普了起来。 这方世界是一个修行盛世。 修行一道,第一步,是修炼精气神,三种。 最为广泛常见的是炼精,这种是天下最多的人,对天赋要求最低,也是最传统的武者,俗称武修。 而第二种是练气,这一道是最为复杂多变的一道,有儒修,有符师,有蛊师,有相师等等,被统称为练气士。 第三种是炼神,这一道最注重天赋,也是最少见的,以神魂为主,寄托于外物,寻找一种命物相依的本命物,被称为命修。 修行也分几个大境界, 不过,每一种修行体系的称呼都不一样, 一般修行习惯将第一大境称为初境。 而武修则习惯称之为后天境。 这第一境,分为上下九品。 这一境的修行者,只有武修会展露出强大的力量,伤甲而不破,为下三品,破甲五六为中三品,破甲八九为上三品。 而命修和练气士在初境时,与普通人无异,甚至还不如一些身强力壮之辈。 而到了第二境,便如同鱼跃龙门。 武修将第二境称为先天境,命修和练气士则统称为大修行者。 这一境没有具体的小境界划分。 只知道这一境者,与普通人相比,便如同仙神,有武修可搏杀千军,有练气士可呼风唤雨,有命修可阴魂出窍,杀人无形。 三种修行体系,各有千秋。 而第三境,也称三境九道,又称天人。 到了此境者,可以说一声褪去凡尘。 传说中那些移山填海,千里杀人,千军万马闲庭漫步,人尽敌国者,基本都是这个境界的人。 到了这个境界者,认为一位都可以称之为国之大器。 ………… 关于第三境,齐先生并没有详细给姜牧介绍,也就没有说第三境之上的境界了。 毕竟,这些对于一个刚踏入修行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虽然姜牧现在直接一步成为大修行者,但也不过是刚刚进入大修行者的境界,而此境并没有明确的小境界划分,姜牧还需要走多远,走多久一切都犹未可知。 不过有一点,每一个大修行者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天下之大,自由踏行。 ………… 齐先生讲了一些修行之道之后,又与姜牧探讨了很多天下策论。 对于姜牧来说,纸上谈兵,踩在众多为人肩膀之上,这种小场面犹如洒洒水一般简单。 简简单单说了一些前世所看的言论,让齐先生一次次叹为观止。 在听完姜牧讲了三十六计中的两计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姜牧,如今天下各国分裂,外有异族虎视眈眈,这等乱世,必定是个造英雄的世道,若是有人想要招募你,你愿意跟什么样的人?” 姜牧有些没跟上齐先生的思维,但还是回答道:“礼贤下士,重情重义有担当,具有胸怀天下的气魄,有囊进四海之胸襟者!” 齐先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且去吧,好好为自己某一番远大前程,以你之才之智,也无需老夫逾越指点!” “嗯……”齐先生从身后取出一套衣物递给姜牧,说道:“换一下,别堕了探花郎和大修行者的名头。” 姜牧抱着衣物,朝着齐先生躬身执礼,拜别道:“晚辈告辞,先生大恩,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 姜牧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齐先生,齐先生的风范也属实让他蛰伏,即便是受过异世界熏陶,他也对齐先生这份高人气度钦佩不已。 这是他在这个新世界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情。 大雪密密麻麻的飘落着, 姜牧辞别,雪地上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渐行渐远。 就在姜牧刚刚转进山道拐角处时,一行人马出现在齐先生身后,正是从临安城逃出来的秦青落与常七等人。 秦青落虽然重伤虚弱,却还是亲自下了马车向齐先生执礼。 就在这时,背着短枪的常七突然眉头一皱,看到了姜牧最后一缕背影,疑惑道:“那不是刚刚那大言不惭的小子吗?怎么会在这儿?” 秦青落也注意到了姜牧,疑惑的看向齐先生,这种情形,倒是不难猜测,定然是齐先生出手搭救了。 “先生为何会救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卒?”秦青落疑惑道。 “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 齐先生摇了摇头,望着秦青落,说道:“公主殿下,您可知何为坐井观天,何为不识泰山高?” 秦青落诧异道:“先生此话何意?” 齐先生叹了口气,道:“殿下这些年不辞辛苦遍寻人才,可却将真正的人才给拒之门外了呀!” 秦青落和常七等人都满是不可置信,惊道:“先生,您是说这小子有大才?” “经天纬地,王佐之才,” “乱世可取江山,盛世可镇江山!” “他所说半壁江山,恐怕看得不只是魏国江山,而是整个天下江山!”&lt;/p&gt;</div> 第四章:大河剑意,仇与恨 齐先生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了,高到秦青落等人都呆立当场,难以置信,但是,齐先生又是何等人物,稷下学宫的前任院长,纵观天下十六国,都是一顶一的大风流人物,桃李天下,弟子遍布各国朝堂, 当世公认的大儒。 这般人物,岂会信口胡说。 但,也正是这般人物,却如此不婉约的直言不讳,更让人难以置信。 一时间,气氛寂静得有些可怕, 便是落雪声音也似乎变大了。 常七喃喃道:“齐先生,您莫不是在开玩笑,那小子不过就是口出狂言之辈,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就是读过几本书罢了,这种人,随便都能抓一大把……” 齐先生轻微叹气,望向姜牧远去的方向,说道:“他乃魏国新科探花郎,魏国数百年,出自寒门者,也不过十几位而已,怎么到你们口中就成了随处可见之辈?” “至于口出狂言……试问天下哪位能者没有几分狂傲之心,你所谓的读过几本书,是连老夫也瞧不上眼吗?这姜子白出身寒门,条件恶劣,却能在众多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还不足以证明其能力?” “至于所谓的手无缚鸡之力,便更是可笑了,自古以来强大修行者想要谋朝窜国者不在少数,可有听闻窃国成功之辈?但是,当年的贾文和不过一介秀才,却成功谋划大魏宫廷政变,辅佐当今魏帝登上皇位。” 说到此处,齐先生望向呆愣的秦青落,说道:“公主殿下,您不是要开宗立派,也不是要披甲上阵,您要的是替先帝夺回皇位,更需要的是可谋国的大才,而不是力敌千军的大将!” “公主忘了,当年魏国太祖,以公爵之身,做牛马拉车,方才请得一农夫出山,最后平得数百年基业,这就是所谓英雄不问出身不论时间,也莫要以自我度人!” 说到这里,齐先生又望向常七,沉声道:“常七,你作为公主护卫,应该做到时刻保持警惕,不要自大,更不要小觑天下人,你一身伪金刚天人境的修为的确是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但是,你的天职是保护公主。” “你刚刚说姜子白手无缚鸡之力,可他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大修行者,还是神鬼莫测的符师,若他有心害公主,以你对他的小觑,如何保护得住公主?” 常七惊道:“先生,您是说那小子……姜牧,是一位大修行者?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没有一点力量……” 齐先生摇了摇头,道:“你难道不知道练气士和命修,在初境之时与常人无异吗?不过是等待一个契机,越过玄关罢了,而且,天下修行者何其之多,更遑论是手段最为叵测的练气士,即便是老夫,此前也未能发觉他有修为在身,若不是他经历这生死劫,堪破迷障,在我面前破镜,我也没料到他居然是一位符师!” “这……”常七瞪大了眼睛。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有待磨砺。”齐先生摇了摇头。 秦青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眼中充满了懊悔,问道:“先生,这姜子白,还能挽回吗?” “难!”齐先生说道:“没有这个缘分吧,就他一个人,就比公主您这些年不辞辛苦网罗的所有人才加起来都强十倍、百倍,你说,这种人又会是何等傲气?” “不过,他临走前,倒是为公主您指了一条破局之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只是可惜,时间太短,他也不愿细说……” 秦青落乃是魏国先帝遗孤,宫廷政变之后,一直谋求复国,从小就在一众老臣培养的之中,不论是见识能力放眼天下都是顶尖。 齐先生说出姜牧的九字真言, 瞬间就让她有种在昏暗中看到一束光明之感,这困扰多时的迷路刹那间有种即将剥开的意味, 就这九个字, 意义之大,不用多加思虑,窥一眼可知全面, 姜牧那庸碌无为的形象,瞬间扭转,变得高深莫测,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错过了一个旷世奇才, 懊悔之心弥漫出来,让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常七,快,追上姜先生,务必把他留下!” 常七立马拔腿就跑,宛若一缕烟雾瞬间消失在黑夜里,而同一时间,秦青落也立马翻身上马,不顾那因为牵动而流血的伤口追了上去。 ………… “完成剧情:风轻云淡,人前显圣。” “获得青铜勋章三枚,技能‘大河剑意’,自动融合入门级。” 刚找了一个旮旯换了一身衣服的姜牧愣住了。 又触发了一个剧情? 我干了什么?就换了套衣服而已? 难道脱衣服……嘿嘿…… 也就在那一瞬间, 他突然有一种明悟,自己成了一个剑客。 仿佛是一个沉浸于剑法之中一生的人, 立于大河之水,剑如黄河东去, 剑势如河,人如大江, 他有一剑,可令天地颤栗失色, 那是在大河之畔悟出的剑道,所以此剑法被称为大河剑。 大河剑出,便见大河。 他的剑就是大河。 不过刹那,一步踏出, 他成了一个既是大修行符师,也是一位掌握了大修行剑道的双修大修行者。 他明悟,他堪破, 他在修行第二大境中前行了很大一步。 此行天下,又多了一份保障。 这方乱世,即便只是想要求个一世安稳,也不是那么容易,或许比不得出侯入相的难度,但也绝对不可小视。 但是,如今,他把握更大。 仗剑天涯,多少人儿时的梦啊! 就还差一把剑一匹马一壶浊酒了。 “姜先生,请留步!” 黑暗与白雪交相辉映之间,一道人影如同流光掠彩一般快速袭来,声音在空旷四野响起,声音还未完全消失,百十丈的距离却已经跨过。 赫然便是之前在临安城嘲讽姜牧大言不惭的常七。 依旧背着那柄血迹凝结成冰的短枪,魁梧高大的身体,宛若一堵墙,却偏偏踏雪无痕,一点痕迹都没有在雪地上留下。 “姜先生,请留步。”常七拱手。 见常七这般作态,姜牧心里明白,定然是之前自己忽悠齐先生那一番高谈阔论让秦青落那个女人知道了,而秦青落是个造反派,还能有齐先生这样的神仙人物相助,肯定也不简单。 这样的人,面对一个可能是旷世大才的人,必然如同男人见了绝世美女一般不愿错过。 但姜牧心头却在冷笑, 他是个现实的人,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人。 所以,常七拱手,他直接侧身。 常七也不是蠢货,自然明白姜牧是对他是不满的,这个动作虽然很小,却很能说明问题。 他急忙说道:“姜先生,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先生,对先生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计前嫌,让常七如何赔罪都可以,就绝无怨言!” 姜牧冷笑一声,说道:“在下不过一介升斗小民,一个口出狂言不识好歹之徒,当不得阁下如此重视,也不配与阁下这等大人物论交,告辞!” 常七急道:“姜先生,我家公主正在赶来,还请先生不论如何给个机会,若是先生想要出气,常七甘愿奉上这条命。” “诶诶诶,当不得,当不得,”姜牧嗤笑道:“我刚刚才撒了泡尿照了照自己,就是一个读了几本破书说话闪舌头的小人物,可不敢让阁下这般重视!” 常七脸皮狠狠一抽, 他记得很清楚,这几句话,正是之前在临安城中他亲口说给姜牧的话,只是万万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自己就恨不得把那些话舔回去。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身戎装的秦青落骑着马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翻身下马,执礼道:“姜先生,之前本宫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希望先生能够不计前嫌,出山教我!” 姜牧看着态度诚恳,十分谦恭的秦青落,说道:“在下才疏学浅,没那个本事,高攀不起各位。” 秦青落见状,急道:“姜先生……” “够了!”姜牧变了脸,冷声道:“非要我明说吗,两位大人物!” “我姜牧本与你们无冤无仇,被你连累丢了功名毁了前程被拿下狱也就罢了,毕竟只是意外,可从头至尾,你们有对我释放出一丝愧疚之意吗?” “越狱之后,你们不过举手之劳就能救我一命,可你们面对我这个受你们连累的人,我应该算是你们的债主,你们有想过补偿我这个债主一下吗?我也提出投靠你们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你们是怎么做的?” “现在倒是有意思了,发现我这个人有些价值,立马又来要求我为你们卖命,这么好的买卖,恐怕全天下也就独一份了,你们怎么好意思的,咋不上天呢?” 秦青落歉意道:“姜先生,对不起,我……” “一句对不起就能掩盖一切吗?我杀了你再给你说一句对不起行不行?” 姜牧彻底将心里的怒火释放了出来,怒声道:“你们害我丢了所有一切,连命都差点丢了,我看在齐先生的恩情上不计较,已经是最大让步,做人别太得寸进尺!”&lt;/p&gt;</div> 第五章: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死 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从古至今,有不少能人异士投身于不喜之君,有为天下百姓而做出抉择,这种,选的不是适合自己的君,而是适合贫苦百姓之君。 还有一种能人,是被破择君而栖,比如水浒中的卢俊义,被梁山陷害家破人亡,最后却还不得不投靠梁山以求生机。 但是,这两种人都不是姜牧, 第一种人是心系天下苍生的伟人,姜牧没有那么伟大,第二种人是被社会毒打之后选择屈服,姜牧也不愿如此委屈自己。 现在他的情况倒是与卢俊义有几分相似,大好前程被秦青落一伙人毁于一旦,还差点送命, 如果不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允许,他都不介意弄死这伙人了。 对于秦青落现在的招揽,姜牧抱之以冷笑,转身离去。 见姜牧离去,常七还想挽留,却被秦青落拉住,道:“不用了,留不住的,姜牧对我们很是抵触,再挽留就成恶人了。” “可是,殿下,我们就这样让他走吗?齐先生可是说此人有经天纬地王佐之才!”常七很不情愿的说道。 “那能如何?”秦青落懊恼道:“只能怪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这等大才之人可遇不可求,送上门来却还被我们羞辱!” 秦青落回想起在天牢里的几天时间,说不尽酸苦,整整三天三夜,如果不是自己自命清高眼高于顶,又如何会错失良才! 她从一开始就没将姜牧放在眼里,只当是一个时运不济的路人,这样的人,在她人生路上不知道会牺牲多少,没什么值得她注意的。 也正是如此,她错过了, 如果她怀有一丝愧疚之心,与姜牧有一些交流,她相信她必然可以发现姜牧异于常人之处,也绝对会带走姜牧。 毕竟,那时候的姜牧,并没有其他选择。 她更懊悔的是,都已经将姜牧带出监狱了,姜牧都做出承诺了,她却因为从心底对姜牧的瞧不起而连举手之便都不愿意。 常七轻声道:“殿下,姜牧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将来恐成大敌!” 秦青落眼中闪出一丝阴霾,低声道:“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死!” 大雪骤然紧密,淹没了一切声音。 风雪之中,齐先生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望着姜牧离去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经过此事,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齐先生,我错了吗?” “无关乎于对错,”齐先生说道:“你出身皇室,生来高贵,从小又受一众老臣倾心培养,天然站在高处,有此心绪也是正常的。” “不过,姜牧之前给我说过一句话,殿下倒是可以谨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国之根本,若为君者都对自己的百姓瞧不起,又如何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秦青落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下,恢复情绪过来,问道:“先生,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您如今回来了,就请您来主持大局,置定下一步计划吧!” 齐先生笑了笑,说道:“还有什么好置顶,姜牧那小子三言两语就已经替殿下您定下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方向,天凤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现在就脱身出来吧!” “啊?”秦青落诧异道:“可是我几位老师都很看好天凤教,正在与天凤教大力合作……” “所以我说姜子白比你你手底下那些人全部加在一起还要强十倍百倍!” 秦青落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姜牧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错过了, 真正破局的希望,怎么就被自己给掐灭了呢? 怀着极度的懊恼悔意,秦青落一行人背道行去。 走了良久,秦青落突然问道:“常七了,怎么这么半天也没见他人了?” “七哥说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待会儿他会追上来!” 齐先生保持微笑, 有些事,他明白,但他不说出来, 都心照不宣罢了。 ………… 雪夜步行,是一个挺煎熬的事情,本就十分严寒,又还时不时会吹来一阵雪风,一眼望去,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毕竟是魏国京城之外,破烂山神庙都碰不到一个。 只是,一边走着,姜牧也有些尴尬,因为他还想起了一个事情,就是即便现在他碰到一家客栈也住不了,因为,他浑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有。 “踏踏踏” 漫无目的的前行着,姜牧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缓缓转过身,微微眯住眼, 策马奔来的,竟然是常七! “姜先生。”常七在不远处翻身下马,拱手道:“先生离去之后,我家公主非常后悔,常七希望先生能够不计前嫌,为我家公主效力吧!” 常七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过来,他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想到公主的懊悔,他这个做下属的,心里也难安,毕竟,错过姜牧,他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但是,出乎常七意料的是,姜牧这一次的态度居然变了,不像此前那么僵硬,而且停了下来,微微皱眉,道:“你家公主,若真有心,为何只有你来?” 常七微微一愣,有些惊喜。 他第一就想起之前齐先生举例说魏国太祖以侯爵之身替作牛马拉车,礼贤下士,几次三番才打动高人,请得高人出山。 莫不是这姜牧也想效仿那些隐世高人。 想到这里,常七心思大动,缓缓将短枪收了起来,抱拳拱手道:“先生,公主因为重伤,现在正在慢慢赶来,所以才特地让在下来拦住先生,请先生相信我家公主的诚心实意!” 姜牧微微一笑,捡起一根木棍,轻轻在雪地里划了起来,也不开口。 常七意动,猜测姜牧是在等待, 但是,他心里很急呀, 他之前单纯觉得这姜牧是个人才,既然不能为公主所用就不能让他去投靠别人,否则将来很有可能就是放走了一个未来的大敌。 秦青落也是派他来收尾的, 想要杀了姜牧,以无后顾之忧。 可他没想到,姜牧居然会透露出意动的讯号,这就让他为难了,能够拉拢姜牧自然比杀了姜牧好。 可现在的问题是,秦青落并没有在后面赶来。 总不能一直这样忽悠姜牧, 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忽悠得住姜牧多久,他更担心要是姜牧知道自己在欺骗,会不会觉得公主没有诚心,到时候又是鸡飞蛋打。 雪花依旧纷纷, 姜牧手执木棍,慢条斯理的写着,一笔一划,行云流水,咦有风范。 可越是这样,常七越是着急, 姜牧越风轻云淡,他越觉得姜牧有心投靠,自己可能又要把事情办砸。 “咳咳,”常七犹豫了一下,说道:“姜先生,殿下应该快到了,我且去看一看,您请稍待!” 姜牧没有说话,依旧一笔一划的写着。 常七见此,觉得姜牧默认同意,急忙转身。 只是,常七刚一转身,皱眉瞬间紧绷,紧绷宽大的额头上出现极少见的几丝细纹,他眯起了眼睛,站立不动。 他突然感知到一丝危险, 可却没有发现方圆几十丈里除了依旧在写写画画的姜牧之外任何人,天地元气也没有任何异动。 只有那一缕缕雪花随风四溢飘洒。 有一缕缕凉风习习而来,在他的感知之中,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坨积雪掉落,有枯草被雪压迫弯垂,还有姜牧依旧在慢条斯理的以木棍作笔画雪地。 突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本该落地的雪花居然飘飘地浮了出来,就那么轻飘飘的浮了起来,仿佛有一缕清风缠绕一般,渐渐地缠绕住了他的双腿。 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把无形的刀,轻轻划破了一片雪花,紧接着是两片、三片、四片…… 他微微抬头,看到从天而降的雪花纷扰也变了,仿佛被一股力量凝聚起来,居然不再是漫天飘洒,而是如同凝聚成了一根绳子,两根绳子……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字, 有雪花组成的一个字——井!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一边,沉声道:“姜先生这是要跟在下走过一场吗?” 姜牧没有回答,倒是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 无数雪花如无数把锋利的小刀,从夜空上方落下,径直落向常七。 常七冷哼一声,反手握住短枪, 就在那一瞬间,他站立之处,双脚边缘突然绽放出一缕光彩,两个“井”字凸显。 两道强横的力量仿佛自地面以下爆发出来,牢牢的牵制住常七的双腿。 常七冷哼一声,双腿微微弯曲,用力一跃跳了起来,直接将地上那两个井以给撤断,掀起一阵风雪,他单手握枪,在空中翻身,枪头对准不远处的姜牧,就准备投掷出来。 也就在那一瞬间,空气中突兀的又出现两股雪花凝聚的气旋,直接缠绕住常七的双手,又是两道符,两个井! “嘭” 常七被两道力量拉扯,直接掉落下来,砸在地面,溅起一阵滂沱纷飞大雪。 他微微皱眉,抬手而起,短枪破开空气,绽放出一股磅礴厚重的力量,直接刺破两道符,他的双足像铁柱一般踩在雪地里,竟是硬生生犁出了两道极深的沟壑。 他望向天空中那个最大一个井字,用力一扔短枪,短枪直探井字符,而去,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狂风呼啸,乱雪翻滚。 井字符开始出现崩溃。 一寸一寸的坍塌,光泽黯淡。 “姜先生,你的符,的确鬼神莫测,可你觉得就这道符,能困我多久?” 姜牧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水在滴落,脸色十分苍白,可见画这几道符的压力有多大,整个人都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他轻声道:“只需要困住你三息就够!” 有剑鸣响起。&lt;/p&gt;</div> 第六章:大修行破伪金刚 一息起,天地间出现一声剑吟。 常七心头紧觉,一股致命感从心头涌起。 虽然被井字符困住,他的气势瞬间攀升到修为之巅,怒喝一声,双臂交错格挡在身前,脚底地面被他重重踩踏之后,崩裂出一张巨大的蛛网。 那一柄短枪枪头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金色丝线,如一线潮向前迅猛推进。 最后只差一息, 不需要三息,只需要两息就能够破掉这一道大符,那条金线触及十字符,符文瞬间被划破,如铁线切割白嫩豆腐一般轻而易举。 同一时间,常七浑身上下绽放出光泽,皮肤变得如同青铜一般。 此乃武道天人,伪金刚境。 到了天人之境,每个人都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常七所修佛家不动明王金身,以肉体锤炼己身。 那一瞬间,一尊偌大的金刚虚影浮现出来。 不动明王,不动如山! 他只需要撑过第二息,场中情景就可以逆转。 他乃武道天人铸炉大境,俗称伪金刚,修为境界远远超过姜牧,且是最擅长近身战斗的武修,若是在战场之上,便是传说中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传奇。 如果不是因为轻信姜牧,被姜牧以符困住,他自信近身一战,不会给姜牧留下任何逃生的机会。 可他不但给了姜牧画符的时间,还自愿入了姜牧的符中。 虽然只是两息,但是江湖厮杀,特别是高手之间,往往争夺的就是刹那之间。 就是最后一息, 天地间有剑出现,一剑自天外来,却又自姜牧手中而来, 他手中无剑,只有一根木棍, 他以木棍作剑,只是微微往前一步,漫漫飞雪避开,仿佛空间被刺出了一个洞口,穹顶外的无数河水如瀑布垂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这条大河没有别的任何气息,就是强大。 大河扑面而至。 常七的眼睛骤然明亮。 看着浊浪滔滔的大河,他的眼神出现了一抹惊慌。 符修,剑修! 剑符双修! 常七在惊慌之中,一声怒喝,满脸焕发出异样的金色光彩,体内气机流转,从之前的洪水滚滚气势汹涌,变成了一瞬间水面冰冻的大千气象。 一尊怒目金刚仿若灵山降临, 俯瞰人间,愤怒人间, 大河之剑,对上怒目金刚, 一瞬间, 两人皆是死战,皆是巅峰。 常七魁梧身形连退数丈,双臂皮肉已经被割出一条细小的沟壑,那如同青铜般的皮肤渐渐失去光泽,鲜血流淌出来。 与此同时,那条势不可当的金色丝线彻底破开井字符。 那被符力搅乱的雪花再一次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那一尊偌大的怒目金刚也在瞬间崩碎。 雪花轻舞飞扬, 短枪落地,枪头插在地面,常七静静地站着,雪花落在他身上,被鲜血的温热融化,越来越多。 姜牧以木棍作剑, 也是伫立不动, 额头上的汗水滚落,发丝被清风缭绕着,他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 在那片山外,正坐在马车里打盹的齐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如炬,仿佛能够透过车架穿过风雪越过高山。 “先生,怎么了?”秦青落问道。 齐先生微微叹了口气,道:“常七去寻姜牧了。” 秦青落疑惑道:“他去找姜先生干什么?” “不为我所用者,必为他人所用,为他人所用者,我之敌寇!”齐先生缓缓说道。 秦青落眼神一怔, 常七为她除后顾之忧去了。 她无法言说,因为,常七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与她而言,常七所为,没有私心,也没有错。 “唉!” 她微微叹了口气。 “姜先生是旷世之才,这世道本该有他绽放光泽之机的,可惜了这番才华!” 她不会替谁悲哀,毕竟这就是世道,姜牧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这条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他自己负责,怨不了谁,真要怨,只怨时运不济吧! 齐先生看了看秦青落,说道:“不可惜,今夜过后,他将会绽放。” 秦青落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说道:“先生,您是说,常七狙杀失败了?” 齐先生点了点头。 “怎么会?”秦青落说道:“即便是练气士手段叵测诡异,常七却的修为,高了姜牧不止一筹,怎么会失败?” 齐先生说道:“常七不是专业杀手。” “另外,姜牧藏拙了,他不仅仅是符修,还是一个剑修,而且是一个剑道不弱于他符道的两路大修行者,常七大意了!” 秦青落眉头紧皱,问道:“先生,那常七……” “死了!” 秦青落突然感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常七跟了她十多年,守着她长大, 两人既是主仆,也是朋友,而且,常七更是她最得力的手下。 “怎么可能,常七乃是半步武道天人,就是大意失败,也不可能死在姜牧手中!” “姜牧,他凭什么能杀常七?” “他怎么敢?” 秦青落双眼通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抬起头,望向齐先生,说道:“姜牧,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他好大胆子,居然敢杀了常七,就如此的睚眦必报吗?” 齐先生看了看秦青落,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觉得,这时候,你更应该考虑,你与姜牧的恩怨已经成为了生死之仇,毕竟,是你的人主动要去杀他的。” “我现在要去杀了他!”秦青落咬着牙说道。 “殿下,时间不够了,我能争取的时间有限,再回去一趟,朝廷的大军也该来了!” 齐先生看着秦青落,心里突然有些失望。 频出昏招,与天凤教搅合在一起,又以身犯险刺杀皇帝也就罢了,毕竟,这些都是手下幕僚和几个先帝托孤大臣的安排。 可现在,却如此的不冷静。 他有些怀疑当初为了给秦青落打造一定底蕴而将她交给那几个老臣到底是对是错。 ………… “嘭” 雪地中,常七魁梧的身体悍然倒地,漫漫雪花疯狂飞舞,地上的鲜血流淌,慢慢被冰雪同化,凝结成血红的冰块。 姜牧佝偻着腰,慢慢走了过去,在常七身上摸索了一下,取得一些银两,然后又捡起地上的短枪。 短枪拄在地上,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极致。 大修行者,调动天地元气,掌握着超自然的力量,但同样,也需要承受着来自天地的压迫,每调动一缕天地元气,就要抵抗同样的威压。 他不过是刚踏入大修行者的门槛,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力还不是很强,没办法躲避,只能强撑。 齐先生之前有讲过, 大修行者,就是一个过渡阶段,就是不断的感悟天地,慢慢寻找天地运行的规律, 随着感悟越来越深,对天地元气的调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受到天地的压迫也会越来越小, 当掌握规律深刻到一定程度,就能够轻易根据规律而躲避天地威压,调动着元气,也会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此便是如释之境。 但这距离如今的姜牧太过遥远, 他今天才刚刚接触修行而已, 为了刻画“井”字符, 就几乎已经将他精力消耗到极致,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强者,他不敢丝毫托大,即便是偷袭对方,他也是全力以赴。 所以,他是真的很累, 而这种情况之下,他又使用了大河剑意, 如同雪上加霜! 他是赢了, 却总有种丢了半条命的感觉,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看电视剧,那些武林高手决斗,总要打个三五百招了才放大招, 这大招,是真的累啊! 姜牧拄着短枪,他总有种自己随时可能眼睛一闭栽倒就睡的感觉,但他是真的不敢睡, 这冰天雪地,要是睡了, 恐怕就是眼睛一闭不睁了! 左右看了看,突然,姜牧眼睛放出一抹光泽,他看到了之前常七骑来的那匹马。 缓缓走过去,拼劲全力爬到了马背上,将短枪别在鞍上,又用缰绳翻来覆去将身体固定套牢在马背上。 确定不会摔下马背了,姜牧这才趴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马屁股。 大黑马缓缓向着风雪中远去,姜牧上下眼皮打架,脑袋越来越沉重, 模糊之间,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背着剑匣的人—— 皇城里的剑神。&lt;/p&g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