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的饭碗》 第1章 家教话题 日历翻至腊月初八,午后空中飘起的雪花依然没有停息的任何迹象,它们早已覆盖住了空旷的原野、纵横的大路、结了冰的坑塘,天地间变得一片苍茫,挺立在寒冷中的树木、房屋、柴垛早早戴上了白色的帽子,远远望去,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似形态各异的值夜哨兵。正值上弦月的时日,天空灰蒙蒙的,虽然看不到寒宫月中嫦娥,可映着地上的皑皑白雪,将这雪夜武装出一个银亮的世界。 当人们沉浸在那冬日带给的静谧中时,赞赏这冬雪又带来一个好收成时,老穆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冬日雪夜的风景,他与往常一样,陪儿子坐在那张四条腿支撑着的旧式破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穆珍演算着已经演算了几遍的数学练习题。 “就这样简单,还做错,脑子哪去了?”又是那扇透着暗红灯光旧式的木制窗棂再次传出老穆低沉的吼声。这吼声带着三分真气、七分希望、夹杂着些许无奈,穿越窗外飘雪的夜空,划破那万籁俱寂的雪地,让听到的人感到丝丝冷气。 接着是几分钟的沉默。 “看,这又怎么搞的!”老穆用右手拇指按着纸上的一道算式,质问着儿子,儿子没有吭声,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纸上那个按在算式旁不动的大拇指。 “不是算错了,是写错了!”穆珍嚅嚅地说。 “这样马虎还了得!”说完继续看下面的作业,屋内外陷入一片沉寂。 “再做一张。”老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学数学5000题》来,直接翻到他昨日折好的那一页,穆珍低着头,只管看着那翻开的书本,尽管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这阵子,也不敢说上半句。老穆直瞪着眼,紧盯低头做题的穆珍,突然醒悟似的,自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纸烟,凑在鼻子上闻一了下,缓缓叼在嘴上,将烟的另一头向煤油灯发红的灯焰靠上去,猛抽了几口,立即便烟雾缭绕起来,孩子闻到刺鼻的烟味,干咳的两下,头也不抬地继续演算着那已经生厌的算式。 也许是儿子确实很聪明,也许是穆珍早已熟于心的这些算式,老穆的一支烟还没有燃尽,几十道题已经做完。做完后,穆珍依然没有抬头,在那里检查着有没有错误。 “完了吗?”老穆看着很快做完,脸上露出一丝安慰之色。 “完了。”穆珍小声回应。 老穆拿起给学生批改作业的红笔在那每道题后划着“√”号,也许是穆珍的粗心,又一个小错误出现在纸面上,老穆脸上立即表现出晴转阴,“又犯同样的错误,一晚上犯了三次了!这样下去,能干什么事出来?”老穆的口气越来越重,越说越气,抓起一旁的作业本,“哧、哧”两声,本子在老穆重力撕扯下成了三半,随后抬起大巴掌“啪、啪”在穆珍腚上盖了两下,边打边发怒地吼道:“就这样学,还想考上大学?” “自己没本事,拿孩子出什么气?”坐在床上哄小儿睡觉的老穆妻子辩白道。 也许是这句无意的辩白激起了老穆的伤痛,额上顿时爆起了青筋,指着低头抽泣的穆珍气狠狠地道:“考不上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孩子才多大,就你这样逼孩子,指望祖坟上没有这蒿子,还想成就个人物?”老穆妻子反驳道。老穆还想说什么,喉节动了下,没有说出来,也许他自知说得有点重,也许是感到妻子说得有理,没有回应。 “别理他,珍儿,过来上床睡觉。”妻子说着跳下床,紧走两步将穆珍拉了过来。 老穆的家紧邻小王庄学校的东墙边,学校位于小王庄村东,与村相隔百余米,中间隔着打粮的晒场。学校四周除了住着老穆一家人,在他庭院的前面,村里盖了两间土坯的草房,住着村里的看校人王三元。对于这家教的声音王三元早已耳熟能详,听到这叫嚷声,三元早已成家常便饭,懒得去听。然今天却不同,从一开始,三元便竖起耳朵听了个真切。 王三元读过两年私塾,有点文化,村里人很尊重他,由于妻子早年病故,两个孩子们都已结婚独居,他便成了村里看校人的不二人选。每到冬天,他常在房中间架起自己在河边挖来的树根,生火取暖,时常引来村里几位闲散老人同来烤火闲聊。今天由于大雪还没有停,村里闲聊的老人过早拥被而眠之故,村里没有人来陪着烤火,却迎进一位远道的客。这位客是位货郎,因雪天归途太远,被迫滞留在村,与三元搭讪,留宿在这里,这货郎家住黄河北,自称张生,五十有六,也是独身在家,闲暇时出来混口饭吃。二人围着火堆,正聊着那些远近村里的趣事,被老穆那几声闷吼打断了,货郎侧耳屏气细听,三元也不言语,直到老穆家没有了声音,货郎对此显出了好奇,于是便聊起这声音的缘由。 “这是我那邻居老穆在教育孩子,说起这老穆名叫穆可贵,其实年龄并不是很大,今年才三十五,可他也是村里的文化人,高中毕业那年,由于他当时身体不大好,没能考上大学,没曾想这人有个犟脾气,因为没有考上学,心里窝了个疙瘩,后来竟然有点发起呆来,整日坐在自家院子里对着石榴树上的石榴一看就是半天。老穆爹因病死得早,母亲抬身嫁到了黄河北,一去没有音信,估计过得也不会很如意。老穆还有个姐姐,叫穆英子,就嫁到本公社离咱这有十来里地的张家,平时常来照顾这发呆的老穆。”三元缓缓地说。 “那队里当时也不安排他什么事做做啊?”货郎手里拿起一根刚刚燃着的木棍,与自己的旱烟斗对着火问道。 “还安排什么事呢?人都犯了傻,老穆的呆症不见好转,而且愈来愈重,转眼隆冬,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的早晨,老穆自己跳进了村旁的坑塘里,恰被同村早起捡粪的马仔看到,强拉了上来,算是拣回一条命。” “唉!”王三元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第二天,老穆的姐姐穆英子将其送进了精神病院住了一个月,才让老穆又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一年后,村里的学校缺少代课教师,大队里安排他进学校当了个民办教师,才娶上了个媳妇。” 三元吸了口旱烟,继续唠叨:“媳妇就是杨柳村杨姓的女儿秀花。”说完对着东南方向指了一下,“就是你今天过来的那个村,杨家家境也不算好,可这媳妇儿不错,勤俭持家,人缘也不错的,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叫穆珍,从小挺聪明可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孩,三岁便能诵许多诗,五岁时算账比大人还快。所以老穆就将希望全寄托在孩子身上了!” “如今这孩子多大了?”货郎插口问一句。 “十二岁,读五年级了!”三元随口答道。 “学习一定很好。”货郎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孩子如此聪明,这样教育怎么能不学习好?”货郎没等三元回答自言自语道。 “因为离学校近,老师们都夸这孩子将来有出息。”三元有点自豪地狠抽了两口旱烟说道。 “说起我们这村出的人物,还真够数一数的,虽叫小王庄,加起来总共也就三百来人,却是远近闻名的村,我们这王家最早年出了父子三秀才,远近皆知,后来穆家更厉害,有人考中了举人,并且做到清朝的道台,后来回归乡里,成了乡绅,虽是乡绅,但是却与同村睦邻友好,许多年后,他家后人中有位很通达的太太,知书达礼,主动提出捐资建学,掏出自己一生的积蓄,现在的学校就是当时他们盖学堂的地方,学校最后面的那四间房就是当年建起来的,几经修缮,虽还能用,但是已经不太行了,队里去年说要拆了他,有人拦着,没有拆成。村里让我看校,才在学校旁盖了这两间房。老穆当年结婚时,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在我这后面盖了三间房做了新房。”三元说着,不时将手伸向火堆烤着,货郎听得很是着迷般,没有打断三元的话。 两根旱烟斗互相对着,迎着红红的火苗,不时冒出缕缕白烟,火势渐弱下来,二人好久没有言语。除了偶而听到火堆里木柴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外,就是两人彼此的抽烟喘吸声。 看着火苗已经熄了下去,三元站起身来,去门后又拿了些劈好的树根,轻轻地放到火堆上。货郎抬头看了看三元,又低头注视着刚放上的树根,自语道:“村里读书人这么多,在外做事的也少不了!” “那是自然,我们村里因为这学堂,村里每年都考中一两个学生,这老穆大爷家的大哥,就是那时候考中的,听说是北京的一所大学,后来分在甘肃一个大学里教书,他们全家也都迁去了那里!”三元语音明显高出了许多说道。 货郎听得津津有味,接口问道“那这些人在外也有混得很不错的吗?” “由于在外的人很少回来,还真的没有听说哪个有什么名头!。” 三元说着,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解个首睡吧!” 说完便拉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屋外,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地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雪被,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三元转过屋角看了看老穆家的窗子,已没有灯亮,知道老穆一家已经睡下,于是便在拐角处退下了裤子,随后传来“唰唰唰”的尿尿声。货郎也跟着方便了一下,又相继回到屋内,将火堆简单收拾了一下,二人便先后钻进了床上的被窝,很快传来了两个人不紧不慢的鼾声,冲破了冷寂的夜空。 第2章 择校备考 阳历的四月,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出门的如丝细雨,下了一整天依然没有停歇,在公社教委开了一天会的老穆冒雨急冲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至于会上讲了些什么,他都记在了揣在怀里的那本“小笔记”上,让他说可能说不上半句了,现在脑海中留下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教委任主任最后提到的:“今年我县重点中学——谷城一中开设的初中部将招录100名优秀小学毕业生,各学校可以组织优秀的学生参加考试,具体报考时间另行通知。” 这消息对于老穆来说,是个着实振奋的消息,春节后的每次会议间休,老穆都与那些开会的老师们讨论,哪个中学教学质量高,哪个中学的师资配备好,在他的心目中,为即将毕业的儿子选择一所好的学校比“久旱逢甘霖”还重要三分。 “谷城一中,那是当年自己上高中的学校,学校的环境与师资不仅没的说,而且还是地区的重点中学,那里开招初中部,这为儿子提供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为儿子选择这所学校,全是造化啊!”老穆这样想着,脚步显得更加快了些。“可招考不同于推荐,招考是要凭成绩的,儿子的成绩虽然在全公社能排上名次,但那是全县几十万人口优中选优,更何况还将有临近县里的小学毕业生参加考试,能不能考中还是个未知数。”老穆盘算的同时,不由得在自己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号。 刚迈进家门的老穆,顾不得擦掉头上的雨水,便一屁股坐在屋内写字的儿子旁边。 “今天做了哪些?我给你检查一下。”老穆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毛巾,将雨水打湿的头发擦了擦,便仔细看起儿子的作业来。 四月过后,天气转热起来,正是耕种大好时机,处在北温带的小王庄自然免不了要忙碌一阵子。当下村里人的积极性很是高涨,每天早早起床,下地耕作农忙。 为方便自己下地干活,秀花提前几天就将小儿子穆宝送到了娘家,让自己的母亲看管。今天好容易盼个星期天,老穆本可以去帮老婆做农活,可是在儿子即将升学的当口上,却怎么有心去想着地里的活计呢?秀花早早做好了早饭,下地忙农活,老穆却在家陪着儿子趴在老式的抽屉桌前做起了功课。 “穆老师在吗?”老穆在屋里听得清楚,便急忙起身出门站到院里,“张主任,这么早来家里一定有要紧事!”老穆说着急步上前握住来者的手。 “前几天你说的事,我一直记着,就是谷城一中报名的事,这不,昨天我们才接到通知,这月15号就开始准备报名。”“这还劳您亲自跑一趟!”老穆客气地说。“今天一早赶集,恰路过这里,特来给你说一下,过几天可能教委还要专门通知,你想着准备一下。” “太谢谢了,那进屋里吃完饭再去吧!”说着就往屋里让,“不用客气,家里还等着我到集上买菜下锅呢!有啥事再说吧!”边说边推起刚停稳的自行车往大路上走。 当日历翻到15号那天,老穆早早去了公社教委,第一个为儿子报了个名,本来他还想为学校多报两个名额,但是与学生家长沟通,人家都认为自家孩子学习不如穆珍,均表示不愿去做陪考而作罢。 报名结束时,老穆听公社教委张主任说,此次招生全县共报了650多人,加上邻近县里的考生,总计报考人数达835人,共招两个班,每班50人,按此算来,录取比例至少是8︰1,这样的淘汰率对于小学升初中来说,还从未碰到过,老穆悬起的心,对儿子这段时间的学习丝毫不敢放松。 儿童节刚过两天,地里的麦穗儿已等得不耐烦了,农家的磨镰刀声、吆喝牲口准备场地声、维修机器声,已混成农村三夏准备的交响曲。谷城县结合当地实际,通知各农村的学校放假两周,回家为农村三夏帮忙。 “人家都准备收割麦子,你看你们爷俩,脑子全用在书上,这才小学毕业,就把你急成这样子啊!”秀花一边在院里磨镰刀,一边对站在院里的老穆嘟囔,老穆在院里不知想什么,扳着手指头在算计着什么,“5号、6号、……10号。”老穆愣了一下,对秀花说道:“再有6天,就要准备一下去参加考试了,赶得这么巧,正是最忙的几天,这简直是在耍心理战术,就是考试,农村的孩子与城市的孩子区别都这样明显,城市孩子不用考虑什么三夏大忙,会全力以赴去迎接考试,而我们还要一边应对这农忙一边去应对升学,你说这泥饭碗与铁饭碗就是没法比啊?” 秀花明白,对老穆说什么也是白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孩子的升学胜过一切,孩子的升学是这个家庭最大的事情。磨完镰刀的秀花拍了拍身上溅的水珠,缓缓站起身,不断捶着那发麻的大腿,“我与艳儿下地去割麦,你们爷俩学累了,就到地里帮我们一下!”说完便提镰出了大门。艳儿是老穆的女儿,比穆珍小两岁,去年因为在学校不注意,手上落了点残疾,便不愿意去上学了,现在家帮着老穆妻子忙农活,虽只有九岁,却是十分懂事,一年下来,各式农活干得像模像样,很让老穆夫妻喜欢。 老穆目视着妻女远去,若有所思地回到屋内,对儿子说:“珍儿,累了休息会,做完后再做另一份卷子,我下地帮着割会麦。” “嗯。”穆珍头也没抬答应了一声。 老穆拿起院里磨好的镰刀一溜烟地顺着妻女远去的方向大步追去。 三夏的割麦,全部是旧式的镰刀,全凭人弯腰用力一镰一镰去收割,一天下来,累得人腰酸腿疼不说,单就弯腰站上一天,也让没有连续从事劳作的人累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老穆很少干农活,这一天下来,浑身骨头节都酸胀难受,大腿根如同灌了铅一样,迈步都有点困难。回到家中的他,顾不上与儿子搭话,便躺在了床上。感觉那有点发胀的眼皮实在难以睁开,便稍稍闭在一起,很快便传来了老穆只有沉睡时发出的缓慢呼吸声。 秀花做好饭时,已经掌灯时分,微弱的灯光下,穆珍依然在做着那对他来说好似永无尽头的试卷。“儿子,别做了,叫你爹吃饭!”秀花对儿子喊道。 穆珍缓缓站起来,走到床前,推了推躺在床上的老穆,“大大,起床吃饭!”老穆没有吭声,依然在沉睡中,穆珍又使劲推了推,老穆才慢慢醒来。 “吃饭!”穆珍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快,肚子确实有点‘咕咕’叫了!”老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你的卷子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做完了,还背了一遍该背的课文!”穆珍显得很听话地说道。 “那拿来检查一下!” “不吃饭了吗?”穆珍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 “吃,边吃边看!” 穆珍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试卷递给了老穆。 老穆坐起来,接过试卷并下床坐到了靠窗的桌前,凑着昏暗的灯光细细审阅起来。秀花将端进来的面条放在老穆一旁,端着饭碗,眼神却没有离开眼前的试卷。穆珍没有动,垂手而立在老穆的另一侧,眼睛注视着老穆按在试卷上的大拇指,跟着他滑动的红笔尖在移动。 “全部正确!”老穆看到最后一道题,轻轻说了最近常说的四个字。 站在一旁的穆珍心里又落下了一块石头。接着去外间端起案板上的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三夏麦收正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几天来,老穆忙完地里的农活,回到家便是忙于给儿子批阅试卷。即便是在地里,心思从没有离开儿子的学习,对于课本上的知识真的是做到了疏而不漏,唯恐有一点闪失,而失去了这次机会。 儿子这几天也很争气,每次都做得让老穆十分满意,也为老穆的悬着的心里注入了底气。 “今天已经是8号了,明天我就要带珍儿去考试,我提前回家去看看珍儿的学习。”站在地头上的老穆对正在捆麦的秀花说道,还没等秀花做出回应,便头也不回地向村里走去。秀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珍儿!珍儿!”刚踏时大门的老穆连叫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答,老穆心里有点吃紧,“这孩子哪里去了?”房门开着,当老穆站在房门时,惊了一下,儿子正趴在桌上沉睡着,“珍儿!”老穆有点生气,提高嗓门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应答。 老穆急忙走近儿子,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立即缩了回来,“坏了,儿子高烧昏迷。”他顾不上多想,抱起儿子就往村里的诊所跑去。 虽说大家称为诊所,实则是当年村里人称“老李头”的赤脚医生李大奎的小药箱,后来增加了个药柜与工作台,于是便成了现在的诊所。站在诊所外的老李头看到老穆慌张的样子,急忙推开门将老穆迎进诊室,顺势摸了一下穆珍的额头,“先量一下体温。”边说边从磁缸中取出体温计甩了几下,递给了老穆,此时的老穆看着脸蛋烧得红如火炭的儿子,几乎要哭出来,他轻轻掀起儿子的胳膊肘,将体温计夹在了儿子的右腋下。 “39度5,我这里只能打个小针,你得抓紧到公社卫生院去打吊瓶!”老李头说着对着院里的女儿喊道,“小妮,咱家的地排车在哪里?赶紧准备,让你二叔将他儿子送医院!” “在地里呢!”院里的小妮回应道。 “快去拉来,现在就去!”老李头有点着急地喊道。 “顺便叫上你大婶子!”老穆嘱托道。 在诊所坐着等车的老穆,心里如同着火一般,“这时候病倒了,简直是……”老穆不敢往下想,“现在是救人要紧!” 虽然仅有十多分钟就听到了路上秀花的说话声,然这对于老穆来说好像是等了一个时辰,他抱着儿子急冲冲地跨出诊所门,对还没有站稳的秀花嚷道:“快去家里取床被子来!” “别去了,先抱我这里的吧!”老李头说着,先递过一床草席,然后抱着一床被子连同草席铺在了地排车上。 老穆让秀花坐在车上,用棉被裹着,抱紧儿子,自己拉起地排车,急速地向前冲去。那一路小跑,引来路旁不少正在忙农活人们诧异的眼神,老穆顾不上;被那偶尔因颠簸引来秀花“慢点”的提醒,老穆顾不上;对于路上一些认识人的招呼,老穆实在是顾不上答话。 离小王庄最近的公社卫生院仅三里多路,老穆将车停下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当儿子挂上吊瓶时,他这才发现自己腿有点发软,瘫坐在病床上,一动也不愿动。他头脑里清晰地反映出大夫说过的“没有大事,发现得及时,只是感冒发烧,打打针就好了!发现晚了,容易烧出其他后遗症,就麻烦了!” 吊瓶打完后,已是掌灯时分,穆珍的烧已退去,大夫吩咐:“回家注意休息,多喝开水,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无什么大碍!”老穆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芒种过后的午后,太阳已透出火苗般的热量,炙烤着大地。儿子准备好考试用具,老穆除了带上在学校住晚上用的铺盖外,还专门为儿子找了顶草帽戴上,然后推出那台老式“泰山”自行车,带着儿子向县城骑去。 小王庄离县城六十多里地,正常骑车要两个多小时,路上老穆怕儿子受不了累,骑上二十来里地,就在路边卖茶的地方停下来,买上两碗水喝,一路上停了三次,到县城时太阳已滑落至屋顶,老穆带儿子先找到学校考试安排的住处,说是住处,其实就是高中学生的宿舍,全是上下两层的双人床铺,每个房间有十余个床,可以住进三十人左右,按照公社分别标示住的房间,老穆找到为自己公社安排的宿舍,房间里已经住进十几个考生,再加上来陪考的家长,总共也有三十来人,大家来自同一公社,免不了有认识的聚在一起,低声聊着天,有认识老穆的,对着刚进门的老穆摆了摆手,以示招呼。老穆也相应地回应一下,然后挑了一张靠近墙的下铺,将自己带的铺盖简单地铺在上面,儿子来时当座垫的小褥子,再加上一条已经褪色的紫色厚毛毯,简单地收拾好后,老穆长出了一口气,“你在这里好好躺一会,我去给你打点水来吃药!”老穆轻轻地对儿子说,“嗯!”儿子答应着,然后拿上带来的搪瓷缸走出了宿舍,等老穆端着热水回来,宿舍里床位基本上铺满了。 第3章 心境各异 正如大夫说的,儿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经过老穆一天两夜的悉心照顾,穆珍的病基本痊愈,早上起来时,精神状态很好,老穆却显得有点憔悴,昨晚怕儿子睡不好,他一宿未合眼,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生怕被蚊子咬了,或是不小心再感冒了,但看着儿子良好的精神状态,老穆的疲劳也烟消云散。 考试结束已是下午五点半,听儿子说各科考试很是顺利,各科均做得不错,老穆的心里似乎也有点着落,在宿舍内简单收拾好来时的行李,带着儿子准备踏上返家的路途。 走过学校大门旁时,一簇人聚在大门旁的教室外墙前,老穆下了自行车,停在了人群旁,他踮起脚尖向那墙上的黑板看去,黑板上靠中间下沿赫然写着一则通知,虽然字数不多,却是众多考生所关注的: 通知 初中部招生成绩于6月17日在学校文庙廊下出榜,请各位考生届时关注。 校办 6月10日 “6月17日,应该还没有忙完!”老穆边看通知边自言自语。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穆珍明白,老穆所说的“没有忙完”是三夏没有忙完,穆珍想到这里,一脸的茫然。 老穆下了公路,骑行在南北的乡村道上时,穆珍注意到,太阳公公已经变成一个红红的大火球,缓缓向西边地平线坠去,西方的半边天都红彤彤的,远处的村庄恰恰接住了这个下坠的火球,映出清晰的村落轮廓,清晰可辨,袅袅升起的炊烟,为这火红添加了些许动感,好似粉红脸蛋上蒙着的面纱,轻柔舒缓,这不是童话里的仙境么?穆珍陶醉了,由于爷俩一路无话,本来让久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穆珍两眼不时有点发涩,此时的景象早将疲乏驱赶得没有了踪迹。 刚踏进家门,在家做饭的穆艳高兴地与爷俩打招呼:“真巧,刚才还想着做不做你们的饭呢?” “你娘呢?还在地里吗?”老穆急切地问。 “嗯,还要再捆一趟子地呢!”穆艳回应。 老穆将车上东西放下来,然后招呼穆珍说:“你在家帮着做饭,我下地忙会活!“说完自己骑车离去。 虽然只是一天未见,穆艳对于哥哥考试归来倍感亲切:“考得咋样?” “哥哥一定能考出个好成绩!”穆艳有点自信地笑着对正在往灶下填柴火的穆珍说。 “应该还行,一星期后就出成绩了!”穆珍回答道。 今年才九岁的穆艳虽然没有上两年学,不仅是家里的好帮手,而且任劳任怨,不仅每天帮着家里忙里忙外,而且非常懂事地支持着穆珍的学习,无论外面有多么忙,她从不希望哥哥帮她,而是祈盼哥哥好好学习,早日金榜提名, 兄妹俩做的晚饭虽说不上有什么好口味,但对于忙活了一天的秀花来说,比吃山珍海味还香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东方地平线上还没有冒红,已经做好饭的秀花对还在床上躺着的老穆喊道:“该起床了,人家的小麦都拉到场里了,我们今天也借个地排车往家拉,不然影响下季插秧了!” “我们也拉,你去二叔家借个地排车!”老穆边说边穿上衣服下了床。 “穆珍,快点起来,今天下地去干活!不能老在家呆着了!”老穆对还在梦乡中的儿子叫道。 “哎!”随着应声,穆珍揉着眼睛坐起来迅速穿好了衣服。 田地里忙碌的身影已转移到场院里,只有老穆家的麦捆还在地里摆着,远远看去,像一个个捆扎好的婴儿包。老穆一家四口在地里忙活着,烈日的曝晒加上老穆及儿子很少干这活计,累得满头大汗不说,还不时惹来老穆那粗暴脾气的牢骚声,“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里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这年头,抱个泥饭碗就是农夫,抱个铁饭碗就是那公子王孙。” “发这牢骚有什么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将自己家的庄稼弄到家去呢?”秀花边装着车边回应道,穆珍不声不响明显有点吃力地往车前抱着那比他腰还粗的麦捆。 “别发牢骚了,来帮忙的了!”秀英对老穆说道。 “姐,你家忙完了啊?”秀英对正在向他们走来的一位中年妇女招呼道。 来者是英子,老穆的姐姐,英子一米七的个头,当年曾是学校的运动员,虽已近中年,但走起路来,却依然显出当年运动场上的矫健。 “我们昨天刚打完的,今天过来看看你们忙得啥样了,本来说好你姐夫也来的,结果邻居找他修理柴油机,没能来。”边说边跨过地边的小水沟,紧上一步来到麦车旁。 “穆珍考得啥样?”老穆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英子接着问道。 “成绩还要几天才能出来,到时候才能知道。”老穆回答道。 “姑姑。”穆珍亲切地叫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唉,这些天,听说他爷俩应付考试,就忙你一个了!”英子答应着并带点歉意地对秀花说。 “那个饭碗比我们的这个饭碗重要,那可是铁饭碗,我们不能丢了铁饭碗,抱定这么个泥饭碗啊!”老穆接过来说道。 “那倒是,农家人出个学生实在不容易,比比那些县城的娃,我们要付出的比他们大得多,他们至少不用在这样的太阳下晒油!而我们珍儿还要吃着粗茶淡饭,干着这么重的活儿!真是人生来就有差别!不过,如果珍儿将来有了出息,你们也可以放弃做这农活,去过过城市神仙一样的日子!”英子叹了口气,“农家的孩子,能有个出息就是我们的指望!” “考得好吗?”英子看着穆珍问道。 “不知道!”穆珍低声回应。 “怎么不知道,对什么事这么没有信心,将来能做什么?这么大了,对于什么事还是这么懦弱,将来能干什么大事?”老穆听见儿子说这种没有信心的话起了反感。 “看,怎么这么说孩子,在没有看榜前,就是不知道吗?”英子瞪了一眼老穆。 穆珍的眼里湿润了,随后有点哽咽起来。 “哭、哭,就知道哭,你哭什么?”老穆的声调抬高了八度。 英子看老穆心情不好,拉了一下穆珍,“别干了,姑替你干,回家去!”穆珍在英子的劝说下,迈过田头的小沟,向村里走去。 “这么对孩子,将来让你能吓出病来!”英子教训的口吻对老穆说道。 “前两天在集上听村的老李头说珍儿发烧,本来想着来看看,因为农活紧,没有来,我看孩子没有全好,还这么让孩子下地干活!” “哎,本来我不想让他来的,他爹非得叫上他,说是什么劳动改造,还说不知田中苦,哪知读书甜?”秀花边忙着装车边说。 “什么田中苦,这样的苦也得分时候,孩子的病没有全好,就这么累,再累出病来,还得我们操心不说,就是累坏了,后悔都来不及。”英子用嘴瞥了一眼低身提麦捆的老穆说道。 老穆阴着脸,没有说话,默默地忙着手里的活计,听着他们姑媳俩絮叨。 “我也是为他好,只是心里也不知窝了什么火一样难受,唯恐他考不上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看他那没有信心的样子,就想揍他一顿!”老穆忍不住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哎,考不上,还有公社里的中学可以上,何必非得去县城里读书?”英子叹了口气回应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终究不如县城里的教学好,那可是全县的精英,如果入了那里,升学,获得铁饭碗的机会就大得多了!”老穆有点认死理。 “没法说服你,只是实在考不上,上个公社中学,将来也不一定不成才!你也要想开点。”英子对老穆有点担心,怕他再认定一个死理,精神受到刺激再犯病儿,语气有点缓和地劝解道。 几天的农忙,让老穆的骨头架如同散了一样,还没有歇一下,便到了谷城一中出榜的日子,老穆顾不上吃早饭,便自己骑车去县城了。 心急自然就骑得快些,平时两个小时的路程仅用了一个小时便到了学校,学校文庙廊前已等了不少人,听知底的人说要等到十点钟才能出榜。 老穆坐在树阴下,面对着那十几米长的文廊,这文廊是古县城的衙门东墙,后来这里做了学校,这衙门也便成了学校的一部分,老穆读高中时,衙门就已被学校改成了加工厂,上次来考试时传出的“轰隆隆”声已说明,这衙门依然没有改变他的用途,今天却没有任何声响,可能是在修理机器,也许因为影响看榜者的心情,而没有开机吧!老穆猜想着。细看文廊,只是衙门的一个紧邻东墙的走廊,文廊前面由四根两个成年人才能搂过来,漆成大红色的高大木柱子顶着,下面垫着打磨得很光滑的青一色圆柱形花岗岩石,再往上,廊的前沿就是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动物头像等,全是大红颜色漆成,那雕刻栩栩如生,仅凭这雕刻也能想象出往日的辉煌,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廊顶上倾斜着铺满了古建筑常用的琉璃瓦,日久失修,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往廊下看去,全是长近半米,厚十几公分厚重的青砖砌成,上有用红漆描出长方形边栏的宣传栏,栏里还残留着不知什么时候贴上去的学生成绩榜。正是利用了这面墙前有走廊遮雨,后有宽大面积的优势,每到国庆、元旦等节日,文廊下的墙面上便会绘出五颜六色的文字图案,透出喜庆的节日气氛。而在每次学校组织的集中考试后,大家又总会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分数及在全校排列的名次。这里曾是师生们展示才华的乐园,也是师生们看到自己收获的地方。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却从没有这么仔细地欣赏过这时时走过的文廊。 老穆盯着文廊,好似又回到当年的高中生活,他不止一次从这文廊下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优异成绩榜中,节日来临之际,他还会看到自己妙笔生花的散文、小诗呈现在那红框中,那时他因这文廊自豪过,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是今天,他却是一种说不出的焦急,“今年的招生,对于珍儿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次抓不住,还要再等一年不说,一年后也不知什么结果?”同时又有说不出的烦躁,“真的不行,那就如同自己当年,会再次疯掉吧!在自己内心的不安中,这文廊却又变得那么陌生,对于儿子能不能上榜,这关系着儿子的未来,也关系着儿子将来的饭碗!” 老穆不由得自己这么想,“听天由命了,想想自己当年不也是一样那么风光,却闹了人算不如天算,最后是一无所获,还不是一样回家脸朝黄土背朝天吗?”他自问着,心里又稍宽了些,“也许真如老婆说的,自家祖坟里没有那根蒿子,还想离开那块熟悉的土地,想着也着实犯难!” 穆珍知道今天父亲去看榜,与其父亲一样,心情并不平静,这心情不是哀愁,而是恐惧,这心情没有静谧,只有忐忑。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家院里,眼睛看着去县城的方向出神。 “饭碗,饭碗,有吃的,饿不死还不行啊!村里人不识字的,不也一样有饭碗么?泥饭碗,铁饭碗,究竟是什么碗?榜上有名自然不必说,如果真的榜上无名,那老子回来还不知如何处置我呢?路就在自己脚下,却不是自己走出来的,全是逼着向前走,这种被动何时才是个头?”穆珍不明白,父亲为何总是拿着饭碗来教训自己,他只知自己每一次不成功的考试,都会引来父亲那不安的眼神。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话重又回到穆珍的脑海中。“如果真的考不上,自己生不如死了的好,死了的干净,这样的枯燥生活,就这么结束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死又要选择如何的死法呢?跳坑,自己会游泳,上吊,自己又不知如何去做,最好的办法还是吃药最最省事!哎!”最后的这声长叹,道出了穆珍内心极度的无奈,也道出了一个孩子面对父亲望子成龙最真实的心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面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是非常残酷的,其实社会是多彩的,为什么不让孩子的世界也多彩起来呢?孩子的世界是纯洁的,可是在这强大的压力下,能制造出怎样的谬种来,孩子的思维是开放式的,可在以书本为衡量人生标准的世界里,又怎么能让孩子的思维开放起来呢?世界终究是五颜六色的,社会在变,一个人的发展也不断地变化着,这个世界带给人们的思维绝不是几本书就能解决的,为什么不能还孩子一份天空,让他在循循善诱中生活,让他在自我发展中寻求适合自己发展的空间呢? 穆珍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他的思想很单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的内心世界,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已变得很畸形,将来又能成什么样的人才可言呢? 在穆珍的眼中,世界只是一个颜色,没有什么自己的乐趣可言,唯一能让自己开心的就是考出好的成绩,榜上有名,让其父亲开心,才能有自己的开心。 穆珍的心里乱极了,该如何面对看榜归来的父亲,自己又如何面对落榜的痛楚呢?没有人给他答案,唯一的只有慢慢在煎熬中等待,在穆珍看来,这几个小时,是那么漫长,又是那么遥远,漫长得时间已经停滞,遥远到看不到也想不到终点与尽头。 家中那只大黄狗知趣地踱至他的脚下,他下意识地抚摸着大黄狗的头,大黄狗很温顺地享受着小主人的亲近,“大黄,你能理解我吗?”穆珍低下头对大黄狗自言自语道。 院里的枣树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喜鹊,叫了几声后飞走了,这叫声吸引了穆珍的注意,“喜鹊报喜的,是一个吉祥的鸟,我要是能变成一只吉祥的鸟就好了!”这鸟儿的飞去,让他忆起昨晚上的那个梦,这个梦境已在梦里不止出现过一次,“自己变成了一个能飞的人,总感觉自己体内积蓄着无穷的力量,但却只能从这个房顶飞到那个房顶,总也飞不高、飞不远,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拉着自己。这是自己的未来吗?”穆珍又发出一个自己难以解答的问题。 第4章 榜前梦游 坐在树阴下的老穆,眼睛有点涩,这些日子里的劳累加上焦灼的心情,没有让他睡上一个真正的安稳觉,不知不觉,他闭上了那想睁却难以睁开的双眼,两手相扣抱住膝盖,头缓缓地垂在胸前。 老穆独自一人走在一条向前看不到尽头的路上,两边繁花紧簇,蜂蝶群舞,让人心醉的花香,阵阵扑鼻,远处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声声入耳,心里很是纳闷,“这是哪里呢?难道是《西游记》中的花果山,却怎么不见‘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呢?”正疑惑间,一位白发飘逸的长者缓步向其走来,他急忙迎上去问个明白。 “大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通往逍遥境的路,前不远便可进入逍遥境,凡人来此福地,必为逍遥而来?” “逍遥?”老穆内心一惊,不知如何回答。 “忘却身前身后事,一心只为逍遥游!此处虽不是天上仙境,却胜过人间福地。请随我先逛他一逛!”说毕,拉起老穆的右手就走。 走不多远,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石门牌坊,篆字书写三个大字“逍遥境”。再走近时,两边石刻一幅对联,亦是篆字书写: 享人间荣华富贵 游仙境畅所欲为 那长者对老穆言:“逛只逛得,但不可言,言语必失,失则遭遣,遣则不回!”老穆半信半疑,随长者走进门来。 跨入门内,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十分平坦的小广场,脚下青一色的花岗岩石铺筑而成,距离大门不远处是一假山,假山高二十余米,四周怪石嶙峋,环绕而上,其间花草重生,老穆认得的也只有类似冬青、月季、牡丹等几种常见的植物,其余各类鲜花异草,老穆只是看着赏心悦目,却叫不出什么名字。山顶处一青石突兀,在那稍平之处,有大篆书“怡情谷”三个字。 顺着花岗岩路转过去,便可见一直径约丈余的半圆形平台,平台前绿意盎然,平台地面用的全是琉璃铺成,但见流云漓彩,五颜六色,晶莹剔透,光彩夺目,老穆心里不由一惊,此景只为天上有啊!老穆轻踏上那琉璃,感觉自己如同进入仙境般。他随老者行至平台边沿,但见面前峭壁直下,深不见底,让老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稍微定了定神,细看去,跃入眼帘的是烟雾缭绕,峰峦叠障,一条峡谷蜿蜒起伏,两边群山青翠,沟壑连绵。 “这莫非是人间仙境?”老穆不觉诧异,“与之相连没有什么路可以走,如何进入这仙境呢?”长者看出其心思,慢语道:“请闭上眼睛,莫言语!”说闭,直视老穆,老穆稍疑惑间,已将双眼紧闭,便觉自己顷刻之间飘然而起,虽身子在移动,两耳却感觉不到一点风声,静得出奇,那清新的空气让自己神清气爽,稍倾,脚下已落在实处。 “可以睁开眼睛了!”长者沉厚的声音再次传来,老穆微微睁开眼睛,阳光明媚,虽然看上去很是强烈,却不十分刺眼,照在脸上,觉得暖烘烘的,让人感到浑身软绵绵的舒服。脚下是细软的青草,时而伴随应时小花,这花草却不怕践踏,踩在上面,软软的,细细的,如同踩在厚实的绿丝毯上,草青味浓,扑鼻而来,清新爽脑,心情舒畅。 环顾四周,如同再现清明上河图之盛景,道上行人全部古人装束,但对于老穆这个外来着装之人,也没有人多看上一眼,虽然游人如织,骑马者,坐轿者,乘古代车马者,图有皆有。大家彼此挥手致意,并看上去也是说笑自然,但对于老穆来讲,却是只看到大家欢笑,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安静异常,仙境自有仙境之妙。绿道交叉分支,或宽或窄,或深或浅,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每条细径的两旁,尽铺绿色,树叶间隙中透过的阳光,细的游若如丝,粗的洁白如柱,不时映在脸上,增添了些许丝丝乐趣。那不知名的行道树,叶子或阔或狭,枝杈或长或短,针叶阔叶的交换更替,无章可守,如同书中所述的原始森林。与图上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店铺,没有摊位,收入眼底的是无尽的绿,低低的青草地上,灌木随处可见,高大乔木连接成林,绿意盎然。 老穆不声不响,随长者行进在这如织的人流中,长者精于此道,让其再次闭上双眼,稍顷青草之气换得异香冲鼻,待老穆微睁双眼,依然是游人如梭,却换成了五彩斑斓的世界,被红、白、粉、蓝、黄、紫各色花包围,万朵千枝,竞相怒放,压枝欲低。白色的花簇,清纯、玉洁、无瑕,拥有冬雪的晶莹剔透,风姿绰约,素洁淡雅之态,赛过白玉一样纯洁。再看那迷人粉色,紧拥者似绣球,张开者如喇叭,向过往行人传递着温馨浪漫。紫色花儿更是喜人,集于枝头,形成花束,好似在向行人争相伸头问候。老穆看得眼花瞭乱,目不睱接,但长者飘然而行的步伐,让老穆不敢独自逗留,虽然脚步不时加快,越快越轻盈,让老穆没有丝毫困乏,紧随长者边走边赏,“这百花集中于此,并能同时竞相开放?真是仙境自有怡情处,来生必到仙境游!” 老穆还没有来得及尽情去享受那百花之美,便又迈入丛林尽染中,这里清一色的红花紧簇,红果堆于枝头,煞是喜人,放眼望去,横看似红霞满天,纵瞧似火烧连营,在这红色的映射下,这里的阳光也变成了红色,游人看上去都很兴奋,时而轻抚红叶,时而轻倚红木,时而品尝红果,美不胜收般,喜笑颜开。 转过一道山梁,红色渐去,古色古香,亭台楼榭,掩映在青山绿水中,再细瞧看去,波光粼粼,一望无垠,金鲤跳跃,轻舟往来,偶有大片荷叶掩映,让人想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阵阵荷香飘来,丝丝入肺,清心凉脑,爽滑细腻,让人不由得多吸几口这沁人心脾的荷香,细细品味这水上清爽的风景。 老穆已忘记了烦忧,这静谧的山中仙景,已经让他迷途难返。“人间的真谛是来这世上走一遭,陶冶性情,又何必自寻烦恼,大家互不答言,岂不美哉?”老穆正想时,长者言:“景色迷心心自清,丹田纳气气难浊。”老穆听得长者说,但不明其义,稍稍略加思索,想问及什么,想到长者入门提醒,不可多言之话,未问出声来。 “闭上眼,随我来!”长者提醒道。 瞬间,老穆睁开眼,面前又站在一突兀的悬崖处,顿觉脑袋血往上涌,心悬于一线间,胆小者绝不敢看上半眼,猛回头,见一山洞,洞口上方狂草书有“回头是岸”四个大字。 “长者带我来此有何用意?难道这也是逍遥的地方么?”老穆纳闷,正不知所为。长者拖了他一下,便踏进山洞,山洞里有些阴冷,丝丝寒意透骨般袭来,让老穆条件反射般打了个寒噤。老穆还没有看清山洞里的景象,便看到前方已有亮光,并不时传来车马喧嚣声。 洞口外热闹非凡,车马人流,屋舍俨然。让老穆怎么也想不明白,背后悬崖峭壁,转过即是另一番景象,变化之快,实在是难以想象。 与前面所去“怡情谷”不同,对于老穆来说,那是一个无声的世界,这里却是一个嘈杂的空间,鸡鸣、狗叫、马丝,声声入耳,猜拳、呐喊、欢歌,句句动心。路上来往车马不断,实是一派繁华景象。 空间房舍楼宇独成一体,各有千秋,别致各样。这边低矮简易的房舍,掩映在高大树林之中,四周房顶全用蓑草围成,圆形的,方形的,多边形的,交替排列,独有情调。那边三层楼宇,清一色的枣红色外漆,墙面各式镂刻、彩绘、书法题字,随处可见,显示出不同凡想的豪华。从那低矮房舍前走过,浓浓酒味夹杂着肉香,让老穆食欲大开,不时做着吞咽的动作。穿过那楼宇间时,饭香、酒香、胭脂香混杂在一起,让老穆更是唾液分泌加快,欲罢不能。那楼宇里的歌声飞扬,婉转动听,虽听不出什么曲子,却让老穆如痴如醉,早已忘记了饭香的诱惑。 正走在繁华街巷处,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吵嚷声,老穆觉得很是稀奇,难道在这里还会有吵闹的么?正在猜测中,已随老者行至吵嚷的人群边,老者驻足,手捻胡须,微笑不语,老穆注意到,人群中,一位老妪正在对着跪在面前的一个青年大声叫嚷着,情绪激动,言语急促,稍倾,老妪声泪俱下。人群中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相互议论。 老穆回头看了看老者沉默不语的神情,好似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心立即让老穆没有丝毫的怠慢,站立身形,屏气侧耳,在吵嚷细听究竟。 “你看看,就因为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连赶考的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都抛至脑后,这还叫人么?”人群中一位头戴毡帽的中年人说道。 “让众人评评理,我这孩子还有救不?全家人省吃简用,供其读书,本想让他考个功名,将来好脱离无知之苦,过上个好日子,可他在考取功名的路上,却贪恋女人,将考取功名抛至脑后,睡到女人的安乐窝里,全家供其考取功名的银子全花在了那女人身上,到现在依然执迷不悟,他爹苦劝他不要沉缅于女人,他还辩白说什么‘这是我初恋’的混话来,现在他爹气得病倒了,而他依然留恋着女人,没有回头之意。” “这世间真是奇怪,世上不只我痴迷,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着了魔般,我当年也是一样,迷恋女色,不求上进,女色离我去,至今过得穷困潦倒,落得个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今看此景让我幡然省悟,这世间痴迷不只我一个,难得还会有如此痴迷之人?”人群中站出一位穿破长衫的“孔乙己”,走到老妪跟前,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这“孔乙己”声如洪钟,这番话说下来,人群中没有了相互议论声,大家没有嘲笑他,反而对他的坦诚怀有一点敬意。 稍停了停,又从人群中走出一位智者接着说:“你这孩子,父母之言,老人之言,你不可不听,这都是他们一生的教训,他们不希望这教训在你身上重演,所以才这么劝你,你也不想想,等你考取了功名,女人、轿子、房子都会一应俱有,假如与这女人有缘,到那时,不是一样可以长相守么?何苦这么早成为自己的羁绊,假如这女人拖你后腿让你求上进,她能为你带来什么呢?假如你停滞不前,到那时,你身前身后事,窘迫、烦心事会接踵而来,你是读书人,难道这点浅显的道理不懂么?” 此番话引起了围观人群的共鸣,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老者没有拍掌,只是微微颔首。 掌声停下来,人群中出现一声清甜的“唉……”长叹声,大家齐刷刷的眼神转过去,声音发自一位着白色长衫、头顶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一身的素白,清秀的面孔,飘逸潇洒的俊俏郎君,他向前走了几步:“我是读书人都不陌生的那篇《乐羊子妻》中的乐羊子,我虽无大才,但是当年若没有吾妻断织之言,我岂有后来的灭中山之举,故而男人当立于天地,此时回头是岸,当不愧矣!否则如再不回头,立志为家国,岂不成人前笑柄么?” 老穆听至此,突然想到蒲老先生《聊斋志异》,其文《画皮》中所述迷上那画皮的女人的赶考书生,不是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么?世人都笑蒲先生笔下的狐仙可恨,实可恨处不在狐仙,而在于这些身陷囫囵、痴迷不悟、胸无大志的书生,浪费了自己青春大好年华,难怪古人有“少壮不努力,老大徙伤悲”的哀叹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数落那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始终低着头的年轻人虽没有言语但是可以听到他微弱的抽咽声,似有所醒悟,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突然抬起头来,老穆心头猛地一震:“这,这似曾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又说不出、记不上在哪里见过了!”那年轻人上双膝向前趋了半步,拉住老妪的双手,痛哭流涕起来,哽咽着说:“都是孩儿的错,孩儿知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完成自己的学业!”说完,稍挪了双膝,朝围观的众人嗑了个头,嘴里念叨着:“谢谢邻里乡亲,谢谢往来过客给俺指点迷津!” 老者轻轻点了点头,拉起老穆继续向前走去。隐隐听到锣鼓声,老穆从鼓点来判断,是喜庆的锣鼓,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锣鼓声也愈来愈大,瞬间鼓乐宣天,很快便看到四个人抬着大鼓,一排人抱着各自的乐器,锣鼓声过后,后面的乐手们便吹打起来,好不热闹,乐队后有三个骑马着新装的人紧随,一个高头大黑马在前,两个骑红马者随后,十几顶红轿子一字排开,每顶轿由四个壮实的汉子抬着,其中几个轿子两边还站着随行的婆娘,威风八面,道上行人皆向路边分开让行。老穆见状,也欲随路人让至路边观瞧,然而对于长者而言却视而不见般,继续前行不止,老穆又不得不紧随其后,听人群中一人低声对旁边人嘀咕:“那是高衙内,正在去接娶林家娘子。前几天刚娶了王家小姐,可昨天又看上了林家娘子,也不知林家那男人如何处理了,今天就搬出这个阵势,去迎娶呢?” “这迎娶新娘的在影视上见的只是一顶轿子即可,为何抬出这么多轿子呢?也许这显示出主家的威风!”老穆想着,也不敢与路人搭话,默默地跟在轿子后,在人前走过。 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持枪之人,挺枪直奔那骑高头黑马之人,口中大叫:“我劝你回头是岸,你听不进,今天让我来个穿心枪,看你身子进也不进!”说时迟那时快,枪头正中那骑黑马之人的心窝,一股鲜血涌了出来,老者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但是对于老穆来说,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随后但见枪头拔出,血喷如注,溅到老穆的脸上,老穆“啊”地一声尖叫,身子前倾,向前一裁,醒了过来。 老穆这一惊醒来,嘴里还在念叨“回头是岸”四个字,梦境已被吓得记不上半句,只感到脸上身上的衣襟已经湿透,两腿有点发麻,两只扣着的手有点发胀,他慢慢将两手倒扣,向前做出两下推举的动作,继而腾出右手,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酸水,抬左腕看了看手表,已是九时三刻,距发榜还有一刻钟。老穆站起身来,伸了伸有点酸的腰身,接着打了两个哈欠,转了转有点发紧的脖颈,这才注意到文廊前的人围聚得多起来。 第5章 人外有人 刚才的小憩,让老穆精神倍增了许多,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来看榜的人不算少,却未从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偶有三两个人齐聚在廊下低声说着什么,大多数的学生家长与老师,都独自站在那里,不时向位于文廊东南方向的办公室投去祈盼的眼神。 文廊下,有两位学校工作人员用扫帚清理着贴榜处的尘埃,做着张榜前的准备工作。看榜的人群缓缓地向文廊下集中,老穆也将自行车落了锁,步入人群,站到了队伍的前面。两位清理卫生的工作人员已开始将两张大红纸仔细的展开,并顺利地贴在了文廊墙上。 人群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两张大红纸,榜上除了名字外,在名字前都列举上了相对应的准考证号,很显然,准考证号是按顺序排列的,只要有准考证号,查阅起来非常方便。但此时的看榜的人群,却不敢有丝毫马虎,每一行每一列都没有放过,看的认真程度甚至超过了查阅字典时找的生僻字一样仔细,更有甚者,逐个名字念出声来,那场景紧张而激动,查找到自己想看到的名字时,不时有人不言自语:“好,考上就好!”然后面露喜色地离去,没有查到自己要找的名字时,便会听到长长的唉叹声,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老穆发挥了其快速阅读的本能,通过准考证号很快找到了那个熟悉的“245”考号,那是穆珍的考号,自然后面也是儿子的名字,他感到一阵轻松,眼睛稍有些湿润,这些天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我要查分,我的学生分数指定有问题!”随之,又有几个人同时附和。 “查分!”老穆心里一动,“儿子考了多少分,分数线又是多少,这榜上没有,查分,跟着他们一起去查查,看看儿子在榜上的名次!” “该查,应该查一下分!”老穆肯定的语的气附和道。 老穆刚说完,感觉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下,老穆急忙回头。 “刘文静,你也来看榜,怎么?你孩子也来考初中?”老穆对面前拍自己肩膀的男子高兴地问道。 “老同学,如果你不说话,还真没有注意到你!我的孩子大的上初二了,小的还在上小学三年级,我来为自己的学生看的榜。”被老穆称为刘文静的同学神采飞扬地说。 “考上了吗?”老穆有点急切地问。 “榜上有名。”刘文静面露喜色回应道。 刚才人群中叫嚷“查分”的中年人挥了挥手:“谁愿意跟着去查分,一起去查!” 说着走出人群,身后跟着几个人一起走向文廊不远处的办公室。 老穆轻轻地拉了一下刘文静的手:“我们也跟着一起去查查!” 刘文静会意,两人快步跟上查分的队伍。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寒喧几句,便跟着查分队伍进了学校办公室,两间办公室的空间,让查分的队伍挤得站无立脚之地。 “你们有什么事?”办公室一位老师有点诧异地问。 “我们对于榜上的名单有异议,想查我们考生的分数!”依然是刚才叫嚷“查分”的中年人直接了当地回答。 “查分数,可以,但是这么多人也不太方便,这样,你们稍在外等一下,我向领导申请一下,将分数张贴出去,如何?”刚才问话的老师不紧不慢地说。 “可以。”人群中有几个人当即表示出赞同。 “那请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我这就去问!”说着,那位老师向门外伸了一下手。 挤入办公室的人群慢慢向外分流,老穆此时拉着刘文静出了办公室,回到廊前的树阴下。 “你现在也在学校教书?”老穆有点疑惑地问。 老穆的这位同学,当年在班里学习成绩与老穆不差上下,也是当年老师最看好的同学,只是因为当时家里兄弟多,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所以高中没有上完就回家帮家里人务农了。刘文静的家位于县城的东南方向,而老穆的家位于县城的西北方向,虽然在同一县城,两地相距甚远,加之交通与通信工具不便,他们班上的同学,彼此联系的很少。 “我都教了快二十年了!当年回到家没过多久,队里就让我到学校代课,屈指算来,也有二十个年头了!”刘文静很认真地说。 “你呢?还没有问你来看榜,是为自己孩子吗?” 听到老同学的问这话,老穆突然觉得脸上很有光彩起来,肯定的语气回答:“对!” “孩子考上了吗?”刘文静试探地问。 “考上了!”老穆很轻松地回答。 “那来看成绩做什么?”刘文静有点吃惊。 “只想知道成绩如何?”老穆猜想儿子的成绩应当考得不错,所以有点自豪地讲。 “我是来替我的学生看榜的,我教了二十年的书,还没有碰到这么优秀的学生,所以推荐他来这里考的初中,他的父母都没有任何文化,就是扫盲时,才能认识自己的名字的人。但是人家孩子却是无师自通的小孩。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很显然,刘文静对于自己的这位学生大加赞赏。 “还真的是天才?”老穆有点羡慕地问。 “那可不是,真是个天才,我们一个村,这孩子家里的情况我很清楚,祖上三代没有读过书的,上学前,也没有人教他看书识字,但是入了学后,学习能力很强,一教就会,有时老师还没有讲的,他都自己掌握了,他生在农家,如果和在城市书香门第,估计都要跳级了。”刘文静说起这个自己的学生来,真的是眉飞色舞,表现得很是兴奋。 “这学生叫什么名字?”老穆听到优秀的学生,顿时来了兴趣。 “刘冠群,这名字是他上学后我给起的,上学时还没有大号,在村里大家都叫他臭蛋!”刘文静对自己起的这名字很自信,又接着说道:“这小孩上学前没有名字,但是却公认的聪明,上学时,没有名字,老师们商量为他起个名字,我觉得这么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技冠超群,于是便送他这个名字!” “这名字好,有魄力!”老穆伸出大拇指说道。 “这会子光说我这学生来着,你现在做什么来着?”刘文静叉开话题问道。 “与你一样,在学校教书,比你入校晚,但现在算来也教了近十五年了!”老穆淡淡地回答。 “咱们是同行!自然也能说到一起,这些年,你与同学有联系吗?”刘文静问道。 “毕业后没有什么事,很少出门,哪里有联系呢?”老穆有点失落。 “这么多年来,由于自己在农村,一来帮不上同学,二来同是农村的同学,彼此都过得紧巴巴的日子,彼此都帮不上什么忙,特别是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哪有心思去同学家走动呢?”老穆说起这些话来,略显凄凉。 “咱俩情况差不多,这么多年,我也很少与外界联系,现在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也是缘份,以后方便的时候,多联系!”刘文静表现出一脸的无奈,倍有同感地说。 两人正言语间,看到刚才贴榜的老师拿着几张稿纸向文廊下走去,他俩同时意识到,应刚才看榜的要求,考试分数可能马上张贴出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文廊前,同时抬腿上了文廊下的台阶,挤在了那刚贴上去的几张稿纸前。 果不其然,正是考试分数单,这次分数单不是按考号编排的,而是按分数从高到低排列的,总成绩第一名,正是刘文静的学生刘冠群,与总分仅一分之差而稳列第一,远远超过第二名二十分,再往下看,老穆很快找到穆珍的名字,比第一名低二十五分,加上重复并列的学生,总排名十二名。对于这个名次,老穆总体上感觉还是十分满意的,平时老穆最关注的是穆珍的语文与数学的学习,对于地理等小科目的学习并没有给予关注,所以真正与别人拉开距离的分数应当在这六十分的小科目上。 刘文静对于自己学生的表现显然更是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彩,然这对于老穆来说,刘冠群的名字已经刻入脑海,他知道,儿子极有可能与之成为同学,有这样的同学,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看完成绩,二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那学生真的是天才,超出第二名那么多,真如你起的名字一样,真的是技冠群雄。”老穆又在刘文静面关赞扬了一番。 “你儿子考了多少?”刘文静看着老穆赞赏的表情,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刚才算了一下,比你的学生少考了二十五分,总的名次还不错的,整体排名十二名,平时我忽视了孩子的小科目的学习,所以失分的原因也在这些小科目上,所以有点顾此失彼了!”老穆显得一脸的茫然。 刘文静看到老穆表情的转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笑着回应道:“你看,这仅是小学的学习,不能代表中学的学习,更不能代表以后的水平,这仅代表小学的水平,这成绩已经成为过去,对于孩子们来说,万里长征才抬起一只脚,真正的能否拉开距离的还在后面!” 老穆点了点头,笑了笑:“那倒是,这才是开始!” “家里农忙还没有忙完,今天我是应学生家长的请求,来帮着看分数,学生家长帮我在家忙农活,不能让人家等急了,我得赶紧回去报喜去!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说话!”说着伸出手,老穆急忙也伸出手,接住刘文静的手,握在了一起。 “行,我也该回去了,我们有的是机会!”说完,两人松开了手,分头推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起骑车出了学校大门。 看到儿子考的成绩,老穆打心里高兴,与刘冠群的成绩比起来,差了一些,但是穆珍总体水平,还是蛮不错的,老穆心里敞亮起来,“儿子的成绩在全县最低是排十二名,如果再好点差不多在前十名,看来儿子真的很争气!”老穆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太阳,略显得有点刺眼,却是那样可亲。 “抓紧时间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儿子与家人,免得让儿子焦急。”老穆想着,不由得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平常两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却用了不到一小时就已骑到了离家几里路的湖滨公社驻地,他突然想到,应该去买点肉下锅,一来为儿子升学表示祝贺,也为最近一些日子夏忙补充些体力,于是他走进那刚建了不久的农贸市场,远远看到卖肉的张三,离着还有几米远,便急匆匆地打招呼:“张老弟,请给我切一斤精肉!” 这卖肉的张三是十里八乡的名人,他原来是公社食品厂的肉食销售员,后来食品厂承包,这家伙凭着灵光的大脑,自己承包下来,并且将肉摊放摆在了这新建的农贸市里,就他那脑袋,真不是一般的好记性,他不仅与这十里八乡的人混得熟,而且对于各家的吃肉的特点,东家吃肉多,西家吃肉少,可都在他的大脑里装着,甚至于说谁家爱吃哪个部位的肉,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今天见老穆来买肉,感觉有点意外,虽然经常与老穆打招呼,但是不到年节很少见这位老穆来光顾他的肉摊。 “老穆哥,今天一定有什么喜事或是有什么贵客登门!”张三笑嘻嘻的热情问道。 “还真别说,让你猜对了,哥家里真的有点喜事,儿子考上了县里的中学,哥为儿子庆祝一下!”老穆毫不掩饰地说。 “您瞧好!”张三说着,轻松地舞动他手中的尖刀,对着猪后腿处的元宝肉就是一刀切下,不多不少,一斤整,这个刀功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的。 此时张三的这个动作,老穆看着如同一个练武之人做的一套动作一样,行如流水,完美无缺。 老穆付了钱,与张三道了个别,又继续骑上回家的路。不到十分分钟,临近村口的老穆远远看到穆珍在路边向他驶来的方向张望,老穆又紧蹬了几下,还未骑到儿子面前,便对着儿子像个孩子似的喊道:“考上了!”。 穆珍听到老穆的叫喊,眼泪顿时充盈了双眼,那眼泪说不出是激动,还是久久憋在心里的委屈,好像山洪爆发般,喷涌而出。 老穆下了车,看着儿子挂满泪珠的脸颊,双眼发热,强忍住眼泪,没有流出来,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拉住房儿子的手,一道进了院门,对正在厨屋做饭的秀花喊道:“今天我割了块肉,改善一下,也算为儿子庆祝一下!”老穆停放好车子,从自行车车把上将包摘下来送进了厨屋,一家人高兴不提。 第6章 婚姻之变 第六章 三夏的号角虽然还没有停下来,但对于老穆一家人来说,儿子升学的喜讯,无疑给这个家庭的干劲带来莫大的动力,每天忙完农活的老穆身累心不累,总是觉得自己干什么累活都是值得的。 三夏大忙已近尾声,家里劳力多的都已经忙种完毕,吃完早饭下地的老穆望着还未种上的田地,估计还要两天才能收工。老穆心里想着,也不知姐姐家忙得什么样了?她忙完一定会来帮自己的。边想着心事边低头忙着农活的老穆抬头擦了擦汗,忽然看到地头上站了七八个人,都是本村的乡邻,老穆愣住了,还没有来得急打招呼,几个人纷纷跳过路边小沟,站到了自己的整好的田地间。 “你们这是都忙完,来帮…来帮我忙的。”不知是当时的心情的激动,还是没有思想准备,老穆说话语无伦次起来。 “老穆哥,我们这几天早就商量好,自家忙完了,就来帮你忙的!”说话的是比老穆小两岁的同族弟弟穆厚仁。 “看,这有累你们了!”老穆从心里感激这群乡亲。 “你太客气了,我们同在一个村,我们不帮还有谁来帮?一年的庄稼,不能误了种的节气。”快言快语的王浩然媳妇接话道。 “中午让老穆去集上买些菜,到家里喝几杯!”秀花觉得大家这么热的天来帮忙,让大家中午吃个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天这么热,不用忙你了,中午各回各的家吃就行!” 老穆不好再说什么,大家按部就班地在地里忙活开了。 真是展示了人多力量大,有这群人的帮助,本来至少还要老穆两天才能忙完的活计,不到两个小时,早上还是一片未裁种的空地已变得绿意盎然起来,让老穆两口子很是感动。老穆让几个帮忙的人到自己家里喝口水歇歇,他们几个客气了几句,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回到家的老穆,没有来得及洗把脸,便骑车赶到公社驻地的集市,购买了各类菜品,拎回家安排秀花娘俩尽快准备午饭。老穆忙着挨家去请帮忙的邻里来家吃饭,大家纷纷表示:“邻里乡亲的,帮忙是应该的,怎么好意思去吃饭给你添麻烦呢?” 只身一人回家的老穆虽然没有请到吃饭的客,心里却暖烘烘的,这种邻里的相帮是无价的,邻里的和睦是最珍贵的,这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东家吃饭,西家给衣的时代,虽然那时各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大家都没有忘记他的存在,特别是姐姐出嫁的那些日子里,从学校放假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家里,他从没有自己动过锅灶,总会有邻里叫他去吃饭,这种邻里难以割舍的感情,赛过冬天里的太阳给予的温暖。特别是自己结婚时盖的那三间房子,老支书王大爷一声招呼,全村立时就来了十几个壮劳力,帮着备土、拉料的场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心存感激之余,老穆与自己的教学联系起来,小王庄缺少的不是这种友善的美德,不缺的是这种**精神,村里缺少的是知识,缺少的是文化,学校虽然已建校几十年,但是学有所成者离开了村庄,没有回来,留在村庄里的这些有着传统美德却依然过着清贫日子的乡邻们,需要走出去,他们子孙后代更需要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作为世代耕种的农民,要想真正走出乡村,去开拓新生活,首当其冲的就是知识,用知识武装自己,才有机会获得走出去看世界的机会。离开了知识,一切将无从谈起,没有知识,又怎么能走出这个小圈子,改变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获得知识的渠道虽然有多种,但是就当前看,最重要的渠道就是教育,离不开办学。村里的学校,是孩子们步入精彩世界的希望,也是村里所有人走出去看世界的希望,为了让村里更多的人能够走出去,当一定尽自己心力教育村里的孩子们好好学习知识,鼓励他们获取更多的文化,让更多的子孙后代走出小王庄,去体验更加丰富多彩的生活,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村民给自己的支持与帮助。老穆想到这里,步子更加坚定有力,他突然觉得他所从事的工作是全村最伟大、最崇高的事业。 回到家看到秀花准备的一案板菜,说是一案板菜,其实就是一大盆茄子炖鸡,外加几盘青菜而已。老穆对着秀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都说帮忙是应该的,没有必要请客吃饭添麻烦,都请不来,我也没有办法!” 秀花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从她的笑容里,不难看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笑,那是甜到心底的笑,对于大家的互帮互助,也只能以笑表达。 当老穆一家正沉浸在村里互帮互助的幸福中时,离小王庄十里之外的刘村老穆姑的家里,却发生着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刚做好午饭的老穆姑正在院里准备着维护自家的农具,院里突然站定了三位不速之客。一个年长的妇女,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高一米六五以上,圆脸浓眉大眼,微胖,头梳得很整齐,在脑后部挽了个髻子,上身穿蓝色衬褂,下身着蓝色粗布裤子,脚上是自己做的黑布鞋。那男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高至少一米八,留着小平头,与年长的妇女长得有点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娘俩,小伙子皮肤很白,高高的鼻梁,眼睛炯炯有神,显得精神干炼,配上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浅蓝色的裤子,脚下那擦得发亮的皮鞋,足以说明,不是一位普通的老百姓。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位身着白色的确良衬褂,深绿色裤子,粉红色凉鞋,身高约一米七左右的姑娘,人长得与那娘俩确有些不同,瓜子脸,细柳眉,丹凤眼,再配上那樱桃小口,就这身高及长相,站在哪里都会引来别人的关注。 老穆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位年轻的女子便对着老穆姑质问起来:“你儿子提出分手,你倒底管与不管?” 老穆姑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直瞪着那位姑娘,没来得及发话,那位姑娘继续絮叨:“他当年怎么说的,让我等他三年,这三年,我给他织毛衣,送他学费,可是现在却说不同意了,你们还有良心没有?” 问话的这位姑娘是老穆姑未过门的儿媳惠芹,老穆姑一听就明白了,看这架势,一定是因为儿子这几天想辞婚而来闹架的。 老穆姑一句话没有说,急忙叫过正在啃馒头的大女儿魏红,在耳边嘀咕了两句,然后便对惠芹说道:“不知你们来的意思,事情我还不清楚,怎么就不同意了呢?坐下来细说一下,然后再作理会。” “说什么说,你们让我说了吗?”惠芹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质问。 “怎么不让你说,再说了,我们两家也有媒人,这事先找媒人问问,问清了再来嚷也不迟哟!不然要媒人有什么用?” “媒人也是你们的人,我找媒人不如直接找你们说理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院里理论,院里的叫嚷声立即引来村里左邻右舍围上来观瞧。离得近的,有端着碗往嘴里扒着饭的,离得远的,有拿着馒头啃着大葱的,还有提着水杯来看热闹的,不到一只烟的功夫,老穆姑家的院里便站满了人。 老穆姑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快言快语,惠芹虽然年轻,也是能说会道,很能说得出话来。 “大家评评理,当时她说怕自己的儿子说不上媳妇,才托我表姐说的这个媒,后来你儿子考上学时,还对我讲,这婚姻不会因他考上学反悔,每次回家必先到我家去坐坐,这几年里,我们家没少支持他,缺钱,我给他寄过去,缺衣,我给他做,而如今三年了,你儿子将要毕业了,却提出要与俺分手,他这叫有良心吗?”惠芹打着手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显出十分气愤地站在那里。 “俗话说‘儿大不由爷’,儿子大了,当母亲也说不了,这事情总要有个来拢去脉,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闹将来,这样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啊?” 惠芹妈见这未来亲家母也不知什么实情,也就没有答话,任凭女儿与其理论。 也许在村里人看来,这是一家人的事,别人插不上什么话,所以站着观看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听着惠芹的演说,看着她那生气的样子,感觉更有几分妩媚,如同看大戏一样的享受。 话分两头,再说魏红出了家门,到邻居家借了辆自行车,便出了村头,直接到了小王庄老穆家里。虽然天气有点热,但是魏红一刻也不敢怠慢,所以路上骑行得格外快,碰到熟人与她打招呼,她也顾不上答上半句,刚进老穆的院门,便大声喊起来,“表哥,出大事了!” 正在吃饭的老穆即刻放下手中的碗筷,快速来到堂屋门口,“这么急,什么大事?” “快去我们家看看吧,边走边说,把表嫂也带上吧!”魏红看一眼在屋内站着的表嫂说道。 “她吃过饭还要去杨柳村接穆冬,我随你去就行!”老穆不清楚有什么事,觉得让妻子去也不是什么事,自己先去看看再说,所以给妻找了个台阶,说着推上院里的自行车,随魏红上了路。 “什么事,快说来听听!”老穆刚出院门,便问道。 “我们正在吃饭,惠芹带着她妈与她哥进了我们家就嚷,说是我哥要退婚,所以妈就让我来找你了,现正在家里嚷着呢!”魏红有点气喘地说道。 “是老表要退还是姑的意思?” “具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我哥的意思,我妈也许知道的!” “让你来时,我姑没有说别的吗?” “没有,只说让我找你去看看!” “那好。”说完二人一路无话,也就十来分钟,二人到了刘村的村口,看到几个人在村口嘀咕,二人下了车子。 “这事愿不得人家女方,有了个铁饭碗,就看上咱这泥腿子了!” “那可不是咋的,这女的真的是万里挑一,论个有个,论长相也很俊,想再找个这样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安长得也行,再看那女方的哥哥,也不是吃农家饭的,可以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一个看到魏红过来的长者对其他说话的人努了一下嘴,那说话者扭头看见走到背后的魏红,没有再言语,其实这话恰被魏红与老穆听了去。 魏红装作没有听到,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走进自家院门,院里挤了不少人,见到魏红回来,主动让出一个道。 “表姨,进屋里说,站在这里不合适啊!大家都亲戚礼道的!”进院的老穆首先与那来的中年妇女打了个招呼。这中年妇女是秀花的表姨,惠芹便是秀芳的姨妹妹,前几年,老穆姑托秀花给自己儿子介绍对象时,秀花才将姨妹妹介绍给了这老穆的表弟。 “你来了,你当媒人也该说个公道话!可不能偏心眼儿!”惠芹妈小声叮嘱道。 惠芹见表姐夫来了,本来还要讲的,突然停住了,直瞪着老穆,让老穆扫了她一眼,再不敢与她对眼,直接让着大家进屋里商量。惠芹哥递上一支烟给老穆,老穆接过烟,拉着惠芹哥的手说道:“大兄弟也来了,快,快进屋说话,在外让人看笑话!” 惠芹哥从来便没有说一句话,这时看了看妹子,然后说:“进屋吧!在外也不是解决事情的地方!” 说着,便随老穆进了屋里,老穆姑简单收拾了碗筷,便拿杯子倒上了水,让大家坐下说。 “这事闹也不是个办法,等我问明白了,我再给你回话,好不?”老穆试探地对表姨道。 “再说这亲戚重要,一旦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这样闹除了让人家笑话,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说呢?” 惠芹哥接口道:“我来时,只听妹妹说接到大安的一封信,说是提到要分手,妹妹这性格哪能忍住这口气,这不让我与妈一起来这里说说,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这要姐夫好好劝劝你那表弟,不要太自作主张了!” “好好,我问好了,然后再与你们通个信,到那时,你们直接找他本人闹去!”老穆这句本来是想安慰的话,引来了惠芹的气,“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处理不好,到时我会闹到学校去,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负心贼!”惠芹说到最后一个贼字,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显得真如同一个贼似的。 老穆没有接话,环顾了一下屋内的人,沉默了半分钟,老穆觉得自己表弟什么意思,自己也不明白,凡事必有因,不知因果,在这里也不能表态不是。于是为了打破这疆局,讨好似地对表姨说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在家不方便,咱们到公社饭店吃点便饭,边吃边说,一来絮叨絮叨来龙去脉,二来商量商量解决的办法。”说完站起身,老穆说的这些话一来缓和紧张的气氛,二来也给大家一个台阶,屋内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继续这样闹下去,恐怕也闹不出什么结果,搞不好这婚姻立即泡了汤,所以听到老穆的话,大家也都十分认可,于是也随着站起来,一起走到屋外,院里的人也许觉得没有可看的笑话,自动离开了许多,只有几个好事的娘们在那里不时往屋里瞅,此时看大家起身出了屋门,也都随之散去。 老穆姑叫过魏红,悄悄塞给他两张十元的钞票,“随你表哥去,免得让他破费!” 五人骑车来到公社饭店,点了四个小菜,要了十个馒头,老穆与魏红因为在家吃了些,只是礼节性地陪着吃。 餐桌上大家各想心事,只是表面上客套了几句,便安静地吃饭,吃完后,惠芹妈拉住老穆的手:“外甥女婿,咱们是亲戚,我有几句话得提醒你,你那老表做得不对,改正了还是好亲戚,如果不改,那就是仇人!”这话虽然不多,但重量却不轻,老穆知道这老太太的脾气,没有言语,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老人家的话。 老穆回到家后,将刚才的事情告知秀花,秀花一听就急了道:“这怎么行,如果不同意,当时不同意这婚事也就罢了,人家等三年了再来反悔,他抱着铁饭碗好找老婆,那表妹妹还要顾及个名声,这事如果这样,早知道不介绍,也免得我们跟着里外不落人!” “何尝不是,咱姑娘还不知道此事,看来事情出在老表身上,有必要当面与他说说才行,我给你表姨说搞清楚了给他回话呢,所以回来跟你商量,真要退了,还要你去跑一趟才行。” “那哪里成,这事不成让我去丢这个人不中,一定得说服老表,不然我们两个在里面真的两边不落好,最后还得罪了亲戚,将来我走个亲戚,成了众人嫌了!想法让你表弟回心转意才是个正事!这事你先去与姑商量一下,看看姑的意思再说。” 老穆前后仔细想了一下:“这表弟当年也是一表人才,所以高中毕业被推荐到公社干了通讯员,当年说这媒时,他也是很乐意的,并且这姨妹妹长得也是四邻八乡里的一枝花,谁见了谁喜欢的人,所以两人当年一眼就对上了。就是后来恢复高考,表弟金榜提名时,也是念念不忘,专门到家里来,当时老婆跟他开玩笑提及抱上了铁饭碗不会就看不上泥腿子了吧,表弟还一再表示不会,特别提到婚事也不会推掉的,并且这两年在大学读书,表弟一直是班里的班长,从未提到退婚的事,每年节庆,只要有机会,表弟总会去表姨家坐客,说明表弟与表妹还是有感情的,如果现在提出来退婚,必然是事出有因,这事一定要当面去问表弟,如果有可能,绝不能让其退婚,除非表弟铁了心,一点商量的余地没有,那只能是听天由命,任由表妹去闹!” 老穆这样想了一圈,长叹了声,然后起身骑车去了刘村。 老穆姑正在院里收拾东西,老穆进了院子,叫了声“姑娘”,其姑停下活计,扭头与其答话:“进屋里说话!小红,给你表哥倒上水!” 老穆边进屋边问道:“姑夫什么时候回来啊?” “忙前就给他发信,说是矿上忙得脱不开身,尽管今年刚实行责任制,看来也不可能指望他回来帮家里了。” “那你不用太紧张,大家忙完,都会帮你的!”老穆说了句宽慰的话。 老穆与姑一起进到屋里,坐下来,老穆开始问及上午的事。 “上午的事,你知道不?”老穆看着姑娘的脸问道。 “起初,我真的不清楚倒底是怎么回事,惠芹说了一通,我才明白,昨天她接了大安一封信,信上提及要与她分手的话来,所以今天就闹到家里来了,这事大安也从没有对我讲过,所以今天我一年来头不对,就让小红去叫了你来,毕竟你们还是亲戚啊!” “那倒是,只是一定要搞清楚,不然如何让我给那边回话?”老穆肯定地说。 “正好借农忙,看能不能让他请两天假回来!你给他发个电报看他能来不?”老穆双手放在膝上,看了看门外正在扯线的女儿说道:“小红,一会跟你表哥去公社给你哥发个电报。”小红答应着,便从偏房里推出那辆“老长征”。 “那不停了,姑娘,我现在就去拍电报!” 老穆姑站起身,拉开抽屉拿出写在纸上的电话号码,让老穆抄在了一个烟盒纸上,遂走出屋门,随魏红出了家门直奔公社驻地邮电局。 路上老穆思索着,“现在给表弟发电报,如果说是农忙指定不会请假回来,除非说有急事,否则学校不会让他回来,那电报就写‘家有急事速回’!” 老穆这样想定,到了公社驻地邮电局,就按心中拟好的电文发了出去。 老穆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多,看到秀花正坐在院里发呆,穆珍正在哄着其弟在院里玩耍。 “发什么愁?”老穆边停车子边劝慰道。 秀花没有理他,叹了口气。 “这事也不能全愿咱,当时大家都同意的,至于说地位变了,人也是在变的,大不了闹一场!” “你说得轻巧,闹一场是小事,我在亲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秀花反驳道。 “我已给大安发了电报去,至于事情如何办,也只能见到他后才能知道,所以也不能很放在心上,毕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事!”老穆宽慰道。 “这倒也是!何必自寻烦恼呢?”秀花有点自言自语道。 “此事先放一下,等见了老表面再说。” 老穆说完,进屋里倒了水自己喝起来。 第7章 分手原委 即将面临毕业分配的大安,正忙着做毕业前准备工作,当初入学时,因他办事精练,在初次班里选干部时,被同学推选为班长,并且两年多来班里的什么工作都走在了全校的前列,很得同学与老师的信任,也正基于此,毕业在即,他也成了班里的大忙人,他一方面听着同学们各自的需求,帮辅导员做着班级同学工作分配的排名,一方面准备自己的毕业考试。 “大安,王老师叫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同学余大个子对正在与同学商量工作分配情况的大安喊道。 “好的!”大安一边答应,一边向教室外走去。 因毕业在即,这两天辅导员王老师叫他商量的事情很多,大安并没有多想,便敲开了王老师的办公室。 “你的电报,说你家中有急事!”辅导员显出一丝诧异,说着递给大安一张电报纸。 大安接过电报瞅了一眼,眉头紧蹙一下,随即但舒展开来,“这个……”,大安欲言又止。 王老师好似看出了什么,说道:“恰好明天是礼拜六,你上午回去处理一下,星期天赶回来。” “好吧!”大安看到王老师对他信任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感激。从王老师那里出来,便寻思开了。 “虽然电报上仅写家里有急事,现在三夏大忙,能有什么急事?几乎敢肯定地说,所谓的急事,就是自己的婚事。”这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几天前写给惠芹那封信。 “那封提到分手的信是自己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也是最近从工作分配与自己的前途所作的长远考虑。从长相上说,惠芹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对得起自己,从品行来说,也无可厚非,认识这三年来,她对我的关心胜过关心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为了给我织毛衣,总会在白天忙完农家的活计,晚上坐在灯下常常一织就是半宿,在学校的这两年里,她将积攒的钱全部给了我买书与学习用品,唯恐让自己在学校里受委屈,虽然未过门,对自己来讲,她已经成了家中的一员,她是个好姑娘,假如没有前几天夏娟对自己的表白,她是自己最贴心的人,也是最懂自己心的人!” 大安踱步来到学校院里的假山旁,那山前水池边的石墩恰是夏娟邀他坐的石墩,当时夏娟对他说的话犹在耳畔。夏娟与惠芹比起来,那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但是在这两个人之间总要作出选择,对于夏娟的表白,来得确实有点突然,所以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夏娟,可总要给人家一个明确的回应,所以经过思虑再三,才下决心写给蕙芹那封信,虽然信的内容很委婉地拒绝了蕙芹,但是心里还是很愧疚于这位已经把心掏给自己的好姑娘。 此时的大安真的想不通,自己怎么有了这段感情债,大安突然想到不知哪位同学曾提到的“人有时得相信命,违背了命那就违背了天意,违背了天意天是要惩罚人的。”这话对于此时的大安来说,太有道理了,一头是交往了三年的未婚妻,一头是同窗共读了三年书的同学,天意又在哪里呢?大安不停地扪心自问,呆呆地看着湖面正在互相追逐的两只蝴蝶,若有所思,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先回去再说。 星期六一大早,大安便坐上了回家的客车,从省城到家虽然仅有二百来里地,等车、转车、再等车、再转车,这一路上折腾,加上似火骄阳的烤晒,衣衫早已被汗液浸湿了一大片,尽管如此,大安却没有片刻休息,对于电报上提到的急事,他虽然猜出了十之八九。假如真是自己的婚事,回到家的那一刻,就必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确表个态。 客车徐徐驶进公社车站时,大安透过车窗看到魏红正站在车站候车室大门口,眼睛不时向驶进站车辆张望,大安急忙将手伸出车窗向魏红挥了几下,魏红急忙跑过去,推起停在不远处的自行车,跟着车辆进了车站。 “我都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魏红对刚下车的大安娇嗔地埋怨道。 “你知道车来的点,每天就两班,下午的一班就是这个点,你来得再早也没有用的?”大安好似有点批评的口气说道。 “还不问问你自己,要不是大家等得急,我还能来这么早么?”魏红还来那么早做什么?来早了不领情?”魏红瞪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哥哥。 “快,快上车,你带着我,大家都在家里等你呢?”魏红催促道。 大安没有回应,接过妹妹手中的车把,便上了车。 “家里有什么急事,快说说!”大安等妹妹上了车问道。 “就是你的婚事,那边说是你要退婚,人家找上门来了,所以才给你发电报,回来处理!因为这事,家里人都急坏了!你回到家就知道了!”魏红实在说不清,所以最后将问题都推到家里人身上,自己也不愿再多解释。 大安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大家让他来的目的就是来解开这里面疙瘩的。 兄妹俩回到家已是下午三点多,对于他的到来,让忙完三夏即将安静的村子立时又沸腾起来,街头巷议的话题几乎没有一个不与回来的大安有关联。 刚迈进家门的大安,看到老穆站在院里望着天空发呆。 “表哥在啊!”大安向站在院里的表哥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在这等你半天了!还怕你不回来呢?”老穆应道。 “家里有事怎么会不回来呢?”大安边说边直接进了屋,老穆也跟着进了屋。 “娘,让我回来,是不是婚姻的事?”大安对坐在屋内按板一则的母亲问道。 “你还知道婚姻?你怎么对惠芹说的?人家哪里对不起你?如果要是不愿意,早提分手,到这份上,再提,你让大家怎么能想得通?这让人家闹到家里来,你觉得好看啊?”老穆姑连珠炮似的发问,让大安不知从何说起。 老穆看姑娘说出这么一通话,自己原来想说表弟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默默地看着表弟端起按板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随老穆一起坐在了案板的另一侧。 “这件事我想从头说起,让你们也给我参谋一下!”大安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就在十天前,我们班上有个叫夏娟的女同学对我说想将我留在省城,将来想让成为她家中的一员,她父亲是我们省城公安的元老级人物,可以帮我解决未来的组织关系。我当时听了并未动心,所以没有当即表态,只是说让我想想。” “那后来呢?后来你就与人家惠芹提出分手!”老穆姑急切地问了一句。 “她跟我说过后,我就一直在考虑,如果那样很对不起惠芹不说,也让我很是为难,我想了许久,就约出夏娟来对她讲,我家里是农村的,回老家工作更适合我,所以没有答应她。” “那怎么又出现这么件事,你是不是上了几年学,就看不起泥腿子,你也想想,我们祖上几辈人,全是农村人,并且人家惠芹也是位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你不要因为上了几天学,就看不起农村人,想退婚呢!我这里就不答应!”老穆姑气愤地说。 “怎么会呢?问题是比你们想象的更严重,我对夏娟提出的当天,夏娟的父亲让夏娟约我到学校外详细谈了一次,他对我讲,留在省城可以让我发展得很好,并且将来还可以帮我解决家人的户口问题,夏娟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对于家庭来说并不是选婿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本人,他并且还表示对我很是赏识,就是不能成为他女婿,也想让我做干儿子!”大安说到这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他在全省公安系统绝对是说了算的领导,就是我们校长也很尊重他,夏娟初时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对我讲了出来,说明对我的信任,也真心对我好!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提出自己在老家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就拿出很多名人的例子来作比,给我讲了一大通,并且托她在班里的一个最要好的女同学来做我的工作。”大安顿了顿。 “就在他父亲与我谈后的几个晚上,一直都没有睡好过,满脑子在思考着我的个人问题,我真的迷惑了,惠芹对我好,大家都心里清楚,可是将来呢?一旦结了婚,将来靠谁,何去何从呢?就目前的个人发展,自己更适合在城市工作,既便是将来与惠芹结婚,将来两地分居不说,惠芹再好,也是个农业户口,进城工作都是个难题,不仅她的饭碗是个问题,将来有了子女,也是个农业户口,解决起来也是个难题,摆在面前的难题不是一个,而是一串。假如将来一旦成为夏家的女婿,事业上必然能有所建树,虽然夏娟长得比不上惠芹漂亮,但是对于自己也是真感情,这两年来也没有少照顾自己,只是没有将爱表达出来,如今的表达,真的让自己防不胜防。古人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爱情、事业,如何处理?着实为难!我抱着试探的心态,给惠芹写了一封信。只是说将来工作,我们不可能终日在一起,会很痛苦的!你们看我该如何办?”大安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了在座的亲友来决定一样。 大家沉默了,老穆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在那喷云吐雾,也没有了言语。“这毕竟是表弟终生的决定,这个决定是他一生的命运,并不全是一个婚事,现在婚事退了,将来极有可能是诸事顺利,甚至是飞黄腾达,这也说不准,我得罪了亲戚是小,表弟的前程才是大事!”老穆这样想着,老穆姑先开了口:“那你也不可以在这节骨眼上来这么一招,让大家农活都没法干,再者说如果你不同意,就是个陈世美。我可不同意你做陈世美!不但不做陈世美,咱现在一不缺吃,二不缺穿,也没有必要认什么干爹,做人家的干儿子!”老穆姑在这件事情上显出了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别看她没有什么文化,但是说话做事总是钉是钉,铆是铆的,从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老穆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这件事情,看来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事关你未来的饭碗与生计问题,所以还真的要认真考虑。这是你人生的重要选择,家里人也没有决定权。不知你给你那位女同学提到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直接告诉她,这两年里,也从未告诉过同学,估计她应当不清楚女朋友这事!”大安几乎有点肯定自己的猜测。 “也许直接告诉她比较好,这样也能看出她对你的感情有多深!”老穆思索了一会,冒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来。 “你还真想让他高攀啊!”老穆姑反驳道。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咱这门亲事,人家惠芹哥在县政府里做事,虽然其父不在的早,但老辈也是书香门第,能找这么个媳妇也是我们这门的福份,至于说现在留在省城,就一定能混出来个人样啊!是金也不会让土埋住,是玉总会发光的!”老穆姑一番话,让大家沉默下来。 老穆手指夹的烟已经燃尽,又抽出一根新的对上。 “这个事,你先不要让惠芹伤心,现在正是农村三夏大忙季,虽然已近尾声,但是还有扫扫尾的农活,所以先不要说不同意,否则大家都没有心思用在农活上,好孬也是一年的生计,等过了忙季,你也该回来了,再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你们看行吗?”老穆这番折衷的话,真的起了作用。 “这样也行,这段时间,我在学校挺忙,复习考试,班里的事也不少,先应付过去这一段时间再说,至于如何给夏娟说,我会想办法的!”大安站起来,到院里水缸舀了瓢水倒入脸盆里,洗了起来。 老穆姑看着大安的背影,对老穆说道:“今天去给人家解释清楚,别瞎猜起来不是风就是雨的!” “好吧,回去我让秀花去趟表姨家,别再生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大安洗脸回来,又坐在了板凳上,凝视着门外没有言语。 “让你表哥回去叫上你表嫂,安慰一下人家,你也跟着去,别生出什么事来。到时大家都不好看!”老穆姑带点强硬的口吻说。 “好吧,一会天晚了,现在就去吧!我明天还要返校呢!”大安说完,站起来随老穆一起出了门。 惠芹家所在的张王村,距刘村约二十余里地,从刘村出来去张王,恰好路过大王庄,接上秀花正好是顺路。大安见到表嫂后礼节性寒暄了两句,老穆简单地给秀花说明了同去惠芹家的意思,便让秀花坐上老穆的自行车出了家门,朝惠芹家骑去。大家一路无话,各想心事。 三个人到惠芹家已是下午五点多,一进院门,就看到惠芹正帮着母亲忙着分捡豆种的工作。 “表姨,忙得啥样了?”秀花先行打了个招呼。 “他姐,快进屋里喝水。”惠芹妈打着招呼,便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忙着洗手。 “表姐!”惠芹看到大安,只叫了声表姐,便面露羞涩地低头进了位于堂屋旁的西屋。 老穆与大安也与惠芹妈打过招呼,便一同进了堂屋坐下来。 “表姨,表弟与表妹的事,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说的,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这事,我昨晚一夜没睡,昨天打电报让表弟专程回来,这不,表弟刚到家,我们便来你家了,让他们俩见面说开!”老穆说着,向身边坐着的大安一努嘴。大安会意,站了起来:“大婶,我去和惠芹单独谈谈吧!” 说完便走出堂屋去了西屋。这西屋是惠芹哥哥回家来的专用屋,在农村人看来,布置得很别致,一床一橱一椅一写字台,透过橱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整齐堆放了各式衣服,书桌上放着一摞图书,大安进去时,惠芹正坐在书桌前看着那摞图书发呆。 “这几天都是我的错,我的一个想法让你误解了,信上说的不适合,是因为我最近听说干公安后,将来工作出差较多,不很稳定,所以怕你受委屈,你可能理解成我变心了!”大安关上门,坐到床沿后这段开场白,打破了两人相视的尴尬。 “你也不说清楚,你做什么样的工作俺也支持你,虽然你为俺着想,但是俺也不晓得是这原因,收到信让俺哭了半宿,不知如何办,直到俺娘追问这事,才去了你们家去说,不然俺都不知如何活呢?”惠芹的这番话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这几句话对于大安内心振动却很大。 “分手让她不知如何活?”这话虽然言重,但是却是真心话,大安在心里重新品味了最后的几个字。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出分手呢!只是怕你将来因为我的工作让你孤独,所以才对你如实说。”大安有点内疚地说。 “俺理解你,怎么会不支持你的工作?” “那就是大家都误解了,最近我在学校忙得很,这次幸亏是周六,否则都不知如何请假回来呢?”大安看惠芹没有说话,继续说:“毕业后我准备去地区里工作,回家的时间不多,你也做好思想准备!” “没有关系的,俺理解你,也支持你!”惠芹揉着手上的一段红头绳说。 “那我们回去了,这期间家里农忙也多,我在学校里的事情也很多,毕业前,我就不给你写信了,等放假分配了工作,我再来你家!你看行吗?”大安露出一种祈求的神情说。 “俺当然没有意见,只盼你在学校能有个好成绩!”惠芹有点天真似地说道。 “那我们不久停了,明天一早,我还要赶回学校,有什么事我们假日里再说。”大安叮嘱道。 “好吧!”惠芹说着,站起身打开那背后衣橱,从一个衣服内抽出几张十元的钞票来递给大安,“给你这五十元钱,当作路费,如果这期间需要钱,给我打个电报,我给你准备!” “这个,我怎么老是花你的钱呢!” “现在还你与俺,将来就是一家人了!”惠芹将一家人说得有点加重,大安也不好意思起来,接了过来。 “那我们走了!”大安说着拉开门出来进了堂屋,惠芹妈与老穆两口子还在拉着家常,看到大安出来,大家止住了谈话,大安进得门来,笑着说道:“大娘,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我还要返回学校呢,什么事我都与惠芹商量好了,让您操心了!”紧随其后进堂屋的惠芹也面露喜色,自然让所有人心里都如释重负。 大安回到家时,太阳已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烧得西边山红了半边天,明天依然是个好天气,老穆姑简单地问了大安的情况,也便放了心,这里一夜无话,大安返校不提。 回到家的老穆心里却如倒了五味瓶。“表弟考上学时,自己就怕当年提的这个婚事出问题,当时他曾给老婆说表弟考上学,不行就将婚退了,老婆却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能说退就退了,只要两个人愿意,别人说退婚,那不是拆人家婚姻吗?用老婆的一句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如今看来,对于表弟来说,这婚事是束缚表弟未来发展的手脚。可能会因这婚事,决定了表弟发展的范围!” 当老穆详细对秀花说了表弟在学校的事情后,秀花愣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天意!”便躺下身子睡下了。 第8章 教育思考 大安的婚事让老穆稍稍歇了一口气,然而对于这件事情,老穆似乎看重的的并不是婚姻本身,而是老表地位的变化,已不再是三年前的老表,三年前,当老表还在农村时,那时还真的怕找不到个好对象,而现在,有了知识,拿到了铁饭碗,再也不愁找不到好的媳妇,知识的力量就是无穷大,难怪古人有“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了,这些年来,自己在教学上做出的成绩,每年拿的那些荣誉证书,只能证明自己在教育工作上做出的成绩,而与有文凭、有学历的青年教师比起来,自己明显落于下风。这些都充分证明,要想有个好的前程,首当其冲的就是考个好的大学,掌握更高深的知识,才能在今后的道路上有所建树,他想着这些,对于穆珍的未来好像又看到了新的曙光。 坐在床沿叼着烟卷想心事的老穆,烟卷已经燃到尽头,竟全然不觉,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指,才急忙将那烟头猛地甩到地上。夜已深了,但老穆却丝毫没有困意,他下意识地将两个手指探入上衣口袋,摸出一个空的烟盒,这预示着他今晚又要断烟了。 老穆微微皱了一下眉,起身端起那盏简易的煤油灯,先将刚扔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用手掐灭了烟头的余烬,放在床头桌子的一角,然后又在地上仔细照着每一寸地方,老穆饥渴的眼神盯住灯光照到的每一个旮旯,床前两平方米的狭窄之地让他搜了个遍,他几乎看了每一寸空地,让他失望的是再没有发现第二个丢弃的烟头。 犯上烟瘾的老穆依然不死心,端着灯打开房门,微风吹来,把灯焰吹得歪向了一边,他急忙用手捂住,灯焰又直起来,他在每天从房内打扫出来的垃圾堆前蹲了下来,用一支小短棍在那里扒拉着,每看到有一点白色的纸片露出来,他脸上都会显出一丝惊喜,此时的一个烟头,都会让他如获珍宝,捏起在裤腿上蹭两下,攥在手里,继续在那里扒拉。一堆垃圾让他翻了个遍,竟然找到七八个用手刚刚掐住的烟头。 重回到房内的老穆放下煤油灯,然后将手里攥着的烟头堆放在桌上,开始在桌子的抽屉里搜索。打开的第一个抽屉是秀花放针线头的,他明知不会有结果,还是简单的划拉了一下;第二个抽屉放了些常用的修车工具,一目了然,烟头在此无处藏身;拉开第三个抽屉时,先是一愣,他知道这是儿子平时放学习用书的抽屉,而首先跃入眼帘的却是一本看上去还很新的《杨家将》,怎么会有这样一本书,他搜寻烟头的想法顿时荡然无存,拿起那本书端详了起来。 “去年儿子在收音机里收听评书《杨家将》,当时认为这样耽误学习时间,被自己喝住了,如今却不知从哪里弄来这本书?”老穆在桌前的圈椅里坐下来,看着那本《杨家将》发呆。 在老穆的心目中,儿子确实很聪明,他清楚地记起,儿子三岁那年,一首骆宾王的《咏鹅》诗,仅教了两遍,便能诵读出来,五岁便能认识几百个汉字,阅读小人书基本没有什么困难,并且加减运算速度胜于成人,那时对于儿子的教育,只是满足于儿子的求知欲而教,从不讲什么章法,儿子对于自行购来的《动脑筋爷爷》总是读得津津有味,并且还能绘声绘色地给妹妹讲解下雨为什么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等科学道理,讲解成语故事,不仅语言流畅,而且表情丰富,比自己还胜一筹。 总结几年的教学经验,老穆感到,接受新世物其实就是人生的本能,学习知识只是接受新事物的一种最常用的渠道,只是学什么,怎么学的问题?这也应了人常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样,学习是天性,只是怎么将这天性发挥到极致才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这么多年来,自己在教学上虽然也总结了一些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实践中得出的,从没有上升到形成理论的高度。但这没有阻止他对于学习的思考,要想真正将人学习的本性挖掘出来,教只是外因,学才是内因,要让内因真正起作用,教重要的是引导,而不是全面的灌输,灌输的是固化的知识,内因发挥作用后才是真正学到的东西,才真正可以将所学的东西举一反三,如同发明家爱迪生,没有上过什么学,可是从小就喜欢与瓶瓶罐罐打交道,自行实验,研究出那么多东西来,说明有很多应当学的东西,是自己心里出的,是在自己所学的东西上发挥出来的,正如孔子曰“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怠”一样,这里的学与思,应当是对于学习者本人所言的,而不是对于引导者定的规矩阵。天下有几个爱迪生?有谁舍得将自己的孩子当实验品?更何况时下的应试教育,并不会因为你能发明样东西就会让你饭碗跟着转变,真正依靠的还是应试教育,考出个好的成绩。自己教的这几年里,每年都有升入大学的学生,他们靠的是什么?并不是我如何教的,而关键在自己的悟性,悟比引导更重要,教只是引导,引导他们怎么悟,能做到这一点才是一个真正的好老师,能做到自悟,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学生。对于珍儿的学习,这几年里,我怎么就做不到这一点呢?从跟着我读书以来,总是牢牢抓住不放,从没有真正放开他,让他自由地思维,自由地发挥,这也许是自己在孩子身上培养的一个败笔,他不希望自己的阅历在孩子身上发生,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失去任何一个机会。正在因为这样,才不敢放手让孩子自己自主地去选择任何一件事情。 儿子喜欢读书,这也许是儿子的天性。其实也与自己对儿子幼时的诱导有关,只是入学以来,自己放弃了这一诱导,而让儿子钻心学习的是课本知识。 总结起来,应试教育的结果,要的就是分,分就是学生的命根,分数考不上去,升学只是天方夜谭,那泥饭碗就无法换成铁饭碗!老穆有时感到,其实目前的应试教育体制本身是扼杀了学生自由发挥的空间,扼杀了学生自由学习的本能,但是在这个教育体制下,又不得不做好课本的学习,学习本身其实是在改变自己,提高自己的过程,要想改变自己,就要服从于这个教育体制,学好课本上的知识,然后考出一个让别人无法考出来的好成绩,这就是教学成果。虽然对儿子学习管得严了些,如今儿子考上重点中学,可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成功。 老穆想到这里,将书放入抽屉,然后慢慢将抽屉推严,顺手从桌上拿过来一个儿子写字用的本子,从里面找了一张未写字的页码,撕了下来,然后将那七八个烟头逐个打开,将烟丝磕在那页纸上,瞬间烟丝在纸上堆了一小堆,他又沿纸的一边折起,裁下约五厘米宽的纸条来,将烟丝仔细地放在裁下的纸条上,将烟丝铺开,两手一抖,卷成了一根如同细胡萝卜的旱烟卷,然后将细的一头掐去那尖尖的长尾,放入嘴里,将粗的一头对着煤油灯焰凑了上去,吸了两口,烟丝冒出的青烟说明已经引着了。 老穆叼着刚刚完成的“杰作”,又琢磨起儿子的假期。这个假期不同于以前任何一个假期,开学后的学习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个新的开始与小学几年的学习看上去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利用这个假期引导儿子好好读些课外读物,长些课外知识是很有必要的。想想自己当年的学习,也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去引导,小学时,大人们忙于生产队安排的各类活计,无暇照顾自己,没有人让自己如何应对考试,如何考出个好的成绩,所以才让自己有了自由阅读了大量课外书的机会,这些受益,在中学时都派上了用场,别人认为写作文是件很难的事,对于自己来说,总会得心应手,应对自如,并时时得到老师的夸赞。只是由于高考前的那场意外疾病,而让自己失去了更换饭碗的机会,不仅如此,高中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失去了记忆般,记不上什么,可有了记忆时,却也找不到当年读了什么,现在想来,那简直是自己知识的断层。 时下想让儿子读些书,又到哪里去读呢?学校这几年来,除了教科书、参考书,从未购过一本课外读物,图书馆对于乡下人来讲,那也只是个名词,至于购来阅读,就家里的经济状况,更是可望不可及。想到此,不免心生出悲哀来,只有借袁枚那句“书非借不能读也”去引导儿子了。 在乡下借书,自然也要有个地方,老穆又抽了一口手中的那根自制烟卷,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本村里自己称呼马三爷的一位老学究。 马三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解放前曾教过私塾,解放后虽然没有从事教育,但是在村里也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况且按照村里老辈的称呼传袭,这位马三爷辈份在村里最长,虽然大家都习惯于叫他马三爷,其实按其在宗族的辈份,叫祖宗的都不乏其人。不知什么原因,这老学究极少言语,很难让人接触,自己记事以来,也就有时碰面打个招呼,没有任何其他的交往。可这位老学究有个儿子早年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据说现在某省政府当官,又加上他平时喜爱看些古书,家里应当藏书不少,跟其借书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能不能借到,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这也正好锻炼儿子社交的本领,何乐不为?老穆在心中盘算着,心里有了着落般,长吁了一口气。手里捏着的卷烟即将燃尽,烟头突然掉落下来,恰好砸在了老穆另一只手上,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老穆应急性地抖了一下。 “唉!”老穆长叹了一口气,吹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第9章 借阅获益 夏至过后,夜幕来得有点晚,太阳公公就如同“周扒皮”似的,总也不给农村人丝毫睡懒觉的机会,每天早早爬上东山,惊醒那些喜欢一展歌喉的大公鸡,让躺下没睡几个小时的人们不得不起床下地开始一天的农忙。 今天是麦收后开学的第一天,老穆去了学校,秀花在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将穆艳与穆珍叫起来。 “艳儿在家做早饭,珍儿看好你弟弟,我去地里忙一会!”安排完家中事的秀花一手提着板凳,一手拿着几把稻草,走出了家门。 穆艳很听话地起了床,一头扎进厨房里,准备忙着做早饭。五岁的弟弟穆宝睡得正香,一般情况下,八点多才能醒,趁这个空儿,穆珍拿出《杨家将》,从屋里提了个小板凳,坐到了院里枣树下,熟练地翻到昨天看到的位置,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起来。农家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哥哥,你来帮我烧会锅。免得咱娘他们回来做不好饭!”穆艳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的穆珍喊道。 “你自己做吧,以前我上学时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今天就不能自己做了吗?”穆珍眼不离书地回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 在厨房里了嘟起了小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外瞪了两眼在树下看书的哥哥。两个人默默地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八点刚过,学校的下课铃响起来,穆珍忙合上书,跑进屋里,拉开抽屉,将书快速地放进去。 “绝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在读《杨家将》,否则极有可能是一顿猛批!”穆珍放好书,慑手慑脚地走到弟弟睡觉的床前,看着弟弟还丝毫没有醒的意思,又悄悄踱到厨房,看穆艳做的什么饭,穆艳看他过来,笑了笑:“这会子有时间了啊?” “有了,这会儿还真的有时间帮你做饭了。” “不用你帮了,我知道你在看课外书,就是怕咱大看到,所以才躲来帮我的吧!”穆艳笑着说。 “求你了妹妹,千万别在咱大面前这么说,不然他不会饶过我的!”穆珍央求道。 “放心吧,要说我早说了,你看你的,我不会说的!你去地里叫咱娘回来吃饭吧!”穆艳接口说道。 “那拉勾!”说着右手伸出小手指头,拉住了穆艳的小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念叨完,跑出了厨房,出院一转弯,碰上放学回家来的老穆,看到穆珍跑这么急,“干什么去?这么急慌!” “去叫我娘吃饭。”穆珍答应着还要走,老穆一把拉住道,“不用你去了,她一会就会回来的,我们在家等她就行。” 老穆将穆珍拉回院里,眼睛盯着穆珍上下打量,看得穆珍直发毛,心里直犯嘀咕:“是不是知道自己看《杨家将》的事了?” “你这两天里做什么呢?”老穆开口问道。听到这样一句问话,穆珍的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陪弟弟玩!”穆珍随口答道。 “没有看什么书吗?” 穆珍一愣,故作疑问:“书?看了。” 老穆看儿子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知道儿子在有意瞒着自己,于是便笑着直截了当地说:“那本《杨家将》是从哪里借来的?” “从大爷爷那里拿来的!他说从集上买来的,他还说让我读给他听呢!”穆珍发现父亲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便放下了心。 “噢,这个假期长,可以利用这个假期多读些书,咱村里马三爷家的藏书多,你可以去他那里借来读!”老穆认真地说。 “那好!只是……”穆珍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只是什么?”老穆疑惑地问。 “马三爷那样子,看到他都躲着走,他会借给我吗?” “你去试试,张口三分利,借不来还占了三分便宜呢!”老穆说道。 “好!那我就去试试!”穆珍对于书的渴望远远胜过那种见到“老学究”的恐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父亲的意见。 正说着,秀花从地里回来了,进屋叫醒还在睡梦中的穆宝,并给他穿上衣服,一家人围坐在自家案板前吃饭,饭桌上互不多言,穆珍却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惦记着借书的事。 穆珍明白,老穆这次放开让自己读课外书,也因为自己考上了县一中,所以才给自己开了这个先例,这两天里,自己已将那本《杨家将》通读了一遍,因为没有其他的书读,又摘取里面那些自己认为经典章节去细细品味。今天父亲炎自己提供借书的地方,虽有点感到意外,却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上学以来,老爹基本没有提到让自己看什么课外书,而今支持自己去马三爷家借书来读,确实变化挺大,这机会实在难得。” 吃过早饭,穆艳跟着秀花下地忙农活,穆珍在家看着穆宝,弟弟比较听他的话。穆珍搬了两个小板凳及家中那把老式的圈椅放到院里的枣树下,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小时候看过的画册,趴在院里教穆宝看画认字,穆珍教得耐心,穆宝学得认真,哥弟俩配合得很是默契。 教了约半个小时,穆珍忽然停住了,他让弟弟自己先看一会,自己却托着腮帮,在那里寻思去马三爷那里借书的事。 “借什么书呢?”穆珍自己在心里打着问号,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事:“当时因为看了几本由《西游记》里的故事改编成的小人书,自己特别想找到这本书来读。自己多次跑到公社书店,不止一次寻问过是否有售《西游记》?在等到否定的回答后,就在默默地祈盼,当有一天发现书已上架后,便让售货员拿给自己看,那是分为上、中、下三本的套书,尽管当时三本的定价才三元四角,可自己实在凑不起那么多,便与售货员商量拆开来卖,但售货员解释说整套卖是单位的规定,自己说了也不算,等自己攒够那么多钱,再去购书时,书已售完。现在父亲允许借书来读,就先借那套《西游记》!” 明确了书名,穆珍就在盘算见了马三爷如何说,这马三爷不同于同宗的大爷爷,与同宗的大爷爷毕竟整天打交道不说,并且大爷爷不认字,与其说是借书,还不如说是给能读给他听的人买的书呢,借起来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而这位马三爷就不一样了。每次见到马三爷时一本正经的眼神,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几个小孩子在村口玩琉璃球,突然有个小孩高叫了一声“马老头来了!”,小朋友们立即拾起自己的琉璃球飞也似的跑开了去,自此,小朋友们偷偷给马三爷起了个绰号“鬼见愁”,尽管自己不认可这个称呼,可自己还真的没有与马三爷打过招呼。现在向他借书,别说自己不一定借来,就是父亲亲自去借,也不一定能借来呢!也许父亲说得对,张口试试并没有什么坏处,就是借不到,好不会损失什么。 在左思右想之后,穆珍读书的欲望最后终于战胜了发怵的心理,他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也要大胆到马三爷家走一招。 穆珍看了认真看画册的穆宝,抚摸着穆定的头说:“小宝,你想让我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不?” 穆宝听了,立即放下手中的画册,抬起头高兴地回应:“想,你快讲!” “那好,如果想听,就不要乱跑,在家老实看画册,等我回来,保证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穆珍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向外走。 “你去做什么?我也跟着去。”穆宝抬头眨了眨眼睛说。 “这事你不能去,你只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再接着讲故事,行不?” “行!在家等你就是。”穆宝听到哥哥说回来接着讲故事,有点不高兴地答应着哥哥的要求。 临出大门,穆珍走过去抚摸了一下趴在离自己不远的大黄狗的头,自言自语道:“大黄,在家看好家,不要让宝儿出门!”说完急匆匆冲出大门,向村里跑去,从家到村里的一段距离,平时要走上七八分钟的,可这次在穆珍欢快的脚步里,已经缩短了一倍。 穆珍直接跑到马三爷的草房后墙,停下来,口里喘着粗气,细打量起马三爷的房子来,这三间草房与别家有点不同,下面是齐腰的砖墙,上边外墙体用有点发白的泥裹了起来,显得很是平整,房顶上与其他家的没有什么不同,也是倾斜而下铺了厚实的麦草。 “这怪老头与别家还真不一样!”穆珍从未像现在细细打量过哪家的住宅,此时打量完马三爷的房子,心里直犯嘀咕。 穆珍绕过马三爷的后墙角,紧走了两步,到了马三爷家的院门,院门看上去很简陋,门两边与屋体相连的土墙,架起一个用草盖起来的一个小门楼,门楼下两扇木门前后交错地掩着,穆珍稍稍定了下神,轻轻推门进去,看到院里的房门开着,穆珍没有立即近前,只站在院里大门处,细声问道:“家里有人在吗?”稍候,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有人吗?”这次穆珍又提高了嗓音。 依然没有回应,接着听到房间挪东西的声响,马三爷已经站到房门口,他上下打量着穆珍,此时穆珍与马三爷的目光相对之时,如果在平时穆珍就会扭头跑开,但此时,穆珍如同被定住一样,站在那里让马三爷打量了个遍。 “三爷爷,我找您有点事!”穆珍大着胆子说。 “找我有事?”马三爷瞪大眼睛,接了一句。 穆珍看着马三爷吃惊的眼神,真的想一跑了之,可是脚下如同定住不般,挪不动,稍微定了定神回答道:“我想找您借本书看!” “借什么书?”马三爷也许被这么一个小孩来借书的想法感染了,脸上露出丝丝笑意。 “西游记。”此时的穆珍看到马三爷那宽容的笑意,胆子大了许多,说话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进屋来,我给你找一下。”马三爷招呼穆珍进屋的话让穆珍想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穆珍快走几步,进了屋门,马三爷也随着退回到房间。三间屋子没有任何东西隔开,进得门来便可看到房间四壁,屋内摆设很简易,正对门的后墙上挂着一张仙鹤延年的中堂画,两边红底黑字的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画下靠墙摆着一张有长条几,条几下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大红圆形托盘,托盘内整齐地放着一套有白瓷茶具。 八仙桌前屋中间放着各家都摆定的案板,案板上有马三爷写的墨汁未干几个篆字,穆珍细看了一回,只是没有看得懂是哪几个字。马三爷看穆珍有点发愣,指着那几个篆字说:“静坐常思己过。”说完径直走到东间卧室的床前,弯腰费劲地从床下拖拽着一个木制的大箱子,穆珍走上前蹲下正欲帮忙,马三爷已经拽了出来,打开箱盖,穆珍看到,这是一整箱图书,书分四摞整齐地放在箱中,马三爷翻了几下,小心奕奕地抽出一本用暗黄色牛皮纸包着书皮,书皮上用毛笔正楷小字写着“西游记(上)”几个字的图书,用左手的衣袖在书的正面擦了擦,递给穆珍,说道:“这套书共三册,这是上册,你看完后再来换中册。” “嗯!”穆珍伸出双手从马三爷手中接过那本看着仍然崭新但有些黄的书,连忙答应着。 马三爷又弯腰将书箱推入床下。 穆珍看着马三爷将书箱推好后,对马三爷说:“谢谢您,我会尽快读完来换的。” “去吧,孩子,爱惜着看就行!”马三爷嘱咐道。 “我会的,三爷爷!”说完,穆珍双手捧着图书退出马三爷的房门,转身后小跑出了马三爷的院门。 马三爷站在房门口看着穆珍蹦跳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穆珍回家的路上,心里感到格外轻松,“没有想到平时那么严肃的怪老头这会儿却是这么和蔼可亲,并且说话一点也不难听。”穆珍回到家时,弟弟穆宝依然在院里翻着那本临走时看着的画册。 “小宝,你看我手中是什么?”穆珍双手举起那本刚借来的《西游记》,对穆宝喊道。 “什么画本?” “不是画本。” “那是什么?”穆宝昂着头看着哥哥举过头顶的图书。 “是关于孙猴子的原著。” “孙猴子好!”穆宝放下手里的画册,拍起手来。 “我给你读一段来听,如何?” “好,好,就读大闹天宫!”穆宝喊道。 穆珍将书放下来,翻到目录,看到第七回“八卦炉中逃大圣,五行山下定心猿”,“给你读孙猴子在老君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炼出个火眼金睛这段!”穆珍提示道。 “好!”穆宝随口答应着。 穆珍翻到第七回处,对穆宝说:“搬个板凳来!” 穆宝还真听话,忙挪了个板凳放在哥哥穆珍的屁股后面。穆珍坐下来,读道:“话表齐天大圣被众天兵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南斗星奋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 兄弟俩一个讲得绘声绘色,一个听得如痴如醉,其乐融融。 第10章 阅读乐趣 八十年代初,部分离公社驻地近的村落已用上电灯,对于离驻地稍远的小王庄来说,用电灯还依然有点奢求。每到傍晚,家家亮起自制的煤油灯,那昏暗的灯光比起烛光来还要弱三分,就更无法与时下的荧光灯攀比。就是这种灯光,成了穆珍夜读最得力的照明工具。 穆珍一家五口人住在一个屋子里,晚上便在床前的桌子上点起那盏自制的煤油灯,父亲占据书桌正中,凭着灯光为学生批改作业或是备课,穆珍依托桌子一端靠床近的优势,坐在床沿,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读着那本从马三爷那里借来的《西游记》,这个姿式也是他平时学习最常用的姿式,只是面对的不再是学校里单一的几本教科书,自然也就更专心几分,地里休闲时,秀花会陪着他爷俩借灯光做些活计,可今天,由于白天的劳累,自己与两个孩子早早躺下休息。 以前只是从连环画册里读到些关于唐僧取经的零星故事,并没有写得如此详尽,如今原著中的优美词语,曲折离奇的故事,深深吸引着穆珍的目光,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书中所写的每一境地,都是奇景异幻般的仙境,山峰回转,层峦叠嶂,烟雾缭绕,花果透吐香,令其神往,让年少的穆珍如临之境,如入其中,读来如鱼得水般的畅快。他正读到孙悟空兄弟三人在万寿山偷吃人参果一章时,老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着穆珍说道:“十点多了,该睡觉了!明天再读!”说着便收拾自己摊在桌上的学生作业本。 “嗯!”穆珍边说边将一张纸夹在正在看的书页中,白天老穆提醒穆珍借书,首先要爱护,才会好借好还的。穆珍按照其父亲的意思,在马三爷的包皮外又用报纸包了一层,每合上书时,也从不折书页来做记号。 入夜的乡村,依然显出少有的宁静,那室外昆虫的吟唱犹如在耳畔般,让人听起来心情无比欢畅。刚才聚精会神读书时忘却了欣赏这美声的穆珍,此刻躺在床上,聆听着窗外的虫鸣,并延续自己的用脑习惯,细细回味一天中看到、学到的东西,那从花果山石头里蹦出个石猴开始,至跟随唐僧收为徒取经,每个故事就如同演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味了一遍,竟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入梦的穆珍,恍恍惚惚中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他似曾相识到过的一个地方,烟雾迷漫中,画册中的孙行者向他走来。 “大圣怎么在这里?”穆珍问道。 “我早已在这里,我现在是斗战胜佛,你已进入我的领地。”大圣叫道。 “进入你的领地就进入了你的世界。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呢!” “见面就有问题,这有何难,说来听听!” “西游记中说你是个石猴,石头里蹦出来的,这是不是真的呢?” “那只是书中写的,其实宇宙皆是由气凝聚而成,气厚重则成物,气稀薄则轻缈,这个道理应当懂得,所以昔日天地造物之时,皆来于气,眼可见,皆是气凝聚成神,而为可视之物,凝聚之气不同,则身不同,大自然的周而复始,孕育而生也离不开气之所聚,当年我就是不同之气凝聚而生,人们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是凝聚的地点不同罢了!” “原来是这样子的,照此说来,石头缝里还真能蹦出个人来。大圣如此神通,在取经之后都在做些什么啊?” “自取经之后,便被如来佛祖封为斗战胜佛,一直无所事事,只是在这领地里吃喝逍遥,研究佛法,时不时应酬礼尚往来的事情,至今也只是做些很无聊的事情!” “你现在做着无聊的事情,也比上你在花果山当王时快活么?” “没有可比性,当年在花果山,当着猴王,可以说也是吃喝不愁,管理着花果山众猴子猴孙,往来间皆是同道好友,其乐融融而今做着佛,虽然名正言顺,却也身不由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那你当年大闹天宫时,也就是想到天庭当个一官半职,而今当上了佛,也算天宫中不小的官了吧!又怎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呢?” “今昔不比往昔,当年大闹天宫,只因对于天宫不了解,具体做什么官自己也不十分清楚,毕竟是没有到过天宫,也没有听说什么当官之繁忙,只是觉得天宫百官自然管理天下,比起花果山当王,权力更大,也越加自由自在才对,没有想到后来玉帝只让自己当了个养马的小官来戏弄我,权力小不说,还被人看不起,所以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以我的本领,做个人人尊敬的天官,到哪里都受到应有的尊敬才是,岂能受得了寄人篱下,所以后来自己才提出要做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确实不错,只是引来玉帝的不满,发动了一场对你的讨伐战争。” “是啊!本来齐天大圣也就是个称呼,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可就是这么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称呼却让自己惹上了麻烦,数百万闲得蛋疼的天兵天将,上得花果山征讨于我,闹得山上徒牺牲了那么多猴子猴孙。”大圣说到此处,竟也伤心起来,滴下几滴眼泪,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年天兵天将即来征讨,我也凭借自己一身本事无处可使,便只想闹他一闹,看能耐我何?于是便以一己之勇而对抗那些经不得自己打的天兵天将,至于当时境况你在吴承恩所写的《西游记》中都已看到,说真的,当时我也只是想与他斗上一斗,看他天庭那么多人都有何本事?没有想到当时为何那么不经打,后来的取经途中,每每遇到天界下来的妖精,都能胜我一筹,为何当年大闹天宫时却没有遇到什么对手呢?现在入天庭已久,做佛也非一日,才明白做佛不同于做猴王,为他人出力也不过使上一二分即可,不可全使出来,否则会引来很多繁琐之事,无所适从!就如同太上老君本来以炼丹为业,却偏要显摆,出主意拿我,未曾想招来我砸他的炼丹炉,至今见到我仍然还有羞愧之意!”大圣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为佛之后,明白了这么多道理,做官还有这么难吗?” “哈哈,为官之道,莫过于你有大树之荫,不可比我,虽未到官场,却是名声在外,到哪里都能礼让三分,现在做了佛,有了师傅与八戒、沙僧、白龙马三位师弟相帮,有什么事皆可通风报信,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取经路上,练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让我明白了很多时候,要想生存得好,并不是靠的本事,而是宝器与后台,像那猪老弟,虽然时时偷懒,夜夜养神,却也是吃喝不愁,比起我的疲于奔命来,同样是落得各据一方。” “你说的这些,如果是大闹天宫前想明白了这些,你还会闹吗?” “不闹了,不闹了,闹不得了,很多的事情就是在闹中才明白的,所以岂有回头之理呢?人间不是有开弓没有回头箭么?只有开弓了才知道那箭会伤人的道理。哈哈,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非一般小孩子可比,将来必定自有作为!哈哈……” 大圣的爽朗的笑声,感染了穆珍,也跟着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笑声特大,将老穆及秀花惊醒。 “珍儿醒醒,珍儿醒醒!”老穆连声叫着。同时起身来到穆珍床前推了他一下,那穆珍好似一惊,从梦中醒来,“笑什么呢?” 这一惊,让穆珍对于梦境里的事只略知一二,很多的细节已经记不上,只是觉得梦里的事物有点荒唐可笑而已。 第二天上午,老穆吃过早饭,便去了学校,秀花与穆艳下地忙农活,穆珍依然在家陪弟弟玩耍。穆珍拿了画册让穆宝看,自己则津津有味地看他的《西游记》。书中的情节紧紧揪住了穆珍的心,那是一个寂静的世界,树上伏了刺耳的鸣叫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眼前仅有的就是生动的文字与离奇的意境。 “哥哥,你看的弟弟呢?”回家准备做饭的穆艳歪着头看着穆珍问道。穆珍没有回答,穆艳走过去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又重复问了一句。 “哼,在看画册呢!”穆珍头也没有抬地回答了一句。 “在哪里看画册呢?” “哼!”穆珍抬起头,环视了一下院里,没有看到穆宝的身影,才突然想起有好久没有看一眼弟弟了,“刚才还在这里呢?只是这会儿跑哪里去了?” “你问我去哪了,快去找吧!”穆艳歪着头看着哥哥,“让你在家看弟弟,给看丢了,看你如何给咱娘交待?”穆艳吓唬道。 “这,这小子跑哪里去了,找到他非揍他不可!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得没有影子了?”说着,将书合上,那书中的情节已不敢想上半句,大声在院里叫着:“穆宝,穆宝,藏哪里了?” “你叫也叫不回来,找找去吧!” “去哪里找,知道去哪里找,就好了!” 穆艳看着哥哥着急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弟弟自己一个人下地了,幸亏是咱大爷爷碰到了,否则真不知跑哪里去,你一个人在家看他将人给看跑了!”穆艳故意说得很玄妙。 穆珍的心思全用在读书上了,自然也就没有把弟弟的事多看上一眼,至于弟弟私自跑出了院子,他怎么能知道呢? 午餐时,自然少不了挨秀花的一阵絮叨,穆珍白了一眼弟弟,没有吱声,默默地扒拉着碗中的饭粒。 午饭刚过,穆珍认真取下在《西游记》外面自己加上去的书皮,趁父母都在家,一遛小跑去村里马三爷家换书。穆珍看大门开着,就直接走进了院里。马三爷正在拿桌上的小壶准备泡茶。 “吃饭了吗?三爷爷。” “吃完了!你吃了吗?”马三爷面带微笑看着站在门口有点发喘的穆珍,在马三爷注视的眼神里,穆珍感觉马三爷可亲起来。 “这本书看完了,我想换中部呢。”说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马三爷跟前,递上手里拿着的书。 “好!”马三爷说着,接过书,顺手滤了一下书页,站起身来向里间床前走去。 “读这么快,读书囫囵吞枣,慢慢消化才行。”马三爷边说边从床下拉出书箱。 “我这几天什么也没有干,就只看书了,所以才看得这么快!” 穆珍说着走到马三爷跟前,看着马三爷拉出的书箱,箱顶放着的依然是用牛皮纸包好的封面,封面上用毛笔写着“西游记中”四个字,看来马三爷早就为自己准备好借还的准备。 马三爷将书递到穆珍手中,语重心长地说:“要注意合理用脑,你读这么快,我要考考你!” 穆珍一愣,对于马三爷出题考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马三爷似乎看出穆珍的心思,缓缓地说:“读书务必精要,不能只读精彩的故事,而没有从中体会作者的思想!再好的一部书,作者写出来时都有一定的目的与想法。” 穆珍听马三爷这么说,自然想到梦里的事,稍微定了下神,说道:“三爷爷,这书中的孙悟空刚出世,就是想出人头地,拜师学艺,大闹天宫,自封齐天大圣,都是冲破束缚,想一举成名,所以才引来压大五行山下的灾祸,后来随唐僧取经路上,虽有七十二变、筋头云等超级本事,然在很多妖怪面前,总是要么受制于人,要么是请神仙帮忙灭怪,基原因是那些妖怪要么讨唐僧怜悯,要么有神奇宝贝,要么天上有靠山,就是孙悟空再有本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马三爷听到穆珍说这些话,感觉面前的这个孩子对于书中知识的理解有独特的见解,甚至超过成人的想法,看来这孩子读书不是局限于书内,而已经读到书外了。 “小孩子明白了大道理!你很棒!”马三爷夸赞道。 穆珍听马三爷的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叉开话题说:“我一定记住您的话,读书不囫囵吞枣,慢慢消化!” 马三爷看这面前小孩子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连称“好、好、好!” “三爷爷没事,我走了。”穆珍听到马三爷对自己的肯定,自然心里高兴,便顺水推舟地告辞了。 “去吧!”马三爷挥了一下手,叮嘱道:“路上慢着点,不要跑那么快!” “好的!”穆珍说完,转身出了门,蹦蹦跳跳地向家中跑去。 穆珍拿着书刚进家门,秀花便对穆珍安排道:“下午要看好你弟弟,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跑出门。” “嗯!”穆珍点头答应着。 看着秀花出门的背影,穆珍回头拉了拉弟弟的手:“可不能乱跑,跟着我在院里玩!” “玩什么?”穆宝歪着头看着穆珍回应道。 “我给你讲孙悟空的故事。”穆珍不假思索地说。 “好,喜欢听!”穆宝手舞足蹈起来。 每日里,兄弟俩一个爱讲,一个乐于听,配合得很是默契,真有点乐不思蜀…… 第11章 不测风云 如火的七月,对于进入暑假的农村孩子们来说,可以称得上自由的天堂,家长们忙于自己的事,孩子们便自由地到田野、小溪去撒野。 清晨赖在床上不起是假期孩子们的常态,大人们的口头禅“太阳升到三杆高,孩子依然在梦乡”,那是大人们心疼孩子们,也不便打扰他们的好觉。中午时分,天热得像蒸笼时,村头清澈的小溪是孩子们避暑的乐园,一个个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成群结队跃入溪流中,好似蛟龙般,在水中上下翻滚,横冲直撞,打起水仗来,水花四溅,在阳光下不时映出道道彩虹,五彩斑谰,玩累了,便全身涂满泥巴,在烈日炎炎下晒太阳,泥巴裂开了口子,便又跳入水中,冲得干干净净,孩子们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晒泥猴。日落歇凉时,孩子们分散到田间地头,围绕着稻田埂东瞅瞅,西看看,每当看到埂边浅水中的小洞时,就似发现了什么新奇一样,蹲下身子,慢慢将用针折成的弯钩挂上蚯蚓插入洞中,倾刻,便从洞中拉出一条手指粗的大黄鳝。掌灯时分,刚刚吃完晚饭的孩子们分散在村周围绕的树林中,一束束手电光,互相交织,在树上、树下比眼力,每一双眼睛都聚精会神地仔细搜寻那刚刚从地下钻出的结了猴,当孩子们每搜到一个结了猴时,洋溢在脸上、乐在心里的喜悦自然地流露出来,好似寻宝人发现了宝藏一样的兴奋。 与村里的孩子们相比,穆珍没有与他们一样,去溪水畅游,去田间地头钓黄鳝,去树林里搜寻结了猴,此时的穆珍完全沉浸在从马三爷借来的图书的海洋里,这些图书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那妙趣横生的故事情节,同时激起自己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在书中寻找着不一样的欢乐。 暮鼓晨钟里,穆珍从古典名著读到现代英雄故事,除了吃饭睡觉,真是书不离手,往来奔走于马三爷家借还之中,已连续读了近十部名著。虽有时难免一目十行,但书中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却时时在其脑海中萦绕。他为关公义薄云天感过叹,为梁山好汉仗义疏财叫过好,为**饱受酷刑拭过泪,为《官场现形记》中的贪官污吏咬过牙…… 中伏的天气,夜幕与白天几乎分不出温度的变化,睡在床上的人儿,感觉那凉席好似在阳光下曝晒过一样的发烫,没有风扇与空调的时代,人们在这高温下忍受着无情的煎熬。 东方刚冒鱼肚白,由于天热一夜没怎么休息好的穆珍便早早起床,与平时一样坐在自家枣树下,虽然还没有见到太阳的踪影,然大气却似被火烤了一样,围裹在他的周围。透过自家那没有遮拦的大门口,穆珍注意到东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絮状的白云,最下面的白云被染红了,不经意间,下面好似有大火熊熊燃起般,半边天空的云絮被染红了,如同泼洒上去的一幅血染的画,向人们展示着大自然的无穷魅力。这样的天然奇景,将这位连日来痴迷于小说中的穆珍拉入了一个奇异的幻想世界,在穆珍的眼中,那已经不再是云,那是一幅幅变幻无穷的震撼场面,那是赤壁鏖战的古战场,冲天的火光映衬着千军万马在厮杀,战士们流出的鲜血染红的江水,滚滚东逝,渐去渐远中,整个场面瞬间又变成了火焰山,那孙行者正拿着假的芭蕉扇将火焰扇得愈来愈高,自己身陷其中挣扎,不能自拔。下面跳跃般升起来一个大火球,须臾间那火势渐去,天空的云层向四周分散开去,如同撒在天空中的棉絮。正当穆珍沉浸在大自然带给的美妙中,院外突然传来女人“哎哟”的尖叫声。 “哎哟哟,哎哟哟……”声音渐弱下去,穆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向院外眺望,没有看到人的身影,那传来的声音恰恰被院前三元住的房屋挡住,于是跑到大门口处张望,看到一位穿着一身红花褂的女人蹲在大路边,头低下去,脑后的未扎裹的长发自然下垂于前面,遮住了脸,如果不是那身红花褂,看上去真有点聊斋志异里描写的女妖般,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脚踝处在那里发出低沉的呻吟。穆珍想过去扶她,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怕,只是站在自家门口远远地看着她。 正迟疑间,沿路从远处急急跑来一个男人,那男的不时用手向前行的方向指指点点,嘴里还不时吆喝着什么,等走得近了些,穆珍才听到那男子喊道:“看你能往哪里跑,你哥将你送给我,就是寻口饭的,你还能跑到哪里?”叫嚣的男子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黑色粗布衣服,那男子走到女子跟前,弯腰拉住那女子的手臂,拽将起来,女子弓腰使劲想挣脱男子,男子却不依不挠,拖着女子向男子奔来的方向就走。 穆珍看到这里,很是纳闷,心里堵住了什么似的,不愿再看下去,便退回院里,那刚才幻想云朵的美妙已烟消云散,早已不见了踪影,回坐在枣树下,怏怏不乐起来。 今天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弟弟穆宝依然自己在院里玩,老穆去了学校,秀花与女儿穆艳去地里忙农活,穆珍手里托着书,脑子里却时时浮现出那披头散发女人的影子,挥之不去,那男子虽不似小说中写的那样凶神恶煞,但他说的那句“寻口饭的”话语却时时在耳边回响起,为了寻口饭,难道就是这么不讲情理的么?在年少的穆珍思维里,怎么能搞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正是应了民间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之说,那早晨的彩霞预示了今天的鬼天气,睡过午休走到田间忙于活计的人们,还未站稳脚跟,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被从西南方向涌上来的黑压压乌云所遮蔽,伴随着乌云的涌动,空气好似着了魔般,突然快速流动起来,伴随着“唿唿唿”的刺耳声,路上狂奔回家人们的尖叫声,路边的小树瞬间弯下了腰身,大树的树冠好似被什么揪住一般,整体被扯向了一边,那些稍稍脆弱的枝杆“噼噼啪啪”折断下来,更有惎者整个树冠被斩断,倒垂向地面,只剩下孤零零的树干直挺挺地站在原处,根基不稳的大树连根掀起,有的横倒在路上,有的侧卧于田间地埂,这景象本来让胆小的人不寒而粟,对于穆珍与穆宝来说,更多的是好奇,兄弟二人不仅没有躲避,反而跑到大门外,去感受大风的噬虐。穆珍背对着风向,看到早上女子下蹲的位置好似有一个身影,在那里向他招手,他失迷般地向那身影走去,受风的推力,穆珍脚步不断加快,走到那里时,却什么也没有了,他疑惑着听到背后弟弟呼唤“哥哥”的叫喊,说时迟那时快,离穆珍两米远的大杨树上一根手腕粗的树枝随着“咔嚓”声垂落下来,不偏不倚,砸中正在疑惑中的穆珍的头顶,穆珍顺势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远处站立的穆宝惊呆了,虽然只有六岁的他,却顾不上还有狂风乱舞,一边大叫着“哥哥、哥哥”,一边奔跑着扑了上去。 风是雨的前奏,风停雨临。豆大的雨滴落下来,砸在脸上让人感觉有点刺痛。穆宝的哭喊声唤来了三元的关注,他拿了把老式的雨伞,去给兄弟俩遮挡大雨,也正在此时,刚刚走出校门的老穆看到这一场景,急匆匆紧跑几步奔上前去。 当老穆近前看到雨淋的血迹,当时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穆珍,三元看了一眼发愣的老穆,催促地提醒道:“快、快,送孩子去卫生院!” 老穆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似的,从地上托起穆珍踉踉跄跄地向村里的卫生室赶去。 夏天的雨常会出现东边日头西边雨的景象,就像刚才的雨一样,老穆刚走到村头,便发现村里的雨根本没下几滴,路边的土窝里只见到雨滴砸出的的几个花坑,老穆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卫生室的老李头看到昏迷中的穆珍时,一句话都没顾得说,便慌忙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然后进行简单的包扎,提醒将穆珍平放在病床上进行观察。 缓过气来的老穆这才想起问及穆珍的病情:“老李哥,你看这孩子的伤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这个还不太好讲,先静养一会儿,雨停了还是去趟县医院做一下检查为好。”老李头表情也很为难地说。 老穆这时才明白眼前儿子的病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到县医院要几十里路,这样的天,如何找车去呢?”老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不时自言自语重复着上面的一句话。 老李头好似看到老穆的难处,停了几分钟,接口道:“雨停了也许孩子能舒醒过来,如果那样的话就好了,但是如果孩子依然昏迷,必须到县医院里去治疗!” 老穆心里宽慰了许多,不再吱声,默默地退回到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儿子。 夏季的雨来得快,走得急,一阵狂暴之后,迎来的是雨过天晴,在西面的天空中出现了亮丽的彩虹,刚刚躲进屋子里的孩子们争相跑出至院子里欣赏着上天带给的美景。躺在病床上的穆珍却依然昏迷不醒中,老李头摇头叹着气说道:“兄弟,我看你还是找辆车送孩子去县医院吧!” 老穆心里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这样了,“你照看一下孩子,我去找辆车!”老穆说完,站起身揉了揉自己有点湿润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大约半小时后,从远处传来“哒哒哒”的拖拉机声响,稍等便在卫生室门口停了下来。开车的是村里原来在生产队时的拖拉机手王大力,车一停稳,从车上跳下来的老穆直奔卫生室,与老李头打了个招呼,便从病床上抱起穆珍,走了出去,老李头紧跟着出来,看到秀花已经在车箱里等着,老穆将穆珍小心奕奕地将儿子递给秀花,自己随后上车,便挥手让王大力启动了车辆。 不亏是当年的生产队的拖拉机手,这平时在乡村土路上开得能蹦起来的拖拉机,在王大力手里,却似一根离弦的箭一样,平稳地向前直冲。秀花将穆珍紧紧拥抱在怀里,低声呼唤着穆珍的小名:“珍儿,你醒醒,珍儿,你醒醒,千万不要睡着……” 穆珍被送进急诊室后,随行的大力向老穆告别回村,老穆握着大力的手:“谢谢大兄弟!”大力客气地回应:“邻里乡亲的,帮忙是应该的,因这事千万别上火,如果需要钱,说声,我回村为你们准备。”此时的老穆连声说:“谢谢!谢谢!” 两人将大力送至医院急诊楼的大门口,大力自行回去不提。 经过医院的各项检查,大夫们认定穆珍为外伤引发的脑震荡,昏迷原因脑内有部分於血,并建议住院观察治疗。当老穆听到这一结果时,身子缓缓地向地下坠去,一旁的秀花急忙扶将上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的天,你可别再倒下!” 秀花将老穆扶到医院走道的躺椅上慢慢坐下来,秀花揉捏着老穆的太阳穴,轻声问:“好点了吗?” “我没有什么事!只要孩子没有事,我能有什么事?” 老穆的反问,让秀花无语,本来刚才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安慰老穆也很有必要啊! “放心吧,我们的孩子富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秀花边说边将手从老穆的太阳穴上移下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秀花心里也是没有底气的,但是这漫长的等待对于任何一位至亲的人来说,无疑都是一份难言的煎熬。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过道里除了偶尔走过一两个来看病的人,就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我们走走吧!”秀花想着打破这种宁静,对身边的老穆轻声说道。 “如果孩子出了事,我该怎么活下去?”沉默了好久的老穆突然说出的这句话,本来让表现坚强的秀花当即崩溃,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随之发出间歇式的抽咽声。 “小孩难免出现个磕碰,可我们珍儿也已不是小孩子了,中午出门时还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天上掉下来的灾气,躲不过似的!”秀花叹了口气,哽咽着说。 “等这次病好了,别再难为孩子了!”秀花对站发呆的老穆规劝道。 “我咋还难为他呢!我这辈子没有本事,何必难为小孩子,我只是想让他将来过得好些,也是我鬼迷心窍!老是想着让他脱离农家门,抱个铁饭碗,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孩子出了这事,倒让我体会到,生命才是重要的,而不是什么铁饭碗,什么泥饭碗!”老穆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说话间湿润的眼睛。 第12章 节外生枝 从急诊室推出来的穆珍,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床边上挂着一瓶吊瓶,眼睛有些呆滞地看着身边的人。大夫一再嘱咐,孩子的病情基本稳定,但是要多观察几天。 也许有神助之力,虽然俗话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之说,但对于正处于年少期的穆珍来说,这突来的横祸并未让其在病床上躺很久,入病房的两刻钟功夫,孩子彻底清醒过来,看着老穆的脸,嚅嚅地问道:“穆宝呢?” 老穆听到穆珍叫到其弟弟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穆珍的小手,头随之扭了过到去,眼泪像滚珠儿一样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多好的孩子,自己这样子了,还想着自己的小弟弟!”老穆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安慰穆宝,“他没有事,在家陪你妹妹玩呢!” 穆珍看着老穆的湿润的眼睛,有点疑惑,不敢再说什么。 也许如人常所说“福大命大”之故,仅两天的时间,穆珍的病情好转了很多,除了脑袋上缠的纱布,还看得出是个病人的样子,其余的全都恢复了正常。这让老穆悬着心总算落了下来。秀花在县城的两天,一直牵挂着家里的两个孩子,虽然自己也清楚穆艳会做饭、打理家务,也会照顾好穆宝,可毕竟是不足十岁的孩子,还没有离开过自己这么久,他多么想让村里人捎信给英子,帮着照看家里的两个孩子,可这县城离村几十里路,谁又会来县城做什么呢?就是来了,也不一定能见个面。看到穆珍已经好起来,秀花与老穆商量,自己先乘车回家,也让亲戚邻居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 事有凑巧,前脚秀花刚走,大安便提着一兜水果找到了穆珍的病房,老穆看到突然来看他的大安,惊得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似的,愣愣地站在那里,双眼直直地看着大安。 “大哥,听家里说穆珍出了点事,在医院里住着,家里人都担心,所以我刚回到家,便来这里看您与孩子!”大安看着老穆的眼神解释。 “我们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在哪病房住着,你能来这里找到我,着实不易!”老穆缓过神来,回应道。 “别忘了我是学什么来着,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大安一边将水果兜放在病床旁的小柜子上,一边说道。 “快叫表叔!”老穆急忙招呼坐在病床上的穆珍。 “表叔!”穆珍小声叫道。 “唉!头还疼吗?”大安和蔼地问道。 “不疼了!”穆珍摇了摇头。 “那就好!多休息,对恢复有好处。”大安表示出十分地关切。 老穆简单地对大安描述了穆珍受伤及诊疗的过程,最后长吁了一口气说:“这真是天灾啊!” “别太介意,这种事情在所难免的,我们班上有位同学就因在单杠上旋转时抓滑了手,一头栽了下来,当时差点要了命,到毕业时还没有痊愈呢!有些事情,纯属巧合,难以避免!偶然中的必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关键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要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些意外事件,人这一生,难免会出现个小灾小难,要正视这些事情才行。”大安想通过这些事情,安慰这位曾经神经受到过刺激的大表哥,想必自有他的理由。 看着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号,大安示意老穆出门说几句话。 老穆心神领会,跟着大安走出了病房,来到位于病房外的楼道口处。 “我从学校回来,就到咱们地区公安处报了到,只等着通知上班了!”大安很轻松地告诉老穆自己的好消息。 老穆笑了笑,“这很好了!” “人就是个矛盾体,讨好了一头,就难免得罪另一头,我离校的那阵子,也着实让我难过了一番,本来可以留在省城,但是总觉得有越不过的坎似的,割舍不掉,所以我还是坚持回本地。这不就回来了么?”大安停顿了一下。 “回来了好,在当地有你原来的一些老领导,事情也好办得多!”老穆说到这里,大安的脸色略有一沉,这话显然触及到了大安的什么痛处,老穆看在眼里,急忙话锋一转,“说说你的想法与打算?” “天命难违,工作上的事情就等着分配了。”大安顿了顿接着说:“当下最要紧的是我与惠芹的婚事,听她家里的话,一刻也不能等,要我们尽快完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我也没有什么主意,人家的心意咱也能想明白,只是我老姑的意思呢?”此时的老穆也如同接了个包袱,沉甸甸的,不好搁置。 “你姑与惠芹家里一个意思,也是想着尽快完婚,了却家里一桩心事!她是老眼光,我也没有办法。”大安交互搓了一下手,“我想着先上一段时间的班,等我稳定下来,然后再完婚,免得让婚姻分散了我的工作!可是……”大安顿了一下,不知如何说好停下了。 “又出什么变故了?”老穆听出了点意外,急切地问。 “唉!这事闹的!”大安叹了口气,“真是越怕节外生枝越出邪事!” “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不然我都觉得没有办法收场了!”老穆听到这里,突然感到不妙来,双手合十地念叨开了。 “说来真的是犯了什么桃花运似的,我去报道的那天,凑巧碰到我在公社做通讯员时的一位副书记王延庆,这位当年的副书记对我很不薄,当年还是他帮我选的学校呢,说起来也是对咱有恩之人,他现在是建委的一把手,见到我很是热情,并一再邀我到他家里做客,本来是件好事,毕竟是当年的领导,热情也是应该的。谁知道就在第二天上午,原来在公社一起上班的马姐找到我,要给我介绍对象,说的正是王延庆书记的女儿王婧,我对马姐说,我有对象了,都准备结婚了,哪里还能再答应你呢?你猜马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此算了,还硬缠着不放咋地?”老穆瞪大眼睛说道。 “马姐可不是一般人,她的大名,可是单位能说会道出了名的,扁的能说成圆的,死的能说成活的,只要是她看好的事情,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况且这婚事也是领导安排给她才来与我介绍的。”说到这里,大安眼神里显露出些许无奈。 “马姐一开始就对我讲王书记当年对我如何重视,就一直没有把我当外人,这几年我上大学期间,王书记也一直惦念着我,现在看我毕业了,有这个想法,确实不容易,毕竟人家也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长得虽然不是西施在世,也是如花似玉的,好多人追还追不上,不少媒人介绍了几个,人家也不一定看上眼。现在王书记这么器重我,有意将我招为女婿,这事情闹的,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老领导,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办了婚事,不然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你说呢?”大安一口气将想法全说了出来,最后将决定权推给了正听得有点出神的老穆。 “这、这事是终身大事,还要与老姑商量一下再定!”老穆稍有点慌神,随即稳定了下情绪说道。 “终身大事如果再不定,会闹出人命来,到那时,我可承受不了!”大安说这话时的眼神,明显有点惘然加无奈。 “那惠芹家里什么意思?”老穆这时才真的回过神来。 “她家里真的是急着将婚事办了呢!” “那就赶快准备张罗、张罗吧。”老穆清楚,这婚事如果不办,自己的麻烦还真的在后面,到时候真要像大安说的闹出人命来,事情就更难以收场了。 “从最初介绍这桩婚事,也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这期间,惠芹及家人对我都很好,让我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婚事也就最近几天的事情,来前你姑对我说,让我与你商量一下,具体如何办?” “按照我们的风俗,无非是传日子、请媒人、下聘礼、办婚礼,具体的时间还要不要请个先生给掐一下。当下,我看可以省去请媒人这个步骤了,至于聘礼,也是走一下过场而已。乡里有句俗话‘十里不同俗’,我们商量得再好,如果惠芹那里的风俗不一样,最好与她家里商量一下再定!” 大安点了点头,“我回家后立即去惠芹家,与她家人商量一下。回头你帮我想着下步还需要准备什么!” 老穆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随后又欲从另一口袋中掏出火柴,随着“滋”的一声,火柴燃着了,正准备往嘴上的烟头碰触时,突然想到刚来时因为抽烟让护士狠狠批了一顿的场景,举着燃烧火柴棒的手停在半空,若有所悟地将手在空中挥了挥,火灭了,将火柴棒丢在一边,随手又将嘴里噙着的烟卷拿下来,塞进了衣兜里。 大安看着老穆的举动,感觉老穆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唯恐打断老穆的思路。 “我看也只有这样,你回家尽快去公社办理登记证,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办了登记,什么事也就好说了!” “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那我明天就去公社办。”大安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向老穆递过去。 “我来时,你姑专门给你捎来的,让你在这里吃好,还专门提醒我告诉你,别给自己过不去,孩子的事已经发生了,你不能也因为这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姑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是不能要的,你现在忙着婚事,正需要钱的时候,我在这里也花不了几个钱,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估计过几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老穆说着,将大安递钱的手推了回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姑的脾气,让给你捎的,如果没有捎到,回去又得挨批,这让我回去没法交差!收下吧,到时候,说不定会有用的。别为难我了!”大安笑着又将钱递过来。 老穆太了解这位姑的脾气了,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当年在村里干妇女队长,全村的妇女都怕她三分呢!老穆接过了钱,“捎个话给姑,就说孩子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碍,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我会的,现在我就到惠芹家里去商量明天办理登记的事。我就不久停了!”说完,转身向楼下走去。 老穆看着大安下楼的背影,若有所思,轻轻地叹了口气,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事办的!” 大安走后,老穆心里有点堵,在病房内看了看儿子没有什么事,便独自下了病房楼,来到医院内的小花坛边坐下来,抽了根香烟,慢慢点上,在烟雾缭绕中,老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凝神屏气地看着这身影,满头白发,虽年近古稀,却精神矍铄,竟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看他步履轻盈的走来,老穆似乎想起来点什么,不由得动了动身子,微向前倾,想站起来,那老头已至跟前,停了下来。 “你是?”老头停在他面前后,脸上略显诧异。 “你认得我么?”老穆对老头很感兴趣,虽然看着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所以就这么接着问了一句。 “似曾相识,我看着你很面熟!” “呵呵!”老穆笑了笑,“这很正常,我也是长了个大众的面孔!” “看你脸有困惑,想必一定有什么心事?”老头直接了当,一语中的。 “唉!”老穆叹了口气,不知继续说什么好。 “我有一亲戚,人长得很好,大学刚毕业,面临婚姻上的事,不知如何是好?”说到此处的老穆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随即喷出一团雾来。 “这个事情,看上去可能复杂,其实也是合当命该如此,你不知‘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这话什么意思呢?”老头卖了个关子,看着老穆,想听他如何解释。 老穆愣住了,一时还真没有明白过来,摇了摇头。 老头慢声解释道:“人啊,整日让身外的烦恼所束缚,却不知如何了却,不知道放下了就是了却,如果还能想到放下不管,那就是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你现在遇到的事,自然了却,何必去想他,当你不去想的时候,自然就真正的了却了!” 老穆听明白了,老头这讲的哲理,就是要让自己放下心中的诸多事,才能轻松地生活。 “谢谢指点。”老穆笑了笑,轻声说道。 老头又言道:“今日无事,我给你看下面相,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穆立时对老头的话愈发感起兴趣来,急忙回应:“当讲无妨!” “看你嘴巴方正,鼻头圆润,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你口才很好,乐于助人,你就似一棵大树,根深叶茂,正真是你的本性,将来必定会给很多人以帮助。”老头本来还想说下去,背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位老太婆叫嚷道:“还不知厉害,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别信他这些!”说完,拉起老头就走。 老穆看着老太婆拉着老头离去的背影,感觉老头说的还真的有几分道理,自己现在做老师,不是在帮人么?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来医院六天的光景,穆珍的病已经无什么大碍,当医生给出可以出院,回家吃点药就可以的建议时,早饭一过,老穆便早早办了出院手续,带着穆珍坐上回家的客车。 刚进家门,穆宝就跑着迎上来,拉着穆珍的手,忙着叫“哥哥”,并不时地打量着哥哥的变化。看着兄弟俩的亲热,老穆真的动了感情,眼睛感到一丝湿润。 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秀花听到兄弟俩的对话声,急忙走到房屋门口,随口冒出一句“好了吗?” 走到秀花跟前老穆没有正面回答秀花的问话,而是低声问道:“大安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昨天咱姑娘来,只说来看看孩子,没有提订婚的事情,不清楚呢!” “那我得去趟,看看需要帮什么忙?”老穆一边说一边从屋里推出他那辆半新半旧的“老长征”,风一样向刘村骑去。 老穆到刘村,太阳正晒到头顶。 进村后,整个村庄除听到那“吱、吱、吱”的鸣蝉,尖锐刺耳,那些往日里大老远迎上来追逐奔跑的狗儿,现在却只顾趴在树荫下伸长舌头喘粗气,甚至是“汪汪”几声都懒得张口。老穆的一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擦了把额上汗珠儿,向前看到街的尽头显出一团隐隐的雾气来,老穆晓得这天气的份量,这烈日里晒上一会,难免会让人中暑的,更不可能再有人外出忙活计了。 他突然觉得此时来老姑这里,能帮上什么呢?心里想着推车进了老姑的大门。 “表哥,这是从家里来的吗?”从屋里走出来的魏红当即打过招呼来。 “刚从县城回来,就来看你们忙得什么样,看我能帮什么忙!”老穆边应答边将“老长征”插在院里,进了堂屋。 老穆被眼前的装饰怔住了,迎面新挂上的中堂,大红格调,两对新手携手牵着大红花,两边对联“和睦家庭春光好,恩爱夫妻幸福多”,紧邻的内间挂上了绣花红色布帘,喜气充满全屋。 “我老姑呢?”老穆看到这一切,却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带着我哥去村里赵叔家问大总理的事情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坐着等会吧!”魏红说着,去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杯水递到老穆手上。 “这结婚的日子定了吗?”老穆关切地问。 “让高瞎子给算的,说是阴历七月十六,这都初十了,所以这几天忙得都有点晕了!”魏红嗔怪道。 “穆珍身体没什么事了吧?”魏红关切地问。 “没有什么大碍,这不刚出院回家,我就赶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准备得这么快!”老穆真的有点吃惊。 “前几天,我哥给俺爹打了电报,告诉他结婚的事!他回电报称,单位有事可能回不来!所以这不,俺娘与哥去找村里的大总理赵叔商量!”魏红显得有点责怪道。 老穆清楚,姑夫远在离家千里的南方某煤矿上班,在单位虽不是什么领导,但却是单位生产一线的标兵,对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每年除了春节回来一趟,其他时间从未回来过。这次不回来,确实有点难以说得过去。 刚说着,就听到外面两个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来到院里,那熟悉的声音,立即告诉老穆,老姑与大安回来了。 老穆起身迎了出来,互相打了个招呼,进到屋里。 “刚才去了我们村里专门负责喜事的大总理老赵那里,给他拿了两盒烟,具体的事情交给他,全部让他来主持办,他答应得也很好,表示一定要往好处办!”老姑向老穆重复着刚才在老赵那里说的情况,魏红忙着准备午饭。 午饭过后,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最后老姑一再叮嘱“回家照顾好孩子,这里的事情,有我们邻里帮忙,到时候等着喝喜酒就行!” 老穆自回家不提。 第13章 婚礼惊艳 农谚虽有“交了七月节,夜寒白天热”之说,但真正的七月,依然还有“秋老虎”作怪,尽管两天前的大雨稍稍让人紧吸了几口凉爽之气,太阳一出来,气温便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地攀升,一下又窜到三十五度的高温。 天刚蒙蒙亮,刘村的大人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大总理老赵清楚,他一生中组织村里大大小小办了上百件红白喜忧事,今天是他平生办的最掌脸的一件事,虽然大安不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但却是第一个在自己村举办婚事的书生,并且今天的喜事,还有城里来的大领导来参加,自打大安娘俩去他家说这件事,老赵就开始盘算开了,将村里可调度人员拉了名单,并且让村里跑腿的二狗挨个通知,同时一再强调结婚当天要早早起来准备。 老赵站在大安的大门口,手里拿着名单,在那里点名,全村几乎每家至少有一个忙人过来,对于参与的忙人,虽然提前两天就已确定今天的岗位,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又重新边点名边安排了一遍,并且还特意叫上二狗再检查一遍,各岗位的人都到位了没有。全村参与的忙人也不含糊,他们都知道,今天娶的新娘子不仅是位十里八乡难找的美人,而且自己村里的新郎官将来有可能成为村里的“人物”。 汇聚在大安家里的除了刘村那些指定参于婚礼忙活的大人们,还有提前一天来参加大安婚礼的远道亲戚,此时也跟着忙里忙外,这已经让几百口人的小村活跃起来,而那些暑假中的孩子们好像也明白了今天村里要办的大事,放弃了平日的懒觉,早早穿着裤衩坐在大门口张望。 “咚、咚、咚”三声炮响,那些刚才还在张望的孩子们立即沿街循着响炮的方向狂奔过去,顿时,拖拉机发动马达声、孩子们奔跑叫喊声、正准备接亲人们的说笑声,立即融为一曲农村喜庆的交响曲。随着一声“起轿”,车头张贴着用大红纸写的“囍”字的拖拉机立即吐出一股黑烟,后车斗里载着一车接亲老小向村外驶去。 老穆天没有亮就赶了过来,大安安排让他陪新娘家来的客人,所以今天老穆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穿了一件新买的的确良衬衣,下身配了一件的确良蓝裤子,脚下不只有重要场合才舍得穿的皮鞋,老穆人显得格外精神。站在路边的他目送着远去的婚车,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心里清楚,这婚事虽然看起来也门当户对,但却一波三折,大安如果不是提前介绍这婚事,他怎么会在农村办这婚礼呢?人啊!有时真的说不清,提亲本来是件好事,却引来这么多的烦心。 村里的大人们依然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最为欢快的是那群被鞭炮声引到一起的孩子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玩起了土生土长的游戏,有几个在地上挖上一个小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小玻璃球,围着挖好的小窝开始摸爬滚跳,有几个在一边掏出用纸折好的三角或四角,甩开膀子在地上猛砸,那场面,好像是不将对方打败都不能证明自己有实力似的。 毕竟是三伏的天气,所有的人都抢着赶时间,争取在骄阳下火之前做完室外的事情,然后躲在树阴下聊叙昨天的、很久前的乐事。今天迎亲的人们出门早,自然急着赶回村里,为两位新人举办场面隆重的婚礼。 太阳还没有爬过屋顶,大总理老赵用大喇叭喊道: “牵马的,抬轿的,敲锣打鼓放炮的; 看客的,送礼的,四面八方贺喜的; 烧火的,掌勺的,挑水切菜备宴的; 扫地的,刷碗的,提茶倒水端盘的; 都去村口迎亲啦!” 按照当地的风俗,接亲的队伍,从村东头出去,村西头进来,这是村里老人们定的规矩,据说是告戒新婚夫妻不走回头路。当接新娘的拖拉机驶出村东口时,站在村东口目送车辆的人们便又三三两两地说笑着集中到村西口等待,唯恐怕错过今天这大好的机会。大总理老赵这一嗓子,村里那些还在自家忙着的人们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忙忙奔出家门,向村西头涌去。 出村西头是一条近二里的笔直路,连接着去县城的大马路。站在村西头张望的人们,渐渐看到已经拐下大马路的车辆,那些急不可待的孩子们,欢呼雀跃地向车辆驶来的方向跑去,好像是夺取宝藏般的兴奋。 伴随着拖拉机的轰鸣声愈来愈近,进入人们视野的车辆也越来越清晰,人们自觉地闪开来一条道,等待拖拉机通过,就在拖拉机通过的那一刹那,刚才还在翘首的人们立即聚合了通道,紧紧地跟在车后奔跑。 按照刘村以往的习俗,当车辆缓缓停下来,新娘下车之时,必定会有年轻的小伙子、姑娘们冲上去,将新娘、接亲、送亲的人们紧紧簇拥进家门,但是今天却没有,大家虽然进村时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但是此时当车上的所有人下车时,围在车周围的人们才关注到车上的新娘装扮,因为是夏天,新娘没有像上次来刘村时的长发披肩,而在头顶上挽了个髻子,髻子上面插了朵红色的绢花,增添了几丝妩媚,椭圆的脸蛋上,略有几滴汗珠,却掩不住眉目透出的精明,眼睛虽说不上很大,配上这脸型,却是十分匀称、耐看,虽脱离不了农村人那常年在外干活时的皮肤微黄,却被脸上略施的粉黛所遮掩,显出几分红润,特别是上身穿的那件火红的的确良衬衣,如出水的芙蓉,更抢眼的是胸前束缚的那两座小丘,扎眼亮丽,下身配的黑色高腰长裤,也是农村人很少见到的,那长裤腰过于腹,紧绷于身,衬托出新娘的窈窕、挺拔,略显喇叭状的裤脚掩盖不住脚下的粉红色凉鞋,跟虽不高,却也让新娘那本就高于常人的身材又平添了几个海拔,真的亭亭玉立起来。人是有气场的,在此时此地真的表达到酣畅淋漓。当送亲的婆姨将新娘扶下车,扑面而来的气质立即将所有在场的人们震住了般,没有人向前拥挤,更没有人冲过去,在接亲婆姨的招呼下,人们不约而同地闪出一条道,默默地瞪大眼睛注视着面前走过的新娘,并跟着新娘的身影慢慢移动着,唯恐从自己的视线中走失,此时,一位孩子的声音“像从电影上走出来的!”,几个字,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大家好似刚从梦中惊醒般,互相滴咕起来。 新郎大安从院内迎出来,看到惠芹这身装束,也着实为之一震,“真是人配衣裳马配鞍”,欣喜上前拎起新娘的手,径直来到院内用红纸写有“结婚典礼”的四个大字跟前,这是刘村最为纯朴、天然、接地气的拜天地镜头。每当这个时候,村里总会有几个年轻人跳出来,争着上前去按新娘与新郎的脖颈,而今天的这场面,却非比寻常,不知是年轻人出于对读书人的尊重,还是慑于大安将来做警察的特殊身份,反正是没有人伸手去按站在那恭恭敬敬拜堂的新娘与新郎,当主婚人按步骤高喊“一拜天地”时,人群中的嘀咕嘎然而止,细心看两位新人在人群围着的空地中参拜着,当主婚人最后喊至“共入洞房”时,故意将“房”字音拖得很长,大总理老赵一手提着篮子,一手从里面抓起准备好的喜糖与花生,向沉默的人群中抛洒,此时的人群不再安静,争相低头找着属于自己的那块喜糖。 一对新人进入新房,院里的人相继散去,为新婚准备酒席的依旧各自去忙,没有为酒席张罗的村民便各自回家,留下的除了村里的孩子,就是新郎大安的一些近亲近邻,与新娘随行来的家人陪着问长问短。 大安陪坐着,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心里却在惦记公社来喝喜酒的同事,过了好久,大安看客人们谈得正酣,自己也搭不上什么话,于是就对众人说了声:“我要出去看看,同事们一会来喝喜酒的,我去应酬一下!”说完便来到大门外等候。 大安担心的倒不是接待公社的老同事,最重要的客人是马姐提到王延庆书记要亲自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他欲将女儿许配给自己,却未能如愿,现在却亲自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这让他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站在大门外的大安,不时向胡同口处张望,对于面前过往的客人,虽也不时打声招呼,但似乎并未太在意,他心中想的依然是即将到来的同事,特别是在公社做通讯员时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王延庆书记,刚入公社那阵子,就是在办公室里提茶倒水,王书记从没有将他当成一个属下,而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家长,鼓励自己在公社里要讲求上进,积极向组织靠拢,经他介绍,自己有幸在公社加入党组织,成为进入大学校门后班里唯一的党员,基于此,顺利当选为班里的班长。可这次,实在是难以从命,正如大学时听哪位“哲人”讲的“人的命如钉钉,胡思乱想不中用”一样,婚姻是人生的大事,这“千年修得共枕眠”俗语,着实难违。 这几天由于疲于奔忙,站了一会儿的大安,两眼有点发涩,不由得打了个深深的哈欠,双手高举,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举过头顶的双手还未完全落下,胡同口转过来的身影,让他眼前一亮。那是一位中年女性,圆脸配着齐腮的短发,略显丰满的体态,中等偏上的个儿,在刘村确已不俗,再瞧那上身粉色的方格褂头,下身黑色的过膝裙,更让村里人刮目相看了,这正是为自己做媒的马姐,她急风似火的步伐,还未等大安回过神来,就先听到马姐那显得有点纤细尖刻的声音:“大兄弟,你这婚急得比我的嘴还快!真没有想到才刚想到提亲,你这就结上婚了!” “改革开放新时代,步调要快,否则要遭淘汰!”大安被马姐的话引逗了,也跟着打趣道。 “说正事,王书记马上就到,我来打个前哨!看准备得啥样了?”马姐认真地说。 “你看说的,大家来,就是给我捧场,我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准备好?”大安笑着回应。 “村里的大总理刚才还说给我们准备了雅座!”大安带着十二分的肯定说。 说是雅座,其实就是在邻居家里的厅堂内独自摆上一桌,那桌子也仅仅是四方的桌子而已。这种招待其实就是为迎接贵客准备的。 两人正说着,胡同口又转过几个熟悉的身影,几位年轻人簇拥着一位留着大背头,矮胖身材,浓眉大眼,手里拿着一把纸折扇的王延庆书记,正在说话的大安疾步向前,迎了过去,与王书记等一行人一一握手,表示谢意,村里忙事的人立即过来,将这一行人随同马姐安排到村里最要好的“雅座”,大家叙话不提。 看日头临近中午,胡同里从南到北,一字长蛇整齐摆好了从村里各家借来的案板及板凳,又是一阵“劈劈叭叭”的鞭炮声,大总理老赵招呼女客上座,三伏的喜宴拉开了大幕。女客饭饱离席,所有案板前坐上男宾时,桌上觥筹交错声、夹杂着青年的划拳声开始了乡村喜宴的“混响乐”。 刘村多年的风俗,喜宴上敬酒是一个必走的流程。大总理老赵安排大安的两位同姓侄子提酒陪同,逐一向前来参加喜宴的人宾客敬酒。新婚这道程序是新娘与大家互相认识的一个机会,每一桌亲朋,都有专人跟随着一一介绍给新娘,辈份为长者自然要由新娘端酒、敬酒,时不时还会有嬉闹的人要求新娘点支烟,这些细节让婚宴平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位新人在来到王延庆书记的酒桌,刚一跨进屋门,眼尖的马姐举起的筷子停在半空,“啊!这不是……?”她感觉有点失态,赶紧收回筷子,捂住自己的嘴。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家争相借花献佛,相继给当年自己的领导敬酒,再有酒力的人也难敌这么多人举杯劝酒,王书记难免多喝了几杯,此时已有点酒不胜力,听到马姐的惊呼,他突然抬眼看了一下进来的两位新人,朦胧中,也被眼前的两位新人愣住了!“这新娘怎么是自己的女儿呢?” 王书记一愣的功夫,马姐起身走到新娘子身边,拉着新娘的手,对大家招呼:“看我们这新娘,大家说漂不漂亮?” “漂亮!”除了王书记愣神似的看着这位令他诧异的新娘没有言语外,同桌的人都高呼起来。 “先让新娘给我们的王书记敬酒!”马姐一边说一边拉着新娘走到王书记的身边。 王书记缓了一下情绪,站起身来,接过新娘递过来的酒杯,没有直接喝,两眼有点发直地看着新娘称道:“你,你,你就是俺的女儿!大安就是俺的女婿!” 大家听到这里先是一惊,随后应和道:“那是,那是!” 马姐看到这里,心里清楚,这面前的新娘长得实在太像王婧了。酒醉的王书记已经将这位新娘真的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这酒应当让女婿敬才是!”马姐转身一旁的大安,并顺手拉了他一下衣角,“你看这酒,是不是该你来敬?” 大安被刚才王书记看似的玩笑话给弄得不知所措,此时也若有所悟,“好,好,我来敬!”说着伸出双手在王书记的酒杯下托着,此时的大安明白,“敬”字后面不能带任何称呼,不论哪种称呼,用在此时此处都不太合适了,这么应酬过去算了。 “大安!”王书记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掐住大安伸过来的手腕,“你一定要对我女儿好,不,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一定,一定!请您老喝了这杯酒!”大安突然冒出“您老”这个词,让大家听着都很惊奇。 “好,我一定喝,但是你,你一定向我保证!”王书记说得语气有点重。 “您放心,一定!”大安点了点头,“让大家做证!” 在座的同事们跟着应声说道:“我们当然做证!” 王书记端酒杯的手抬起来,放在嘴边,头一抬,脖一仰,那杯酒倒入嘴里,看那喉节上下一动,顺势流进肚子里。随后有点站立不稳,杯子在手里一划,差点跌落下来,马姐手急眼快,赶忙扶住,让王书记坐下来。 马姐与同桌的其他同事立即表示,“王书记代表我们了!莫再敬!莫再敬!” “那请你们照顾好王书记!”大安对马姐低声说道。 “你放心吧!”马姐一边答应一边示意让两位新人向外走。 敬完酒的大安出了门来,依然想着醉酒的王书记,王书记不仅曾是自己的上司,更重要的他是自己人生中的恩人、伯乐。当年没有他的提携,自己怎么会升学并且成为一位真正的国家干部呢? 大安看着胡同酒席逐渐散去,他想到王书记那桌也该酒足饭饱了,于是私下来到王书记坐席的小院大门口,听到里面还有人在说话,就径直走了进去,此时的大安才注意到,四间新砖的瓦房,靠大门一侧是两间厨房,四周院落都有围墙,东南角有用砖砌围起来的厕所,就是这么一处院落,是全村最好的住所了,当时大总理老赵原本是想用来招待新娘家里来的人,后来听说王书记来,所以临时又改变主意,成了招待王书记的酒席。大安进到屋里时,与同事们一一打过招呼,唯独没有看到王书记与马姐,他急忙问:“王书记与马姐呢?” “王书记喝高了,刚才来接他的车将他接走了,由于走得急,没有与你打招呼,马姐让我们等着与你说呢!”说话的是当年公社里的文化站长刘长山。 “我怕他喝多了,所以过来看看!”大安急忙回应。 “看,还真担心你的老岳了!”刘长山半开玩笑关认真地说。 “咱想当还不一定能当上呢!”大安接着调侃道。 “不说了,我敬大家一个酒。”说着端起酒桌上的一个小酒杯,自己倒满了杯子,在胸前转了一个圈,然后一饮而尽。 “感谢大家参加俺的婚礼,大家尽情喝好,我还有事忙呢!你们慢慢喝!” “你去忙,放心吧,我一定主持让他们喝好。”刘长山陪笑说道。 大安双拳胸口一抱,“拜托,拜托!”说着,倒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第14章 孪生风波 且说王延庆书记离开婚席,便在马姐的陪同下,坐上了司机小李来接他回家的车,上车没有两分钟,车内便响起了沉闷的鼾声。一路无话,到王书记家门口时,马姐叫醒了他,王书记鼾声嘎然而止,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缓缓地下了车,小李与马姐急忙下车上去欲搀扶,王书记连说:“不用,不用!咱还没有喝到那个程度。” 王延庆的家是两间平房外加一个小院,小院大门口处设置了一个过堂,过堂的一边是厨房,另一边是个小仓库,虽说仅有两间正房,其实这两间正房建筑面积也有七十余平方米,里面隔成了三间卧室与一间客厅,并配有卫生间,这样的平房,当时也只有领导才能分得一套。 王延庆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他虽然已到地区直属单位上班快一年的时间,由于爱人依然在县里的银行上班,自己也就没有在新单位要房子,依然在县城里住着这个小院,每到节假日,只要单位上没有什么重要的公务,他还是回到这熟悉的县城,陪家人一起度过假日时光。 大铁门是虚掩着的,马姐轻轻一推,那大门便“吱扭”一声推开了去,刚进大门,听到动静的王书记爱人于静香从屋内迎了出来,“你看,又喝多了,又麻烦你们送他回来!快,快到屋里坐!”于静香边埋怨边招呼马姐与司机。 马姐心里明白,人家领导夫人的客气话,也不能当真,于是一边摆手一边说:“谢谢,让领导好好歇息,我们回去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司机也会意地点了点头,随着马姐一起退了出来,自回不提。 经过一路休息,王延庆的酒已醒了大半,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的他,脑袋却还在寻思:“婚礼上看到的新娘子,怎么就如自己的闺女长得那么像呢?”他沉默中,侧身看了看坐在那里看书的爱妻。 “闺女呢?”王延庆问道。 “吃完午饭就出去了,说是今天同学聚会,约好去看电影。”于静香眼不离书地回了一句。 “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情,同学看个电影,也不是第一次了!”于静香显然被王延庆这句没有厘头的话惊了一下,抬头瞪了一眼侧身的王延庆。 “我倒有件事情与你说,今天在婚礼民上看到的新媳妇与咱家闺女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人似的!”王延庆透露出探寻答案的眼神。 “人长得像,这也难免,再加上你喝多了,看花了眼睛,也不足为怪啊!”于静香淡淡地回应。 “唉!我本想将女儿嫁给这小子,没有想到咱们闺女没有嫁成,这小子娶了位与咱女儿长得那么像的,这也是缘份啊!”王延庆叹息道。这话虽然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勾起于静香的一段难言的往事。 提到自己的女儿王婧,本来就不是自己亲生的,当年与原配丈夫李法效结婚后第一年,怀上一个孩子,未曾想当怀上三个月时,由于自己忙于工作,加班加点,高强度的劳动导致流产,此后的两年就再没有怀孕,到医院检查时,大夫称再怀上孩子已成奢望了。李法效的父亲生前是当地游击队的一个小队长,后来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母亲被汉奸出卖,让鬼子杀害了,李法效当年才七岁,被其战友带到游击队并送到八路军后方当儿童队员,解放后被安排到公安部门工作,说来也是烈士的独苗,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不能生个一男半女,为此,自己不知偷偷哭泣了多少回,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孩子,更对不起自己的丈夫,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李法效心疼她,不断地规劝她,自己不能生,可以领养一个,没有必要非是亲生的不可,就在她最苦闷的日子里,有一天晚上,自己在县医院工作的表姐来找她商量,称在邻县医院有个产妇生了个女孩,由于贫穷养不起,想送人,是不是抱到家里来?老于听到此事,当即同意抱养。这孩子煞是喜人,刚满月时,长得白胖,特别水灵,然孩子长到两岁那年,天有不测风云,李法效在一次夜里执行公务,被犯罪嫌疑人击杀身亡。当自己听到噩耗时,哭得死去活来,但死的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生活,这浅显的道理,自己当然明白,于是将生活在农村的母亲接来照顾女儿,每天自己默默无闻地上班,承担起全家的生活费用。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迎来了王延庆向自己伸来的橄榄枝,那时的王延庆是刚从学校走出来的书生,面对这个么一位书生,加之自己不能生育,当即回绝。没有想到王延庆并不气馁,认准的事情,总有一股子犟劲。每到节假日,王延庆自家都不回,总会来家里帮着看孩子,表现出对自己女儿特别的疼爱,并且一句一个“伯母”,把自己的母亲叫得跟亲妈似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延庆的热情终于感化了自己冷冻起来的心,接受了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热心男人。 王延庆是一位很重感情的人,结婚后对两人没有孩子的事也只字不提,对他来说,好像有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获得了家庭的天伦之乐,他每每出差回来,总会为女儿捎回出差地的土特产,哄女儿开心,并不时为自己捎回一些土花布、小首饰等,讨自己欢心,王延庆的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捕获的是自己慢慢解冻的心。女儿是抱养的这件事,也只字未曾给王延庆提到过,而现在突然听到王延庆说婚礼上的新娘与自己女儿长得如此像,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惊恐,莫非…… 于静香不敢再想下去,只能默默地思索,何时去亲眼看一眼这位与自己女儿长相一样的新娘。 按照当地的风俗,大安婚后几天,一刻也没有失闲,忙于应酬什么“叫二还三”、“招待忙人”等。喜庆的日子,对于两位新人来说,那是美好的,大安与众不同,欣喜过后,大安没有沉浸在蜜月中,而是在思索怎么感谢百忙中来亲自参加自己婚礼的老领导。虽然跟着领导日子不长,可是有领导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抬高了自己的身价,为家人平添了几分面子,面子对于这个小乡村来说,那是无上的光荣,再说领导不仅在当年帮助过自己,如今说不上哪天依然能帮到自己。 做通讯员期间,围着领导转,加之在学校自己又是干部,大安养成了一个凡事做计划的好习惯。当每天的繁忙过后,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这天刚吃过早饭,惠芹看到大安两眼目光停滞,便缓缓问道:“你在想什么?有心事就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也没有什么大事,你看我们都将结婚时的忙人请了一遍,可是我在想着,是不是该对我的老领导有所表示,以后也好让他照应咱!”大安带着祈盼的眼神看着惠芹。 “当然应当去看看,交通不便,我们该怎么去呢?”惠芹表现一丝为难。 “只要你同意了,今天恰好星期天,我们现在就走!”大安如释重负,起身向耳房走去,他推出那辆婚前刚买的自行车,“快点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惠芹看到他推的自行车,立即明白过来。走进里屋拿了个小手绢,瞬间走了出来,站到大安的面前。 “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惠芹催促道。 大安看着眼前自己漂亮的妻子,上身白色衬衣,两座乳峰真的像两个大馒头倒扣在胸前,就这两点,不知要迷倒多少英雄,惠芹看到大安瞪他胸前的眼神,两腮一红,娇嗔道:“你又迷什么呢?” “没、没,没迷什么!只是想你穿这身真的很好看!”大安悄悄地说。 “娘,我们去县城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大安朝厨房正在洗碗的母亲喊了一声,便推车出了自家的大门,带着妻子朝县城的方向驶去。 两人上车后,大安使全力蹬起“新长征”,他在警校练就的耐力,今天真的使了出来,虽然天气热得如同蒸笼,可对于大安来说,算不上什么,这比起当年的训练,已经是客气多了,当年他带领班里的同学比赛登山时,那是骄阳似火的日子不说,腿上还都绑着十公斤的沙袋,那时都没有叫过一声苦,何况今天用的还是这崭新的自行车加上平坦的土路面呢! 这一路上两人话语不多,对于大安来说,说上一句话,好像就会失去了拿到第一名似的,即便是惠芹问他话,他也是“嗯”上一声了事,他心里只想着快点到县城。 “行百里者半九十。”离县城还有几里路的时候,大安明显感到自己的嗓子眼儿有点冒烟似的,他知道这一路走来,实在太匆忙了,没有顾得上喝口水,他骑得稍微慢下来,回头问了一句坐在车后座上的惠芹:“你渴吗?” “还真的有点,那你注意着路边上有没有卖水的或是压水井,我们喝上几口再走!”大安略显体贴的口吻说道。 “好,如果有卖西瓜的也可以啊!”惠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前面一定有!”大安明白,路边上卖西瓜,那简直是梦想,一路上没有看到,快到县城了更不会有,但是这是望梅止渴的效应,他觉得好像减轻了许多。 进了县城,两人商量着去领导家总不能空着手,需要买点什么东西!这大热天的,大安首先想了西瓜,买上两个大西瓜,一来没有空着手,这大热天的,送西瓜总是不会让人排斥的。 当两人还到敲响王书记家的大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于静香依然与往常一样,边向房门走边喊道:“请推门进来就行!” 大安轻轻推开了门,面带微笑:“阿姨好!还认得我不?” “认得,认得,这不是那个小魏吗!”于静香一眼就认出当初第一次来自己家门的那个有点稚嫩的娃娃脸,后来每次自家老王喝多了,总是这张熟悉的脸将自家老王送回来,虽然脸上稚嫩已经失去,变得老成了许多,但是并没有改变即定的容颜,怎么会不认得呢? “来家里怎么还买东西呢?这是见外了吗?”于静香看着大安手里提着的两个大西瓜,啧怪道。 “也没有买什么,只是想看看老领导!”说着向后一努嘴,“还带了一位新人来,我对象惠芹!” 于静香会意,“快进来,别在门外站着!”立即紧走了两步身子向大门外探去。 大门外的惠芹推着自行车也正欲转向进来呢,两人打了个照面,于静香眼前真的闪了眼似的,脱口说道:“还真的是跟我们闺女长得一样!”这话说得惠芹有点不好意思,大安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进来,快进来!”正是基于与女儿长得很像的原因,于静香感到莫名的亲切。 “老王,快看看,谁来了!”于静香向房门的方向喊道。 房间里正在看书的王延庆听到这叫喊声,起身推开纱窗门,憎住了! “你,你们这大热天的,怎么来了!”王书记有点吃惊。 “王书记,您去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真是不知如何感谢您!”大安边客气地回应边将西瓜放在厨房的门后。 “这岂不是见外了,我这也是体恤下属啊!”王延庆表情很认真地说。 “你看这新娘子是不是与咱们王婧长得很像啊!”五延庆指了指惠芹,对站在一旁的于静香说。 “如果站在一起,真的认不出来,俺家的那位又去同学那里了,等会回来,你们姐俩拉拉家常。”于静香说得很轻松自然。 于静香心里认为,这是个证明女儿身份的一个好机会,女儿与这位新娘子是不是孪生姐妹,可以先从年龄上初步证实一下,虽然她没有干过什么侦察工作,但是从前任李法效那里耳闻目染地学了几招。 进到客厅,大安注意到,在门旁的一个竹筐里,放着三个个头挺大的西瓜,很显然,这也是来找领导的人顺便捎来的,于静香招呼大安两位新人坐下。 “你们先说话,我去洗个西瓜给你们解暑!”说着,从竹筐里抱起最上面的西瓜推门走向院内厨房墙边的水笼头。 于静香刚打开水笼头,听到大门外传来了女儿的叫嚷声。 “你来我家,怕什么呀!还怕有人吃了你不成?”女儿从小受宠,自幼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格,嗓门从未小声过。 于静香关了水笼头,屏住气听一个细弱男子的声音。 “俺还没有准备准备,不知说什么呢!” “这又不是让你发言,还用准备什么?快点吧!”女儿话语中显得有点急促。 虽然话语不多,但于静香听明白了,女儿最近常常以外出会同学的名义,说不定正在谈恋爱,现在领回家里来了。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你早不来,晚不来,我的小祖宗,怎么偏在这个时候领了回来!” 正愣神之际,女儿手拽着一位青年站在了于静香的面前。 “妈,这是我同学刘永成!”王婧表情有点神秘地说道。 “伯母好!”永成显得有点局促,声音有点发颤地向于静香打了声招呼,便没有了下文。 于静香心里明白,这位女儿的同学极有可能就是女儿的恋人,但女儿不提,她也不便点破。 院内的说话声惊动了屋内的人。 “快请进来一起吃西瓜!”王延庆向外面招呼。 王婧听到父亲发话,便拉了一下刘永成进屋。纱窗门还没有关严,于静香就抱着西瓜进了屋内,并从餐桌下抽出西瓜刀顺势在桌上熟练地切成了数个小块。 进屋的王婧看到沙发上坐的客人,表情显然被面前的惠芹震住,心里真的迷惑了:“这,这不是自己么?” 刘永成怔在那里,两手交互揉搓着,不知如何是好! 大安看到王婧也是瞪大了眼睛。“真是太像了!”虽然原来大安多次来过王延庆家里,大都是来了就走,还真的没有一次碰到王书记的女儿,所以现在看到竟然这么像自己新婚妻子,真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惊奇。 惠芹因为前面的话已经有了些思想准备,急忙向进来的王婧打招呼:“妹妹回来了!” “姐姐,这一定是亲姐姐了!”王婧无遮拦的嘴当即说得跟真的一样。 “看你,没大没小的。”于静香略显责怪道。 “好好,不闹了,先介绍一下我的同学,他叫刘永成,是我高中时的同学,现在县开关厂上班!”说完从墙边拿过一个小椅子递给了刘永成示意让其坐下。 随后王婧自己也拿了把小椅子坐在了惠芹的旁边。 大家互相谦让着,取了西瓜来吃。 “姐,你属什么的啊?”心直口快的王婧边吃边问。 “我是五九年六月的,你呢?”惠芹心里明白,自己属猪,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便说了自己出生年月。 “我们同岁,只是生月比你小两个月,俺是八月份的。” 于静香心里不禁嘀咕开了,王婧说的只是她户口登记的出生月份,实际的月份也应当是六月呢!当时报户口时,由于李法效有公务在身,拖延了两个月,从时间上看,真的就是同一个月生的,至于是不是孪生姐妹,还是一个谜。这个事情要查个水落石出,还要当年的表姐来证实,可表姐在一年前已因病去世了啊,只有一个人可以证实,那就是惠芹的母亲。如果真要证实,还要从长计议。 “端盆水,让大家洗洗手!”王延庆对于静香摆了摆手说。 王延庆的话打断了于静香的思绪,于是起身拿脸盆到门外水笼头上接水。 大安就这几年的学习及找工作的情况简要地向老领导作了汇报,并表示感谢领导当年对自己的照顾,同时一再表示,以后可能还会给领导添麻烦。 王延庆当年对大安就像一位慈父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给予了过多的关注,当年如果不是大安母亲的坚决不同意,说不定大安早就当上王延庆的干儿子了。 王延庆觉得,当年给大安的关爱是应当的,听到大安的客气话,王延庆拉着大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就应不断进步,才能有出惜,将来的世界是你们的,今后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最后还把你们故意拖长了些,虽然王延庆对大安说的,但也是对一旁的三位年轻人说的。只是他知道单独对自己的闺女说,不一定能听得进去,所以当着这个四位年轻人说出了这句鼓励的话。 有大家在聚在一起,时间显得过得飞快,眨眼间已临近中午,王延庆要于静香准备午饭,让大家一起在这里吃饭,大安看时间确实不早了,起身准备告辞:“我们来县城一趟不容易,中午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两个同学,表示中午在饭店里等我们过去,一起聚聚,所以就不在家吃饭了。”大安编了个无法让人挽留的理由,带着惠芹出了王延庆家的大门,两人准备到县城百货大楼,想着买些东西捎回去。 出门后,大安骑车便问坐在后座上的惠芹:“你们同岁,长得又这么像,如同孪生的姐妹,这还真有点可能!你说呢?” “怎么可能,我与她本来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是孪生姐妹?”惠芹虽然这么说,但自己心里也有点说不出所以然来,看到王婧时,真的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所以那句“妹妹回来了”的话简直就是脱口而出的。 “这事还得问问俺娘才能明白!”惠芹补充了一句。 两人到饭馆随便吃了点饭,填饱了肚子,然后又到县百货大楼选购些商品,直到太阳快下落山时才回到家。 回到家的惠芹时常想着自己与王婧有着如此像,极可能有着联系,她虽然说不时白,但是她却想着一定要从母亲那里解开这个疙瘩。于是在借回娘家的之机,专门向其母说了王延庆书记家有一位长得与自己一样的妹子之事,并探个究竟,这妹子与自己是否有着亲情关系?未曾想,她这一探,惠芹妈拉着惠芹的手,道出一个埋藏了二十余年的秘密。 “原来我跟着你父亲在一家钢厂上班,你父亲是单位的小领导,我在单位干些临时的活计,生活倒还是无忧的,你哥吴江四岁那年,一天,你父亲抱着一个女婴给我说,这婴儿怪可怜的,我们收养着,日后也为儿子做个伴,于是我就全职在家照你们兄妹俩,谁知好日子过了不到两年,你父亲病倒了,并且一病就再没有起来,他走后,我带着你们兄妹俩便回了老家,村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我也从未与人提起过,你也大了,懂事了,孩子!我却难以对你说出这件事,毕竟我也不知道你的生母在哪里啊!至于谁送到你父亲手上的,我也不知道!”惠芹妈说到这里,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惠芹妈接着说:“当年恰恰是国家最困难时期,能将孩子生下来已实属不易,别说是养活两个,就是一个,一般家庭也难以养活,毕竟是太困难了,大人保命都难啊!假如与你认为的一样,是双胞胎姐妹,如果家里穷,难以养活,为了孩子,只能选择送人,以求保命啊!” 惠芹听到这里,立即感觉自己与王婧是孪生姐妹的可能性不大了,以王书记家里的情况,绝不是那种穷得养不起孩子的家庭,又怎么可能送人呢?再说这世间长得像的人多了,只能说明两个人有缘,如果有机缘,做个干姐妹,岂不更好? 第15章 同学初识 穆珍的伤也许真的并不是很厉害,恰如出院时大夫说的,儿童伤口恢复快,估计十来天就可痊愈。穆珍头皮上的硬伤虽已完全康复,却落下了偶而头疼的毛病,特别是不经意转头时,后脑勺会出现开裂一样剧痛,让县医院的大夫诊看了一下,说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要休息一些日子,慢慢会好的。 复诊后的日子里,穆珍依然去马三爷家借阅图书,在穆珍看来,马三爷学识渊博的原因,就是缘于这些书。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一大早,老穆依然骑上那辆“老长征”,将准备好的必需用品装入准备好的书包,带着儿子向谷城一中出发了。 坐在车子上的穆珍心里明白,来到这所地区重点中学读书,实属不易,那是老穆陪他伴读几年的结果,这不仅是全县精英汇聚于此,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次未能如愿考上这所中学,自己还不知将面临怎么样的惩罚。接到通知书那天的他,胜过全国解放时穷苦人的欢呼欣喜。他不曾忘记送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早上,正在床上熟睡的他,听到妹妹趴在耳际小声说:“哥哥,通知书来了!”,从床上机灵地蹦起的那一刻,那种心情以至于几十年后回忆起来,依然是充满兴奋与甜蜜。 一路无话,到了学校后,拿着准考证排队交钱,交上钱告知所分班级,老穆带着穆珍敲响班主任办公室的门,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其中一张桌前坐着一位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微胖的中年男人,留着小平头:“老师,您好,我带孩子来你这里报道!” “好,好!”老师很热情:“我姓李!” 老穆看着眼熟,便试探着问道:“李老师,看你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吧!” “对,你一定也是,你敲门进来,我就看着你很面熟的!”李老师轻松地说道。 “我是五七届的,我比你早一届,五六届的。你叫什么名字?”李老师看着一旁站着的穆珍,轻声问道。 “穆珍!”穆珍看李老师问自己,快速回答道。 李老师仔细地从桌上的名单快速查到了这个名字。 “你学号是5号,成绩蛮不错的!一会儿我安排人带你去宿舍,先找个床位住下来。”李老师说完,带着征求意见的眼神看着老穆,老穆心神领会,马上回应道:“好的,谢谢您!” 李老师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向门外探身,喊了一声:“小张,带新同学去认宿舍。” 随着一声答应,一位年轻人便到了李老师跟前。 “你们爷俩先跟着去宿舍安顿一下!” 老穆与穆珍跟着小张到了宿舍,宿舍是三间旧瓦房,除靠北面墙并排放着十张上下两层的单人床外,靠屋子西南角放着一张单人床,有点孤零零的,那排上下两层的床铺,仅有下铺两张床上简单放了点铺盖卷儿,其余的都还空着。老穆心里明白,报道的人没来几个,自己是较早些的,他对领着来的小张表示了感谢,小张解释道:“先找个床位将铺盖放上!”随后出了宿舍门便又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老穆挨个床晃了晃,好似挑拣什么东西似的认真,最后选择靠在东墙单独放置的那张床的下铺,将手里提的东西一股脑儿放在了上面。 “你看住这里,行不行?”老穆征求穆珍的意见。 “行,住下边方便!”穆珍点了点头,顺从地将手里的书包放在了床上。 正当准备将床上的东西铺上时,又进来手里拿着书包,背上背着一个包袱的同学进来。 “这是初一一班的宿舍吗?”那同学挤了一下看上去鬼机灵的绿豆小眼睛。 “是啊!”穆珍看那同学对自己笑,立即回应道。 “好,那我们就是同学了!”说着走到穆珍的身旁,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在了穆穆珍紧邻的下铺上。 “我叫马法成,你呢?”马法成挤了下小眼睛,笑着问道。 “穆珍!”穆珍觉得马法成确实显得比自己成熟许多。 “这位一定是叔叔了!”马法成看着老穆说。 “是的。”穆珍回答。 “叔叔好!”马法成很懂事地向老穆打招呼。老穆真的被马法成的懂事所感动。 “你家长呢?怎么没来?”老穆有点疑惑,在老穆眼里,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眼前的孩子独自来报道。 “我大开车,他出差了,不知几天才能回来呢?”说这话时,马法成脸上显露出一丝自豪。 老穆突然觉得自己的孩子缺少了什么似的,没有接话。 马法成却独自将那背包打开,里面有绿色大花新面的小褥子,还有一床薄薄的小被子,他快速地展开了去,在老穆的帮助下,铺在了床上。又将那床蓝方格的被单铺在了褥子上。 “你家是什么地方的?”老穆觉得,自己来报道的孩子,一定离这里近些,不然家长怎么会放心呢? “我家清屯的,离这里有五十多里地呢!我骑车就骑了好大一阵子呢。我们学校来了五个考试的,多考上一个,也能有个伴,可结果就考上我一个,来考试、看榜时,我都跟着我们老师骑车来过,路熟了,自己骑车就来了。车子在外面呢,我去推进来。”说完向屋外走去,眨眼间将自行车推入屋内,告东墙插住。 穆珍真的很羡慕马法成,他至今连自行车还不会骑呢! 老穆看着这位与自己儿子一样年龄的孩子,却胜似个小大人似的,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立即想到儿子在这里应当找个这样的伙伴。 “你们以后是同学了,互相照顾一下!”老穆认真地对马法成说道。 “当然,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互相帮助,应该的!”马法成略显成熟地说道。 正说着话,又先后进来几位报道的学生,互相打着招呼将床铺铺上。宿舍内顿时热闹起来,这些学生,虽然原来彼此不认识,但是进到这个宿舍,好像是如同进了家一样,对谁都不陌生。互相打招呼,自我介绍。 老穆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些都是相对出类拔萃的孩子!让儿子与之为伍,怎么能不放心呢? 临近中午,老穆想带着马法成与穆珍到街上吃午饭,马法成坚决不去,并一再表示,自己一点不饿,一会去学校接点热水喝就行。老穆表示无奈,只好带着穆珍到街上一家小餐馆,要了大小两碗面条,花了五角钱,爷俩吃得很饱,打着嗝从小饭馆出来,老穆将穆珍送回宿舍,又叮嘱些事宜,才略有放心地回了家。 穆珍自幼便在老穆的看护中长大,甚至于没有离开过老穆的手心,所以对于自己出来上学,还感到新鲜又好奇,以前似乎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与其他孩子一样享受童年的乐趣,有的只知道听从老穆的安排,学习,学习,再学习。如今,离开了老穆,自然觉得无所适从,对于一个没有真正交过朋友的孩子来说,当他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独自生存,自然与他接触到的第一个人成为朋友,这也许是公理。穆珍也不例外,马法成就成了他在一中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人生中第一个私交的朋友。 阳历八月的天气,暑气还没有退去,午饭后的闷热,让穆珍有点发困,宿舍内来的同学大都吃午饭未回来,只有三两个人在那里整着床铺,穆珍躺在床上,起初两只眼皮开始打架,穆珍努力地想睁开,但再努力也是枉然,最后还是紧紧抱在了一起,沉沉地睡去。 “醒醒!同学醒醒!”穆珍感到被人推了一下,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大人站在眼前,他猛地站了起来。 “李老师!”穆珍不知为何,精神立即充盈起来。 “你睡这儿啊?”李老师问道。 “嗯!”穆珍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便不知说什么好。 “你收拾一下,挪到这个床上,我们来了一位夜里打梦拳的同学,让他单独住,免得伤到其他同学!”李老师不紧不慢地说。 穆珍看到跟在李老师身后的同学个子明显高于自己,白白净净的,同时后面还站着一位中年人,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一脸的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农村劳作的人。 “这个床上有、有人了!”穆珍喏喏地说。 “我们人多床少,两个人一张床的,最后还要调整!”李老师看出穆珍的为难,立即解释道。 穆珍明白,李老师让其搬,是必须搬的,于是自己急忙动手卷起自己的铺盖,挪到马法成的床上,看着李老师帮那位称作“打梦拳”的学生家长铺着床。边铺着床边说:“先在这里住着,孩子打拳也不会打到别人!” “打梦拳”同学的家长应和着:“对,对,谢谢李老师!” 等李老师与家长走了后,穆珍问这位“打梦拳”的同学:“我是穆珍,你叫什么?” “这么巧,我们同姓,我叫穆杨。” “你睡觉还真打拳?”穆珍很诧异地问。 “我也不知道,大人们这么说,怕伤着别人,我也没办法。”穆杨无奈地回答。 “你单独睡,应当不会伤到别人,你不会起来打拳吧!”穆珍感到一种委屈,本来自己先占的床位,让后来的这位新同学给用了,不仅如此,自己被安排与马法成一起合铺,就是有闲床也不便再占用了,毕竟李老师刚才说了,人多床少,最后都还必须是两个人一个床位呢。 他慢腾腾地收拾床上的东西,并将马法成的被单揭下,将自己的小褥子铺在了马法成的褥子上面,然后又铺上了马法成的床单。铺上后刚坐下来,马法成吃饭回来了,看到穆珍坐在自己的床上,笑了笑:“你没有出去吃饭啊?” “吃过回来了,刚才李老师来了,让我们俩一起睡这个床。”穆珍指了指穆杨,唉声叹气地说“他晚上打梦拳的,得小心点!” 也许是被穆珍最后这句“小心点”的话给逗乐了,马法成“咯咯咯”地笑起来,“没有关系,咱们俩一起睡好,晚上有个伴!” 马法成对于两人同睡一铺显然并不排斥,倒是显出十二分的赞成。 看着一字排开的床,穆珍产生了疑惑,有点担心地对马法成说:“我们在最外面,晚上睡觉掉床咋办?”马法成胸有成竹,拍了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在最外面,你在里面,要掉也是我先下去!”马法成拍胸脯的姿势,将穆珍说笑了,他看着马法成,觉得这马法成就似一位大哥哥,说不出的亲近,将刚才调床的带来的不快抛至九霄云外。 第16章 遍地新闻 随着报道入学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宿舍里的床铺全部让五颜六色的被单与褥子所覆盖,好似多彩的地毯,对于这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们,过这样的集体生活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虽然他们中大多是第一次离开家,但是集体生活的大场面所产生的新鲜、乐趣,紧紧吸引着他们。 下午的时日已过半,余热依然弥漫在空气中,送学生的家长也陆续离去,大家虽第一次见,却没有丝毫的陌生,彼此互致问候之后,便三三两两地攀谈起来,突然一个抬高“八度”的声音将大家的谈话声压了下去:“大家静一静,刚才李老师安排,我们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拿着餐具一起到教室集合!” 这声音不仅似堵住了大家的嘴巴,同时将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吸引了过去。站在宿舍门口讲话的同学,他一米六的个头,四方脸,双眼皮,微胖的身材穿着一件雪白的的确良衬衣,下边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凉鞋,虽然说话的语音很高,但是微笑却挂在他那宽大的脸上,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向大家传递着发自内心的、友善的表情。 他话音刚落,大家便各自拿出自己准备的瓷碗、瓷缸、勺子、筷子等各式餐具,随着这位同学的引路,径直走向即将开始他们新学习征程的教室。 教室为三间瓦房,一字并排放置双人桌四张,当天入学时,可坐九排,除了两边与中间仅可走单人的过道外,再就是三尺讲台,对门讲台另一端有空间的地方放置了一个小橱子。这些大多从乡村小学走出来的孩子们,对于这样拥挤的座次,还是头一次见到。同时来到教室的还有那些扎着小马尾、留着小留海的二三十位小女生。大家没有任何争抢,依次涌入并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静静地等着一个新的开始,大家都在翘首祈盼着什么似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三尺讲台上的大黑板。 安静仅持续了几分钟,大家并没有看到讲台上有什么人上去,于是细微的嘀咕声便开始了,不大一会儿,便演绎成了叽叽喳喳声,听不到大家在议论什么,但是却似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彼此的嘴巴并没有闲着。 依然是那位引领大家来教室的同学,从门外走进来,紧走了两步,直接登上了讲台,他并没人做任何手势,仅在讲台上站定,教室立即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到讲台上。 “晚饭将开始了,李老师让我统计一下大家吃饭的数量,馒头是按个定的,晚上你吃一个馒头就在这张纸上写上个数与自己的姓名,如你吃馒头个数是一个就写上‘1’,如果两个就写上‘2’,大家听明白了,现在大家传着写上,走读的学生,可以回家吃晚饭,七点前到教室集合。”那同学一口气说完,便下了讲台,弯腰将一张纸与一只削好的铅笔递给了坐在讲台下第一排靠近教室门的那位同学。随之大家沸腾起来,大概就是围绕着吃几个馒头的议论。 就在这议论声中,几位走读的同学站起身来,走出了教室,各自回家去了。 太阳跳跃似的下滑进了屋顶,钻进了树梢,开饭的铃声响起来,班里四位个子稍大的男生,两两组合,一组抬着刚领来的馒头箱,那馒头箱看上去就似小商贩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卖冰糕的冰糕箱一样,长方的,外面刷着白漆,唯一不同的是商贩的冰糕箱有盖子,而馒头箱少了那盖子,多了两边可以抬的铁把手,另一组用扁担抬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金黄色,外面用三个钢箍分上中下三个层面紧紧套着,同时配了与其他水桶类似的提把手,那扁担从把手处穿过去,轻松地抬了起来。说笑着向学校大食堂走去。 学校食堂离教室算不上很远,相距仅一个操场,就在公布成绩的文庙大殿的后面,食堂外早已排了长队,馒头就堆在食堂靠南门一个大面板上,这面板相当于家里案板的十多个大小,全校学生吃的馒头在上面堆成了馒头山,冒着热气,好似山顶上的云海雾罩般,进入食堂里面,首先感到的是一种热气扑面,食堂里的几位师傅不敢怠慢,尽管那馒头热得让其不时甩着手,却始终不停地向白色的木箱内数着扒拉。 从食堂的北门进去,靠门旁是一口大锅,这锅台的一边是上锅台的阶梯,共有五个台阶,一位师傅上了台阶,站在锅台上,拿起立在锅台上的一张足有两米长把的铁锨从锅底铲了几下,然后换了一个亦有两米长把,另一端固定着一个小水桶似的大勺,在锅里糊糊上面搅上几下,便对下面的同学招呼:“哪个班的?” “高二三班!”下面排在最前面的同学应声道。 锅台另一边的一位师傅急忙翻看小本子:“高二三班,66人!” “好嘞!”站在锅台的师傅一边答应着,一边甩开膀子,舞动那长勺,满满地舀起咸糊糊,朝那高二三班的大桶内倒去,按照人数,差不多时,便依次换下一下班级。这对于刚来的孩子们来说,真的是新闻,以前别说没有见过这场面,就是听也没听说过还有如此大的锅,人站在锅台上盛饭,并且那锅能跳进去五个人洗澡都不显拥挤。 当两个小组将饭抬回去时,李老师已经在教室等候,他让同学们将饭碗围绕抬来的木桶放了一圈,并留了一个人靠近木桶的缺口,然后自己亲自拿起农村用的带把儿的水舀子,舀起木桶内的糊糊,盛放入各自的饭碗内。 当看到同学们都将饭碗端入教室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向那位引大家来教室的同学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径直走了。 大家吃完饭后,各自洗刷完自己的碗筷,没有人走远,除了去趟卫生间,或是到院内的小卖部买点必备的学习用品,再就是回到教室里笑谈着什么,依然是那位引领大家来教室的同学,提着大木桶在教室前的水笼头前洗刷着,这一幕恰巧被陪着马法成从小卖部回来的穆珍看到,他拉了拉马法成,向水笼头方向努了下嘴,低声说:“我们过去帮忙吧!”马法成当即赞同,两人走过去,帮着洗刷。 “谢谢!我叫严东方,你们呢?”严东方边刷着木桶边问道。 “客气啥,我叫马法成,办法的法,成功的成。他叫穆珍。”马法成抢先回答道。 刷完木桶,他们三人将木桶抬到教室门口一旁放下来,这时穆珍发现,木桶并不是很轻,一个人提起来,明显有些吃力。 太阳公公害羞般地变红了脸,预示着夜的大幕即将拉开,教室里四个长灯管亮起来,当年的农村,能够接上电灯的就很少,即便用上电的农村,家里也只是接了几个打开发红的电灯泡,这样的长灯管也只是偶尔在公社供销社里见过,但是用的家庭还是凤毛麟角,灯光纵然比起现在大功率节能灯昏暗许多,但要比起很多当年未供电的乡村煤油灯,已经似天上“神灯”了。 坐在教室内同学们彼此之间均刚刚认识,但却似久未相见的熟人一样,彼此相互交流得正欢,教室内叽叽喳喳,嗡嗡作响,毕竟是七十余人,空间有限。 当挂在校园南部那排办公室西头的电铃响起后不到一分钟,班主任李老师大步迈上教室讲台,用崭新的黑板擦敲了敲讲台上的讲桌两下,教室内的喧嚣戛然而止,静得可以听到窗外细微风声吹动树叶的声音,李老师的开场白开始了:“祝贺大家进入我们班,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中学生了,这是大家一生学习生活中新的开始。现在全班共七十二名同学,其中五十名同学是从八百余名参考的同学中优中选优选出来的,另外的二十二名同学是我们后续补招进来的,但是无论是优选的,还是补招的,我们每个同学都是小学班级的尖子,我为担任你们的班主任感到荣幸,将来我会为你们的未来感到自豪!为了便于大家与我的沟通,先任命一位班长,请严西光同学站起来!” 班里坐在中间靠边的引领大家来教室的那位男生站了起来。 “请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自己!”李老师投去信任的目光。 “我叫严西光,来自湖里,今年十三岁,我们那里是湖区,上学不容易,所以就报考了我们这所中学,今后我会与大家共同生活,共同学习,共同进步,谢谢大家!”显然,严西光讲话条理清晰,话语中透露着坚定,没有丝毫的胆怯,赢得了所有同学心中的好评。指定严西光当班长,已不是什么悬念,从他引领大家来教室的那一刻开始,大家就认可了他,这个班的班长非他莫属。 李老师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鼓掌,掌声落下时,李老师向严西光挥了下手说:“请坐下!” 稍顿了一下,李老师又接着并关切地问道:“大家认为严西光同学介绍得好不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好,我们所有同学都来介绍一下自己。按座次顺序,依次来介绍,一个同学介绍完,自动坐下,紧挨着的同学接着来。”李老师说完,向坐在第一排靠南边的第一个同学伸过手去:“请你先来!” “我叫李道明,来自清河公社大李家,今年十二岁,考入这所学校,我感到非常高兴,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叫牛国军,来自离这里不算远的山乡县枣园村,今年十三岁,很幸运来这里上学,希望今后大家能多给予帮助!”转身向全班同学示意地点了一下头。 “我叫……” 同学们依次介绍下去,真的不亏是从全县选出来的优秀学子,所有同学不论男女,自我介绍中虽然显出一种稚嫩,除个别声音偏小外,无一人露出胆小的举止。 李老师听完大家的介绍,很是欣慰,他笑了笑,总结性地说道:“大家不止来自我们县,还有邻县及更远的地方,大家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古人说得好,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你们坐在同窗下,都是有三辈子亲的喽!将来无论走到何方,身在何处,你们都会彼此记得曾经在谷城一中一起学习过,生活过,并且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度过这段美好的时光!”李老师说到这里,小有激动,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家被李老师的这段话所鼓舞,再一次齐声回应“是!”虽语言简短,但力道却是很足,显示出孩子们童稚之气里隐含的坚定。 “我们班人员多,给大家编个学号,这个学号就似部队的编号一样,如没有什么大变动,这学号就将伴随你三年,下面我宣布一下。据后来听说,学号是按入学时的考试成绩排名得来的,学号为一号的同学,当时的入学成绩就是这个班级的第一名,因为分了两个班,总成绩第一的在一班,那第二名就在二班,互相交叉,依次序分配到两个班的。也正是如此,在这里坚持三年的同学中,学号就一直没有变动过。 李老师在简要地提了几项要求后,让大家到教室外排队,男生站一队,女生站一队,两队从矮到高,依次排开,最后李老师按照高矮顺序,对个别同学进行了调整,按照所站的顺序,进行座次安排。 下了灯课,大家回宿舍里休息,从放学到息灯,时间仅半小时,大家紧张有序地准备,然后各自进了自己的被窝,按照李老师讲的,睡觉时不准乱说话的要求,没有人违反规定,也许是孩子们忙了一天太累了,也许是毕竟是未成年的孩子,灯还没有息,宿舍内便传来只有睡眠时的低微鼾声。 早晨的起床铃声响起,那些在家中睡惯了懒觉的孩子们,此时却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在宿舍前集合,李老师不知何时,早已等候在这里,然后与从女生宿舍走来的女生站队合在一起,跟随着李老师朝学校的大操场走去。 学校的大操场并不在校园里,而是紧邻校园的一块空地上,操场在孩子们眼中,容易拿来与家里的晒粮场相比,不仅大得多,而且上面还有几个整齐排列的篮球架,每个架子前面的地面踩出的光亮,显然是打篮球留下的痕迹。在操场的正北方,有一个大的高台,一位年轻微胖的老师在台子上站着吹哨子,向下面的涌入操场的队伍,不停地挥着手势。 队列是按班级站的,从初中部到高中部,一字排开,当各班按照标注的位置站定后,高台上的老师大声说:“今天我们新来了两个初中班,队伍的排头由初一一班来做,请听口令,初一一班,左转弯,齐步走!” 初一一班的队列是按照先男生后女生,男女队列又按从矮到高排列的,站有最前面的四位男生是班里最矮的,但个子差不多高,四个人其中就有我们的主人公——穆珍。 当最后一个班级步入跑道时,与最先进入跑道的初一一班几乎连成一体了。这样宏大的队伍,在刚入校的孩子们眼里,也只有在电影镜头里看到了。 以上见闻,是语文老师第一堂课上让大家写日记时记录下来的,虽然有的只是只言片语,这些场景却激起了孩子们对一中大集体生活无限热爱,也为开始的新生活带来无限热情。 充满意激情与诗意的一中生活便在孩子们闻所未闻的场景中揭开了序幕。 第17章 关怀备至 入学时的新鲜感一过,大家很快融入到一中的大集体生活,班里分了六个值日小组,从一组到六组,对照星期周转安排值日,负责当天的教室打扫与抬饭分发饭等。初来的几天里,李老师每当在开饭之时,总会站在一旁看着值日的同学分发饭菜,当饭菜分发好,同学们各自领到饭菜开吃时,他才默默地离开。 对于班内这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们来说,关注正常的学习生活自不必说,生活小细节处,就如同对待自家小孩子一样,正常的生长发育,不会引起家长的关注,但是时日久了,难免会有个小病小灾,忙坏了家长,操碎了心。班里七十二个同学,在李老师眼中,就是七十二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时时连着他绷紧的心,七十二个孩子,远离父母,远离亲人,交给了学校,让其担负起老师与家长的双重责任,他心里明白,自己的担子不轻。他除了教会孩子们日常的生活外,还要引导孩子们的良好生活习惯,按时起床,按时熄灯就寝,入校后的几天里,他一刻没有放松,每当在宿舍外听到孩子们甜甜的鼾声,他才回家休息,每天早晨,孩子们还在梦中,他早已等在宿舍门外,看着孩子们按时起床出操。对于一直担任高中生班主任的他,从未感到这么繁忙,那些高中生,虽然大上几岁,但自主生活的能力强些,可眼下这群刚刚离家并且稚气未脱的孩子,需要给予更多的关爱与呵护。 很多时候,担心的事情总会不请自来。刚入学三天的一个晚自习,恰恰是李老师辅导的自习课,他如往常一样,提前来到教室,自己坐在讲桌前,一边备课,一边不时地扫描一下教室里自习的孩子们,突然,一个“哐当”声,打破了教室的寂静,李老师猛地一惊,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靠近全班中间靠左的一个位子上少了同学的踪影,李老师当时脑袋“嗡”的一声,“不好,出事了!”然后条件反射般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下讲台,急速来到那位同学歪倒的地方,蹲下身,扶起来,发现那同学紧咬牙关,脸色发青,李老师当即左手将其托起,右手大拇指紧紧按在了其鼻子的正下方,坐在该同学附近的同学全部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李老师这一举动,大气不敢喘。 孩子稍稍苏醒过来,面色开始红润,李老师什么都没有想,抱起这位同学,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阔步走向校卫生室。 学校卫生室的校医是一位部队退休的军医,姓刘,大家都尊称他刘大夫,身材略胖,据说当年在部队时让炮声震得耳朵有点背,也许正是这缘故,自己说起话声如洪钟,唯恐他人听不到一样。因为是地区重点中学,所以每位学生每学期补助一元钱的医药费,这医药费就是用于卫生室购些治感冒、拉肚子的普通药片和几种常用的退热针剂,一般来找他看感冒的同学,他总会拿上三片“APC”,用一个小药袋装起来,然后一再大声叮嘱“多喝白开水”。于是同学们私下里称其为“开水大夫”。 从教室到学校卫生室要斜穿过校园内的操场,大约有二三百米远,但是没有什么路灯,只能借着教室透出的微弱灯光,为自己照亮眼前的路,李老师站在卫生室的门外时,身上已经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珠儿似秋天早晨叶子上的露水珠一样,滚落下来。 卫生室吊用的仅是“15W”的钨灯泡,红红的,加上夜晚用电量大,电压不足,更显得昏暗无光,偷懒似的照着来人焦急的脸,李老师简要地述说了一下病情,刘大夫不急不忙地翻了下孩子的眼皮,用刚从抽屉内拿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敞开他那粗重的喉咙,干咳了两下:“没什么事了,可能是癫痫发作!多观察!不用吃什么药!”刘大夫向来说话简短,从不过多解释病情,也许是自己本就是在部队学了点医疗知识,相当于农村的赤脚医生的水平,况且在那个年代,医书缺少,知道的那点知识本就很有限,说多了如同算卦的先生一样,容易漏嘴吧! 李老师听到这里,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刚才把我吓得不轻!” “这毛病来势急,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走得也急,只要及时救护,不会有什么事!”刘大夫破天荒般多说了几句,也许是在安慰,或许更多的是提醒李老师的重视。 这位发病的同学叫孙世才,事后据他说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是第一次发生,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像中了邪一样,突然便抽搐起来,后面的事情自己就不知道了,再后来就是自己躺在李老师的怀里,不想动弹。也许正是因为这事,过后的几年里,同学们从不与之争执,就是发生了不快,也都尽量谦让着他,让他在三年的时光里,不仅没有发病,而且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委屈。 生活中的李老师关注着每个同学的变化,谁生病了,他会带着去卫生室诊病,卫生室看不了,他会亲自带着去学校外医院诊治,有时还要给学生先垫付医药费。孩子们年龄小,每周都要带上三五元钱的零花钱,这些钱现在看起来虽然少得可怜,可那时的物价很低,在饭店里吃上一碗面条,也不到两角钱,一斤油条的价格仅用两角钱,为了防止同学丢失,李老师专门为同学们设置了“存钱柜”,其实就是将带来的生活费先放在李老师那里,然后随时支取,李老师认真做好记录便是。 当年的学校没有心理疏导室,但是学校的每位教师都是最好的心理疏导大师,这是当年用心的教师们在学校生活的周而复始中逐步总结出来,教师在日常生活中不仅仅是教书,更重要的是育人。 在教室门后挂着一个小本子,那是好人好事本,谁哪天做了什么好事,谁哪天帮助了人,只要是能记下来的,受益的同学可填写,班里的班干部可以填写上,“X月X日,XXX拾金不昧,捡到一元钱,送还失主”、“X月X日,XXX帮助同学洗衣服”、“XXX自主打扫宿舍的卫生”……不到一个月,上面记录得密密麻麻的全是班级里同学们优秀表现。 每到周一,那是过周末从家返校的第一天,多数同学采用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离家十里八里的学生采用的是“两条腿”,因而这一天是学生一周当中最疲劳的一天,上课时,多数同学昏昏预睡,无精打采,李老师总会在课堂上讲些笑话,逗大家开心,让大家能在愉快中打起精神。他那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过了星期三,一天快一天,过了星期四,快得没法治,过了星期五,还有一上午!”这句话虽然仅是顺口溜,却时时提醒孩子们一周过得飞快,打消大家想家的念想。 在孩子们眼中,李老师可以称得上故事大王,他的故事常常顺手拈来一样简单。有一次数学考试,大家的成绩都不怎么理想,李老师看大家显出了沮丧的神精,他对大家说:“以前我在改数学试卷时,碰到一个学生高手,这学生除了自己的名字,一个题都没有做,而是在卷子上写了四行字——难,真难,实在难,难死我了!” 大家听了轰堂大笑,大笑过后,李老师问大家:“我们比起他来,哪个同学一个题不会做,没有,我们尽管这次没有考到理想的成绩,但是说明题确实有点难,这不怪大家,怪我没有讲到的地方多,是不是?”大家如释重负,丝毫没有影响大家学习的情绪。 第18章 难言病痛 大凡优秀的人总有优秀之处,在第一学期结束时,穆珍发现,班里的同学不愧是全县选出来的精英,各有所长,各显其能,古人语:三人行必有吾师。班里的所有同学,对于穆珍而言,每个人都都可以称得上师。 一学期下来,穆珍不仅很快跟同学学会了洗衣服,还跟着学会了如何将被子叠得像头腐块一样,有角有棱。生活中,同学们如同大哥哥、大姐姐一样,带领他学会了很多终生受用的生活常识,编织着很多跟着父亲从未接触到的美好生活。除了生活方面的长处,就是同学学习上的优委表现,未来之前,穆珍认为自己从马三爷那里借书阅读时的动力,足以超越村里的任何一位同龄的孩子,可此时,穆珍发现,班里的同学中,学习勤奋的程度让他本人着实咂舌。 李学敏,一位大眼睛挺大,却是班里唯一一位配戴眼镜的女孩,平时言语不多,见人总是习惯性地微笑示意,就是这样一个文静的女孩,学期末全班总成绩第一名,其学习之刻苦,班里无人能比,每天看到她,除了必要的吃饭时间,她几乎都在捧着书本学习,每天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除阴雨天外,总会看到她坐在院子梧桐树下读书的身影。除了李学敏,还有任鹏飞、高佳森等几位同学,读书之用功,也是可以与李学敏相提并论的,成绩自然在班里名列前茅,在大多数同学心目中,这些同学脑海中除了学习,似乎对外界任何事物,他们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刘冠群,期末考试成绩在班里仅与第一名以半分之差稳居第二名,虽然其名次并没有像其名字那样夺得全班的贵冠,可他学习时间也仅局限于课堂,他的业余时间,好像总是伴随着他的爱好与兴趣。别看他海拔并高,可他活跃在篮球场上,如同一个机灵的猴子,矫健如飞,令很多高年级的同学也不禁叫好;美术课上,他画的铅笔风景栩栩如生,绘出的少女形象婀娜多姿;尽管他是男生,却能剪出各式复杂的鲜花人物剪纸,如果不是亲眼看他剪裁,真的想不出这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 朱成国,一位课余时间总爱吹口哨的小个子,平时从不怎么特殊用功,更不用说有什么书不离手之举,每到课间做作业时,总爱哼着小调,好似对于作业漫不经心般,悠然自得,胜似闲庭信步。特别是英语老师安排的每天写一张英语单词的作业,别人一行写十个单词,而他却只写七个,便能将那些初学的生词牢牢地印在脑海中一样,随时可以默写出来,每当穆珍看他学习的样子,总觉得他记忆力超强,甚至是达到过目不忘的水平。尽管平时看不出他怎么努力,只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但是他各科成绩从示低于九十分,总成绩稳居班内前五名。 同桌张国庆平时也不怎么特殊用功,各科成绩也并未表现出特殊的优秀,可在政治方面的天赋,让穆珍羡慕不已,毕竟是同位,张国庆的一举一动,均在穆珍的视野中,从未见他刻意读过的政治,每次考试总能考到九十分以上,甚至还有一次差一点考了满分,穆珍的好奇心驱使,不止一次问他为啥政治不见怎么用功,就能考这么多?他总是笑笑回答:“只要班上好好听讲,再用些心,就记住了!”穆珍私自认为,他学政治如同自己学数学一样,课堂上就能将那些公式、定理就很轻松记住,这也许就是每个人的天性吧! 还有那位班里的生活委员李克钢,班级里公认的大个子,所以座次在最后一排,平时不苟言笑,可对于同学们的一日三餐的订单,安排得井井有条,从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虽然平时也表现不出学习多么用功,总成绩却能保持在全班前十名。 这些都是穆珍学习的榜样,自然穆珍也有自己的拿手好戏,那就是语文、数学的学习上,数学单科成绩总能保持在前三名,入校以来的几次考试,最低时也仅两分之差,未能考个满分,语文得益于他的课外阅读,特别是作文方面,教语文的张老师多次表扬他的作文不仅层次分明,而且富有条理,并多次让老师将其作文当范文来读。可穆珍的总成绩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始终在全班二十余名徘徊。这也让他很苦恼,除那次住院落下的头痛毛病偶尔会发生外,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他不爱活动,每到体育课时,坐在篮球场一旁当观众的总会是他,每两周一次的感冒总会如约而至般,降临在他弱小的身上,并且每次感冒引发的过敏性的鼻炎,流稠鼻涕,头痛,常结伴而至,这些症状,靠学校卫生室送给的几片“APC”已断然不能解决问题。每到此时,他总会私自跑去离学校不远的一个青年人开的卫生室去看病,以致于后来大夫一看到他来,总会打招呼说:“又感冒了!”这让年少的穆珍感觉很是尴尬,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这位年青大夫的诊治。 许多年后,穆珍清晰记得当年大夫给用的几味药,白色的小药片是扑尔敏、略显发黄的土霉素,如伴有头痛发生时,会再增加几片与扑尔敏很相似,药片略厚于扑尔敏的白药片——强的松,就是这三味西药片,综合吃下,对于他的过敏性鼻炎却是十分的灵验,吃上两天,便会明显见好,最多四天的剂量,便会彻底将病魔驱逐。 殊不知,这几种药的副作用,对于一个成长期的孩子影响会有多么大!强的松属于激素类药,大夫一再叮嘱,头不疼,就立即停用此药,但是对于年少的穆珍来说,并不晓得这味药的副作用,有时难免会多吃上几片,自认为可以巩固疗效。发黄的土霉素属于抗生素类药,吃多了可以导致儿童的牙齿发黄。这三味药片对穆珍影响最大的就是这味抗过敏的药物——扑尔敏,别看仅是一个小白片的药丸,可以将一个成年人搞得昏昏沉沉的,更不要说是一个孩子,服药的几天里,穆珍总感觉睁不开眼,打不起精神。按照课时安排,数学、语文课总是安排在每天课时的最前面,所以在这两门的课堂上,穆珍还能坚持,将那种疲乏赶跑,但对于地理、植物学的课堂,由于皆安排在临近放学,对于他来说,简直成了他的睡觉课,一学期下来,这两门功课的课堂,汇总起来,几乎让他睡掉了三分之二,所以这两门课的单科成绩也就成了班里垫低的差等生。那些日子里,最让他搞不明白的,感冒总是偏爱他似的,挥之不去。 穆珍将这里的环境,不止一次总结为成功者学习的摇篮,教室里的学习氛围自不必说,每到课外活动时间,看那校园的绿色长廊下,教室前高大的梧桐树下,都会聚集了同学们那些勤奋学习的身影,在他的心里,视所有的同学为自己的良师益友,纯真的感情,难以割舍的友谊,在这里播下了难以忘却的种子。然而自己这时时缠身的病痛,虽然说不上能阻止什么,却严重影响着他前进的脚步,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学习上想前进一步,好似比登天还难。 第19章 地震过后 深秋的雨丝细且绵,白天飘了一天,夜晚依然没有停息的意思,天空中飘着毛毛雨,还被秋天凉爽包裹着的人们,此时已经有点经受不住丝丝寒意,悠闲的人们早早回家,钻进了暖和的被窝。坐在教室上晚自习的学生,由于门窗紧闭,阻隔了室外寒气的大量渗透,好像并没有明显觉察到外面的那点湿冷,各自低头温习着当日的功课。 晚自习一结束,大家都缩着脖颈,在游丝细雨中狂奔,走读的学生急冲冲地向家里赶去,住校的学生陆续涌入刚亮起灯的宿舍。大家依然有说有笑地铺着床铺,简短地交流着一天的见闻,熄灯时,宿舍内立即安静下来,只有室外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夜半时分,外面刮起了风,吹动树上早已枯黄而未落下的叶子,“沙沙”做响,这静夜里的风声却也丝毫未影响到深夜中熟睡的人们。时针指向凌晨五点,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息,黎明前黑暗的静谧,让熟睡中的人们酣畅地休憩。突然,西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一些早起的人们还没有明白深秋天空白光为何物,紧接着大地及地上的附着物开始摇晃,宿舍内的双层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高中部男生宿舍楼上传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地震啦!地震啦!”这嚎叫如同黑夜中的霹雳,将整栋楼上的学生带动起来,他们也同时跟着喊起来“地震啦!地震啦!”紧随着便听到急风骤雨般重重地踩在楼板上的杂乱脚步声,瞬间夹杂着哀嚎声、求救声、楼上抛物的坠地声,划破黑暗中的夜空。 孩子们睡得沉,这话一点不假,高中部的宿舍楼那样的刺耳的噪音,依然没有惊醒熟睡的孩子们,睡在穆珍旁边的江山川不知是被尿憋醒还是睡梦中惊醒,听到高中部同学的叫嚷声,也跟着叫了起来,“地震啦!地震啦”听到江山川的叫喊,一些孩子们惊醒了,顺便推醒同床或临床的同学,“快跑,快跑,地震啦!”孩子们顾不上穿衣服,钻出被窝,直冲宿舍门,来到宿舍前的空地上。 等穆珍醒来,首先听到江山川依然在重复的“地震啦!地震啦!”的叫喊声,边揉搓着惺忪的眼睛,边埋怨道:“深更半夜的,你叫嚷什么?”江山川听到穆珍的质问,停下来回应:“还不快跑,地震啦!” “哪有什么地震,自己吓自己!”穆珍依然连头都没抬,嘀咕了一句。 “你看看都跑完了!”江山川大声说道。 穆珍这才注意到,宿舍内的灯亮了起来,除了江山川跪在那里与自己说话外,一层床上全部空了起来,他急忙跳下床,“你还不跑!” 江山川这才反应过来,紧跟着跳下床,拉起穆珍一起跑到宿舍外,初下床时,两人与其他跑出来的同学一样,未来得及穿鞋子,光脚的脚丫感到地下的冰冷湿滑,那是一种透心的凉。借着窗户透出的弱光,穆珍注意到,跑出来的同学除了少有的几个穿着裤衩外,大都一丝不挂,冻得两手抱在胸前,缩头耸肩,好似犯错受了什么刑似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此时的人们,最先想到的是求生,大自然面前,生命的脆弱显而易见,求生面前,什么礼仪廉耻,什么三纲五常,都变得虚无缥缈,人们的应急措施就是躲避而求生,别无选择。 不知谁喊了一句“如其在这里冻着,还不如回屋暖和!”也许这句话提醒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几个胆大的开始尝试着回宿舍穿衣服,紧跟着大家陆续回宿舍,穿上衣服后,有几个又重新跑到宿舍外。其他的在宿舍内各自想着心事,不敢言语,唯恐惊动了什么似的,静静地竖起耳朵倾听后面隔着池塘不远处高中部宿舍楼的噪杂声。 持续了没多久,学校起床的电铃像往常一样响起来,大家缓过神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内心的恐惧依然挥之不去。 雨后的操场地面有点粘,按照惯例,雨后是不出操的,起床后直接到教室开始晨读,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受到地震惊扰的学生齐刷刷地来到操场,三个一簇,五个一群,凑在一起,虽然没有什么言语,但是却不敢离去。 各年级的班主任老师来了,指导自己班内的学生聚在一起,站成一队。操场主席台上如往常一样,带操的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子,并大声喊道:“各班都有,向中看齐,向前看,稍息!” 学校的领导们都来了,站在主席台下看着学生队伍站齐后,随着那带操体育老师“稍息”的话音一落,王校长登上主席台:“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第一次感受到的自然现象,正如大家喊的那样,地震啦!请大家不要恐慌,刚才确实是地震了,但是这次地震我们未看到一个房屋倒塌,如果大家不惊慌,我们也不会导致人员受伤。我们都学过地理,地震是地球上难免的一种自然现象,如果是大地震,我们是跑不急的,地震来了,仅十几秒,甚至是几秒的时间,就是十几秒的时间,我们能跑到哪里,特别是我们这么多人,跑是解决了问题的,我们最简单的避险方式,就是在屋内找最便于钻的狭小空间,立即钻进去。刚才接到电话通知,我们这里不是震中,震中离我们百公里之外的峄泽。就是那里真的发生了大地震,传到我们这里,也只是有震感而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今天本来应该集中到教室去读书的,但是由于我们第一次感觉到地震,害怕、恐惧才让大家集中在这里,虽然难免,但是我们要科学地、清醒地认识他,不要盲目地自己恐吓自己,我给大家保证,如果真有大地震到来,我们一定会提前告知大家,并组织大家避险!所以现在请大家各自回教室安心学习,不要听信任何谣传,更不要编造谣言。请各班班任做好各班同学的善后工作。” 王校长的一席话虽然很中肯,但是并未从根本上解除刚刚落在大家脑海中的地震阴霾。王校长走下席台,随着带操体育老师的一句“解散”,学生像往常一样,自行散开向各自的教室走去。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次离开却听不到任何言语声,除了大家步行发出的“窸窣”声外,再没有掺杂任何杂音。 早饭过后,班内消息灵通的张建国传来消息称,高中部有几位同学因为避震受了伤,一个从二楼上抱着被子跳下来,崴了脚,有一个在楼梯上摔倒,嗑破了头。其他的没有什么更大伤害,学校的房子也都安然无恙。张建国的父亲是学校后勤处的负责人,母亲也在学校上班,同学们对他的消息深信不疑。对于地震带来的损失,同学们少有议论,议论最多的倒是此次地震会不会有余震或是大地震的前兆,大家互相提醒,提高警惕总比不设防更安全。 晚上休息时,学校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宿舍内的灯亮着没有熄,防止发生什么意外,就是这样,还是难以消除大家紧张的心情。 晚上有睡觉警醒的同学,睡觉都竖起耳朵,只要有一点动静,就被惊醒,并且还大呼“地震啦!”就这样,一晚上闹了两次,搞得全校同学疲惫不堪,虽然大家没有察觉到任何震感,但是此时大家绷紧的神经,随时都可以一触即溃,大家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逃离室内跑到室外避险。 晚上休息不好,自然上课没有了精神,整个校园静悄悄的,就连课间时间也很少交谈。高中部的一位同学为了快速察觉地震来临,将舀水的水舀子斜置在倒扣的碗底上,并将倒扣的碗放在室外的窗台上,他认为,只要有一丝震动,便可得到提醒。也就在当天上午,正当大家安静上课时,水舀子可能是被风吹动或是其他原因,倒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咣当”的声响,全班同学几乎是同时站起身,顾不上老师的招呼,便向教室外冲去,随后紧跟着所有的年级都行动起来,教室内空无一人,同学们迅速集中到操场上,互相观望,真的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跑出来? 紧张导致的荒唐,引起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为了稳定人心,消除大家地震带来的恐惧,学校不得不停课,利用一下午的时间,组织全校师生在操场集合,由学校地理教研组学识、资历最高的张老师为大家讲解地震的成因。学识渊博的张老师从地壳的构成说起,然后又谈到地球的板块学说、中外地震的预测情况等等,最后给大家鼓气:“地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产生的恐惧,昨日的地震,震中预测为5.9级,我们这里只有3级,离能破坏我们房屋的程度还差得远,我们有什么可怕的,大家安心读书,安心休息,不用担心余震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我敢保证地说,就是有余震,也不会威胁到我们的生活!” 下午的报告尽管稍稍缓解了同学们心头的恐惧,但是就在当天晚上,悲剧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同学们睡得相对安心,清晨起床的铃声响起时,穆珍宿舍里睡在上铺的王力强同学,猛地被惊醒,也许是这两天紧张的神经并没有放松下来,醒来后突然钻出被窝便从床上蹦了下来,结果蹦到床前放置的一排自行车上,伴随着自行车“哗啦啦”倒地的声音,传来“哎哟、哎哟”的惨叫,整个宿舍的同学全愣住了,瞬间明白过来的几个同学急忙上去扶起自行车,然后想拉起倒在自行车堆里的王力强,然而,一碰到他的胳膊,便疼得他大叫起来,扶他的同学惊慌失措,班长严西光急忙跑去向班主任李老师汇报,李老师来到时,大家都已穿上衣服,将自行车扶起排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倒地的王力强在那里扶着手臂发出痛苦的“哎哟”声。看到眼前的情况,李老师突然预感,可能是胳膊摔断了! “快,快去医务室找刘大夫!”他边说边对倒在地上的王力强挥手,“别动,先拿个被子给他盖上!” 也许是因地震的特殊时期,几分钟时间,刘大夫便赶到了现场。仔细察看了一下,急促地说:“快,快去医务室拿单架来,抬着去医院,胳膊与腿可能骨折了!” 在刘大夫的帮助下,王力强被几个同学搬到单架上,并轮班抬着去了医院。 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了,王力强左胳膊与左腿均发生了骨折,需要立即手术接骨治疗,李老师一边办理住院手续,一边安排班长严西光同学去想法通知其家长来医院陪护。 当李老师疲惫地回到学校,向王校长汇报班里出现因恐惧摔伤的情况时,王校长几分钟没有说出话来。这件事虽然只是个偶然事故,却引起王校长的高度重视。当天上午,学校将这个事件作为一个血的教训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宣讲,最后王校长反复强调:“真正的地震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被摧垮!” 全校师生大会后,王校长又组织召开各班班主任会议,要求各班主任要密切关注本班学生的恐惧情绪,做好思想动员,不能让小地震吓破了胆,一定要正视这种自然灾害,如果有情绪不稳定的及时做通思想工作,对于情绪低落,神经过于紧张的同学,可以安排回家休息几天。 就在这次事件以后,由于学校重视,加之各项工作做得扎实细致,学校秩序逐渐恢复,特别是后来又通过广播、报纸等媒介,充分了解此次地震的各种情况,及时传达到各班级中,并反复阐明地震已经过去,生活学习还要继续,广大师生逐渐从地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第20章 中途转学 地震的余波过去了,大家又恢得了往日的平静。 没过多久,学校组织了全校各年级的期中考试,这次期中考试与往常不一样,以前都是集中在教室里考试,不同年级混插,即两个人一张的课桌上,分别分配了不同年级的学生,避免了互相抄袭,据说,这样考试的结果,出现高年级的学生替低年级的学生做题的现象。为此,这次期中考试变成了全校集中在操场进行,考试如同“沙场秋点兵”一样,全校学生全部拉到操场上,每位同学之间间隔一米以上,不仅难以互相传抄,而且就是偷看的也会让监考老师一目了然,考试的三天里,天气晴好,艳阳高照,稍有点微风,丝毫不影响学生们的考试情绪。 全校从老师到学生,都认为这次成绩是对全校师生的大检阅,也是一次最真实的检阅。成绩很快下来了,全校的成绩依然张榜公布在学校文庙大殿下的廊道墙上,成绩是按总分由高到低写上去的,同时还公布了各科的成绩。穆珍的总成绩在班内排到第二十一名,这成绩,穆珍心里十分清楚,他离开这所学校的时日已不远了。 离开这里的原因并不是总成绩排名多少,最重要的是老穆看重的英语科目,自己仅考了了个七十五分,在班内排到四十余名,老穆在新学年开学时就提到过,如果英语再不能进入班内前十名,就让穆珍回公社中学去留级,在老穆看来,留级是解决学生偏科的最佳手段。 穆珍心里明白,英语的学习,关键是记诵单词与语法,只要做到了,提高成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事与违愿,他偶尔会犯的头痛不时会骚扰到他,稍有点压力,就会发现头部后脑勺会隐隐做痛,有时不得放下书本休息,或是利用课外活动时间,到田野里转上一大圈,才能缓解痛感。穆珍的英语成绩虽没有进入全班前十名,但也并不是很差,如果在公社中学,说不定也能排上前十名,可这里面对的是全县的精英,全县的学霸,这些学生中的不少人确实表现出各怀绝技的本领,这其中也包含他本人,对于数学与语文的学习,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悟性不比任何学生差。然而与老穆的要求毕竟还有一点差距,就是这一点差距,改变了他学业的轨迹。 在学校教学的老穆自然也清楚学校的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的时间,为此,他专程到谷城一中去了一趟,目的就是要看看穆珍期中的考试成绩。那是一个晴朗但稍有寒意的下午,老穆来到学校时,学生们正在上课,他没有惊动学校的任何人,而是直接来到学校文庙大殿前的成绩榜前,其余的没有他所关心的,他唯一关心的是初二一班的成绩,那是穆珍所在班级,从第一名总成绩“671”,一直看下来,视线停留在了那个“506”上,那是穆珍的总成绩,他倒不在乎这165分的差距,他看重的是穆珍三门功课的单科成绩,数学“99”分,老穆仔细看了全班的数学成绩,这仅差一分满分的数学成绩在班内除了一个得满分的同学外,还有一个与穆珍并列第二,语文“92”分,仅差“8”分没有满分,班内超过个分数的也不过四个,排在第一名的是“95”分,这在老穆的心中也是可以认可的,至于地理与植物学,两门都不及格,老穆都没有多少介意,唯独那英语成绩“75”分,让老穆皱起了眉头,老穆看上面的成绩,过“90”分的不乏其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人,这名次在班内也就排上三十名开外,这个成绩无法让老穆接受,他感到穆珍的英语学习已经到了非得留级才能解决问题的地步了。 “留级,尽快去下边中学留级,否则这成绩会越拉越远!”老穆想到这里,也没有等到下课看一眼穆珍,便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上回家的路。 老穆所在的公社驻地离小王庄较远,但是邻近湖滨公社中学因为不在公社政府驻地,却与小王庄紧邻,老穆首选这个紧邻自己村庄的中学,他认为穆珍离开自己的视野的时间里,没有将精力全部用在学习上,而是放纵了自己,一路行来,他内心盘算着如何转到这所虽与小王庄无村庄之隔的湖滨公社中学。 由于不在一个公社,尽管离得近,却没有熟悉的人,即便有个别老师自己认识,但中间转学这件事,也不是一个普通老师所能决定的。他琢磨了一路,依然没有什么眉目,他不得不放开思路去查找亲朋的社会关系。回到家的老穆将穆珍转学到村后的湖滨公社中学的想法告诉秀花,秀花听了,略加思索:“好像听俺爹说过,俺兄弟媳妇的一个叔伯哥哥在这所中学当教导主任,明天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老穆听到这里,好似眼前拨云见日般的欣喜。 “那好,明天你去问问,看是不是有这么个亲戚真的当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在学校是二把手,只要能帮这个忙,转个学生过来,应当没有什么问题。”老穆带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回应。 第二天,秀花便回了娘家,她知道老穆那一头撞到南墙上,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的脾气,认定的事情就要想法办下去,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当她见到弟媳时,将来意直接了当地说了一遍,弟媳很爽快:“姐,你看穆珍在那里上得好好的,怎么说转学就转学啊!” “哎!还不是你那如同犟牛的姐夫,他不知动了哪根筋,非得将孩子转到家门口来读,当年是他想尽千方百计让孩子去县城读书,现在回来也是他的主意,他有想法,咱也拗不过他。因为不是一个公社,咱也没有几个可认识的人,这次就只能请你帮这个忙了!”秀花说着脸上露出点难意来。 “你看姐说的,咱有这个关系,你不求俺,俺该帮的也要帮呢!谁叫咱们是这样的顶门子亲戚呢!”弟媳看着秀花的为难的表情,表的这个态足可以让秀花吃上定心丸。 “那事不宜迟,我们姊妹现在就去学校吧!”秀花接口说道。 “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走!”说着,弟媳站起身,拿了把梳子,仔细地将自己的头发认真地梳理了一下,拿了个皮套将长发在后脑勺上盘了髻子,推着自行车带上秀花向湖滨公社中学骑去。 姊妹俩来到中学门口时,学校里已经上了一节课,正是课间休息时间,秀花弟媳眼尖,刚到大门外,一眼就看到站在正对大门的路边上的叔伯哥。 “大哥,大哥。”秀花弟媳边对着站在那里的中等男人挥着手边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那中年男人似乎听到喊声,回过头来看到自家妹子来了,面带微笑问道:“你来有事么?” “还真让你猜着了,找你就是有事求你呢?”秀花弟媳爽直的性格也是这位当哥哥最清楚的,说话口无遮拦,在家为闺女时就是直性子的人。 “你说吧!我家外甥现在县城一中读初中,现在想转到你这学校来,你看行不?”秀花弟媳说着还做了个鬼脸过去。 “现在转学过来,不太好办,凑入学时倒是方便,现在有点不太好解释啊!”中年男人将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了一下说。 “你看,你看,就这么点事,还真的要难为你了!这位是我家姐,她家就在学校前面的那个村。”说着抬手指着学校南面的小王庄说道。“算起来,我姐比你还大呢!你也叫该叫姐!” “姐,就是你家的孩子么?”中年男人面对秀花问道。 “你看兄弟,咱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事只能麻烦你了!回头让俺家老穆来给你说说具体的情况!”秀花不知如何称呼,听人家叫姐了,自然也就大兄弟相称,显得亲近了许多。 “你看,姐说得有点见外了,都是自家的事情,我也不能自行作主,还要征求一下班主任的意见,这事,我得与班主任商量一下,今年由于邻县湖区过来的学生多些,课桌什么的都紧张,班里的学生也招得明显得多,回头你听我的信,行不?”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绝这位第一次找到自己帮忙的妹子。 “那先谢过了!回头我领我们老穆来找你!”秀花忙回应。 上课铃声响起来,两人知道学校里的事多,于是简要地说了句道别的话,便转身向校外走去,两人各自回家不提。 中午吃饭时,秀花对老穆称:“秀花弟媳家姓刘,自然找的这中学的大主任就是刘主任了!”紧接着便一五一十地将上午在学校见到刘主任话向老穆重复了一遍,老穆心里思量,刘主任说的征求班主任意见的话只是一种说辞,如果不趁热打铁去落实好,有可能只是白跑一趟。 下午一放学,老穆便与秀花商量:“咱们晚上买点东西去刘主任那里再去问问!” “买点什么好呢?”秀花明白,如果不落实好,老穆是不会睡个安稳觉的,但是在买什么东西上又真的不知如何才好。“这不年不节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就买点花生、点心吧!”秀花看着老穆,好似能从老穆脸上得到答案似的。 “我们先去看看,就按你说的买点点心吧!”老穆对秀花的意意见表示了肯定。 “家里还有钱不?”老穆忽然想到几天前的烟钱都拿不出来的窘境,买点心的钱又从哪里来?老穆一月十五元钱的工资,虽微薄,但是基本够他的烟钱与礼尚往来。家里的零花钱基本上靠秀花与穆编织草包片再加上鸡窝里的那十几只鸡屁股度日,一年到头总是紧把把的,如果家里面有个大病大灾,那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平时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去送礼。 一句话提醒了秀花,急忙从床头果筐内的衣服堆里翻出昨天刚卖的二十个鸡蛋钱,点了点,无奈地对老穆笑了笑说:“当时购了点家用品,还剩下一元六角二分。” “就这些,如果不够,就先在代销部里记个帐!”老穆说完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两人算计着在代销部里购了一斤熟花生,两包炒糖点心,放在了秀花手缝制的手提袋内,直接骑车去了湖滨公社中学。 到中学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老穆与秀花打听到刘主任住的就在校园内最后一排平房最东头的一间,校园最后一排房共有十间,清一色的砖瓦房,据说这房子还是五十年代钻井队修建的临时用的办公房,后来钻井队走了,落下了这整个院落,改造成了学校职工宿舍房,房子虽然沉旧,但是在老百姓的眼里,与自己住的土坯房,已经是高级住宅了。屋内亮着灯,老穆让秀花上去敲门,看是不是上午见到的刘主任,秀花上去敲门,老穆离门两三米远的地方等着,开门的正是刘主任,秀花赶紧招呼:“大兄弟,上午来找你问孩子转学的事,不知问得如何了?” “姐,快进来说话!”刘主任招呼道。 “我们那口子也来了!”秀花说着,回头向老穆递了一个眼神,老穆会意,急忙迎上去,握住刘主任的手:“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己孩子的事!”边说边将二人让进屋内。 老穆注意到,刘主任房间内收拾得很是干净,靠北墙放着一张双人大床,床南头挂着大花布帘与外面隔开,可能是没有想到有客人来,才没有拉下帘子,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靠床头处放了一张书桌,桌上堆着几本书与一台旧式的台灯,布帘的外面有一张三人沙发,沙发前放置了一个饭桌。从挂窗帘的钢丝上搭的那几件童衣来看,刘主任的孩子不大,也在这里一起跟着刘主任。 “孩子的事,我已经问过班主任了!”两人屁股刚挨上沙发,刘主任就言入正题。“班里实在没有桌子了,来了后可能与新来的两个刚转来的湖区学生暂时先挤在一张课桌上,课桌是这两个学生自带的,我已看过了,先艰苦一点。” “那就真的感谢刘主任了!”老穆真的好感动,没有想到自己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一直思索如何才能转学的问题,到刘主任这里会这么快迎刃而解了。 “这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孩子的学习与在校表现如何?如果……”刘主任说到这里,略有思索,显然不知如何表达而停下来。 老穆立即心神领会:“您放心,孩子现读初二,英语不太好,所以来这里留级,补补英语,学习没有多大问题,离我家近,如果有什么表现不好,我会管教好的,我就在小王庄学校里教书,这个请您放心!” “好,咱们是同行,那话就不多说了,我晚上还有个会,就这样定,你带来学生再找我吧!”刘主任显然晚上确实有事,所以在下逐客令了。 老穆看了一眼秀花,挥了下手说:“快,把提来的东西给刘主任留下!” 秀花将手提袋打开,掏出来还没有放热的三包点心,放在了饭桌上,刘主任见状,忙拿起来最上面的一包花生,“你看,没有外人,来我这里还买东西,快,快放回包里。” 秀花捂着布袋口,连说:“你看,又不是多,给孩子买点吃的!”边说边倒退着出了房门,老穆也拉着刘主任拿花生的手,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说:“您看,也没有什么感谢的话,一点小心意!”刘主任也不便再推让,将花生产放在桌上,出房门送二人出来不提。 为穆珍办理转学手续的那一刻终于来了,那是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第一个周末,老穆骑车来到学校,找到班主任李老师,提出要为儿子办理转学手续,李老师感到很愕然,表情呆滞的盯了老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缓缓地问:“我们管理得不够好,还是您对我们的教学不够满意?” “其实真的都不是,我看他还小,离家也远,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老穆两手搓在一起,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李老师还是很看好穆珍的,自己教的数学课上,能看得出穆珍是个一点就透的学生,并且做起事情来,也很认真,只要引导正确,相信还是很有培养前途的。但是他怎么能阻止得了家长转学的要求呢? 李老师摆了摆手,说道:“那好,这事我向校长汇报一下!”很显然,李老师觉得难以拒绝老穆转学的要求,但想让校长说句挽留的话,以此来留住这位有发展潜力的学生。 当李老师带着老穆敲开校长的办公室时,王校长正在看报纸,当听完李老师的陈述后,王校长以征求意见的眼神盯着老穆:“你看,学生在学校的表现还是蛮好的!”顿了一下,好似从老穆的表情里看出其依然极不情愿让孩子留下来的意思,掉转话峰说道:“如果你转学的意思很坚决,我们也不便强留,那就请李老师协助你办理转学手续吧!” 老穆办完转学手续,已经是中午第三节课结束的时候了,他看到穆珍下课走出教室,向其摆了摆手,穆珍也第一眼看到站在教室外梧桐树下的老穆,急速地跑过去。 “大大!”叫完没有下语,眼泪夺眶而出。 “哭什么啊!”老穆伸手帮着其擦了擦。 “我已经办好转学手续,上完课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去上学了。”老穆语重心长地说。 穆珍早已经清楚期中考试后的结局,如果不能满足老穆提出的那个条件,转学离开生活学习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校园,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老穆没有给自己留一点机会,那就是自己曾想着加把劲将英语成绩提上来,并且在这一段时间里,自己确实努力了,如果不是地震耽误的那些日子,估计英语成绩比现在还要好些,无论对什么功课,穆珍都有信心能学好,只是自己的条件受限,这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虽然搞不明白个中的道理,但是已明显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上课铃声又响了,穆珍用手揉了揉眼睛,头也不回地跑回教室,他不想回去,他留恋这里的环境,留恋这里的老师,留恋这里的同学,可这一切只能成为回忆。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大家刚刚坐定,班主任李老师走上讲台,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同学们全体目光集中在到讲台上,认为李老师自习课上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 “我们班穆珍同学,今天已经办完转学手续,离开我们这个集体!”李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因为他看到坐在前排的穆珍脸上的泪珠儿已经滚落下来,他不想继续说下去,免得再伤害一个孩子童稚的心。 “请大家继续自习吧!”李老师明白,这个事情不便再多说什么,从穆珍的眼泪里,可以读到孩子的内心,可以体谅家长的用心,他一个做老师也表现出些许无奈,说完这些话,李老师自行走出了教室。 随着教室门关上的声音落地,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即不平静起来,大家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什么?这议论的声音随即又被穆珍的抽泣声取代,大家安静下来,穆珍趴在书桌上,停住了抽泣。对他来说,这是自己在这个班级里最后的一课,他想起了都德那篇《最后一课》来,他曾记得那句“可怜的人啊,现在要他跟这一切分手,叫他怎么不伤心呢?”一行热泪又滚落下来。 下课铃响了,这是他上学以来,感觉最短的一节课,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停滞在这节课,多么希望一切发生逆转,他能留下来,与大家一道继续在这里读书学习。可这是一种奢望,下课了,他顾不上吃饭,就是有大鱼大肉,此时对他来说也是难以下咽。他默默地开始收拾收桌内的东西,他的同桌表情呆滞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帮他往书包里装着书。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时,与他交好的马法成还有另外一位叫李明波的同学,送来一本崭新的日记本,那是他不止一次想买的软皮日记本,本子的封皮是他喜欢的蓝色,封面上镶嵌着演唱《牡丹之歌》的蒋大为头像,因为手头拮据,一直没有舍得买,现在他的好友临别送给他,穆珍翻开扉页上,赫然写着:马化成李明波赠。他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一丝感动,浓浓的感情,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该回赠两位好友什么。他只在心里默念,但愿还能回首相见。 教室内的一幕,都被站在窗外的老穆看得真切,此时的老穆,心里也有些发酸,当年唯恐穆珍考不上,考上了,又弄出这样的结局,是怨,是恨,说不清楚,但此时的老穆真的变得有些迷惘起来。 第21章 荣誉难得 正如朱自清先生所写的《匆匆》那样,“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穆珍感觉这一学年太快了,快得他没有察觉到开始,就看到学年末划上的句号。 年度考试已经结束,穆珍对于自己的成绩没有留下任何悬念,这样的考试对于他来讲,也仅是一次练习或更确切地说,只是一次多一点的作业罢了。 近一年来,穆珍在学校的成绩已经让老穆很是满意,每次碰到穆珍的老师或是刘主任时,听到的都是赞誉之辞,这让老穆感到一丝欣慰。 天刚蒙蒙亮,老穆推起那辆“老长征”,准备去集市上购买些果蔬,刚步入集市中的人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中年妇女,中等个头,圆脸大眼,微胖,脸上总挂着一丝慈善和蔼的微笑,她正是穆珍的数学代课老师郭秀梅,老穆急忙紧走两步,“郭老师,赶集啊!” 郭老师稍微一惊,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老穆,这一年来,老穆因为接送穆珍,与穆珍班上的老师都不陌生,甚至于学校里一些不代穆珍课的老师也都认识了穆珍与老穆。 “哎哟,你看,这么巧,穆珍真是给我们挣面子,他的数学考了满意分不说,连加试题都得了满分,这次在全县考了第一名,不仅如此,由于穆珍对班里同学的帮助,这个班的平均成绩也位居全县第一,并且高于全县第二名两分!”郭老师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老穆早已居穆珍的成绩单上看到了其成绩,只是不知道郭老师提到的考了全县第一,并且因为儿子班里的平均成绩考得那么好,听郭老师说得那么优秀,心里自然很是高兴,并立即流露于色:“这与您的辛勤工作分不开啊!” “穆珍这孩子确实聪明,是属于那种一教就会的学生,并且也乐于帮助同学,他在班里的表现,也是得到了同学与老师的认可,你这家长当得也是省心啊!”郭老师由衷的一番话,让老穆还真的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言辞回应,老穆顿了顿,“这样就好,孩子好才让我们也跟着感到无上荣光!”老穆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失言,赶紧补充道:“孩子能够考个好成绩,关键是您教得好,与您的培养密不可分!” “郭老师!”正欲回话的郭老师被叫喊声打断,她回过头看到一位站在路对面的男子隔着路上的人流,正面向她打招呼,喊她的是公社教委的闫老师,闫老师名叫闫作训,与她是高中时的校友,虽然不在一个班,但那时劳动课多,经常碰到一起,便熟识起来,郭老师后来失去升学的机会,毕业后只能回家务农,闫作训毕业便接了他父亲的班,被安排在公社教委上班。看到闫老师与自己打招呼,郭老师并不感到愕然,既然老同学打招呼,便简单地与老穆道了声别,自行从人群中穿插过去,走到老同学面前。 “你也来赶集,有什么好消息?”郭老师自招入民办教师队伍以来,无论上边有什么新的精神,郭老师都能第一时间从这位老同学嘴里得到。 “当然有,还是关于你的,你这次带的数学成绩那么好,成为今年县级优秀老师的人选,还有一个就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刘向景老师,因为这个班的总成绩及他所带的植物学单科成绩平均分在全县也夺得了双冠军,所以也成为县优秀教师的人选,最后权衡的结果,全县优秀教师报了刘老师,毕竟我们公社只有一个县级优秀教师的名额,而给了你一个公社优秀教师!”闫老师说到这里,显得有点惋惜。 “这不公平,我代的数学也是双第一,怎么能这么处理呢?今天我就去教育组评理去!”郭老师有些激动,嗓门显然提高了些,引起周围赶集人的回头,她突然觉得有点失态,声音低了下来,“你看我该怎么办好?”郭老师顺势将问题踢给了站在眼前的这位老同学。 “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了,刘向景老师这一年还在市《教育学刊》发表了论文一篇,也获得了相应加分,这个加分很重要,一下子多出其他老师很多,所以他能当选这次县优秀教师也是当之无愧的!”闫老师最后肯定的语气让郭老师立即没有丝毫脾气,他知道,刘向景老师不仅在学识上有能力,而且为人处事也是全校教师队伍中所称道的,虽然自己刚才有些不服气,也仅是一时的气恼所致,生米已煮成熟饭,对于这次县级优秀教师,也只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了。 “哎!只能等下次了!”郭老师叹了口气说道。 回到学校的郭老师自然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评比县级优秀教师的机会,这次的成绩实在是难得,全县第一,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考出来的,如果不积极争取,下次又在哪里呢? 这些年来,自己在教育岗位上,尽管兢兢业业,连年获得公社优秀教师称号,但是对于县里的优秀教师总是差那么一点,女人的好强心,促使自己教学中认认真真,不断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尽量做到最好,但是有时学生的成绩不是她能左右的,自己感觉考得好时,总有别人做得比咱更好,所以总是不能取得全县最优秀的成绩,正因为此,自己总想夺得个全县第一,获得全县优秀教师的殊荣,可是又被这个名额给限制住,难道真的是自己与县优秀教师的称号无缘么?郭老师越想越觉得委屈。 这些年的教学工作中,虽然碰到的优秀学生不少,但是像今年碰到的穆珍,虽是半道来的学生,但是数学方面的天赋,确很难得,毕竟仅是一个公社的中学,自谷城一中招收初中部以来,全公社拔尖的学生都去了县城,能有这么优秀的学生来这公社中学,就变得更是凤毛鳞角,这次第一名实属不易,如果这次没有机会获得县优秀教师,那以后的难度将会更大。 郭老师不愿再想下去,就是再想,也不可能获得这个殊荣,要想获得,只有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再为公社争取个名额,这哪里是她一位普通教师能做到的呢?她突然想到在县里做领导的戚叔叔,假如真的想为公社争取一个名额,也只有找到他,假如他能帮上这个忙,就一定会为公社争取到这个名额,争取到这个名额,自己当之无愧。想到这里,她突然决定收拾一下,去县城里走一趟,正应了农村那句“有枣无枣打一杆”,如果不争取,就断没有机会的。 第22章 求见县长 女人好强的心事,别人千万别猜,你猜也永远不会猜个明白,郭老师想到做到,她一刻也不能停,想到务必做到是她一贯的本性,她甚至于没有来得及给家人说一声,只是给邻居说了声“自己去县城有事!”的话,便急冲冲出门,骑车去了公社驻地的汽车站侯车室。 郭老师要找的这位戚叔叔,说起来大有来头,戚叔叔本姓郭,原名郭本华,与郭老师是本家,祖上虽没有良田千顷,却也衣食无忧,家里还雇了佃农,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祖上很重视孩子读书,不仅在家请了私塾先生,而且还积极帮助村里愿意读书的孩子一起去他家里读书,其祖上自然受到村民的爱戴,不曾想好景不长,日本人来村里征粮,村里有个地痞坏三,口口声声称其祖上窝藏着粮食,日本人到其家里劝其将粮食交给皇军,其祖上口头上答应,等日本人走后,趁着夜色将粮食转运至离村十几里地亲戚家里,为避祸起见,还将自己家唯一的独苗戚本华也一并藏在该亲戚家。第二天,鬼子来他家时,没有征到一粒粮食,痞子坏三便咬定其祖上拒不与日本人合作,鬼子恼羞成怒,将郭本华家里留守的人全部拉至村东头,当着全村的人用刺刀连捅了几刀,当场捅死,其状惨不忍睹,据说后来那个告发其家人的痞子坏三,不知哪天也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藏在亲戚家的郭本华成了孤儿,怀着对日本鬼子的刻骨仇恨,成了当地游击队的小通讯员,他机智勇敢,加上自己识字有点文化,进步很快。有一次,他在送信的路上,恰好碰到鬼子设点盘查,他机智地顺势抓住一个大人的衣角,巧妙地躲过鬼子的盘查。 拉住的这位大人便是郭老师的爷爷郭松林,当年他要饭回来的路上,也恰好路过盘查点,郭本华趁势本能地这么一拉,拉出了两人彼此的一段感情,过了盘查点,郭松林与郭本华攀谈得知,郭本华原本与自己是本家,按辈份,郭本华比郭松林免一辈,自然称郭松林叔叔,事后两人便成了忘年交,对于孤儿郭本华来说,这位叔辈就是自己的长辈,只要经过郭松林的村庄,自然就会到郭松林家看望,郭松林真的将郭本华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子。 随着年龄的长大,郭本华已经由通讯员变成了一位游击队战士,他不敢忘记自己与鬼子的仇恨,于是借用抗倭英雄戚继光的一个戚字,将自己改成了戚本华,誓将鬼子赶出中国。由于他作战勇敢,加之认识字,很快成为游击队中年轻的政委,后来编入八路军正规部队,成了一名真正的八路军战士,解放后,几经周折,从部队转到地方成为该县的一县之长。 戚本华县城的家位于县委招待所后面的一个小院,小院三间屋,其中两间为其老两口住着,另外一间为厨房,院子不算大,除了一米半宽的砖铺路直通大门外,其余全部种上了各类蔬菜。站在戚本华家门口的郭老师透过两扇大门的门缝向里望了望,看到对着大门的房门开着,郭老师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从开着的房门,可以推断家里有人,他抬起敲门的手却停在半空,没有落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来,自己的这点小事来麻烦县里的一个重要领导,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太有点大材小用了,正在思索之际,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秃顶的五十余岁的中年人站在了郭老师的面前:“这不是小郭吗?你这是从哪里来?快进来,快进来!” “戚叔叔,我想您了,专程来看看您!”郭老师真有点腼腆起来,站在面前的毕竟是县里父母官。 “还想着我,家里都好吗?”戚县长和蔼地问。 “好,都好!”郭老师一边回应着,一边随着戚县长走进屋里。进到屋里,郭老师将提来的上好蜜桃直接放到了门旁的椅子上。 “你看,来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客套,大家都是一家人,坐下来说话。”戚县长说着拍着自己落座的旁边沙发,提示郭老师坐下说话。郭老师稍微挪了一下步子,缓缓地靠沙发一头坐下来。 “你的工作还好吗?”见戚县长问到自己的工作,郭老师心里自然觉得应该说正题了,加之刚才听到戚县长提到“都是一家人”的话,心里放松了许多,但还是觉得直接跟这位全县的父母官要个县级优秀教师名额,真的可笑至极。 “还好,这次期末考试,我代的数学课平均成绩拿了全县第一名,班里有一位同学还考了全县第一名!”郭老师心里清楚,先不提那个名额的事,要说也只能说说自己取得教学成绩,提名额的事,就是为县里的父母官出难题。 “那很好了!评个优秀应当不是什么问题喽!”未曾想郭老师本不想提的事情,让戚县长给点透了。县长的精明,让郭老师感到很是意外。 “本来能评个县里的优秀教师,因为名额有限,所以只评了个公社的优秀教师!”这个结果虽仅是自己同学说给自己的,郭老师相信这个结果就是最后的结果,在最后的“公社”两个字上,她加重了些语气。 戚县长听到郭老师说到名额有限,立即明白了郭老师的来意,但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作为一个地方的父母官,是不便多说什么的! 看到戚县长没有说什么,郭老师觉得自己说得可能是有点过了,为缓和尴尬气氛,追问了一句:“戚婶婶呢?” “她上班去了,你看,只顾说话了,忘记给你倒水了。”戚县长说着,欲站起身去取位于桌下面茶盘里的杯子。 郭老师哪里好意思让长辈给自己倒水,急忙摆手:“不用您忙,我自己来!”边说边欠身从桌下拿了一个杯子,端起桌上的陶瓷茶壶先给县长面前的杯子加满了水,然后给自己的刚拿的杯子也倒上了水。 “现在家里的收入如何?”戚县长叉开话题,问起了农村的事情。 郭老师明白,自己的事情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已经透给了这位聪明的县长,至于他能不能给办理,关键是他想不想去过问的事情了。 “收入比前几年强多了,大家的干劲很足。”郭老师虽然已经入教师队伍,因为是民办教师,自己的身份依然是农民,自然责任制也分了一份地,对于农村的事情了解得不少,但在父母官这里该说些什么呢?不能再如自己要名额的事情一样,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下,由于很多家庭底子薄,家里没有生产成本,根本没有钱购买化肥,就更不用说其他生产资料了!”郭老师竹筒倒豆子似的,直接了当地向眼前的这位父母官反映出农民遇到的发展难题。 戚县长听到这里,表情凝重地看着郭老师,边听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郭老师看到戚县长的表情,自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敢再接着说下去。 “戚叔叔,您看,我这说得有不对的地方,请您不要介意!”郭老师停住话题,检讨似地说道。 “没有什么不对,这正是我想了解的,你说的对于老百姓很重要,这个问题得县里来帮着解决,不然会影响到农民的收入,这是全县人民的大事!”戚县长沙发后背上靠了一下,摸了一下前额,铿锵有力地说道。 郭老师心里一惊,这次来没有听到县长对自己的事情表个态,却对全县人民的事情当场表了态,自己这次来,难道就是为全县人民的事情来的么?假如真的解决了全县人民的事情,自己来得也值。郭老师在心里为自己鼓气,自己今天真的成了为民请命的英雄么?郭老师想到这里,心里偷笑自己的迂来。 郭老师想着再坐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站起身来,向戚县长告辞:“戚叔叔,我专程来看您,向您汇报我的工作情况,看到您很高兴,我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看你说的,谈不上耽搁,只是你如果有时间经常来看我这老头子!我还是挺高兴的。今天你戚婶婶不在家,下次一定让她给你做几个好菜。”戚县长说着提起刚才郭老师放在椅子上的鲜桃,“这个你提回去给家里老年人,我这里不缺,你看我院子里种的菜都吃不了呢!” 郭老师哪里肯依,用手推却着戚县长提桃的手,连连表示:“看您说的,我的一点心意,再说这是我从老家集上买的,今年的鲜桃让您尝尝鲜,怎么还能让我拿回去呢!拿回去您还怎么尝呢?” 两人相让着,戚县长又将桃放回原处,随着送郭老师到大门外,挥手再见不提。 回到学校的郭老师,已经是下午两时,她思前想后,觉得这次去县城,只是白忙活了一通,没有任何收获,对于一位普通的教师而言,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县级优秀教师这个荣誉,也只能再等以后解决了。郭老师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县城之行,让县政府大院里上下已经忙活开了。 第23章 惠民会议 郭老师前脚离开戚县长的家,戚县长回到屋里,就抓起客厅茶几上的电话,直接打到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守柱的家里,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戚县长,我是守柱!” “王主任,今天下午两点通知县政府班子成员到政府二楼会议室开会,有重要的事情讨论!”戚县长用缓慢的语气交待。 接到电话的王守柱一刻也不敢怠慢,他深知领导一贯的作风,只有急事才会做出这样的临时决定,他虽然不清楚有什么大事,但是从下通知到开会的时间上推断,事情非常紧要,不然也不会在周末这么急通知大家开会。 下午的会准时在政府办公楼的二楼小会议室举行,参会人员落座后,戚县长先来了段开场白:“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农民收入增加了,但是由于农村产业底子薄,发展农副业的能力还很有限,前段时间我安排人员进行了调研,根据调研情况看,农民想发展,缺少的是技术与启动资金,技术问题已经由农业部门安排培训,每个公社配备至少一个农业技术员,同时对于全县有文化的人员进行农业技术培训,解决了技术问题,下一个就是解决农民的启动资金问题,如果不解决,农副业发展缓慢的问题就很难有进展,我们今天这个会,一刻也不能等,我们等得,农业发展等不得,农民的腰包等不得,更何况当前农业发展也是最需要资金的时节,在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我们务必站在政治的高度上去认识,自古有无农不稳,无商不富之说,当前抓好农副业的发展,是解决农民腰包鼓不鼓的最关键的问题。农民有想富的意识,但是没有钱如何办?依靠自身很难解决,我们就要替他们想办法去克服,请大家今天围绕农副业发展的启动资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谈谈个人的想法与思路。” “上星期我看了调研报告后,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缺少资金,需要财政扶持,但是大家都清楚,我们的财政情况也容乐观,只有从银行贷款,可有些生产队原来的陈欠贷款还没有还上,此时让农户个人再贷款,有一定难度,这就需要政府出面协调,贷款给农户,农村的农副业发展起来,农民手里有了钱,再及时还上,这是两全其美的事。”紧跟着县长发言的是坐在戚县长身边的常务副县长吴良俊。很显然,他支持戚县长提出的尽快解决发展农副业启动资金的问题,并且明确了贷款的办法。 吴副县长的表态为下面的发言提供了思路,各位副县长的相继发言,都围绕着如何解决群众贷款的问题展开,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思路与想法。最后形成一致意见,由政府出面协调银行贷款给想发展副业的农民,每家按人口计算,每人可以贷五百元,用于发展农业或农副业生产,针对情况分别采用无息与低息的形式,时限为一年,一年后全部还清。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形成会议纪要,并印发文件,文件的内容主要是由各公社农村信用合作社无息贷款给农民,时间为一年,可用于发展种植养殖等副业,也可以用于购买生产资料,由大队负责担保放贷。 会后,戚县长将王守柱主任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近来听说县教委评选全县优秀教师,是按各公社定额来开展的,有些公社成绩考得好些的教师,却因为名额受限而失去了评优的机会,这事情显然打击了一些优秀教师工作积极性,你与县教委主任联系一下,看是不是对表现特别优秀的老师所在的公社适当增加名额,让真正的优秀教师获得应有的荣誉,充分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与工作热情。”戚县长说到这里,稍作停顿。“这事不宜拖,尽快过问一下!” 戚县长说完,王守柱点了点头,当即表示:“我马上给张昌荣主任打电话。” 说完走出戚县长的办公室,王守柱心里不平静起来,这是一个部门工作上的小事,竟然戳到县长的办公桌上,但是为了避免事情闹大,作为办公室主任的他,务必妥善解决好,否则不知还会捅到哪里呢? 王守柱接通县教委张昌荣主任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张主任借星期天串门去了一趟亲戚家。当听到电话中的王守柱主任提到县长过问的事情,立即表示明天就召开局党委会,一定将事情处理好。 放下电话的张昌荣主任心里直犯嘀咕,全县的优秀教师分配名额是党委会上定下来的,当时为了寻求平衡,并没有考虑公社之间的差距问题,其目的是每个公社都要有,在地方好有一个模范带头作用的。同时分配给高中部的学校多了两个,毕竟那里教师水平较高,并且优秀教师较为集中的地方。如果增加又该如何增加呢?这个名额至少要包括反映问题的人,否则就是调整了,也难以达到县里的满意。 第二天,张昌荣主任刚到办公室,便交待其办公室召集教委领导班子开会。 会上,张昌荣主任并没有提到县里的要求,只是说今年的优秀教师虽然评比完,但是总觉得还有很多优秀教师失去了机会,不是因为他们教得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名额限制,失去了机会,对调动部分优秀老师的积极性会产生不利影响,所以建议再根据本次期末考试成绩增加一批全县优秀教师的名额,让真正优秀的教师获得应有的荣誉。他的提议立即赢得班子成员的一致认可,最后形成增选优秀教师的方案,凡是在这次考试中评比获得全县前两名的优秀教师全部纳入全县优秀教师评选范围。 分管考核评比的教委副主任贺若平立即安排人事科按照新的评选办法,将全县评比进入前两名的教师列举了一个名单,对于已经评比上的优秀教师分别作了特别标注,这样下来列举的名单中,已经比上次评比多了近三倍。张昌荣主任看到名单,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缓过来,虽然比先前增多了不少,可这些确确实实都是全县教育战线上最优秀的人选。 张昌荣主任将名单小心奕奕地装入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里,然后提上那个已经打了补丁的公文包,骑着自行车去了县政府大院,他要将这份名单交到县办公室主任王守柱那里,最好能让县长过目,看这名单能不能让领导满意。虽然他心里没底,但是能做的就是按部就班,按成绩逐一落实,不敢有所超越。 当郭老师获知自己获得县级优秀教师的荣誉时,心里自然清楚那是自己找到戚县长的结果,其实她并不知道,她这次去县里,不仅为真正的优秀教师争得了荣誉,更重要的还有为全县的老百姓带来了获得发展农副业的起步资金。 第24章 发展副业 县里的文件下发不到一周,在乡村便很快传开了。 小王庄村的会计王天成一大早就迎来好几个咨询关于银行贷款的事。他反复重述着公社书记开会时讲的内容:“无息贷款,等同于借款给大家,只是多了队里的担保,主要目的就是让大家获得发展农副业的资金,解决大家无钱无本的困扰,按照这个政策,你需要的多,可以找几家互助,贷了款给一家用,这样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了!” 王天成与老穆曾是初中的同学,当年由于未考上高中,初中一毕业就去了公社食堂跟着其叔在那里帮忙,别看当年没有考上高中,但是人机灵得很,没几年,便回村里当了大队会计,这些年来,小王庄村大大小小的事,都会见到他忙碌的身影,就是闹个家庭矛盾,左邻右舍告诉他,只要他一到场,闹矛盾的两口子时常当场就被他说笑了。政府出台新政策、新精神,他常常领会得比大队书记穆相书还入木三分,村里组织开会时,穆书记讲过后,总是由这位大队会计王天成进行解释补充,他的解释补充不仅浅显,而且时时透露出点幽默风趣,因为这些,村民们暗地里没少表示对他的赞许。 就拿这次贷款的事来说吧。他对村民私下讲:“你听说过村里给你作保借钱的事吗?还是第一次吧!现在就是,银行借钱给你,村里给你作保,还不上,村里替你还,这好事天底下都难找!” 虽然解释得有点土,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次银行贷款是政府帮大家的好事情,这政策虽然好,农村人也许是穷惯了的原因,除了村里几个急用钱购买必须的生产资料的人家表示借款外,再就是几个胆子大点的人家,按家里的人口足额借贷,准备搞点养殖。 这政策对于王天成来说可以说简直是天上掉陷饼一样,他早些年就想搞点副业,由于缺这少那,只停留在思索的层面,现在政策放开了不说,还可以借钱来扶持,这好事到哪里去找呢?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可是凭他一家七口人,最多也就贷个三千五百元,如果再多联系几家,贷个万儿八千的,可以办一个小型的养猪场。到那时,不想成为万元户都难。 王天成边走边盘算着,不知不觉中,便来到老穆家门口,看到正在陪孩子折纸的老穆:“哥,我正要找你呢!”老穆比王天成大一岁,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辈份,他俩见面总是称兄道弟的。 “屋里坐吧!”老穆客气地说。 “不坐了,我有点事情来找你问问,这次银行的无息贷款,你准备贷吗?”王天成征求意见的眼光直视着老穆。 “这个,还真没有想过,贷了做什么啊!我每天去学校,没有事情可用啊!”老穆说着摊了一下手。 “你看这样行不?你帮我贷,你贷我用,到时候不用你还,我想建个小型养猪场,也就养百儿八十头的,这不要盖几间猪圈,同时还要购买仔猪,再加上用的稻糠等,也要个万儿八千的,我这全家才能贷三千五,你如果不用钱,就帮我一下忙,你给我贷了我来还,行不行?”王天成琢磨着这位同学一定能帮忙,所以才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老穆对这位同学一惯很信任,这次却有点犹豫起来,他看着王天成的脸,愣了愣:“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有把握能做好吗?” “老同学放心,这事情,我早就有想法了,只是因为难以筹到钱,所以才一直没有做,根据我以前养猪的经验,我打算买两头母猪,有数的,猫三狗四,猪五羊六,这猪至少一年两茬,一头母猪一次至少下十个猪仔,我这猪圈钱根本就用不了两年,全部赚回来。再加上我养的成猪,估计赚的更多。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啊?”王天成胸有成竹地说。 “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成,只要你用得着,我给你贷,到时候你发了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就行!”老穆开玩笑似地回应。 “那是一定的,真要发了,我怎么会忘记哥哥您呢?”王天成的语气显出十二分的诚恳。 王天成与老穆说定了后,顺便又拉了些家常话,便出门去了自己二叔、三弟家。 毕竟是自家人,二叔与三弟家帮其贷款的事情,一说就成。贷款的事落实得差不多,王天成心里非常高兴,高兴之余就是选址建猪圈这个事了,他早已瞅好的紧挨村南头打麦场的那块空地,只是缺少资金,一直没有向穆书记开口,现在只要资金到手,用这块地建个猪圈再合适不过了。 王天成哼着他最爱唱的《沂蒙山小调》,心里觉得这个事情对于老书记来说,应该不是个什么事,只要他一点头,自己就可以在那里动工了。 当王天成敲开了书记穆相书的家门,一眼瞅见正在院里抽烟的的穆相书,他急忙迎上去:“穆书记!”正想继续说下去,穆书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这几天的贷款怎么样了?” “没有几个报名的,我正在琢磨着自己贷些款,准备盖个猪圈!”王天成试探着说。 “这是好事,你准备盖多大的?”穆书记盯着王天成问道。 “能养百十头猪的,如果少了,也不值得占一个人!”王天成回应道。 “这要不小的地方呢?你家院里能装下啊?”穆书记想法与他立即不谋而合起来。 “肯定装不下,所以才想着看看在村里哪里能给腾个地方出来,与您商量一下这个事情。”王天成并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想法,是因为怕说出来,如果碰了钉子,再改变就没有余地了。 穆书记自然的将嘴上的烟头狠吸了两口:“我正想着对村里闲置土地处置的事,不如就凑这个节口,你看好哪块地,咱们开个村委会商量一下。” “行,这办法好,不然我还真没有地方盖猪圈呢?”王天成心里很高兴地应和道。 其实穆相书心里明白,王天成虽然年轻,但是想做的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既然想盖个猪圈,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有明说,自己也不便直接再问了,村里未分配的闲置地多是宅基地与打麦场的近周土地,汇总起来也有好几亩,特别是打麦场近周的土地,他很看好,只是没有明确做点什么,所以才思考村里的闲置土地的事情,王天成找到自己谈这件事,也正合他的心意。 “那今天下个通知,让党员下午到大队里开个支部会,合计下咱村里的闲置土地分配的事!”穆相书停了片刻,对站在那里正不知说什么好的王天成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王天成答应着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出了门的王天成,心里真的如打了个倒地的酱油瓶,他对于开会决定的这些闲置的土地,还有几成能争取到没有了一点把握,毕竟是全村人参与,并且说不准还会有人与自己一样看上那块地呢?穆相书谈到的正在考虑闲置的土地,看来他也在这个闲置土地上动脑子了。这个事情还真的不太好办。 穆相书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他做村支书也有二十年的光境了,他读过书,有文化,并且有个大哥现在区里做领导,全村人都对他很尊重,对于村里的事,他从不会考虑个人得失,总是以村里百姓的利益为重,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村里的事情,他一方面召开支部会研究决定,一方面又能独挡一面,自行拍板决定,真正能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么多年来,无论外界有什么变化,小王庄村一直都是平静得如水般,无不得益于这位既稳重,又德高望重的老书记。 小王庄村的大队支部实际只有三间堂屋,当全部堂员全部到齐后,穆相书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这几天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贷款的事情了,贷款一来是为大家解决农业急需资金的问题,二来是帮助大家发展副业,这副业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就是种养殖,种植就不多说了,我们每家都有土地,可以考虑在自家土地上种植果树等经济作物,但是对于养殖,大家不便到野地里去养,我想着就利用村前村后、打粮场附近的闲置土地让大家用来发展副业,请大家谈下自己的看法。” 除了王天成以外,其余人心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所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穆相书眼睛转了几下,扫视了一下大家:“那先让王会计先说说有什么想法?” 穆相书知道,王天成有自己的思路与想法,这个年轻人将来最有条件与能力接替自己的位子,做这个大队书记,每次发言,他都能与自己一拍即合,这个问题估计也是一样。 “闲置土地不充分利用起来,实际就是浪费,我想如果大家有想法搞副业的,可以先报名,然后再按照对土地的需求来决定分配问题,因为不是全村人都有想法搞副业,所以也就不按人头去分,而是按需分配,闲置土地作为村里的资产,谁用谁往大队里交点钱,这样也可贴补村的办公经费。”王天成很显然,对于闲置土地处置方案已经有了想法,只是精略地谈了谈,没有说得很详细。大家听了,都很赞成,获得了全体表决通过。 实际上,村里杨搞副业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两天过去了,来找王天成报名的一个人也没有,这让王天成心里很高兴,因为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到想盖猪圈的那块闲置土地。穆相书也想做点事情,可是他与自己两个儿子商量时,得到的是异口同声的反对,觉得搞副业也不一定能挣到钱,到时候说不定赔得血本无归,于是王天成有惊无险地获得了他在打粮场附近的土地使用权,穆相书按照大家的意见,也没有按土地数量收取费用,而是象征性地向大队每年交五十元。 贷款很快下来了,王天成拿到了一万元的无息贷款,贷款事由处写着“养猪”两个字。 时值仲夏,农村除了加强田间庄稼日常管理外,相对农忙时,显得很是悠闲。而这悠闲对于王天成来说,已明显奢侈,他正紧锣密鼓,忙着猪圈动工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第25章 住校隐患 正当全村人都在议论王天成的猪圈盖得如同人住的小房子时,穆珍又将结束暑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个假期的自由不是得益于他的数学考了满意分,也不是得益于数学成绩在全县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老穆看重的是穆珍的英语成绩,虽然只差一分满分,但是已经让老穆很是满意,正是这种满意,才没有强加约束穆珍的日常学习活动,在老穆的眼中,穆珍已经会学习,也是一个喜欢学习的大孩子。获得短暂自由的穆珍其实一刻也没有闲着,读书依然成为假期最大的乐趣。 开学在即,老穆对于穆珍新学期的生活又有了新的想法,老穆私下认为,穆珍走读来回的路上占用的时间太多,他精明地算过一帐,每天回家吃饭睡觉,每一趟单程要二十分钟,每天分早中晚,来回共计六个单趟,合计就要两个小时,让这两小时时间浪费在上学的路上,相应减少了学习时间,对穆珍的学习十分不利。于是他决定新学期到来之时,让穆珍吃住在学校,减少消耗在路上的时间。 临近开学还有两天时间,老穆正式对穆珍摊牌:“新学年,你又增加了物理课,学习也相对紧张,不要再走读了,吃住在学校,这样可以节省时间用于学习,明天准备一下住校的用具。” 对于在学校吃住,对于穆珍而言,早已不再新鲜,而且还特别回味谷城一中住校的日子,但是对于老穆这次提出来的住校,却有着十分的反感。其原因有二:一来虽来回路上消耗时间,却等同于锻炼身体,自打转入滨湖中学,自己看大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得益于自己上学路上的运动;二来上学路上的时间并不像老穆想象的那样,浪费了学习时间,而是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回味课堂上讲的一些知识点,相当于老牛进食过程中的反刍,重新咀嚼了一遍,等于消化了知识。尽管走读对于穆珍有这么两大优点,但是老穆的话在这个家庭,那就是“圣旨”,违抗不得,穆珍明白,辨白的结果,可能会带来什么,说不定又是什么样的“无名火”在等待着每一个家庭成员? 穆珍对着老穆点了点头:“那明天我去学校看能不能跟同学搭个铺,免得再带床铺了!” 老穆听到穆珍的回答,并没有注意到穆珍的心理变化,他依然用他家长式的作风面对已经在他面前长大并且有了自己想法的孩子。 穆珍在滨湖中学新学年的生活开始了。穆珍与上年玩得较好的同学刘召强住在一起。初来时的宿舍显得稍微干净些,正如村里人常说的“二八月午马登路”,农历的二八月间,风干物燥,下雨的湿路不到中午,马就可以上路,说明湿路干燥的速度之快。宿舍里那些洗刷碗筷的污水渍很快就会干燥,再加上时常不关的门窗,通风较好,宿舍内的异味也并不怎么明显,穆珍感觉在这里住得还是比较开心的。 然而好景不长,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到来了。按照常理,冬天应当是一个干燥的季节,可对于滨湖中学的宿舍来说,确难得见到干燥之时,为保暖起见,房间的窗户都被白色的塑料布封堵得密不透风,洗刷碗筷遗留下的污水,已经不再像秋天那样能够干燥,累积起来已经让宿舍变得潮湿不堪,即便是严寒的冬天每天回到宿舍时,首先是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样的环境下,不生出点病来才是怪事,穆珍面对这样的环境,显然已增添了许多的不太适应,他的感冒又来得比去年明显多起来,离学校不远的公社卫生院里的那位姓吕的大夫,一看到他到来时,总是先问一句“又怎么不好?”虽然一个“又”字,可对于穆珍来说,都有点觉得无地自容,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纠缠他的疾病,好似跟屁虫似的伴随着自己,尽管如此,他还是要硬件着头皮在自己感冒时来看这位吕大夫。在这个卫生院,真正座诊的也就有两位大夫,一位就是这位吕大夫,名叫吕锡箔,滨湖中学不知哪位“高人”给他起了“轻金属”的外号,另一位是院长高磊,因忙于其他事务,座诊最多的是这位“轻金属”,全科门诊,听人常说他是祖传的中医,后来又到省城中西医学校培训过,特别对于妇科远近闻名,在这公社卫生院座诊,也就成了全科大夫。穆珍却始终认为“轻金属”的医疗水平也很是一般,原因就是上次感冒后得的过敏性鼻炎,流浓黄鼻涕,并且伴有头痛,本来用扑尔敏、强的松,再加四环素片,就很快可以解决了的,而轻金属却开了什么重感片,害得自己吃了四天,一点症状都没有改善,不得不又找到他,直接点明开这么三种药,两天后症状明显减轻,三天后基本痊愈。 穆珍清楚,既然无法改变老穆的想法,那就只能默默忍受,尽管每天休息时的环境有时让他窒息,尽管每当躺在床上钻进那潮湿而冰凉的被窝时,他的心如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他又不得不艰难地适应着这种煎熬。他不止一次想到谷城一中住校时那些快活的日子,可是那些日子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成为了历史,他不得不重新面对样的一个环境,虽然离家仅咫尺之遥,穆珍与其他同学比起来,不能抱怨这些,他应当面对的就是当前的环境,要尽快适应! 随后的日子里,便是成群虱子的骚扰。受条件所限,当时全公社只有一个澡塘,冬天洗澡对农村人来说还是一种奢侈时,不少人还习惯于贴身并无衣物,冬去春来,身上也只是套着一身棉衣裤,整个冬季便与人体上的寄生虫——虱子相伴。在这种宿舍内的情况更糟,虱子这种环境下,简直是如鱼得水,混迹在每个人的衣裤上,那时在烛光下捉虱子也是宿舍内一道常见的“风景”。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更让人痛苦的日子正姗姗来临。 第26章 疫病之扰 尽管滨湖中学的居住环境内与谷城一中的住宿环境比起来,那简直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但就是这样的住宿环境,并未影响到穆珍对各门功课的学习。穆珍接触到后来的新课程时,无论是作业或是上课老师的提问,他都能做到应对自如。但接下来的病魔,却严重影响了他的作息。 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个宿舍传出一种可怕的皮肤病——疥癣,说起这疥,其实对于现代人来讲,可能已不是那么可怕,这种病的预防重在讲卫生,保持干燥的生存环境即可,可以说这种病是与肮脏及潮湿的环境密切关联的,一经发现,虱子无疑成了传播此病的主流,至于为何得以在各宿舍传播,已无从查考,总之当一个宿舍发现这个疾病时,并没有引起同学们的关注,更没有人想法将患病者进行隔离或对宿舍的环境进行改善,而是听之任之发展,很快无论是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都在悄悄传播着,所有宿舍都无一幸免,后来甚至有住校的老师也患上了此病。这场病来得相当突然,初时,没有人想到该病的可怕与严重程度,随着疫情扩展,在宿舍门口处,随时可见已经挤空了的“优力肤软膏”塑料空瓶。当时在学校时流传着一句口头禅——“疥似一条龙,先从手上行,腰里盘三圈,裤裆里扎大营”。 穆珍在这场疫情里自然也难以幸免。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他起床后发现的在右手大拇指上有两个小水泡样的小疙瘩,他怕极了,立即让邻床的同学查看,那同学很确定地告诉他:“你真的中招了!这个百分之百是疥!” 穆珍怕极了,虽然他对于学校里染上疥癣的人已不是什么新闻,但是,他没有心理准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传染上了。凑中午体育课时间,他请了假,一个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公社卫生院。 “又来了,是不是又感冒了?”坐诊的医生依然是外号“轻金属”的吕大夫,虽然表面上笑着问穆珍,但在穆珍心里讨厌极了,心里嘀咕:“老家伙,你认为我愿意来?” 穆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边让吕大夫看边描述:“你看,我这手上起了两个水泡,一挤就出水,怎么回事?” “痒不痒?”吕大夫看着小水泡问道。 “今天早上才发现的,还不觉得痒!是不是疥呢?”穆珍对于自己起的水泡是不是疥还存在怀疑,于是用试探的口吻反问道。 “这个看上去就是疥,疥是疥虫感染所致,一旦染上,这疥虫就会钻入皮肤下面,白天藏起来,晚上活动频繁,所以要痒也是晚上痒得厉害些的!”这段日子里,吕大夫接触的病号中,不少都是学生来看这类病,所以他对于穆珍的疥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穆珍听得头皮有点当麻,不知所措,来这里之前还存在些侥幸心理,对于邻床同学说的“疥”还存在些怀疑,而经吕大夫的解释,心里立即感到一阵发凉,虽然不清楚这病是否严重,但从宿舍前的那些乱扔的空塑料药瓶来看,这病并不会像感冒那样容易治好的。 “有快速治好的法子么?”穆珍有点祈求似地说道。 吕大夫对于这个病也是尝试治疗,最初开的药方只是止痒的“氟轻松软膏”,随着治疗这个病的病号增多,医院才根据需要进了一批“优力肤软膏”,至于疗效,吕大夫真的不是十分清楚,至少来的患者中,还没有人告诉他开出去的药因为没有什么效果来找过他。这次看到穆珍的疥癣,自然首选后来推出的“优力肤软膏”。 “还真的没有什么特效药,最特效的药莫过于讲卫生,勤洗澡与勤换衣,这样对治疗很有利。”吕大夫语气中含有十二分的肯定。 “先开点药膏,抹抹看!”吕大夫很轻松地说。 穆珍点了点头,拿着吕大夫开的药单到取药处交钱拿了药出来,急不可待地打开了那瓶优力肤软膏,对着手上那两个水泡挤上黄豆粒大小的药膏,慢慢地用另一只手涂抹着,试图想通过轻轻的按摩,让药膏尽快渗透到皮肤下面,将那藏在皮肤下面的疥虫杀死。抹上药膏的水泡并没有什么感觉,然而穆珍多么希望能将此疥虫扼杀在摇篮里,避免继续扩散。 两天过去了,穆珍手上的水泡依然没有消失,相反左手的拇指与食指的连接处也发现了同样的水泡,穆珍对于吕大夫开的“优力肤药膏”开始绝望起来,即便如此,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这病又怎么能在学校流行开来? 尽管药膏的作用不明显,但是穆珍觉得既然医院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个药膏应当还有效果,只是“轻金属”提到的讲卫生与勤洗澡、勤换衣,对于自己来说,也只能停留在说说而已,最重要的还只能依赖这个药膏。 一星期后,穆珍发现最先起的两个水泡消失了,两只手的手背上却像雨后春笋般,又起了几个同样的水泡,事情还不仅停留在手上这么简单,这些水泡好似长了脚一样,很快漫延至下体,夜晚的奇痒,时常将熟睡中的他痒醒!醒来的他那是一种难言的煎熬,据同学讲,水泡不能搔,搔破的水流到哪里,哪里就会起,并且会很快染上全身,所以他不敢去搔,任凭其痒,有时痒得受不了时,便在被窝里再涂上些药膏。 穆珍开始怀疑起医院里“轻金属”的医术,他觉得也许在妇科方面,他称得上一个称职的大夫,但是对于皮肤医疗水平上,他也只能算个庸医。 这期间,穆珍亲身经历站这病的传染性有多强,自发病以来,他从不敢住家里,怕传染给家里的人,每到周末,吃过晚饭的他,总会编出“自己要到学校宿舍陪未回家的同学去住”等诸多理由来搪塞老穆及家人。 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没有路灯夜色有点恐怖,更何况是本来就有点胆小的穆珍,一个人走夜路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在这无奈之举中,穆珍的胆子变得大起来,他已不知道黑夜与白天还会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认定黑夜只是白天的延续,只是以夜的方式展给人们不一样的空间。一个在宿舍里,他涂抹着药膏流过眼泪,那药膏虽然丝毫看不出什么疗效,在找不到更好的治疗手段时,这也许是再好不过的安慰剂。 两周后,下体的水泡逐渐多起来,每当走路时,都会因为蹭到内衣裤而感到痒,此时的穆珍真的不知所措起来,他不得不又找到“轻金属”,虽然羞于启齿,他也不得不脱下裤子,让“轻金属”对自己的下体一览无余。 “轻金属”没有表情地看着穆珍下体上的水泡问道:“其他地方的好了吗?” “有的地方抹了药后,就好,有的地方,抹了好像是没有多大效果!”穆珍边提裤子边回答。 “还有什么好法么?”“轻金属”显然对于穆珍的时好时歹也没有什么高招了,征求似地看着穆珍问道。 穆珍有点气恼,心里说:“你是大夫,你问我怎么治,那还要你在这里做什么?”尽管心里骂着这位无能的“轻金属”,可是这病又能去哪里治疗呢?眼下的穆珍毕竟是一个孩子啊! “您看着如何治好,就如何治!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治好!”穆珍露出恳求的神色回应。 对于“轻金属”来说,好像只会开那些药膏,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药单上再次赫然写着“优力肤药膏两只”。 一连两个月过去了,穆珍就在这疥癣的痛楚煎熬中度过,他虽然不敢对学习放松,但是这病症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作息。有时他因为痒而半夜醒来,在涂药不起作用时,不由得揉搓上一阵子,有时他因为痛痒而课堂上分心,注意力不够集中,他真的难以承受其重。 第27章 小试“牛刀” 穆珍从染上疥癣那天起,就时好时歹,瘙痒的折磨时时伴随着他,即便这样,他私毫没有放弃对学习的加倍努力,期末考试一结束,穆珍就急急地回了家,他脑海中最为紧要的是他要用近来学校流行的新疗法,借寒假期间,用班里同学送给他的硫磺,打一场疥癣的“歼灭战”。 穆珍刚到家门,便拦住了正要出门去王天成猪场帮忙的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直直地盯着她,秀花被穆珍的这一举动真的吓倒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秀花带着一脸的惊恐地俯下身问道。 穆珍没有吱声,他真的不知如何面向秀花提到自己的想法,迟疑间,秀花连忙去摸穆珍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或者有什么毛病? 穆珍推开母亲的手,目不转睛盯着母亲试探地问:“我可以住厨房隔壁的那间屋吗?” “怎么了?你不与你弟弟睡一床了?”秀花对于穆珍的问话很是意外,直接反问道。 “不想,我只想自己在厨房隔壁的那间屋,一个人住!”穆珍的语气十分肯定。 秀花立即想到“儿大不由爷”的古话来,这孩子到这年龄,已经懂事了,恰好前些天有刚刚锯开准备添些家具的木板,恰好有了用处。秀花想到这里,打掉了去王天成猪场的想法,立即招呼穆珍、穆艳与穆宝,将院里堆放的砖搬进了屋里,不到一小时,一个临时的简易木板床便搭了起来,秀花坐上去试了试,很是结实牢靠。 穆珍的想法未能瞒住老穆的眼睛,老穆从学校回到家看到秀花为穆珍搭建的小床时,立即明白穆珍每周不愿在家住是另有原因的。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与穆珍沟通这件事情。 当天晚上,穆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思索着如何才能使用同学给他的硫磺治疗已经纠缠自己两月有余的疥虫,同学交给他硫磺时,一再申明,要先用火烤,必须烤出汗,让藏于体内的疥虫跟着汗排出来,然后及时将硫磺涂抹上,才能将疥虫杀死。这第一步是火烤,并且要烤出汗,他不想因为此事惊动家人,毕竟是个人的隐私部位,怎么能让家人看到或知道呢?他一想起来,心里就突突跳个不停,这个隐秘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方便告知家人,他青春期的萌动,已经在向世人证明自己早已是个知道羞耻心的大男孩了,他已没有了孩童时的天真。 当他听到堂屋里传出老穆惊天的鼾声时,穆珍心里明白,家人都进入熟睡状态,是自己该去烤火的时候了,他如同做贼一样,披衣下床,悄无声息地打开与厨房相通的房门,并蹑手蹑脚地踱进厨房,借着自己房间从中间门传来的余光,在地锅填火口处,缓缓地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然后又悄悄回到自己住的那间,从刚搭建的床下掏出他私自捡来并装入口袋的干树枝来,然后用火柴点燃了一把柴火,引燃几枝干透了树枝,就这样,厨房的四壁便映得通红,他掀起披在身上的棉衣,将双腿叉开,靠近火苗,感觉烤得有点疼痛,他急忙退了一步,然后重新调整姿势,慢慢将下体靠近火苗,他忍住火苗带来的痛楚,他一定要烤出汗来,可是此时正处于四九的天气,室外的温度不足零摄氏度,想烤出汗来,那简直不可能的事,虽然下体已经烤得有疼痛几乎忍受不住,但露在外面的屁股却依然感到几分凉意。 穆珍就这样折腾了十几分钟,下体私毫没有出汗的迹象,所捡的树枝已经全部用完,看着那堆灰烬,穆珍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将披在身上棉衣裹紧了些,然后又用腾出的手从水桶中舀了一舀子水泼在残余的灰烬上,不得不重新回到隔壁的被窝里躺下。 天刚蒙蒙亮,秀花早早起来,准备全家人的早饭,当秀花看到地锅前的灰烬时,惊住了,这灰烬来得太突然,每天晚上她都将灰烬收拾得很干净,以防意外发生,今天的这灰烬一定是穆珍点的,他难道偷吃什么东西,边想边用烧火棍拨拉了一下地上灰烬,没有看到任何烧烤的蛛丝马迹,那烧火会做什么呢? 秀花不想打扰穆珍的好觉,尽量不发出大的响动,但穆珍还是醒来了,躺在被窝里琢磨着如果母亲问起灰烬的事来,如何向秀花解释,母子俩各怀心事,但是没有点破,因为秀花不想伤孩子的自尊心,至于孩子做了什么,孩子想解释是不用问的,如果不想说,问了也不会说的,就是说了也会撒谎的,她将灰烬清理干净,依然像什么没有发生一样,忙着做好了早饭。 穆珍看到母亲没有问及灰烬的事,自己当然也不用解释,他依然想着晚上还要烤,应该准备更多的树枝或木柴来,他想到房前的看校的三元冬天取暖的火堆,到他那里去烤,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又怎么能脱得了裤子,又怎么能让三元知道自己长了这可怕的疥癣呢?为了烤出汗,今天不仅要准备些干树枝,还要准备些劈材,这样才能烤出汗来的。 如同往常一样,穆珍坐在桌前看着书本,但是心思却没在书上,脑海中想到的是如何搞到劈材,晚上烤那么大火堆,又如何不影响到家人,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招数。但是事情还是要进行下去,如果放弃,那裤裆里疥癣之痒依然挥之不去,假期如果治不好,开学更没有机会。 腊月的天,严寒而短促,可是这一天对于穆珍来说,确有点漫长,面前的书让穆珍看着有点模糊。吃过午饭,穆宝跟着老穆去了学校,穆珍从厨房的案板下找到家里的砍刀,装入一个化肥袋子,提着化肥袋子便偷偷溜出了家门。 穆珍早已看好村南河边的那几排杨树林,出门直奔村南的河边,这片杨树林是村里早年种的,粗的穆珍两楼还楼不过来,冬天树枝自然也多些,只一会功夫,便捡拾了半袋子,树枝是不缺的了,可是这生火的劈材该如何找呢?穆珍坐下来,寻思要是有个枯了树桩就好办了,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孩子们从枯树桩上掰下已经腐朽的朽木,然后点燃后,吹灭明火,而朽木不熄的事情,如果有上一堆这样的朽木,那不是更好么? 穆珍站起身,在树林里寻找砍伐杨树留下的腐朽的树桩,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斜坡上,静静地立着一个不知什么原因断了残树段,看上去已经干朽,他心里一阵高兴,将化肥袋子里的树枝重新倾倒出来,从底部倒出压在树枝下面的砍刀,他一刀砍下去,许是树桩已经干硬,也许是砍刀不够锋利,也许是穆珍用的力气实在太小,这一刀只在树桩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穆珍看了看,觉得有点茫然,但是他太需要这根树桩了,没有劈材又怎么能烤出汗来呢?消灭疥癣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忘记了一切,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天黑之前将这根枯桩砍下带回去,虽然力气不够,但是每一刀都带着十二分的狠劲,就这样砍了有十来分钟,他感到身上发热,感觉已经汗襟襟了,虎口震得有点发麻,并隐隐作痛,他停下来,看着这根让他砍得遍体鳞伤的树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想到——出汗,这不是已经出汗了吗?没有必要非得靠火烤,不也一样出汗了,穆珍立即想到硫磺,如果带来那硫磺,在这里不是一样涂抹吗?对啊,他太兴奋了,他为自己发现的这个办法而骄傲。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这里环境很优雅,冬天的河堤少有人来,静悄悄的,穆珍突然发现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兴奋起来,他想到,一刻也不停留,他要回家取来一包硫磺,他依然用这个方法来回快身体出汗,然后用硫磺将那体内的疥虫杀灭光。 穆珍站起来,提着砍刀就向家中跑去,他甚至将化肥袋子忘在了河堤上,当快到家门时,他突然觉得拿着砍刀会让母亲问起什么,于是他将砍刀就地埋入路边的小树下,若无其事似的进了家门,家里没有人,估计母亲与穆艳去村里串门去了,他快速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将那压在床头下的几包硫磺打开,取了一包,将余下的包好放入床头下,飞也似地跑出家门,在小树下扒出刚刚埋进土的砍刀,向河边的杨树林跑去。 跑回河堤的穆珍大口喘着粗气,不时用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滴,此时的他感觉得身上都有点发粘了。 “不能就这么停下来,还要继续,让汗出得再多一些!”穆珍这样想着,迅速地解开棉袄上的中国节扣子,挥起手中的砍刀向眼前的木桩使劲地砍去,此时的他好似与那木桩有仇似的,每一刀都是使足了浑身的力气,砍在木桩上时,口里还不进发出“嗨、嗨”的自配音,他不能也不想停下来,他要的不再是木柴,他要的是汗水,他要的是将缠绕自己近三个月的疥虫排泄出来,以彻底驱走身上的“恶魔”。 不一会儿,穆珍挥动砍刀的手慢了下来,手中的砍刀也略显笨重起来,他将砍刀丢在一边,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硫磺,蹲下身并小心地打开纸包放在地上,接着站起身,朝四环视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放心地站定,快速解开了腰带,将棉裤连同湿透的秋裤退至膝盖,蹲下身从那纸包上摄起一撮硫磺往腿裆处的小疙瘩涂抹去,粉沫遇到汗液,立即变成了黄色的药浆,穆珍双手同时抱住双腿之间的隐密部位揉搓着,涂抹着…… 穆珍拉着编织袋回到家,已经是四点多了,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穆艳,第一眼看到穆珍,立即被穆珍的花脸逗乐了。 “你,你这是去哪里画的?”穆艳指着穆珍的脸很吃惊地问。 “怎么啦?”穆珍没有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回应道。 “还怎么啦!你唱戏不用化妆了!”穆艳打趣道。 穆珍明白过来,刚才出汗时,没有顾不得洗手,连续用捡拾树枝的手不停地擦额头,一定是擦出了痕迹,他立即跑到堂屋站在那个老穆从公社教委领的大镜子前,额头上几条灰道道,已经非常亮眼,再加上鼻子上粘着的两杠硫磺印,已俨然似舞台的小丑,他看到镜中狼狈的自己,也不由得笑起来。 穆珍拿了脸盆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然后坐在自己的小床边,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他只想好好地躺下休息一会,可现在不是时候,如果躺下休息,家人会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他不想让家人知道他长疥癣的小秘密,可那被汗液浸透的衣服,像凉水洗过一样,紧紧裹在身上,难受极了。他不得不起身踱进厨房,主动帮做饭的穆艳烧地锅,在地锅前的灶火前,他感觉到一丝温暖,这暖意足可以用来抵御湿衣带来的寒气。 也许正如同学们传的,疥癣最怕出汗,再加上硫磺的作用,晚上躺在被窝里的穆珍感觉身上痒得轻多了,他暗自思忖,只要利用好假期坚持治疗,他相信自己身上的疥癣马上就会消灭掉。 纸里包不住火,穆珍每天下午锻炼至满头大汗回家并没有引起家里人的过多关注,但是那涂抹在身上的硫磺味却很难遮掩得住。虽然是正处于三九的严寒天气,气味是最难以让人察觉的,但穆珍已涂抹了三天的硫磺,积累的味道实在太大了,不仅衣服上有,就连他睡的被子上也是那种硫磺发出的特有的“清香”。为此,只要有晴天,他就自己将被子晾晒出来,借以驱散那浓烈的硫磺味。 有一天,穆珍到村南的小河边活动回来,穆宝迎着穆珍跑过来:“哥哥,都说你身上发臭了,我来闻闻,你身上真臭了吗?”穆珍羞得不知说什么好。 “快滚一边去!”穆珍情急之中怒斥道。 穆珍明白,家里人已经猜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都不好意思给自己说透罢了。这几天来,好在自己偷偷到村南杨树林里抹硫磺有事情还没有被家里人发现,涂抹的药也许真的发生了作用,最近两天身上原有的奇痒消失了,原来的水泡明显减少,估计再涂抹几天,疥癣就会彻底消除了。 第28章 小年商机 考试完在家热身了三天疥癣“歼灭战”的穆珍,吃完早饭便去了学校,今天是学校发放成绩单的日子,他心里虽有点小忐忑,但是又觉得考试发挥得很正常,与平时的测试一样,也没有什么悬念,自己这学期的努力应该得到相应回报。 穆珍的担心并非多余,按照老穆一惯的做法,如果考得成绩让其满意,换来的是假日的自由与快乐,否则将会晴转多云,甚至狂风骤雨,根本不用想什么节日的欢乐详和了。 穆珍拿到成绩单时,心里舒了一口长气,除了他不爱学的动物学没有考好外,总分依然保持了班里的第一名。穆珍从老穆看成绩单的神情里读出,今年的成绩算是通过了老穆这一关,除了是那身上的疥癣与去年不同外,自己依然可以过个开心的春节了。 明天就是中国传统上的小年,按照农村的习俗,小年是春节的前奏,这天家家吃饺子,大人们开始放下手中的活计,忙着到集市上购买些年货回来,准备串门走亲戚的礼品,此时放学在家的孩子们最翘首祈盼的就是着屁颠屁颠地跟着大人们去赶集,集市各式零食小吃吸引着他们,对于男孩子们来说,除了吃,就是那震得十里八乡都能听到响声的鞭炮市场更有诱惑力。 今天的情形,对于小王庄来说,比集市都显得热闹,太阳刚过树梢顶,从王天成猪场传来的“隆隆”鞭炮声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鞭炮声响过之后,便是那杀猪前“嗷嗷”的嚎叫声。全村人都清楚,王天成的猪圈已经在给大家准备过年的猪肉了。 听到鞭炮声的人们,还有看到天成贴的告示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赶早买上块上好的猪肉,一来吃着香喷喷,二来走亲访友给足面子。 不到一小时,现场围观的人群聚了有百余人,中间有一口烧水的大锅,锅底下劈材火烧得锅底有点发红,锅里的水上下翻滚,如同那百墨泉喷出的泉水一样,水花四溅。 现场杀猪的是镇食品站的“徐一刀”,本名徐海洋,因为杀猪很利索,人送绰号“徐一刀”,王天成与他是两乔,养猪的想法还是这位两乔最初提出来的,所以凑今天歇班来这里为天成帮忙,天成也想借他“徐一刀”的名摆个阵式,很多人听说过村里传闻“徐一刀”的手艺如何了得,今天真是开了眼,只见屠宰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好似一位娴熟的武者舞动手中的大刀一般,横剁、竖砍,下切、上挑,不一会儿,就将一头肥猪按照前膀、腿肉、里脊分割成了几大块。人们初时已被滨湖乡那位张三的刀功所惊叹过,今看到这“徐一刀”的刀功,觉得这手法如同一个高僧与门徒的水平一样,高低立见分晓。人们看着肉案上分割好的猪肉,立即引发了抢购潮,少者三五斤,多则几十斤,案上的肉倾刻销售一空。 王天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只顾忙着低头收钱,对于眼前的来购猪肉的人都来不及看上一眼。突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五十岁光景,身材不高,四方脸,大眼睛,两道浓眉映衬得眼睛略显深邃老成,围观的人好多对他都不陌生,这人姓卜,在家排行老三,因此名曰三,与其四弟合起来念便成了“卜三卜四”。别看名字谐音不怎么友好,结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人人品还真的不错,脑子活络得很。他径直走到王天成跟前,将头凑近王天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王天成笑了笑,没有言语。 趁“徐一刀”正在忙于宰猪的空儿,卜三将王天成拉出人群。 “兄弟,你今年的猪肉,除了现在当场卖的,我全部包销,至于价格,你看只要让我多少赚点,咱这买卖就可以成交。”卜三低声与王天成商量。 “你看今年我虽然养了近百头猪,当时为过年准备的不过二十头,还不一定够我自销的呢?我看这有点难!”王天成面露难意,他知道今年自己屠宰的猪不愁销售,可是有这么一个销售的主,自己又不舍得放弃。“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现场销售的外,余下未宰可出栏的猪可以整猪卖给你,将来的猪随行就市,你也全部负责销售,如何?” 卜三听了稍有犹豫,又拉着天成的手,说道:“可以,但是你这地方得借我用,那位杀猪的师傅也要商量一下给我帮忙!” 天成急忙摆手:“这个,我可说了不算,你要他帮忙得与他商量,这个我可说了不算,你只能与他商量,再说你要他帮忙也不能白帮,你要付给他工钱的!” “这个自然会,你当说合人,看能不能问问给多少合适?”卜三伸了两个手指头,对天成暗示着什么。 天成自然心领神会,随便追加了一句:“二十元?” “对,二十一天!”卜三肯定地说。 天成明白,这两个指头意味着他这两乔半个月的工资,就是请假帮这几天忙都合适。 中午时分,初时围观的人们都提着称心的猪肉离开了,附近村里的人们听说这里有新鲜的猪肉,都争相奔来,割上几斤,准备明天小年的水饺馅。这一上午下来,“徐一刀”一刻没有闲下来,当农村的炊烟升起来时,还不时稀稀拉拉地有人来购买。 “徐一刀”借闲的空档坐下来,点上一根烟,拿起杯子喝上一口水,此时才觉得口确实有点发干,虽然这不是头一次这么忙,但是这确是第一次为别人帮这么大的忙。 在一旁等了一上午的卜三看到“徐一刀”坐下来,立即给天成递眼色,天成会意,放下手里的钱箱,坐到了“徐一刀”对面。 “你看今天把你忙的!”说着递给“徐一刀”一条毛巾。 “忙不要紧,关键是这忙帮得值!”“徐一刀”笑了笑说。 “我们卖完第一头猪时,与我说话的那个人叫卜三,你可能也认识,他想包销我所有的猪,同时也想请你帮忙屠宰,你看这活能接不?”天成的话,让“徐一刀”一怔。 这是“徐一刀”想都未想的事,沉思了一下说:“让他包销倒是好事,这样你可以全心去养猪,养的成猪今后也不愁销路,帮忙的事,说起来咱是亲戚,这忙帮得,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再说我还要上班,哪有时间给他帮什么忙?” “当然,我已提到这事,说是帮忙,要给费用,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帮忙!”天成解释道。 “我上着班,在外挣外快,让单位上的人知道了,那可不是小事情,所以这事我可不敢轻易答应。”“徐一刀”看着吐出的烟圈说。 “那倒不是个事,你来帮忙,也是在我这里,我替你收着工钱,你只管帮忙也行,到时候我以亲戚的名义给你就是了!免得别人说闲话,你看这样行不?”天成小声说。“况且也不是小数目,按天计算,一天下来,给你二十,我琢磨着相当于你半月的工资呢,你就是请上几天假,也合适!” “请假,这怎么成,他这里忙,我那里也忙,到时候单位上更不好说,那就凑你晚上的时间,可以不?我在这里拉上电灯,每天晚上忙到半夜,工钱也按这个数开,我去商量一下,你看如何?” “徐一刀”没有答话,他也许有点心动,毕竟忙上一晚,比自己在单位半月挣得都多,何乐不为,再说晚上在这里干完,也不影响第二天去上班,他点了点头:“你去问问人家同意不,咱们俩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没有用啊!” “这事我帮你谈,后面的事情,你交给我就是!”天成很有信心地回应。 对于天成的话,“徐一刀”一点都不怀疑,因为他太清楚这位两乔的水平了,只要这位两乔想干的事,就会想尽千方百计地去实现,就如同这个猪圈的事情一样,这事情只是在酒桌上随便谈的话题,没有想到说了不到半年,这位两乔真的能出这么多钱做起来了,并且还做得比他想像得好得多。 王天成与“徐一刀”的谈话,坐在离他们有五十余米远的卜三看在眼里,却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卜三明白,王天成一定在为自己的事情与这位“徐一刀”商量,自己多年的经验,无论是什么产品,卖出去才能赚到钱,早年他卖过耗子药,搞过小货摊,没有赚到大钱,与那些只靠种地为生的地道农民比起来,生活得要好一些,他没有多少文化,大路边上的字认不了多少,可年轻时走南闯北时却见过很多的大商人,自己当年没有多少钱,所以大商人做的买卖,他赚不来,可他懂得只有买卖之间才能赚到钱,才能让自己获利,这道理他懂。 卜三看到王天成起身向自己走来,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看这事还真有变化!”天成简短的几个字,让卜三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天成说的变化是刚才谈的生意有了变故还是…… 还没有等到卜三问话,天成接着补充道:“刚才说的你想用他帮你屠宰的事,我给他说了,并不能像你说的那样,而只能晚上来咱这里加班,你看行不?” 卜三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只要来就行,有他在,还愁咱的猪宰不了?” “至于工钱,从下午六点干到晚上十二点,还是按你说的工钱,每晚二十,你要是认为行,这事就成了!”天成说得很轻松。 “成,那就从今晚开始,他来宰,我明天去集上卖!”卜三不亏是从生意场上走过来的人,说干就干,说话这么利索爽快。 “那要先交些定金吧!” “行,交多少,定金可以少点,明天卖了钱,我再付余款。”卜三很快答应着同时又打了小折扣。 天成觉得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人不会说空话,虽然没有深交,但是从他爽直的性格来看,也不是那种坑三拐四的人。 “那行,咱就这么商定。下午我也不宰了,下午就是你的事情了。”王天成认为附近村里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必要再宰,再宰要到集市上去卖,自己也没有那功夫,家里还有几十头活猪要照顾,哪还有心思再忙这一块呢,于是借势顺水推舟全部让这面前的卜三接着干吧。 天成转念想到上午还没有卖完的猪下水及肉,接着提出来:“我剩下的那些没有卖出去的,也一并卖给你,你要觉得行,就找人拉走?” 卜三一愣神的功夫,天成补充道:“价钱不是问题,你说个价,只要不太离谱,就成!” 卜三见天成这么真诚:“猪肉按你销售价格下浮15%,下水就按肉价的一半吧!” 两人就这么商定后,将余下的肉及下水过完了秤,余下的事情全部交由卜三去做了。 第29章 聚财有道 卜三不亏是走江湖的老手,由他接管的猪肉销售,一天比一天火爆,“徐一刀”每天晚上过来帮忙很晚才回家,仅两天时间,天成猪圈适合屠宰的猪全部销售一空。 年关在即,市场上的猪肉需求不断增长,天成的猪圈已不能满足需求,对于卜三这位老江湖岂可错过,他的小算盘早就打得如意神通,本来说好的卖完猪肉就要将猪款与天成结清,可卜三清楚,一旦结清肉款,下面的生意就无法再维继。 “大兄弟,这两天我忙得很,晚上屠宰,白天卖肉,这不钱款也没有与你交清,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卜三于当日中午卖完肉找到正在猪圈忙着打扫卫生的天成说道。“那你看这肉款我能不能缓两天,节前一定结清如何?”卜三提这个问题,也是有思想准备的,他通过朋友了解天成也是一个开明的人,这点事情对于天成来说,可以说举手之劳,正如江湖上说的,与成功的人合作,那就是在助自己成功,与天成的合作,一定会是让自己也成功,他这位老江湖,凭他半生阅人无数的经历提醒自己,这次也一定不会看走眼。 “你看这不客气了吗?你卜三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早一天晚一天也不要紧的!”天成的客气话说得还是让卜三听起来很舒服。 “今天还真有事与你商量,你看未来的几天是节前最关键的几天,猪肉卖得比前两天还好,所以这时候如果没有猪肉可卖,那简直是一大损失,我想着这几天再借你这地方用,用咱也不白用,到时候我按天给你算钱,一天多少钱?你开个数。”卜三心里早已有了底限,故意装作征询的口气向天成试探。 “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再说了地方是村里的,如果你要用,到时就请我们村穆书记吃顿饭就成,我的那些家什,摆着也是摆着,如果要用的话,别弄坏了就行!”天成说得很诚恳。 天成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卜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知你下步的猪都从哪里出?” “我早有准备,老徐已经给我提供了些渠道,在离我们有三十里路的地方有个李村,也与你一样盖的猪圈,他那里成猪有的是,我想把他那里的猪拉到这里来屠宰,这样就能满足节前的需求了!”卜三很有把握地说。 “如果有路子,这事我还真帮定了,地方你尽管用,有什么事需要我来解决的,你只管说就行!我帮不了大忙,小忙还是能帮的!”此时的天成也觉得面前的卜三不是一般人的思维,将来是做大事情的人。 卜三有天成这句话,心里原来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没有看错人,心想:“我卜三这辈子闯江湖,遇到的人不少,确实没有像天成这么爽快的,这节骨眼上,能帮钱忙的人一定是贵人!将来是可交之人!” 卜三回过神来:“那好,你先忙着,我也去忙我的喽!”说着,向麦场走去,他要尽快找车去李村拉猪,以免误了晚上的屠宰。 卜三所在的杨庄离小王庄有五六里路,平时骑车也就二十分钟,就这二十分钟的路程,对于今天的卜三来说,都明显有点漫长,他知道,他这是在争分夺秒,时间不等人,他恨不得立即飞到村里,那个泰山牌的大轮自行车让他骑得“沙沙”作响,就是路上碰到熟人,他也只是点头示意,当他到村口时,他感觉身上衣服都贴在了身上,他顾不了这么多,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村里有拖拉机的孙小春家。这孙小春也是远近的名人,他早年在公社拖拉机站任拖欠拉机手,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便没有上班,而是在家玩成了自己的拖拉机。他的这台拖拉机原本是大队购来用于买生产资料的,也许是良马自有伯乐相,承包时恰好分到了孙小春手上,而今孙小春用它从邻县拉盖遍房用的沙子石头等建筑材料,听说还获得了不小的赢利。 敲开孙小春的门时,家里仅孙小春的儿子孙志强在家。 “你爹呢?”卜三急促地问。 “他去二爷家打牌去了!”孙志强毕竟是十岁的孩子,看不出卜三的风风火火,瞪着卜三回答道。 “你去叫他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卜三知道,他不能自己去叫他,农村的牌场,拉一个人出来,会引起大家的反感。 孙志强应了一声,未关门便一路小跑奔向二爷家。 卜三觉得时间确实有点不等人,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树上的影子,估摸着已经有下午一点光景了。这车还没有落实,如果弄不来猪,那晚上的屠宰就会泡汤了。 正想着,从胡同口转过来的恰是他要找的孙小春,他急忙迎上去:“兄弟,打搅你的牌局了!”此时的卜三免不得说了句客套话。 “没事,看把你急的!”孙小春看着满头大汗的卜三关切地说道。 “哎,别提了,我现在有点急事需要你帮忙,这忙也不是白帮,你看下午能不能帮我从李村运几头猪?”在卜三看来,一刻耽搁不得。 “有笼子吗?”孙小春一离开牌桌,就猜到这位老哥的急事就是用车,其实卜三用自己的车也已不是第一次,很乐意为他效劳,每次用车结束,从来没有白用过,总会给自己一些酬劳,这让孙小春很愿意帮这位老哥,所以也就直接反问道。 “没有,你看这如何运?”卜三这时才注意到运猪的细节确实还未来得及想,所以就向这位老驾车手讨教道。 “没有笼子,我那车箱如何运得了大活猪呢?”孙小春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对卜三说。 “我们多带些绳子,捆起来,放在车箱里!”卜三觉得这是最笨的办法,但除了这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喽!于是顺口接应道。 孙小春觉得卜三说得不无道理,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想做,都是有办法的,何况只是几头猪呢? “行,几头?”孙小春立刻想到自己车箱能够容纳几头躺下的猪便问道。 “不多,最多五头!”卜三右手伸了五个指头比划了一下说道。 孙小春没有吭声,直接进了家门,将盖在院里拖拉机上的草苫子掀了下来,二话没说,就拿起摇把开始给拖拉机热身。 卜三忙着将孙小春车上常用的绳子抱将起来,甩进车箱。 随着拖拉机烟囱冒出的一股浓烟,拖拉机轰鸣的马达开始了吼叫。 两人无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尽快将货拉回来,孙小春凭着多年的出车经验对这一点非常清楚,只要出车,就是尽快将货安全送到地点。 当卜三与孙小春将车开到李村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猪圈离村较远,约有二里多路的光景,二人听村里跟着的领路人说,这猪圈原来是乱石岗子,日本鬼子进村那年,在那里杀了几位抗日游击队员,后来就成了人们扔些死猫死狗的地方,提起来人们都很敬畏,现在这养猪的袁老五叔叔就是当年日本人枪杀在那里的,所以解放后,大家都不敢去,这不实行责任制后,袁老五主动提出来想用这块地方养猪,村里书记顺水推了个人情,没有想到这地方还真的发猪财,不到一年的时间,这猪长得肥肥的,还真的煞是喜人。 两人将车开到猪圈旁,停了下来。 “老五,老五!”村里随行的领路人对着猪圈喊了起来。 “谁啊!”随着声音从猪圈旁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戴着**帽的中年人。 “这不是二嘎子吗?”那中年人招呼道。 “老五,我今天给你带来两个找你的,说是要买猪。”被称作二嘎子的领路人回应。 “那好,还得请你吃饭!”说着,袁老五过去与卜三、孙小春相继握了握手:“你们现在拉,还是看看再说!”袁老五接着问道。 “现在就拉,你看看我们能装几头,就装几头。”卜三回首指了指停在后面的拖拉机。 “最多也就四五头,多了装不下。”袁老五觉得这车装多了会出事情,于是有点含糊地说。 “那就再加一头,装六头吧!价钱呢?”卜三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价钱都合适就中!”袁老五急忙说。 “今年第一年,还没有养过这么多,来拉猪的都是食品站的人,我这还没有卖给过个人,你是第一个,价钱也不会超过食品站的价格,这价格你也清楚吧,我就不用再多说了,就按他们的价格,你觉得合适就拉,第一次拉,咱算帐时再多少给你优惠些!”没等卜三说话,袁老五接着补充道。 卜三点了点头,来时他总在想,来这里不长钱就是烧高香了,没有想到还主动给自己点优惠,在这个年关节骨眼上,能拉到猪都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而现在袁老五主动提出的优惠更是让卜三吃惊不小。 人之间,彼此由认识到熟悉有时只需要一件事情或一个举动,这么多年来,卜三对人的看法停留在事上,如果这人做事表现出大度量的,那么卜三断定这是大才,这里的大才不是看其学识水平,看重的就是这人的度量,与袁老五虽然初次结识,但是从刚才的“优惠”两个字卜三断定这袁老五可交,是个场面上的朋友,做事绝不是猥琐小人。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心胸无论如何也不会豁达,不豁达的人怎么会阳光,不阳光的人怎么能成大事,就是成了大事,也会引来灭顶之灾。这是卜三最简短的人生哲学,就是这浅显的人生哲学,让卜三受益至今。 卜三跟着袁老五进了猪圈,挑了六头猪赶到另一个空圈里,然后赶进笼、过磅、上车,对于袁老五与二嘎子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一般,干净利落地将猪装上了车,为防万一,袁老五还专门拿出一套网,罩到了车箱上面,并牢牢地打结系在车箱上。 虽然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四个人足足花了两个小时。卜三看看太阳已经滑向了屋顶,如果再不快点,恐怕要走夜路了,结完帐的卜三,看袁老五让去了零头,心里觉得这袁老五绝不是爱财如命的人,否则不会让出来那么多。 卜三点了钱,这钱本应是给王天成的猪款,缓个三五天,就可以做到借钱生财,取之有道,他坚信这些钱利用好,马上就会给自己生出钱来。 当拖拉机启动行使在回小王庄的路上时,卜三感到一身轻松,他好像看到这个春节给自己带来的财运,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只有高兴时才哼唱的那让人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小调: 冬日里那是新年, 家家户户换新颜。 村里唱起喜庆曲, 哥哥思妹泪涟涟。 第32章 夜的恐惧 小王庄的夜来得早些,村里人有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冬天天短,午饭过后备晚饭,太阳离西边的地平线还有段距离,各家的烟囟就冒出了缕缕青烟,就是这样,全家共进晚餐也已经是掌灯时分。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卜三的拖拉机却还没有到村口,等在晒场的几个忙人在那里有些不耐烦起来,彼此相互滴咕着悄悄话,正在这个当口,耳尖者听到远处传来的拖拉机的马达声,突然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叫起来“来啦,来啦!”。大家屏住呼吸细听,拖拉机的马达声越来越近,几个人像孩子似的,蹦了起来,今晚的好戏又要开场了。 忙着烧水的点起了柴火,引燃了早就准备好的劈材,锅底下的火很快便映红了烧火者的脸,其余的几个人也不闲着,开始准备工作前的行套。 农村的夜显得格外宁静,拖拉机的马达声穿过村庄时,喜欢看热闹的人们站在自家门口张望,看到拖拉机的灯光时,早早吃过饭的孩子们跟在车后欢呼雀跃。卜三不时地回头看着辆后面的孩子们,不时吆喝试图爬车的孩子。 晒场等待的人们看到直射来的拖拉机灯光时,便打开晒场临时屠宰场的灯光,互相映衬得如同白昼般,两天来的屠宰,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每天开灯之时,村里便有好事的人,赶到晒场观看,特别是那些调皮的孩子们,因为村里还没有电视机的羁绊,也赶到晒场里凑热闹,每当一头猪宰好放在一旁时,他们总会冲上去,拔那猪蹄夹,放些零散捡来的猪油,然后再找点棉花捻成细线插在里面,美其名曰“点天灯”,在农村孩子们眼中,除了这些简单、天然的游戏,还真的找不出更有趣味的活动。 今天除了晒场的灯光外,又增加了拖拉机,更增加了前来围观的好奇心。 拖拉机停稳后,大家围上来,打开车栅栏,将猪从车上卸下来,直接放了场院里。 随着猪的嚎叫声,撕心裂肺般,打破夜的寂静,这嚎叫声让在场的人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两天来都在听这种叫声,但是这叫声却让卸在一旁的一头肥猪受惊了,它不停地挣扎动弹,人们只关注着灯光下繁忙的人们,没有人注意到这头猪的挣扎,挣脱捆绑疆绳的猪从地上爬起来,蹒跚地竟直走向了晒场旁的生产路。 有位站在黑暗中小便的黑影惊呼:“猪跑了!谁家的猪跑了!” 正在繁忙中的人们好像打了强针剂一样,齐刷刷地扭头转向卸猪的那块地方,黑影中,卜三走上去,仔细清点猪的个数:“不好,是我们的猪跑了!” 随着卜三的呼喊,最先跟过来的是卜三的亲兄弟卜四:“跑哪里去了?” “没有看到,我们的猪确实少了一头!”他俩立即回过神来,向刚才传出“猪跑了!”的声音望去,一个黑影站在那里,隐隐约约在系着腰带。 “你看到猪跑哪里去了?”卜四对着那黑影问道。 “往生产路方向跑了!”黑影回了话。 卜三立即转身向黑影走来,他没有养过猪,对于猪走夜路还是第一次听说,估计也不会跑得太远。 卜三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黑影的面目,是一位中年人,虽然叫不上名字,却也觉得此人憨厚朴实。 “往那里跑了吗?”卜三指着前方的生产路问道。 “对,就是往那里跑的!”中年人肯定地说。 卜三不敢怠慢,急忙按着他指的方向追了上去,走了百十米,灯光越来越暗,他没有见到猪,自己开始狐疑起来,暗自思忖:“这空旷的麦田,这黑夜,到哪里找走失的猪?” 此时的卜三立即想到第一天晚上屠宰时,一位村里老人对他讲的发生在这个晒场的那段离奇故事。 据老人讲,这晒场原来就是一古庙,建于何年何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比较久远。庙的四周种了三十亩桃花,每年春天看桃花加之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这庙也因桃花而得名桃花寺,当年这村也不叫小王庄,依庙而得名桃花寺大王庄。 本来是相安无事,也不知哪一天,这庙里来了位姓朱的和尚,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只知道他是从京城而来,就是这京城来的朱和尚,过了几年还当上了桃花寺的住持,他擅长经营,会管理,桃花寺在他任住持期间,吸引了不少县城里的达官贵人,房屋增加了十余间,建筑面积扩大了近两倍,名气大了自然招风,就在春节前的一天晚上,桃花寺着火了,当时正值深夜,火势烧红了半边天,没有人扑救,只是第二天当烧香的人们来到这桃花寺时,看到的是一堆瓦砾与灰烬,寺庙没有了,人都去哪里了?当人们猜测之时,有人在桃花寺四周的一棵桃树上发现了上吊的住持,面如白纸,舌头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滚圆,好似在怒目而视,让人看了心惊肉跳。村里报了官,也没有查出个名堂,至于其他和尚,有人说葬身火海,有人说被人劫持,各种传闻都有,但这事随之不了了之,也没有个结局。 卜三明白,虽然这只是个故事,是不是真有此事倒是很难说,但是他也听人说这村庄原来确实曾被人称作“桃花寺大王庄”,并且也确实有过庙,至于老年人说的寺庙所在的地方,还不确定是不是就是指的晒场。无论是不是现在这晒场,关键是这猪与朱的谐音,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卜三回头看了看晒场的亮光,依稀有灯影在,他觉得腿肚子有点发软,想走回去叫大家都来找,却迈不开腿,他试着喊了几嗓子:“快,快点过来找跑掉的猪!”这喊声出奇得大,场院里的人全部听得很清楚,于是便有几个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向着卜三的叫喊的方向走来。 卜三看到大家过来,腿上明显灌注了力量一样,迎了过去:“大家分头找,看跑到哪里去了?” 在卜三的招呼下,大家以分散在麦田里,一边在黑夜里使劲地找寻,一边嘴里发出“唠唠唠”的唤猪声,这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异常清脆,那些围观的人也许是觉得有趣,也加入了找猪的队伍,顿时,田野里的唤猪声此起彼伏。 “在这里呢!”这声音虽然不大,却聚拢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立即向那声音汇聚过来,有人划了一根火柴,清楚地看到眼前的肥猪,人们惊呼:“如何逮住它?” 正当人们愣神的时候,人群中跳出一个身影,看那黑影,身高一米八有余,身高体胖,正在寻思的卜三知道,这是自家堂弟卜凡影,他从小力大如牛,这也正是他展示身手的时候,只见他挽了一下衣袖,快速走到离猪一米多远的地方,站定身影,突然向前一扑,两手向猪头按去,很明显他想抓住猪的耳朵,可是由于天黑,没有看清楚,这一扑虽按住了猪头,却没有恰好抓住猪耳,手里抓了一把猪毛下来,肥猪由他这么一吓,跳将起来,头一摆,卜凡影抓了个空,肥猪向前一窜,一头向围住的人群扎去,人群立即闪出一条道,有闪得慢的被猪的猛劲撞翻在地,躺在麦地里疼得“哎哟、哎哟”起来,卜凡影一扑没有成功,看着猪跑的方向,他又大步追了上去,此时的肥猪在黑夜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起来,飞也似的在旷野里奔跑着,大家跟着肥猪转圈子,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尖叫。 卜凡影二次跑将上去,这次对准猪屁股猛地扇了过去,这下正中下怀,他的大手抓住了挂在屁股上的猪尾巴,本想着凭着他的蛮力将猪掀翻在地,未曾想这受惊吓的猪如同亡命徒般,使出吃奶之力,疯狂般挣脱,卜凡影觉得手心里一阵酸疼,这人也是拚命三郎,顾不上这么多,继续在后面紧紧跟随。 卜三也一直追在其后,畜生无常,他觉得这样下去,难免会伤到人,于是他招呼一下:“大家快到场里去,不要在这里看,这畜生难免伤人!” 大家听到他的喊声,快速回到生产路上,并向晒场方向走去,麦地里只有卜凡影与卜三两个人,此时的卜三觉得有点精疲力尽,他微胖的身子如同闪了架似的累,他一下午没有轻闲,况且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让这畜生一折腾,立时觉得有点天悬地转起来,他不知不觉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卜三昏迷起来,他眼前呈现出一片火海,火海中有位和尚,在火中挣扎,面目非常恐惧地向他大喊着什么,卜三听不到,突然从火中跳出一只肥猪来,向他扑来,他惊出一身冷汗,醒了来,他睁开眼,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将一只手指头放在口里咬了一下,觉得有点疼,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这夜的恐惧中,已经乱了分寸,他缓缓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对正在追肥猪的卜凡影叫道:“不要再追了,看好他,快想办法用什么将这畜生套住!” 在静夜里,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卜凡影听得很明白,他立即停下来,看着猪的黑影发起呆来,卜凡影自己也清楚,他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如果再这样追下去,猪捉不到,自己先倒了。 回到场里的卜四围着晒场转了一圈,他突然想到刚才盖车的网子,“网子,用网子罩!” 他立即找到刚才随便扔到地上的网子,然后径直跑向麦田里。 “凡影,凡影,给你网,用网罩,不信逮不了他!”卜四喊着就向站着的黑影紧走了几步。 “这里!”凡影应了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离自己有米把远肥猪的黑影,肥猪也许与他一样累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在倾听他们的对话似的,非常老实。 卜凡影接过卜四手中的网子,慢慢靠近,瞬间抛出网洒开,正好落在肥猪身上,卜四扑向凡影的对面,抓住网线的一个死结,死死地扯住,那猪跳将起来,没有挣脱,然后如同一头斗牛般,向前猛冲,将两人拉了个趔趄,两人下意识地猛地往后一拽,这肥猪终于被两人拉住,凡影逐渐拉着网结一点一点靠近,猛地弯身,摸到猪的耳朵并牢牢地抓住不放。 卜四也凑了上去,拧住猪尾巴,两人齐用力将肥猪掀翻在地,用网子捆了结结实实,两人喘着粗气,卜四问道:“三哥呢?” “我在这里!”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卜三应道。 卜四迎着声音走了过去,没有看到卜三的身影,心里一紧,快步向前。 “三哥,你怎么了?”卜四感到有些不妙,急促的语气问道。 “我没事,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只想躺在这里休息一会,猪逮到吗?”卜三轻声问道。 “你不会让猪撞了吧?”卜四有点担心地问。 “没有,刚才不知怎么就倒在这里了!”卜三答道。 卜四听得有点头皮发麻。 “这黑灯瞎火的,倒地不起,又没有撞上什么,难道撞上邪不成?”卜四想着,蹲下身来,拿出火柴划了一下,微弱的火光下,卜四看到卜三苍白的脸,吓得一腚坐在了地上。 “三哥,你没,没有事吧!”卜四喏喏地问。 “没事,快扶我起来!”卜三回应道,卜四回应着将卜三搀扶起来,然后向晒场走去。 灯光下的卜三让人看得发怵,有人建议将卫生所的老李找来给过过眼,卜四一边安排帮忙的李卫国带卜三到老李诊所去看看,一边让人去麦地里将捆好的猪抬来。围观的人看时候已不早,早已渐渐离去,最后一拨人也随着李卫国与卜三回了村。 帮忙的人继续干着手上活计,时不时谈笑着刚才的场景,不时发出笑声,只有卜四心里还想着去诊所看病的三哥,闷闷不乐,一声不吭地忙着手头活计。 不一会儿,李卫国带着卜三回到晒场,拉来的几头猪也都屠宰完毕,卜四迎上前,关心地问:“大夫怎么说?” “没事,就是低血糖的原因,打了点葡萄糖,歇了一会,现在没有什么事了!”李卫国轻松花江回答让卜四感觉虚惊一场,慢慢缓过神来,招呼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让大家回家休息。 一夜无话不提。 第33章 问药求医 随着节日气氛的变浓,小王庄也热闹起来,各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准备过年的饭菜,孩子们争相在大街上放着鞭炮,震耳欲聋,这场景并未影响到穆珍,依然忙于自己身上的那场疥癣“歼灭战”。 放假在家的老穆早已注意到穆珍的变化,只是没有说出口。再过两天就是中国传统的除夕之夜了,老穆叼着烟圈,吞云吐雾般,呆呆地沉思,家人们都进入梦乡时,老穆却丝毫没有困意,并且越来越有精神起来。 穆珍要求自己住在厨房隔壁的那间小屋,起初只考虑是因为穆珍青春期到了,也想有个小天地,可现在从其身上散发的硫磺味来看,并不是简单的青春期到的原因,而更像得了什么病,谷城一中的生活经历,已经让穆珍的独立性增加了许多,对于很多的事情也有独到的见解,同时很多的事情不再像上小学时做到及时与自己沟通,老穆心里明白,自己只关注穆珍的学习成绩,从生活上关注得少之又少,这几天来穆珍的反常表现,已经告诉他穆珍确实有疾病缠身。 老穆想到这里,不由得用脚在被窝里蹬了一下秀花,并小声地问道:“哎!睡着了吗?” 随着秀花“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看这几天珍儿有点不太对劲,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老穆试探地问道。 “这个事情,我也说不准,从珍儿的这段时间的异常表现,一定是!”秀花语气中加了十二分的肯定。 “那他能得什么病呢?得病就要吃药的,你看他吃什么药没有?”老穆若有所悟地问。 “还真的没有见他吃什么药?从他身上的味道,好似有跟馍房做馒头用的硫磺是一个味道。”秀花猜测道。 “硫磺,什么病用硫磺?”老穆征寻秀花的意见。 “我也不知道,明天你去问下老李头!”秀花甩过来一句其实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话。 老穆看着眼前自己喷吐的烟雾,好似又回到十余年前,那时孩子头上长的黄水疮,整日哭闹不止,老李头给了些药膏,抹了几天,却不见有什么疗效,老穆急得心里着火般,老李头看他心慌意乱的样子,推荐去十几里外的杜集村看一位专治皮肤病的老中医,老穆二话没说,就带着妻子,抱起还在熟睡中的珍儿,步行十几里路去了杜集村,找到那位老李头说的老中医,据那老中医称,这只是一种常见的皮肤病,关键是用药要对症,诊断后,老中医给其开了几味药,然后用石窝子捣碎,配制成药膏,带回来给珍儿抹了几次,就痊愈了,没有吃什么药,这事儿提醒了老穆,穆珍这次得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极有可能又是皮肤病。 “对,一定是皮肤病!”老穆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怎么有烧糊的棉花味!”睡倒在另一头的秀花又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提醒老穆。 “是不是你的烟灰又掉到棉被上了?”秀花伸腿跺了一下老穆。 “可不是!”老穆赶紧一边用手指掐灭烟头,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捏住那引着的被子上的棉絮。 随后传来老穆“啊”的一声惊叫,只见老穆急忙甩起了手,急忙“呸、呸”连吐了两口唾液,喷到那捏棉絮的手指上。 秀花听到老穆的惊叫,知道是老穆的手指被烫到了,有点嘲笑地说道:“跟小孩子似的,不知道冷热?” “哎!你懂个气,这还不是因为珍儿的事闹的?”老穆显然被秀花的冷嘲激怒了。 “掐灭,拉灯睡吧!你一个人大晚上的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秀花劝道。 老穆掐灭了烧糊了棉花,又陷入了沉思,此时的他确实一点倦意也没有。 这一年来,穆珍在滨湖中学的表现让老穆感到欣慰,可是这镇中学与一中比起来,应当如何呢?他心里没有底,毕竟不是在同一起点上的学生。特别是这一学期,他让穆珍吃住在学校,为了节省路上往返的时间,最近的两个月里,穆珍连周末也没有回家住过,倒底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呢? 老穆想到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穆珍长大了,特别是这两个月来,那嗓音已经开始变得发粗起来,明显脱离了原来的稚气,嘴下巴的胡须也开始转黑起来,这些都足以证明,穆珍的生理正在发生大的转变。 青春期的孩子是最难教育的,凭着老穆多年的教育经验,这时期的孩子对于异性有了明显好感,也是心理最为波动的时期,自己对于外界事物都有了一定明辨是非的能力,也对于一些决定有了自己的主见。所以就面前的这件事情,是主动提出来,询问一下到底是何原因,还是让孩子自行解决呢? 老穆在这个自己提出的问题面前,老穆迷惑了,他真的没有一个良好的答案。老穆又从桌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这次他没有点燃,叼了片刻,又取下来,横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显然老穆对于那迷人的烟味还是情有独衷的。 老穆突然想到村里的王先行,他祖上是搞中医的,虽然王先行没有继续悬壶济世,但是对于中医方面的知识,他还是很丰富的,很多的中草药,他都能说出个一二来的。至于硫磺的用途,明天何不去问问他,估计他会告诉自己答案的。老穆想到这里,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他打了个哈欠,将棉袄脱下,又取下叼在嘴上未点燃的那支香烟,放回烟盒,拉灭了电灯,躺到被窝里。 “老叔,你看有个事来请教你!”吃完饭的老穆骑车直接敲开了王先行家的门,按祖上传来的辈份当称之为叔。 “你看,太客气了,你这喝墨水的人,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兜圈子!”王先行对老穆这位教书先生还是比较尊重的。 “请教一下,这硫磺在中药上都治什么病?”老穆开门见山地说。 “提起这味中药,吃得还真不多,多用来治药膏,涂抹在皮肤上,主治疥疮,杀疥虫。你怎么想起问这味中药来了?”王先行有点不解地反问道。 “也没有什么,只是昨天有人问起我,我才想起来你这里问问!”老穆随口撒了个谎说。 老穆又随便问了些其他的中药知识,聊了些家常话,便起身向王先行告辞说:“老叔,有事还来请教你!” “看,看,又客气上来了,只要有什么需要老朽的,直接来就是,哪有那些客气啊!”王先行捋了捋下巴长长的胡须笑着道。 离开王先行家,老穆感觉,穆珍身上一定是长疥疮了,这病好不好治?老穆刚才没有好意思问王先行,知道了什么病,估计就有办法了。 老穆回到家,看到穆珍正在自己的小卧室窗前的小桌上写作业,老穆心里一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觉得儿子突然长大了,好像什么都不用他这个做父亲的操心了,可是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想着推门进屋,穆珍见他进来,抬起头看了看,父子俩的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穆珍从父亲的眼神时读出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惊,想说可没有发出声来。 “你最近老是用硫磺,是不是得了疥疮?”老穆本来想对儿子这些天来的关心不够表示歉意,可能是觉得难以启齿,所以直接问到实质的问题。 穆珍低下头,没有作声,表示了默认。 “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学校宿舍里传染的,我怕传给弟弟,所以才住这间屋的!”穆珍表示出自己的担忧。 “严重吗?”老穆听到儿子说到怕才不与弟弟同住的话,眼里感到湿润起来。 “算不上多严重,听同学讲,就是传染性强,冬天不太好治!只能靠抹药,并没有什么特效药!”穆珍说起这个病来,如同一个小专家似的。 “今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老穆真的想从大夫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去哪里看?公社医院我已去过,只是开些药膏,作用不大,现在用的是同学送给我的硫磺,倒是还有点管用,只是已经没有了!”穆珍有点沮丧地说。 “我带你到杜集村,那里有个专看皮肤病的老中医,他应当有好法子的!”老穆很认真的回答。 穆珍心里当然愿意去看大夫,如果不抓紧时间治,这个假期治好的想法就会落空,开学后还会被这个疥疮害得日夜不安。 当爷俩找到杜集村的卫生室时,坐诊的不是那位当年给穆珍小时候看病的老中医,换成了一位年纪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老穆一愣,以为走错了。 “请问这是杜老先生的诊所吗?”老穆试探着问道。 “是,只是他已经过世,我是他儿子,请问您是来看病的吗?”自称杜老先生儿子的大夫很客气。 老穆有点失望,可转念一想,杜老先生过世了,他儿子一定也不会很差的,于是招呼穆珍进来,坐在了杜大夫的面前。 “怎么不好?”杜大夫面带微笑,相当和蔼。 “你过目一下,儿子身上的长的什么!”老穆接口道。 “长在哪里了,请掀起衣服,我看一下!”杜大夫向门外张望了一下,他看外面没有人,所以又朝穆珍示意了下。 穆珍解开裤腰带,缓缓地将裤子退了下来。 老穆看到儿子的大腿跟皮肤泛黄,不均匀地分布着几个米粒大小的水泡。在腹股沟处,有两个四周红肿,中心还略带个浓包状的突起,很明显这两个已经感染发炎。 杜大夫仔细地看着问:“你这个有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最初在手指头缝里起的,很痒,学校里的同学好多都有,都说是疥疮,抹了好几瓶优力肤药膏,不太管用,现在抹了几天硫磺,就变成这样子了!”穆珍详细回答了发病与治疗过程。 “你这是疥疮,但是现在由于治疗不卫生,已经感染了,这样来我这里,我保证治好,但是不要再乱用药了!”杜大夫叮嘱道。 说完,让穆珍提上裤子,自行开了药方,拿起手边的黑珠算盘,三下五除二合计出了药价,总计二元一角钱。老穆递上药钱,杜大夫将药单拿给站在药柜里一直默默看着杜大夫开药的一位青年人,又语重心长地对穆珍说:“你这个病传染性强,正因如此,回去用药时,两天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最好用水煮一下,不用水煮,也要用滚开的水烫几分钟,将疥虫杀死,同时还要天天晒被子及床上用品,有条件可以用开水烫一下被单及被皮,否则这个病很容易二次染上,反反复复,这个病最主要的是不注意卫生、潮湿引起,所以一定要将个人卫生做好,避免潮湿,还是很容易治好的!” 正说着,药已拿好,杜大夫拿起一个棕色瓶说:“回家每天晚上洗澡一次,洗完澡后,用这瓶里的水涂抹患处,早上起来后,接着涂抹一次患处。” 杜大夫停了停,又拿起一个写有红霉素眼膏的长方体小盒接着说:“那两处有白头不要瓶里的水涂,而是用这个药膏涂抹。一天三次。” “一般情况下,这些药用完,也就没有事了,如果还不好,千万不要胡乱求医,还来找我就行!”杜大夫最后交待道。 老穆看着杜大夫很有信心的样子,心里如释重负,一再表示感谢地出了门。 第34章 意外惊喜 从杜集诊所回来后,老穆当晚就让秀花烧了一大锅开水,厨房里灶底的底火加上开水的温度,室内温度升了不少,脱光衣服的穆珍虽然依然觉得有点冷,但是遵照大夫的说法,这也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彻底地洗了一遍,然后抹了药水、药膏,换上了秀花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将身上有着浓厚硫磺味的衣服脱了下来。按照杜大夫的叮嘱,秀花将穆珍身上换下的衣服、床上被单等床具一并进行开水消毒。正当欢天喜地迎春节之际,老穆一家人却在忙于根治疥癣的“战争”。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农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早饭刚过,各家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剁肉声,那声音组成农村中最为简洁明快的交响曲。老穆配合着秀花拿起一棵大葱刚剥下一层外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大在家吗?” 那是天成的声音,特有的男女混双音,声音中有着男人的混厚,又蕴含着女人的尖嗓。 “在屋里呢!”在大门外正准备放鞭的穆宝回应。 老穆急忙放下手里的葱,迎了出来。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忙了啊?”老穆有点吃惊地问。 这位老同学自打养上他心爱的猪崽以来,很少再看到他的身影,每天除了忙于照顾他的猪崽,就是忙于村里的事务,他成为村里的第一大忙人,每当问起他人呢?得到的回答总会是如果没在村里,就一定在猪圈里。这期间也没少听秀花唠叨他猪圈里的故事。 “再忙咱也得过年啊!”天成摊了一下手,继续说:“过年是我们的年,不能因为养猪就不过年了啊!大家都帮了不少忙,这不凑过年,我请大家吃个饭,也好与大家沟通沟通我这一年的收获啊!” 老穆清楚,今年的猪肉价格比去年增加了不少,天成收入应当还是不错的。 “好,这个好,你致富不忘咱穷人啊!”老穆开玩笑道。 “那是,再说了,咱这不是还没有富吗?”天成撇了一下嘴。 “富不富,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兄弟情谊!”王天成故意在那“情谊”两个字拖长了些。 “那过会儿去你家还是猪圈啊?”老穆从秀花那里知晓,天成在猪圈那儿搭的房子可以做饭吃,为了照顾好他的猪,吃住在猪圈是常有的事。 “在家,哪里能请你去猪圈呢!”天成抿着嘴笑道。 “好,我一会就去。”天成这盛情难却,老穆自然答应。 “那我再去请其他人!”天成说着,对老穆挥了挥手:“别太长时间,让大家等你久了!” “你还不放心我,你回不了家我就到了!”老穆举手保证道。 当老穆来到天成家时,看到堂屋正对门的八仙桌前坐了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虽不是村里有头脸的人物,老穆觉得这些人都与天成关系一定不错,所以才被请来一起吃饭。 大家看到老穆进来,都站了起来,对于这位在学校教书的老穆,大家显得有些尊重,毕竟在座的诸位,有文化的没有几个,像老穆有这么高文化的更是没有,所以大家都很客气地向他问候。 老穆环顾了一下围坐在桌子四周的人,感到很疑惑,这几个人都是普通的村民,平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老同学将这么几个人请来,有什么用意? 老穆也客气地与大家回着话。正拉着家常时,门外跟着天成又进来一个人,大家都认识,这个就是这几天在借用小王庄的地方搞屠宰的卜三,他来做什么?这更让老穆摸不着头脑,这是村里人的聚餐,还让卜三来做东请客的么? 尽管大家都显露出一脸的茫然,出于礼节,大家看到天成回来,还是很客气地站了起来。 王天成看出大家的疑虑,拉着卜三的手解释道:“今天的请大家来,也没有别人,主要是当时帮着我盖猪圈的邻里,卜哥是我请来的贵人,他在我们这里屠宰,实际是帮我,假如真的让我杀这么多头猪,我还真的愁销呢,而他凭着多年的销售经验,不仅销得很好,而且还从外地拉来不少猪在我们这里屠宰,并且都卖得一点不剩,将来也是我人生中的贵人,所以请了来,一起坐下来聊聊。” 老穆这才明白过来,这宴是感谢宴。而帮助最大的就是面前的卜三,老穆沉思的空儿,天成很客气地让卜三坐在大家给自己留的位子一旁,这个座位是贵宾座。 “我随便坐就行,没有必要这么客气!”说着就要在门口旁的座位上坐下来。 天成急忙拉住他:“今天这上座就是留给你的,你如果不坐,那里还有人坐呢?” 众人也都异口同声地附和:“就是,就是!” 卜三也不好再推辞,便在大家眼中的贵宾座上坐了下来。 “今天这个饭,我让大家来,就是对大家给我的支持表示感谢!”天成有点激动地说。 随着天成招呼家人“上菜”的口令一出,几分钟时间,一桌丰盛的菜肴就上满了桌子,天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米酒,将每位面前的杯子倒满。 “这第一个酒,是我祝贺大家新春佳节愉快的!我带头干了!”说完一仰脖,三钱酒下肚了。 大家举杯的手也一样,往嘴前一抿,抬脸都干了。 “这第二个酒,是对我搞的副业,大家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给予的支持与帮助表示感谢!”接着又是一个仰脖的动作,洒杯又是一个底朝天。 大家依然跟着喝干。 两杯酒下肚,天成拿起面前的筷子:“也到上午了,请大家先吃点!” 大家略表示客气,开始夹起面前的菜。 酒过三巡,卜三领先端起酒杯:“这几天在这里忙活,大家给予的帮助让我终生难忘,在此,我借花献佛,向大家敬一杯!” 酒喝完,卜三随手从包内拿出一个厚厚的纸袋,放在桌上推到身边坐着的天成面前:“大家见证一下,这是我给天成老弟的猪款,这几天如果没有天成老弟帮忙,我又怎么能在节前赚点小钱呢?”说着再次举起倒满的酒杯说道:“向天成老弟再次表示感谢!”说完轻轻抬了抬手腕,那杯小酒便已见底。 大家喝得很尽兴,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两个多小时,几个盛荤菜的盘子已经见了底,大家酒足饭饱准备离开时,天成拿出早已准备的红包,递给大家。 “不要见外,无论多少,是我天成的一份心意,这些天来,大家为我的猪圈出力了,没有大家的帮忙,我天成的猪圈也没有今天这么顺利,大家给我帮忙,我岂敢忘,有一天我真正发财了,给大家发一个更大的红包!”天成用两只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说道。 接过天成手中的红包,大家很是惊讶,在大家看来,邻里互帮,那是应该的,更何况平常天成也没少帮助大家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 大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互相客套了一回,才缓缓地收起自己的红包,各自回家。 回家后的老穆,轻轻地打开红包,崭新的十元钞票,他急忙捻开来,一共三张,这三张钞票,是他在学校两个月的工资,他急忙拿给秀花看。 “咱这半年去帮忙,从心里从没有想过拿他的钱,觉得邻里帮忙是应该项的,你看天成真是有心人,有钱了也不忘大家,还给大家红包,下步再有什么事,帮忙的会更多!”秀花虽然嘴上说帮忙不需要他给钱,但是拿到这红包,确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充满了暖意。 “我这同学可不是一般人,你看他忙得不仅仅是养猪,为了养好猪,掌握技术,他还报了县农广校学习,并且将学来的知识用到自己的猪圈里,可谓一举两得!”老穆有点得意地说。 “他本来就是大能人,你看他平时处理村里的事,井井有条,没有人不夸他的,过春节又这样发红包笼络人心,将来想干什么,都会有人愿意帮他!”秀花很认真地说。 老穆沉思不语,但在老穆心里,这位当年很佩服自己的同学,将来必将前途无量啊! 欣喜过后的老穆一家人,并未沉浸在喜庆的新年里,而是更加关注穆珍身上的疥癣,就是大年初一那天,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别人走街串巷时,他们家却依然在继续着那场消灭穆珍身上疥癣的“战争”。晒被、烫衣、洗澡、涂药,一个都不能少,穆珍发现,身上的疥癣已经成倍地在减少,并且也没有新的发生,穆珍身上的疥癣“战争”打赢在即,穆珍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这件事情,让穆珍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全家合力,推山山亦倒,易水也不难。 第35章 把脉市场 春节喜庆之际,天成一刻难得轻闲,这两天大家都忙着过年,他一个人在猪圈里忙里忙外,几十张猪嘴等着他一日三餐地喂食呢!天成媳妇莲英早年得了哮喘,不能干重体力活,有时他一到猪圈就要喘上一阵子,大夫给的建议就是多休息,在生产队里时,只是干些轻的活计,包产到户后,由于自己的两个孩子小,田间的活计都是他一个人,幸亏有村里的人帮忙,才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连续几天的受累让他腰酸腿疼,坐下来时,他突然想到有句古语“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话来,他突然觉得这话太有道理,体力劳动算得上劳力者,可要想成为劳心者,就当做领导,指导大家来做就行。这最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可如何做呢?他呆呆地看着圈内争相吃食的肥猪,想起什么似的,到小屋内拉开抽屉拿出他的小日记本写下了下面一段话: 当前的挣钱的关键是市场,就拿今年的猪肉价格来说,价格比去年长了一毛多,自然养猪是挣钱的,如果猪肉价格不长反跌,那么今年养猪岂不赔钱了么?所以市场价格是左右挣钱多少的关键所在。 写完后,他陷入沉思,他越来越觉得市场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假如没有卜三来帮着屠宰销售,他真的不知后面的猪肉及下水如何才能销出去呢?看来要想做成大事,务必研究市场,市场就是赚大钱的方向。 虽然农村有句习俗说“不出正月都是年”,那只是人们问候的一个招呼而已,大年初一刚过,年这东西就离你远去,要再等三百余天再来到你身边,所以对于农村人来说,正月初一刚过,农活便悄悄开始了。 节前帮忙得到甜头而又憨厚老实的赵一民初二一大早便敲开了天成的门。 “天成兄弟,过完年我这家里也没有啥事,你养那么多猪也需要个人手不是?你看今年我能不能在你猪圈里长期帮忙,给多给少,你看着给就中!”这赵一民今年六十有二,解放前在地主家里放过牛,后来成了地主家里的长工,解放后因为穷讨不起老婆,到小王庄李家当了上门女婿,人实在不说,做事从不掺假,村里人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大家首先想到他,送他绰号“憨老赵”。 正因自己忙得腰酸腿疼的天成看到这“憨老赵”自己找上门要来帮忙,心里自然十二分的乐意,当面很客气地说:“你看,我这还真得有个得力的人给我帮着养,我这整日里忙里忙外的也真的忙不过来,村里的事情有时也很棘手,你来我这,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憨老赵自然很乐意,听到天成这么说,立即表示:“那是,那是,你看从今天开始,我就在你这里帮着干吧!” “好,这是钥匙,你中午去猪圈看着该干什么,反正去年你也熟悉怎么做了!”天成说着从裤腰上解下那个拴了红头绳的钥匙,递到憨老赵的手上。 憨老赵出了门,天成招呼媳妇:“今天回娘家的日子,你看我正愁着猪怎么喂养呢?这不有人给咱解围来了,今天正好陪你回娘家。” 天成今天陪着媳妇回娘家,是想会会他的那位两乔——徐一刀。他想着有更多的事情与他的两乔商量。从年龄上来看,徐一刀比他小三岁,可这徐一刀也是个有文化的人,高中毕业的他没有考上大学,当年招工干上了食品站的工作,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他却干得津津有味,在屠宰一线精致独到,虽不是庖丁解牛那么神,却也成了县里有名的一把好手,并且在全市屠宰大比武中,他曾获得过全市屠宰的冠军,从那以后,他成了合同工,成了吃国家皇粮的人。这可是当年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就因为那个冠军,县食品公司想将他调到县里去上班,就因公社食品站不愿意放他走,所以才留了下来。这盖猪圈的主意,起于这徐一刀,从春节前他来帮着屠宰来看,养猪还确实离不开这徐一刀。 从小王庄到天成老丈人家所在的李集村有十余里地,平时来去也方便些,走亲戚自然也就成了家常便饭,自打天成养了猪,走动少了许多,今天才想起来,至少有一个月没有到这老丈人家看看了,期间老丈人来家里时,那时他去镇上开会,也没有见老丈人一面。 今天带媳妇孩子一起走亲戚,交通工具自然又成了问题,家里只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就是前面坐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办法坐上车,这自然愁坏了天成,总不能让孩子自己跑着去啊! 天成与媳妇商量:“我们把儿子留在家,中午让他到咱父母那里吃饭,下次有机会单独带他去看他姥姥就是!” 莲花自然有点不情愿,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一辆自行车也就只能带他们娘俩,女儿坐前面的大梁上,自己坐后座上,哪能再带上儿子呢? “与小良商量商量,他也有些日子没有去姥姥家了!”莲花边说边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天成。 天成会意地点了点头,回到屋里,对正在桌前趴着写作业的儿子说:“今天我们去走亲戚,没有办法带上你,你看中午去你爷爷家吃饭,好不?” “我自己烧米汤喝就行!”儿子头也不抬地答道。 儿子懂事了,这语气,俨然是个小大人。儿子乳名小良,大号运良,当年生他的时候恰好是天成去公社运粮的路上听到的消息,于是天成借势就给儿子起了“运良”这名字。今年正读小学五年级,也是老穆在学校的得意门生,学习成绩在班里稳居第一,对于儿子的学习,天成并没有像老穆那样望子成龙心切,而是采用顺其自然的心态,细想自己当年没有考上高中,下学在家务农,不也过得一样好么?何必刻意要求孩子非得考上大学呢?考上考不上也不是家长所想的。正因如此,对于孩子的学习,天成从来不多过问,他所想所问的除了村里的事情,就是自己当下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管好自己才能管好这个家,管好这个村,帮好他的亲邻,这就是一个村会计所想所做的。 刚进娘家村口,莲英便下了车,忙着向站在路旁的娘家人打招呼,天成也不怠慢,下了车,将女儿小妮抱下车,对那些娘家人该递烟的递烟,该叫叔的叫叔,到老丈人大门外时,一眼看到院里站着的徐一刀,只见他右手提着一把菜刀,一只脖子上流着血的公鸡在地上打着扑棱。 “大姐来了!”眼尖的小妹在院里喊道。 “看,姐夫,知道你来,我专门给你杀了鸡!”徐一刀回过头来,看着天成说道。 “谢谢兄弟,看我给带了个什么来!”说着天成指了指靠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竹篮回应。 竹篮上面盖着一条毛巾,徐一刀只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笑着说:“一条毛巾,一个竹篮,卖的什么关子!” 天成笑了笑,顺手将竹篮上毛巾揭掉,一个煮熟的猪头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东西好,中午丰盛得很!我还想着你还会给大家带更好吃的呢!”徐一刀继续取笑道。 “还有,下面还有一条大王八呢!”天成说着,示意莲英提起上面的猪头,莲英提起猪头时,下面一个木板,天成将木板拿开,一个鲜活的鳖受惊吓中,将头缩了回去。 大家被这鳖的动作逗乐了,小妹立即跑过来,帮着将竹篮解了下来。 听到院里的笑声,坐在堂屋喝茶的任凡平迎了出来,这位老丈人年过五旬,身体硬朗得很,解放前曾在小王庄的学校上过学,与天成的父辈也有过一面之缘,鬼子进村时,曾为八路军带过路,当年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直想参加八路军,因为家里就这一根独苗,父母坚决不同意,看管得紧,自己曾偷跑出来,又被父母找人追了回来,所以才未能如愿。据老丈人感慨地说:“当年如果参加八路军,凭着自己的文化与胆量,至少也会当上一个领导,可天命难违,兵没有当上,只能在家脸朝黄土背朝天喽!” “天成来了,人都到齐喽!让他们姐妹准备饭菜,我们到屋内喝茶说话!”边说边挥手示意天成与徐一刀进屋里来。 “今年的年景对咱这一家人确实不算孬,田里的庄稼如何好像与我们的关系不大,好歹也就那么几亩薄田,听说你养的猪发点小财!”老丈人看着天成说道。 “哪里发什么财,只是见利了,也没发什么财,这还多亏徐老弟!”天成笑了笑,谦虚地说。 “可别说,这还是你自己的功劳,再怎么说,我也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徐一刀赶紧补充道。 “看,看,还这么客气上了!”任凡平盯着他们二人说道。 “不是客气,我总觉得这几十头猪也赚不了多少钱,今年的猪肉价格上涨了不少,否则还说不准是赚还是赔呢!”天成直言道。 “这倒是,原来只想着养,没有考虑到销,今年国家有个放开肉价的文件起了很大作用,所以肉价涨,自然就对养猪的有益,来年什么情况,还说不准呢?”徐一刀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卜三参与进来,就是天成那不到二十头该宰的猪,还不知如何销得好价钱呢? “我来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你看今年如你说的是国家的政策放开肉价,如果不是放开,我这也赚不了多少,下步放开了价格,是不是国家不再管了呢!”天成有点疑惑。 “下步不好说,但是如果说市场经济,那就是靠市场,举个最简单例子,如同我们家种的枣树一样,有大小年之分,大年时,枣丰收了,收得多,自然市场提供的枣就多,销售渠道如果不增加,那市场饱和了,价格就难涨,反倒会跌,如果枣碰到小年时,价格自然看好,我们手上的枣自然就多赚些钱,这就是市场所左右的!”徐一刀不亏是多喝了几年墨水,吃国家皇粮的,说出来的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些话也正是天成思索的问题,这市场是关键,把握好市场,才能赚到钱,这是根本问题。于是接过来说道:“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今年的猪肉价格看好,并不代表来年还一定好,说不定养得多了,价格下来了,养猪就赚不了几个钱,白忙活呢!” “就是,就是!”老丈人任凡平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两个真的是做起了家门口的生意,还真说得头头是道!” “这些是国家政策,国家想让我们富,后面的事情是我们怎么做的事情,假如还如以前那样,一味地等着队里分工,那就只能守穷!”天成接过老丈人话说道。 “所以真正想致富,还是要像你一样,开始考虑市场问题,正如刚才说的枣树一样,会有大小年,大年养猪能赚钱,小年呢,我们该如何应对呢?”徐一刀打了个问号。 “大年我就多养,小年少养,但是这个难以把握,所以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如果一旦肉有剩余,卖不出去,会不会像现在那个政治课本上说的那样,将牛奶倒入河里去呢?”天成皱了皱眉头,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考虑过没有,猪与枣有着明显的区别,养猪的周期是以年计算的,一年一屠宰,年年会有更新,而枣却不是一年就能挂枣的,所以这猪的市场应当比枣好把握,你想想,如果今年价格高,来年价格低的先兆是大家争相养殖,那么大家争相养时,必然是猪仔价格高,因为猪仔不似枣树,只能靠边母猪下崽才成!”徐一刀的分析很有见地。 “对,看来你不仅是屠宰场上的庖丁,也是市场上的吕不韦。”天成对于眼前的这位两乔又加深了认识,他眼中的这位两乔,原来一直以来只是个杀猪高手,没有想到他对于生财还自有他的理论。 “今年的重点不是养,而是下猪崽,多养几头母猪,就会借机生财了!”天成总结似地说。 “看,看,扯到哪里了,这个问题还要你们俩好好议议,今天在我这里就拉拉家常话好了!”显然,这位老丈人对他俩的话题提不起兴趣,转换话题,不再议那些市场上的问题。 后面的话,天成似乎只是陪着老丈人胡扯开了,毕竟是随便拉些家常事,开心事,所以也就留不下几个字来,回到家里,他又打开小日记本,反复琢磨市场这个问题,又写下一段话来: 今年猪肉市场价格上涨,必然会引起大家争相饲养,猪崽就会供不应求,那我就多喂母猪,多下猪崽来卖,一定会赚到该赚的钱! 第36章 “火神”结缘 寒假生活虽然短暂,对于穆珍来说,这个假期愉快而有意义,不仅骚扰自己两个月余的疥癣已经消散,更重要的是他在家感觉到了父母对于自己的关爱胜过一切爱,没有他们的关切,说不定自己依然摆脱不了疾病的折磨。 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老穆这两天一直在思索穆珍开学后住宿的问题。如果再让穆珍住校,说不定还会传染上那可怕的疾病,如果回家来住,灯课后,孩子自己回家来,着实有点不放心,况且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让他觉得确实有点可惜。看起来这虽不是个什么大问题,在老穆面前,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两天里,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寝,秀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老穆碰到问题解不开,就会发痴,一旦发起痴来,如同着了魔般,难以放手,非得等到问题解决,他才能恢复常态,最令秀花担心并不是问题是否得到解决,而担心老穆因为难题引发他曾得过的精神性疾病。 按照当地的习俗,农历的正月初七是送灶王爷的日子,俗称送火神,中午吃完水饺,大点孩子们便会自行找些干芦苇或是苘杆子,四周绑上些易燃的材草,每隔二十公分,用稻草扎个结,调皮些的孩子还在每个稻草结上插上两个鞭炮,小点的孩子,便由家长帮着捆扎好小点的火把,让孩子去追随大孩子去送火神。送火神是有很多讲究的,据村里的老人讲,送火神并非送得越远越好,而是送到邻近村里就行,两个村庄离得近的,火把还没有烧完,就送到了邻村的村口,离得远的,就要绑些长的火把,或者拿着两个,接力去送,直到送到邻村为止,只有这样,才能将火神送走。 太阳刚刚落山,各村的村西口便燃起了火把,如同电影里举火把打夜战的战场般,火把攒动,向西南方向涌去。火苗时大时小,时明时暗,时急时缓,奔跑的孩子们不停地发出“冲啊、冲啊”的叫喊声,混杂着火把中引燃的鞭炮声,组成黑暗田间中特殊的交响乐。在这乐声中,孩子们顽皮欢快,尽情释放着他们的野性,跑累了,他们会挥舞着手里的火把打火仗,那火苗随之变成火龙,伴随着尖叫声在田野里追逐。 老穆住在村东头,自然也就关注邻村送火神的孩子们,他担心孩子有过份的举动,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每年到这个时候,他都会静静地站在村口,紧盯着邻村张集村送火神的孩子们,防止意外发生。 从火把离开张集村西口的那一刻,老穆的目光就没有离开火把前行的方向,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火把高低错落,那火把组成的长龙,在黑暗中离自己越来越近,随着队伍距离的拉近,老穆隐隐听到一个孩子的高声呼喊:“快点跑,今天送到村口去!” 这呼喊声立即得到几个孩子的响应:“送到村口去,将火神送到村口去!” 随后便看到几个火势正旺的火把快速身老穆站着的方向奔来。 老穆心里一紧,这是不好的兆头,按照以往的经验,送火神的队伍会沿着村东的大路走上一段距离便会停下来,今天却远远超过了原来的界线,直接向村口扑来,他已来不及到村里叫人,脑子里不时转换着怎么对付这群脱疆如野马的孩子们。 未承细想,第一个举火把的孩子已经冲到面前,借着火光,看到站在村口的老穆,显然愣住了,立即停在那里,将火把扔在了大路上,后来的孩子们也跟着向第一个孩子扔火把的位置投了过来,老穆紧盯着扔掉的火把,没有动,他不用担心孩子们的火把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了,他们只要扔在那们位置,对他来说就是安全的,只等孩子们离去,他提了水浇灭就没事了。 然而可怕就在一瞬间发生,突然一个孩子的尖叫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他看到一个孩子慌乱中将火把扔在了一个跑向火堆扔火把的孩子,那孩子随后发出的尖叫声伴随而来,老穆顾不得多想,急忙向火堆方向跑去,他只有一个念头,看看火把砸中的孩子受伤了没有,这动作虽然是老穆出于好心,但对于送火神的孩子们看来却截然不同,他们认为老穆是来为驱逐自己而来,尖叫着,慌乱中丢下手中的火把向后退去,只有刚才被火把砸中的孩子蹲在那里,大声哭喊着,他心里一紧,跑了过去,借着火光,他看清了孩子的脸,这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孩子的棉衣已经被引燃,左脸上如同抹上的锅灰似的,老穆上去一手拉起孩子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扑打着棉衣的火烬。 那孩子吓得哭声更大起来,刚才只是害怕火烧着了衣服,现在是害怕拉他的老穆伤害他,所以哭声更大起来。 “你哭什么,快点将身上的火弄灭,不然身上的衣服一会烧没了!”老穆边扑打身上的火烬边说道。 孩子似乎想挣脱老穆的手,口里喊着:“不要,不要!” “快,快点跟我去家里救火!”老穆不顾得想太多。 老穆拉起哭闹的孩子,向家里奔去,站在远处的孩子们不明白老穆的意思,不敢近前,也不敢过来问上一句,看着老穆将那孩子拉着离去的背影发了呆,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快回家,给张超家里说去!” 这叫声立即提醒了送火神的孩子们,他们回过神来,掉头向自家奔去。后面的孩子看到前面的队伍撤了回来,也不再前行,按照往年的位置,将火把丢在路边也跟着返了回去。 第一个跑到村的孩子跑到张超家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快救人,张超被小王庄的大人抓走了!” 张超父母听了,惊得张大了嘴巴,懵在那里。 第二个孩子重复了一句:“张超真的给他们抓走了!” 此时,不明是非的张超父亲急忙抓起院里铁锨,气势汹汹地朝着小王庄的方向奔来,后面跟着那几个报信的大点的孩子。 来到小王庄村口,张超的父亲犯傻了,这黑暗中,孩子让人抓走了,是哪个抓的呢?他搞不明白,随后才想起来问跟着来的几个大点的孩子:“你们看到张超被哪个抓了?怎么没有影儿?” “只看到在这里,被一个大人抓走了,至于是哪个,俺们也不认识!”其中一个孩子指着还冒着火星的灰堆说道,另外几个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那,这上哪里去找?”张超父亲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一定是他们村里的!”最初指着灰堆说话的孩子肯定地说道。 “好,进村里去找!”张超的父亲坚定地说。 这张超的父亲名叫张运功,本来没有多少文化,此时的他急于找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六神无主,他在村里大声叫嚷着:“是哪个抓了我的孩子,快放出来,你打孩子什么主意,有种的朝我来!” 本来送完火神的刚进入安静的小王庄立即又变得骚动起来,大家听叫嚷声,都走出家门,特别是刚送完火神的小王庄的孩子们立即涌到街头,围着看热闹。 最初围上来的几个大人们看到张功运,只是试探着想了解点情况,里面有认识张功运的走上前问道:“你孩子怎么了,村里哪个抓了你孩子?” “刚才送火神时,他儿子被你们村的大人抓住了!”说话的依然是刚才指着灰堆说话的孩子。 “你看清楚了,是什么情况抓了他的孩子?”认识张功运的人继续问道。 “当时,当时……”那孩子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当时是有人将火把砸在王超身上,好像是烧着火了!”人群中另一个孩子终于说清了原因。 张功运立即明白了个中原委,变得像蔫了的皮球,没有了言语。 正说着,卫生室的老李头拉着张超挤进了人群,站到了张功运的面前。 “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儿子?”老李头对着刚蔫下来的张功运问道。 “大大!”站在父亲面前的张超这一叫,立即让其不知说什么好。 “刚才你儿子的脸让火烧伤了,老穆兄弟拉到我这儿简单处理了一下,正商量着给你送回去,你就叫嚷着上门要儿子来了,这真是不打不成交!你得感谢人家老穆兄弟才是,你儿子的棉衣烧着了,要不是人家老穆,你儿子说不定光着腚回家了!”这最后“光着腚回家”几个字立即将大家逗笑了,张功运也跟着笑起来。 “真的不好意思,俺没有弄清楚实情,真的对不住,明天俺一定来道谢!”张功运说着,握住了老李头的手:“你看你提到的老穆兄弟在哪里?俺明天专程来表示感谢!” “不冤枉人家就行,假如真要谢,你明天来了再说吧!”老李头回应道。 张功运点了点头:“好,好,怎么会冤枉,这不是不知不怪吗?”说着挤出人群,带着儿子回家不提。 正月初八正是滨湖镇的大集,张功运早早到集上买了一篮鸡蛋,骑车便到了小王庄,走到庄头恰遇到站在学校门口的王三元,上前搭话问:“给你打听个人,你们村的老穆兄弟在哪里住?” “你找老穆有啥事?”王三元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昨晚上他救了俺儿子,俺是来谢谢他地!”张功运有点不好意思。 昨晚的事王三元虽未在场,也已耳闻几分,只是没有想到张功运来得这么早。他指了指身后位于他那看校屋后的小院说:“那就是他家,你去就行,刚才还看他提水来着!” 张功运与王三元道了声谢,便推车进了老穆的家门,站在院里的老穆听到刚才与王三元的对话,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你看,这事,当时碰巧看到你儿子让火把砸中,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将他领到卫生室去让老李哥看了看,你还真的客气上了!”老穆看到进门的张功运,还未等他开口便说出了早已准备的几句话。 “昨天只听回去的几个孩子乱说,所以也没有问清楚清红皂白,说的那些混帐话别往心里去,我真的要谢你,昨天回去听我儿子说,当时只知道疼,也不知道你会怎么收拾他,也难怪村里的孩子胡说了!”张功运说着,将挂在车把上的鸡蛋篮摘了下来放在地上。 “你太客气了,进屋里说话!”老穆招呼着张功运,边对在厨房看书的穆珍喊道:“穆珍,快去叫你娘收拾做饭!让你叔在咱家吃饭!” 老穆突然觉得面前的张功运是个实在人,昨天说来谢,这一早就赶了来,说明人很诚信,并且也有十二分的诚意,提不提东西来都无所谓,关键是人说来就来了,这才是做人的本分,老穆从心里爱结交这种守信的人。 屋里坐定,老穆拿起水杯了倒了一杯水放在张功运面前,家长里短地絮叨起来,当张功运听老穆谈到穆珍在滨湖中学读书时,张功运很感兴趣地问:“读初几?” “初二!”老穆随口答道。 “我儿子也读初二,在一班!”张功运回应道。 “同班同学!”老穆有点吃惊。 “真是凑巧!”张功运也惊呼道。 两个人说话立即近了许多,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穆与张功运两人的话题开始转向学生那里。 “这么说,我孩子经常提起他班里学习第一的学生就是你儿子了!”张功运直言快语道。 “哎!他这学期考得还可以,就是在学校住有点受委屈!”老穆叹了口气回应道。 “怎么?离这么近还用住校吗?”张功运觉得小王村虽然比起张集村离学校远了点,可也不至于非得在学校住,毕竟小王庄与学校连一个村都未隔,甚至于学校的铃声在家都能听得到。 “我们虽然离得近,但由于不是一个乡镇,所以我们村的学生都去了我们的镇中学,所以在滨湖中学的学生就我们一个。”老穆很真诚地表白,让张功运突然觉得,两个学生何不住在一起,一来解决了孩子的住校问题,二来对自家孩子的学习也会有很大帮助,但话到嘴边,突然怕老穆不同意,未说出口。 老穆此时也有这样的想法,却担心给对方添麻烦,再者就是家长同意,孩子也不一定合得来啊!所以这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将自己的想法咽了回去。 看着太阳已经升至房顶,张功运起身准备回家,老穆再三挽留,看张功运执意回去,连忙将那筐鸡蛋提起来。 “说起来孩子是同学,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鸡蛋我不能留!”边说边将篮子往车把上挂,张功运手急眼快,拉住老穆的手:“别再客气了,算我给孩子带的礼物还不行么?”接着推上车子出了大门。 老穆茫然地站在门口看着张功运骑车离去,若有所思地长长叹了口气:“哎!” 第37章 柳暗花明 回到院子里,老穆依然在琢磨着张功运的话,尽管两个村离得并不算远,但是他们在此之前却并没有一面之识,就是昨晚怕他误会,才没有出来见他一面,听村里熟识他的人介绍,这张功运曾读过几年书,在农村也算得上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再加上今天上门道谢显露出的真诚,老穆认定张功运也是个朋友场上的人。 不让穆珍在学校住宿,那是老穆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的决定,张集村紧邻学校,并且村里学生多,在那里借个地方住是最好的选择,可刚刚一面之缘的张功运面前,确实也说不出口,对于穆珍的新学期的住宿问题,还要再想办法。 老穆刚才那声叹气,只是觉得穆珍的住宿实在就近解决不了,还是暂时住在家里,如果找到合适的可借宿的地方再定也不迟。 老穆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什么着落,便踱步到厨房门口,对着穆珍说:“开学后,我不想让你住校了!” “回家来住吗?”正在看书的穆珍抬起头看着老穆回应道。 “对,先回来住些日子,再想办法,骑着驴找马,总会有办法的!”老穆说这些话时,显出些许无奈。 穆珍听到回来住,心里有点不情愿,那意味着老穆每天晚上还要去接他回来。从小王庄到学校并不隔庄,但是三里多的夜路,黑灯瞎火的不说,特别在在两地的中间地段,还有一个桃花寺留下的土堆,后来成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死亡之所,许多年来,尽管人们从没有见到过什么,但从老年人嘴里讲出的那些神灵志怪故事,夜晚走到那里时,想起这些鬼怪故事,足可以让你头皮发麻。很多人都清楚那只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是如果真的轮到自己夜晚走过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恐吓自己的故事。假如再碰上下雨的天气,那段泥泞的路面,更是让人苦不堪言。 老穆虽然有文化,也不迷信鬼神,但是自己一个人却不敢走夜路,刚来滨湖中学的那学期,每次晚上去接放学归来的穆珍时,总是要让秀花陪着,特别是风雪天气,用“受罪”两个字形容实不为过。这是穆珍极不情愿看到的,所以穆珍不乐意这么干,但是仅凭一个孩子,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穆珍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穆珍从老穆的眼神中就能领会老穆的意图。 “刚才,刚才来的是你同学的父亲!”老穆迟疑起来,因为刚才只顾想心事,忘了问及张功运儿子的名字,所以现在与穆珍交流,突然如断电的喇叭,卡住了。 “我知道,他儿子叫张然!”穆珍看着老穆不言语,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是张然的父亲!”老穆有点吃惊。 “刚才他一进咱的门,我就看着面熟,你刚才一提我同学,立即想到是哪个了,长得很像!”穆珍说得很轻松,他家在村东头,离学校也就几百米。”穆珍提到这,有点兴奋,把刚才的不快全部忘掉了。 “可不可以跟他去住?”老穆试探着问穆珍。 “这,真不知道,见了面可以问问,他对我挺好的!”穆珍很轻松地答道。 老穆沉默了,刚才他怎么就不多问上一句话呢?他为自己刚才的犹豫自责起来,老年人不止一次说的“张口三分利”的勇气哪里去了呢?穆珍对于张然的好感,自然给老穆吃了颗定心丸,他的那种穆珍不乐意的担心有点多余了。转念一想,张功运前脚刚走,自己就追上去问显得有点唐突,弄不好还让人家笑话自己鲁莽,不如再想想别的办法。 穆珍早就厌恶了学校里的住宿环境,只是觉得碍于老穆的想法,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染上那可怕的疥癣时,他一度想到离开那个鬼地方,可身上有了皮肤病时,自然也休于启口,如今病已彻底治好,并且父亲也同意自己借宿的事,他脑子里瞬时想了好多离校近的同学,一个一个地在脑海中筛选了一遍,他写在纸上的五个名字中,最后一个——刘旭昶,心里顿时亮堂了许多,穆珍曾经去过刘旭昶在张集村住的那两间小屋,两间外观看起来很有历史的土屋,没有院墙的老土屋,屋前的那棵大榆树给穆珍留下深刻印象,冠大如伞,几乎全部盖住了土屋,虽然土屋外观看起来很旧,但是屋内收拾得却很干净,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张旧式的桌子,如果能跟他住,也解决了自己晚上学习的问题,这绝对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据刘旭昶说,家里还有一套新房子,父母与姐姐住着,这个小土屋是自己与弟弟住着。 穆珍想到这里,恨不得立即飞到学校,见到刘旭昶并商量借宿的事情。 有全家治疥癣这件事,穆珍想到要想解决好自己借宿的事,还要全家共同努力。穆珍起身走出自己的卧室,来到老穆面前,对正在院里站着抽烟的老穆说道:“大,我有个同学,自己与弟弟住着两间老屋,我想跟他住,你看行不行?” 老穆眉头紧蹙,回应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学习如何?” “学习还行,家里的情况!”穆珍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不知道!” “你能找到他家门,咱爷俩现在去趟!”老穆突然提出的想法让穆珍有点愕然,真的想不清楚老穆为何这么急就去同学家里。 “这个,这个……”穆珍真的不知如何回答,支吾起来。 “你觉得不太行还是,我们爷俩去他家看看,你到人家家里去住,我也应当见见人家家长!”边说边推出那辆“老泰山”,插在院里,然后提出张功运提来的那篮鸡蛋,挂在了车把上。 老穆觉得当下解决穆珍新学期的住宿问题是全家的首要问题,一刻也耽误不得,早上错过了,这次不可以再不努力了。 毕竟路子不算远,爷俩没说上几句话,便到了张集村口,他按照穆珍指的路进了村,很快便找到那两间老土屋,屋门开着,穆珍对着屋门喊道:“刘旭昶,刘旭昶!” “谁叫我?”说着一位圆脸蛋,还透着点稚气的孩子跑到门前伸出头来。 “穆珍,你来找我?”男孩觉得很吃惊,跑出门拉住了穆珍的手。 “这就是刘旭昶。”穆珍拉着刘旭昶的手对站在榆树下的老穆说。 老穆点了点头问道:“你父母呢?” “他们在新院,我带你们去!”对于刘旭昶来说,他并不了解穆珍父子找他父母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同学来找他感到亲切。 当他们三人站在一个红砖红瓦的院落前时,刘旭昶有点兴奋地说:“这是我的新家!”说着推开了那扇带着两个大铁环的大木门,老穆看着这院落,突然觉得这家主人确实不一般,这院落在全村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院落了。 “快进来,大,咱家来客人了!”刘旭昶一边招呼老穆爷俩进来,一边对屋里的父亲叫喊。 这叫喊声显然惊动了屋里的大人,一个中年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恰好看到推车进来的老穆,面露疑色:“你是?看着面熟得很!” “我儿子与你儿子是同学!”老穆看着刘旭昶的父亲也有点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快进来,快进来。”边说边对插上自行车的老穆往屋里让。 “我就在前面的小王庄,今天听儿子提到你们儿子,想着来拜访您!”老穆客气地说道。 “哪里能拜访,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您太客气了,你一进门我就看着你面熟,突然想起来了,你在一中毕业的,对吧?”刘旭昶的父亲问道。 “对,五六届的!您也是?”老穆若有所悟。 “是啊,我是五八届的,晚你两年毕业!我叫刘学峰!”刘旭昶的父亲接口道。 “那时我们还说过话,只是这么多年都忘记了!”刘学峰很客气地说。 “那是,我叫穆可贵,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记起来,真是不容易!”老穆感到面前的这位学弟现在生活还是不错的,不然怎么能在村里盖这么体面的房子。 “哪里能忘记,那些激情的岁月,一辈子也难忘记啊!”刘学峰感叹道。 “就是,我们当时还在学校共同参加过大生产劳动呢!”老穆接着说,老穆觉得叙叙旧,然后再说正事,这正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就是,我记得你还是班里的班干部,带着全班喊过号子呢!”刘学峰显然对于当年的老穆留有深刻印象。 “那都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这么多,看来我们也是有缘人!”老穆有意在引向正题。 “有缘啊,我们虽不是一个年级,但也是同校的校友,现在孩子们又成了同学,也是亲上加亲了!”刘学峰继续说道。 “今天来找你,还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老穆听到刘学峰套近乎的话出口,觉得到了正事登场的时候。 “你看见外了不是,也是老同学了,有事就直说,只要能帮的我会不遗余力!”刘学峰拍了下胸脯,很干脆地回道。 “我儿子穆珍在学校住了一年,不想在学校住了,因为与你们不是一个乡镇,所以在这学校读书的就他一个,晚上回去住很不方便,想借宿你家,你看这方便不方便?”老穆觉得这会儿叙旧的话提出来这个自然也不会显得唐突,并且正如刘学峰说的能帮的自然会同意的。 “这个没有问题,孩子住的是两间土屋,不知你嫌弃吗?如果不嫌弃,自然是个好事,哥俩还可以互相帮助!”刘学峰回答得相当果断。 老穆心里立时觉得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学峰继续说道:“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是屋内我收拾得很干净,原来是老大与老二在那里住,你儿子来了,我就让老二住在新院里,你放心,自家的孩子,什么都好说!” 老穆觉得面前的刘学峰真的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这个已经骚扰了自己几天的问题,没有想到在这里迎刃而解,实在觉得有点欣喜若狂。 “那就太谢谢你了!”老穆不知如何感激,于是说得有十二分的诚意。 “不用太客气,我们这同学加上孩子们这同学关系,都是几辈子积的缘份!”刘学峰小有激动地说。 老穆点了点头说:“你看,我这心里包袱放下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拉呱,我还要回去办点学校的事情。”老穆准备起身告辞。 站在一边听他们俩说话的孩子一声不吭,此时也显得有点兴奋,刘旭昶拉住穆珍的手说:“以后我们住在一起,我再有问题请教你更方便了!” 一年来,刘旭昶很佩服穆珍,简直是心目中的同龄老师一样,此时听到穆珍与自己一起住,自然高兴得蹦了起来。 穆珍也很开心地点了点头,跟着站起来老穆走出屋门,刘学峰紧随其后,忙着将老穆提来的鸡蛋往车把上挂:“你看来了还提东西,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大过年的,提点礼物,就算看家里老人了!”老穆觉得此时与刘学峰的关系拉近了,于是便说出看老人的话来。 两人又互相谦让了一回,最后还是老穆的坚持,将鸡蛋留在了刘学峰家里,随后带着儿子回到家里。 第38章 种猪冠名 刚到家的老穆,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大门外说话声:“今天老穆哥在家吗?” 这声音熟悉,是王天成的声音,他来一定又有什么事情,这位近来忙着当“猪官”的同学,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老穆想到这里,天成已经进门来,向他打招呼:“老哥,我这是来了两趟了,第一趟你前脚走,我后脚到,没有碰到你,现在凑巧,我在街上看到你回来的身影,就赶紧来找你。” “你现在是大忙人了,怎么又有时间想起我来了?”老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现在我怎么会忘了哥哥您,看你说的,跟我是薄情寡义的人似的。”天成逗趣道。 “过节的这些天里,我满脑子就是给孩子想法解决借宿的事,也没有顾得去你那里坐坐,这不,刚从张集村刘学峰那里回来!”老穆说着走进屋里,天成随着跟了进来。 “学峰,你认识,与我还有点偏亲!”天成听到老穆提到张集村的“刘学峰”三个字立即接口道。 “你认识,那就很了解他了!”老穆突然对天成谈起的学峰感了兴趣。 “了解不少!当年他高中毕业考了个什么学校来者,好像是毕了业可以做机械什么的,恰好那年发大水,我们这里道路都淹了,大家只顾赈灾,加上交通不便,没能及进办理入学手续,后来水下去了,一切恢复了正常,离开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去学校报名,学校告知他,来得太晚了,已经入不上,就这样他错失了上大学的机会,可惜了!后来时不时还给报社写个小稿,赚点酱油钱,也算半个文人,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就不写了,他兄弟三人,他是老大,老二是滨湖中学的数老,老三现在是乡里的党委秘书,在村里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天成一口气说这么多,老穆对此不感兴趣,老穆想听的是现在做什么发了财,家里盖起的那在村里数一数二的院落,已经足以说明当前的学峰真的非同一般。 “那他现在做什么呢?看上去也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老穆问道。 “他脑子活,听我媳妇说,这几年,他在做食品销售,听说赚了不少钱,他一边销售还一边让那嫂子在集上销售食品,自然赚了钱回来,家里生活在村里也数一数二的。”天成说着,脸上溢满自豪之情。 “看他那院落着实不一般!”老穆语气中明显表示出羡慕。 “看,我们只顾说道他那亲戚了,你说说有什么事?”老穆含笑看着天成问。 “弟的心事你当哥的都猜到了,我还真的有事求你呢!”天成回道。 “你现在猪圈里的事,我可帮不了什么忙!”老穆觉得当前天成每天除了猪圈,就是村里的事情,村里的事情,天成从来不求别人,他都能应付自如,求帮忙只能是自家的私事。 “还别说,就是猪圈的事呢!”天成恳切地回应。 “那我还能帮上什么?”老穆有点疑惑。 “今年我准备偏重于养母猪,繁育小猪仔销售,想给自己的猪圈起个名字!”天成觉得老穆上学时高自己一筹,再加上这些年在学校教学,自然肚里墨水就多,起的名字也会文雅些。 “就是一个母猪圈,能起个什么名字,育雏场,种猪场,这些都是通用的名字!”老穆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天,思索中。 站在院里听他们俩议论的穆珍好似对于起名字来了兴趣,跑进屋里拿了张纸与笔,写下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几个字来,穆珍觉得这猪圈应当与联产扯上点关系,于是又写了“联产种猪场”几个字,若有所思地走出屋,来到老穆与天成身边,递过去那张自己写有字的纸。 “联产种猪场!”天成读出了声,一拍大腿,惊道:“这名字好,联产与连产谐音,这种猪场要的是数量,连产预示着有更多的猪仔,再加上这几年联产承包责任制提得这么响,联产种猪,这几个字容易让人记住,我看行,老穆哥,你看这名字如何?”天成征求的口气打断了老穆的思路。 “联产种猪,这名字响亮,正如你说的,这名字与种猪场联系起来,恰到好处!”老穆连连点头道。 “就用这个名字,明天正月初九恰是个好日子,先用红纸写上挂出去,同时请大家放鞭炮庆祝一下!”天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老穆明白,天成说的庆祝其实就是想宣传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种猪场,以便让更多想喂猪的农户都来他这里购买猪仔! “这样好,不仅请村里的人,还当请些邻村有头脸的人来,让他们知道,给你宣传宣传!”老穆提议道为。 “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了名字,就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才能将猪仔卖出个好价来!”天成很肯定地说。 “那你尽快买几张红纸将名字写好!”老穆提醒道。 “这红纸已买好,就请你来写上去呢!”天成知道老穆在学校时,字写得就是班里最好的,每次出宣传栏,老穆都是主角,这题字非老穆莫属。 “这事能帮,只是写大字的毛笔到哪里去找呢!”老穆听到天成将题字的事交给了自己,欣然接受,并且直接想到的就是笔的问题。 提到笔,让老穆想到自己在学校时曾看到美术老师将麻绳剪开,然后拆开一头,平铺按压自制的大毛笔来,他立即又解释道:“笔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你只管去请邻里八乡来参与的人就行!” 天成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请!”说完,扭头出了大门,向街上走去。 望着天成远去的背影,老穆突然觉得这位同学的高大来,当年虽然学习不如自己,但是今天的天成却强过自己许多,敢想敢干,只有这样才能成就大事,而自己顾步自封,很多的时候,还给自己的不干去找理由,特别是在问题面前,最大的就是情绪失控,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头来一事无成。而天成的处事,不仅为人称道,而且稳健有余,遇事有思路,处事不糊涂,这就应了古人那句“天生我才必有用”话来。 老穆用那熟悉的动作掐灭了烟头,走进屋拿出一根大麻绳来,拿刀从一头砍下一段来,然后用手仔细地将拧在一起的麻捻开,又用锤子放在平板上轻轻地砸平,然后在连着一那段绳子与木棍捆在一起,一个有粗大笔头的简易毛笔便做好了。 老穆先用水湿了一下,然后又在木板上试着摁了一下,随后快速地写出一个“联”字来,老穆的行草虽然与书法家不能相提并论,但也下笔有力,行如流水,一般人也难有此功底。 老穆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门外有个孩子跑进来,一只手里拿着一卷红纸,另一只手托着一大瓶墨汁,气喘吁吁地说:“大爷,我大让我送给你的!”说着将纸递到老穆手上,来的孩子正是天成的儿子、老穆当下最得意的学生小键。 “来得正是时候!”老穆将纸卷解开,将纸对折起来,裁成两开,平铺在那张刚铺上旧报纸的案板上,接着拿过一只吃饭的瓷碗,将墨汁倒入碗内,将自制的麻毛笔的笔峰放入瓷碗的墨汁中蘸足了墨,站定身形,手执捆着的木棍,带动棍下的笔峰,手腕并用,行笔自如,浑然一体,那拟定的“联产种猪场”几个字赫然纸上,一旁站着的小键直呼“真好!” 第39章 宣传有方 从老穆家出来的天成,回家后,一方面安排儿子给老穆送墨汁,一方面自己写起了告示。 告示 小王庄南猪场正式改为“联产种猪场”,明日上午十时在小王庄南场举行开业典礼,敬请各位乡里乡亲光临。 联产种猪场 农历正月初八 天成将告示抄写了二十份,然后拿上自制的糨糊骑车出了门,在邻近方圆十里的村庄各贴了一张,然后又亲自登门拜访了部分村里的支部书记,当面邀请到现场捧场。 正月初九,正在农村习俗“三六九朝外走”的好日子,天气晴朗,空气好似凝滞般,没有一点风丝儿,早饭的碗刚放下,天成便让帮忙的人将村里的大喇叭架在了自己猪场紧邻的晒场上,放起了《我的中国心》,同时将老穆昨日写的“联产种猪场”几个大字贴在了猪圈了后墙上,太阳升起来,让那些挤在草垛前晒太阳的人们有点暖洋洋的感觉,时针刚过九点,十里八乡好奇的人们就慢慢朝小王庄汇聚,不到半小时功夫,晒场上聚了几十人,有头戴毡帽的老人,有抱孩子的中年人,还有在人群中奔跑穿插的孩童,嬉笑追逐声配合着大喇叭播放的音乐声,沉寂了几天的晒场立马变得生机勃**来。 小王庄的村支书穆相书今天是天成请来的主持人,天成明白,穆书记虽然年龄在周边这些村里的书记中算不上资格最老的,但是以他的威信,特别是有他在政府当领导的大哥的支持,他绝对称得上在这里村书记中最德高望重的,让他来做主持人,最合适不过。 离上午十点还有一刻钟,天成约定的几位村书记都到了,大家互相谦让着围坐在猪圈管理房中的小圆桌前,随便聊着家常,等着开业典礼的正式开始。 正说着,天成陪着穆相书走了进来,大家对这位穆书记一点也不陌生,所以全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表示对穆书记的尊重。 穆书记对着大家右手握拳,左手执掌,自然抱拳,面带微笑对大家说:“我给大家拜个晚年了!” 大家齐声说:“也给你拜个晚年!” 大家家常里短寒喧了一阵,十点钟的钟声响过,天成招呼大家出了屋门,背朝猪圈的后墙贴的“联产种猪场”那几个红纸黑字,面向晒场上人群站定,喇叭声嘎然而止,孩子们的追逐也立即偃旗息鼓,全都聚精会神地等着面对人群站着的几个人的开场白。 天成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高声说道:“今天是我这联产种猪场开业的日子,在此我代表全家向前来参加这次开业典礼的邻里乡亲表示最诚挚的感谢,特别是各村的村支书,在百忙中赶来参加这次开业典礼,我感到非常荣幸,并表示我最衷心的感谢与支持。下面请我们村的村支书穆书记给大家讲话,请大家欢迎。”天成说完接着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鼓掌。 就这样,在不见鲜花、不见剪彩、甚至看不到“开业典礼”四个字的情况下,只有天成简短的开场白中,种猪场的开业典礼就算开始了。 穆相书扫视了大家一眼,用手拉了一下他的衣领:“我们村的这个养猪场,在十几天前,大家就已经不陌生,大家集中在这里购买到称心的过年猪肉,给大家餐桌上送上一份厚礼,这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我们村原来曾有桃花寺,那时确实是远近闻名的热闹村,现在桃花寺不见了,我希望通过这种猪场,继续恢复我们村昔日的热闹与繁荣。” 穆相书稍停了一下,继续讲道:“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就是让大家富起来,大家如何致富?等是等不来的,只能让我们抓住机遇去干,去年的时候,政府给大家提供了无息贷款,这是好机会,也是好机遇,我们村的天成同志抓住了,盖起了这些猪圈,并且收益还相当不错,为了带动乡亲们的养殖业,天成同志又将猪圈改成了种猪场,给愿意养殖的人提供猪仔,这是个好主意,天成同志对我讲了,我全力支持,为大家谋福利,我们没有理由不支持。我相信,在天成同志的带动下,大家会齐心协力搞好家庭养殖,一定会有好的收获。” 听到这里,天成又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鼓起来,也许是穆书记的话语激起人群中人们的共鸣,掌声比刚才响了许多。 穆相书看掌声停下来,又接着说:“今天借此机会,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幸福,同时也预祝大家来年过上一个更加祥和、富裕的春节。”这最后一句话天成清楚得记得这是去年在公社开会时,公社书记在春节后的第一次会议上讲的话,穆书记搬到这里,恰到好处。 天成看穆书记讲完,又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停下来时,天成会意地向站着的各位书记笑了笑,问道:“你们谁还讲几句?”几位书记均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话讲。天成回头对大家接着说道:“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种猪场的情况,我这种猪场总计二十间猪圈,按每个猪舍养十头猪计算,总计最多也就养二百头,二百头猪对于我们的市场需求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所以我最大的心愿是带领大家一起养,利用这些猪舍,我为大家提供可饲养猪仔,大家看好不好?”天成最后将答案留给了大家,这是天成讲话的聪明之处,他总是优先想到听众,而不是他自己。 “好!”人群中不知是谁接过喊了一嗓子,随后便听到更多的叫“好”声。 天成看自己所想的开业典礼的氛围搞得比预想的还要好,便接着说:“为了表示今天大家的捧场,特意准备了节日喜糖供大家品尝,说完抓起帮忙人手中捧着盒子里的喜糖,向人群中洒去,穆书记也跟着抓起喜糖洒向人群,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争相低头捡拾落在地上的喜糖。 天成看着捡拾地上喜糖时兴奋,自己顿时觉得种猪场有这些邻里乡亲的支持,红火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大家品尝着抢到的喜糖,渐渐离去时,天成看着缓缓离去人们的背影,对留下来的各位村支书说道:“中午我略备了薄酒,请大家留下来,开怀喝上一杯再走。”天成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各村的领导级人物,有了他们的说辞,可能会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这些都是不可估量的。 中午的饭菜比较丰盛,十个大碗以鱼肉为主,当拆开的一箱酒都喝完时,大家基本酒足饭饱,就在这酒桌上,大李庄的村支书李玉光表示,自己回去也盖个猪圈,就等天成的猪仔进圈了,至于数量,到时候再定。 天成一一送各位村支书离开小王庄,回到家看看太阳又落向了西山,他急忙向猪舍走来,赵一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着为猪调配饲料。 “老赵哥,你看今天把你忙得不轻,我这里的事情将来可能会多起来,全靠您老哥帮忙了!”天成打了饱嗝说道。 “兄弟说哪里话了,解放前俺给地主干长工,那时根本没有地位,到年底给的那点钱连个新年都过不好,现在新社会,兄弟对我这么好,我感谢还来不及,去年只是帮个忙,从来没有想过兄弟给钱,兄弟过节还想着我,这事让我感动得几天都没有睡好。” “您先忙着,今天村里我还有事情去处理!”天成说着掉头回了村里,赵一民看着天成有点摇晃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做啥事都不容易啊!” 离开猪圈的天成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书记穆相书家,他对这位书记是很敬重的,今天他的讲话如在耳畔:“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就是让大家富起来,大家如何致富?等是等不来的,只能让我们抓住机遇去干。”这话实在,如果不抓好不干,再好的机遇都会变成一阵风,从你身边刮过,没有任何痕迹,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敲开穆书记的家门时,穆书记正坐在堂而皇之屋里喝茶,看到天成进来:“过来喝点茶,解解酒!” 天成听到穆相书的招呼,也没有再表示客气,直接进屋便坐在穆相书的对面说:“哥,在工作上你是我的领导,在生活上你是我尊重的大哥,今天你的讲话真的高屋建瓴,既有对当前政策的分析,又有对我工作的支持,让大家心服口服,不亏是我们村民敬重的好书记!” 天成这几句话听起来让人很是受用,穆相书面含微笑,没有接话而是将倒好的水递到他的跟前。 “在国家政策方面,我知道得多些,只是我没有把握好,利用好,这点我确实不如你,再过几年,我这书记也该让位了,你比我更合适!”穆相书的话显得很真诚。 “这说这哪里话,我仅仅做了一点点小事情,离您的要求还差得远,再说无论何时,您永远是我们小王庄村的好书记,永远是我们小王庄村受人尊敬的好书记!”天成说着喝了口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穆书记很支持自己的工作,并且很多时候也给自己展示的机会,从来没有过分地提出什么要求,也从来没有给自己使过任何的绊子,这让天成对这位老哥心存感激。 “当前,你做得很好,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穆相书目不转睛地盯着天成说。 “您说,当讲,您是哥哥,没有什么不当讲的!”天成觉得穆书记话里有话,于是顺水推舟地说。 “我真心希望您将事业做大,真要赚到钱,别忘了小王庄的大家伙,无论用哪种方式,都要对村民有所回报,只有这样,我们这些党员才能对得起我们的这个称呼,对得起我们现在位子!”穆相书思索了许久,并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只是觉得这天成也不是小气的人,从他过节前的举动来看,这小自己近二十岁的兄弟其实比自己脑袋灵活得多,对于政策的把握很有分寸,并且敢想敢干的精神,自己确实不如人家。 “那是,您放心,今天我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找您商量的,我当时盖猪圈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现在我多少有点收入,想的就多起来,节后我一直在盘算,成立了种猪场,我要进母猪,还要用一批钱,只是由于没有无息贷款,我这钱不好弄,于是我就在想,如果让村民的钱汇集起来投入我这种猪场,到年底大家分红,岂不是两全其美?所以我这与你商量,看能不能以村委的名义,让大家伙入股我这种猪场,一来大家信任您,二来我这获得了资金,可以将种猪场做得大一点。”天成考虑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你说的这个事,我还真没有考虑过,只是这办法不错,我考虑一下再说!”穆相书觉得事倒是好事,担心这事如果办砸了还不如不办,说这些话时着实留了一手,这事不仅是考虑,而是想去讨教一下在区里任领导的大哥,看是不是可行?大哥再过些日子就要退休了,先前不时对自己说,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与他商量,这涉及到小王庄千家万户利益的事情,他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事情务必与大哥商量一下,让大哥给出出主意,所以才说了考虑一下的话来。 天成知道,眼前的这位穆书记一直行事稳重,这也是他德高望重的重要原因之一,无论是任何大是大非面前,他安如泰山,沉着冷静,不露声色,最后处理起事情来,都会游刃有余,让全村人都很佩服。 “好,我听您的话!”天成又端起杯子,喝干了杯中的水,站起身来告辞。 穆相书欠了欠身说:“不送了,也不会让你等太久!“ 离开穆相书家,天成哼起了也不知是从哪个艺人那里学来的小调: 春风里来桃花红, 桃花下面有桃红, 桃红柳绿看鸳鸯, 家家户户挂灯笼…… 天成的小实在哼得不怎么样,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孩子刮着脸笑他,他看了看那孩子刮脸的动作,对之“嘿嘿”笑了一下,不再哼唱,快速向老穆家走去。 第40章 合议参股 天成到老穆家时,太阳已经落至西方的地平线,秀花与穆艳娘俩正在准备晚饭,看到天成这时候来家里,秀花走出厨房门与天成打招呼:“兄弟,这点来家里,我多做两个菜,让你们兄弟俩喝上两盅!” “嫂子客气了,我来找哥哥有点事情商量商量!”天成边说边往堂屋里走,屋里的老穆一听天成来了,忙站起身迎到门口:“又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听见你说有什么事来着?说吧!又有什么好事给我说!”老穆觉得这天成最近的事情确实多,真的猜不出他又能想出什么事来。 “来找你就是麻烦你,还能有什么好事!”天成觉得去年时,让老穆帮自己贷款的事还没有还清,当下如果再提什么钱的事,总觉得难以说得清,所以只能说成是麻烦别人的事,不方便说成什么好事。 “看,只要哥能帮的,说就行!”老穆回答得很干脆。 “这件事,又涉及到钱的事,所以说出来,怕你多想!”天成卖了个关子说道。 “什么钱不钱的,哥现在与去年比起来,好像是不差个三十五十的喽!你说吧,要多少?”老穆觉得自己不差个三五十元,天成今年的猪发财了,更不关个三十五十,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才大方地说出来要多少都给的话。 天成听了老穆说的这些话,好似吃下了定心丸一样,无所顾忌地说:“我的猪场去年赚了些,但是我现在要做的不是单纯的养猪,是要养母猪,如果养母猪,不能只靠我现在养的两头大母猪,我要增加现有的母猪数量,你放心,我不是来借钱的,我是想让你入股我这种猪场,到年底,让你跟着分红,嫂子在那里做工的工钱另外再计算,你看可以吗?” “这事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再说了我那点钱,补贴家用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入你的股,有点少!”老穆迟疑地说。 “一分都不嫌少,只要你有这份心,就是给我的一分信任,将来分红的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天成说得好像看到自己拿着红利送到老穆的手边一样。 “天成老弟,我今年虽然收了些庄稼,卖了些钱,也不算多,看你说的,我就将今年的余钱全部交给你,这也是哥对你的最起码的信任,你做的事,可从没有怀疑过,只是你让我拿很多也不现实。”老穆说得很是直接,一点不含有虚伪的成分。 “哥,你放心,我想这个办法之前也想了很多的办法,只是觉得哪个办法也不如这个更好,来得直接不说,关键是让大家伙跟着我也能赚些钱。为此,我专门去找了咱穆书记,并给他说了,让他想办法调动大伙儿参与,同时以村委的名义为大家担保,这样能让大家更相信钱拿出去,交给我天成,绝不会打水漂的!”天成说得有些激动,后来的几句话显然抬高了嗓门。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就是没有村里的保证,我也会入股你的种猪场!”老穆看着天成略有点发红的脸说道。 “看你们哥俩只顾说话了,我做好了一个菜,你们哥俩倒上点酒!”秀花说着收拾桌上书本,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两个三线的小酒杯,到屋外洗刷起来。 酒斟满时,天已暗下来,两人刚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天成手中的酒杯刚碰到嘴边,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俺大在这里吗?” 天成端酒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是儿子小键的声音,来叫自己回家吃饭。“嗯,在这里!”天成应了一声,一仰脖,三钱的小酒全部倒入口中,头没有低,喉节一动,酒已下肚。 已经到堂屋门口的小键催促道:“我找你半个村子,幸亏碰到东子,不然真的不知去哪里找你了!”小键提到的东子就是天成来时的路上碰到他刮鼻子的小孩。 “小键,你也别回去了,在这里一起吃吧!”端着菜理屋的秀花招呼道。 “大娘,俺娘还在等我回去呢!”小键一边答应一边说。 “那你就回你娘说,我在你大爷这里吃饭了,晚上不回家吃了!快回去回个话,别让你娘担心我!”天成对着站在门口的儿子挥了挥手,做了回家复命的手势。 小键退了出来,对着厨房的秀花喊道:“大娘,我回家了,给我娘说俺大不回去了!”说完,一蹦一跳地出了老穆的家门。 老穆的酒店量有限,三钱的小酒盅,两杯下肚,脸变成了关公不说,连那脖子手臂都变得通红起来,所以天成知道他不能喝,也不劝,自己多喝了两盅,也不再倒,于是便开始吃饭,老穆家里的吃饭的一贯原则,是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尽管天成在这里吃饭,除了老穆不时与天成偶尔说上几句外,其余的三个孩子与秀花都默默地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 吃完晚饭,天成与老穆又说了些闲话,乘着月色自行回家。 天成从穆相书家出来,这位穆书记就准备着去城里一趟,他要去找大哥,说说村里的事,让大哥指点迷津,他虽然明知让村民入股种猪场不是坏事,但这毕竟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并且由村委担保,这虽不是第一次,有上一次的无息贷款开了个头,可这次与上次不同,那是国家的银行,而当下却是个人,这件事情的尺度,着实把握不准,这天成的脑子够活,自己如果盲目跟风,出了问题还不是我来擦屁股么? 正月初十,是学校开学的日子,这天一大早,老穆就去了学校,回家吃早饭时,穆珍背起自己的书包正准备出发去滨湖中学,昨天就在老穆忙着与天成忙话种猪场的事情时,穆珍就已将秀花给自己准备的一套新的床上用品送到了张集村刘旭昶那里,新的学期里,他再也不用面对潮湿的环境,再也不用闻着刺鼻的气味而入睡了。 穆相书更是心焦,他明白,天成提出的事情不宜再拖,这事停下来,天成的种猪等不得,购买仔猪的客户等不得,从年轰轻时养成的雷厉风行的性格,促使他很早起来去了城里。 从家出发到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他哥哥所在的城市,足足用了一个上午,他本来想着打个电话,可又怕在电话上说不清楚,并且现在也是刚过年节的当口,去趟哥哥家,一来说说这个事,同时也看望一下在哥哥家过节的老母亲。 穆相书的哥哥叫穆相阳,解放前跟随部队南下打游击,后来入了党,提了干,解放后调到地方军分区工作,穆相书这几年,在很多大的事情上经常向哥哥讨教,凭着自己的认知与哥哥的教诲,做起村里的工作总会一凡风顺。 穆相书来到哥哥的家门时,正欲举手敲门,房门开了,两人同时一惊。 “你这是从家来的吧,看还提了这么多东西,也不打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开门的是他嫂子胡岩雪,嫂子看到他手里提的农产品,故意埋怨道。 “大嫂,这不临时确定来的,所以也没有通知您,刚过完节,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所以专程来看看您及母亲!”穆相书说得很随意。 “老二来了,快进来!”这是母亲的声音,穆相书急忙将提的东西放在了门旁。 嫂子顺口说道:“你们娘俩先聊着天,我出去一会,随便捎些菜回来。”说着便转身下了楼。 老穆知道,嫂子原来上班的时候,就是国营宾馆的经理,整天忙得顾不了家,好在现在退休了,上次听母亲说很多人还找她帮忙,所以这次看嫂子都大上午了还要出门也并不赏觉得奇怪。 哥哥住的是典型的三室一厅的楼房,一进门是一个小通道,通道旁开了两个门,一个是厕所,别一个是厨房,通道的尽头是小客厅,围绕客厅开了三个门,分别是三间卧室,一间是哥嫂的卧室,一间是母亲住着,还有一间是留给不常回家的侄女临时住房,侄女不在时,这间房便是哥哥的书房。 随着门响处,就听到嫂子“噔噔噔”的下楼梯的声音,穆相书两步通过小通道,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是一台黑白天的国产电视机,早已成了古董级的了,由于哥嫂忙于工作,家里没有什么人,穆相书几次提出来让哥哥买台新的电视,哥哥总是说有个电视看着,比没有的强多了,所以依旧没有换新的。 “娘,我哥呢?”穆相书觉得只有与母亲的交流才是最畅快的,从来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大早上有人找他,估计也快回来了!”母亲答道。 穆相书坐到母亲的旁边,从沙发前的餐桌上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你来有什么事吗?”母亲关切地问。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过完年,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想您了,来看看您!”穆相书显出些天真说道。 在八十岁的老母亲面前,正如母亲常念叨的一句话:“儿子就是儿子,再大在娘面前也是个孩子!” 穆相书一直以来,非常认可母亲的话,她老人家不容易,当年自己父亲去世早,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何等的艰难,母亲就是靠着自己柔弱的身体来撑起这个家,让哥俩在村里的学校上学识字,直到后来哥哥成人参军,自己入党成了村里的村官,这些都来自于母亲那钢毅与坚强。 母子二人没有言语,老太太被电视剧的情节所吸引,穆相书也陪着看电视,脑子里却想着哥哥何时才能回来? 门“吱扭”一声开了,嫂子回来了,手里提着几样买来的青菜,还有一袋用荷叶包的熟肉。 “我哥还没有回来!”穆相书边迎上去接过嫂子手中的菜边说道。 “这点也快回来了,咱们先做饭,做好时,他也该回来了!”嫂子边说边扶墙换着拖鞋。 正如胡岩雪说的,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时,穆相阳回来了。 穆相书急不可待地对刚进门穆相阳说:“哥,我找您真有点事商量商量。” 穆相阳有点吃惊,以自己对弟弟的了解,遇到任何事情也没有这么急切,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没有外人,你说吧!”穆相阳依然是那样沉着冷静。 穆相书将来时天成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补充道:“这件事情涉及到全村人的利益,又涉及到集体与个人的利益,这真的不敢下决定,这么多年来,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你给我出主意,吃定心丸,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误,现在正在改革的当口,农村的变化这么大,我就更不敢妄下决定,正如你说的在大事面前,多向你讨教,所以这不请给我指点一下。” “当下国家提出了围绕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口号,所谓的经济建设,说得白话一点就是让人民富起来,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确实有点难,村里搞村民入股的种猪场,这是好事情,是抓机遇,抢时间,搞大事的好兆头,这也是为民谋福利的好机会,这事当支持,至于说村里担保,只是让百姓相信,这拿出去的钱不会收不回来,只是保证让大家见利,所以回去跟标里人讲清楚当前的政策,要重点讲,改革就是让大家共同致富,这两年联产承包责任制让农民尝到了甜头,干劲也足了,但是有句俗话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农业是基础,真正能让农民富起来的是商业,是引导农民搞的副业!现在大会小会上,五次三番地提到认清形势,转变思想,这时原形势就是国家的政策,这里的思想首先是领导者的思想,再次是个人的思想,领导思想转变了,才能引导大家转变思想,你的思想转变了,村民的思想才会转变,现在村里的天成思想转变了,你还滞后,那怎么行,所以你也要积极作为,一定要全力支持,并且能做到能让村民跟着你们也转变了,这样才能真正带领大家致富!”穆相阳不亏是军区的领导,学习政策,用活政策,对政策的理解认知的程度显然远远高于自己的弟弟。 穆相阳说的这套话,穆相书听得如痴如醉。穆相书从哥哥的话语中,听出了国家政策的中心就是带领大家致富,自己显然已经有点落后了,虽然这一年来自己嘴上也讲带大家致富的话,但是终究没有哥哥理解得更透彻。 还没有等穆相书回句话,被胡岩雪就那句“拿碗筷,准备上菜吃饭”的招呼所打断。 穆相书吃饭的当儿,对哥哥穆相阳道:“我原来也这么讲,但是心里也没有个调,只知道人家咋做咱咋做,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看来我真有点落伍了!” “不是你落伍,而是你思想还没有放开,这要个过程,过程越短,你抓好用好政策的速度越快!”穆相阳的解释显然很有作用。 穆相书一直以来就对哥哥很崇敬,在年龄上是哥哥,在生活上是老师,在组织管理上可称得上是直接的领导,很多的政策,他从哥哥的口中得到证实时才知道如何去做,这是他一生的信守,正是如此,他才能把握好自己,做到不犯错误。 穆相书从哥哥那里回到家时,太阳已经下山,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着急的星星开始闪烁着眼睛般,率先点亮人们行进的方向,稍微在家歇息了一下,他就踱步去了天成家里,从猪圈回来准备吃晚饭的天成一看到书记来自己家,心头就是一阵高兴。 “哥哥还没有吃饭吧?”天成招呼完,对妻子任莲英说:“再炒两个菜,让咱哥在这里喝点!” “不用忙,我现在与以前不一样,晚上一般不吃饭的!”穆相书说着进了屋里。 “您看这正是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客气了,一会让你弟妹去给嫂子说声就是。”天成说得很诚实。 “我来这里不是喝酒的,我是想与你商量你提出的那个村里担保入股种猪场的事!”穆相书单刀直入正题。 “您这么快想好了?”天成显得有点吃惊。 “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至于每家入多少,咱也不好定,就如同去年的无息贷款一样,各家随便,你看如何?”穆相书觉得不可能按照一个标准搞一刀切,毕竟不是上级统一要求的。 “行,这个事有没有必要开个支部会讨论一下?”天成试探地问,按照这位书记的做事风格,大小问题都交到党员会上讨论决定,这次也不可能例外。 “这事是村民与你个人的事,村里担保也不那么做,村里派人证明入股时间与数额,并在你这里留个底,到时候作为分红的依据就成。至于党员会,就不专门召开了,下次开时专门说说这事就行!”穆相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显然对于天成的想法也并不奇怪,又接着说道:”这事关乎全村人的利益,如何发动才能更有效,要不明天召开个全村会议,听听大家的意见。”穆相书的话,立即引起天成的共鸣。 “行,明天正好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晚上借月亮这天灯,正是开会的好时候。”天成笑着说。 这么多年来,按照村的习惯,村里召开全体会一般在晚上,晚上大家不占用劳动时间不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什么事,大家都喜欢晚上走出来互相串门,说东道西地闲扯。这时候开会好聚不说,大家还都能畅所欲言地说道说道。 穆相书与天成合计完,穆相书最后安排天成明天先与村里的几个党员通通气,同时通知大家明天晚上在东晒场里开村民会。 第41章 月下协商 正月十二的月亮,等不及太阳落山,便早早登场,等待夜幕的拉开。 小王庄的人们也提前知道,今天村里商量的事情涉及大家的利益,这是自那次联产承包承任制以来第二次召开这样的村民会了,大家早早吃完晚饭,三三两两来到晒场里等着,来得早的,几个人找个柴禾垛坐下来,背倚着柴垛,双手一抄,抱在胸前,开始谈笑着节日的见闻,东庄谁家相亲没有成,西庄林家最近一百余岁的老太太驾鹤西去,孙家生了孙子,钱家添了娃,反正只要是在公众面前能说得出口的事情,都会摆到大家的面前议论一番。 此时晒场上的空地,永远是孩子们的天堂,他们在那里叽叽喳喳争论着,做着不知传了几代人的简易游戏。 正在人声鼎沸之时,眼尖的率先叫嚷起来:;马老四来了,让他给大家讲个故事! 听到这叫嚷声,谈天说地的大人们立即安静下来,月光下,大家看到一个身影,中等身材,微有点胖,踱着方步,慢慢地向大家走来,这马老四是马三爷的侄子,早年跟着马三爷读过几本书,所以肚子里还有点儿墨水,只要村里人聚在一起,有他在的地方,只要听到他那诙谐幽默的故事立即让人来精神。 马老四听到人群中叫他,他觉得脸上无上荣光,在这小王庄,只有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来了就讲一个嘛!离马老四站的地方不远的柴垛旁发出来的。 ;讲一个就讲一个!马老三也不客气,直接应声道。 ;话说森林里有许许多的动物,大的有森林之王老虎,还有稳重得让老虎生畏的大象。刚说到这里,刚才还在叫嚷的孩子们听到老虎、大象,立即也来了兴趣,做游戏的也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细听马老四下面的故事。 ;除了老虎大象,你们还知道有哪些动物?马老四卖起关子来。 又一柴垛旁叫嚷道:;多了,狼、狮子、黑瞎子、兔子、猴子、野马…… 这声音弱了下去,随口说了几个便一时语塞了。 ;还有老鹰、猫头鹰、麻雀、百翎、喜雀、乌鸦,还有……这是孩子的声音。 ;一定还有蚊子!这话逗笑了大家。 ;这大冬天能想到蚊子的实在是高人,今天我要讲的不是你们说的立即可以想到的动物,我要讲的是类似于高人提到小动物,也容易让人想不起来,不起眼的小动物。马老四稍停了一下,引得大家的思维都在猜测下面要讲的是哪个小动物,与蚊子差不多大的小动物。 ;就是我们夏天脚下常踩的——蚂蚁。 ;蚂蚁,还能有什么事可以讲?又一柴垛方向传来问话声。 ;可别小瞧这蚂蚁,我们都知道,这蚂蚁虽小,却能力举大于其自身体重几倍的重量,你能举起来吗?马老四又提出了问题,这问题没有人回答,大家也无从回答,没有人能举起大于自己体重几倍的东西。 ;蚂蚁在远古时候,并不象现在这样生存,他们都是一个个体独立过着悠闲的生活,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大力士,没有哪个动物敌得过他的这个搬运东西的能力。在森林王国里举行举重比赛中,他成了永久的冠军之王。就是这样,蚂蚁对自己的能力很骄傲,觉得自己永远是森林中的大力神,正是这种能力,让他们独个生存在森林中,那时的蚂蚁不似现在我们看到的群体生活,群体觅食,群体往窝里拖食物,而是像老虎一样,独自觅食。,终于有一天,一只蚂蚁在觅食中碰到一只大蚂蚱,这只蚂蚱对于蚂蚁来说,那可是个庞然大物,他爬上蚂蚱的尸体,转了几圈,还是无法挪移这个庞然大物,正当这蚂蚁愁眉不展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一只蚂蚁,于是这只蚂蚁也与上一只蚂蚁一样,也想挪移这只死了蚂蚱,两只蚂蚁在蚂蚱身上爬来爬去,后来就碰了头,互相打了招呼,想着齐心协力移动这只庞然大物,蚂蚱依然纹丝不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蚂蚁越聚越多,十来只蚂蚁来了,他们互相碰头,最后商定齐用力,将蚂蚱拖到一个地方藏匿起来,然后大家慢慢享用,这十几只蚂蚁齐用力,终于很顺利地拖到一个隐蔽的树洞里,然后他们商定每天共享这庞然大物,于是蚂蚁的群居就开始了,并且彼此间有了分工,很多一只蚂蚁完不成的任务,常常唤来更多的蚂蚁帮忙完成,据说,这蚂蚁的群居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挤在了一起。 马老四停下来时,晒场里的人又多了起来,最初听故事的人显然听他这故事觉得很无聊,就大声地说道:;这故事太简单,也太没趣,讲个有意思的! ;不用了,这个故事虽然不生动,但是却告诉我们一个事理,就是集中全村人的力量,才能办点大事。新来的人群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村支部书记穆相书在说话。 大家默不作声,穆相书接着说:;今天我们开村委会,大家来时可能都知道是什么事?天成办的种猪场挂牌了,这是咱们村的骄傲,但是当下由于资金少,想办大碰到了难度,他找我商量,想让大家投点钱,然后参与种猪场的分红,如果大家投资有点不放心的话,村里为大家做保人,大家议议可行吗? 穆相书停了下来,人们也不有言语,整个晒场上除了银色的月光,就是大家的喘息声,好像都在等着人站出来第一个发言。 ;我的想法很简单,大家知道,我养猪没有多长时间,前后算起来也就七个月的时间,但是我赚了点钱,这些钱我不会忘了大家给我的帮助,春节时我给在猪场出力的人每人一个红包,多少都是心意,这个事情让我有了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发展得更大一点,让大家都能跟着种猪场获得利益,大家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还有村委呢!天成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表明自己的想法。 ;我愿意投!我相信天成叔的种猪场指定能让大家分到利!说话的是节前拿到天成红包的明德,他不是天成的本家,按世代沿袭来的叫法,叫天成叔。 ;我虽然没有几个钱,但是天成的想法,是让咱好,我也没意见,多少都要投点!有个人影从柴垛旁站了起来说道。 大家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从身形与脸形上知道,这是马春吾,这人曾经因为小事与天成红过脸,现在居然也站在天成的思路上说话,知道这事的人都有点疑惑起来。看来好事情就是好事情,不计前嫌了! ;蚂蚁都知道集中大家的力量办大事,我们也是一样,天成的这个伙,俺也入定了!表态的这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愣子穆方。 ;好事倒是好事,只是当下是非入可还是自愿的啊?提问的是位妇女,村里人称;快嘴二嫂的方玉霞,她娘家离此地较远,家里生活拮据才嫁到这里来的,平时说话总是比别人快得多,再加上又是外地人,刚来时,大家听她说话,常常听不很明白,于是有人就给他起了这外号。 ;这事不是强迫的,自愿的,愿意入多少都行,不入也不强求的。天成接口道。 ;那就好!;快嘴二嫂的话好像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共鸣,他们觉得这猪场今年赚钱,也不保证明年就能赚钱,毕竟大家都养过猪,也曾吃过这方面的亏,这部分人是怕赔了到时候投入的钱也难开口再要。 其实天成也明白,大家的难处不是一处,家里拿不出钱的有,有点钱准备给孩子盖房结婚的有,有舍不得拿出来入伙的也有,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存在,在这个事情上不可强求! 老穆远远地蹲在一个小树旁,他也觉得天成的好心,大家不一定理解,听到刚才大家的发言,他觉得绝大多数人还是很积极的,自己家里现在也拿不出多少,老同学为大家做好事,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支持,再说天成单独找他时,也表示天成对自己的信任。他几次想说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这话不用多说,再者大家都知道他与天成的关系,说出来免得让大家误解。 穆相书听着大家的表态发言,一直没有言语,他只盼着大家能多入点,支持这件事,如果干起来对于村民有好处,对于村里下步的工作也有很大的好处。直到大家没有言语,好似等着这位沉稳的书记作最后发言了,穆相书才咳了一声,缓缓地说:;大家说了很多,我也不宜再多说,如果有愿意投点钱的,明天可以到村委登记交钱,多少都可以,刚才有人提到入二百斤小麦的,我看就免了,如果真想入,先将小麦换成钱再入吧,免得弄出笑话来!今天就开到这里吧! 穆相书的话也算总结式的发言,他一直是这样,虽然话不多,但是总是将事情说得够清楚明白,让人没有什么疑问。 村民会议结束了,月亮显得更亮了,大人们陆续离开晒场,回了家,只留下一些好玩的孩子们在那里玩起了捉迷藏。 第42章 少年烦恼 在天成的精心策划下,小王庄村入股种猪场的进度很快,仅三天时间,全村除了两家特殊贫困的没有投资外,其余的按照户主全部入了股,少则百元,多则千元,天成汇总结果显示,总计收到村民投资款一万两千元,这些款项解决了种猪场的资金困扰,按照天成的预算,除了种猪场进种猪的款项,全年的饲料都不成问题。 时值暮春,天成的第一批仔猪很快销售出去,受春节猪肉价格的影响,仔猪价格是去年同期的两倍还多,但是依然供不应求,天成的联产种猪场迎来了第一桶金。 天成繁忙的程度也不断增加,每天早出晚归,在村里人眼中,天成真的是村里第一忙人。 孟夏的早晨,太阳公公总是来得那么早,天成像往常一样,赶在太阳公公露脸之前就推出他那辆前些日子刚买的摩托车,车速虽然有点快,但是早上的暖风吹到脸上,感到无比惬意,行至张集村后,突然两个孩子的身影跃入他的视线,从背影看,左边的是个男孩,右边的是女孩,对于这么早出现在路边的两个孩子,他本身就感到有点惊奇,再加上又是性别上差异,好奇心让他放慢了速度,显然,两个孩子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依然手拉着手并排走着,他超过了两个孩子,从观后镜中,他注意到男孩熟悉的脸庞:;这不是老穆家的穆珍吗?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他在……他不敢多想,怕惊动了路边的两个孩子,他稍微加速,没有回头。 ;这么早,两个孩子来这路边有什么事,并且还手拉手,莫非,莫非在玩早恋?骑行过去的天成只是暗暗猜测,没有再往下想,他担心如果让老穆知道了,老穆的火爆脾气上来,这又是一场不小的;战争。 天成没有看错,也没有猜错,路边他看到的男孩就是穆珍,这女孩却大有来头,这女孩恰是张功运的外甥女吴小娟,由于父母离异,现就住在张功运家,现在与穆珍读同一年级,却不在同一个班,他们俩人是在晚上回村的路上认识的,吴小娟每天放学后跟着其表弟张然一起回家,虽然仅是几百米的那段路,但是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刘旭昶与穆珍的陪伴,时日一长,吴小娟知道穆珍在班里的成绩非常优秀,便时不时在路上与穆珍讨论些学习上的问题,一来二去,吴小娟对穆珍有了好感,于是晚上回去的路上给穆珍写了张纸条。 穆珍回到住处偷偷拆开一看:;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之前村后的大柳树下见。 看过纸条的穆珍当时有点惊慌:;为什么非得明天早上,太阳不出来之前呢? 穆珍没有敢对刘旭昶说,躺在床上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吴小娟的那圆润的脸庞不时跃入自己的脑海,圆圆的两个大眼微笑时好似会说话般,特别动人,穆珍对她也有好感,但是还没有迷恋过什么,穆珍与张然一样,只是将她当成小姐姐一样看待,明天一大早约我去柳树下,难道她有意…… 穆珍想到红娘与张生的那段初见,比起他们来,自己毕竟才十四岁,小娟比自己顶多大一岁,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穆珍思前想后,突然觉得小娟的可爱之处来,她活泼,本来在教室,男女孩之间一般是互不交流的,而在回家的这段路上,小娟与大家好像并没有什么隔阂,彼此像是老朋友一样,无所顾忌,有时还不时地打一捶撩一把,搞得大家的关系都比较融洽,也许正是这样的举动,让小娟有了想法。 其实当晚的小娟也如同穆珍一样,坐在床边想着心事,她想到穆珍的优秀,她想到自己的不幸,爹妈离婚了,又都各自组成了新家,自己孤苦伶仃住在舅舅家,无依无靠,如果找到穆珍这么优秀的人,自己一生也算有了依靠。 显然家庭的悲剧让小娟的心理过早成熟起来。 两个刚刚脱去稚气的孩子就这么在各自的空间中折磨着自己。 穆珍不停地督促自己睡觉,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然而有心事的人与没有心事的人睡眠是不同的,天还有点黑,也不知睡了几个小时的穆珍醒来了,他偷偷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拉开门,站在院子里伸了伸胳膊,他还在想着村后的那棵大柳树,那是张集村人的荣耀,那棵柳树在这一片土地上真的有些名气,都说很有灵气,当年种了好多株这样的柳树,但是其他的都没有这株长得快,也不知长了多少年,现在三个成年人都搂不过来,树冠大得可以盖住几十米远,有信神的人还在一些树杈上系起了红绳,更加让这株柳树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穆珍站在那里发起了呆,去见小娟做什么,她会说些什么呢?他猜不透,他也不想这么早去会她,但是他还不想让其失望,怕因此伤害到她。穆珍狠了狠心,转身出了胡同,像做贼似的走在大路上。 黎明来临时,就似人拉开窗帘来得那么快,刚才还看着黑暗一片,那窗帘一拉,突然眼前就亮了起来,穆珍还没有到大柳树下,东方便露出微红,老远就看到树下有个柔弱的身影,穆珍有点好奇,小娟几点就起来,这么早就等在这里。 穆珍快走了几步来到小娟面前,小娟握住穆珍的手:;你来得这么晚啊?言语里略有点责怪。 ;我好歹来了,我一夜都没有睡好!穆珍两手交替揉搓着,有点不自然起来。 ;我对你好,你会感觉到吧?小娟轻声问。 ;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也对你好!穆珍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能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好!小娟的话语中突然露出撒娇的成分,让穆珍不知所措。 ;这,这,这不太合适吧!穆珍有点结巴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都是中学生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小娟的话语中暗含着肯定。;只要你同意,我们就是最要好的朋友! ;这,这,还没有想过!穆珍依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言语中躲闪着,脸上有点发热起来。 小娟看着穆珍憋得脸通红的样子,突然觉得穆珍更加可爱了,上去拉住穆珍的手:;不用你想,只要你做我最好的朋友就行! 穆珍没有抽手,碰到小娟握住的手,感到有触电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种什么力量,阻止他缩回握住的那只手。 小娟拉住穆珍的手,停了一会儿,看着穆珍涨红的脸:;你还害羞么? 穆珍摇了摇头,上中学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让异性朋友这样握住自己,他真的手足无措,想挣脱,又感觉到不一样的温暖,那是一种涌上心头的甘甜,那是一种情意绵绵的含情脉脉,他有点陶醉了,此时让他进入了幻境,他突然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穆珍抬头看了看大柳树那茂密的树冠,突然一个激灵,急忙抽回了手,他好像看到神话里牛郎织女相会的柳树,他觉得空中有双眼睛凝视着他们。 ;你怕么?小娟歪头盯着穆珍问道。 ;有点怕!穆珍小声回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小娟笑了起来,虽然笑声不大,却让穆珍放松了许多。 穆珍这才仔细看到小娟的脸,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带有感情去凝视一个女孩子的脸,刚才笑意未消,依然挂在脸上,好像对自己传递着刚才的表达。 穆珍不知道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知道,小娟真的喜欢他,但是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呢? 小娟好像看到了穆珍的心思,再次拉住穆珍的手:;别傻站着,咱俩走走,以后我是你最最要好的朋友,你要记住!说完,拉着穆珍沿着路边向前走去。 正在拉手散步于路边之时,恰被天成撞个正着。 第43章 感情升级 对于两个手牵手的孩子来说,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公公跳出被窝,红着脸爬到了东山的山头上,穆珍觉得时间已不早,对一直握着他手的小娟说道:;我们该回去了,一会还要去学校呢! 小娟知道,再停一会,村里的起来的人多起来,怕有人见了说闲话,于是两人分手,各自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穆珍回到住处,站在房前的大榆树下,踌躇了几分钟,才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刘旭昶还在熟睡,他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时针还没有划过六点,穆珍站在桌前,拉开了灯,想着刚才的情景,心跳加速了不少,同时感到脸上有点发热。他看着闹钟的表盘,听着秒针的滴嗒声,每一声都似敲在自己的心上似的,引起共振与共鸣,他说不清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却十分清楚,恰如歌德笔下的少年维特一样,就此开启了自己心灵的那扇窗。 闹钟的秒针的滴嗒声突然被一阵响亮清脆的闹铃声所取代,穆珍的思绪收了回来,他看了看床上的刘旭昶,恰好与翻身刚睁开惺忪睡眼的刘旭昶眼神撞在一起,他急忙扭头收了回来。 刘旭昶揉了揉眼睛,好似有点吃惊地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穆珍听他这么问,猜想刘旭昶并不知道自己出去又回来的事情,他没有说也并不想说,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毕竟还不是什么可以见阳光的事情,显得很自然的回答也并没有丝毫引起刘旭昶的猜疑。 ;晚上我睡得很好,刚才还做了梦,梦见我们一起去运河边,站在岸上看南阳湖的荷花,如果不是这铃声,说不定我们吃上莲蓬了!刘旭昶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看把你美的!穆珍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刘旭昶真的拿手擦了擦嘴角:;没有吃到,哪里有口水? 这举动把穆珍逗笑了:;说这,还真的想吃莲蓬了! ;再过些天,我们可以去南阳湖看看,荷花开了吗?我姨就在湖里,她家里有船,到时可以拉我们一起去看,你去不?刘旭昶一脸的真诚。 ;到时候再说!穆珍这句话是行还是不行,让刘旭昶猜不透,但大家的爱玩的心还是有的。 ;起床,快点起床,我们该去学校了,不能再耽搁了!穆珍有点急切的语气说。 夏天的衣服少,穿起来也十分方便,穆珍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刚才还躺着的刘旭昶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了穆珍的面前。 来到学校的穆珍随着队伍到操场出操时,眼睛不时地往紧邻的二班队伍中寻望,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这背影正是早上拉着自己手让自己做她最好朋友的吴小娟,吴小娟却没有像他一样找寻他,而是装得若无其事,并没有投来多少关注他的目光,穆珍突然觉得有点失落,难道她忘了早上自己说过的话了么?穆珍内心不时提出疑问。 坐在课堂上的穆珍从没有过的发呆,他看着窗外的树叶,好像看到张集村后的大柳树,好像看到树下有两个身影在晃动,同学们在晨读,他没有心思读,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此时的心情是沉寂的,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干扰不到他,难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吗?穆珍自问着。他低头看书时,书上的字变得模糊了,他脑子里想的,眼睛能看到的,几乎全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小娟。 穆珍魂不守舍地度过了一天,这一天,他的课堂变得非常漫长,他对讲台上老师说的什么记不上半句,脑子里全被小娟的神情充满了,他在纸上偷偷写了无数遍;小娟两个字,又反复在脑海中过滤早晨看到她的笑容,他盼望天黑得快点,盼望灯课下得再早些,他恨不得立即就可以再与往常一样,走在回住处的大路上,以便看到他希望看到的小娟。 当晚上的灯课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他叫上刘旭昶一起回去时,他才知道晚上小娟没有来,穆珍失落极了,想见的欲望更急切起来。他真的找不回昨日的自己来,他早恋了。 第44章 夜的煎熬 回到住处的穆珍不愿意说话,刘旭昶看他有些呆滞的神情:;你感冒了吗? ;没有。穆珍有点无精打采地说。 ;那就是困了!刘旭昶说着脱鞋上了床。 穆珍站在床前看了一会,略加思索地说:;你先睡,我到外面站一会!说完走拉门走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穆珍,对着天上的星星发起呆来。 在穆珍的眼里,天上闪烁的星星只是银河系里的一分子,宇宙的包容更大,更广阔,然而就是这无限的空间也容不下人思想的大脑,人的大脑对空间的思索更是没有穷尽的,就是这广大阔无垠的思绪里,穆珍却在刻意查找那两颗星,一颗是牛郎星,另一颗是织女星,幼年时就听老年人说,每年的七月初七,人世间是看不到麻雀的,据说全上天去搭建雀桥,这天夜里,牛郎织女在雀桥上相会,如果坐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呢!这故事说得很玄乎,没有人真的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但就是这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却在人间传播开来,并且传播那么久,显然,自古以来,人们对于爱情的憧憬与向往,都是值得歌唱与怀念的。爱情是一根纽带,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连在了一起,难以分开;爱情是一根绳子,将两个不同的个体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无法割舍;爱情是一堆火,将两个人溶化成水,融合在一起,并且产生新的个体。爱情这东西,说不清,理还乱,在你不经意时,在你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时,突然在你不知所措时降临到你身边,这不是神话,这也不是传说,而是实实在在地在身边发生着。 自古以来,人们对爱情就注入了诗情画意,古往今来,几多文人骚客,不惜笔墨,浓妆重彩于爱情的画卷里,爱情究竟是什么,难以说得清,但是爱情的力量之大,世间却无以匹敌。爱情来临时,没有人能挡住这股洪流,山川可为之动容,河流可为之倾诉,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人与人之间的爱? 天上的那些亮闪闪的星星,不时地向仰头的穆珍挤着眼睛,有人说星星可以点亮心中的明灯,可穆珍眼中的星星却没有做到,穆珍的心里没有一丝光亮,他不知如何面对眼下突如其来的爱,却又被这爱紧紧包裹。穆珍曾对书中描写的爱情故事怀疑过,对于深夜跨过荆棘林的包法利夫人,他真的不敢相信,爱之神竟有如此伟力?少年维特竟然为了对一个少妇的爱而甘于失去生命,简直是疯了,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可爱悄然来到一个少年身边时,才发现,人世间的爱情力量之伟大,可让日月无光,可让时光停滞。 从心里说,穆珍喜欢这位大眼睛的小姐姐,可在她未表示之前,从未想到过发展到爱。正如小娟说的,做最要好的朋友,只停留在最好的朋友层面,这样最好,偏偏自己不那么想,昨晚上的失眠与今天白天的失落,都足以说明她已扎根于自己的心里,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应当如何处理? 穆珍真的想立即站在小娟面前,对小娟勇敢地说;不,他想冲破这力量,体现出自己的伟大来,可他做不到,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充满了小娟的身影,难以抹去。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期间小娟的举手投足,却让他回味起来总感到幸福充满全身。 穆珍想到这里,突然长叹了一声,他对着天上的星星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好像在对它们说:;星星啊,你懂人世间的爱情么? 穆珍定了定神,又仔细着审视着那两颗闪亮的牛郎与织女星,这两颗星永远没有碰头的时候,可却让人们赋予了那么多的情思与向往,抬头看天,可见牛郎织女在,低头看地,山泊与英台感知,爱情让仙来做人,爱情让人肯舍身,这些让穆珍难以说清,成年人都不能理清,何况是一个小小少年呢? 站在院里穆珍突然听到一声狗叫声,立即将思绪拉了回来,转身进了屋里,床上的旭昶已经进入梦乡,穆珍看着熟睡中的刘旭昶,穆珍摇了摇头,退下鞋子,坐到了床沿上,他依然没有丝毫困意,他知道,自己面临的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与穆珍一样,坐在灯下的小娟同样发着呆。 小娟的想法并不如穆珍那样丰富,她晚上没有去学校,并不是有意躲避穆珍,而是今天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肚子有点疼,她知道,这是自己生理周期的前兆,借这个机会,她想好好休息一晚,然而躺在床上的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面前却好像站着一个,几个,几十个一样的穆珍,她着了魔般,在眼前晃来晃去。 对于穆珍的倾慕,已不是朝夕之举,穆珍的谈吐风趣,他忘不了穆珍讲的那个真实的故事。 在湖里小岛渔村有一个很倔强的男人,每天吃饭时总是坐在地锅台前,家里不论是哪个去盛饭,他总爱斜起眼瞪上两眼,农忙前,家里买了一头断了牛角的老牛,好不容易用船拉到小岛上来,拉到岛上的牛很老实,头也不转动一下,这人很纳闷,好好伺候着,喂了两天,想拉着这头牛下地干活,这牛却死活不动,让这位本来倔强的男人来了脾气,抓住牛角想往前拽,没有想到,被牛狠狠地顶了回来,将他顶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村里有人认识这头牛,跟他说,这牛就是个倔脾气,为了能卖出去,故意将牛脖子打得不能转头,所以才老实了两天,现在竟然找到了同脾气的主人,引得全村人成了美谈。故事很真实,却寓意深刻,做人不能做得像那倔牛一样,否则挨撞的是自己。 穆珍在学习的聪明更是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对自己来说枯燥无味的数学习题,在穆珍手里简直就是如同故事般,顺手拈来,得心应手。特别听张然提到穆珍的作文,总是让老师当范文来读的事,令自己总想拿来读一读。 早上的表白,小娟心里如释重负般的轻松,白天的课堂上,她比以前任何一天都听得认真,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她要以实际行动,让自己优秀起来,不能让穆珍失望,只有自己的优秀,才能换来穆珍的心。 小娟难以入睡,坐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那不是学习的课本,而是一本琼瑶的《窗外》,她被小说中的主人公所吸引,爱情的甜蜜正震荡着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心。 透过窗子,小娟看到的是黑暗,但从那窗子的玻璃中,又好似看到一个身影正向其走来,那不正是穆珍么?瓜子脸,小眼睛,然却充满着聪惠与睿智。 小娟无丝毫睡意,身体的疼痛也顿然失去,她眼前的与她思索的,正带她走进另一个空间,那里充满了欢乐,充满了无限的爱…… 第45章 剑走偏锋 经过一夜的思索,穆珍很早就起了床,蹑手蹑脚地又跑出去,来到那棵村头的大柳树下,尽管知道来这里也只是他一个人,但是却迷恋那天小娟拉着他的手的那些表白,他重温那天的情景,想找回两人相见时的点滴。 站在大柳树下的穆珍抚摸着柳树皮,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他眼睛注视着小娟来的方向,幻想小娟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次不是小娟的表白,是他要向小娟表白自己的思念与不安。 ;昨晚没有上课的她是不是生自己的气呢?穆珍想到昨天虽然没有上好课,但也没有胆量单独去找她,更没有勇气给她写纸条,现在突然后悔起来,昨天早上的表白,自己为何那么傻,没有说句让小娟动心的话语,他埋怨起自己的嘴笨来。 站了许久的穆珍看着东方再露鱼肚白时,他心有依恋地踱回住处,回到住处的时候,刘旭昶已经醒了,看到回来的穆珍,显得有点惊讶:;我醒来去解首,没有看到你,这会子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只是出去走走,锻炼一下!穆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毕竟是孩子,刘旭昶也没有任何怀疑。 ;还能再睡会儿!刘旭昶说着,又侧身闭上了眼睛。 穆珍站在床前,看着刘旭昶的后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脱了鞋子上床躺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熟睡中的穆珍听到刘旭昶叫他:;快,快起床,今天晚了,我刚才醒来时以为你不会睡了,所以将定的闹铃关上了! 穆珍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跌蹬上鞋子,就往外跑。 两个人气喘吁吁跑到学校时,学校的晨读课快结束了,恰好碰到班主任张老师从教室里出来,立即叫住了他们俩:;你们俩怎么才来? 张老师平时总是阴着脸,没有笑容,此时的问话,让两个人卡住了,一句话也不想解释,对于此次的迟到,两人心里都知道路有过错,但是这过错又怎么向老师解释呢? 正僵持间,突然有一个声音:;张老师,校长让我来叫你去他办公室呢! 这声音恰是教导主任刘主任,穆珍看到刘主任,心里一沉,这一年来,他的表现深得刘主任的认可,并且新学期以来,刘主任还找他谈过一次心呢!穆珍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假如让刘主任知道自己迟到,真的不知下次谈话时该如何说才好。 张老师低声说道:;进教室吧,以后不准无故迟到了! 坐在教室里的穆珍,也没有心思再看课本了,心里反复思索今天的迟到,归根到底是自己心里窝着个鬼,如果没有这鬼,怎么会那么早起来,又怎么会一觉睡得醒不来呢?穆珍回头偷偷瞧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张然,张然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眼光,依然认真读着什么,坐在其身旁的刘旭昶倒是尴尬地笑了笑。 穆珍突然明白了似的,将书摆到面前,大声朗读起来。 早上的课程,让穆珍的心收了回来,也许他更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小小年纪,就迷恋一个女孩,耽误的不仅仅是一个晨读,更重要的耽误还在后面呢? 穆珍相对理智了许多,从心里想着将与小娟的事情暂时搁置起来,小娟的表白也许仅仅是一时冲动,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何必停留在一句甜言蜜语上呢?他想起了那本《聊斋志异》中鬼故事中的王生,就是受女鬼迷惑而中其计,差点丢了性命,自己还是小孩子,岂与王生何异呢?穆珍的思绪打开来,便觉得轻松了许多,思想上也没有了什么压力,反而觉得这件事情让其顺其自然地过去,不再做任何理会反倒更好。 世间的奇特之处就是巧合。当天晚上,穆珍放学后与刘旭昶刚出教室门,便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没走几步,便感到心里发颤,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起来,穆珍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便倒了下去,刘旭昶急忙上前扶住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急切地说:;你发高烧了! 从后面出来的张然上前帮忙架住穆珍的胳膊:;快,扶他去医院! 说着,两人一人一边架着穆珍的胳膊就往医院走去,后面紧跟着追上来的吴小娟。 夜间的医院,除了简易病房里透出红色的光亮外,其余的全部漆黑一片。 ;小娟,快去叫大夫!刘旭昶与身后的小娟打招呼。 小娟答应一声,便身那亮灯的简易病房跑去:;大夫呢!看见大夫了吗? 小娟显得有点语无伦次,病房里有位伺候病号的中年妇女,听到小娟急促的声音,回过头来,往东指了指说:;在那间办公室,你去看看。 小娟急转身,两步窜到中年妇女指的办公室门口,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大夫,大夫,我们有个病号! ;夜半三更的,有什么急病?办公室传出不紧不慢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大夫,这里的两位老大夫,小娟都认识,这年轻的大夫也许是刚来的原因,小娟不知如何称呼,直接说道:;我们那里有个同学,病得站不起来了! 顺着小娟指的方向,年轻大夫在黑暗中看到三个人的身影,急忙走了过去。 ;怎么不好?大夫边问边伸手摸了摸两人架着的穆珍的额头。额头发烫得很,大夫立即明白过来,问道:;咳嗽吗? ;不咳。穆珍含糊地回应。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觉得发冷,打颤!穆珍真的有气无力地回答大夫的问话。 大夫征询似的问道:;打个小针还是打个吊瓶? ;挂吊瓶!其他三个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小娟接口肯定地回答。 ;好,那架着去那病房等着,先拿个温度计量下体温,然后我开些药,你去药房拿药!大夫说着回了办公室,并将温度计递到跟着进来的小娟手上。 拿了温度计的小娟将温度计送到病房里后,立即又回到办公室,拿着大夫开的药单去药房取药。 药房值班人员也许被几个人的喊场所惊醒,原本熄灭灯的药房早已亮起了灯,接过药单的药剂师拨拉了几下算盘珠,药价很快划了出来:;总共两元三角! 小娟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钱付了款,将药取了回来交到大夫面前。 大夫将吊针挂好后,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刚才吓死我了!小娟边用手拍着胸口边喘着粗气说。 ;没把你吓跑啊!张然逗趣道。 ;你才吓跑呢!我是担心人家!哪能像你没心没肺的!小娟笑着嘲弄道。 侧躺在病床上的穆珍对着他俩的逗趣没有在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娟问道:;刚才的药费,一共多少钱? ;先打针,好了再说!小娟低声说道。 说来也怪,小娟的话一出口,穆珍觉得一股暖流充斥身体,好似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舒服。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穆珍的变化在三个人眼里没有丝毫察觉,只是低头不再言语。 看吊针还要打上一段时间,张然提出:;你慢慢打,我与小娟先回家了,否则家里人再以为我们路有什么事!张然本来想找个先回的理由。 ;要回,你先回,我在这里等吊瓶打完!小娟很认真地说道。 张然没有作声,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顺口说道:;那我们一起回去,再等一会吧! 吊瓶的液体一滴一滴缓缓地流入穆珍的体内,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穆珍已经感不到刚才的发冷,面部开始出现了汗滴,刘旭昶与张然相互对视了一下,从病房中出来站到院子里,小娟没有动,她看两人出去,自己从衣袋里拿出小手绢,凑到穆珍的额头擦了擦,然后递到穆珍手上:;你自己擦一擦身上的汗吧! 穆珍有点感激地说:;谢谢你们仨! ;大家都是同学,怎么会见忙不帮呢!要帮就帮到底,不能像张然似的,送来了就走!小娟突然显出些责怪的口气。 ;回去晚了,他也是怕家里人担心!穆珍低声说。 ;你还替他说话,你再替他说话,我就生你的气了!小娟故作生气地说。 ;别生气,我不说了!穆珍有点当真地表示。 吊瓶打完时,时间已过去了近一个小时,穆珍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 四个人正欲说分手时,穆珍递过来小娟的手绢,小娟没有接,笑嘻嘻地说:;你拿着擦汗吧! 刘旭昶看着打趣:;你也送我一个擦汗的吧! ;你也发烧打吊瓶,我也送你一个!小娟的回应让四个人同时笑起来,就在这笑声中,四个人双双回了家。 第46章 再起波澜 躺在床上的穆珍,浑身感到莫名的轻松,这轻松不仅来自身体的烧已退去,更多的来自于吴小娟的帮助,当着张然与刘旭昶的面,虽然小娟没有说更多的话语,但是却让穆珍感到亲人般的温暖,那温暖非常奇特,有一种母爱般的慈爱,又有着亲人般的依赖。 穆珍思考着一个字——爱。 爱是一个字,却始终是伟大的,人这一生中得到的爱有很多种,第一种是来自于父母的爱,那是纯洁得容不得任何杂质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虚假,没有任何造作,更不掺和任何附加,这爱会伴随父母的一生,随着子女们年龄的增长,这爱也逐渐变成了一种牵挂。第二种爱是来自亲情之间的爱,这类爱更多的是关爱,这种爱是建立在血缘之上的,在岁月的磨砺中,慢慢变成了一种彼此的关心与帮助。第三种是老师的爱,这爱包含着一种责任,寄托着老师的殷切希望。第四种是同学、朋友之间的爱,这种爱正如世人所说的纯洁的友谊一样,那是建立在友谊基础上的,没有了友谊,或是友谊的淡化,这爱也就变得虚无起来,所以这种爱最易变化并琢磨不定。最后就是这爱情当中的爱,这种爱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经历的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历代的很多文人骚客都对这种特殊的爱给予了浓墨重彩,从中国古代最早的《诗经》中描写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当代人书写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这爱是两颗心灵的碰撞产生的火花,这火花会形成可怕的无敌的力量,这力量可以摧毁高山,可以截断江湖,可以穿越时空,可以伴随终生。 穆珍眼前仿佛看到小娟拿着手绢给自己擦汗时的神情,昏暗的灯光下,那眼神是认真的,穆珍心里的感激油然而生,特别是知道小娟为自己交了医药费时,心里的波澜称不上惊涛骇浪,却也翻起了层层涟漪。这种非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举动,怎么能不让自己感动呢? 穆珍本已放下的这段感情的心情,突然又似被大火点燃般,重又燃起,这次真的是难以扑灭,穆珍的心难以平静下来,也许药物作用,或是疲劳所致,在不知不觉中,穆珍在思索中进入了梦乡。 穆珍在恍惚中走进一个旷野,灰色的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如同吊起的一个大伞笼罩在头顶,国周全部是高低错落的草丛,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穆珍面前只有一条前行的小道,两边的杂草几乎将小道遮掩住,沿着这小道,穆珍漫无目的地急速前行,他心里疑惑,这路通往哪里呢?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又将到哪里去?为什么这旷野中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呢?穆珍的心情也与这灰暗的天气一样,糟透了。 向后看,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他已只身处在这旷野中,他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小道前行,他不时地抬头望天,天上的乌云如同天空与大地间的空气一样纹丝不动,他已经没有任何方向感,在这样没有任何标志的旷野中,东南西北已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脚下还有没有路可走。 穆珍默默地祈祷着,祈祷脚下的路可以带他走出这片旷野,并且找到熟悉的归途。 天色渐晚,黑暗之神愈来愈近,穆珍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恐慌,不由得加快了行进的脚步,脚下踩着躺在小路上的青草发出的;唰唰唰声响打破了旷野里寂静,让穆珍听着好似有人在背后追随着自己。 突然面前的高坡让穆珍一愣,稍微停顿迟疑了一下,便甩开大步直奔山坡跑了上去,站在山坡上,他犯难了。面前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河面不宽,一眼望去,约二十余米宽,水面平静得如同镜面一样,蓝色的河水深不见底,他弯身在小路上找到一个石子,向河中投了过去,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咚声,水上泛起一圈波纹,由急渐缓地向四周散开来,听声音,如同小时候将石子投入深井中一样,河水很深,他沿着河岸左右望去,河岸上一望无际的青草,没有闪出丝毫的路径,他突然明白过来,脚下没有了路,站在那里望着天空,茫然起来。 如何才能渡过河才是关键。无论河那边是什么,都必须渡河过去,找到一条走出旷野的路,他不想回头,他甚至清楚回头的路可能会更长,更不可预测,渡河才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停地思索着渡河的种种方案,又一次次让自己全盘否定。此时多么需要一条小船,哪怕这条小船小得只能承载他一个人! 他抓住河岸的杂草,顺着河岸慢慢滑近水面,他从那如镜的水面看到自己的脸,有点苍白,甚至于在这暗色里都好似有光亮出现在水里,他急忙爬了上来,重新站在河岸上观望着河对岸。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到一叶小舟向这驶来,舟上站着一位个头不高、头戴蓑笠的人,正拿着竹篙用力撑着向他划来,他只顾欣喜,来不及细看来人,他想大喊,又怕惊动了划舟的人,他不敢大口喘气,甚至是屏住呼吸等待着小舟的靠近。 近了,近了,再近些,他不敢看了,他真的怕看着看着小舟改变了航向,他怕不小心惊人动了划动小舟的人,于是他扭过脸朝沿着小河的一方望去。他看到小河尽头的乌云开始散去,天空亮了许多,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覆盖在旷野上的乌云也开始从地平线上收缩,露出了白色的天边。他心里有些惊喜,却依然不敢喘上一口粗气。 小舟已到他的面前,手拿竹篙的人没有抬头,也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岸上的草,暗示让穆珍上来的举动,穆珍不敢怠慢,顺势滑下河岸,直接跳上了小舟,由于蓑笠盖得很紧,他没有看清来人的脸,穆珍的心存感激,却又说不出口,默默地看着那人拿着竹篙在岸上用力一点,小舟很轻盈地离开了岸,如同开弓射出的箭一样向河心猛地窜了过去,穆珍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眼前有点虚幻,只看到小舟划过后顶起的水纹向两边快速荡漾开,竹篙再次插入水里,那足有四米多的竹篙仅剩了有一米有余露出水面,背对着穆珍的撑船人再次用力,小舟又快了许多,明显比划过来时的速度快了许多倍,当再次下篙时,小舟已经靠近了河岸。 穆珍还没有来得及言谢,便双脚抬起,直接跳到了河沿上,回过身时,小舟已经划至河中心,那人朝他挥了下手,穆珍借着四周亮起的光线,看清楚的小舟上人的面庞,那是他熟悉的面庞,怎么会是她?穆珍真的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篙之人竟然是吴小娟,并且面无表情地对自己挥着手,他哑语了,他激动、感激、试图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喊出一句话。 天边的黑云继续升高,四周突然亮了许多,穆珍爬上河岸,眼前的路也比河对岸宽了许多,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急匆匆地沿着大路奔去,他感到浑身炽热,好似着了火一般,他热醒了,发现浑身湿漉漉的,手里紧紧攥着小娟晚上给他的手绢。 穆珍拿手娟擦着头上的汗,回味着刚才的梦境,不得其解,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缘份!然后又倒头睡去。 第47章 纸条传“情” 穆珍与吴小娟在一个年级,穆珍所在的一班与小娟在二班虽只一墙之隔,但是由于在这所学校与谷城一中最大的区别就是男女互不言语,好像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中间隔了很大的鸿沟,更何况两个人还不在同一个班级呢? 上午的课共四节,中间有一个二十分钟的午间操时间。下课铃一响,穆珍就走出教室,站在二班教室的后门口,二班讲台上教物理的高老师还在收拾着教学仪器,高老师是出了名的拖堂老师,每当下课铃声响起时,他的课就从来没有按时讲完过,甚至出现过下节课的老师都来准备上课了,他的课还没有结束。 穆珍透过门上的玻璃在教室内搜寻小娟的背影。那挂在脑后的马尾辫子不是班里的唯一,可是小娟彩色的衣服却是全班最闪眼的,浅绿色的的确良衬衣,这种绿色在当时农家孩子身上很少能看得到,并且用料与做工也明显好于农家孩子的衣着。毕竟是来自县城的女孩,家庭原有的优越感,从其当下的穿着上一眼就能看得出,与农村的孩子们格格不入的,还有她火热的天性,对待事物的个人见解,正如昨晚上张然提出来先回家的想法时,小娟对于此事的态度截然不同一样,她那团火好似在三个男生中间燃烧般,让其他的人都心服口服。 穆珍不仅觉得很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小娟的身影呢?他突然想到小娟坐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教室的最南一排,按照学校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的坐次原则,小娟应当在教室最南的一排坐着,穆珍这样思索着,悄悄走到二班教室的中间窗户位置,站住了,浅绿色的的确良上衣配着那大马尾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小娟正坐在中间窗户的中间,她突然扭头向窗外望时,目光与穆珍投来的目光相遇,微微笑了一下,穆珍立时觉得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中间的窗户已经成了多余。 两人好似心有灵犀一点通,高老师的一声;下课刚落地,班里的同学急忙离座向外涌出来。 ;你找我有事?跟着队伍涌出门的小娟站在了穆珍的面前,有点惊喜地问。 ;昨天你给我垫付的医药费,我还给你!说着穆珍有点急促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用纸折成的钱夹,抽出一张五元的纸钞递了过去。 ;还是先拿着吧!以后我没有钱时再给你要!小娟说得很轻松,特意在;要字上加重了些语气,同时用手将穆珍递钱的手推了回去,穆珍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感觉有点发烫,嚅嚅地说:;那,那怎么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钱时你再还我,还不行么?小娟依然说得很自然。 一旁站着的二班的一位女同学看到穆珍的样子,表情怪怪的,在那撇了一下嘴,这动作虽只是一瞬间,却被穆珍的眼睛捕捉到,穆珍越发觉得拘束,他恨不得快点回自己的教室,有点极不自然地说:;那也行! 说完,急速地掉头跑向了自己的教室。 小娟目送他离去的身影,感到一丝甜意。 钱没有接,令穆珍真的不知所措,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穆珍认为小娟给自己垫付医药费,是对自己的帮助,这些只是帮助,就是花钱,也不能是她为自己花,应当是自己为她花钱才是应当的,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女人的守护神,坐在教室里的穆珍真的猜不透小娟的想法,只能自己胡乱地猜想而已。 这件事情对于相对活泼的吴小娟来说却没有任何的问题,她认为帮助同学点钱是应该的,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穆珍更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昨晚给穆珍垫支医药费是她乐于做的,并且从来就没有想过让穆珍还这点钱,给心爱的人无论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更何况这点小钱呢? 两个人尽管想的不一样,但是有一点却是极相似,那就是这件事情让两个人的心拉近了,穆珍对于小娟的好感增加了许多,小娟对于穆珍的真诚更是有点感动,她心里所喜欢的穆珍就应当是这个样子。 除了喜欢之外,小娟依然没有忘记要追到面前的男孩,不能放松自己的学习,她除了上课比原来更加认真听讲外,还利用一切机会,接近穆珍,探讨学习方法。 晚上的灯课时分,穆珍又收到小娟写的纸条,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情,在教室外昏暗的地方打开那折叠得十分整齐的纸条,借着微弱得勉强能分清字的光线,穆珍看到几个娟秀的字——教我纠正错别字,好吗? 穆珍哭笑不得,还以为什么情话,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学习上的问题,还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再说;教这个字,对自己来说有点大,从年龄上来说,小娟是姐姐,并且又是从县城里来的,怎么能让自己来当她的老师呢?但是从字体与递给自己的纸条时可以看出,小娟是诚心的,并不是与他开玩笑的意思。穆珍想到这里,回到教室,依然在寻思着自己从上学时,就很少写错别字,特别是三年级时,那两本语文课本上的课文几乎每篇都会背诵,并且默写过,就是这样,自己对于汉字的学习中,错别字是很少出现的。于是穆珍在纸上写道:;送你一个最最简单,又容易掌握的绝招,你找几篇喜欢的课文,背诵并默写下来,然后再校对一遍,就大功告成了! 下课时,凑别人不注意,穆珍将折好的纸条递到了小娟手上。 小娟打开后,笑了,如果这方法是教自己的老师或是家长提出来的,她一定不会采纳,但现在是穆珍给的;绝招,这;绝招一定好使,否则穆珍不会拿这个给自己开玩笑。她拿出语文课本及课外阅读读物,翻开目录,她喜欢的有诗词还有哪些?她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文章,让自己背诵并默写,小娟看着看着,突然想到这些没有自己喜欢的,还是让穆珍帮着选几篇,只要是他喜欢的,也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爱什么?小娟急忙从前面邻桌借了本成语词典来查那个以;爱字开头的成语。;爱屋及乌跃进眼帘,他翻到这个词的页面,看到的意思与自己想的竟然是一样的,;我喜欢穆珍就应当喜欢他所喜欢的一切事物。小娟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觉得穆珍可以似自己的影子,要紧紧相随,就是学习也一定不能放过。 小娟还了词典,同时在本子上写下;你喜欢哪些课文呢?然后将写好的那行字悄悄撕下来折叠好装入口袋。 晚上回家的路上,张然、穆珍、刘旭昶、小娟又汇集到一起,他们四人简直成了最友好的四人组合一样,不约而同,步调极其一致。 还没有脱离教室里的灯光,小娟就掏出纸条递给穆珍,刘旭昶见状,很好奇地问道:;纸条上写的什么?直接说还说不了啦! ;我也不知道,一定是什么打油诗!穆珍故意提高嗓门,让张然听到,穆珍清楚,当着他俩的面递过来的纸条一定是什么学习上的问题,不会是什么羞于见人的言辞。 ;取开让大家看看!张然与刘旭昶齐声说。 ;别让他俩看。小娟故意装作神秘,;我们俩的事,还用你俩看? 越是这样,越挑逗两人的好奇心,张然竟然抢步上前,伸手夺过穆珍手中的纸条,穆珍也没有争执,故意让他打开念出声来:;你喜欢哪些课文呢? ;我喜欢的课文不多,除了唐诗,我还真的没喜欢的!张然读完继续说道。 ;你们呢?张然看着大家追问道。 ;我没有喜欢的,语文我学得本来就不好,哪篇也不喜欢。刘旭昶觉得这个话题离自己太远,不感兴趣地说。 ;你呢?穆珍。张然对穆珍说道。 ;我喜欢鲁迅、吴伯箫、杨朔、老舍…… ;好了,好了,这已经够多了,看来我们学的你都喜欢好了!张然打断穆珍的话,补充道:;看来学习好的与咱们就是不一样,什么样的文章都是他最爱! 一旁只想等着听穆珍答案的小娟打断了张然的话:;你懂什么,你不喜欢怎么能学得进去? 小娟的话让张然与刘旭昶都没有了话,大家继续东拉西扯地谈笑起来。 良好的开端,让穆珍与小娟之间的关系发展极为默契,虽然互相倾慕,但是小娟一定要将学习提高上去的想法占居了主导作用,首先将穆珍当作自己的老师来看待。 两人传的传;情纸条就从基于学习方法的探讨。 纠正错别字的探讨刚结束,又收到小娟的英语如何才能学好的纸条,穆珍依然认真地写下如下几句话: 我的方法,首先是记单词,这个办法有很多,联想、多读、多写可以,还可以如语文纠正错别字一样,背默课文。英语与语文一样,还有语法,语法就是每个句型,记熟两个例句就可以。 除了学习方法,小娟学习上的问题,穆珍总是有求必应,有时他会写在纸条上直接送给小娟,有时也会直接在拿到纸条时解决,这些问题对于穆珍来说,简直是易如翻掌,同时也督促了穆珍的学习,间接提高了穆珍求知的水平。 ;今天只要碰到问题,总会想起你,感觉有你在身边,自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穆珍对于小娟凑无人时递过来的纸条,感到还是保密些好,于是他在住处偷偷打开这张小娟放学后递给自己的纸条,那端正的字体后面,好像看到吴小娟托着腮帮思索问题,并在沉思之后写下了上面那句话。穆珍感到小娟是个有心计的姑娘,她绝对不似那狐仙,而是一位慈善的姐姐,来督促自己的学习,共同上进的,他怎么知道,小娟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寻求对他的爱呢? 第48章 分享喜悦 对于处在甜蜜中的人,时间总会感到异常地快,自小娟写给穆珍第一张纸条算起,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期间小娟按照穆珍写来的学习方法,再加上由她内心深处产生的强大动力,那是爱的力量,那是力量的源泉,如同一股清流时时浇灌着自己的心田,她已经将家里父母的离异抛至脑后,更多的是自己沉浸在爱的甜蜜与依恋中。 ;这次数学单元考试成绩下来了,你考了多少分?夜晚回家的路上,小娟有点兴奋地问穆珍。 ;就你那数学成绩,还好意思问人家穆珍!张然挖苦的口气接过话来回应。 ;哟,哟,你瞧不起姐姐,是不?小娟努了一下嘴。 ;考得不好,又不是第一次了!张然语气中带着些嘲讽。 ;你还不能刮目相看我么?小娟说着自己;咯咯笑起来。 ;你还能考一百不成!张然不以为然。 ;考一百,你请大家去湖里看荷花不?小娟有意挑逗这位整日打趣自己的表弟。 ;请就请,我想请,你也没有那本事!张然依然不依不挠。 ;那你请定了!说着,小娟拿出晚上刚发下来的试卷递了过去。 刘旭昶推开手电筒照在了试卷上,卷头上朱笔赫然写着大大的;100,千真万确。 张然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查看了姓名——吴小娟。 ;哎哟,我的天,这是抄谁的?张然依然不相信他的这位表姐取得的成绩。 ;哎,别那么说,我看你啥时候也能抄个满分来看看,再说就这一章的内容,随你提问,现场考,行不?小娟发出新的挑战。 他们俩的争执,只有穆珍心里明白,这些日子小娟的努力,已经让自己也不相信她的变化,原来写个纸条都能出现错别字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这些天里,她竟然背诵了五篇课文,并将背默好的课文送给他看。 当听到小娟这次单元测试考了满分时,穆珍一点不觉得稀奇,学习方法只是个导向,再正确的导向,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的努力,都是枉然,然而小娟传给自己的纸条,全是形色各样学习上的问题,这些问题在他这里得到答案后,她又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直到把那些问题真正弄懂为止,就凭这些个,小娟这次数学测试考了满分,就不令人惊奇。 一直没有言语的穆珍此时真的不想说透,因为他真的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小姐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学习动力,并且真的有让人三日当刮目的气魄。 三个人见穆珍不说话,此时争执者没有了言语,一齐转向只听不发言的穆珍。 ;说说你考了多少?依然是小娟的发问。 ;与你一样,跟平时差不多,也是满分!题目很简单,全是书本上的,只要你将书本上的知识学透,学扎实,考满意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穆珍总结性的发言,让三人没有话语。 大家默默地走着,停了一会儿,依然是小娟的提议:;刚才是谁保证的,我考了满分,要请大家去湖里看荷花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要算数! ;好,好,我请,也算我给你们俩祝贺还不成么?张然举手投降状,当面表示愿意带大家去看荷花。 张然的亲姨就在湖里的刘楼村,他请看荷花只是请大家串下门的事,小娟知道他有这个方便,所以知道他能做得到才将他一军的。 ;马上要放收麦假了,麦收前一定去,咱们就定这个星期天,如何?小娟急不可待地提议。 这个提议对于刘旭昶与穆珍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穆珍心里想到,刘旭昶前些天不是还做了个去看荷花的梦,看来这梦真的变成现实了。 大家祈盼一起看荷花之故,都表现得异常兴奋,走到村口分手,双双回家不提。 第49章 渔家欢乐 星期天一大早,太阳公公好似提前露个脸似的,还没等过星期的孩子们起床,就早早跃出了地平线。 起床后的穆珍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面前说跟同学出去玩,他从小就不敢也不愿跟老穆说,直到现在依然保持了什么事情与母亲沟通的习惯。 ;今天同学邀我去他姨家看荷花,你说我去不去?穆珍跟他母亲还卖起了关子。 秀花对于穆珍一向是爱护有加,他觉得儿子长大了,也有了自理能力,所以对于儿子提出的要求,总是尽量满足。 ;还问我,你觉得该去,去就是,中午还回来吃饭不?秀花瞪了一眼站在地锅前的穆珍。 ;我也说不准,可能不回来吧!穆珍想着,有张然请客,还用回来吃饭吗? ;那行,注意不要下水!秀花叮嘱道。 ;保证不下水!穆珍说着,跑到堂屋,从馒头篮里摸了一个馒头,又到厨房菜袋子里掏出一个紫红的洋葱,对着秀花喊道:;娘,我去了! 还没等秀花回过神来,穆珍已经快步跑出了大门,冲到了大路上。 到了张集村口,其他三个人早已等在那里,张然与刘旭昶每人从家骑了一辆自行车,四个人有说有笑地骑车向湖里方向出发了。 虽然离湖里有十来里路,可由于穆珍与滨湖乡不是一个乡镇,加上没有亲戚在湖里,还从来没有过来湖里看荷的机会,自然湖里的一草一木,对于初入湖区的穆珍来说,倍感新鲜。 刚上湖堤,便看到大片的芦苇,好似铺在湖中的绿毯,微风吹过,传来;沙沙沙的声响,随风摇摆的苇叶,好似吹起的绿绸缎,跌宕起伏。偶有一叶小舟从那苇塘中窜出,好似戏水的游龙,忽快忽慢,忽左忽右,飘忽不定,真是赛神仙般的生活。 正看得入神的穆珍,突然被刘旭昶一声;坐稳的提示拉了回来。穆珍立即牢牢抓住车子后座的横梁,只觉得自行车飞速沿着河堤向下滑去,然后听到那刹车声不断变大,依然没有阻挡住下滑的车速,河堤底部虽然有一段平整的沙土路面,但是不足以满足自行车的滑行,穆珍急忙蹦下车,牢牢攥住自行车的后座,才将自行车拉住停了下来,此时穆珍才注意到眼前出现一个小码头,这码头很简陋,穆珍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码头边上立了一个铁柱,柱子顶端安装了一个定滑轮,定滑轮上连着一根带水的粗钢筋,那粗钢筋穿过那只横在水面渡船铁柱撑起的两个定滑轮,然后又与对岸铁柱上固定的定滑轮相连,组成一个简易并且可以来回拖动的渡船。穆珍真的佩服人们的智慧无穷,这样的装置即便是渡船在河对岸,没有人划过来,这边的人想过河,也可以通过拉动定滑轮的钢丝将渡船拉过来。 四个人都下了车,站在码头上看着对岸过来的人用特制的钩子套在钢筋上,稍微一用力,便宜将渡船拉了起来。船靠岸时,他们四个人跳上船,没有别人,去对岸的只有他们四个人,张然将自行车插到船上,很熟练地拿起特制的钩子,钩住在船上架着的钢筋,猛地一用力,渡船便嗖地一下,离开河岸,向对面驶去。 站在船头的穆珍突然想到李白那首《赠汪伦》来,情不自禁地吟出声来:;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你还真有李白的风度。小娟看着吟诗的穆珍。 ;哪里有,哪里有,只是触景生情罢了!穆珍摆起了架子,文绉绉地言道。 刘旭昶踩住船头,左右摇晃身子,船身立即跟着左右摇摆起来,没有任何扶手的穆珍一个趔趄,站在船中心的小娟急忙上前抱住了他,顿时羞红了穆珍的脸。 随后四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刚才的酸腐,好似过河一秀才。刘旭昶笑着道。 穆珍只觉得脸上跟火烤一样,站稳了脚跟,不再接话,他突然感觉不能胡乱卖弄诗文,否则只能成为笑谈。 过了河,上了码头便只见一条一米见宽的小径,小径两边全是手指粗的芦苇,四个人走上小径,立时被那两边的芦苇遮掩,只闻到人声,却不见人影。 因为路窄,四人不敢再骑行,推车的张然还不时提醒:;走这路一定要小心,如果一不小心进了那旁边的芦苇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里面的大蛇会盘住你的腿。 ;你别吓人好不好?小娟有点啧怪,;还没有看到,你就胡说八道! 张然不敢再言语,也许是张然的提醒真的让其他三人心中都产生了恐惧,所以都不再多言。 行了大约二里路,到了张然姨家所在的刘楼村。这个村就是湖中的一个孤岛,唯一通过陆地与外界相连的就是来时的小径,村子看上去不算大,清一色的土墙草房,步入村中,狭窄的胡同,一眼看到头,静悄悄的没有行人,偶然见到三两个坐在墙跟的老人,也都不言语,眼神全部集中在他们四个人身上,好似看到天外来客一样。 张然带着大家穿过胡同拐了一个弯,对着四周土围墙围成的小院高喊:;姨,在家不?我是张然!院里没有人答应,张然又重复了一遍,听到院里传来低微的喘气声,伴随着大门的门栓拉起的声音,一个明显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啊? 门开处,大家注意到一个驼背的老年妇女,脸上的皱纹好似 揉折了的丝绸,散漫地挂在脸上一样,开襟的上衣松垮地套在身上,下面的三寸金莲还穿着一双秀了花的尖嘴鞋。 ;奶奶,我姨呢?张然一眼认出这是姨的婆婆,忙着打招呼。 ;你姨下湖收网去了,进来等她!估计也快回来了!老年妇女笑了笑,招呼四个孩子进了院里。自己跟在四个人身后颤巍巍地走回院里,坐在了院里那张老式的藤椅上。 院子不大,站在院里,感觉好似进了土城堡一样。唯独院里的那株碗口粗的枣树,正开着枣花,全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透出勃勃生机。 ;现在村里的青壮老力都下湖还没有回来,村里除了还在熟睡中的孩子就是我们这些走不动的老人,老了,不中用了!老妇对着四个孩子絮叨,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四个孩子不知说什么好,彼此之间使着不同的眼色。正当四个孩子在院内百无聊赖之际,听到胡同里传出说笑声,张然很敏感地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对其他三个人道:;我姨回来了! 刚说完,就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头上顶着一个草帽,腰里系着一个塑料布样的围裙,手里提着一篼小鱼虾,站在了大门口处。 ;姨!张然打了个招呼,穆珍他们三人也跟着张然叫了声;姨便只是凑个耳朵,听张然与他姨的对话。 ;你们啥时候来的?张然姨看了看四个孩子,急忙说道。 ;刚来到。 ;吃饭了吗?张然姨觉得孩子现在来到这里,这么早估计还饿着肚子。 ;吃了,姨! ;说瞎话,这个点就来到我这里,我们还没有吃,你们吃的哪门子饭?张然姨显然不相信张然的回话。 ;快进屋,我给你们做饭吃。边说边解了那塑料围裙进了堂屋一旁低矮的厨房。 张然跟了进去:;姨,我们真的吃了! ;吃什么吃,就是吃了,也要再吃点!一会你姨夫回来,让他带你们去湖里玩! ;我表姐呢!张然的姨表姐陈玉香比张然大三岁,是湖上撑船打渔的好手,那渔网在她手里,如同翻花一样轻快流畅。 ;跟着你姨夫在村东头卖鱼呢? 张然姨做事相当利落,不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油炸鱼的;滋滋声,随后从厨房传出来的油炸香味,让四个孩子的唾液分泌都旺盛了许多。 ;唉哟,家里来了这么多客!踏进门的张然表姐对着四人招呼。;姐,今天专门来找你,吃完饭撑船带我们下湖看荷花。张然看到表姐,好似看到救星似的,迎了上去,接过表姐手里的渔网。穆珍听到说话,回过头来看到一位身材高挑,脸蛋俊俏,身着红色上衣,高挽着裤腿的女子走进了大门。 ;看,来了就知道让我陪着你下湖。只要张然来了,陈玉香很乐意陪着这位表弟去湖里玩。 ;小娟不用介绍了,这两个叫啥?陈玉香显然对于面前的两个陌生人很感兴趣。 ;这是我的两个同学,他叫穆珍,穆桂英的穆,珍宝的珍。张然指着穆珍介绍道,然后又指站在穆珍身边的刘旭昶:;这个叫刘旭昶,旭日东升的旭,昶是……张然一时还想不起来这个;昶字如何组个词,急中生智:;就是那个永远的永再加个日。他的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初中未毕业的陈玉香,对这个字自然不熟悉,让张然这么一说,虽然知道怎么写了,但是具体的意思依然不明白,她转头问刘旭昶:;你知道这个字的意思么? ;知道,这字很特殊,永日组合,意思就是白天的时间长。俺出生在6月22日,那天正好是夏至,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天,于是就用了这个字。刘旭昶解释得认真。 大家听了,也是耳目一新,如果没有刘旭昶的解释,他们几个人中还真的没有人知道这个字的意思。 渔家的饭做得快,那鱼香的味儿还没有飘散,听厨房里的姨妈对院里说话的孩子们喊道:;别老说话,准备吃饭了! 玉香听到母亲的喊声,立即跑到堂屋内,抱了一摞碗,手里还夹着一捆竹筷出来,放入盆中清洗,清洗完后又摞好抱进了厨房。四个孩子面面相觑,真的不知这饭是吃还是不吃? ;张然,你还愣着干啥,快招呼同学到屋里吃饭!玉香边往堂屋里端着碗边督促张然。 张然对大家招了下手,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他到厨房里端盛好饭的碗。 走进厨房,那扑鼻的香气强烈地刺激着每个进来人的嗅觉,浓香的鱼汤,加上汤里漂的炸得金黄小鱼,让在场的人都增加了十二分的食欲。 堂屋内,大家看到,玉香的奶奶自己坐在里屋内的床沿上,饭菜已经摆在了她老人家面前。 穆珍出门时,吃了一个馒头,此时也不知消化到哪里去了,看到碗里的炸鱼,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饭香勾起的食欲,让四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我姨呢?张然端着碗问玉香。 ;她去村口了!咱们先吃!说着继续往嘴里扒拉着饭。 张然姨妈还没有回来,大家都抹着嘴,已经再次填饱了肚子,张然打着饱嗝说道:;歇一会,我们该下湖了吧? ;急啥,现在时间早着呢?水还有点凉!玉香对面前表弟的急性子很了解似的说道。 ;又不是下湖游泳,水凉与下湖看荷有啥关系。张然白了玉香一眼。 两人在院里刚拌了几句嘴,听到大门外的说话声:;今天的鱼价比昨天又低了一毛,再这样下去,逮的鱼再多,也挣不到钱!还不如不逮呢? ;不逮更没有钱,一家老小吃什么?张然断定这是姨妈的声音。 ;姨夫,我们都吃完了!张然首先向姨夫打了个招呼。 张然的姨夫名叫陈三军,是村里的支书,家里兄弟三人,老大叫大军,老二叫二军,到他这里是老三,成了三军,一到乡里开会,大家见他来了,都拿他开玩笑说;三军到齐,他性格开朗,常会抱拳回应:;三军到齐!还差司令!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今年快五十的他,依然像个小伙子,整日里除了忙自家打渔的事,几乎整个人都是村里的,村里的哪家鱼卖不出去,找他;哪家网被人割破,找他;哪家又有个婚丧嫁娶的事,还是找他。他成了村里人的主心骨,也是村里最值得信赖的人。特别是他家还出了一个让全村人都骄傲的人物,那就是他的儿子陈小平,两年前,考上北京一所大学,成为这个湖里小村飞出的;金凤凰。 ;张然来了,这是?张然姨夫指着穆珍问道。 ;我同学。张然看着姨夫有点吃惊的眼神急忙答道。 ;你们都吃好了吗?三军向大家打着招呼。 ;吃好了,大爷!孩子们很客气地齐声说。 ;中午我村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去湖里玩了,让玉香陪你们去湖里看荷花!三军说着进了屋,端起玉香盛好放在案板上的饭碗。 听到刚才三军的话,玉香就似接了圣旨一样,今天就带着表弟的这些同学去游那片荷塘,今年还没有来得及去呢!她早几天就准备去,只是没有机会,这次表弟来了,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咱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出发!玉香说着,从屋里拿出一个筐来,背到身上,然后对着屋内吃饭的父母说:;我带他们下湖了! 说完,就将头上的两个牛角辫子一甩,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四个人也紧随其后,欢快地出了家门。 到了村东口,大家看到了一片开阔地,靠河边停靠着十几条渔船,船形各异,尖头的,平头的,有带窝棚的,有撑起遮阴棚的,还有带船桨的,所有船的船头都插了一根粗细不等的竹篙。 玉香来到一个自带船桨的船前,解开了系在插在船头竹篙上的缆绳,轻轻一跳便稳稳地跳到船头,然后拔起竹篙,在船尾撑了一下,船稳稳地停在了岸边,并招呼四个人上了船。 玉香先用竹篙撑着离开了岸,然后坐在船尾改用船桨很轻松地划着,小船进入了芦苇荡,两边密不透风的芦苇,让人感到空气像凝结了一样,温度也随之升了上来,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除了船桨拍打水的;哗啦声,偶听到从芦苇丛中传出不知名的鸟鸣,清脆悦耳,为寂静的湖面增添了些许情趣。抬头看到几只白鹭从苇梢上掠过,急扎入芦苇丛中。低头看那水面,清澈得一眼见底,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古人言;水至清则无鱼,在眼前的景象里根本站不住脚,也许说这话的主人没有看到这清澈的湖水里的游鱼,或者没有上过这湖里的小船吧!也许这只是古人为那些难以交到朋友的人寻找借口罢了。水下的黄色泥巴很平坦,好似被人涂抹过一样,如果不是亲自看到,穆珍真的想象不到湖里的景色是这么诱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湖光粼粼的美。 也许是这湖中风光让大家都陶醉在其中,没有一个人言语,有的只是争相左顾右盼中。 ;看,看,快到荷花荡了!张然像注射了强针剂一样,突然站立于船舱中,指着前面大声喊起来。 ;就你眼尖,你看到的还不是我们要去的荷花荡。一直在划桨的玉香提醒道。 玉香紧划了几下,小船的速度好似由原来人的慢跑改成了冲刺般向前划去。水面突然变得开阔起来,穆珍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水面,向前,远处有无尽的绿,左右望去,宽阔的水面向两边无尽地铺开,一眼望不到头,随着这场景的变幻,人的心胸也随着开阔起来,;突突突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声响越来越大,一艘拖船向他们驶来,玉香急忙收起船桨,站起身,握起横在船一侧的竹篙,将船划向刚驶出的水沟中。 其他四个人都有点好奇。 ;我们怎么不抢过这大水面啊?刘旭昶问道。 ;那是水上长龙,后面跟着好多的货仓,他驶来必定掀起大浪花,我是怕浪花溅湿了你们的衣裳,我们先躲一躲,等它过去了,我们再驶过这里也不迟。玉香解释道。 大家都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睛都一刻也没有离开开过来的;长龙。 ;这家伙就是水上的火车,这水龙跑得快,也是靠这船头带啊!穆珍笑道。 ;那当然,最前面的是船头,动力全在船头,后面的只是货仓,离开了船头,后面的根本无法跑起来,你太聪明了!玉香有点羡慕穆珍的聪明来。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那水上长龙驶近了,大家看着他掀起的浪花,感到自己的小船如同浮萍一样,在水上自由晃来晃去,显示出木船的渺小来。 约十来分钟,大家注视着长龙远去,互相调笑着那长龙的霸道,玉香才驶出了水沟,横跨宽阔的水面,玉香边划边给大家介绍:;现在我们正在通过的是京杭大运河通过湖区的航道,每天都有运输船队经过这里,这航道的水面也是最深的,所以每次从这里经过时,都要先看有没有大船过来,躲着他们安全!。 ;可以游泳吗?刘旭昶心里不安分起来,冒出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这里水深,连个停脚的地方都没有,绝对不行,除非阮小二再世!玉香说得很干脆。 正说着,小船驶近了刚才看到的荷花荡,四个人同时站起来,穆珍注意到,这片荷花约有一亩来地,三面是芦苇,开口的一面对着刚才提到的航道,好似在向过往船只开了个荷花的门户,微风过处,那荷叶摇动起来,好似在向过往船只招手,吸引人们驻足。小船绕过这片荷花丛,转过围绕那片荷花丛的芦苇荡,沁人心脾的荷花清香开始变得愈来愈浓郁,让大家恨不得将鼻子竖起来,尽情汲取这香味,细细品味。 ;这回是我们的要到的荷花荡了吧!张然有点肯定地猜测道。 ;算你还记点事!玉香笑了笑,看着前面的荷花说。 四个人均站起身,争相看去,远处已与天边接壤,形成天的蓝与湖中绿的分界线,这绿不同于芦苇的淡绿,那是一片墨绿,如同百脉泉的墨泉一样,微风拂过,;沙沙作响。绿得发暗红艳艳的荷花点缀其中,煞是诱人,站在这里,才真正体味到;映日荷花别样红的乐趣。船驶入荷花荡,立即被这浓绿所裹住,刚才太阳高照下的热浪突然变得格外清凉,高高的荷叶挡住了人的视线,只能看到下面带刺的绿色叶柄,张然轻轻地抓住一个上面连着一个大荷叶的叶柄,缓缓地向上提起,突然听到;嘎的一声,叶柄从中间拽断了,提出水面时,发现这叶柄比张然还要高出许多,大家不禁惊呼起来:;这么长! ;看这荷叶再大、荷花再漂亮,没有这根绿杆挺着,也只能浮于水面。小娟感叹道。 ;可不,牛顿不是说过他本人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吗?穆珍接着感慨。 ;外面的漂亮展示,离开了下面的根,就会一文不值!小娟有点若有所思地说。 ;看,看,我们是来看荷花的,不是来这里发感慨的,说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玉香提醒道。 ;哎,哎,那里有可吃的莲蓬!又是张然眼尖,离船头不远处,有一个莲蓬长得如同小碗口一样,正对着他们几个人,那莲蓬米像突出的绿眼睛,均匀地分布于莲蓬的上面。 玉香抬篙向那莲蓬的反向捣了一下,张然手疾眼快,一手将那莲蓬揽入手中,折了下来,分给大家品尝。 大家在荷花荡里穿梭着,不时地将可吃的莲蓬采摘下来放入船舱中的背篓,大家说笑着,不时地将剥好的莲蓬塞入口中,清香可口,一时竟忘了时间在这穿梭中已悄悄溜走,太阳已经西斜,船舱中背篓的莲蓬也已堆起了小山,大家依然没有倦意,玉香知道,如果再不回去,回家后又要挨母亲的训斥了,于是招呼一声,让大家坐好,挥动竹篙向返回的水沟驶去。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不知从哪个河道里传来了一个男人高亢的歌声,大家听得很是出神,这歌声引领着大家好像回到几十年前的战场,看到从芦苇荡飞驰出无数游击队的小船,冲向敌人,船上的游击队员挥舞着大刀向鬼子劈去…… 第50章 三夏约定 从湖里回来的穆珍对于世界的精彩有了新的解读,他忘不了吴承恩笔下的;花果山福地,不帘洞洞天的山灵水秀,也曾衷情于彭荆风笔下的边疆风情万种,可是对于此次湖中之行,真的让他看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受到大自然的美才是世间最出彩的美。 当天晚上的晚自习,穆珍打开刚买的日记本,坐在课桌前沉思了许久,他依然沉浸在湖中水天一色中,依然迷恋五人同舟的甘甜与欢乐,并不由自主开始了他对湖中自然风光的一番描绘与抒情。 农村三夏的锣鼓又在敲响,家里有地的老师们也开始身在教堂心系田间,学校已经接到县教委通知,两天后就可以进入假期,给农村孩子提供田间锻炼的机会。 穆珍有十二分的不情愿,他不惧怕劳动,在一个农村孩子的心里,热爱劳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他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现在他更热爱在学校与小娟的交往,虽然感情的成分不多,可与她的交往期间,让他看到一颗火热心后的拼搏与进取,看到了一个在爱的力量下燃起的信心与决心,小娟当面从未表述过自己的汗水与不懈努力,可是他在纸条上曾不止一次表述过对他的倾慕,并以他为榜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穆珍从内心喜欢这位对自己表白的姑娘,他多么希望能与她每天在一起学习,共同成长,永不分离。可是面前的三夏大忙的半月假期,就要将他们隔离开一些日子,他不知道没有这位小姑娘的求知好问,他会有多么迷惘,他会有多么难过,他会怎么思念这位小姑娘。 穆珍不敢想下去,因为这些日子里,小娟已经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一天不见她传来的纸条,他就会感到一种难言的失落,就会觉得生活失去了些什么,他说不清小娟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没有了小娟的生活,日子会过得那么缓慢,夏日的夜晚也会变得漫长与不安。 当学校传出放假的具体日期时,更多的学生是高兴与祈盼,有的甚至是摩拳擦掌,做着磨刀霍霍向麦忙的样子。穆珍却没有私毫的高兴可言,更多的是无奈与沮丧。 晚饭时分,同学们都急着去吃晚饭了,走出教室的穆珍习惯性地向二班的教室前望去,他看到熟悉的身影,愣住了,小娟手里正拿着两包饼干站在那里,两个人的眼光顿时碰到一起,立即会意小娟的想法。 穆珍扭头回到了教室,坐了下来,他要等同学们都走完,才能过去偷偷与小娟说上几句话。他坐在位子忐忑不安起来,这虽然不是第一次私下与她谈话,可是这却是以另一种方式与她交流,她手里拿的方便面与饼干数量,她会吃得了吗?那一定还有自己的一份。 很快当教室里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同学与穆珍打过招呼后,缓缓站了起来,快速走出了教室,小娟依然站在那里,两人的目光再次碰到一起,穆珍又如第一次相见时,心都几乎要跳出来。 穆珍几步走到小娟面前:;你还没有吃饭吧?站在这里做什么?穆珍明知这是句废话,但是又不知如何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没有,我在等你一起吃!小娟笑了笑,很轻松地说,看来对于面前仅大自己几个月的小姑娘,倒是很拿得起,放得下。 小娟的轻松也给穆珍吃了一颗安心丸,他明白,自己是她心中的榜样,不能这么猥琐,毕竟是个大男人,何必这么拘束呢!尽管这么想,但是穆珍的心里依然有些许不安。假如这要是在谷城一中,这男女之间也不会这么紧张,在谷城一中时,他曾因抓女同学的大辫子而遭到女同学的强烈不满,但当告到班主任李老师那里时,李老师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不了什么事,同学在一起,难免会开个玩笑,但是引起女同学的反感,以后不要这样就是!李老师的忠告让他感到亲切与关爱,同时也无畏女同学的任何挑衅。现在这是在滨湖中学,在这校园里,男妇授受不亲一样,势同水火,穆珍害怕带来不必要的争议。 ;真的谢谢你!这是穆珍发自内心的感激。 ;看,又说外话,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的学习现在依然是一塌糊涂,怎么能提高得有这么快!小娟的话发自肺腑。 ;那离不开你本人的努力!我也只是帮点小忙而已!穆珍有点谦虚地说。 ;快别说了,快吃吧,一会同学们都来了!小娟说着将手里的的饼干递到穆珍手里。 穆珍本想着谦让一下,但是当碰到小娟递来的饼干时,他有点匆忙地便顺势抓住了,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此时的穆珍也许是心情紧张的原因,撕开饼干拿出一个便吃,入口的饼干香甜可口,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饼干,接着又抽出三片放入口中,顿时感觉嘴里有点满,由于吃得急些,或者紧张的缘故,穆珍被干燥的饼干噎得咳了两下,小娟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急忙跑到教室,从桌洞里拿出准备好的饮料,打开盖子递了过来。 穆珍看着她笑自己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气恼,反而心里生起一股暖意。 ;明天就要放假了,离开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孤独,我只想能天天见到你,并让你继续当我的老师!小娟故意将;老师两个字说得重了些。 在此期间,小娟心里对穆珍尊重,很多的情话藏在了心里,她怕说出来伤了穆珍的心,她怕失去他的帮助,现在她真的想竹筒里倒豆子,一股脑儿全说出来,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穆珍见小娟没有了话,边吃边说道:;你看,我光顾自己吃了,你也吃吧!说着将手中的饼干包伸向了小娟。 小娟摆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着呢,只是我也想当你的老师,只是我们家是农村,家里有地要种,不然,我每天都来学校学习,那样我们岂不是可以在一起学习了么?穆珍随口说了个主意。 没有想到,这话触动了小娟,她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自己住姥姥家,对于农活,自己一点也帮不上忙,倒是有时间来学校,到时只要找老师要把教室的钥匙,估计老师也会为自己行个方便。 ;这主意不错,你有地要种,总有轻闲的时候,我每天在学校里等你,只要你有时间,就来教室学习如何?小娟认真的样子,让穆珍难以推辞。 ;行,我会试着想办法忙里偷闲,来学校的。穆珍心里没有底气,本想着说成一定会来,只是觉得如果说得那么绝对,到时不来不是伤小娟的心么? 穆珍与小娟两个人站在教室前互相说着鼓励的话,这在谷城一中也算不什么大事,可二人的交谈却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当时农村有句俗语;道上有话,草里有人,这人恰好躲在墙角听了真切,特别是说到二人假期到学校来的话,更是记在心间。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就是这句话,会给两个人引来无尽的麻烦,这是后话。 穆珍手里的饼干已经见了底,同时觉得吃饭的同学快回来了,于是借故对小娟说:;今天我们都还有作业,你说的事,我一定想着,我要看情况喽! 小娟明白穆珍的意思,于是便轻轻地说:;千万别把俺给忘了!说完转身进了教室,留下穆珍愣愣地站在那里,然后咳了一下,也自行回了教室。 第51章 假日生变 小娟的班主任老师就是张集村张永老师,张永老师四十多岁,长了一脸络腮大胡子,看上去凶神恶煞似的,其实心地善良,对待学生和蔼可亲,同学们私下都称;大胡子张。按照辈份,大胡子张还要称呼其表姑呢,由于这段日子小娟的成绩提高明显,很受大胡子张的重视,近一段日子在课堂上没少表扬了她,甚至提到了班内榜样的位置。 放假当天,小娟去了张永老师的办公室。 ;张老师,我想……小娟说了半句停在那里,看着张永老师的脸想笑。张永老师近几天因为家里农忙,没有刮脸,脸上的胡子乌黑油亮,让小娟近距离看着觉得有点像电影的反面人物。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大胡子张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的?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假日里借教室学习,您看可以不?小娟十指交叉在一起,扭了扭身。 大胡子张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稍微沉思了一下,按理说假日借教室,小娟也不是先例,每年的假日,村里都有学生借教室用,就是自己当年不也是在假日里来学校学习吗?这样的事情应当鼓励才是。 ;可以,我给你一把钥匙,随便提醒你一下,每天一定要检查关好门窗,别弄丢了东西!大胡子张对于面前的小姑娘最近的表现特别满意,所以才对小娟提出来的假日学习没有产生任何异议。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小娟。 ;您说的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关好教室的门窗!小娟保证地说。 拿到钥匙的小娟写了张纸条,趁没人的时候交给了穆珍,穆珍以为又是学习上的问题,当即打开来看,上面写着:;我已要了教室的钥匙,假日里别忘记来学校,每天白天按上课的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 穆珍让小娟的行动震住一样,定定地看着她,让穆珍难以想到的是仅仅类似一句玩笑话,却让小娟当了真,并且已经变成了现实,这个举动,确让穆珍真的不敢小觑面前这位个子不高的小姐姐。 看穆珍怔怔的眼神,小娟有点发懵,不由得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真厉害!穆珍说的也是他心里想的,可这话让小娟听了有点很不自在,反问道:;你挖苦我呢? ;怎么会,我原以为你假期想来学校,这教室你也能错用,真的是不可思议!穆珍翘起大拇指。 ;哎!我还以为什么呢!这事我昨天就问过我舅了,他与我们班主任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听我舅说,当年大胡子张上学时,我舅没少帮他家,所以这事才这么轻松喽!小娟说得有点得意。 ;到时候叫张然、刘旭昶一起来!穆珍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在教室里有点孤单,所以才提醒找几个伴。 ;就我那表弟,来了能是学习的么?小娟很不情愿,接口便说了句大实话。 穆珍迎合似地点了点头:;说得也对,如果我有时间,一定来学校学习! 小娟伸出手,专门将小指伸出来表示:;拉个勾吧! 穆珍笑了笑:;还玩这点小孩子的把戏? 虽然这么说,穆珍还是伸出了小指,拉了一下,赶紧缩回了手。 假期开始了,正如穆珍说的,自己是老大,农家的活计已经离不开他。如果按法律规定,他算不上成年人,但是在这个家中,他已经算得上一个劳动力。 三夏抢收的日子,像穆珍这样大的孩子们,除了在家中排行最小,或是家长疼爱有加的外,几乎全当成了家里的劳动力使用,至于学习的事,早就搁置在脑后了。 六月的骄阳,已经像下了火,空气干燥得让站在太阳下的人们嗓子冒起了烟,身上汗水浸透的衣衫早已经晒出了盐渍,让人难受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个,更让人痛苦的是弯腰撅着屁股在地里拖欠着镰刀割上一天麦,那大腿跟部的筋早已失去了弹性一样,站起来都难以再蹲得下,膀子的酸疼还可以忍受,腰部的痛苦绝对是不亲身体验无法想象的其中的难受。 穆珍一天下来,回到家里已经有气无力了,晚上面对着没有蔬菜拌饭的面条,却如狼似虎地足足喝了五大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吃这么多,也是平生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农家人的辛酸。 吃完晚饭的穆珍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多想什么,躺在床上便一觉到天明,连续几天的劳作,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学校,穆珍时时记起与小娟拉勾许下的诺言,但是此时已不容许他再想这么多。 天上下雨地上流,麦忙时节使人愁。一场无名的大雨,让麦忙的人们稍稍喘了口气,刚吃过午饭的人们看着天上飘下的大雨愁眉苦脸时,穆珍却格外来了精神,他要去学校一趟,兑现自己的诺言。雨滴变小时,他对母亲说自己要到学校一趟的话,便顶着雨伞急急出了家门。 穆珍心里没底,小娟是不是在学校,他很难说清,就是她不在,自己也要到学校确认一下,否则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这几天里,自己实在是脱不了身,每天的田间劳作不仅占用了自己大量时间,而且也无暇顾及学习上的任何事情。穆珍越走越快,假如不是雨后地滑,他几乎是全程都会在奔跑。此时的穆珍早已忘记劳作带来的疲劳,脑袋里取而代之的是学校的小娟等得如何心焦,转眼上了公路,再紧走几步就是学校,他放慢了些脚步,假如小娟在学校,他想这么急见她如何解释这几天的辛苦。 学校的小侧门开着,传达室看门的老刘没有在,穆珍趁这机会,紧跑了几步,快到小娟教室门口时,听到里面传出来说话声,穆珍心里一惊,怎么里面还不是小娟一个人,还会有谁在呢? 穆珍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里面传出两个人的争吵声。 ;你别在这里耍流氓,你再不要脸,我可要喊人了!这是小娟的声音。 ;我耍流氓,你与那个小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想在这里等他,我都知道,别认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好事!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胡说,我什么好事,你耍流氓,还诬谄我,你认为你是谁,你不要过来,再往前走,我就喊人!小娟有点急促的声音,显然小娟已经有点脱不开身。 ;你叫啊,你叫,这雨天里,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来人,再说了,我也就是想抱抱你,何必那么认真?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将你与那小子的事抖露出去!男的肆无忌惮的威胁声伴有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我还怕你不成,今天你敢对我非礼,我就让你爬着出去!小娟的明显在恫吓他。 穆珍听到里面男子的辱骂,头有点大,血直冲脑门,雨伞未来得及收起,用脚将门猛地踹开,他看清了男孩的面目:;原来是你在这里,刚才你说谁呢? 穆珍认得这个男孩,这男孩叫王强,大家都叫他强子,其父王武尊原来在公社拖拉机站上班,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个;人物,说不上行侠仗义,只是有几个狐朋狗友,并且出门有个破得开起来如火车轰鸣的拖拉机,显出十分的神气。正应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古训,三个儿子都是那下三滥式的;人物,在家不务正业,在学校目无一切,很多老师不愿得罪他的那个;人物的爹,也不愿多说一句,这更助长了王武尊三个不争气儿子的神气。 看到踹门进来的穆珍,那男孩一愣神,立即故作镇静:;说你啦!怎么着吧?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气,这在穆珍看来十二分的厌恶,没有多想,直接挥起拳头砸了过去。 两人打在一处,小娟只想将其轰走,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的穆珍还真不含糊,如猛虎下山一样,冲了过来,小娟没有想到穆珍还会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小娟从后面拉住强子的衣领,帮着穆珍将强子掀翻在课桌上,穆珍摁住他:;你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说着,一巴掌掴了过去,;看你还嘴硬不?强子挣扎着起身,跳到门口,看自己沾不了便宜,指着穆珍说:;你小子等着,我跟你没完!说完拉开门,跑了出去。 小娟看穆珍刚才的样子,更加佩服穆珍的勇气,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打架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算是埋下了祸的种子。 第52章 互相勉励 打跑了强子的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小娟从心里感激勇敢的穆珍,此时的穆珍却一片茫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刚才是从哪里来的力量,让他大打出手,在父母眼中,他一直是一个有点懦弱孩子,他平生以来,还从没有真正与人打过架,更不要说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两岁,并且还是一个几乎与社会小混混无异的人渣。 穆珍突然觉得左脸热辣辣地痛,用手抚摸了一下,又看了看抚摸的手指,没有血,这一动作被小娟看个真切,她发现穆珍的左脸刚才不知是被强子出后打的还是在桌子上碰的,一片通红,并且明显有点瘀血:;疼吗?小娟心生关切地问。 ;没事,这点小伤比起这几天的农忙,微不足道!只是……穆珍说到这里停住了,他刚才的勇敢之气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担忧,对于强子这样的小混混,正如临走出教室门所说的;让自己等着!,估计躲不过他的报复,这担心又觉得让小娟知道不仅没有什么办法,而且担心她会因此担惊受怕,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小娟有点猜不透穆珍想说些什么,追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强子已经盯了我们很久了,不然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等我?穆珍故意将话一转,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担心的话,而是改成了追究原因的话题来。 ;我也觉得奇怪呢!昨天他已经来了一次,并问我在等谁的话?我说在这里学习也算等人吗?他看我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但是昨天学校看门的老刘正好来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没有想到他今天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来欺负我,并且嘴里还骂骂咧咧,我也不明白,他为何知道我在这里等你的事情!小娟解释道。 ;这个人在校园里是有名的混混,连老师都让他三分,我们这件事以后,要事事提防着他,别让这狗咬到我们。穆珍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敢,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如果他敢对我们不利,我也让他难看!小娟咬着牙咒骂了两句。 穆珍看着小娟生气的神情,规劝道:;与这样的小人生气不值得,那岂不是拿他的过错跟自己过不去吗? 小娟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接着发问道:;我发现你对一个问题的看法为啥总是那么独到呢? ;怎么独到了?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说出一个大家都明白的真理,只是到气头上,就不会再坚持真理罢了!穆珍将手一摊,歪了一下头说道。 ;你说的真理,有的人连想都没有想过,看来老师就是老师。小娟这帽戴的大了,穆珍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从来没有让人这样表扬过他。 ;快别逗我了,你最近几天还好吗?穆珍话峰一转,这几天由于自己的农忙的疲劳与辛苦,几乎都没有来得及想什么学习与到学校的事情,假如今天不是因为下雨,他还抽不出来学校的时间,此时的穆珍说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他想说小娟学习或生活得还好,另外又隐藏着自己过得并不如意,他本想说自己农忙的辛苦,可对于面前不谙农事的小姐姐,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我很好,每天在这里学习,假如不碰到这么个小混混来叨扰我,我在这里学得还好,只是碰到的问题我都记了下来,就是等你这位老师来了帮我解决!小娟态度很诚恳,真的像是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恭敬。 ;看你说的,我好像真是老师似的,快别那么叫。穆珍看了一眼窗外,好像雨停了,穆珍有点不安起来。 ;快,把你的问题拿出来,让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忙。我看外面雨停了,农活又要开始了,说不定家里人都等着我回家干活呢!说完走到教室门外抬头看了看天,脸上没有察觉到任何雨滴,接着扭头回到屋内,拿起小娟放在桌上的问题,认真看了起来。 ;你学习真的很努力了,这样的问题简直可以当老师了,太专业了,我有时都自愧不如!穆珍看着小娟写的问题脱口而出,这也是穆珍心里话。 ;别再捧我了,快给我讲解一下!小娟盯着穆珍的脸说道。 ;好,这个问题确实很实际,看……穆珍的讲解简单明了,让小娟听得有点痴迷的样子。 穆珍讲解完,看着小娟点头表示听懂的样子,笑着补充说:;在我面前,你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喽!希望小娟同学继续努力,以后让全班同学向你学习!穆珍又故意摆起谱来。 穆珍的话把小娟逗乐了,笑着说:;谢谢你的栽培,在下一定努力,希望你也多注意身体,农忙再忙也别累坏了身子! ;有一个事一直想问你,却一直没有说!小娟面带微笑。 穆珍盯着小娟的脸,猜想不出来是什么事,急忙说:;你问吧! ;你将来理想是什么?小娟看着穆珍脱口而出。 ;我的理想还真的不少,小时候,看《动脑筋爷爷》,那时候真的想当个科学家,帮助人们解决很多很多的现实问题,后来读了《小灵通漫游未来》,又想去敖游太空,再后来读了《西游记》、《红楼梦》、《我要读书》等书籍,我就想当个作家,写自己的作品,让大家能从我的作品中读出人生的精彩,就这些。穆珍说完,停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呢? ;我想当医生,穿个白大褂,治病救人!小娟认真地说。 ;理想归理想,现实还要我们好好读书,只有读好书,我们的理想才会变成现实!穆珍开心地说。 小娟点了点头,对于穆珍的提法表示了十二分的赞成。 此时的两个人,早已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他们眼前全是通往胜利的大道,他们对于未来的憧憬的话儿又将两个人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直到分手,两个人依然互相鼓励,互相督促,小娟底气十足地保证,到本次期末考试,争取考到全班前三名。 三夏的雨多是来得急走得也快,看看天亮了起来,躲进云层的太阳不知何时又露出半边脸,穆珍看天放晴,不敢久留,带着小娟对自己的羡慕与鼓励匆匆离开了学校向家里奔去。 第53章 猪场生变 从学校赶回家的穆珍,一进门便被眼尖的弟弟瞧见脸上的红肿。 ;哥哥,你脸上怎么肿了?穆宝有点好奇地问。 ;哪里肿了?穆珍摸了摸依然有点发烫的脸,故作镇静反问道。 ;还说没有肿,都红得鼓起了包。穆宝指着穆珍的脸说。 ;别胡说,刚才只顾低头走路,碰到树上了!穆珍编了个瞎话骗穆宝。 穆宝信以为真,跑到屋里对正在切菜的秀花说道:;娘,俺哥走路撞树了! 穆珍听到穆宝对母亲说的话,用眼白了一眼屋里的穆宝,心里有点不痛快,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本书坐在桌前想心事。 麦收进入尾声,所有麦子已经做到颗料归仓,夏种马上拉开序幕,在当时的农村,正是烧麦茬最好的节点,太阳一落山,借着微风,不知是谁顺风点燃了田间的麦茬,初时只是一点火苗,正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瞬间小火苗变成了大火虫,风助火势,火助风威,很快大火虫变成了长火龙,顿时火势压过了西方的晚霞,远看已经形如移动的火焰山。 离得近的人突然发现,这火势已经漫过田野,冲向了打麦场附近的种猪场,种猪场里的猪开始沸腾起来,离得近的猪圈里的猪;嗷嗷地叫起来,最先发现的老赵,不敢怠慢,他一边拿了一把竹笤帚对着火焰扑打,一边高声叫着:;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村里听到叫声的人也跟着喊起来。 倾刻,几十个人齐喊起来,千百个人拿着盆子、提着水桶跑出了家门,大家一起向种猪场跑去,小村顿时热闹起来,有端水往火上浇的,有用笤帚扑打的,还有人拿铁锨洒土盖的,凑热闹的孩子,高呼着跑来看希罕。 火势很快小了下来,大家注意到靠着麦田最近的一间猪圈圈顶已经烧得剩下了几根横木支架,里面的猪已经让老赵放出去了,猪得救了,猪圈没有了。 火灭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此时大家才注意到,种猪场的主人却没有在救火的现场,有人很奇怪:;难道天成还不知道他的种猪场着火的事? 村里腿快的王天标是天成的亲兄弟,他快速跑到天成家报信,家里没有人,王天标很焦急也很失望,天成去哪里了?此时他想起了喂猪的老赵,他回过神又跑到种猪场,老赵正与人们一起四处寻找跳出猪圈的母猪。 ;我哥一家人去哪里了!王天标问老赵。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走亲戚去了!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让我照顾好猪圈!老赵很诚实地说道。 王天标没有言语,他知道,按理说这大忙的间隙,哥哥也不会走得太远,极有可能去了他老丈人家。估计也快回来了。 王天标与众人一道将母猪找回了圈,村里的人三两成群,议论开了,有些人觉得入股种猪场的风险太大了,有人提议,如果这么不负责,干脆退股算了。 毕竟是十五的月儿十六圆,月亮升起来,村里有人注意到天成回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入股的村民都走进了天成的家门。 天成莫名其妙地问:;你们都来干什么? 大家都默不作声,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他的亲兄弟王天标,拉住天成进了屋里:;你猪圈失火了,大家都来找你说说,可能会有人要退股了! ;失火?失什么火?开玩笑,怎么会失火呢?天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天标将事情的原委详细讲了一遍,然后征求意见的样子看着天成。 ;这还能算多大点事,又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天成说得举重若轻。 ;你还认为没有什么大事情,村里已经有人要退股,还不算大事情啊?天标疑惑地问。 天成没有看天标一眼,便出门对着院里站着的人们说道:;我刚刚知道失火的事,这火也烧了,也没有多大的损失,难道大家就对我不信任了吗?我不敢保证年底能让大家跟着我赚多少,但是如果现在有想退股的,我可以给大家退,到时你可别后悔! 人群没有了声音,他们对于天成的表态,又突然没有主意,他们呆呆地站了几分钟,有人开始悄悄溜出了人群,出门回家走了,知趣的也紧随其后,退出去,只有几个刚才叫嚷退股的还站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好。 ;大家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进屋里坐坐,如果不坐,可以回家歇息了!天成的话刚说完,院里最后几个人也悄然转身离去。 天成回了屋,不停地琢磨,这火是好是歹谁也说不准,他没有立即去猪圈,他相信老赵说不定正在那里自责呢! 天成正想着,大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第54章 促膝畅谈 天成正在琢磨猪圈失火的事情,大门外进来一个人,天成借月光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同学穆可贵,天成心想,这位老同学绝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也不可能来安慰我的,这么多年来,在很多事情上,老同学都能支持我,何况种猪场失火这件小事呢! 天成没有想错,进来的老穆站在院里轻轻地叫了声:;天成,在家里吗? 天成立即答应一声:;哎,老穆哥,快进来坐! ;你猪圈失火这事,你咋想的?老穆心存疑虑地说。 ;就是一间猪圈,听二弟说,猪都没有什么事,这还能算点事么?老穆哥,你也了解我,对于这点损失,我正琢磨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呢?天成一向积极乐观的风格这次也不例外。 ;那倒是,只是眼前的这些事你打算如何处理?老穆有点担心地问。 ;这事情好办,如果有想退股的,可以,我不拦着,入伙容易,退火咱也不难为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有点想法也正常,更何况咱这合伙也是刚刚开始。天成很爽快地答道。 老穆借着红色的灯光看到天成脸上没有任何担忧的神情,接着问道:;你对这种猪场的将来有什么长远打算? 天成略一迟疑,笑了笑:;其实我早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一时还没有办法转变村里人的思想,所以我只想做大了,真正有钱了,我再转变大家的思想也不迟。 ;能给俺说说不?老穆看天成在给自己卖关子,所以露出点祈盼的眼神说道。 ;我这想法说起来很简单,只是现在的种猪场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现在说还有点早,不过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你也帮我谋划一下,给我这想法添些佐料。天成脸上透露出十二分的真诚。 ;你的想法指定很成熟了,哪里还用我来参谋?老穆说的这话也许有点道理,改革开放几年了,自己除了在学校教好书外,其他的什么事都没有去想,更别说做了,至于参谋天成的事,更是谈不上了。 ;老穆哥,你看我们这么多年,虽然也努力过,可是到头来,大家依然不富裕,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改革开放首要的是解放思想,现在无论是去乡镇开会,还是去县里开会,几乎大会小会,天天提解放思想,更新观念,认清形势等词汇,可是解放思想,更新观念,说白了就是想主意,出路子,出什么样的路子,说白了是出个活的路子,自古农民就是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能让百姓富起来吗?显然是行不通的,那么就要搞副业,从这一年来,我搞的种猪场来看,这路子可行,但是总是养猪能致富么?答案是肯定行,只是这富也就富了我一个,能带动大家富么?也许能,可是如果大家不跟着你养,不自己搞养殖能富么?不能。现在看让大家跟着你搞养殖是有困难的,只是让大家看到咱们搞养殖真的赚到钱,他们才会动心。我想那时候就晚了,于是我一直在想,我搞的养殖,就是要带大家一起致富,这是我的初衷,真的!天成越说越激动,一口气自问自答式地说了这么多。 ;你的想法很好,也很符合当前的形势,下步还有什么打算呢?天成征询的口吻问道。 ;最近一段日子,我就是东奔西跑地参观学习,同时还参加县农广校的学习,就是为了这个问题。我仔细琢磨过,养猪养好了赚到钱,就想法搞深加工,先搞个屠宰场,再搞个熟肉加工厂,同时用猪粪上地,增植种菜,搞高效农业,工农结合,让大家闲时都能有活干,有钱挣,这样不是两全齐美么?天成说得很轻松也很兴奋,也似猪场失火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似的。 ;看来老弟真的想当我们村的救世主了。老穆被天成的想法受鼓舞。 ;说哪里话,我如果真有钱了,咱们拿出来为村里多办实事,办好事,将来只要村里人富了,大家腰板硬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到时候什么认清形势、更新观念都是举手之劳! ;那是!老穆对于乐观派的天成心里充满了敬佩。 天成与老穆相到对视地看着,他们短暂的对视,让天成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同学,有点事情不得不与你说,只是……天成停住了。 ;怎么不说了呢?什么事情就直说吗?咱们两个还有什么话不能说?老穆催促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是关于孩子上学的事,我家孩子多亏了你的培养。天成本来想说关于那天早上碰到穆珍与女孩的事,但话到嘴边突然话峰又转了。 ;这都是孩子聪明,我也只是尽点义务。老穆谦虚地说。 ;穆珍在学校学习如何?天成将话题引到穆珍身上。 ;自打从一中回到滨湖中学,一直表现不错,将来还不好说!老穆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应当多关心他才是,孩子毕竟还小,咱们也清楚,到这个年龄,慢慢长大了,独立性强了,不太——好管了!天成在最后打了长音出来,故意让老穆听出来点什么。 ;儿大不由爷啊!咱也只能关心他的部分生活,很多咱也难管到位,特别是青春期,孩子的事也多起来,哪里能管得了!老穆谈到管孩子,想想对穆珍管理,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多关注他一下,这样会更好!天成觉得不宜再说透了,那天的事情对自己是个偶然,也许根本没有什么事,说透了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不愿再说下去,只是提醒老穆多关注一下儿子就行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谈了许久,除了田间夜虫的叫声,没有什么声音了,老穆看看天成一个人在家,不然早回家休息了,现在已是夜深人静了,老穆起身告别天成回了自己的家。 老穆回家的路上,不仅思索着天成的长远打算,更多的是天成说的关心穆珍的事,总觉得话里有话,但是又猜不透有什么深层的东西,老穆认为天成说得不无道理,对于青春期的穆珍,多关心是绝对没有错的。 第55章 心事重重 回到家的老穆看着老婆孩子都进入梦乡,自己悄悄地来到院里,坐在月光下抽起了闷烟,盯着院里的石榴树,那花在月光下已经变得暗淡失色,抬头看了看深夜正当顶的下弦月,他没有丝毫困意。 在学校时,天成的学习远不如自己,也因此他失去了升学的机会,就是自己学习好,也没有看到自己的伟大之处,特别是刚才听到天成的人生规划,自己与天成比起来,显得渺小了许多,天成的心里装着全村的百姓,他要借改革的东风,为百姓谋福利,从这方面看,自己与天成已经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而自己只在三尺讲台上当个孩子王,还能做点什么呢?古人有;天生我才必有用之说,看来这话讲得真的是入木三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这个长处就是自己的优势所在,自己在学校这几年,虽然没有培养出什么北大、清华的高材生,但也有几个已经升入了大学,这是自己骄傲之处。而天成则不同,他在为村民服务方面不仅做得好,而且还要带领大家致富,这是多么崇高的心灵。老穆想着,从心里佩服这位平时很尊重他这位大哥的小弟。 ;我要为你报仇,我要为你报仇!耳房内传出儿子的呓语将老穆的思绪拉了回来,老穆听得真切,不仅自问:;儿子这是在为谁报仇?老穆清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他突然想起天成提醒自己多多关心儿子的话来,莫非儿子在学校与人结了解不开的梁子,这事如果天成知道,他一定会给自己言明,为何不直说呢? 老穆百思不得其解,穆珍从小有些怕事,从不在外惹事生非,又怎么能与人结下梁子呢?老穆觉得天成可能是多心了,或是自己多心了。老穆想起那天下雨时穆珍脸上伤痕,看来天成说得不无道理,如果没有什么事,穆珍怎么去了趟学校,脸上带伤回来,假如真如穆珍的解释,这是碰的,又怎么身上没有什么痕迹,此时的老穆想着,来了精神,他轻步来到穆珍窗前,借着月光透过窗户看了看睡觉的穆珍,心里顿时觉得有事瞒着自己。 老穆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在那里吞云吐雾,烟雾在月光下显得有点淡,慢慢散去。老穆在这烟雾中思绪放开了。其实人就如同这烟雾,悄悄的来,又悄悄地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便是人的一生。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获得了什么,权力?金钱?欲望?富贵?其实最后都是一无所有地走了,老穆又想起了《红楼梦》里的那首《好了歌》,无论是你生来拥有的什么权力、富贵、金钱、美娇娘,最后当你走了的时候,什么也不是你的,一切都随着你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人啊!生来就是做好面前的事情,不要计较个人得失,重要的是将精神留下,能为后人指引点方向,这就是圣人,这就是伟人,而我们都是平凡人,自然也没有那么宏伟的志向,平凡人要的就是一个金饭碗、铁饭碗,就是这么个小小要求,也要为之奋斗一辈子,为之拼搏半个世纪,最后得到的说不准是什么? 老穆越想越变得糊涂起来,下步他该如何做呢?一个平凡人应该做些什么呢?他在饭碗面前,真的迷失了方向,也失去了他心中的那个;真字。 老穆将即将烧手的烟头掐灭了,然后退回屋里,喝了杯凉开水,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有新的鼾声。 第56章 思恋日记 老穆的心事,没有人想得透,也没有人关注。而对于穆珍来说,其心事却有人在考虑。 穆珍白天忙农活,自打那天去学校之后,每天晚上只要静下来,思想的翅膀自然飞到小娟身上,于是他拿出日记本,接连写下了几篇日记,记录下自己的心境。 6月8日星期三晴 昨天去学校时,心里有股冲动,这冲动就是一心想见你,我心中的女神!当走到教室外听到那小混混骂你的口气,感到怒遏,不论是谁冲撞了我心中的女神,我都要与其拼命,保护我的女神。我终于认识到爱的力量的伟大,从你身上,让我读懂什么是爱情的力量,因为爱,让你加倍努力学习,因为爱,给我灌注了十二分的力量,打败那个平时我连碰都不敢碰的小混混。 6月9日星期四晴 今天天热得如同蒸笼一样,中午的太阳如同吐着火苗一样,炙烤着大地,站在田野里,从水面上都能看到水蒸气冉冉升起,你在教室里努力,而我却在田间面朝黄土背朝天,虽然这样,却剪不断我对你的思念,正如有人说的那样,生让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死却让人彼此拉了距离。这话我读过了好几遍,但是却总感到生是让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过程与路途却大不相同,尽管如此,最后的终点上,站着的却不是一路看风景的,而是一路高歌奋斗前进的。自接识你以来,我就发现你与人不同,你性格开朗,有一股潜在的力量,我不止一次自问,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的是什么?那就是优点与长处,我的优点也许除了学习上好点,再没有可圈可点的喽,而你的长处不是你外在的开朗,而是坚韧不拔,对任何困难都视如草芥,我喜欢! 我最后重复一句,吴小娟,我爱你! 6月10日星期五晴 今天碰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来讲给你听。 我们全家在地里劳作很辛苦,由于天气炎热,带到地里的一壶水很快就喝完了,于是就派小弟穆宝回家去提凉水,你看人家穆宝慢悠悠地回了家,在路上碰到几个玩耍的小孩,竟然忘记了自己提水的事情,与小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我们在地里就盼他提的凉水解渴,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于是又让我去看看小弟出了什么事。我骑上自行车就回了家,没有发现小弟的综影,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于是在家里所有房间全找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他,最后我提了凉水先下了地,到了田间的生产路,竟然看到穆宝站在那里正在将鞋伸向水里,当我走到他面前时,两只鞋全进了水,我急忙拉他上来,对他说:;让我提凉水,你在这里做什么? 穆宝竟露出很委屈的样子说:;哥哥,我给你说个小秘密,你可不能对咱爹娘说! 我看他那神秘的样子,很是可笑,就催他:;你快说,什么小秘密? ;你看我不小心滑进了水里,鞋子湿了,没有办法提凉水了。 看着他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心里说:;就你这点鬼把戏,还想瞒得过我? 我刚想揭穿他,他就央求我:;好哥哥,你知道就行,别跟我太过不去! 望着他可爱的样子,我笑了,他也笑了,一点小谎言,让大家都笑了。 我有时觉得,小孩子撒谎可爱,其实人与人之间也应当撒个谎啊,我不敢直接说爱,其实就是在对你撒的谎,不是不敢说,而是;爱这个字太沉,我不敢说,我总觉得说出口就要对爱承担着一种担当与责任。 最后在这里,我还是要说句实在话:我爱你,我心中的女神! 6月12日星期日天气晴朗炎热 今天换了农活,由收获改为忙种,至于累自不必说,但是每当我在累时想到你,心里就有股暖流涌遍全身,顿时感到十二分的轻松,你关心我胜过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想起你才给我注满了力量,小娟,你能感受到我在你身边的存在吗? 6月14日星期二晴 再有两天就要入校了,这几天因为农活太多,我顾不上去学校见你,但是再有两天,我们就能相见,并且能够重新回到课堂,我愿意成为你心中的那个他,我也不会让你失望,共同勉励,共同进步,我希望我心中的女神能够有一天插上翅膀,每天飞在我的身边,共同享受幸福的时光。 第57章 闲言碎语 穆珍的三夏假期很快结束,带着田间劳作的疲惫坐进了学堂,这几天来,虽身在田间,心却早已到了教室,他时刻没有忘记小娟的学习的身影,始终感觉小娟对知识的渴求已经影响着他,小娟提到的各式各样的问题,时刻鞭策他去学习,去思考。 第一天过得相对漫长,身体的困乏让穆珍难以集中精力,课堂上的他两只眼皮不停地打着架,尽管在采用拧大腿、撕嘴巴等各种方式想极力让自己清醒,可依然赶不走那可怕的困人虫。最后终于撑不住,看着老师的嘴在动,却听不声音,一会儿,老师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终于头挨着课桌,便不知身在何处了。他不知老师都讲了些什么,只知道一觉醒来,下要铃响了。 此时的小娟与穆珍不同,她没有田间劳作的辛苦,所以也不曾有什么困乏可言,她有的就是这几天遇到的问题如何与穆珍交流。这些问题可以问老师,甚至可以问同学就可以解决,可她却觉得这些问题让穆珍讲起来,才让她最容易懂。她在盼着放学,盼着如何与穆珍交流,她写好了一个纸条——;午饭后,老地方见? 穆珍收到小娟的纸条,已经是中午放学时分,他看了后,当即点了点头。这纸条上的老地方自然就是张集村头的那棵大柳树。 六月的骄阳,如吐着火舌一样,穆珍没有怠慢,他饭碗也没有洗,便骑车早早来到大柳树下等候小娟。这时刻,田野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偷懒的人早早收工回家,多数人都回家吃午饭去了,穆珍在树下站着,心里有如这天气一样——上火,小娟对于时间的观念一直很强,每次与她约好见面,一般来迟的都是自己,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穆珍自问着,不时瞅着小娟应当走来的方向。 正当他左顾右盼之时,小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没有骑车,小步前移,两腿生风般,很快来到他的面前:;你等多久了?我舅家今天来了客人,所以饭有点晚,来迟了。小娟略有歉意地说道。 穆珍对自己来得早有点自责起来:;你看,不是因为你来得晚,而是我来得太早了点。边说边自己两只手互搓着。 刚说了两句话,有两位妇女恰好从这里经过,只听到一位妇女说道:;哎,你看见没有,那不是张功运的外甥女吗? ;是啊,她来这里干什么?并且那个男孩也不是咱村里的。另一位妇女一边说一边往两个人站的地方偷偷看了几眼。 ;该不会是……两个妇女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穆珍没有听得清楚,只是隐约听到;谈情、说爱、恋爱之类的词汇,穆珍猜想,议论的话题离不开他与小娟的事。 此时穆珍注意到,小娟手里拿着的书本,里面夹了若干纸条,穆珍发现全是小娟假日学习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问题,穆珍则是一一解答,小娟耐心听着。两个人的头挨得越来越近,这镜头当即被另一对回家的年轻人看到。 ;小孩子就开始谈恋爱,何时是个头啊!两个年轻人的话直戳穆珍的心窝,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冲上去问个究竟,此时突然想起假日与王强的那幕,立即又怔在了那里。 ;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穆珍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 这些闲话,小娟听了,却无动于衷,显然她对于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在她眼里,学习与闲话比起来,学习比闲话重要得多,就是学习与青春的萌动相比,更多的却不是情爱占上峰,而是学习占了上峰。 毕竟自古有人言可畏的话,尽管孩子们彼此之间的爱慕很纯洁,但是在那些闲话面前,这纯洁立即蒙上有一层阴影,并且这阴影立时引起长辈们的反感。 然而没有让穆珍与小娟想到的是,下午张功运便知道了些小娟与穆珍的事情,他找到小娟的班主任大胡子张。 ;听说我们家的小娟,有男孩在与她谈恋爱?张功运直接了当地问起了大胡子张。 大胡子张一时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谈恋爱?小孩子怎么会谈恋爱,估计是你看走眼了或是听人胡说八道吧? ;不会,我听东头张大妹子。不过……张功运有点后悔问大胡子张这些话,可是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的了,也难以隐瞒得住,张功运看着大胡子张的脸,好似在大胡子张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你先别说了,我再了解了解再说!大胡子张轻声说道。 张功运认为大胡子张说得更有道理,只听道听途说的事情,又怎么可信呢?再说这事关两个孩子的命运的事情,一定不可操之过急。然后说道:;爷们,那就拜托了!说着握了下拳,抱在了胸前。 大胡子张从事教育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也只是道听途说,男女之间有好感也属正常,不能听说男女之间多说了几句话,就断定是谈恋爱,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男女之间还是挺融洽的,那时候男妇之间的交往也没有人认定谈恋爱,但是对于张功运能找到自己来谈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先了解一下再说。 下午课间活动时间,大胡子张将吴小娟叫到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大胡子张和蔼地:;你最近学习进步很大,可以说说学习经验吗? 大胡子张觉得这件事不要轻易提起来,否则本来没有的事,反而弄巧成拙,自己出了洋相不说,还给学生增加压力与负担,更何况是一个正在进步中的女孩子。 ;哪有什么经验,只是自己愿意学,特愿意学习,觉得学习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小娟感觉大胡子张问这件事很正常,所以回答得相当随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穆珍的帮助,毕竟在这校园里,男女隔阂那么大,怎么能说出来自己与穆珍之间的事情呢? 大胡子张觉得,假如一个女孩子在谈恋爱,学习必然受影响,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况且学习上还是突飞猛进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在谈恋爱呢?大胡子张当然相信小娟的话。 与小娟交流完,大胡子张直接去了张功运家。 ;大爷爷,你说的事,我正要找你谈谈呢!大胡子张看到正在院里修理农具的张功运说道。 张功运看到大胡子张,很是客气,赶紧让到屋里坐下:;看这点事让您操心了! ;应该的,我得给您个回话不是。大胡子张笑了笑,很淡定地说:;表姑的成绩这段时间提高了不少,您说的事,我感觉不像您听说的,假如像您说的那样,学习上怎么会提高这么多,假期前的考试数学成绩都考了满分,下午我问她时,她还说对学习有兴趣了,假如胡乱地说她恋爱,伤了她的自尊,那岂不是添乱吗?大胡子张说得很含蓄,但是却很有说服力,让张功运心里很高兴,毕竟孩子在进步,而且进步那么大,他还用得着这么操心,至有人说三道四,也许是故意招惹是非。 张功运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太感谢你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大胡子张起身告辞出来。 这件事对于大胡子张来说,处理得相当理智,但是对于穆珍却没有这么幸运,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他的班主任吕老师如何看待,就另有一番景象了。 第58章 山雨欲来 穆珍的班主任是吕双,这名字看上去是个很有朝气的名字,但是人却不如其名,吕老师是一位从教多年的老教师,五十多岁,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身材,细长脖子,一副近视眼镜,镜片厚得可以看到圈圈层层如螺旋状突起,重重地压在他那高耸的鼻梁上,咋一看就是一个老学究。凡是读过那篇《装在套子里的人》的人,看到这位吕老师立时会让其想到那位别里科夫。 吕老师教两个班级的《社会发展简史》,每到讲课时,他总会拖长声音讲述人类的进化是从猿进化到人的过程,特别是讲到帝国主义的垄断,他总会深恶痛绝地痛斥帝国主义的邪恶。他总是忆起解放初期这样那样,总是难以忘记年轻时的时光,他对未来有憧憬,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已经不复存在了。 学生看他的样子,总会感觉到他就似一个刚进化的猿人,思维的守旧、僵硬,已经让很多的学生不太适应,学校考虑他身体不太好,曾有几次想让他离开课堂,可他总是拖长声音回答:;我还行,我与学生在一起,才感到轻松些!他不愿意离开课堂的真正原因没有人明白,但是他的教学实在让学生听着乏味。 吕老师正坐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突然从一个名叫古平平同学的作业本里发现一张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你们班的穆珍与二班的吴小娟谈恋爱,我看到他们俩搂抱在一起。 下面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从字体上看,显然不是古平平同学的,吕老师当时血往上涌,手在发颤,他真的不敢相信,穆珍这样的同学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其他的老师,都各自忙着手里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缓缓地站起身,踱步到办公室外,仰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正照在房顶上,很是刺眼,如果依照他年轻时的脾气,当场将穆珍喊过来,会骂得狗血喷头,而现在老了,他不敢发这么大脾气,他强忍了忍,可还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他不会抽烟,也从来不抽烟,在他看来,抽烟如同自杀无什么两样,在气头上的他此时真的想猛猛地吸上几口,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 六月的正午,站在这太阳下,如同身边架起一团火,吕老师略微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个想法,他想知道这个写纸条的学生倒底是谁?也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从这字迹上看,他觉得不是他班里的学生,但是又有谁接触过这批作业本呢? 吕老师冷静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去了教室,将政治课代表倪保军叫了出来。 ;你在送作业本时,有没有碰到什么人接触过这批作业本?吕老师眼睛瞪得好大。 倪保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这个,让我想想!倪保军将手放在腮帮上,捏了一下:;想起来了,我送作业本时,有个初三的学生,他很眼熟跑过来,给我搭话,具休说的什么,我也没有搞明白,只是说了几句无厘头的话,就走开了!但是他也没有碰咱们的作业本,我当时就很疑惑! ;什么样的同学,你还能记起来吧!吕老师接着问道。 ;一个个子与我差不多高,有点胖的男孩! ;能认得出来吗? ;如果见到,应当能认出来的。倪保军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好,你多注意着点,看看是哪个班的。吕老师叮嘱道。 倪保军点了点头,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吕老师真是犯糊涂了,追查这个人做什么?再说那同学当时说的那些话,也是胡言乱语般,不知所云? 冷静后的吕老师觉得这事一定要查清楚再说,以自己对穆珍的观察,这样的学生,还不敢做出搂抱女生的举动。所以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学生,当面问清楚。 吕老师交给倪保军找人的任务,倪保军哪里敢怠慢,一下课,他就站在初三年级一班教室门口,注视着出来的学生。 ;就是他,就是那个子与自己差不多胖墩!倪保军走向前,拉住了胖墩对他说:;吕老师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呢! 胖墩有点吃惊,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你们吕老师找我? ;对,就找你,你必须去找他!倪保军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好,我一会过去。说完回头进了自己教室,走到那位全校知名度颇高的王强身边,低头俯身靠近王强的耳朵,倪保军看着他们,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胖墩回头出来,跟着倪保军进了吕老师的办公室。吕老师认识这个胖墩,他名叫宋伟,去年上初二时,虽然不是班主任,但由于他与那位全校知名的大神王强关系好,总是鞍前马后于王强身边,所以吕老师认得他,并且很清楚,这个宋伟也不是什么好学生。真是应了一句,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吓神,宋伟与王强打得火热,想入好学生的行列都很难。 ;你认识古平平?吕老师一脸的疑惑。 ;不认识。宋伟对此回答得那么干脆,显然他真的不认识古平平。 ;那你认识穆珍吗? ;认识,就是那位搂抱女生的穆珍!男孩的回答确实让吕老师很尴尬,吕老师并不想让他说认识,可是面前的这位宋伟却一口咬定认训穆珍,那也就是说他看到的就应当是真的。 ;那这纸条是你写的喽!吕老师取出作业本里夹的纸条问道。 ;是我写的,我当时确实看到了,就是麦收假期里发生的事,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来没来学校,去没去二班找那个吴小娟!没等吕老师问下面的话,这位宋伟把时间与地点都说清楚了,他的这一串回答,确实让吕老师心里吃惊不小。 ;好,你走吧!吕老师让宋伟回了教室。 吕老师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的火苗却直往上窜,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快速处理,事情将会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传到校长那里,又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在他这里是绝不可捂着,盖着,越是学习好,越不能犯这样的错误,自古有;劝喝劝赌劝不了男女私情!针对这种情况,劝是不会起到作用的,只能来硬的,他琢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可揭开,什么样的情况才可给穆珍敲响警钟,穆珍一年来的表现,确实让他找不出什么过错,越是这样的学生,越要令其悬崖勒马,绝不能看着其一失足成千古恨。 当天晚上的吕老师失眠了,他想到自己年轻时碰到一件事,当时一位自己的同窗好友,因为在校园里发生男女关系,被公安带走的事,他不安起来,他不想在自己最后的两年教学里,悲剧在自己的学生身上重演,他躺下睡不着,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着步,他更加清醒起来,于是走出寝室,如钩的月亮已经滑落至西边树梢上挂着,已经深夜,他看了看月亮,忆起当年同窗好友的被逮走的那种呆滞的眼神,那是他一生难以忘记的眼神,那是无助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惊恐,有迷茫,有失落,有绝望,再后来听说判了五年,出来回乡下务农,从此没有了音信。 而面前的却是个少年,这样的错误必须要刹住,不然结果不堪设想。明早一定果断处置,不可再拖延下去。 想到这里,吕老师好像找到了解决的答案,回到室内拿了件衣服披到身上,重新又站到院子里。 第59章 急风骤雨 夏夜虽短,但对于吕老师来说却变得漫长,他看着西方挂在树梢上的月钩,慢慢落下,逐渐被树叶挡住,天暗下来,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那些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他感到此时很无助,他不可以对别的老师提起这件事,他也不会对别人提起,他多么希望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穆珍做了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事情又不能就这么放下,如果放置不问,将来会发生什么,很难以说清楚。此时的吕双表现出极大的耐心思索这件事情,平时的他看上去是一个那么冷酷的人,此时内心却相当复杂,他也不想伤害穆珍的心,可是如果现在不伤害,他会不会重蹈当年同学的覆辙,他怕,心里极度恐慌,他不愿再重新看到那双无奈、恐惧的眼睛。 突然,他视线内的星光消失了,他又朝其他方向张望去,整个天空都不见了星光,黑暗,暗无天日的昏暗突然袭来,脑海中突然跃出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想法,他试着伸出自己的手掌,并将手掌朝向,他瞪大双眼细看,确实如此,什么也看不到,手掌向脸的方向更加伸近了些,脸上生出一种敏感的近物感时,他依然看不到自己的手指,他知道是乌云,他能想象得出是黑鸦鸦的乌云遮蔽住了星空,大雨欲来,五十余年来,第一次在深夜体味到夜雨初来的感觉,站在这黑暗中,他感慨万千,他本来是一位开朗、活泼的青年,青年时代的他,对未来也有很多向往与追求,就在那次看到同学无助的眼神时,他变了,他彻底地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他失去了一位挚友,他失去了知心的朋友,因为那事,他曾几天不与别人说话,他觉得人生变故如同坐滑山车,刚才在顶端,转眼就滑入了低谷,丧失了拥有的一切,当年他怎么也想不到同学会遭此厄运,一个好好的同学竟然因为男女情事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他对于同学的情事略知一二,当时却没有去劝阻,他觉得当时他很自私,他觉得他没有尽到一个好友应尽的职责,错失了劝其回头的机会。现在面临的是自己的学生,这次怎么能再袖手旁观,怎么能再不令其悬崖勒马呢?他青年时错过了一次机会,导致一生的自责,而现在如果再错过一次,那岂不是一生的不安吗? 吕双的内心极其复杂,他关心穆珍,可对于穆珍此次所犯的错误不能饶恕,突然一丝凉风掠过脸颊,随后空气的流动瞬间加快,卷起的尘土颗粒、沙石砸在自己的脸上,如针扎的一样疼,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正想退回到屋内,紧接着眼前一亮,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一道不规则的裂隙,让他猛地一惊,接踵而来的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他注意到一排教师宿舍中有几间亮起了灯,这雷声已将人们从梦中叫醒,他定住了,站在原地没动,他要感受有生以来第一次夜雨初来的感觉,他不能错过这么一次机会,他品尝到无数次白天夏日的初雨,那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炎夏的高温,突然袭来一场暴雨,躲之不及,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好似喝上一杯透心的凉茶。他张开双臂,伸出双手,手心向上,仰头向天,他知道,风吹过,雷电闪过,最后出场的将是暴雨,他要尽情享受下这夏日里雨夜里的初雨,这是绝好的机会,他默默念叨着,让这风雨来得猛烈些吧!尽情洗涤去当年的自私,他要快刀斩乱麻的勇气,阻止穆珍这件事,不能发展到无以挽回的地步。 雨滴落下,砸在手心里,溅起,散开,他能想像得到那雨滴溅起的样子,他能感受到雨滴的重量,他将手缩回,靠在嘴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手心的雨滴,略有点咸,稍有点涩,这味道很奇特,他将双眼紧闭,觉得自己飘了起来,整个身子横在空中,那雨滴变成了雨注浇在自己身上,凉凉的,丝丝润滑一样,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存在,融入水天一色中,他不能自拔,在他面前出现了仙姑,嘴里念念有词,他听不懂念的什么,但是却能感受到他们的虔诚。 站在雨中的吕双,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与水天融为一体,他成为水天的一分子,夏夜初雨是这样的激烈,涤荡着人的心灵,他没有错过这次机会,也不容他错过。 夏季的雨,来之猛,走得急,带有明显的季节特征,狂风聚雨过后,吕双用双手捂住脸,狠狠地擦了一把,抬头看天空,好似苍天揭了盖头一样,又现出那些眨眼的繁星,他退回到屋内,拉开灯,脱下淋湿的衣服,他感觉更加清醒起来,这场暴雨过后就是晴天,就是天空的真实面目,任何暴雨都只是暂时的,所以他要对穆珍来一场暴雨,来一场洗涤,让他清醒,让他明白,这个世界是多彩的,爱情应当有,但是并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的某个日子,将来功成名就时,或都是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日子时,当下,不能拘泥于谈情说爱,更不能在此间让人说三道四,影响了自己的成功。 回到屋里的吕双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手表,时针已指向两点,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记起年轻时同学被告带走的那个夜晚,他同样睡不着觉,躺在被窝里,不敢喘大气,大家都知道他们俩很要好,而今失去最要好的同学,谁还敢与他交好呢?苦闷中,没有寻找到答案,甚到于他曾想到过自杀,又没有这个勇气,于是在沉寂中,他真的不愿再多说话,他冷漠了,他心凉了,他对身外的人与物漠不关心似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并非如此,他的关心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么?如今却不同,他就敢管,因为穆珍是他的学生,他应该管,也应该问,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就应当筹划一下了。 吕双想到这里,心里平静下来,也许是刚才的暴风雨洗涤后的大脑及内心凉了下来,心情平稳了许多,没有了初时的冲动,想到筹划这个词汇来。他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几十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思索片刻,写下了几个字——先礼后兵。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立时感到一丝困意,他抓住这一良机,躺到床上,拉下灯线,沉沉地睡去。 第60章 规劝无果 吕双一夜仅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感到头有点沉,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阻止穆珍恋爱的事情,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继续下去。 农村的中学,早上有两节课,一节是晨读课,另一节是正课,晨读时间,吕双将穆珍叫到办公室。因为是早上晨读时间,老师并没有到办公室,只有吕双与穆珍两个人。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办公室吗?吕双眼睛直视着穆珍,有点冷冰冰地低声问道,吕老师平时本不苟言笑,所以直接了当地问这个问题,让穆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穆珍同样看着吕双,疑惑地摇了摇头,算是最简短有效的回答了那让人感觉极为难受的问话。 ;最近有人向我反映你在谈恋爱,有没有这回事呢?吕老师看到穆珍茫然的样子,单刀直入地说道。 ;这事简直是胡说,我怎么会谈恋爱,简直是诬蔑!穆珍有点气愤的回应让吕方很是不快。说完这句话的穆珍立时想到假期里与强子动手的事,当时强子留下的那句;等着的话来,看来一定是他在捣鬼。但是这个事情,自己又怎么能承认呢?假如真的承认了,面前的这位老学究;怎么会放过自己。 ;你真的没有谈,人家汇报你的事情时,可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不要抵赖!吕双看穆珍并不认可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在叫穆珍来之前,他已经想了几套方案,看穆珍不承认,他立即苦口婆心起来。 ;有人这么讲,我也不相信,就你这么优秀的学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但是如果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你可要悬崖勒马,千万不要再继续下去,你们是未成年人,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对异性有好感属于正常的事,但是过早地恋爱,会误了你一生,你明白我说的道理吗? 穆珍点了点头,吕双看穆珍听得很认真,继续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上进行了剖析这个问题:;我是过来人,对于这件事比你们懂得多,爱情是伟大而神圣的,岂能容你们小孩子亵渎?再说了你就是现在谈恋爱,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什么结果,再者说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是最重要的任务,如果去花费经力谈恋爱,学习如何保证呢?你说是不是? 穆珍确实听得很认真,就是吕双不说,穆珍也十分明白其中的道理,何况自己也没有真正进入恋爱阶段,自己虽然有时也觉得有点恋爱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毕竟两个人没有公开,也没有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反倒是在这种精神刺激下,小娟的学习有了明显提高,自己的学习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怎么能承认自己谈恋爱呢?穆珍十分肯定地说:;我明白,但是保证我没有谈恋爱! 穆珍说完,低下头搓了搓手,这个动作让吕双感到穆珍在说谎,但是此时不宜揭穿,就提醒穆珍说:;好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但愿没有更好! 穆珍好像明白了吕双的意思,问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吧!吕双挥了挥手,示意穆珍可以回教室了。 穆珍会意,转身走出办公室,出了办公门,穆珍一路小跑,他怕被别的老师看到,有点做贼似的跑回教室。 坐在教室的穆珍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明知道这个事情是强子所为,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自己不愿也不想为这件事与强子过不去,如果这样作罢,能不能就算完结了呢?穆珍心里乱极了,他明白眼前的这件事情,假如自己不再与小娟接触,估计就不再会有什么事情,吕双刚才直视自己的眼睛里,穆珍读到吕老师对自己所讲的话不信任,尽管如此,吕老师还是给了自己改过的空间。吕老师不想让这件事情再发酵,所以最后提醒自己不要再这样走下去。这件事情应当与小娟说清楚,假如不说清楚,依然继续,恐怕那强子也不会就此罢休! 穆珍无心再读书,用书遮在面前,眼睛虽然在书上,脑子却已经飞远了。他怎么对小娟说呢?人常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如同面前这件事情发生了,结束有点难一样,他默默地整理着思路,这些天里,自己对小娟有过思恋,但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也算谈恋爱吗?再说小娟与自己好的原因,全是为了学习,也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啊! 至于那个强子,纯是一个社会残渣,与他不可能会交好,自己也没有与之交好的理由。穆珍想到这里,最后决定,只有一条,那就是与小娟谈清楚,不再与之交往下去,这样也许就会偃旗息鼓了! 早上的自习课结束,到了上正课的时间,穆珍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就此作罢,凑个时间与小娟谈清楚。早上的课对于穆珍来说有点漫长,他看着老师讲课的嘴巴在动,却没有听进去一句话,如同老师常说那些不好好听课的学生一样;在对眼神。 终于盼着下课了,这也是穆珍少有的盼着下课的时候,他从上学以来,上课对于他来说都是很轻松的,即便是在谷城一中学英语时,尽管成绩并不是十分理想,也从没有盼着下课的情形,可是今天他却在盼着快点下课,他好寻找机会找小娟谈一下从此不再接触的话。 大家走出教室时,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动,他拿出本子,在最后一页纸上写下;有事谈谈!四个字,然后走出教室,向小娟放学回家的路上追了过去。 刚出校门,穆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只身一人,旁边没有什么人,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紧跑两步,横在小娟的面前,挡住了去路,小娟愕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穆珍,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看着穆珍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没说出话来,便接到穆珍递到手上的纸条,小娟当即展开,愣住了。 ;有什么事?这么急,快说!小娟催促道。 ;边走边说,这里人太多!穆珍提醒道。 穆珍说完,回头与小娟一道向张集村走去。小娟回其舅家吃饭,而对于穆珍来说是漫无目的地跟着她。 早上吕老师找我,有人告我们在谈恋爱,我们是谈恋爱吗?; 穆珍的话让小娟心里咯登一下,心里说:这是什么话?; 小娟立即反问道:你怎么说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承认我们在谈恋爱,只是好朋友而已,怎么会是谈恋爱,这事情张然、刘旭昶都可以作证!; 你这么对吕老师说的?; 没有,我只是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别的什么也没有说!穆珍很坚定地表示。 ;就是没有,难怪昨天大胡子张找我去办公室,表情有点怪,只是没有提及这个词!估计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你们班主任也找你了,这事不好办,我想……穆珍突然打住了,怕说出来伤了小娟的心。 ;快说,你想怎样?小娟追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我想咱们以后,以后少往来,不然,不然还会带来麻烦的!穆珍明显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朋友交往也不行么?小娟惊得瞪大眼睛盯着穆珍,面前的穆珍突然变得陌生了许多。假期的穆珍为了自己,打败了强于他许多的强子,那时她眼中的穆珍真的很英雄,很了不起,而面前的穆珍却懦弱起来,她不相信面前的穆珍还是以前的穆珍不? ;那,那也不行!如果接触多了,还会招来是非!;穆珍有点祈求眼前的小娟似的,其实穆珍说这些话,也不是内心话,只是当前的情况所迫,在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才提出来的想法。 那是你的想法,他们能把我们怎么地,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下贱事!;小娟的嗓门明显提高了许多。 穆珍听她这么讲,左右看了看,幸亏附近没有人在,接口道:咱们还是好朋友,就是不要私自交往,行不?; 穆珍有点央求的神态将小娟逗乐了:看你这样,好朋友当然是,什么叫私自交往?那就公至交往! 好,随你怎么说,公至就公至!;穆珍应承道。眼看又到了张集村口,穆珍站住了,再往前走,就快到张然家了,他不便再这么跟着,于是匆匆别过分手,穆珍径直回了学校。 穆珍明白,再怎么说,小娟也不会听进去,对她来说,他们两个人的交往很正常,学习上的进步,什么也无法取代,这是事实,可是吕老师却不会顾及这些,只要再有风声传到吕老师那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穆珍想不透,因为这位老学究的心思,恐怕是没有人猜得透,吕老师能与自己说得那么清楚,已实属不易,如果不按他的提议,结果恐怕没有这么轻松,穆珍想得头都有点大,他不愿再想下去,小娟如果坚持自己的做法,他也只能被动应付,下步如果再交往一定拉上张然或刘旭昶,四个人在一起都是好朋友,谁还能说三道四,即便是有,也足以证明别人的诬蔑是站不住脚的吧! 第61章 祸起萧墙 穆珍怕吕双因为与小娟的事情再次找到自己,于是每接到小娟单独约的纸条,不应不回,穆珍的良苦用心并没有阻止小娟的想法,她希望穆珍能随叫随到,不然就接受不了这种无应无回的态度,本来两个人的交往,张然与刘旭昶都有所察觉,只是觉得四个人之间都亲密无间,也没有什么生疑的地方。 两天的时间里,穆珍故意疏远小娟,然而事与违愿,小娟的问题越来越多,纸条也传递得频繁了许多,甚至是下课时间,直接在窗外叫到穆珍,让穆珍非常烦恼,但是又有苦无法诉说。 真应了一句俗语——物极必反,事情发展到一定极点,必然朝着另一方向发展,小娟应接不暇的纸条给穆珍带来的麻烦,避之不及。 晚上放学时,他们四人照例走在一起回家,张然与刘旭昶这两天也看出来穆珍与小娟的反常,无论小娟说什么,穆珍一反常态,均不接话,引来两个人的怀疑,四个人往常在路上说说笑笑的,无所顾忌,而今却大不相同,他们四个人都沉默了,好像是四个陌路人初到一起,生疏得没有什么话儿可说一样。 ;穆珍,你给我说清楚,这几天你为何不理我?小娟十分生气地当着三个人的面质问穆珍,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三个人都有点吃惊。 ;我,我,我……穆珍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张然看到自己的表姐受穆珍欺负,当然很不高兴,也跟着起哄:;我表姐对你怎么了,你犯得着那么欺负人吗? ;你别不问清红皂白,胡说些什么?穆珍的回应本来是说的实话,可这话却激怒了张然,张然挥了挥拳头:;如果你再欺负她,我的拳头可饶不了你! 张然的话显然是说重了,穆珍没有说话,刘旭昶看他们俩人要红起脸,连忙打圆场:;别说了,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大家在一起玩,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别打叉,欺负就是欺负,他给我软刀子,让人难受!说着,小娟竟哽咽起来。 张然见状,几乎没有什么思考,便扑上去,竟直抓住穆珍的衣领,穆珍一看不好,连忙挥拳,突然想起在警察学校上学的大安曾教给他的几个绝招来,缩拳换手,双手抱住张然抓衣领的拳头,反转一拧,张然轰然倒下,小娟见状,上去扶住张然,黑暗中看着的刘旭昶真不知道拉哪个才好,穆珍将张然翻倒后,又将张然拉了起来,他依然默不作声,他实在不想说,也不愿解释,因为他怕知道的人更多,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反而还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站起的张然,拍着身上泥土,依然不依不饶地说:;你小子,以后若再欺负小娟,我还要与你一较高低! 穆珍没有争辩,并不是没有什么可争辩的,只是觉得任何争辩都是那么枉然。 小娟停住了抽咽,她知道这事不能愿穆珍,愿只能愿她自己:;别吵了,再这样吵下去,还有没有完? 小娟的话立时起到了安定的作用,大家都沉默了!就是这沉默,蕴藏着极大的当量。 第二天,张然跑到办公室向吕双诉说了晚上的事,称穆珍欺负二班的小娟。吕双当时火冒三丈:;竟然有这等事,他真的是吃熊心豹子胆,竟敢胡作非为?; 张然本想让吕双批评穆珍一顿了事,没有想到竟然让吕老师发这么大火,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拦住发火中的老师,突然明白自己捅了马蜂窝,顾不上多想,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此时的吕双已明显失去理智,正值班级自习时间,吕双直接去了教室,面带愠色站在了讲台上,扫视了全班一眼,然后定了定神,怒吼道:今天我要在班里宣布一件可怕的事,我们中间竟然有人谈恋爱,你们还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吗?就你们这年龄,说没掉灰口袋有点过分,可你们才多大,可以这么讲,你们的人生还没有起步,这个年龄是你们学习的黄金年龄,是你们应当往脑海中装知识,武装自己的年龄,而你们当中竟然有人不听规劝,屡教不改,无法无天,公然与学校对抗,你们还有没有纪律?;吕双越说越气,拿起黑板擦在讲桌上狠狠地拍了下去,只听到一个清脆有力的;啪,黑板擦一分为二,断为两截。 下面的同学看到吕双生气动怒的样子,感觉十分搞笑,但是没有人敢笑出声,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穆珍,都挺直腰杆听得聚精会神,好像这比起吕双讲那个《社会发展简史》来精神得多。 ;穆珍!站起来!讲到怒处稍停的吕双高声呵斥。 穆珍立时觉得血往上涌,感觉脸热辣辣得发痛,脑袋膨胀得很,听到吕双喊叫的声音,穆珍缓慢地站起来。 吕双指着穆珍继续吼:;你还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不?你有什么了不起?别认为学习好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还不够资格! 整个班级鸦雀无声,大家都懵在鼓里,不知道穆珍与谁在谈恋爱,更不知道吕老师为这事为何生这么大气,教室里的安静更加映衬出吕双的怒吼声调之高,怒吼随之变成了咆哮,这咆哮声早已穿出教室,让许多站在院子外的、隔壁教室里的师生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都屏住呼吸,听着从初二一班传出的咆哮声,很多人从认识吕双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火,竟然能做出这等异样的举动。 ;别认为今天学习好点,就能代表明天一定会好,其实你现在学习好,以后说不定什么都不是,我教了几十年学,从来没有遇到你这样的学生,我不是说丑话,你们这个班,将来能出个乡镇党高官都难,你们熊什么熊?你们没有一个能熊起来!吕双越说越来气,也许真的忍无可忍,目的就是要让穆珍真正知道什么叫纪律。 ;今天你在学校里,就要遵守学校的纪律,明天你走向社会,就要遵守法律,这是准绳,这是规则,你不遵守,你就是在犯规,你就是在犯罪,你今天的犯规就是在为明天的犯罪打基础。别以为别人今天不知道,不认识你,当大家都知道,都认识了你是谁,你还是个人么?吕双的话,如同钢针,针针直刺穆珍的心窝。 穆珍在心里不停地叫冤:;这是我的错吗?这能全怪我吗?可是他没有争辩的机会,吕双也不会再给他争辩的机会,争辩只会增加他的愤怒!他默默地站在那里,耳朵开始出现嗡嗡声,他已经听不进吕双说的任何一句话,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唯一能感到的是此时正有一个站在讲台上胡乱咆哮的人正对着自己发着无明火。 他脑海中时而一片空白,时而混沌,时而杂乱无章的涌进不知名的东西,他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他似乎又看到一个清静的世界。吕双继续着他的咆哮,教室里依然宁静得落针可闻,穆珍的思绪已经游走于教室之外,不知所向。 同时怀有复杂心情的还有张然,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两句话引来吕双这么大的震怒,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当他听到穆珍与小娟在谈恋爱的话,他也觉得这么唐突,平时他四人一起回家,根本不存在什么谈恋爱,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但是从吕双嘴里出来的,却是千真万确的,这让自己、小娟如何面对呢?他根本无法理解此时穆珍的委屈,此时的他没有丝毫对穆珍的怨恨,有的只是对穆珍的同情,他从心里感觉对不起这位玩得很开心的朋友。 半个小时过去了,吕双的牢骚已经让他明显感到累了,声音变小了,手开始发颤,他走下讲台,甩手出了教室,大家的眼光随着他的离去的身影而收了回来,集中到穆珍的身上,站在那里的穆珍依然没有动,他已经麻木了,目光呆滞,同桌拉了一下他的裤子,小声说:;坐下吧,老师走了。 好像刚从梦中惊醒般的穆珍才;噢了一声,随着坐了下来。 这半小时的吼声,随之传遍了学校,全体师生没有不知道初二一班有个小男孩谈恋爱的事情,他的名字叫穆珍。 第62章 苦闷出走 穆珍在吕双的愤怒声中迷失了自己,对于吕双的误解感到万般无奈,大脑的空白,眼前的陌生,逼着他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穆珍情绪的低落至极点,他觉得这种误解比捅上自己一刀还痛苦,他不得不离开教室,发疯般地跑出校门,漫无目的地在田野里狂奔,想大声呼喊,又呼喊不出来,在教室里没有流一滴眼泪的他,此时眼泪却如泉涌一样,夺眶而出,直觉告诉他,自己在这件事情里充当了一位极不光彩的角色,自己还没有发展到谈情说爱的地步,仅仅是女孩对自己心有倾慕,别的还能有什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从与王强打了一架,到昨天与张然的挥拳,都是他的错吗?他没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就是与吴小娟的接触与认识。吕双好像对自己有仇似的狂哮,对自己公平吗? 穆珍在学习上还没有解不开的难题,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穆珍真的解不开了这个多元化的方程,这件事情与吕双说不清楚,与刘旭昶没有必要说清楚,与自己的父母更不能诉说,这世上还能有谁理解他?还能向谁倾诉心中的苦闷,吕双说的那通话,让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同学们将来会怎么样看他,他真的搞不明白,自己难道还有必要留在这里么?他擦了擦眼泪,仰望着天空,他觉得只有自己的离开才能克服面前的一切难题。 在穆珍的视线里,闪过一只在天空翱翔的鸟,那是一只雄鹰,正在天空安静地滑翔,穆珍羡慕起这雄鹰的自由,假如自己变成一只雄鹰该有多好,可以脱离这种无休止的纠结,可以自由展翅,获得无限的自由空间。 穆珍慢慢恢复了些平静,他决定离开这个环境,到外面去看看。沿着大路,他一路向西跑去,远离了学校给其带来的不安,远离那个让其屈辱的世界,他直想跳出学校去看看世界。奔跑中的穆珍已经忘记了饥饿,忘记了亲朋,他面前看到的只有一个字——走,这路要走下去,走得越远越好。 天黑下来,穆珍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没有明确的方向,没有什么目的,黑暗带来的并非恐惧,他十二岁在谷城一中上学时,就不再惧怕天黑,他离开家门住校时,就对寂寞已经适应,黑暗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惧怕可言,但是此时的他面对眼前的黑暗,却开始有点慌乱。他开始想到因他的出走会让父母多么心焦,他开始想到因他的出走会让学校的师生多么紧张,他开始思索因他的出走带来的后果,可他从出走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已走到哪里?自己身在何处? 穆珍定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路两旁全是高过人头的灌木丛,前面的路很暗,将他掩藏起来似的,此时的不安,一种难言的疲劳席卷而来,他已经至少有七个小时没有进食,没有喝上一口水了,他感到口渴,耳旁的蛙声虫鸣,都未能掩饰住自己的肠鸣。而在这阴森森的灌林丛中,又怎么能找到他需要的食物与水源呢?随之而来是求生的本能,让穆珍首先想到了村庄与人家。要尽快找到可以填饱肚子的地方。 直到此时,穆珍才开始仔细记起自己走过来的路,他下了大道,几乎全是小道,甚至还有荆棘,没有看到什么村庄,更没有看到什么人家,此时开始后悔起来,寻思这么出走不值得,这么出走是对自已前途的不负责任,想着想着,脚步开始放缓。 穆珍边走边暗想:;出点事情就选择逃避的人,绝对是一个对自己不负责的人!况且这次错误不在自己,而是吕老师的误解所导致的呢?不行,不能再走下去了,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慢慢解释清楚,或是慢慢克服难关,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何必非得给自己找些新的麻烦? 穆珍想通了,开始寻找回去的路,来时的漫不经心,每到一个叉路口,都记不起究竟是选择哪个方向,他望着北斗星辨定了一下方向,凭着一种直觉,朝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奔去。虽然心里的目标已明确,但是身体的疲劳与生理的饥饿却难以抚平,他不时警惕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学校,然后再续后面的事情。 也不知走了多久,已不知深夜几时,当穆珍看到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时,穆珍推断,已经后半夜了,饥饿感已不那强烈,两腿却如灌了铅似的沉重,与身体的困乏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精神的疲惫,他不停地打着哈欠,然后又一再警示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 月亮已经落下,天空只有星星陪伴,田间的蛙鸣也早已不知去向,唯有草丛里的不知名的昆虫还在低吟,穆珍被这份静谧所吸引,突然觉得这世界就是要生活在群体中,个体离开了群体,就只能用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来形容,个体离开群体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没有方向的前进,才是人最最可怕的事情,回到这个群体,就是被人误解也比一个人脱离这个集体强得多。 行在小道上的穆珍突然感到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吓得立即抬脚,可还是有点迟,那软的东西蜷缩的速度远大于他抬脚的灵敏度,那东西缠在了他的脚上,穆珍立即明白,这一定是寻找食物的水蛇,假如在从前,穆珍是决不敢去碰这长虫的,可现在却顾不那么多,抬起脚狠狠地跺在地上,也许是这一脚正踩在长虫的七寸处,长虫蜷曲的身体松开了,穆珍心里庆幸的同时,脚下麻利地迈开大步,快速地奔跑,路上的杂草不时挂住自己的脚,他顾不上那么多,几百米的小路,他不知打了多少个趔趄,甚至于有几次差点被杂草绊倒。 上了大路的穆珍开始思索出发时一路向西,回去的方向,一定是一路向东,他根据北头星判定了一下方向,确定脚下的大路正是东西方向,确定了方向,就是自己要走的路,路上没有车辆,有的是路两旁那微风吹过,树叶莎莎作响的白桦林,在这深夜里,他只能站在路中间看到些星光,借着这星光,急速地奔走着,再也不用担心草丛的羁绊与长蛇了。 穆珍第一次感受到黎明前黑暗的前兆,星星退去了许多,四周安静,田野里的虫鸣好像都已睡去,那情景好似舞台上的大幕拉开的一瞬间,突然眼前亮了起来,由于舞台灯光的瓦数过大,灯光由暗到明,最后变得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大自然的造化,天亮了许多,他终于看清了远处的村落,并隐约听到晨鸣大公鸡的呼喊。 穆珍第一次感到精疲力尽是什么滋味,他务必要进村去询问一下回家的路,正在寻思中,远处有一个身影向他走来,心里一喜,他迎了上去。走近了,那是一个拾粪的老农,身后背着一个粪篓,手里拿着一个镢头,正东瞅瞅西望望,唯恐错过路边的任何一堆粪便。 穆珍急忙走上前去,与之答话:;大爷,我问个路? 老农被他的叫声显然有点吃惊:;你,你一个小孩,这么早想去哪里? ;我想去张集的滨湖中学,该如何走?穆珍赶紧说道。 ;张集,离这里还有九里多路,前面有一路口向南拐,一直走,就可以看到张集村了。老农抬起镢头指着向东的方向说道。 ;好,哪里有卖镆馍的呢?穆珍又紧接着多问了一句。 ;前方路口拐过去,你就会看到,今天是集,什么吃的都有。老农放下镢头说道。 穆珍道声谢,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他太饥饿了,一夜未合眼不说,几乎全天没有吃东西了,昨天中午的那两个馒头,早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正如老农说的,集市上稀稀拉拉有几个行人,其余全是做生意的人,早已经摆好地摊,在等着赶集的人来挑选。穆珍还未看到包子锅,却已闻到扑鼻的煎包香,嘴里的唾液好似发了洪灾一样,充满了口腔。他没有看到馍房,却循着煎包香找到了包子锅,那香味早已入心、入肺、入胃了。 当十个煎包端在他面前时,竟然不知其味地一口气吃下,又要了一碗白粥,入口的甘甜让他自己都疑惑,以前就怎么没有品尝到这么好的粥呢? 穆珍清楚,假如这包子足量让他吃,就是三十也不在话下,可是口袋里的银子不让他吃这么多,再多恐怕要欠账走不了人。虽然没有水足饭饱,可有了这一阵补充,穆珍觉得身上增加了不少力气,对于前面到学校的路,增添了奔跑的力量。 付钱后的穆珍擦了擦嘴,撒腿向张集方向跑去,他要争取在上课前赶到学校,不能让更多的人为之担心。 第63章 学校遇冷 穆珍回到学校时,大家才刚刚起床,对于他的到来,大家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没有人知道他昨晚的经历,也没有人关心他去干了些什么,但是由于昨天吕老师的点名批评,穆珍感到大家与他都保持着一种无名的距离,至于这个距离拉了有多远,他说不清楚。 穆珍由于昨夜的疲劳,走入教室,大家都在晨读时,他却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就连中间的下课休息时间,他浑然不知。上课铃响起时,他依然睡得那样香。 来上课的是平时对他很好的语文老师张勤,班长叫;起立时,他没有动,张老师示意让大家坐下,然后走到穆珍的课桌旁,推了他一下,穆珍醒了,揉了揉眼睛:;到哪里了? 大家听到这句无厘头的话,哄堂大笑,张老师也笑起来并接了一句:;到你家了!快醒醒,给几年没有睡觉似的! 穆珍羞得顿时觉得脸发热,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那堂课对于穆珍来说如同掉入云雾般,脑袋时而清晰,时而混浊,耳朵时而有声音飘过,时而又处在悄然无声中,他看着张老师的嘴在一张一合,却没有听明白张老师说了些什么,好似自己去了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不知所云。 放学了,大家都去吃饭,穆珍一个人没有动,他依然想睡觉,此时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天,那是一种奢望,因为昨天的旷课,班长告诉他吕老师很生气,都告到学校教务处那里。 穆珍真的不知所措起来,一天都处在昏昏沉沉中,直到晚上,随刘旭昶回家去住时,在路上发现往日与自己说知心话的刘旭昶也不怎么回应自己。 到了住处,穆珍被这沉默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由得问道:;你也对我不相信么? ;相信什么?刘旭昶反问道。 ;你也相信我与小娟谈恋爱吗?穆珍在红色灯光下注视着刘旭昶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可是……刘旭昶说到可是又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你又想说什么?穆珍很好奇,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一年,几乎是无话不拉的朋友,此时却欲言又止,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想说。 ;可是你还不知道,小娟昨天晚上就没有来上课,你没在,我问张然,听张然说,小娟正午回去就一直哭,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张然还说他爹已经与小娟的娘联系,转学去县城,不在我们这里继续读下去了,这事闹得没有人相信你谈恋爱是假的,我不相信也没什么用,小娟走了,张然也不愿与我们一起回来了!刘旭昶说到这里,有点惆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穆珍听得出来,刘旭昶的这叹气声明显对自己的所做表示了不满,可此时又能说什么,又能解释什么呢? 穆珍虽然困乏得很,此时也觉得很是无奈,小娟与自己还没有发生什么事,就这么委屈地走了,自己还能在这里留下来么?头一挨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自习时,刘主任来到穆珍的教室,直接走到穆珍的旁边,用手敲着穆珍的课桌角,低声说:你跟我来一趟。;说完转身出了教室。 穆珍站起身正欲离开教室,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嘎然而止,全班所有的眼睛全部集中到穆珍身上,穆珍猛然感到一丝惊恐,头也不回地跟着刘主任走出教室。 站在刘主任办公室的穆珍有点不知所措,两只手互相握着,不知放哪里好。 昨天的事情我听吕老师说了,你从来到这里表现一直很好,对于你的表现我也一直很满意,只是这件事情,闹得全校沸沸扬扬,我也不好收场,前段时间,谷城一中出现学生谈恋爱,一次开除了好几个,这事全县学校都知道,你这件事,我不想这么处理,但是下学年,你给家里说说,可以考虑转到其他的学校,不是我不留你,而是你在这里,学校当前的环境对你也不一定好。;刘主任说得很真诚,也很和蔼,没有一点批评的意思,但是话语中也显出一点叹息。 平时在别人面前一直很坚强的穆珍,此时的眼泪瞬间打湿了脸庞,自己还能辩白什么,连学校的教导主任都相信自己做错了,这个学校还能再呆下去吗?可是离升级考试还不到半月时间,自己哪里有能力去转到其他学校呢?假如回家与父亲说起这件事,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场景? 刘主任看穆珍伤心的样子,劝慰道:这件事你也别伤心,如果你真的有难处,我可以给你联系你们乡镇中学,让你去那里参加升级考试,到时候,你直接去参加那里的考试就行,这样可以吗?; 穆珍心里宽松了许多,这件事情只要不让父亲知道,就好办得多,现在刘主任出面让自己参加升级考试,相信自己也不会考得很差。穆珍当面点了点头,回应道:行,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你听我的消息!;刘主任对即将离开办公室的穆珍叮嘱道。 走出刘主任办公室的穆珍感到轻松了许多,这里的环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回到教室时,大家的读书声再次低下来,不少同学停下来看着他,好像对他十二分的不理解,穆珍没有作声,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又是一个难熬的早上,穆珍身在课堂,心早已飞出教室,明天星期天,回到家里如何面对老穆的眼神,这么多年来,他熟悉父亲的眼神,更了解父亲的脾气,家里遇到问题时除了大发雷霆发牢骚,没有任何有效的举措,尽管刘主任同意给自己帮着联系去本乡镇的中学,可这话该如何对父亲提起呢? 放学时,刘旭昶找到穆珍:刘主任找你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就是问问我家里的一些事!;穆珍轻描淡写地说,此时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将转到其他中学读书的事,这对于自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事情只能像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不可传播。 刘旭昶还想继续问什么,突然听到张然叫他的声音:;刘旭昶,你还走不走? 穆珍看张然那神态,完全没有把站在刘旭昶身旁的自己当成一回事,这种隔阂,已经将自己孤立起来,难怪刘主任称,这环境已经对自己十分的不利,穆珍当即感到在这里的日子已为时不远了。 第64章 拨云见日 屈指数来,再有十天就要升级考试,在这十天里,穆珍的世界简直成了无声的世界,班里的同学与他交流得很少,每天他吃了饭就坐在教室里发着呆,小娟的身影时常跃入他的脑海中,与她交往的日子里,是他给了她动力,还是她给了他力量,他已经说不清楚,反正这段日子里,两人互相促进,彼此建立了难以割舍的友谊,至于是不是恋情,他说不清楚,但是这种友谊是跨越性别的的友谊,假如没有王强小混混欺辱小娟,也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穆珍怎么也不会想到张然在此起到的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再怎么责怪也怪不到张然的头上。 穆珍曾经不止一次劝自己,不要怀念过去,更不要在意当前的不愉快,可是自我的规劝都一次次成为枉然,每当拿起课本,想静下心来仔细阅读时,那些不愉快,那些思恋,总是不时地冲进脑海,占据着他的心灵。 吕老师对穆珍的关注已经松懈了许多,在吕老师心里,二班吴小娟的离去,已经代表自己在阻止穆珍恋爱这一问题上取得的成功。在这件事情上,吕老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始终认为自己是在挽救人,治病救人,从未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在伤害人。 事情总是在变化中不断发展的。大胡子张对于这件事就有他自己的看法,他是吴小娟的班主任,这些天他也最了解小娟的变化,由一个学习成绩很普通的学生,突跃成班里名列前矛的学生,这个变化就足能说明小娟付出的努力,她怎么能有时间谈情说爱呢? 借着一个周末的下午,趁着办公室无人之际,大胡子张将穆珍叫到办公室,耐心地问穆珍:;最近大家都说你与我们班的吴小娟谈恋爱,这个事情我真的不相信,所以才想着找你谈谈事情的原委。你能畅所欲言地与我说说吗? ;我该说些什么?我还能说些什么?穆珍直视着大胡子张脸上的络腮胡子反问。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必要隐瞒实情!大胡子张表示很信任地看着穆珍。. ;我与她还真的没有谈什么恋爱,只是我过多地在学习上帮助了她,她也督促我学习罢了,就这么简单,我在刘旭昶家住的,每天晚上与刘旭昶、张然、吴小娟一起回家,张然与吴小娟是表兄妹,我们四个人本来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只是吴小娟是女生,也正因为她是女生,加上她这段时间里经常有学习的问题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才引来这么多的闲话与麻烦事,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总是有点原因,我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穆珍很坦然地说。 ;那次你与小娟在村头大柳树下的事,让一些村里的人嚼舌头,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学习上的事情为何不可以在教室里解决呢?大胡子张曾经听张功运谈到小娟与一个男孩谈恋爱的事情,当时也未曾想到就是面前的穆珍,此时的他因为小娟的转走,才更想弄个水落石出。 ;学校里男生与女生都不说话,多说句话就让人说三道四,我、张然、刘旭昶,还有小娟每天晚上一起回村里,平时都是互相打闹,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忌,但是在学校里互相交流学习又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去村头的大柳树下,她有问题想让我给她讲解,绝没有谈什么情,至于谁说的……穆珍停了一下,略思索了一下,就将麦假期间与王强打架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大胡子张听得很认真,此时终于搞明白穆珍与小娟的关系只是男女友谊关系,被人扩大了,误解了,所以才搞出来这个花边的、不小的动静。 ;这事你还想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吗?大胡子张表示极大的关心。 ;小娟离开了,再有两天我也要去别校参加升级考试了,澄清对我们还有什么用处?穆珍表示出莫名的无奈。 穆珍尽管这么说,还是希望大胡子张能将这件事告诉刘主任,他不想让刘主任对他失望,然而穆珍又不知如何表达,所以才说了些无奈的话,对于这次与大胡子张说清楚这件事,让穆珍感到憋在心里的委屈释放出来,心里畅快了许多。 ;你不在这里参加升级考试了?大胡子张突然对于刚才谈到的事情原委不感兴趣,而对于穆珍不参加这次考试却十分关注。 ;嗯,我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读下去了!穆珍很肯定地回答。 ;那你打算去哪里读书?大胡子张追问道。 ;去我们镇中学,也许明天我就不再来上课了。穆珍的回答确实让大胡子张感到意外。 大胡子张思忖,今年升级考试中,两班均分配了一个学习最好的给予免试,一班抽调不参加的原来估计就是站在面前的穆珍,由于这件事,他未能获得免试资格,可穆珍的成绩也不容低估,穆珍的成绩无疑会给其所在班级的成绩加分不少,现在穆珍不参加考试,我班虽然走了一个后起之秀吴小娟,相应减轻了自己班级的压力,如果没有穆珍的参加,这次考试班级平均成绩也许会稳超一班。 穆珍看大胡子张的神态有点异样,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我明天也许还来,您没事我就回去了! 大胡子张看着穆珍紧张的神情,笑了笑,说道:;没事了,你的事情我会给学校解释的,祝你好运! ;谢谢您!穆珍发自内心的感谢,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一个可以听他解释的人,也是第一个理解他的老师,他很知足了。 穆珍走后,大胡子张立即去找刘主任,向刘主任反应这一情况,刘主任委托他将此事务必调查清楚,他当时设计了几套方案,唯恐完不成任务,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得到了答案,假如没有假日里与王强的纠纷,这事也许根本不会闹出来,更不会伤害到两个无辜的学生。 大胡子张找到刘主任时,刘主任正在准备考试的事情。 ;按照您的意思,我问了穆珍,正如您猜测的一样,穆珍与吴小娟根本不是谈恋爱,而是互相帮助学习期间,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扣了帽子,当时我也觉蹊跷,吴小娟同学最近一段时间,学习有了很大提高,当时她成绩的飞跃,我也感到奇怪,现在才明白正是在穆珍的帮助下,她才有这么大的进步,但是现在说这些,一切都晚了,昨天小娟的舅舅找到我,说是小娟转到县里的中学去读书了,这也许是天意!大胡子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住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刘主任反问道。 这句问话是大胡子张未曾预料到的,不知如何回答好,愣了一下回复道:;两个学生都离开我们这学校了,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刘主任重复了一下最后的几个字,又接口道:;让我再考虑考虑!说完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大胡子张知趣地退了出来。 至于刘主任还有什么处理的办法,大胡子张想不出来,但是他感觉轻松的依然是一班走了一个穆珍,对自己班级平均成绩超过一班,更加充满了信心。 第65章 河边偶遇 与大胡子张的会话第二天,穆珍就没有再去滨湖中学。 吃过早饭的穆珍觉得到本乡镇读书的事应当与老穆沟通一下才是,于是用商量的口气对老穆说道:;大,我下年要去咱们镇中学读书,这里的学习环境已经不如从前好了! ;我也早看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想好,你想去的话,我给你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去那里参加考试?老穆说完,开始琢磨应该找一下学校的张昌奎主任,因为同一个乡镇,加上自己在学校这么多年,熟悉的人也不少,转学这事办理起来便利得多。 ;不用联系了,学校的刘主任已经与我联系好,明天就去那里参加升级考试。穆珍说得很轻松,也很自然,老穆丝毫未看来什么异样。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老穆却感到十分的诧异,难道学校的教导主任也觉得自己的学校不行了么?此时的穆珍既然已经联系好,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道理谁都懂,他对于儿子择校的想法很是赞成,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过多的猜疑。 老穆去了学校,穆珍一个人独自骑车去了清城中学看考场,同时也熟悉一下环境,明天自己就要在那里考试,并且要在新环境里学习与生活,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是对滨湖中学的依恋不舍,还是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在滨湖中学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的优秀表现曾得到师生的认可,可是最后那场误解,又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从内心深处感谢给自己帮助的老师与同学,对于栽赃陷害的人,也并不愱恨,没有这些人的栽赃,他也不会懂得这么多事情,也不会看懂这么多人,正是有这些人的存在,才让自己在那夜的出走中明白了很多道理,同时也练就了自己的胆量。 从小王庄到清城中学,大约十五里的路程,穆珍虽然刚学会骑自行车不久,骑得却相当熟练,没用半个小时,他已经看到清城中学那片盖在田野里的校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所中学,上次来这所中学时,是三年前从小学升初中时,他跟着父亲来这所中学,那时由于自己被谷城一中录取,他跟着父亲来,也仅仅是参观了一下这所中学,并未参加那次考试,他一个人在学校里转了几圈,如今重新走进这校园,三年了,校园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是几排教室,几排学生宿舍,几排教职工宿舍,外加一排食堂。学校简单得连院墙都没有,四周仅挖了水沟与四周的稻田分隔开来。 出校门右拐约一百米远,有一条清水河,清水河有一百余米宽,河水清澈见底,穆珍清晰记得他步出校园来到清水河边看那风吹浪花的醉人景象,站在堤上,看着河堤坡上浓密的槐花树,依稀闻到浅浅的槐花香,如今重又回到这校园,他自然忘不了去河堤上再去看一眼那密密匝匝的槐花树。 穆珍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上了河堤,那槐花树长高了不少,稠密的程度也较先前更胜一筹,他立时忘了自己明天的考试,被眼前大片的槐花树所吸引,他沿着河堤寻觅一条下坡的路,试图推车下到河的二滩,去再次感受河水的掀起的滚滚浪花。 推车找寻的穆珍终于发现一条被人踩出的小径,那条小径在槐花树丛下被人踩得发亮,两边的槐花树枝也被折得整齐有序,穆珍毫不犹豫地沿着小径推车向下跑去,也不知是人推车,还是车拉人,他下到河堤二滩没用吹灰之力,河堤下面已看不到任何树木,只是绿得油亮的青草,穆珍将自行车随手一推,自行车顺势倒进青草丛中,自己也跟着往前一扑,趴在了青草窝里,软软的,如同铺了厚实的棉垫子,扑鼻的特有的草香,沁人心脾,此时的穆珍已经彻底忘记了滨湖中学的不快,尽情享受着这河堤青草带来的享受。 突然,一曲并不算悠扬的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穆珍脸贴着草叶儿,歪头向笛声望去,跃进眼帘的一个人影,正赶着一群羊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手里捏着一根笛子竖在嘴边,正使劲地吹着。穆珍站起身,好似看到一幅画,那吹笛子的人不是一个动态的人,而变成了画中静态的人,清河、绿草、羊群、牧羊人的笛子,还有一个正在欣赏笛声的少年,远远地、静静地望着牧羊人,穆珍又看了看那河水,在微风下映着阳光,波光粼粼,更是美不胜收。 羊群已经走到穆珍的跟前,牧羊人离得更近了,他看清了穆羊人的脸,略显黝黑,但却很俊秀,牧羊人看到穆珍,有点发愣,也许在此时此地能遇到一个少年,着实不易之故,他将笛子离开了嘴唇,对着穆珍友好地笑了笑。穆珍也友好地回应了一个微笑,两个陌生人没有什么握手之礼,用微笑互相传递了双方的友善与认可。 ;你吹笛子几年了?穆珍向牧羊人走近了几步问道。 ;刚开始练!你也会吗?牧羊人回答的同时很友好地反问穆珍。 穆珍摇了摇头,接着问:;你跟谁学的? ;我家叔叔,他是吹响的,他吹的百鸟朝凤,可好听了!牧羊人有点自豪地说。 ;你不上学了么?穆珍觉得以他这个年纪,应当在学校才对。 ;早不上了,我爹有病,娘一个人忙农活,根本忙不过来,我下学好帮着俺娘干农活。说到这里,牧羊人看着穆珍;咯咯笑起来。 穆珍也笑起来,不知回应什么好。 ;你问这个做什么?其实在学校时,我学习一直是第一名,离开学校时,老师还专门到我家劝我娘让我回学校呢!牧羊人接着说。 ;那你不想上么?穆珍很疑惑,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离开学校太可惜了。 ;俺也想,只是家里不允许,我除了放羊,现在还跟着家里二叔练习乐器,二叔对我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努力,一样会有出息!牧羊人每每提到二叔,便很兴奋。 ;我叫穆珍,穆桂英的穆,珍贵的珍,你呢?穆珍感到站在面前与自己几乎同龄的人,一定也有着同样的不平凡的经历,于是亲近了许多,自我介绍起来。 ;俺叫胡国庆,古月胡,国庆节生的,便起名国庆!胡国庆说起自己的生日,透出十二分的精神。 ;我属猪的,十五岁了,你多大?穆珍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俺十四岁,你是哥!我家里就我兄弟一个,还有两个妹妹,都还小,一个在上小学,一个还没有上学呢!胡国庆说着擦拭了一下笛子。 穆珍注意到胡国庆的动作,心里很想借他的笛子试着吹一下,可又不好意思张口,看着他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胡国庆也注意到穆珍的盯着自己手中笛子的眼神,主动地说:;你对这个有兴趣? 穆珍点了点头。 ;我可以教你,你反过来可以教我课本上的知识,不好么?胡国庆提到课本上的知识眼里闪过一丝祈盼。 ;好!穆珍很乐意地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从胡国庆手里接过笛子,试着吹了几下,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胡国庆看着穆珍憋得脸红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你在这学校上学不?胡国庆指了指学校的方向。 ;对,开学后,我就在这所学校,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吗?穆珍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来见你!胡国庆很高兴地说。 说到这里,两人好似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各自伸出小手指,拉勾在一起,互相念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此时的穆珍,真的将一切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他已经将面前这位牧羊小弟当成一位新的交心朋友,胡国庆也一样,忘记了自己已经离开学校的那些日子,好似又遇到新同学一样亲切,彼此之间瞬间结成了难以割舍的友谊。 分手时,两个人约定,只要想见面,就在这个河堤上,还是就在这个地方。穆珍也没有想到,自己到这个学校还未入学,就结下这么一位不是同窗胜似同窗的知心朋友。 第66章 一波三折 按照穆珍的考号,座次就在教室的第一排,后面是一个大个子男生,穆珍不认识。然而毕竟是一个乡镇的学生,穆珍有几个人还是比较熟悉的,除了本村的几个,就是穆珍娘舅家里的一位叔伯表哥杨磊,今年也与他一样,参加这次升级考试。昨日母亲为了穆珍的考试还专门去了趟娘家,特意嘱咐杨磊照顾一下到清城中学参加考试的穆珍。 除了穆珍外,在清城中学参加客场应试的还有乡村中学一个班级的学生,其余的全是主场应试,穆珍后面的这位大个子男生,就是清城中学主场应试的考生,加上所有监考老师都是清城中学的老师,这位大个子男生好像无所顾忌,在考场上自然不老实起来,时而拿出小抄来抄写,时而又在课桌下翻书,这些都逃不过监考老师的眼睛,当小抄与书都被老师收走后,他开始用脚踹座次在其前面的穆珍。 从上学以来,穆珍最讨厌的就是考场作弊,他自己从不做弊,自然也不配合别人的做弊行为,所以穆珍没有理他,他的动作幅度变大起来,穆珍实在忍无可忍时,直接举手:;报告老师! ;什么事?监考老师急忙走到穆珍身边,低声问。 ;后面的同学老踹我!穆珍也配合老师的低调,小声汇报说。 听到穆珍与老师对话的同学,都斜视着他,那眼神直接秒杀一切。 监考老师听了穆珍的汇报,警告性地对穆珍后面的大个子男孩低声提醒道:;如果你再不老实,就将你请出考场! 大个子男孩面露愠色,不敢作声,这是主场应试,老师给他些面子,如果再这样造次,监考老师也会对他不客气的,所以大个子男孩收敛了许多,不再有什么小动作,只是趴在那里胡乱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考场对于考生来说,总是过得那么快,老师提醒大家:;还有十五分钟,请大家检查一下姓名与考号写上了吗? 话音刚落,大个子男生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这次不敢再用脚踹,改用笔头戳穆珍的脊梁骨,此时的穆珍觉得,这次不宜再汇报,如果再汇报,只能惹得大家都不高兴,看试卷也已经做完,便收拾了一下考试用具,放弃了对试卷的检查,交上试卷走出了教室。 当走出教室的那一刻,穆珍回头看了一下大个子男孩,发现他正以敌视的眼神瞪着自己,穆珍心一沉,觉得这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突然感觉有种不祥的预兆,没容多想,回过头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考试刚结束,杨磊就找到穆珍,拉着他一起去吃午饭。穆珍的这位老表,比穆珍大两岁,小时候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魔头,由于他力气大,大家围在柴草垛前摔跤,三五个同龄的孩子同时抱腰的搂腰,搂腿的抱腿,同时还有两个挽胳膊的,也未能将他搬倒,那时他是大家眼中的;大力神,学校的学生没有人不怕他。据母亲说,来了中学以后的这位表哥,变得老实了许多,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学习居然还不错,在班里还是前十名的好学生。 杨磊拿了餐具,带穆珍到食堂打了饭,四个白面馒头外加一份凉拌黄瓜,端回宿舍时,穆珍注意到在宿舍里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也许杨磊觉得一份菜对他们两个人有点寒酸,便对穆珍说:;你先等着,我去买点咸菜。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宿舍,向学校小卖部跑去。 就在穆珍静静地等着表哥杨磊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透过宿舍窗口玻璃,一个熟悉的眼神让穆珍有点不寒而栗,那是离开考场与之对视的眼神,一个无奈加愤努的眼神,穆珍立即想到这不正是坐在后面考试的那位大个子男孩吗?这让穆珍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随后看那男孩隔着窗子指了他一下后,接着宿舍内便冲进来几个男孩,未说一句话,直接将穆珍面前放在用砖垒成餐桌上的饭碗给掀翻,那碗凉黄瓜顿时散落一地,原本坐在床沿的穆珍见势不妙,立即站了起来,做好开战的准备,那高个子男孩质问他:;你觉得自己很牛,是不是?现在就让你尝一尝倒底是你牛还是我牛!说完,挥拳正欲向穆珍打去,说时迟,那时更快,高个子男孩的拳头未落下来,自己一个趔趄,向关一倾,差点趴到穆珍的身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男孩举起拳头时,恰好杨磊跑了进来,他二话没说,直接伸脚踹在了高个子男孩的屁股上,受此一击的男孩急回过头来,正欲回拳,发现站在面前的杨磊,立时明白了些,可依然对着杨磊大叫:;我只收拾这小子,少管闲事!说完,转身又欲对穆珍动手。 ;我看你敢,你知道他是谁?杨磊大呵一声,指着穆珍对大个子男孩子质问。 ;管他是谁,我也要揍他!大个子男孩依然很强势地回应。 宿舍里吃饭的几个人也丢下手中的馒头,围住了冲进来的几个人。 ;这是我老表,我在这里,有本事的冲我来,我看谁想不舒服,就上来试试爷的拳头!杨磊说着,在那几个男孩面前挥了挥他那攥得如钢锤的拳头。 那几个男孩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大个子男孩顿时软了下来,没有这几个男孩的帮衬,他一个人难敌站在面前的杨磊不说,更何况还有同宿舍的舍友也在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他明白,此时如果再不服软,今天挨揍的将是自己。 ;我服,我服,不知道与你有亲戚!大个子男孩说完刚欲离开。 ;别跑这么快,将我的饭碗打翻,这帐也得算!杨磊高声说。 站在一旁的穆珍拉了一下杨磊的衣服,示意让他们走人了事。 杨磊并不领情,他一把拉住大个子男孩的手腕:;你看这菜你是赔钱,还是给我打一份,不然,你别想走,并且找打是不是?杨磊另一只手指着地上打翻的饭碗怒吼道。 ;我赔,我赔!大个子男孩说着用另一只手兜里掏出一元钱来,交到杨磊手上。 ;滚,以后如果我老表有点什么事,我先找你算帐!杨磊高声说道,这阵势,真的上演了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后的场景。 大个子男孩口口声声;好!好!好!,边说边挤出人群退出屋外。 大个子男孩走后,杨磊拿出刚买的花生米,还有咸菜,放在了床前的小台子上。 ;你刚来,怎么会得罪石元庆的?杨磊对于穆珍刚来就得罪这么个小瘪三感到不解。 穆珍就将考场上的事与杨磊细说了一遍。 ;这是学校有名的小混混,不过,去年他吃过我的亏,所以有我在这里,他不敢对咱怎么地,你放心!如果他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定要他好看!杨磊恶狠狠地说。 刚才的一幕,已经让穆珍明白,在哪里都有像王强一样的小混混,只是这些混混也会遇到怕的人,滨湖中学的王强,是自己战胜的,引来了那么大的麻烦,而今,在这里碰到的石元庆,碰到老表杨磊这样的强手,也成了软蛋,今天如果没有强手,连这饭碗也端不稳。 有了杨磊这场;征战,穆珍后来几场考试进行得还算顺利,座次后面的石元庆再也没有碰穆珍一指头,穆珍清楚,那全靠杨磊给自己撑腰才保证了自己在清城中学的平安。 第67章 荷塘送鲤 考完后的穆珍自我感觉良好,但心里没有底气,从吕双公开说他谈恋爱开始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始终处在人生的低谷期,这些天里,他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沉,时有梦境出现,却也记不上半个,如同得了一场大病般,艰苦难熬。考试一结束,穆珍如同大病初愈般,觉得浑身舒畅。 在家等待公布成绩的日子,穆珍依然想着多读几本书,他又想到马三爷,惦记起马三爷那放在床底下的书箱。 穆珍这次去马三爷家借书,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不想再空着手去马三爷家,应该拿点什么东西,让这老头子高兴高兴,穆珍环视了一下屋内,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礼物,他坐在书桌前思索着,一个老人需要什么呢?拿笔的手不时地在面前的纸上随意乱画着。 他画了苹果,然后又画了个梨,这些咱家里也没有啊!穆珍叹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出门,看到大门外水沟里的几顶荷叶,突然有了主意。 时针指到上午十时,穆珍看家里没人,自己拿了一个化肥编织袋,向村北的池塘方向跑去。这池塘有十几亩地,还没有看到池塘,便闻到那早些日子去湖里摘莲时闻到的清香,那清香让他紧跑了几步,一池碧绿便呈现在眼前,池塘的荷花与湖里的不同,湖里的菏花用;映日荷花别样红来形容,那是恰到好处,而这里的荷花清一色的洁白,黄色的花蕊映衬其中,如同一个白碗中蒸熟的蛋黄,诱惑人的味蕾。 穆珍自打升入初中以来,很少来这里,但依然记得小时候与村里的同龄孩子们打莲蓬的场景,那时三五个结成群,争相脱得一丝不挂,;扑嗵一声跳入那透心凉的水中,穿梭于这带刺的荷叶梗中,全然不顾那梗上的刺扎肉的疼,不一会儿,手里连杆的莲蓬便抓不了,便纷纷爬上岸来,对于身上留下的露血的印痕,全然忘记了痛一样,互相比拼荷塘里的;战果。 今天与往常不同,穆珍的;战果不是自己享有,而是要拿这;战果去找马三爷分享,穆珍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当马三爷看到自己给他带去的莲蓬时,会是多么高兴!想到这里,穆珍为自己的创意而兴奋。 穆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脱掉衣服,而是穿着长衣裤,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脱,只是将脚上的黄布军鞋的鞋带又系紧了些,便小心奕奕地下到塘边,然后用凉水湿了一下衣服,缓慢地下滑到池塘的荷叶丛中,塘水浸湿了他的上衣,齐腰身的水让衣服贴在了身上,他只觉得一股凉气浸入身体,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有打退堂鼓的想法,可没有莲蓬,他又拿什么去三爷家呢?想到这里,他再一次鼓起勇气,朝那荷叶深处滑去。此时的穆珍只有一个想法,要摘到最大的莲蓬去做礼物,这样才显出自己的真诚。 这是穆珍第一次独自来池塘打莲蓬,越往里走,越感到池塘里的静谧,尖叫的鸣蝉已经远去,好似消失在荷花塘,在这里听得最清楚的是不时用手拨水的;哗啦声。 穆珍将化肥袋子口的一角别在裤腰上,在身后的水中随身拖拉着,每摘到一个莲蓬,便顺手放入这口袋,然后又继续在荷塘中寻找下一个目标。他只顾专心于寻找荷叶中隐藏的莲蓬,突然觉得身后的化肥袋子猛地一动,将他吓了一跳,随后觉得袋子脱离了腰带,他急忙回手抓住,袋子在水中的动静竟然大起来,他感觉袋子中一定进了什么东西,心里一惊,难道是遇到了水怪?他想起母亲小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孩子私自下水时谈到会咬人的水怪,穆珍心里有点害怕起来,突然又镇静了许多,穆珍意识到,即便是真有水怪,也已进了袋子,想咬也咬不了,穆珍想着,将袋子口全部拧在手中,牢牢地抓紧,可那怪物却更加猖狂起来,在袋子中上下、左右翻滚起来,穆珍不敢轻易松手,唯恐跑出咬自己,他无心再寻找莲蓬,急忙拖拽着袋口向下水的岸上滑去。 穆珍边在水中滑行,边感到袋中怪物挣扎得越凶猛,无论袋中怪物挣扎得多么强烈,穆珍死死地攥紧袋子口,丝毫不敢放松,穆珍觉得这次收获不仅是打了多少莲蓬,最大的收获是逮着了母亲以前提到的水怪。靠近岸边,穆珍先将袋子拉出水面,未曾想袋子时的怪物更加活跃起来,不停在在袋中上窜下跳。穆珍将袋子顺势一提,往前一扔,不知从哪里来的猛劲,一下子将袋子甩到了岸上,穆珍随即跳出水面,急步向前按住袋口,两手轻轻一拧,提起袋子向家中跑去。 刚进家门,与正欲出门的母亲秀花差点撞上,看着穆珍全身湿透,手里拎着的化肥袋子,秀花不禁有点诧异:;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快看,我从村北池塘逮回来一个水怪!穆珍看到母亲,好似看到救星似的大声说道。 秀花看着不停抖动的化肥袋,笑了。 ;什么水怪?一定是鱼。秀花顿时觉得穆珍把儿时自己吓他的话当真了。 ;那你看看是啥?穆珍说着将袋子扔在地上,抓住袋子底部的两个角,向上猛地一提,袋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穆珍惊得张大了嘴巴,除了自己摘取的莲蓬外,就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那鲤鱼鼓鼓的肚子,红红的尾巴,在地上弹了几下,显然这一阵子的折腾,有点精疲力尽,不再动弹,嘴巴不时地还在一张一合地吸着空气。 ;你这是从哪里捉到的?秀花看到这条鱼足足有三四斤重,真的搞不明白穆珍用什么将他装入这化肥袋的。 ;我去摘莲蓬,是它自己进到这袋子里的,我还以为是水怪呢!穆珍调皮地说。 ;又去池塘摘什么莲蓬,真的要小心水怪上身!秀花有点责怪起来。 ;可不,我还想着将这水怪逮上来了!原来歪打误撞,没想到逮了这么个好东西!穆珍说着,从地上抓住鱼头,提起来放入院里的水盆,这次他去马三爷家有了礼物。 当穆珍提着鱼走到马三爷的门口时,恰碰到马三爷要出门,看到穆珍提着鱼来,有点疑惑地问道:;你提鱼来做什么? ;送给您的,我刚才在池塘捉到的,专门给您捉的!穆珍有点兴奋地说道。 ;你小孩子,学会说瞎话了。这么大的鱼,你怎么能捉住的?马三爷因穆珍经常来借书,早就从心里喜欢面前的这个孩子,看他这样逗自己,不禁有点责怪。 穆珍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准备打莲蓬送来,又如何偏偏巧遇这么个神鲤,钻到了自己的袋子里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得马三爷听得如同听书一样,很是精彩。 ;三爷爷,看来这条鱼是主动让您品尝的,所以我就只提了它来,也是我们村北池塘送给您的礼物! 看着穆珍眉飞色舞的表情,马三爷突然觉得眼前的孩子突然长大了许多,变得懂事了许多。不仅感慨地自语道:;真是,读书的孩子与不读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穆珍若有所悟,问马三爷:;快将这鱼放起来养上,不然一会缺水了! ;快,快放水缸里!马三爷示意穆珍将鱼放入院内枣树下的水缸。 从马三爷家出来的穆珍,回到家沉浸在借来的那本《封神演义》中。 第六十八章 一落千丈 屈指算来,已经至少有两年时间,老穆没有过问穆珍的学习了,并不是老穆不想关注,关键是穆珍每次考试成绩都让老穆满意,用不着再去强加约束,穆珍便充分利用自由时间,多读了些从马三爷那里借来的课外书。 考试结束后的第五天,又是一个热得下火的日子,穆珍照例在家陪着穆宝,兄弟俩各有所好,穆宝开学后就要读一年级了,自然也成了准学生,在老穆的教导下,已经认识上百个汉字,穆宝早已不是以前贪玩那堆积木、拿板凳当马骑的幼童,此时的他也正襟危坐地趴在桌子上写着自己的字。坐在一旁的穆珍早已被书中精彩的情节所吸引,那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那让人入迷的山中风景,已经让穆珍身临其境。读到入胜处,穆珍觉得自己就是书中一角色,也跃跃欲试,穿越到那场古代叫杀连天的战场。 正当兄弟二人忙得正酣时,去镇教委开会的老穆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立在院中。只见他双手叉腰,站在烈日中,不时地仰望着天空,好像又遇到什么麻烦似的,在那里长吁短叹,兄弟俩见此情景,惊愕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专注与痴迷。 叉腰站了几分钟的老穆,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哧的一声,划着了一根火柴,将烟点上,然后将火柴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去,唯恐火柴还留有火烬,兄弟俩互相递了个眼色,没有说话,老穆竟直走进屋子,盯着看书的穆珍足足有一分钟,穆珍放下手中的书,与父亲对视着,老穆绷着脸,嘴唇嚅动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然后脸色有点发青:;你看一下这成绩,还有心思再看课外书? 老穆带着十足的愤怒,那声音不仅有点发颤,而且带着十二分的沮丧。 穆珍立时感到大祸又要临头了,吕双带给的创伤刚刚抚平,新的伤害又要开始了。 老穆甩过来一张成绩单,那上面清晰地写着:语文83,数学75,英语81,物理98。后面的几科穆珍不再关注,仅有这几科的成绩,足以让老穆发疯了,自己头轰地一下,立时膨胀如斗,沉甸甸地压在脖颈上。 老穆有点怒不可遏:;就这样的成绩,还有脸坐在这里? 穆珍没在回应,他看着成绩单,心里的委屈立时迸发出来,眼泪禁不住如串线的珠子,流了下来。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向家人诉说自己的遭遇,不是他不说,是他不敢说,假如他要说出来,这场疾风骤雨可能会来得更早,更猛烈些。 一旁的穆宝看着父亲发怒的样子,又转头看看哥哥痛哭流涕,知道事情不妙,站起身拔腿向外跑去。 ;你说说这学期都在干什么?老穆阴着脸质问穆珍。 穆珍抽咽着,没有回答。 沉默让老穆的情绪更加激动:;上次期中考试过后,我就在晚上去了你们学校,恰巧碰到你在教室的窗户外与人打闹,这一年,不用问,就知道你在学校干了些什么?现在这样的成绩,将来还能干些什么?为了让你能安心学习,咱专门给你找了借宿的地方,可你倒好,将学习视为儿戏,这成绩能对得起借宿的人家吗? 老穆沉默了几分钟,抽了两口烟,继续着他认为正确的长篇大论。总之一句话,这个成绩足以说明穆珍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至于做了些什么,老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通,可这些理由在穆珍看来,全是无稽之谈,不着边际,连续一个月来的不公正待遇,又如何对老穆提及?这一个月,别说是复习,就是学的新知识,也只是走马观花,那常常有轻生的心境,又能对谁诉说,老师不理解他,同学们疏远了他,那种环境简直是煎熬自己,能够考出这个成绩,也是凭着前期学习的扎实根基,否则这次考试及格都是个问题。 穆珍依然沉默,他没有必要解释,这成绩无论老穆说什么,都是必然,他曾无数次看到这种阴沉的脸,这脸色对于穆珍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也许事情过后,老穆就会变得理性一些,然后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弥补这成绩给老穆带来的心理上的落差。 老穆的牢骚依然在继续,跑出门的穆宝回来了,跟在其身后的是母亲秀花,一进大门,秀花便听到老穆发狂的吼声,在路上,她就听穆宝说到穆珍考得不好,老穆在家生气的话,她感觉事情来得太突然,不怕老穆因为成绩批评几句穆珍,怕的是老穆因为愤怒伤其神经,给家庭雪上加霜。 ;你看,怎么会生这么大气?秀花进了屋门,先劝了老穆一句,接着他拿过放在穆珍面前的成绩单看了一下。 ;这成绩在参加考试的学生中能排多少名次?秀花故意想叉开话题,随口问了一句。 ;就这成绩,还能排上什么名次?老穆语气中依然含着十二分的怒气。 ;那也不能生这么大气,孩子已不是小孩子,考这样的成绩,也要分析一下原因,假如是题难,大家考得都不好的话,那就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火气!秀花的话显然是在想法给老穆降火,他担心老穆气坏了身子,对这个家庭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老穆听了秀花的话,突然哑火了,老穆只顾看孩子的成绩,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也从来没有从试卷上找过原因,每次他只看成绩的多少,这早已成了他评定穆珍优劣的一个标尺,而现在秀花提出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在脑海里思考过。 老穆转过身,没有说一句话,便骑车出了门,秀花急忙在背后喊道:;马上中午了,你这是去哪里? 老穆没有回应,车子早已出了大门,上了村头的大路。 老穆第一眼看到穆珍的成绩,那是一落千丈的感觉,顿时愣在那里,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年来穆珍的优异是他司空见惯了的,如此一来,他怎么能接受这个成绩呢?正如秀花讲的,他凭着老师的身份,去学校查阅一下穆珍的名次,同时了解这次考试是不是试卷的原因。 老穆一路如飞般的骑速,让他很快到了清城中学,找到了张主任,说明了自己想看一下这次升初三的成绩单,张主任自然很给他面子,带他去了办公室,并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刚放入不久的成绩录入单,递给了老穆。 成绩单是按总成绩排名的,老穆在第五行就发现了穆珍的名字,然后老穆又看了一下前四名各科的成绩,比起穆珍的成绩,除了第一名比穆珍多出来许多外,另外的几个同学的单科成绩也并不比穆珍高出多少,但是对于老穆来说,他感觉穆珍的成绩还是存在异常,他认为异常的原因不在卷子,而在滨湖中学的那段日子。 老穆没忘对张主任的道谢,匆匆骑车又去了滨湖中学,他要去滨湖中学了解一下,这学期里,穆珍在那里的学习生活,是不是真如他想象的那样,贪玩,不用功。 到滨湖中学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老穆看到办公室有个人正在那里查阅试卷,老穆敲了下门走了进去,那位老师依然头也没抬地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查找。老穆凑了过去:;请问刘主任今天来了吗? ;您找他有事吗?那位老师说着话,头也没抬地依然在翻着试卷。 ;我想了解一下穆珍的学习情况!老穆直接了当地说出要办的事情,他太急于知道穆珍这学期在学校的表现。 翻阅试卷的老师猛地抬起头,看着老穆问道:;穆珍,你想了解穆珍? ;我是穆珍的英语老师,姓古,我这正查穆珍的英语成绩呢?那位老师自我介绍道。 ;他没有在这里考试,卷子也不可能在这里啊!老穆提醒似地说。 ;你怎么知道?古老师瞪起眼睛看着老穆,看着老穆有点面熟:;你是穆珍的家长吧! ;对啊,我是穆珍的父亲,也是为穆珍学习的事来的!老穆自我介绍说。 ;考试前这段时间,我请了假,所以这期间没有在这里,穆珍没在这里考试的事情,我还真的不太了解,这不你一提醒,我也不用找他的卷子了。古老师说完,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班里的成绩考得很不理想,除了一位优秀学生没有参加考试外,最好成绩连70分都没有过,所以我认为不可能,有穆珍参加考试的话,也绝对不会这么差的,而在汇总成绩单上根本没有看到穆珍的成绩,所以才想从卷子里找到他的试卷,真的不知晓穆珍没有在这里参加考试!; 老穆想到穆珍的英语成绩考了81分,难道在这里还是最好的喽!但老穆没好意思说,他觉得如果说出,古老师多少也会失望的。 ;您看穆珍这学期学习如何?老穆觉得古老师自然教穆珍,就对穆珍多少了解些。 ;穆珍这孩子,聪明好学,是个好学生,只是……古老师说到;只是两个字时,突然停住了。 ;请您继续说下去,我不会介意的!;以老穆的直觉,古老师下面的话才是自己最想听的话。 ;哎,我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是我临请假时听说,穆珍在学校在与一个女孩早恋,这事我不相信,但是确实闹得学校满城风雨!古老师本来想给穆珍澄清些什么,却不知从哪里说起,于是特别在;不相信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早恋?老穆听到这里,吃惊不小,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儿子在学校会做出这等事情来,老穆的脑子一片混沌,似乎自己一失足跌入了万丈深渊,几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便踉踉跄跄地步出办公室。 跟在身后的古老师想着老穆呆滞的神情,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茫然地看着老穆离去的身影,一股阴云笼罩在自己的心头。 第68章 家庭惩罚 回到家的老穆,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对穆珍说什么,放下自行车,径直走进屋时,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倒在了床上,此时的他心里明白,自己要静静地休息一会,不然真的会将穆珍劈头盖脸地狠狠地揍上一顿,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仔细思索着对穆珍的问题将采用的手段。 正在厨房做饭的秀花看到从大门进来的老穆,脸色有点蜡黄,这是老穆生气时脸上常有的颜色,秀花没有来得及招呼老穆一声,便听到老穆;哐的推门声,她预感到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甚至是有些复杂,秀花默不作声,此时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老穆才好,但是她在这个家中折中调和的作用还应当得以发挥,以缓和老穆那激动起来狂躁的情绪。这种折中调和已不是第一次,穆花进这个家门那一刻,就一直起到家庭里的安慰剂作用,无论是什么大是大非,秀花都会做到荣辱不惊,这也是她在娘家为闺女时练就的本事。人常说的夫妻相,对于老穆与秀花的结合,真的应了天作地合的说法。 做好饭的秀花,并没有急着招呼全家人吃饭,而是让穆艳先做着吃饭前的准备,自己到床前看了一下躺着老穆,她知道老穆心里的窝火,穆珍的成绩时时牵动着他的心,这是穆珍自打上学那一天起,就紧紧与老穆的神经连接在一起,可当前的事情,如何去为之解脱呢? ;你没事吧?秀花轻声问躺在床上的老穆。 ;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不是我,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老穆说这话时显出他愤怒时一惯表现的语气。 ;哎!穆珍考这成绩,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能只怪罪孩子!秀花叹了口气,说道。 ;不愿他,还能愿我?老穆说着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正欲下床。 秀花按住了他的肩:;看你,就算愿儿子,也没有必要非得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咱这日子还怎么过? 老穆坐在床沿上,没有回应,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 ;大哥在家吗?大门外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在屋内短暂的宁静。 屋内的秀花与老穆同时听出来的是天成。秀花急忙退到屋门口,招呼道:;这是哪阵风又将你吹来了。 ;我来这里,还用吹风,只是这段日子忙,没有时间过来看大哥,尽管在一个村里,确难得见上一面,因为农忙,你也有一段日子没去猪场帮忙了,所以凑这闲的空儿,来找大哥商量点事!天成说着,直接进了屋。 坐在床沿上的老穆听到天成找自己有事,站起来接话道:;找我啥事? ;还是猪场的事情,前些日猪场发生的那场火灾,虽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但是村里人有闹情绪的,到现在还有说三道四的,我想给大家澄清一下,详细算一下帐,给大家公开一下咱这段时间的经营情况,如果有收益,多少给大家分个提成,一来安慰一下大家,二来也给大家吃下定心丸。天成说着盯住老穆脸上的表情,突然感到老穆有点异样。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需要不需要去找老李头看看?天成将话题一转,直接关心起老穆的脸色来。 ;没事,别提了!老穆示意让天成接着说下去。 ;我看你有心事,想先听听你的心事!天成觉得对于精神状态不好的老穆,应当先解决他本人的事,再说自己的事也不迟。 ;我的事就是孩子的事,穆珍考的不好,我刚从学校回来,听老师说他在学校谈女朋友了!你说咋办?老穆摊了一下手。 ;这个……老穆的话让天成想起那天早晨的事,女朋友一定是他那天早上见到的小姑娘,可这话对于老穆来说,天成不能提及,提起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个青春期正常的男女交往,也不为过,只是谈女朋友,这事要搞清楚再做定论!天成也想灭下老穆心中的火。 ;还定论个屁,这孩子不争气,我不打算让他再上了,今天你来得正好,不看到你,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呢?老穆说到这里,好似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有这么大能耐!天成笑了笑。 ;不让他读书,让他去你那里跟着养猪,洗洗他那猪脑子!老穆说着带着三分气。 ;这怎么行,再说了小孩子犯错误可以改正,何必让他去我那里受这个罪?天成当即否定了老穆的想法。 ;假如你还有我这个大哥,就让穆珍去你那里养猪,假如你没有我这个大哥,以后别再进我的家门!老穆说这话有点生气。 老穆的固执,天成是十分清楚的,这事看来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好,好,你是大哥,小弟听你的就是,恰好我也需个人帮忙!天成顺水推舟回应道。 老穆心里舒缓了些,他刚才躺在床上思索的就是这个,穆珍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谈女朋友,说明已经大了,快成年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说打就打了,对于出现这样的问题,应当用别的合适的办法惩治他一下,他正愁着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进来的天成立即让他心里一亮,有了主意。 天成自然也明白老穆的意思,面前的老穆怎么舍得穆珍跟着自己养猪,他很清楚小时候的穆珍因为成绩没有考好,老穆罚他去地里割草喂牛的场景,当时穆珍还是个孩子,当他背着割来的草走进村里牛圈的那一刻,天成心里也有点心疼穆珍,当时他就私下里放了他的假,让他在牛圈里看着牛吃草就行。 两人想着不同的心思,片刻老穆又想到天成的正题:;刚才说了一半,你来到底要我做什么? ;你帮着我算一下帐,村里的人都相信你,所以这账非你算不可,算清楚了,我才能赢得村里人对我的信任!天成说着,脸上露出对老穆信任的表情。 ;行,这事我不能推,只要大家信任我,我就做,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老穆变得有点天真。好像将穆珍的烦恼已经放置一边。 ;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吃完饭到我家去!天成说着,向秀花挥了挥手:;我走了,嫂子! 三个人在堂屋里对话,让在厨房隔壁看书的穆珍听得一清二楚,心时难免有种莫名的痛。老穆怎么知道自己在滨湖中学里的事情,不论谁告之的,总之这件事情的真相老穆并不清楚,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并且也不是十分清楚,不然他会理解自己考试成绩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波动。这件事情上,穆珍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必要对老穆说透,保密要比说透了更好些,就是说透了,老穆也不会理解自己,况且还有出走那段不光彩的细节,又怎么能说得出口,那段细节也只能自己烂在肚子里,不可能对任何人诉说。 坐在屋子里的穆珍,心思已经不在书上,面前如过电影一样,想着老穆究竟找到了哪个了解自己在学校的情况。他想到刘旭昶的父亲对他住在其家的关切眼神,想到学校的刘主任对自己的殷切期望,想到吕双那在讲台上几乎有点狰狞的面孔,想到大胡子张最后与自己谈话时的狡黠,他们都有可能是透露给老穆自己信息的人,可这些又都不像,他顿时觉得这世界的小来。 对于提到要让自己去天成叔家养猪的事,穆珍认为这样总比在老穆的监视下做着无聊的试题强得多。 ;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啥时候带家里来?不知什么时候,穆宝跑过来打断了穆珍的思索。 ;别胡说八道!穆珍小声怒斥道。 ;刚才听咱大与叔叔说的,你还不承认?穆宝有点委屈地说。 ;他们说有就有啊?穆珍抬起手,做了个掌嘴的姿势:;别跟着起哄! 穆宝看穆珍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做声,他跑去找姐姐穆艳,其实在一直在厨房里准备开饭的穆艳也听到大人们说的话,只是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毕竟哥哥只比自己大两岁,怎么可能就谈女朋友? 穆宝小声又对穆艳提起哥哥谈女朋友的话来,穆艳也像穆珍一样怒斥:;别瞎说,哥哥成绩考得不好,不知谁多事胡说,你跟着瞎参和什么,再瞎说也让你去猪圈喂猪! 穆宝自讨了没趣,不再作声,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穆艳盛饭的动作,不知若有所思着什么? 吃过午饭,老穆带着穆珍去了天成的种猪场,一路无话,到了种猪场,老穆注意到正在烈日下整理猪粪的老赵。 ;老赵哥,天成呢?老穆与老赵打招呼问道。 ;在屋里休息呢!老赵停下手中的活计随口说道。 正在室内休息的天成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立即站起身,迎出门来:;快进屋里,还将穆珍带来了! ;这孩子今天开始就交给你,在这里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不能有丝毫的照顾!老穆的强调对于天成来说有种不快。 ;孩子毕竟是孩子,再说了我这里的活又脏又累的,让他跟着老赵哥干上些日子再说!尽管天成明白,老穆也是气头上做出的决定,但是也尽量顺着这位面前的同学说下去,以便让他有个梯子可下。 ;老赵哥,给你安排个帮忙的,让他跟着你养几天猪!天成对在外干活的老赵喊道。 老赵听到叫声,进了屋里,他疑惑地看着三个人:;你们哪个能跟我干这种活? 天成指了指站在老穆身旁的穆珍:;让他跟你干几天,你看着安排就行! 说完天成挥了挥手,示意老赵将穆珍领出去。 屋内的天成拿出帐本,开始与老穆算着半年期间的进销存,不时传出老穆拨拉算盘珠的;噼啪声。 第69章 老年求教 穆珍来种猪场,让憨厚朴实的老赵有了个说话拉呱的人。在村里因为老赵的憨厚,村里的人很少有人与他多说话,平时本来有点木讷的老赵就似个闷头葫芦一样,默默无闻,来种猪场干活,平时少有人来,老赵的话变得更少,有时对着那有点呆头呆脑的老母猪不时嘟囔两句,具体说的什么,也没有人听得懂。穆珍与他成了忘年交,平时与村里其他人不说话的老赵,好像与穆珍有缘似的,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小孩子,活我来干,你只与我说话就行!老赵憨憨地笑着对穆珍说道。 昨日老穆在这里时,跟着老赵干了半天活计的穆珍累得有点不撑架,吃过早饭刚来到种猪场的穆珍就受到老赵这么优厚的待遇,感到有点愕然,这种优厚也增加了穆珍对老赵的亲切感。 ;那让我与你说什么呢?穆珍不知道老赵喜欢听什么,于是就多问了一句。 ;拉什么都行,你知道的都可以说!老赵依然粗声粗气地回复。 穆珍想了想说:;我给你讲讲姜子牙的故事吧! ;中!老赵的言语简炼。 ;姜子牙又称姜太公,他能掐会算,神通广大,是历史上一代名臣。穆珍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了,正在往地锅底下添材烧开水的老赵,抬头看了看穆珍,笑了笑,露出一排香烟薰出来的黄斑牙。 ;你听说过姜子牙吗?穆珍看着老赵问道。 ;听说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是说的他吗? 老赵的回答自然让穆珍吃惊,没有想到这老赵知道的还真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穆珍对于老赵知道这么多感起了兴趣。 ;我不识字,可说书听戏的,都讲过。老赵顺口回应道。 ;你当年为啥不去上学?穆珍越发对老赵的身世感起兴趣来。 ;哎,我小时候,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钱上学?那时候,村里靠天吃饭,俺家没有地,家里人都去地主家干长工,一年到头,全家人不挨饿就不错了。赶上个灾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晚上睡觉怕醒,醒了就感觉饿,还不如一直睡觉呢,做梦都有干粮吃。穆珍注意到,老赵说到这里时,喉节向上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我像你这个年纪,别说读书了,天天跟着大人干活,并且稍有不顺,挨打都是很正常的事! 穆珍突然想到电影里的镜头里的杨白老,那是地主盘剥佃农的最典型例子,打断老赵的话问道:;你看过《白毛女》吗? ;看过电影! ;你遇到的就是黄世仁那样的地主老财吗? ;还不能那么说,地主老财还是有区别的,小时候我跟着大人也在一家姓黄的地主家里干活,那男的对人凶巴巴的,但是他老婆对人就好,平时看我年纪小,尽量不让我干重活,对我挺好的。就是在这里,有一次我因为在地里将牛赶到水里了,姓黄的地主拿刀要劈死我,一刀砍在我的胳膊上,衣服砍出了口子,胳膊砍破了,当时血流了好多,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命都没了!说着,伸出胳膊让穆珍看胳膊上落下的大疤。 一条足有两指长的疤痕,鼓出皮肤,看着这疤痕,穆珍眼前好像呈现一个穿着长衫,头戴旧毡帽,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左手拿着文明拐杖,右手举起一把菜刀向一位穿着衣衫褴褛的少年劈下,那少年举起胳膊来遮挡时,刀砍透了少年的破棉衣,顿时鲜血染红了砍开的棉衣。 ;发什么愣了?老赵看着穆珍:;你在听我说吗? ;听着呢,我在想你就没有遇到好的人家么?穆珍回过神来接口道。 ;好人家当然有了,后来年龄大了,经人介绍去了一家姓范的地主家干长工,那姓范的全家人都不错,家里有二百多亩地,也算远近闻名的大地主了,在他家干活,没有那么凶不说,也能吃个饱饭,后来八路军来了,他积极捐款捐粮,再后来日本鬼子来了,全家人就连夜离开了村,不知去哪里了?老赵说到这里脸上一片阴沉。 ;可能参加八路军了吧!穆珍尽量往好处猜,让老赵高兴起来。 ;也许是吧,好人终会有好报,我从此就没有可以依赖的地方,在各村流浪,真正是苦啊!过着穿百家衣吃百家饭的生活,家里的人都因为战争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亲人找不到,自己又没有可依靠的地方,只能到处流浪。不知说到什么动情处,老赵眼里噙满了泪花。 ;你为何不去找八路军?穆珍天真地问道。 ;我一不识字,二无人指路,哪里去找八路军?那时只顾活命,每天也碰不到个指路的人!老赵言语中显出十足悲伤。 ;那你咋到我们村里的?穆珍歪着头看着老赵。 ;后来碰到一个好心人,也是要饭碰到一起的,他看我人不错,就将我领到这个村,那时才知道啥叫解放了,说是新社会了,穷人当家作主,分田地,在这里有地种了,就这样,俺的苦日子熬到头了。老赵拿出汗烟袋子,抽了两口。 ;水开了!穆珍指着锅上冒起的雾气提醒道。 老赵急忙将汗烟袋别在腰上,顾不上再讲话,站起来掀开锅盖,开始给猪准备猪食。 穆珍看着不知如何帮忙,站在一旁看着老赵忙活。 ;别只站着,拿那个棍,在桶里不停地搅动着,将食拌匀!老赵边往桶里舀水,边招呼穆珍干活。 两人忙活了近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猪食倒入猪圈里,穆珍感到胳膊有点酸麻,坐在那里揉捏着。 ;刚才说到哪里了?老赵慢悠悠地问坐着穆珍。 ;说到解放后好日子开始了!穆珍觉得老赵的人生就是一部活生生的跨代史。他从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步入和平年代,战火中,他居无定所,饥困交加,解放后,有了稳定的家,开始了自己洗新革旧的新生活。这种转变让老赵很满足。 ;对,好日子确实开始了,我在村里负责养牛,每天给牛砸草。村里的李老汉看我实诚,就将二女儿嫁给我,做了他的养老女婿。老赵说到这里,有点兴奋,眼里充满了希望。 ;在这里久了,你也回过老家吗?物珍看着他有点自得的神情,自然就问得多起来。 ;回家!老赵看了一眼穆珍,接着说:;早年也曾让别人替俺写信给家里弟弟,后来也收到回信,说是查无此人,所以也就失去联系了!估计家里也没有亲人了! 老赵说到这里一脸的茫然,穆珍感觉这忘年交里,他从老赵的言语中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旧社会,那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时代,那是一个饥肠辘辘的时代,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时代,解放后,好似阴雨连绵转晴天一样,老百姓的好日子来临了,社会安定,歌舞升平,老赵这种跨时代的人,充分感受到;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景象。 ;你的身世就像是书,听你讲,如同听说书一样!穆珍夸道。 ;小孩子会戴高帽了,我不会讲话,驴头不对马嘴似的,什么书不书的,这辈子真不容易!老赵从来到这个村,与村里人说的话真不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在他眼中,穆珍是个有文化的人,文化人自然懂得大道理多,虽然年纪小,可见过的世面却不比自己少,就刚才听穆珍那么说,他都觉得穆珍说话都比自己强。 ;不是戴高帽,是真话!这事在书里读过,如果不听你这么讲,还真的有点不太相信,现在彻底明白了老师讲的一句话‘旧社会将人变成鬼,新社会将鬼变成人’是怎么一回事了!穆珍从来这里干活,就没有当成什么惩罚改造,现在与老赵的这番话,更加让他觉得这哪里是惩罚改造,这是在让自己跟身边的人学习的机会。谁也没有想到这整日里沉默寡言的老赵也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读书人就是说话不一样,我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能教我不?老赵话题一转,让穆珍有点愕然。 ;你还想学字?穆珍感觉面前的老人真的不可思议。 ;只要你肯教,我就能学!老赵很认真的神态,让穆珍有点不知所措。 ;我当然肯教,这有什么不肯的,只是我在这里的活!穆珍卖了个关子。 ;这里的活,我来干,你没来时,不是我一个人在干吗?老赵反问道。 ;那好,每天我教你几个字,然后我就在这里读书,然后给你讲书里的故事。穆珍觉得这样做,大家都很乐意。 ;中,只要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俺就很知足!老赵说这话有点天真,好似回到童真的年代。 穆珍找了根树枝,然后在地上用脚使劲在地上连踩带跺,几下就碾出一片碎土来。他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赵字。 ;这就是你的姓!穆珍边说边又将;赵字分解开,先在字的一旁画了一横,又接着写了一竖,依次写完;赵字的所有笔划,然后说:;这个字就是这么写的! 说完将树枝递到老赵手上,老赵很认真地在地上按笔划写着,地上立即出现老赵歪歪扭扭的画出来的痕迹,穆珍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他在这里又当上老师了。他想起河边玩笛子的放羊少年,他不也正需要老师吗?穆珍觉得人的大脑变化真的太快了,着实不可思议啊! 第70章 定心分红 自穆珍去天成的种猪场以来,每天在老赵忙完活计教老赵识字外,只要没有外人在,就在猪圈里读他从马三爷那里借来的《封神演义》,读到高兴处,还会跑到忙活的老赵身边,对老赵讲一段精彩的片段,老赵总是活不离手,边听边干,倒也觉得其乐融融。由此,穆珍在这里深得老赵的喜欢。对于老赵来说,能跟着眼前这位秀才学习认字是很开心的事情,老赵接受小王庄招亲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这么开心地与他聊天,在他送走妻子二老后,他唯一的闺女菊花出嫁到二十里外的夏家村后,就再没有碰到与他这么亲近交流的人,穆珍恰恰弥补了这一缺憾,这让老赵很是畅快。 老穆这几天里一刻也没有松闲,简直成了天成猪场的财务会计,从过完春节的收入与开支算起,每一笔收入开支,全部清理了一遍。这些帐其实天成早就核算过,只是怕别人不相信,所以才请老穆这位全村人最有说服力的公证人来见证猪场的经营收入。 ;到现在为止,咱们对所有帐都合计了一遍,收支相抵,你这半年里共收入了15823.5元,这些钱除了你预留的下步所需资金外,还剩下10823.5元可以参与分红,不知你想怎么样与大家分成?老穆也觉得天成的这些收入,离不开他的早起晚归与精打细算,虽然全村人都积极拿了些钱帮衬,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天成的努力与他最初出资的那批钱起了决定作用,在老穆看来,天成能拿出极少的一部分来给全村人分成就已经能说明天成的诚意,也能让大家对他的种猪场充满信心。 ;你看这样,我想这次给大家吃个定心丸,假如是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满意呢?天成觉得老穆的点子应当比自己多,先征求一下老穆的意见,也可以让自己心里更有准绳。 老穆看到天成将皮球踢给了自己,显得有点为难,笑了笑,略一沉思,然后说道:;我只谈个人的想法,不能代表全村人,仅供你参考。 天成摆了摆手:;别说得那么正式,你只谈你的想法,这个事情,我们俩先商量一下,怎么以最好的方式,让全村人能对我这个种猪场信任,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下步就更有信心做好这件事情。 ;我看不如这样,年初总计入股12000元,这次你收入的数额尽管已经超过这个数,如果从这个猪场发展的资金比例来看,你投入的更多些,所以你拿出可分红数额的一半来给大家分下红,相信大家都能信得过你,也对你的事业充满信心了!老穆所表达的想法,已经远远超越了自己的预期,以他自己的预期,天成只要拿出不超过3000元来按比例分给大家,就足能让大家感到很知足,由于刚才天成提到让全村人信任的话,老穆觉得现在还不足半年,自然也就按时间来核算大家分红,这样的话到年底,大家的投入回笼本钱是没有问题的,回笼了资金,大家再无后顾之忧,现在大家能看到一半的本钱收回,就已经相当知足了。 ;这样显得我有点吝啬了,不如这样,这次我给全村人打足气,将来做起事来更让大家放心,我预留资金再少些,只要我能转得开圈就行,我拿出12000元来,按1:1的比例给大家分红,大家当时出资多少,现在就得多少,这样解决了大家的后顾之忧,将来再干什么事,大家也会更大力度地给予支持!天成有点激动,因为他觉得他无论干什么事,无论干成什么事,都离不开周围人的支持,他忘不了卖猪肉时,全村人来捧场,他忘不了盖猪圈时,大家忙活一天,没开一分工钱不说,还要各自回家吃饭,第二天又按时来猪圈帮忙,他忘不了大家入股时的热情与期盼的眼神,他王天成也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对国家政策理解得更透彻一些,迈的步子比大家更大了一些,如果离开全村人的帮衬,自己的事业哪里会有这么顺利呢? ;这样你不认为吃亏了吗?天成的提议已经远远超出了老穆的想法,天成这么做,让老穆感到天成是想做大事的人,也是敢做大事的人,更是能做成大事的人,成大事之人必胸怀胆荡,忘我无私,天成的这种做法,不正体现了一种大度,一种忘我的无私精神么? ;我吃什么亏,除了这些,我现在不是已经赚到钱了吗?全村人分的,我还有3000多元,还是我分的最多,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我这些钱又在哪里呢?天成有点吃惊地看着老穆说道。 ;那就按你的意思办,给大家开个小会,向大家公布一下,我来证明这件事。老穆有点激动地说,这分成中,他可以得到300元,当时他入股的钱等于退了回来,并且今后还可以得到相应的分红,老穆心里高兴,也替全村人高兴。 ;开会是必须的,这会还要交给我们村穆书记来开,让他去给村民解释更合适!天成胸有成竹地说。 老穆点了点头:;不亏是干大事的人,想事就是周到! 天成有点架不住似的,笑道:;看老同学说哪去了,我的这点墨水你是最清楚的了! 等老穆走后,天成就去了穆相书家,穆书记看天成来找自己,立即想到一定是有什么事,不然自打天成的种猪场开张,没有事情是见不到村里的这位大忙人的。 ;说吧,你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穆相书瞧见进门的天成,直言快语道。 ;咱这心事就从来未能瞒过你这慧眼!天成接口为穆相书送过去一顶高帽,让穆相书听起来很是受用。 天成走进屋里,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几个月来的经营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征求意见地补充道:;您看还有什么意见? ;这事情是好事情,我能有什么意见,就按你说的办!穆相书对于天成的意见当然举双手赞成,村民的投入,当时还有村里的担保,如果天成这么做,就等于村里的担保也成了摆设,这对于他这个书记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眼前的天成虽然年龄比自己小很多,其实心中确是能装大事的人,猪圈起火时,也曾为天成的猪圈捏了一把汗,没有想到天成并没有将这很当回事,反而要给大家兑现分红的事。他突然感到一种压力油然而来,面前的这位后生,将来一定是接替自己的人。 这次开会没有选在晚上,穆相书觉得这是对大家有利的事,再者大家刚忙完地里的活计,也正在休息的时候,会议在早饭后的晒场上进行。 全村人提前来到的,三两个人在一起猜测会议的内容。 ;国家又有什么新政策下来,新闻上没有听说有什么好事!一位妇人尖声尖气的声音。说话的是马老四的媳妇月娥,今天马老四没在家,如果马老四在家,她就是坐在家里晒太阳,也不来参加村里的会,早几年,因为他在会上快嘴多舌,让马老四给当众狠狠批了一顿后,再也不愿当众丢那个丑。 ;国家没有,还不兴地方有什么好政策啊?有个大嗓门的人接过来说道。 ;就是国家没有,咱地方有,只要是好政策,我们大伙谁不支持?这话音刚落地,大家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站在树下的天成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着今天带给大家的虽不是什么好政策,却也是十足的好事情,大家一定会很高兴。 大家说笑了一阵,看到穆相书从村里走来,大家的眼光都集中了去,穆相书觉得今天的会,唱主角不是他穆相书,应该是他王天成,这事由他来讲,才是最能将问题说清说透。 当穆相书站在人群当中,大家将眼光聚在他身上时,穆相书仅说了两句话:;我讲两句话,第一句今天是大家高兴的日子,第二句后面的内容由王天成给大家讲。 大家都有点吃惊,原来一直喜欢在会上高谈阔论的村支书,今天怎么就这么简短地让给了村会计呢? 王天成听到穆相书让自己讲,也感到很突然,他知道这时候不讲也不行,于是站起身来:;我也不多说,只两句话,一是今天请大家来公布一件事,就是我们种猪场半年分红的问题,二是会议结束后,就请大家到村委去领红利。 天成顿了顿:;我的话讲完了! 大家原本鸦雀无声,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穆相书挥了下手:;大家静一静,今天的会就这些内容,散会后别忘了去村委就好。对于穆相书的这句话,大家都感到多余,但也是提醒大家小王庄真的发生了天上掉陷饼的好事。 大家眉开眼笑地离去,穆相书看着大家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悄悄地向村里走去。 天成对于大家的资金从来没有乱用过,并且也一直想着能尽快给村里人有个交待。自那次猪圈失火,这些天里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安定村民的心,这村民吃上一颗踏踏实实的定心丸。 第71章 人声鼎沸 散会后的村民,全部涌到了村委那两间小屋子前,屋子靠门的地方早就设了张办公桌,办公桌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老穆,执笔记帐,另一位是王天成的远房弟弟王天顺,这天顺比天成小几岁,人很精明,办事认真干练,村里的红白喜事,都离不开他来掌钱柜,十几年来,从未出现差错,村里的人称他;小钱庄。 这;小钱庄可不是吹出来,钱只要到他手上,如同变戏法一样,码得整齐有度,让人心服口服,当年若不是天成大他几岁,显得老成,这村会计一定就是这位;小钱柱。 今天的分红是小王庄的头等大事,天顺与老穆早就将钱如数清点好,并将大红账本一应备齐。 站在屋外的村民们,互相打着招呼,等着分红开始,所有的人都显出异常的兴奋,彼此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今年咱村里真的是开了眼,还不到年底就有利可见!说话的是上次猪圈失火时,闹到天成家的那位小青年。 ;是啊,不管多少,都说明猪圈确实有了收益! ;听说这次分多少了吗? ;没有,等第一个拿到钱时就知道了! 正当人们猜测声不断时,随后赶到的天成,站在了小屋门口,对大家招了下手,大家看到天成的手势,立即安静下来,眼睛齐刷刷地转向站在门口的天成,天成紧接着大声说:;今天按大家当时入股时的先后来分发,叫到时,主动到桌前领钱,无论今天你领到多少,都是应得的红利,本金依然在我这里,年底还将参与分红,请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老穆听天成说完,立即喊道:;王连营。 人群里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是天成的近门叔叔,走到桌子前,按照老穆的指示,蘸了一下红印泥,在其名字后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三百元!老穆高声说道。 ;三百?王连营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下数字。 ;我就入了三百元,怎么这是退钱吗?王连营一脸的疑惑。 ;刚才不是说了,这不是退钱,只是分利,你的本钱还在种猪场,到年底还会参与分红!老穆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才几个月,我什么也没干,就领到这么多,这可是我一年土地里的净收入?王连营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放心吧,这就是你的。老穆十分肯定地说。 当;小钱庄将钱放入王连营手中时,王连营手都有点发抖。连声说:;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砸到我头上来了!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对话,立时不再安静了,人群立即鼎沸起来。 ;这是在变戏法,还是在做梦,投多少收多少,这才多长时间啊? ;不管多长时间,这是事实,咱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好事! ;别打叉,看下面的数都是多少? ;下一个,穆家兴,五百元。老穆听着议论的人声,故意将第二个领钱的数额高声喊了出来。 ;我来啦!我也是入了五百元,当时并没有想着分什么红,只觉得天成老侄能干点事儿不容易,钱在我这里闲也是闲着,权当借给他做点事,没有想到才这么几天,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利!人群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背有点儿驼,人却很精神,他拿到钱走到天成面前,握着天成的手说:;天成,我家人多,当时只是觉得你一定能干点事,所以才将钱借给你,没有想到你却让我分了这么多,这可是我们一家十二口人全年的收入,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看您老说哪里去了,我能做到今天,离不开全村人的帮衬,我赚到钱,自然也不会忘了大家,并且这次分红,也是大家应该得的,只要我天成能赚到钱,那么大家就可以跟着我一起致富! 人群中又不知谁喊起来:;支持你,我们都支持你! 天成望去,喊话的人不是外人,恰恰是穆相书的一个近门兄弟穆相民,前几年,由于他三个儿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里过得并不富裕,现在听到别人提的分的红利是入多少,得多少,惊喜万分,他虽然入了两百元,可这两百元可以解决了他的很多问题,最小儿子的学费有了着落,正待出门女儿的嫁妆不愁没钱置办,对于他这个大家庭来说,还有什么比这再重要的呢?更何况他分出去的三个儿子还各自入了一些,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他怎么能不惊喜呢? 大家好像醒悟过来一样,也跟着高呼:;支持,支持,大家支持你! 天成看着大家的熟悉的面孔,眼睛有点湿润,他要的就是大家的支持,需要的就是大家的理解。这些天来,他为了能让种猪场赢利,早出晚归出去找市场,联系养猪专业户购买他的猪崽;为了一头母猪能顺利产下猪崽,曾半夜爬起来,骑车去镇兽医站深夜叫起张兽医亲自来猪场助产;为了让大家吃下定心丸,他几夜没有合眼,反复核算这些天来的收益与支出,又请老穆帮着核对,才下决心让大家获得这么大的收益。可这一切换来的恰恰是今天大家的认可与支持,这正是他需要的,也正是小王庄的发展最需要的。他看着大家的激情的样子,心里早已将自己的付出忘得一干二净,小王庄的人们才是他的根,他的起步离不开他们,他的致富离不开他们。 老穆接连叫着大家的名字,大家领到钱,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心情各异地站在门外,等着老穆喊出最后一个名字,当最后老穆说出;发完了时,没有离去的人们又不安分起来,大家围住屋门,不肯离去。 ;天成叔,俺想再多入些,你看行不行?从人群中挤到天成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姓高,叫高树清,他是联产承包责任制投亲落在小王庄的新社员。 随后人群中不少人跟着附和:;俺也想再入些! 天成看着大家显露出的真诚,双手抬起,然后手心向下,按了按,清了下嗓子解释:;不是不想大家入,我现在所使用的钱足够了,哪天我如果做更大的事情,需要的资金多了,再让大家入资,现在确实只能接收这么多,请大家放心,我保证,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我们的事会越做越大,大家的生活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大家安静下来,听着天成的表态,感到信心更足了,他们面前的这位身材不高,体态匀称的中年人,就是全村人的希望,大家隐约感到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后面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领到红利回到家的穆相书爱人将领钱的场面对穆相书说了一遍,穆相书深感这天成绝非一般人,假如天成哪天真的能带领大家致富,这座下的书记位子也该让一让了。 第72章 惊动四邻 小王庄分红的消息不径而走,邻村的人们不再寂寞得每天吃过饭后议论当日的天气,挂在嘴边的是小王庄分红的话题。 ;你听说了吗?小王庄的人昨天都成了暴发户了,一夜之间拿到了全年的收成!路人甲碰到路人乙直接扯到了小王庄。 ;咋回事?路人乙对此有点莫名其妙。 ;这事你都没听说,也难怪,说明你家没有亲戚在小王庄,我亲家在那个村,今天俺闺女来我家串门,提到他们春节后拿钱在村里的种猪场入了股,昨天分红了,入多少,分多少,到年底说是还能分不少哩!路人甲面露兴奋之色,好像他分到红利似的,说话的脸上洋溢着喜悦,满面红光。 ;那你家闺女入了多少?路人乙听着有点天方夜谭似的,云山雾罩,什么;入股?什么;分红?听着都是新鲜名词。 ;听她说入了三百块,全家一年的收入就这么多,当时她还让俺拿点钱入,俺不懂啥叫入股,更不知道还能分这么多利,所以俺当时不敢入,这不闺妇抱怨我,说俺没眼光呢?路人甲说着面露悔色。 ;那你现在知道啥叫入股了么?路人乙问道。 ;当时听闺女说,入股就是合伙,到时候等着吃利就行!俺没想到能有这么多利,要是知道,我借钱也会入的,哎!现在想入也入不上了!路人甲说着叹了口气。 俗语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路人丙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句话没有说,心想:;有这等好事,如果去小王庄拿钱直接入点,比我忙活一年赚的都多,送钱的事情,还能有人拒绝? 两人走了,路人丙却没有跟着走,他直接去了小王庄,到了小王庄,见人就问:;你们村委在哪里? 按照村民的指点,路人丙终于在村中找到了那两间村委的房子,房子前插了三辆自行车,旁边站着五个中年男人,路人丙上前搭话:;这是小王庄的村委吗? ;是啊,你来找谁啊?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接口道。 ;不找谁,听说这里可以入股,俺来入个股。路人丙笑道。 ;你来入股的,你是哪个村的?中年模样的男人继续问。 ;俺离这里有点远,十来里路的大李村。路人丙很诚实地回答。 ;俺们都是想来入股的,只是不知找谁?与你一样在这里等,俺比你还远,离这里有二十里路,昨天赶集卖菜时听人讲这里入股利多,所以今天专程赶来的。也不知该找哪位?中年男人说着指了指站着的那几个人。 两个人正说着,又来了几位,有年老的,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老汉,还有二三十岁的小媳妇,大家互相看着,彼此会意地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慕名而来的人越聚越多,大约有十二三个人时,村里的王天顺恰好从这里走过,路人丙急忙上前打听:;大兄弟,你是本村的吧?向你打听个事! 天顺不知什么事,站住脚反问道:;你说吧,有什么事打听?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在你们这里入个股,听说利多,可以不?路人丙说着,递上来一根香烟。 天顺急忙将递烟的手推了回来:;我不抽烟,你说的这个事,我还真不十分清楚,一会我去给你问问! 在场的人听到天顺说到;问问两个字时,都围了过来,将祈盼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了站着说话的天顺。 ;这事情,你在本村,还不清楚这个事吗?人群中一个中年人提出异议,人群中立即有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天顺摆了摆手,大家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立时鸦雀无声,伸长脖子看着天顺。 ;你们都是来入股的吗?天顺对着大家大声问道。 ;是,都是。大家边点头边回应道。 ;这不是我个人的事,我也不能说清楚,那你们等一等,我去帮你们问清楚再说不迟!说完,快速挤出人群,向前走去。 大家看着天顺离去的背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入股,村里的人还用问什么,反正是来送钱的,派个人收了就是! ;就是,这村里负责的来了,不就什么都办了! ;这提议好,如果刚才走的那个人问不来结果,直接找到他村书记家,然后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天顺听提真切,他立即想到,这件事情尽快告诉天成哥,不然要出乱子了。想到这里,天顺脚下加快了脚步,向天成家走去。 当天顺就有点发喘地来到天成家时,还未看到人就喊起来:;天成哥,天成哥! ;你这有急事啊?正在屋内洗碗的天成媳妇任莲英没来得及擦手,带着两手油水站在了厨房门口,看着天顺急冲冲的样子问道。 ;没有急事,我能这么急急慌慌地跑来吗?天成哥呢?天顺问得很是急切。 ;他天没亮就骑车去了县城,说是买什么药,这不去了大半天,估计也快回来了。什么事将你急成这个样子?任连英解释完多问了一句。 ;别提了,昨天我们村里分红的事,不知怎么传到别的村里,这不,村委前挤满了人,都是闹着来入股分红的,你说这事我能不替天成哥急吗?天顺说着摊开两手,向任莲英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举动。 ;那你怎么对他们说的?任莲英感到好奇,原本小王庄村的事,怎么就连到其他村的人身上了? ;我能怎么说,我让他们等着,这不我来找天成哥商量如何给人家解释呢?天顺急忙回应。 ;那就进屋喝点水,等你哥回来商量。任莲英看着天顺着急的样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着天成回来再说,于是劝天顺消消火,耐心地等一下。 两人正说着,大门传来;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天顺与任莲英几乎同时叫出声:;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天成从门外开车进了院子,摩托车后结实地捆着一个纸箱。 ;天成哥,咱村里出了麻烦事了!天顺急忙上前对刚停下来的天成叫道。 天成熄了火,一脸茫然地盯着天顺:;什么大事,让你这么不知所措? ;哎!昨天我们给村民分红,也不知怎么传出去的?这不,十里八乡的都有人来我们村要求入股!你看这咋办?天顺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这有什么咋办不咋办的,给他们说不能入了,还能咋办?天成觉得这样的事昨天不是说了吗,为何现在还闹出这事来? ;这事得由你出面去说,或是咱村里书记去说,人家都认为是咱村里的股,所以都在村委等着呢!天顺觉得只能天成亲自说清楚,这是钱的事,来不得半点的水分,解铃还要系铃人。 ;好,我去说。刚插好摩托车的天成未来得及解下纸箱便与天顺一起去了村委。 从天成家至村委有三四百米远,两人走得很急,没几分钟,便远远听到村委前的议论声,天顺注意到,比刚才来时又多了几个年轻人。 看到天顺的到来,原来的十几个人好似看到救星似的围了过来。 ;问得咋样?路人丙有点急不可待。 ;这是我们村王会计,他会给大家解释的!天顺回应道。 ;我叫王天成,是这个村的会计,欢迎你们来我们村,我在此给大家解释一下我们村入股的事,一则我们村的入股,实际上是我借他们的钱办了一个种猪场,然后一年返本付息的,可能是村里的人口传有误,所以才让大家慕名而来,但是大家这么积极地来,我也不好回绝你们,来了就是客,今天我请大家参观一下我的种猪场,然后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天成走来时想好的几句话,立即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我们也能借款给你吗?人群中一位上了年纪的人高声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不行,如果你真有意,留下地址、姓名,下次再借款,一定通知您老!天成的话很真诚,大家表示默许。 按照天成说的,天顺带着大家去天成的种猪场参观,参观的人无不为天成盖的那两排猪舍而振奋,在他们眼中,这是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母猪繁育场。参观完后又按照天成的意思,将这些人的地址与姓名记了下来。中午有愿意在这里吃饭的,天成还管了每人一碗份饭,然后抹了抹嘴,连声说谢地离开了。 送走这群人后,天成觉得,应当在村委写个告示,免得大家再因误会而聚集在那里,于是经天成口授,天顺执笔记下来: 告示 本村种猪场暂时只接纳本村的资金,根据下步发展需要,当接纳别村的资金时,可以在下面留下地址与姓名,本村会派专人联系。 小王庄村 7月23日 在告示的下面,留下了很多空白。天顺将这张告示贴在了村委的墙上,然后又在告示旁边贴上了一张白纸,供大家在上面留地址与姓名。 天成安排好这件事,又亲自到穆相书家去了一趟,他知道,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虽然让小王庄的知名度提高了,但是带来的麻烦也不容忽视,他要找穆书记说明白,否则将来再有什么事,还要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书记商量呢! 第73章 小谋发展 当天成来到穆相书家里,看到穆相书正在独自一人在院里站着抽烟,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二叔,我来有点事给您汇报一下!天成客气地与穆相书打招呼,按照村里沿袭下来的辈份,天成称穆相书叔,加上穆相书排行老二,这称呼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天成来啦!有啥事直说就是。穆相书听到天成说话,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村委前的事情早有好事者来他家说了,但是他没有去理会,这件事情由种猪场分红引起,自然也要由天成来解决,他想过天成可能会来家里与他商量,可后来有人告知他来村委的人全部让天成接到种猪场参观时,他觉得这件事情天成处理t得好,按照以前的习惯,天成处理完,一定会来给他汇报,今天这件事应当也不例外,对于天成的到来,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故意接续道:;你现在是咱小王庄的大忙人,要想见你还真的不好见的喽! ;您看,我现在再忙也离不开您的领导,有重要的事情必须与您商量,大的方向不是还要靠您来给撑舵吗?天成生来说话的水平就很高,穆相书听天成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穆相书猜想着天成一定又有什么好的想法。 ;昨天的分红,带来了一些事情,邻里八乡的村民,听到咱这小王庄分红的事,一些人拿着钱闹着要入股我们,他们以为是村里的办的企业,慕名而来,到村委想加入我们,上午我刚接待了一波,当时怕给您添麻烦,没有惊动您,这不人都送走了,我专门来给您说。天成说得很慢,怕穆天书听不清楚。 ;这是好事情,来我们村,就增加了我们村的影响力,那你打算怎么处理?穆相书的认可立即让天成放松了许多。 ;我怕伤了大家的热情,想着如果下步扩大经营,需要用钱时就通知他们,这样可以便于我们的发展,同时还可以增加他们对我们的关注度,来之前,没与您沟通,我就写了个告示,贴在了村委的门上,方便他们留下地址与姓名。 ;你让人家留下姓名,可以安排人去时时抄下来,别冷了人家的心就行,另外在这个事情上,我倒有点想法,就是你那个猪场现在规模确实有点小,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扩大些规模,不是赚得更多吗?钱的问题,我看这也是一条很好的渠道。穆相书在最后一句话里加重些语气。 ;人倒是安排了,可现在这个猪场关键是市场的问题。天成忘不了徐一刀给的建议,市场是衡量收入的平衡棒,去年的猪肉价格居高,仔猪需求量大,价格一路飚升,这就是今年他得以赚到钱的根本,至于扩大生产,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穆相书听天成提到市场,这个词也不是什么新名词,在镇上开会时,没少提到这个词,几次会议中,都提到一个市场经济,听惯了计划经济的耳朵,现在听到市场经济这新鲜名词,就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又听到天成说这个词,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天成,真的已经将国家政策吃得很透。 ;看来,你真是市场把脉的好手,这点你脑子够活,出手够快,大家相信你,我也一样相信你,你就放心干,大胆干,我与大家一样支持你!穆相书说着突然想起去参与分红的老婆带回来的话,大家支持天成,自己更应该支持,事实证明,天成当前做的,是大家想要的,也是自己想要的。 ;谢谢您!天成觉得穆相书德高望重的原因,不仅是他有威信,更重要的是对于任何事情看得准,并能把握好方向,他永远站在村民的角度上讲话,这点是天成从他身上读到的,也是终生受益的优点。 从穆相书家出来,天成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当下不仅仅是做好种猪场,下步还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老书记的话语中,隐含着要放长眼光,去大胆做事情,做更大的事情,这种期望,自己能不能胜任呢?这些天来的忙碌,让他突然觉得有点累,他所做的不仅是体力活,更重要的是脑力活,市场是他最关心的,还有猪场的日常管理,哪头猪该配种,他要想着,哪头猪要下仔,他要清楚,就连哪头猪病了,隔离饲养,他也要高度关注,这些都不能指望老赵来完成,至于当下穆珍来帮忙,他明白只是老穆一时的冲动,不会长久在这里做下去。 天成想到这些,脑子有点大,他感觉自己现在更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一定要有文化,并且能将种猪场管理的事打理好,这样才能解放自己来做其他的事情。他想到这里,突然又想与老穆谈谈自己的想法,让这位老同学给出出主意。 他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老穆家。经过学校大门口的天成,恰好遇到老穆从学校里出来。 ;难得见到你这么轻闲,这是去哪里?老穆站在校门口与走来的天成打着招呼。 ;正想着找你,不是放假了吗?你去学校做什么?天成有点疑惑。 ;学校是放假了,可我自己没有放,教委通知让我参与下步教学改革方案的起草呢。 ;你也成大忙人了! ;再忙也忙不过你,比起你来,连你忙的零头也赶不上哩!老穆笑了笑。 两人说着,走到了老穆的家门口,正在院里打包片的穆艳看到跟着老穆进来的天成,停下了手里的活,与天成打招呼:;叔,我哥在你那里干得好不好? ;好着呢!比你在家里都忙,老赵在我面前没少表扬他,说他有学问,做事认真,我还正琢磨着如何给他发钱呢?天成见穆艳问及穆珍的事,随即将老赵表扬穆珍的事说了出来,并且还特意表示要给穆珍开工资。 ;俺哥真的要挣钱了,我也去你那里干吧!·在家打包片也挣不了几个钱呢!穆艳听到哥哥在种猪场干活能领钱,有点羡慕起来,于是接口有点央求的语气说。 ;小孩子家,净胡想八想的,快点去屋里给你叔沏上茶,我们还有事商量呢!老穆故作生气地,回头又对天成说道:;她不提我真的忘了,这两天我就想着,让穆珍回来,对于他的事情,你也清楚,与我们当年不一样,当年吃不上饭,饿着肚子在学校读书,现在情况好了,心思却不在书本里,你说气人不气人,比不上你那小子,看你也不用管,学习还是那么优秀! ;我就想着你也是在气头上决定的事,让孩子在我那里体验一下生活就完了,还能当真不让他读书呢?天成说着看了一眼正在倒水的穆艳。 ;听到了吗?你哥回来,你可以去那里接替他,你去不去?天成故意与穆艳开着玩笑。 ;俺去,到时候看你给我开多少钱的工资?穆艳得理不饶人似地回应让老穆与天成都笑了起来。 ;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说咱们的正事!老穆虽提到正事,他真的不知道今天要说的正事是什么事呢。 ;我来这里真的有点正事要与你说。接着天成便将这两天的情况及穆相书说话的内容与老穆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你看我现在该如何做好? ;刚才你提到的钱的事,我突然想起来你去年从银行贷的无息贷款,马上到归来的日子了,你刚给大家分了红,还能不能还上,如果没有,我这里没多有少,该还上那个贷款了吧!老穆的提醒对于天成来说早就准备好,看老穆那么关心自己,心存感激,急忙说:;亏你提这个醒呢,我那里不是还有去年挣的钱吗?这点钱还是能够还得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说的事,我也拿捏不准。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扩大规模,至于如何扩大,就看你的心有多大,市场就会有多大,我现在正在做的教改方案一样,原来没有模式,一切全在探索中,你现在不也是一样吗?老穆对于市场的看法,得益于他那位从公安学校毕业的大安,那次大安给他讲《政治经济学》提到的商品与价值,当商品供大于求时,市场发挥着对价格的调节作用,此时讲到市场,老穆立即想起这本书来,于是对天成说:;我看你该读一本书,书名就叫《政治经济学》,这本书讲的商品与市场的关系,还有价值与价格,应该对你的经营有好处。 ;《政治经济学》,这本书从哪里可以看到?天成也觉得自己知识困乏,于是接口问道。 ;我在书店里还真的没有见到,有机会我从老表那里借本,这应该是他大学时的课本。老穆觉得这本书应该是研究市场与销售的最佳图书,当时大安给自己讲解时,他只是觉得那些理论离自己很遥远,而现在对于从事经营的大安来说,应该说是宝书。 ;这段日子里,我可真没少作难,特别是去兽医站时,总感觉好多知识需要学习,这段日子边实践边跟着学习技术,听你这么一讲,这销售也是一门学问,看来我还真得好好学习学习。经老穆这么一提醒,天成觉得自己就当找机会补补课,给自己的大脑充一充电,不然对于市场经济只能是只言片语,理解不透,到时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只是系统地认识,才能正确把握好市场经济,利用好市场经济,才能应对这市场的千变万化。 ;我们都需要补课,不然赶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你看我桌上的几本书,都是我刚从教委拿来的,现在看这些书,才真正理解开卷有益的道理。老穆指了指八仙桌上那摞书说道。 ;领教,真是领教了,我要回猪场,下午还有母猪等着下崽呢!天成起身欲走,看见秀花从外面进来。 ;兄弟,你在这里呢!老赵满村里找你,说是猪圈里有下崽的母猪,等你快去呢!秀花的语气,显然有点急促。 天成想都没想,一句话也没说,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屋门,一路小跑向他的种猪场跑去。 第74章 重返题海 天成从老穆家跑出来,直奔自己的种猪场,老赵看到天成的到来,如同看到救星一样。 ;快,咱的那头母猪又下崽了!本来很平常的事儿,但对于老赵来说,一直就是不敢自行完成,全是天成亲自看着,对于天成来讲,种猪场的每一头母猪都牵动着他的神经,每一头母猪下崽,从不敢掉以轻心,那是种猪场的命根子。 天成由于跑得非常急,一停下来,便站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真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问老赵:;顺产吗? ;嗯。老赵咳了一声,重重地应了一声。 ;那还好!天成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当看到产房里那头正在产崽的母猪时,松了口气,母猪身旁下的一堆幼崽正在吃奶,穆珍正在那里好奇地盯着看。 又是一窝黑里透亮的猪崽,天成的脸上露出喜色,他高兴地叫了一声:;穆珍,你过来一下! 穆珍听到猛地抬起了头,跟着天成出了产房。 ;刚才从你家里来,你爹说要你回家,不让你干了!天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十元的钞票,递到穆珍面前说:;你在这里这么多天,我也不再送你其他的东西了,这五十元,你拿着买些学习用具,也算叔叔的一点心意! 穆珍没有接,他觉得父亲让他来,与当年为牛割草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惩罚他的方式不一样,再说在这里自己也没有干什么活,怎么能接天成叔的钱呢? ;谢谢叔叔,这钱我不能要,在这里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怎么能要你的钱呢?穆珍说得很诚恳。 ;这与你开心不开心没有关系,你在这里帮忙,我怎么会不表示点心意呢?再说你看母猪又下崽了,这是喜事,给你点钱也是个喜份钱啊!天成说着,将钱直接放到穆珍手上,随口催促道:;快拿着,不拿着,叔叔要生气了! 穆珍看天成有点嗔怒的表情,不太情愿地接过了钱,低声说:;谢谢叔叔! 穆珍回到家,太阳已经滑到了西山顶,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穆艳看到哥哥回来,打了声招呼:;哥哥,快来帮我烧锅。 穆珍二话没说,直接进了厨房,在锅门前拿起一大把柴禾塞进了锅底,锅底的火立时被这把柴禾压灭了,立时倒过来一股浓烟,呛得两人不停地咳嗽起来,穆艳笑道:;在猪场还没学会烧锅? ;去那里又不是学烧锅,怎么能学会,再说我去是为了锻炼手脚,看我怎么样将它吹着!说完一只手用烧火棍将柴禾挑起,随即趴在地上,对着锅门帘吹了起来。 说来真是奇怪,这火烬遇到穆珍吹过去的口风,突然;轰的一声,雄雄燃烧起来。 ;看来还是学会了,刚才故意用烟呛我!站在锅前拿铲子的穆艳笑着打趣。 ;我怎么舍得呛你呢?就你一个人在家,他们人呢?穆珍指的人当然是父母与穆宝。 ;看你也不敢,穆宝跟着下地去了,他们一会就该回来了,咱们快点做饭,还等着吃饭哩!穆艳一边回应着一边用铲子不停地翻着锅里的菜。 ;刚才我来时,天成叔给了我五十元钱,说着掏了出来!穆珍有点高兴地说。 ;咋给那么多呢?穆艳感到有点吃惊。 ;就是,本来去那里帮忙也没有想到要钱啊!天成叔非要给咱,咱不要还惹他生气呢!穆珍说着又装回了衣服兜里。 两人正说着,老穆与秀花进了院门,穆宝提着用狗尾草串着的几条小鱼一蹦一跳地来到厨房。 ;看我逮的鱼,可以做鱼汤了!穆宝高兴地对穆珍与穆艳说。 ;喂鸭子还差不多!穆艳有点小嘲讽的口气说。 ;你以为就这么点,咱大那里还有呢!穆宝说着,指了指屋外的老穆,穆艳回头看去,果然,老穆手中提着好几串这样的小鱼,正准备找水盆放下来呢! 一家人各忙各的,很快将鱼儿清理干净,并用油煎了煎,然后烧了一锅味道鲜美的鱼汤。 晚饭过后,穆艳与穆宝跟着秀花到大路边凉快,剩下老穆与穆珍在家,老穆拿出今天上午从书店购的几本习题集来,对穆珍说:;最近的教改,我在做方案,国家提倡学生要从读、写、听、说、练入手,做好课堂教学,现在借这个假期,你当好好练习练习,否则入学后,又没有时间练了! 穆珍明白,老穆又要将小学的教学强加给自己了,他看着那摞书,没有吭声,即便是有十二分的不满意,又能如何呢?谁让自己在这次考试中没有取得满意的成绩呢?穆珍默默地埋怨自己。 ;这些书都是我从书店精心挑选出来的,你要将他们搞熟练了才行。老穆唯恐穆珍偷懒似的一再强调。 穆珍接过那几本书,然后回了厨房隔壁的那间属于自己的书屋,他清楚,老穆的想法,就是让他从现在,从今晚开始,眼不离书地反复演练这些习题,这才是老穆心中的教改。但是教改在老穆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他曾不止一次认为,教育就是要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课堂教学就是要让学生成为主角,老师成为配角,如何引导学生去领会课堂所要讲的知识才是根本,而有这种教育思想的老穆在引导穆珍时,总是偏离自己的教学理念,大搞特搞题海战术,在他眼中,对于自己的儿子,就是要多练,熟能生巧才是常理。 自此以后,穆珍就再没有出过大门,每天白天在房间内看那几本老穆买回来的习题集,老穆一有空闲,便坐下来检查穆珍的学习情况,或是选择书中跟着的单元测试来考一下穆珍。 在穆珍看来,那些题都有雷同之处,再刻意练下去,无异于在做着无用功,即便是这样,穆珍也不愿向老穆提出异议,他担心引发老穆无休止的唠叨,担心因此让老穆受到刺激,而引发他的愤怒,担心老穆对他的学习产生误解。 穆珍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穆珍总感觉数学重要的是公式与定理的掌握上,掌握了那些基础的公式与定理,也就打牢了基础,如同盖房打的地基一样,公式与定理就是地基,至于习题就是在上面建房子垒砖那样简单。 穆珍从来还没有遇到什么难题,然而事实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这本习题集中就出现了一道他无法克服的难题,查看答案时,答案简单得只有几个字——用反证法。反证法也许老师在最后一个月里讲过,但由于后期那段苦闷的日子里,上课根本集中不了精力,所以听讲就是在;对耳朵,老师讲的知识从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溜走了,没有装进脑海中只言片语,加之课本上也没有讲到反证法这一特殊的证明方法,穆珍感到无从下手。 吃中午饭时,老穆回来了,穆珍拿着这道题去问老穆,老穆看了半天,眉头紧皱,竟也不知从何下手,他突然想起邻村去年考上师专数学系的袁冰,他应当有办法解这个难题。 ;这个反证法,我也证不好,下午去问一下邻村上师专的袁冰。老穆眼不离题地说。 袁冰虽然家在与小王庄村相邻的李集,但是家里的责任田却与老穆家的责任田仅一灌水沟之隔,平时干活时,老穆坐在地头休息,只要碰到袁冰父亲在,两人就会坐在地头聊上一阵子,袁冰的父亲是李集村的会计,也是村里的能人,老穆很佩服他,特别是他儿子考上大学后,老穆对袁冰父亲更是刮目相看。 当天下午,老穆就去了那片与袁冰家紧挨的地块,一边在地里干活,一边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李集村的方向,就在昨天,还看到他爷俩在地里干活的身影,今天怎么还不见他们的到来呢?老穆心里想着,越发等得心焦起来。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划过了远处的树梢,老穆觉得今天没有希望等到袁冰父子的到来,他决定丢下手里的活计,带着儿子去李集拜访这位数学系的高材生。老穆想到这里,再没有心思在地里干下去,而是直接从稻田里走了上来,他顾不上洗去脚上踩的污泥,仅草草收拾了东西,竟直回了家,秀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出了长长的哎叹声。 回到家的老穆二话没说,直接将自家的那辆老长征推了出来,招呼穆珍带好那本数学练习册,一起去了李集。 李集村不大,约有二百来人,袁冰家就住在村当中,老穆稍一打听便找到了家门口。 ;大兄弟,哪阵风将你吹来了!看到推开大门进到院里的老穆,袁冰的父亲很是吃惊地招呼老穆。 ;这么近,来你家串个门,袁冰在家吗?老穆问道。 还没等袁冰父亲开口,在屋内听到老穆叫自己的名字,便起身站到了房门口与老穆打招呼:;穆叔,我在家呢! ;正好,我家儿子有个数学上的问题想找你讨教,这不就带着他求到你门上来了!老穆客气地说道。 ;看你说的,真是客气了,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帮!袁冰觉得老穆说这话有点抬爱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快拿出来,让你哥看看!老穆对站在自行车后的穆珍说。 穆珍没有说话,直接拿出那本练习册,将折好书页的那道题直接翻了出来。 袁冰看了一眼,笑了笑说:;这题是个传统的题目,说白了,就根本不会考,只是作为一种证明方法存在,这种证明方法用得很少,你让他做这些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老穆听到袁冰这么说,脸上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老穆的不适,已经引起袁冰的注意,觉得老穆对于自己说的可能不太理解,解释道:;我不是说不能做,而是做了也不一定增加多少知识,这道题说起来有点难,我写下来证明过程,你让他好好理解,看能不能理解。 说着,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纸与笔,不一会儿,便将证明过程完整地写了下来,递给穆珍,说道:;你看能不能理解,这种题很少,我接触的也就有三两道,你如果理解,我就不用解释了! 穆珍仔细看了看证明过程,点了点头,表示现解了,老穆看着袁冰这么快就将题给解决了,露出了亲善的笑容:;谢谢你! ;邻里乡亲的,哪有那么客气!袁冰的父亲抢着答道。 回来的路上,老穆思索着袁冰的话:;没有什么用处!难道是我错了吗?如果不遇到这种问题,我还会带珍儿去求师吗?学生就应当多练,这个一定没有错,他小青年,知道得还是不够多。老穆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学习就是要多练,容不得半点的含糊。 在老穆的一惯坚持中,穆珍的生活未能摆脱题海的影子,每日依然坚持重复着同样的学习,并且生出几分厌来。 第75章 教师转正 老穆对于穆珍的期望值越高,给穆珍带来的压力越大,穆珍也已不是小时候的穆珍,对于人生观有了自己的看法,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再有自杀那可悲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如何解决,积极寻找解决的办法。 对于老穆的做法,穆珍有点反感,这么多年来,穆珍理解了老穆望子成龙的心情,由此,穆珍对于老穆的意见,总是保留不表示反对,正因如此,即便是老穆的做法不让自己满意,穆珍也能按老穆的想法坚持做下去,因为穆珍十分清楚,老穆的想法如果不落实,那等待自己的只有老穆的失望及震怒。 老穆看着穆珍每天做着那几本练习册,感觉穆珍也已不是小孩子,学习上的事也当由他自己做主,当年自己这个年龄时,也没有任何人来指导自己应当做什么,该做什么,完全由自己规划自己的人生,从学习这个角度上考虑,现在的穆珍何尝不是当年的自己?但在生活上,老穆认为,穆珍比当年的自己要强得多,至少穆珍有一个完整的家,每每想到这里,他眼角总感到一丝湿润,自己一定要为这个家撑起一把伞,尽量能给孩子们遮风挡雨,并为他们的学习创造条件。` 立秋时节,夏季的暑热还没有去,但夜晚已经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闷热,家人们都已睡去,老穆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黑夜中,看着满天繁星,他注意到北斗星的斗柄已经开始指向西南方向,秋季已经开始了。他脑海中不时闪现出教委主任今天开会提到的教师转正的话题,从事教学的那一天起,从没有掺和半点的私心,对待工作,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对待学生,胜过亲人,正如国家提倡的那样始终;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可从事教学的日子里,他的身份还是农民的身份,这与公办教师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几年里,秀花不止一次劝老穆,让他离开讲台从事点经营,也会比做老师挣钱多些,然而,对于秀花的规劝,老穆总是以笑置之,他之所以没有走出校门,原因是他对孩子们已有难以割舍的感情,每当走上讲台时,看到的是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就忘记自己的身份,眼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知识无偿地传给孩子,期间,他喜欢与孩子们沟通交流,喜欢将自己形容成播种机,将知识的种子播种到孩子们的脑子里,喜欢每天陪着孩子们在校园里嬉戏,在孩子们的童真里,他感到自己变得年轻,全身心的放松。由于他在教学上的优秀表现,这么多年来,几乎年年从公社、镇里捧回各类荣誉证书,特别是去年时,获得了全县;优秀教师称号,正是这一荣誉,让他获得了这次教师转正上报材料的机会。对于这次机会,他非常珍惜,这是所有与他一样的民办教师的至高荣誉,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 老穆从教委主任手中接过那些需要自己填写的转正表格时,手都有点发抖,他感谢上级给他的荣誉,感谢同志们对他工作的支持,感谢领导对他的信任,唯独没有想到他付出的心血与汗水。老穆对着表格,按照会上讲的填表要求,认真核对,在纸上先打好草稿,唯恐填错了无法更改,填写好后,他逐字核对,唯恐漏掉一个字,对于这次转正的机会,老穆知道来之不易,他不敢忽视每个填表的细节,甚至于个人简历栏里的每一个标点,他都检查了好几遍。 又是一个周末,那是个晴朗得万里无云的天气,镇教委通知老穆去拿回当时填表时附带的各类毕业证,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二话没说,推起自己的;老长征一阵风似的去了教委。 老穆刚进教委的小院,就看到经办这次民办教师转正的刘老师在整理着什么。 ;刘老师,教委通知我来取回当时拿来的个人材料,是不是找您?老穆很热情同刘老师打招呼。 ;穆老师,你的材料全在这里,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您的材料未通过县里的初审,原因是您的学历达不到这次转正的标准。 刘老师很平静的语气对于老穆来说如同当头一棒,这次机会对自己来说付之东流了。他突然想起大安提醒自己读函授学历的事,他当时以为自己的所学能够胜任本职工作,何必再去学那些知识。此时才发现读书多的人看得就是更远些,这次机会的错失,又不知等到何时才能有下次机会,就是下次机会来了,不一样还是难以通过吗? ;敢问刘老师,什么学历才能通过这次审核?老穆的声音很低,此时的他的真的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至少是中师函授学历!而你只能提供高中毕业证,这个学历不符合这次审核的要求,我们也想多转你一个,可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是硬杠杠,没有办法,县里给打回来的不止你一个,全县共打回来近十个,多数是因为学历的问题。刘老师解释道。 老穆站在那里,真的如同掉进了寒窖一般,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冷。 ;中师函授!老穆重复了一句。 ;对,至少要是个中师函授!刘老师肯定地说。 ;那我这样的,如何才能拿到这个函授?老穆听到刘老师的这句话,突然觉得,没有的现在补不晚,否则就是有了下次,也一样无法通过初审。 ;这个很简单,我们这里今年有函授站,你可以报名,通过考试后,就可以拿到了!刘老师笑了笑回应道。 ;那我报个名,一定拿下这个函授!老穆坚定地说。 ;开学之后,你可以来教委一趟,我给你张表,到时候填写一下,考试也不算难,通过了就可以参加学习,所有考试合格,你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到时候,一切问题就解决了。刘老师说得很轻松,老穆听得也很认真,在老穆心里,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尽千方百计,拿下这个学历,避免出现这种因为学历而将之阻挡门外的尴尬。 回家的路上,老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有好多次可以取得个大专函授的学历,每次都以各种理由而放弃机会,现在后悔晚了,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尽快解决学历的问题,以弥补他人生的短板,从而获得人生最光荣的机会。想到这里,老穆心情开朗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么发冷了。 第76章 豁然开朗 老穆对于自己转正的事闷闷不乐,这件事不便对家里人说,怕家里人也跟着他一样难过,与家人分享快乐,是他最喜欢做的,而对于这样让人听了感到失落的事情,能不让家人知道,他就会一直隐瞒下去,这是他多年来的脾气。 第二天,老穆再也没有心情再去做那些教改方案,径直去了滨湖镇,他漫无目的地在镇上转了一圈,感觉脑海有点空,真的搞不清楚自己来干什么。 出了滨湖镇向北有一个小桥,桥上有个用石头砌成的低矮护栏,看看前方没有人来,将自行车停在跟边,然后坐在桥头上抽出一根烟来点上,默默地凝视着前方,远处路上一个骑车的身影正向他这里驶来,他的目光不由得被这身影吸引了去,并随着骑车的身影在移动,骑车人左右晃动着身子,好像很费力的样子,他抬头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树叶,不仅自问道:;这人怎么骑得这么费劲呢?老穆对来人突然感了兴趣,这么平整的路,加上没有丝毫风的阻力,不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骑行都应该非常轻松的。骑车人离他坐的地方越来越近,此时终于看清楚,骑车人只有一只左腿,右腿已经不复存在,也正因如此,骑车人需要不停地晃动身子,来保持骑行时的平衡。老穆感到自己的小来,人来到这个世上不容易,能正常健康地活着,已经是幸福的,何必在意身外之事呢?就如同这位残疾人一样,能够这样坚强地活着,他还刻求什么呢? 正在思忖的老穆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烟头扔进桥下的水里,站了起来伸了下腰身。正欲转身,一个声音将他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大侄,你在这里做什么?老穆猛地扭过头。 ;原来是姑娘,你来买东西吗?老穆急忙招呼道。 ;是啊,昨天大安回来了,从结婚到现在,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回来了暖不热窝就走,这次回来说是休息两天,这不我就想着买点好吃的,给他改善下生活!大安姑说着指了指手提的菜篮。 老穆注意到姑手里的菜篮里放了不少菜,鸡、鱼、肉全齐了,让人一眼看去,家里好似来的贵客一样。 ;就大安一个人回来吃!这么多能吃得了吗?老穆看着篮里的菜有点疑惑。 ;哎,这不是碰到你了吗,上午不用回家了,直接跟着我到家吃饭!老穆姑毫不客气地说。 ;从上次忙完,我也有些日子没去了,今天老弟在家,正好过去看看。老穆来了个顺水推舟。 ;今天来时,大安还提起你,说有时间去你那里走动走动呢,今天你去家里,也免得他再走动了!老穆姑念叨着。 老穆听姑唠叨完那些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表弟上班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自打他那次结婚后去家里一趟,到现在两年的时间里,虽也曾多次去家里,但由于表弟忙于工作,都未能遇见,就是春节,这个全中国人最值得休息的日子里,表弟也未能好好地在家过个详和的节日,据姑娘说,由于案子上的事,一月前就去了外地,还没有回来呢!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同时想到前些日子,还答应着向表弟借书的事情。 老穆愣神的功夫,姑娘对他招呼道:;咱赶快回家吧,回去好做菜哩! ;好,快点上车,我带着你!老穆一说,一边抬腿上了车,并招呼姑娘坐上车,待姑娘坐稳后,老穆右脚抬起放在了自行车的脚踏上,并开始使劲,待自行车行驶起来时,左脚跟着抬起来,稳稳地踩在了踏板上。 一路上,老穆听着姑娘絮叨着家常,转眼就到了村口,老穆看到前面的急匆匆的身影有点像自己的表妹魏红。脚下蹬车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魏红!老穆喊了一声。 魏红回过头来时,老穆已经骑到她的跟前问道:;你这是去? 说着,老穆急忙将车刹住,坐在后面的老穆姑随之下了自行车,疑惑地盯着穆红手里拿的两包香烟。 ;你这是给谁买的烟?老穆姑问道。 ;别提啦!穆红看到母亲问自己,急急地说道:;你走后没有多久,家里就来一拨人,说是咱们什么老亲,不知怎么听说哥哥回来了,可能家里什么人因为点事情被逮捕了,说是过来问问情况,看哥哥能不能帮忙?这一拨哥哥刚送走,这不咱邻村里的姓王的又到了,他大儿子因为男女关系被抓了,哥哥认得他,于是让我来买两包烟呢!魏红说着将手里烟举起来在两个人面前挥了挥。 ;那咱快点回家吧!老穆姑听完魏红的话,感觉现在家里好像成了小会场一样热闹,平时哪里有什么人来,儿子回来了,咋就带来那么多的烦心事? 老穆也不再骑车,边说边陪着娘俩进了村。 秋后的太阳依然发着最后的疯狂,在太阳下走着的三个人全都湿透了衣衫,魏红一边走一边用手遮在头上,好像打着眼罩一样。大街上静悄悄的,除了从紧挨街道的住户中传出的;咔嚓咔嚓的织包声,还有不时传来的知了的尖叫,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一条主要街道一眼望到头,除了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也许是惧怕这阳光,更多的是那些孩子们被单调得只有一个电视台播放的电视节目所吸引,没有一个人在街上疯跑,乡村自打有了那黑白电视的存在,大街上就很难听到孩子们调皮般的笑声。 三个人很快走到了家门口,便听到院里传来了高声阔谈声:;老弟,我儿子的事,也就托付给您了! ;你看说哪里去了,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可这事,我只能帮着打听打听!老穆对这声音很耳熟,这是大安的声音。 三人正欲进门,迎头碰到正欲出门的两个壮汉。两个壮汉回头对院里站着的大安招呼:;看,你家又来客人了!说着走了出去。 ;表哥,你这是从家里来吗?大安看到跟在自己母亲与小妹身后推车的表哥,有点惊异,毕竟两年未见了,表哥略显得有点老。 ;在镇上恰好碰到我姑,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跟着过来,这两年未见你,很想你。老穆见到大安,直言不讳地说。 ;我也想你,只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每次回来,有时过一晚上,第二天就走,根本没有时间在家停留,这不,刚出长差回来,领导让我回来休息两天,本来说是休息,刚才来了两拨人,第一拨说是什么我舅姥爷家孙子媳妇家的弟弟因为跟人打架给拘留了,说是让我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帮忙放出来,这事闹的,拘留也就十来天的事,刚进去关了两天,也不知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就赶了来,打架进去几天,在里面老实反思一下,对将来有好处,至于说放出来,也不是咱说了算的事,我就给他们解释,拘留仅仅是个治安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正好让他在里面反思一下,以后别再犯这样的错误就行了,这不他们前脚刚走,又来了这两位,这两位与我家本没有亲戚,但是邻里乡亲的,他说咱听着就是了,儿子犯了法,咱们也帮不上忙,只是帮着打听一下也就不错了。大安说着,在院里的水盆里洗了把脸,将毛巾递给了老穆:;看你们热的,也洗洗吧。 在厨房准备烧水的惠芹听到老穆来了,也走出来与老穆打招呼。老穆注意到,惠芹的肚子隆起了不少,估计已经几个月了。老穆看着惠芹,问道:;前些日子,你哥与你联系的去镇里上班的事情怎么样了呢? ;差不多了,只是咱这不是要孩子吗?所以又要等一段日子了!惠芹说着脸上一红,老穆听得出,惠芹生孩子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老穆洗了一把脸,然后将毛巾搭在院里的晾衣绳上,跟着大安进了屋,老穆看到屋内地上放着五六个大西瓜,最大的一个老穆估计足足有四十斤。 ;魏红,快给表哥开西瓜!大安对院里魏红喊道。 老穆客气了一句,便坐下来与大安说话。 ;自打干了刑警,我这日子就跟走马灯似的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休息了!大安对着穆珍说了句埋怨的话。 ;就是,连见你面的时间都没有了!老穆附和着说。 ;除了工作,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我当时读的只是专科,现在国家一年比一年重视学历,所以还要进修个本科,这不,我最近又报了函授班,每月还要抽出时间来上课,不然自己在单位跟不上形势了!大安接着说道。 ;你也要上函授啊?老穆有点吃惊,老穆为了转正刚刚吃过了学历的亏,现在听到大安也要上函授,更觉得这学历的重要性。 ;这次民师转正,我也因为学历而被卡住,未能过关,看来这学历对人的影响太大了,特别是关键的时候,没有它还真的不行!老穆深有感触地说。 ;对,当前国家重视知识,重视发展经济与文化,没有学历,怎么能证明你的文化程度,将来在单位,无论你评职称还是升职,文凭是第一审,文凭不够,一切免谈,所以前期如果不注重学习,获得应得的文凭,将来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前程!大安说得激动之处,语音高出了许多。 老穆听得很是入迷,点了点头。老穆感到自己此次没有过关,也在情理之中,追求知识的路永无止境,知识不能只顾够用的,而是要不断深入学习,让知识成为人一生的财富,他好像一个求佛的人顿悟了一样,眼前顿时变得一片光明,豁然开朗。 接着老穆突然想起上次答应给天成借书的事,于是试探地问大安:;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给我讲过的市场与价值的关系,那本书是你学的《政治经济学》课本上的,对吧? ;对,你现在还能记得这本书,我在学校里的课本上的知识,当时讲的时候,只觉得对当前的市场经济有用处,没有想到你还记得。大安真的佩服眼前的表哥有个好的记忆。 ;现在这本书还能找到吗?我想拿去看看。老穆说这些话突然觉得一个俗语——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吓神,时下跟着眼前的大安学到的就是与先前知道的知识要丰富得多。 大安听到老穆要借书,自然毫不吝啬,点了点头说:;我找一下,应该没有扔! 说完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内,不一会儿便翻出了那本已经尘封两年有余的《政治经济学》,拍了拍,递到老穆手上,老穆笑了笑,说道:;古人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点不假,前几天我给我同村的同学天成讲市场时,就提到这市场与价值的关系问题,才想到这本书的,真要做好市场经济,还真得多读些这类的书。 大安被他的话逗乐了,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屋内谈着知识文凭的话题,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厨房里老穆姑娘仨将午饭准备得差不多了,逐个端上桌来,稍倾,鸡鱼肉蛋,全上了餐桌,摆满了面前的餐桌,让老穆胃口大开,好好地打了一下牙祭。 从姑娘家里出来,老穆感觉天高了,心亮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让他舒心起来。 第77章 求知互传 从大安家回来的老穆,看到正在学习的穆珍,走到他的身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穆珍觉得一旁的老穆有什么话儿想对自己说,抬起头看了一眼老穆问道:;今天出去这么久,是不是又给我买了什么书? ;没,没买什么书。老穆急忙回应道。 ;那一定有什么事?穆珍猜测道。 ;也没有什么事,今天我去了你姑奶奶家,正好你表叔回来了,与他聊起学习上的事情,他对我说现在无论做什么,文凭是第一位的。老穆说到这里停住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穆珍补充道:;当前,你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能取得文凭,更不要说工作的事情! 老穆突然想到给天成捎的那本《政治经济学》来:;不说了,我先去你天成叔家,给他送本书。 边说边走出门去,从车把上取下那个布包,拿出那本刚从大安那时借到的书,对着屋内的穆珍喊道:;我去你天成叔家了。 没等到穆珍回应,老穆已转身向院外走去,穆珍看着老穆走出去的背影,觉得今天老穆给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从没过问文凭的事,今天从表叔那里回来,专门与自己谈文凭的事,看来表叔与他谈的话一定是关于文凭的事,并且对他的影响不小,否则怎么会专门来与自己说这个话题呢?穆珍有点迷茫,但是大人的事,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老穆刚到天成家门口,便听到天成院内女人的抽泣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怎么?天成家里出什么事了? ;别哭了,不就是死了几头小猪崽子吗?这有什么难过的?这是天成的声音。 老穆立即明白过来,立即敲了几下门,随着天成的一句;进来。老穆推门进到院里,天成媳妇止住了哭声,也没有顾得与老穆打声招呼便进了屋里,站在院里的天成看到老穆进来,有点不好意思,急忙对天成招呼道:;快进屋里说话! 老穆看天成的眼神,不知是进好还是不进好,愣在那里瞪着有点拘束的天成。 ;别愣在那里,我猪场出了点事情,前几天下的猪崽死了几只,我请了兽医站的刘医生来看了一下,说是没有做好防疫,刚才将那些没有病的猪崽全部给打了防疫针,刚走了,这不你弟妹她想不开,心疼得哭了起来,我劝她这点事还算什么事呢!原因在我没有做好防疫工作,现在才发现技术上还要学习,系统地进行学习,一点错都没有。天成站在那里对老穆解释道。 ;就是,我今天去了老表家里,他也提到文凭在单位的重要性,对我们来说,文凭就是知识,前些天我给你提到的那本书,借了来,对你研究市场一定会有很大好处,你刚才说到的系统学学什么来着?穆珍追问道。 ;我是说必须系统学学养猪的知识,这次猪场出的这个事情,就是我对养猪知识的一知半解所导致的,所以假如我系统地学习了,掌握了养猪的所有环节,就可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天成认真的神情,让老穆觉得确实很有必要。 ;你想怎么学呢?老穆对于天成的事情一直当做自己的事情对待,他对面前的这位老同学的感情也非一日之功。 ;我正愁着呢!书店里关于这方面的书很有限,咱这身边又没有可靠的老师,你有什么路子没?天成觉得老穆一直在学校,接触的人与事自然比自己多些,所以才追问了一句。 这句问话倒让老穆想起一件事。 ;还真的有路子,现在你听收音机吗?老穆提醒天成。 ;我现在被猪场忙得已经是有点离不开了,再加上村里的事情,还有要我处理的,哪里有时间听呢?天成面露难色。 ;现在收音机里有个农广校,你可以报名参加,既可以系统地学习,又可以取得文凭,那是一箭又雕,一举两得的好事!老穆觉得这次去老表家里取到了真经似的,不仅对自己参加函授学习打了气,同时还将这一能量传递给了面前的同学。 天成听了老穆的话,觉得眼前一亮,这个事情应当是个好事情,并且自己也正需要这方面的知识,可对于报名的事情却又发起愁来:;我没有听过,不知如何报名呢?; ;我虽然偶然听过几次,但是也不知道在哪里报名,估计咱们县里应当有分站,或者每天坚持听课,应当有报名的具体事项,咱两个都注意一下不就行了!;老穆的提议对于天成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事情。 进屋抽泣的天成媳妇早已止住了哭泣,听到天成与老穆的对话,立即觉得还是老穆见多识广,立即觉得猪场的管理又加了保险似的,站到了屋门口,对老穆招呼:;还是老穆哥想得周到,进屋里喝着水,你们哥俩好好说说这个事! 老穆被天成媳妇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接口道:;你看,这不是夸得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句话引得三人都开心笑了起来。 天成也跟着媳妇一样,很客气地将天成让到屋里,天成媳妇给两人沏上了茉莉花茶,屋内立即飘起了茉莉花特有的香味。 ;你看,咱那天去你家里时,只是聊了点市场,就让你牵挂在心,专门给我借书过来,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呢?坐下来的天成看到媳妇已经转过弯来,心情立即好起来,他心存感激地对老穆说道。 ;谁让我们是同学呢?前些天穆珍在你猪场,也没少麻烦你呢!老穆对于天成给穆珍钱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也就没有提钱的事,但总觉得那些天里给天成添了不少麻烦。 ;你还别说,穆珍在这里时,也真正帮了我不少忙,别看他年纪不大,对于什么事做起来很细心认真,我观察他几天,很多的事情都能做得井井有条,还有一个更大的变化。天成说到这里喝了口茶水,咽了下去。 老穆被他这个关子感到意外,也很感兴趣,随即问道:;什么大变化? ;穆珍走了后,我发现老赵开始学字,我每次去,他都有生字问我如何读,你说这变化不是来自你家穆珍么?六十岁的人啦,要按说该安享晚年,可这老赵真的是一头老牛般,他非得来我猪场帮忙不说,还有板有眼地开始做起了小学生,你说怪不怪?天成说着话,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这倒是好事,只是他那么大年纪,也许只是觉得好奇,坚持下来,那才称奇!老穆对于天成谈到老赵学字的事,只认为老赵对于识字只是好奇罢了,也并没有十分在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从猪场聊到穆珍,又从穆珍聊到老赵,不知不觉聊了将近半个小时,看看两人聊得那么投机,坐在一旁的天成媳妇只是听着,也觉得面前的老穆对于自家天成的提高,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从心里感激老穆的关心,于是站起身,对老穆说道:;老穆哥,你们聊着,我去做两个菜,你们哥俩晚上喝两盅! 老穆听天成媳妇这样说,才知道天色不早,于是站起身客气地说:;不麻烦你了,这真是应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老俗语,我们哥俩到一块就有话拉,今天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跟着站起来天成也客气地让老穆吃过晚饭再走,老穆前脚迈出屋门,连连摆着手称:;不用客气,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说的事,你好好想着,不要错过报名的时机就行! 老穆出门还不忘了叮嘱天成,让天成从心里感激,连声表示着:;放心,我一定会想着,这人生的大事,怎么会忘呢? 天成两口子将老穆送到大门口,目送老穆向大街上走去。 第78章 学字当先 处暑节刚过,乡村学校迎来开学的日子,穆珍像往年一样,一个人去了清城中学。穆珍被分到了一班,杨磊被分到了三班,由于报道的人多,穆珍在人群中也没有搜索到老表的身影,穆珍在收费处交了这学期的费用,便独自一人推着床上用品及学习用具,找到一班的宿舍。 宿舍的门是开着的,穆珍发现这里与滨湖中学的情况大不一样,这里的床铺全是与谷城一中有点类似,清一色的木制双人床,唯一不同的是,在谷城一中时,床铺摆得很满,连成了一体,而在这里,同样的三间大屋子里,摆得却相对松散得多,三两个床并在一起,中间总会留有进出的空间。穆珍估计,住校的人不多的原因,正如滨湖中学一样,不少同学选择投靠亲朋之故。 穆珍转身向四周看了看,很多床都还空着,没有放上东西,穆珍想找个靠墙的床铺,却发现虽然来的人不多,然而靠墙的床铺全部被人放上了床上用品,有的已经铺好,有的虽然没有铺,但已经有同学占用了,穆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显出些许无奈。 穆珍开始重新想着哪个床铺更适合自己,从谷城一中上学时,就没有住过上层床的他,依然首选了下层,并且选择了中间一张靠着过道的床铺,将自己的行李往床上一丢,开始将自己带来的新草席铺了上去,然后正准备打开铺盖时,随着一阵说笑声,进来三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三个人进了屋门,在门口指指点点,中间一位个子不高,有点偏瘦的男孩指着穆珍刚铺上草席的床铺叫道:;我就睡这张床了! 穆珍抬头看了看这位偏瘦的同学,轻声说道:;我都铺上了,怎么…… 穆珍不知如何才说下去,打住了。依然盯着那位偏瘦的男孩没有动,那男孩走上前去,对穆珍说道:;哎,你没有听清楚吗?我就睡在这里,你再找个地方! ;我都铺上了,你太不讲理了吧?穆珍小声嘟囔道。 ;哪有什么那么多理,你挪不挪?那偏瘦的男孩依然不让步地说。 同来的三个男孩中的一位走上前来,对穆珍低声说:;让你挪,你就挪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穆珍疑惑了,这里的同学还有三六九等么?穆珍正预发火,转而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这里是为读书,不是来争床位的,于是卷起了刚才打开的铺盖卷,准备再换个床位。那偏瘦的男孩挥了挥手,高声说道:;别卷了,我改变主意了,你在这里住吧,我不住这里了!说完对另两个男孩说:;咱住上铺,不住下铺!说完,三个人离开了宿舍,不知所踪。 穆珍看着这位偏瘦的男孩离去的身影,觉得实在有点霸道,由于自己新来,不便再多说什么,于是依旧铺着自己的床铺,对于这件事,穆珍暗自思忖,来这里的入学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位偏瘦的男孩,并且还是一个很霸道的人,既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也不与之拧,来这里一年,重要的是学习,没有必要,也没有什么力量与之拧下去啊! 坐在床上的穆珍正想着心事,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穆珍的眼睛,正是表哥杨磊好像正在找着什么。 ;表哥,你找谁?穆珍急忙与杨磊打招呼。 ;找你,看你分在一班,这不,我刚来,就看你来了没有!杨磊回答道。 ;我早到了,你还没有交学费吧?穆珍问道。 ;没有,我对你不放心,怕有人再欺负你,所以就先过来看看你来了没有。杨磊对于穆珍在这里的关心程度赛过任何一个人。 ;哪能呢!我又不认识谁,哪里就会欺负咱呢!穆珍觉得刚才的不愉快,只是一个小插曲,再怎么着,下步还要在一个班里共同学习呢,怎么会说是欺负呢? ;没事,如果有人要是找你的事,你跟我讲,我不会给他客气的!杨磊笑着挥了挥拳头。 ;我相信这里没有人敢惹你,但也不至于靠这个吃饭!穆珍觉得杨磊的拳头再硬,也不可能随时跟着自己,所以虽然当初考试时遇到不快,但是真正铺下身子来这里求学,怎么能依靠老表的拳头在这里生活呢? ;没事,有时不用这个不行!你不知道吧,我们现在住的这排宿舍,去年是高中生宿舍,由于这里第一年招录高中生,招来的学生有不少是学混子,来了后,就有称王称霸的,所以才让我这拳头发挥了作用。穆珍听到这里,觉得刚才那瘦男孩的霸道也是可以理解了。 杨磊接着说:;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招的高中生今年全部被并入到县里设在镇上的三中,所以我们才能住上这样的双层床。 穆珍听着杨磊的介绍,突然又想起谷城一中的那些日子,当年自己在那里读初中部,高中部的同学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在这里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穆珍有些不解,他觉得在这所学校里,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这一年,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他暗下决心,无论这里发生什么,自己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学习放在第一位,雷打不动的是学习,至于什么动手动脚的事情,一定要与自己无缘。 ;表哥,你放心,咱来这里,首先不会惹什么事,其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读书,又能有什么麻烦事来找咱们,Don'ttroubletroublestilltroubletroubles!(麻烦不来找你,请不要自找麻烦);穆珍随口说出了自己认为最有意思的一句英语谚语。 杨磊听了,会意地笑起来,穆珍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虽然自己的拳头没有人敢惹,但确实做到了不会自找麻烦,引火上身。 ;哥相信你,从小你就爱学习,哥相信你在这里一定会成功!杨磊说的这句话让穆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看你说哪里去了,我说的只是实话,你就这样戴上高帽了!穆珍谦虚地说。 杨磊刚要再说下去,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叫:;杨磊,杨磊,快去看看,班主任让你过去一趟!杨磊应了一声,急忙对穆珍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向室外跑去,转眼消失在穆珍的视野中。 第79章 互道理想 看着杨磊离去,穆珍重新又回到自己的思绪中,他并不留恋滨湖中学的那些日子,那里曾埋葬了他少年的初恋,来到这里,却好似面临着一种新的挑战,这挑战不仅仅是学习那么简单,告别滨湖中学的那一刻,他觉得好似身心解放了般的痛快,然而这里的一切,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穆珍感到有点烦躁,站起身来,走出屋外透透气。 出了宿舍门的穆珍,左右看了看,向东大约再有三十米,便是学校最东边的界沟,越过界沟便是稻田,西面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面积不大,里面种着的十几排毛白杨。 穆珍径直朝小树林走去,当走进小树林时,才注意到这片小树林栽种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大点的有胳膊粗,小的如成年人的拇指般粗细,在强烈的阳光下,树阴并未连成片,每株小树如同一把绿色的小伞,安静地为站在树下的人们遮挡住阳光。树林的正南方是用红砖墙隔开的一个大院落,与学校周围的几排房舍截然隔断开来,上次升学考试时,杨磊告诉自己,那里是学校的女生宿舍,女生宿舍最前排对南敞开的一排房舍,是学校的大食堂,大食堂的最东端有一间是学校的小卖部,里面除了学生必备的学习用品,便是些零食小吃。 穆珍在这片树林中穿行着,过了这片树林,便是一排红砖红瓦的教室,回头望去,刚才的宿舍与这里的教室在一条直线上,穆珍注意到,这排教室最东端的一间门口用油漆写着;初三年级办公室,再往前走,穆珍看到自己的教室——初三一班,初三年级一字排开,直到最后一口教室,赫然写着;初三四班。再往前走,是一排厕所,穆珍感觉有点内急,几步走进了男厕。 方便之后的穆珍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沿着教室西邻的小道直接向南走去,前面的几排教室,穆珍没有走近去看,估计每一排是一个年级,走到房舍的尽头,便看到学校的大操场,由于夏天假期缺乏管理,操场上长满了杂草,穆珍从杂草丛生的操场上向东穿行,便是教室与女生宿舍院落隔开的大路,跨过这条路,有一条东西路正对着最前排的那排教室,接上教室与女生宿舍院落间的大路,形成了一个丁字的路口。东西路北面是学校的大食堂,还有一些学生正在那食堂前面摆在几棵大杨树下的桌子旁围着交各项费用,穆珍没有关注那些正在繁忙中的人,而是目光有些呆滞地端详着路南篮球场上的四个篮球架,他好似看到吴小娟的身影,睹物思人,这篮球架让他忆起吴小娟在篮球架下对着自己笑的场景,瞬间,又清醒过来,把目光移向那排设在路沿与篮球场之间有的单双杠,这勾起在谷城一中的日子,在那里学到了这单双杠的玩法,真的让他开了眼界。 穆珍再向远处看去,学校大门口已经进入视野,猛然想起学校西边的河堤,他这么一路走来,眼里只注意着这无围墙的校园,却断然忘了不远处河堤的存在,穆珍回头看了看那条蜿蜒曲折的河堤,想起那位吹笛的少年胡国庆,他是否还在老地方等自己呢?穆珍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他会在那里等我吗? 穆珍没有收住脚步,横过篮球场,走到直对校门的中心路,穆珍已无心再关注中心路东边的那排教师及学生宿舍,更无心再沿着中心路回自己的宿舍,而是直接出了学校大门,脚下生风般,几分钟时间,便站在了河堤上,左右看了看,除了刺眼阳光照射下的无尽的绿,河堤上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听到任何笛声,突然觉得一种难言的惆怅。 ;他在哪里?穆珍自问着,沿着河堤,寻找着奔向二滩的小道。 在这里,上次推着自行车下堤的小道出现在眼前,小道依然是光亮如初,好似从没有间断人踩的痕迹,穆珍沿着小道直向下行,收不住脚似的小跑下去,直接扑在了二滩那软如绿毯的草地上,他翻过身,脸朝着天空,天蓝得像是画家渲染过一样,纯净而透明,没有一点杂色,天是一样的天,却没有了人的踪迹,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穆珍的心也变得如这蓝天一样纯洁起来,无牵无挂地躺在这里,尽情享受着这大自然带给的无穷魅力。 穆珍闭上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穆珍的眼前汇聚了无数的银白色的游丝,晶莹剔透,他不想失去他们,于是伸手去空中乱舞,想抓住他们,将他们留下来,却什么也抓不到,正当穆珍沉浸在这休闲的秋日阳光里时,隐隐约约传来的笛声,像是打了强心针一样,猛地刺激了一下。 ;笛声,胡国庆,一定是他!一连几个词,连锁地反映到脑海中,穆珍猛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循那笛声望去。眼前尽是如画的碧绿,还有在微风下吹起的水波映出的光纹,前面的河水向右拐了个弯,正是那个弯,将笛声弯在那无尽的绿之中。 穆珍竖起耳朵细听了一下:;是有笛声,一定是!穆珍坚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能再等下去,他要见到这位朋友,他要对这位朋友诉说新环境带给的不安。 穆珍再也不想站在那里等下去,不知什么力量在驱使穆珍急着要去迎接那位渴望见到的朋友,与他的接识,让穆珍感到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只是一个牧羊少年,但是在穆珍的世界里,这位少年对未来生活的积极心态,却在许多少年的心里是觉察不到的。 穆珍想起冰心笔下的《小桔灯》,那小姑娘的镇定、勇敢、乐观的精神,也正是这位少年的精神,对明天,对未来充满着无限向往与追求,正如他叔叔所说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努力,一样会有出息!那样,牧羊少年又有着对知识的渴望,他让自己教授他课本上的知识,他依然不想失去学习求知的任何机会,他似保尔柯察金,又似高尔基,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穆珍踩在软如棉絮的草地上急步走着,同时脑海中寻找着这位少年的模样,俊秀的脸庞,皮肤晒得黝黑,这便是牧羊少年给他的印象,另外那坚毅的眼神,无限的深邃,让人永远琢磨不透。 耳畔的笛声明显清晰了许多,穆珍觉得脚下的青草已经成了自己行走的羁绊,立即找到一条通往河堤的小道,直接小跑上去,沿着河堤,穆珍一路哼着牧羊人吹奏的那只《我的祖国》的曲调,小跑起来,笛声更近了,几乎能分辨出一个单音符的换气间隔,穆珍停了下来,这一路小跑,已经让自己转过那个河弯,透过树枝枝杈的缝隙,看到几只白色的山羊在吃草,穆珍有一股冲动,顺便找了个大的树间空隙,钻了进去。 等下到二滩,穆珍发现自己的衣服湿透了,站在早秋的微风里,感觉特别轻松,站在不远处,就是胡国庆,看到下来的穆珍,胡国庆横在嘴边的笛声嘎然止住,穆珍的到来,对于胡国庆来说,一点也不愕然,他知道今天开学的日子,当邻居的孩子背起书包去上学时,他已经预感到即将见到河岸边遇到的朋友。 ;我知道你该来了,所以我正在朝着我们约定的地点走,没有想到你提前到这里来了!胡国庆打着招呼。 ;你的笛声练得不错了,刚才吹的《我的祖国》,我都能跟着唱上几句了。穆珍称赞道。 ;自打我们分手的那一天,我便借了一套初二下学期的书,我学过初二上学期的,就没有再去学校,借了下学期的课本后,我自己慢慢学了一部分,大多数内容还是看得懂的,只是有些不太明白的,标了些记号,准备让你教我呢!胡国庆说着,从挎着的书包里掏出课本来。 ;你还当真地要学?穆珍紧盯着面前的胡国庆问道。 ;当然当真,我觉得学习这些知识,只能对我有好处,绝不会没有任何用处呢!胡国庆说道。 ;你觉得我是一个牧羊娃么?胡国庆直言问道。 ;不像,你怎么能像一个牧羊娃呢!顶多也就是临时放羊的而已!穆珍说得很认真。 ;这就对了,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只是个牧羊娃,我一直认定二叔说的话,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出息,你说呢?胡国庆笑着问穆珍。 ;那是当然,我也认可你二叔说的。穆珍觉得这句话永远没有错。 ;你看看我的这些问题,能不能帮我解决?胡国庆将一个记录本递到穆珍手上。 穆珍打开看了看,这些问题都是自己假期复习过的知识,哪还能难得倒他,于是两个人头顶着头在那里一字一句地传授起来。 等问题解决完时,穆珍早已将学校的烦忧忘得一干二净,在胡国庆面前,学校的那点不快,怎么能比得上胡国庆面临的这种窘况呢?自己能够坐在教室里接受着最完整的教育,与胡国庆现在边牧羊边学习的状况比起来,已经是很大的幸事了。 两个人沟通完学习上的问题,穆珍接口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假如我爹的病转好,我就去学校读书,将来想成为一名医生,医治天下有病的人!胡国庆说话的时候,眼里已噙满了泪珠。 ;好,咱们一言为定,将来我还想与你同窗读书呢!穆珍鼓励着这位眼前的牧羊娃。 ;那你打算将来干什么?胡国庆反问道。 ;我还真的没有很多想法,只知道将来一定考上学,至于以后干什么,确实没有具体的想法,不过我喜欢读书,那些古典名著,我读了不少,至少也想像那些作者一样,能写出自己的作品来,影响别人去积极向上,追求知识,改变命运。穆珍原来真的不曾想过读书倒底要做什么,只是从童年时,听到老穆对自己提及的;泥饭碗变成;铁饭碗的说法,让自己懵懵懂得读书就是要改变现在的自己,改变自己的现有的生存环境,完成父辈们梦寐以求的使命。 ;那也很好,你想当作家,诗人,太好了,假如你哪天真的出了书,一定要让我先睹为快噢!胡国庆拍着手称赞。 ;好,一定,就像我们在这里见面的约定一样,我一定会先告诉你!穆珍肯定地说。 眼看太阳已经西沉,穆珍想到学校里入学的同学也来得差不多了,他急急地与胡国庆道别,向学校跑去。 第80章 读书理念 回到学校宿舍时,床铺上都铺满了各式的被褥,而留在宿舍里的人并不多,紧挨着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位稍微比自己胖点的男孩,穆珍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来,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薛长亮,你呢?薛长亮笑了笑回答穆珍的问话。 ;穆珍,咱们以后就是同床了!穆珍对着这位新结识的同学开了个小玩笑。 ;百年修得同船度,千看修得共枕眠,咱两修了千年了!薛长亮笑着回应,穆珍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比自己还幽默。 ;咱俩真是有缘,你原来在哪里读的初二啊?穆珍觉得这个男孩应该也是外校过来的,不然他为何不找自己的同学挨着呢? ;就在这个学校啊!我一直在这个学校上的。薛长亮还怕穆珍听不清似的,重复说了两遍。 ;那你这班里没有原来的同学吗?穆珍依然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两张床靠着,只有他们两个,并且他还不知道同床的是哪位呢? ;有好多呢!他就是一个。随即他指着门口刚进来的男孩说道。 穆珍回头看去,这不正是那位刚来时与自己争床位的偏瘦男孩吗? ;噢,你们原来的同学,他叫什么名字?穆珍立即想到虽然刚才与之发生了点不愉快,但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刘超钢,他家离这里不算远,别看他那么瘦,可力气大得很,听说家里世代会武,就他那样,一脚能跺断一块砖呢!长亮说着很神秘地笑了笑。 ;难怪他这么横?穆珍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薛长亮有点吃惊地反问,接着解释道:;他可一点都不横,并且很仗义,无论对谁,他都不会仗着会武欺负人的!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他了! ;你与他关系不错吧!穆珍觉得长亮与刘超钢有种说不透的关系。 ;当然,他对我很好,我睡这个铺,还是他的主意呢!薛长亮肯定了穆珍的猜测。 ;开饭了!一位打来饭的同学对室内的人打招呼,于是宿舍内便响起瓷缸碰撞的交响曲。 正当大家各自忙着吃饭时,有一位小个子同学却在床上翻来翻去,好似在找着什么,看上去急得面红耳赤。 ;你在找什么?刘超钢走上前去问道。 ;我的饭票找不到了,刚才还在口袋里,现在怎么就找不到了呢?小个子同学有点哭腔说。 ;先拿我的去买饭吧,现在还来得及,如果再晚,就来不及了!刘超钢说着将自己的饭票递到小个子同学手上。 两个人的对话立时引起听到的同学关注,穆珍看着刘超钢的诚恳的神情,立时对他的厌恶之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其的钦佩与赞赏。 晚上当大家坐在教室里时,才见到班主任张景瑞老师,他头发花白,中等个子,虽然年龄较大,然而却长了一张娃娃脸,俊秀而白净,如果不是花白的头发,没有人认为他是位年过半百的人。 张景瑞老师刚到教室,环视了一下教室所有的同学,然后站到讲台上,开始了他的第一堂政治思想课。 ;今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咱们班的学生组成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初二年级考上来的,另一部分是去年留下来继续学习的,但是无论哪部分,我们坐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大家都要清楚,首先我们是来读书的,在这里,不是我要你读书,而是你要读书,至于刚升入初三的同学,自不必说,特别是那些去年留下来的同学,更是这样,我讲一下我个人的经历。四十年前,那时家里很穷,不像我们现在,大家都能吃饱饭,并且家里也有条件让大家读书,那年月我家兄弟四个,我是老大,由于家里穷,父母供不起我们兄弟四个都读书,我初中毕业那年,父母就劝我毕业后就帮家里人干活,贴补家里,为了读书,我就绝食,那时我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读书,家里人看拗不过我,才又让我接着读下去,正是在我的坚持下,我才得以成为大家的班主任,否则我现在只能在家务农,也不会站在这里与大家共同学习生活。现在家里条件都好了,几乎没有家庭供不起学生了,那么我们的理念一定要转换过来,来这里不是谁要你读书,是你自己要读书,一定要将‘我要读书’变成自己的理念,变成自己学习的动力。我已经从教三十年,这三十年里,我的学生有很多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小有成就,他们当年的动力也与我刚才说的一样,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我要读书!张景瑞老师说到这里停住了,他又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然后对着最前面坐着一位同学说:;牛国青,请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牛国青站起来,向后转了个身,穆珍注意到他的面容,黑黑的脸庞,配上嘴唇上黑黑的小胡子,显得他比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大许多。 张老师挥了挥手,示意牛国青同学坐下。然后接着说道:;这位牛国青同学已经下学三年了,这三年他不仅在农村参加过各式各样的劳动,而且还跟着家里人做过小买卖,用他父亲的话说,吃了不少的苦,曾跟着村里人去离家二百多里远的农村用地排车去拉货,脚上磨出的泡疼得他都走不了路。就是这样一位同学,今年暑假他父亲带着他来找我,说他想上学,想读书,是什么动力让他来读书,我估计我不用说大家都能明白,是‘我要读书’的动力,发自内心的动力,我们当中的大多数来自农村,父母都盼着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出息,将来能跳出农门,如果来到这里依然不清楚你来干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是你要读书,一定是发自每个人的内心,是自己要读,没有人逼着你,假如有哪位同学说不是发自内心的自己要读书,而是来混个毕业证的话,你可以现在回家等着,到时候你来领毕业证就行,没有必要在这里混日子! 张老师的话引起了穆珍的共鸣,我是要读书,就如同河堤上的牧羊少年胡国庆一样,他也是要读书,他的家庭面临着怎样的灾难,穆珍不清楚,只知道其父亲病在床上,穆珍的面前涌现出了无数的人头,他似乎看到胡国庆的父亲卧病在床的无奈,同时又联想到滨湖中学的那位吴小娟,她也是想读书,想读好书的同学,可是却得到了一种极为不公平的待遇。有我要读书想法的人很多,关键不仅是这个;我要读书,至关重要的是方式方法与持久的动力,;我要读书只是初衷,也许大家出发点就是我要读书,不知哪位哲人说过,要的是结果,更重要的是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我们在学校的每一天做的什么。穆珍忘不掉在滨湖中学最后的日子,那时的他,何尝不是我要读书,可是被冷遇,被误解,引来的麻烦不说,还有同学的不理解,连自己身边的好友也给予了冷漠,在那里他看到人的冷淡与无情,也正因为此,他才转到这所一切从头开始的学校。下午与胡国庆的对话,胡国庆有明确的方向与目标,他要当医生,治病救人,而自己呢?仅仅依靠多读了几本书,就梦想着自己当作家,给大家写出鼓励人、感染人、引导人的优秀作品,谈何容易?不仅要有持久的努力与奋斗,更不知有多少艰辛与汗水在等着自己。 穆珍的视野里,闪出无数的文学大师,留着小胡子的鲁迅、戴着眼睛文质彬彬的郭沫若、额头沟壑纵横的舒庆春,这些文学大师,无一不是自己的榜样,要像他们一样,写出振奋人心,引领一代人的作品,是多么的不容易,前面的路很长,一样布满了坎坷与荆棘。 张老师的话讲完了,最后留下的那句;我要读书成为宿舍休息前的议题。 ;大家谁来都是为读书,可是读书也分三六九等,假如大家都读成一个水平,那哪里还有什么状元、榜眼之分,所以我要读书,并不代表我能读好书。说话的同学声音很高,也很激昂。 ;当然,人是有区别的,就好像是五指伸出来,长短不一样,读书就是不代表他将来一定能成才,成大才,只是读书为你成才提供了机会!看来这个声音也很赞成刚才的提法。 ;做什么事情都讲求个方式方法,现在读书的目标是一样的,就是升学,升上高中,可是由于方式方法的不同,就会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了!说话的对于刚才的观点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哎!哎!大家说得都有理,我赞成大家的说法,只是有一点让我与大家不同,今天张老师给咱们说的我要读书,就是让大家激发动力,开足马力的,不是让大家议论结果的,假如大家知道结果了,那还用努力吗?大家说对不对?说这句话的恰恰正是刘超钢,这段话让穆珍觉得,他的话与他的名字一样超钢,就似钢一样坚硬,超过钢的坚硬,说到了点子上,我要读书,这四个字就是要求大家变成动力,而不是谈结果的,这是张老师的本意,也是大家要做的,没有动力何来结果,天上掉馅饼的事哪能就砸在不积极争取人的头上呢? ;我赞成超钢说的,我们只关注动力,至于结果,还要等到最后才能看到,这就如同百米赛跑一样,在那十几秒的时间,每个参赛的人都想着往前冲,每个人都想冲到第一名,同样的努力,同样的意念,让每个人都铆足劲向前冲,这就是‘我要读书’的作用,但是有一点假如你不努力跑,你会连个成绩也没有,那岂不是更惨!说这话的看来认识超钢,穆珍借着昏暗的灯光回头看了看,说这话的竟然是自己刚来时见到与刘超钢一同进来的那位同学。 穆珍没有发言,他与同学们一来不熟,二来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当前的;我要读书正如自己坐在教室里想到的,关键是方式与方法,与百米赛跑不同的是,百米很短暂也很容易坚持,更重要的是为了跑那百米所付出的艰苦锻炼过程,那是大家最所没有看到的部分,这个锻炼的过程,包含的内容很多,也最能考验每个人的毅力,查验每个人的整体水平。 大家依然在争论,最后在争论声愈来愈小时,宿舍里安静下来,大家进入了在清城中学初三宿舍里的第一个梦乡。 第81章 初展手脚 清城中学的学习开始了,紧张而活泼,穆珍虽然初来时遭遇到一些小挫折,但是那些阴霾过后,竟是一片阳光,穆珍心里开朗多了。 因为是毕业班,学习时间相对紧张些,学校规定每两个周休息一天半,中间不休息的周末仅周六下午不上课,方便同学们回家带些日常用品。对于穆珍来说,他更注重在学校的日子,家中的繁杂事务,多少影响他的学习,所以他对于学校安排的作息,依然觉得回家太勤,他心中也暗暗制定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 在许多老师的眼中,看好的是学生入学时的成绩,穆珍的成绩在老师眼中并不算多么优秀,所以也没有引起老师们过多的关注,班里最受人关注的有两位男生,一位是名叫田小松,据说入学成绩是全校第一名,另一位叫张伟,为了升中专,考上高中没有上,重新复读要再续中专缘,自然学习很轻松,几乎是每门功课都能在班级领先。穆珍在这里并未受到师生的重视,他来这里之前,早已将老师的重视与否抛到脑后,他唯一保留的就是好好读书,读好书,再也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 穆珍的语文老师姓陈,名勇,是位师范大学的高材生,学校成立高中部时的语文教师,高中部并入三中时,因夫人在学校后勤上班,留了下来。从他的课堂教学中,穆珍感受到他学识的渊博,很多引经据典的地方,随口就来,有时还能成段成章地当堂背诵出来,让所有的同学都很敬佩。 周五的作文课上,他给班里出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我的……,可以根据自己的思路填上所写的内容,这标题自然让大家脑洞大开,可以联想静物,可以填写动物,只要与我有关的生活、场景、人物、事件,都可以写。 穆珍看到这个题目时,立即想到刘超钢,然后在我的后面加上了同学两字,在文中为了避免对号入座,他稍做了修改,时间提到上学年的事,人物换了个名字,文章从新生入学那天写起,通过初识的某些事件,表现出对这位新同学的明显反感,然后掉转笔锋,在随后的交往中,从这位同学身上发现了许许多多的优点与长处,值得自己学习的闪光点,后来成为自己学习的榜样。 穆珍原来的作文一般掌握在作文本的三页为限,这篇有感而发的作文,让他扬扬洒洒写了七个页码,一千五百来字,一气呵成。穆珍只是采用了叙事的写法,用事来展示人,他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身边的人与身边的事,顺手撵来,正如他刚刚从课本上读到陆游的诗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那样,写起来得心应手。 陈老师批改穆珍的这篇作文时,在办公室里禁不住念出声来,让办公室的老师们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特别是二班的语文课谢老师很感兴趣地问道:;你这是又读到哪篇好文,让你能读出声来? ;噢,文章言词虽不精美,但却写出真情实感,并且环环相扣,事件写得很完整真实,如在眼前一样!陈老师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说话的谢老师回复。 ;看来这学生的作文还有一定的功底,不然也不会写出这么好的作文。他叫啥名?谢老师问道。 ;穆珍,是从乡村联中考上来的。陈老师补充了一句。 ;穆珍,我认识他父亲,他父亲也是老师,原来我们曾经共事过,前两天我还见到他,他还问起我教不教他儿子呢?谢老师肯定地说。 ;难怪,看来这学生读了不少书,一些词用得很独到,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看来这学生的作文原来应当也写得不错。陈老师对穆珍的作文大加肯定。 ;老师的孩子,用功读书的多些,但是能够真正读出名堂来的还真不多,我看这孩子倒是有些前途!坐在角落里的四班班主任彭老师说道。 陈老师笑了笑:;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生的悟性高,方能成大才! 正是有了前面的褒奖,在第一次作文点评课堂上,陈老师将穆珍的这篇文章拿来当范文来读,一边读一边加着评语,读到精妙处,还不时的流露出欣喜之色。读完后,陈老师补充道:;文章写了一千多字,但是没有重复冗长的感觉,这篇文章,我为什么拿来给大家读,一是文章写出了真情实感,很有生活气息。二是语句通顺,叙事流畅,清晰。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此文先写了对同学的误解,并由此产生了反感,转而因为同学的优秀表现,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榜样,这种写作手法正是我们刚刚讲过的《白杨礼赞》所用过的,欲扬先抑,并且用得恰到好处。 这篇作文不仅让全班同学记住了穆珍的名字,也让年级教师知道了这个名字,对于穆珍来说,却未感到丝毫异常,自离开谷城一中的那些日子里,不止一次取得可喜的成绩,然而那些成绩,最后却在别人的诬蔑中变得一文不值。出走的夜晚,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无论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也只能代表着一个方面,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这些大道理,也许对于同龄的孩子们没有过多的理解,但是对于经历了那次挫折后的穆珍,还有什么不能理解呢? 一篇作文带来的影响稍稍平息下来,一周后班里迎来数学单元测试。 ;你还别说,前些日子你表扬过的穆珍,数学学得也不差,这是入学来的第一次单元测试,他竟然得了满分!张景瑞老师对教语文的陈老师说道。 ;班里几个满分的?陈老师抬头问道。 ;一共两个,另一个就是考上高中,今年想考中专的张伟,这样的单元测试对于他们留级的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这些题至少去年都考过,只是他们不注重积累,如果注重积累,应当都能考个满分,不注重积累不说,甚至是去年做错的或是不会的,今年一样做不对,你说他们不努力吧,也说不上,只是努力不到地方,不知往哪里使劲一样,这就是学好学孬的差别,好的学生知道如何学,怎么学,往哪里使劲,差的学生,好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只知摇头晃膀子地在那里死记硬背,到头来不知背的啥东西,这就是差距。张老师有点感慨地说。 ;确实是这样,很多学生对我讲的欲扬先抑可能还只是一知半解,而穆珍这样的学生,写作文就能用上,并且文章写得还有声有色,不得不说彼此间的差距有时不是一星半点,而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差距。陈老师也认可张老师的观点。 ;入学时考第一的田小松,这次考的也不差,只是他错的竟然是一个关键的公式用错了,也不知这学生怎么这么粗心,还是根本就没有掌握。张老师有点惋惜地说。 ;田小松,听初二代他课的老师说,这孩子天资聪明,但是自尊心很强,听说一旦受了挫折,就会垂头丧气,自暴自弃,所以得多关注他才是,我这学期打算往杂志社推荐几篇学生的作文,目前正在暗自观察筛选中,同时还想加强培养,并成立一个文学社,你看可以不?一直以来,陈老师都将课堂与课外结合起来,去年他代的高中一年级,虽然招来的学生文化素质并不高,可是就在他的指导下,高中部成立的文学社团,仅在《语文报》上就发表学生的作文两篇,再加上其他的杂志报纸,总计发了五篇稿件,不仅让文学社团的整体写作水平有大幅提高,而且还较好地提高了学校的知名度。这在全校老师大会上,是受过校长提名表扬过的。这些事张老师很清楚,对于陈老师提出这个建议与想法,张老师虽然觉得这是初中毕业班,学习任务较高一年级紧张,但是也不便拒绝这样的想法,于是点了点头说:;这是好事情,利用课余时间,做件有意义的事情,总比坐那里死学要好得多! ;好,成立文学社团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荷初露文学社’。陈老师将早已做好的打算讲了出来。 ;不仅是名字起好了,估计你将组成人员也选得差不多了!张老师觉得陈老师既然提出来,一定已经是胸有成竹的事情。 ;人员初定五名,目前定了三位,穆珍、田小松、张伟,你看还有推荐人选吗?陈老师看着张老师问道。 ;我哪里有,我只是定位于大家的理性认识上,对于感性认识接触得少,你慧眼识英才,这点学校还真的没有人与你相比。张老师的夸赞让陈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看,太过奖了,我也只是按照培养孩子们的兴趣而付出我应有努力而已,在你面前显得班门弄斧了。说完笑了起来。 这句话也将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逗乐了,跟着笑起来。 ;你们班成立文学社,我也选派我们班的同学参加,不反对吧!谢老师插话道。 ;当然不反对,只要是优秀的有培养前途的学生,都可以推荐,在下是来者不拒,俯首甘为儒子牛!陈老师毫不客气,对于培养学生的写作兴趣,这点是他在毕业那年的毕业论文中就提到的,并且一直在教学中应用着,让很多经他培养的学生获益匪浅。 当天的语文课上,陈老师的开场白:;大家听说过文学社团吗?所谓的文学社团就是以文学为纽带成立的一个小团队,这个小团队旨在提高大家的文学修养,全面提升成员的写作水平,为将来的文学创作储备力量,我打算以我们班愿意参加的同学为基础,成立‘小荷初露文学社’,有愿意参加的同学可以自愿到张伟同学那里报个名,但是报名后,要每周除了课堂布置的作文外,还要多写上至少一篇课堂外的作文上交给我,讲堂外的作文可以不限标题,不限篇幅,不限内容,多交不限! 陈老师成立;小荷初露文学社的事很快在初三年级传开了,除了初三一班五名同学报了名外,其余班级还有四名同学也报了名,有谁能想到,仅仅以培养学生爱好兴趣为目的,不收取分文,不掺杂任何私心杂念,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学社团在将来竟然出了两个机关文秘,两名记者,一位编辑,一位文学教授,一位历史老师。他们的名字分别是:许进、刘忠山、谭卫峰、高长青、穆珍、随志敏、田小松。 第82章 重叙友情 仅仅两个周,穆珍因为其作文与数学便成了班里的一名后起之秀,穆珍清楚,这点成绩并不会让老穆满意,老穆关注的是自己的英语及在班内的名次,即便是在同学眼里,投来羡慕的目光,但是对于穆珍来说却是平淡到不值一提。穆珍知道,初三与其他年级的最大不同在于学习进度要比其他年级快,而且还面对那么多去年留下来的高手,正如张景瑞老师一再提醒的那样,大家虽然都同等地坐在一个教室,但是并不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些先前学习了一年或两年的同学,对于当前的知识只是找差补漏,而对于新考入的同学,面临的是从头开始,这就是差距。假如自己不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也许就只能像留下来的学生一样,也要留下来再苦战一年,才能取得升入新学校的机会。 穆珍不敢掉以轻心,他面对的何止一个张伟,还要面对全县那么多如同张伟一样优秀的学生,他要从这些优秀的学生中脱颖而出,他要在这一年拿出理想的成绩,正是这种想法,让他感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 尽管这样,穆珍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周要到河堤去见一下他的好友——胡国庆。对于这样一位朋友,穆珍不仅教给他知识,还时时传递给他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我们成立了小荷初露文学社,你如果对这个感兴趣,也可以写些作文来,我拿去让陈老师修改!穆珍对胡国庆表白道。 ;文学社?主要是做什么的?胡国庆对于这个新名词还是第一次听说,至少他在学校的日子里,还没有接触到这种团体。 ;主要是让大家坐在一起讨论写作,同时每周要比别人多写至少一篇作文让老师修改,至于其他的作用,还真的说不清,这样的社团,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所有参加的人都是作文比较好的,尽管班里报名的人数不少,但是最后由陈老师选定的也只有九个人选,其中我们班里有五个,另外班里有四个,这九个人都是陈老师选定的作文写得比较好的,假如你也有兴趣,你可以写一篇自己觉得不错的作文交给我,我拿去让陈老师点评一下,看你能不能入陈老师的法眼。穆珍觉得面前的胡国庆,写起作文来也不一定差,就看他平时问的问题及言谈,这位少年绝对是一个有梦想的朋友。 ;好,我愿意试试,一来可以考验一下作文水平,二来可以与你共同学习,共同进步,这是两全齐美的事情!胡国庆对于穆珍的提议很感兴趣,当即答应了穆珍的提议,随后胡国庆又沉疑起来:;我又不是你们团队中的人,陈老师会给我批改吗? ;你放心,假如陈老师不改,我就抄一遍,当成我写的让陈老师批改,只要你写得好,我相信,陈老师总有一天会见你的!穆珍从见到陈老师第一面,就认定陈老师是一位爱惜人才的老师,他不会轻易放过一位有才的同学,正如他这次发起设立的文学社一样,不仅有包括自己班级里的学生,而且还融入了其他班级的学生,从这一点上,足能说明,陈老师是惜才爱才的,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有才之人。 ;那你出个题目!胡国庆歪着头看着穆珍说道。 ;至于题目自拟,一般是由感而发,你对什么感兴趣,写什么得心应手,就写什么。说到这里,穆珍稍微停了一下,稍加思索后继续说:;就以我们的第一次作文为标题,我的……,后面自己加上你想写的东西,你看如何? 胡国庆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琢磨自己想写些什么? 穆珍看着思考中的胡国庆,没有打乱他的思绪,突然自然自语道:;可以写一下我的想理! ;对,这标题与我想到一块了!就写我的理想,通过作文让陈老师看到咱的奋斗目标!胡国庆高兴起来,笑着说道。 ;什么时间写完?穆珍关切地问。 ;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能拿来,另外,我还有一些写好的作业,你可以帮我看,我要尽快与你现在课堂知识同步,这样也方便我们之间的交流。胡国庆对于穆珍给予的帮助很是感激,所以尽量不想增加穆珍因自己带来的负担,为此,不仅每天晚上回家休息得很晚,而且已将学习作为一种精神依托来对待。 ;好,那就一言为定,我明天课外活动时间就来这里等你。穆珍点了点头,觉得这位朋友顿时变得高大起来,这位少年迟早也会像班里的那位牛国青一样,重返校园。 穆珍与胡国庆道了声别,便急急回了学校,刚走到校门口的第一排办公室,有一位站在西墙的同学叫住了他。 ;穆珍,有你的信!穆珍一愣,他只是看着面熟,虽然这位同学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自己却不能称呼对方。 ;谢谢!穆珍从那位同学手里接过信,突然心里自问道:;谁写的信呢? 穆珍急速扫描了一下信封,两行映入眼帘的横平竖直端正字体已经告诉他:;信是吴小娟写来的! 穆珍没有当即打开信封,他不急于拆,因为他不想打开,他觉得此时收到她的信,显得相对沉重,他不想因为她,而再度拉回滨湖中学那最后两个月的尴尬岁月,再度陷入那种无言的泥潭。 穆珍将信折叠后装入口袋,然后脚下生风地跑到教室。 教室里也许因为刚打扫完卫生的缘故,空气里还有刚洒过水溅起的土腥味,穆珍注意到,除了最后排的两个同学在那里头皮顶着头皮按在桌上商量着什么外,没有其他的人,穆珍在自己位于教室前面第二排靠墙的位子上坐下来,将手插入口袋再次触碰到那封已被自己体温暖热的信封时,心里好似揣上了小兔子一样,;怦怦怦地乱跳不停。 ;拆?还是不拆?穆珍自问着。 穆珍的眼前又显现出吴小娟迷人的笑,还有她问问题时透露给自己的认真表情,好像在对自己说:;我们要做永久的朋友! 穆珍有点情不自禁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自己的定力,他的伸进衣袋里的手指动了一下,夹住信的一角,缓缓抽了出来。 此时的穆珍感觉自己有点做贼似的,不敢多喘一口气,他觉得空气流通得有点慢,定了定神,然后将信摆到了课桌上,信封上的那几行小字重新又进入他的视野,开始猜测里面的内容:;她会写些什么呢?又如何此时才想到给自己写这封信呢? 自吴小娟离开滨湖中学的那段日子,穆珍一直活在一种屈辱里,那是他有生以来无法辨白的日子,她的离去,让他有嘴也难以说清,没有人能澄清他们两人的事实,只有她本人能站出来向老师说明此事,才能消融那种种误解,这才是最关键的,可是她没有表白,就默不作声地走了,这是对自己在那里蒙受委屈的极度不负责,此时无论说什么,他又怎么能原谅她呢?好在离开之际,大胡子张与自己的那次谈话,有了大胡子张的理解,自己的内心才稍稍宽慰了些。 穆珍复杂的心境还是没有阻住他不拆信的理由,他按住信封,然后沿着信的一端,悄无声息地撕裂开来,然后抬起撕开的口子,用两指撑开,穆珍伸头看去,仅有一张信纸。穆珍穆作迟疑,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掏出来那张信纸,信纸很薄,穆珍仔细地端详着折叠得很整齐的信纸,那仅仅是一张信纸,透过纸背可以依稀看到里面的小字。 穆珍拿信纸的手又突然停在那里,无论如何,他与她并没有发生什么,而只是男女朋友,虽然两人之间的友情让人丑化了,但是关系却并没有跨越正常朋友的界线,难道拉了拉手,就是恋人么?穆珍想到这里,心里平静了许多,他打开那张信纸,只是大半张纸的内容,穆珍急速地读下去。 穆珍: 你好! 匆匆离开滨湖中学,也不是我所愿,只是家长们的一意孤行。在这里向你道歉,做为一个好朋友,没有道别,匆匆离去,实在有悔。 暑假里,我从张然那里知道你在学校承受的一切,心里也很痛苦,假如我没有离开那里,我一定会站出来,为你澄清所有的一切,但是我不能,家长们的武断,逼我转到县城的中学,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难以磨合的创伤。 同时也是从张然那里知道,他转到清城中学读书,写这封信,别无他意,只是想对你说,我们依然是好朋友,无论我在哪里,都不会忘记你对我学习上的帮助,生活上的支持。 吴小娟 9月1日 读完信之后的穆珍,直起腰身,长出了一口气,他对于不辞而别的小娟立时没有了任何敌意,好似看到她勇于承担责任、倔强的样子,她在医院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也是不失好朋友间的帮助,至于处在萌芽状态的爱情,也只能以好朋友这个最恰当的词借以取代。信虽然简短,却看出小娟道歉的诚意。 穆珍刚才只顾猜测信的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看发信的地址,他重新翻过盖在课桌上的信封,仔细看下面的地址:谷城一中初三一班。这不正是当年自己曾经生活学习过的地方吗? ;她能中途转学到那里,说明她家的关系也非一般所及!穆珍想着,觉得这信应当回一封,作为好朋友也应当回一封,表表自己的一点心意。 穆珍拿出学校发的信纸,快速地写了几行字: 老朋友: 看到你的信,真的有点怕,然而作为一个好朋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被夏天的东南风刮跑了,无影无踪。 正如你说的,无论走在哪里,我们依然是好朋友,仅此而已。 我相信,友谊之花,只会万古长青! 您的好老朋友:穆珍 9月6日 写完回信后的穆珍,如释重负,他要将这封信寄出,督促这位好学的朋友一同进步。 第83章 家中生计 转眼已经开学两周,穆珍却没有因为休息而回家,这期间除了开学时带的费用外,没有跟家里要一分钱,老穆有点放心不下。 ;穆珍开学时,你给了他多少钱?丢下饭碗的老穆盯着秀花问道。 ;不是你说的除了给他交的学费外,一周按五元给他么?总计给了他两周的生活费。秀花认真地回应。 ;十元钱,已经两个星期都多了,他那里还能有生活费吗?老穆反问道。 ;就是有也不多了,有空你去送点钱,同时也看看孩子在学校还缺什么?你这当爹的,孩子上学你也不关心了,还想让孩子抱个金饭碗回来?秀花有点埋怨道。 ;我怎么不管了,我这不也是学校的事务多吗?我们离学校这么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王老师生孩子,我替他代管着班里的二十名学生,哪有时间离开呢!除了学校的事情,周末,我还要忙着备砖瓦、木料,要不是你提议建房子,这周末还能节省出来点时间,偏偏你每天都抱怨咱这房子晴天露光,雨天漏水,这不是还要忙着准备盖房子的料吗?老穆一向得理不饶人,有理有节地说了一大通。 ;别提那房子了,一提我就来气,咱在村前要的两份宅基地,那可是别人都看好的,当时天成帮忙分给咱了,人家要的宅基地,都盖了红砖红瓦的大瓦房,你也不看看咱这住的,结婚时的破茅草房,到现在也有十来年了,孩子都大了,还住在一起,孩子都有想法了,别怨儿子周末不回来,怎么回来?家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不盖房,人家笑话不说,咱这面子上也过不去了!秀花越说越来气,嗓门提高了不少。 ;盖,盖,谁说不盖来着,你没听村里人说吗?你要与谁有过节,那就劝他扒屋建房,这是有道理的,盖房,一要有钱,二要有劳力,虽然这两年有了点钱,可是拿钱盖房毕竟不宽绰。我现在只能一点点准备着,等料备得差不多,咱就动工,再说了咱们在这里住着,离学校这么近,省去多少功夫。老穆最后还辨白着他不急的道理。 ;你要是盖,钱可以凑,今天我回趟杨柳,找俺爹借点钱来,解决盖房缺钱的饥荒!穆花听到老穆提到缺钱的话,觉得盖房子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白搭,居家过日子,她是最了解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此时的秀花即使有点气,也不便将一切困难都压在老穆肩上,她很清楚老穆现在是学校与家两头顾,虽然学校离家仅一墙之隔,但是老穆只要进了隔墙的大院,他的人就留在了那个院子,他的心就伴随着院里的孩子,从来不会想着家里的任何事情,这么多年来,秀花是非常清楚老穆在教育上付出,比对这个家的奉献要多得多,不然那些每年取得的荣誉也不是平白无辜换来的。 老穆点了点头,缓解了一下情绪,用颇为平和的口气说:;你这说得还像那么回事,这些天,因为盖房,咱家的事情也多些,但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假如钱到位,我们还愁没有新房住吗?老穆说得很实际,上周他去集市上看砖,一次就要了五车砖来,虽然一块砖的价格也就两分半,可盖上这么三间瓦房下来,至少也要一万块,光砖算下来也要三百元钱,自己忙一年的工资也就二百元,再加上地里的收入,总计也不过四五百元,除了家里用度,这一年的收入,还不够盖房用的砖钱,再加上下面用的石头、水泥、沙子、白灰、椽子、房瓦,这一切哪一个也少不了钱,幸亏有今年猪场入股分红的那四百元钱,不然自己哪有能力盖这三间瓦房呢? ;你那天算的,咱这房子还缺多少?秀花琢磨着,这钱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借的地方,就显得捉襟见肘。 ;什么都算上,所有料如果备齐,没有一千二百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咱家所有的都加上,也就八百元钱,还差至少四百元!老穆略加思索道。 ;那好,我就给俺爹借四百元钱,争取在秋后将房子建起来,听人说,这时间建房料都便宜些,到来年春天料的价格再长钱,我们遇到的困难就会更大。秀花说得不无道理,每年的这个时候,由于青黄不接,是大家比较缺钱的时候,农村盖房的也少些,所有建筑材料相对便宜些,春暖花开的季节,是农村人腰包最鼓的时候,这时候建房的多,所有的建材也就相对贵些,村里人跟她提起过,这两个季节建房,三间屋可以省两百多元钱呢! ;你去杨柳,我今天要去镇上一趟,教委通知我与校长去开会,顺便去看一下穆珍。老穆对于穆珍有点放弃的想法,当年对穆珍寄予了那么大的厚望,小学毕业考去了县城的中学,为了帮其解决偏科问题,将他转到滨湖中学读书,而在这滨湖中学近两年时间里,虽然中间的成绩非常让自己满意,可到最后的成绩甚至还不如在谷城一中的成绩好,这让老穆感到十分懊恼,因此穆珍开学之际,他没有直接给儿子费用,而是让秀花代劳,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再不如意,也应当想着他的基本生活费,他一贯的原则,不能孩子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无依无靠,他要去看孩子,给儿子送去应当有的家庭温暖。 ;穆艳,我与你爹今天都出门,中午放学,如果我们都回不来,照顾好穆宝!;即将出门的秀花对着在那里低头在刚晒干的大豆里捡坷垃头的穆艳叮嘱道。 穆艳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答应着:;嗯,中午我们做咸干饭吃! 没有进过几天校门的穆艳,虽然才十二岁,做起家务来,俨然是一个行家里手,在家里不仅会做各式家常菜,而且还跟着秀花学会了蒸发面,这在同龄孩子当中,是没有能比得上的,别看他在学校的时间不长,可是他却是当年班级里的第一名,若不是那次意外,导致右手中指与食指被截去了两截,落了点残疾,说不定她也是同龄学生中的佼佼者呢! 穆艳看着父母两人出门的背影,不知是迷惘还是对刚才父母的话所刺伤,愣了一会儿神,又继续低头捡着那些隐藏在大豆里的坷垃头。 第84章 相馆偶遇 老穆对于教委的会议总是记得很认真,这次会议对他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中师函授的报名工作已经开始,并且报名后,还要于本月参加统一考试,考试过关才能入学。老穆觉得这次考试对于自己很重要,无论如何也要想法通过这次考试。 会议一结束,他与王校长简单地道了声别,就去了镇上的照相馆,照相馆位于镇南头河堤下沿,一间老式的青砖瓦房,房子特别之处就是房子向里很深,中间被隔开分成了内外两间,外面一间用玻璃窗隔开了只放着一桌一椅的财务室,除了收钱的财务室还有靠墙处放的一个条椅,用于照相客人的休息等待,两边的墙上悬挂着一些放大的黑白及略上了些颜色的照片。 老穆将自行车在照相馆门口锁好,走了进去,外间一个人都没有,财务室的门挂着门锁,门锁没有锁上,一看便知里面的人没有走远,老穆咳了一声,高声喊道:;有人吗? ;谁啊?两间隔断间的门帘掀了起来,走出来一位戴眼镜的老头,老头个子挺高,眼窝深陷,向后背去的大背头,梳得整齐油亮,尽管夹杂着不少白发,但是面部红润,显得精神矍铄,特别上身那白袿头的上衣兜里插着的钢笔,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你是?老头对老穆端祥着问道。 老穆看着也很眼熟,见老头问起自己是谁,立即接口道:;我是来照相的,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我从县文化馆退休,你曾经去过吧!老头试探着问道。 ;县文化馆!老穆重复了一句,稍微一顿,随即又接口道:;想起来了,你是那里的于馆长,当时你看到我写的字,还表扬过我呢! 老穆看着眼前的于馆长,立时想到自己在县城读中学时的那段日子,那时老穆每逢星期天就往图书馆跑,做为班里宣传委员的他,心里唯恐落人之后,图书馆里那些充满着激情岁月的图书紧紧吸引着他,也就是这段书缘,让老穆与于馆长有过一段忘年交。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老穆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还书,未曾想在经过一片工厂厂区时,不知什么原因,厂区附近有一滩积水,因为走得匆忙,被绊了一交,摔在地上,衣服上弄上了一片污水不说,最为要命的是书落在了泥巴上,尽管老穆小心地一擦再擦,书的封皮上还沾上污泥的痕迹,就因为这点痕迹,图书管理员让他赔一角钱,虽然钱不多,可在当时却是老穆一周的生活费,老穆哪里能拿得出,他急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正在僵持之际,走过来一位中年人,关切地了解了情况,将赔偿改成了写保证书,老穆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连声言谢,中年人让图书馆管理员拿过一张纸与一只笔,让老穆趴在前台写了保证书,老穆的行楷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那中年人看到老穆的一手好字,连连称赞!后来老穆借书之际碰到这位当年的馆长,还会打声招呼,谁知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馆长竟然退休到了这照相馆。 ;您老怎么在这里呢?老穆看到面前的老馆长在这里有点诧异。 ;你还能记起我,虽然这么多年,你样子并没有多大变化,所以看到你就觉得好面熟。于馆长并没直接回答老穆的问话,而是有点感激地笑了笑,接着解释道:;我大儿子是这里的摄影师,也是这里的负责人,现在由于效益不好,他经常外出联系其他的业务,所以平时我就靠在这里,为他看着店,加上我年轻时就做过这个,所以退了休又干起多年以前丢下的行当了! ;一个镇上就这么一个照像馆,效益还不行么?老穆觉得有点吃惊。 ;现在不比从前了,虽然只有一个照相馆,但是乡下有流动照相的,他们的水平也都还不错,这不就让咱们这照相馆的生意越来越淡了,儿子就想着做些别的生意,来贴补照相馆,于是就让我来看着,他去忙别的生意了!于馆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话说得有点多了,打住了话题,问老穆:;说说你想照什么样的照片? ;黑白一寸的,这不准备去报名考试,需要两张一寸的照片,所以想着加急洗出来,你看可以吗?老穆觉得在这里遇到熟人,应当好办多了。 ;没问题,你现在还参加什么考试?于馆长关心地问。 ;我干了这么多年民办教师,这不遇到转正的机会,却因为学历而刷了下来,我现在报名参加函授考试,拿个学历证。老穆连忙解释道。 ;好,你放心,我照得绝对不比我儿子差!于馆长说着,打开财务室的门,坐下来开了收费单据,边开边说:;你看,熟人来了还收你费,不太好意思! ;哪能不收点费呢,也不能让您白忙活!老穆觉得有个熟人好办多了,并未想省照相的费用。 ;那好,你要加急的,本来应当再多加五元钱,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加急费就少收两元!于馆长说着,将取相单交到老穆手上。 老穆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按单子上开的钱款付给了于馆长。 付完钱的老穆,跟着于馆长进了里间的摄影室,室内有点暗,于馆长打开灯光,顿时亮了许多,于馆长让老穆坐在照相机前的板凳上,轻轻地挪动那照相用的专用灯具,调整好角度,然后轻轻揭开那台老式照相机上盖着的红布,老穆注意到,于馆长操作很熟练,插板,对焦,然后轻轻说了声:;好了,看这里,一、二。 随即听到;啪的一声,于馆长笑着道:;好了! 老穆很高兴地对于馆长笑着道:;您老真的是行家,熟练得很! ;我解放前在部队是搞宣传的,要不是在一次战斗中受伤,我也不会回到地方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显得有点手生了,但操作起这个来,还是有点亲切!于馆长说起这些陈年旧事,突然变得异常兴奋。 老穆听到于馆长说自己在解放前是搞宣传的,立即生出几分敬意:;没有想到您老还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英雄! ;英雄倒是谈不上,俺那时只是个宣传干事,跟你们这些后生比起来,只能做你们的服务员了!于馆长说得很谦虚,也很轻松。 老穆对于馆长说做服务员的说法感到非常亲切,当年若不是这位愿意做服务员的老馆长,他真的要勒紧裤腰带过一周了。 ;您这话说得太谦虚了,跟您比起来,我们显得渺小多了!老穆觉得面前的于馆长毕竟是文化馆的馆长,对于文化上的事情,应当了解得很多,所以才想着与他多聊上几句,顺便打听一下函授学习方面的情况。 ;您在机关干了一辈子,并且又与文化有关,想向您求教些问题。老穆说得很客气。 ;您说吧,只要我知道的,自然会知无不言,言必务尽!于馆长笑了笑,觉得面前的老穆当年那么好学,没有升上学,必定有原因,自然觉得不必细问,但是回答老穆的问题,自然应当效劳。 ;我听说有个农广校,不知您知道多少?此时的老穆对于中师函授已经了解得够多,今天一提到自己报名的事,立即联想到天成的农广校学习来,按理说农广校也应该报名了,但又不知如何帮忙问一下,当他见到于馆长时,其实立即想到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找到说话的引子,现在于馆长爽快地答应让自己问些问题,自然也就想多打听一些。 ;您算问到根上了,当然知道,并且知道得还不少!于馆长显得很自信的样子。 ;我有个同学,想报名学习,但又不知在哪里报名?老穆显得有点急切。 ;你算问对了人,我小儿子就负责这个事,我给你写个地址,你让你同学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他,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于馆长说着,走进财务室,在桌上写下了详细的地址与单位,并写上了小儿子的名字,走出来递到老穆手上,对老穆说道:;你让同学拿着这个条子去找我那小儿子,然后告诉他我让去的。 老穆接过纸条,没有细看就装入口袋,对于馆长表示感谢:;我先代老同学谢谢您老! ;看,刚才怎么说来着,我就是愿意当好服务员,只要你们这些后生们需要,咱能做好服务就很荣幸,保证不遗余力!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老穆感到如同一股暖流穿过心田,他握住于馆长的手,感到如同握住亲人的手一样,有力而传递着热量。 出了照相馆的老穆这才想起今天来镇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去清城中学看望一下儿子,再给儿子送点生活费,他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他不敢再耽搁,骑车向清城中学的方向驶去。 第85章 思想逆转 老穆骑车赶往清城中学,已到了放学时分,他担心遇到熟人,难免又要搭上几句话,再者穆珍入学的成绩并不突出,尤使他觉得磨不开面子。这些让他不由得止住了脚步,站在学校大门口的路边上看着走读的学生涌出校门。 老穆与这里的老师虽然有交集,也认识不少,但真正熟悉的并不是很多,所以他盼着学生出来后,学校的老师吃饭的当口,去穆珍班里找到穆珍,给他留点钱,立即就回去。 正在他琢磨着是否问一下走过的同学,初三年级的教室在哪里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音:;穆老师,在这里等谁呢? 这声音让老穆听得十分清楚,虽然他并不能肯定这声音就是在与自己打招呼,但是姓穆的老师毕竟不似张王李刘这样的大姓氏多些,老穆循着声音望去。 ;谢老师,你放学还回家啊!老穆发现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谢老师急忙回应道。 ;是啊,你来一定是看孩子的吧!昨天不刚过完周末吗?怎么一天不见,就想孩子了啊?谢老师面带微笑,两步走到老穆身边,向老穆伸出手来。 老穆不敢怠慢,边移步向前边急忙伸出右手,握住了谢老师伸出来的手,然后左手伸进口袋掏出香烟,右手松开时,瞬间抽出一根烟来递了上去。 谢老师也急忙掏烟,向老穆递来。 ;抽我的这个,不用客气了!老穆说着将谢老师递烟的手挡了回去,将自己抽出的烟递到谢老师手上,然后急忙又抽出一根叼在自己嘴上,同时快速摸出火柴,划燃着一根,双手捂着,向谢老师的嘴边送去。 谢老师急忙帮着捂住,将嘴上的烟凑在了火柴微弱的火焰上,猛地吸了两口,一缕青烟从两人的手指间飘散开来。 老穆自己很熟练地重新划了一根火柴将自己的点上。两人攀谈起来。 ;都来了两个多星期了,还没有见孩子回去,我不放心,特意来看看!老穆解释道。 ;昨天初三全部休息,该回家的都回家了,你孩子没有回去吗?谢老师显得有点疑惑。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用来看他了!老穆也觉得有点说不过理去。 ;可能是因为学习,你那孩子不是叫穆珍吗?谢老师脑海中突然跳出穆珍的名字,然后接着说出来在老穆这里证实。 ;是啊!他不是不在你们班吗?老穆想起假期期间与谢老师的那段对话。 ;是不在,虽然开学时间不长,你儿子在办公室的名气却不小,班里第一次作文,你儿子的作文就让全办公室的老师都知道了你儿子的名字,紧接着班里的数学考试,你儿子又考了个满分,看来你儿子真的很聪明。谢老师说着,脸上露出称赞的笑容。 ;这才刚刚开始,如同万里长征还没有迈开步,以后还远着呢!老穆对于儿子的优秀表现并没有像在滨湖中学听到考取的优秀成绩那样兴奋,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仅仅考取一次好成绩又能说明什么呢?所以老穆才巧妙地回答了谢老师的赞赏。 ;你这说哪去了,学生最后的成绩如同垒长城一样,任何一次考试的优秀表现都如同打地基一样,基础打牢了,最后出来的优秀成绩才成为必然!显然谢老师对于老穆的见解有点不同意见。 ;这倒是,不过他入学时的成绩并不理想,我当时都对他失望了!老穆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那次虽然没有考好,说不定另有原因呢?谢老师说着抽了一口烟,还没等老穆回话,又接口说道:;你看,只顾说话了,中午你跟我去家里吃饭,吃完饭再来看孩子。 ;你太客气了,我下午还要赶着回学校,以后有时间再去登门拜访。老穆客气地回应。 谢老师又伸出手来,握住老穆伸出来的手,说道:;那你进去找他一下,他现在应当在宿舍吃饭,宿舍就沿着这条路走到头,靠右一排房的最西头。 ;谢谢!老穆缩回手,微笑着与谢老师挥手道别。径直沿对着大门口的路向里走去。 放学的孩子们急匆匆得很,老穆与谢老师说话的当口,走读的孩子已经全部涌出校门,原来熙熙攘攘的人流顿时消失,通往校门口的中心路上空无一人,老穆看到远处食堂门口除了稀稀拉拉几个人在排队打饭外,几乎不见了什么人。 对于刚才谢老师提到儿子的成绩,老穆虽然口头上表示什么万里长征还没有迈开步,但是对于儿子这两周的优秀表现又平添了几分信心,他觉得自己在假日里的指导又发生了作用。 老穆骑车的速度并不快,他怕打饭的几个人中有儿子,所以边扭头看着,边缓缓地骑行,离得近了,老穆似乎对于排队的几个人已经确认儿子不在其中,老穆突然加快了些,从食堂到最后一排宿舍步行得几分钟,老穆的急切心情,让他用了不到一分钟便看到儿子的宿舍门,他站在宿舍的西墙边,将车子停在那里,看到一位提着饭盒的同学向他走来,老穆直接问道:;同学,你认识穆珍吗? 那同学站住打量了一下老穆:;穆珍就在这个宿舍,你等着,我给你叫他一声!说完扭头朝宿舍走去,在窗口大声叫道:;穆珍,有人找你! ;噢!屋内答应了一声,很快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向屋外望了望,然后窜了出来,瞬间站到了老穆面前。 ;大,你吃饭了吗?穆珍看到父亲来,觉得有点吃惊。 ;没,你两周没有回家了,你这还有生活费吗?老穆说话的语气中含着十二分的关切,刚才谢老师提到穆珍在学校的变化,已经让老穆对于穆珍的看法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依然能行。 ;有啊,俺在这里不差钱!穆珍诚实的回答道。 老穆惊得张大了嘴巴:;来时,你娘给你的十元钱,都两星期了,你还没有花完,是不是不舍得花啊? ;怎么会不舍得花,这不是没有花完吗?穆珍依然表现出非常的镇静。其实老穆哪里知道,天成给穆珍的五十元钱,现在起了作用,花完母亲给他的生活费,现在花的正是天成当时给的钱。 ;两周十元钱都没有花完?不要这么省!老穆有点疑惑,私下认为儿子不好意思给家里要钱,在这里舍不得花,说到这里,眼睛突然感到有一点湿润,立即掏出十元钱来,递到穆珍手上:;再给你十元,别不舍得花,没有了我再给你送来! ;我不会乱花钱的,除了生活上花点钱,其他的用不着花钱,这里离镇上远,就是想花也没有地方花,放心就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穆珍看到老穆的眼睛,立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表白道。 ;好,我就不停了,下午学校里还有很多事,你照顾好自己俺就放心了!说完,推起车子,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穆珍看着老穆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悟,面前再现出朱自清写的《背影》,远去的老穆背影顿时变得高大起来,那不仅是慈爱的背影,那还是托起自己前行的坚实臂膀,正是这臂膀,曾让年幼时的自己骑在这臂膀上看那精彩的电影——《三打白骨精》,正是这臂膀,才让自己在学业上一步步走来,穆珍揉了揉眼睛,转身向宿舍内走去。 第86章 情义并重 下午的两节课让穆珍上得很轻松,一节历史课,说是上课,实际只是复习前两年学过的课程,历史老师姓袁,因为曾在小王庄上过小学,对小王庄的人与事特有感情,老穆家族里的人还有几个与袁老师是同学呢。也正基于此,听族里人讲起这位袁老师的故事,那真的如同听书一样。 当年的袁老师才华横溢,各门功课在班里均能数一数二,后来考了师范学校,在学校时,曾在国家级的文学刊物上发表过中篇小说,受到学校的重视,毕业时,学校决定让他留校任教,因他是个孝子,姊妹六个,上面五个姐姐,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子,家中老母需要他的照顾,所以才来到这中学教书,毕业后,他在各级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新闻、小说、散文不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封笔了,据说是因为老母的去世,让他悲痛欲绝,便从此不再写了,由此,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孝子。这位老师对于人生的见解远远超出了大家对他的了解,他对文学的解读也远远超出了他讲的历史课。 另一节课是法律常识课,代课老师是韩素清,他是初三年级四个班的政治老师,先不说法律常识课的对于穆珍的诱惑,其实最诱惑的不是课程本身,而是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师,他的诱惑之处不是亲和力,而是那份对于老师这份职业的执着、投入与奉献。已至中年的韩老师,与其他老师比起来,最大的不同是他的身份还是个民办教师,收入的极大差距,并没有降低他对于职业的热爱与激情,每天早晨,天还没有亮,他便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打扫干净办公室后,为大家烧上第一壶开水,然后再到初三年级各班宿舍内叫醒还沉睡在梦中的各班学生,初三年级教室已经开始二十分钟的琅琅读书声,学校那震耳的起床电铃才会;嘟嘟嘟地响起来。去年留下来的学生称他;周扒皮,今年的学生给他起了个文明点的称呼——闻鸡起舞。无论哪种称呼,大家都对他的做法并不反感,都认为他这种做法是对学生们负责的一种表现。 两节课上下来,穆珍感到格外轻松,下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课本朝河堤跑去,一来可以到河边去享受河堤那份安宁,在大自然中品味书中的乐趣,二来可以与他的那位牧羊少年见面,去欣赏他的大作。 穆珍走出教室的那一刻,立时如狂奔的野马般,直接冲向校外的河堤,每天站在河堤上时,都会让他心情开朗,都会让他感到如洗脑般的清凉,虽然河堤上的一草一木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穆珍的眼中,这些树木是有感情的,清澈的河水是带有灵气的,人离不开这清澈的河水,世上万事万物都离不开水,穆珍对于河水的亲近,有时到了无以自拔的地步,让他不得不脱下衣服,跳下清澈河水里畅游一番。 站在水岸,穆珍喜欢河水的清,一眼透底的清,那映出自己倒影的河水如同镜子,让人一眼就能读得懂水的内涵,没有丝毫的虚伪,没有掺杂任何杂尘在里面;钻入河水,他喜欢河水的凉爽,感受河水的丝滑,那是人世间任何化妆品也难以比拟的,偶尔还有几条不知名的小鱼游来,不时触碰着他的每寸肌肤,产生的舒麻,令人回味无穷;躺在水面上,他喜欢河水的承载,眼睛微闭,全身张开,平躺在水面上时,只留面部五孔在外面,身体其他部位全部浸入水中时,此时的他享受到的就是一分恬淡,脱离尘世回归自然的安宁,微风吹来,水波荡漾,冲上脸的水波又让他想到人间自有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不是水本身,而是那外来风的助力。 穆珍坐在河堤下沿的二滩上时,从未忘记自己在这里的目的——读书。他拿出课本,细心地读起来,他已经忘了身在何处,心在何方,在他的脑海中,他只有这天与地的结合,坐在结合处的自己在读着圣人也读不到的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穆珍站起身来,向着河水弯去的方向望去,依然是无尽的绿,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羊群,更没有看到他心中的那位牧羊少年——胡国庆。他有点疑惑,昨天他许诺送来他的作文,今天他却失约了,这是胡国庆的第一次失约,穆珍有点失落地坐了下来,依然读着手里的那课本。 正当穆珍全神贯注地读着手中的课本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站在了穆珍的面前,让偶然抬起头的穆珍不由得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面前的这个人,穆珍从来没有见过,看上去身材不高,黑黑的脸庞,让人一眼就看出是长年在田间劳动的结晶。穆珍有点不解,左右看了看,二滩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人。 ;你想干什么?还未等来人讲话,穆珍质问道,穆珍感觉这光天化日下,自己与他无怨无仇,好像也不是来找自己什么事的。 ;我就问你叫穆珍吗?那人突然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穆珍有点儿纳闷地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发生。 只见那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布兜,然后打开布兜的松紧口,从里面掏出一个精心折叠的纸张来,递到穆珍手上:;这是胡国庆让我交给你的。 穆珍心里一紧,如果没有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来呢?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亲自来呢?穆珍急忙问。 ;他父亲不行了,他陪着家人去医院了,所以临走时,将这折好的纸交给我,让我送给你?来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邻居,按辈份他叫我爷爷。来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父亲什么病?穆珍接着问了一句。 ;哎,还不到四十岁就得了中风,两年前偏瘫在床,当时错过了治疗的机会,就这么在床上躺了近两年,他母亲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还要照顾在床的病人,够受罪的了,就今天上午,突然病重不行了,他这几天里可能放不了羊了!虽然仅有几句话,来人说得很沉重。 穆珍也不便多问,立时感到胡国庆是一个重情守信的人,就是面临着父亲即将离去时,也没有忘记在这里等他来的朋友。 ;他学习一直很好的,但是母亲一个人确实照顾不了家,所以才劝其退学,在家帮着家里处理农活,平时放着一群羊,来贴补家用。让他离开学校时,他哭得死去活来,大家看他家可怜,自发捐了些钱,但是救急救不了难,这不,他父亲还是不行了。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来人说得一脸的无奈。 穆珍听得眼里噙满了泪花,当他听胡国庆说家里的不幸时,并没有认识到遇到这么大的难题,觉得他父亲的病迟早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他曾不止一次想到他会像班里的牛国青一样,重新回到课堂,与大家一样坐在教室里安心地读书。 来人看了看穆珍,接着说道:;你也是好人,我们爷俩聊天时,他时常与我提起你,说你是位好书生,将来会干大事情,俺虽没有读过书,但也懂得读书人将来都会有大前途。 穆珍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应当对于胡国庆有很大的帮助,不然胡国庆也不会委托他来送信的:;谢谢你,你也是好人,有你做他的邻居,也是他三生有幸。 来人听到穆珍这么讲,立时表示:;大家都是好人,世上还是好心人多,一人有难大家帮,只要能帮上的我都会不惜力去帮的。 穆珍看看天色不早,他急忙与来人道别,往学校走去,他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悲伤与压抑。 第87章 我的理想 吃过晚饭后的穆珍直接去了教室,他怀着一种悲痛的心情拆开了胡国庆转交来的折纸,那是两张从大记录本上撕下来的内页纸,最外面的一页没有什么内容,仅简单地写着;穆珍收三个字,里面的一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最上面的标题恰恰是;我的理想。 看到标题,穆珍立即想到一位牧羊的少年站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蓝天,在思索着自己的未来。穆珍沉思片刻,继续看下去。 理想是什么?理想就是将来想干什么,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将会难倒不少人,当别人问我时,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的理想就是要当一个医生,解除天下病人的痛苦,让他们健健康康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的理想源于我的父亲。父亲与天下的所有的父亲一样,对我们姊妹三人疼爱有加,无论家里的生活有多么艰苦,他总是将最好的饭菜留给我们。有一年冬天,因为天冷,我的脚冻了,一天晚上就痒痒得受不了,父亲见我痒得难受的样子,就专门烧了热水给我烫脚,然后将我抱到被窝里,围着被窝给我轻轻地揉搓冻伤的部位,慢慢地在他的揉搓下,发冻的地方开始发热,并出现丝丝疼痛,揉完之后,又用双手抱住我的脚,用他那双结满老茧的大手牢牢地裹贤紧我的冻脚,就是他的精心呵护下,我的冻脚竟然很快好起来,并且每天晚上,他都要对我的双脚进行按揉,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冻过脚。 父亲很勤劳。每天总是忙完家里忙地里,做家务他是一把好手,经他做的饭菜,无论是做什么,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吃;田间劳动,无论是割麦、捆稻、除草,凡是农田的活计,他都做得又快又好,很多时候,没用母亲帮忙,他就将田间的农活提前干完;再加上父亲脾气好,从来不打骂人,村里遇到什么事情,总会拉上父亲去评理,所以村里人都夸母亲是有富之人。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一个晴日的下午,正在地里干活的父亲突然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当时全家人都吓坏了,连忙托起他的头,他牙关紧咬,我们姊妹三人吓得哭起来,母亲也不知所措,急忙让我跑到村里叫人,当人们慌乱中将父亲送到医院后,回来就再也没有下床,并且吃喝不能自理,母亲一个人挑起全家生活的重担。 父亲的疾病改变了我们全家人的生活。母亲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轻闲,无论是家务,还是农活,都要她一个人去劳作,同时还要照顾躺在病床上不能生活自理的父亲,一年下来,本来才三十几岁的母亲突然苍老了许多。我们姊妹三人也失去了父爱,每日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父亲,祈盼父亲重新站起来。有一天晚上,我被恶梦惊醒,听到坐在床头的母亲在偷偷抽咽,我立即坐起来,扑在母亲怀里,跟着哭起来。 撑起这个家因病倒下的的父亲让我有了人生的目标,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一名医生,医治像父亲一样的疾病,医治好天下的病人,让每一个家庭都能获得健康、和睦、温馨的家。 穆珍眼前的字迹逐渐模糊起来,胡国庆笔下的很真实,让人看到一个撑起这个家的勤劳、能干的父亲高大的形象,感情自然流露于文字之间,读来感人肺腑,在语言方面简洁,明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穆珍觉得这篇作文当推荐给陈老师,让他慧眼识才,假如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引胡国庆来见陈老师呢。 穆珍想到这里,起身去了位于教室一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几位老师,等穆珍看清,确认陈老师也在时,站在门口打了个;报告。 ;进来。随着其中一位老师的招呼,穆珍直接走到陈老师跟前,站住了,正在批改作业的陈老师抬起头,细细地看着眼睛还有泪迹的穆珍愣住了。 穆珍递过去胡国庆写的作文,小声说:;陈老师,您看,我的一位朋友写的一篇作文,想让您给指导一下! 陈老师接过那张纸,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通读了一遍。然后又翻过纸的背面,陈老师好像是在查找着什么?穆珍没有搞明白陈老师的意思说道:;就这一张纸,就这些内容! ;我在找他的姓名,怎么没有看到。陈老师又重复看了一下纸的反正面。 ;胡国庆,他叫胡国庆!穆珍连忙回答道。 ;他人是哪个班的?陈老师问道。 ;他现在没有在学校读书,一年前他就下学了,下学的原因就是他所写的,因父亲病了,母亲忙里忙外的实在难,所以辍学在家呢!穆珍解释道。 ;这么好的文采怎么能辍学呢?陈老师发自内心地说。 ;你与他啥关系?陈老师显然有点好奇。 ;我在咱们学校西边的河堤碰到他的,他在那里入羊,我在那里看书,就这样认识了,并且与他很聊得来,那天提到我们的文学社,他很感兴趣,所以才想着写这了这篇作文来。穆珍简单地对陈老师说了与胡国庆认识的全过程。 陈老师没有言语,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穆珍也没有再说什么,觉得陈老师对胡国庆的文章感兴趣,也就是对这个少年感兴趣。 ;我倒是想见见他,看他能不能来这里?陈老师眼睛又回到了那张纸上,说道。 ;这几天可能不行,过了这几天,他可能会来的!穆珍觉得胡国庆的父亲的病情不知什么情况,无论什么情况出现,胡国庆这几天都没有了时间来学校,只能等到他父亲的病情稳定或是完结后,才会有机会来学校的。 ;为什么?陈老师好似对于想见到胡国庆的急切是不言而喻的。 ;他父亲病重了,现在医院里,他去医院看他父亲了,这信是他让人捎给我的!穆珍如实回答道。 ;那好,等他父亲出院,领他来见我!陈老师觉得胡国庆这篇作文虽然不是很长,但却写得有血有肉,感情真挚,这个少年很不一般,是个很有前途的好苗子。 穆珍点了点头,觉得这正吻合了自己的想法,让他加入这个群体,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共同生活,共同探索知识的奥秘。 第88章 人际关系 从清城中学回到学校的老穆,除了安排好下午的课时,就是在思考明天的报名,于馆长告诉他照片明天上午就可以取出来,只有拿到照片,才能填写报名的表格。 老穆在考虑自己事情的同时,猛然想起于老师写给自己的纸条来,除了做好自己报名的事,还要去给天成说说农广校招生的事情。 放学后的老穆没有来得及回家,就直接去了天成家里。 ;天成呢?老穆看着天成家的大门没有关,摩托车就停在院子里,他知道天成没有走远,便对正在院里洗手的天成媳妇任莲英问道。 ;老穆哥,你找天成!刚才还提起你呢!这会儿不知又去了哪里?任莲英回头答道。 ;他这会儿最可能去哪里?老穆补充问道。 ;他整天忙得脚不连地的,这不刚才回来放下车没吭声就走了,今天村里没有人找他,说不定现在正去猪场的路上呢!任莲英连声说道。 ;那我去猪场看看!老穆边说边退出天成家大门,转身身种猪场走去。 离种猪场还有一段距离,便听到猪乱叫的声音,老穆竖起耳朵细听来自这猪圈的声音,在这宁静空旷的田野里,这猪叫好似交响乐中的最强音,只不过这最强音却成了独奏一样,单调而清脆。 ;这个字念juan。老穆离猪圈的办公室还有几米远,便听到天成在说话。 ;你在这里当上教书先生了?老穆在门外向着屋里的天成打着招呼。 ;哪里能跟你比,我这可是教老学生!天成听到老穆的声音,没有丝毫掩饰地答应着。 站在一旁的老赵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来了个真正的教书先生,快坐下,你们说话,我去忙了。老赵说完走出屋外。 老穆进得门来,看着天成笑着说道:;没有想到这老赵还将学习当成正事来着。 ;可不是,当时你儿子在这里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邪劲,这不都一个多月了,他还真学了不少,看来老赵这人脑子不笨,虽是六十岁的人,却对于学习还是像模像样的,每天学两三个字,他居然还能记得住,写得下来,也不是一般人的水平。天成对于老赵学认字,觉得好奇,并且认为他那么大岁数了,也许只是头脑发热,学上几个也就算了,就算他真想学几个字,也并不是坏事,至少在这里也能用得上。于是就从他在猪场接触到的常用字教起,比方说;圈这个字,就是因为在这里经常用到,所以才教他的。 ;古时有八十尚得状元,我们这老赵六十才学认字,也确实不简单了!老穆有点感慨地说。 ;看,我们替他担忧什么呢?你到这里来,一定有事,快说咱的正经事。天成看到老穆来的那一刻,就猜出老穆一定会有事,否则他是不会轻易来找自己的。 ;还是关于农广校报名的事,我今天去教委开会,得知我的中师函授正在报名,报名要两张照片,所以就去镇上唯一的照相馆去照像,在那里碰到我早年上高中时认识的咱县文化馆的于馆长,与他攀谈中,他告诉我说他小儿子就在县里具体负责这个事情,他写给我一张纸条,说是拿着这个就可以找到他儿子,找到他儿子,报名的事情也就解决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于馆长写的那张纸条来。 天成打开纸条,见到上面用很漂亮的行楷字写着;县农业局于广州。 ;农广校属于县农业局管理,我这些天与畜牧局打得交道较多,与农业局还真没有打过交道。天成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农业局还真有一个关系,只是不知还在不在那里? ;你有关系不是更好说了吗?老穆看着天成说道。 ;这关系也是老关系了,我还从来没有找过他,只是前些日子,去我丈人那里时,他提起过,你想想他的老关系,咱也说不清还在不在单位上班,说不准已经退休了!天成说这话的当口,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接触自己岳丈老关系的机会,有没有也应当去打听一下不为过。 ;你老丈人什么样的老关系?再说这老关系是干什么的呢?老穆问道。 ;听老丈人说当年曾经是同学,后来随部队参军了,转业到地方后,当上了农业局的领导,期间也曾见过一面,但由于他自己在家务农,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去找人家,再加上我那老丈人顾及面子,所以更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人家,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至于还在不在,也未可知了!天成说到此事有点惋惜。 ;关系越走越近,长期不走动,也就变得淡了,这是人之常情,别说是这样的老关系,就是我们自己的关系,如果长期不走动,彼此之间也淡漠。再加上彼此之间地位的不对等,也就形同陌路了!老穆觉得当下的人情事故,就如同《红楼梦》中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所以说出的话,如同刘姥姥感慨的一个味儿。 ;所以这次我要去农业局,就一定也打听一下老丈人的这位同学,回头我再问清楚这位同学的相关情况,免得见了没有什么话可说。你说是不是?天成也觉得,关系就是要走动,不走动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就是路上偶遇的朋友,如果经常来往走动,也便成了知己,这是人交往的惯例。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假如是莫逆之交,还要好些,就是不走动,关系有点淡,也不至于疏远,假如只是一般关系,又没有什么互相往来,加上地位上的差异,当然就会远的。就是这层关系,假如你哪天真能做大做强了,说不定会拉成很要好的关系呢!;老穆觉得面前的天成,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从上次分红上看,他在情商这方面强于一般人许多倍,即便是很普通的关系,在他这里也会变成难分难舍的关系。 ;这就要看大家彼此间的缘份了!天成觉得老穆说得有道理,这要看人怎么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很微妙,就如同两个陌生人相见,第一眼就如同那贾宝玉见林黛玉一样,好似在哪里见过的心动,会让两个人彼此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即就会拉近关系,还有些人相见就如同仇敌,那以后再合作也就难上加难了!老穆继续分析道。 ;无论再怎么说,人家是领导,咱们能认识就是缘,再说了有老话说‘站得高看得远’,领导毕竟比我们看得远得多,就是这次帮不了我们什么,稍微出出主意,都够我们想一辈子的,这也说不准。天成觉得老穆说得不错,但是无论是有没有眼缘,至少这是老丈人的同学,再怎么着了说也是一层不错的关系,加上这次去的是农业局,恰恰是他所在的单位,虽然老丈人早就说明了这层关系,但是总没有去找人家的由头,现在不是去农业局办这个事吗?何不走上一趟呢? ;这倒是,假如今天不在照相馆碰到于馆长,我们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打听呢!老穆说着看了看外面。 ;对,看来我们两人就是心心相通,很多事情一拍即合,真如人常说的‘一辈子同学两辈子亲’,老丈人的同学,到咱们这里,依然要亲的。天成说到这里开心地笑起来。 老穆也跟着笑了。 ;那明天你怎么安排?老穆试探着问。 ;事不宜迟,明天进县城去问问于广州。天成觉得这事不能拖,有点迫不及待地说。 ;虽然不宜迟,但是就如同我报名一样,先准备好照片,免得再跑第二趟!老穆提醒天成说。 ;照你这么讲,我明天也要去照相馆照像去了。天成觉得老穆说得不无道理,毕竟他对这些报名考试的业务熟练。 ;对,有备无患,不然不是要多跑一趟吗?老穆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好,我明天先去镇上照像,照完后去老丈人家再打听一下他这位同学的情况,取了相片再去县城。天成按着先后顺序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你的思路不仅清晰,并且很周到,难怪大家都这么信任你!老穆由衷地赞道。 ;就我这点本事,你最清楚的喽,还夸上咱了!天成说着又笑起来,笑得有点灿烂,老穆觉得眼前的天成确实已不是上学时的天成,那时在学校里,真的看不出天成会做成全村人的榜样。 ;明天你怎么去照相馆?老穆补充问了一句。 ;开摩托车快点!天成回答得很自然。 ;那我跟你车一起去,我正好去取了照片,然后去教委报名,明天还有课,所以尽快赶回来!老穆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问题,明天说好,咱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很快就赶回来,到时候你还晚不了给孩子们上课呢!天成很自信地说。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在家等你。老穆说着走出屋门,向村里走去。 天成看着老穆远去的背影,一股暖流涌了上来,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同学多有几个,还愁办不了大事情! 第89章 心到礼到 老穆的早饭还没吃完,就听到门外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 老穆立即放下饭碗,站到门口看到天成已经将车停在了大门外:;你稍等一会,我还没有吃完饭呢!没等天成回话,老穆便向屋里退去。 回到屋内的老穆,赶紧端起自己的饭碗,猛地往嘴里扒了两口,两个腮帮顿时鼓了起来,语言不清地对秀花招呼道:;快点拿来我的包,我要跟着天成去镇上去报名! 秀花看着老穆急不可耐的样子,笑了起来:;看把你急的,像三岁小孩子似的,再急也要吃饱饭。边说边从桌子的一头拿起老穆出门带的布包,递给了老穆。 ;顾不上了,跟人家顺车,不能只考虑咱的事,要先照顾人家。老穆提起包,就往屋外急走。 大门外的天成已将摩托车调好头,坐在车座上等老穆上来,老穆二话没说,直接抬腿骑了上去,天成加了下油门,脚下轻轻踩动换挡,然后缓缓松了下离合的手,可能油门大了些,只听得;呜的一声,车屁股冒出一股轻烟,向大路驶去。 由于车起动得太快,摩托车越过大路直冲到路对面的打麦场里,转了个小圈,才驶上去清城镇的大路。坐在后面的老穆惊出一身冷汗,连声劝天成:;开慢点,天早着呢!不用太急! 天成大声说:;没事,你坐稳了,我这也开了一些日子,这车的脾气也基本摸得差不多了,就差个驾驶证了。 正常行驶中的摩托车很平稳,也不再像刚起步时那么急冲,老穆刚才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 老穆第一次坐这么快的两轮车,他在车上没有多说话,他并不是不相信天成的驾驶技术,而是不想打扰天成开车的注意力。 一颗烟的功夫,两人便到了清城镇南头。天成将车速放慢下来,缓缓地稳停在了照相馆门口。 照相馆开着门,如同老穆昨天来一样,外间依然不见个人影。 ;于馆长在吗?下车后的老穆站在门口对着屋内喊道。 里间的门帘掀了起来,走出来的人不是于馆长,而是一位中年男子,老穆一眼便看出这是原来的摄影师,因他去小王庄学校多次给学生照过像,老王不陌生,当时大家都叫他大于,此时老穆从长相上一眼便看出,大于是于馆长的儿子,看到大于出来的老穆急忙说:;兄弟,昨天照的一寸的照片,今天冲洗出来了吗? ;原来是穆老师,洗出来了,昨天听我父亲说你来照相,要是我在这里,哪里还要你的钱呢!大于笑着回应道。 ;看你说的,于馆长呢?老穆问道。 ;你认识我爹?大于有点疑惑。 ;当年上高中时,在图书馆认识的,那时借书,他特别照顾我呢!老穆套着近乎说道。 ;看来,你们还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昨天回来,他就回县城了。大于说着,进了设在门口的财务室,很快找到了老穆的相片,递给了老穆。 老穆转身指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天成,说道:;我们一起来的,他也要照张一寸加急的,昨天听于馆长说,你有兄弟在农业局负责农广校报名的事,这不我的这位同学正说去报名呢,所以来你这里先照相准备报名用。 ;找我弟弟报名农广校啊?大于有点疑惑。 ;是啊,看来是找对人了。老穆接着说道。 ;可昨天我听他说报名结束了啊!大于有点不解两个人为何现在才提起报名这事。 ;我们原来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报名,要不是昨天于馆长提醒说这个事情,我们现在也不知咱县里还有这么个函授站呢!你看现在报名还能不能帮忙补报一个呢。天成接口道。 ;这事,我也说不准,先照了相,然后去找他试试,也许今年还能补报上。大于话语中有点惋惜似的。 天成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似的,但也不便再说什么,交上钱跟着大于进了照相室,很快便拍好出来。 两人与大于摆手告别,天成带着老穆去了镇教委,教委给老穆两张表格,让老穆坐在那里仔细填好,并贴上照片。 天成看老穆还要几分钟,便对老穆称:;你先填着,填好后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说完神秘地朝老穆笑了笑,便发动摩托车出了教委。 天成来到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两包点心,然后又到水果摊前捡那熟透的苹果买了一大兜,挂在车把上,直接回到了照相馆。 ;于哥,您看,我今年报名的事,还需要你给我美言几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找谁呢?走进照相馆的天成看到坐在财务室的大于客气地说道,边说边拉开门,将买的东西递了进去。 ;你这是弄什么?大于有点不自然,站起身,将天成递来的东西推了回来。 ;我的一点小心意,昨天听老穆哥说于叔告诉他在哪里报名,我就非常感激,本来今天来时想着买些东西过来,因为老穆哥急着报名,所以没有来得及,这不他去填表去了,我就买了点东西赶过来,表示感谢!天成说得很诚恳。 ;那也不能要你的东西!大于对刚才自己说的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东西又不多,我想这次尽量补报上,还要您多操操心,不然今年报不上,又要再等一年。天成有点央求的语音了。 ;这事,我可以先替你问问我弟,他在那里具体负责,好像听他说过,报名错过后,还有补报的机会。大于解释道。 ;那就太谢谢你啦!天成说着,将大于推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外间的长条椅上,向门外退去。 大于还想着提起那些东西向外送,天成急忙说:;你如果再客气,就没有帮忙的诚意了! 大于听天成这么讲,也不便再往外送了,于是接口说道:;看你这么讲,我是却之不恭,这忙是非帮不可了!说着,两人都笑起来。 ;先谢谢啦!退到门口的天成高声说道。 回到教委接老穆的天成,看到老穆正在教委大门口张望,他没有将刚才去照相馆的事情对老穆提及,他觉得如果办成了更好,办不成反而让老同学觉得自己做事有点画蛇添足。 天成将老穆送到学校,自己也不敢再拖延,他脑海中思考着,虽然有了大于这根线帮自己报名,但是为了再来个保险的,他掉转车头去了李集村老丈人那里。 天成到了李集村还不到十点,老丈人任凡平正在屋里坐着品茶,在农村像他老丈人这样有文化的老头真的不算多,正因为有文化,早年也在大队里做点事情,这两年认为自己年龄大了,也不想再操心,村里的事情应当放给村里的年轻人去办,自己在家闲时品品茶,顺便在房前屋后种些菜,自寻乐趣。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让坐在屋里品茶的任凡平不用猜,就知道自己的闺女婿来了。 进屋的天成手里拎着两盒茶叶,这些年来,只要独自来老丈人家里,最要紧的就是给这老丈人带盒茶叶过来,这早已是天成多年雷打不动的做法。任凡平也更喜欢这位了解自己心思的女婿。 ;来啦,天成!坐下陪我喝水。任凡平说着,将面前的杯子拿了一个倒满了茶水,递给了天成。 天成急忙接到手里茶杯,笑着说:;哪能有劳您老,我自己来就行。 ;说说又有什么心事?任凡平知道,这些日子天成因为猪圈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闲暇时间过来看他。 ;真让您猜对了,我这次来,就是刻意打听一下您的那位在农业局的同学。天成抿了一小口茶水说道。 ;怎么?你有事要找他么?任凡平有点诧异地问道。 天成便将想去农业局找人报名农广校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我这次如果补报不上,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我这同学叫梁思华,我听人说他是农业局局长,不过按我的年龄算来,现在退休在家,应当不在单位上班了。任凡平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虽然退休,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以是退休,毕竟也是领导退休,加上又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革命,他要是帮忙,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哥俩关系如何?天成觉得这关系很重要,于是直接问道。 ;当年上学的人,感情好得很,当年他去参军,还是我怂恿他去的呢,只是家里人非让我回来,自己才没有去成,这不人家去部队锻炼几年,都当官了,咱也不想高攀,所以来往很少。不过我想只要你找到他,提到我,我想还一定不会错的!任凡平陷入沉思,也许对当年自己没有同去参军有点悔意,目光看着门外,不再吱声。 天成看着老丈人的神态,觉得可能触到他的痛处了,也没有再说话,站起身来,去外面洗了把脸,回到屋内对任凡平说:;我过两天去趟县城,找你的老同学,给您捎带向他问个好!您老放心,我一定会让老爷子高兴的。 任凡平点了点头,笑了笑说:;我怎么会不放心你的办事呢! 天成觉得在这里再坐下去,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只要知道姓名,再配上两人的关系,后面的事情就全是他王天成的事情了。 天成站起来向老丈人告辞,骑车向家中驶去。 第90章 拉近关系 天成对于去县里报名的事,一天也不敢耽搁,这如同一年的庄稼,错过了裁种的季节,一年又要荒废了,所以他晚上盘算好,明天务必到县城见到于广州。 第二天一早,天成就开车去了镇上照相馆,照相馆的门还没有开,天成上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估计大于不在这里休息,敲也没有用了,于是他将车锁好,自己抬脚上了河堤,借这个机会去河上呼吸一下湿润的空气。 清城镇的驻地共有两个行政村,街东是东清城村,街西是西清城村,两个村的人数差不多,总计有六千来人,这两个村在整个清城镇也是人数最多的村,村南的清河像一个长长的臂膀紧紧地将两个村拥在怀中,早年有风水先生曾对这两个村看过风水,说是这河的湾里,聚的是气,人气、财气,两者都有,这绝对是个上等的风水,在这里的住着,不仅会人财两旺,还会健康长寿。这是天成在镇上开会听东清城村的村书记说的,风水这东西,本来就有忽悠的成分,但是这风水先说的却真的应验了,两个村不仅有了人气,原来不到一千人的小村,竟然都发展到了三千人的大村,特别是将镇政府驻地设在这里后,成了远近闻名的大集市,带动了两个村的经济,成了镇上经济发展最好的村,至于村里高寿的人,占的比例在全镇也排得上号不说,最高寿的已经活到一百零八岁,不得不说风水是个好东西。两村之间的公路是连接两个省的交通主干道,所以在河上建起了这条跨河大桥,加上桥的延伸部分,总计有一公里还要多,因为清河还具有航运功能,因此桥建成拱形,在拱顶一站,如果没有河岸的树木与房屋作屏障,基本达到俯视全镇的效果。站在大桥拱上,向西南望去,便会看到红砖青瓦的几排瓦房掩映在高高的毛白杨树林中,那里是驻扎着一个团的部队农场。 天成有点感慨,时过境迁,当年自己上初中时,这里还是一个低矮的小桥,而今不仅建了大桥,还成了重要的交通线。天成注意到,白露节后的早晨已经退去了夏天的暑气,水面上还笼罩着一条淡淡的白雾带,如同飘在河面上的人间仙境。沿着桥面向北看去,除了偶尔几辆绿色的解放汽车驶过外,两村之间的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街上还有点冷清。也许昨天刚成立集市,各家都买得非常充裕的原因,今天上街的人特别少,看那村里的冒出的炊烟足能证明,天成今天来得确实早了点,也难怪大于还没有营业。 天成在桥头上站了一会儿,尽管有那河面上美丽的薄雾,尽管还不时听到部队农场传来号子声,但是由于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无形中生出些许烦躁来,找人办事与自己做事不同,自己做事,可以决定做事的速度与成败,找别人办事,就很难把握,说不定因为别人的事情拖延自己办事的效率,就如同这相片一样,照相馆没有开门,就拿不出照片,后面的事情也只能等下去一样,自己无从左右。天成无奈地摇摇头,缓慢地踱下桥来,目光很自然地转向了照相馆,门开了,天成顿感欣喜,紧走了几步,很快便站到了照相馆的大门外。 ;于哥,早啊!天成看到门里的身影,猜测就是昨天给自己照相的大于。 大于回过身来,回应道:;你来得真早,我一来就注意到有摩托车在,可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人,以为是谁将摩托车故意停在这里的呢! ;我也是刚来了一小会,看你不在,我就到桥上站了站,吹吹风。天成说着笑了笑。 ;你报名的事,我昨晚上电话问过了。弟弟说只要我推荐的,再怎么说也没有外人,让你亲自去,直接报上名就是了!大于觉得面前的天成是个很有人情味,很会办事的人,他昨天虽然提的东西不多,但是他托办的事,不办心理上都过意不去,所以在话里又卖了个自己的好。 天成心领神会:;真的谢谢你了,我现在取了照片,就去县城里找他! 这句话立即提醒了大于,他走进内间,不一会儿便将挂在洗片室里晾干的照片拿了出来,走进财务室,从桌子底下顺手拿出一个切照片的小铡刀来,只几下,便很轻松地将几张在一起的照片按照每张的大小,切成了几小张,并迅速装入一个小相袋子里,递给了天成。 天成接过照片,对大于说:;我如果顺利报上名,回来请你到家里喝酒! ;看你客气的,我们交往的日子还长着喱!大于摆了摆手回应道。 ;我就不停了,咱们说话有的是机会,我先去县城走一趟。天成说完便出了相馆的大门,打开摩托车下的锁,脚下猛踩了两下,大于随后听到两声清脆的笛声,再出来看时,摩托车已上了公路,直接向县城方向驶去。 县城离清城镇四十多里地,天成没用半小时,但看到了县城的最高楼,邮电局的通信大楼。那是县城的标志,也是县城的中心,农业局就在他西面五十米的地方。 天成心里想到的事,绝不会拖到明天,这是他做事的一惯风格,今天报名这个事,他觉得有大于的介绍,再加上于馆长的推荐,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正想着,摩托车已进了农业局的大院,直接将车停在了办公楼前,农业局办公楼是三层的小楼,走进一楼大厅,左右看了看,大厅位于楼的正中,两边各有七八个门的光景。于广州在哪个房间呢?天成一边自问着,一边又埋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向大于问清楚呢? 天成看到靠大厅右手的第一个门开着,便走上前,里面有一个中年人,正在那里收拾桌上的文件,天成敲了一下门,那中年人头也没抬回了一句:;请进! 天成向前迈了两步,轻声问:;我打听个人! 中年人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打量了一下天成:;请说。 ;请问于广州在哪个办公室办公?天成问道。 ;你不认识他?中年人反问道。 ;不认识呢!我是来找他报名农广校的。天成回答。 ;你叫王天成。中年人立即说出了天成的姓名,让天成略感吃惊。 ;嗯,就是我!天成的肯定回答,让中年人不由得多看了天成几眼。 ;我就是你找的人,昨晚我哥对我提起你,还在电话里夸你呢!于广州说道。 听于广州提到夸自己,天成有点害羞起来。 ;我一上班就找了两张表,你带相片来了吗?于广州没有继续多说,直入正题。 ;带来了,带来了!天成连声说道,顺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了相片递了过去。 ;先坐在那里填写好这两张表!于广州递给天成两张表后,随后又递给其一支钢笔,指着沙发旁边的一张桌子说道。 天成会意,这张桌子可能就专为填表准备的,课桌不大,但是在上面填表很合适,天成趴在那里,很快就填写好了,站起来递给了于广州。 于广州接过表,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审核了一下,说道:;填得不错。 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成:;我这里的事情完了,这个周五你到县农广校交上学习费用,并领书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天成点了点头,说道:;还有点事。 ;什么事?于广州有点疑惑地看着天成。 ;还得打听个人。天成说道。 ;说吧!于广州看天成有点拘束似的,态度非常亲和地说。 ;梁思华,你们这里有这个人吗?天成问道。 ;你认识他?与他什么关系?于广州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不认识,却真的与他有点关系。天成不再拘束了,因为他觉得梁老是领导,自己与领导有关系,自然也就觉得抬高了自己。 ;他是我老岳父,也是我们这里的老领导!于广州这句话倒让天成觉得真是巧合,难怪说书唱戏的有无巧不成书之说呢? ;哎呀!这可真够巧的,梁老是我岳父的同学。早年就听岳父提起过他,只是没有机会见他,这不来这里报名,就觉得凑这机会,拜访他一下,未曾想问到根上了。天成惊讶地说。 ;我们成了真正的相识了,可他上周去北京大舅哥那里了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于广州客气地说。 ;反正我们也识识了,等梁老回来,我再专程来看他!天成爽快地回应。 ;那好,到时你直接来找我,我带你去找他!于广州变得高兴起来。 ;一定,我一定会来!那我先回去了!天成说着,对于广州挥着手往门口退去。 ;好,我送送你。说着跟着天成欲走出来,天成哪里让人家送自己,站在门口握住于广州的手连声说:;止步,止步,您忙,我晚些日子,专程再来。 于广州没有再送,在门口站住了,天成走到大厅,又回头看时,于广州依然站在门口,目送自己,不由得又向于广州挥了下手,然后走出大楼,径直回了家。 第91章 意欲拜访 天成从农业局出来,便思考着这位于广州的身价,他父亲是图书馆馆长,岳父曾是农业局的一把手,他本人又在农业局上班,再加上他那在北京的大舅哥,在县里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就是县里算不上,至少在农业局是个人物。今天与之认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偏偏他又是梁老的乘龙快婿,正是这种巧合,才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这种人际关系的微妙让天成觉得人的路越走越宽起来。 天成骑车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丈人那里,他要将这一消息对老丈人说清,看他有如何打算?同时也征求一下老丈人的意见,看他是不是愿意拜访他的这位老同学呢? ;你一定去县城了。任凡平见到天成的第一句话便问得天成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呢?天成觉得面前的这老丈人也真的是太神了,怎么就看出自己去县城了呢? ;昨天你来问我老同学的事,你走后我就在琢磨,你打听梁思华,就是想去找他,并且还一定有事情找他,所以现在你来找我,一定是说他的情况吧!任凡平很自信地称。 ;你猜得一点也不错。天成于是就将县城之行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最后补充说:;其实找你那同学,只是有备无患的事,没有想到通过照相馆的大于,找到他弟弟办得竟然如此顺利,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当时只是怕于广州不给办的情况下,再去找你老同学帮忙呢,可办完后,只是想打听一下,没有想到竟然打听到人家家人那里,不去看看人家都说不过去。 任凡平听到天成说报考时碰到的恰好是梁思华的女婿时,也觉得事有凑巧,于是便问道:;你打算何时去拜访我这位老同学呢? ;我是想着尽快,因为答应人家了,如果拖很长时间,就是自己失信,以后再有事情找人家,就不好意思。天成回答。 ;这倒是,但不知道这老梁什么时候回来啊!任凡平脸带疑惑地说。 ;这不是什么问题,过几天我还要去县城交钱领书,到时候再问一下,如回来与他女婿约好时间,然后回来再带着您一起去见见你这老同学,再好的关系也当走动才显得亲。天成突然想起老穆对他说过的话,很真诚地对任凡平说道。 ;你说的确实是这样,人家是大局长,咱才是一平头百姓,去了觉得地位低下,再说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本来就已经疏远很多。任凡平说话时对于去县城见老同学明显有点踌躇。 ;看您想哪去了,梁老也退休在家,说白了现在也是一位百姓,只是曾经做过局长而已,咱到他那里只是叙旧,您要是不去,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就手似的,再说将来我们农村离不开农业,就难免要与人家打交道,现在先走动着,将来一旦找人家帮忙,也不显得唐突不是?天成觉得一定要说服这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岳丈大人,不然就是自己去见到梁老,人家问起老岳丈的事,又如何对人家说呢? ;你说的很有理,咱们去也不能空着手儿,多少年没有见面,登门拜访也不是说去就去啊!任凡平说着摊了下手。 ;当然不会,东西我来准备,到时候您老只管跟着我去就是,这样行不?天成觉得老丈人松了口,至于准备礼品的事,交给自己就行。 ;行,只要你联系好,确定他在家,我跟着你去见一下我这位老同学。任凡平听到天成的话,觉得自己也这年近花甲的看龄,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喽,再像以前那样,这辈子恐怕也不会见上这位老同学,于是便答应下来。 ;就是,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不能坐摩托车,咱们就坐客车去,到时候保证不会让您觉得掉架子。天成很有保证地说。 从老丈人那里出来,天成觉得这事还应当筹备一下,至于筹备的事,还要与老穆商量商量,征求他有什么高见才是。 天成这么多年来,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主见,这些主见成就了他现在的自己。天成也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每次做重大决定时,他总是先向别人询问,征求一些良好的意见与建议,然后再结合自己的想法去做决定,他个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才敢正确地分析问题,妥善地解决问题,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就说这次人际关系的问题上,他已经与老穆沟通,但是在第一次与梁老接触,该如何表示才好呢?他依然想到要找他的老同学老穆出主意,想点子。 天成还没有进村,远远地看到学校门口的孩子们向大路上涌来,从这一点上看,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天成看到老穆转身进家的身影,不由得加大了些油门,眨眼之间便来到老穆的家门口,他没有将车推入院里,而是停在了大门口,老穆听到摩托车熄火的动静时,立即猜到有客人来。 老穆迎到大门口,恰好碰到天成进来,差点撞了个满怀,两人开怀大笑起来:;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好事,给你说件好事情!天成一边说一边走进院里。 ;什么好事?你报上名了?老穆觉得当前最好的事情莫过于天成报名农广校的事。 ;报上了,这只是第一件,大于的弟弟负责这个事,有大于与于馆长的照应,自然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第二件,这于广州竟然是我与你提起的我岳父同学的闺女婿,并且岳父这同学原来就是农业局的老领导,你说以后有什么事,咱县里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了。天成有点得意地说道。 ;县里说话的人,倒是有人选,只是我也不大善于走这些关系,所以也就好像没有什么人可以为自己办事情!老穆有点怅然地说。 ;其实我也不怎么内行,所以才与你商量,我今天从老丈人那里来,与他商量约他一起去找他的老同学梁老,他开始也与你一样清高,不想去,后来被我说通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我去了带些什么东西合适呢?在这个事情上,你给我出出主意。天成脸上故意露出难色地说。 ;这事我还真没有经验,毕竟这么多年我走动的关系少,但是你如果想到梁老家里,总也不能空着手,在我们农村看来,带点农村的鲜活东西,进城里倒是稀罕的,听说最近城里最有名的一道菜是霸王别姬,我看咱这农村里买上两只霸王,再配上两只咱们自家养的笨鸡,也算是好东西了! 老穆一番话,正中天成的下怀,对于这个自己也曾想过,只是想听听老穆的高见,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天成心里想着说道:;就按你说的,咱到时买两只野生的老鳖,再配上咱自家养的土鸡。 老穆看着天成认真的样子,笑了。 ;别站在院里唠嗑了,饭盛好了,快进来吃饭吧!准备好午饭的秀花向两人打招呼道。 ;耽误你吃饭了,我这半天还没有回家,家里一定也等我回去呢!天成说完就往外走。 老穆一把拉住他:;别走了,在这里吃吧,不虚让你! 天成回过头来:;咱们就别客气,等我办好这件事,咱哥俩好好吃一顿!边说边推开老穆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出了大门,骑车而去。 第92章 筹划新房 当天下午,老穆家来了一位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穆的岳父杨青林。 杨青林来到老穆家大门口时,家里大门紧锁,杨青林本想着去学校找老穆,又担心影响他教书,于是坐在大门外的小溪边上,抽着旱烟在那里欣赏溪中的荷花。 从地里回来的王三元看到坐在小溪边的杨青林,忙着上前答话:;老哥,这是从哪里来啊? 杨青林听到声音,急忙站起身来答应着:;从家里过来,刚坐到这里,看他们家没有人,坐在这里等一会。 ;快到我这里来喝点水,我让人去叫他们一声!王三元热情地让着杨青林。 对于王三元的热情,杨青林也不是遇到了一回,老穆住的毕竟只有这么一位邻居,老穆家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王三元的眼睛,杨青林也不客气,直接跟着王三元去了他的小屋。 ;你也好久没有来了?王三元礼节性地问道。 ;是啊,这不家里事情多,年青人织个包片赚点零花钱,咱这年纪,也就帮着照看孩子,离不开啊!杨青林说话很实在。 ;今年的庄稼怎么样啊?王三元随口问道。 ;以前都在队里种,咱现在自己管理,你还别说,最缺的就是技术,在咱这农村,不懂技术,人家咋种咱咋种,靠天吃饭哩!杨青林笑了笑,回答道。 ;今年也搞点副业没有?王三元又接着问。 ;副业搞什么?别的咱也不会,听说你们村的种猪场售猪崽,我在这里买回去两只猪崽,现在都养了快二百斤啦,也不知能不能赶上个好价钱?杨青林叹了口气说道。 ;这年头,多干点就能多赚点!王三元接口道。 ;这倒是,我那儿子这两年也没少折腾,北到黑龙江,南下广州,做些小生意,比在家里种地强些。杨青林说着掏出一只烟来递给王三元。 ;你看我这脑子,光给你唠嗑,竟然忘了让你烟了!边说边掏出自己的烟来,同时递了过来。 两人递烟的手碰到一起,互相交换了一下,各自点着,顿时小屋内烟雾缭绕起来。 ;最近看你闺女婿买了几车砖拉到村南的宅基地,准备要盖新房啊!王三元将事情又扯到老穆家里。 ;是啊,你看他住的这三间破草房,早就该有个新的住处,去年的时候,我就劝他盖,可他却说家里哪里弄那么多钱,这不今年比去年的东西都贵了些,同样盖三间瓦房,比去年要多花二三百元,再等下去更是划不来!去年要不是我家里盖房,我就支援他去年盖起来了。杨青林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然后接着说:;现在农村人手里有点钱,不是娶妻就是盖房,你说哪里还有花大钱的地方? ;是啊,我看也是,过去只是填饱肚子,这两年,只要勤劳就能致富,你看我们村的天成,去年盖起的猪场,今年不仅自己有了些钱,而且还为村里人分了红,这真是名利双收。王三元觉得提起天成的事,全村人脸上都跟着有光。 ;就是,听说那天成与俺那女婿是同学,两个人关系好着哩!杨青林也跟着附和道。 ;一点不假,你那女婿也是个好人,他给天成帮了不少忙哩!王三元借机夸了老穆几句,让杨青林听着打心眼里高兴。 ;咱哥俩光顾说话了,我找个人去叫你那下地的闺女。说着王三元就往屋外走。 前脚刚迈出门,恰好遇到回家的穆艳,王三元随口叫道:;穆艳,你姥爷来了,快去叫你娘! 穆艳听到王三元叫她,立即回过头来进了王三元的小屋:;姥爷,先到家里去,我给你开门。说着拉了姥爷站了起来。 ;你看这闺女,看到姥爷就是亲!王三元夸道。 ;那我走了,你一会儿过来喝水。杨青林边说边出了门。 穆艳让姥爷在家喝水等着,自己跑出去找秀花去了。 不一会儿,杨青林便听到大门外的说话声:;你姥爷几时来的?杨青林听得仔细,这是秀花的声音。 ;刚来了一小会,我就碰到三爷爷,看到姥爷在他屋里喝水呢!我就开了门让他进咱家了。穆艳轻声说。 穆艳的声音刚停下,秀花已经到了堂屋门:;爹,你来了也不说声,让你在这里等了那么久。 ;没事的,这又不是外人,自己闺女家,什么事都好说!杨青林看着秀花接着说:;你那天去说要盖房,差点钱,这不你走了后,我就开始准备,家里一共剩下不到二百元钱,其余的都让你弟弟拿去做生意了,我正愁着如何给你备呢?你弟昨天回来了,跟他说你盖房缺钱,你弟二话没说,直接问‘差多少?’我说差四百元,你弟从包里拿了五百元给我,还让我捎话说,如果还不够,由他来给你准备,房子的事不宜再拖,孩子都马上要升高中了,不能再挤在这间破草房里了。看看你们村这二年盖起来的瓦房也不少,也该轮到你家住新屋了!杨青林对秀花边絮叨边掏出一叠拾元的大票子,秀花接过来数了数,转身将钱掖入床头那个放衣服的果筐内。 回头对杨青林又接着说道:;谁不说呢?去年的时候,天成贷无息贷款时,我就想着与老穆商量能不能贷点款盖房,你那闺女婿倒好,不仅没有盖房,直接让天成给贷去建了猪场,你说气人不气人,今年又提盖房,他又说没钱,还对我说资金到位,何愁盖不了房呢?秀花越说有气,他端起案板上冷凉的白开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继续说道:;现在好了,今年什么东西都贵了,我让他去他同学那里借点,他却说人家虽然有点钱,但是养那么多猪用钱的地方多得是,一旦张口,人家就是手头再紧也是要借给的,但是耽误了人家的事,那可是全村人的大事,俺也觉得他说得有理,这不,我才想到去你那里挪用点,免得今年的房子又盖不起来,明年东西再涨价,俺这房子又不知何年何月动工了! ;去我那里拿,是对的,我没多有少,再说有你弟弟东奔西跑的,也能很快赚回来!这次回来,听他说从南方往北方贩了一批衣服,一次性就赚了好几百元,说得我都不想在家呆下去了,也想跟着他去做生意呢!杨青林说到得意之处脸露喜色。 ;你拉倒吧!生意再赚钱,也不能在外乱说,否则不平添麻烦才怪!秀花提醒似地说道。 ;咱也就在自己家里说说,我在外说这有什么用?咱在外又不是显摆的人,这个你最清楚,咱在外面,啥时候吹过牛?杨青林说着,瞪了一眼秀花。 ;还是你想得周到,行不?秀花有点娇嗔地说。 在院里收拾稻草的穆艳听着屋里父女俩的对话,心里嘀咕:;看来俺舅赚大钱了! ;爹,我还有个事得与你商量,老穆天天靠在学校,除了星期天是个空,可是仅指望他的星期天,俺这料在秋收前也备不齐,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眼光去备料呢?你看这些天里,你跟着集市为我家的房子备备料,到时候俺家的新房也能快点盖起来,如果再拖下去,不知又拖到何年何月了!秀花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我是你爹呢?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在家也只是看看孩子,地里的活虽然也能干,但是孩子看不好,有点磕碰免不了全家人担心,我让你娘看好孩子,这里备料的事情就交给我了,钱已凑齐,各种用料直接到集市上去抓,去年咱家刚盖了新房,当时都是我置办的,说到这事,我还是有经验的呢!杨青林听到女儿求自己帮忙,自然不能推辞,自家闺女的事,义不容辞。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用钱给我说。秀花怕用钱耽误了事,才这样叮嘱自己的老爹。 ;这个你就不懂了,现在的生意,大家哪里还有不信任的,你只要到集上看好的东西,定下来要,他直接给咱送到家,点完数量再算帐,从来没有先付钱后送货上门的,就是水泥沙子,只要与卖家说声要多少,他会准时送到家门口,盖完房剩下的再退回去,然后再去揭帐,从来没有一个先付钱再送货的,这个你放心好了,到时候盖房的事情就差找人了,现在农村会盖房的不少,可是领队的人欠缺,所以找个领班盖房的不容易呢!杨青林说到这里,抽了口烟,略微停了下,接着又说道:;领班的找到了,其他什么事都解决了! ;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你去年刚建了房,经验都在你这里了,还用得着再去操这个心么?不如就用你去年用的领班,不就好办多了!秀花提醒道。 ;我用的那领班现在正给人家盖着房子呢!要不我明天就去问问,看看人家下边又接活没有,如果没有接,咱就与人家定下来,到那时咱家动工也就快了!杨青林经秀花这么一提醒,觉得两个人的心眼就是胜过一个人。 两个人正商量着盖房的事情,听到西边学校院子里的下课铃声响了,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一浪高过一浪。 ;学校放学了,一会老穆就回来了,咱爷俩跟他说说。秀花说着走出屋外,站在院子里向大门外张望了一下。 放学回家的老穆看到自己老岳父在,赶紧进门招呼了一声:;叔来了! ;我给你送盖房的钱来了,刚才与秀花议论你的房子啥时候盖呢?杨青林对老穆说道。 ;我现在时间不充足,学校里离不开。老穆刚说了两句,就被杨青林打断了:;别说了,我们爷俩刚才商量过了,我来帮你备料,找人,你安心在学校教你的书,到时候你只管住房子! 老穆心里一阵高兴,这事让老岳父全给包了,这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对自己来说,那自然是莫大的好事。 ;好,好,有您操心,我最放心不过了!老穆心里高兴,自然说得也轻松。 杨青林起身回家,他一路上哼着小曲,规划着闺女家盖房的事,他觉得自家闺女嫁给老穆,也算是老穆祖坟上冒青烟了。 第93章 奔走建房 杨青林回到家,将自己与女儿商量盖房的事与老伴说了一遍,老伴当即说道:;咱们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让咱明白,人活着图个啥?不就是有个安乐窝,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吗?咱这闺女自打嫁过去,真没有享过几天福,也可怜了可贵这孩子,盖房子都没有时间,咱不操心谁操心呢? ;你这话说得在理,你与咱儿媳妇商量一下,打明个起,你在家看好孩子,我这些日子里帮着女儿将房子盖起来,也省了我们家一桩心事。杨青林觉得儿媳妇那里,应当由老伴去说,毕竟是女人之间有话好说。 ;这个你就放心吧,咱这儿媳妇是个讲道理的明白人,自进了我们家门,哪一件事不依着你哩!老伴的话让杨青林觉得,自己的儿媳真的是天底下难找,儿子不在家,她家里家外,打理得让全村人羡慕。 第二天一大早,杨青林步行去了河边的码头,这码头离杨柳村不到一里路,穿过一片稻田地,上了河堤,便看到河堤下二滩上一片开阔地,大约有二三亩地的光景,这就是村里人称的码头,开阔地靠河的岸边有一块突出部分,建有一个略高出二滩的平台,平台上停着一辆小型吊车,拉沙子或石头的船停靠在那里,就可以通过这吊车将沙子或石头卸在那片开阔地上,堆成小山丘。虽然码头很简陋,但是这十里八乡建房用的沙石大多来自这个小码头。据说就这个小码头让杨柳村每年增加不少的收入。 杨青林沿着通往码头的车道径直走了下去,由于天太早,码头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踱步围着码头转了一圈,才看到从河堤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老远就对他喊:;那不是杨叔吗?这么早到码头来,又想盖房子啊? 杨青林听到喊声,循声望去,下来的是这里开吊车的包二,就看他一边挥着手一边跑下坡来。 ;怎么着,我不盖房就不能到这里来看看啊?杨青林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包二说着人已经站到了杨青林面前,递过来一只烟,随着;吱的一声划着了一根火柴点上,杨青林吸了一口烟,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今年的沙石什么价了?杨青林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哎,杨叔,您不知道,今年比去年涨了至少三分之一了,没有办法,现在盖房的多,就是这么个价,现在船运来的货,立即就有人要,基本上剩不下,不像你去年建房时,那是船停在这码头上三天,不一定能找到要货的,而今是要货的要等船来,并且还要提前预定呢。说完抬手指着码头上堆的沙丘接着说:;你看这堆沙子,这是他们提前三天订的货,估计一会就来拉走,我怕误了他们拉沙的车,所以提前过来了,不然我还要再睡个懒觉呢! ;我也想订上一船沙子与一船石头,得几天才能来货?杨青林没有想到这沙石还这么畅销起来,并且还要提前预定。 ;您要是要的话,毕竟我们是一个村的,可以优先照顾,也得两三天,现在是一天一船沙,隔天一船石头,您如果急用,后天来的沙子先给您!包二语气中有点含糊。 ;你别觉得我去年盖了房,来给你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按你说的时间定上一船沙子加一船石头,越快越好,给我送到小王庄。杨青林一本正经地说。 ;您给别人要的,那就再等几天吧!包二试探地说。 ;怎么?让我等什么,送到小王庄也没有外人,我帮着闺女家进的,他这几天就要动工,所以才这大早上的来找你,不然也没有这么急。杨青林说的这些话让包二不敢怠慢,这杨叔家的闺女秀花比他大两岁,小时候可没少帮了他的忙,现在这位姐姐家用沙石,自然要享受同村的待遇。 ;那好,您放心,说几天送到咱就几天送到,那就确定后天送到小王庄,您在庄头等我们送沙石的车就行!包二十分肯定的语气让杨青林放心了。 离开了码头,杨青林又找到去年领班给他盖屋的杨再兴家里,杨再兴没在家,听他媳妇说这几天天不亮就起身走了,说是去离杨柳村有十几里地的胡李集去盖房了,每天晚上天黑了才能回来。杨青林叹了口气,感到这料还好备些,只是这人不太好找,他突然心里着急起来。 杨青林离开杨再兴家,已经到吃早饭的时间,他一边走一边琢磨:;到哪里去找建筑队呢?假如两天内找不到领班的建筑队,就等于个零,其他的料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哼!难道这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 杨青林回到家,儿媳妇正在给孩子穿衣服,老伴正在厨房里盛饭,看到回来的杨青林,招呼道:;一大早出去,现在才回来,去哪里逛这么久? ;哪有心思逛?我去了趟码头,看了看沙石,然后又去杨再兴家联系盖房子的人,结果用料好备,活人难找!杨青林无奈地回应道。 ;你只想着咱村里盖房的喽,邻村也一定有,何不去打听打听呢?老伴随口说了一句。 经老伴这么一提醒,杨青林突然想到河对面高庄的予制件厂来,去年自己盖房时,去那里定灰板时,那于老板提醒他如果找不到盖房的,可以联系他,他能帮着找的,杨青林想到这里,随口说了两句什么,老伴也没有听清,问道:;你又在那里嘟嚷什么呢?快点吃饭,吃完再想咋办? 杨青林没有回应,便坐在案板前端起饭碗,几近抢饭似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然后抹了抹嘴,没说一句话,便骑车出了门。 虽然与予制件厂仅一河之隔,可是要到河对岸,必须绕行离村有五里路的大桥,这样转来,至少要多走十里多路,当杨青林来到予制件厂时,这里的于老板正在忙着给人装货,看到杨青林来,于老板以为他来定货的,于是上前搭讪着:;老哥,您要定什么件? ;你还记得我不?我家就在河对岸,去年我在这里定货时,你给我提起你认识好多盖房的领班,我现在想再盖房,你看有没有可用的领班?杨青林说道递给于老板一只烟。 ;你找我算找对了,来我这里的不少是领班的,我帮你问问。于老板说完,对着正在拖拉机前看着装车的中年人喊道:;老关,你盖完现在的这口屋,下边又接活了吗? 那中年人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站在于老板面前的杨青林,说道:;有两个找我的,因为路子太远,我正琢磨去还是不去呢? ;你看这里又有找人的,你看合适不?于老板接口道。 ;在哪个村?老关问道。 ;小王庄,离这里不算远。杨青林答道。 ;行,这个离我们还近些,那就接了,那两个我随后推了。老关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杨青林听老关同意的话,立即来了精神,连忙上前几步,递上一根烟来。 ;约个大致的日子,我到时候去迎你们。杨青林怕临时再变了卦,于是说出定好日子的话来。 ;不算今天,四天以后,我们在小王庄村头见,你给我留下姓名,到时候如果见不到你,方便问一下!老关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来,杨青林注意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好多小字,杨青林认不了几个字,只是觉得这老关的学问比自己大得多。 ;穆珍,你到小王庄学校,只问穆珍家就可以,到时我在那里等你们。老关掏出圆珠笔,写下;小王庄穆珍四天后几个字,然后将写下的几个字又重重地划上了一个圈。 ;价格呢?杨青林有点不放心地问。 ;随行就市,今年料涨价,我们工钱与去年的价格一样,一分不涨,到时候我们见面也可以细聊。老关的回应,让杨青林放心了。 从予制件厂骑车回来的杨青林,心里如释重负般,在他看来,定好领班盖房的,就等于房子已近在眼前了。 第94章 平添悬念 杨青林三点一线式的生活开始了,每天早上从家出发,到滨湖镇或集市上转一圈,将采购到的建材再领着运到小王庄,卸完后再自行回家,虽年过六旬,做起事情来比小青年还有活力,仅三天时间,石头、沙子、芦苇、水泥等建材一应俱全。 第四天一大早,杨青林早饭未来得及吃,便来到小王庄,站在老穆的大门口,不时张望着大路上老关的身影。 老穆放学回来时,看到老泰山急切的神情笑着打招呼:;叔,这么早咱们又有什么料来? ;不来什么料,等的是人,建房的领班的人,说好了今天来的,到现在既没有回话,也不见综影,你说急人不急人?杨青林语气中含着十二分的埋怨,还裹着几分生气。 ;先到屋里坐着,让穆艳看着不行吗?老穆觉得既然给老关提到了让他来村里找穆珍家,就没有必要在路上等着。 ;那可不行,要是错过了这个人,要找到下一个领班不知何时有时间,这是他推了两家比较远的工地,才答应来我们这里的,不能掉以轻心!一旦错过了,极有可能秋收前无法开工,我们准备的那些建材就得放在露天里,谁能放心,就算没有人动,这老天爷可不会管咱,一时变脸,那岂是让我们平添麻烦么?这节骨眼上,绝不能大意。杨青林说完,又向远处的路口张望了一眼,依然没有人过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看来还要再等会儿,你们先吃饭,我再等一会儿! 依照杨青林的经验,这些搞建筑的领班都是非常准时的,他们就是再忙,也会抽空来给说一声的,今天他怎么能这么不守时呢? 秀花催促似的叫他:;爹,你去屋里吃饭,我在这里看着! ;那不行,你不认识他,你们先吃,我再等一会。杨青林回头应承道。 ;你放心,只要过来个不认识的人,我就试着问问,这个你还不放心么?秀花觉得全家人吃饭,让一个老人在门口等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故意说得撒网不漏鱼似的。 杨青林似乎也看出秀花的心事,又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那好,我就先吃饭,你在这里守着。 杨青林临回院前,照例回头张望了一眼,依然未看到老关,心里如着火般,恨不得立即跑到予制件厂去问个究竟,但是又担心这样一来,错过与老关见面,耽误了时辰。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屋与老穆一家吃饭去了。 秀花站在门外,并不像自己父亲那样心焦,他认为既然说好的事情,他就一定会来,就是不能按时开工,也会专程来说明情况,没有必要这样等他,但是秀花又怕进屋,让自己父亲担心,所以只好倚在门框上,一手拿饼吃着,眼睛也没有离开观察大路上的动静。 农村的早餐吃得很简单,桌上两盘热炒的菜,一盘炝土豆丝,一盘韭菜炒鸡蛋,第二个菜是秀花因为自己父亲在,所以才临时加上去的,假如自己父亲不在,一般就是一个素菜打发了,主食就是大米糊加自家蒸的发面大馒头。虽说是为自己父亲做的,但是围在餐桌上吃饭的穆宝却不管那鸡蛋是为谁准备的,只顾往自己碗里夹,一会儿便在自己的饭碗里堆得冒起了尖,翠绿的韭菜加上鸡蛋的包装,好似浓缩在碗里下霜后的小山丘。正是这简单的饭菜让全家人吃得很香,不一会儿,盘子几乎见了底,围在案板前的一家人便有人打起嗝。 当围坐在案板前的人全部放下筷子时,老穆站起身,正欲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穆艳招呼道:;你吃完了,去替你妈看着点人,让她来吃饭,我与穆宝去学校! 杨青林随即站起来,摆了摆手对穆艳说:;不用你去,你小孩子,也不认得哪个是建房子的。说完两步跟着老穆的背后出了堂屋门,对着大门口的秀花喊道:;你去吃饭,我来望着点。 等人是一件最让人闹心的事,杨青林知道,搞建筑的领班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非常守时的,难道他正在干的工地没有收工,或者是工地上又增加了工程量,但这不足以阻止老关来这里说一声,难道是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杨青林猛地拍了一下屁股,小声嘀咕道:;真是瞎想胡想,怎么就不想个好呢! 正当杨青林胡思乱想的时候,从远处大路上的拐弯处拐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由远及近,杨青林终于看清楚骑车人的大致面庞。 ;老关!杨青林不由得叫出了声,并离开大门口走到了大路边站住。 老关看到站在路边的杨青林,立即下了车,边插车子边说:;你看,我来得有点晚,本来起了个老早,想着来看看你准备得啥样了,结果人还没有出门,家里就迎来附近庄上找我盖房的,我说得等等,来人一听要等,拦住我不让我来,非得先给他盖完再说你这个,你说让我怎么处理?我最后好说歹说,才得以脱身,这不跟您老商量,您看是不是能让些日子。 杨青林一听,头都感觉大,当即说:;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这里的料都备齐了,再说了,今天动工,不过三五天的事,关键是我这女婿在学校教书,平时没有时间,顾不上盖房的事,只有我一个为他操心盖这房子,你说我能等吗?杨青林的理由还是蛮充分的,不知是杨青林的理由打动了老关,还是老关被杨青林提到的女婿是老师的话所震动,当面答应上午十一点准时开工。 ;你准备鞭炮了吗?老关接着问道。 ;当然,你放心,该准备的都准备了,那你的施工队什么时候过来啊?杨青林不放心地补充问了一句。 ;他们去那边工地上拆架管去了,估计拆完就会过来了。老关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指着西南方向的村庄说:;离这里有十里地,拆完拉到这里也不会过十一点的。 老关的话让杨青林的心放到肚子里,这次人都在这里了,应该悬念解除了。 第95章 不速之客 老关的人马准时来到了小王庄,位于小王庄最南端的老穆家宅基地上立时热闹起来,那些搞建筑的伙计熟练地卸下必备的工具,开始准备确定位置,此时才发现了新的问题,虽然宅基地早就确定,但是具体建建房的位置还需定位才行。 ;宅基地就这么大,还真的不知道这定位找谁呢?秀花不知所措地说道。 ;一般是村里的会计来测量一下,主要是与相邻住宅前后左右在一个水平线上就行,找你们村会计来一趟,让他给定一下位就可以。老关提醒道。 ;村会计!秀花重复了一下,秀花立即想到天成来。 ;你们先忙着别的,我去叫一下我们的会计来!秀花说完就直接去了王天成家。 天成家的大门敞开着,她也没顾得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院里没有人,堂屋门紧锁着,秀花心里;咯噔一下,;这家里没有人,大门却开着,什么事走得这么急呢? 秀花站在院里喊了一声:;天成,天成在家吗?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秀花只得快步出了院,与进院的人差点撞到一起,秀花;咦了一声,定睛细看,来者不认识:;你找谁? ;找王天成!来人显然是来者不善,说话像吃了炮药似的冲。 秀花不知何故,接着问道:;你找他啥急事? ;啥急事?他卖给我的猪崽,回到家没有几天就死了,你说我不找他我找谁?来人说得理直气壮。 ;死了,你找他也没有用!秀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不讲理,买的时候好好的,回去几天死了,这能怨卖猪崽的吗? ;反正是买的他的猪崽,你说没用就没用啦?来人毫不客气地反问。 秀花看来人有点蛮横不讲理,不想到他争论,于是说:;我也是来找他的,但找他与你的事不一样,如果你想找他,就去猪场去找他,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秀花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直奔猪场而来,那人也紧随其后,一起向猪场赶去。 猪场里传来猪的嚎叫声让秀花吃惊不小,那声音虽说不上凄惨,但也听得让人极为不舒服。秀花感到这天成因为后面跟上来的人,摊上麻烦了,猪圈莫非出了什么事? 秀花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人好似尾巴似的,同时也紧赶了几步。猪的嚎叫声听得更加清楚,秀花心里有点堵,后面跟着的这个人不知会给天成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从刚才来看这人的怒气确实不小。 转眼已经到了猪场,除了猪的嚎叫还听到几个人的说话声:;还有几头没有打? ;没有几头了!秀花听得出来,这是天成的声音。 秀花没有吭声,直接进了猪圈,看到老赵、天成、天成媳妇正在猪圈里抓住小猪崽的耳朵,一个人正拿着大针管,对着猪的耳朵后面猛地扎了下去。 秀花明白,这是在给猪打针,来人见状,立即大声叫嚷起来:;原来你卖给我的猪崽是带着病卖给我的,难怪没有几天就死了呢? 天成听到叫嚷声,立即直起腰来,看到秀花立即招呼:嫂子来有什么事? 还没有等秀花回答,跟着来的人又吼起来:你卖给俺的猪死了,你说该咋办? 天成一脸的疑惑,看着秀花问道:;这是你家亲戚么? ;不是啊,我去你家,恰巧碰到他也去你家,我来找你是给我那宅基定下位,我家准备盖房子呢!秀花急忙回答道。 ;那你来得正好,这是我们兽医站的孙站长,让他来给你解释一下你遇到的情况。天成没有回应秀花,而是指了指拿着针的高个子男人对来人说道。 孙站长听到天成提到他,也随着站起身来:;你的猪与我们打针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们给猪打的是防疫针,假如你说从别处买的猪死了,那有可能会是猪崽的问题,这里的猪崽是我负责接种役苗的,所有的猪都是打过了役苗的,绝不会带病出售,这个我敢打包票,不过在没有看到你的猪之前,我不敢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你既然来了,我就跟着你走一趟,去看看到底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然后再下定论不迟。孙站长的一席话立即让来人没有了言语。 天成看了看孙站长,然后又看了看来人,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既然购了我的猪崽,我就对这件事有点关系,让孙站长去查清原因,然后我再给你答案! 那人顿时语塞了似的,傻站着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就稍等会儿,还有几头就接种完了,接完种,就让孙站长去你那里看看。天成对来人说完,又对孙站长说:;我得先到老穆哥的宅基地看看情况,几分钟就回来,假如接完种我还没有回来,就先等我一会,都不要急着走。 来人听了,不知说什么好,来时的怒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天成出了猪圈,对秀花说道:;你家盖房的事情,前些天不是才拉了几车砖吗?再说老穆哥在学校也没有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定位啊? ;我让我爹帮着进的料,现在建筑队都来了,东西也都带来了,这不才知道要找你定位的事,要是早知道定位,不提前几天让你定好,现在也不用耽误你的事了!秀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哪里话,现在快点去,我去家里拿个本子与米尺!天成说着便推起自行车,让秀花坐上车,向村里骑去。 说是定位,其实就是按照后面与左右的房子划一下线而已,等天成到时,建筑队的人已经将比对的线打好,就等着天成来认定一下就成。 天成到了后,以他多年的经验,这些建筑队的人都是行家,哪里能划得错,对于这件事情他早觉得习以为常了,秀花看到这么快就定好了,更觉得耽误天成的事情有些不应该。 ;看我这耽误你的事了吧!秀花谦让地说。 ;哪里耽误我的事,不论是谁家,村里的事才是大事!天成笑了笑回应着,骑起自行车回了猪场。 等天成到了猪场,最后一头猪崽恰好打完:;你来得真够巧的,我们打完了,你也回来了!孙站长刚刚直起腰来对天成说道。 ;中午都这个点了,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再走。天成说着,给媳妇递了眼色,这眼色让任莲英立即领会,这是天成让其去饭店要菜的暗示,她转身出了猪圈,去村里找到王天顺,掏给他二十元钱,让他去滨湖饭店要上四个菜带回来。 王天顺欣然领命,痛痛快快地去了滨湖镇。 莲英转身回了家,她要再准备两个素菜,接待这位新来的不速之客。 第96章 技术是天 天成招呼大家回家吃饭,孙站长客气地说:;我还要去这位老兄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导致他家的猪崽出了问题,我看饭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再说了,来了就是友,这位兄弟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客,都这个点了,正在吃饭的时候,如果不在这我这里吃饭,那岂不是看不起我这猪场的主人了? 天成的话是实心实意想留大家吃饭的,孙站长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是一定要简单地吃点就行,不要太客气了才行! ;哪里会客气呢!咱们也不是一天的交情了,你还不了解我啊! 来人听到两人这么说,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看这给您添麻烦了! ;你看你说哪里去了,我想请大家来,还不一定能请到一起呢!再说大家聚到一起就是个缘份,你购买了我的猪崽,就是对我的一份信任,今天你来了,我们就算是认识了,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许还多着呢,再说你搞养殖,就难免会与孙站长打交道,将来说不定都会成为朋友。天成说得很轻松,他对于面前的这位不速之客从一进来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从这个人能找到自己说他是一个对自己负责的人,来的时候大嗓门的说话声表明这个人是一个豪爽的人,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这种人是最便于结交的人,也是最有可能让人相信的人,并且现在能养猪的人,说明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吃饭只是个手段,最重要的是能够搭建自己与这人沟通互信的桥梁,天成这一点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的热情与品人都得益于他多年来的社会培养。 三个人正准备离开猪场,天成回头客气地谦让了老赵一句:;你也一起去吧! ;你们去吧,老伴一会就会给我送饭来了!老赵向三人挥了挥手,笑了笑说。 天成也不便勉强,三人回头向家中走去。 ;从你来只顾忙其他事了,还没有问你是哪个村的呢?天成歪头看着来人问道。 ;大王村!来人答道。 ;你看,从村名看,你们村是我们的村的老大哥呢!天成开着玩笑说。 说得两个人齐声笑起来,天成也跟着笑了。 ;怎么称呼你呢?虽然两个村名字很接近,但是彼此联系得不太多,自然也就少有认识,假如没有猪崽上的事情,还真的难以认识呢! ;王思利!来人立即将姓名全部报上来。 ;还是一家子呢,看来这缘份不浅哪!天成继续逗着乐子。 ;三百年前说不定就是一家呢!王思利听到天成这么说,加上刚来时孙站长说的,这猪崽的死也许真的与这猪场丝毫关系没有,假如要真有,为何只死了一只,其他的全部活蹦乱跳的呢?想到这里,也便没有什么气可生了,竟然开始埋怨起自己多事起来。 三人说笑着,进了家门,莲英的菜已经下锅,放学回家的儿子往锅底添着柴禾,锅底升起的青烟薰得莲英不时咳嗽两声。 ;你看,这不是给弟妹添麻烦了!孙站长笑着对天成说。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会儿就好了!天成拿了个脸盆,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入盆里,并且拿了肥皂放置在盆边招呼道:;先洗一下手,咱们喝点水稍等一下。 三个人相继洗了洗,然后进到堂屋的案板前坐了下来,案板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准备接待客人吃饭的节奏。 刚坐下,莲英准备的两个菜就送上了案板,菜品很简单,都是时令蔬菜,一个凉拌黄瓜,另一个炒豆角,莲英拿了几双筷子放在了案板上,天成将筷子按双分到三个人面前,又将一双放到靠左下角的位置,随后天成拿了瓶白酒放在了桌上,然后又从抽屉里取了四个酒盅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打开酒瓶正欲倒酒,院外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停在那里。 ;我来得有点晚了吧!天成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愣,心里顿时疑惑:;又约了什么人来? 进入视野的是王天顺,手里提着一个送菜的木盒,直接向堂屋走来:;你看我怕耽误大家吃饭,所以在饭店坐等着先给我们做好的,饭店里没有人送,我就直接将饭盒提来了。说着便进了屋。 ;你来得可是真巧,这不我们正准备倒酒呢!天成说着,就将端起的酒杯斟满了酒。 四个杯子倒满,瓶里下去了五分之四,孙站长与王思利看着天成倒酒没有言语,吃饭喝点酒已经成为孙站长在这里吃饭的惯例,只是从来不喝多,干完活就喝一杯,如果下午还有活,孙站长是一滴酒都不沾染的。 天顺将菜盒打开,顿时屋里香味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菜盒分两层,上层的两个菜是辣子鸡与干煸肉丝,色香味俱全,下层是麻辣鱼块与洋葱爆炒大肠,四个菜与桌上的两个搭配起来,让在座的人立时提高了三个幸福指数。 天顺摆好菜品,将菜盒放在一边,然后到院里洗了下手坐在了左下角留的板凳上。 大家看天成端起酒杯,也跟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先在此对孙站长能亲自来给猪场打疫苗表示感谢,下午都还有事,我们只是随意喝。说完将酒杯靠近嘴边,抿了一小口。大家也跟着抿了一下。 孙站长放下酒杯,说道:;你看你这太客气了,我们吃饭也只是便饭就可以,怎么还准备得这么丰盛呢?孙站长的语气中显示出埋怨来。 ;这不是高兴吗?如果你不在这里,这位王兄来,我还真的不知如何解释他才会信呢?天成说完,接着招呼大家说:;拿筷子吃菜、吃菜!边说边夹起菜送入口中:;这菜做得是真的好! ;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乡村自有拿手的菜啊!孙站长也夸道。 ;可不是吗?这做菜的师傅姓巩,是二级厨师,有证的,他做的鱼在省里参加过比赛,拿过全省厨艺比赛二等奖呢!天顺接口道。 ;来了就喝上了,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本家弟弟,天顺兄弟,孙站长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大王村的王思利,也是我的客户,聚在一起是个缘份,刚才说的这位厨师是我们天顺兄弟的老表,给我们做的菜指定都是比较拿手的菜。天成笑着说。 ;难怪看上去让人有食欲,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呢!孙站长夸道。 ;别看他只在镇上开饭店,县里来了贵宾时,还请他去帮忙做菜呢!天顺略有点得意之色道。 ;今天让你破费吃饭,真的有点过意不去,我刚来时,确实心情非常不好,毕竟花了那么多钱买的猪崽,死了一头自然有些心疼,所以说的气话,别太介意!王思利说着端起酒杯,意欲表示欠意酒。 ;不会,也正好借这个酒互相认识一下,欢迎你来找我喝酒吃肉,你养猪,以后我们就是朋友,这次如果你觉得有点亏,我再补给你一头小猪崽都没有问题。天成也端起酒杯,有点惋惜地说道。 四个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又喝了那么一小口。 ;死一头猪崽不要紧,重要的是知道如何死的,以后怎么才能避免类似的事件发生更重要些。放下酒杯的孙站长说道。 ;那是,我也是第一年养这么多,以前也就喂养一头,现在专门盖了两间猪圈,一次就喂了十头,猪崽全是从这里买的,到家喂了几天,才发现这头猪有点不大吃食,今早上发现死了,只顾心疼了,也未想起来请人看看,就直接跑来责问,有点鲁莽,真的是太过鲁莽!王思利说明了原委,也似有道歉之意。 ;这一年来,我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正如孙站长说的,你喂得多了,就应当掌握点技术,这事只是给你提个醒,养一头猪不同于养十头猪,多了就该用技术,不能再像以前喂一头时那样,随便喂些剩饭,随意烫好猪食就行了,一定要科学饲养才行!我这一年来跑得最多的就是兽医站,就如同孙站长开玩笑说的,兽医站快成我的专业服务站了!说着天成笑起来,孙站长也跟着笑起来。 ;你说得很是,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仅损失一头猪崽,但是在这里长的知识,可不是一头猪能换来的,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是长了不少知识,这杯酒我敬三位。王思利说着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 三个人看到王思利将酒杯掀起底朝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喝下去面前的酒,孙站长下午还要去大王村王思利那里,自然不敢多喝,天成下午还想着去老穆盖房的工地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天顺主要是来搞服务的,这一年来,原来不喝酒的他跟着沾了不少的酒,喝多一点回家要挨老婆的唠叨,所以坐在酒场上,只是跟着端上一点,最多从不超过一杯酒。 王思利咽下倒入口中的酒,大手一挥说道:;我干了,你们随意,你们随意! 三个人听他这么说,跟着又抿了一点酒,接着拿起筷子夹菜。天顺拿过酒瓶,给对面的王思利酒杯倒酒。 ;少倒些,我再斟一点就行!王思利用手拉了一下天顺的手说道。 ;我们就一小杯,都给老弟倒上吧!孙站长拉了下坐在身边的思利说道。 说话的当口,天顺已经将酒瓶掀了个底朝天,刚好倒满酒杯。 ;咱们就这些酒,喝完吃饭,下午我得领着孙站长去我那里看看猪的情况,让孙站长给我提些意见呢!王思利看着天顺倒完酒后说道。 ;行,你放心,这是咱县里的养猪专家,有孙站长技术指导,应该放心大胆地养就是。天成说笑着,大家开心地夹着菜,吃得津津有味,这味道不仅来自于厨师的手艺,关键是人的心情更好。 吃完饭,孙站长与王思利不敢久留,急忙起身告辞,一起去王思利家中看他那头病死的小猪崽。天顺也随着二人出门回了自己家。 第97章 学习有方 正当天成忙着招待客人时,老穆家建房的工地上正紧锣密鼓地做着各项准备工作。 一切就绪后,老关指挥着人们放置好鞭炮,在宅基地的正南面一字排开,每隔一米放置了一个二脚蹬,然后又在距二脚蹬两米远的地方,将五千头的鞭炮平铺在地上,围了一个圆圈,老关点起一支香烟,对大家招呼道:;闪远点,我准备放炮了! 说完,蹲下身,弹了一下烟灰,对着二脚蹬朝下的药捻子靠了过去,随着;吱……;的声音,老关快速的跑开去,大家看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举动,哄笑起来,离得近的随即捂紧了耳朵,接着便听到;膨的一声闷响,二脚蹬瞬间飞上天空,又产生一声;轰响,炸裂开来,这响声让小王庄的人们竖起耳朵,纷纷猜想谁家又有喜事临门?随着这炮响声,老关带来的工人拿起铁锨,靠近一屋角刚砸下的木桩翻了一锨土,就标志着动土开工了。 连着七声如开山的震耳炮声过后,远处的人们接着听到如锅内炒爆料豆的;噼噼啪啪声,小王庄又将有什么喜事了,不少在家闲着的人们走出家门,向老穆家的建设工地走来,彼此的言谈笑语中,脸上洋溢出欣喜的神色。 ;大嫂,你如果需要帮忙,直接吩咐。人群中的走出穆家兴直接对秀花说道。 ;也算俺一个,到时候有什么杂活直接说,俺来干。说话的是王连营。 不一会儿接连报名的七八个人,七八个人有青壮劳力,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还有小媳妇。秀花看着大家争相来帮忙,内心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连忙对大家说:;大家都去我家吃午饭,下午咱们再听老关给咱分工! ;帮忙哪里用得麻烦你,各自回家吃饭,吃过饭过来,只听你来分配就中!人群中的一个细长的声音说道。 ;对,回家吃饭,吃完饭再过来就是!随着这句;吃完饭回来就是的话一落地,聚起来的人们开始散去,老关看了看秀花,说道:;你们村的人真好,有事大家都围,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可不是,我们村传下来的风气,一家有难众人帮,一人倒下众人扶!秀花回应道。 ;在这里盖房不愁找人了,咱们炮声一响,散活就有人抢,何愁工地缺人!老关觉得自己走过这么多村庄,碰到像这样团结,这样互相帮扶的还是第一次,很多的村大多是主人叫几个要好的或是亲朋来帮忙,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炮一响,便有自愿报名来帮忙的。 ;这炮也放完了,也动土了,中午我给大家准备了午饭,直接到家里吃饭就行!秀花招呼大家说道。 ;饭做好了吗?站在一旁的杨青林问秀花。 ;我来之前就做好了,只等大家回家呢!秀花面露喜色说道。 ;那咱们上午就到这里了,回家先吃饭,吃完饭回来才有劲干活!杨青林对大家说道。 ;服人劝吃饱饭,东家说了,咱也就服从东家,先放下工具,回去吃饭!老关听到父女两人的对话,知道饭已备好,于是立即建议大家放下手里的活计,回家吃饭不提。 正如人常说的时间如梭,光阴似箭,对于有事可做的人们,这日历翻得有点快,明天又到周末,在清城中学读书的穆珍下午又可以休息一下午,如往常一样,同学们都相继回家,唯有穆珍与几个离家稍远的同学没有回去。 几天来,穆珍的课外活动时间,总会带上书本去河堤学习,他一方面是贪恋那个好的学习环境,另一个就是等他那位牧羊的朋友——胡国庆。他坐在河堤二滩的草地上,呼吸着青草的气息,享受着河边那份特有的静谧。每当太阳落下西山,映出一片火红时,他怅然地站起身,总会呆呆地向河水湾过的草地望去,然后总会又无奈地摇摇头,留有一丝遗憾地回到学校。 今天的穆珍与往常一下,午饭后在宿舍睡了会觉,起来后感觉脑子轻醒了许多,坐在教室里看了一会儿书,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失去了午时的威风,便又拿起两本书,向河堤走去。 来到河堤的穆珍突然注意到槐花树下叶子已变黄,让他立时想到少年时父亲教给自己的一首诗来,轻声自吟道:;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他还记起父亲教自己这首小诗的解释,人少年要好好自己的学习时间,不能辜负大好光阴,时间飞快,还没有察觉春天的气息,转眼就到了秋天。 吟完后,穆珍又沿着河堤走了几十米,依然沿着自己那条熟悉的小径向河堤下的二滩跑去,在那草丛中,有穆珍坐得已经压平了的草地,看似一个观世音坐的莲花宝座一样的圆。他随手拿起化学课本,迅速翻看并记忆着那些刚刚认识的化学反应式,在穆珍眼中,化学这门初结识的自然科学,其实只是前人取得的经验,记住记熟就可以,没有什么难的,难就难在记不住上,不知他的记忆不错的原因,还是他对于那些物质的物理化学性质感兴趣上,对于老师讲过的这一章内容,他合上书本,细想起来,基本都能在脑海中映射出来,他拿出纸与笔,边记忆边在纸上写画着,一会儿,他将一章的内容全部写在了纸上,然后与书本对照了一下,除有一两处没有写出来外,没出现什么错误,他为自己的记忆而自豪,他为自己的记忆而兴奋。这两年来,穆珍用这种方法,完胜秒杀了所有的科目,每天他都会抽出时间用来回忆,他曾给其取了有趣的仿生学名字——反刍,就是靠这种;反刍,他在巩固所学知识的同时,也熟知了新学的知识,就是靠着这个,他才得以让成绩更加稳定,也能做到对课本知识点的掌握做到疏而不漏。对于这种;反刍的时间不定,就如同吃草的老牛,只要静下来,便会发现口中在咀嚼一样,穆珍也做到了,这期间,有时在这河堤上,有时在睡眠前的那一刻,有时在吃饭后的课桌前,总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静下来时,他总会做着这么一个大脑的调度运动——不停地;反刍,再现课本课堂上的知识点,重温并巩固这些知识点。 穆珍对于刚才知识点的回顾,感觉掌握得很到位,他知足似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站到河边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又隐隐听到笛子响。 穆珍愣在了那里,伸起的胳膊没有立即放下来,而是举在空中,倾听来自远处的笛声,唯恐失去对这笛声的感知一样,屏气凝神地品味,这一定是胡国庆,一定是,我要见到他,对他说出窝在心里几天的好消息:;归来吧,我的朋友,我们亲爱的陈老师要见你,陈老师看到你的作文表扬了你! 第98章 重燃激情 笛声愈来愈近,那不再是初时听到的悠扬欢快,穆珍从间歇性的抑扬顿挫中,听出的是苍凉,听出的是悲切,听出的是哀伤。很显然,吹奏者对曲子掌握得并不十分娴熟,连续吹出一串音符后,总要停顿上十几秒钟,才能听到下一句,穆珍听着听着,猛然省悟:;这是哀乐,只有丧事时才能听到。穆珍心里一紧:;难道?穆珍没有再想下去。 穆珍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河弯的地方,他想奔跑过去,两腿却没有跟着抬起来,呆滞地等待着吹笛者的到来。 河弯处现出一个身影,从身高、体型可以看出,来人正是胡国庆,穆珍心里有些沉重,虽然笛声并不连贯,但这只有在丧事时听到的声音,确让穆珍有点心酸,本来泪腺有点浅的穆珍,现在觉得两眼湿润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蓝得透明似的,无丝毫杂色,又低头看了看河滩的草地,草地依然绿得油亮,向远处铺开,转头看了看河里的水,微风吹起的水波,永不知停息似的向前缓缓滚动,景依然是一样的景,但是心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这种逆转难道仅是一首曲子的原因么? 当从胡国庆邻居那里听到其去医院为父亲治病时,穆珍就默默祈盼其父亲能好起来,几天来自己只要站在这河堤,就会用上几分钟,心里为胡国庆祈祷,祈祷他的父亲能尽早脱离病魔的折磨,恢复往日的康健,重燃这个家庭生活的希望之火,并让他尽快回到梦寐以求的课桌前。然这一切似乎天不遂人愿。 正当穆珍站在那里胡思乱想时,胡国庆走得更近了,穆珍看着他时急时缓的身影,也迎着他走了过去,穆珍已经看到胡国庆的脸庞,并且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睑有点肿胀,头发有点杂乱,好似刚从柴草窝里爬出来一样,笛子横在手中,目光有点茫然地瞪着穆珍。 ;你,你这是怎么了?穆珍开口的第一句问话,让穆珍也不知为何明知故问。 ;这几天我没有来见你,很对不起!胡国庆说到这里,两眼立即噙满了泪花。 ;你爷爷已经对我都说了!穆珍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面前的朋友。 ;他是不是对你说我去医院了?胡国庆问道。 ;是的,他说你陪父亲看病了。穆珍接着胡国庆的话语说道。 ;去时父亲已经不行了,到医院后,虽进行了急救,但是最终人还是没有留住!胡国庆说完抽咽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急落下来。 穆珍看着胡国庆的泪眼,自己的眼泪也把持不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穆珍为胡国庆家的不幸而悲伤,也为朋友的遭遇而挽惜,据那位邻居爷爷说的那样,他父亲是一个好人,他父亲是这个家庭中的支柱,就是这样一位好人,一位家庭中的支柱,正值中年带着万分的牵挂走了,知道的与熟悉的人,谁又能不悲伤呢? ;人最后都要走这条道,只是迟早的事,你也不要过份悲伤。穆珍不知怎么说才能让朋友止住伤心的眼泪。 ;你说的不知多少人对我讲过,父亲在床上躺着时,我们全家还有个依靠,我放羊无悔,而现在人走了,我突然感到好似支撑屋的梁塌了一样,暗无天日,那天我真的哭得死去活来,我对父亲的早去而哀伤,我为自己家庭的不幸而哭泣,我还为自己的未来而落泪!胡国庆用空着的手背擦了擦眼泪说道。 ;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无论是什么样的伤感,什么样的苦难,什么样的悲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随风而去,我们活在现实中的人们,不能因逝者而放弃生活,更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穆珍提醒胡国庆道。 ;为了治病,为了办理丧事,我家的羊全卖了,现在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胡国庆接着说道。 ;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学习时间了!穆珍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消沉的胡国庆说道。 ;可我没有了羊,又如何借故来与你每日相见呢?胡国庆有点疑惑地问。 ;看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变得糊涂了,没有羊,想在这里见面不是更简单了吗?穆珍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胡国庆,他泪眼里立时充满了希望,充满了从未有过的闪亮。 ;那我在这里每天可以见到你了。胡国庆变得有点兴奋。 ;当然,你不仅可以见到我,你还记得你让你邻居爷爷捎来的那篇《我的理想》那篇作文么?穆珍问道。 ;当然记得,怎么了?胡国庆当然想着那篇作文,那是他在回去的晚上写就的作文,那是他发自内心的情感抒发,他怎么会忘记呢? ;我拿给陈老师看了,看过后,对你的作文挺赞赏的,并且表示要见你,我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定要让你见到他呢!穆珍这几天里,一直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胡国庆,并且希望这位眼前的朋友尽快见到陈老师。 ;这,这可以吗?胡国庆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接着将自己的疑惑通通说了出来:;我一不是学校的学生,二来也不会再去学校读书,去见他干什么呢?再说我现在一无所有,未来很渺茫,将来等待我的都是未知数,你说我去见他有什么用呢? 穆珍听了胡国庆这些话,面前的朋友立时变得陌生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能因为父亲走了,连自己的理想与抱负都不要了!逝去的人走了,活着的人依然要好好活着,你知道,你在世间所做的一切,你父亲都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他虽然人走了,但是在另一个世界,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你努力了,他地下有知,这点难道你不明白吗?穆珍说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他那次出走,自己什么想法都曾有过,可以说他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一样,他当时明白的道理,甚至于连成年人都不一定搞得明白。 ;我哪里还能有什么抱负?又到哪里追求我的理想?胡国庆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点算什么?人的生老病死,你左右不了,世人又有谁能左右得了,再说你现在碰到的难题不是你失去了亲人,失去亲人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在困难面前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你明白不?;穆珍说完抓过胡国庆空着的手,另一只手按在胡国庆的肩膀上,深情地说道:;你现在还有亲人,更重要的还有朋友,假如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依赖的是活着的亲人与朋友,你这点还能不明白吗?穆珍在提到朋友时,加重了些许语气。 胡国庆沉默了几分钟,没有说话,显然穆珍的话已经在他的心灵深处引起很大震动。他眼睛正视着穆珍的双眼,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猛然省悟似的说道:;天还是一样的天,你也是以前的你,清清的河水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我自己。 ;对,是你自己!穆珍十分肯定地说。 ;我将你当成知心朋友,与你说得已经够多,假如你不能改变你自己,不能从逝去的亲人伤痛中走出来,那你就是个废人,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啊?生来就是为奋斗而生,生来就是为克服困难而生,而你还没有奋斗,还没有面对困难,难道你就甘愿倒下么?穆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新词,竟然说出来一套一套的,他说出来这些话时,觉得自己最该感谢那次深夜的出走,他找足了理由说服了自己,也有足够勇气让他再回头面对当时的困难,他胜出了,他战胜了自己,这些理由难道还不能说服面前的失去勇气与信心的朋友,引导他正视困难,以饱满的热情去迎接新的生活,新的挑战吗? 胡国庆的手紧紧握住穆珍的手,穆珍感觉到胡国庆的手有点颤抖。 ;朋友啊,朋友,你的眼睛似火眼金睛,读懂了我的心,蓝天可证,大地可书,河水可墨,你我可照,心如明镜映星斗,面前道路可通天,若君为鱼,我为水,若君为鸟,我为林,鱼不离水,鸟不离林,我愿陪君游遍天下水,我愿陪君飞尽林间川。你放心,我一定去见陈老师!我一定重回学校去读书!胡国庆让穆珍的话激起心中的涟漪,他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重新燃起少年时的梦想,重新读到对未来的向往。 穆珍松开握着的手,上去拥抱住这位看似十分平凡的朋友。附在其耳边低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足够好! 第99章 师生会谈 穆珍与胡国庆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学校门口见面。 当天晚上,穆珍去了陈勇老师的宿舍,那是一间老师单身宿舍,宿舍里收拾得很简单,紧靠北边的窗下有一张床,靠着床前放着一个木制的橱子,在门旁的窗台下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前放着一把椅子,门后放着一个脸盆架,这是一间典型的单身老师宿舍的房间,这配置是学校给住校老师的标配。除了这些标配,陈勇老师还自行购置了一个竹制的躺椅,这躺椅支起来可以坐,放下可以半躺半坐,在农村人眼中被称作;逍遥椅,在穆珍看来,这;逍遥椅最适合读书人看书思考用了。 ;你没有回家啊?陈老师看到敲门进来的穆珍有点吃惊地问道。 ;我给自己定的,每月回家一趟,这才三个周,下个周过星期再回家。穆珍的回答让陈老师感到眼前的穆珍确实是有点与众不同。 ;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呢?陈老师猜到穆珍此时来宿舍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直接问道。 ;我来真的有件事情向您报告!穆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想试探陈老师对他这句话的兴趣度似的,借着昏暗的电灯光看着陈老师。 ;还卖起关子来了,你这小鬼!陈老师被穆珍的举动逗得有点好奇起来。 ;不是卖关子,老师,您还记得我上周给您看的《我的理想》那篇作文么?穆珍问道。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你与那位同学联系了吗?陈老师经穆珍这么一提醒,随之想起这件事情来。 ;我今天下午见到他了,并且还知道他家的一些事情。穆珍回答。 ;你为何不领他来见我呢?陈老师问道。 ;我怕您不在,没有领他来,我知道明天上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于是想着让他明天吃过早饭来办公室找您!您看可以吗?穆珍征求似的盯着陈老师。 ;当然可以,明天吃过早饭我在办公室等他,你将他领到办公室就行。陈老师答应得很干脆。 ;除了你那天说的,你对他还了解多少?陈老师接着问道。 ;除了那天说的,我今天知道他父亲已经病故,所以他现在情绪有点低落,不过我与他下午的交谈,觉得他会振作起来,并且他还想入校来读书呢! ;这是好事情,我当然支持,假如他要是想来读书,我帮着他办理。陈老师的热心是穆珍没有想到的,但是却从心里感激这位可敬的老师。 从陈老师那里出来,穆珍去了教室,在小日记本上写下如下一段话: 帮助别人永远是件天大的好事情,我今天做的帮助胡国庆来重新入学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件事情。 他聪明好学,却因为家境而经历了常人未经的苦难,但是能改变他命运的不是放羊,也不是学吹笛子,而是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拓宽视野,才能得到他自己梦寐以求的未来,假如他现在精神颓丧了,将来永远没有机会再实现他的理想。我的话让他明白自己面临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回到学校,回到课堂,才是明智之举,明天也许就是他人生重新开启篇章的日子。 我从心里替他高兴,这件事情让我们每个人都要明白,无论碰到什么样的难事,什么样的烦心事,精神永远不能垮,斗志永远不能丢,只要精神不垮,斗志不丢,相信光明一定会到来,迟早会到来的! 第二天早上的课过得很快,七点四十分的下课铃声一响,大家都向食堂方向跑去,穆珍也不例外,站在食堂的售饭窗口,穆珍没有急着买饭,而是不时地向学校大门口望去,他心里惦记着前来找他的胡国庆,于是他对正在打饭的薛长亮说:;你帮我买两个馒头带回去,我去接个人!说完将一张饭票及快餐杯递到了薛长亮手中,向学校大门口跑去。 刚到大门口,穆珍就看到站在大门旁边的胡国庆。 ;你来多久了?穆珍打着招呼道。 ;来到时恰好碰到你们放学,我怕影响你吃饭,所以就想着等你一会!胡国庆答道。 ;你吃了吗?穆珍猜想这么早怎么可能吃饭。 ;吃了些!胡国庆说道。 ;那好,随我去宿舍,吃过饭我带你去陈老师办公室。穆珍说着,拉起胡国庆就往宿舍跑去。 他们两个人跑到宿舍里时,其他的同学大多都已吃完,穆珍抓起自己快餐杯盖上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平时他吃饭向来是最慢的,可今天,他几乎没有品尝到馒头的味道,两个馒头便下了肚,然后端起杯里的稀饭,只几大口便见了底,与胡国庆来到压水井旁快速压了几下,简单地冲了一下杯子,与胡国庆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 ;刚才只想着快速吃饭了,我还没有问你昨天晚上跟家人说来学校的事了吗?穆珍好似突然想到昨天约定胡国庆要与家人商量的话来。 ;昨天我跟母亲说了,她说现在父亲走了,家里的负担少了些,她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听到我提到上学的事,母亲担心我跟不上功课,再说认识几个字就足够了,我于是将你昨天对我讲的话与咱俩的约定都给她说了,她觉得我碰到好人了,她说碰到好人自然要按好人说的做,于是今天一早,就起床做饭,让我先吃了,然后按时来学校的。胡国庆说着,擦了擦眼睛,穆珍注意到胡国庆眼里有点湿润。 ;好,这便好,只要你母亲支持,这事情就已经成功大半了!穆珍说完,拉起胡国庆接着说:;我先领你去见陈老师,并且你好好与他交流一下,估计他会帮你的。 两人来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透过开着的门,穆珍注意到,办公室里只有陈老师一个人在那里看着书本,估计是在等胡国庆的到来。 ;报告!穆珍在办公室门外喊道。 随着陈老师;进来!两个字刚落地,穆珍便牵着胡国庆的手走到了陈老师面前。 ;陈老师,你要见的人我领来了。穆珍说道。 ;好,你可以回去了,我与他聊聊!陈老师对着穆珍挥了下手,穆珍明白,陈老师要单独与胡国庆聊,于是他悄悄地走出办公室,临出办公室门回头看了一眼胡国庆,与胡国庆送他的目光碰到一起,于是挤了挤眼,暗暗送去自己的一分鼓励与自信。 ;你的文章我看了,我对你的文采很看好,同时也为你的遭遇非常同情,说说你还有什么想法?陈老师语气缓和,让本来有点紧张的胡国庆感到非常亲切。 ;我原来在这里初二一班,班主任是朱老师,在第一学期结束时,由于我爹病了,家里提出来不让我上学的时候,他不同意,可是家里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只能选择放弃读书,后来因为这事,他还亲自到过我家,看到我家的情况,他后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胡国庆一直低着头,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看正在安静地倾听的陈老师。 ;那时我家里的事情确实糟糕得很,这些事情穆珍可能都与你说了,现在的情况,俺爹不在了,家里的负担相对轻了些,至少母亲能够照顾地里活计了,所以我才与家里提到上学的事,娘开始不同意,后来经我讲读书才能让我改变这个家,她才同意了!胡国庆又看了看陈老师接着说:;我来找您,就是想对您说我想读书,请您收下我这个学生。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穆珍提到你的情况,我也问过其他的老师,他们也对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情况,我不会放弃给任何想求学的学生一个机会,特别是你,我更不例外,从你的文章中我读到你的理想与信念,我相信你一定会通过学习来实现,我有信心,我也希望你更有信心。陈老师这些鼓励的话更加坚定了胡国庆的想法。 胡国庆点了点头:;我初二下学期的课虽然没有在学校学习,但是我在家自己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看书,并且穆珍帮我学习了一大部分,现在基本学完了,所以我不想留级,来了就想跟着初三年级上,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你就要更加把力,我与学校说一下,说好了,我让穆珍通知你,如何?陈老师对于面前胡国庆的学习能力,还是充满信心的,所以他十分肯定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那我这两天等您的好消息,谢谢您!胡国庆说完,向后倒了一步,对着陈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陈老师看着他这一举动,非常感动,他怎么也想不到胡国庆还是一个这么有礼貌的孩子,急忙站起来说道:;你这不要谢我,要谢就谢穆珍,是他向我引荐了你,然后才有我们的相识,同时还要感谢我们这个集体,我们这个学校能给你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陈老师的话很感慨,胡国庆觉得这个机会对于自己来说,特别难得,听到陈老师说到穆珍与学校,接着说道:;穆珍是我最好的朋友,您是我最好的老师! 陈老师对胡国庆的话真的动了感情,抬手拍了一下胡国庆的肩膀,用很坚定的语气说:;你一定能行!你回去等着听好消息吧! 胡国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恰好碰到办公室进来的谢老师,谢老师看到胡国庆一愣神,对陈老师道:;这是? ;一位失学一学期的学生,你认识吗?陈老师从谢老师的眼神里看出谢老师对这学生应当不陌生。 ;胡国庆,我有印象。谢老师说道。 ;能叫出名字来,那不是一般的印象。陈老师有点疑惑。 ;可不是,前年学校举办的演讲比赛,就是他拿到了年级组的第一名,那时你还没有来,我是评委,他的演讲让我印象深刻,小小年纪,演讲得声情并茂,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做到的。谢老师说着回头看了一下远去的胡国庆。 ;他现在辍学在家一学期了,听说是因为他父亲生病。陈老师说。 ;那太可惜了,这孩子将来很有前途,不能放弃学业。谢老师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惋惜。 ;这不,我想着让他入我们班级,返校入学呢!听谢老师的话,陈老师更加坚定了他要让胡国庆尽快返校入学的决心,他甚至觉得有点刻不容缓了。 第100章 学前叮嘱 陈老师对于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做起来更加上心,当天下午他就将胡国庆的事情与张景瑞作了沟通,张老师也很支持胡国庆入学,于是对陈老师说:;恰好两天前班里有个同学转到外地,空了一个课桌,这样一来,胡国庆恰好补上这么个空缺。 下午课间,陈老师就将穆珍叫出教室,对他说:;我已说好,胡国庆明天就可以来班里读书,至于费用,如果他家里有困难,可以告诉我,你通知让他明天上午来见张老师。 穆珍听了很高兴,恨不得立即见到胡国庆,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他。 当胡国庆听到明天就可以去课堂读书时,立即抱住了穆珍,对穆珍低声说:;太谢谢你啦! 穆珍不知如何是好,在他耳边安慰着说:;这是应该做的,其实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后面的全靠你本人了! 胡国庆松开抱着穆珍的双手,站在穆珍的面前,眼睛里充满着泪花,那一定是激动的泪水,两人四目以对,胡国庆的心情怎么也难以平静。 离开学校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里,胡国庆做梦都在课堂上,每次因梦惊醒时,想起学校时那些愉快的时光,热泪总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清晨,依然保持着早起上学堂习惯的胡国庆,看到村里的孩子们去学校时,他却站在羊圈里看着他的小羊羔发呆。虽然他在此期间一刻也不曾丢下课本,自学着课本上的知识,但却再也听不到同学的欢笑,再也听不到老师在课堂上的教诲,他多么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重返课堂,能够再次站在演讲台上对着台下的师生们高声演讲,然而这一切都只能在梦中,如今听到自己重返课堂的消息,让他年少的心灵燃起了新生的火光,他看到的不仅是自己前进的方向,而且他心中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两个人话语不多,然而却互相读懂了对方的内心,穆珍从胡国庆投来的挚热的目光中,感受到对方内心的那团火,如同他自己当年出走时突然作出决定回头的一霎那,那是一种生的渴望,那是一种对光明的无限向往,黑暗、饥饿、孤独,都阻止不了前进的脚步,现实中的任何困难都已视为草芥,没有任何理由回避,没有任何理由躲藏,有的只是战胜他,克服他,胜利才能最后属于自己。 太阳已经藏到了地平线下,河堤两岸的树阴下已经暗了下来,穆珍握了一下胡国庆的手,轻声说:;我该回去上灯课了,你也早些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能坐在同一课堂上共同学习了! 这句话猛然提醒了胡国庆:;差点忘了你还要上课的事,都这个点了,你还没有吃晚饭呢?跟我回家吃饭吧! ;没关系,我来时已让同学帮我打饭了!穆珍说完,转身向河堤上走去,他知道,现在晚自习已经上课了,如果不是因为通知胡国庆明天上学的事,今天是不打算再来河堤的。 胡国庆跟在穆珍身后,一同上了河堤,然后在河堤上互相看着,挥了挥手,分头离去。 秋天的夜晚,已经听不到知了的尖叫,只有田野草丛中昆虫的低吟,对于躺在床上的胡国庆来说,那低吟竟然变得如此响亮。明天是他重返课堂的第一天,他想着快快入睡,养足精神,可是却适得其反,两眼紧闭,所有的脑细胞竟变得异常活跃,半年多来的辛酸,半年多来的放牧生活,半年多来的迷茫,如同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他终于按捺不住生活回放的困苦,悄然下床,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走到院里。 黑暗中,走出屋门的胡国庆看到院里坐着一个黑影,他没有多想,也没有丝毫畏惧,便走到黑影旁边。走近时,他才看到那是自己的母亲,虽然看不到母亲的脸庞,但是无声中,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无奈与苦楚。 ;娘,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胡国庆的低声问候,打破了母亲的宁静,她扭过头来,面对着他。 ;我不困,坐在这里看星星!母亲回答得很平缓。 夜色中胡国庆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却从那语气中感受到母亲的孤独与凄凉。这一年来,母亲为了父亲的病,为了这个家,他不知多少次被母亲的抽咽声惊醒,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许多,对于母亲的抽咽声,只是埋在心里,他认定自己是男子汉,不能用哭来表达,将悲痛压在心底,白天外出放羊时,总会叮嘱小妹听母亲的话,不要惹母亲生气。现在父亲去了另一个世界,母亲的心即便是伤透了,却又无人诉说,只能在这黑夜里对星星无声地倾诉。 ;你明天还要去上学,为啥还不休息?母亲关切地问道。 ;我睡不着,也许白天睡了会午觉,现在竟然不困了!胡国庆编了个瞎话,此时此景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快,平添母亲的悲伤。 ;你明天去学校,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黑暗中母亲依然想着儿子明天去学校的事。 胡国庆知道,回来后当告诉母亲明天去学校上学时,母亲就开始为自己准备,从穿的衣服,到背的书包,母亲都一一过问,更何况学校离家这么近,每天放学回来,即便是没有准备好,也可以当天再补充上,于是接口说道:;什么都准备好了,我原来的学习用具都没有丢,课本到时候借同学的,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在学校要与同学处理好关系,不要惹老师生气,学习上要用心!母亲用她那最朴素的语言交待道。 ;这个您就放心,我会团结同学,不会让老师失望,更不会让您失望,将来一定考医学类的大学,当一名医生,解除人间病痛。胡国庆觉得母亲对父亲病痛的绝望让她伤透了心,用当医生的话来安抚母亲。 ;孩子,无论考什么大学,娘都高兴,只要你有出息了,你爹在那边也一样高兴!母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可能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沉重,话峰一转接着说道:;你舅舅临走时还一再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去读书,他说你将来肯定有出息,临走塞给我一百元钱,说是给你交学费的钱,娘不瞒你,这几天里,咱的亲戚都对你的读书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怕耽误了你的学业,娘原来实在没有办法,现在你可以放心去读书,家里的农活,娘能忙得过来。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学有所成的,并能给您捧个铁饭碗回来!将来让您衣食无忧!胡国庆语气中非常坚定。 ;这个娘就放心了!母亲叹了口气说。 ;我不仅要让娘过上好日子,包括我妹妹,也一定会跟着我过上好日子!胡国庆觉得两个妹妹非常可爱,也非常懂事,作为哥哥,理所当然担起这个家的重担,照顾好妹妹。 ;我为你想着我们高兴,也为有你这么懂事的儿子骄傲!明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去睡觉吧,我也回屋歇着。说完站起身来,准备回屋。 站起来的母亲一个趔趄,身体偏向了一边,胡国庆急忙上前扶住,问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刚才坐得太久了,腿有点发麻,有点站不稳,稍等一会就会好的。母亲抓住胡国庆的手,站着没有动。 ;不用急,我扶您进屋!胡国庆边说,边试着挪了一小步,母亲也跟着踮了一下脚。母子互相掺扶着向屋内走去。 第101章 第一O二章 求学之旅 胡国庆很顺利地进入了清城中学初三一班,开始了新的求学之旅。 同步开始求学之旅的还有小王庄的老穆与王天成。与胡国庆入学同一天,老穆按照通知要求参加中师函授的入学考试,王天成按照课程安排第一次去县农广校参加集中学习。 与胡国庆开启求学之旅一样,老穆的求学之旅可谓一帆风顺,考试的科目与内容,全是老穆当年初高中的文化课,由于老穆的当年的基础扎实,所有科目考完,他很自信地说:;如果早知道需要文凭学历,我还用等到现在才来考试! 去县城学习的王天成与胡国庆、老穆比起来,并不是那么单纯,这次去县城,绝不仅仅是学习,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自己岳丈的同学梁思华。 上次报名之后,他又去了趟县城交费领书,办理入学手续,他没有忘记去找于广州,可从于广州那里得知梁老这周从北京回来的消息,他觉得学习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拜访这位在他心目中重量级的人物。这两年来,自己的每一次成功均是自己两乔的建议,所以才发展到今天,就如同这次报名学习,假如没有老穆的老表提到学历,假如没有老穆报考中师函授这一连串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自己如何参加农广校的学习。他想起早年曾听过一位路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仙人指路,这句话太了有道理了,自己当年的书没有读好,然而这么多年,自己凭着还有点小聪明,积极主动参与村级事务,并且多次参加公社组织的各类活动,真的让他脑洞大开,视野不仅扩大了,同时自己处事方式改变了很多。这两年里,有了身边人的指路,让他真的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这让他心里很感激他身边的指路人,同时也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些有头脑、有文化的人给自己当向导。正因如此,他才十分渴望见到老丈人这位参加工作多年的老同学,想从那里得到一些关于自己下步发展的良策,或者听到他辉煌一生总结到的经验,天成相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定有其科学道理,他不愿停留在当下只是发展个小型养猪场的水平,要想发展,难请诸葛亮也要得到诸葛亮的谋略才行。 天成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去了县城,在课堂上,他认真做着课堂笔记,在他看来,课堂上所学的知识,解决的只是自己面临的技术难题,借助于书本,可以不断提高自己的知识文化水平,但是不能解决自己的出路与自己更大的产业规划。他注意到,听课的学生大多是来自全县的村级组织成员,这些都是农村基层组织的精英,将来可以通过他们获得更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信息。 下课后,他急急忙忙开车去了农业局,刚到大门口,恰好看到于广州步行出来,他立即刹住车,对着于广州招呼道:;于主任,下班啦! ;噢,你上完课啦?两次见面,让于广州对天成印象很深,立即想到今天开课的事,所以直接说了出来。 ;是呢,这不下了课我就来这里找您!天成觉得和于广州的关系已经高于一般的关系,从他对自己很热情这方面来看,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你是不是又想问我岳父回来了没有?于广州盯着天成问道,对于面前这位中年人,从哥哥给自己推荐,加上他对于一件事情的执着来看,是个能干事,想干事的人。 ;您看,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们认识这么久,再加上我们还有一层特殊关系,到现在也没有约你一起吃个饭,这不正好中午吗?我过来想请你吃个便饭,不知你赏不赏光?天成说得很自然,也很得体,一点虚假的意思都没有。 ;看你说的,我们确实不外,但是你来县城,我作东请你,哪里能让你破费呢?于广州不好意思推辞,毕竟彼此的岳父是同学关系,再说面前的天成也是哥哥的好朋友,没有理由不请人家吃个饭。 ;那好,请你坐我的摩托车,我带着你,你说去哪个店咱就去哪个店。天成说着示意于广州上自己的摩托车。 按照于广州的指引,他们很快来到位于县城北面的一家餐馆,魏碑字体书写;声远楼餐馆几个大字,看上去餐馆不大,进得厅堂,桌椅收拾得十分干净,墙上的字画,让人一看便知店的主人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店里的伙计看到于广州,立即招呼道:;你们几位,要雅座还是大堂? ;就我们两位,我们要个楼上的雅座!于广州很熟练地回应。 伙计立即喊道:;楼上雅座两位。随着喊声,便引着两位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楼下只是一间房,天成跟着上了二楼,发现这小店的二楼有一个通道,通道两厢却全是房间,伙计将他们引到二楼标着;203的房间里,递过来一张菜谱,说道:;请二位点几个菜,让厨师给你们准备! 于广州接过来菜谱递给天成:;你是客,先点你喜欢吃的。 天成见状,推着菜单说道:;还是你来,我不忌口,你点就行。 两人谦让了一回,于广州不再客气,随便点了四个菜,两素两晕,伙计认真记了下来,接着问道:;请问还要什么酒? ;你喝点什么酒?于广州转头问天成。 天成一时说不上来:;你看着点就成,我随意! ;那就来两杯扎酒,不够再要!于广州看到天成客气的举动,觉得自己不点,还要客气下去,于是便直接点到了啤酒。 天成看着伙计出门,他急忙站起身追上去问道:;哪里可以方便一下? ;随我来!伙计说道。 天成回头对于广州笑了笑,跟着伙计出了门。 从厕所出来的天成,直接到了一楼的前台,对伙计说:;刚才203房一共多少钱? ;我给你算算!那伙计说着拿起菜单拨拉着桌上的算盘。 ;一共十九元五角。伙计将菜单递给天成。 天成付清钱款上了楼,见桌上已经上了两个菜,两杯扎啤,于广州见天成进来,立即招呼道:;饿了吧,咱们先吃点!说着拿起面前的筷子,将菜夹到天成落座的菜碟里。 天成坐下来,客气道:;你真是太客气了,还让你给我夹菜! ;没什么,你是客,说说你怎么想起来报名农广校的?凭于广州对学员的了解,报考农广校的要么是村里的干部,要么就是想有个学历,将来能进村委班子的年轻人,对于面前的天成,于广州想着应当是村委的后备力量。 ;本来我也没有想过,只是这次报考就是缘份,一来想学知识,二来在照相馆里听你哥哥提起农广校这个事,于是就来了兴趣!天成不好意思提到自己的猪场,他认为那点产业不值得一提,提出来怕人家笑话,正如农村里背后嘀咕的那样:种猪场全靠猪屁股发财。 ;看你骑的摩托车,就知道你在农村也不是一般人,你这两年一定搞了什么副业,发了财!于广州说起话来与其做事一样,不拐弯。 ;你真的有眼力,你要是不问,我都不好意思说,去年我在村里建了个养猪场,碰上价格好,挣了几个小钱!天成见瞒不过广州的眼睛,很谦虚地说。 ;这很正常,现在农村搞副业是对的,只要对路子,就能赚到钱!于广州有点赞赏面前的天成。 ;这两年也没少忙,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那天听说咱们还能说得上关系,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帮着出出主意,咱这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子可走。天成觉得人站得高看得当然远,就如同刚坐下来,人家一眼能看出自己在家搞的副业一样,这是农村人无法比拟的。 ;勤劳致富,其实这只说对了一半,当前是勤劳能致富,如果不动脑子,也只是小富,如果要大富,还真要动脑子才行,我看你就很会动脑子,也很有头脑,特别是你来参加这个学习,我就知道你会用知识武装自己大脑的人,一定是一个动脑子致富的人!于广州这番表扬真的让天成不敢当。 ;哪里,哪里,你说笑了,我也只是做了别人正在想做的事而已!天成觉得当前自己做的也没有那么出色,就如同去年贷款一样,别人不敢贷,他敢,并且他还敢拿出对于农村人来说天文数字的钱来盖猪圈。他胆子虽说不上够大,但是只要自己认准的事情,他就敢做,这就是自己的长处。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说完,广州举起啤酒杯,与天成举起的杯子碰了下,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当前你这样的人不是普通人,那是人才,我想你见到我岳父大人,他一定会夸你的,他欣赏的就是你这样敢做敢为的人! ;梁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天成觉得于广州现在扯到梁老身上,恰到好处,于是不失时机地问道。 ;昨天电话里说今天的火车,估计来到也要明天上午了! ;那后天,我带岳父一起来看他老人家!天成觉得拉上自己的岳父,才更显得亲近。 ;好,到时候,通知我就行!于广州觉得岳父的老同学相见,他老人家一定高兴得很,自从老人家退休在家,就觉得发闷,所以才经常去北京儿子那里解闷,现在回来见到小时候的同学,心情一定会更加高兴才是。 天成看于广州回答得这么干脆,觉得更进一步的接触开始了,接着说道:;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家门朝哪呢? ;这个好办,吃过饭到家认识一下家门,不就知道了吗?于广州爽快地应道。 两个人推杯换盏,边说边喝,不一会儿,酒杯已经见底,四个菜也已吃了大半,两个人客气一番,随便又要了两个烧饼,抹了下嘴,离开时,于广州准备算帐时,伙计说已经算过,只差烧饼钱未给,于广州责怪似地说道:;看你,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别那么说,你给我请你吃饭的机会不容易,以后你有的是请我吃饭的机会呢!天成又将烧饼钱一并给了,两人说笑着出了餐馆。 于广州带天成准备去自己家,天成琢磨怎么买点东西,说出来又怕于广州不同意,于是借口说道:;我到商场买包烟,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于广州一脸疑惑,却又不便说什么,于是就站在路边帮天成看着摩托车,天成一个人去了商场。 很快,于广州看到天成抱着一箱米酒出来。 ;你这是?于广州面露疑惑地问。 ;去家里捎点酒,我也没有买别的!天成笑了笑说。 ;怎么变得这么外了?我如果不是看在老年人有交情的份上,也不会带你认家门,你这倒好,反而有点见外了,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于广州有点过意不去地说。 ;第一次去家里,总也不能空着手,下次去就不买了!天成说着,将酒捆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县城不大,几乎是刚起步,转过一个弯便到了于广州家,他们二人到了门口,天成将酒搬到屋里,未来得及坐,忙说道:;我认准家门了,下次来不至于摸错地方,下午还有课,我就不久停了!说着从屋里退了出来,于广州看他急慌的样子,知道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习,于是顺水推舟说:;我也去上班,你下次来记住地方就行,我除了单位,就是家,你弟妹每天在单位吃饭,孩子住校,所以平时找我还是比较方便的。 ;好,那我先去学校了!天成说完骑上摩托车,出了胡同向学校驶去。 第102章 巧配礼品 下午天成回到家,看太阳还很高,进屋喝了杯水,稍停了一会,便对莲英招呼道:;我去趟李集,与你爹商量后天去见他老同学的事情。说完骑车去了岳父家里。 到岳父家里时,任凡平正在给院里种的几盆花浇水,看到天成的到来,好像已猜出几分,随口说道:;看你这个时间来,一定是联系好了,对不对? ;真的是什么也难瞒过你的眼睛。天成觉得这位老岳父不同于一般人,毕竟是农村少有的文化人,对于很多事情,他都能猜到别人的心坎里,并且一猜就准。 ;就这点事,就这个时间来,一定是有眉目了,不然不会这么匆忙。任凡平说得很有道理,天成心里确实有点急。 ;我这次来还真的是为你说的这件事,明天你老同学就从北京回来了,所以我们后天去,你看可以吗?并且带的礼品我也想好了,第一次见面,也不适合带什么糕点、烟酒之类的,我看就带些咱们这湖区的特产就可以了。天成详细地给面前的老岳父说道。 ;特产好,你打算带点什么特产?任凡平对于天成的提法很感兴趣,这天成做事有点像自己当年,从来不在乎钱财,他这一生始终相信一个理,那就是;万财散尽还复来,所以他有钱没钱,在帮人、为人上,从来都不小气,也从来都不刻意。 ;买两个湖里的老鳖,再配上我们自家养的土鸡如何?天成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真的是这样,在机关的人,什么糕点、烟酒都不会缺,你可别说,要是能吃上咱这土鸡还真的有点不容易呢!现在流行的肉鸡,听说那些鸡养上两三个月就出栏,吃起来与自养的土鸡跟本不是一个档次,在县城里,能吃上咱这家里养的土鸡,机会真的不是很多。任凡平认为天成想的很周到,并且当下两只老鳖价格也不菲呢! ;就是,所以我明天一早我到湖崖上看看有没有,如果没有我到集市上再看看,保证活鲜活鲜的才好。天成对于老岳父的认可很高兴,觉得与智人说话做事,总让人感觉是那么轻松,可以不费任何力气解释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天成看老岳父既然已经认可,于是对老岳父说:;那我先回去了,随便还给您捎了身衣服,看穿上合适不!说着从摩托车的车把上取下一个手提袋来,并从袋中掏出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递给任凡平,接着又掏出一件黑色的长裤。 ;看来我是非穿上这个不可了,不然不能让人瞧咱寒酸!任凡平说着打开包装,展开往身上套,如同量身定做的一样,衣服板正不说,看上去还平添了身价,天成一旁展开长裤,递给岳父说道:;真是衣服看谁穿,你这身材,配上这衣服,说是领导绝对没有人怀疑。 任凡平让天成说得笑起来:;看你说得,我这打扮还不是你的功劳,你在夸谁呢? 天成立即觉得自己在自夸,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这衣服你穿上合适,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了。天成随后推起摩托车出了大门。 天成对于老岳父的满意很高兴,只有哄得他老人家开心,自己去见梁老的事情才能向前推进,假如他不乐意去,就是强拉了去,可能得到的结果也会适得其反,老岳父的脾气,他是十分清楚的。 出了任凡平家门的任凡平,并没有回家,他担心明天早上去买老鳖,怕是买不到合适的,凑这时间不如去湖边看看打渔人那里有没有现成的老鳖,如果没有也可以叮嘱明天打上来给自己留着,这东西向来是可遇不可求,有时弄不好等十几天碰不到满意的货。 摩托车的速度真如农村人说的;快如风,还没有看到太阳的挪移,就已经来到了湖堤上,看到几个渔民在湖堤二滩上收拾鱼网,天成沿着下二滩的坡道,缓缓驶了下来。 ;大爷,最近有没有打上来三斤以上的团鱼啊?停下车的天成对着正在收拾鱼网的一位年长者问道。 ;你想买几个?老长者上下订量了一下天成,拖长声调大声问道。 ;这东西能要多少,有两个足够了!天成心里一阵高兴,没有想到今天的运气这么好,他走亲戚时买老鳖总也碰不了这么巧的,今天来了,立即就问对了人,让他难免惊讶。 ;不是给你泼凉水,这东西打上来的本来就少,你还要三斤以上的,这就更难办了,就是有,也难找到两只都这么重的。年长者依然不打紧地说道。 ;照你这么讲,是不好买到了?天成真的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的,落差很大,刚才的惊讶顿时生出几分厌来。 ;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要的三斤以上的王八,没有五年以上是难以长这么大,自打脱离了生产队,这两年打鱼的多起来,并且还增加了不少电捕鱼器,你想想,哪里有那么多的王八,更不要说三斤以上了。就是有,要的价钱也不会便宜。年长者说这些话不再拖长调,而是非常流利,并无任何拖泥带水之嫌,天成估计年长者听到三斤以上的王八很难捕到的原因,故意拖长声调拿他开心。 ;价钱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能不能找到?天成有点急不可待似的继续问道。 ;要找到这样的货色,你去找俺村里的二蛋,他是有名的捉鳖能手,假如他捉不到,你也就别指望别人能捕上来。年长者看了看天成有点急切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么找到你们村的二蛋?天成紧接着问道。 ;看,那个蹲在那里扎笼子的小青年。年长者向正前方指了指说道。 顺着年长者的手指,天成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青年正蹲在那里,苇篾在他手里好似穿花似地游走。 ;谢谢您,我去问问他!天成客气地对年长者笑了笑,走到那位小青年身旁站住了。 ;请问你是?天成不好意思说出;二蛋两个字,故意打了个官腔。 ;你就直接叫我二蛋就行,刚才你与俺二叔的说话我都听到了,二蛋这名虽然不好听,也是爹妈给起的,现在打鱼的人中一提二蛋这名字,没有不佩服咱这捉王八本事的。二蛋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天成,笑得很灿烂,嘴角上翘,露出两个小虎牙。 ;那你有没有三斤以上的货呢?天成觉得既然有这称号,就当对得起这称呼,农村向来就有;没有这金钢钻,不揽这瓷器活说法,看今天这说法是不是好使? ;别说三斤的,就是五斤的,咱也捉到过,只是……二蛋犹豫了一下。 ;怎么?天成心里一凉。 ;只是家里有两只,今天早上捉到的,个真的不小,倒是没有称,就是等你这样的客,卖个好价钱呢!二蛋拍了拍身上苇叶儿,站起来说道。 ;那咱们去家里看看!天成觉得只要有货,别管他多大的,先看了再说。 ;好吧,我这离家不算近!二蛋皱了皱眉。 ;不要紧,我这不是有摩托吗?天成指了指停在那里的摩托车提醒道。 ;走,咱们回家看看。二蛋说着径直向天成的摩托车走去。 天成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二蛋走到刚才与天成交流的年长者身后说:;二叔,我看完就不回来了,刚才的笼子你帮我收拾一下,别让人不小心踩了! ;行,去吧!年长者应承着,连眼也没有抬。 二蛋坐上天成的摩托车,二人直接来到了河堤不远处的村庄。 二蛋说的所谓的不算近,其实也就不到二里路,假如按照他们下船步行的话,确实要走上十几分钟,但是对于天成的摩托车来说,不过三两分钟便已开到了二蛋的家。 用土做成的围墙,没有一人高,大门口人字形的草庵下立着两扇破木门,木门没有挂锁,门鼻子上插了一根小木棍,二蛋很轻松地拔下木棍,门自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进得木门,便看到三间土坯草房,院里除了一口大缸外,空荡荡的,这就是二蛋的家。 ;你家人呢?天成感到有点冷清,随口问道。 ;我就是家人,父母不在了,哥嫂与我分家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其他的不会,从小练就的捉鱼虾,捉鳖,靠这活儿养活自己。二蛋说起这些话,一点也不觉得沉重,倒是显得十二分的轻松,一点也不在乎似的。天成没有接话,被这二蛋对生活的乐观暗暗称赞起来。 二蛋走到院里的缸前,掀起缸上的盖子,顺手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摸出钥匙打开草屋门,走了进去,屋里有些昏暗,天成注意到屋里依然有口缸,只是这缸不如院里的大些,上面有个用高梁杆串起来的盖子,上面还压着半块砖,二蛋打开缸盖,伸头看了看里面说道:;你看一下,就这么两只,昨天不知哪来的运气,逮了这么两个大王八,当时很高兴,没有想到早上来的客不舍得给钱,真扫兴! 虽然有点暗,但是天成依然能看清楚缸里的两只鳖个头确实不小,一只至少也有三斤多? ;你是按个还是按斤?天成盯着缸底的老鳖问道。 ;我这里没有秤,按个,如果你两个都要,我还可以便宜些。二蛋话语中透出点豪爽。 ;那就两个都要。天成觉得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碰到了不买,就会失去买的机会,况且后天还等着用,哪里还有那么多选择? ;两个都要的话就要这个数。二蛋右手伸出,食指与拇指一伸,其他三指弯了下去。 天成明白,他是想要八十元。 ;看你挺会做生意啊!天成借此想表扬二蛋两句,未曾想二蛋并没有领会天成的意思,可能觉得要贵了点,转而将手指变换了一下,五个手指顶捏在了一起。 ;打七折啊!天成故意打趣道。 二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也不识货,不卖了! ;哪里就不卖了,你说的价咱认,行不?天成看天色也不早,想着尽快买下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那就这个价。二蛋依然将手指捏在一起道。 ;成交!天成掏出钱来,如数点给二蛋,并且补充说道:;假如哪天再找你订还能便宜不? ;只要你爽快,可以便宜,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二蛋点着钱说道。 二蛋将好钱,随便在房间里找了个编织袋,麻利地将两个王八装入袋中,在口上一拧,挽了起来,递到天成手上说:;只要公道价,别胡咧咧,咱就能成交,并且成为朋友,想吃王八来找我就行! ;好,下次还找你!天成说完,提着编织袋出来,心里说:;看来梁叔还真的是有富之人,这么巧碰到这样的好东西,并且轻而易举就买到手,看来此次之行一定如配礼物一样顺利! 天成从二蛋的村里出来,西边的红霞已经退去,天色暗将下来,天成打开车灯,吹起口哨,一溜烟地向家中驶去。 第103章 老友叙旧 早上起来,天成便将准备好的礼物绑在摩托车后,简单地扒了几口饭,就急着出了门,自从他种猪场挂牌以来,每次出门他都是赶早出去,早些回家,一来怕莲英担心,二来怕耽误了一天的正事。今天去拜访贵客,自然也不例外。 天成开车到李集村的岳父家时,岳父正在吃饭,站在院子里正在喂鸡的岳母看到进来的天成,招呼道:;看你叔起得老早,在镜子前又是梳头,又是试衣,忙了一个早上了,比以前参加重大活动还讲究。 ;看婶子说的,几十年没见的朋友,又是干过领导的,也不能显得我们寒酸不是!天成笑着说道。 任平凡听到老伴在院里与天成的答话,在屋内招呼天成道:;快进来,看看我收拾得哪里还不合适? 天成答应着进了屋里,看到吃饭的任凡平,真的吃了一惊,白色的衬衣,下配黑色西裤,脚下穿的皮鞋擦得放亮,头发像是从理发店刚整过头型似的,虽已经花白,却也油光闪亮。 ;还真是不一般啊!天成笑着赞道。 ;多亏你买的衣服,我怕坐车冷,所以昨天我又专门买了一件夹克衫。任凡平说着指了指挂在衣绳上的夹克。 ;您还是比我想得周到!天成笑道。 ;只是会自己照顾自己罢了,人老了,想的事情就会多些,比起你们来,已经变得迟钝多了!任凡平看天成又在夸自己,谦虚地说。 ;您说到这里,我又想得多了,您年纪大,我把您送到镇上的汽车站,您坐汽车,我骑摩托车,到了县城,我去车站再接您?天成听岳父说自己年龄大,怕不适合坐摩托车,特别提醒道。 ;找那麻烦干啥,你开慢点,咱爷俩一起,路上还可以聊些事情。任凡平摆了摆手说道。 ;那就听您的!天成心里盘算,从这里离县城不到五十里的路程,平时天成开得快些,一般也就十来分钟,现在有岳父跟车,自然要慢许多,就算用一个小时,到县城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点,串门是恰到好处的。 任凡平吃完饭,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两个人便上了车,天成不敢像以前一样开得飞快,他把时速掌控在三十公里以下,这样坐在车上的人,觉得舒服惬意,说起话来也能互相听得真切。 尽管秋天少风的天气,但是开起车来带的风还是让坐在车上的任凡平好像怕喝风似的,绷紧了嘴,自然也就不敢多说话。 摩托车进了县城,天成想到于广州应当在单位,如果带着这礼品去单位自然不好看,于是他将车停在了离农业局大门不远的马路边上,对岳父说:;我到单位找于广州,只能让他带着我们去见梁叔,不然咱们找不着门! ;那行,你去找他,我在这里看着车!任凡平自然看出天成的心事。 约定好的事情自然少些曲折,于广州看到天成进来,打过招呼后便放下手里的工作。 ;你来得真巧,再晚来一会,我就出门了,现在来得正好,这一年出不了几趟差,今天凑巧我要跟着领导出门,这样我就不能陪着你们了,我找个人领着你们去!于广州说着走出办公室。 对于广州不能陪他们,天成多少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转念一想,自己与他单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现在认识了,自然将来找他也方便了许多。正思索间,于广州领进来一位漂亮的小姑娘。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小程,让她带你去我岳父那里。于广州介绍完。 ;你好,王老师!小程客气地说 ;你好,这麻烦你了!天成觉得这面前的小姑娘应当和于广州有点关系,不然这事怎么能安排她去呢。 ;刚才你的情况我都与小程说了,从这离我岳父那里也不算远,小程也不是外人,你只管跟着她去就行了!于广州的话更加证实了天成的想法。 ;那咱走吧!小程的普通话说得很好,说起话来让人听着很舒服。 ;好,那我们先走了!天成出门前对于广州打了个招呼。 出了办公室的门,天成问小程:;你还骑车吗? ;不用骑车,梁伯伯离我们这不过百米,只是你不知道,领你去一次,你就清楚了! 天成点了点头,小程称呼梁伯伯,这位小程一定与梁叔有着亲戚关系。 出了农业局大门,天成急忙向岳父站的方向看去,恰好岳父也正在向他这边张望着,两人互相挥了下手示意,天成对小程说:;那边还有人等我们,我去将车推过来。 ;不用推了,我们就是往那边走呢!小程说着就顺着天成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走到任凡平面前时,天成介绍道:;这位是办公室的程老师。 任凡平当即招呼道:;你好。 ;你好!叔叔!咱们转过前面的弯,就看到梁伯伯的家门口了!小程很热情地表示。 ;谢谢你!任凡平随即表示自己的感射。 ;您老太客气了,刚才于哥都对我说了,您与梁伯伯是同学,我爸爸与梁伯伯是战友,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小程介绍道。 说着,他们已经转过弯来,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胡同,胡同不算很深,小程指着胡同里的一个大门说:;那就是梁伯伯的家!说完,自己上前敲响了门。 ;来了!随着门里答应的声音,门开了。 ;这不是小程吗!快进来!开门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在天成看来,也不过四十多岁。 ;伯母,您家来客人啦!小程的称呼,立即让天成明白,这是梁老的老伴,急忙上前打招呼:;梁婶,我叫王天成,这位是我岳父,梁叔小时候的同学。天成边说边指了一下跟在车后的任凡平。 任凡平也忙着与其打招呼:;你看,这么多年未见老同学,今天来给您添麻烦了! 任凡平的客气话倒让梁夫人觉得有点见外:;您看,俺老梁听说您来,昨晚都没有睡好觉,这不吃完早饭去买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快进来,快进来!边说边十分客气往门里让。 ;伯母,还有事情安排我不?没有事我先回去上班了,如果有事情再叫我就行!小程笑着对梁夫人说道。 ;你先忙去吧,我让他们喝着水等你伯伯回来就行。梁夫人笑着对小程挥了挥手说道。 任凡平与天成进得大门,梁夫人又将他们二人让进客厅,坐了下来。 ;你看,我来只是与老同学叙叙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倒真的认起真来了!任凡平对梁夫人说道。 ;他对我不时提起你,因为交通不便,所以才未能去你家里认你的门呢!梁夫人念叨着,这话虽然简短,却显得梁夫人的话很让人爱听,别管梁老提没有提起任凡平,经她这么一说,任凡平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天成刚才被梁夫人的热情感染了,竟然忘了解下车上的东西就随着坐了下,此时突然想到车上东西,便站起身,走到门外,自行从车上将临来时绑好的大纸箱解了下来,并在地上小心奕奕地打开纸箱盖,随之两只鸡探出头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急忙对屋内说话的梁夫人喊道:;梁婶,准备个带盖了家什,放下我带的湖产。 屋内听到喊声的梁夫人走出来,看到箱内的两只老鳖说道:;你怎么还提这么贵重的东西? ;也没有带什么,除了自家养的,就是咱们湖里的特产!天成回应道。 梁夫人从厨房里提过来一只大木桶,将两只鳖放了进去,天成又往桶里倒了点清水,随后又进了客厅。 ;咱们客人在哪里呢?院里传来的问话声,立即让屋里坐着的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看,说谁谁到,老梁回来了!梁夫人说完又对院里梁老回应道:;客人在屋里呢!你怎么才回来啊? 任凡平与天成迎出屋外。 ;哎呀!老同学,样子还是没有变,只是显得成熟了!梁老急步上前握住任凡平的手说道。 ;你也是一样,只是显得有点胖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变化,几十年没见,一见如故!任凡平感慨道。 ;你看咱子孙都那么大了,咱这都老喽?梁老应和道。 ;那是,看你这身打扮,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精神饱满,还是那样讲究,我自愧不如啊!梁老看着任凡平的装束,觉得面前的老同学依然没有改变当年的风貌。 ;哎!这么多年,人老心不能老啊,否则才叫真的老噢!任凡平依然没有改变当年喧宾夺主的气势。 ;提起当年的事,我还得感谢您,当年要不是你拉我参加八路军,我还不知现在做什么来着!梁老对于当年的往事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你这说哪里话了,其实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八路军,你走了后,我父母死活不同意我参军,将我又从部队要了回来,我也实在身不由己,所以至今也未能走出家乡半步。任凡平提起当年的事,总是有些哀叹。 ;咱哥俩小时候,我最听你的,八路军到我们那里时,我跟着你一起贴传单,在墙上写宣传标语,哪一个不是你指挥我干啊!你还别说,我随部队那几年,可以说是出生入死,虽然没有扛过枪打过仗,但是也是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打鬼子的两年岁月,真是暗无天日,碰到鬼子扫荡,吃了上顿没下顿,想想那时都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自己都没有信心。梁老说到这里,眼睛有点湿润,看来那段岁月已经成为他心目中难以抹去的伤痕。 ;不说这些了,现在和平年代,我们说点高兴的事情!任凡平看到梁老有点悲伤,不想再说那些伤心往事,此次来的目的也不是说些陈年旧事,更重要的是要解决天成的大事。虽然任凡平不知道天成有什么大事,但是天成三番五次劝自己来看望这位老同学,其心里一定有想办的大事情。于是转口说道:;现在咱这儿孙都长大了,听我这闺女婿说你儿子在北京,闺女也都上班了! ;是啊,儿子大学毕业,现在北京一家国企上班,女儿在咱这县医院里上班,平时儿子很少来,我想孙子时,就去看看他们!好在闺女在身边,时常来看我!梁老看了看门外忙着做饭的老伴接着说道:;现在我从农业局退休了,老伴也从物资局退下来,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就在家看看书报,早起锻炼一下身体,到咱这个年龄,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 ;你的生活很是规律,你这儿女都吃国家粮,端的铁饭碗,不用愁,我这两个女儿出嫁了,老大就是咱面前的这位。现在农村实行责任制,政策好,这几年日子过得也宽裕起来。任凡平看了一眼天成,接着说:;二闺女家在食品厂上班,也算有个铁饭碗,最小的是儿子,现在县城一中读高中呢!跟你比起来,我还要忙活几年。 ;忙活好啊,忙活正显咱老当益壮!俺想忙还真找不到事忙呢!你比我强多了。梁老接口说笑道。 梁老的这句话让天成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梁叔,我觉得您如果想做事,我请您做,我现在农村搞了种猪场,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总觉得如果只做猪场很有局限,可是想做大又不知下步往哪个方向发展,请您就做我的主心骨,您看如何? 天成话一出口,两个老人立即意识识到他的存在,任凡平看着天成,觉得这才是今天来的大事,于是接着说道:;你看让你梁叔担这个什么主心骨的事,你要给你梁叔开报酬的噢! ;那是一定,我真的离不开梁叔这位主心骨了。天成说得有十二分的诚意。 梁老听这爷俩一唱一合,立时明白过来:;听说你在读我们县的农广校,那里的老师我倒是都认识,假如你想请高参,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现在能规划什么,就是真要用得上我,我还是愿意出把力的。 这话让天成立即感到梁老的话一语双关,即做到没有推脱自己的所求,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是想有个高参给自己帮着规划,并且还在最后提出个人意愿。 天成很高兴,急忙说道:;先谢谢梁叔。 虽然梁老去买了菜回来,由于时间紧,梁夫人还是多了个心眼,直接到外面饭店要了六个菜,几个人正说得高兴,送菜的人走了进来。 任凡平看到上来的菜,觉得很过意不去,来时天成想着约他们一起去饭店吃饭,自己来付帐的想法落空了,立即表示:;您看,我来时准备到饭店一起吃个饭,没有想到直接送到家里来了! ;这里离饭店近,送菜也十分方便,咱们在家吃方便,所以看您三个说话,我就直接点了菜过来,边吃边聊。梁夫人边说边将筷子及酒杯摆在了三个人面前。 梁思华拿出一瓶陈年老酒,斟满了三个杯子,三个人又互相谦让一回,便说笑着吃起酒来。 酒桌上的客套话自不必说,因为年龄原因,三个人各自吃了一小杯酒,就没有再倒。 吃过饭后,看看天色尚早,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茶水,随便拉了些家常里短,天成想着城里人有睡午休的习惯,于是提出趁中午温度高些,免得晚些温度低,怕岳父感冒等缘由,起身告辞回家。 梁思华夫妇又客套了一回,转身从屋内抱出一箱不知名什么东西,执意让天成带回去,表示送给任凡平的礼物。四人互相推让,最后天成无奈,只好绑在了车上,带了回来。 第104章 互帮互助 从县城回到家的天成,坐在家里拿出他的日记本,记录了在县城见到梁思华的情况,最后又回上了这么一段话: 从梁叔的话语中,显然他不一定是我要找的诸葛亮,但是他却能给我推荐真正善谋划的人,真正能对我事业起到指路的人,假如天助我成功,我一定会找到这样的人;假如我能成功,也一定离不开这样能谋划并且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人。也许我要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或是一群人,无论是多少人,他们在我的成功路上一定能增砖添瓦。 天成合上日记本,正欲去种猪场,任莲英对其念叨:;这几天看你忙得又是学习又是串门,整天不在家,老穆哥家的房子快盖好了,他也该过去问一下,看不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免得让人说咱闲话。 ;你看我这只管忙活自己的事情,倒是将老穆哥家的事丢到脑勺后面了!我这就过去转转,看盖的什么情况了?天成从那天孙站长给猪打预防针到现在也有一周的时间了,这几天除了自己学习、备礼、串门,就是跟着穆书记到镇里开了一次会,现在才算坐下来,假如没有莲英的提醒,还真的将老穆哥建房的事情放到一边去了,他急忙站起来,快步出了门向村南方向走去。 当他转过村南最前面的一排房时,就远远看到老穆建房的工地上,平地建起的房屋正待封顶,再走得近些时,清楚地听到从那工地上传来村里帮忙人们的说笑声。 ;这是咱村里建的第五口屋了,今年咱这村里都沾了王会计的光了,要不是他那种猪场分红,咱这村里还不知到何时能建起这么多新房呢?这是一位女人的声音,天成从声音上分辨不出现谁家的女人,但是从说的这话音中确是小王庄村的人。 ;那可不咋地,就是因为那次分红,咱这村可在这十里八乡都出了名,咱这村里说个媳妇都比以前好说了,你没见附近说媒的都愿意往咱这村里跑,只要我们这村里男的没意见,说一对成一对,就连我们村原来打光棍的臭丫都有人来提亲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是一位男人的回应,天成依然分不出说话人的姓名。但是他听得出来,村里的人已经将他视为全村人的荣耀。刚才说话的人提到的臭丫其实并不如其名怎么臭,只是以前由于受卫生条件所限,小孩子伤房亡多,不易养活,于是村里沿袭老辈人传下来的习惯,给小孩子起个猫儿狗儿的名字好养活,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意思是臭脚丫,再加上这孩子说话有点晚,正常的孩子一岁多就会说话了,而这臭丫到了四岁还不开口讲话,都私下又给他起了个更不雅的混名——哑巴,然而终于等到五岁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开口讲话了,没有想到仅一个月时间,他的话说得很流利,这也是个奇迹,但是哑巴的称号也就养成了,有的人见了他喊臭丫,有的见了他直接称他哑巴,但是无论哪个称呼,听起来都不怎么文雅,前些年到了说媳妇的年龄,因为家里穷,再加上他的那混名,说媒的说了几个,都是一打听到他这混名,就推掉了,现在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早错过了介绍对象的年龄,也就成了村里的大龄光棍。 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分红的举动,还给村里带来那么大的好处,这是天成当时没有想到的,他突然想到当时让天顺贴在村委门上的告示来,不知天顺给收了没有?回头还真的要问一下,不然自己真的想做事时,这些人说不定都能帮上忙的。 正思虑中,天成已踱至老穆家的新屋一侧,有眼尖的人看到站在那里的天成,立即招呼道:;天成哥,看见您就有好事儿! ;你看刚才还说着您,现在您就来了!天成这次听得出来,说这话的就是刚才回应说话的男人,天成顺声看去,这位兄弟叫高树清,是村里的新社员,年龄不过三十岁岁,高树清是穆家兴的外甥,穆家兴的姐姐自幼便到高家当童养媳,长大结婚后生了四个外甥,由于家里穷,老大至今也未讨个媳妇,眼看老三也到了娶妻的年龄,却因为家里盖不起房子,说了两个都告吹了,岂知老三心里早就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竟然是他屋后邻家女儿李凤兰,两人青梅竹马,自幼在一起玩耍,彼此相爱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李凤兰的父亲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之人,怎么会看上高树清这样的穷小子呢?于是高树清与李凤兰商量,便领着李凤兰躲到了小王庄,李凤兰的父亲哪里吃得了这口气,第二天一大早,将高家三间破房的茅草用抓钩搂了下来。后来高树清看回家也不方便与这位不讲理的老岳父理论,于是就躲在小王庄没有回去,高树清为人忠厚,有点文化,不管谁家有事,他总会积极参与,加上他嘴甜,见了人总是舅、姨地叫着,深得村民喜欢。后来穆家兴找到村里,申请将高树清与李凤兰的户口落在了村里,成为村里的高家独户。 ;我来看看大家,顺便也想着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天成与高树清打着招呼说。 天成站定环绕着看了一圈,工地上除了那些请来的陌生建筑工,便是小王庄帮忙的,大家看到他来,都争着与他打着招呼,他不时地挥挥手,点点头,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他眼光又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秀花的身影,这么些天,他顾不得过问,他知道老穆手里没有多少钱,盖房没给自己张嘴,可能是怕为难自己,他最懂老穆这个人,有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就是再难,也不愿跟朋友张嘴言借,上次来时只顾忙着给猪打防疫针,竟然忘了问一下秀花资金准备的情况,现在却没有看到秀花的身影,他有点着急,拐过屋角来的一位妇女闯入他的视线,那不是老穆的姐姐吗?弟弟建房她来帮忙也很正常的事,他走过去,与她打招呼:;姐,你来几天了吧? 英子看是天成,忙笑道:;哎,我这兄弟,家里盖房也不通知我一声,这不我在集上听说他家里盖房才赶过来,真不知道他两口子怎么想的,家里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这位姐姐。 显然英子的话语中含有几分埋怨,天成也觉得老穆确实有点过分,怎么能不通知姐姐一声呢?天成猜测,老穆建房看来是不缺钱,如果缺钱,他怎么会不通知这如同母亲般的大姐姐呢! ;他忙着教书,学校里的事情也多,他可能还没有抽出身来!天成为老穆打着圆场道。 ;他就是再忙,找个人为我捎个信总还来得及,也不至于我现在才知道啊!刚才我把秀花还数落了一顿,就算兄弟忙,你秀花也该通知俺一声!英子说得有点生气。 ;别生气了,毕竟你是姐,啥时候不都是让着这位弟弟!天成的话立时将英子说笑了。 ;也是,谁让咱是他姐呢?英子觉得天成真会说话,说出来的话都让人爱听,咱这姐姐哪里能与弟弟动真气呢? 正说着,秀花走了过来,天成看到秀花过来,立即打招呼道:;大嫂,我正找你呢! ;大兄弟,你找我啥事?秀花有点吃惊,觉得自己现在盖房忙,有什么事要咱帮忙,咱也抽不出手来啊! ;你盖房这几天里,我那里也没有脱开身,你看家里还用钱不?用钱直接对兄弟说!天成表情有点认真。 ;不用,我让俺爹给准备了点,刚才姐来到把我熊了一顿,嫌俺没有及时通知她,这真的是我想得不周,况且这些天,我爹在这里,所以也就没有想着麻烦那么多人,你来了就算帮忙了,你可是咱村里最忙的人了。秀花理了理下垂到额前的一绺头发说道。 ;那就好,我知道老穆哥的脾气,所以才问您有没有缺钱或是需要我的地方,指望他就是寸步难行也不会开口求人呢! ;就是,你太了解他了,就他那脾气,也不何时能改一改? ;秀花,家里来了客人,你过去看看。在身后叫秀花回去的正是她的父亲杨青林。 秀花回过头,不仅有点狐疑想来,娘家人、姐都在这里,并且还是爹爹见过了都不认识,又是什么人这时候找上门来呢? ;你看兄弟,我得回家看看!秀花与天成打过招呼随即转头向家中走去。 第105章 伪装行骗 秀花边走边想,这么多年来,自家常来党常往的亲戚,父亲都知道的,可是这亲戚来的也是个时候,既然来了,为何不来工地上看看,免得我再来回跑一趟了,看来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亲戚。秀花一边自己疑惑着、猜想着,一边向家中走去。 离家门不远,他看到在大门口站着一个小青年,这青年个子不高,却长得眉目清秀,秀花看着很是陌生,不仅生出疑问来:;难道这人走错门了吗? 秀花走近了时,主动与这人打招呼:;你找谁啊? ;我找穆珍家。那小青年清楚的回答让秀花更觉得摸不清干什么的了。 ;我就是他娘,你有什么事吗?秀花觉得面前的小伙子认识穆珍,那自然也远不了,于是问道。 ;大婶,我是他同学,我家住在湖里,今天正巧借了车子回趟家,穆珍让我给他捎十元钱,所以我就直接找到这里来了!小青年边说边指了指湖里方向。 秀花听到小青年提到钱,立即想到穆珍去学校这么久没有回来一次,就算老穆去了一趟,当时因为穆珍的坚持,也就留给他十元钱,按理说也花得差不多了,于是随口问道:;你叫啥名?; ;俺叫李辉,与他一个班里的,来之前穆珍特意交待说他家就在学校附近住,所以我就按他说的找到了这里。小青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头头是道。 秀花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青年,看上去年龄比穆珍大两岁,但是同班同学从年龄上看也正合适。秀花正琢磨间,听到远处有人叫她:;大婶子,你家盖房子的让我喊你一声,说是让你去一趟呢! 秀花应了一声:;我这就过去!秀花怕影响穆珍在学校的生活,于是赶紧跑到屋里,从床头的衣服里抽了一张十元的大钞从院里出来,递到站在大门外的小青年手上,并急急慌慌说了一句:;给穆珍说,要是再要钱,直接让他爹送去,免得麻烦同学。 那自称李辉的小青年接过钱应了一声:‘您放心,您说的我一定捎到!;说完骑上自行车向村东方身骑去。 秀花顾不上多想,对院里穆艳说:;你出门别忘了锁好门!说完便急忙赶去了自家建房的工地,到了工地,领班的老关对她说:;现在马上要封顶了,你看一下现在房屋的高度是不是可以,如果你看着没有异议,就要封顶了! ;我也不懂,这个还得问一下我爹!秀花说完扭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父亲。 ;刚才我已经看过了,关键是这个高度比你邻居家的低一点,我觉得不太合适,不如与你邻居的一样高,你说呢?杨青林将决定权又推给了秀花。 ;这事俺也不懂,就按我爹说的加高到与邻居家一样高就行。秀花附和着父亲的话回应道。 老关答应一声,然后对房顶上的师傅喊道:;比照后面邻居的房子高度来定,听到了吗? ;好,有了标准,就好定了!站在房顶正在砌砖的师傅答应着,又开始忙活开了。 ;刚才来的是你家什么亲戚?杨青林问秀花。 ;哪是什么亲戚,说是穆珍的同学,我也不认识!秀花回应。 ;他同学来找你有什么事?杨青林立即觉得有什么不妙事情似的问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他说穆珍在学校没有钱花了,让他捎十元钱去。秀花很随意地回答。 ;不认识,捎钱?不认识,怎么能证明就是穆珍的同学?杨青林说着瞪大了眼睛。 ;我也是觉得有点蹊跷,只是他说得也听不出什么问题,刚才我也有点迟疑,但是一听到这里找我有事,怕耽误了人家的好心,所以就给了他十元钱!秀花看着父亲的表情,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他也没说别的吗?杨青林继续问道。 ;没有,就这些,他就说了这么多,看他那年纪,也不像是骗子啊!秀花说得也有点心虚。 ;我总感觉不对劲,你想想咱孩子在外上学也不是一天了,他会让咱家不认识的人来捎钱吗?杨青林提醒秀花。 ;你说得倒也是,他无论在哪里上学,还从来没有这么捎过钱,就是咱们认识的同学,也从来没有让捎过钱。秀花略一思索道。 ;你上当了,指定是你让小混混骗了!杨青林肯定地说。 在一旁忙活着的人,听到他们爷俩的议论,插话道:;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没有碰到过,他骗也不至于骗十元钱啊! ;对啊,他就要了十元钱,骗十元钱也不值得啊!秀花也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那可不一定,你给我说去哪个方向了,我去追上再问问看!杨青林说着便要去洗手。 ;你能追得上他?他是小青年,骑得快着呢!秀花劝道。 ;假如他来骗财的,一定不是一个人,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哪里分赃呢!杨青林说道。 ;那你去追吧!此时的秀花让父亲说得也担心起来,毕竟自己不认识,再加上刚才那人往东走了,想到往东走,秀花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脑子,假如他真的是穆珍同学,捎钱也应当往西去,怎么往东走了呢?快,快,快去追,指定上当了! 杨青林一听到秀花说小青年南辕北辙,立即接口道:;我去追追看!说完便快步向家中走去。 杨青林骑上车顺着秀花说的方向一路追来,出村骑到丁字路口,犹豫起来,是去哪个方向才好呢? 按照常人的设想,假如他真的是骗子,应当与去清城中学的路相反着,丁字路的向北,可以接去清城的大路,向南则没有去清城中学的可能,假如来人是骗子,就一定会向南逃跑。 杨青林按照自己的猜测向南追去,大约骑了一里路,便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从背影上看极像自己在闺女家门口见到的小青年,于是大喝一声:;骗子,你给我站住! 杨青林本来想用这一嗓子镇住那小青年,他觉得他年龄不大,应当能被他的吼声吓住,未曾想他的吼声不但未吓到两个人,反而让矮些的吃惊地一回头,看到追上来的杨青林,直接招呼另一个:;快,快,快跑!随即两个人各自上了自行车,没命地向前骑去。 杨青林就在矮个子回头之际,已经肯定这个矮个子就是刚才见到的小青年,但是以他的年纪,追上他们俩,已经不可能,于是摇了摇头,失望地站在那里,稍停叹了口气,回了小王庄。 ; 第106章 各种猜测 回到小王庄的杨青林,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秀花,并将秀花拉至无人的地方,边说边向家走去,等杨青林详细地描述完刚才的情况,两人也已走到自家院里,杨青林小声说道:;这件事情不宜说出去,说出去对咱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是从这小青年的言谈中肯定认识咱家穆珍,假如不是恶作剧,那就是骗钱,就是骗钱也对我们家穆珍了解一些,这事儿可大可小,说小了,也就这一次,没有第二次,这也仅是小孩子耍的恶作剧,说大了,他来骗了我们,也有可能骗我们家穆珍,同时说不定对我们家穆珍不利! 秀花听了这段话,立即将刚才失财的事情丢到脑后,担心起穆珍来。 ;那要是仅是让咱丢了十元钱,这也不算什么,破财消灾,只是如果按你说的,假如骗我们穆珍,那就不是小事情,毕竟珍儿还是孩子,又加上他自己在学校,一旦受骗,可能会影响咱家孩子的学习。秀花有些担心地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有必要去学校找一下穆珍,只提醒他防着点,一旦遇到有陌生人借着我们家长的名义找他,不要让他相信,以防上当受骗才是!杨青林补充道。 ;今天星期三,明天星期四,老穆还要上课,明天咱家工地上的事情有大家帮忙,也不至于有很多事,要不然明天你去一趟清城中学,给咱穆珍安排一下。秀花立即提议道。 ;我看这个方案可行,同时这事还要给老穆说下,看看他什么意思?杨青林觉得这件事还是有点蹊跷的,假如他是个专门骗钱的,他一定不会只骗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假如只骗我们,就只是个恶劣作剧罢了。 两个人话音刚落地,学校的放学铃声响了起来,杨青林接着又说道:;当家的马上回来了,咱与他合议一下! 秀花没有回应,静静站在院子里,心里产生了立即见到儿子穆珍的冲动。 两个人正沉默时,老穆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个人站在院里不说话,感觉有点好奇,问道:;工地上忙完了吗? ;没有,今天碰到一件闹心事!秀花对老穆甩过来一句无厘头的话,让老穆怔在那里。 ;怎么了,家中盖房子是高兴的事,并且这几天一直很顺利,什么事让你闹心啦?再说不是还有叔在这里吗?老穆觉得不会是什么大事,假如要是大事,他们早去学校找他来商量了,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才说。 ;与盖房子的事无关,让俺爹给你说!秀花觉得这事让自己的父亲说,比自己更能表述清楚,她现在心里乱得很,钱是身外之物,而现在担心的是穆珍,担心他在学校出什么事。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老穆将头转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岳父杨青林。 杨青林从秀花如何上当受骗说起,又重述了一遍自己骑车追踪的情况,并且十分肯定地说:;绝对是骗子,至于是不是惯骗,咱这说不准,刚才我与秀花讲了,她现在怕咱孩子在学校碰到受骗的情况,毕竟对咱这么熟悉,假如不熟悉,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说是不是? 老穆听完,陷入沉思。这些日子来,穆珍身上的变化很多,其一,升入初三的成绩不如意,源于他这么小谈恋爱,但是这件事毕竟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从他假期的表现,也没有发现他谈恋爱的任何迹象,可是孩子大了,有了对异性的好感,也属于正常,至于是不是真的谈恋爱,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确实对女孩有好感已经成定局。其二从前段时间去学校,他不缺钱花来看,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钱,自小到现在,他是花一分给一分,而去学校给他送生活费,他却说不要,自己还有钱,就算他不买其他学习用具,十元钱早就该花完了,手里也不会再有什么钱,可为何就不缺钱呢?其三,穆珍在学校每两周星期一次,每周还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清城中学比谷城一中近得多,回家还是挺方便的,可他为何开学到现在不回家呢?这些疑问虽然老穆在以前也想过,但是每想到这些时,又都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去,现在又出现以穆珍的名义给家里添了这件事,不由得让老穆对于发生在穆珍身上的疑问变得疑虑重重起来。 杨青林与秀花看老穆迟迟没有回应,也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老穆表个态。 ;你们看,不如这样,先去穆珍那里看看,交待一下,不要做坏事,也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的话,至少要照顾好自己,一防上当受骗,二防跟人学坏!老穆沉思后说道。 ;你这想法与爹刚才说的一样,去学校交待他一下,你明天有时间吗?秀花盯着老穆问道。 ;我哪里有时间,这些天家里盖房子,我都腾不出手来,再说孩子听我说难免会产生逆反心理,这事不如让叔跑一趟,毕竟是隔辈的人,老年人说出来,孩子也许能听得进去!老穆直言说道。 ;另外,刚才叔提到看清楚骗子的脸,也多注意一下,看穆珍学校里有这个孩子么,也可以随便问一下穆珍认识一个叫李辉的同学不?老穆对杨青林去学校还是比较信任的,他这老岳父年轻时也是位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不然他儿子当前也不会常年在外走江湖,这才叫子承父业。 秀花点了点头,接着说:;刚才爹也是这么说,他明天去学校给咱穆珍交待一下,但是没有想到随便问一下有没有李辉这个人,更没有想到注意一下骗钱的小青年,还是人多心眼多,假如刚才我与你们商量一下,说不定就会识破刚才那小青年的鬼把戏,也不会让他骗走咱十元钱。 ;你看,又来了不是,这骗钱的事别再提了,我有时间见了老表,跟他说说,看看他还有什么主意,说不定他能帮咱查出来那小青年是谁?并且能搞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老穆的这几句话立时提醒了杨青林,接着说道:;你这事也不容小觑,真要是方便的时候,就对你那老表说说,他们应当有办法! ;那是以后的事,先做好我们面前的事再说!老穆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 三个人不再言语,看看天色已晚,秀花提醒道:;工地又要结束,咱去收拾一下东西! 说完话的秀花对着老穆使了个眼色,向大门外走去。杨青林看着自己闺女的动作,觉得两个人可能有什么知心的话,于是便没有动,看着他们两人出门离去。 第107章 理清思路 秀花与老穆也了大门,秀花低声问老穆:;刚才你听完后,没有立即说话,指定在想什么心事,你跟我说说刚才在想什么?现在说给我听听! ;看来知我者,还是老婆!老穆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但对于秀花提到的什么心事,还真的要与秀花说,于是开口说道:;我在想穆珍这孩子这段时间不让咱省心,首先是在滨湖中学谈恋爱,倒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二他主动提出来转到清城中学,本来如他说的这滨湖中学教得不再那么好,这个也许在原来还能成立,可是有了这件事,我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在滨湖中学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仇人,所以才主动提出来转校去清城中学的呢?第三,他成绩一直不错的,就是上学期他得了那个让人坐卧不宁的病,也并未影响到他的学习,就因为这谈恋爱,咋会影响这么大呢?第四,假如仅仅是因为谈恋爱还就罢了,就怕是因为与人结了什么梁子,那就会有点麻烦了,你说是不是?第五是他现在不差钱,不回家,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吧?就这些事情,务必搞清楚,他暑假前的那一个月里倒底发生了什么? 秀花听老穆这么一说,心里一愣:;对啊!看来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情是该搞明白,搞清楚了,不然还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明天你爹回来,你可以去趟滨湖中学,去找那位刘主任,问问穆珍的情况,他可能会知道一些。 秀花听老穆这么说,他更加担心起穆珍来。 ;咱这房子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建好了,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等,明天我就去找刘主任,看看倒底发生了什么事?秀花顺着老穆的话说道。 ;这事情可能也不是找刘主任就能解决的,但是至少刘主任知道一些,穆珍借宿同住的那个刘旭昶应该也知道些,这个时间如果去他们家合适吗?老穆说道。 ;他爹不是与你上下届的同学吗?这时候去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啊!秀花觉得这个时间串个门在农村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才说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那好,你自己到新院里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我现在就去那里了解一下情况。老穆说完,转身回到家里,与杨青林打了个招呼,推起他的那辆;老长征就出了门。 三里多的路程对心急的老穆来说,那就是一只烟的功夫,就来到了刘学峰的大门口。 大门是开着的,老穆不用敲门,站在门口对门里喊道:;有人在家吗? ;有!随着答话的声音,走出来一个男孩,老穆认出来,这正是穆珍的同学刘旭昶。 刘旭昶自然也认出了老穆:;大爷有什么事吗? ;你家大人没有在家啊?老穆没有直接回答刘旭昶的问话。 ;他们出门没有回来,我这吃完饭正准备去学校呢!你找他们有事吗?刘旭昶对老穆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心想:;穆珍在这里住时也没有来过,而现在找我父亲会有什么事呢? 老穆看出刘旭昶心事似的,说道:;你本来想着与你父亲来聊会,对穆珍在这里住表示感谢,那他没有在家,你捎个信吧!还有一点事情,想着向你打听一下穆珍上学期没有与人闹过架吧? 刘旭昶摸了摸脑袋:;闹架,没有怎么闹过,只是与张然在上学的路上动过手,不过后来也没什么事了! ;当时因为什么动手呢?老穆听到与张然动手,立即提起兴趣来。 ;按说也没有什么事?当时好像是因为他的表姐,张然说穆珍欺负他表姐,可我也没有看到穆珍欺负她,再说穆珍也不会欺负人啊!刘旭昶说道。 ;她表姐,你们都认识吗?老穆紧接着问。 ;当然,我们四个人每天放学后一起回家,他表姐与我们一个年级,只是不在一个班,上次我们四个还一起去的湖里看荷花呢?至于后来因为什么这样子,我也说不清,不过听人说,我不敢确定,也不太相信……刘旭昶绕了几个圈子,语无伦次,并没有表述清要说的事情,并且站在那里有点迟疑。 老穆看刘旭昶这样说话,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问题可能出在张然的表姐身上,所谓的谈恋爱也许与张然的表姐有关了。 ;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说出来就行,我觉得穆珍一定跟人闹架才离开的这里,是这样的吗?穆珍提醒似的对刘旭昶说。 ;不是这样的,当时班主任吕老师在班上说他谈恋爱,并且狠狠批评了他,班里风言风语的话很多,自穆珍挨批评后,张然的表姐就离开了学校,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上学了,再后来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那次穆珍跟我说,他没有谈什么恋爱,只是他们胡说八道,我觉得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家没什么事,只是让人错怪了,但是这事也没有人去证明什么,后来穆珍升学考试都没有参加,说是去清城中学去上学了,就这么多!刘旭昶听老穆这么说,有点急切似的很快说出了答案,这答案让老穆有点失望,据刘旭昶说的,穆珍谈恋爱确实是有人在借题发挥,小题大作了,或者是有人故意在使坏了,这个使坏的人,极有可能是骗钱的人。 ;我要去上学了,俺爹可能也快回来了!刘旭昶有点着急地说。 ;我不等他了,正好顺路,我带着你去学校吧!老穆觉得带着刘旭昶还可以边走边聊些事情,这件事情就是见了刘学峰,也不一定比孩子更清楚。 老穆说完,直接提起自行车,掉转车头,带着刘旭昶向学校骑去。 ;从那以后,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来吧!直觉已经告诉老穆,问题一定出在滨湖中学。 ;没有,绝对没有,只是从那以后,穆珍的学习大不如前,说话都心不在焉的,我也很纳闷,问他也不给我说,可能是那次批评对他打击太大了吧!刘旭昶用猜测的口气回应着。 老穆心里逐渐明朗起来,事情的原委已经明确,只是骗子与使坏的极有可能是一个人,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张然呢?老穆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假设,只有他与穆珍动手打了架,他认为穆珍与他表姐谈恋爱导致表姐离开这所学校,引发对穆珍的打击报复,所以才铤而走险做出傻事呢?老穆想着心事,没有再继续向刘旭昶打听什么,刘旭昶到学校门口时,跳下自行车跟其打招呼:;大爷,我到学校了!再见! ;再见!老穆被刘旭昶的招呼惊得回过神来,接口回应刘旭昶。 老穆下了车,看着走进校门的刘旭昶,若有所悟似地摇了摇头,骑车回了家。 第108章 略施小计 ;这次收获很大,幸亏我去刘学峰家一趟,真的没有白去!走进家门的老穆对秀花说道。 ;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秀花猜测老穆一定了解到事情的来拢去脉,有点着急地问。 ;据刘旭昶说,学期结束前一个月,穆珍与张然打架,原因说是咱穆珍欺负了他表姐,这个张然就是正月初七送火神时,来我们家言谢的那个张功运家的孩子,我琢磨行骗可能与他有关,我们去辨认一下,假如是他,就直接找张功运,让他好好教训一下,千万别再闹下去就行了!老穆对秀花说道。 ;这好办多了,晚上去学校,先看看是不是他再说。秀花觉得刻不容缓,唯恐迟一点伤害到穆珍似的。 ;我没有见过,你见了还能认出这个人吗?老穆瞪大眼睛问秀花。 ;认得,他当时与我站在大门外说了一会话,只要见了,还能认得!秀花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就好,我们吃过晚饭去,还是现在去?老穆有点急切地问道。 ;我们现在就去,吃过饭,不知几点,到了学校人家放学了,还上哪里去认啊?秀花觉得此事不能拖,拖长了对穆珍不利。 秀花对正在准备晚饭的穆艳招呼:;你做好饭,叫你姥爷先吃饭,不要等我们,我们出去一会就回来。 老穆推起车子,对秀花说:;上车,我带着你去,认他也不是很难的事,虽然没有见过,只要确定了班级就好办多了! ;你问哪个班了吗?从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秀花问道。 ;这事闹的,刚才忘了问刘旭昶了,不过去年在一班,估计今年也不会在二班,一般情况下,在一班的可能性大,再说了如果不知道,我们可以编个理由把他叫出来,问一下情况,也不要紧的!老穆边猛力地蹬车边说道。 秀花听到老穆这么说,打趣道:;男人的心睛转换得就是快,难怪当官的男人多呢! ;自古有句俗话,你没有听说过吗?说假话才能办大事,你说实话,什么实情都讲出去了,你的大事哪里还有影儿呢?再说了,很多事情都需要善意的谎言,明白吗?老穆解释道。 ;俺哪里懂这么多,不像你,喝的墨水多,什么事都一套一套的,假如我也像你转得这么快,今天这钱也不会让人骗去了!秀花从心里佩服老穆的思维敏捷,处理事情来比自己看得远些。 ;看,说着说着就下桥了,这些都是日常生活必须的,与什么墨水多不多有啥关系?老穆听着秀花像是在说风凉话,有点儿不高兴。 ;怎么会没有关系,书上教的虽然没有这些,但是书上写的那些故事与现实生活不是一样的吗?你看了就很自然地用到生活中,而我们这些不读书的,知道得少,看得自然也不如你们远,处理事情就没有你们这些读书人想得多,这个你总得承认吧?秀花这几句话说得合情合理,说得老穆心里感觉舒服。 ;这倒是,看来不论何时,不论干何事,多读书总是没亏吃的,大凡做大事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多读书的人,这类人做出来的大事,有整体规划,另一类人是胸中有大格局的人,这类人也许没有文化,或者文化不多,没有读过几本书,甚至于是一本书没有读过,但是胸中自有大格局,自然也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老穆说得有点激昂,让秀花听着好似演讲似的。 ;谁还有这本事,没有读过书,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秀花觉得自古读书人才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有不读书能做大事的人呢? ;历史上这样的人就有的是,最著名的就是朱元璋,这是一个文盲皇帝,一个字也不认识,纯粹的一个土老帽,但是他心中有大格局,能够将那些文人、武将吸纳到自己麾下,并且为己所用,才成就了这位历史上的乞丐皇帝。;老穆说得很陶醉,秀花听得很入迷。 转眼到了学校门口,此时秀花又有点埋怨起老穆来:一路上光说些没用的呢,到学校了还不知如何找人呢?; ;这个事,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只跟着我就行,这点事还难不倒我。老穆说完,对着秀花笑了笑。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心神领会,大大方方地推着自行车往校园里走去。 刚进校门,就听到学校的预备铃声响起来,老穆与秀花紧走了几步,对秀花说道:;快点,不然上课不好说话了。说完将自行车插在路边,拉了一下秀花的手,快速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穆珍上学时,老穆来过许多趟,假如没有变化的话,初三年级应当就是最西头的两口教室,两人走到教室墙边,站住了,恰好有一个同学走了过来,老穆小声问道:;唉,同学,请帮我叫一下张然,可以吗? 那同学打量了一眼两个人,然后走到教室门口,对着教室内喊道:;张然,有人找你! ;谁找我?教室内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随后教室门口探出一个男孩的脑袋,朝外看了一眼:;谁找我? ;我找你!老穆小声说。 张然走出教室,站到老穆夫妻面前:;我不认识你们! ;你认识穆珍,我们是穆珍的父母!张然听到老穆提到穆珍的父母,显然有点吃惊地问:;原来是穆叔,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老穆听到张然叫;穆叔,立时感到这么礼貌的孩子怎么会做骗人的勾当呢?于是说道:;上周穆珍从学校回来说想你了,并提到在学校期间与你打了一架,觉得对不住你,特意让我们来替他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他的鲁莽! 老穆说得很慢,声音很小,却很诚恳。 借着灯光,秀花看到张然的脸,立即打消了对张然的怀疑。 张然有点拘束,两手互相搓在一起:;哎!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那天打架是我的错,当时我以为他欺负我表姐,后来听我表姐说,他是在帮我表姐补习功课,这还不说,第二天,我去吕老师那里还汇报他欺负表姐的事,没有想到吕老师怎么就说成他与我表姐谈恋爱来,让吕老师大动肝火,狠狠地批评了穆珍,当时我也那么认为,要不是假期里听我表姐说,我还不知道实情呢,现在知道了,我真的对不起他,哪有他对不起我呢! 老穆点了点头,假期里存有的疑惑全部解开了,接着说道:;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是向你道歉,你的话到时候我们也转给穆珍,祝你们友谊天长地久! ;谢谢叔叔,有机会让他来找玩,我们还要一起去湖里看荷花。张然说完,双腿并拢,好似立正的姿势站着。 ;行,我们一定将你的意思带到!老穆拍了拍张然的肩膀。 ;那我要上课了,没事我回教室了!说完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教室。 老穆目送张然进了教室,回头对秀花说:;我们也该走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老穆问秀花:;你可看清楚了,下午是不是张然! ;明知故问,假如要是他,你们还能拉这么久的话?早把他吓跑了!秀花黑暗中白了一眼老穆。 ;那我们回家,明天还是让叔去学校,交待穆珍别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老穆对秀花说道。 ;嗯,这是大事!秀花当即回应。 两人上了车,趁着皎洁的月光,转换话题,互相议论着建房的事情回了家。 第109章 深思熟虑 自老穆家建房以来,杨青林就没有回过家,每天晚上就在建房工地临时搭的窝棚里休息,他心细如发,对于闺女的工地,他有点放心不下。 老穆与秀花赶到家里时,穆艳正在收拾着餐具,见父母回来,穆艳急忙去厨房里将留的饭端上了桌。 ;我们刚吃完,饭还没凉,姥爷不放心工地上的物料,吃完就急着去工地了。穆艳边准备碗筷边说道。 ;你弟弟呢?秀花问道。 ;他跟着姥爷去咱家工地了!穆艳回答。 老穆一声没吭,也许是跑了这么多路,有点饥肠辘辘,刚坐下来,便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 秀花看着老穆跟几天没吃过饭似的,提醒道:;慢着点,别噎着! 老穆依然没有吭声。 ;怎么啦,看来是饿晕了吧!秀花又搭了句话。 ;快吃,吃完我要去找叔说些事情!老穆显然是有心事,一路上两人聊得挺开心的,怎么到家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秀花感到很是纳闷,当老穆提到要找自己父亲说些事时,预感老穆不知又想到什么担心的事情,毕竟是男人,一件事情总会想那么多。 秀花随着老穆简单地吃了点,就喊过穆艳收拾桌上的了残汤剩羹。 ;在家关好大门,我们去咱家工地去接你弟弟!!秀花说着,陪着老穆去了工地。 到了建房的工地,老穆借月光看到杨青林坐在临时的窝棚外。 ;姥爷,你说这月亮上的嫦娥会下来吗?穆宝问杨青林的话被老穆听到,还没有等杨青林回答,老穆便说道:;嫦娥只是个神话中的人物,是人们编出来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你说怎么会下来呢? ;照你那么讲,那不是在骗人吗?穆宝问老穆。 ;这是故事,故事都是假的,不可信,但是他只是在向人解释一个道理,也表达人们的向往与追求,快跟着你娘回家做你的作业,不然一会困了,没办法写了!老穆有点啧怪道。 ;我的作业写完了!!穆宝不情愿地的声音。 ;写完了回家睡觉去,别在这里缠着你姥爷!老穆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杨青林听出老穆的声音里含有怨气,立即打个圆场对秀花道:;小孩子,明天还要上学,你带他回家休息,我们爷俩说几句话。 秀花跟着来就是来领穆宝回去,担心穆宝在这里影响老穆与父亲说事情,于是骗穆宝道:;你姐在家害怕,快跟我回家陪你姐。说完拉起穆宝的手,向家中走去。 穆宝虽然嘴里不知说些什么,但还是极不情愿地跟着秀花走了。 ;叔,我们刚才去学校了。老穆对杨青林说道。 ;我听穆艳说了,你们在学校打听到什么事没有?杨青林关切地问道。 老穆就把从刘旭昶及张然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事情也许并不是我们想得那么复杂,至少这个骗子也不是穆珍的同学,穆珍从小上学,胆子就有些小,所以他不会轻易惹什么事,至于今天的事情,各种情况都有,只是我们把这事情看复杂了,所以想得也就多,我想着明天你也不用去学校了,我相信假如骗子去骗穆珍,也正好锻炼一下穆珍的识别好坏的能力,没有必要去提醒他,闹得草木皆兵似的! 老穆说完,拿出一根烟来点上,想听听杨青林的意见。 杨青林借老穆划火柴的火光,看到老穆的脸,面无表情,且肌肉紧绷,显然老穆依然在沉思中。 ;这件事情,看上去复杂,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心态,我回家吃饭时,听穆艳说你们去学校,让我想起一件沉在心底多年的往事来。杨青林年轻时毕竟也是个老江湖,说起话来也胜人一筹。 ;什么往事?老穆立即对面前的老岳父肃然起敬。 ;说起这事,那是我年轻时的一件往事,这件往事由于当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这么多年了,从未对人讲过,其实这件往事与今天的这件事很像,我年轻时,跟人外出做些小买卖,经常一两个月回家一次,最长的时候都半年才回家,就是那年月,交通不便,往返时间过长,我在外难免受家人挂念。杨青林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一次,我出去都三个多月了,家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对家中的老人称是我的朋友,说我在外地客栈病倒了,不仅没有治病的钱,甚至于连回家的盘缠也没有了,所以想从家中取些路费捎带去! ;这人你认识的吗?老穆插了一句。 ;哪里认识,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但是说得头头是道。家里老母听了很着急,想着立即筹些钱让他捎着,那岂不正中了这人的下怀,偏偏老父不信他的话,就对他说,你如果知道我儿在哪里,那你为何不借些钱给他用,然后再随他来家里取些钱去,何必现在找到家里来取,这样不仅耽误了病情,而且住店徒增些费用?杨青林被老穆喷出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接连咳了两声,打断了刚才的话。 ;看来老爷子很有头脑!穆珍借此空闲表扬了老爷子一句。 ;他多少识几个字,也略知江湖一二事,哪里就能轻易上他的当呢?杨青林说完这些,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了下去:;老爷子的话让那骗子哑口无言,竟然说出,我给你报信,你难道也不打赏我两个钱吗? ;呵呵!老穆听到这里笑了起来,说道:;还要赏钱,不打断狗腿,就已经不错了! ;老爷子说得更靠谱,说赏钱还是要有的,你们等一下,我去让人借几个,说完出门对家里人安排,到村长那里去报告,并带几个人来,回头老爷子将他稳在家里,拉着家常,等着村长带人前来,结果那人等着有点着急,提出先回去,明天再来,说完起身便走,刚到门口碰到村长领人进来,立即将那人扭住,按在地上。杨青林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难怪今天你一听就知道是骗子呢?老穆夸道。 ;后面的事情,好像我不说你也清楚了,但经过村长审问,这骗子竟然连我的面也没有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我出去很久没有回来,并且向人打听我的名字与家住哪里?你说怪不怪?杨青林打了个问号给老穆。 ;这也没有什么怪的,那时毕竟是兵荒马乱的,再说你一去那么久,长期在外,也难免会出个什么意外,让人钻个空子也正常,看来他就是吃闲饭,骗到手就骗,骗不到时就跑的主。老穆分析道。 ;对,就是这样,家人有些担心起我来,事情偏偏凑巧,第二天我就回到了家,当家人告诉我这件事后,我笑了笑,对他们讲幸亏我回来了,不然不知要怎么担心我呢?杨青林又停住了,好像专门留给老穆问话时间似的。 ;那这骗子怎么处理了!老穆对骗子感起兴趣来,急着问道。 ;那能怎么着,最后放了,那年月,官府人心惶惶的,哪有心事管这些,我安全回来了,家里不用担心了,后来家里死活不再让我出门,帮着与我定亲,就这样我就再也没有离开家,也没出过远门。杨青林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们这件事说不定真的与你讲的雷同,所不同的是钱骗走了,虽然不多,可是咱也没有必要再声张,免得让人笑话!老穆说着将烟头掐灭。 ;所以这事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把我们都吓倒了,我那时不出去也许没有错,但是现在对我们穆珍,没有必要小题大作,我同意你的说法,明天不用去学校,咱将这事捂住,刹住就行了!杨青林提起这段往事,表明他已经对这事深思熟虑,并且很赞成老穆的意见。 两人又拉了些建房的事,老穆告辞杨青林回了家。 第110章 为家祈福 当天晚上回家的老穆,与秀花说起明天的安排。 ;我已经与你爹商量好,明天不再去清城中学,至于穆珍那里,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事情,你就放心吧!老穆语气中显出十二分的肯定。 ;你咋就这么肯定呢?秀花不解地问道。 ;对今天来骗钱的小青年,咱原来想得多,猜测是学校里结下什么梁子的仇人,现在我们去了学校,打消了这种想法,那就只有一个,是专为骗取钱财而来,他能骗我们的钱,而对于在学校的穆珍,有什么可以骗的呢?再说刚才与你爹说话时,他提到年轻时碰到的闹心事,也与这个情况差不多,当时抓住了,也只是个骗子而已,咱们虽然损失了十元钱,算是破财消灾,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这骗子也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这个你就放心吧!老穆的解释让秀花心情缓和了许多,对于爹早年的事情,她却闻所未闻。 ;我爹早年的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秀花盘根似地问道。 ;老人的事,那时他年轻得还没有结婚,你哪里会听说,再说这个事情都是家里陈年旧事,你当然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件事,家里对他外出不放心,于是就再也不同意他外出奔走,假如没有这件事,你爹是不是能飞黄腾达,还真的不好说呢?老穆猜测道。 ;看来这老头年轻时还真的是个老江湖,我弟弟正是遗传了他这个爱好!秀花有点骄傲地说道。 ;我看也是,原来不知道他的这番经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弟弟像他,与他不同的是当年他走江湖,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真不知道今天脑袋还在,明天不知还在不在自己脖颈上?现在却大不相同,现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年代,走南闯北任你呼风唤雨,平安得很,并且当前交通便捷,火车、汽车四通八达,除了这些,通讯也比以前好多了,你没有见影视新闻里说的那个大哥大,可以随身带着打电话了。老穆说得有点兴奋起来。 ;看把你乐的,咱又没有这些,你高兴什么?秀花有点拨凉水似地说道。 ;咱没有,不能代表你弟弟他也没有,他现在外面做生意,将来说不定能做成大买卖,我们都跟着他沾光哩!老穆一直认为他的这位内弟在外面做事有几招,每次回来给孩子们带的那些不知名的点心,让他感受到小舅子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扯远了吧!咱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秀花转换了话题,对于弟弟的生意她一个妇道人家从不过问,弟弟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说远了,这不是由你爹那事儿引起的吗?还是说说咱的正事!刚才说到哪里了?老穆拍了拍脑袋说:;你看我这记性,说着说着就忘了说哪里了? ;我也不知说哪里了,只是想问我明天还去滨湖中学找刘主任吗?秀花刚才听老穆谈到穆珍在学校不会出什么事,就想着问这个问题,结果被老穆谈到爹的陈年旧事给打乱了。 ;没有必要去了,今天我们已经将穆珍在学校经历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再惊动他,显得有点画蛇添足,假如引起他的怀疑,还觉得我们穆珍在这学校,他没有照顾好似的。老穆的话让秀花心结打开了,他对穆珍的担心少了许多。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再说孩子都离开这所学校有一段日子,再去找他也没有意义。秀花说完不再言语。 老穆盯着秀花,看了好大一会儿,互相沉默中,也许秀花觉得老穆没有了话,有点因乏,顺手拉了一下灯绳,屋内暗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的那块玻璃照射进来,显出独特的情调。 老穆此情此景,不由得感叹道:;你看这月光如水,大自然这么平静,人生却不是如此,总是在一些日常琐事中冒出一些烦心事,好像不如此,人生就平淡无味似的! 秀花听到老穆有点浪漫的话,接口道:;大自然与人生都一样,地震、狂风、暴雨不也一样是平静中的狂躁吗? ;啥时候你也会说哲人的话了?老穆对秀花的话所折服。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吓神,跟着你这学究都十多年了,还学不会几句文绉绉的话,这也太让你嘲笑俺了!秀花低声笑道。 ;孩子们早入睡了,我们也准备一下休息,明天工地上的事还要你操心呢!老穆关切地说。 ;有你这句暖心窝的话,俺再忙也觉得值了!秀花心里一阵发暖,今天的事情,老穆没有丝毫的急躁,并且按部就班查清了穆珍最后在滨湖中学的情况,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老穆的暴脾气真的变化不小。 ;看你说的,今天的这件事情,事出有因,难免会出现考虑不周的情况,我还能埋怨你不成,再说这么多天,虽然有你爹在这里帮忙,但是很多的事情还要靠你一个人,事大事小,还要由你来决定,打心里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再会对你发脾气呢!老穆说这话时,语气非常委婉,没有丝毫的怨气。 ;你能理解,才是这个家最大的幸福!穆珍这孩子小时候也没有少挨批,他也并非不用功,而是没有得到你的理解,咱家这小的也上学了,我看你也不再用那么多功夫了!秀花这一问倒是勾起老穆的很多想法。 ;唉,也并不是不关心,也不是少用功夫,只是觉得这孩子与穆珍不一样,穆珍聪明听话,批评还是管用的,而咱这穆宝却不一样,别看他小,却是鬼机灵得很,就现在听教他的马老师讲,穆宝擅长察言观色,他要是看到事不好,转换得比谁都快,除了这些个,我还发现,他编个瞎话如同吹口气那么容易,不仅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还能自圆其说,你说怪不怪?老穆说着,借着月光看着秀花。 ;你可别忘了,穆宝出生时就比普通的孩子重得多,足足八斤多,当年我奶奶常说,孩子生下来超过八斤的,将来都是很有才气的,咱这穆宝,说不定能给咱这个家庭长脸呢?秀花将自己说笑了。 老穆没有说话,只见他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月光做了个低头含胸的姿势,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秀花明白,老穆这是在为孩子们祈福,也是为这个家庭祈福。 第111章 老友情深 老穆家的新房建得很快,不过一周,已经临近尾声,中午时分,老穆刚端起饭碗,看到天成站到了院里与他打招呼。 ;老穆哥,这几天你建房,我忙得团团转,也没有顾得给你帮忙,不要见怪。 ;哪能怪呢!你是大忙人,俺不能给你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能指望你来帮忙不成!老穆放下碗筷,走到院里回应道。 ;你先吃饭,我站站就走!天成怕影响老穆吃饭,客气地说道。 ;没事,这天凉得慢,进屋说话。说着将天成让到厨房旁边的小屋坐下。 老穆知道,以天成的习惯,他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会来串门的,特别是他经营种猪肉场以来,更是这样,现在的天成,哪有心思无缘无故走亲串户呢! ;我昨天到你新房前去了一趟,听嫂子说昨天下午让人骗了,有没有这回事?天成将声音放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刚能听得到的程度。 ;你看这事还劳你费心,这事也不算什么事,你知道就行了,咱也不便声张!老穆知道这事瞒不住天成,加上与自己老同学、老相知的份上,也没有必要瞒他。 ;这骗子可恨,骗走多少?天成紧接着问道。 ;就十元钱,还能劳什么神呢?老穆不轻不重地回道。 ;钱倒是不多,但是让人挺窝囊的,这事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天成劝道。 ;我哪里有那么小心眼,别说是十元钱,就是百元,骗走了又能咋地,就算上辈子欠他的,还上了,你看哥心态好不?穆珍一拍胸脯小声说道。 ;这才是我的好哥哥,我怎么能不相信你!从你盖房第一天,我那里事情接连不断,前两天去县城学习,过后又准备买东西,就按上次我们说的礼品买的,随后去县城岳父同学那里走了一趟,梁叔对咱特热情,真是像人讲的,这酒啊!还是老味陈年香,这次去,咱是真体会到了,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见了那是一见如故,两个老人那个亲近,总觉得有说不完话似的,从少年时代同学开始,这么多年来,互相聊叙各自的人生经历,真的看不出是两个地位有点悬殊的人在拉呱,本来还想着能讨教些经营之类的话题,可由于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插不上话,就是能插上话时,也只是点皮毛,并未讲到什么实质的内容。吃完午饭,我怕耽误梁叔睡午休,便借故回来了! ;去了就好,这样就算搭上线了,有什么事多了个可商量的人!老穆赞赏道。 ;那是,虽然这次没有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梁叔说农广校的那些人,他都熟得很,需要的时候,他一句话,就会让他们给咱参谋参谋,我觉得特值。看得出,天成对这次县城之行还是十分满意的。 老穆对于天成说的这些事情,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凭他对天成的了解,他绝对不仅仅是问昨天的事情,也不会是说说去县城的话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来对他这个老大哥说的。于是问道:;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吧? ;哪里有什么事情,我是想着你这段时间盖房子,正是用钱的时候,你那家底,你就是不说我也十分清楚,你考上中师函授也要用钱,而现在你盖房的钱,我也听嫂子说她娘家帮衬了些,我这同学别的也帮不上忙,你看我先留给你五百元钱,缓解你的饥荒,免得让你做难,这是我今天来最重要的事情!;天成解释道。 ;你做的事业大,用钱的地方也比常人多,我这里虽然有点难,那只是小难,你那里要是有什么难题,那才是大难,所以我不能动用你的钱,为你增加难题!老穆对于天成主动的援助,打心里感激,可是用天成送来的钱,他心里还是有顾虑的。 ;咱们也不是一年的交情,从咱们是同学那阵子,你也没有少帮我,这么多年,咱都过惯了穷日子,如今,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正因为这,你才盖新房子,我帮这点钱忙,也是应该的,你有了就还我,没有就当我的支援你,这还不成吗?再说了谁让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呢?天成说着将钱放在了桌子一角说:;你可以点一下,如果还需要的话,直接说声,我那里凑个千儿八百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天成的话让老穆觉得如蜜般甜到心里,这就是老朋友,这才是知心朋友,当你需要的时候,他好像走进你心里一样,揣摸得十分清楚,在你遇到困难时,他将伴你左右,随时可伸出援助的手,不求锦上添花,只求雪中送炭,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今天早上秀花对自己提到房子马上盖好了,却由于物料涨价,现在还缺工钱的话如在耳畔,这事情让老穆心里乱极了,他真的不知晓去哪里借,老岳父杨青林虽然也清楚,但是他现在也是两手空空,实在抽不出钱来帮自己了,不然秀花也不会跟自己提这档子事,当秀花提到想到天成那里借点钱时,老穆也以人家摊子大,用钱的地方更多为由,不让秀花打扰他。现在好了,天成主动送上门来,并且说的话让人感动,这样的同学、朋友,何异于刚才说的老味陈年香。 ;看来我要是不收,就是得罪你了!老穆有点小激动,后面的这几个字显然有点语无伦次。 ;你言重了,你只管用,我虽帮不了大忙,但是只要能帮得了,你只管开口,假如你不开口,才真的拿我当外人了!天成说得不含任何虚假的成分,他既然能做到将钱主动送来,就已经说明他拿来就是要让老穆用的,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老穆的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上去抓住天成的手:;真的很感谢你!下面的话,老穆竟然语塞了。 ;快别说这些话了,你快去吃饭,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天成说完站起身来。 老穆也跟着站起来,客气地谦让天成在家吃过饭再走。 天成也跟着客套地应附了两句,便走出房门,对秀花喊道:;我走了嫂子,这两天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招呼就行! 秀花听到天成这么说,立即起身走出堂屋门:;兄弟就是兄弟,放心吧,只要有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 天成对着老穆夫妇笑了笑,挥了下手,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第112章 紧跟政策 几天来,最让天成牵肠挂肚的就是种猪场的发展问题,他现在遇到发展的瓶颈,该如何扩大经营,下步的目标与方向在哪里? 刚刚从镇上开会回来的天成坐在桌前,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琢磨着镇里领导的讲话,解放思想,认清形势,甩开步子大胆干,当前应当大力提倡发展农副业,这里的农副业,就是指的发展经济高效农业,还包括当前自己干的畜牧养殖业,路子是对的,但是小规模的养殖依然处于产业的初级发展阶段,要扩大养殖规模,最重要的是资金投资力度要加大,这些资金如果全部靠贷款,一定会有些难度,他突然想到让天顺在村委门口贴的告示来。 ;对,现在去找天顺,看看他收集得如何?想到这里,天成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向天顺家走去。 天成出了家门,刚拐过自家的屋角,看到一个身影一闪,他急忙转身,差点撞在一起。 ;你这是急急慌慌干啥去?天成站住身问道,天成注意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马老四的媳妇月娥。 ;我正要找你,俺那口子在外需要用钱,现在家里缺的就是钱,这青黄不接的,到哪里去借钱,所以才来找你,你看俺家入的份子钱,能不能退出来?月娥本来直言快语的性子,他男人在外面骑车撞了人,虽然伤不太严重,但是人家住着院,总是说头痛得不行,说白了就是想讹点钱,马老四无计可施,于是就回家对月娥说了想法,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找天成说这些话,于是就让他媳妇来找天成说。 天成当即一愣,问道:;你家入了多少? ;说起来不算多,五百元。 ;那你跟我一起去找天顺,一来咱们让天顺给作个证,二来让天顺写个字据,以后出现类似的事情,也便于操作不是!天成说着,继续向天顺家走去。 月娥急步跟在天成身后,嘴巴也没有闲着,不停地在后面絮叨:;你说俺这些日子,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灾,上个月老四在外面,喝酒自己摔得不轻,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这不自己骑车又撞上了人,这些天里,那钱像流水似的全去了医院,你说这让咱咋过法啊? 天成听着,有点茫然,他不知如何安慰这位多嘴的女人,还是说了句:;人都有不顺心的事,这也是很正常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在这里的钱退给你,假如还不够呢,差个一点半星的,再到我这里来拿,多了没有,百儿八十块的,咱还能拿得出来! ;你看大兄弟,你这哪里还能缺钱,现在你不仅是咱这小王庄村的土财主,就是十里八乡提起您的大名,谁人还不知咱这小王庄村的您啊!月娥这说的虽是实话,但是以她那有点嗲声嗲气的语气,让天成心里有点反感。 天成正欲回话,看到正欲出家门口的天顺,立即迎上打招呼:;兄弟,这是去哪里,我找你正有点事呢! ;快进家里说,我正说下地摘点菜呢!天顺说完,扭头回了院里,天成与月娥跟着进去。 ;先说你的事吧!天成盯着月娥说道。 ;那俺就不客气啦!月娥的声音又尖又软。 ;刚才都与天成兄弟说了,俺家里因为急用钱,想着退了在天成兄弟那里入的份子,让你给做个证,写个字据!月娥说着,对天顺投去祈盼的目光。 ;哥,这事你说了就算了,还要我这出什么字据?天顺有点为难地说。 ;可别这么说,咱要做大事,就必须有做大事的派头,该几是几,不能我一个就什么都解决了,将来要是没有个记帐的,帮忙的,那还怎么做大事情呢?你快出个字据,说明情况,让她一会去我家里拿钱就是!天成说着,给天顺投去一种信任的目光。 ;好,那我就按你说的出这个字据!天顺说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作业本子,翻开写了几个字:;今从王天成处退股款。写到这里,天顺抬头问道:;多少钱? ;五百元!月娥唯恐说慢了就办不完似的抢口道。 天顺写好字据,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红色的印泥来,让月娥按上了自己的指纹。 ;这钱你一会跟着我去家里拿,我还有几句话跟天顺说,你先到门外等我一会!天成看着月娥说。 ;行,你们快点儿!月娥说完出了门来。 ;我来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我让你贴在村委门上的那个告示,那上面留下的人名,你都收集了吗?天成小声问道。 ;收了,好几张呢!天顺说完,又拉开抽屉,拿出用夹子夹着的几张纸来。 这;小钱庄的名真不是白叫的,天顺不仅将人名都抄了下来,而且排了顺序,哪个镇哪个村,按地址还进行了整理分类,让天成看了一目了然。 ;你办事,让人真的放心,这些人,我最近想征询一下,看能不能凑点钱,同时再贷点款,想着再扩大些规模。先搞个饲料粉碎机,一来供自己用,二来也为养殖户提供方便,最重要的是为下步扩大规模准备些资金。天成觉得面前的这位兄弟是个人才,将来一定会给自己出些力,帮些忙的。 ;你还打算再扩大规模,现在你已经够忙的喽!天顺有点吃惊。 ;当下国家政策好,咱们不干好,都觉得对不起这国家的好政策,你说是不是?天成说完,站起身来,接着说:;这些你先好好收着,帮我考虑一下,咱们该如何筹集这部分资金? ;行,我考虑考虑!天顺有点自信地说,说完将刚才按手印的纸递了过来。 天成推了一下天顺递写字据的纸说:;这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的! 天顺笑了笑,立时感到面前的天成真的比自己高大许多。 ;我回去了!天成说完出了天顺房门。 站在院里的月娥对于两人的低声谈话,虽然没有全听清,但也多多少少听进去几句,心里想着:;我这要退,他还要再集,咱这不是拆人家台吗? 出了门的天成与朋娥打招呼:;走,你跟我回家取钱! ;俺这怪不好意思的,你看你这还正用钱,俺偏偏来要钱,这不是拆你的台吗?月娥确实有点愧疚似的说。 ;你就不用再那么客气了,谁家还没有难事,再说我当时有难事,你们帮我的钱,现在你有难了,只是要回你原来的钱,其实我还没有帮你呢!不是吗?;天成很自然地回应着月娥,让月娥心里亮堂了许多,便不再多言语,默默地跟着天成回家取钱。 第113章 转换思路 当天成将钱交到月娥手上时,突然感到大家入股的钱,如果没有个规章,将来说退就退,难免增加自己的麻烦不说,假如退钱时恰遇到手上没有钱,说不定还会出现说三道四的闲话,对于本村的村民还好说些,要是外村的村民,烦琐事情将会更多,甚至于还会发生不可预测的麻烦。 可是这些规章又该如何制定呢?此时的天成又想到自己的老同学老穆来,对于制定规章的事情,找他来帮忙准没有错。 天成踱步去了老穆家的工地,远远看到新房已经竣工,周围没有看到一个人,走近看时,外墙的灰缝已经抹完,从那灰缝有点发白来看,至少已经抹上了两天,他不知不觉踱至新房门口,看到屋里打磨水泥地面的建筑工,天成没有看到自己村里的人,觉得有点遗憾,正预转身离去,恰好秀花从家里走来。 ;兄弟怎么这么有空啦?秀花看到天成,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我刚从镇上开会回来,这不没有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家的新房建得如何了?天成回应道。 ;这还不是借你的功劳!秀花话语中隐含着感激。 ;可别这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不能顶两个人用,你这盖房子,我也没有时间过来帮忙,听你这么讲,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天成自谦地笑了笑。 ;那天揭算工钱,假如没有你送来的钱,我真的不知到哪里去借呢?毕竟每年这时候,大家都手紧的时候,你那钱真的是救了急!秀花直白地说道。 ;那还不是应该的,我这帮不了其他的忙,也就帮个钱场,再说了,谁让我与老穆哥是同学呢?我不帮还有谁帮?天成的话让两位抹水泥的建筑工听到了,有一位抬头看了看他。 ;你是村里养猪的,对不?看他的建筑工笑着问道。 ;你认识他?天成还没有回答,秀花抢过来反问道。 ;那能不认识他,上次听说你们村里分红的事,我就找到这里,俺也想入个份子,将来也跟着分个红,当时还让你破费,请我们吃了顿饭,然后还参观了你的种猪场,哪里就不认识了呢?那位建筑工笑着回答。 ;你是哪个村的?怎么称呼你?天成顿时觉得眼熟起来,只是想不起来如何称呼对方,那天吃饭的十来个人,好几个村的呢,并且就是当时介绍,也没有记住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更何况那名单一直在天顺那里保存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细看过。 ;俺叫李大壮,是双集村的,那天俺还问你啥时候能入你的份子呢?你当时说需要时就会通知俺,这不俺还想着你的通知呢!李大壮说着自己笑起来。 ;你打算入多少?天成看着面前这位年青人真诚的样子问道。 ;要入还不入个千儿八百的,不然也不值得俺跑一趟。李大壮说得很轻松。 ;好,我看这入股也当有个说法,时间是一年,分红根据经营,无论经营好坏,保底百分之十,这样你还会入吗?天成随口说道。 ;那比俺存在银行里收入高就行,俺信你!李大壮点了点头说。 天成听到李大壮提到银行这两个字,立即想到银行里有利息,自己也给他们利息,只是比银行高些就行,这样还免去了给他们核算经营情况,只给固定的利息就可以了,这样做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又说道:;那这样,我就暂定用一年,年息按百分之十计算,如果经营好些,再追加,你看行,咱就按这个计算! ;行,我就先入一千,你签个字据,让俺放心!李大壮说这话没有任何的迟疑。 另一个低头干活并且听他们两人议论的建筑工此时也抬头看了看天成说:;如果按你说的这样,俺也入几百。 ;你们是一个村的吗?天成随之问道。 ;不是,但是俺们离得不远,如果有这样的好事,估计村里还会有人愿意入你这里,当时我们村有不少人也听说你们村分红的事,都动了心,不少人说天上真的掉馅饼了,俺也不知道就是你,现在见到你,听你这么说,俺也动心了!这位建筑工说着站起身接着介绍自己:;俺叫孙安全,在丁集村,离大壮家也就三四里地,如果我回村里一说,至少入个十个八个的,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不会有什么顾虑吧? ;那有什么顾虑,现在谁不想多挣些钱,只是没有好的事情去做,现在你有了这等经营,咱也不会,也不想做,只是手里有两个钱,放到银行也只是生点小钱,放在你这里可以变得多一点,再说了,你给村里的分红能分那么多,证明你心里装的不是你自己,你装的是全村的村民,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你说对吧?孙安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心里话。 ;就是,俺有个亲戚认识你,就是他提到你的人品,说你很精明能干,在村里干会计,村里人都认为你是好人,哪里还会有顾虑呢?李大壮补充道。 ;你亲戚是哪个?天成听李大壮这么讲,立时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卜三,你一定不会陌生。李大壮直言道。 ;卜三,就是春节在我这里杀猪的!天成立时想到春节期间帮着卖猪的卜三来。 ;就是他!李大壮肯定道。 ;有半年没有见他了,他现在忙啥呢?天成问道。 ;他也是个大忙人,生意精,听说他春节期间赚了点钱,跟着人家去做什么生意了,至于做什么?俺也说不清。 ;噢!天成没有再接话,只是轻声附和了一声,但对于与他们两人的谈话,天成对于资金问题有了新的想法,现在不用考虑到银行走贷款了,而是通过人们对他的信任筹集已不是什么难事,而筹集资金最关键的就是规章,不然到时候难以解释得清。 天成想到这里,回头看了看一旁在那里倾听他们三人谈话的秀花,问道:;天成哥在家吗? 天成说出这话时,突然觉得有点多余,这个点应当还没有放学。 ;他一天到晚除了学校,就是学校,你如果现在去,到俺家也差不多放学了!秀花稍微皱了下眉。 ;你们俩说的话,我记下了,你们忙,我去找老穆哥商量点事。说完,又与秀花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向老穆家走去。 第114章 筹备规章 天成刚走到村东的晒场,就听到学校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下午放学的铃声,随之听到校园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那声音尖脆刺耳,喜笑闹叫,立时将天成带回童年的回忆中,那时他个子最矮,坐在第一排,每次放学,老师一下讲台,他总是踩着老师的脚印,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蹦跳着在院里追逐一番,才结伴回家。 正当天成边走边沉浸在回忆中时,孩子们如欢快的兔子般涌出了校门,蹦跳着,欢呼着,箭一般地迎着他飞奔来,那不老实的男孩子不时挑逗着从身边经过的女孩,女孩子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叫,随后传来的怒骂声,夹杂着孩子们的起哄声汇成放学时的交响曲,这曲子很精典,这曲子很悠长,几十年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个曲调,延续到现在,还要流传到未来。 很快,路上的孩子们分散开来,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天成注意到学校门口走出来的老师中,没有老穆的身影。几个出来的男女教师与他打着招呼,却没有看到老穆出来,他有点疑惑,难道他没有在学校么? 正在思虑中,从屋内走出的王三元向他打招呼:;大侄子,来学校有事啊? ;叔,我来找老穆哥,他没在学校吗?天成立即回应道。 ;在学校,这两天他总是要加会班的,你可以去办公室看看,应该在那里。王三元提醒道。 ;好,那我进去找他!天成说着就进了学校大门。 虽然是村里的学校,但是他却有些日子没有来,校园内静悄悄的,除了一排房屋前的小型花坛外,再没有什么植被,校园不大,干净得很,好似刚刚打扫过一样,他走近前排教室,除了靠近东头的大头房还开着门外,其余的教室全上了锁,他知道,假如老穆没有离开,一定就在那个未落锁的大头房里。 天成站在门口,故意低低咳嗽了一声,房内的老穆似乎听出是他的声音,迎了出来:;听着是你,还故弄点玄虚出来,快进来说话! ;你这离家这么近,还用得着加班啊!天成有点责备这位老同学太用心似地说道。 ;别提了,假期不是搞的教改方案吗?提交上去,说是让我再结合实际修改一下,这不,我下午改了一些,现在还没有改完,上边还等着要交稿呢?老穆边说边走到书桌前收拾着那一摞纸。 ;我来不是打扰你的思路了?天成故意说着责备自己的话。 ;看你说的,你来我欢迎,怎么能说是打扰我呢?再说,你来了我也就是暂放一下,晚上再做也不迟!你直说吧,又有什么事?老穆清楚天成来找他一定有事情。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俩心是互通的,说有事就有事!天成随后将自己想扩大经营的想法提了出来。 ;扩大经营是好事情,只要你有想法,没有必要像老太太的裹脚一样,束手束脚的,放开步子干大事,我永远支持你的想法!老穆对于天成提到的要上个饲料加工机组的提法,完全赞成,虽然他不清楚能赚多少钱,但是当前他很清楚,无论做什么,只要不盲目,没有赔钱的买卖,他从史书中看到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朝代更替,时代变迁中,恰恰是经济复苏,百废待兴的最佳时机,更况且国家还提供了发展经济的好政策呢? ;但是当前面临的情况就是资金问题!天成接着将村里月娥家因急用钱退款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这是个大问题,以你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可以不用这部分资金就可以解决你想做的事情呢?老穆试探地问道。 ;如果不用大家的钱,我现在如同你刚才说的,就会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束缚得很,但是如果有这部分资金,做起事来就变得轻松许多,你也知道,我想的比现在大,只是苦于摸不着门道,还不清楚发展方向,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如果想做大,下步该如何做下去,资金、项目、经营,这都是关键的问题。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故意留给老穆的发表意见的时间。 ;我明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资金,解决资金问题才是做大事的前提,以当前的发展,你还不能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你要的步子再大一点,运营再快一点,思路再广一点,是不是这样子?老穆用了三个点总结天成的想法。 ;明人不用细讲,你太了解我的心了,如此一来,资金筹备就要有个规章,不然你想退就退,我想抽就抽,假如一旦运作的资金多起来,那每日仅处理这些问题也会忙得焦头烂额,你说是不是?天成最后又将问题留给了老穆。 老穆没有立即回答天成的问题,对于天成提到的;资金多起来,焦头烂额几个字感到莫大的不解,以现在村里人入的数额,就是全村一起退出来,也不至于让天成经营产生什么困难,除非他有更大的打算,否则怎么还非要立个规章不可呢? ;你要是立规章,说明你还要吸纳资金进来,并且数额还不算小,对不对?老穆看出来天成要用资金,贷款的事情难办得很,只能依靠村民闲散的资金,凑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对,前些日子,邻村的村民听说我们村分了红,来了不少人想加入我们这种猪场,所以我想让他们都入进来,并且入的方式也有所变化,就是变分红为享利息,至少保证年息百分之一的利,刚才从你工地上过来,恰好有个干活的听说我这个办法,他说比银行利息高就入,我突发其想,那我们就来个高息加入,一年为限,一来可以集中办理,二来有了个明确的期限,到时候退款也不用这么复杂,这样做的话,没有个规章是不行的,你说是不是?天成一股脑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是个好办法,有了钱自然事情就可以做大些,做大了才可以快速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为下步发展积蓄力量,你既然来我这里说这些事,我想这规章自然想着让我帮你写,对不对?老穆一语中的,他对天成的了解也非一日之功。 ;你说到我心坎里了,我来就是想着让你制个规章,到时候咱就依规章行事,等着积累了自行运营的资金,还愁引不来金凤凰?天成说着用手打了个聚宝盆的手势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这个规章,我现在手头上有点忙,再一个就是我觉得咱村里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拉来商量商量这个规章!老穆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是说天顺兄弟,对不?天成立即想到天顺的精明与细心来。 ;就是他,这个事离了他还真的不行,他那小帐算得比谁都精明,拉上他来做这个事,我想比咱们俩要做得好许多,你说是不?老穆说这话一点也不过分,天成也曾想到他,只是由他也不能独立完成,最后执笔写下来的还非得这面前的老穆不可。 ;拉上他,咱们一起来制定,我从你这里去找他,让他先制着,回头你忙完后,咱们三人再碰头定下来,你看如何?天成怕耽误老穆工作上的事情,故而提出这个意见。 ;这样最好,我这教改方案估计也就两天的事,两天后,我去你家,到时候约着天顺一起来做这个规章,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老穆的话逗得天成笑了起来。 ;那就一言为定,我先走了,你也该回家吃饭了!说完便离开学校直接向天顺家走去。 第115章 家的温馨 转眼又到周末,穆珍已经四个周没有回家,他根本不想家,家对他来说家只是一个亲人住的地方,其它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没有什么相干了,正如他在谷城一中那样,他对于家没有了任何渴望,他愿意呆在学校里,与老师、同学在一起,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这里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传道授业的老师,还有自由的生存空间,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每一分钟都是自己的,穆珍感觉自己长大了,完全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他喜欢这种自由,喜欢自主地安排自己的一切,也正因为此,他不愿回家面对父亲不温不火的眼神,更不愿听母亲无尽的叮嘱。 穆珍吃过午饭,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急急收拾东西,踏上返家的路,而是先到教室认认真真地写完上午课堂布置的作业,正欲起身回家时,胡国庆恰好吃过饭来到教室,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正准备走呢!穆珍对他的表情有点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都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你难道不想家啊?胡国庆有点不理解面前的穆珍。 ;想家,想家里的什么?家里的房子,这里也有,家里任何东西,在这里都用不上,也根本不用去想,唯独家里的亲人,你想也是那样,不想还是一样好好的,有什么可想的呢?穆珍反问道。 ;也对,你这么说家真没有什么可想的,那也要回家看看,你不想家里人,家里人想你!胡国庆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家里人想我也没有什么可想的啊,我在这里好好的,比在家都让家里的亲人放心,你说他们想我的什么呢?怕我学习不好,我就拼命好好学习,这样还用得着他们想吗?穆珍的话好像勾起了胡国庆的什么心事,胡国庆的脸色沉了下来,穆珍不再说下去。 好了,不与你说了,我的作业做完了,准备回家喽!;穆珍看着有点发愣的胡国庆补充道。 祝你一路顺风!;胡国庆好似猛然清醒了似的,开心地回应着穆珍。 穆珍回家的行李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背了三年且已经洗得退了色的帆布军用书包,里面也仅有一本英语课本,他回家住上一夜,第二天上午就回来了,一个月来,除了自己父亲送了一次生活费,再没有与家联系过。上周村里回家的同学返校告诉他,说家里正在盖房子的事,他听后觉得盖房子好像也与自己关系不大一样,没有投入多少关心,他更关心的是学习,是与同学交流的幸福时光。正如刚才胡国庆提到了他不想家,家里人想他一样,从这个角度上讲,他确实有必要回家看看,顺便再从家里带点生活费来。 穆珍出了教室门,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还很高,正上空的云朵吸引了他,那几朵云显得有点高,好似刚从弹棉机上取下的棉絮,被人挂在天空一样,穆珍突然想到泰戈尔一句;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他突然觉得人生短暂到形同天空的云一样,美丽、亮眼,然而假如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放在大自然中去回顾,也形同这朵白云一样,转瞬间悄无声息地消散而去。 穆珍出了校门,一路欢唱,蹦蹦跳跳,好似闲庭信步般向家中奔去。 当他走上那熟悉的田间小路,说其熟悉,那是生他养他十几年的土地,根植的土地,他熟悉田间的泥土的气息,那里留有他繁忙的身影,那里留有他玩耍的痕迹。他隐约看到村南的新瓦房顶时,已经猜出那就是自家的新房,他随后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悄悄地溜下了树梢,那几朵白云不知滑向了何方,好似看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幻象。这是家乡的美,此时突然重新认识了;家,家是什么?家不仅是亲人住的地方,更重要是乡情乡音,还有更深的,那就扎根。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人在何方,这里的水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染上了你的痕迹,都与你形成难以割舍的关系,正因如此,历代文人骚客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乡恋之音。 想到这里,穆珍脚下的步子变得轻盈起来,他脚步快了许多,他想快速回到家,见到自己的亲人。 走到村口,就可以看到街上闲散的行人,穆珍要再从村里走过去,然后才会到自己的家。他见到村里的人,逐个打着招呼,;大娘、大婶、爷爷、奶奶地叫得非常亲切,大家也都乐意与他搭话,不时还有人开玩笑说:;你看,好久没有见,机灵得很了! 穆珍很快穿过了村庄,正在学校门口玩耍的穆宝,第一眼看到穆珍,嘴里高声喊着:;哥哥,哥哥!向他跑来,跑到跟前,上去拉住穆珍的手,亲热得如同几年未见似的,嘴时诉说着:;咱家盖新房子,我带你去看看! 穆珍回应着:;先回家,然后再去看新房!边说边拉着弟弟说笑着向家中走去。 转过弯,便看到站在自家大门口的穆艳:;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天咱娘就念叨你,你可来了!穆艳边说边走到穆珍身边,从身上取下书包,并对院里洗菜的母亲喊道:;娘,俺哥回来了! 秀花听到穆艳的喊声,立即放下手里的菜,看到走进院子里的穆珍,似乎也有点兴奋的样子:;你这月带那么点钱,还有钱花啊! ;有啊,我花得很省!穆珍没有明白秀花的意思回应道。 ;你让同学给你捎钱了吗?秀花问道。 穆珍一愣:;捎什么钱? ;没捎就没捎,我怕你没有钱,所以才这么问!秀花立时明白过来,穆珍不知道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给他提了,只要他不知道,并且没有受到惊扰,比什么都好。 ;这期间,我爹不是给我送了一次钱吗?我本来花得就不多,除了吃点菜,其他的都花不着钱!穆珍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水缸里还有鱼,晚上给你炖鱼吃。边说边走进屋里拿出菜刀与木板,走近鱼缸,麻利地从鱼缸中取出条一尺来长的鲤鱼来。 ;这两天咱娘就说等着你回来才炖着吃呢!穆宝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唾液说道。 穆艳看着穆宝的样子,笑道:;看看馋猫,都流口水了! ;你才馋呢?穆宝做了鬼脸说道,然后拉住穆珍的手接着说:;不理她了,让她在家做饭,我带你去看咱盖的新屋! 穆宝说完,拉起穆珍就往大门外跑去。 第116章 扑朔迷离 弟兄俩看完新房子回来时,天已经黑下来,兄弟俩很高兴地聊着近些日子的事情。 ;你在学校这么久,也不回家,想死我了!穆宝拉着穆珍的手摇晃着说道。 ;你想我了吗?是哪里想我了?穆珍觉得弟弟真的很有趣,小时候看着他,逗他开心,如今什么事也难骗他了,识的字多起来,自然也就懂得多些,很多事情他自己都可以从书本上看到,再哄他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哪里都想,你一来我就好似长了好多知识,咱爹这些天整日忙,也从来不给我讲故事,你那里还有故事么?穆宝歪着头问穆珍。 ;我倒想听听你的故事,你讲家里的故事,咱爹都在忙啥?穆珍接着问穆宝道。 ;咱家哪里有什么故事,只是前几天,我听咱姥爷说什么咱娘让人骗钱的事,我也听不明白,只是听到这些,你要是想知道清楚,就问俺姐。 穆珍听到弟弟说骗钱的字眼,立即感到不妙,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让人骗钱呢?想到这里立即拉起穆宝,快速向家跑去。 兄弟二人进了家门,穆珍走进厨房,看着正在烧锅的穆艳,低声问道:;听穆宝说咱娘被人骗了钱,是真的吗? ;别听他瞎说,他怎么跟你说起这事来?穆艳有点生气地说。 ;还是有这事,不然他也不会跟我说,他让我问你,说你知道这事?穆珍有点神秘地说。 ;过去的事了,再说我也是听了几句,有个人打着你同学的名说你让他帮你捎点钱,结果咱娘当时就信了,给了他十元钱,后来觉得可疑,咱姥爷去追,结果没有追上!穆艳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这些,完了?穆珍瞪大眼睛问道。 ;嗯,就这些,没有了。穆艳眨了眨眼看着穆珍道。 穆珍觉得有点奇怪,骗子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认识或是知道我,那是谁呢?穆珍陷入沉思中。 ;哎!哎!你想什么呢?穆艳提醒道。 ;没想什么,咱娘不让跟你说的,她专门交待的,怕影响你学习!你可不要再问咱娘,省得咱娘又怪我们多嘴!穆艳接着提醒穆珍。 ;放心吧,我不会问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穆珍说得很认真,穆艳也相信哥哥不会再问的。 穆珍知道大人们不想让自己知道,就是问了也不会对自己说的,只是他搞不明白,自己同学中谁会干这等坏事呢? 穆珍不再想下去,他知道想也是白想,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给自己讲的邻居丢斧头的故事,邻居家斧头找不到了,自然就怀疑是不是别人偷了他家的斧头,于是看着张三像是偷他斧头的人,看李四也像个贼,碰到村里的王二麻子,也有可能是偷了自家的斧头,村里的人似乎在他眼中,都成了偷他斧头的怀疑对象,后来他的斧头在山上找到了,当时他怀疑的人全摇身一变,都不再像贼,只是他思想上的贼罢了。这件事情如果自己再想下去,就会像这个丢斧头的人一样,哪一个都像骗子。穆珍转念一想,骗子与丢斧头还有不同之处,丢斧头的人只是找不到斧头,而骗子是要与人见面的,母亲自然要认得他,不如问一下母亲,看能不能描述一下,也让自己对照入座,说不定还真的能对上号呢? 穆珍于是走到堂屋,对正在做针线的母亲说道:;娘,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秀花觉得穆珍已不再是小孩子,说话自然也就当成大人了。 ;我同学中出坏蛋了,听人说他经常找理由骗人的钱。穆珍看着母亲手里的针线,绕着圈子说道,唯恐怕秀花猜出他从穆艳那里了解到的骗钱事。 秀花一愣,立即停住了手里的针线,抬头看着穆珍一会儿才说道:;真的有这等事,前两天,我也让他给骗了十元钱呢!秀花这句话几乎是惊得叫起来。 ;那人长什么模样?穆珍接着问道。 ;都这么多日子了,具体说来就是个子不高,长得还算不错的一个人,圆脸大眼睛,年龄看上去比你大两岁,小胡子都有了!秀花粗略地描述着。 穆珍听得十分认真,根据母亲的描述,在脑海中将自己这两年的同学全部过滤了一遍,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个年纪比自己大,都有小胡子的同学,于是说道:;一定不是我的同学,但是可以肯定,他不知从哪里知道我的,也许是他模仿我的同学在骗钱的,想我在滨湖中学,知道我的人不少,但是咱却不知道他们,在清城中学则不同,俺也没认识几个人,更没有像你说的这样长相的人。 ;不用想了,反正是破财免灾吧!你在学校也小心为好,别让人骗了你就行!秀花叮嘱了一声。 ;这倒不会,我还不知道想骗谁去呢?穆珍轻松的回答让秀花对儿子在外很放心。 ;咱不上当就好,千万别想着骗人,那是丧良心的事,咱做不来的!秀花循循善诱似的说教着。 ;放心吧,咱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穆珍坚定的语气中,透露出是断然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饭做好了,准备吃饭吗?穆艳的问话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 ;吃,你爹可能要在小健家吃过再回来了。秀花回应道。 正当娘四个正端碗吃着饭,老穆从外面回来了。 ;唉,没有想到这么麻烦,都商量两个晚上了,还是没有定下来!还没等穆珍与父亲打招呼,就听到老穆的报怨声。 ;咋的啦?秀花有些惊疑地问道。 ;也没有怎么,现在天成想做个筹资的规章,这规章本来觉得也没有什么难的,制定几条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听天顺那么一讲,这规章并不是几条的事情,他不仅涉及到法律的层面,还有银行方面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复杂,咱也不太明白这里面的事,谁知道这‘小钱庄’啥时候知道这么多,真不可小看他这脑袋装的什么,全是些细道道!这不我自觉插不上话,就回来了!老穆念叨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穆珍回来似的。 ;这当然要涉及法律上的事情,如果想做好,找个懂法律的人把关也很有必要呢!穆珍抬头看着还没有坐下来的老穆说道。 ;穆珍说的如天顺说的一样,天顺最近不知翻了些什么书,说出来一套一套的,让我听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老穆边说边坐下来。 秀花招呼穆艳给老穆盛饭,然后又对老穆说:;这事能帮得了还好,帮不了咱也没有办法不是! 老穆没有接话,接过穆艳递过来的饭碗,很香甜似的吃了起来。 第117章 爷俩论教 吃过晚饭后的穆珍,没有心思与家人闲聊,虽然作业已经做完,但是书包里背来的那本书依然让他牵挂,他独自一人坐在厨房隔壁的那间小屋的桌子前,拿出课本,津津有味地小声朗读着,他知道英语与汉语比起来难学的原因,不是英语难学,而是读写得少,假如也像汉语一样,每天在说,日常在用,英语相比汉语来说,那就容易多了,正如英语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中国人学英语,那学的是中国式英语,学的只是课本上的英语,离真正英国人的英语还差得远。 他读了几遍课文,对于前面的几段已经能背下来,然后拿出一张纸,在那里默写刚背诵的课文段落,这是他掌握单词最好的办法,这办法屡试不爽。这两年来,他几乎都在用这一办法,帮他记住新学的生词,复习熟悉前面的单词,并且对于语法句型的掌握也起了很大的帮助。 穆珍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将这周学的课文全问背写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走出屋外。 农历的三十晚上,天上的群星闪耀,不时地向他挤着眼睛,他在这黑夜了站了一会儿,看到星星,听着院外传来的虫草鸣,他的心又回到那个骗钱人的身上。 ;小青年,小胡子,个子不高,同学,圆脸,大眼睛!他小声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词,自言自语,他在脑海中又过滤了一遍同学,还是不能从同学中搜出这样的一个身影,突然,他脑海中闪出一个身影,脱口说出:;难道是他?穆珍随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大眼睛,也没有小胡子。 ;哎!还想这个做什么呢,钱是身外之物,只当让他拿去给自家消灾了!穆珍低声安慰了一下自己。 ;你在念叨什么呢?穆珍只是自己看着星星琢磨,没有注意到老穆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 穆珍一惊,立即回应道:;我刚才在想是谁来咱家骗钱呢? ;不用去想了,你刚才说的一句很有道理,权当拿去给我们家消灾了!老穆重复了穆珍的话说道。 ;本来发生了这件事时,让你姥爷去提醒你在学校别上坏人的当,但又担心你将这事搁在心上,影响了你的学习,所以后来我就没有让你姥爷去学校对你说,本来想瞒着你,没有想到,你还是知道了,但是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虽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迟早会有结果的,何必为别人的过错伤脑筋呢? 老穆低沉的话,让穆珍豁然开朗,急忙回应道:;狐狸的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再考虑也没有多大意义,我只是觉得奇怪,当然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吃饭时说的,制定的规章要找个熟悉法律的把关,你怎么想的呢?老穆感到穆珍看的书多,自然懂得也不少。 ;我们现在学的《法律常识》,反复提到要以法律为准绳,法律就是个标尺,很多的事情都应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只有做到这样,才能保证制度的合法性与完整性。穆珍与老穆的谈话中,将刚学的法律知识用上了不少。 老穆当年没有学习过这些,自然知道得也少些,但是对于穆珍提到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他非常认可,就是那个号称小钱庄;的天顺兄弟,不也是一样这提法么?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明天上午,你不去学校吧?老穆突然问道。 ;我可以下午去,有事么?穆珍从老穆的话音里听出,父亲好像有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那样,明天上午你跟着我去种猪场,去那里给看看俺们制定的制度,提点你的建议?老穆表现出对穆珍的信任,突然让穆珍找到一种自信自立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极为舒服,好似出了心头一股郁闷之气,这气排出来,脑袋感到无比的清爽,老穆让自己去看大人们制定的制度,说明老穆认可自己已经长大,同时也让自己找到了存在感,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老穆除了批评,板起脸来教育,还是第一次这么信任自己,并且把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没有当成他的附庸,这是一件多么畅快的事情,虽然黑暗中,老穆看不清穆珍的表情,穆珍相信假如在白天,老穆一定会看到自己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 这种好事穆珍怎么能错过呢?当即回答道:;行,我就用所学的法律知识来提意见! 穆珍的话确实让老穆吃惊,这么一个少年,竟然说得如同大人的口气,老穆突然想到去年是孩子的变嗓期,就在这一年,穆珍脱去了童稚之气,声音变得粗犷起来,尽管胡子还没有发黑,但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不再是几年前的小孩子。 ;前些天,有老师议论,说是教师的孩子都笨,你怎么看?老穆突然提到的这个问题,让穆珍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穆珍思考了片刻,反问道:;怎么能这么讲呢?说这话的人一定受到什么打击了! 老穆没有回答,只是追问了一句:;你说说自己的看法? ;老师的孩子,怎么会笨呢?这个说法太片面了,我知道居里夫人的父亲就是老师。说教师孩子笨的原因,不是孩子笨,而是当老师的父母忽略了教育的一个最重要因素,那就是练就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教师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并不像教育别人的孩子那么粗放,这就如同对花浇水,植物学上讲的,旱生根,涝长苗,当老师的整天守着自己的孩子,就如同浇花一样,天天精心浇水,但是植物的自然生长规律被打乱了,最后没有自己扎根,外观上看着枝繁叶茂,最后只是昙花一现,自然会中途夭折,所以假如老师对于自己孩子能放开管理,如同对其他的学生一样,锻炼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不是一样吗?扎根于泥土,定会长得茁壮!穆珍对于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成长深有感触,所以才说出那么一大堆确实有道理的话来。 穆珍的话可能是触动了老穆的神经,穆珍讲完了,老穆依然没有搭话,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你真的长大了!老穆话音里有点愧疚,对于黑暗中站着的穆珍确实当刮目相看了。 ;其实老师的孩子自然有成功者,那就是因为家长给了孩子更多的思考空间,锻炼出孩子的自我学习能力,这才是最成功的家长,也是最成功的老师!穆珍好似对自己的学习进行总结似的继续说道。 黑暗中的老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师教育自己的孩子,心要放宽,要有顺其自然的心态,不能干拔苗助长的傻事情才行! 穆珍听着笑出声来。 ;不说了,我还要再看一篇课文呢!穆珍说完,搓了一下手,回到屋里,继续读着他的英语课文。 老穆站在窗外看着穆珍学习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踱回屋去。 第118章 老骥伏枥 穆珍在家与在学校一样,天刚放亮便起了床,拿起英语课本,坐在桌前在那里小声读着,并不时地低头写着什么。 起床后的老穆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对于穆珍的刻苦感到欣慰。 农村的早饭过于简单,除了用南瓜花熬的咸汤外,还做了一个炖茄子,在炖茄子的地锅周边贴了米面锅饼,是穆珍最爱吃的,那锅饼刚出锅时,白得似雪一样,吃起来有点发粘,嚼在嘴里丝丝甜味,特别是靠锅的那面稍微泛黄,酥香脆甜,实在让人回味无穷。 一家人吃完饭,老穆便带着穆珍去了天成的种猪场。 天成与天顺弟兄弟两人正在种猪场的小屋内嘀咕着什么,老穆站在门口,对着两人招呼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老穆的话吸引两人抬起头来,看到跟在身后的穆珍,天成忙回应:;没有什么晚不晚的,怎么还带来个帮忙的! 天成看到穆珍,略显兴奋,这种猪场的名字还是穆珍起的呢!别看人家年龄不大,对于很多看的事物倒是早有自己的观点,带他到这里来,自然也就能帮着做些文章。 ;叔叔,真让你说对了,我爹就是让我来帮忙的!穆珍边打招呼边走进了小屋。 ;人说三个臭皮匠赶上一个诸葛亮,现在我们是四个人了,估计无人可敌了!天顺开着玩笑说道。 ;那是当然,今天我们就是要天下无敌!老穆接应着话笑起来。 天成将写好的两页纸递给老穆说道:;你看我们刚才商量着就这么几条,你看还有补充的吗? 老穆接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说:;还是昨天的那些内容,也没有增加啊!我在这方面,还不如你们有经验,昨天回家一说,穆珍倒是提出来什么合法的事,我觉得既然他在学校学了些,就让他给看一下,说不定比我们掌握的还多些呢! 老穆说完,将那两页纸递给了穆珍,穆珍接到手里,看得很认真。三个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盯着看那两页纸的穆珍。 ;这个规章看起来很简单,确实说出来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由于涉及到外村的村民,我们担心不容易掌控,怕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才制定的。天成看穆珍已经看完,解释道。 ;这些条款很合情合理,只是在最前面加上这么一段话——为保障双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双方本着自愿合作的原则进行,合作期间,任何一方不得提出异议。穆珍觉得这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任何一方不认可对方,则此规章都视为无效,所以才说出上面的这句话。 三个成年人听到穆珍的提议,均点了点头。 ;这句话加得好,这样避免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争议不是?天成表示十分赞成。 ;里面的内容,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天顺直视着穆珍问道。 ;我还真的没有想法,我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穆珍说这些话时,俨然像个大人似的。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看来请我们的小秀才来,还真的有大用场!天成表扬的话让穆珍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 穆珍看他们三人又接着聊别的事情,便自行走出小屋,恰好看到老赵从猪圈里出来,立即上前与他打招呼:;姑爷爷,喂完食了吗? ;哎哟,真是稀客,你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我还真的想你了!老赵并没有及时回答穆珍的问话,而是道出自己的心声。 老赵看到穆珍真的很高兴,急忙擦了擦手,接着说道:;喂完了,刚才听说话,我就猜是你,这些天你没来,我学字都没有老师了。 ;你还在学字?穆珍听到老赵说自己依然在学习认字,真的惊得闭不上眼睛,自己真的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老头能够坚持学习汉字,刚开始教他认字时,穆珍认为这么大年纪也只是学写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没有想到他竟然坚持学到现在,从自己离开猪场那天算起,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就是小学生,也应当认识几十个汉字了。 ;是啊,你不在,每天我就看着那本书,有空我就向认字的求问,知道如何读,然后再比着写!老赵说着指着放在旁边小凳子上的一本《***选集》。 穆珍此时才注意到小凳子上的那本《***选集》来,走过去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才注意到前几页好多字旁边标了不知名的符号,于是便问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哎,我不会你们学的拼音,于是别人告诉我怎么读,我就按我的想法记下来,按我想的标注上,这些符号也就我自己能看得懂,以前在生产队里时,跟着别人背过《为人民服务》,于是这几个字算是很快认识了,至于这里面的字,自然也能按顺序排下来,对着号认!老赵有点得意地说。 ;你现在能认多少字了?穆珍接着问道。 ;几百字了吧,有的我会写,有的只是认得,但还写不下来,我在这里只在有空便自己比划。老赵说着从穆珍手里拿过那本《***选集》,随手翻到《为人民服务》那一章,指着里面的字说:;你看,这里面凡是没有标的,我全认识了! 穆珍看到,除了老赵标注的,至少也有二三百字了,穆珍真的为面前这个干瘦的老赵所折服,虽然头上的银丝几乎连成片,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动力让他能坚持认字呢? ;你不觉得认字枯燥吗?穆珍问道。 ;没有,我觉得还挺让我感兴趣,有时候晚上我都能写到深夜呢!老赵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折得有点发皱的田字格本。;你看这些字,都是我能写出来的。 穆珍接过那田字格,发现老赵写的字还真有那么回事,至少横竖还算平整,至于那些字的笔画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多数只是比着画了下来,并没有讲究什么笔画,穆珍从心里佩服面前的老人,他能坚持下来,并且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掌握了这么多汉字,这是需要一个多么坚强的毅力,就是一个青年人也难以做到,何况是一个年长的老人呢? 正在穆珍认真翻看田字格时,天成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从小屋里出来,对穆珍说:;老赵能认识这些字,你还是他的启萌老师呢!就从你走了以后,他便成了刻苦学习的小学生了,几乎每天都会问我那些对他来说的生字如何读,有些字,我都读不准呢! 天成的话让老赵觉得有点害羞似的回应道:;还真的是这样,要不是你这位小老师,我还真的没有兴趣学这些字,自打认识了字,我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知道的事情也增加了许多,在村里看电视,也不像以前瞪眼瞎了。 穆珍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老赵竟然因为自己的影响,让他能在这个年龄当起了小学生,并且还能坚持做得有板有眼,中规中矩,眼前的老赵太伟大,真的可以成为小王庄的名人了! ;假如你真的能坚持下来,我都没有理由不当你老师了!穆珍将本子递给老赵说道。 ;那真的谢你,只要有时间,你就来教我,我还真的巴不得呢?老赵回答得很诚恳。 屋内的老穆与天成屏气听到外面的对话,也相继站起来走到屋外,老穆连翘大拇指夸道:;真不愧是老当益壮!接着随口吟诵出曹操的那首《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穆珍重复念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其余的几个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119章 求知真谛 穆珍从家返回学校,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穆珍对于自己在学校的东西很简单,除了必备的学习生活用具外,就是床上用品外加几件换洗的衣物,穆珍明白,在学校,东西越简对自己产生的累赘越少,生活越简朴,越能锻炼自己的品行,他从不奢求什么,自己十二岁离开家进入谷城一中那年开始,学校生活对于他来讲,就是轻装简行,也从未形成与别人攀比之心,这些优良品质在当时许多孩子心中,都大致是一样的,这是由于家里的生活条件所决定的,虽然当时生活条件较童年时代好多了,学校已没有父亲提到的黑白馒头之分,更找不到开饭时饭菜的等级之分,然而对于当下满足于温饱的农村家庭来说,嘴上的相对富足,还不能取代着装上的大变化。 穆珍这两年买的几件新衣服,多是部队上的绿军装,这绿军装最大的好处便是耐穿,且还略有很点通俗,穆珍今天换上的是两年前买的一件绿军裤,由于青春发育期孩子的身体,最显著的变化便是突飞猛长的身高,导致裤子有点偏短,裤角高吊在脚踝以上,露出未穿袜子的双脚,这种装束,让穆珍觉得脚下生风,增加了些许凉快。 穆珍将从家带来的防寒衣物扔到自己床上,然后去了教室,教室里有几个看书的同学,都默不作声地在那里学着什么,他一声不响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拿出日记本坐下来,写下了如下文字:这个周末是过得最有意义的周末,首先是父亲让自己参与他们大人们的工作,是父亲对自己所学知识的肯定;其次是在种猪场看到大人们制定的规章,让自己理解到将来分工的细密,一个规章,不仅涉及到法律上的内容,还要涉及到银行方面的知识,这些都要由不同的人去完成,并且需要大家的精诚合作来完成,更何况将来应对更复杂的工作呢?还有老赵对知识的渴求,证明了什么?那是知识带来的魅力,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知识能让一位老人做到孜孜不倦,无师自通的地步,可见对于每日坐在课堂上的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 穆珍写完这些话,合上日记本向窗外望去,他对将来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更不知道能干什么?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他学习求知好像就为了一个,考出一个让老穆满意的好成绩,升入更高一级的学校,然后端上个铁饭碗,这是父亲早年在自己心中播下的种子,直到现在依然是这样,正是在这种意识下,他真的搞不明白,对于六十岁的老赵,学习还能带来什么,他也为铁饭碗吗?根本就不可能,也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那他又为了什么?假如没有什么目的,他又哪里来那么大的动力?哪里来那么大的精神支持? 穆珍想不明白,便站起身走到教室外,恰好看到他同桌苏文从远处走来,穆珍一愣,苏文怎么来了呢? 这苏文不似农村的孩子。据苏文给自己讲,他父亲是镇上一个企业的厂长,家里条件相当好,这从他平时的着装上也能看得出来,一身厚实的牛仔服,配上一双高弹回力鞋,无论站在哪里,那都是独树一帜,有居高临下之感,在众多的农村孩子眼中,这绝对是一个公子哥,平时说话大大咧咧,好似配了个高音喇叭似的,在他眼中,好似周围的人都是聋子,唯恐大家听不到。至于苏文的家,那就更不用说,穆珍曾经跟着他去过一趟,那是紧临镇政府大院的一个小院,但是这小院与农村的小院却无法相提并论,小院里有红砖铺就的路面,路面两边种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树,走进屋里,那就更是非同一般,这不是农村普通的房屋,屋内很宽敞不说,客厅里并排放着一组农村少见的联邦沙发,沙发前的茶几是木制的,显得相当厚实,正对着沙发,是一台农村还看不到的彩色电视机,正播着不知名的电视剧,顺着客厅往里,可以看到三个内门正对着客厅,其中一个门就是苏文独自的卧室兼书房,穆珍跟着他进了卧室,卧室里虽然简单,但却显出别具一格,一张床头配有靠背的木制床旁边,放着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有一个在穆珍眼里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古式风格的铁制台灯,穆珍真的不敢相信,这古色古香的台灯竟然在同学的家里见到。 正在穆珍迟疑间,苏文已经来到了穆珍的面前,穆珍向苏文打招呼:;这才几点,你不会是来上灯课的吧? ;开什么玩笑,这点我来上灯课,你咋来这么早呢?苏文反问道。 ;我在家没有事,来这里看会书,再说我们离这里远,自然要来得早些啊!穆珍回应。 ;你能来早,我就不能来啊?苏文又一个反问句甩了过来。 穆珍笑了笑,没有作答。 ;哎哟哟,你看……!苏文突然指着穆珍的裤子,大声叫了起来,这叫声能让一排教室里的同学都听得到似的。 ;怎么啦?穆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在演戏,扮演二愣子吧?你这装束不用化妆了!苏文笑道。 ;你,你,太欺负人了吧!穆珍注意到苏文说的是自己的高吊裤,他突然觉得受到很大污辱,反击道。 ;你这样还不让人说吗?苏文并未因穆珍发怒将自己的话打住,继续挖苦道:;你这是借谁的裤子,准备去哪里登台演出? ;你管得着吗?穆珍确实有点恼火,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自己与人抗衡这个又有什么用呢?还没有等苏文回应,转换语气说道:;我这裤子啊,是准备明天出操穿的,图个凉快,你没有看过那个什么小说来着,那个主人公穿的就是这个,挺时尚的,所以就比照着穿的,你不信可以去查。 其实穆珍清楚地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小说,也并没有这样的什么装束,更不是因为图个什么凉快,但是为了缓和自己的窘态,更不想因此与面前的公子哥发生什么不愉快才这么讲的。 苏文也好似借坡下道似的,笑了笑说:;鄙人才疏学浅,见笑!见笑! 穆珍没有再说下去,突然想到自己走出教室想到的问题,长长舒了口气,求知仅仅是为了一个铁饭碗么?绝不是,从刚才的对话中,穆珍觉得学知识还是为了一口气,为了一张脸,为了一个名声,为了改变现状,这些都远比那个铁饭碗更重要,也许这才是老赵学习的真谛。 第120章 谈论人生 穆珍对于求知的理解还不仅仅停留在为了脸面,为了改变现状上,还有一个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为了推动整个社会的发展,胡国庆的理想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而像我们共和国的伟人们,则有更好的诠释,正如***提出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一样,当年的那些仁人志士,无一例外,都为着追求真理,寻找国家出路而求知,并为之奋斗一生,这才是最伟大的人生,最光辉的人生。 穆珍回到教室,又写下了几个字:;为社会做贡献,把最好的才华奉献给我的祖国,把最耀眼的光辉播洒给全国人民,这便是我想要的明天! 穆珍刚写完这两行字,后面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机灵地转过头,原来是胡国庆正在注视着他刚写下的两行字,穆珍有点不好意思,顺手盖住了。 ;你盖什么?我都看到了,你写的让我想到鲁迅当年提出的‘俯首甘为孺子牛’来,你这样想与鲁迅写的这句话不是异曲同工之妙吗?胡国庆笑了笑。 ;没看到你啥时候进来的?穆珍觉得刚进教室时,还没有看到胡国庆,对他这时候冒出来有点愕然。 ;其实我早就在教室里,刚才你来时,我去了厕所,你刚才转身进教室,我恰好看到你背影!胡国庆随口说道。 ;怪我没有用心!穆珍表现得有点不自在。 ;哪里会怪你,我自打入学以来,总在拚命补课,同时还要学习新功课,看你学习也很紧张,总没有时间与你说会话,我想与你聊会儿天,可以不?胡国庆盯着穆珍问道。 ;怎么不可以,不过我们去河堤走走,在这里影响别人学习!穆珍说得很认真。 ;当然,咱们出去走走!胡国庆说完便走出了教室,穆珍紧随其后,两人边说边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刚才看你写的那句话,指定有写下来的原因,能否先说说?胡国庆率先问道。 ;当然有!穆珍便将自己村里的老赵年近六十学字的事情向胡国庆说了一遍,又接着问道:;我在想他这么大年纪,你说哪里来的动力? ;这个……胡国庆陷入思索中,想到自己为什么而来,自己想读书,要读书,虽然想当医生,解除人间疾病带来的困苦,但是这只是理想,真正的动力是这些吗?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动力,是自己要走出家门,要走出去看世界,无论是从书中读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还是通过读书,能看到更大的天地,总之一句话,就是要通过读书,来改变当前的困境,这老赵年近六十,他就是读书,还能改变什么,只有一条,那就是通过读书来看到更大的世界。想到这里,胡国庆分析:;这么大年纪学识字,那就只有一个,想通过读书来了解一个全新的世界,他还能干什么? ;我也这么想,刚才在教室门口,苏文借题发挥,指着我穿的裤子寒酸我,我对于读书有了新的见解,一个人的人生为了什么,我们都学过青少年修养,那里提到的世界观、人生观,你一定还记得,正确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固然很重要,但是什么样的环境自然也会造就不同的人生观与世界观,你看我的同桌苏文,人家衣食无忧,所以将来自然也就会比我们有条件走出去看世界,就如同他曾经吹牛说的,他自认为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这话虽然有点过份,但是人家去的地方就是多,他曾北上首都,南下广州,中间去过苏杭,这些我们也仅是从画册里看到的风景,人家都亲身游历过,这是何等的荣耀!也正因如此,人家的世界观里,钱是解决一切的最有效手段!穆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将刚才心中的恶气释放了出来。 ;呵呵,这话还真的是这样,有钱就是好,可惜咱现在都穷,所以我们所追求的,就是要改变生活的轨迹,没有富有的爹妈,就只能争取让自己的后代有个富有的爹。胡国庆说道。 穆珍听了胡国庆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停住笑接着说道:;富有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但是有了再多的钱,没有对社会造成任何贡献,至少这样的人生观是不健康的,人都是社会的一分子,人的生活离不开这个社会,那么短暂的人生如同黑暗的天空中闪过的流星,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可能还不如那颗稍纵即逝的流星,这么短暂,假如仅仅是为了个人,为了自己,那么还讲什么人生观,还有什么价值观呢? ;你刚才写下的人生就是想着为了社会做贡献,为祖国献青春,我一点也不反对,但是没有自我的想法是不现实的,人,首先要先自我成长,自我提高,然后才能去回报社会,你说对吧?胡国庆不想与穆珍争执,又不想放弃自己的观点,于是采用了迂回折中的办法,让穆珍理解其中的奥妙。 ;你这说法能让我理解,但是我写下的那句话还有一点,我们给将来的子孙后代留下些什么?金钱?知识?思想?意志?理念?什么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金钱,我觉得刚才提到的,无论是知识还是思想,哪一个都比金钱宝贵!穆珍直言不讳,说得很慷慨有力。 ;很赞成你的观点,但是我们当前更重要的是解决温饱富足,不然总不能饿着肚子谈思想,谈意志吧!胡国庆反讥道。 ;我们饿肚子了吗?没有,我们当前解决的重点已不是温饱,重要的是解决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才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才能让世界充满阳光,才不至于让人迷失方向。穆珍说的话让胡国庆无言以对,自然也就沉默下来。 穆珍看着他的样子,接着又说道:;星期天在家遇到老赵学字,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让我联想到很多的事情,加上刚才我们与苏文这样条件好的同学产生的反差,才写下了那么多,其实这些是我们的动力,但是无论何种动力,都要我们义无反顾地去学好当前的知识,你说对吧? 穆珍总结似的话,其目的就是想缓和一下刚才的争执,其自圆其说,立即让胡国庆点了点头认可了穆珍的说法。 ;我约你出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与你说,不知妥与不妥?胡国庆一本正经的表情,让穆珍立即感到胡国庆想说的事情比他们刚才谈的事情还重要,于是盯住胡国庆的脸,真的如同孙悟空念的;定咒语一样定住了,内心不仅自问:;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胡国庆看着穆珍的神情,顿时笑了起来:;放松点,别那么紧张,咱们上了河堤再说! 穆珍也陪着笑了笑,两人没有再作声,并肩向河堤走去。 第121章 再次借宿 深秋时节,路两边压弯的稻田,已泛出金黄,微风吹过,好似在不停地向人们点头,穆珍与胡国庆边走边欣赏着这收获在即的田野,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走上河堤,岸两边的槐花树下不知何时已铺上一层黄金,虽然没有熠熠生辉,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十分耀眼。 穆珍被这秋色所吸引,随口吟出一句曹丕的;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鹄南翔。 ;好诗,好诗!胡国庆赞道。 ;你对这首《燕歌行》也有印象么?穆珍问道。 ;没有,我真的没有读过,只是听着这诗写得自然,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秋风,接着是自然中的草木,作者随后离开静物,又转向有生命力且让人民喜爱的那些飞鸟,秩序安排得当,好似顺手撵来一样,环环相扣,让人触情生情。下面一定是写情的句子!胡国庆这番作评,是穆珍没有想到的,穆珍虽然早年对这首诗读过好多遍,并且还能随口说出来,但却从未理解得这么精辟,他为胡国庆的理解力所叹服。 ;你猜得很对,下面就是由景而发,写对人的思念之情,我看到这秋色,只顾随口念叨古诗了,你刚才说的有重要的事情与我商量,我还没有听你想说什么事呢?穆珍停下对古诗的作评,立即转换了话题。 ;先从我个人的事情说起,自从我入校以来,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睡,好想有个伴儿陪着我,所以我想让你跟我回家去住,一来解决我的孤寂,二来我在学习上也有个可以问询的老师,你看可以不?胡国庆的话立即勾起了穆珍的回忆。 ;当年在滨湖中学时,假如不是跟着同学住,也许不会惹出那段似情非情的人情债来,而今胡国庆又想着让自己跟着去住,是喜是忧,难以说得清!穆珍想着,没有说话。 胡国庆看着穆珍不吱声的表情,有点疑惑地问说道:;你有什么难处吗? ;没,没有!穆珍好似从睡梦中刚刚清醒过来一样回应道。 ;那你怎么不说话啊?胡国庆接着问道。 ;你娘同意吗?穆珍找个理由反问道。 ;我已经与她细说咱俩认识的事情,她很赞成,也很欢迎你到我们家陪着我住!胡国庆不加思索地说。 ;我怕去你家给你们添麻烦!穆珍故意找个借口,又不便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添什么麻烦,我娘还怕你不同意,所以特意让我与你商量呢!胡国庆高兴起来,在胡国庆看来,穆珍说的话,都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去陪自己,所以略显兴奋地继续说道:;你带不带铺盖都可以,反正我那里都齐全!咱就这么说定了,你不信现在就跟我去家里看看! 穆珍略微迟疑了一下,胡国庆见状,拉起穆珍的手说:;走吧,咱现在就去我家看看,假如你不满意,我也不强求你来!说完拉起穆珍就向自己家中走去。 沿着河堤走去,几分钟光景,便看到河堤下的村子,穆珍知道,这村就是下李村,胡国庆跟自己提过,这村位于河道弯里,先人们看好这块风水,据老人们说村处河湾,人丁兴旺出才子,于是下李村的先人们便在此落脚成村,在这里繁衍生息已有百余年的历史。 站在河堤上望去,村落盖得非常紧凑,各家院子不算很大,倒也显得错落有致,别具一格。穆珍跟着胡国庆下了河堤,进入村里的东西大道,一路向东,然后又向南拐去,大约又走了几分钟,胡国庆在一家门口停了下来,从外观上看,清一色的红砖红瓦房院落,院门上着锁,胡国庆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大锁,吱呀;一声推开了那两扇木制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两扇木门与房门宽不了多少,木门两边用红砖垒成的墙头,刚刚遮挡住成年人的视线,木门上方用农村常见的红瓦砌成的门楼,为大门遮风挡雨。走进院子,便看到四间正房与两间配房围成的长方形院落,院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胡国庆打开了正房靠东头的一间房屋,里面收拾得很整洁,靠东墙放着一张大床,这是一张农村常见的大床,从床头上很明显看到床上铺着用高梁杆织成的箔,箔的上面是新褥子,褥子上配有崭新的白蓝方格的新被单,被单上平整地叠放着一床大红被子。靠西墙摆放着一张两头带书箱的写字台,与写字台并排放着一个单人书桌,写字台上放着胡国庆的学习用书。在写字台上方有挂着一只有一米长的白炽灯管,这在农村是很少见的。除了这些,在屋内从南窗到东墙斜拉着一根晾衣绳,上面简单地搭着胡国庆的几件夏天衣服。 穆珍仔细地扫视了整间屋子,从这房间可以看出,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也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这让他想到自己在家住的那张床来,那是母亲用简易的板与砖搭起来的,虽然简陋,倒也显结实,与之相比,已经大相径庭,小巫见大巫了!这种大床,在穆珍看来,只有家庭条件稍好的人家才给孩子配上的。穆珍没有想到,从这张床看来,胡国庆家里的条件相当的不错,并且走进这间布置得简易的小屋,立即让穆珍感受到胡国庆的家长一定是一个略有文化,并且还是勤劳致富的家长。 ;快过来看!胡国庆招呼穆珍道。 穆珍走过去,看到写字台的一角放着一只毛笔,旁边还有一个老式的砚台,胡国庆指着这砚台说:;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传到我这儿至少也有上百年了! ;你祖上也是书香门第了!穆珍问道。 ;听我爷爷讲,不仅是书香门第,而且村里出了父子三秀才就出自我们家,但是由于家里并不富裕,所以每考中,就将红顶子卖了换几个钱,然后到乡试时再去考了来,你可知道,这村里有三个秀才,县官经过此村,是必须下轿的,以示对读书人的尊重。胡国庆说到这里有些得意。 ;你家祖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啊!穆珍由衷地夸赞道。 ;那都作古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胡国庆大声朗诵出刚学过不久的***那首《沁园春雪》,逗得两人齐声笑起来。 ;此地定有灵,你当是人杰,至今忆古人,怎能不成功?穆珍随即附和了一首打油歪诗,这首诗真的连打油诗也难称得上,但是却道出穆珍的心声,他相信面前的胡国庆将来一定会小有成功,超过他的先人,成为对社会有用之人。 ;你这诗正中下怀,我们都能成功,不过你对这里还满意吧?胡国庆问道。 ;当然,想说不满意都难!穆珍打一进来,对这里的环境就十分知足,所以很直爽地回应着。 ;那就好,你可以搬到我家陪我住了,从这到咱学校,假如不是绕到学校大门,不足一里路,比咱离学校近的不多吧!胡国庆说得很实际,他曾经踩着预备铃声向学校冲去,到教室竟然还没有听到上课铃声。 穆珍很满意,他真的没有理由拒绝胡国庆的盛情,他将再一次过上借宿的日子,这一次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完全取决于自己,他相信有此才子陪伴,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第122章 盛情款待 穆珍与胡国庆两人正在房间里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外的声音:;你跟谁在讲话啊? ;我娘回来了!胡国庆边说边向门口迎去,没等胡国庆走到门口,便从门外进来一位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在穆珍眼中,这年龄与胡国庆母亲的年龄极不相称,更何况她上身穿着天蓝色的确良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百褶裙,裙摆几乎到脚踝处,这打扮立即让穆珍感到这女性不像是农村妇女,更像是单位有身份的人,白晳的圆脸庞上一双大眼睛很是传神,让穆珍立时想到似曾在哪个电影里或是生活中见过一样。 ;这是我给你说的同学穆珍!胡国庆指着站在一旁的穆珍介绍道。 ;俺国庆可没少在我面前提到你,老是夸你怎么、怎么好,现在真的见了,还真的让他夸对了,你是俺国庆的大恩人,这不国庆说让你陪他住,俺当即就同意了,以后在俺这里住,俺也不会把你当外人,你把俺这当家住就成,你等着,我给你们做饭吃。说着,转身正欲往外走。 ;婶婶,俺还要回学校,不在这里吃饭,就不用麻烦你了!穆珍被胡国庆母亲的热情所感染,有点招架不住,急忙说道。 ;没事,不麻烦,我就简单地做点吃的,让你们俩吃完饭一起去上学!你们在这里先学着习,我很快就会做好的。说完便轻快地转过身,那裙摆也顺着打了半个圈,几乎飘了起来。 等胡国庆母亲出了门,胡国庆指了指桌上的闹钟,对穆珍说:;现在也四点多了,咱们吃过饭回学校不晚,再说了,俺娘让我叫你来家吃饭也不是提过一次了,我总是觉得怕影响你学习,才没有叫你! 穆珍立即省悟过来似的,回应道:;那多不好意思!穆珍想起在刘旭昶家住的那学期里,除了与刘旭昶打交道,还真的很少与他父母亲见过面,每天早出晚归,更没有在他家里吃过饭,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在胡国庆家里吃饭,总觉得不那么自在。 ;没事,这很正常的,再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谢你呢!胡国庆十分客气地说道。 ;你这说哪里去了,我们能聊到一起,全是缘份,就是我不帮,你也会再踏进学校的!穆珍真诚地说。 ;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来我家住,我们就当是亲兄弟,这样我们走得岂不是更近了吗?胡国庆有这一学期未进校门的经历,好似一下长大了许多,自己在放羊时的无奈,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碰到穆珍的那一刻,心里便将穆珍当成了知心朋友,现在说成亲兄弟,是一点也不过份的,因为在他心里,站在面前的穆珍比亲兄弟还亲上三分,也许正是这个理由,让他不时地在母亲面前夸赞穆珍。 穆珍没有回话,转身坐在了写字台前,他这才注意到胡国庆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每天晚上总是安排到十二点,中间安排得很是紧凑,可以看出这计划就是在争分夺秒,穆珍不仅问道:;这是你的计划安排,你这样努力,就是在争取失去的时间么? ;对啊,我比起在校的学生,已经丢掉一个学期的时间,这些时间我要抢回来,才能追上你们学过的功课,我不能拖班里的后腿,不这样不行啊!胡国庆的语气中显出十分的肯定。 穆珍沉默了,他面前的胡国庆确实是自己心目中的胡国庆,当初认识他时,就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牧羊娃,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对胡国庆来说,牧羊娃只是一个临时的称呼而已,最后成功一定会伴随着这个曾经的牧羊娃。 胡国庆看穆珍没有说话,自己走出屋外,稍等片刻,胡国庆手里搬着一个木椅子又进来了,将椅子放在那个单人的书桌前,对穆珍说道:;两个座位,我们一人一个,从现在开始,你既是我的兄弟,又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挚友,我们互相督促,互相鼓励,只求一个,共同考入理想的高中! 穆珍点了点头,胡国庆递过来纸与笔,对他说:;你看那里有课本,也有练习册,现在想学什么,自己取就是。说完自己坐在了书桌前,并随手打开了那个白炽灯管,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穆珍面前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胡国庆看了看他,自行抽出一本英语课本,两人互不言语,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大约半小时过去了,从门外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哥哥,吃饭了! 穆珍与胡国庆听到叫喊,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胡国庆两手互扣,直直地向上伸去,轻声说:;咱们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学校。 随后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胡国庆几步走到房门,伸头向外看了看,喊道:;小丫,饭在哪里? ;当然在堂屋!还是那个稚嫩的声音。 ;走,吃饭去!胡国庆说着,向穆珍挥了挥手。 穆珍站着没有动,他依然在犹豫,在这里住已经给人家增加麻烦了,怎么还能在这里再吃饭呢? 胡国庆好似看出穆珍的心思,直言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在想什么呢?一定是又想多了! ;没,没!穆珍有点结巴地回应着,向门口迈开步子。 两人出门几步便到了堂屋门口,从堂屋里走出一位看上去有五六岁的女孩,看到他们两个直呼:;哥哥,饭前要洗手! 胡国庆回头笑了笑,对穆珍道:;咱们还真得听小丫的,不然她不会让咱吃饭的! 穆珍笑了笑,感到这一家人真的比自己卫生多了,这么小的孩子都知晓饭前要洗手,良好的家庭习惯也是良好生活的开始。 两人来到院里的水缸前,舀水倒入洗脸盆中,共同洗着手,正在厨房盛碗的胡国庆母亲招呼道:;洗完了手,过来端饭碗! 胡国庆答应着,擦好手走入厨房端碗,穆珍正准备也进厨房,胡国庆却说:;不用你来,你只管去堂屋就行! 穆珍很听从地走进堂屋,发现桌上摆着两个菜盘,一个是炝的自己最爱吃的土豆丝,另一个是鸡蛋炒辣椒,这让穆珍感到这婶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客人,立时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随之进来的胡国庆将端来的饭碗放在案板上,其母亲与穆珍又客气了两句,便谦让着坐下来,四人一起端起面前的碗吃了起来。 这饭菜对于穆珍来说很可口,土豆丝滑滑的,有点粘,吃入口中,还略有点儿脆,这是穆珍吃过的最好的炝土豆丝,也是最值得回味的土豆丝,至于那盘炒鸡蛋,更是香辣诱人,特别是鸡蛋特有蛋白质炒出的清香,让穆珍禁不住想多吃上点儿。 饭桌无话,吃完饭后,胡国庆与其母亲简单地说了声,便拉起穆珍向学校赶去。 第123章 思虑重重 穆珍当天晚上,便将宿舍内自己的衣物带到了胡国庆家里,在宿舍仅留下了被褥等铺盖,以便于自己午休之用,也为将来有什么特殊情况方便在宿舍内过夜。 对于此次借宿,穆珍有自己的考虑,胡国庆家虽然离学校很近,但是难免会出现不可预测的情况,一旦出现变故,及时回宿舍住,依然是上策,并且也不用搬运什么铺盖,他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在刘旭昶家借宿的日子里,假如也有第二个可以住的地方,当发生了那些不愉快时,自己完全可以从刘旭昶那里撤出来,也不至于落到彼此闷闷不乐的日子延续了那么长时间,尽管那些不愉快的事与他们之间关系不大,但是却严重影响了彼此间的信任与情绪,甚至是干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穆珍心里尽管对于借宿依然存有一种芥蒂,但此次又不想直接拒绝胡国庆的好意。 当两人回到家时,胡国庆的母亲依然没有休息,自己坐在院子里独自看天上的星星。听到两个人进大门的声音,立即站起身来。 ;放学了,开水我已经烧好,洗脚水也已经放到你们屋里了。胡国庆母亲那甜蜜的话语中含着十二分的关切。 ;谢谢婶婶!穆珍打内心佩服这位伟大的母亲。 ;你以后不要这么客气,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是很高兴的事,以后在这里你还满意,我就很知足了!胡国庆母亲说得很自然得体,一点也不显得矫揉造作,让穆珍听了很是感激。 胡国庆对母亲劝道:;娘,你也早点休息吧,外面有点凉,在外坐着别感冒了! 自胡国庆父亲去世以来,胡国庆不知多少次说过这句话了,母亲一直坚持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初时的长吁短叹已经变成了无言的沉默,胡国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他不能完全理解母亲,但是从每次看到母亲坐在院里的背影里,可以读出母亲内心的无奈与不安。 胡国庆说完便进了自己房间,并打开灯,问穆珍:;你还看书吗? ;不看了,我的习惯是下课就回宿舍睡觉,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再加班学习的!穆珍边说边端过胡国庆母亲准备的一盆洗脚水来,放在了椅子前面。 ;那你洗完先睡着,我每天晚上,都要再看一会书,补习一下我前期落下的功课,还要预习一下明天的一些课程。胡国庆边说边从写字台上的书摞中抽出一本书来,随后坐在了桌前。 穆珍从侧面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不想因自己的存在而影响了胡国庆的学习与思考。他安静地洗完脚,悄无声息地将洗脚盆放在了原来的位置,第一天来住,穆珍还不知道将水倒向何处,再加上胡国庆母亲在院里坐着,他也不想惊动她的思绪与安宁。 穆珍小心奕奕地上了床,躺在床上侧身看着胡国庆学习的身影,思绪好似堵不住的闸门,泄洪似地涌了出来。 这位与自己同龄的朋友,聪明好学,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总是不失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与向往,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决定了他对未来永远充满着激情,并有着源源不断的动力,就是这个最需要家庭关心的年龄,却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亲人,而在失去亲人的日子里,他没有沉浸在痛苦中,正如他所说的;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一样,他是那样的坚强,他是那样的勇敢,他是那样的从容,送走了自己的亲人,立即抹去心头的伤痛,不敢丝毫停留,重新面对生活,选择了求知,选择了追梦,选择了与知识为友,选择了与理想共存,选择了自己未来的路。自打认识以来,从没有看到他对未来的失望,就是初次见到牧羊的他时,那时他几乎没有再进校门的机会,家里要他跟着叔辈们学吹笛子时,他也依然保留着对生活的热爱,穆珍喜欢他的刚毅,喜欢他的洒脱,喜欢他的上进,从胡国庆那里,他看到的是希望,看到的是勤奋有为的精神,并深受他的鼓舞,尽管这期间不时为他灌注力量,但是决定未来的总是他自己,别人的影响只是领路人的作用,真正能够引领成功的,还要靠他自己的努力与奋斗。 穆珍发涩的眼睛慢慢地闭上,眼前穿越了时空,来到一个安静详和的世界。一个静谧的河湾,一个美丽的田园,一个茅草房舍组成的村庄。由远及近一阵敲锣打鼓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这不是喜庆的乐鼓,也不是哀伤的奏响,走得近前,才看到除了乐鼓,还有一顶四人抬的官轿,那轿子后面还跟着几个皂役,腰里挂着佩刀,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让田野里农忙的人不免生出些敬畏。 ;师爷,前面什么村?官轿里掀起的轿帘,探出一个头顶官帽的小白脸来。 ;禀老爷,前面是下李村!师爷两手一拱回应道。 ;下李村,这村里有什么乡绅没有?轿内的小白脸继续问道。 ;乡绅倒是没有,只是您还不知道,这村里出了个父子三秀才,这三秀才在县里还是小有名气的!师爷继续说道。 ;什么名气,说来听听。小白脸不依不挠地继续追问。 ;老爷您刚到任,对此还不太熟悉,这秀才其实也并不一定不能考中举人,听说是因为家里并不富裕,每每考中,便卖了去,换几个银钱养家用,但是每试必中,每中必卖,上一任老爷巡视到此地,因为听说这事,还亲自登门拜访,想请他们到县里做幕僚,没有想到他们却对官场不感兴趣,至今依然在村野里逍遥自在!师爷解释道。 ;天下竟然还有这等事?我们既然到此家门,须要走上一走,看看倒底有什么来头,竟然不入职官府,那读书何用?小白脸略红润起来,挂上了一丝愠色。 ;好,今天咱就再访这父子三秀才!师爷说完,快步走到轿前带路。 轿到村口,师爷连忙止步,轿子也随即停住,小白脸又伸出头来:;怎么啦? ;老爷,按照朝庭规定,村中三秀才,老爷应当下轿才是!师爷回应。 ;我不下轿,看他又何妨?继续前行。小白脸有点倔强。 官轿到村中,突然从街边迈出一个中年人,横挡在轿前,轿后几个皂役立即冲上前来,正欲动手。师爷认识这是父子三秀才中的儿辈中的老大,立即走上前去,作了一个揖说道:;我们刚上任的老爷巡视于此,你为何挡道? 那大秀才作揖道:;这为官之道,理应尊师重教,此村下李村,同出三秀才,县官下轿,武将下马,难道不知吗? 师爷被问得哑口无言。 两人正在僵持中,小白脸立时喊道:;落轿,落轿! 小白脸走出轿来,走至大秀才面前,略略施礼道:;下官不知情,不知不怪,初来乍到,怎敢不尊师重教,领教,领教! ;闻听你们不入官府,不知有没有此事?小白脸问道。 ;确有此事,不入官府,皆因实不想沾污浊之气,当下官场,迎来送往,卑躬屈膝,实不堪当。大秀才寥寥数语,说得师爷及小白脸脸色大变,那小白脸顿时大怒道:;真乃朽木不可雕之数! 大秀才仰天大笑,拂袖而去,小白脸顿时脸色煞白,大叫一声,仰天而倒。 穆珍打了个机灵,突然醒来,原来刚才入梦,睁眼看到胡国庆依然在那里学习,自己没有作声,转了下身,悄然睡去。 第124章 再求谋划 斗转星移,月儿又似两头尖的小船,农历的八月是中国人最难忘的一个月,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就在这个月,据老人讲,这个月将会看到一年中最圆的月亮。 中秋将至,各家各户都磨刀霍霍向鸡羊,也正是这个时候,家家户户走亲串门也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天成即将迎来春节后最繁忙的日子,猪场又要屠宰向市场供应肉食了。也正在这当口,走亲串友是必不可少的,刚吃过早饭的天成将备好的箱子往车上捆绑着,今天他要进县城,去看望自己老岳父的同学梁思华。这次去,他准备的礼物不多,除了两只;九斤黄的大红公鸡,就是到县城买些礼物,他琢磨着,上次去时,两位老人说得多,自己都没有插话的机会,这次一定要讨教自己下步的发展规划。 自打上次从县城梁老那里回来,天成的心思从来没有离开长远的发展规划这个问题,一定要找个明白人给自己支下招,不能只停留在当下的种猪场上,有了大规划,他前几天与老穆、天顺制定好的借款规章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有心思的人总觉得时间如飞一样,天成在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县城,他寻思着进了百货大楼,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除了烟,就是酒,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梁老不抽烟,这烟也就免了,于是他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在酒的柜台前站住了脚,捡最贵的酒买了一箱,抱着酒出大楼时,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天成脑海中立即提示自己:;那不是于广州吗? 天成不敢怠慢,立即放下箱子紧走几步:;兄弟,我正想着去找你,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于广州回头一看是天成,立即笑着回应:;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当然,这不马上中秋节,我来看看梁叔,中午正想着叫上你一起吃饭呢!今天没有什么事吧?天成怕请不到农业局的这位领导,故意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还好,中午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我这还要去县里开个会,你先去岳父家等我,我开完会就过去。于广州说完,向天成挥了下手,示意他先去岳父家等自己。 天成会意地笑了笑,便转身搬起刚放在大楼门口的酒箱,简单地捆在了临出门时捆在摩托车上的箱子旁,这样做虽然没有了他坐的地方,但是上次来时,他就看好梁叔叔的家离这百货大楼不过百米远,就是推也推了过去,十分的方便,天成推起车子向梁叔叔家走去。 没几分钟,天成就站在了梁思华家的大门口,插上摩托车敲开了梁叔家的大门,开门的是梁夫人,天成很亲切地叫着:;婶婶,梁叔也在家吗? ;你看你这孩子,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梁夫人看着天成捆在车上的两个箱子说道。 ;也没有带什么,只是带了两只活鸡,这不马上到中秋了,到时候我怕忙得走不开,就提前过来了!天成说着话,将车推到院里。 ;老梁,你看客人来了,还在那里读得下去啊!梁夫人对着屋内看报的梁思华喊道。 梁思华听到老伴说来客人了,急忙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天成,有点吃惊:;你这是太客气了,我还没有去拜访你那位老泰山,你这又提来这么多东西,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我也就是带点土特产,让您老尝尝鲜,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天成说着将东西取下来,放在了院里。 天成进了屋里,这次没有了外人插话,他可有时间向这位退休的老领导讨教讨教了。 ;我上次来,本来带问题来的,只是没有时间提,所以这次来还真的有些事情向您讨教!天成单刀直入,他怕说迟了,再让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给耽误了。 ;我这退休的人,有什么讨教不讨教的,直说就是,你们年轻人比我们这些老年人头脑活络!梁老有点谦虚地说道。 ;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天成便将这一年多的时间发展猪圈养殖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现在困扰我的不是养殖本身,每到镇上开会,总会听到做大、做强的字眼,就想着立足于现在,如何才能做大做强呢?您站得高看得远,并且也没有离开农业这一块,毕竟您是咱县农业方面的前辈。 梁老听着天成说话,不时微微点头,他对于面前的这位后生,能够干出这么大的事业,很是赞许,当天成停住说话,只是在静静地看着自己时,便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这些年我退休在家,与其他退休的人不一样,有孙子可照看的便在家照看孙子,没有孙子可看的,吃完饭除了到街上转悠,看到哪里老人多的地方凑个数,聊会天,再就是在家看看电视打发日子,悠闲得很,而我每天却不一样,除了早起锻炼一下身体,就是坐在家里读书看报,于是多少也积累些东西,我就结合自己知道的,说点自己的见解,也仅供你参考。 说到这里,梁老又喝了口水,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养殖是有风险的,你现在赶上了猪的价格涨,所以赚了些钱,但是自打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市场经济为主体,这价格是市场决定的,价格不好时,你还能赚钱不,当然也会赚些,但是赚得要少得多,这个你应当比我懂,所以你现在不能只停留在养殖上,而要做些高附加值的产品,比方说你在现有的基础上,搞些深加工,将肉加工成香肠等产品,一来增加肉的保质时间,二来可以多赚些钱,岂不是一举两得! ;搞深加工,您一定有些路子!天成看梁老话停住没有说,就随便插了一句。 ;这方面我也不是专家,你如果想做,农广校倒是有这方面的老师,有个张老师,在这方面可以称得上专家了,你可以向他讨教,我现在打电话看他在不在,让他过来与你聊聊。梁老说完,直接抓起手边的电话,拨通了电话。 ;请问张伟权老师在吗?梁老在电话中问道。 电话另一头的回答天成听不清,但是等梁老放下手中的电话,对天成说道:;他没有在学校,让他来与你说这个深加工,应该说得头头是道,清清楚楚的,看来今天不行了! ;没关系,下次有的是机会,我再来时一定见到他!天成在农广校学习,自然也就有机会接触这位张权伟老师,到时他会让张权伟知道梁老与他的这层关系,估计张权伟也会给他这个学生一个面子。 梁老点了点头说:;你一定有机会见到他的,他与广州是中学的同学,关系要好得很。 梁老接着从国家政策分析入手,详细介绍了这几年的政策变化,天成有些政策是知道的,有些是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总之梁老的话,天成听得很认真,从梁老的话语中,天成受益匪浅。两个人喝着茶水聊得很有话缘,将近两个小时竟然在这聊天中溜之大吉。 退休这些年,梁思成已没有机会在大会上讲话,这次与天成聊天,完全当成一次会议上的讲话了。梁老谈兴依然很浓,大门响处,于广州进来了,听到两人聊得很开心,梁夫人刚想招呼一声,于广州;嘘‘了一下,提示她不要说话,于广州站在院里倾听梁老的发言,这位老岳父口才是全县出了名的,他在大会上发言,没有稿子的情况下,讲一上午是不会重复的。现在讲得正带劲,他不想惊动这位健谈的岳父大人。 听了一会儿,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让自己的女婿在外站着等,便对屋内喊了声:;广州来了,咱们也该开饭了! 天成看了看墙上的表,这才注意到时针已指到十一点了,他急忙站起身来,对梁老说道:;广州兄弟来了,咱们到饭店吃饭,边吃边谈吧! ;没关系,到家了,咱就在家吃便饭,这样聊着也方便。梁老摆着手说道。 于广州进了屋,也跟着说道:;是啊,咱们就在家吃便饭,我看大娘已经将饭做好了! ;那给婶婶添麻烦了!天成非常客气地说。 ;莫见外,莫见外!梁老接着说道。 ;刚才你们聊的我听了一会儿,说到农村发展的事情,我也补充几句,那就是国家提倡的都要大力发展,一二三产业都可以,只要是适销对路,我想农村的黄金正等能人去开掘! 随后进来的梁夫人端上来两个菜盘,广州急忙离身去厨房端了一盆炖好的大鱼来,几个人又客气了几句,便收起话匣子,心思主要用到吃饭喝酒上了。 第125章 心怀感恩 天成面前的酒杯见底后,于广州提起酒瓶打算再倒上一杯,天成捂住酒杯:;不倒了,本来就三钱的酒量,这都喝了一杯了,吃过饭我还要开车,不能再喝了! 于广州规劝道:;没关系,真不行就住下,明天再回去! ;家里事情多,住在外面放心不下,再说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刚才听梁叔提到农广校的张权伟老师是你的同学,下次约他一起吃饭时再喝!天成找个借口,依然没有松开捂住杯子的手。 于广州伸过手去,正欲从天成手中抓过杯子,梁老见状,劝解道:;算了,天成不太能喝,别勉强了,毕竟下午他还开着摩托车,路上安全为重,酒喝不好不要紧,交通安全是大事。 天成听梁叔这么一说,立即接过于广州手中的酒瓶说道:;咱们听梁叔的,服人劝吃饱饭,既然你说再喝点,咱就再斟上那么一点点!说完,先端起梁老面前的酒杯,稍微倒了一点。然后又抓起广州的酒杯,倒了小半杯,最后自行倒了一点,接着说道:;今天我来并没有别的意思,一来节日到了顺便看看梁叔与梁婶,咱在这县城也没有什么亲戚,打第一次见到梁叔,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所以也不见外,这杯酒就祝梁叔梁婶中秋节愉快,同时也祝二老健康长寿!说完直接一饮而尽,随后拿起酒杯又倒上一点,对于广州说:;这一杯,我敬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下步还要请你同学一起坐下来聊聊,我相信,我们从今后就如同亲兄弟一样,依然能够继续得到你的帮助!说完又杯底朝天,酒杯见了底。 梁老见状,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与你任凡平那是年轻时的好友,尽管这么多年来往不多,可是我们的交情也不是一般的交情,既然你这么说,只要能帮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辞。然后端起酒杯陪着抿了一下。 于广州见梁老这么讲,自然也就不便再劝酒,也陪着喝了一点。 梁婶见他们酒杯见底时,急忙端上馒头,每人递上一个,说道:;这酒不易多喝,饭要吃饱,你梁叔说了,有什么难处,直接来说就行,能帮的一定会帮! ;那是,那是!于广州接口说道。 天成听到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表态帮助自己,心里自然很高兴,便开口说道:;有机会可以去我家里做客,亲自指导一下我当前搞的副业,我会感激不尽! ;看你说的,言重了,马上农忙了,这段时间单位工作上事情多些,等稍微轻闲时,我一定去你家!于广州附和着说道。 吃过饭,于广州直接去单位上班,天成也不便久留,起身向梁叔告辞,自行开车回家。 天成边走边回味着饭桌上的话,梁叔答应帮忙,自然要多走动些,不然就如同他与自己老岳父一样,本来年轻时是很要好的同学,因为多年未走动,也变得生疏起来,并且很多的事情也缺少沟通,这关系既然扯拉上了,下步重要的是交往与加深,天成考虑着,中秋节之后就该忙了,可能短时间内没有时间过来,秋后忙完,再给梁叔捎两袋大米,还有秋田里的螃蟹,让他尝尝咱农田里的鲜味,顺便汇报一下秋天的收获情况。 这于广州也是个爽快人,从与他的交住中,天成也感到人家对自己是真诚的,这点还要先归功于照相馆的大于,想到大于,天成立即想到应当借此机会到大于那里看看,顺便买些东西,农村人的话;东西不会说话,人会说话!,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假如上次没有自己提东西返回照像馆,说不定事情办得不会那么顺利,也不一定就这么巧偏偏又扯上这种与老岳父的同学关系,所以农村的话虽然浅显,但是却真的蕴藏着许多哲理。 天成加快了车速,没几分钟便看到清城镇的桥头,天成上了桥,看了一眼桥下的河水,河水反射的光正好照到天成的脸上,天成眼前一闪,急忙刹住了车,他停下摩托车,下车站在桥头,往照相馆张望。 天成没有看到照相馆,心里却没有离开照相馆,天成琢磨着,自己还要带点什么去拜访一下这位最初的牵线人呢? 秋天没有大风,微风拂过的河水,波光粼粼,映出的太阳光非常强烈,闪得天成难以睁不开眼睛。人到中年,如同这四季的秋天一样,该收获的季节里,我又将收获什么呢?仅仅是猪圈里的猪仔,还有那十几头育肥猪么?我王天成不满足于现状,才积极去寻求能给自己指明一个更广阔思路的智者,这正如同三国中的刘备一样,三顾茅庐,才有隆中对,后有三分天下,我虽不似刘备的雄才大略,高瞻远瞩,欲得天下的雄心,但是到这个年龄,怎么也不能停下脚步,尽管始终心里装着全村的百姓,梦想着带领大家共同致富,但是仅仅让他们这么入股轻易得到红利,这财富来得有点太突然,我要让他们都跟着我行动起来,一起努力,开辟前人没有创造的成就,这才是我要做的,这就是我想要的成功。 天成心里的波动与桥下水的波动产生着共振,自然也就难以平静下来,这次去县城没有讨得明确的规划,但是有梁叔提及的什么深加工,还有广州提到的一二三产业共同发展,他们既然提出来了,那就当有更细化的想法,特别是梁叔提到的张权伟老师,我一定要见到他,说不定他就是点亮我人生辉煌的知音。 天成想到这里,翻身上了摩托车,骑车向镇中心驶去。 当天成提着一箱酒与几盒蜂蜜停在照相馆门口时,正在照相馆里站着的大于立即认出这位自己介绍上农广校的中年男人:;上次农广校报上名了吗?; ;哎呀,幸亏托你的福,不然真的报不上,你弟弟很热情地就给办了,我打心里感激你!天成说着,将提来的酒与蜂蜜放在了照相馆的长条椅上。 ;举手之劳而已,你又来照相吗?大于有点喜形于色。 ;不,不是照相,是来表示感谢的,上次没有你打招呼,我还真的不知找谁去呢?这不也没有别的意思,中秋节马上到了,我专程来表示感谢的!天成说着便退了出来,他不便将事情的原委说清,只是想着大于能在其弟面前再美言几句,今后有什么事岂不是更加好办。 ;你太客气,来我这里感谢的话都说了,再买东西,真的是承受不起!大于说着,提起刚放下的酒与蜂蜜就往天成车上放。两人互相揉搓着,最后大于看拗不过天成,只好收下,说道:;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假如你再有用到我的地方,直说就行!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是朋友,以后我说不定哪天,还会来叨扰你的!天成说得很认真。 ;看你说的,就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愿意让你叨扰。大于很兴奋地说,他心里对于面前的天成印象更深了,并且对于天成的大方与懂得感恩也是另眼相看。 离开照相馆的天成,觉得天更高,心更亮,前面的道路更加平坦…… 第126章 初露危情 天成开车从镇上市场经过时,看到路边的肉摊,突然想到自己的两乔来,中秋节将至,要杀上几头猪以备过节,自然离不开这徐一刀的帮忙,好久未与他见一面了,自然先去给他打个招声,免得到时他抽不出时间来。 从这里去镇上的食品厂虽然有段距离,但对于天成的摩托车来说,那只是一踩油门的事情。 天成掉转车头,箭一般直达位于镇北头的食品厂,车还没进大门,便听到院里猪的嚎叫声,天成知道,这是拉来卸猪的声音,为明天一早的屠宰做准备。 天成将车速降了下来,缓缓地开进了院里,看到几个人在围着一辆拖拉机忙活着,天成细细搜寻一遍,没有看到徐一刀,他很失望,停下车便向拖拉机走去。 ;大哥,我找一下徐海洋。请问看见他了吗?天成向一位站在那里的年长者问道。 ;你是说我们徐经理,他上午去县里开会了,现在也快回来了!年长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天成说道。 天成听到年长者提到徐经理,立即意识到他这两乔升任这里的经理,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估计也是最近才提起来的,不然这好消息,自己竟然闻所未闻呢?正在踌躇间,年长者又问天成:;你找他有急事吗? ;没,没什么急事,我只是随便来看看他。天成忙回答道。 两人正说话时,从院子靠西北角的厕所里走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看到天成,立即热情地招呼:;这不是王哥吗?你一定是找我们经理吧! 天成立即想起来,这位是徐一刀的同事,至于叫什么,暂时记不上来,听到招呼,当即回应:;是啊,你们经理开会几时回来啊? ;估计也快,上午的会,现在都下午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可能马上该到了!中年人回应着天成的问话,一边客气地与天成握手。 ;先跟我去办公室里喝会茶水等他。说完便伸出手指了一下位于大门口不远处的几间平房。 中年人在前面走,天成在后面紧跟着去了办公室。 ;你们这徐经理什么时候上任的?天成一坐下来便问道。 ;哎!你还不知道啊?我们这里两月前改制为食品公司,原来的厂长年纪大了,主动提出来不再担任这里的负责人,县里照顾他,让他去县城上班去了,我们这里暂时出现了空缺,原来的厂长临走推荐了徐海洋担任我们的经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论屠宰,他可是一把无人能比的好手,再加上他头脑灵活,大家也都信任他,所以他当这里的经理当之无愧,我们都服,这经理位置非他莫属。中年人翘起大拇指赞道。 天成突然想到面前的这位中年人姓尹,至于叫什么名字确实想不起来了,于是便说道:;兄弟,我们上次见面距现在也快一年了,那次你还去过我家,听你话音,你们这经理也跟选出来的没有什么两样。 ;那是,假如我们真的选举,徐海洋也一样能选为经理,这里的情况你不了解,这食品厂如果没有他在,估计早就像别的乡镇一样,也很难再撑得下去,你也知道,自打猪价放开,市场竞争越来越大,哪里还能养得起这么多人?中年人边说,边泡上一杯茶水放在了天成面前。 ;他还真的有这么大能耐?天成故意问了一句,天成对于这位两乔的了解自然也很清楚,这徐一刀的名也不是白叫这么多年,他不仅杀猪的手艺好,而且处理什么事情,都很圆滑,很得领导赏识,这也是徐一刀与自己说过的。 ;可不是,我们徐经理与同事相处得很好,没有一个说他孬字的,就是走的厂长,也很佩服他,只是由于县里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所以才等到现在干上我们的经理。中年人有点叹息道。 ;现在也不算晚,他干经理也算年轻。天成看着中年的眼神说道。 ;在全县各乡镇食品厂的经理中,他可能也不算大。中年人皱了下眉,好似思索了一下说道。 天成正预再接下去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外的咳嗽声,天成打住了,转头向门外望去,徐一刀正从外面走进来。 天成忙站起身,正欲开口,中年人站起来迎上去说道:;徐经理,王哥在这里等你一会儿了! 踏进门的徐一刀马上一愣,虽然天成经常来镇上,但是很少来单位找他,这时候来找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哥来一定有什么事?徐一刀对天成招呼道。 ;看你,一猜就准!天成笑着。 中年人看他们有事要说,主动退了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看我能帮什么忙?徐一刀向来快人快语,他这习惯,如同他挥刀宰猪一样麻利,从不拖泥带水。 ;你这升官都两个月了,也没有跟我这当哥的说声,我有事也不好说了!天成故意有点责怪起来。 ;看你说的,我这还算个什么官,只是没有人干,咱先接管着,几个人吃饭,总得有人照顾着,你说是不是?接管后忙里忙外的,哪里也顾不上去,每日里整个人都交给这单位了!徐一刀说笑着,端起中年人刚才给自己倒的水喝了两口。 ;你是经理了,我还当说不当说?天成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不说那岂不见外了,我们的事,你只管说!徐一刀看天成不好意思说,还当有什么大事。 ;事情不大,这不马上到中秋了,你也知道,我养了十几头育肥的猪,中秋前想杀上几头。天成刚说到这里,徐一刀立即会意天成的意思:;这事还是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无论我干了什么角色,咱们的事还是家事,别的不说,一捺不如四指近,你那里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忙还是要帮的,你不说,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徐一刀的话让天成心里如过一股暖流,心存感激:;兄弟就是兄弟,知我者,老弟也! ;到时候,我只听你按排,另外今天我去县里开会,听说一件对你那里不利的消息,就是今年由于猪的饲养量大,估计价格不会比去年高,可能会下调些,如果存栏量大,就多杀些,如果你自行卖不了,我可以购来屠宰!徐一刀的话让天成心里不仅一惊。 ;那我正打算如何做大呢? ;做大,这好像不是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不过你现在以养母猪为主,估计暂时不会对你造成多大影响!徐一刀的话让天成长吁了一口气,面前这位两乔的话不得不听,做这个产业是他出的主意,现在他对市场行情的把握还是比较准的。 ;那我该怎么办?天成探求的口气,让徐一刀陷入了思索,没有直接回答天成的问话。 过了几分钟,徐一刀才开口说道:;这事儿急不得,我再思考一下,你那里的事情,容我考虑好了再说! 天成听徐一刀这么说,知道问题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至少这件事情要低调一些,他原来设想的做大,是个大问题,绝对不是个小问题。 ;徐经理,外面有人找你!屋外的人喊道。 ;好的,马上过来!徐一刀答应着,走向门外,天成跟着出来,对徐一刀说:;你先忙着,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 徐一刀向天成挥了下手随口说道:;哥走好,我不送你了! 天成也相应挥了下手,向自己停在院里的摩托车走去。 第127章 病如山倒 天成从镇上食品公司出来,心里觉得沉甸甸的,虽然这回家的路让他走了近三十年,熟悉得闭上眼都能走回家,但是现在却让他突然迷失了方向。 天成思忖:自打上次在村里分红以来,就一直将如何扩大生产经营作为自己的头等大事,养仔猪这几个月赚回了不少,但是要想真正实现做大做强,绝不能停留在目前的规模,要想在现有基础上扩大,经徐一刀这么一分析,当前猪场扩大规模,风险极大,这徐一刀即便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以他对猪市场行情的了解,自然不会出多大的偏差,春节时,假如没有他提出养母猪,自己怎么也不会养殖那么多母猪,带来这么大的收益。天成预感到下步如何怎么发展下去,再一次让自己面临着不可破解的难题。 天成回到家时,感觉身上有点乏,看到妻子在厨房做饭,懒得与之答话,径直走进堂屋,上床倒头便睡。 躺在床上的天成,身体感觉无比的放松,然而大脑似乎并没有闲着,他将一天来的事情在大脑中放电影似的过滤了一遍,养猪受市场影响大,弄不好,要赔钱,这一年来虽然挣了些钱,但是哪里能赔得起,所以一定要把握好市场,不能贸然行事,真要是赔了钱,到时候赔的不是钱,更多的是赔的信任,当别人对他的信任降低时,再让人帮自己投资,就会难于上青天了。 天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去,等到女儿晶晶将他叫醒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晶晶;咯咯地笑起来:;在家里,你还能在哪里? 晶晶说完跑到母亲莲花身边,对母亲嚷嚷道:;俺大睡迷糊了,不知道在哪里了? 莲花没有在意,回复了一句:;他还知道回来睡就不错了! 莲花收拾好餐具,准备吃晚饭了,发现天成并没有从床上起来,对晶晶说道:;咱娘俩先吃,让他睡吧,睡醒了他自然会起来吃的! 莲花与晶晶吃完了饭,天成依然没有醒,莲花忙着洗刷碗筷的空儿,晶晶又跑到床前,拉着天成的手喊道:;大大,吃饭了,大大,起床吃饭了!天成没有回声。 晶晶又跑到莲花身边,歪着头对莲花说道:;娘,俺大怎么叫不醒了? 莲花听晶晶这么说,立时觉得情况不妙,放下未洗完的碗,一边擦手一边急步走到床前,伸手向天成的额头上摸去,莲花的手立时感到烫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嘴时立时说出两个字:;发烧! 莲花急忙将天成的头揽在怀中,用另一只手臂拉住天成的肩膀,从床上扶坐起来:;天成,天成,醒醒,你醒醒! 晶晶听见母亲的呼喊,也跟着叫:;大大,醒醒! 也许是娘俩的呼叫让天成有了些知觉:;我在哪里? ;醒了就好,你在发高烧,我现在就去叫人,拉着你去医院。莲花说完,急忙招呼晶晶:;晶晶,快去叫你叔! 晶晶懂事地出门去了,莲花将天成小心地放在床上,急忙抓起暖瓶,倒了杯开水,并拿着两个杯子来回倾倒着,还不时地用嘴对着倾倒的水不停地吹着,她试着水温不烫嘴时,又按刚才的方式,将天成从床上扶起来,拿杯子靠在天成嘴边,示意让他喝上几口。 天成像孩子似的,十分听话地快速将一杯水喝了下去,微微睁开双眼,他觉得眼睛发涩,难以睁开,看到莲花问:;我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发高烧呢!我让晶晶去叫天标了,得去医院打吊瓶!莲花说话很急促。 刚说完,就听到晶晶的声音:;娘,俺叔来了! 莲花听到晶晶的叫喊,好似有了救星似的对屋外的天标喊道:;快,快拉地排车,将你哥送医院! 天标听到嫂子的叫喊,二话没说,直接将院里的地排车装上车轮,顺便从院子里抓起一张苇席铺到车上,然后进屋抱了一床被子铺在苇席上,走至床边,将天成从床上扶下来,与莲花一起,两人一人一只胳膊,几乎是将天成抬起来,让天成在地排车上躺好后,莲花又进屋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天成的身上。 天标顾不上再多说话,拉起地排车正欲出门,莲花将其叫住:;别忙,我给你拿上钱。 莲花将钱交到天标手上时,感到天标的手心都出了汗。 天标拉着天成出门没有几分钟,静静地坐在屋内的莲花觉得不放心,便拉起晶晶,将大门锁好,去到天顺家里,对正在屋里吃饭的天顺说:;你哥病了,天标拉着他去医院,我也要去医院看看,先将晶晶先放在这里!说完,自己转身出了天顺的院门,消失在夜幕里。 没有来得及回话的天顺立即放下碗筷,问晶晶:;你爹怎么了? ;发烧! ;那你在我家呆着,困了就在这里睡,我去看看!说完站起身,推起自行车,出门向街上骑去。 刚转过屋角,正好赶上脚下生风的莲花,单腿撑住停在那里:;嫂子,快上车,我带着你! 莲花坐上车,便向村东驶去。 八月的秋夜,已经有着几分寒意,月亮虽然还没有越过中天,但是也能照亮眼前的路,天顺稳稳地向前骑去。 ;哥什么时候发烧的?天顺言语中有点关切地问道。 ;俺也不知道,他今天从早上就出去了,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连句话也没有说,就躺在床上睡了,当时我在做饭,也没有注意,等晶晶叫他吃饭,他还问在哪里的话,当时俺只当他累得不行,让他多睡会,于是吃过饭再叫他,才发现他发烧的!莲花说着,声音中出现了哽咽。 ;你别怕,估计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累病的,他这些日子,家里事情本来就不少,再加上村里的事情,两头忙不说,还学那个什么农广校,就是再壮实的人也难免会累趴下!天顺安慰道。 ;俺也知道,只是他有些好强,总想将猪场再做大些!莲花絮叨着。 ;大家都懂,他也真是!天顺话语中带着些责怪。 两人骑行的速度大大快于步行的速度,月光下远处的黑影已经告诉天顺,那是天标拉的地排车。 两人不再言语,稍倾便追上了天标拉的地排车,两人下了车,天顺让莲花推着自行车,上前对天标说:;你歇歇,我来!说完直接从天标手里抢过车把,并快速向前冲去。 第128章 突发奇想 天顺拉着天成很快到了滨湖镇卫生院,值班的依然是那位吕大夫,经他诊断,天成高烧三十九度,吕大夫看着天标等三个人的神情说道:;发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烧的时间过长,如果再加上缺水,容易烧出其他的毛病,好在你们送来得还算及时,打个点滴回去多喝些开水,很快会好起来。 等天成打完吊瓶,月亮已经害羞似的藏了起来,借天空上无数挤眼星星的微光,依稀分辨出哪里是沟,哪里是路,莲花推着自行车,天标与天顺倒班拉着地排车,边走边互相聊着家长里短。 ;今天听人说邻村的憨老刘不知从哪里领了个媳妇来!你听说了吗?天顺问天标。 ;听倒是听说了,真让人觉得稀奇,就他那个憨厚,原来说了几个都没人相中他,现在居然领的媳妇长得还不丑哩!天标好像有点羡慕的声音回复道。 ;你不知道吧,听人说他最近一年去了大城市,在那里做什么小买卖,发了邪财,这女人看上他,非跟他不中,你说邪门不邪门?天顺好奇的语气反问道。 ;做什么狗屁买卖,听说无非是捡拾垃圾,收废品罢了,也没有什么买卖,这活谁都会干,恐怕你去了比他干得还好呢?天标嘲讽的口气说道。 ;别小瞧人家拾垃圾,就是这拾垃圾也能拾回来个媳妇儿,这是人的运气,按古理说,这也是人家坟上冒青烟的结果!天顺说到这里,自己觉得可笑,竟自己笑出声来。 天标与莲花听了,也跟着笑起来。 ;这进城里拾垃圾都让你说成坟上冒青烟,也真有你的!莲花打趣道。 ;可不是,假如不进城,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对他来说能讨上老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天顺说道。 躺在地排车被子里的天成,此时感觉一身的轻松,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如何来医院的,只记得天标与莲花将其架上车的情景,他自己清楚,刚才真的是烧迷糊了!此时听着三人拉的家常,立时又勾起他自己生意上的事,当下面临的瓶颈在哪里?假如像徐一刀说的猪的价格一旦出现下滑,养猪赚不到钱咋办?天成看着天上的星星,查找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方向,当一个人在黑夜中前行迷了路,首先想到的是方向,先寻找方向感,假如是这晴空,会不停地仰望星空,找寻那颗最亮的北极星或很容易区分的北斗七星,假如是在阴雨天气,就会借助于树干的绿苔来确定方向,有绿苔的那边一定是北方,而没有绿苔的便是南方。确定方向后,才拼命地朝着即定的方向前进,无论如何,他都会走出沼泽,寻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当下的自己,就是在迷失方向,养殖当下难免会遇到市场价格不稳的问题,但是只要理性地规避,就会将风险降到最低,这是老穆送给自己的《政治经济学》上提到的,又何必去担心这个问题呢?所以说根据徐一刀提到的市场价格问题,及时作出养殖量的调整即可。 天成咳嗽了一声,几个人立即停下了言笑,天标问道:;哥,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下午受凉了,这会子觉得那病被大风刮跑了似的,身上也有劲多了!天成的话说得让大家都高兴起来。 ;现在秋凉了,骑摩托车要穿得厚实点,不然行起来带的风会让人受不了!天顺的劝慰十分中肯。 ;刚才听你们说憨老刘从哪个城市领个媳妇回来?天成没有接顺的话,直接又回到刚才他们几个聊的话题上来。 ;听说是大城市,也没有具体,大城市也就北京、上海、天津这样的直辖市吧!天顺猜测的口气回应。 ;看来咱们辛苦一年,还不如他几个月挣的吗?天成又接着问道。 ;听人说他回来的神气,估计是挣了不少,具体咱也不太清楚。天顺的回答让天成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从去年事养猪以来,整个人的心思除了用在饲养的繁琐事务上,就是这即将到来的中秋节,也仅停留在自行屠宰,自行在集市上销售而已,再怎么说也就十里八乡的人,想再增加些消费人群也很难,假如自己的猪肉进城去卖,那市场不是大得很吗?进城自然有进城的难处,自己虽然这一年多来,去了无数次县城,但是每一次去都可用晴蜓点水来形容,直奔自己要办事的地方,办完事也没有怎么去关注市场,于县城的了解知之甚少,更不要说融入或是成为县城的一分子了,下步他首先要做的是如何让自己融入县城,增加对县城的了解,并且能将市场开拓到县城里去,只有这样,也能放大眼量,做大市场。 正在想心思的天成没有了回应,天顺可能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似的,纠正道:;憨老刘这次回来,让村里的人都很羡慕,脚上穿的皮鞋都好几百元一双,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倒是极有可能,城市与咱农村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既然是大城市那就有大城市的派头,这咱可以理解。天成的回答立即得到三人的认同,没有接话。 黑暗中大家沉默了几分钟,只听到大家;沙沙沙的行路声,天成突然问大家:;假如我要到县城设个摊,卖咱这自家养的猪肉,你们有愿意去的吗? 这显然是对天标与天顺说的。两个人都没有立即回答,停了半分钟,天标接口问道:;就是去了,那也不能天天回来啊? ;当然不能,在县城里住下来,每天要早起一会,你们谁要是想去,先跟着我那两乔学分割猪肉,然后去县城设摊,只有这样,你们才会融入城市,成为城市人中的一员。天成的解释立即让天标心里一动,暗想道:;我们是亲哥俩,要真有这样的好事,也当之无愧是我去,再说天顺还想着做村里的会计呢!想到这里说道:;如果你租好摊,我去卖,赚了钱,你看着给就中! 天标的话让天成很高兴,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奥妙无穷,说到县城农贸市场,天成的脑海立时就呈现出县城农贸市场的每个角落,并在琢磨如何去找个摊位,甚至是看到天标在摊位上忙碌的身影。 四个人悄然进村,惊醒了村头老穆家的看家狗,;汪汪汪连叫了几声,越过学校门,紧跟着几条狗,十几条狗齐叫起来,甚至还有从家奔跑到大街上的狗,跟在地排车后面几步远,;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大家不去理会,将天成拉到家后,天标与天顺告辞回家,莲花跟着天顺去他家里将已经进入梦乡的晶晶抱回了家,随之全村又安静下来。 第129章 略表雄心 吃过早饭的天成,思索着今天要办的事情,昨天的发烧未能让他去猪场看一下,今天首要的是到猪场看看,老赵的忠厚,让他很是放心,但是毕竟不是年轻人,一旦有了闪失,造成的损失也不是闹着玩那样简单。 天成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踱步出了自家大门,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哥,你这是去哪里? 天成听声音,便知是天顺,急忙回头问道:;我去猪场转转,有什么急事吗? ;没啥急事,就来看看你发烧好了没有?天顺笑了笑了说。 ;没啥事了!幸亏你们兄弟俩把我拉到医院打吊瓶!天成有点感激地说。 ;看,你这么说见外了,谁让咱是兄弟呢?天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也跟我一起去猪场看看,我还有些事情想着与你商量。天成说着转头向猪场走去。 天顺紧走了两步,与天成并肩紧随着。 ;哥,我不知你有什么事想与我讲,我倒是有件事想与你说!天顺试探着说。 ;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天成不加思索地问道。 ;你昨天晚上的说的事,我也想跟着你做。天顺将思考了半个晚上的话,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昨晚说什么事啦?天成有点疑惑地看着天顺,继续问道:;昨晚上不是去打吊瓶了吗?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事啊? ;你不是说想在县城设个肉摊吗?还说让天标兄弟去的事。天顺看天成皱眉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来重提这件事,好似是自讨没趣。 ;是说过这个事,你有啥好想法?天成知道面前的这位弟弟比自己亲弟弟天标的头脑灵活得多。 ;我想你让天标兄弟去县城,你看能不能让我在镇上设个肉摊?反正是都卖咱自家的猪肉!天顺昨天听天成提到设肉摊的事情,当时就有些动心,只是天成让天标去做,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亲兄弟,这远一层,自然往后站,但自己去县城已不太可能,假如去镇上设个摊,不是一样可以赚些零花钱吗?昨天晚上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天顺因为这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挂在墙上的钟敲了两下,才好不容易入睡。 ;行!天成几乎是未经思考就肯定地说道。 天顺听了确实有点兴奋:;那太好了,我还要准备一下! ;你先别忙,我们先到猪场看一下再说!天成的话让天顺将心又提到嗓子眼处,担心看了猪场后,天成又不知有什么新想法似的。 ;我觉得摆肉摊这事,你去做有点屈才,所以让我那大老粗兄弟去做更合适些,如果你想做,我当然同意,你做事,我还是十分放心的!天成接下来的这番话,立即让天顺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两人边说边走近了猪场,看到老赵忙碌的身影,天成招呼道:;老赵哥,昨天我一天没来,这里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只要没有母猪下崽,这里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老赵站直了身子回复着,接着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他那个小本子,递给天成说道:;我这又遇到几个不认识的字,你帮着看看? 天成接过本子,对天顺说:;你来帮他认一下。 天顺对于老赵学认字感到万分惊讶:;这,这年纪,还要学这些? ;活到老,学到老,活得才精神,现在咱们的老赵哥可是老当益壮,志在千里!天成赞许地说。 ;兄弟别笑我就好!老赵被说得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天顺看了一眼本子上老赵写得还算板正的几个字,走到老赵跟前,逐个读给老赵听,老赵很认真地从衣兜里掏出铅笔,在天顺读过的字后注上了同音字,天顺看老赵一丝不苟的样子,被老赵的这种孜孜以求的精神所感染,觉得面前的老赵就是一个老男孩,是个永远长不大的老男孩。 天成一个人没有作声,直接进了猪圈,天顺帮老赵读完那几个字,随后也跟着进了猪圈,天顺看到天成正在盯着圈里的母猪发呆,也一声不吭地顺着天成的视线看去。 两人静静地看了近半分钟,天成突然问:;你看咱这猪场,该如何才能做大呢? ;做大,在咱这十里八乡,你这也算是最大的猪场了,还要做大吗?天顺听天成这么讲,突然惊得瞪大眼睛。 ;咱想做的事,不是与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比,咱要比的是城里人,你们昨天不是议论憨老刘在大城市里混得是个人物了,我们靠这个如何才能做得像他一样,做得有大起色呢?天成的话让天顺感到不可思议。 ;你想的是大盘子,与俺想的小盘子怎么能比,俺还真的看不透呢!天顺明白天成的意思,但是自己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想说扩大猪圈,增加放养的量,可是话到嘴边,立时明白,如果仅是这么简单,天成岂不是早就想到如何去做了吗? ;我倒是有想法,只是没有思路,至少现在不清楚如何做,才能真正做大,才能真正做出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我从未放弃寻找更好的办法。天成说完叹了口气,随后走出了猪圈。 站在猪圈外,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天成看着不远处一片金黄的稻田说道:;古人曾在我们这里做过桃花寺,那是我们村曾经的辉煌,庙宇林立,掩映在几十亩桃花丛中,那绝对是景色宜人人自迷,我们现在面临的好政策,我何尝不想让咱这小王庄恢复昔日的荣耀! 天顺被天成的话吸引了过去,眼前好似呈现出一片桃花与庙宇,那纷至沓来的香客,虔诚地带着祭品来此烧香拜佛,天顺在幻觉中突然想到天成话的份量,天成想到的做大,是大到别人还没有敢想的程度,甚至超过昔日的桃花寺那繁荣的程度。 ;哥,你想做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你放心,只要你用得着弟的地方,你指到哪里,咱就会跟到哪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跟着你!天顺顿悟似的向天成表白决心。 ;走,咱先落实昨天晚上说的事情,然后一步步来,只要有兄弟们支持我,有全村人做我的后盾,何愁不能做出一番大事来!天成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村里走去。 第130章 拜师学艺 天顺跟着天成一起去了天标家,看到天标正在编着的小背篓。 ;你还有心编这个?天顺抢先问天标。 ;又没有什么事,不编这个还能做啥?天标头也不抬地回答。 ;昨晚上给你说的那个事,你还不当回事啊?天顺接着问。 ;那事又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了,就是咱们想卖,你也得有个摊位啊!这县城咱也没有去过几趟,哪里说找,就找得到啊?天标这话说得一点不假,县城离小王庄不是十里八里,以自行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时代,也不是说去就去的地方。 ;这事,你只管去做,至于找摊位,租房子住下来,都是我的事,这个你不用管!天成听天标这么一说,立时想到他这位弟弟小学毕业就在家务农,也没有出过几次远门,对他来说,外面的世界就是天,甚至于说比登天还难。 ;那我听你的信。天标冒出简单的几个字,这几个字让天成对于面前的弟弟很无奈,天顺做这件事,知道准备一下,而天标连准备什么都不知道。 ;听我的信,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们俩去镇上的食品站。天成的话立时让天顺高兴起来,然而这话对于天标来说,好似没有什么效果。 ;去那里做什么?天标又甩过来一句。 ;去了就知道了。天成说完,让天顺拉着天标跟着自己走。 三个人坐上摩托车,直接开到清城镇食品站门口停了下来,天成注意到昨天来时光秃秃的大门右边水泥柱子上,挂起了一个崭新的白底黑字的大牌子——清城镇食品公司,大门也不像昨天来时敞开着,今天门是关着的,天成让天顺下来去推开,未曾想里面落了锁。 ;有人吗?天顺对着大门里面喊道。 ;谁啊?随着大门口处传达室门;吱扭一声开合的声音,从传达室走出一个老头儿,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背有点儿驼。 ;俺们来这里有事,能打开门吗?天顺应和道。 ;昨天刚开了会,不让外人随便进来,你是哪里的,来找哪个?老头儿问道。 ;俺是……天顺突然止住了,他回头看着还在摩托车上坐着的天成,投去征询的目光。 天成立即示意天标下了摩托车,自己下了车推着迎上去回答:;大爷,俺也不远,来找你们的徐经理! 老头儿听说找徐经理,转身回屋,拿了钥匙打开门锁,嘴里还絮叨着:;现在不让外人随便进来,俺也没办法。 ;这个俺能理解!天成说着,推车进了大门,天顺与天标紧随着跟了进来。 ;徐经理在那边办公室。老头儿指了指那排平房。 ;谢谢您!天成客气地说道。 ;去吧,不用客气。老头儿说着又将大门上了锁。 天成兄弟三人向院里的平房走去,透过玻璃窗,徐一刀看到天成的身影,立即迎了出来。 ;哥,快进屋说话。徐一刀招呼道。 天顺与天标对徐一刀也不陌生,互相打过招呼,跟着进了办公室,在靠墙的沙发坐了下来。 天成因为昨天刚来过,进了屋便单刀直入正题说道:;我们今天来,有件事情让你帮忙,昨你给我说的事,当下猪肉价格不稳,所以我就琢磨着销售的问题,打算在这镇上与县城各设一个肉摊,就卖咱自家饲养的猪肉,你看行不行? ;这个想法很好,只是咋屠宰呢?徐一刀接口问道。 ;这不是来找你的原因吗?在你这里屠宰,然后从你这里运到市场,从这里离县城如果有车也就是半个来小时,运到县城估计肉还热乎着呢!天成按照自己来时的设想说道。 ;如果真要设了摊位,就要连年去做,就你那几头猪,也不够宰的啊!徐一刀有点质疑天成的想法。 ;我的当然不够,但是由我提供猪崽的那些养猪户不都是咱的猪吗?天成早就想好了如何保证生猪的供应问题。 ;行,只要能保证生猪的供应,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核定下宰一头猪多少钱的问题,咱们虽然是亲戚,但是我这大小也是个单位,多少收点,还有一个运输的问题,我这里有车,可以帮你运输,屠宰运费全部是一月一清帐,我觉得有这些就够了!徐一刀边说边在纸上写了下来。 ;这两个销售点就由我带来的两个兄弟来做,你看还需要什么,开个清单,我来准备。天成说着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两个弟弟。 徐一刀听到这里,没有说话,直接在纸上写画起来,不一会儿,他将写下所需东西的名单递给了天成,天成接过来一看,说道:;做事必须问行家,不然做起来真的是顾东顾不了西呢! ;硬件解决起来比较简单,到县城土产公司差不多一次性都能购齐,下步他们俩还要会分肉,这个活他们会不会?徐一刀笑着问道。 天成从徐一刀的笑里看出,这活离开他徐一刀的指点,根本不可能完成,今天带两个弟弟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在这里学会这个,所以急忙回应道:;今天让他们俩来的目的就是来拜师的,跟着你学分肉,至于你写的硬件,我负责去置办,分肉的活就交给他们了,现在离中秋还有十天的时间,只要保证在中秋节前五天能够开张,就算我们起步成功。 ;你放心吧,学分肉,重在实践,在我这里,估计一两天就能学会,要做到麻利,那就要靠自己的悟性与练习。徐一刀说着顺手拿过桌子上的一个口杯来,对着三个人比划道:;这杯子假如就是我们的生猪。 徐一刀将杯子横着拿起来,这杯口就是猪头处,杯底就是猪尾处,我们屠宰好的就是从中间一分为二,也就是两扇,靠近猪脊梁骨的部分叫里脊,这里的肉嫩,农村做方肉的大致用到这块,肋排上剃下来的是五花肉,五花肉就是我们平常做红烧肉用的,过节吃的萝卜粉条肉也多用五花肉,头下部的是前膀肉,这部分肉肥瘦相间,适合做水饺馅……不一会儿,徐一刀已经将整个猪身上的肉大致讲了一遍,部位吃法一清二楚,三个听了,真是开了眼,没有想到平时吃的猪肉还有这么多知识与奥妙! ;那啥时候能亲自看着你示范一下,然后再自己实际做一遍呢?天成急切地问道。 ;一会我带他俩去车间,那里正在屠宰,等宰好,我操作一遍,很快就搞明白,实际操作,还要你们在销售中慢慢练习!徐一刀解释道。 ;你要是没有其他事,也跟着我一起去车间,看看分肉的方法!徐一刀像是发出邀请等待回复的朋友一样看着天成。 ;好,我看这样最好,那我们准备一下,去车间看看!徐一刀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靠屋角的柜子前,拉开柜门拿出几身白大褂,示意让他们三人穿上,然后自己又拿了雨靴套在脚上,边套边说:;我这没有那么多靴子,委屈你们一下,直接穿着鞋进我们的工作间了。 四个人准备停当,走出办公室门,准备到车间开启分割猪肉的实践分享。 第131章 规避小险 食品公司的车间其实就是四间通连的大房子,宽敞明亮,设备却很简单,屋内悬在横梁上的几个铁制滑道挂着十几个大钩子,靠房子的一头墙边,有两个大木板铺就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把各式的刀,水泥砌成的桌腿之间,放着两个大盆,盆里盛满了猪下水,水泥地面上好似刚下过大雨冲刷过的一样干净。 刚刚忙完的两个工作人员在车间旁的小屋里正喝着水,看到他们四个人进了车间,也立即走出小屋跟着走了进来,徐一刀看到他们两个进来,立即给天成兄弟三人介绍说:;这是侯庆坤,大家都称他‘猴子’,那位是魏大虎,人称‘老虎’,这两位是我们这里的主力队员,虽说我这里刚挂了公司的牌子,但是实际上干活的总计也不超过十个人。天成立即认出来,这被称作猴子的,就是昨天给自己倒水的那个中年人。另外被称作老虎的伙计,看上去比猴子年轻些,估计也就三十岁左右,昨天是不是见到,脑海里早已没有了印象。 ;这三个是小王庄村的客户,也不是什么外人,这次来想与我们合作,让我们给他代屠宰,他们自己负责销售,一个是王哥。徐一刀提到;王哥两个字后,停住了,将手挥向站在身边的王天成,猴子很机灵地上去与天成握了握手,嘴里连说;欢迎!欢迎!随后虎子也与天成握了握手。 等徐一刀互相介绍完,招呼猴子从保鲜库中拉出一匹猪肉放在大木板上,徐一刀伸手拿过大砍刀,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这里宰好的肉,分割其实就是按我刚才讲的先将骨肉分离,由于成匹的不太好把握,可以将肉分成两截。说着挥起手中的砍刀向那匹肉中间脊椎骨砍去。 随着手起刀落处,肉的中间被砍出一个大豁口,然后放下砍刀,换了柄尖刀,顺着肋骨的骨缝隙稍一用劲,便分成了两截,接着将其中一段推向一边,另一段拉至面前,就看那尖刀在徐一刀手里好似游龙一般,所到之处,骨肉立即分离开来,让天成兄弟三人看得真有点眼花缭乱,仅半分钟时间,骨肉便截然分好,然后又指着面前的肉对三个人解释起来。 解释完的徐一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天顺,说道:;你来操刀试一下! ;我!天顺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对,你先来试试!徐一刀点了点头说道。 天顺挽了挽白衣袖子,然后向前一步,站在肉案板前,拿过那柄尖刀,拉过另一半肉来,不知从何处下刀,推动着在案子上转了一个圈。 ;不要急,先试着来!徐一刀在旁鼓励道。 天顺按照刚才看到的,尝试着从排骨下开始划去,缓慢地切割着。几分钟过去了,天顺头上已沁出汗珠,依然不敢快速进刀。 在旁边站着的人都替他着急起来。 徐一刀突然喊了一声:;停! 天顺放下手中的刀,看着徐一刀,动了动嘴,想说没有说出话来。 徐一刀站到案前,口气略显严厉地说道:;刚才我为啥叫停,这里我强调一个小动作,别看这动作很小,但却是避小险,免大灾,大家在平时操刀时一定要注意,再强调一遍,千万注意,无论何时,刀刃一定要对空或对着案子,绝不可对人,包括对着自己,无论何时用刀,一定要高度警惕,这是用刀之关键,也是时刻挂在心头的大事。 站在一旁的几个人都同时点了点头,徐一刀拿起刀,对着肉案上的肉解释道:;你看这刀刃锋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划出口子,所以再强调一遍,绝对不能将刀刃对人或对己,就是这一个小动作,不知有多少人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徐一刀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至于在哪里下刀,我刚才看这兄弟将肉转了一圈,下刀要先摸一下骨缝在哪里,然后才能知刀入哪里,分起来才能省力,这样也避免了硬骨对刀的伤害,我读书不多,但是老师讲过的庖丁解牛,大家也许有记得的,就是那里面讲的,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游刃有余! 几个人均点了点头,猴子与老虎互相对视,笑了笑,天成注意到他们两的表情,接着对两人说道:;该注意的事情,我都说了,最主要的是练,这样,你们俩将咱今天宰好的肉全部按要求分割好,同时引导新来的两个兄弟学会分解。 徐一刀说完,回头对天成说道:;哥,咱们先回办公室,让他们俩跟着学习。 说完,天成跟着徐一刀回了办公室。 ;刚才我在想,如果他们学不会,你们先分割好,再送到市场,这样不是少麻烦吗?天成试探地对徐一刀说。 ;你说的只是一时之计可以,但是一旦节日期间,我这每天屠宰的量一大,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再说了,如果卖肉,不会分割,那人家还不笑掉大牙!徐一刀的话让天成不再言语。 为了打破僵局,徐一刀接着说:;这个节日期间,我安排这里加一下班,帮着你们分一下,但是他们两人还是要练会的,节日期间,一个摊子前可以安排两个人,一个专管称秤收钱,一个负责分割,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天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镇上的肉摊好找吗? ;镇上我熟得很,在镇上设肉摊的事,可以交给我,明天我就能给你安排,只是县里的肉摊!徐一刀停住了,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很快好像想起来似的接着说:;县城里我可以介绍一个人,这个人叫程有功,是县食品公司的经理,也是刚任命的,我与他很熟,你到县食品公司找他,然后说说咱们的关系,我想他会帮你忙的! ;程有功!天成重复了一遍,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写下了这个名字,问道:;你还用给他打个电话不? ;不用,你只管找到他,只要说咱们这关系,我想他一定能帮你这个忙的!徐一刀肯定的语气,立即让天成觉得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大半,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到县土产公司将所用的东西备齐就可以了。 ;还有一个问题,假如我们没有生猪时,直接在老程那里要肉就行,免去我们送肉的麻烦,将来如果我们养的猪多,再考虑往县城送,你看妥不妥?徐一刀建议道。 ;当然行,当下我的那几头猪,还不够在咱这镇上卖的呢,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天成率直的回答道。 ;那好,让他们俩在这里学着,我带你去镇上看看地方!徐一刀说完,脱下了工作服。 天成也跟着脱下工作服,两人一起出门,骑上摩托车到镇上转悠去了。 第132章 论道成功 在徐一刀的帮助下,清城镇的卖肉摊点很快落实好,在摊点的不远处,还租到一间有五平方米的小屋,可以放置卖肉的工具等,回食品公司的路上,天成心情格外舒畅。 回到办公室已近中午时分,天成主动邀请大家去镇上羊汤馆吃饭,猴子与老虎顺便找了个理由,各自回了家,徐一刀客气了一下,便随着天成兄弟三人一起出大门,找了离食品公司最近的一家羊汤馆坐了下来。 四个人刚刚坐定,天成示意天顺去点几个小菜,然后小声对徐一刀说:;你知道我为啥想着在这街上设销售点吗? 徐一刀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天成,突然冒出一句:;真的搞不明白! ;还不是你昨天提到的价格要下调的原因,不然我也不会想这么个主意!天成狡黠地笑了一下说道。 ;哎!徐一刀长叹了口气,面色有点过意不去:;你看就这点事把你吓的,不过这事要从长计议,中秋节还不会影响太大,真正影响的是年关与过年后的几个月,我想你现在售出的猪崽价格还是可以的吧,但是如果过了春节,估计生猪的价格可能会大幅下降,到那时你那里的猪崽可能会销不出去,虽然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会像我说的,但是凭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也八九不离十! ;这个哥当然信你,那时我们就少放养或不放养,到时候我们只做销售这个渠道,不是一样能保本吗?天成一本正经地说道。 ;销售这个渠道是最保本不亏的,只要销得出去,能赚取差价,就没有亏损之说?再说这是生鲜产品,一般做这个都是即购即销,没有存货,如果做这个不赚钱,那世间还有哪个生意能赚到钱呢?徐一刀这么多年来,最看好的就是销售,现在他对于天成的意见很赞成,一直以来,他就认定面前的这位两乔是个想干大事,也是能干大事的人,想到这里直言道:;哥,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弟说这话见外了,你直说就是是!天成看着徐一刀神秘的表情,真的有点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我没有什么大学问,却曾不止一次想过干大事的人需要的基本要素,一个人要想干大事,不一定非要自己有多高的水平,非要有多少学问作支撑,做大事的人首先心胸豁达,能容得下事情,要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肚量,只有这样,做起来才能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这里的大度还要视钱财为粪土,不能将钱看得太重,否则难聚人心,没人甘愿为你马前效力,要做成大事,根本不可能;其次要会用人,会用人包括两点,一点是识人,另一点是信人,识人就是要量才而用,量力而行,信人则是要在识人的基础上会用人,就是人常说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我最佩服三国中的刘备,刘备一个卖草鞋的,能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成就了自己,咱们虽经常听到‘哭得给刘备似的’,其实他不仅是会哭,而是经他一哭,哭出了将士们的忠心,如何让职工能忠心于你?这才是做大事必备的;第三点就是执行力,再好的事如果落实不到位,也是胡扯,所以执行力是做大事的人所常有的素质。你说我琢磨得对不对?徐一刀看着天成,小声地说道。一旁的天标听得瞪大了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不亏是当了经理的人,琢磨起事来头头是道,看来你是成大事的人,不然在想成大事必备的条件了!天成幽默的回应让徐一刀的脸立时变得微红,这微红瞬间消失了。 ;你别夸我,我说的可不是自己,咱们三个人中确实有一位,那就是你,先说大度,哥向来在金钱上从不斤斤计较,并且让人感到绝不是那种鸡肠小肚之人,你在识人用人上,也是这样,会在生活中发现不同的人才,量才而用,就如同你与村里的老穆哥关系那么好,并且还能为你出好多主意一样,至于你的执行力,那就更不用说了,想到做到,这些我哪点也比不上你,这还真不是谦虚,像我假如是这食品公司的负责人,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千人大企业的经理。徐一刀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天顺。 ;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也就是一个养猪的,假如再大点讲,是个养猪专业户罢了,咱怎么能成为做大事的人呢?咱就是想做点大事,也不知从何下手?天成觉得这面前的徐一刀好似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琢磨得咋就那么准呢? ;你当然不知道,但是你迟早会碰到知道如何下手的人,就好像今天一样,你不会屠宰,但是你却找到我这个会屠宰的人来商量,假如你在想其它的事时,你也一定会想到会做其他事的人,一旦找到,想不帮你都难,因为你的诚心能打动人,到那时,你会如虎添翼,指定做成点大事,虽然具体还想不明白什么大事,反正你一定会富有! 天成正欲回应,走过来的天顺接口道:;你说的我信,天成哥就是做大事的人,刚才你们说的啥我也没有听,但是只听到你们刚才说的几句,现在天成哥虽然是养猪专业户,但是这只是开头,哪个人也不会一步成仙,天成哥现在的修道,迟早让他成仙! 天顺的几句话将三个人都逗乐了,徐一刀听天顺这么一说,立即回应道:;你就好好跟着你哥挣钱吧,他啊,我看不走眼,他将来指定还会挣大钱的。 ;今天这饭吃的,成了坐而论道的道场了,再说了,现在什么还没有做呢,就把我抬得这么高,别像人常提到的‘抬得高摔得狠’,我就很知足了!天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里哪有人抬你,大家只是就事说事,将来的事情谁也不好估计,但是就人品来说,你胜过我们三人,这个我还不会看走眼的!徐一刀继续夸赞着天成。 ;看,看,这说着说着又来了,这还不叫抬啊?天成拿了一根筷子指着徐一刀低声笑闹道。 在旁边一直一声不吭的天标,本来对于天成让自己去县城的事,心里犯着嘀咕,现在听他们三人说笑的话,特别是徐一刀夸赞天成的话,心里的鼓点立即嘎然而止,决定按照天成的想法去县城摆肉摊,一来为帮助自己哥哥圆他的梦,二来也可增加些自己家的收入,此时的心已经在向往着去县城做肉摊生意了。 随着店家一声;小菜做好了,四盘小菜立时上齐,天成提议喝点酒,徐一刀急忙说:;我最近要求别人上班不能喝酒,如果自己先喝了,以后还怎么去管理别人? 天顺与天标也跟着附和,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互相谦让了一回,便不再多说话,各自夹起面前的小菜,细品慢咽起来。 第133章 商场斗气 四个人吃过饭,徐一刀站起身,向店家招手,天成拉了他一下道:;帐已经算过了! 徐一刀一愣:;怎么会算过,你又没有起身? ;刚才天顺兄弟点完菜就将帐算完了!天成对于徐一刀的帮忙,本就心存感激,所以在路上就悄悄安排好天顺负责点菜揭帐的事。 ;你看,来我这里,还让你算帐,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徐一刀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到你这里是来学习的,又不是参观的,你现在是他们俩的老师,假如不是我们这关系,我都不知道如何找老师呢?天成说的话让徐一刀感到很舒服,徒弟请老师也是应该的,徐一刀这么想着,心理上还略有些平衡起来。 ;你看这下午如何安排?徐一刀向天成投去征询的目光。 ;下午他们俩个还要继续学习,我打算去县城一趟,去找你提到的程有功,并且刚才我还在想,假如我们最初用他的产品,以后改用我们的就不怎么好说话了,所以无论我们卖多少,还是先销我们的最佳,你说呢?天成的话让徐一刀没有立即回答。 天成看徐一刀没有言语,立即补充道:;现在不是说猪肉加水吗?我怕影响了我们肉的质量,我们做的是良心生意,不想因为中间环节破坏了我们的诚信,所以才这么想的。 ;你说的我明白了,那就按你说的做,下午我回公司安排一下工作,不行咱两个一起去县城,开车也挺快的。徐一刀顺口说道。 ;那就太好了,我还真没想好自己去找程有功,怎么说呢?你一去,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天成听到徐一刀亲自去,心里极为高兴。 ;那咱们先去公司,准备一下吧!徐一刀的提议立即得到三个人的响应,纷纷站起身,出了羊汤馆,一起向公司走去。 ;这程经理抽烟吗?天成问道。 ;抽,并且还是个老烟枪!徐一刀说完,似乎感到天成又有什么新想法。 这一点让徐一刀猜中了,天成做事的风格,求人办事,哪里空着手去呢?天成认为,找人办事,就是有人提到的什么;有情后补,那只是个托词,与程有功刚认识,将来接触最多的还是自己,陌生人见面,最关键的是第一印象,假如这第一印象差了,以后交往就难以维继,当听说程有功好烟,立即就想到拿点什么了。 天成对身边的天顺说道:;你去商场买两条不错的烟,下午我们拿着。 徐一刀听了,立即阻止道:;事情八撇还没有一撇,烟就免了吧!假如他不帮咱,烟岂不是白送了吗? ;你的朋友,将来也是我的朋友,再就是即便他这次不帮忙,将来说不定哪会儿也有用得上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天成说完,给天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去快回。 天标看两个人说话,也没有自己插得上话的机会,于是对天成说道:;你们先回去,我陪着天顺去商场。 天成点了点头,天标随着天顺掉头向镇上的商场走去。 ;你说我哥像着迷一样,设这么个摊点能赚多少钱?天标追着天顺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反正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看到天成哥做的事,确实挣到了钱,并且将来还会挣到大钱,正如有人说的,得人心者得天下,咱大哥就十分得人心,何愁不能得天下?你看大哥前些日子分红,不仅吸引了咱村的人还想继续加入进来,外村的人都跟着眼红,想加入咱们呢,我细查过一次,外村想加入我们的就有七十五个人了!就算咱们都不明白,难道那些人都不明白吗?天顺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天标,接着问道:;你愿意去县城卖肉吗? ;当然愿意,只是心里说不准能挣多少钱!假如没有刚才饭桌上的那些话,天标根本不相信在县城卖肉能挣到钱,现在相信一定能,只是心里没有底气能赚回多少? ;放心吧,一定比你在家里做农活赚得多,大哥给咱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岂不太可惜了!天顺话语中含有十二分的信任。 天标还要说什么,抬头看到已到商场门口,没有再说下去。两人进了商场注意到,偌大的商场,静悄悄的,除了零散地在柜台内坐着几个售货员外,竟然没有一个顾客,对于他们俩的进入,好似没有人注意到似的,所有人连头都没有抬上一抬。 两个人默默地走到卖烟的柜台前,柜台里烟的品种还真不少,加起来至也有十来种,天顺不抽烟,所以对烟的价格自然也就知之甚少,想到天成刚才的交待,他暗自思忖着,不错的烟应当是什么烟呢? 天标似乎看出天顺的犹豫,好似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让咱们买烟,咱们只要买到不就行了,还管什么错不错的? ;这可是有讲究的,虽然我也不懂,但是却也听人说过一些,咱就按价格推算哪个更好一点吧!说完,天顺左右看了看,没有售货员答理他们,于是就对坐得离他们最近的那位售货员喊道:;同志,给拿烟看一看! ;看什么看?买不买?不买别看?那位售货员边用不客气的语气说着,边懒洋洋地站起来,似乎没有看得起天标与天顺似的,洋洋不睬地走了过来。 天顺注意到,这售货员是一位中年妇女,圆圆的脸蛋,一头乌黑发亮的披肩发如同瀑布从头顶上倾泻下来,发梢垂到其腰部,虽然人到中年,却依然显出几分妩媚,脸上不屑一顾的神气,却让看到的人生出几分厌来。 天标立时来了气,当售货员还未走到面前时,没等天顺说话,天标便带着生气的语气高声说:;你那台子上的烟,我都想看?不看怎么知道买哪个? ;你买不买?不买拉倒?没功夫伺候!中年妇女头一扬,头发顺势跟着摆了一下,显得趾高气扬。 ;俺说不买了吗?你伺候谁了,有本事别在这里站柜台!天标讽刺带挖苦地回应道。 ;俺站柜台怎么了,你想站还站不了呢?中年妇女得理不饶人,不依不挠,语音抬高了八度,整个商场的人顿时都抬起头,有的还站了起来,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天顺他们。 天顺看双方火药味十足,立即拦住了天标:;你少说一句吧,我的兄弟!然后将天标推向了商场外,边走出商场边说:;咱们是来买东西的,不是生气的,你先站在门外消消气,我去买了烟,你在这等我,咱们一起回去! 天顺转身又回到商场卖烟的柜台前,这次他发现,刚才投向卖烟柜台的眼睛又都收了回去,各自低头干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天顺悄悄遛到卖烟的柜台前,长发中年妇女盯着天顺还在絮叨:;他什么狗屁态度,你说他是来买东西还是来与我生气的? ;真的不好意思,刚才都愿我,不该高声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也不要再与他一般见识!天顺压低了声音,并且采用十分缓慢、轻柔的语速说道。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跟他没完!中年妇女的霸气,让天顺很是反感,但是气还是要忍的,不然买烟的事情就会泡汤,虽然外面也能找个卖烟的经销点,但是那些经销点也就卖点便宜的香烟,真要购买不错的烟,全镇也只有这么一个商场。 天顺经过刚才的甄别,心中早已确定买哪个,便指着柜台里面的一个香烟盒说道:;就那个,给俺来两条。 中年妇女麻利地从柜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两条烟递给了天顺,天顺付了钱,约了在外等着的天标,快速向食品公司走去。 天标的气似乎还没有消,嘴里依然嘟囔着刚才的事,天顺劝道:;这女的气人不?真气人!特气人!可是咱却不能拿她的过错来惩罚我们自己,他是小人,你也是小人吗? 天标没有了言语,低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134章 冗员弊病 天顺与天标回到食品公司时,徐一刀正在对猴子与老虎安排下午的工作,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徐一刀急忙说:;你们俩来得正好,下午的工作需要你们俩配合完成,你们俩听从猴子的安排,到时候一定严格按照操作规程,千万不可随心所欲,这里的工作虽然看上去简单,但是时时都存在危险,只要将安全这根弦上紧,就不会出现任何事故,你们俩听明白了吗? 天顺看了一下天成,然后点了点头:;保证按侯老师说的去做!说完,将烟放在了天成面前。 天成拿起一条撕开,取出两盒烟来,站起身来,依次递给猴子与老虎每人一盒,说道:;谢谢你们俩,只要让他们出师了,我有机会再请你们喝酒! 猴子与老虎谦让着,徐一刀紧跟着说道:;你们俩那烟枪,我还不知道,给你们就接着了,不过这两兄弟的活也拜托你们俩个上心了! 猴子与老虎都点了点头,猴子接着说道:;徐经理,你放心,交给我的事,从来不敢有半点马虎,你放心去县城就是! 徐一刀点了点头,对天成说:;那就这样,我们现在走吧!尽快办完,下午还要赶回来呢! 天成;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恭了下手对着猴子与老虎微微一笑说:;拜托,拜托!说完拿起桌上拆开的烟,放在了天成桌子上,这个你拿着,到县城方便让让朋友! ;不用这么客气,我平时不抽烟,让烟这活还真不习惯!徐一刀笑了笑,没有客气,随后递过一张报纸说:;将那条烟用报纸包起来!咱们走。 徐一刀说完便站起身来,从桌上拿了一个包,将天成递过来的烟放入包中。 天成与徐一刀出了门,便骑上摩托车,直接开到了县食品公司大门,大门敞开着,按照徐一刀的指示,车开到食品公司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 两人刚停熄了摩托车,便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叫嚷声。徐一刀一愣,站住了,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屏住气细听缘由。 ;你不是不知道,我从来这里上班,就一直干会计,你凭什么让我去磅房?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凭什么,你也知道,咱这公司比起下边乡镇,人员最多,且都有来头,会计上现在四个人,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你不去,哪个还能去?徐一刀听得出来,这是程有功的声音。 ;你太欺负人了吧!我不去,你爱让谁去我不管,但就是不能让我去!女人语气中显然含有极大愤怒。 ;你不去磅房也行,那你去洗下水!程有功好似好动了气,话语中有点强硬。 ;你也真能想得出来,如果你让我去洗下水,我就天天跟你闹,你如果不想安宁,你就试试,我还怕了你不成?女人有点威胁似地大声说道。 ;我不信,你还能吃了我!你不想干,就回家呆着去!程有功语气更加严厉。 ;你等着,咱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俺先到磅房去上班,回头再说!话音一落,办公室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高个子女人,三十几岁,头上挽了个髻子,从她那整得齐整的头发看来,做事一定十分干净利落,随后听到;哐地一声,门让那女人给猛地带上了。 徐一刀看着她的背影,踌躇了一会,看看办公室里没有声音,随后上前敲响了门。 ;进来!徐一刀推了下门,没有推开,门在刚才那女人猛地一带,反锁上了。 ;又是谁?随着程有功的说话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是你?快进来,我还以为又是单位的人找事来了?程有功看到徐一刀,马上阴转晴,刚才还阴着的脸立时堆上了一丝笑意。 ;怎么这县里的会刚开了两天,你这里就来事了?徐一刀开着玩笑,他清楚,县里的会议特别点名批评了县里的食品公司,亏损太多,难以承重,再这样下去,恐怕是非得换人不可。 ;哎!别提了,这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多年来沉下来的问题,人满为患,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关系都有,总之没有关系的还真的进不来,人员冗余,包袱太重,效益怎么会好,所以我打算调整一部分后勤人员到一线,结果这不就开始炸锅了,像刚才走的那位,硬是不去工作一线,只想着做后勤,你说让我咋办,并且说的话你们可能也听到了,跟我杠上了!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谁让咱干这里的经理呢?程有功摇了摇头说道。 ;先消消气!徐一刀突然想到放在包里的烟来,急忙从包里摸了一盒,然后撕开了口,递上一根烟:;抽支烟解解气! 天成见状,立即走出门去,将放在车后备箱里用报纸包好的香烟拿了出来,本应刚才进门时拿出来的,怕让人看到影响不好,所以才没有在敲门前拿出来,现在看屋里屋外没有了人,所以才悄悄地拿了出来,进了屋,将报纸包好的香烟放在了程有功的桌子上。 ;你看,兄弟怎么也搞这个?程有功有点不自在。 ;我忘了介绍了,这个是我的两乔,来你这里有点事找你帮下忙!徐一刀连忙解释。 ;哎呀!有什么事说什么事,没有必要买这个,再说了,能帮得上忙的自然帮,帮不上忙的,你就是再加上手榴弹,咱也无能为力!程有功说完划了根火柴,点上刚才递过来的香烟。 程有功的话让徐一刀笑了起来:;看把你紧张的,我们找你不是人的问题,所以也没有那么复杂,我这两乔在家办了个养殖场,那养殖场的猪让我屠宰,然后想着在县城设个肉摊,你看这肉摊好找吗? ;原来这事啊!你不说,我还真的有点紧张,这事好办,你也知道,自打改革开放,咱这县城里的经济比原来搞活多了,我昨天开会也想着下放几个人去搞几个摊点,这与我们的工作安排一致,到时候,一并给你找一个就是!程有功说着,抽了口烟,在那里喷云吐雾起来。 ;你看这时间,什么时候能开张?徐一刀急忙追问了一句。 ;马上中秋节了,我想着尽快,也就这周就得上马,不然错过节日,那还挣啥钱来?程有功透过烟雾盯着徐一刀说。 ;太好了,我们也这么想,太感谢您了!徐一刀听程有功这么讲,非常认同面前的这位程大经理。 徐一刀回头对天成道:;你看,回去你尽快准备些必备用品,到时候别错过开张的好时机! ;那是,谢谢程经理,那这事就麻烦您了!天成客气道。 ;没关系,咱也有这便利,再说了,这也是我现在工作的一部分,只是多安排一句就是了。程有功说得很是轻松。 ;你安排好,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让天成哥来找您!徐一刀虽然没有与程有功共过事,但是却耳闻目睹他的做事与为人,雷厉风行,说办就办,从不拖泥带水,就如同刚才发生的这事一样,县里有安排,他义无反顾地克服困难,坚持落实到位,抓好生产,实在难能可贵。 ;这事你就放心吧,不出三天,保证落实到位!程有功话语中透出十成的把握。 ;好,我听你的好消息,到时候我再请你吃酒!我们告辞了!徐一刀说完站起身,与程有功握了握手,退了出来。 第135章 携手共进 离开县食品公司的天成,随后想到去县土产公司买些肉摊上必备的用品,明天恰是清城镇的大集,趁这天开张,也许会带来不错的收入,也给天标、天顺兄弟二人注入信心与动力。 徐一刀陪着天成离开县土产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刚出县城不远看到一个路边茶馆,说是茶馆,其实就是一个凉亭下摆了张桌子,凉亭紧连的小屋内摆有几个正在烧水的壶,壶下燃着的煤还在冒着烟。由于中午吃完饭后,两人都没来得及喝水,现在感到口渴的天成建议在路边喝点水再走,这也正迎合了徐一刀的想法,于是两个人便停好车,坐到凉亭的桌子前,要了一壶茶水,看着天色尚早,不急着赶路,边喝边聊起刚才的事来。 ;刚才在食品公司听到那女人最后说的,好像是充满着火药味,看来这程经理可能会遇到麻烦!天成笑着对徐一刀说。 徐一刀听后,也附和着笑了笑:;这个你放心,这位程经理也不是一般人,他哥哥是县里的领导,刚才我们看到从他办公室出来的女人,其实也不是外人,上次我去时,就碰到过她,并且有同行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老程的小姨子,在财务室干现金会计,因为与老程有这层关系,所以在单位也是指手划脚,虽然没有人跟她一样,但是老程却对她很头疼,别看老程干着大经理,可他在家非常怕老婆,也正因为这,这小姨子再怎么闹,老程总是让她三分,看今天这势头,老程真是铁了心,要让他这小姨子换岗位了,不然不会这么坚决! ;原来如此,那既然是亲戚,什么骑驴看唱本,能看到哪里去,无非最后还是家里的事情!天成听到徐一刀这么说,立即顿悟似的说道。 ;这对于咱来说也没有什么,我们找他办的事情,给办好,管他如何处理家事呢?徐一刀弹了弹衣服上飘落的灰烬说道。 ;这倒是,不过我们这次开张,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不然,我这心里可就要打鼓点了!天成对于此次设摊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说出自己担心的话来。 ;你放心,凭我的经验,这么做,方向没有错,我只是担心天标兄弟是不是适合干这个,那个天顺兄弟一看就是精明、机灵的人,他做销售,一定是把好手。徐一刀的说法,其实让天成也有些担心,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假如这生意一定行,他并不是没有想过用别人,只是现在刚起步,亏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至少亲兄弟不会乱说出去,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先让他试试,真不行,让他媳妇跟着他,我那弟妹也是个初中毕业生,并且比他强得多呢!天成说出了自己新的想法。 徐一刀听天成提到配个助手,自然也就不再议论。 天成见徐一刀不说话,左右看了看,除了屋内烧水的老汉,没有什么人,低声问徐一刀:;我听说现在往猪肉里可以打水,是不是有这回事? ;怎么没有,个人屠宰的商户不少靠这个赚钱,怎么?你也有这想法?徐一刀一脸的疑惑。 ;别,我可没有这想法,我只想说,我们不做那亏心事,只做良心生意,只有做良心生意,才能做得心里踏实,才能做得长久,至于那靠掺杂使假赚的黑心钱,你放心,哥这辈子还真的不会。天成一脸正色地道。 ;我还不相信你,所以这个也是我正想说的,靠质量求生存,靠服务抢市场,这道理我早就说过,也早就认定了的。徐一刀说的话,是前天领导在会上讲的,这一时高兴,全部端了出来,还搞成自己的想法说给天成听。 天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尽管这一年多,养猪赚了点钱,但是总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总琢磨当前养猪只是开始,又不知往哪里发展,所以昨天去找你也正是想与你商量,后来听你提到猪的行情下步并不看好,我就没再提出来,现在听你这么一讲,那可是大格局,质量求生存,服务抢市场,这是根本,但是光有根本还不行,要的是做什么产业?天成一口气说出最近一段时间纠缠自己许久的问题。 ;这才是你的性格,正如我眼中的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这么讲吧,我只能看行业内的事,比方说你问我关于猪的事,我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假如你与我谈发展大事,我是卖虾米不拿秤——抓瞎,不过由猪引伸出的事情,我倒是可以提供些意见,比方说,既然养猪的多起来,自然要用到大量的猪料,那就建个饲料厂,专门为养殖户提供猪食料,如果不想占押那么多资金,就来个来料加工猪食料也可以,这也是个不错的行当。徐一刀说出来的话,让天成陷入沉思。 对于饲料加工的事,天成早就想过,只是还在酝酿中,现在听徐一刀这么讲,他突然坚定了做饲料加工的信心,假如现在设的两个肉摊还算可以的话,他下步就开始做个饲料厂,以来料加工为主,避免占押资金。想到这里,对徐一刀说:;你说的这个事,等咱们这两个肉摊正常开张后,并且能够带来可观的利润,咱就想办法做一个,前面的事情,都是我做指导,这次如果做,你也加盟进来,到时有钱大家赚吧! 听到天成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徐一刀自然有点兴奋:;行,我早有这想法,只是怕影响你的事,所以才没有提,现在你提出来了,就按你说的办,你想让我如何加盟,我就听你的喽! 天成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徐一刀伸出来的手说道:;知我者,你徐一刀也! ;你客气了,咱这兄弟,合作才能共赢!徐一刀的话更加坚定了天成干下去的信心。 天成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到四点,于是说道:;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大集开张的事,这事就交给你张罗了! 徐一刀伸出手指,打了个;OK的手势,两人相视一笑,天成付了茶水费,开车向清城镇方向驶去。 第136章 大集开市 东方还没有冒红,天顺与天标早早起来叫天成,敲了半天门,莲英才揉着惺忪的眼睛给他俩打开了大门。 ;嫂子,我哥呢?天标看着嫂子的模样,不仅有点诧异地问道。 ;他还没起呢!莲英看着他俩急匆匆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 ;今天咱家的肉摊第一天出摊,他不去看看哪行啊!天顺有点茫然地说。 ;别提了,昨天晚上回来,他有点发热,我给他吃了药,发了汗,现在烧是退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你们俩去,还不能做咋的?莲英话语中有点生气。 ;那好,嫂子,您别生气,既然大哥身体还没有好,就让他好好养病,今天就看我们俩人的啦!天顺说完,给天标递了个眼神,示意快走,天标一愣神的空儿,天顺拉起他的手,向自己家跑去,本想着让天成开车镇上的兄弟俩,回家骑了一辆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向清城镇。 床上的天成听得真切,昨天晚上莲英看他发烧,急得都有点哮喘了,他的身体倒是没有事,要是老婆真的犯了哮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尽管莲英对他弟兄俩说不让自己去,他也只能乖乖地在床上躺着。 吃过早饭的天成,听话地坐在屋里喝着白开水,脑海中却思索着今天大集上的事情。 ;不行,我还得去镇上一趟,不然我在家里也呆不下去!天成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莲英说道。 ;你外出俺从来不拦你,但是今天不行,你现在养病要紧,至于集上的事,他弟兄俩能照顾好!莲英心疼地说。 天成看着莲英的神情,觉得有点好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认真读过莲花心疼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着渴望,蕴藏着无限的感情,这么多年来,他心里装着全村人的琐事,虽然他不是村里的一把手,但是他却招村民们的喜欢,有事用不着找穆书记的,就会直接来找他,特别是自打养猪以来,他更是顾不了这个家,莲英对他的衣食照顾得很是体贴入微,无论他在外做什么,媳妇从无怨言,从不牢骚,默默无闻地为这个家奉献着,天成打心里感激面前的老婆。 ;你要多喝点开水,昨天幸亏烧得不很,不然我还不得再叫兄弟拉你去医院打吊瓶,你不知心疼自己,还不让俺心疼你!莲英感到天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关心似地开导他。 天成笑了笑说:;你的心俺懂,只是今天这不特殊嘛,你说不去,咱不去就是了! 两人拉着家常话,说着开心事,在莲英眼中,天成似乎忘了去清城的事情。于是对天成说:;你在这里喝着水,我去坑边洗洗那几件衣服!说着站起身来,端起放在院里的一盆衣服向大门外走去。 天成在屋内独自又喝了一杯白开水,听到墙上的挂钟足足响了十下,他走出屋门,感到太阳暖洋洋的,晒得让人十分惬意。 天成悄悄走到大门口,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的影子,便放心地回到院里,他放心不下大集上卖肉的兄弟俩,推起摩托车出了门,暗暗踩起了摩托车,洗完衣服刚拐过屋角的莲花听到摩托车响,感觉不妙,立时喊了一嗓子:;你给我回来!可天成好似没有听到似的,摩托车冒出一股青烟,窜出十几米远,急得莲花站在大门口,看着天成开出胡同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清城镇的大集在是全县有名的大集,所谓的大集,不仅体现在面积大上,而且常年有牲口市场、木料市场、蔬菜市场,每到大集时,又增加了十里八乡涌进的商贩,各类商品品种齐全,各类摊位密集,不仅那些原本固定的露天市场所布满了摊位,连横穿清城镇的公路两边也摆满了各类地摊。 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自然也吸引了各有所求的人们,且不说十里八乡的涌了来,甚至于还吸引了邻县乡亲也赶来凑热闹。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踵,站在清城镇南的大桥头上向北望去,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男女老幼,穿着各色的衣服,红的像火,蓝的像海,白的像雪,黑的像炭,绿的像田间麦苗,五颜六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睱接,交通道上的车辆不得不如铁乌龟般在人群里爬行。再看桥头上的人头攒动,车辆早就在这里被人流堵住了道路,副驾上的人们不得不下车无奈地指挥着赶集的人们,力图让自己的车辆勉强移动着。 此时整个市场沸腾起来,熟悉人们的互相招呼声此起彼伏,商贩的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牲口市场上的马嘶声声声入耳,伴随着这些,最领风骚的是那挤在人群中的车辆喇叭声,犹如在无奈地呐喊着:;闪开!闪开!,虽然自知于己无事,却还在试图让这刺耳的笛声引起路人的注意。 这个时间,清城镇的大集已经到了顶峰,这样的宏大场面,在清城镇每年也就两节前昔才能碰得到。 天成设的肉摊位于设在清城镇村中的大街西头,离清城镇的交通线仅有三十几米远,这里设有常年的地摊,更多的是大集时吸引来的十里八乡的商贩。天成推着摩托车随着人流走了不远,便在一个寄车处将摩托车寄存在那里,一个人向昨天看好的肉摊走去。 ;快来看,快来买,小王庄种猪场的猪肉,新鲜又实惠!离自己的肉摊还有一段距离,天成就听到天顺的叫喊声。 这一年来,由于小王庄猪场分红的事,小王庄种猪场的名气也是不径而走,天顺这么一喊,立时围上一批人来,争相购买声不绝于耳。 等天成走到近前发现,天顺与天标脸上正洋溢着很得意的笑容。 眼尖的天顺看到天成,急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将天成拉到肉案后面,将他按在四脚凳子上坐下说:;哥,你来了就好,你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用管,只在这里看着我们弟兄俩卖就行。 只看天标麻利地拿着刀,快速地分割着面前的肉,然后将肉放入钩子秤的托盘里,小心地称好喊道:;三斤六两! 天顺熟练地拨拉算盘,然后认真地从挂在脖子上的帆布包里找着钱,这情景好似一个超级熟练的生产线工人机械地完成手里的活计一样,真的看不出他们俩是第一天开张,第一次应付着面前这么繁忙生意的生手。 天成面带微笑看着,心里好似打开了心结,开门红的后面,离成功还远么? 第137章 生计迥异 看着兄弟俩忙得不亦乐乎,天成再一次打开思绪的闸门。 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左右市场价格的不再是国家定价,一切皆由市场决定,当市场上货物充足时,那么价格就会降下来,市场上的货物供应不足,那么价格就会涨上去,这就要求经营者务必围绕市场转,正如徐一刀预测的,养殖的多了,那么价格就起了调控养殖量的杠杆,价格高了,赚钱多了,养殖的自然会多,价格低了,养殖的自然少,价格就会高上去,如此下来,对于市场把握好,才会稳赚不赔。 当下市场是个好东西,它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可以看得到的东西,从兄弟俩忙得不可开交来看,市场对肉的需求量比往年增加了不少,原因是这几年,老百姓比原来富裕了些,但是销售的好,只能说明人们对猪肉的需求在增加,很难预测养猪的数量会增加多少,假如如徐一刀说的猪养殖量很大的话,我们现在的经营策略就是一来降低养殖数量,二来可以靠自行销售来弥补价格走低时带来的损失。 正当天成坐在那里沉思之时,被一个粗吼的声音打断了。 ;喂、喂,让让,让让。随着这声音,一个壮汉走到天顺与天标的肉摊前,刚才围在摊前的顾客立即走了几个。 天成仔细看去,来者身高一米八左右,脸上一脸的横肉,再配上那一脸的络腮胡子,这形象是电影里不用化妆的反面角色。 ;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络腮胡子大声叫嚷道。 天顺见状,立即陪着笑脸迎上前去:;真的不好意思,我们食品公司的徐经理让我们在这里摆的。 ;我不管你那个什么徐经理,在这里摆摊可以,得交点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络腮胡子挥了挥拳头,用眼瞪着天顺叫道。 ;那得与徐经理说一下,你不认识食品公司的徐经理吗?天顺故意拖延,想慢慢试试他的底细。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认识你们徐经理,快拿钱,别傻愣着,听明白了吗?络腮胡子抬着头蛮横道。 一旁停下来割肉的天标,直眼瞪着络腮胡子,虽然一言不发,握刀的手显然抓得更紧了,脸上由红变白,似乎要发起进攻的样子。 天成看这阵势,急忙站了起来:;兄弟,他们不知道规矩,我们是食品公司新来的,昨天跟你们这里的肖连光打过招呼,是他让我们在这里摆的摊!天成忽然想到前天来市场找摊位时,徐一刀带他找的那个人,当时听徐一刀说,这肖连光是这个镇上的人物,找他便可以摆平这里的事,不然会带来麻烦,当时天成有点不以为然,觉得在自己乡镇上,还能有什么麻烦,所以也没有怎么当回事,当徐一刀给肖连光提到天成是自己的亲戚,并且也是销他食品公司的猪肉时,肖连光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并亲自为其找到了这么一个肉摊,然而当时也没有太注意这么个细节,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 络腮胡子听天成提到肖连光,那横肉丝立即拉成了竖线,两眼眯到了一起:;原来是肖哥安排的,不过肖哥也没有与我提起啊! 天成见状,立即解释道:;我们徐经理与肖连光很熟,当时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定哪天开张,所以今天开张有点急,也没有及时通知他呢! ;那好,只要是肖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那不打扰了!络腮胡子说完,转身走了,消失在人群中。 天标刚才的怒目而对,此时发现抓刀把的手心里都起了汗。 ;在自己的家门口,没有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事?天标有点忿忿地说。 天成使了个眼色,低声对天标说:;你少说两句,这里的事情,有时也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天顺听了,跟着点了点头,下一步他还要长期留下来做这个肉摊,自然与这络腮胡子还有打交道的时候,于是低声问天成:;刚才让他说得有点懵,他收哪门子的费? ;这个咱还不清楚,不过看来前天徐一刀领我找的肖连光还确实是个人物,散集后,我再会会他,让他给予方便就是,你放心,在这镇上,还不会起什么大浪!天成说话的声音只有天顺听得到。 一旁的天标继续切着他的肉,跟摊前围着的顾客打着交道。 ;快收钱!天标催促声,打断了天成与天顺的对话。 节日前的大集,散集比平时晚得多,直到下午两点多,集市上的人才开始变得稀少了许多,天顺与天标稍稍松了口气,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三个人看看肉案上仅剩下的那点骨头,互相笑了笑,三个人几乎都明白,今天的收获真的不算小,从食品站送来的肉卖了个精光,可谓首战告捷。 三个人正在收拾着摊子上的东西,来了一位看上去有六十余岁的老汉,嘴巴上留的好似乱草似的花白胡子足可以证明他的窘境,手握的拐棍部分都发了光。 ;同志,你看这点骨头,你们还要吗?如果不要,就送给我吧!老汉露出祈求的眼神,引发了天顺的怜悯之心,天顺回头看了看天成,投去征询的目光,天成点了点头。 ;您拿去吧!天顺很温和的口气说道。 ;谢谢您,您是大好人!老汉边接过天成包好的骨头边点头致谢。 天成看着老汉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悟地对两人说道:;这人家里一定有什么事情,不然这么大年纪,没有难处,谁会这么做? 天顺与天标点了点头。 ;快点收拾完,咱们先去吃点饭!天顺没有细想,着急地说道,今天因为早早出来,来到后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接到徐一刀送来的猪肉,因为是第一次,两个人都不曾离开半步,现在提到吃饭,不仅肠子都有了反应,而且还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天成突然想到自己的摩托车还在寄车处,他让天顺与天标兄弟俩收拾东西,自己向来时的路走去,等他骑来摩托车,天顺与天标早已收拾完毕,并且还将卖的钱数点清,给天成汇报今天的成绩。 兄弟三人边说边沿着镇中心的公路找着小吃摊,最后在一个还没有收摊的水煎包锅前停了下来。 三个人坐定,未等煎包上桌,刚要的稀饭碗早已见了底,特别是天顺与天标两人实在太渴了,现在就是有个水桶,他们俩也会趴在水桶沿上,痛痛快快地喝上两大桶才过瘾。 第138章 打探底细 天成兄弟三人相视一笑,又各要了两碗稀饭,这次唯独天成没有动,天顺与天标两人的饭碗顷刻又见了底,天成将自己面前的饭碗推到了他们俩面前,有点心疼地说道:;今天第一次,没有想到你们俩这么辛苦,早知道这样,我来时就该给你们买点饭。 ;没事,第一天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忙,有这一次,以后就有经验了,第一天再累也不算累,今天的累让以后就觉得轻松了!天顺笑了笑说。 包子上来了,白胖的皮,靠锅的一面金黄色,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三个人不再说话,天成怕打搅天标与天顺兄弟二人的食欲,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自己刚喝过的稀饭碗中看着,对于他来说虽然小有点饿,但是刚才的一碗稀饭下肚,已经感到很是舒服。 天顺与天标头也不抬地,边对夹起的包子吹着气边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还没等天成将面前的一个包子吃完,两人面前的二十个包子一扫而光,那速度,让天成看得有点瞠目结舌。 ;你们吃得太快了,慢慢吃,吃完了再要些!天成劝道。 ;老板,再上十个!天顺对着包子铺老板喊道。 ;够了吗?天成小声问天顺。 ;差不多了!天顺看了看天成,觉得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事,吃就吃饱!天成心存感激。 新上的十个包子还剩下两个的时候,天顺对天标说:;我吃饱了,剩下的两个全是你的啦! ;我也吃饱了。天标边说边打了个饱嗝。 天成面前的十个包子并没有吃完,最后还剩下四个,天成让天标要了纸,包起来带回去给家里人捎着。 ;你们下午还有什么打算?天成看着天顺与天标问。 ;没有什么事!天顺挥了一下手回答。 ;你呢?天成看天标没有回答,又对他重复了一遍。 天标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咱们还不能急着回家,上午那个要钱的大个,咱们得了解清楚,免得以后再找你们的麻烦!天成提醒道。 ;对,你不说,我们只顾吃饭了,竟然将这事忘了,你一提这事,咱还真的不知如何处理呢?天顺皱起了眉头说道。 天标一声不吭,只是傻瞪着他们俩说话。 ;我想咱们三个一起去趟食品厂,找一下我那两乔,问问他是个什么情况,如何才能让这事以后不再发生?天成的话让天顺与天标点了点头。 ;那好,付钱,咱们这就去!天成说着站了起来。 天顺急忙从挎的包里拿钱算帐,等他算完帐,天成与天标已经坐在了摩托车上,三个人径直开到食品厂门口,食品厂里静悄悄的,天成鸣了下喇叭,看门的老头看到三个人,立即跑过来开了大门。 三人直接开到办公室,看到徐一刀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写着什么?看到三个人进来,徐一刀停下手里的笔,招呼道:;坐下喝水。 ;今天的大集收获如何?徐一刀笑眯眯地问。 ;生意自然没得说,估计不说你也能猜得出来,全部卖光了!只是……天成说到这里嘎然停住了。 ;又有什么情况?徐一刀真的猜不出天成想说什么,直接了当地问道。 ;只是在集上碰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个子收什么费,相当的嚣张,我一提咱那天找的肖连光,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肖哥没有告诉他,你那天特别强调说肖连光是个人物,我没放心上,现在看咱们还真得好好请请这肖连光,免得这些杂碎再上摊子上找事!天成绷紧脸说道。 ;说真的,这肖哥可以称得上是这里的地头蛇,无论南来北往的,在这镇上要是出点事,只要找他摆平,还真没有他摆不平的,我跟他也是早年的交情,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么牛,他喜欢吃肉,经常到食品站来买肉,有一次,他来买肉,因为人多,没有排队直接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本来都是邻里乡亲的,谁也不愿多说,但却有看不顺眼的,直接叫嚷着让他到后面排队,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事,没有想到他竟然走到那人面前,上去给那人两个耳光,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我当时看了二话没说,上前拉开了他们,由于我的出面,两边才住了手,从此,便真正认识了这位肖连光,后来同事给我讲他的厉害,说他靠拳头硬才行走在街上,后来听说,他手下有一批小兄弟,在集上私自收费,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商贩来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恰恰是很多人不愿招惹是非,于是才养成了这么一帮人。 徐一刀的介绍让天成听了觉得这人有点来头,于是问道:;他这么做,没有人管吗? ;他收的又不多,所以也没有人较真,偶然有外地较真的,便有认识的劝说也就没有惹出什么事来!徐一刀轻描淡写地说。 ;看来,还是有点来头!天成补充了一句。 ;有什么来头,就是镇上的一群吃闲饭的主,不过这肖连光很义气,听说村里的人有困难,他义无反顾,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在村里很有口碑,由于现在手下有一群小兄弟,所以打架,他也很少出手,再加上他现在口碑好,自然让村里人也不再将他打入另类。 ;你与他关系还不错?天成接着问道。 ;还算可以吧!肖连光出名后,经这里的同事介绍,在一起喝过几次酒,于是也便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礼尚往来还是有的!徐一刀慢慢说道。 ;那我们还有必要再给他说一下吗?天成试探地问。 ;这个事,你一说,我倒是忘了,那天他帮咱找的摊子,我倒是答应请他喝酒,要不然哪天你有时间,我约他一起专门喝场酒,免得有什么事,让他帮个忙什么的!徐一刀听到天成的提醒,自然知道天成的意思,立即顺坡赶驴似的说了出来。 ;行,你约到肖连光时,就给天顺兄弟说,让他捎信给我,咱们一起坐坐!天成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对于这样的人只可结交,不可冒犯,不然只能给自己引来莫名的麻烦。 ;行,也就这两天吧!徐一刀回答得很爽快。 天成兄弟三人从食品厂出来,都没有说话,天成心里想到,天标到县城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呢?一切都是未知,不过当下做事,要的就是遇山开路,遇河搭桥,不管有多少困难,只要努力去克服,还不会有过不了的火焰山,想到这里,他猛地加了一下油门,摩托车风一样向前驶去。 第139章 小病无常 天成到了自家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他停下车,推了推大门,没有推动,他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想:;大白天大门紧闭的情况还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天成没有往下想,抬手向大门砸去。敲了几下,竟然没有声音,天成便扯开嗓子喊了两声:;莲英,莲英!院里依然没有动静,天成慌起神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便扒住自家墙头,将身一跃,翻了过去,院里静悄悄的,一点响声也没有,这让天成心里一阵发紧,立时冲入屋内:;莲英,你别吓我! 天成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看到莲英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他,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让你吓死我了!今天的事,愿我还不行吗?天成立时温柔地说。 ;你走了,也不管人家的担心,你这没心没肺的!莲花听到天成那近似哀求的语调,立时气消了很多。 ;哎!今天幸亏我去了,不然不知遇到什么麻烦呢!天成连忙解释道。 ;能出什么麻烦,再说了就是有麻烦不是还有他弟兄俩吗?莲英说着坐了起来,稍一欠身,一把搂住天成的脖子,竟然抽咽起来。 天成顺势搂住莲英,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你现在心里只想着你的事,心里就没有我们娘几个!莲英抽咽着说。 ;怎么会没有你们呢?我现在忙的事情都是为你们好!天成觉得自打从事养殖以来,对家里的人关心不够,但是从心里说,确实是为这个家,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啊! ;你为了我们好,俺也懂,只是你不能将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啊!莲英的话让天成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感激。 ;你放心,我只是个小感冒,就我这身板,一点事情也没有,况且也就半天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 ;你前天发烧,把俺吓得不轻,昨天一大早你出去时,我也以为你好了,也没有怎么管你,可是昨天晚上回来不是又发烧了吗?今天你出去能让俺放心吗?莲英话语中透出一点责怪。 莲英责怪的话让天成立即感到老婆对自己的关爱之心,那是一份诚挚的爱,一份发自内心的爱,这种爱是没有任何距离的爱,也是世上最亲蜜的爱,天成立时将莲英抱得更紧了些。 莲英的抽咽声停了下来,像个孩子似的拉住天成的肩头,跪在床上,脸立时离开天成的肩头,直对着天成的脸,凝视了片刻,说道:;你的心俺懂,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俺也没有给你添心事,你不在家,俺也尽量将家里的事情做好,俺帮不上你的忙,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不过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记住,无论再忙,也应当先保证身体! 天成若有所悟似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向你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莲英好似孩子般笑了,冷不防靠在天成脸上亲了一口,天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天成正欲换个姿式,将莲英抱起来,大门外传来;啪啪啪的激烈敲门声让天成立时松开了抱莲英的双手:;快,看看谁来了? 天成走出屋门:;来了,来了!边答应着边打开了大门。 ;老赵哥,这么急有什么事?打开大门的天成看到老赵急冲冲的样子,急忙问道。 ;快,快去看看,咱家有一头猪好像要出什么事,看着正在发抖呢!老赵看到天成,语气有点急促。 天成立即启动停在大门外的摩托车,向种猪场骑去。 天成骑车赶到种猪场时,看到发抖的病猪已经让老赵赶进专门用于隔离病猪的猪栏,天成跳进猪栏内,将手伸到猪耳朵后面,有点发烫,心里立即明白,猪在发烧,应当立即打针退烧,他急忙走进圈外的屋子,迅速从抽屉里取出退烧针,正当他准备的时候,老赵也赶了过来,站在门外看着天成,好似一个等着挨批评的小学生,一句话也没有说。 ;猪在发烧,打一针应当就不会有事了!天成正眼瞧了一下老赵的神情,立即向有点悔意的老赵示意道。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扣我的工钱吧!老赵低声说道。 ;看你说哪去了,发烧本来就是常见病,谁也不能保证不生病,这与你照顾得如何没有关系,再说了我也没有说是你的事啊!怎么就自责上了!你这么讲让我都不知如何说了!天成对于老赵这期间的认真负责很是认同,并且这期间,他吃住在这里,天成心存感激,假如没有老赵的照顾,自己怎么能放心地在外东奔西跑呢? ;我看着猪这样,也是心疼,吓得我不知如何是好!老赵嚅嚅地说。 ;你的心情我理解,快到圈里帮忙,咱给他打一针,这问题就解决了!天成边说边走出房门,拿着对好的针走进了猪圈,在老赵的帮助下,麻利地将那针管内的药液注入到病猪的体内。 天成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 ;好了,估计没有多大问题了,这病只要发现得早,就不会发生大问题,这事得谢谢你!天成用夸奖的口气表扬了老赵。 ;看你说的,这猪一病,俺真的是六神无主,唯恐出了大事情!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俺就放心了!老赵回答得很真诚。 ;我这些天事情很多,有几天没有到圈里来了,全靠你在这里照顾,有什么困难,你及时说,不要压在心里,不然你遇到什么难题我都不知道,那才是咱们的大麻烦呢!天成提醒道。 ;那是,那是,你放心,我要是有什么困难,不会掖着,更不会藏着,有你在后面,我就觉得有了主心骨,并且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呢!老赵说的是实情,他把这猪圈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每天他不回家,老伴为了不让他寂寞,这些天里每天陪他在这小屋里一起住。 天成将今天在镇上设肉摊的事给老赵简单地说了一遍,接着说道:;你放心,咱们只会越干越好,越干越有经验,越干事情做得就越大,到那时,才真的叫无后顾之忧呢! 天成的话,说得老赵笑了起来,老赵笑得很开心,天成看着老赵,让天成从老赵的笑脸上感到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奇妙得很! 第140章 路靠人走 天成在县城的肉摊如愿地开张了,也不知是天成那条烟起了作用,还是看在徐一刀的面子上,天成在县城的肉摊位于农贸市场的十字路口位置,可以说四通八达,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就是县食品公司的摊位也比不上天成的摊位。天成对此十分满意。 按照天成的计划,天标将孩子交给莲英看管,天标与妻子谢小美在县城租了房子住下来,共同照顾这个肉摊。开张那天,天成专门去县城照料了一天,怕生出什么变故,担心虽然没有多余,但是一天下来,按部就班,让天成没有想到的是,县城肉摊第一天的销售额远远超过了清城镇大集开张的销售额,喜得天标夫妻俩笑得合不拢嘴。 临走时,天成交待夫妻二人:;这里的肉摊我就交给你们俩,有你们俩照顾这肉摊,我也很放心,只是我想提醒你们俩个,在这里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这里不比农村,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于说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咱们农村到这里来实属不易,谨慎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夫妻俩看着哥哥说得很认真,天标却觉得哥哥说得有点多余,但也不好说什么,谢小美倒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对天成说道:;哥,你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去做,并且管好天标的! 天成听了谢小美这句话,心里放心了许多:;行,那就看你们俩的喽! 天成回到村里,夜幕已经拉开,天成想到老穆前些日子报考中师的事情,走到村头便拐弯去了老穆家。 老穆正在桌前批改作业,听到摩托车响,立即停下手里的笔,直觉让他猜到一定是天成来找他,迎出来看到天成,有点吃惊,天成戴的头盔证明,一定是出了个远门,情不自禁地问道:;你这风尘仆仆地从哪里来? ;看来真是应了明白人不用细讲,我真是风尘仆仆,一点不假,刚从县城走到这里,路过你家门,突然想到你前些日子考的中师函授,是不是也该开学了?天成对这位老同学向来都是直接了当,也正因如此,两人说起话来也没有任何隔阂。 ;通知下来两天了,一点悬念都没有!老穆高兴地说。 ;我想也是,就你那水平,别说是考个中师,就是去参加高考,估计也没有什么问题!天成由衷地夸道。 ;看你说的,这怎么给我戴高帽来了?老穆觉得天成夸得有点过了,所以也不客气地反问道。 ;哪能,对你的才华,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再说了,你功底那么扎实,以前学过的知识别说放下十几年,就是放上他三十年,你依然能考出个好成绩。天成很高兴地笑道。 ;咱哪里有那本事,你啥时候学会捧人了啊?老穆觉得这天成进门来,不会只是为了问问这个,看天成的神情,一定是有什么喜事,不然不会这么口无遮拦地夸赞我,想到这里,接口又问道:;看你高兴的劲,一定又有什么喜事? ;让你说对了!天成接口道。 ;快进屋里说。老穆喜欢这种分享,自然也替天成高兴。 天成进了屋,老穆取过杯子,倒了杯开水放在天成面前,投去一分渴望洗耳恭听的眼神说道:;快细说来听听你的喜事。 天遂将这几天来忙着在镇上与县城开设肉摊的事与老穆简单地讲了,然后对老穆说:;从这两个肉摊看,生意还是不错的,我想着,如果嫂子愿意,就在这滨湖镇上开设一个,估计也不会差,你看呢? ;这个,你看我这每天忙于学校的事,再加上地里的活计全靠穆艳与你嫂子张罗,哪里有时间去卖肉,再说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干这等差事呢?老穆面有难色地说道。 ;你说的,我能理解,这个也不勉强,你说的也是实情,假如嫂子去做生意,让你也分神,你现在不仅要教学,还要上这个中师函授,忙得也脱不开身,我想得简单了些,还是你想得周到!天成立即解释道。 ;还是谢谢你的好意!老穆客气地说。 ;咱们俩还用得着言谢吗?假如没有你的支持,我的猪场在哪里呢?兄弟帮衬也是应该的!天成说着,站起身来要走。 ;几天没有见了,既然来了,那就吃过饭再走!老穆按了下天成的肩膀说。 随后老穆对在厨房做饭的秀花喊道:;天成兄弟来了,留他吃完饭再走,多做个菜! 秀花听到老穆的喊声,立即回应道:;我正准备着呢! 秀花出了厨房,站到院里对着堂屋里的天成说道:;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刚才听到你的车响,就知道你来了,只是刚才忙着,没有来得及与你打招呼,不要见怪,我刚才做好了一个菜,现在第二个菜我都切好了,你只管坐下来,与俺当家的好好聊着,饭很快就会好。 天成看夫妻二人实心实意留自己吃饭,便没再执意要离开,重新坐下来对着门外的秀花打招呼道:;那就麻烦嫂子了,刚才只顾说话,我也没有来得及与你打招呼呢! ;看你,都说哪里去了,嫂子还会嫌你不成!秀花说到这里,听到厨房里烧锅的穆艳叫自己:;娘,水烧开了,该下面了! 秀花对着屋里的天成说了句:;你们聊着,我先做饭!但转身又进了厨屋。 老穆关心地问道:;你的布局都把我搞迷了,现在你在家忙着养猪,在外忙着让两兄弟做销售,你能忙得过来吗? ;借力生财,借鸡下蛋,这是当下不知谁创造的新词,我听人说了,就觉得这几个字如何做才能用到极致,以我一个人之力,无法完成这么多事,所以就想到了我那两乔,然后又由两乔介绍找到县食品公司的经理,还有镇上的那位肖连光,这些人都是我借来为咱们服务的,所以现在这些人,都调动起来为咱们搞的副业服务,将来还愁不能生财吗?天成说得喜形于色,老穆听得津津有味。 ;面前的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同学,真的要发迹了!老穆心里想到,于是开口说道:;看来你现在越干越会干,越干路子越宽,并且已经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 ;哪里有那么神,只是应了当年鲁迅说的那句‘其实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现在只是在走着别人正在探索的路,假如哪天大家都在跟着咱走,那就是路。天成的话让老穆听了,隐含了许多还让人想不明白的哲理,至于天成说的正在探索的路在哪里,他不便问,但是老穆却十分清楚,天成所要走的路一定是阳光大道,一定是四通八达,至于通向何方?估计还要等将来的结果来验证。 ;你将来要成大师了!换到老穆来夸赞天成。 ;可别这么说,我哪天真成了大师,你还不成仙了!天成说着笑起来。 老穆也跟着笑起来,两人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十来分钟过去了。 第141章 饭碗变迁 天成与老穆正说笑着,秀花已经将饭端至两人面前的案板上,穆宝从厨房隔壁穆珍在家时用的书桌前跑过来,尖声尖气地叫着天成;叔叔,便一屁股坐在老穆身旁的小板凳上。 老穆看到穆宝坐了上来,立即招呼秀花道:;让孩子去厨房吃饭,我与天成喝两盅! 天成连忙阻止道:;让孩子坐下来吃,我们也不喝了,吃点饭,说着事,这样倒觉得随意些。 ;好久不来,不喝点哪行!老穆依然坚持说道。 ;这几天感冒了,发烧刚好,大夫也不让我喝酒,说是喝了对身体没有好处,还是不喝的好,反正我们离得不远,想喝时,再来找你!天成一提到身体不好,老穆立即不敢再坚持。 ;那我们就吃点饭,你发高烧怎么也没有说声!老穆有点埋怨的语气。 ;只是个小感冒,哪里还要我说声,还非得劳你看我不成?天成笑了笑,接着说:;马上要过节了,每天的事情多,所以身体有点透支,吃不消,休息一下就没有事了,何必兴师动众的,反倒不好,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不过你要多注意身体,累了可以歇一歇,一旦累倒了,那岂不是麻烦更大了吗?老穆规劝道。 ;看你们说的,听着怎么那么吓人!一边舀碗的秀花接嘴道。 ;这真不是吓唬人,你看医院是给谁开的,是给那些不注意自己身体,透支过度,累病的人开的,这真不是玩笑!天成对于老穆提到的累倒了麻烦大的话题,联想到莲英给自己闹别扭的事,立即表示了对天成话题的认可。 ;吃饭,咱们吃饭。老穆说着,递给天成一个馒头。 ;哎哟,这馒头个头大,我还真的吃不了!天成对着老穆递过来的馒头有点惊叹。 ;先接着,吃不了掰开了吃,这在自家,不要客气!老穆说着将馒头放在天成的手上。 一旁的穆宝看到他们两个的传递馒头还这么客气,自己紧盯着桌上的炒鸡蛋早就急得只咽唾沫,这丰盛的晚餐,自打他家盖完房子,就再也没有吃到过,每天总是凉拌黄瓜,再不就是用酱油调的咸菜,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刚才老穆一提到让自己去厨房里吃饭,穆宝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情愿,听到天成提到让自己坐下来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老穆客气地让着天成夹菜,然后对一旁的穆宝道:;别光看着,叫你姐姐一起吃饭! 穆宝立即站起身,快速跑到门口,对着厨房喊道:;姐姐,快点过来吃饭! ;你们先吃,我切点咸菜就吃!厨房的穆艳一边切着咸菜一边答应着。 穆宝听到穆艳回应,顾不上说话,便又坐在了刚才坐过的小板凳上,拿起自己的筷子,直接指向了案板上的那盘炒鸡蛋。 天成看着穆宝急切的样子,将秀花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盘鸡蛋与老穆面前的凉拌黄瓜颠倒了一下,让穆宝方便夹菜。 老穆看到,忙说道:;看你客气的,小孩子,不用管他! ;小孩子最需要营养,让他多吃点!天成说完,夹了一块黄瓜放在嘴里。 ;谢谢叔叔,这么多天,我们光吃黄瓜了,吃得都要变黄了!穆宝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蛋一边说道。 ;小孩子净胡说!秀花假装瞋目道。 穆宝吃着鸡蛋香,嘴还没有闲着嘟囔道:;说的大实话,还不让说! 天成听了心里猛然一惊,立即明白,老穆家里因盖房,连改善生活的钱恐怕也没有了,但是他又不想说出来,免得让老穆夫妻尴尬,便逗穆宝开心:;时令蔬菜好,农家的饭,地里有啥咱就吃啥,你不晓得,我们小时候,队里有菜园,那年村里种的笋瓜大丰收了,天天分笋瓜吃,吃得叔叔我到现在看到笋瓜还倒胃口,可现在才发现,笋瓜真的帮了咱全村人的大忙,假如没有笋瓜,恐怕当时连菜也吃不上呢? 穆宝听到天成说到笋瓜,忽闪着大眼睛瞪着天成问道:;笋瓜啥滋味?俺怎么就没有吃过呢? ;你吃得还少?端着咸菜碗进门的穆艳接口道。 ;没吃过就没有吃过嘛!穆宝又辨白道。 ;上个月我们还吃着呢!穆艳肯定地说。 ;他要再说没有吃过,明天去集上给你买几个吃!秀花接着穆艳的话说道。 ;哎!对了,刚才只顾说话了,我车后面还带了些带肉的大骨头,给你们留两根,方便给孩子熬汤喝。天成说完,放下手里的筷子,正欲走出屋门,秀花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不要,你带回去给小晶她娘俩吃! ;看,你又客气了,刚才我怕寒酸,没有好意思拿出来,刚才听孩子说吃黄瓜吃够了,才想到先拿骨头熬汤,解解孩子的馋气。天成有点歉意地说。 ;你坐下吃饭,咱这不缺吃的,别听孩子们瞎说!老穆站起身来也跟着劝道。 ;你要是不让我留,是嫌我的诚意不够,还是嫌我的东西不好,咱这老伙计了,哪里还有这么客气,再说如果客气,今天我就不该在这里吃饭了!天成执意地说道, 老穆夫妻听天成这么讲,也就不再坚持,让天成出了屋门,打开车后面的储物箱,拿出一袋骨头,提到屋里,放在了案板后面的桌子上。 坐下来的天成一边拿起馒头,一边说道:;过两天,我再给穆宝送些肉来吃,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好点才行! ;你别拿,你要拿,别怪我生你的气!老穆有点较真地说道。 ;我又不给你拿,给孩子拿,你让我给你拿,我也不拿,是不?穆宝。天成对着老穆爷俩说道。 ;嗯!穆宝一边吃一边答应着,在他心里,觉得有肉吃就是好叔叔。 ;就你个小吃货!秀花指了一下穆宝的额头笑着说。 ;嘿嘿!穆宝对着秀花做了个鬼脸,没有多说话,继续不停地夹着那碗面前的炒鸡蛋。 ;还是小孩子说实话!天成喝了一口稀饭说道。 饭桌上的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很快两碗菜就已经吃光,就连穆艳最后端来的咸菜也吃得没有剩下一丁点。 ;你看这饭都没有让你吃好!秀花说得有点歉意。 ;什么叫好?嫂子说笑了,好是没有标准的,山珍海味咱不一定吃着好,吃糠就咸菜丰常幸福,你说哪个才叫好?天成的话立时让一桌人都笑起来。 ;俺真的抬不过你,也不知你吃饱了没有?秀花停住笑问道。 ;就你那馒头,半个管饱,哪有不吃饱的道理!天成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引得一屋人又笑起来。 穆艳收拾完碗筷,天成与老穆又随意聊了些闲话,起身告辞出来,银白色的月光让天成觉得时光真的过得很快,去年的中秋,自己也如同今年的老穆家里一样,吃着粗茶淡饭,根本没有闲钱改善生活,而今年的中秋,想怎么吃都不是个问题,时令没有变,市场没有变,那变化是什么?天成苦苦思索着,想到《政治经济学》中的术语,得出的结论是:变化的是经济。 第142章 无商不富 经过几天来的奔忙,中秋节前天成的生意进展得十分顺利,这得益于两乔徐一刀的助力,在天成的心里,徐一刀就似刘备初时起兵的徐庶,一年多的时间里,假如没有他的指点,自己的起步也不会这么顺利。 天成对于这些天的忙活真的满意,通过他的努力,让家里的两个弟弟增加了不少的收入,自己也得到了一些回报,他心里想的虽然还不止这些,但是却对于当前的进展感到莫大的安慰。 回到家的天成,看到天标的女儿瑞雪正在哭鼻子,晶晶在一旁哄劝道:;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咱们玩一会再睡觉,好不好? 莲英听到天成回来,对瑞雪说道:;看,你大爷回来了,看给你带了些什么来? 瑞雪听到大爷回来了,止住了哭声,抹着眼泪,盯看着天成问道:;俺娘来了吗? 天成一愣,不知如何回答这位刚上一年级的小姑娘,有点支支吾吾地回应:;她,她还在后面,你,你睡着,她就该回来了! 瑞雪听到天成这么说,立即认为娘还是没有回来,便又开始抽咽起来。 ;你娘虽然没来,却给你捎来好玩的?立即反应过来的天成逗着瑞雪说道。 瑞雪听到好玩的,停止了抽咽,眼巴巴地看着天成:;啥好玩的? ;你想要的橡皮泥让我稍了来!天成说完走出屋门,到院里的摩托车后备箱里取出自己从市场购买的一大包东西。 走到瑞雪面前,将包倒提起来,;哗啦啦一声响,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桌子上,有铅笔、本子、拧刀、橡皮泥、魔方等一应俱全,孩子的脸变得就是快,瑞雪看到那些玩的,立时抹了抹了眼睛,抓起橡皮泥便撕开包装,趴在桌上玩了起来。 ;现在才回来,你吃饭了吗?站在一旁的莲英看到天成将侄女哄好,便关切地问道。 ;吃了,在老穆哥家里吃了点儿!天成随口回应道。 ;我还给你留着饭呢?莲英似乎有点责怪的意思说。 ;那就再吃点儿!刚才在老穆家吃饭,看到一家人的拮据,天成真的没有吃饱就放下了,他不忍心吃那么多,现在莲英问到吃饭的话,还真的有些食欲。 莲英去厨房里端饭,天成看着玩橡皮泥的再雪,突然感到弟弟夫妻俩到县城,真的有点对不住孩子,毕竟他才八岁,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父母半步,现在突然离开,让孩子有些不适应,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假如在农村只靠这几亩地,何时能摘掉贫困的帽子呢?今天的销售额充分证明,在县城设肉摊是十分正确的,一个月的收入几乎可以顶他夫妻俩全年的农业收入,至于孩子现在跟着自己,也受不了多大的罪,等读初中时,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到县城去读书。 ;快点趁热吃!莲英看着天成在那里愣神,催促道。 天成边吃边对莲英低声说:;刚才从老穆哥那里来,看他家盖房子手头可能有些紧,要不你凑机会给他们家送五十元钱,让他们度过困难时期。 ;你去不是更好吗?莲英有点吃惊,这些年来,莲英从来不过问钱的事情,天成是村里的会计,自然也是家里的总管,莲英从不过问,今天天成让自己去给老穆家送些钱的事,这还是头一遭。 ;我这不是忙吗?中秋节马上到了,又增加了两个肉摊需要关照,我怕到时候一忙又忘记了,再说老穆两口子也是要面子的人,你妇道人家,说话方便,到时候你看着说就中!天成的话让莲英想到秀花的实诚,天成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他送不能要,我送该如何才能让秀花收下呢? 天成吃完抹了一下嘴,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写下了下面一段话: 现如今虽然农民的生活较以前好了许多,除满足温饱外,略有剩余,但是经不起任何风浪,如果仅停留在农业生产上,也只能如此,正如那天函授课上老师说的一样,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农业是稳定之根源,但是真正的致富,必须靠商业或副业才行。 天成合上日记本,打了个哈欠,此时觉得有点困乏,抬头看了看书桌前的两个孩子,瑞雪已经在那里打瞌睡了,便悄声地招呼莲花道:;快照顾瑞雪上床睡觉,免得着凉! 天成站起来走到院里,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屈指算来,距中秋之夜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里,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县城的梁叔那里去过了,自己的老岳父那里也要去,明天就带媳妇去,不然中间再生出些莫名的事,节前就没有时间了,他回到屋里,看到莲英已经将瑞雪放到床上,女儿晶晶懂事地自己上了床。 秋天的夜,稍微有点寒,过了一会儿,把两个孩子安顿好的莲英对天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这孩子想他娘,饭都没吃几口,这样下去迟早要饿瘦的,我看着都心疼! ;慢慢就会好起来的,跟着我们,说不定比跟着他父母照顾得都好,再过几天就中秋了,明天咱们去走亲戚,两个孩子还要吃饭,咱快去快回,如何?天成征求媳妇的意见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些天光忙咱家的事情,再不去都想不起来了!莲英笑了笑。 ;你看今年咱买些什么?天成突然提醒莲英道。 ;东西哪年都是你看着准备,咱也不是新婚了,多少都行!莲英说得很随意,她心里清楚,天成这么多年来,想得很周到,即便是穷的时候,每次去自己父亲家里,天成从不吝啬,哪次都能得到父亲的夸奖,他绝对是父亲心中的好女婿。 天成听了,与莲英相视一笑,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抱起莲英,低声说:;真是我的好媳妇儿,咱也睡觉吧! 莲英娇嗔地打了一下天成,笑着低声说:;你看还有两个孩子,你猴急什么? 天成微微一笑,伸手拉灭了灯,透过窗子的月光平铺在床上,映着床单的颜色,好似洒上了一层黄金,充满了诗情画意,天成悄声吟道:;床上明月光,疑是结了霜,抬头望窗外,低头进梦乡。 两个人小声说笑了一回,悄然睡去。天地间刹时静了下来,月中的嫦娥伴随着夜的沉寂,孤独地俯视着这人间的温暖…… 第143章 晨溪惊喜 依照往年的习惯,天成一大早到滨湖镇购买了两只大红公鸡与两条鲤鱼,这是每年中秋节去看岳父最基本的礼物,其他的配搭都是在去岳父家路上临时购置的各类点心,这在农村人眼里,已经是较高规格的礼品。 话分两头,一边是天成为岳父准备着丰盛的礼物,一边是老穆正在为走亲戚串门而发愁。正如天成所估计的那样,老穆家虽然还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其实已经连买油的钱都没有了。 此时正在苦闷中的老穆,不知如何才能打发这个中国人家家团聚的传统节日。 天刚蒙蒙亮,老穆与穆宝还没有起床,穆艳提着水桶,便跟在拿着长竹杆的母亲秀花身后,向村西头走去。 出了村口,娘俩互相递了个眼色,依然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直奔村外的小溪。这小溪一头连着小王庄村的几百亩土地,另一头与几里外的小清河相通,自然也就少不了野生的各式淡水鱼,如遇干旱时,这小溪水浅时,各类鱼儿成为村里饭桌上最好的菜肴。 由于天色尚早,村里的人少有人起来,那些怕冷的虫儿不知藏到哪里取暖,听不到任何声响,田野间静悄悄的,离小溪还有一段距离,便有一种特殊的气味隐隐传来,让人的鼻孔不太舒服,离小溪越近,这种气味便越来越强烈,两人都明白,这是由于村里沤苘导致水受污染的气味。 秀花与穆艳娘俩站在小溪边时,水面上升起的薄薄的水雾,好似一层轻纱罩在小溪水面上,让人如入仙境般,假如没有时时传来的让人不舒服的气味,这就是人间仙境。 小溪边各种杂草叶子上的露水珠如同下过了一场小雨般,密集地挂在叶尖上,踩在上面,走不了几步,便打湿了两人的鞋子,然而两人却全然不顾,缓慢地向前移着步子。特别是秀花伸长脖子,沿着小溪好似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当她看到一个要找的东西时,好似发现了宝藏似的,瞪大眼睛,并将手中的长竹杆伸了过去,慢慢靠近那个沉在水里的一个竹片,然后缓缓将之挑起,那是一个由细尼龙线织成并由几个竹片撑起来的笼子,据卖这笼子的人称,这叫拦,一种简易的捕鱼渔具。当发现拦内没有任何东西时,秀花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再将拦缓缓放入水中。 连续挑起的几个拦都是一无所获,秀花与穆艳都有点失望,正当娘俩感到茫然时,一个放置在排水沟处的拦,却让秀花无论如何也不能挑起来,秀花回头看了看穆艳,好似在说,这个指定逮到大鱼啦。穆艳轻声说:;看着黑压压的,好多! ;你在上边看着,我下去提!秀花说完,将竹杆往小溪边一扔,便卷起了裤腿,鞋子也没有脱,沿着溪边的泥浆慢慢向水中滑去,沤苘的污水浸湿了秀花的鞋子,秀花顾不了那么多,随着下滑,水浸过了她的膝盖,秀花依然没有停下来,当污水浸到她的大腿时,不仅打了个寒噤,轻声喊道:;好凉! 直到污水浸过秀花的腰部,当她顺利地提到那个拦时,才停了下来,拦的上部已经提出水面,由于里面的鱼太多了,她却不敢轻易提出水面,怕折断了下边的竹片,只能一只手拖着拦,另一只手抓住溪边的芦苇,将浸在水中的拦缓缓向溪边拖了过来,直到拖到溪边,腾出两手各提住拦的一头,轻轻提了起来,里面清一色的鲫鱼,充满了半个笼子,她还没有提出水面,那拦里的鱼扑腾的污水溅了秀花一脸。秀花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穆艳喊着:;快,快将水桶扔给我! 穆艳轻轻将水桶沿着溪边放下去,水桶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在秀花的腿边,停了下来,秀花将水桶放在溪边的泥窝里,然后从拦的一边打开那用竹签折拉住的拦口,双手提将起来,将拦口对着水桶倒了下去,随着;呼喇一声,拦中的鱼瞬间倾倒在水桶中,水桶中立即响起鱼儿的欢跃声,就这一拦,倒了多半桶的鲫鱼。 穆艳在岸上喜得直拍巴掌,喊道:;太好了!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秀花提醒道。 穆艳随即闭上了嘴,并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没有人来! 秀花将水桶递给站在岸上的穆艳,然后又将拦口别好,重新又放了回去。 上了岸的秀花顾不得拧湿衣服上的水,便拿起竹杆继续沿着小溪看后面的几个拦,另外的几除个别的逮几个鲫鱼外,大多都是一无所获,秀花捞起来几个未逮到鱼的拦,放在了刚才捕到鱼的拦旁边,然后娘俩提着水桶绕过村里的大路,从村后面的小路,如同做贼似地悄悄回到家,秀花急忙换上了干衣服,然后从水桶里捞起了几条中等的鲫鱼,对穆艳交待道:;这几条你放在清水里泡一会,然后杀了炖着吃,剩下的我提到镇上去卖! 穆艳答应着,便进了厨房,洗刷着地锅,准备做早饭。秀花提起水桶便向滨湖镇方向快速走去。 日上三杆,老穆与穆宝放学回来,看到正在厨房盛饭的穆艳,老穆问道:;你娘呢? 穆艳还没有回答,嘴馋的穆宝跑进厨房,大声喊起来:;姐姐,在哪里弄的鱼,好香! 穆艳低声对跟进来的老穆说道:;今天早上我与娘去看昨天晚上下的拦,逮了差不多一水桶,我在家做饭,俺娘去镇上卖鱼去了! 老穆听了,心里一沉,没有作声。 ;你可不能对别人提咱们逮的鱼,我们明天将逮得更多,你给人说了,咱就吃不上鱼了!穆艳对穆宝严肃地说。 穆宝似懂非懂似地点了点头。 随后穆艳对老穆接着说道:;昨天早上我娘去地里干活时,看到村西头的灌水沟里因沤苘而有鱼漂头,所以上午便到集上买了十个拦回来,下午就放到灌水沟里了,今早去拾拦时,发现其中一个拦里的逮了这么多,这是娘留下的鱼,其余的全都提到镇上卖了。 三个人正说着,秀花提着空水桶回来了。 ;卖了多少钱?老穆满脸疑惑地问道。 ;一共不到二十斤鱼,卖了五块一角钱!秀花说完,看了看桌上的炖鱼,脸上充满了喜悦,然后接着说:;我又专门找到明天卖给我拦的人,询问了一下,为啥逮的全是清一色的草鱼(鲫鱼的方言),结果那人告诉我说,下得浅就逮草鱼,如果想逮火头(乌鱼的方言),就要下得深一些,并且还说要下到清水与污水交界的地方,才能逮得多,难怪昨天下那么多,就这一个拦逮得多呢? 穆艳与穆宝听得很入迷般,好似明天可吃到更鲜更好吃的乌鱼似的兴奋。 ;那你是如何知道那里有鱼的?老穆有点疑惑,秀花不是湖里人,很少见到她逮鱼,又是如何发现那里有鱼的呢? ;这个还用问,我没有逮过鱼,还不能听人家说啊?再说我这两天下地干活,每次都注意到漂着的鱼上来,就去问卖拦的人,他告诉我的啊!秀花有点得意地说。 ;那我们明天一定会逮更多的鱼上来!穆艳说道。 ;那是指定的,但是要守住这个秘密,不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就没有鱼可逮了!秀花笑了笑。 全家人品尝着这鱼宴,沉浸在一种特有的幸福中。 第144章 中秋情节 又到了周末,这周的周末与往日不同,周末与中秋节临近,学生们都清楚,这是除春节之外,家庭改善生活的绝好机会,于是中午的放学铃声一响,很多同学饭也顾不上吃,便踏上了返家的路。 穆珍也想到回家,可是他又在选择上犹豫了,尽管中秋节将至,尽管每年家中也会因为中秋而改善生活,但是却提不起他回家的兴趣,他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心里一片失落,眼前仿佛浮现出小时候中秋之夜时老穆的哀伤,穆珍当时并不知晓父亲为何愁眉不展,随着年龄的一天天长大,穆珍终于明白,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中秋,对于全世界的华人来讲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而对于自己的父亲老穆,却是个悲欢离合的日子,听母亲讲,若干年前,就是在这一天晚上,是父亲与奶奶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之夜,第二天,奶奶便只身去了远方,从此音信皆无,父亲再也没有见到过奶奶,也没有收到奶奶的任何信息,每到中秋之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都能听到父亲独自坐在院里的叹息声,那是多么孤独与苍凉,那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无助,母亲了解父亲,更了解他内心的凄楚,所以每到此时,母亲总会想尽千方百计开导他,但是那些无助的语言,实在难以抚平一个男人在童年时期受伤的心灵。 穆珍走出宿舍,看到略微西斜的太阳那么刺眼,立时将穆珍拉到现实生活中来,自己就是不走,也可以品尝到胡国庆母亲做的美味,那种美味虽然自己在家里从未品尝到,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取代母亲贴的米面锅饼那样香甜,这就是家的情节。人的一生,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有多高的地位,家在人心目中的地位是无法取代的,慈祥的母爱,总会赋予无限的传奇,总会蕴含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哲理,伴随着人生走过春,流过夏,穿过秋,跨过冬,四季可以变幻,天气可以无常,唯独不变的就是母亲的爱,正如诗人笔下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一样,心连着心,这种情思难以割舍,是永远剪不断的。 想到这里,穆珍下定决心,回家看看,同时再从家中要些在校的生活费。 回到家的穆珍自然离不开听穆宝如数家珍的唠叨,什么东家的小狗又下了崽,西家的猫儿逮个大老鼠之类的话题,穆珍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对穆宝说:;别说人家的事,说说咱家的事情! ;咱家,咱家这两天生活可好了,每天都有鱼吃不说,咱娘每天还到集上去卖鱼!穆宝眉飞色舞地说道。 ;怎么有这么多鱼?穆珍很疑惑地问。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想知道,就去问我姐!穆宝头一歪,不说了。 穆珍看着穆宝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于是嘲笑穆宝道:;就你那小样,你怎么会知道大人的事呢? ;别瞧不起人,咱娘发现村西小溪里有好多好多的鱼,于是就叫上姐姐一起去逮的,不信,你可以问我姐!穆宝辩白道。 正在洗菜的穆艳听到穆宝说得头头是道,于是接过来话说道:;这两天全靠村西头的小溪了,不然我们家真的揭不开锅了! 穆珍不由得心头一紧,惊得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家里揭不开锅了,全靠逮鱼为生计,自己的生活费靠啥呢?穆珍想到这里,问穆艳:;你说家里一点钱也没有了? ;也不是那样的,这两天咱娘卖的鱼钱不是钱吗?穆艳答道。 ;噢!穆珍没有接着问下去,他知道家里由于建房的原因,没钱也在预料之中的事,没有想到会拮据到如此地步。 穆艳见穆珍没有说话,看了看穆珍的沉思不语的神情,立即猜透哥哥的心思,说道:;明天肯定还会逮到更大更多的鱼,到时候你拿到集上去卖,换来的钱就足够你在学校半月的费用! 穆珍盯着穆艳问道:;你怎么知道会逮到更大更多的鱼呢? 穆艳回答道:;这个俺也说不清,明天早上你跟着去小溪看看便知道了! 穆珍听了,没有再说话,直接进了屋里,打开拿来的课本,心却沉不下来,脑海里一片浑沌,中秋节本来就是一家欢聚的日子,由于父亲童年受到的伤害,至今难以抚平,而今的中秋节,却又是分文无有,更增添了些许忧愁,这个中秋节难免又是一个伤感、无奈、令人沉闷的节日,明天假如真的能如穆艳所说,能逮更多的鱼,自己的生活费便有着落,假如没有逮到更多的鱼,自己在学校的生活费呢?穆珍想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口袋里还装着暑假期间天成叔给的钱,那钱穆珍一直坚持能省则省的原则,虽然已过去快一个月,但是钱在口袋里连一半也没有花掉。穆珍清楚,假如明天不能像穆艳说得能逮到鱼,这口袋里的钱便是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费。 穆珍望着窗外忙着做饭的穆艳,心里感到一阵阵发堵,生活的窘境何时才是个头呢? 晚饭时分,饭桌上诱人的鱼香,让穆珍不由得咽了两下口水,在学校里,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了,可是看着这桌上的美味,穆珍却提不起吃的食欲,他知道,明天一早,他的生活费还需要小溪里的鱼来保障呢! ;穆珍,你想什么呢?秀花看到穆珍提起的筷子悬在那里,迟迟不落下,很是惊讶。 ;没,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鱼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穆珍情急之下的仓促回答,遮掩过去。 ;明天一早,你跟着我去村西头去拾鱼,让你看看这鱼是多么喜人!秀花面带微笑地说道。 ;好啊,我跟着你去!穆珍很高兴地表示。 ;我也去,我也跟着看看怎么逮鱼的!穆宝嚷嚷道。 ;快吃吧,明天你能起来就去!秀花对穆宝说道。 ;就你这懒猫,每到星期天,不睡到太阳照糊腚都不起的人,还能起得来?穆艳鄙夷地瞪了一眼穆宝说道。 ;咱明天试试,你起我就起!穆宝有点生气地说道。 ;好,那就咱俩打赌,你要是起来,我给你两角钱!穆艳依然有点自信地说。 ;咱拉勾!穆宝说着向穆艳伸出右手小手指头。 ;拉勾就拉勾,假如你输了呢?穆艳将了穆宝一军,对于穆宝来说,拿什么作赌呢? 穆宝略一寻思,随即抢白道:;那就赌为你烧一个星期的锅! 全家人听了穆宝的话,都因他的机智笑了起来。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老穆此时再也憋不住了,连忙表示:;别再争了,先吃饭,明天我当裁判! 大家立即像哑了喇叭,不再出声了。 第145章 障眼受骗 东方的鱼肚白还没有呈现,穆珍跟着母亲准备出发去看拦,临出门时,穆珍叫了穆宝两遍,可人家穆宝并不领情,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睡去,好似永远睡不醒似的,穆珍只得摇了摇头,说道:;你就在家等着烧一星期锅吧! 娘俩出门后,穆艳也早早起来,独自在家烧饭。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秀花自然改变了下拦的方式与地方,并且再也不用下到没腰的冷水中去捞取,而是站在溪边,用竹杆上绑定的钩子拉起拦的上沿,从水中拖到岸边即可。由于秀花的经验日趋丰富,今天也不似前两天提了个水桶来,而是由穆珍推着自行车,带来一个化肥袋子,秀花十分熟练地将所下的拦全部倒完时,化肥袋子沉得让穆珍提不起来,估计有七八十斤重,并且鱼的种类也增加了乌鱼、草鱼等品类,让穆珍感到自己在学校的生活费有着落了。 娘俩回到家时,穆艳已经做好了早饭,穆宝依然在酣睡中,穆珍趴在穆宝的耳畔,大声喊道:;快,快起床,懒猫,快去烧锅做饭! 穆宝揉了揉眼睛,瞪着穆珍问道:;叫我去逮鱼吗? ;你睡迷了吧,是不是做梦在捉鱼啊?我们都从地里回来了,你打赌输了,就该去烧锅!穆珍认真地说道。 ;别骗我了,你们还没有去,怎么能罚我烧锅?穆宝耍赖道。 ;你跟穆艳打的赌,还算不算?穆珍知道穆宝不会按约定执行,故意问道。 ;算,只是你们出门不叫我两声,你们故意联合起来耍我的!穆宝眨了眨眼睛说。 ;纯属一个无赖,你可以去问咱娘,我叫你几声,你就是不起床,现在埋怨我不说,还强词夺理,真是无法无天!穆珍说道。 ;俺还就是无法无天了,你能怎么着?穆宝脖子一横,用非常强硬的语气回应道。 穆珍看穆宝不认账,于是掀开穆宝的被子,用手胡乱地在他的肋骨处挠了起来,穆宝禁不住穆珍的嬉闹,感紧对正在院里忙活分鱼的秀花喊道:;娘,快来救我,看你儿子欺负人了,你还管不管? ;管,我都管不了你,还能管谁?秀花故意说出自己的无奈。 哥俩逗得更加无拘无束起来。 不一会儿,听到秀花在院里喊道:;穆珍,快过来,你用自行车推着,咱们去镇上去卖鱼,然后换回来的钱全部给你做生活费! 穆珍一边答应着,一边指着在床上躺着不起的穆宝说道:;你等着,假如我卖鱼回来,你还没有起床,我回来跟你没完。 ;我等着你,看你怎么个没完法!穆宝嘴上依然强硬。 ;有本事,我从镇上回来你也别起床!穆珍回头又补充了一句。 穆宝抬起头,对着走出屋门的穆珍做了个鬼脸低声说:;小样,敢跟我斗,等着就等着,还怕你不成!说完,依然裹紧被子,又睡了下去。 跟着母亲到滨湖镇上的穆珍,虽然对这里的环境不陌生,但是却还从没有这么早来过这个鱼市,更没有做为卖家出现在这个大街上,正因为此,穆珍对这里的一切立时充满着新鲜感,迎着阳光,看那街口古色古香的牌坊,牌坊底色的大红被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扎眼,街两边的鲜鱼早市分列两边,身后有门店的商家,面前摆上了各种形状盛水的铁皮盆,里面养着品种不同的淡水鱼类,最吸引人的是那爱吆喝的商家:;走一走,看一看,今天的刚出湖的活鱼样样鲜,不鲜不要钱喽! 穆珍跟着秀花,找到牌坊下的一个角落里站住,秀花从提着的兜里掏出一个化肥袋子,平整地铺在了地上,从穆珍推着的自行车上拖下那装了多半袋子的鱼往化肥袋子上倒了一部分,鱼儿依然新鲜,活蹦乱跳,最欢的鱼儿,竟然一跃,跳到了铺好的化肥袋子外面,穆珍急忙上前,按住了头部,两手抱住重新放在了化肥袋子上。 穆珍刚放好,走过来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指着穆珍面前的鱼问道:;这鱼多少钱一斤? ;俺也不知道什么价,就这样的,你给个价吧!秀花回应着,然后从带来的布兜掏出一杆钩子秤来。 ;所有的鱼一起卖吗?那中年人接着问道。 ;嗯!秀花简短的回应,倒是让中年人感起了兴趣。 ;那就两毛钱一斤!中年人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你太会买东西了,我昨天全部是这种鲫鱼还卖两毛钱斤,而这个比昨天的还好,并且还有乌鱼,这价格有点太不公道吧!秀花边说边扯开盛鱼的化肥袋子口让中年人看。 ;那你说吧,我听着!中年男人也不细看便说道。 ;这样吧,假如你全要,那就一斤再加五分钱,全问过给你!秀花很干脆地回应道。 ;成交!中年人很爽快,立即答应了秀花的提议。 秀花说完将地上化肥袋子的四个角往上的抖,将秤钩挂住,称了一下,喊道:;二十二斤! 接着又放下地上的化肥袋子,挂住另一个未倒的化肥袋子:;四十三斤! ;一共六十五斤,总共十六块两毛五!站在一旁看着的穆珍张口报了出来。 ;真比算盘算得还快!中年人赞叹着穆珍,同时自己拿出一个小本子,将数量及价格全部记了下来,掏出钱来递给秀花,他给了秀花两张十元的钞票,示意秀花给自己找钱,秀花出门时忘了带钱,所以只能央求中年人道:;你看,兄弟,这钱你能不能给正好的,我这没有零钱! ;好!中年人说完,又掏出全是一元的零钱来,很快查出了十六张,然后又拿出一张五角的纸币递到秀花手上。 秀花接过来数了一下,正欲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年人却说:;我刚才查得错了,我再查一遍! 秀花信以为真,又将十六张一元的纸币全部递给了中年人,中年人笑着快速点了一遍,递给秀花道:;正好,是我记错了!说完,提起地上装鱼的化肥袋子,倒入他自己拿的口袋中。秀花接过钱,中年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提起鱼,钻入人群,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秀花感觉有点蹊跷,拿出刚才点的钱来,重新点了一下,结果还有十四张,秀花纳闷起来:;刚才是十六张,怎么现在变成十四张了? 秀花又摸进刚才装钱的裤兜,兜里确实没有什么,随后转身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地上,也没有发现有遗漏的钱,突然想到那人接过钱第二次查钱的速度相当快,错就只能错在那人二次点钱上,这就是人们常谈的了障眼法,借点钱掳走了两张一元的钞票,秀花急忙向着中年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追到市场头上,竟也不见中年人的身影,怅然地回到原处,看着正在疑惑中的穆珍,说了句:;咱回家吧! 穆珍点了点头,推起自行车出了鲜鱼市场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146章 借酒叙事 回到家的秀花,看到桌上已经盛好的饭菜,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今天在集上别人用障眼法虽然只骗去了两元钱,但是这一个月来,竟然两次受骗,难道自己的脸上贴了;容易受骗的标签么? 秀花的眼泪让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穆宝最先看到了,他跑上前去,疑惑地看着母亲,语气中有点气愤地问:;一定是哥哥惹你生气了! 秀花摇了摇头,擦了一下眼泪,没有说话。 ;那,那你怎么啦?穆宝拉住秀花的手,不停地摇晃着问道。 ;没,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眼痒!秀花不想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知道那么多,更不愿将刚才集上遇到的事情轻易说出来,让孩子知道她的无能,就是在集市上,她看出自己的钱少了两元时,她对穆珍也是只字未提。 穆宝与秀花的对话,让全家人都感到突然,特别是秀花的最后一句解释眼痒的话,能够瞒得过穆宝这样的小孩子,却瞒不过老穆与穆珍,老穆心想:;从集市上刚回到家就抹眼泪,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并且这种事情还不便说,不能说,那就是穆珍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她,并且令秀花不便说出口,可没有任何依据,也不能凭白无故地对穆珍训斥,搞不好反弄巧成拙。 穆珍却有另外的想法,秀花在集上的表现,令他感到十分诧异,当时秀花去追那买鱼人,就没有搞懂追的原因,并且回来后,面色十分难看,一句话也没有说,难道受那人欺负了吗?但是从短暂的时间估算,应当没有发生什么?现在母亲的眼泪告诉自己,母亲一定另有隐情,至于是什么隐情,也着实让人难以猜透。 穆艳端着馒头走进来,招呼全家人:;快点吃饭,我盛的菜都有点凉了! 老穆故意装糊涂地说:;吃饭,吃饭,今天逮了那么多鱼,咱们应当庆祝一下,穆宝,拿酒来给我倒上一杯! ;好,我去拿!穆宝说完便放下刚拿起的筷子,走到内间的桌子前,拿起还剩下半瓶酒的酒瓶,边走边白拧开了盖子,拿过八仙桌上的二两的杯子,倒了半杯,递给了老穆。 ;这才是好孩子!老穆接过杯子表扬道。 秀花看到老穆自己倒上了酒,有点吃惊,她跟了老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他自己在家喝过酒,更何况这还是早饭,更是不可思议,他知道这次老穆一定有什么心事,这心事一定与刚才自己掉眼泪有关,她想劝止,可话到嘴边,却噎住了,看老穆的神态,好像知道这次劝不得,她知道中秋节将到,对于老穆来说,每年最哀伤的时刻即将到来,她无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今天自己的表现,勾起了老穆的心事。 秀花想着自己的心事,从内心深处,她真的不想让大家看出来她情绪的变化,可是她又是一个无法掩盖内心的人,这让自己很苦恼,正是这样,她越想劝住老穆,于是便对老穆说:;我有点不舒服,这大过节的,你也少喝点吧!秀花想你借不舒服掩饰自己内心的烦躁。 ;我喝一点,你放心,我不会喝多的!说着将酒杯放在嘴边,一仰脖,酒杯朝向了天,一两白酒全部倒入口中,就听;咕咚一声,老穆喉节一动,倒入口中的白酒立即下了肚。 老穆又抓起放在旁边的酒瓶,自己斟了半杯,这次秀花似乎真的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抢过老穆手中的酒杯说道:;不能再喝了,这样喝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老穆直瞪着秀花,这发直的眼神,让秀花心里一凉,这种眼神何异于是一个精神患者的眼神,秀花立即软了下来,自己心里的烦恼立即抛到九霄云外,苦口婆心地说:;你要再这样喝,我就真的害怕了,你还不懂么? 秀花的怕字出口,立即让吃饭的三个孩子停住了嘴,他们呆呆地看着秀花的脸,怔在那里,好似在问:;这是怕什么? 穆珍心里明白,老穆每年的中秋必然要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没有想到这次来得这么早。但是每年碰到这个时候,穆珍总会默默忍受,听之任之,任其发展,今年的这节骨眼上,他依然采用往年的做法,不愿去说,他首先想到的是逃避。 秀花盯着老穆,苦劝道:;怕你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没事,我身体没有事,你说有事是在咒我!老穆不屑一顾地回应道。 老穆说完,站起身来,正欲从秀花手里抢夺酒瓶,一旁的穆艳;噌地站了起来,抢在老穆之前,将酒瓶拿在手中,提着酒瓶回身走了两步,站到了门口,猛地向门旁的石头上摔去,只听;呯的一声,酒瓶被摔得粉碎,石头上的酒洒了一地,然后气愤地说:;喝,喝,让你喝! 穆艳的举动立时让全家人都愣住了,特别是此时的老穆,此时都看傻了似的,没有敢说一句话。 秀花急忙对老穆说:;看,看,你闺女都发火了! 穆艳的做法好似将老穆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一样,听到秀花这么讲,也当即回应:;摔得好,摔得好,摔了咱就不喝了! 穆宝与穆珍看到这一幕,都没有敢说话,穆珍心想:;妹妹这么做,捅了大娄子了! 未曾想,老穆不仅没有发火,反倒有点责怪地说道:;看,还是女儿了解我,你们这两个王八羔子,就知道吃! 秀花接过话说道:;大家都心疼你,孩子们都大了,你也该改改你的毛病了!这些年来,俺知道你心里苦闷,但是这也要有个终啊! 老穆低下头,没有说话,穆艳看着老穆的举动,自知有些过分,于是转换了语气说道:;这事也愿不得俺爹,今天逮了那么多鱼,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这咋回事,娘,你先说! 穆艳别看没有文化,却长了一个刀子嘴,良好的大脑,什么事经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两年前,有一次老穆夫妻不在家,她一个人与邻居说理,硬是说得邻居哑口无言,这一点也让老穆让她三分。此时穆艳提出这个问题,让秀花心里一凉,她本来怕孩子们嘲笑她,此时穆艳咄咄逼人的话语,不得不说出集市上发生的事情。 未曾想,秀花的话音一落,又扯出老穆一些尘封的往事。 第147章 逆天旧事 老穆听到秀花讲述受骗的经历,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道:;难道是他? 秀花听到老穆说出来的四个字,立时问道:;你认识那个人? ;不仅是认识,而是比较熟悉。老穆肯定地说。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秀花对于老穆的回答更加增加了几分不安。 ;说起来话长,我在上中学时,与我同宿舍里有一个同年级的同学,他叫薛悟术,这个人名字非常特别,人也与他这名字一样特别,他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对于魔术却有着特殊的爱好,很多的魔术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在他手里玩起来非常的魔幻,有时演到让大家看到惊呆的程度。老穆说着,脸色有点略显苍白。 秀花看着不对劲,提醒老穆道:;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别再讲了! ;没事,今天提到这件事,我不得不说出来,否则在我心里压着,会更不舒服!老穆的言语中显得更加沉重。 ;那就吃点饭再讲,不然我觉得你脸色有点不对!秀花打住了他的讲话,并示意穆宝让老穆喝点面汤。 穆宝会意,端起老穆面前的饭碗,站了起来,将碗靠近老穆的嘴:;大大,喝点汤再说! 老穆接过饭碗,猛地喝下一大口,将碗放在自己面前,抹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这个人本身并不坏,但是他的举动却让人受不了,我当年莫名其妙地失眠,最后导致常有幻觉,并且意识混乱,说白了与这个人不无关系! ;真有这么邪乎的事,这大早上的,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孩子们就更受不了!秀花本来想打住老穆要讲的故事,免得吓着孩子们。 ;无论再高的魔术,都是假的,更不能相信是真的,魔术只是戏法,只是讲求个速度与视觉的差异,没有什么受不了啊?穆珍听得很入迷,虽然老穆的语气低沉,但是随着年龄知识的增长,眼界变得愈来愈宽,特别是那次深夜的出走,已经让穆珍的胆子变得大起来,无论何时,他都不相信世间的鬼神,更莫说是魔术了,穆珍摆了下脑袋看了一下穆宝与穆艳问道:;你们俩害怕吗? 穆宝摇了摇头回答:;我听着好奇,就如同你给我讲孙悟空的故事一样好听,不怕啊! 穆艳看着穆宝的样子,虽然自己心里有点吃惊,但是看到弟弟穆宝都不害怕,自然心里也有种不服输的韧劲:;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老穆听到孩子们的表态发言,自知说得有点太沉重了些,于是换了一个口气说道:;这么说吧,这薛悟术简直可以称得上一个魔术师,只要有机会,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在同学面前露几手,自然也就赢得了‘魔幻大师’的称号! ;看来也是个能人!穆珍凑老穆停息的机会插了一句。 ;能人如果能在地方,那就是真正在大师,可这人能错了地方,也许不是有意,他时不时利用自己的悟出来的魔术,利用同学们的不经意间制造些恶作剧,搞得同学们莫名其妙。老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后面的应当更精彩,说说他搞的恶作剧,一定够精彩!穆珍听得正入迷处,没有想到老穆突然停下来,自己想听的精彩竟然没有了下文。 ;快讲来听!一旁的穆宝抱住老穆的膝盖,央求道。 ;我说,继续说,但是你们不要害怕,这下面的事情,就如同《神秘的大佛》里演的那样,当然他没有变脸,而是表演的吹火,可这吹火表演的时间不对,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假如全宿舍同学都在,倒也并不会那么可怕,那一晚恰好是周末,同学们回家过周末,宿舍里就只有我们两个,那时我们睡的是双人床,当时我睡在下床,由于天气的原因,我们俩早早躺在了床上,宿舍内一团漆黑,用伸手不见五指绝不过分,除了屋外的风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声响,我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也不知几点,天空中一个惊雷将我从梦中震醒,睁开眼时,顿时被面前的景象惊出一身冷汗,那是一个背朝着自己的黑影,那黑影喷出一团火焰,霎时照亮了屋子,那场景再配着室外的轰隆隆的雷声,我当即困意全消,不由得‘啊’了声。眨了下眼,再细看时,屋内又是一片漆黑,伴随着室外的一个闪电,那黑影似乎变得高大起来,有点向自己倒下的感觉,我当即坐了起来,谁知正当我坐起来时,又看到那黑影喷出一团火来,这次不仅火光更大,随着火光消逝,那黑影竟然发出一种奇异的怪叫,‘悟术’,我叫了一声,便不省人事,吓昏了过去! 老穆停下来才注意到,屋内除了自己讲话的声音,四个听者连大气都没有喘,这次老穆真的怕将孩子吓着了,他真的不愿再讲下去,也不能再讲下去了。 还是穆珍先开了口,问道:;这一定是那个悟术在捣鬼! 老穆凝神盯着穆珍:;你猜得一点也不错!就是他在练什么吐火术,由于受他这么一惊吓,我当晚失眠了,并且演变成后来的注意力不集中,常常有幻想出现,再后来就自己吓自己,吓出了精神病! ;你说的这些,与今天这集上的事,风马牛不相及,扯不到一块儿的事,真是胡编乱造,安慰我的吧?秀花笑了笑,显然对于刚才老穆说的并不认可。 ;你太瞧不起这位薛悟术了,假如他只是玩弄一下,也并没有什么事,可是他凭着这点小把戏到学校前的集市上去骗钱,骗钱的手法就是你今天碰到的,没有想到玩漏了手,把戏被人家识破,将其扭送到公安局,给法办了,判了几年刑。老穆说话的语气中明显透露出惋惜。 ;据此推算,这人早就出来了!秀花猜测道。 ;出应该早出来了,但是也并没有听说过他的音信。老穆的回答让秀花猜到今天集市上碰到的极有可能是他。 ;他长什么样?老穆看着秀花问道。 ;当时戴着墨镜,我哪里能看得清!秀花说完,看着穆珍又接着问道:;你当时还能记得么? ;我只注意到他的鼻子,鼻尖有点上翘,好似鹰嘴一样,很是特别!穆珍立即抢白道。 ;对,这就是薛悟术最大的特征,长了一个鹰钩鼻子,就凭这个,一定是他!老穆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既然是你同学,咱就算是送给他了,不说了,饭都凉了,咱们吃饭,吃过饭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何必将精力花费在这种人身上,太不值得!秀花说着,用筷子指点了一圈,示意大家快点吃饭。 ;今天故事精彩,我要将这记下来,将来这人身上肯定还会有更曲折的故事,信不信?穆珍总结似地说道。 大家各自端着饭碗,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继续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第148章 浮想连篇 吃过早饭后的老穆坐在屋内对着书本发呆了一会,这位薛悟术当年的行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确实难以说清,但是确实是由于他的那不当举动,让自己神经受到了伤害,现在又波及到自己的家人,这人可恨至极,综合秀花两次受骗,是不是有着某种关联呢? 思绪中的老穆,一场年轻时的经历进入了他的脑海,那次经历虽时过境迁,事隔多年,但却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老穆背着那个写有;为人民服务军绿色大帆布包,跟着附近村里的人下湖南,在火车站候车室内等火车时,由于过于困乏,坐在候车室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放在身边的军绿色帆布包不翼而飞,当时惊得张大嘴巴,几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稍微定神后的老穆站起身挨个问同行的人,大家都摇头称没有看到,包里不仅有他的几件衣物,还有姐姐为他准备的路费都在里面,当时的他简直要急疯了,同行的人都知道他有疯的病根,也慌得六神无主起来。一边让安慰他,一边帮他在候车室里到处查找,随行的有一个年长者提了个建议,说是他有个同乡在这车站附近,听说神通广大,不如请他帮忙查找一下。这个建议立时得到同行人的认可,于是这位年长者便凭着自己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同乡,同乡姓陆,人称;六哥,对于年长者的到来,六哥很热情,闻听老乡的失窃,六哥称:;这件事情并不难办,只是你们要派个人跟着我走一趟,这个人必须认得要找的包! 年长者不认得,便与随行的老穆商量,让老穆跟着六哥去辨认一下自己的包,六哥让人蒙上老穆的眼睛,领着他上了车,也不知经过几个拐弯,下车后,由人领着走了十几米,就听到六哥问:;神手呢? ;在里面!一个男人的回应。 老穆感觉又走了几步,随后便听到一个声音:;是什么风将六哥吹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说了有事求你这神手,不来不行啊!六哥回应道。 ;你说吧,有事求兄弟,怎敢不应?依然是六哥称为;神手的声音。 ;我有一个老乡,世代交好,现在包在车站丢了,估计是你的人取了来,现在想取回去,你给个面子不?六哥话语中带着点硬气。 ;当然,这面子怎么能不给,别说是你六哥世代交好的朋友,就是你普通的老乡,只要六哥说话,焉有不给之理!神手很爽快地答应着。 ;请六哥坐在这里喝茶,让兄弟带着你这老乡去仓库时辨认一下就是。神手接着说道。 ;好,看来都说你神手爽快,现在真的是爽快得很,我先谢过了!六哥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神手叫道:;老四,快领这位兄弟到仓库! 随着一声答应,换了一个人拉着老穆出了门,转了个几个弯后,领着的人揭开了他蒙面的布,老穆揉了揉眼睛,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在面前的是几列货架,货架上各色包裹排列在那里。 ;你看看哪个是你的,要认准,不然你也拿不走的!老四提醒道。 老穆;嗯了一声,沿着货架向里走去,边走边查看着那个军绿色的帆布包,看过一列没有时,老穆心里有点发凉,当走到第三排货架时,眼前一亮,;为人民服务几个红字,让他立时认出自己的包来,于是高声叫道:;这个就是! 老四从架上取下来放到地上,问道:;你包里都有什么东西? ;一身蓝色的衣服,还有一个红花薄被子!老穆清楚地记得姐姐临出门时一再叮嘱自己,被子红花的可保平安,一定要好好爱惜之类的话,所以对于被子的颜色他说得很详细。 老四拉开帆布包,一个红花的被子露了出来,老四立即拉上拉链,站起身来,对老穆说道:;提上你的包! 老穆很听话地提起自己的包,老四重新将布蒙到老穆的眼睛上,领着他出了库房,转了几个弯回到了刚才房间。 ;大哥,找到了!老四说道。 ;那就让他带走吧!神手的声音。 ;谢过了,有情后补!六哥的话语中透出一些感激。 ;太客气了,我就不送了!神手说完,便有人拉着老穆,转身向外走去。 回到六哥处,年长者看到老穆手里拎着的包,立时就明白了,连忙拉着六哥的手连声说:;谢谢您,回家时,别忘了跟俺说声,俺请您喝酒! ;不要太客气,我与这人并不是很熟,但是彼此知道,这事你们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对外人讲,不然,以后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六哥交待道。 ;那是当然,你放心,都说您在这里神通广大,这次算见识了,您放心,我这年龄,您还不信我,绝对不会乱说的!年长者握着六哥的手说道。 ;那就好,你们还得赶车,我就不留你们了!显然,六哥在下逐客令了,年长者很知趣地回应:;好,好,我走了! 年长者说完,与老穆一起出了六哥的大门,来时的老穆由于心急如焚,没有来得及看清来的地方,东西找到了,这才想起来查看周围的环境,并仔细看了一下走出的大门,这只是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极为普通的村落,这大门也只是村里的一个简易院落,至于院内的设置,老穆基本不清楚,因为他只想着自己包的事,院里的环境他真的没有细瞧,所以也记不上只星半点。 这件陈年旧事压在老穆心里已经十几年,按照当年六哥的说法,他从未对外人讲过,不过现在想起来,为老穆分析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提供了参考的依据,虽然当年不清楚这位六哥具体做什么的,但是与神手这样的人能够结识,指定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至少是道中之人,至于什么道说不清,但是一定是有点关联,这正如人世间那句老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马路相通,事事有缘,一个月里的发生两次受骗的事情,两路人是不是也似那次六哥与神手之间,彼此认识呢? 老穆在纸上划了下了两个圆,这两个圆彼此交叉在一起,并在交叉的部分划上了一些阴影,暗暗思忖道:;这阴影就是交集,这交集就是有相同之处,找到一个就找到了另一个!老穆的眼前仿佛显现出当年那个神秘得让人难以琢磨的身影来,这个身影越来越清晰,那就是他——薛悟术向他再次走来,就是他,才导致自己当年噩梦的开始,老穆胸中的恶气顿时涌了上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第149章 童年小成 老穆轻轻地按了一下自己跳得略快的太阳穴,站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这事不能由自己去做,要想将恶人绳之以法,就必须依靠政府,依靠公安机关,这让他不由得想到表弟大安来。 老穆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对于自己家的损失,前后累计才十二元钱,这点小钱也不足以去报案,再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与法律打过任何交道,法制意识的淡薄,让他的思维依然停留在自己的亲人大安身上。 对于这件事情,穆珍也有自己的想法,然而想法却非常单纯,按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的说法,他相信像薛悟术这种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至于如何报应,虽说不清,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穆珍对着自己的书本想着心事,穆宝走了进来,甜甜地叫道:;哥哥,你帮我看看写的这几句话? 穆珍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是关于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小喇叭写的一点建议,穆珍直瞪着穆宝一会儿,真的看不懂他面前的弟弟竟然关注起这个儿童节目,并且能够给节目写出自己的意见与建议,这意见还是其独立思考出来的。这个节目自己当年也喜欢听,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提什么建议,甚至对于对节目的内容也从来没有质疑过,而面有的穆宝还是一个刚上三年级的小孩子,却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思考改进这个栏目,真的不容小觑。 穆珍看着思考了一下,虽然仅有几句话,但是这几句话很通顺,也没有什么语病,并且提的建议与意见也符合穆宝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心意。于是说道:;你写的很好,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穆宝眨了眨眼睛,露出天真的笑:;在上个周时,我给小喇叭节目写了个小故事,并且在小喇叭里还播了出来,就是前天,我还收到小喇叭寄给我的纪念品! ;什么纪念品?穆珍对于穆宝的纪念品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你等着,我给你去拿。穆宝说快速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卡片跑了进来。 穆珍接过卡片,那是一张特别精致的卡片,上面写着:;祝穆宝小朋友健康成长,更多关注小喇叭节目,提供更多更优秀的作品!那字迹很秀气,一看便知道是节目组的阿姨写上的。 穆珍很兴奋,边看边问穆宝:;你写的什么,让他们录用了? ;就写了一个狗熊的故事!穆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咱爹给你改的吧!穆珍感到好奇之余,立即想到他一个刚入三年级的小学生,才刚刚开始学写作文,如何能达到编写一个小故事的水平。 ;你太瞧不起人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根本就不喜欢让咱们听那栏目,当年你听《杨家将》,不是还挨过揍吗? 穆宝直言将当年自己挨揍的事提了出来,更是感到惊奇,直言问道:;这事,那时你那么小,是怎么记得的? ;我哪里记得,每次咱娘看到我放学回来听小喇叭,都会提醒我说你听书挨揍的事,让我不要学你呢!穆宝的话将穆珍的带入当年挨揍的情形,那时听评书是每天下午放学后的必修课,准时到王二元家里去听,有一次自己的数学差五分没有满分,本来上午挨了批评,但是放学后依然没能阻挡住其听评书的乐趣,结果回到家,愤怒的老穆将自己关到屋里,提起脱下的鞋子朝自己腚上盖了两鞋底,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疼痛,但是心里却有十二分的委屈。 ;你听小喇叭挨过揍吗?穆珍想到既然老穆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难免会对穆宝管教得一样严格。 ;还真的没有过,他从来不管我,只是咱娘整日拿你的事吓唬我,我也不害怕,更没有挨过揍,我都想好了,只要是他揍我,咱就跑,让他追不上,他想揍揍不着不就行了!穆宝说的话引得穆珍笑起来。 面前的弟弟与自己当年的想法都不一样,那时老穆对自己无论如何管教,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只是默默忍受,并且心里默默承受着,甚至于有时产生恨他的感觉,哪里能赶得上面前的穆宝呢? 穆宝看穆珍没有说话,又问道:;我就按他们留的地址,将这几句话邮寄过去,你说他们还会播出来吗? ;这个还真的不知道,我看不一定吧!穆珍模棱两可的口气,显然让穆宝有点失望。 穆宝嘟起了小嘴,小声嘟囔道:;跟没说一个样! ;别生气,我再好好帮你看看!穆珍说完,重新又拿起穆宝写的那几句话,还真的无可挑剔,意见也很中肯,符合实际,可以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这几句话写得真的很不错了。 ;我还真的看不出什么不合适来,我想一定会给你播出来的,你寄去吧!穆珍这次可不想再打击面前的这位小弟,怕伤到了穆宝的自尊心,影响他对节目培养出的感情。 穆宝听到穆珍这么说,自然变得高兴起来,对穆珍说道:;哥哥,你去过北京吗? ;我哪有那本事!穆珍至目前为止连去北京的想法都没有呢! ;那更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天安门喽?穆宝继续追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连北京都没有去过,哪里能见到过真正的天安门呢?穆珍真的迷惑,在穆宝这个小孩子的脑子里,怎么想的与自己当年的想法大相径庭呢? ;我长大了一定去,并且还想见到那些播音的叔叔阿姨!穆宝好像十分肯定地说道。 穆珍真的被眼前穆宝的想法惊呆了,这件事情,他到现在也没有想过,更不要说见到播音的叔叔阿姨了,他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站在眼前不起眼小孩的想法,竟然对未来充满着那么多的憧憬与向往。 ;想法是好的,但要是做到,是要付出努力的,你好好学习,自然能去的!穆珍鼓励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好学习不说,我会一直关注着小喇叭,并且会坚持给他写建议,将来有一天,他们会邀我去的,你信不?穆珍的奇特想法,虽然在穆珍眼里根本不可能,但依然不想打击穆宝的美好向往,于是说道:;当然相信,我会做你的坚强后盾,只要你去了,我也跟着你沾光,我们全家都跟着你脸上有光。 穆珍的话逗得穆宝更加开心,兄弟俩敞开胸怀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诸多希望,寄托着无数梦想,飘向室外晴朗的天空中…… 第150章 喜忧参半 兄弟俩说的话,坐在堂屋里的老穆听得真切,自己在两个儿子心中的形象似凶神恶煞,好像只知道用打人的办法解决,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难道自己在管教孩子方面给孩子心灵播下的就只有一个;揍字么,他真的搞不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在教育自己孩子方面,倒底错在了哪里? 自古有严师出高徒,严父出孝子,而在自己身上,不正是这么做的吗?难道自己严加管教也有错了吗?而当听到穆宝提到去北京的那些话时,心中立时又荡起了涟漪。 自己在两个儿子身上用的功夫的确不一样,对于穆珍,当年他倾注了更多的期望,付出了更多的心血,可以说从牙牙学语的那一刻,他就从不敢轻易撒手,那时的他将穆珍看成是自己人生的延续,当成自己的命根子,也正因如此,穆珍从百天开始第一次理发时,便在脑后留了一撮毛,据村里的老年人说这叫;八岁毛,只有父母手上的心肝宝贝才会留下来这撮最初的胎毛,并且只能到八岁时才能剔掉,年幼的穆珍对于老穆来说,几乎形影不离,他去学校,带着穆珍,他去赶集,带着穆珍,每天晚上睡觉,他总是将穆珍放在身边,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农村虽没有幼儿园,但对于穆珍的幼童年,几乎全是跟着老穆在学校里度过的,耳闻目染的就是书本,伴随着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这也正培养了穆珍后来阅读的兴趣。对于穆宝来说,老穆并没有像穆珍那样花那么大的功夫,其原因也并不是没有将穆宝看成掌上明珠,而是在穆珍教育问题上开展了一连串的思考,为什么村里别的孩子在自己引导下能顺利地长成参天大树,而在穆珍身上却发生着这么大的变化,穆珍年幼时的聪明,绝对不亚于他教过的任何一个孩子,然而在进入中学后的表现,连班内的前十名都进不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自己的不放手,阻断了孩子本身思维的发挥,于是在穆宝身上,自己不再像对待穆珍那样花费那么大的心力,而是采用指导性地参与孩子的学习与生活,刚才穆宝提到去北京的想法,恰是其思想自由发挥的结果,特别是穆宝给中央广播电台投稿的事,让他已经从穆宝身上看到这两年来在自家孩子身上教育获取的成功。 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有出息,对于老穆这样的家长,更强烈些,自己没有取得的成功,总试图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来实现,正是这种望子成龙的心态,才导致自己对孩子关注得太多,抓得太紧,未能将孩子的主观能动性挖掘出来,便形成了其格式化的学习方法,影响了孩子的独创性,即便是孩子表现得有点聪明,最终也会抹杀在这看似温床似的摇篮里。 ;穆珍在家吗?大门口外传来的一声高喊将老穆的思绪打断,老穆好似从梦中惊醒般,定了定神,抬脚出了屋门,他要看个究竟,是来找穆珍的,还是又要行骗的。 穆珍听到叫声也随之出了门,并大声应道:;是! 大门外走到院里的人,令老穆与穆珍均是一愣,几乎同时在脑海中反应相同的三个字——不认识。 ;你找我?穆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来人。 ;我是刘村的,来这里报个喜!来人看着爷俩的狐疑,立即解释道。 老穆听到;报喜两个字,立时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快,快请屋里坐! ;我不坐了,大安家喜得千金,差我来报个喜!边说边从提着的布包里摸出红鸡蛋来,递到老穆的手上。 ;什么时候送终米?老穆赶紧问了一句。 ;阴历八月十六!来人熟练地回答道,很显然,他已经将这日子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简单的几句话,老穆送走了报喜的人,自己却真的有点傻了。 大安喜得千金,这是好事,是值得庆祝的事,为这桩婚事,他几乎操碎了心,就是结婚后,还不时听秀花唠叨她表姨那心都没有放下来,说是什么不生个孩子,都担心这婚姻没有个准,现在有了孩子,她老人家的心应当放到肚里了,应当为喜得千金高兴,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家面临的窘境。 中秋之前,恰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两天秀花到村外捞鱼虾的钱,也仅够家里的日常开支,今天的收入是穆珍在学校的生活费,那么这送喜礼的钱又到哪里去筹备呢? 从屋里跑出来的穆宝从老穆手里抢过鸡蛋,对着穆珍喊道:;有红鸡蛋吃了! 秀花与穆艳下地干活了,老穆看了看穆珍与穆宝兄弟俩,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红鸡蛋放在屋内的案板上,推起自行车,出了大门,头也不回地向自家的责任田骑去。 老穆清楚,这件事情拖不得,农历八月十六,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这两三天的时间里,他要尽快与秀花商量如何准备去大安家里喝喜面。喝喜面对于他来讲还不算是什么大事,最大的事是他可以见到百忙中回家来的老表大安,他要将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与大安探讨解决,这才是他心急如焚的真正原因。 在地里干活的秀花看到骑车而来的老穆,本来也没有什么惊奇,等老穆来到跟前,看到老穆什么工具也没有拿时,疑惑地问:;你两手空空,来干什么? ;我不是来干活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老穆便将大安新添千金的事说了。 ;这是好事,可对于我们来说,无论送什么,都拿不出钱来啊!秀花与老穆有着同样的担心。 ;我心急火燎地来找你,就是与你商量钱的事,是否到你娘家走一趟,看能不能再借点来?老穆有点急切地说。 ;咱盖房子已经拿了不少,人家也不是咱家的钱柜,哪能说取就取啊!秀花针对老穆的提法有点不赞成道。 ;那我们还能到哪里筹点呢?这可是大事,你也清楚,咱这个月里碰到的闹心事,我还想着与大安说说,看能不能帮咱出出主意呢!老穆像个央求大人的孩子说道。 ;世上大道千千万,你别老想着我娘家,咱村里不是还有你那要好的同学天成吗?到他家里借点先用着不行吗?秀花提醒道。 ;人家现在虽然有点钱,但是人家用钱的地方也多,咱们哪里能张得开口呢?就是去借,也要你去,我是断然说不出口的!老穆关键的时候有点耍小孩子脾气,对于他来说这面子比天还大似的。 ;行,我去借,这事你不用管了!秀花回答得很干脆。 老穆看着秀花坚定的眼神,默不作声,心里有点莫名的痛,他一个读书人,如今混得简直如同当年的范进一样,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是有点自惭形秽。 第151章 雪中送炭 秀花丢下手里的活计,便跟着老穆回了家,他先到床头拿出这三天卖的鱼钱点了一下,然后抽出十五元钱交给穆珍,这是穆珍三个周的生活费,他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除了给穆珍的十五元钱,再除去这两天花的,剩下的已不足五元钱。 秀花对老穆说道:;上次喝喜酒我们拿了二十元钱,这次喝喜面,至少也要这个数,再少了也拿不出手! ;这事我也不懂,你看着操办就行,按理说,我也不能去,到时候你见到大安,别忘了说说你最近碰到的事,让他给拿个主意!老穆交待道。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现在先找到喝喜面的钱再说吧!我现在就去天成家,估计借点钱也不是难事!秀花说着,将剩下的钱放好,出了家门,朝村里走去。 刚拐过学校的墙角,正碰上莲英,秀花热情地说道:;说来真巧,我正想着去找你呢! ;我听俺家小健说你家穆珍回来过星期,天成就让我赶了来,说是你家盖房子,手头紧些,让我给你家穆珍送点生活费来,这不,我还怕你家穆珍返校,所以早早就送来了。莲花边说边拉住秀花的手:;咱回家再说吧! ;你看这真的是麻烦天成还想着俺这困境!秀花心怀感激。 两个人拐过弯来,进到院里,老穆看到秀花这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拉着莲英,有点吃惊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来也巧,人家天成特意安排莲英给咱穆珍送点生活费来,所以恰好让我碰到。秀花解释道。 莲英急忙又将天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老穆没有想到天成心里想得这么周到,对于自己的难处,他从来没有对天成提起过,让人家猜到自己的心窝子里,这是何等的友谊,这是何等的情份,想到这里,两眼感觉有点湿润:;你看,我这又让他操心了!老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咱这不仅是邻里乡亲,你们俩还是要好的同学,天成时时念叨着你,昨天他就跟我说这事,我因为忙没有过来,今天一大早,他又特意安排我过来,还一再交待一定不要晚了穆珍返校,这不让我特意送来五十元钱,还一再叮嘱我提醒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别的忙帮不了,如果用钱时直接说就行!莲英说着,拿出五张十元的钞票交到秀花手上。 秀花客气了一回,说道:;真的是谢谢天成想着俺,等秋后收了庄稼,卖了钱就还回去。 ;你也不用急,你们两个学生,再加上平时家里的用度,缺了钱寸步难行,再说了,这两年俺家搞点副业,也多亏了老穆哥帮忙,不然也不会有点闲钱!莲英话语中很是中肯,她知道天成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没少找老穆商量,天成时时说起,老穆虽然与自己是同学,可这同学比亲哥哥还好。 ;你可别再说得他那么好,这些都是应该的!秀花十分客气地回应道。 ;哎,你看我嘴,只说这些闲话了,刚才你说找我来着,不知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莲英突然想到刚才秀花说找自己的事情来。 ;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对你说,咱村西头这几天由于沤苘,上来不少的鱼,我想着约你一起去捉上几条。秀花反应得挺快,将借钱的事只字未提,莲英送来五十元钱,足够这次喝喜面的钱,再加上剩下的几元钱,明天还可以再逮些鱼上来,估计秋收期间的零花钱也已不成问题。 ;我每天除了在家洗衣做饭,再就是照顾地里的活计,时不时还要去猪圈帮着收拾收拾,有时被圈里的味道呛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心思去逮什么鱼?莲英当即拒绝了秀花的好意。 ;没事,你忙你的,明个我逮了鱼,给你送几条大的尝尝!秀花觉得有了这些钱,家里的开支有了,暂时解了燃眉之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经济压力,何不补个人情呢? ;你咋还客气上了!天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小健准备午饭去,就不耽误你们的事了!说完便转身向院外走去。 ;那俺不送了!老穆看着莲英的背影说道。 ;这又不是客人,不用送!莲英回头摆着手走出了大门。 秀花却急步送到门口,还客气了一回,便回到院里,对老穆说道:;你看人家天成,从来没有把咱当成外人,这是雪中送炭啊! 老穆点了点头,说道:;从前老是有人说为富不仁,看咱这天成,心胸豁达得很,绝对不是那种人,绝对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不受人尊重,还有什么样的人才会受人尊重呢? 穆宝听到老穆的话,从屋里跑出来,对老穆说道:;我将来也一定赚到许多许多的钱,到时候我也一定会像天成叔叔一样,受人尊重! ;行,到那时,你爹脸上也贴了金,俺也跟着你长脸!秀花看着穆宝还略显稚气的脸表扬道。 穆珍听到院里的议论,心里在想:穆宝这么小,就会奉迎拍马,将来一定是个奇才怪才,并且自己又有较好的主观能动精神,想不成点才都难啊! 院里气氛活跃一回,便分头忙各自的事情,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152章 仙凡迥异 返校后的穆珍,想着家里的窘境,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贫困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已不是什么新鲜词,但是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他难以忘却同桌苏文拿他穿的高吊裤取笑,而当下又有谁知道自己的生活费是靠现逮现卖的鱼钱拼凑来的呢? 穆珍不时地记起母亲说过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一句话,对于自己来说,要改变这一切的,只有好好读书,他知道,父亲常对自己提起的铁饭碗,也要通过读书才能获得,这一年来,他亲眼目睹村里的天成叔凭着养猪变得相对富有,他多么想也像天成叔那样,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而改变这个家庭,改变自己呢?有时自己又在读书与富有之间迷茫起来。 随着紧张学校生活的开始,穆珍对于家里窘境带来的不爽日渐淡漠,特别是胡国庆母亲对他的关照,让穆珍的生活又多了一分安适,特别是每天晚上的夜宵,让他觉得如同自己的亲人在身边一样。 中秋节那天晚上,学校暂停了灯课,离得近的同学回家与家人共度中秋佳节,离得远些的同学,与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温习着功课,等着食堂开饭的铃声。穆珍也与留下来的同学一样,安静地在那里写着作业,突然穆珍感到有人在敲他的左肩,他猛地回了一下头,轻声问道:;你还不回家啊? 站在穆珍身后的胡国庆微微笑了一下,也轻声回应道:;这不是在等你吗? ;等我?穆珍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地问道。 ;就是等你跟我回家!胡国庆肯定地说。 ;跟你回家太早,我先学会习,吃完晚饭再去你家。穆珍说着指了指面前的书本。 ;咱们到教室外说!说完,拉起穆珍的手一起出了教室。 穆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两人到了教室外,轻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中午回家与俺娘说不上灯课的事,她说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拉到家里一起吃饭,共度中秋佳节!胡国庆言语中十分恳切。 ;这,这有点不合适,中秋佳节是你们家人团聚的日子,让我参与,不太合适!穆珍说着连连摆手。 ;没有什么不合适,你在我家住的日子虽不长,可我娘已不把你当外人,她时常对我讲,让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看待呢! ;真是这么说的?穆珍听了,感到十分好奇,自己对他们家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那还有假,俺娘说了,我能重新返校读书,有你很大的功劳,并且期间学习进步很快,也与你密不可分,假如没有你,我是不会直接入初三年级,最有可能是留级了!胡国庆十分认真地说道。 ;让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我只是起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你本人,我住你家,给你们带来的麻烦也不少呢!穆珍虽觉得胡国庆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还是谦让着,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激。 ;别说了,反正今天我要是不能带你回家吃饭,我娘又要怪我心意不诚了!胡国庆似乎有点央求了。 ;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穆珍看胡国庆的神态,今天的饭不去吃,是要得罪他母亲的,那岂不是弄巧成拙,显得自己有点孤傲了吗? ;那好,现在我们走吧,如果有什么写不完的作业,带回家写!胡国庆说得有点急切。 ;好吧!穆珍转身回到教室,简单地收拾了下书桌上的东西,拿了一本英语课本,跟着胡国庆一起回了家。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刚进了家门,扑鼻而来的是久违的炒肉香,那种香味直接刺激着穆珍十分敏感的味蕾,感到口中的唾液分泌增加了许多。 ;娘,你让我做的事,我把人给请来了,你给做什么好吃的啊?胡国庆对正在厨房忙着的母亲叫道。 ;好,好,你们先等一会,很快做好了!胡国庆母亲回应着。 ;哥哥,你来帮着咱娘烧锅,我要去陪穆珍哥哥玩会儿!坐在锅前往锅底添柴的小丫喊道。 胡国庆听到小丫喊自己,立即走了过去,接过小丫手里的烧火棍,坐在锅前接着往锅底添起柴来。 走出厨房的小丫来到穆珍面前:;哥哥,你知道中秋节的来历吗? 穆珍对于小丫的问题有点发愣,这中秋节过了这么多,还真的不知道是如何来的呢?没有想到被这个六岁的孩子难倒了。 穆珍又不想这么尴尬下去,略加思索地说道:;中秋节是中国传统的节日,每年到这一天,是月亮最大最圆的日子,也正因为此,也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历史上许多的文人都留下了大量诗篇来纪念这个日子,于是便有了中秋节的习俗。 ;你说得不对,刚才俺娘说了,中秋节是嫦娥奔月的日子,大家为了祈福,才吃月饼的!小丫天真地笑着纠正道。 穆珍一愣,心跳得有点加速,脸庞有点发热,急忙补充说道:;这是两回事,一个是从天上的仙界说的,一个是从地上的凡界说的,两个都对啊! 小丫听着穆珍的解释,立时变得有点糊涂,一时搞不明白仙界与凡界是什么,歪着扎着的羊角辫问:;仙界好还是凡界好? 穆珍觉得小女孩的问题很有趣,于是便回应道:;仙界是对嫦娥这样的仙女说的,那月宫又名广寒宫,宫里只有嫦娥与玉兔,没有其他人,而凡界却有着我们这些平凡的芸芸众生,就如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统称为平凡人,彼此间能够互相聊天说话不说,还有很多好玩的有趣的事情,你说是仙界好,还是凡界好呢? 小丫思考了一下:;我喜欢凡界,仙界的嫦娥多寂寞,没有人说话,就是有玉兔陪着她,也不会与他说话啊! 穆珍笑了起来,小丫看着穆珍,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接着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你说得很正确,凡界的生活丰富多彩,我们都是平凡人,生活在凡界,才能享受这生活的乐趣,也就会共同在一起过节,而嫦娥看到我们凡界的快乐,会更加感到孤独,更加感到凄凉!穆珍说到这里,想到父亲每年的中秋非常举动,心里猛地一沉,便止住了。 ;你说的我明白了!小丫拉住穆珍的手高兴地回应着。 穆珍看着小丫的高兴劲,也随着他跳起来。 ;饭好了,咱们开饭了!在厨房里帮着做饭的胡国庆对着穆珍与小丫叫道。 ;咱们洗手,准备吃饭吧!共同享受这凡界的乐趣吧!小丫边说边拉着穆珍的手去洗脸盆前洗手。 小丫的话把穆珍逗乐了,没有想到这小丫学得真够快的,刚说的就用上了。 随着饭菜上桌,四个人立时沉浸在其乐融融的节庆气氛中…… 第153章 语重心长 穆珍在胡国庆家吃的这顿中秋饭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为丰盛的中秋饭,不仅有鸡鱼肉蛋,而且还盛上了他最爱吃的螃蟹,四个人吃饭,桌上摆了六个菜,并且每个菜的口味也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好味道。 此时的穆珍早已将在自家过中秋节留下的创伤忘得一干二净,由于桌上菜品的美味可口,让穆珍很快便打起了饱嗝,毕竟是中秋节,团圆饭过后,胡国庆母亲又端上月饼与苹果,放在院子里早已摆好的小桌子上,大家坐下来,分享着这节日零食的同时,聊着开心的事儿。 ;这些日子里,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胡国庆的母亲亲切地问穆珍。 ;习惯,比在学校得好多了!穆珍随口答道。 ;这些天里也没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除了父母,还有弟弟妹妹!穆珍对于胡国庆的母亲问这些家常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很正常。 ;看你很诚实,对我们国庆也很好,所以有些事情一直想对你说,却始终没有讲出来,国庆小时候很聪明,他父亲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对我讲,要让他返校上学,我也多次想过,当时由于生活所迫,让他辍学了一段日子,这期间碰到你,所以才让他的功课没有落下,我们从心里很感激你,现在他父亲不在了,家里老人走得又早,大女儿跟着他舅去了东北,国庆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了,我读过几年书,大道理还是懂一些的,对于国庆的学习,我帮不上忙,有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来我们家,就是国庆的老师,有什么难题,也能帮着他,我打心里感恩于你!胡国庆母亲说到这里停住了。 胡国庆母亲的一番话,让穆珍感到沉甸甸的,自己虽然长国庆几个月,但是也不至于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可以成为他的老师,更没有什么大恩在里面。于是便借着月光盯着胡国庆母亲的脸说道:;大婶,我们年龄差不多,国庆的成绩也不比我差,我们只是互相学习,互相促进,这些日子里,他每天晚上的努力,我自愧不如,在这里住,没少给您添麻烦,特别是您给俺的照顾,俺真的不知怎么感谢您才是! ;快别这么说,我打算这几天回趟娘家,恐怕一年半载的也难回得来,你们俩在这里的日子,一定要团结和睦,有什么难处,可以让国庆写信给我讲,国庆在这里如需要你的帮助,万万不可推辞,这些日子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我走后,国庆有你陪伴,一定不会寂寞,也一定不会孤单,不仅如此,有你的帮助,学习上也一定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波动,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看到国庆与你都能金榜提名!胡国庆的母亲语音中略带些伤感,并伸出衣袖擦了擦眼睛。 ;娘,你要去我舅家吗?胡国庆对于母亲提到回娘家的话,很是惊讶,这是母亲从未对自己提到过的话啊! ;娘,我跟着你去!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小丫站起来搂住母亲的脖子撒娇道。 ;让你跟着我去!母亲一边抓住小丫的手,一边继续说着:;前两天我接到你舅发来的信,他提到要我最近去一趟,说是在那里给我找了份工作,为这事我琢磨了两天,怕我走后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借今天的中秋佳节之际,我想着对你和穆珍讲明,等我走后,有穆珍在这里陪你,我也就放心了,穆珍对你好,我在这期间看得到,你一定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有什么事多与他商量,不仅是学习上多向他求教,生活上也要多向他学习!胡国庆的母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好像明天就要离开的似的,话语中含着万般的叮嘱。 ;我一定会的,那我们的地怎么种啊?胡国庆立即想到自家的责任田的问题。 ;这个我已经与咱村长商量好,我走了后,让他来种着,你爹没有亲兄弟,他也算与咱最近的族亲了,他种着咱们的责任地,然后每年给咱提供些吃的就可以,地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管安心读书就行!母亲的话刺痛了国庆。 ;那我也跟着你去,在东北读书不是一样吗?胡国庆有点哽咽地说。 ;这件事,我原来就与你舅舅商量过,可是他说在东北学习时间没法保证,一到冬天,温度极低,零下三十几度,怕你受不了那个罪不说,主要是你在这里读书,能有充裕的学习时间,咱家离学校又近,学习条件比东北好得多,等你哪天工作了,再考虑去东北也不迟。母亲的话,让胡国庆没有言语。 ;大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穆珍从胡国庆母亲那里听得出来,她去东北也不仅仅是一封信所决定的,一个到人对于家乡的眷恋,那是一生都难以改变的,虽然他不知道国庆的母亲是如何嫁到远离家乡的异地,但是他却能明白,嫁到远离家乡异地的她,却时时想着家乡的山山水水,想着家乡儿时的伙伴,想着家乡亲人的呼唤。 ;你理解就好,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将你们牵挂在心上,我刚离开东北的日子里,经常做梦回到东北那大树参天的原始森林,也经常忆起在那里发生的趣事,现在我离开了你们,也会时时想着你们,特别是这个中秋佳节,让你与我们一起度过,这对我们全家人来说,是一个十分有意义的节,这个节日拉近了我们的关系,增进了你与国庆的友谊,将来如果有一天,让国庆带着你,一同去东北感受那森林里的乐趣。胡国庆母亲说着站起身来,到屋里拿了一条毛巾,边走边擦着眼睛。 穆珍清楚,她落泪了,她虽然不像胡国庆那样在哽咽,但是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这里的环境已伴随他十几年,这里早已成为她第二故乡,对于这里,她同样注入了自己的感情,同样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按说,我走得有点匆忙,但是这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未成年的孩子!从屋里回到桌前的胡国庆母亲继续说道。 ;我知道!胡国庆听到母亲说这句话,哽咽得有点厉害起来。 ;孩子,你不要伤心,你父亲在时,一再对我讲,不管如何,也要照顾好你们兄妹仨,我始终没有忘记他生前的话,但是如果留下来,依靠这几亩薄田,显然,难以支撑起这个家,难以养得起咱们娘四个,听你舅讲,在那里给我找的工作,不仅适合我,而且收入足可以养活你们,只要你在这里好好读书,就会让我安心工作。母亲的话,让胡国庆已由哽咽变成了抽泣。 母亲递给胡国庆毛巾,让他擦擦脸上的泪,月光下默默地直视着胡国庆。 穆珍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这是一位慈善的母亲,她为了孩子们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用那算不上坚强的臂膀支撑着这个脱离了父爱的家。 ;别伤心,孩子!坚强起来,努力做好每天的事,就是在为你以后的光明大道积蓄一分力量!胡国庆母亲的话,很有哲理,让穆珍从另一个层面认识了这位可敬的母亲,她不仅有文化,而且有思想,这思想为下一代注入前进的动力,明确了前进的方向,也点亮了自己前行的路。 第154章 化解疙瘩 穆珍在胡国庆家里过的中秋夜,本以为是一个最让他知足的中秋,没有想到胡国庆母亲的一番话,将这个中秋变成了一个更加特殊的中秋,几个人说完话,胡国庆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穆珍看他伤心的样子,也没有再劝他,穆珍知道,此时的规劝,无异于火上浇油,说不定会哭得更加伤心。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彼此没有言语,便拉灯睡下了。 正月十六恰是刘村喜面的日子,老穆与穆宝与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穆艳在家负责为他们爷俩做午饭,秀花一个人带着礼物去庆贺,说是礼物,其实就是一筐鸡蛋外加几尺花布。 刘村的喜面办得并不奢华,桌上十个大碗的各色菜肴倒也十分可口,秀花对于这些菜肴并不感兴趣,最关心的事情却让其心凉了半截,他在人群中搜寻了几遍,始终没有看到大安的身影,心里十分焦急。 于是秀花借看孩子的机会,特意给新生儿准备了二十元的见面礼,递过钱后,轻轻地凑到惠芹耳朵旁,悄悄地问道:;大安没有回来啊? 惠芹显得有点委屈地说:;别提了,孩子出生时,他执勤,没有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几天过去了,给他打电话,办公室接电话的称,因为工作上的事出发了,现在他可真是为工作在拼命,连节假日都见不到一个! 秀花立时愣了一下,有点埋怨道:;你看这爷们,怎么自己媳妇生孩子的事比他工作上的事还重要! ;可不是,他上次回来时,私下跟我讲,现在单位事情多,人手少,再加上他又是党员,处处冲锋在前,不敢有丝毫懈怠,谁让咱嫁给警察呢!惠芹对于自己的选择无愿无悔,说这些话的时候,对着表姐稍露出点娇嗔。 ;这事可怨不得我了!秀花故意卖弄些玄虚道。 ;成就俺这桩好事,哪里怨你了,感激还来不及呢!惠芹的话说得两个人笑了起来。 随着一声;让姥姥看看外孙女儿的话音一落,帘子掀起,惠芹的母亲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惠芹嫂,还有一些娘家里的亲近人,秀花立即叫了声;姨,随后自觉地躲在一旁,听着她们的絮叨。 秀花站了一会儿,看自己也插不上嘴,便靠墙挪动了几步,掀帘挤出了房间,走出屋外,站在院里看看天色不早,想着既然今天见不到大安,事情也说不成了,不如就此别过,回家为秋忙做准备。想到这里,她左右看了看,院里没有其他人,除了惠芹屋里的唠叨声,便是厨房里老穆姑的说话声。 秀花直接进了厨房,看站着与老穆姑说话的人并不认识,估计是老穆姑的什么亲戚或者是刘村帮忙的人,老穆姑见秀花进来,立即停下说话,与秀花打招呼:;侄媳妇,饭吃好了吗? ;吃得挺好,老姑,这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秀花客气地问道。 ;没有事情了,我们村里有几个帮忙的,不用咱们亲戚忙了!老穆姑笑了笑。 ;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秀花顺水推舟地回应道。 ;嗯!老穆姑一边答应着,一边拿起旁边桌上的红鸡蛋对秀花道:;你家里人多,多拿几个红鸡蛋回去给孩子们吃! 秀花明白,老姑对待自己娘家人一直是比较照顾的,这一点是她自嫁给老穆那天起,就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的。 回到家的秀花,因为没有办妥老穆一再交待的事情,感到有点胸闷,坐了片刻,便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可头一挨枕头,两眼便合在一处,睡着了。秀花睡得很沉,中间她连没有做任何梦境,也没有什么感觉,这一觉如同重生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一生从未有过的。 放学后回家的老穆,看到还在沉睡中的秀花,直接摸了摸额头,没有任何发热症状,老穆心想,她也许实在太困了,这些天来,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忙着去逮鱼,然后靠着双腿,急急忙忙上镇上去卖,归来后,从未停下来过,不是忙地里的活计,就是忙家里的事情,她确实也该歇一歇了。老穆看着秀花鼾睡的样子,心疼地拉起床上的另一床薄被子,搭在了秀花盖的被子上面,这一盖,惊醒了鼾睡中的秀花。 ;我睡着多久了?醒来的秀花揉着眼睛,直瞪着老穆问道。 ;我也不知你睡了多久,看你睡得挺香,是不是太累了?老穆关切地问道。 ;我从咱老姑家里回来,觉得有点乏,只想躺一会儿,没有想到这一合眼就是半下午!秀花自我埋怨道。 ;这段时间,你确实太辛苦了,如果不是你这么没黑没白地干活,咱家的零花钱都不知从哪里凑呢!老穆说着到外面拿了条湿毛巾递给秀花:;快擦下脸,准备吃晚饭了! ;今天你再三叮嘱的事情没有问,我觉得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做似的,心里空落落的!秀花无奈地说道。 ;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没说就没说,又没有什么遗憾!老穆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是没想着,也不是不想说,你说这大安也真是,家里添儿女没有回来,这亲戚去家里送终米,依然没有回家,岂不是冷落了人家惠芹的心,当初咱只想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来着,未曾想,现在竟然为了工作,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呢?你说这让惠芹娘家人怎么评说?秀花将今天的事一股脑儿倾倒给了老穆。 老穆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思索着:;这老表一定有老表的难处,婚姻让他一波三折,现在工作了,事情可能比婚姻还复杂,再说了端了国家的饭碗,就应当服单位的管理,这难处只有自己知道。老穆想到这里,开导秀花道:;大安自有难处,就如同我一样,离家这么近,可为了工作,你不也是一样,要让我优先想着学校的事,然后才考虑家里的事情吗?更何况大安端的是铁饭碗,更要服从组织,服从单位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妥啊?你生这气,其实不在惠芹那里,你最主要的症结不还是我们昨天说的那点事情吗?这次没有问,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说了人常说的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么?即便是说了,他就能帮咱解决吗?这个还是要走法律程序的,不能怪大安,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急上火了不是? 这番话,字字在理,说得秀花心里像拨云见日般地清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本难唱的曲,咱碰到的这点事情,对于大安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事,可是大安遇到的难事,说不定家人谁也帮不了他,他承受的难更大,他承受的担子更重,想到这里,她回应老穆道:;你说得对,我真的只站在自己角度上想事情,没有站在别人那里看问题,你一说我倒觉得咱这没有什么事情可言了!说完立即下床,快步走到厨房,收拾着锅灶,忙着为全家人做晚饭。 第155章 投石击浪 中秋节过后,胡国庆母亲带着小丫去了东北,家里只剩下胡国庆一人,有穆珍的陪伴,倒也不显寂寞,然而两人的关系却愈显亲密。 穆珍与胡国庆在一起度过的那段幸福时光,是一段值得两人终生回味的日子,胡国庆的一日三餐也不再回家,选择了在学校就餐,他与穆珍自然成了最要好的伙伴,过着同吃同住同学习的日子。两人都有共同的想法,就是要用学习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且两人暗暗较劲,但彼此心照不宣,原来每天晚上胡国庆为了补习功课加班至深夜,穆珍总是一觉醒来,发现胡国庆还在灯下努力夜读,自从胡国庆母亲离开后,穆珍一改往日先睡的习惯,也陪着胡国庆挑灯夜读至深夜。 这种安稳的日子,却被一次偶然的事件,激起了一层波浪,两人还发生了一些分歧。 那是一天晚饭过后,大家都洗刷完碗筷到教室学习,映着落日的余辉,各教室的灯光都争相点亮,坐在教室的穆珍感到有一丝寒意,此时才想起由于吃饭时脱下的秋衣还在宿舍的床上,他抬头看了看,大家都在默不作声地学习,上课的铃声还没有响起,他站起来,走出教室,向宿舍跑去,当他跑到宿舍门口时,门并没有落锁,穆珍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 ;谁?黑暗中,上层床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来拿衣服。穆珍回答道。 ;吓我一跳!那声音中显出一种仓促。 穆珍定了定神,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床上趴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穆珍并不陌生,那是他初来这里考初三时,坐在其后面的那个被老表杨磊称为;小瘜三的石元庆,本来这石元庆并未与穆珍分到一个班,然而石元庆要好的同学于德水与穆珍同分在了一班,由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石元庆跟着于德水吃住在一班的宿舍,虽然穆珍因为考试与石元亮发生过不愉快,但是穆珍有杨磊撑腰,这石元庆自然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平时对穆珍倒是客气了许多。 此时穆珍对石元庆趴在于德水的床头上,倒也不觉得那么奇怪,毕竟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便随口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我,我,一会去,你咋回来了?石元庆有点魂不守舍地回答着。 对于石元庆的回答,穆珍依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于被杨磊称为;小瘜三的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不上课,也不会有什么稀奇,于是自己拿了衣服便快速离开了宿舍。 未曾想到的是,就是这么简短的时间,穆珍却撞上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差点撕裂了胡国庆与穆珍的友谊。 第二天中午,正当大家吃饭的时候,于德水在宿舍门口大声叫嚷道:;我床头上的木箱被人撬了,里面的五十元钱被人偷走,这指定是我们宿舍里的人干的,不论谁干的,只要将钱给我送回来,我就不报告老师,如果你不送回,就别怪我不客气!随后说的便是满嘴喷粪的一些脏话。 于德水在宿舍门口的叫嚷,立时让全宿舍正在叽叽喳喳的噪杂声嘎然而止,大家都静心听着于德水的叫嚷,没有一个人劝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得罪这么个;瘟神,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穆珍立时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立时在他脑海中显现出来,石元庆趴在于德水的床头上,并且随着自己闯进来的紧张,该不会是做什么坏事情吧,可是毕竟没有抓住他的手腕,这种情况下,岂能乱说呢?穆珍发直的眼神盯着站在于德水身后的石元庆,当石元庆的眼神与之相对时,立时绕过穆珍的眼神,垂下了眼皮,穆珍这一瞬间看得十分真切,最好的同学丢了钱,自然有最好的同学帮着来查找,他不仅没有任何表现,而且看到自己目光透出的猥琐,立时让穆珍产生了一种警觉,莫非是他在作怪? 穆珍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便并未就此断定就是石元庆撬了于德水的箱子,偷了他的钱,毕竟他们俩的关系如同亲兄弟般,怎么就会因为五十元钱而断了彼此的友情呢? 事情发展得远非穆珍想象得那么简单,晚上放学回到胡国庆家里,胡国庆莫名地问穆珍:;今天于德水的钱被人偷了,你应当知道谁的事? 穆珍满脸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会知道? ;晚上班主任张老师找我问的一些话让我猜到的!胡国庆盯住穆珍的脸解释道。 ;他问你什么了?穆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偶然碰到石元庆趴在于德水的床头,但是并不能直接就断定他偷了钱,就是自己的偶然碰到这一幕,除了石元庆与自己,怎么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现在张老师问胡国庆的话断定自己知道,难道张老师有第三只眼,能看透未知的事情? ;他问我的话,我起初也是很狐疑,但是后来我听明白了,那就是有人说是你拿了于德水的钱!胡国庆的话音一落,穆珍的头;嗡的一下,感到脑袋像吹了气的皮球一样,猛然膨大起来,如同一个磨盘压在脖颈上,怔怔地瞪着胡国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你没事吧!胡国庆看着穆珍的样子,不安地问道。 ;这个‘小瘪三’,真是欺人太甚!穆珍张口大骂起来。 胡国庆看着穆珍生气的样子,立即缓了口气,用一种舒缓的口气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重复了张老师的意思,你生这么大气干啥? 穆珍立时将昨天晚上回宿舍看到的一幕都说了出来,胡国庆当即断定,石元庆一定就是内鬼,不将这内鬼揪出来,势必害了面前的好友。 ;我也这么想,但是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咱也不能就这么毁了一个人,就算是他很可恶,但是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咱还是要忍一忍!穆珍不想就这么武断地去猜测,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看到的难道还不是证据,现在他能为了保自己来毁掉你,难道我们就不能理直气壮地将内鬼揪出来?胡国庆说得很是气愤。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怕什么,只是怕搞错了人,就算他再是‘小瘪三’,咱更不能这么往他头上倒屎不是?穆珍还是站在保全石元亮的名声上考虑。 ;那就要查清楚,不能让内鬼这么逍遥法外!胡国庆依然愤恨不已。 ;还是再观察一下,看看他什么反应,狐狸的尾巴终会露出来的!穆珍依然有点犹豫地说。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去给你摆平!胡国庆显然被击怒了,如同一只准备战斗的雄狮,在那里气喘不停地叉着腰。 ;现在换我劝你消消气,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张老师没有找我之前,你先不要去讲这件事!穆珍依然不想再次得罪石元庆这么个小瘪三。 ;你怎么这么娘们起来,假如你再这样,咱们的朋友都不要做了!胡国庆斩钉截铁地说。 穆珍听到胡国庆如此说,便止住了话,他清楚,现在劝不住他了,假如自己再劝下去,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发怒的胡国庆,不知该讲些什么。 第156章 水落石出 胡国庆与穆珍的争执,最后以胡国庆的执着与愤怒胜出,穆珍本想着忍辱摸排清楚,将事情搞个水落石出,水到渠成,然在胡国庆看来,这事容不得半点拖延,出手要果断,不必婆婆妈妈,当穆珍感到难以做通胡国庆工作时,便知难而退,任由胡国庆去处理。 一夜再无话,早上起来的胡国庆与穆珍依然像往常一样,洗刷完去了学校,出操结束后,老师们都到齐了,当教室里传出琅琅读书声时,胡国庆自行走出了教室,径直去了办公室。 随着一声报告;,胡国庆走到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桌前,对张老师低声说:;您昨天说的事,我想再与您详细说说。 张老师看着胡国庆有点神秘的样子,知道他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于是站起身来,带着他去了自己在学校的宿舍,在去宿舍的路上,张老师问胡国庆:;你想说的事可以说了,在办公室有那么多老师不太方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张老师眼中,好像依然没有摆脱对穆珍的怀疑,并且对于别人的栽赃,张老师还蒙在鼓里。 胡国庆看左右没有什么人,便低声将穆珍昨天晚上去宿舍拿衣服时碰到的场景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很明显,这是猪八戒败阵——倒打一靶! 张老师被胡国庆的歇后语逗得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到了张老师的宿舍,张老师问胡国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涉及到一个人的名声问题,不便直接问他,更何况这石元庆也不是咱们班的学生! ;这事,您可以不用问,我直接对于德水说,需要您出面时,您再出面,行不?胡国庆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你不可胡来,容我再想想!张老师对待这件事,还保持着十二分的谨慎,就是自己收到举报穆珍的纸条,他也没有直接找穆珍谈这件事,而是找到他的好友胡国庆了解些情况,没有想到让这聪明的胡国庆一眼竟然看到事情的本质,并且还直接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张老师打心里赞赏胡国庆的聪明与睿智。 张老师让胡国庆离开自己的宿舍后,自己坐在桌前思索着事情该如何去解决,在想到胡国庆的聪明时,感到先由同学自行解决,不声张,静观事情发展的结局,也许不是坏事。 回到教室的胡国庆,立即走到于德水身旁,弯下腰嘀咕了两句什么,没有人听得清,但是于德水立即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胡国庆对于德水说:;你的钱放在箱子里有谁知道? ;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你先想想这几个人中,谁最有可能拿你的钱? ;我看哪个都有可能,并且也不排除宿舍里的任何人! 于德水的语气中,显然并不知情张老师知道他少钱这件事。 ;那我告诉你,石元庆是内鬼,你信不?胡国庆的一句话,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巨石,于德水立即显得有点激动。 ;是他!你说的我根本不信!于德水冷静了一下,对胡国庆的话表示了怀疑。 ;你怀疑什么,有人看到,你也不用管谁,你只要问一下石元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胡国庆的话让于德水好似看到一线曙光,只能这么做,先问问石元庆再说。 早上的两节课对于德水而言,让人知道什么才称为;漫长,这漫长的等待中,于德水对于老师讲的内容全当成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袋却不敢停下来,周密地思考了很多方案。 放学后,于德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宿舍吃饭,而是约了石元庆到无人的地方。 ;你与我最好,为什么还撬我的箱子?于德水单刀直入地质问石元庆。 ;我,我……石元庆的吞吞吐吐,当即证实了于德水的怀疑。 ;快说,你拿我的钱做什么了?于德水看着面前的石元庆,恨得咬牙切齿,他攥紧的拳头曾几次欲举起来砸向面前的石元庆。 ;星期天我赌博,输了些钱,打算拿你的钱还上,然后剩下的打算请你吃几顿饭!石元庆这软骨头,立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低头认赃了。 于德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搞得这么顺利,他扭住石元庆,气势汹汹地问:;现在钱在哪里? ;昨天我已归还了欠的赌债,手里还剩下二十二块!石元庆说着从衣兜里掏了出来,递到于德水手里。 于德水接过钱,真想狠狠地将石元庆猛揍一顿,毕竟已经思考了两节课的时间,按照考虑的方案,先将自己的钱要回来,然后再与他一刀两断,从此绝交。 ;那你还帐的钱什么时候还我?于德水厉声问。 ;你得给我时间,算我借你的,其实当时我本来只是借,等我有了钱,就再给你放回箱子里,没有想到你发现得这么及时。石元庆辩解道。 ;假如你是借的话,为何不直接与我借,非得用这等卑劣的手段,让我骂你两天才成!于德水得理不饶人似地怒斥道。 ;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我保证会还给你,但有一个,这事你不能告诉老师!石元庆有点哀求道。 ;行,不告诉老师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假如你还不上,我就告诉老师,让学校来处理你!于德水将一早上想好的方案全部用上了,没有想到这方案十分凑效,看来软骨头的人,无论是到了哪里都不会硬起来,并且只会成为人的笑柄,于德水为自己交了这么一个垃圾而懊悔,自己一向为人仗义,但是碰到这么一个垃圾,感到自己顿时矮了半截,遂抬腿用膝盖顶住石元亮的肚子说道:;你的话我也信不过,你写个欠条,不然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欠条,我写,一定写,现在就写!石元庆连声说道。 于德水跟着石元庆回到他的教室,拿出纸笔,当即写下: 欠条 今欠于德水28元钱,三日内归还。 石元庆 于德水拿起欠条看了看,指着石元庆的名字说:;你还想耍赖吗? 石元庆一脸茫然似的看着于德水:;我怎么耍赖了? ;三日内归还,从哪天算起,没有日期,你以为我这是借荆州啊?于德水将纸条放到石元庆面前,按在名字下面的位置接着说:;在这里写个今天的日期,这样我就放心了。 石元庆刚写完日期,吃完早饭的同学开始陆续回到教室,看到于德水与石元庆在教室里感到有点愕然,但随之便置之不理,各自忙于各自的功课,于德水看事情已经办妥,悄悄地走出教室,回到自己的宿舍,将胡国庆拉出宿舍,低声说:;真的谢谢你,就是你说的,是石元庆干的,要不是你,他假惺惺地帮我找钱,还在我面前充好人,胡说八道,我还真的被他蒙蔽了! ;不用谢,这件事情也许到现在该划上句号了,咱们知道这件事就行了,也不要再声张,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的机会!如何?胡国庆乐呵呵地说。 ;行,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朋友是做不成了,我怎么能与这么一个小人交朋友呢?于德水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你当好自为之!胡国庆的话如雷贯耳,于德水表示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宿舍,胡国庆朝穆珍笑了笑,低声说:;放心,没有你的事了,事情已经办妥了,至于张老师那里,你也不用管,我去说。 穆珍听了,会心地笑了笑,继续吃着手里仅剩下一口的馒头,长吁了一口气。 第157章 逢凶化吉 有了胡国庆的帮助,穆珍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畅快背后还多少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碰到石元庆做坏事,假如石元庆报复起来,自己又不知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两天来,张老师对于德水被盗事件也一直关注着,只是没有看到发生任何异样,他感到非常奇怪,难道事情已经平息了吗?他揣着心里的疑问,借自习课的当口,将胡国庆叫到办公室。 ;这两天没有什么动静,于德水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张老师看办公室没有其他教师,盯着胡国庆的眼神,面带微笑,轻缓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了,石元亮已经同意还钱了,只是听于德水说,限他三天时间,假如还不上,他可能还要来您这里处理!胡国庆回答得很干脆。 ;你认识石元亮吗?张老师继续问道。 ;当然认识,我来的这些日子里,石元亮一直跟着于德水在我们宿舍里吃住,就因为这件事,这两天才没有看到他在我们宿舍里吃饭,不知道他准备得怎么样了,至于拿于德水钱的原因,他解释说是赌钱输了,估计这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只是拿瞎话塘塞罢了!胡国庆答道。 ;听说石元亮在这里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们要小心些,别让他对咱班的同学再有什么不利的行为!张老师提醒道,其实张老师已经感到给自己写纸条的人一定是石元亮,既然敢写纸条,就一定会猜到能将他说出来的人会是谁,张老师担心会给穆珍招来麻烦,又加上他知道穆珍与胡国庆关系最好,胡国庆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娃子,所以经这么一提醒,自然会引起胡国庆的重视,小心为上。 ;嗯,我估计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胡国庆语气中很是坚定,当然说话的当口,也在思索如何对付这么个;小瘪三。 回到教室的胡国庆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依然专心做自己的作业,对于外来的干扰,他已经做到置若罔闻的地步,别说这种小事,就是父亲去世,母亲离开他去东北这些事,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学习,在这期间的良好表现,没有让任何人感到他是一个人守家,品尝着人生最孤独苦果的人,这些当然得益于穆珍陪伴着他,得益于穆珍给他的帮助与支持,他从心里感谢这位人生中重要的挚友。 也不知石元亮如何搞到的钱,按照欠条写的时间,在欠条落款时间即将到期的那天中午,他将余下的二十八元钱交到了于德水手上,这场盗钱的风波看似已经过去了,然而对于穆珍与胡国庆两个人,正如张老师估计,穆珍担心的那样,失盗风波虽然过去了,他们两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石元亮清楚,这件事只有穆珍能说出是他撬了箱子,否则于德水怎么也不会知道是他拿了钱,既然写纸条并未栽赃成功,反倒让自己差点栽了跟头,就得给穆珍点颜色瞧瞧。这想法让他想起了杨磊,本来有一个杨磊夹在中间,已经让他难以应付,如今穆珍还有一个胡国庆作伴,更加让他心里打起鼓来。 石元亮咽不下这口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下策,找了几个社会上认识的朋友,说是帮着他摆平自己的事为由,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挡住了胡国庆与穆珍放学回家的去路。 ;我是谁,你们俩都认识,我只是找他说事,没有你的事,也请你不要管闲事!石元亮指着穆珍对胡国庆说道。 胡国庆看了一下石元亮找的几个人,立即笑了起来。 ;老兄,你也不看看你找的这几个人都是谁,领了来能将我怎么样?再说穆珍的事就是我的事,假如想在他身上动歪主意,先问问我同意不?说着挥了挥握紧的拳头。 石元亮很是惊讶,这胡国庆这么不将自己看在眼里,难道他不怕搅进来吗?遂说道:;你要管可以,那就连你一起给办了! ;那你问问你那几个兄弟会同意吗?胡国庆高声说道。 随着胡国庆的话音刚落,石元亮领着的五个人中,走上前一个人,月光下,穆珍瞪眼仔细观瞧,身材比自己高些,却长得很瘦,腰里绑着一根练武之人常扎的红色武功带,一看便知是练过功夫的人。只见他上前推开石元亮,对胡国庆说:;兄弟,哥不知是你的事,假如知道,哥早就阻止了,现在我来了,既然是小弟的兄弟,那我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绝对不会让他再找你们的麻烦! 这话对于石元亮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本来想报自己一怨之仇,而现在竟然是请来帮忙的人成了胡国庆的哥们,并且还永远不可能再继续找穆珍的麻烦。 石元亮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上次想找茬被杨磊搅浑,没有得手不说,还落了个仇人,现在又碰到这样的局面,难道这穆珍身上有护身符不成,于是跳起来指着穆珍大声喝道:;哎,兄弟,这不关你们俩的事,这是我与这小子之间的事,你们站一边去! ;你不要太嚣张,假如你要再嚣张,我就将你那点破事现在就抖露出去,你信不信?胡国庆面对石元亮的骄横作出的回应,让石元亮立即老实了许多。 ;大哥,你怎么会与他交朋友?胡国庆对刚才表态的人继续说道。被胡国庆称为大哥的人叫袁成新,长胡国庆两岁,读小学时,两人曾投靠同一位师傅练过半年的武术,当时胡国庆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没有想到当时交的朋友,此时派上了用场。 ;你们什么关系?石元庆听到胡国庆称来人大哥,更加惊奇起来。 ;这位是我习武时的小弟,自然我是大哥,当时我还在他家吃过几顿饭,就差拜把兄弟了,这事我不管谁管? 袁成新的回应让石元庆哑语,稍稍正了下神,用一种特有的央求夹杂着惧怕的口气问道:;那,那我的事,你就不管了吗? ;你的事,我管,从现在开始,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全部一笔勾销,从此不再起风浪,否则无论谁先挑起事端,我的拳头都不会让对方好过!来人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好,算你狠!就按袁哥说的,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此时的石元庆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 ;那就好,你们走吧,这里没有你们俩的事了,你们俩放心,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袁成新说着对胡国庆与穆珍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回家。 ;谢谢大哥,那我们走了!胡国庆说完,对袁成新双手做了个抱拳礼,转身拉起穆珍向家中走去。 石元庆呆呆地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对带来的几个人说道:;没有想到,好人总会逢凶化吉,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然后几个人掉头各自回家不提。 第158章 生意学问 正当穆珍在学校里忙于应付同学失盗之事时,小王庄村的天成也开始了新的繁忙。 秋后的农闲时节,天成又开始在琢磨实施他的新计划。经过与农广校老师、农业局领导的多次沟通,天成决定,要加大步伐,尽快实施自己与徐一刀商定的饲料厂开工计划。 计划在天成心里酝酿得差不多时,便去找村里老书记穆相书,与他商量紧挨着猪场,划出一块地建小型饲料加工厂的事,穆相书对他的想法一拍即成,当即同意可以开建,提到建加工厂的资金,天成依然按照种猪场的办法,除了自己出资外,可以让村里的人继续参与入股。天成心里明白,他所出的资金中,其实是他与徐一刀的共同出资。 商定后,他开始安排人在村里几个电线杆上张贴建饲料厂的入股告示,这告示一出,立即又在村里掀起不小的议论,但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大家的议论不再是可不可以入股,而是入股多少的问题。这次基本没用费什么口舌,也没有开什么动员会,便调动起全村村民入股的积极性。 自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秋后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地里收入的粮食,交完公粮后的剩余部分自然也相对于先前增加了不少,这些剩余除了留够自家一年吃的口粮,其余大部分卖给国有粮所或私人粮贩,兑换成了现金,再加上各家还有上次分红所得,很快便募到两倍于上次募集的资金,部分村民甚至出现到亲朋家借钱入股,他们对天成做的事有信心,对当前国家对农村发展的政策有信心。更何况这次入股与上次一样,村里依然给予担保呢! 此时的天成已不同于往常,他现在急需要人手来帮忙,然而他反复掂量村里的人选,最后天成认定,当前村里最得力的助手依然是他的这位近门兄弟王天顺,于是他与徐一刀商量,肉摊不能丢,暂时交由徐一刀接管,等饲料厂正常运营后,然后再将肉摊还给天顺经营。 冬日的午后,天顺早早收了肉摊,骑车刚到家,天成便踏进了他家的大门。 ;哥,我还正想着换身衣服去找你,看看饲料厂办得怎么样了呢?天顺看到天成进门立即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天顺知道,现在简直是一个人欲变两个人用的天成,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的,一定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我现在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只是觉得你在镇上的肉摊离不开,所以这几天没有打扰你,不过我反复考虑,现在离开了你,还真的有点手忙脚乱了,所以来跟你商量点事!天成说到这里看着天顺的神色。 天顺几乎没有思索,接口道:;你看客气了不是,自家兄弟,直说就行,我现在再忙也不如你忙,再说了假如你不忙了,我都不知如何忙?忙什么了?天顺的话让天成听着很受用,不亏是自家的兄弟。 ;这些天里,你的肉摊挣了些钱,我很清楚,但是又不得不让你抽身回村来帮我创办饲料厂,你看可以不?天成的语速不紧不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这个……天顺低声说着,心里明显有点犹豫,只是不便推辞。 ;肉摊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先让徐一刀老弟给你照管着,等忙完这一阵子,你再去接着干,说句真心话,假如我做起来这饲料厂,说不定让你去做肉摊,你都懒得去做了!天成这话语中充满了战必胜的信心与决心。 ;行,既然哥哥都安排好了,我没有意见,依然听哥哥安排,其实肉摊没有哥的操劳,我也做不成,现在肉摊再挣钱,毕竟咱们也不能做一辈子,跟着哥哥干大事才对,你说是不?天顺立时明白了天成的用意,他是在给自己创造一个更大的机会,这个机会远比那肉摊好得更多。 ;那就好,既然你这么理解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兄弟,这些天里,我与县农广校的老师商量好进设备的地方,也与对方做好了沟通,进设备的事自然不用麻烦你,但是使用这套大家伙,却需要人去厂家培训一下,我考虑你去最为合适,一来你聪明好学,二来你做事认真,所以我想派你去厂家学习几天,完全掌握这套设备的各项性能,回来后,咱在村里再找个合适的,你当师傅带出个徒弟,到时你就成了技术方面的元老,你看行不行?天成将几天来想好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天顺听了天成的话,觉得任务不轻,立时回答:;学习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我这文化水平,能学得了吗,毕竟咱也没有干过这个活计,都是新东西,我还真的没有把握! ;咱这村里,假如你没有把握,别人更没有什么把握,你去最合适不过了!天成鼓励天顺道。 ;那好,我听你的,我去就是,你说什么时候出发,咱就什么时候出发!天顺只是客气了几句,其实对于机器类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惧怕,当年他在生产队时,曾经是队里修柴油机的高手,那些老式的柴油机,只要经他一听,便能听出哪里出了故障,虽然当年他跟着农技站的老师学了两天,但是后来的技术,都是他通过自己的摸索掌握到的,这一点天成很了解,也许正是这点,天成才想起了自己,觉得这个技师,非他莫属。 ;那就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就出发。天成满意地笑了笑,很干脆地说道。 对于天顺来说,倒是也没有什么可准备,最重要的就是他经营了近两个月的肉摊,这肉摊虽然经营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他却经营出了感情,每天只要往肉摊上一站,立即有种主人翁的快意,他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农民,而是一个自己说了算的老板,他心里有一种知足感,那种感觉是他多年来从未品尝到的,特别是每天结束清点收入时,心里油然生出一丝成就感。在他短短几十天的摆摊生涯中,他曾不止一次思考过那位女售货员为何会如疯了般与顾客大吵大闹?现在他明白了,她只是个没有明确目标、得过且过的寒号鸟,在顾客面前,自己就是服务者,不仅不会与顾客争吵,而且还感恩于顾客的光顾,离开了他们的光顾,肉摊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与顾客交心的服务已经赢得人们对他的信任,很多顾客都与他交成了朋友,虽然经营时间不长,他却感到顾客带给他的亲近感在明显上升,并且他对有些顾客已经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来。当下自己最需要准备的,就是明天到镇上去向徐一刀安排接管肉摊的人刻意交待一下注意的问题,免得自己再回来时,失去大家对肉摊的依赖。 天成含笑盯着天顺的神情,立时感到天顺已不再是以前的天顺,好似更趋成熟,更加深邃起来。 第159章 精益求精 天成找到天顺聊的话题,让天顺心里直打鼓,虽然口头上已经同意天成的安排,也知道天成也是为他好,但心里始终放不下他的肉摊,夜的大幕拉下时,一家人的晚饭桌上,天顺一句话都没有讲,妻子丁香认为他累了,也没有问什么,吃过饭的天顺无心看电视,直接躺在床上思索着白天所谈及的饲料厂。 按理说,这几十天里,经营的肉摊已经让自己很知足,没有想到天成又有新的打算,能想到自己,说明天成对自己的信任,但是至于饲料厂将来的状况,估计天成应当胸有成竹,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做这个决定,假如自己留恋一个肉摊,那就像天成留恋种猪场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天成敢想敢做,自己却仍然固步自封,那岂不相当于后退么?也是在拖天成的后腿吗?肉摊是自己在天成提出设想主动提出来的,也得到了天成无私的照顾,假如没有他,这肉摊的事,自己是绝不会做到的,现在天成要做更大的事情,依然想着自己,自己怎么能留恋着这个小小的肉摊不放呢? 对于这个肉摊给自己带来的收入,相当可观,就是几十天的时间,收入可以直追自己一年的土地收入,但这点收入相对于天成做的大事来比较,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他心目中,天成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自己跟定他,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自己跟着天成去学这套技术的信心与决心。 天顺思想上的放松,加上一天体力的疲惫,很快两眼便难以睁开,慢慢进入了梦乡。 天顺一觉醒来时,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窗外还没有一丝光亮,然后闭上眼睛想继续睡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并且觉得头脑清醒得如同刚洗过一样,他实在不愿再躺着,悄悄穿衣下床,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向四点,分针指到了半的位置,扣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已沉沉地睡了整整八个小时,也难怪自己能够这么清醒? 天顺来到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突然看到天上一颗流星划过,小时候他听老人讲,看到天上划过流星,预示着看到的人要有好兆头,有好的运气到来。他虽然对此一直半信半疑,但是这次看到的流星,不正预示着自己跟着天成兄去做的事,是一个好的开端吗?想到这里,天成心里有按捺不住的欣喜,又蹑手蹑脚地推门回到屋里,推了推正在熟睡的丁香:;哎,醒醒,给你说点事。 丁香揉了揉睡眼,打了一下他的手,嗔怪道:;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说什么事儿? ;有重要的事对你讲,昨天没有想好怎么对你说!天顺伸手拉亮了电灯说道。 ;现在想好了,你说吧!此时的丁香听到;重要的事几个字,将睡意全部赶跑了,她知道天顺这个人遇到事情时,自己想不明白是断然不会向自己说的,他认为重要的事,那一定是家里的大事,所以她不敢怠慢,想起身坐起来。 天顺按了她一下,示意让她躺在床上:;昨天我从镇上回来,天成哥来找我,你恰好不在家。 ;他找你一定有什么事!丁香插了一句。 ;是,就是关于饲料厂的事。 ;咱们不是入了份子么?丁香听到饲料厂,立即感起兴趣来。 ;这与咱入份子无关,与咱有关的是,咱现在的肉摊要暂时交给天成哥的两乔,那位徐经理来管理,天成哥想让我跟着他到设备生产厂家学习使用饲料设备的技术,让我成为村里第一位开启这台设备的人。天顺的话刚落地,丁香就接了过去。 ;你怎么答应他的? ;我还能怎么答应,我就同意了呗!天顺的话让丁香很吃惊。 ;你不做肉摊了,那对咱是不小的损失,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看,妇道人家不是,我与你一样,当时也没有想通,可是经天成兄这么一讲,将来这饲料厂比种猪场还要好,收益更加可观呢,你说咱能不同意么? 丁香立即明白了,自己老公将来干的事,比现在的肉摊挣钱还多,那岂有不同意的道理呢!想到这里,抬起头来,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明天我跟着天成哥去设备厂家去学这套设备如何操作,所以今天务必去镇上一趟,去办一下交接,不能让咱经营的肉摊停下来,否则回头再想做就做不成了。天顺解释道。 ;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先睡觉,等天明了再去!丁香推了一下天顺,掀起被角,示意天成赶快进被窝里睡觉。 ;天马上就明了,鸡都打过二遍鸣了,我现在就得准备去,今天恰好是镇上的大集,我要赶在大集上人之前,办理完交接,好方便他们今天大集上开展销售!天顺伸手按住了被角,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来,将丁香伸出来的手推了回去。 ;你去吧,路上小心些!自打天顺在镇上做肉摊以来,每次天顺出门前,丁香总要叮嘱的一句话。 ;你就放心睡吧!天顺说完,推着自行车出了自家大门。 天顺对于从村里到镇上的路熟得很,如同他常对丁香说的:;就是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他骑到镇食品公司时,看到院里灯火通明,他急忙跳下车,敲开了大门,推车走了进去,来到操作间,看到里面的弟兄正忙得热火朝天,两个兄弟正在分割倒挂在铁钩子上的猪,还有一位兄弟在那里忙着清理猪下水,徐一刀看到有人进来,稍微一愣,仔细看时,发现是天顺,便走了过来问道:;你来这么早有什么事? ;徐哥,天成哥已经与你说好让我去忙饲料厂的事,不是让我将肉摊先交给你打理吗? ;对,是有这事,可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啊! ;就是在今天,所以我怕耽误了咱这肉摊的经营,所以来这么早,好便于办完交接,我也好明天跟着他一起去设备厂家学习!天顺说着,从腰上解下一个拴绳的钥匙递到徐一刀手上接着说道:;这是咱那租的小屋的钥匙,不知你打算让谁去? ;我这里你看着谁去合适?徐一刀顺势问天顺道。 ;你说笑了,你这里的人全是师傅级的,谁去都比我合适!天顺说得很谦虚。 ;那就轮流去值班,收入也并不是与你无关,每天纯收入的百分之十还是你的,你看如何?徐一刀说完,拍了拍天顺的肩膀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继续说:;你这次去,一定要学精,学透,饲料厂的事是咱们的大事,要是做好了,比饲养都好!说不定到那时让你干肉摊,你都不会瞧上一眼呢? ;这你放心,咱结交也不是一天了,只要是咱做事,总会认真两字当先,并且不能做到最精,但却一定能保证精益求精,现在我只能保证这些,我相信,只要是天成哥看准的事,一定不会错,并且一定能做得有声有色! 徐一刀伸出右后大拇指,赞叹道:;老弟说得很对,祝你马到成功,学有所成! ;谢谢,那我就放心了!天顺与徐一刀告辞,转身从操作间出来,天已微明,他迎着这早晨可辨路途的微光,感到光明立马就在眼前,前面的道路也更加清晰起来。 第160章 弥留之际 天成与天顺兄弟俩去饲料设备生产厂家学习的空儿,小王庄的人们并没有私毫松闲,他们自愿组成了义务队,到饲料厂新建的厂房内帮忙清理建筑垃圾,莲英看在眼里,感谢在心里,她知道天成现在干的事是小王庄人从没有想过的,从加盟种猪场开始,小王庄人便有了新的思维,祖祖辈辈依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让王天成打破了,他们欣喜地看到,脱离开一年两季的庄稼,依靠副业,不仅完全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而且还会让那始终发瘪的腰包短时间内变得鼓起来。 正当人们奔走相告小王庄又有了新变化时,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车开到了村口,从上面下来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穿着一身军装,看上去仪表堂堂,一看就知道是位有身份的人,这人下了车,左右望了望,村口很静,没有什么行人,他正踌躇间,突然看到刚从自家院子走出来的秀花,便紧走了几步,很恭敬地与秀花打招呼:;大嫂,请问这是小王庄吗? 秀花听到有人问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时怔在那里,稍倾,反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从部队来的,想问这是小王庄吗? ;是啊!您找谁家? ;请问穆相书家在哪里住? ;你是说我们村书记!他在村西头的那棵大槐树下,大红门就是他家!女人边说边沿着大路指着村西头说道。 ;谢谢您!说完,那人钻进了吉普车,一加油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耳声,吉普车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窜了出去。 当穿军装的人敲开穆相书家的大门时,开门的是穆相书的老婆,他看到穿军装的首先想到了大伯哥,立即问道:;您是军区派来的吗? ;是,这是穆相书家吗?来人问道。 ;是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请穆哥去军区一趟,政委的老母亲突然病重,请他赶快去一趟,否则就来不及见一面了!来人话音很急促。 穆相书老婆听到自己婆母病重的话,立时呆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向屋里叫道:;相书,快快,跟着这位兄弟去趟咱哥那里,咱妈病重了! 在屋里正在睡午休的穆相书,被她这一嗓子震了起来,一个机灵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急步来到大门口,心情异常紧张地问:;她人在哪里? ;在我们地区医院里!快上车,我特意来拉您的!说完,那人回身拉开了车门。 穆相书想都没想,直接上了车,吉普车猛地加大了油门,腚后喷出一股浓烟,直接向城里开去。 一路无话,等穆相书赶到医院病房,哥哥穆相阳与嫂嫂胡岩雪都在,两人坐在老太太的病床前,正一愁莫展,病床上的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 ;娘,我来晚了!穆相书大叫一声,立即跪倒在地,扑了过去。 老太太听到叫声,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穆相书,断断续续地说:;你来了……我有句…话儿,要说……,你在家……,不,不,不容易…… ;嗯!穆相书看着老太太的神情,立时答应了一声。 坊间传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太太一生,大事不糊涂,小事不含糊,当年哥哥参军,是她坚决地站在哥哥这一边,才让哥哥随部队南下,而此时依然头脑清醒得很,弥留之际,依然想着自己在农村儿子的安危。 顿了好大一会儿,老太太歇足了神,养足了劲,又接着口词不很清楚地说着话,穆家兄弟二人怕错过了每一个字,同时趴在老太太的头边,细心聆听老人的吐出的每一个字。 ;老二,你哥,快……快退…休了,在村里……你也该……,退下来,别再操心,年纪大了,静养休息!老太太拼着很大力气连续吐完后面的几个字,然后又大口地喘着气。 ;知道了,娘,我听您的。穆家兄弟听明白了,老太太临走之际,担心穆相阳退休了,穆相书失去了这根可以依赖的柱子,也不让穆相书再为村里操心,从村支书的位子上退下来,就这么点事,她竟然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完。 老太太心里比谁都明白,自打她住在穆相阳家里,每到村里遇到大事,或是国家政策将有大的变动时,相书总会跑到穆相阳这里讨教一番,而现在哥哥穆相阳马上到退休的年龄,估计年底就要离开岗位,颐养天年,他为穆相书担起心来,怕儿子在村里的工作没有了主心骨。 老太太虽身在穆相阳家,可心却在小王庄,那是养了她大半辈子的地方,她了解村里的人,更知晓村里的事,年轻时,她做过村里的妇女主任,为解放军筹过粮,解放后,还做过村里的妇女队长,村里老一辈人都敬称她;老婆婆,与《红岩》中的双枪老太婆可有一比,被穆相阳接到城里后,她无时不关心着老家的儿子,虽然穆相书有着其父亲沉着冷静的头脑,但毕竟是没有读过几年书,农村的事虽小,但涉及百家心眼儿,弄好了让大家敬佩你,弄不好,立下仇家,将来同在一个疙瘩上,哪有个不碰面说话之理,自上次穆相书因为入股的问题来讨教时,就已经看出穆相书对其哥的依赖,所以时时心里念叨着穆相书的事。此时此刻,她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不得不对着兄弟二人一吐心中的担忧。 沉静了一会儿,老太太依然在喘息着,忽然又试着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兄弟俩,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便停在那里不动了,胡雪岩见状,赶紧喊道:;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听到呼叫的医生急急忙忙奔了进来,可是,已经晚了,最终阎王还是将老太太的灵魂带走了。 穆相书顾不得那么多人在跟前,像个孩子似的抱住老太太的尸首嚎啕大哭,穆相阳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拉着穆相书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逝去的人逝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接着对着医护人员挥了挥手,示意将老太太推出了病房。 第161章 主动请辞 穆家老太太从医院里拉出来,直接送到了当地的火葬场进行了火化,穆相书抱着骨灰回到村里。 相书家的葬礼完全按照家乡的习俗进行,虽然兄弟二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但是葬礼安排未显任何奢华,甚至于比村里任何葬礼都简单得多,说不上草草了事,也算是村里最为简朴的葬礼了。 村里有的老人看不下去,找到穆相书说:;自古以来办葬礼都是烧钱,现在生活好了,更不能办得这么寒酸,有些不能省的步骤,一定不能节约,比方说吹响,这个怎么能去掉呢? 穆相书听到来人这么说,立即回挡了去:;不是不想办,只是老人走前就一再交待,等她百年之后,一切当从简,不要搞得那么排场,不然他在地下难以安心,她曾不止一次说过,想想解放前的那些苦日子,能够活到现在新社会,就是最大的福份,至于后事,办得铺张浪费,岂不是罪过、造孽吗? 来人不便再说些什么,农村的习俗里,丧事当遵从老人生前交待的办,也是对家中老人的尊重,更何况这事办得简单本身并不是坏事情,外人说三道四的,反而让人生厌。 就这样,一天的告别仪式中,除了家中至亲到场,就是邻里乡亲,穆相阳回家看了一趟,在灵棚里蹲了一只烟的工夫,与穆相书低头碰着说了几句话,便坐上车返城了。 由于葬礼一切从简,所以很多乡村的繁琐事务便少了许多,天成返回村里的那天,正是村里丧事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本来满心欢喜与穆相书好好聊聊这次学习的收获,并且还想着再谈谈自己的下步思路,可听到穆家的丧事,自然也将话咽回到肚子里,他知道现在说不是个时候,就是要说也只能等到穆家葬礼结束的时候了。 天成到家后换了身素服,就去了穆相书家,在灵棚里吊了丧出来,正不知能帮上什么忙时,恰好看到老穆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帮忙呢?天成与老穆打着招呼。 ;是啊,我这几天没有见你,上午才听说你去外地学习了,学得还好吧?老穆关切地问道。 ;收获确实不小,这次进城学习,算是开了眼,就看那设备,一天的生产量,足够咱们一个县全部专业户用的,并且这还仅仅是每天几个小时的生产量,假如要满负荷生产,那足可以供应几个县的养殖户,到那时,我们再也不愁养殖用的饲料啦!天成本想着与穆相书说的话,现在跟老穆略显兴奋地说了一遍。 老穆看到天成很有信心,心里觉得自己没有入股,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自家因为盖房子,确实没有任何闲钱来支持天成的工作,只好歉意地笑了笑说:;你看,我这家里真的拿不出钱来,本来想着支持你,钱是腰里的硬货,真的支持不上了。 天成以为老穆理解错了,忙着解释道:;我没有那个什么意思,只是给你汇报一下,我此次学习的收获,怎么扯到你入股的事情上了? 老穆又困难地笑了笑:;没事,我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股我当入,现在因为手头紧,入不上怪可惜的! ;没关系,咱这么个交情,我随时给你留着入股的空间,你与其他人不一样,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只要你想入时,随时都能入,我的大门对你随时敞开着,假如你现在确实没有钱,我也给你留个空头,先等着你,有钱时再入进来,这个我说了还是算的,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企业,不用请示任何人! ;不亏是我的好哥们,我相信你,等年底再分了红,我就将分到的钱,全部入到你的饲料厂。老穆豪爽地回答道。 ;行,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天成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农村里有句俗话;大路上说话,草窝里有人,这两个说的话被站在房屋拐角处的马春吾听得真切,这个人上次入股时很是积极,现在听到天成提到年底在猪场入股分红的钱可以再入股饲料厂,心里一阵高兴,马春吾没有作声,悄悄地走开了,然而这句话确实带来不小的纷争,这是后话,在此不提。 穆家葬礼办完后,穆相书便骑车去了清城镇,直接找到镇上的张书记,张书记体态微胖,四十二三岁,比起面前的穆相书小十几岁,因此,张书记总是恭敬地称呼穆相书为二哥。 ;二哥,你这是家里的事情刚办完,没休息就来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派个人来不就行了! ;张书记,您看有些事,可以派人来,有些事是万万不能派人来,这事还只有我自己来给您当面汇报不中! ;什么大事,还必须是当面向我汇报啊?张书记心里一惊,这位老书记德高望重是全镇出了名的,家中丧事刚办理完就亲自来找,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张书记眉头紧皱了一下,立时舒缓过来。 ;我这段时间,总感到身体大不如前,所以这次来,就是在向您提辞职的,你说这事谁人能替我来呢?穆相书说得很坚决。 ;怎么,你在村里镇上没有一个说你一个不字的,现在怎么说辞就辞呢? ;我就是再什么高,什么重,但是身体不饶人,再加上老伴整天给我叨叨,再干就会累倒的,这也不是我一时的想法,这想法酝酿很久了,现在才提出来,是因为我已考虑成熟,所以才亲自当面对您说。穆相书说得相对委婉了些。 ;这么多年来,你们村各项工作都开展得有声有色,年年受表彰,你这不干了,也得有个合适的人选才行!张书记故意找了个借口,毕竟穆相书做事一向扎实,不会给自己的工作捅娄子,这么优秀的干部,怎么能说辞就让他辞得了呢? ;当然有,并且一定会比我干得还优秀!穆相书盯着张书记的脸轻松地说道。 ;怎么,你还这么坚决!张书记觉得穆相书提出来辞职,一定另有原因,只是不便直接问,便绕着圈子说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这说话如同地上砸坑,怎么能像三岁的小孩,前面说了后面忘呢?我来前就想好了,村里的会计王天成,接我这个很合适,将来一定会带出不一样的小王庄村!穆相书说着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张书记的脸。 ;你真的不干,也要容我考虑一下,就是王天成能胜任,也要走个组织程序不是,这个事,下次我提到会上研究一下,至于你的事,我也考虑让你做些别的工作,好不好?张书记听到穆相书提到王天成,张书记心里一动,王天成的事早有传闻,尽管他知道这人年轻,有魄力,但是原来他只是做个人的事,这村支书的工作,是做全村人的工作,他年轻,有没有这个能力,还需要再考察一下,于是才对穆相书提到程序、研究等的话题来拖延一下,让自己也有充裕的时间更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位小王庄的后生。 穆相书听了,感到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好,好,那就这么定,我听您的好消息!说完借故离开张书记的办公室,骑上回家的路。 第162章 略表心意 应付完穆相书家的丧事,天成立即投入到自己的饲料厂建设。 坐在家时的天顺正在考虑是否将肉摊接管过来时,天成来家里找他。 看到天顺正坐在屋里发呆,天成立即明白天顺的心事,于是开口说道:;一看你这神情,是不是又在想着你肉摊的事? ;看哥哥说的,我怎么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呢?天顺口是心非地回应道。 ;你想的什么,哥哥能猜得出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几天跟着我出去,你也看到了,期间我们也谈了不少,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天成劝解天顺道。 ;怎么会看不明白呢?饲料厂的事是大事,一旦建起来,正如同培训老师说的,那就是台印钞机。天顺口头上虽然附和着天成说话,但是心里却有另一份担忧,就是饲料厂再怎么赚钱,那也是天成哥的,至于自己能得到的也就是工资,哪里比得上自己的肉摊,每天来钱容易呢? ;那你还犹豫什么,现在起,你就想着跟哥干就行,你放心,哥哥不会亏待你的!天成很有诚意的话语让天顺心里虽然有了一定底气,可心里却还有些放心不下镇上的那个肉摊,只是天成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可能再直言拒绝。 ;你放心吧,哥,我不如你眼光长,你把握好的方向,我丝毫不会怀疑,我也相信哥对我好,我先帮着你将这个饲料厂干起来,一旦能正常生产,我再去做我的肉摊生意,其实这肉摊也是在支持哥的工作不是?天顺觉得委婉些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天成有点思想准备,不然到时候就难以抽身。 ;行,兄弟,我看出来了,人各有志,哥不反对,从现在起,你就全力配合我,将饲料厂运营起来,然后再去接管你的肉摊就是!天成看未能从心里说服天顺跟着自己共同运营饲料厂,也开始松了口。 从天顺家里出来,天成走在回自家的路上,脑袋却没有丝毫轻闲。一边是饲料厂如火如荼的准备开工,一边是开工前的资金与人员问题。 等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恰好看到穆相书站在自家院里,他一愣:;哼!难道自己走错了地方!他倒退了一步,看了看大门,是自家的门。 这么多年来,穆相书来自己家是一定有要紧的事情来找自己商量,他家的丧事刚刚过去,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找自己呢?今天的到访,让天成的确感到意外。 ;你这大忙人,现在找你真的有点难了!穆相书看到天成进门,立即打过招呼。 ;看您说的,您有什么事,直接让人通知我去你家就行,怎么劳您来家里说呢?快,快进屋里坐!天成对穆相书的尊重来自心里。 ;今天来找你,真的有件大事与你商量,这件大事不仅关系着你我的事,还关系着全村人的大事!穆相书说着随天成进了屋里坐下。 ;看你说得这么重要,莫非是关于饲料厂的事?天成接着问道。 ;难道除了你的饲料厂再没有比这再要紧的大事了吗?穆相书的目光跟着天成忙着泡茶倒水的身影在游走。 天成听穆相书这么说,稍微定在那里,看着穆相书笑了笑,接口问道:;莫非国家又有什么重大的政策?难道…… 天成迟疑在那里的原因,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他真的承受不起国家政策的变化,一旦变化,他将前功尽弃不说,刚刚起步的经济便会扼杀在摇篮里。计划经济时代,自己做这么多事情,是不会允许的,难道市场经济有变化吗? ;看把你吓的,没有人说国家政策,你光胡猜了! 穆相书的笑容里,让天成心里放宽了许多。 ;您的话真的让我担起心来!天成回应着,继续倒着自己的茶水。 ;我刚从镇上回来,我已经与张书记口头提出辞去书记职务,并且向张书记推荐你来做这个支部书记。穆相书说得很平静,然而这句话却似一个晴天霹雳,响在天成的耳畔。 ;您,您这么多年干得挺好,大家信任您,我也对您依赖,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天成满脸的不解。 ;我年龄大了,思维跟不上形势,并且身体也不如前,现在市场经济占据着很重要地位,你们这些年轻人更适合当前的形势,更能跟紧现有的政策,我退下来,给你们提供施展舞台,更有利于咱村的发展。穆相书将会上听到的客套话摆到了两人说话的桌面上来,让天成听得如同领导讲话一样。 天成没有将穆相书的话当成真心话,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接过这个接力棒,于是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事情,您在村里的威望,是别人无法取代的,无论何时,您对国家政策的把握也十分到位,现在突然提出来不干,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全村人也不会答应,张书记更不会轻易答应! ;我这次找到张书记,说得很坚决,并且张书记提出来说是到会上去研究!穆相书说到这里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不在位上,也并不是不关心咱们村的发展,我是一名老党员,对于村里的事,依然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对待,你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我还是坚持您来做咱村的支书,这么多年来,您为村里捧回的那些奖状,足可以证明,您在这个岗位上的胜任程度,您这样退下来,村里人也不会舍得,我更不舍得!天成话语中一点不显得虚夸,事实上,穆相书在村支书的岗位上,为村里夺得的各类荣誉是全镇上最多的,也是全镇最值得称道的村支书。 ;那都是历史啦!镇党委会上一旦通过,我估摸着镇上一定会派人来与你谈话,到时候,你可不要推辞,你也清楚,在咱这村里,没有比你更合适接这个村支书的位子!穆相书将最后的一句话故意加强了些语气,显然,穆相书对于天成,也是十分信任的。 天成看着穆相书的脸,没有立即回话,思索着面前的老支书为何会主动请辞了呢?并且这事情来得这么突然,难道是因为自己建的饲料厂给其带来的压力?想到这里,天成说道:;二叔,您看假如我这做得有点过份,您直接指点就行,哪里能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我的肩上呢? 天成说得十分谦虚,丝毫不娇揉造作。穆相书突然显出有点生气地说道:;你怎么将我看得那么小气,我是那小气的人吗?再说,咱这村要发展,要呈现更大生机,离不开像你这样的有活力的年轻人,怎么会嫉妒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呢? 天成看穆相书生气的样子,也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实在接受不了您辞去支部书记这一事实,还想着您继续为村里掌好舵,我还有一位知心的长辈可以求教不是! ;这就放心好了,我不做支书,依然会帮你看好方向,把握好分寸,怎么会舍得撒手不管呢?穆相书笑着说。 ;那就好,有您的支持,我才有方向感,才能走得更稳,更带劲!天成显然不敢再推脱,让穆相书生气,刚才已经从穆相书生气的话语中,听出辞去村里职务的决心,对天成来说,穆相书为什么辞去职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穆相书对小王庄村发展的支持与拥护力度有多大。 第163章 新官上任1 镇党委张书记对于穆相书提出辞职非常重视,并派人专程到小王庄村分别找穆相书与王天成谈了一次话,随后在召开的班子会上,通过了穆相书的辞职申请,让王天成接过了穆相书传递的接力棒。 当镇上的组织委员到村里召开支部会议,宣布村里支部书记变更的通知时,小王庄村的所有党员都非常吃惊,他们不理解穆相书干得这么出色,为什么辞职,大家脑海中立即呈现出各类猜测,难道是因为他在村里的经济发展上没有作为?难道是因为计划生育工作中,西头二蛋家的超生问题?难道是得罪了上边的领导?这些问题,虽然皆有可能,但是这些问题都不足以让这位德高望重的人辞职,难道是犯了什么事吗? 很快这种疑虑让天成的一番话驱赶得烟霄云散,当任免的通知宣布结束,天成就主动站起来发言:;首先对穆书记多年的工作表示感谢,穆书记在我们村任支书以来,全村上下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走在了全镇的前列,穆书记为我们将来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穆书记的稳重,是我们的榜样,这么多年来,无论什么风浪,他始终坚持党性原则,处处为全村的百姓着想,一心为公,执政为民,让我们所有党员在风浪中不断得到锤炼;穆书记的独具慧眼,是我们无法比拟的,这么多年来,他总能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质,然后抓住实质的问题,提纲挈领,带领大家共度难关,让我们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顺利地挺过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的工作再次表示感谢! 天成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拍了起来,掌声过后,天成继续说道:;我们村的工作并不复杂,当前很多工作还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去完成,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积极建言献策,把我们村的工作继续做好。天成没有多表态,他一直认为;行动才是最响亮的语言,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却胜似千言万语,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让大家分到的红利还没有暖热,又忙着去做更大的事情,未来小王庄的富裕生活,一定会是这位王天成。 王天成自穆相书给自己谈话的那时起,就在思考着由他空出来的这个村会计,让谁来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天顺,虽然天顺与自己是同宗兄弟,血缘也相对近些,但是村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天顺更合适的人选。 散会后,天成哼起小调再次来到天顺家中。 ;天顺呢?天成踏进大门问院里正在忙着淘米的丁香。 ;别提了,他忙着给你送通知去了?丁香的回答让天成并不感到意外。 天成明白,天顺去做的事,是按照他的意思,用几天的时间专程对当时外村自愿参股的信息进行整理一下,亲且分头派人到当地联系,征求参股意向。 ;去了多久了?天成问道。 ;去了一上午了,按说也快该回来了!丁香的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了推自行车的天顺。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真的是地邪之故啊!天成说着,笑着看了一眼天顺问道:;送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能找到本人的直接送到本人,即使是没有本人在,也送到他亲人手上,估计明天都应当看了!天顺一边回答着,一边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半杯下肚。 ;告诉你一个事,穆书记不干了,让我当干村里的书记,你以后要多提提意见,督促我的工作! 天成的话,让天顺的眼神立即亮了。 ;你当上咱村的书记了? ;这还有假,现在我们更应当大干,特干,加油干,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小王庄的人都能过上比城里人还好的日子!天成信誓旦旦地说。 ;那我们村的党员干部都有什么调整?天顺的问话,让天成心里立即警觉起来。 ;当然有,我只想与你谈谈与你有关的事情,那就是让你取代我,任村里的会计,你看还留恋你那个肉摊不?天成挑逗似地说。 ;我能行吗?天顺有点担心地问。 ;你干我们村的会计,比我都合适。天成很爽快地将天顺的半句话顶了回去。 两人相视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言语。 第164章 新官上任2 天顺虽然不是党员,但假如在小王庄村里选会计,他绝对也是最佳人选。天顺听到天成让自己接替村会计的位置,心里自然高兴,对镇上的肉摊虽有些恋恋不舍,却不再那么执迷。肉摊难得的收入再有诱惑,但是跟着天成做好村里的事,对他来说尤感兴趣,他觉得在这个位置上更能体现他人生的价值,更能展示自己的优点与长处。 从天顺家出来回到自己家的天成,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老婆莲英,莲英好似对他在村里的提升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你还没操够心啊? 天成对于莲英无心问的一句话,心里立即掀起了涟漪。天成何尝不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这么多年来,自己做村会计,对村里的工作可谓了如指掌,那时有穆相书在,自己只能算是一个执行者,什么事都遵照穆相书的想法来办,办好就是最大的成绩,在此期间,虽跟着穆相书学了不少东西,但突然让自己来做一把手,还真的要仔细惦量惦量。 天成没有回应莲英的话,径直去了自己新建的饲料厂,再过几天,饲料厂的设备就要运来了,到时候,安装、调试等诸多的事情又要多起来,然而这些天里,又如何解决好饲料厂与村里工作上的关系呢? 天成边走边想,突然听到背后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他:;天成哥,我到处找你,村西头不知…什么原因…,打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天成回过头来,面前站着一个头发留得略长的小青年,由于跑得急,脸色有点微红,天成立即认出来,来者是家住村西头的马汉邦,天成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慢慢说,谁跟谁打了起来,看你这慌里慌张的,说清楚点? ;我也不认识,好像是在咱村里谁家喝酒来着,走到村西头,在我家大门口打了起来,我怕出事,于是就去找穆书记,他说让我来找你,这不才追到这里,你快去看看如何解决?马汉帮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这事来找我有什么用?你把他们劝走不就行了?天成反问道。 ;哎,我要是能劝走,就不来找你了,他们两个人喝多了,我如何劝得?再说了,酒鬼有邪劲,我要是哪里说错了,搞不好都冲着我来就麻烦大了!马汉邦价解释道。 ;走,我跟你去看看!天成听到马汉邦的解释,也觉得让马汉邦去处理确有些不妥,于是便跟着马汉邦改道去了村西头。 村里的中心街是一条笔直的东西路,刚拐到街上,便看到村西头围了一群人在那里看热闹,马汉邦指着围观的那群人说:;你看,就在那里! 天成随着马汉邦紧走了几步,便到了那群人站的地方,围观的人们看到天成进来,好似看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都自觉地为天成让出了道,此时天成看到两个醉汉扭打在一起,嘴里含浑不清地叫嚷着什么? ;快,快将他们俩拉开!天成示意站得最近的几个人道。 站得最近的几个人看到天成招呼,便自觉地走上前,各自拉住其中一个人,两个人松开手,分开来。 ;你们到底咋回事?天成看着其中一个醉得相对轻的那个人问道。 ;他,他,他说我喝不过他!说着话,那人打了个酒嗝,一股酒味夹杂着恶臭味直奔天成袭来,显些将他胃口大开,差点没有吐出来。 ;就这点事,还打起来了!天成有点疑惑,自己也不止一次喝多过,从未出现像他们这样的洋相,现在这两个人喝得还不能算多,就这么胡闹,显然都有点邪气。 ;是他,他先动的手!醉得轻的人继续辩白道。 看来醉得很的人明显不如醉得轻的人有力量了,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不知是实在不胜酒力,还是思考着如何反驳。 ;好了,拉开各自回家,别在路上闹出事来,回家怎么交待?天成有点批评的口气说道。 当天成再回头看那醉得很的人时,那人突然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天成急忙叫着周围的人:;快,快拉他送医院!然后看看他们在谁家喝的酒! 马汉邦二话没说,跑到自家院里拉了地排车出来,在众人的帮助下,将那位倒地的人拖上了地排车,然后迅速向滨湖卫生院跑去。 天成又安排村里的人查清在谁家喝的酒,尽快通知他们家人来接醉酒者回家。 天成简单地处理完这件事,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确实有点沉重。这些与小王庄村本来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现在要由他这位新上任的小王庄村支书来处理,这样的小事情,为天成平添了些许麻烦。这更坚定了天成的想法,必须尽快公布天顺这位村会计了,不然小王庄村不能缺少一个干杂事的人。 等天成处理好两位醉汉的事情,让大家打听清楚两个醉汉是村里谁家的亲朋,然后又安排人尽快找到他们家人时,冬日的夜幕已拉下,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他回到家里,仅喝了碗稀饭,便躺到了床上,眼前如过电影似地把一天的事情全部上演了一遍,思索着村里下步工作的问题。 这两年来,天成最关心的就是村民腰包问题,市场经济下的农村,就是要抓住市场这一牛鼻子,然后才能带动全村人走上富裕,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就可以干什么,干什么又离不开农村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是天成最简单的想法,从自己近一年来的发展来看,搞好农副业不失为一个妙招。要琢磨下好这盘农副业的棋,自然离不开农广校的那些老师的指点,离不开梁老的鼎力协助…… 虽然已是深夜,然而躺在床上的天成却无丝毫困意,他坐了起来,披衣下床,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记事本,写下了自己想说的几句话:;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如何烧好?才是当务之急,今天发生的这些琐事,应当有专人负责,自己解放出来,应当去解决好全村人的致富问题,只有人们有钱了,从某种意义讲,才是当前改革开放带给人们的最大福利。 第165章 心怀感恩 天成将村民的共同富裕当成自己上任的头等大事,饲料厂即将建成投产,村民也都入了股,天顺反复推敲,得出的结论是,就算饲料厂收入多了,村民得利还依然按股分红,分的数额非常有限,村里的集体经济也不会有什么起色,百姓对于自己的富裕就是认可了,却不一定从心里佩服他王天成。 天成思来想去,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自己入股的部分,让出一部分给村里,这样就可以让村民分红的同时,集体经济也随着增长,到时无论村里想再干什么,都能有个好的起点。 天成有了想法,自然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便一声不吭地去了天顺家。 天顺家的大门没有关,天成直接走了进去,由于天寒,屋门外装的挡风门却关着,天成站在院里,正欲问话,就听到屋里面传出话来:;看给你点阳光,把你美的,好似一步登天似的,你真的就不想去镇上经营肉摊了吗? 天成听得出来,这是天顺媳妇丁香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天顺高声说道:;你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只知道肉摊挣钱了,也不想想,我跟着天成哥干,将来在村里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假如只管经营肉摊,将来就是有了些钱,也没有什么大出息! 天成听到这里,便停住了问话,还想继续听听两个人对同一个问题的不同看法,但是随后两个人的说话声小了许多,天成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便故意站在院里大声咳了一下。 屋门开了,天顺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天成:;哥,外面冷啊,快到屋里来! ;我刚才听到你们两口子争论什么呢?天成边向屋里走,边笑着问。 ;也没有争什么,就是丁香还没有抹过弯来,她总想着让我继续经营镇上的肉摊!天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怎么想的啊?天成故意问道。 ;我想的与你交待我的一样,跟着你干,一定会比肉摊赚得多,并且俺也信你,将来我们村一定比现在好得多!天顺撮着手说道。 天成听了笑了笑,转向一旁站着没有说话的丁香:;你有什么想法? ;俺也没有啥想法,他干村会计,俺也不反对,只是想着让他两头兼顾,肉摊不丢,会计不是一样干吗?丁香摆了下手继续说:;他不听,他非说这是你对他的信任,在村里不干好对不起你! 天成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立即打断了丁香的话:;没有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前面的三个字很重要,那就是‘干不好’面子上过不去,这点正是我看到的天顺优点,什么事让他做,让人放心,再就是他现在还不仅仅是会计,还是我们村饲料厂的工程师,这个担子也不轻! ;咱村里的饲料厂!天顺听天成提到的饲料厂,竟然成了村里的饲料厂,脑海中立即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就是咱村里的饲料厂!天成语气加重了许多,显然这话不是开玩笑。 ;怎么成了村里的饲料厂了呢?天顺疑惑地问道。 ;你看,我刚上任,你说我能给村民带来什么,当下村里的经济除了每年提留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的收入,这样下去,村里发展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就是全村人跟着分点红,但是要实现真正的富裕,还差得远呢?天成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天顺说道。 ;是,这个问题,俺也想过,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将饲料厂变成村办的厂,这可不是小事,嫂子会同意吗?天顺有点狐疑地问。 ;就你那嫂子,对于我的事,从来不细问,对于我做的一切,向来都是默默地支持的! 天成很肯定的回答,让丁香脸上有点挂不住,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她对面的天顺,说道:;你看,只顾说话了,也没有给哥哥倒水!说完便忙着拿了两个杯子,推开挡风门去屋外洗刷杯子。 ;你最清楚咱村的情况,就是你想让饲料厂变成村里的厂,你也知道,村里的帐上听你说没有多少钱,拿什么参与饲料厂的经营?天顺说的问题很现实。 ;这个问题,我昨天都想好了,村里帐上没有资金,我出的钱算是借给村里的,到时候,村里只需要还我本金就行了,这些本金所得的红利,算作村里的收入,你看这样行不行?天成将晚上的想法一点不留地和盘托出。 ;这样行的话,你吃的亏岂不是太大了,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个人借集体的,还没有听说过集体借个人的钱呢?天顺说出了一句心里话,天成这种做法,让他从心里佩服天成的大肚量。 ;这话就说得重了,咱这算什么,我们共和国的那些老革命家,哪一个不是为国家兴亡抛头颅,洒热血,在他们眼里,生命都交给了国家,咱们比起他们来,那还能算事不?再说了没有大家哪里有小家,假如没有咱村的共同富裕,仅我一个人富有,岂不成了忘本的人了吗?天成说到这里,丁香刷了杯子走了进来。 ;到那天,你真的带领大家致富了,你就是咱村的大恩人呢!丁香笑着夸道。 ;就你话多,听咱哥说完!天顺白了一眼丁眼,责怪道。 ;就如丁香说的,我就是想带领大家致富,至于什么大恩人,咱可承受不起,我只是个领路人,我只是个为大家铺路的人,我只是为大家做好服务的人,要说恩人,咱全村的人才是我的大恩人,假如没有全村人的支持,假如没有咱全村人的互助、团结,我在村里什么事情也干不了,从我盖猪圈那天起,到这饲料厂建起来,哪一块砖不是咱们村里人帮着磊起来的,哪一步路,不是咱村人给铺好的,我感谢咱村的人才是,岂能说我是咱村人的大恩人呢?天成对于丁香的一句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很是舒坦,面带微笑看着倒茶的丁香。 ;哥,有你这心里话,我算跟定你了,你放心,你让兄弟向东,兄弟绝不向西,你让兄弟撵狗,兄弟绝不去赶鸡!天成被天顺这句村里人的口头禅逗得开心笑起来。 ;你还真说对了,哥哥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帮手,看来哥哥让你做会计,哥没有看错人!天成高兴地说。 第166章 超出预期 天成将饲料厂转变为村办企业来经营的想法,很快在村党支部会议上进行了公布,天成在会上的发言让在场的所有党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会上,天成首先提议让天顺来接替村会计的事,这个提议当即获得了参会党员全体举手通过,天成很是高兴,他接着发言:;这么多年来,附近各村的经济状况,大家都非常清楚,基本上是靠每年两季的那点提留款,所以村里想搞点基础设施建设,都难免捉襟见肘,就别提搞些其他利民的事情了,可以说,没有经济作后盾,严重制约了村里各项事业的发展,但是村里的经济状况的改善还能靠什么呢?我们都知道,咱这样的村,一不靠城,二不靠路,唯一有的就是土地,这么多年来,依靠土地种出来的主要是粮食,还有部分满足自给的蔬菜,这种传统的种植模式下,填饱肚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我们绝不会有大的突破。天成讲的这些话,很多是来自于农广校课堂上老师讲的,他拿到支部会上讲,听着这位刚上任不到三天的汉子讲出来的新鲜词,所有参会人员都耳目一新。 天成注意到大家听得很出神,于是他便借此机会继续讲道:;最近几年,国家大力提倡市场经济,从字面上讲,市场经济最重要的是市场这个牛鼻子,对于我们农村来讲,你抓住抓好市场,就等于抓住了经济,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市场在哪里?其实市场就在你我的生活中,集市上卖东西就是市场,那是小市场,但是小市场,我们做了吗?前些日子,我搞了两个肉摊,大家都听说了,可以给大家保守地说一下,就是那个肉摊,一个星期的收入,也不比我们一亩地一年的纯收入少,这就是市场,抓住了,我们就会有经济收入,大家都知道,现在人走出去的障碍是什么?是胆子吗?不是!是路子吗?更不是!那是什么?有人想过吗? 天成侃侃而谈,很显然,假如他没有去农广校学习前,是不会讲得这么头头是道,他将老师们讲的话,真的都装进了自己的大脑,那些话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点亮了他这么多年来想要寻找的路,开启了他人生新的航行。 天成的提问,引发了参会人员的兴趣,但是在这个汉子面前,又无人能琢磨透他脑袋想的什么,所以没有人回答。 天成看着大家,稍作停顿,接着又说道:;我曾不止一次想过,那就是惰性,只有战胜了惰性,才会开动脑子去思考,才会放开步子走出去,才会行动起来做事情。远的不说,去年县里放无息贷款时,我们当中有人想过贷款吗?当时也许我们当中有人有冲动,随后又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便停住不敢贷了,其实不是没有可做的,关键是你没有开动脑筋去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天成注意到坐在那里的穆相书脸色不好看,天成立即停住了话,自知说得有点过重,或者是说得有点太刺激这位刚离开岗位的老书记了,于是转口说道:;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讨论,我现在想着与大家商量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搞好我们村的经济从哪里下手的问题?请大家出出主意。 天成提到这个话题,大家显得有点激动,但是都没有说话,目光都投向了穆相书,大家心里清楚得很,坐在这里的,除了新上任的王天成,再就是刚退下来的穆相书, 穆相书看了看大家,一直在那里认真听天成讲话的穆相书干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天成说的,很现实,也符合村里的实际,市场经济是个新概念,镇上开会也讲了无数次,但是从哪里着手?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现成的模式,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大老粗,更是摸不到勺子把,不过天成脑子灵活,去年搞的猪场,就是我们村最成功的例子,所以今后,天成带领我们村一定会有所发展,并且也会给我们村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好生活。 穆相书说到这里,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到天成那里。 天成沉默了几分钟,看大家都不再表态,拿起笔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大教案本上写了几个字,接着说道:;感谢我们老书记对我的信任,关于刚才我提到的发展村经济从哪里入手这个问题,我思考了两天,提个意见,请大家讨论。 天成稍做停顿,看了一下大家的反应,然后接着说:;我最近建的这个饲料厂,也是经过我与这方面的专家经过探讨的结果,他们帮我分析这是个朝阳的产业,所以我才不惜投入了全部家底,而且还吸纳了全村人的余钱,恐怕这还不够,但是我有信心能做好,并且能够带来可观的收益,我现在从另一个方面思考,收益再多,也与村里的经济关系不大,于是我决定,让饲料厂成为村办企业,原来村民的入股不变,我让出来大部分,转成村里的入股,大家认为如何? 天成此言一出,立即像在会议室内点燃了一个;二踢脚的鞭炮,大家左一言,右一语地讨论开来。 由于有原来种猪场分红的基础,大家对于天成的信任容不得半点的含糊,所以讨论的话题不是集中在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将来的收益多了,对于天成个人带来很大损失的问题。 天成好似早就想到了大家的疑问,他挥了挥手,解释道:;你们提到的损失,对我来讲,不值一提! 大家面面相觑,对于天成的;不值一提极度愕然。 天成注意到大家的神情,自知这词用得好像不是地方,于是赶紧解释道:;我说的不值一提,不是我的钱多得花不了,而是在抓好村里经济发展与我的那些收入比起来,哪头重,哪头轻的问题,我既然想带领大家做事情,那就要舍小家顾大家,这要是换了你们,说不定比我做得更好!天成的话讲完,穆相书鼓起了掌,对于天成的说法,穆相书都觉得自愧不如,从心里为面前的这个中年人点赞,两只手不自觉地拍到了一起。 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 对于大家的信任,天成原来估计得有点低,他这次提出来让村里入股,还怕别人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看来,大家对他的信任远超出他的预期,此时的天成,更加坚定带领大家干事创业的决心与信心。他相信,小王庄的好日子已经悄然开头了…… 第167章 人言可畏 天成将饲料厂转为村办企业的决定,还不仅仅对小王庄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些让天顺通知想入股的乡里乡亲,当闻听是个人的企业时,都表示放弃了入股的想法,而此时听到饲料厂转为村办企业,也都又聚拢来,纷纷表示入股的意向。 天顺一大早便去找天成,说明了这一情况,天成当即表示:;欢迎他们加入进来,这样可以缓解我们的资金难题,同时也会得到他们的关注与支持,此谓一举两得,有他们的加入,我们根本就不用过多宣传,他们都会成为我们移动的广播,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到那时,我们的饲料根本不用愁销路。 天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以我们村委的名义给他们出具收据,你看行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将我们前段时间拟定的规章让他们看看,如果有不认识字的,一定要读给他们听,然后让他们在那上规章上签字或按个手印,这将来也是我们执行的依据。对于天成的提醒,天顺自然一点就通,那个规章,没有想到现在正好用上,规避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关于邻里乡亲入股的事情,按照天成的意思,天顺办得有条不紊,事情进展异常顺利,没有几天时间,便接纳了资金上万元,这让天顺很是得意,他接手村会计后第一件大事,并且这件事从通知到收款,没有出现一丝纰漏。 天顺对自己首战告捷很是满意,直接去找天成汇报入股资金的情况。 天顺哼着那首他最爱听的《牡丹之歌》来到了天成的家门,大门虚掩着,他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嫂子莲英的声音:;谁啊?进来吧! 天顺推门走了进去,直接问道:;大嫂,我大哥呢? ;别提他了,他快成了不知休息的机器人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不黑不见他回家,也不知他都忙的什么事?莲英有点埋怨道。 其实正如莲英说的,天成这几天一直没有闲着。 那天开完会,他首先去找到徐一刀,将饲料厂变成村办企业的事,对徐一刀详细地进行了解释,徐一刀虽然心里并不十分赞成天成的做法,但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说正如天成所说,资金问题不解决,启动都有难度,现在去银行拿贷款,也不是一句轻来轻去的容易话,直接吸纳入股资金,不仅便捷,而且高效,况且这天成已经成了村里的支部书记,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没有比这烧得再旺的喽! 除了找徐一刀,围绕饲料厂的事,天成又去了县城,找到他在农广校的老师,对村办饲料厂的经营问题进行了讨教。 天成心里清楚,这饲料厂一旦运作起来,产量不是几个养殖户能够消化了的,需要更多的养殖户认同他的饲料,他逐一拜访了在农广校认识的几个同学,他们很多都是村里的书记,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通过他们了解到村里的养殖业情况,并且对村里大点的养殖户,还亲自进行了走访,并将自己将要生产的饲料情况进行了说明。经他走访的养殖户都表示,只要是他的饲料一出来,就会换成用他提供的饲料来喂养。 这些前期的工作,为饲料厂的开工运营奠定了销售基础,今天天成去了哪里?莲英说不上来,但是天顺却猜出天成一定在为饲料厂的事奔忙。 天顺看着莲英无奈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自行回了家,琢磨着自己还能为饲料厂做些什么呢? 天顺想到这里,便走出家门,向饲料厂走去,饲料厂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设备说是这几天就会运来,但是在设备没有来之前,这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设备到来之后的安装调试,到那时,估计这里想安静,都已经是难事了! 天顺转过饲料厂,来到天成的种猪场,他只听到猪圈里猪叫声,却也未见有人,他很纳闷:;怎么会没有人照顾呢? ;赵哥,赵哥!天顺喊了两嗓子。 随着一声应答,从猪圈里走出来一个身影,老赵身上裹着一条蓝布围裙站在了猪圈门口,看到站在眼前的天顺,急忙招呼道:;在这里呢!听说大兄弟升官了,现在变成咱村的会计,以后还得对俺多照顾哩! ;看你说的,你跟着天成哥,比俺会照顾人,你跟着他干,还愁没有人照顾你?天顺说着笑了起来。 ;你还真别说,天成是有心人,这一年来,我在这里,他想的周到得很,别看他不经常来,但是对于这里的事情,他摸得比俺还清,并且对俺的照顾也总是很周全,俺在这里干活,也从不惜力!老赵说着,咧开嘴笑得很灿烂。 ;这几天他常来吗?天顺听老赵这么一提,想到这几天里,自己每天忙于接待入股的外村人,没有时间见到天成,天成再忙,也应当到他这种猪场走走。 ;来倒是来,说不上常来,前天来了一趟,昨天就没有来!老赵直言道。 ;他来了没有说什么吗?天顺试探着问老赵。 ;他转了一圈,看了看圈里的猪,问俺一个人能养多少头猪?老赵提到这里,明显有点不解地继续说道:;你说他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 天顺听到老赵问自己,略加思索,回复道:;怕累着你呗! ;不像,俺说你再放养上几十头,俺也能养得过来,只是用料要增加很多!老赵说着擦了一下额头。 ;天成哥怎么说?天顺对于老赵的话题感起了兴趣。 ;他说那就再放上几百头,让村里更多的人参与饲养,让俺当老师,指挥着他们干活就行!老赵有点不解地说。 天顺听到老赵这么讲,心里豁然开朗,这天成打算扩大生产规模,但是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做这件事,估计也不是很遥远的事情喽! ;看来你要当官喽!天顺与老赵打趣道。 ;俺哪是那块料,俺干活行,哪里是当官的料!老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不是正在学字吗?还说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呢?天顺想到老赵这么大年纪还要认字,天成这么安排,真是天意造就的这么个老实人,六十多岁才开始真正体味到人生的意义么? ;俺也只是想多认几个字,可没有什么当官的想法!你取笑俺呢!老赵说着挥了挥手,对天顺的提法表示不赞成。 ;看把你急的,其实你这把年纪坚持学字,也确实很不容易了,说没有想法,有点说不过去,至少你觉得学字对你有用处才是!天顺无意地回复道。 ;俺想看看闲书,解解闷儿!老赵说得很天真,学字的本意就是这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解闷都能解出个名堂来,你真的了不起了!天顺从心里夸赞老赵。 ;你说得让俺不知怎么说你好了,俺这么实诚的人,让你一说快成什么人了?老赵反驳道。 ;不说了,俺还有事,有空再与你叙聊!天顺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老赵看着天顺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人言可畏啊! 第168章 无尚荣耀 天成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家已经是掌灯时分,还没有来得及端起饭碗,天顺就进了家门。 ;大哥,今天我找你几趟了,看这几天忙得很,能找到你真的不容易,刚才一听到摩托车响,就猜着你回来了,就立马跟了过来。天顺借着灯光看着天成有点憔悴的脸说道。 ;是啊!咱们的饲料厂开工在即,我不能慢了,假如慢了,开工后的产品怎么销出去呢?天成说着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稀饭说道。 ;你也不用这么心急,咱们的设备安装好,不是还要调试机器吗?再说刚开始生产时,我们先供附近村的养殖户,就差不多了!天顺有点不解地说。 ;兄弟,你没有注意到现在正是猪育肥的时候,我们当抓住这一时机,开足马力生产,到春节前,弄好了,我们可以收回建厂成本,也好对全村人有个交待,不然,春节期间,我们拿什么向村里人交待呢?天成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天顺。 ;还是你想得远,我只想着到时先试着生产,根据需求加工,这样才免得忙乱,也可缓冲一下资金不足的问题。天顺的说法,让天成不难理解,但是时间不等人啊! ;你提到的资金的问题,让你吸纳外村资金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天成话语中有点急促。 ;已经差不多了,总体收到外村入股的股金总计一万两千元,这笔钱看上去不少,但对于我们厂子运营,也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天顺有点惋惜,没有办法再多吸纳一些。 ;这就不少了,假如不转成村办企业,可能连这些都吸纳不了,不过我就是要给所有入股的个人一个惊喜,所以才这么卖力地去做前期的销售,只有开门红,我们后面的工作才不致于被动,只要我们有了主动权,估计这个企业就会给我们带来不菲的收入!天成每当提到涉及到大家的利益,就明显有点激动。 ;那是一定的,如果按合同约定的时间,明天设备就该运到了!天顺故意提到设备的事情,他怕天成因忙忘记了。 ;你不说,我真的将这事丢在脑后了,那你明天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配合厂家派来的工程师,负责设备的安装与调试,争取一次安装调试成功。天成叮嘱天成道。 天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天成又重复了一遍:;你全程跟着,我明天要到镇上去一趟,找张书记汇报一下咱们饲料厂的事情! ;你放心,村里的事交给我,你去忙,我能应付得了,回头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天顺话语中的肯定,让天成听了很是放心。 自古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当下饲料厂的事情,天成与天顺虽不是亲兄弟,但为了村里的经济发展,两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赛过亲兄弟,配合得十分默契。 天成去找镇上的张书记,事由很简单,一方面向张书记汇报一下村里开办饲料厂的事情,另一方面,争取一下镇上能给点扶持资金,更加有利于饲料厂的发展。 张书记听了天成的汇报,对天成的思路很是赞赏。 ;有人在我面前提到你王天成,说是有小诸葛之称,当时我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你接过村支书不到一周,就做了这么大动静,看来你不仅是小诸葛,而是赛诸葛啊!做什么事够神速啊!张书记往椅背上靠了一下,神采飞扬地夸道。 ;让您过奖了,我要是有那诸葛的水平,我还不成仙了!天成的话说得张书记哈哈大笑起来。 天成看张书记高兴,话语一转,试探地说道:;刚才给您汇报了,从建厂到购置设备,都是要现金的,虽然这期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手上也确实再也拿不出什么钱来,今天安装完设备,运营还是要些流动资金的,我有点小想法,就是你看能不能镇上扶持一下我们饲料厂,给予些资金上的帮助! ;刚表扬你赛诸葛,现在就立即玩借荆州把戏啊?张书记打趣道。 ;这可与借荆州大不相同,他们借了不还,俺可是借了要还的。天成急忙答道。 ;那好,扶持一下,将来你做好了,给你摆庆功酒!张书记对于面前的王天成还是有信心的,他早就听说小王庄分红的事情,虽然没有过多细问,但是;王天成这三个字早就印在他的脑海中,对于这位致富不忘村民的领路人,正是党委政府所需要的,也正是党委政府所倡导的,于是便很高兴地说出给予支持的话来。 ;那我先替小王庄全体村民谢谢您了!天成说着恭了一下手,表示敬意。 ;看你,我这扶持也不是白拿的,到年底,你要将你取得的经验在全镇年终会上作推广发言。张书记笑着对天成说道。 ;您放心,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成功了,我希望全镇的村都能行动起来,共同富裕。天成的话让张书记笑起来,从面前这位中年汉子的眼神中,张书记看出了新生代的希望,看到农村改革者的未来。 从张书记那里出来的天成,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扶持数额,但是张书记表示扶持,绝不会是一句空话,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徐一刀,并且也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更有利于饲料厂发展的信息。 徐一刀听了天成提到饲料厂即将获得镇上的支持,脸上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天成不仅将企业做起来,还能获得政府的扶持,这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荣耀,无尚的荣耀。 ;这新乌纱还没戴三天,就要成名人了,你这水平,升得够快的,简直是坐火箭往上窜啊?回过神来的徐一刀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咱的水平,就是这样,也没有出你的手掌心,只是你没有做,让俺实际操作罢了!俺找你可不是让你给俺戴高帽的,俺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天成故意有点生气地说道。 ;主意没有,建议倒是有一个!徐一刀缓缓地说道。 ;别卖关子,这个时候,简直火烧眉毛了,快说!天成知道,这个徐一刀的脑子里装的不乏;好点子。 ;尽快在滨湖与咱镇上各设一个饲料经销点,一来可以宣传,提高咱们的知名度,二来可以促进销售,最大限度地回笼资金,经销点可以是自设,也可以是找愿意投资的人经营,是不是需要,还要看你这个大总管来定了!徐一刀话音一落,天成还未来得及答话,便被门外传来的叫;好声吸引过去…… 第169章 人皆有缘 天成与徐一刀顺着喊声看去,门口进来一个身披军绿色大衣的中年人,此人中等身材,圆圆的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俨然与这寒冷的天气不相吻合,两人对此人并不陌生,这正是上次寻肉摊时找的肖连光。 还没等天成与徐一刀两人答话,那中年人便对两个人招呼:;你们哥俩刚才讲的话,我都听到了,说是饲料厂要在镇上设个经销点,你看这活我接如何? ;那当然好,有你这财大气粗的财神爷接,哪有不行的道理?徐一刀笑着附和道。 天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愣在那里,也许还并没有想好这经销点的设置问题,没有当即表态,而是满脸堆笑地对着肖连光说:;俺就是想让您干,还怕您瞧不上这点小生意呢? ;你这话说到哪里了,假如是十年前,你还真别说,我真的看不上任何生意,那时的俺只知道挥拳,现在俺可不再做那些傻事了,这些天里,俺去了趟南方,看到那里的市场,繁华得很,就拿做筷子生意的,一年都能赚上万儿八千的,那里的万元户,比咱这里的商铺都稠,回来的这几天里,我就在琢磨,自己不能靠着这不务正业的举动打发日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不正想着与徐哥商量着做点什么事,在门外听到你们商量开设经销点的事情,我觉得咱就从这经销点做起,您俩放心,咱要做保证做好,这个不知两位信得过小弟吗?肖连光连声说道。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要做自然能做得好,就你那人缘,那就是资本,在这清城镇,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人缘,假如你要做不起来,那就没有人能够做起来!徐一刀语气中透出十二分的肯定。 天成看徐一刀一再表示让肖连光做这个经销点,自己也只能顺着肖连光的话说道:;兄弟只要肯做,当哥的当然欢迎!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兄弟我手上没有多少钱,先拿个三千五千还是有的,这么着,我先给你们三千元订货款,假如不够,兄弟我再筹备,如何?肖连光说得很是爽快。 ;咱这兄弟就是豪爽,一出手就显出义气来!徐一刀追捧道。 天成对于肖连光接管经销点,本来心存芥蒂,听徐一刀说过这肖连光的来头,说白了是不务正业的游民,只是依靠为人侠义,赚得一些体面,他现在想做生意,这实在有点牵强,但是听徐一刀说得不留余地,自己又不好不给面子,于是也只能跟着认同,于是说道:;兄弟既然乐意,那自然是好事情! ;就凭两位哥哥能看得上小弟,那今天中午的饭,我请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可否到聚贤楼接着聊?肖连光诚心对二人发出的邀请让天成与徐一刀都有点愕然。 ;怎么能麻烦兄弟呢?天成顺口接道。 天成此次来镇上,最主要的就是找张书记汇报情况,并且顺便找徐一刀想点好的经营办法,并没有其他的事,没有想到半路又闯出个肖连光,本来就不想多耽搁时间的他,自然也不便留在这里喝闲酒,回应自然也相当果断。 肖连光的吃请对于徐一刀来说,心里也犯了嘀咕:;虽然肖连光与自己也有些交情,这么多年里,他算给足了我的面子,不论有什么事,只要给他说的,他都给帮忙了,可也不至于好到请自己喝酒的份上!对于肖连光发出邀请,徐一刀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于是说道:;兄弟,中午就是请客,也应当是哥来请,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如果这么说,你就是看不起兄弟,难道兄弟还请不起一顿饭吗?肖连光显然有点不高兴。 ;怎么会有那意思,只是觉得上次你帮着我们找的那个肉摊,还没有表示感谢,我们也说过几次,本来打算忙完这一阵子,然后专门来请你喝酒呢,怎么能让你请我们呢?天成连忙打圆场说道。 ;帮忙是应该的,谁让我是徐哥的兄弟呢?肖连光连忙回答道。 虽然时针才指向十点,但是肖连光的盛情邀请也不便再拒绝,三人又在办公室说了一番话,于是一起去了镇上最有名的特色酒店——聚贤楼。 说是聊贤楼,其实本没有楼,也就几大间平房组成的饭店,在镇上算得上是全镇餐饮业的老大,说起这酒店也与徐一刀有点渊源,酒店的老板姓许,人称许老财,这许老财的祖上就是开饭店的,到他这一代,沿袭了祖上的那些秘制菜谱,做的饭菜确是胜人一筹,因为用肉太多,自然也就离不开与食品公司打交道,于是自然也与徐一刀混得脸熟。 到了聚贤楼,顺便要了一个房间,三个人坐下来,点了几个菜,然后要了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聊。 ;我刚才听下面的兄弟说,最近小王庄的支书换成了哥哥,没有想到竟然在徐哥这里就碰到了,你说这还不叫有缘吗?肖连光说着为天成倒上了茶水。 ;看你说的,我也只是为村里乡亲服务的勤务兵,怎么就能提到桌上来议论了,再说这缘份与那什么职位没有任何联系,你说是不是?天成看着两人说道。 ;人啊,本来就这么几十年,前面的十几年不懂事,后面的十几年,不管事,中间的这么几十年,能认识那也是百年修得的缘,就如同咱俩当年认识那样,假如你不在食品站那里打人两把掌,还不会认识你呢,谁曾想,从那以后,我们成了朋友!徐一刀有点感慨地说道。 ;就是,咱们三人能坐在这里聊天就是缘,前生修得的缘,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就如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你才干了那么几天,便为村里办了个饲料厂,在咱这镇上也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肖连光说道。 天成心里一惊,这件事前后也不过几天的时间,怎么就这么快传到这位小人物的耳朵里呢?借着这个机会,顺便问道:;我这点事情,也不算个什么大事,真的没有想到怎么就传得这么快呢? ;其实你的事,早在你的种猪场分红,我就知道你是个人物了,只是那时我对你关注得不够,你别看兄弟是个大老粗,但是对于像你这样,能帮助乡里乡亲的人最值得让俺敬重,乡里乡亲就是咱的衣食父母一样,离开了他们,咱狗屁都不是,说句真心话,一个人再怎么能,假如没有人抬举你,那你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如,这浅显的道理,兄弟还是懂得的!肖连光说着又朝天成面前的茶杯里加了些茶水。 天成听了肖连光的这几句话,立时对于面前的肖连光刮目了,真的没有想到这位靠着拳头吃饭的人竟然也能讲出这番话来,看来眼前的这位被徐一刀称的小混混,也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混混,而是一个有头脑,也是想干一番事业来的大混混呢?说不定,他将来还会造福一方呢? ;你说得太了道理了,我真的认可兄弟说的,咱们真的成了能聊到一起的兄弟了!天成说着端起茶杯对着肖连光接着说:;以茶代水,就凭兄弟刚才那些话,我敬兄弟一杯! 肖连光也不客气,端起面前的茶杯也跟着说:;互敬互敬! 说完两人碰了下杯,仰起脖子,杯里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徐一刀看着两人的举动,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外人似的,疏远了,于是说道:;你们俩都成知己,将我放在一边,太不厚道了! ;岂敢,岂敢,我也敬你一杯,这么多年来,对兄弟我的照顾,我今天是交对两位哥哥了,你放心,只要哥哥用得着的地方,兄弟自然不会眨眼睛!肖连光投去真诚的目光。 趣味相投,自然话就多起来,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从西面的窗户上斜射进来,依然还有话未尽,意犹存之感。 第170章 心系村民 聚贤楼里的天成、徐一刀、肖连光三个人虽然酒没多喝,却聊得很开心,天成看天色不早,一手抓起桌上的酒瓶,站起身来提议道:;人常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来日方长,今天我们相聚,为今后合作开了个好头,我们兄弟仨人,相信下步有的是机会,这酒瓶里的酒我们仨适当再匀点,然后剩下的留下个念想! 天成说完,互相客气一番,依次往徐一刀、肖连光杯里倒了一点酒,最后往自己酒杯点了一下,说道:;最后共同举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徐一刀与肖连光两个也随着站了起来,随着;砰的一声响,三个酒杯碰在一处,接着三个人各自仰脖,杯底朝天,便各自穿上外衣,走出了聚贤楼,互相道别。 天成骑上摩托车,刚驶出清城镇,脑子里突然想到今天来时,莲英反复交待的事情,让他给小健捎来的衣服还在摩托车的后备箱中,他当即掉转车头,向清城镇中学方向驶去。 天成到学校时,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起,天成安静地站在操场上,注视着走过学校操场旁人行道上的人群,眼珠随着每个身影移动,搜寻着自己的儿子。 自小健入学以来,天成第一次来看儿子,并且还是在莲英的一再催促下来的,假如不是她的一再叮嘱,恐怕今天又将来学校的事抛至脑后。天成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儿子,连日来,由于自己忙于生意上的事,将儿子疏远了很多,正如莲英报怨的;儿子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村外,只有他一个人在忙,好歹现在又让天顺参与管理,不然自己就是分身有术,也难以应付! 正在疑惑中,天成突然注意到,朝自己走来的一个孩子,正是儿子小健,天成感到双眼有点湿润,已经读初中的儿子,却显得那么瘦小,当小健走到他的面前叫他一声;大时,他立即回应道:;你妈让我给你捎来的棉衣,怕你这几天冷呢! ;看你眼睛,怎么?出了什么事吗?小健看着天成略显湿润的眼睛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开车可能吹进了灰尘,刚才揉的!天成不想让儿子看到他的伤感,在儿子面前,作为家长,应当永远是一座不倒的丰碑,无论何时,他展示给儿子的永远是坚强,他不能照顾好儿子,但是他只能做儿子的榜样。 ;那衣服呢?小健话入正题问道。 ;在后备箱。天成说完,立即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小健的手上,有点惊奇地问:;你刚才怎么看到我的啊? ;哎!我哪里能看到,你的摩托车,让同学感到新奇,指着让我看,我一眼就认出是咱家的,所以才注意到你的,我对同学说那是我爹,他们都觉得你很牛呢!小健话语中充满了自豪感。 ;真是那么说的!天成抬手抚摸了一下小健的头,接着说道:;你真够跩的,在同学面前露味了! ;不是俺,是你好不好?小健辩白道。 父子俩互相对视,开心笑了起来,天成看着小健有点自得的笑容,心里开朗了许多,自己的奋斗,已经给孩子成长无声的助力,让孩子树立了抬起头来的自信。 看着小健在操场上远去的背影,天成忽然觉得孩子已经长大了,心里的情感已经独立,特别是从刚才自己眼睛湿润都未能逃过儿子的眼睛来看,儿子真的是小大人了! 出了校门的天成,无意间抬头看了看残阳,突然想到那句;残阳如血,江山如画的词句来,昔日革命家打天下,今日我王天成立志带领村人走致富路,革命家为的全国人民,我王天成心系全村村民,这就是胸怀,当一个人胸怀天下,他就是革命家,我心里装着全体村民,我就是全村人的领路人。自己与老一辈革命家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无论面前有多大困难,也不能阻止自己带领全村人致富的脚步! 由于心系饲料厂的事,天成一路骑得飞快,到村里时,早已变成大火球的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大半,天成没有回家,直接将车开到了饲料厂外面。 听到摩托车响的天顺,立即走出来,迎着天成欲言又止。 ;咱们的设备安装得怎么样了?天成看着天顺的样子,似乎觉察出有点不对劲。 ;哎!别提了,安装进行得很顺利,该装的全安装完了,现在通上电,机器好似未被人唤醒一样,没有什么动静!天顺说着在院里找了块脏布,撮着手上的油渍。 ;未查出毛病吗?天成心里;咯噔一下,吃惊不小。 ;没有,我们已查了半个小时,还真的没有查出来!天顺看着天成的脸说道。 天成没有吱声,直接走进了车间,借着装在车间内的太阳灯,天成注意到随设备来的工程师,正在低头排查着什么? ;牛工,王书记回来了,咱们休息一下,商量一下解决方案!天顺与那位低头排查的工程师打着招呼道。 牛工听到天顺提到村领导回来,立即停了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有点歉意地说道:;你看,这绝对是新设备,我装了那么多,还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天成看着牛工不自然的表情,微微一笑,很随意地回答:;不要紧,我相信你们的设备,至于为何启动不了,好好查一下,看哪里装得不合适? 天成很轻松的回答,立即让牛工觉得面前的这位书记,有点和蔼可亲之感,心里的紧张消除了一大半,相对平静了许多。 ;你看,您来之前,我与王会计已经全面检查了一遍,到现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些设备在出厂前全部是经过试运营合格的,这个我敢拿人格作担保,运输过程中,我是跟车来的,中间没有任何的问题,现在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安装上,至于问题出在哪里?还应详细查一下。牛工解释道。 ;你说的我完全相信,只是都这个点了,该吃饭了,不如吃完饭再检查吧!天成心里与大家一样心焦,但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能太不尽人情,先填饱了肚子,再解决问题,也是人之常理,于是说了句安慰大家的话。 天成的话得到大家的默认,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工具。 第171章 动脑排障 当工具全部收拾完毕,站起身的天顺有点浮躁地说道:;我已经让家里准备好饭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查出原因,心里急得出火似的,哪里有心思吃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怎么着也应当先吃了饭再说,至于事故原因,吃完饭再来查,现在查下去,估计再查两个小时,也不会出结果,等人心静下来,可能要比现在头脑更显清醒,查的进度也会加快些!天成的酒劲虽然没有过去,但是头脑显得尤为清醒,他知道,越是在困难的时候,需要的越是冷静的心态。 牛工抬了下略显疲惫的胳膊,点了点头,默认了天成的提议。 ;那好,咱就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再从头再检查一遍。天顺看着两人一言即合的表情,自己当然也是有;服人劝吃饱饭的想法喽! ;带着牛工去你家吃饭,我还没有回家,先回家一趟,免得让你嫂子担心!天成说着,示意让天顺带着牛工去吃饭。 ;那我们在家等你!天顺急忙说道。 ;不用等我,我在自家随便吃点就行,吃完我就来厂里!天成下午的饭还没有消化,根本吃不下,遇到这样的问题,天成虽然表面劝大家不要心急,但是自己心里已经心急如焚般,只是作为主要领导的他,不便表现出来,这也是他跟着穆相书多年,练就的城府,遇到这样的事情,假如自己也乱了马脚,问题只会变得复杂,不仅解决不了,弄不好反倒要乱上加乱,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此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大家浮躁的心情先安静下来,然后再细心进行排查其中的原因,问题不巧就会变得迎刃而解。 天顺关了车间的灯,在大门上落了锁,天成率先开车回了自己的家。 牛工跟着天顺回家,一路低头无话,今天的尴尬的事情,虽然村支书天成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言语,但是这设备不运转,至少还是自己的事情,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这是他安装这种设备近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并且所有的环节,都是他精心安装上去的,并且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竟然在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的前提下,设备没有任何动静,这是自己从事这项工作以来莫大的耻辱。 回到家的天成,感觉有点累,真的想直接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如有一股暖流涌进心田,莲英看着他闷闷不乐的神态,有点心疼地说:;看你是不是有心事,要是感到累,咱也提出辞职,别再干这么个差事,只做咱自己想做的事,何必操这么大心,再说咱也不缺吃不少穿的,累坏了身子,谁来心疼你? 天成没有立即搭话,缓了缓神,看着莲英说道:;我也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村里的工作总是要有人做的,穆书记辞职,那是看好我年轻,这两年也折腾出点成绩,所以才放弃的,今天我去镇上,张书记也很支持我的工作,假如此时摞挑子,岂不如同自己打脸,当初的想法,还不是竹蓝打水——一场空! ;这些天里,俺也没有说过你,那是因为俺相信你,什么事你都能处理得好,但是现在却不同,事情突然多起来,一头是咱那猪场与饲料厂,一头是全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好像哪一样少了你也不中,这样下去,俺怕你吃不消!莲英话语中含着关切,又夹杂着丝丝报怨。 ;你放心,我能挺得住,哎,有件事没有与你商量,我私下决定了,就是咱的饲料厂的事,我将这厂变成村办集体企业了!天成说这话好似有点愧疚,他心里觉得这么大的事没有与莲英商量,有点对不住她。 ;这事,俺也听说了,只要你觉得能行的事情,俺也不会过问,你自有你的道理,俺也没有意见,提起这件事,让俺想到你上次分红的事,俺也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不是?莲英说这话显得特别轻松,没有丝毫介意,更没有丁点的负担,心里的坦然让天成心存感激,庆幸上天赏赐给自己这么一个优秀的老婆。 天成低头笑了笑,脸上的这点变化让正在吃饭的晶晶恰好看到,对着莲英喊道:;娘,我爹在偷笑你哩! ;让他笑吧,只要他笑,我才会放心!莲英感到天成的笑,足能证明天成并没有什么心事,而且更没有什么难事,她心里为之高兴。 随便吃了点饭的天成,丢下手里的碗,对莲英道:;晚上你们先休息,我还要去饲料厂看看,今天的设备安装上了,却不能运转,晚上我陪着天顺他们仔细检查一遍,可能回来得晚些!说完便走出家门,朝饲料厂走去。 天成离得很远便看到饲料厂透出来的灯光,自己的便饭吃得稍快些,没有想到天顺他们更快,从心里真的很感激有天顺这样的助手协助,不为村民办出点实事,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 天成刚到饲料厂门口,便听到车间内天顺的质疑声:;这就怪了,所有的连接都接得没有错,为什么会不运转呢?不会是设备哪里出问题吧? ;这个你放心,设备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我们还是很自信的!牛工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天成推门走了进去,看着两人在那里边清点着每个环节,边做出详细的记录,不仅皱起了眉头。 ;哥,我们又检查了一遍,依然是没有任何问题,还是启动不了,并且我们正在进行第二遍的检查,如果再查不出问题,设备真的值得怀疑了!看到天成进来的天顺高声说道。 ;你们放心,我拿人格担保,设备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查完了,我们再试一次!牛工头也没抬地反驳着天顺的怀疑。 当按下电源按钮后,电源显示灯亮了,设备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牛工头上在寒冷中已经沁出汗滴。 新一轮的检查开始了,这次牛工采取了倒推检查法,然而在检查结束后,他对所有该安装的部分都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依然没有变化,这次牛工真的沉默了,三个人站在那里发着呆,不知如何是好! 天成看着在那里安静得让人窒息的设备,心里在仔细分析着所有可能出现的故障,猛然省悟地说道:;假如没有接错,并且设备很正常,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电源部分出了问题。 ;电源?还真的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牛工回应着,紧接着快速用螺丝刀拧下配电盘上的螺丝钉,将手电光照了进去。 ;哎,真让你说中了!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在这里发生了,里面的接头处,可能是因为运输过程中的颠簸,一个零线线头掉了下来! 牛工的叫声让天顺立即变得兴奋起来,蹲下身来,查看那掉落在一旁的线头,说道:;小故障,竟然疑成了心脏病,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小问题,让我们查了半下午不如天成哥拍下脑门子! 很快,线头接好了,天顺脸上似孩子一样,露出得意的笑容,将电源打开重新试启动,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响起,三个人脸上均露出灿烂般的笑容。 第172章 开张巧聘 回到家的天成,看了看墙上挂钟,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一刻了。 天成坐在桌前,不由自主地拿出了记事本,简要写下了一天的行程与发生的事,最后写道:;事情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绝不能浮躁,特别是在困难面前,更需要开动脑筋去分析,只有这样,才能克服困难,出色完成任务。 天成写完上面的话,停了下来,此时的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看着自己写下的行程,眼睛停在了;肖连光三个字上,肖连光今天的转变,实在让他有点吃惊,这正应了早年老穆给自己讲过的那句;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天成想到这里,拿起笔,又写下了一段话:;再渺小的人,然而假如他做的事为他人的幸福着想,他一样会变得伟大;再人物的人,假如一心只围绕着自己的利益打主意,无论何时,也只会遭人唾弃! 天成合上日记本,听到墙上的挂钟发出的响声,宣告繁忙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他钻进莲英早已给他叠好的被窝,不一会儿,便脑海一片空白,悄然入睡。 小王庄的饲料厂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按照厂家的意见,整体启动,一个生产班组也就需要五个人就可以,假如两班倒的话,要招十个工人,方可开工。 在招工这个事情上,天成交给了天顺。 天顺按照天成的意思,在村里张贴了一张招工启事,这是建国以来,第一张贴在小王庄村的招工启事,全村人都沸腾起来,年龄大的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更不消说那些农村闲置的青年人了。 仅一天时间,找天顺报名的多达五十余人,小至十六七岁离开学校不久的青年人,大到六十余岁的老年人,天顺看着大家踊跃报名,自然心里高兴,但是饲料厂毕竟用不了那么多人,于是经过筛选,最后定了十个人交给天成看。 天成拿到天顺交到手上的名单,直皱眉头。 ;就报了这么几个人吗?天成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 ;报的不少,我觉得不合适的没有写上!天顺觉得天成对于人选要求也不会太严,所以才随意地答道。 ;你觉得不合适就给刷下去了,那还要我做什么?天成有点生气,接着质问:;我让你招人,没有说让你面试,你这里给删除掉了,到我这里,还不知都有谁报了名,那以后我不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吗? 天顺听天成这么说,脸上很是难堪,似笑非笑地答道:;我不是看着你忙吗?所以才没有将所有报名的人交给你,再说其他人不是太小,就是太老,不太中意,所以就没有写上! ;就这么无情地刷下去了?就这么没有任何其他理由地刷下去了吗?天成对于一个问题,质问了两次,显示出他对天顺的这种做法,表现出极度的不满, 天顺看着天成生气的脸色,倒着退出屋来,他立刻又重新抄写了一份报名的全部人员名单,拿着递给了天成,天成仔细看了看,对天顺说:;刚才我有点生气,估计你也能理解,第一批人,一定要慎重,他们关系着我们的企业能不能一炮打响,所以我们要的是有认真协作精神的人,要的是能够忠于职守的人,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会增加我们工作的难度! ;你说的对,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想着尽快招上人来,尽快开工呢!天顺很平静地解释道,显然对于天成的批评,他没有怎么搁在心上,自己与天成相比,想事、做事还是嫩了许多,自然对于天成的批评能够虚心接受。 ;从这个名单上看,这次报名的明显是女多男少,这是什么原因?天成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男人的惰性,他们怕一旦圈起来,便失去了人身自由,再就是他们还要照顾家里的那二亩薄田,所以才不愿到厂里来上班。天顺立即解释道。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你猜的啊?天成对于天顺的回答有点疑惑,并自问道:在厂里上班,难道不如薄田挣得多吗? ;是,我在村里听有人这么讲,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啊!天顺说得有点理直气壮。 ;那好,我就让他们不报名的肠子都悔青,看他们的惰性与钱,哪个更重要?天成说到这里禁不住自己笑起来。 天顺看天成说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那这样,你将报名的人全部聚起来,开个会,然后再看这些人愿意留下来的还会有几个?天成接着安排道。 天顺听到天成的话,猜不透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追问了一句:;你看订个什么时间开这个会? ;现在通知,半小时后就在这村委门前集合!天成说得很果断。 天顺一听,半小时的时间,通知应当来得及,他立即就近找到两个报名的人,然后让他们分头通知其他报名的人。 不足十分钟,所有报名的人便聚集到村委前。 天成提了个木箱子,往村委门前一放,然后自己站了上去,扫视了一下大家,全是熟悉的面孔,人群中除了几个零星站着几个年龄大的男人外,其余全是女人,并且最小与最大的年龄悬殊也在四十岁开外。天成注视着大家半分钟,大家也以同样的眼光盯着天成,都争先恐后地倾听天成的讲话。 天成清了清嗓,大声讲道:;今天你们主动报名加入到饲料厂,这是好事,但是有几句话,我想着对大家声明一下!首先我先明确饲料厂的负责人,就是我们村会计王天顺,由他来主持饲料厂的工作,以后他就是我们饲料厂的厂长。天成话音一落,人群中不知是谁,鼓起了掌,大家跟着鼓起了掌。 站在下面的天成,直接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天成会将他推到厂长的位子上,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事来得太突然,天成让他放弃肉摊,难道就是想让他来做这个厂长吗?此时看到天成抬手往下按了几下,示意大家停住掌声,天成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就是对于大家的踊跃报名,我表示感谢,但是我要申明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在厂里上班,绝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来去自由,特别是农忙的时候,也不能轻易说走就走,你们当中如果有觉得不合适的,现在就可以站到左边去,如果现在不想离开,到时候真的不遵守纪律,被厂里开除了,到那时,大家可就都不好看了!说到这里,天成停在那里,环视了一下大家,看着人群开始移动。 不一会儿,从人群中挤出一大部分走到了左边。留下来的不到初始的一半。 天成接着说道:;第三件事情,留下来的人当中,如果一家有两个、三个的,只能留下来一个,咱们岗位有限,尽量普惠更多的家庭,一家几口的人中,给你们两分钟时间,你们商量一下,决定留谁不留谁! 天成停下来,人群里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不一会儿,又从人群中走出了十个人到左边的队伍中,剩下来的仅有十二个人,天成看到余下的十二个人,对着左边的那群人讲道:;你们可以回家了,这十二个留下来,让新厂长天顺给大家讲几句!说完,天成跳下箱子,用眼神递给天顺,让天顺上来讲话。 天顺没有想到,现在就给大家讲话,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毕竟没有外人,全是本村熟悉的人,虽然没有准备,但是站到箱子上,却一点也不胆怯,大声说:;有时候,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也让人有点架不住,天成哥让我当这个厂长,我还真的有点怕,怕做不好,让你们失望,但是既然让我做了,我就力争把这个事做好,同时在天成哥的领导下,我相信一定能带领大家做出一番成绩!天顺的话虽不多,但是很实在,前面的话好似被风刮走了,记不上半句,留给大家的就是最后一句,大家只记住;一定能带领大家做出一番成绩。 原打算安排十个人进饲料厂,现在却招来十二个人,天顺自然有想法,那就是安排两个年龄大的看门,一来免得外人随便进入,二来看住全厂的物资设备,当天顺将这想法说与天成时,天成十分赞成。 小王庄的饲料厂开工剪彩,天成本想着请些乡镇有头脸的人物来捧捧场,经过天顺的算盘珠儿一拨拉,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天成打消了这一计划,改做放一下鞭炮了事,就这样,小王庄饲料厂在一串;噼噼叭叭的鞭炮响声中开张了。 第173章 道听途说 自打小王庄的饲料厂开工以来,小王庄的空气都变得欢快起来,除了听到不绝于耳的机器轰鸣声,还有各种车辆喇叭声,也是声声入耳。再有送料的,拉货的,考察参观的,络绎不绝人流,组成小王庄新一轮的交响乐。 就在饲料厂旁边的种猪场也跟着繁忙了许多,存量猪崽销售一空不说,就连还没有生下来的猪崽也都订购至来年春节前后。种猪场的老赵已经学着开始记录每个种猪的生长繁育情况,别看他花甲之年才开始用功读书,进步却不比任何一个小学生差,半年下来,认识字的数量,已经达到小学三四年级的水平,依靠他本人独创的写字认字方法,字写得虽有些歪扭,却让人看着一目了然。 天顺干厂长,虽说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但是由于招来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地来做事的,所以管理起来倒也简单,只要教给他们如何做,并且一再提醒他们工作时一定要全心全力,认认真真,所有的人都没有二话,两个班的人员在生产过程中总能做得井井有条,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 连日来,当大家都已经熟悉了村里进出的喇叭声时,又一个新闻不径而走。 ;咱村的饲料厂发工资了,你听说了吗?一位嗑着瓜子的小媳妇悄悄地对站着纳鞋底的月娥说道。这位说话的小媳妇儿是穆相书的近门兄弟穆相民的二儿媳妇杜志媛,嫁到村里有三年光景,至今也没得个一儿半女,两口子闲暇时在家没少吃了中药,全是听信民间传闻的方子,说是吃了可以生娃的,然而药壶熬烂了两个,肚子依然没有动静,实在没有办法,就在几个月前,两个人到县医院查了一次,大夫说女人没毛病,问题出在男人身上,也正因为这个话题,这女人好似得了灵丹妙药一样,一改往日忍气吞声的神态,在家里突然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穆相民老两口的收入,几乎一半要交到她的手上。这媳妇嘴倒是挺利落,说起话来如同机关枪似的,正是基于找到了不生娃的问题根源,她在家的地位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家人事事顺着她。 ;俺家没有在那里干活的,哪里又能知道那些事情?月娥与杜志媛住对门,自然说话也就多些,但是这次听她提到饲料厂工资的事情,当时自己也报了名,只是因为怕没有自由,再加上自己男人对自己说话不放心,所以才放弃去做工的想法,做工没有做成,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听杜志媛提到工资的事情,自然有十二分的不高兴,虽然仅是一句话,但是一句话两样说,这是中国人语言的优美之处,不同的语气、语速表达出来的意思会截然相反,说出来这句话时,月娥突然觉得这语气有点让人接受不了,接着看了看眼前的小媳妇,对方一脸的愕然,赶紧补充说道:;我还真的没有听说,你都听说啥了啊? ;我听说每个人发了至少这个数呢?杜志媛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才二十元钱,我还当多少钱呢?月娥逗笑道。 ;错啦,这个二不是二十,是再加个零!杜志媛瞪起眼来回复。 这话一出口,月娥拿着的针锥的手停在了头皮上,抬起眼神瞪着杜志媛:;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公公在那里领的,我能不知道吗?杜丽媛十分肯定的语气,让月娥相信这一定是真的。 这话到了月娥的嘴里,自然经过她那巧嘴一加工,这就变了味儿。 中午时分,正当大家正在吃饭时,天成家来了几个人,他们都是小王庄的村民,找村支书自然离不开村里的事情,天成自打当上村支书,对于村民到家里来,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原来做村会计时,大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找他协调解决,那时大家信任他,现在虽然村会计摞给了天顺,但是大家却依然找他,大家对他的信任胜过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但是这次却不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大家好像带着几分气来的。 天成看着他们脸色不太对劲,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言语中透出关切地问道:;这个时间来,有什么急事情? ;没有急事,是闹心事,今天俺听村里议论,说是咱村的饲料厂拿着大家的钱充好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说话的是马春吾,说话叉着腰,言语中自然带着三分气。 ;谁拿着钱充好人?又是如何充好人?天成听马春吾的话,一头雾水,没有明白他们的话,很严肃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饲料厂是咱村里的,这才开工一个月,每个人却开了两百多元的工资,这不是充好人又是什么?马吾春咽了口唾液继续说道,显然由于心情急促,明显有点口干舌燥所致。 ;慢慢说,开工资多少,那是按劳分配的,二百元钱还多吗?天成感到困惑不解起来。 ;二百元还不多吗?按照粮食的价格,一斤小麦才多少钱,咱这种一年庄稼才挣几个钱,他这一个月就开这么多,那一年下来,还不胜咱十年地里的收入啊?一起来的人中,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矮胖子说道。 天成知道,这矮胖子名叫穆家全,与穆家兴是亲兄弟俩,虽然两个亲兄弟,但是脾气与为人处事却有天壤之别,哥哥穆家兴,人如其名,平时少言寡语,为人忠厚,做事不急不躁,很得村民喜欢。然这位弟弟却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针尖对麦芒,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算完,好似他整日觉得自己吃亏似的,背后人称;二皮子。 天成听穆家全这么说,接着反问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俺认为不能高于学校民办老师的工资!穆家全知道在学校教书的老穆每月工资也不过三十来块钱,以他的标准,这些在饲料厂上班的人,一个月竟然发了那么多,难道天顺不是拿着村里企业的钱充好人么? 天成听到他这么说,笑了起来。 大家对天成的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家看到的只是工资,你们知道他们为饲料厂创造了多少价值吗?他们创造的远远不止这些,我就不给大家算细帐了,我只给大家公布一件事,那就是你们都入股了,只等着分红就是,至于工资,那是他们劳动应得的收入,没有什么充好人之说。天成很清楚工资的事情,这些工资发放也是经他同意的,当时天顺对于发这么多也是有顾虑的,但是与这个月厂里的收益相比,这点工资还不及纯收入的十分之一,这些数字,天成还不便公布,不过,他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对大家公布的,所以他才说出了上面那些话。 ;那我们不管那些事情了,我们也要求去饲料厂上班!马春吾举起手来要求道。 ;你上班可以,但是现在没有岗位,你放心,有的是岗位等着你们,只是你们不能有什么异心,要如同现在饲料厂上班的一样,兢兢业业才行,不需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天成语气非常坚定。 大家听到天成这么讲,立即就如同热水打蔫的茄秧,低下了头,他们比谁心里都清楚,当时看到招工信息时,他们都不愿让工作将自己拴住,所以现在提出来上班,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几个人不再言语,简单地道了声别,便悄然离开了。 事情经这么几个人一闹,那原本似瞬间引爆了小王庄的空气一样的话题,时不过午便偃旗息鼓了。 第174章 按劳取酬 冬日的夜晚,寒星闪烁,站在自家院里的天成,望着满天的星斗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村民们的议论焦点,不是一个工资这样简单的问题,那是在考虑企业收益与个人利益的分配问题。 当时天顺与自己核发工资时,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当时考虑最多的则是企业收益与个人收益应当成正比,所以才按件计酬,发放了那么多,但是如果下月顺延下来,显然是不合适的,那么如何改变员工收益的问题,摆在了自己与天顺面前。 天成思索着,心里盘算着工资应当如何发放才能趋于合理呢?这件事应当去找天顺商量一下,不然如果再这样下去,村里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天成回屋对莲英说了声,便走出屋门,向饲料厂走去。 刚走出自家院子没有多远,黑暗中便听到前面有说话声,天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屏气倾听前面说话的内容。 ;今天听说有人因为咱们饲料厂工资的事情闹到书记家里了!一个女人尖声尖气的声音。 ;闹的人不知安的什么心,你看咱饲料厂上班的,一天两班倒,特别是值夜班的,要是让我一晚上不睡觉,就是发再多,我也不会去干,人家挣那么多,那只是个辛苦钱,咱不羡慕!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平和厚实的语气, ;哎,就有人敢闹!说是伤害了咱们的利益,厂子里有咱们的股份,发多了自然我们的收入就可以分红的就少了!依然是尖嗓子女人的声音。 ;我们将钱放到银行,也没有多少利益,可是入股的钱,要比银行强得多了,再说咱们新书记上次给咱们分红那么多,估计这个厂子也不会让咱们吃亏,至于发点工资就眼红的人,纯属吃饱了撑的!回答的话虽然有点粗鲁,可是代表着部分村民的声音。 天成还想再细听下去,可能是对方发现走来的人影,两人快速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天成黑暗中看着两个黑影的离去,若有所悟,看来厂里工资的风波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这仅是部分人的意见,整体还是好的,这企业归属村委与归属自己就是不一样,假如这饲料厂是自己的,那么工资发多少,也难让人嚼这样的舌头,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变成村办企业,假如不用工资体现,那他们的辛勤劳作显然与收入不成正比,调动不了员工的积极性不说,弄不好,会出现出工不出力的现象。 天成边走边琢磨着,如何才能稳妥解决下步工资的发放问题呢? 随着车间内轰隆隆的机器鸣声越来越近,天成心里的事情越来越明晰起来,应当改变这个工资结构,不然将来闹出事情,村里人都想来企业上班,更是吃不消。然而这话该如何对天顺讲,又如何对十二位员工讲呢? 天成已不知不觉站到了天顺设在车间内的那间办公室,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天成注意到天顺正趴在桌前看着什么,他一推门,天顺立即抬起头来,有点吃惊,随后便适应过来,招呼道:;哥,你来得正巧,我正有事情与你商量呢! 天成稍微皱了下眉,立即便舒展开来。 ;你有什么事?我也有事与你说说。 ;那就你先说!天顺觉得天成提到的事情一定比自己的重要,所以挥了一下手,客气地让天成坐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倒上了一杯水,放在了天成面前。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咱这个月发的工资,村里议论纷纷,说是发得太多,我推敲,是因为个人入股利益受损的问题,你说这些人整日想的啥?让他们上班,他们不想约束自己的自由,而现在不上班了,又对咱们发的工资眼红,你说气人不气人?天成语气有点严厉。 ;我想找你说的也是这个事,只不过,我倒不想说什么气不气人,今天下午,交接班时,大家送给我一封经全体人员签字、按指纹的联名信,信上提出来主动申请降低工资标准。天顺说着递给天成一张全体员工签名的纸。 天成扫了一眼,眼角觉得湿润起来。村里有这样优秀的员工,还愁做不成事情吗?抬头问天顺:;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想的? ;我也正在无奈中,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满负荷生产,产品依然供不应求,如果降低收入,显然与我们人员的投入不成比例,听说有人提出来与老穆哥的工资作比,这无法用一个标准衡量的,所以从心里说,我是不赞成这个观点的。天顺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两口,接着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假如不修改,村里的人的口舌也不容忽视,弄不好,他们纷纷要求上班,也不好安排! ;至于安排他们上班的事,你不用考虑,我几句话,已经将他们打发了,至于你提到的工资成比例的问题,我觉得这才是个最主要的问题,什么新事物都会引来不必要的争议,咱这个问题也是一样,先前没有这个事情,大家按部就班,一切风平浪静,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想干点事情,想让大家共同致富,意想不到的事情总会有的,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的意志为转移,我想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开个村民会,讨论一下,假如同意咱们现有方案的多,那就按我们的思路继续做下去,假如同意咱们现有方案的少,我们再改也不迟。天成听到天顺赞成现有的工资标准,只是有思想顾虑才修改的,立时有了主意,况且在路上听到村民的议论,也充分证明了现有的工资标准并不是不合理,只是某几个人看着眼红,得了红眼病,那就想法给他们滴滴眼药水不就好了吗? ;这倒是,只是这大家提的联名信该如何处理?天顺有点难心可疑地问道。 ;这个事情,交给你去做工作,让他们安心工作,至于报酬,依然按劳取酬,不少分文,这叫工效挂钩,不然让他们的热情就会降温了!天成很自信地说道。 ;行,我听你的,虽然我的帐算得好,但是谋划事情,还是要听你的!天顺笑着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想着明天下个通知,晚上在这里开个村民大会!说完,天成站起身,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星空,天成立时感到人的渺小,并且很多恶习为何就与之俱来呢? 第175章 各抒己见 天顺按照天成的意思,召集村民开会,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开会地点发生了改变,以前开会总会聚集到晾晒场里,而现在则聚集到饲料厂前的空地上,为方便晚上开班,这里安装了太阳能灯,打开灯后,照得如同白昼,天顺还专门从办公室搬了张桌子,放在了饲料厂车间的门口,桌子前放了十几条长凳子。 北方的夜晚,冷气袭人,大家呼出的寒气在强烈的灯光下,好似吐出的云雾,笼罩在人群中,也许是因为地点的变换,大家很兴奋,毕竟这一个多月来,饲料厂给村里带来的变化,已经让很多村民感到自打天成当上村支书,往日这个默默无闻,安静详和的小村好像突然之间打破了原来的格局,真的沸腾起来。 天顺看人员到齐了,拿起一个磅砣往桌上砸了两下,人群立即静下来。天顺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咱们人员到齐了,现在开会,请咱们的王书记给大家讲几句! 天顺的话音一落,坐在一旁的天成便接着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我主持村里工作的第一次会,也是很重要的一次会,大家知道,这些天来,我与天顺一直在忙什么?就是在忙我们看到这个饲料厂,现在饲料厂已经正式运营一个多月了,情况如何?我给大家公布个不确切的数字,这一个月的收入,比我们全村土地一年收入的总和差不了多少! 天成的话立即引起大家的窃窃私语,天成没有继续说,大约过了半分钟,天成看大家小声议论的差不多,接着讲道:;那这个收入,是怎么来的呢?是靠我们全厂员工勤奋工作得来的,当大家大冬天在温暖的被窝里鼾睡时,当大家抱着火炉取暖,看着那些情意绵绵的电视剧时,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正在车间,热火朝天地工作! 天成讲到这些话时,下面鸦雀无声,天成又停了停,让大家思考一下,自己讲的是不是实情?然后接着说下去:;当下正是全国副业养殖的高峰期,我们抓住这一机遇,建成投产的这个饲料厂,生产的饲料供不应求,超强的工作量,靠什么来保障?靠的是我们所有员工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你们想过没有,没有他们的努力与汗水,我们建再大的饲料厂,又有什么用?所以我们有时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那就是他们一个月拿了二百元的工资,却没有看到他们的汗水与他们为之付出的努力!昨天到今天,村里议论最多的是他们的工资为什么那么多的话题,那现在就让天顺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工资标准是怎么定的? 天成说完,看了看天顺:;你给大家说说工资情况吧! 天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了几折的纸,打开平铺在桌子上说道:;咱们的工资也是按照饲料设备厂家提供的,我们现在分了两个班,每个班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工很明确,缺一个人都不行,并且每个班上十二个小时,这十二个小时,中间仅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余时间,全是工作时间,每个班有一个最低工作量,完成这个最低工作量,每月的工资收入为最低工资,设备生产厂家给我们提供的最低工资标准是每月180元,而实际由于我们的员工操作不够熟练,定的是150元,超过最低工作量的部分,便是我们发放奖金的部分,奖金按每超产一吨,每个班组奖60元,奖金的多少视他们超产多少来定的,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大家对这个工资体系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如果合理,我们将采纳! 天顺说完,又将纸折起来放到了口袋里。 本来以为听到这个标准,大家会议论纷纷的天成,发现大家都没有言语,他知道村里人还没有能提出更完善工资方案的人,于是说道:;这个工资标准大家没有异议,那就是同意,今后如果再有什么意见,可随时找天顺或我说明,随时都可以,我们再按照更合理的方案进行调整,不怕有意见,就怕有意见不提出来,只要提出来,我们就会研究,看看适不适合我们! ;好!会场中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天成的话。 天成停住了向人群里投去搜寻的目光,他没有注意到哪个人说的,但是对于说;好的人却表示感激,继续说道:;大家对于我的话表示赞成,就鼓掌通过! 天成刚说完,天顺带头鼓了一下掌,全体村民立即跟着鼓起了掌。 ;那好,借这个机会,我还要多说几句话,也是给大家提个醒,现在国家政策为我们经济发展提供了很多优厚条件,去年的无息贷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下步可能提供的优惠更多,我们只要利用好,何愁没有事情可做,又何愁不富呢?怕就怕懒散,怕就怕想都不敢想,那就更不敢做了,你不做,天上还能掉金子砸中你不成?就是真有金子砸中了你,恐怕你都没有机会去接,毫无准备的你就被砸晕了,结果呢? 天成扫视了一下大家,看着急于听答案的大家,笑着说:;结果金子被早已有准备的人捡走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笑起来,笑声止住时,天成问道:;你们当中,谁有想法做点事?说出来听听。 ;我有!随着声音,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来,天成眼睛盯了过去,是住在村头的马汉邦。 ;说说你的想法!天成感兴趣地说道。 ;我看咱村这段时间来往的车辆不算少,心里盘算着利用自家的院子,开个小餐馆,一来提供给过往的车辆吃饭,二来可以为村民提供方便。马汉邦很得意地说道。 ;这想法不错,到时候来道特色菜让大家品尝!天成鼓励道。 ;没问题,我早年跟着我一个当厨师的亲戚学做红烧鱼,现在做的家人都爱吃,到时可以品尝咱的手艺!马汉邦略有点兴奋。 ;想到了就做,我们都争取早日吃到你做的烧鱼。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灯光下,大家注意到,说话的正是穆相民的二儿媳妇杜志媛,她那丰满白晳的脸庞,配上她刚才说的话,真的是再恰当不过。 ;就你这吃货,还真的没有吃够的时候?马汉邦逗笑道。 ;你做了难道还不让你二娘吃不成?按祖上传下来的辈份,马汉邦称呼这穆相民爷爷,自然让这杜志媛沾了便宜。 大家跟着哄笑起来。 笑声过后,又从人群中站起来一个人,瘦高的个子,在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似的矗立在那里。 ;你这早年的拖拉机手,有什么好想法?天成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大个子问道。 ;我想,我想开着拖拉机为咱们的饲料厂送送货,或者是拉拉原料,行不行?听到天成问自己话,这位早年的拖拉机手王大力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肯干,哪有不行的道理!此时天成才意识到,当时只顾忙饲料厂开业,竟然忘记了发动村民各显其能,竟然差点埋没了这么个;天才。 本来是表决会,最后开成了讨论会,经过大家争先恐后地表态,气氛活跃起来,当天顺宣布散会后,大家还喜笑颜开地议论着好想法各自回了家。 第176章 乡村变化 经过大家激烈的讨论,总结出的好想法,逐步得到落实。 王大力在开完会的第二天,便到饲料厂报到,被天顺安排其负责为全县各村购买饲料的养殖户送货到家,王大力凭着当年的好人缘,走到哪里都有朋友相助,再加上他车开得好,对县里的村街颇为熟悉,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用他自己的一句话说:;只要你说出村庄名,剩下的就交给我,保证按时运到。 村西头的马汉邦言出必行,回到家中便与老婆商量将自家的院落进行了规划,所有房屋进行了重新收拾,又从集镇上购了桌椅,让支灶的泥瓦工重新支了新灶台,并且还请老穆题了个有特色的名字——湖鲜餐馆,就这样一个乡村版的小饭庄便悄然开张了。 村东头的穆相民三公子穆新征不甘示弱,在靠村中心路的配房南墙上开了个小门,然后从饲料厂购了饲料,在村内开起了饲料经销门市部。 此时的小王庄村,在饲料厂的带动下,变得异常活跃,村民各显其才,尝试着打通了各自的生财之门。 小王庄的这些变化,让周末回家的穆珍大为吃惊,那轰隆隆的机器声已经打破小王庄村冬夜的沉寂,他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心情澎湃,回忆从村西头走到自己家看到的种种新事物,情不自禁地拿出日记本,记录下这偏远乡村在中学生眼中的速写印象。 我出生在一个小乡村,这里没有山川,也没有湖泊,有的只是从村旁流过的小溪,多年来,祖辈们在这里悄然繁衍生息,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小村始终被静谧环绕,小村终年在安静中生存。 这一切都随之成为过去式,而被正在进行式所替代。且不说村西头的那个熟悉字体写着的——湖鲜餐馆,更不要提路边的饲料经销部,循声而觅的那个饲料厂,才真正让人大为振奋。 刚出村庄,便看到各种类型的车队,大饲料厂与村之间排成长龙,开车的、押车的,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无论在那里高谈阔论着什么,全被饲料厂车间机器的轰鸣声所淹没。走近了,便看到一个崭新的车间几乎是一夜之间平地而起,上次从这里走过时还是一片场地,而今却平地拔起了新厂房,并且还留下村民们繁忙的身影。 走过饲料厂,恰好看到种猪场的赵大爷趴在那个石板上写着什么,悄悄地走近,偷偷地看到他在那里记录种猪场的情况,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他开始学字至今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而今竟然能用自己独创的书法书写着这种猪场的奇迹与变化! 与之攀谈,了解到当前的小王庄,已不是昔日的小王庄,这里不仅有自家的饭店、自家的种猪场,还有村办的饲料厂,并且自饲料厂开业以来,人来人往,如同赶集一样风风火火。这老汉为之骄傲,为之自豪。最后总结出一句话:国家政策好,人民有温饱,众人添柴火焰高,全村老少齐欢笑。 朴实的话语,虽然简短,却道出普通民众的呼声,道出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好的生活刚刚开始,好的日子正姗姗来临。 穆珍合上日记本,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脱衣上床,带着一种无尽的甜美进入了梦乡。 第177章 友谊互助 回到学校的穆珍,将自己村庄发生的变化自拟题目写了一篇作文,文章感情至深,写出了改革开放为农村发展带来的突变,特别是写到村办企业那一段:;饲料厂虽然比不上城市的大企业、大工厂,但是却让村民像城里人那样,穿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按时上下班,并且每月还可以领到不菲的工资,村里一位在饲料厂上班的二婶兴高采烈地对人说:;俺在厂里一个月的工资,比种一亩地的纯收入要高得多! 陈老师读到这里,眼前好像放电影一样,品味着村办企业给村民带来的惊喜,他当即拟定了文学社下期的话题,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几年,在这几年里,无论哪个村,哪个家庭,都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围绕着改革开放对农村的影响,展开丰富的想象,可以记录改革带来的变化,也可以对改革中人们心理发生的变化展开描绘,假如将这些变化记下来,那就是农村改革开放进步的画卷,那就是农村发生巨变的诗篇。 陈老师在当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将穆珍叫到办公室。 ;你写的《乡村巨变》是村里的实情实景吗?陈老师盯着穆珍的脸问道。 ;是,我一个月回家一趟,这次更长一点,刚到村口,便看到村里的变化之大,就如同我文中写的一样,全是真情实情,假如有时间,你可以到我们村去看看!穆珍很诚实的回答,激发了陈老师去小王庄村走一趟的欲望。 ;我看了后,受你启发,文学社下期的话题拟好了,就以改革开放对农村的变化为题,如何?陈老师好像在征求穆珍的意见。 ;这题目好,别的不说,就拿我们家来说,自打我记事起,就住着三间破草房,改革开放才几年的时间,我们家现在就盖起了瓦房,并且村里的新瓦房数量能占全村住房的三分之一了,改革开放已经惠及到农村的每个家庭。穆珍热情洋溢的话把陈老师说笑了。 ;你善于从生活中观察,并且能看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这是你的长处,将来你一定会在这方面有所建树!陈老师不由得夸赞道,说完递给穆珍一张写了字的纸。 纸上写的正是陈老师对于下期文学社拟定的内容,穆珍看了看,若有所思道道:;就结合这个内容,我可以再写一篇! ;好,你负责召集大家,将这期内容给他们解释一下,然后将分头写好的文章收集起来交给我,到时你参与评议,在教室前的宣传栏里搞个‘改革开放言变化’的专题展。陈老师投去一份充满信任的眼神,让穆珍感到好似传递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的穆珍,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自己写的这篇作文,只是真实地反映了村里的变化,并没有更多的想法,自打加入文学社以来,每次交作文时,他都会写上两到三篇,还没有哪篇作文引发陈老师这么大的兴趣,并且这次,不仅让他召集,而且还第一次让他参与评议大家的作文,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穆珍将陈老师交给的这个任务,第一个通知了胡国庆,想听听他的意见,胡国庆看了后,没有立即表示,沉思了一会,对穆珍说:;说句真心话,我的家事你也知道不少,我对于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也深有感触,那只是在我父亲没有得病之前,你看到的我们家院落就是改革开放的成果,但是在我父亲病倒后,全村人起初对我家照顾很多,到后来,慢慢淡化,直到我退学在家,确实让我感到人间知冷暖的酸楚,所以当我看到人们收入发生巨变的同时,人的思想变化也不小,正如时下所倡导的‘一切向前看’演化成了‘一切向钱看’,所以假如让我评议,我倒要围绕这个话题展开了。 胡国庆的话,立时让穆珍无语了,没有想到自己只看到了改革开放给生活带来的变化,而对于面前的这位经过世间知冷暖的同龄少年眼中,却看到了改革开放精神层面的内容,这不是一般同龄人所能品尝到的。 胡国庆见穆珍没有说话,接着说道:;我说这话你别介意,再说我只是说说,也不会去写下来,不过不写不能代表我不说,还是拿我父亲生病那一年的事情说下吧!由于父亲倒下了,家里没有劳力干活,到三夏大忙时,村里好多人自动伸出援手,有我家的近门子,更多的是那些没亲没故的乡亲,我母亲干活慢,对于这样的场景,母亲很感动,没有想到等忙完后,大家各自去想法挣钱,自然没有了大家的帮助,我家的农活没法干,母亲才忍痛让我缀学,帮着她忙地里的农活,你知道那时的我是什么心态?那时我真的想着立即长大,能代替父亲,将这个家撑起来,我知道村里人挣钱养家没有错,我也知道时下正如大家常说的,以前穷怕了,现在有机会,要想尽千方百计挣钱的道理,但是大家为了钱奔忙,哪里还有心思帮我们呢?所以听你提到这个话题,自然勾起了我的心酸事! 穆珍听了,更加沉默不语,对于面前好友的心痛,不是常人能品味到的,没有经历,永远不可能知道别人所经历的任何事情,更难猜透别人所想的事情。正如自己自幼所受的畸形教育一样,那时的自己,不也时时想着轻生么?又有谁能体味到个中的滋味呢?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穆珍想打破僵局,缓缓地问:;现在你恨村里的乡亲么? ;怎么会恨呢?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是母亲时常给我念叨的一句话,我很感激他们,没有他们的帮助,我都不知如何面对生活,至于刚才提到的大家思想变化,这本身也并没有错,只是担心发展到一定程度,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互助,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胡国庆轻声说道。 穆珍听到胡国庆的话,笑了起来,很自信地说:;你太杞人忧天了,人与人之间,离不开的是友谊,就如同你我,无论到任何时候,我需要帮助时,难道你还会不伸援手吗? 胡国庆也跟着笑起来,从内心深处,很是感激穆珍,于是说道:;我们之间的友谊,万古长青,我不帮你谁帮你,你太搞笑了! ;这就对了,人与人之间只要有友谊在,自然也会有互助存在,更不用担心世界离开了互助会是什么样子了?穆珍的话立时将胡国庆的担忧化为乌有了。 穆珍真的没有想到,本来仅是围绕改革开放谈变化,竟然在他们俩之间变成了友谊与互助的话题讨论,穆珍感叹:人的大脑真的是个怪东西,一个话题,扯来扯去,竟然扯得不着边际。但是经过与胡国庆探讨这显得有点谬论的话题,让穆珍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无论何时,做人绝不能摒弃传统的、优秀的人类文明积累下来的精品,更不能为了钱而忘记了人类生存之本。 ; 第178章 突然来信 穆珍与胡国庆交流完,按照陈老师的提议,穆珍与胡国庆分头行动,将文学社所有社员召集到一起,并将陈老师安排的话题详细地进行了说明,大家对于这个话题都表示了极大兴趣,特别是将举办一个专题展更加激发了大家的创作热情。 正当大家讨论正鼾的时候,门外一个同学对胡国庆喊道:;胡国庆,你的信!胡国庆很机灵地站起身来,跑到教室外,从叫他的同学手中接过信封,胡国庆快速瞟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立即明白信是母亲写给自己的。 胡国庆反复看了看信封,又仔细地摸了摸信封的厚度,感到里面的信纸不多,越是这样,胡国庆越是觉得这信沉甸甸的。自打母亲走了之后,这是收到她发来的第二封信,上一封是母亲刚到舅舅家时写来的一封平安抵达信。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每月都能按时收到母亲寄给自己的生活费,即便是每次收到钱后,自己总会给母亲写一封长信,告知母亲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以及与穆珍一起生活学习的点滴,却从来没有收到母亲的回信,他曾到邮政局给舅舅单位上打过电话,舅舅在电话里说,母亲及妹妹在那里一切都好,不需要自己挂念,对于其他的事情,舅舅也没有多说,只是一再叮嘱自己好好学习。现在突然接到母亲的信,真的让自己有点不知所措,看了再看,好似在看一个突降在手里的魔盒一样,始终不敢轻易打开。 胡国庆的迟疑与愣神没有逃过送信同学的眼睛,直接问道:;你怎么了?这信不是你的吗? ;是的,是我的!谢谢你!胡国庆立即回过神来,转头回到教室,对于文件学社其他同学的议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想的就是信的内容会是些什么? 穆珍看胡国庆的脸色不对,好像明白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借口说道:;陈老师安排的我已经给大家说清楚了,大家也看了陈老师写的内容,咱们分头各自准备,时间还是与以前一样,一个星期为限。穆珍说完,拉起胡国庆走出了教室,大家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但并没有影响大家继续讨论的热情。 穆珍拉着胡国庆出了教室,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穆珍急切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对,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刚才收到俺娘发来的信!胡国庆因为不知信的内容,说到这里止住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穆珍听到胡国庆提到母亲,脸刷地变了,心里猛地一紧,不知如何安慰他。 ;没,我还没有拆开,你也知道,三个多月里没有收到信,突然收到这信,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所以有点紧张。胡国庆话语中有点急促,很显然提到这信,心情还是有点不安。 ;那拆开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穆珍稍稍舒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信还没有看,怎么就胡思乱想了呢? 胡国庆从衣袋里轻轻抽出了信封,然后快速地撕开了封口,从里面扯出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纸来。 很显然,信很简短,一张纸都未写满,穆珍将头挤了过去,两人头挨着头读了下去。 国庆: 虽未给你写信,但却很挂念。 刚来时,由于忙于这里的工作,再加上生活上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娘忙不过来,也未能给你写信,每次收到你的信,心里总想给你回信,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与你妹妹在这里,一切都好。现在恰逢学期即将结束,你舅舅与我商量,准备在这里给你办个学籍,以后来这里参加考试,我觉得这事对你好,所以替你答应下来,收到信后,可以考虑来东北找我们。 我儿,娘觉得你可能不舍得离开家,不过这事娘也是为你好。 信的结尾并没有属上时间,按照收信的日子算来,估计这信是在七天前写的。 信的内容虽短,但没有读完,胡国庆两眼早已噙满了泪花。 穆珍看着胡国庆悲伤的神态,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意味着他的挚友就要离开他,远走东北,正如信中所写,这是对胡国庆好,当然不能阻拦,可心里却有万分不舍。他不知如何对这位面前的好友说句规劝的话。 ;我真的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你给我说说,我该不该走?胡国庆表露的心机,让穆珍突然想到离开谷城一中的那一刻,至于说该不该走这个问题,自己又如何说得清? ;这不是该不该,而是你做不了主的事情,就如同你当年缀学在家一样,这也是迫不得已啊!穆珍当年离开谷城一中,不也是自己说了不算的事情吗?更何况摆在胡国庆面前的事情,与当年的情况几乎一个模样。 ;怎么会是迫不得已,我不去东北,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胡国庆摇着头说。 ;那怎么行,再说你娘让你去,指定是她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的事,更何况你去那里,在她身边,对你也是好事情啊!穆珍逐渐明析起来,胡国庆与当年自己离开谷城一中不同,当年自己离开那里,是从高处往低处走,从重点中学到乡村中学,更何况还是去级别低的中学留级呢?而现在胡国庆去东北,那里与这里不同,以他舅舅所在的工作单位能打通电话来看,那里一定是城市,这是从低处向高处走啊! ;你不知道,我读初一那年冬天去过那里,那里冷得很,并且从我舅舅林场到县城也远得很,要是走路,走一天都到不了,东北那地方,哪里比得上我们这里?胡国庆诉苦道。 穆珍听到胡国庆的诉苦,眼前好似看到一望无垠的雪原,人走在那没过膝盖的冻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况且村里去年搬来的一位外号;红鼻子的新住户,听说就是从东北回来的,当年在东北时,由于冬天过冷,鼻子被冻伤,鼻头便一直红肿着,于是村里人私下给其起了;红鼻子这么个绰号,从;红鼻子这绰号里,就可以读出东北雪原的冰冷与严寒。 穆珍无语了,此时真的不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规劝面前的挚友。 晚饭过后,坐在教室上自习的穆珍与胡国庆好像心思都没有在书本上,他们都在编造着一个不去东北的理由。 第179章 字斟句酌 晚自习一结束,两人便急匆匆地回了家。 路上两人各想心事,没有说一句话,其实两人心里想的依然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不去东北,总要寻个理由出来。 刚到家,穆珍先开了口:;假如你不想去,就直接说不去,还用这么麻烦吗? 胡国庆接口道:;哎!你不了解我舅的那脾气,他认准的事,假如你不按他说的办,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能发生什么事情?穆珍有点好奇地问道。 ;他让母亲去东北,自然有他的想法,特别是让我去那里读书,也自当有他的想法,假如不按他说的去做,最有可能不让我娘给我生活费,如果我娘不听他的,那就有可能让我娘回来,到时候,麻烦可能会变得复杂,你想想,假如我娘不在那里上班,回到咱这里,哪里能挣得上钱啊?胡国庆有点忧虑地说。 穆珍觉得胡国庆的舅舅有点太霸道了,但是一个孩子在一个霸道的家长面前,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服从,自己自幼长这么大,不也是一样吗?只是一个是生父,一个是舅舅罢了。但是自古以来,望子成龙的家长们,无疑都是在为孩子着想,至于结局,那就不好评论了。 穆珍想到这里,掉转口气,对胡国庆说:;你舅舅指定是对你好,按他的意思去办,办好了后,你可以回来读书,以后去那里考试,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穆珍的话好似点亮了胡国庆心中的;迷惑灯。 ;对,这办法好,我去东北办好学籍,就立即回来,到时候,我们依然是同窗好友,只不过最后去那里考试,说不定,我们将来还能共读一所大学呢!胡国庆脸上立里洋溢着一种得胜者的笑。 ;你何时去东北?穆珍立时感到一种潜在的孤独。 ;我明天就给舅舅打电话,将这想法告诉他,然后与他商量去东北的时间!胡国庆明白,这件事情,假如用信沟通,时间上已经有点来不及,时间太短暂了,再有三个周,就要期末考试了。 ;说不定,你不用去,在那里就可以办理学籍呢!物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原来想得那么复杂,就如同晚自习时间,两个人想的那样,是不是太复杂了些,换个角度想,这事情比他们想象得简单多了。 ;我想也是,咱们这里不也是一样吗?我进入初三读书,不也一样没有办理什么学籍吗?胡国庆对于穆珍的猜测非常赞同地说。 ;不去想这件事情了,明天自然会水落石出!穆珍顺水推舟地说。 胡国庆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坐在了书桌前,打开课本,开启他入学以来一直坚持的夜间课堂。 穆珍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入睡前的准备工作,准备完毕后,侧躺看着胡国庆读书的背影,两眼发涩,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坐在书桌前的胡国庆,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完成任务后,立时又想到明天的电话,该如何对他那倔强的舅舅做好解释。 躺在床上,胡国庆不像以前那么有困意,此时的他,思绪的闸门好似被人偷偷提了起来,开始搜寻自己这一年来的变化。 缀学在家时的迷惘,好似一只迷途的羔羊,尽管舍不得放下课本,可是离开学校的日子里,却也没有明确的方向,读书究竟还有什么用呢?病床上的父亲,一次又一次撕碎自己读书的梦,无论是跟着学吹笛,还是去牧羊,心中却依然留有对读书的渴望,直到遇到穆珍的那一天,心中读书的欲望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当舅舅来家中时,自己虽然并未对舅舅谈起自己想读书,但是并未逃过舅舅的眼睛,舅舅对母亲表示说:;国庆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耽搁了,事情办完后,就送他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再说他们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至于后来没有出什么读书人,咱也说不上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条件好了,不能因为家里缺少劳动力,就将孩子的学业给耽误了!我回去后,一定想办法帮你们克服困难,前提是必须想办法让国庆重返学校读书!这话虽然舅舅没有对自己讲,但是却被他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从心里感激舅舅。 很显然,舅舅安排母亲去东北上班,是舅舅帮助这个家克服困难的第一步,现在他提出来让自己去东北办学籍,这是舅舅帮助这个家克服困难的第二步,第一步解决了自己的学习费用,已经做到了,现在舅舅为何非要让自己去东北办学籍呢?虽然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舅舅曾经的话与舅舅的意图与想法,一定都要是对自己好,这件事情指定舅舅是对的。 胡国庆想到这里,又悄悄摸出母亲写给自己的信,打开细看了一遍,;准备在这里给你办个学籍,以后来这里参加考试……收到信后,可以考虑来东北找我们。这句话很显然只是办个学籍,到那里参加考试,并没有强调去那里读书啊!特别是后面的;可以考虑四个字,更是说成了选择项,不是必须,凭这个,我也许根本就不用去找母亲就行。 胡国庆分析到这里,眼前立即明亮起来,当时由于心情激动,没有细看信的内容,现在看,自己确实想多了,此时心稍微安静下来。 明天根本不用打电话,而是写封信就完全可以解决了,胡国庆想到这里,自然更难以入睡,立即重新穿上衣服,拿起笔,坐在书桌前快速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娘: 见字如面,斗转星移中,我们分开三个多月,我也很想你们。 这段时间,穆珍在学习上给了我很大帮助,让我的学习进步很快,上次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十五名,穆珍考了第七名,期末考试,我争取考进全班前十名。在这里学习生活都很顺利,请莫挂念。 另外,你提到在东北办学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只是想着舅舅想到的,一定是对我好,对咱这个家好,所以,按他的意思办好就行。至于去东北的事情,我现在学习时间很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找你们。 儿子:胡国庆 12月25日 胡国庆写完,认真读了一遍,长吁了一口气,自认为写得很得体,便折了两下从书桌上的一本书中抽出信封,将折好的信纸装了进去,然后又按照母亲发信的地址,填写清楚,便麻利地重新钻进被窝。 也许是没有了心事,也许是夜深太困的缘故,胡国庆的头一挨枕头,呼吸很快变缓起来。 第180章 结拜兄弟 胡国庆将信寄出去的几天里,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盼着母亲的回信,来证实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可左等不见母亲回信,右等也杳无音信,正在焦急万分之时,胡国庆母亲寄来的生活费似乎如约而至,胡国庆看着汇款单,心里稍稍安静了些。考试临近,随着学习任务的不断加重,对于去东北的事情也逐渐淡漠起来。 文学社交稿的日子到了,穆珍将稿子收齐整理好,交到陈老师那里,陈老师阅读得很认真,从每一篇字里行间里,都可以读到改革开放在一个中学生眼中带来的变化。 许进的《家中菜篮》,从家中餐桌上的菜品入手,写出了先前的菜品单一,到如今的餐桌上菜品的多样化,这种转变,恰恰是改革开放在悄然改变着人们的饮食文化,从而引申出人们对于蔬菜的生产不再像以前那样按计划种植,而是根据市场需要来裁培,种植观念的悄然变化,丰富了居民生活,鼓起了农民的钱袋子。 高长青,这位对文学颇有造诣的文学少年,其父亲是高中语文老师,自幼博览群书,加之超于普通人的记忆,脑子里装满了各类古诗词,写作上引经据典,顺手撵来,行文如高山流水,一泻千里,洋洋洒洒,不下千言。他的这篇《田野里的风》,整篇引经据典,阐明什么时节应刮什么风,适宜田间作物生长,最后才能喜获丰收,恰到好处地转换到改革开放如沐春风正当时,这春风刷新了人们的思想,涤荡了人们的灵魂,指导人们从身边的小事做起,逐步走上一个新的征程。 随志敏作为文学社唯一的女生,以独特的视角,细腻的笔锋,从小变化入手,采用现代诗歌的形式,写下《抽旱烟的老罕》,通过对一位蹲在田间地头的老农的心理刻划,唱出改革开放喜得民心的一曲赞歌。由于字数不多,抄录如下: 清晨从田间走过 都会看到一个身影 那身影佝偻着背 蹲在地头田间 他就是王村的老罕 其实老罕并不憨 只是沉默又少言 旧社会没有学文化 新社会让他绽笑颜 包产到户的那一天 老罕蹲在自家的责任田前 默默抽着伴随他半辈子的老旱烟 心中已有了无数个心愿 一年换上新衣裳 两年住上新砖房 三年展现新面貌 五年登上光荣榜 转眼五年已过去 老罕早已换了装 新衣新房新荣光 节日配戴大红花 成了种田好榜样 老罕田头抽着烟 嘴中不停念叨着 来年抱回个大彩电…… 陈老师被学生们丰富的想象所吸引,真的没有想到这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在沐浴着这些青少年的心灵,他们在学习中成长,又在改革开放中敞开胸怀,拥抱明天,这些文字显示着这一代青少年正在转换着他们的人生轨迹,迎着改革的春风,享受着开放的雨露,开拓进取,最后踏上一条人生的辉煌大道。 按照陈老师预想的方案,这些作文经陈老师修改完,然后让穆珍分发给大家重新认真抄写一遍,然后张贴在教室前的宣传栏内,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稿子张贴出来后竟然引起了全校师生的关注,并在全校掀起了改革开放谈变化的大讨论,不少班级也拟了类似的作文题。 正如梁启超所说的: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透过那些优秀学生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这一代青少年正在唱响一曲勤奋为国,读书为民的交响乐。 正当全校师生沉浸在这种激情昂扬的欢快中时,学校迎来了期末考试。 对于学习优秀的学生来说,考试只是阶段学习的一个测试,这几乎是学校里的考试定律。穆珍与胡国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紧张,甚至于只相当于是做了较长时间的作业。 考试一结束,胡国庆便拉着穆珍冲出校门。 ;你这是拉我去哪里?穆珍对于胡国庆的举动有点疑惑,边跑边问道。 ;走到就知道了!胡国庆回答着,并没有止住脚步,依然抓紧穆珍的手向前跑去。 穆珍不再追问,只是随着他向前跑,看着前方马上到学校西面的河堤,穆珍好像明白了,胡国庆拉自己就是为了到河堤上来散心。 两个人到了河堤,胡国庆止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在这里相见,转眼半年过去,这半年里,我学到很多以前未学过的东西,特别是从你这里,获得的帮助让我终生受益,今天来这里,郑重向你言明一件事,我打算过两天去趟东北,看看俺娘,这期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们依然一起并肩战斗! 穆珍听到胡国庆要走,他立即有点发懵,随之问道:;你不是说不去吗?怎么这时候又想到去东北呢? ;其实我也不想去,只是前几天收到俺娘写来的信,提到舅舅让我务必去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我当面商量,我也不清楚什么事,但是这次只能答应,借考试完放假的时间,我去趟正合适。胡国庆说着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估计就是他们想我了,不然也不会借这个时间让我去。 穆珍有点茫然,胡国庆的神态,突然让穆珍觉得他突然长大了,以至于在自己眼中,胡国庆的变化之大,是半年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穆珍知道,虽然两个人很要好,但是迟早是要分手的,更何况这也只是短暂的分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怎么能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似的呢? ;成绩公布完吧!胡国庆言语中充满着肯定。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穆珍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先不说这些,你知道我为何拉你来这里吗?胡国庆盯着穆珍问道。 ;这不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吗?穆珍觉得眼前的胡国庆的神态有点可笑。 ;当然是经常来,但是这次不一样!胡国庆说。 ;有什么不一样呢?穆珍搞不明白,今天来河堤,与往常来河堤又有什么不同。 ;你看,我拿来了什么!穆珍这才注意到,胡国庆随身背的军绿色书包,这书包也没有什么特别,这书包是胡国庆这些日子随身背书的书包。 只见胡国庆从书包中掏出两个大苹果,还有三根香来。 ;你这是搞什么明堂?穆珍看到苹果时也并不吃惊,吃惊的是他拿香干什么? ;走!胡国庆没有解释,拉起穆珍直接向小河的二滩跑下去。 站在河堤二滩的干草丛中,胡国庆看着穆珍迷惑的眼神说道:;这地方你还记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留恋这地方,所以今天带你来,我就一个想法,想与你结拜兄弟! 穆珍愣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蹲在地上的胡国庆拿出火柴,;嗞的一声,划着了,点燃了他眼前的一把干草,然后双手捧着将三支香凑在干草的火焰上引燃,随后又吹灭了香头上的明火,站起身用脚将燃着的干草踩灭,将苹果在草窝里摆好,点燃的香插在苹果旁,拉着穆珍向后倒退了两步,面对着苹果与燃香跪了下去,胡国庆对穆珍说道:;咱们俩,你年长我一岁,你是哥哥,我是小弟,从今天开始,天地可鉴,日月明心,咱们俩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穆珍看他认真的样子,也跟着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两人对着燃着的香同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的两个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河水,默默地站了一会,胡国庆对穆珍说:;你现在就是我哥了,以后也不用那么客气了! 穆珍听胡国庆这么说,会心地笑了…… 第181章 城乡差距 考试结束后,学校放了两天假,借两天休息的时间,胡国庆跟着穆珍去了小王庄。 虽然胡国庆第一次来穆珍家,也是第一次见穆珍的家人,可对于穆珍全家来讲,却并没有将胡国庆当生人对待,穆宝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叫得很是亲切,让胡国庆很是高兴。穆艳将家里的鸡蛋拿出来做了鸡蛋炒大葱,招待哥哥的这位同学,对于秀花来讲,想到的却是晚上住的问题。 午饭过后,秀花将穆珍叫到大门外,悄悄地问:;你这同学晚上是不是住在我们家? 穆珍看着母亲神秘的脸色,点了点头道:;也就住两个晚上! 秀花接着问道:;你这同学是哪里的? ;下李村的,就在我们学校后面,人家对我照顾得很好哟!穆珍说着笑了笑。 ;那我们更不能怠慢了人家,你们俩今晚上不要再住这厨房内间了,新房的门窗已经装好,电也接上,只是缺少床铺,今天去镇上的木器厂买张床回来,就可以去住新房了!秀花很认真地说。 ;没有必要那么急,我们只是临时住,再说了我们俩的关系,也不要当外人,你就拿他当一家人,不就行了吗?穆珍有点不自在。 ;那可不行,再怎么说你们是同学,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呢!人家来咱家,就是看得起咱,再说你能带人家来咱家,说明你们关系一定孬不了!秀花的话让穆珍心里一阵发暖。 ;那我们跟你去镇上拉床?穆珍面露高兴的神色说。 ;你陪你的同学,我与你妹妹去就行!秀花说完不再理会穆珍,对院里高声叫道:;穆艳,穆艳! 随着一声答应,正在擦桌子的穆艳丢下手里的抹布,跑了出来。 ;咱娘俩去趟镇木器厂,买张双人床!秀花催促的口气说道。 穆艳对一旁站着的穆珍做了鬼脸,笑道:;看!哥哥要住上新房了! ;我是临时住,你们才是长住呢!穆珍不经意地回应道。 穆珍的话音刚落地,从王三元的屋前传来一个声音接口道:;看,看,你们穆珍都没有看上你们的新房,人家将来要去城里住高楼呢! ;借你三爷爷的吉言,将来俺也跟着沾沾光!秀花高兴地回应着。 ;那是一定的,小时候,大家都说穆珍这孩子不同于村里的普通孩子,一定是个上学的好材料,现在看,真是人小志气大呢!王三元表扬道。 ;三爷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穆珍有点羞涩地回应道。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看着你为咱村里增光呢!王三元继续夸赞道。 ;我们村现在的变化,办起了饲料厂,有天成叔带着大家致富,这才是最大的光,也是咱村最大的福!穆珍话题一转,将话题引到小王庄的变迁上,这也是他最想说的话题。 ;你真是有眼光,小小年纪就看出了门道,你还真别说,天成真能干事,在村里主持工作没几天,就做起了那么大的事,将来还不知能大到什么程度呢!王三元对于穆珍的话非常赞同地回应道。 ;可不是,说不定,将来我们村建得比城市都好,甚至于让城市人羡慕呢!穆珍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农村与城市的差距在哪里?就是工业与农业的区别,假如一个地方的工业化程度高,那么农村也就变成了城镇,对于小王庄村的发展,穆珍看到的就是像饲料厂这样的厂子建多了,那这里就会变成城镇。 ;你真会说话,如果有一天,你能给村里帮忙,咱村还真有这种可能!王三元逗趣道。 ;看你说的,怎么能将小孩子的话当真!秀花听到王三元的话,觉得在给穆珍下套让他钻,接口打岔道。 ;你别说,我觉得咱穆珍将来真有这个本事!这可不是玩笑话!王三元继续说道。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说王三元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但是从秀花心里,儿子能跳出农门,就不希望他能回村来,这也是老穆与她经常提到的,能走出去,绝不能回来! ;谢谢你的吉言!秀花对王三元表示谢意的同时,偷偷向穆珍递了个眼色道:;快回屋陪你的同学去! 穆珍看到秀花的眼色,会意地一笑,对王三元说道:;三爷爷,俺还有同学在屋里等俺呢!说完转身回了院里,向屋里走去。 秀花看着穆珍回屋的背影,对王三元道:;三叔,你看天不早了,俺与艳子去镇上买床,回来再与你说话! ;去吧,去吧!王三元笑呵呵地回应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回到屋的穆珍,正欲对胡国庆解释晚上住的事情,胡国庆先开口问道:;刚才听你们说的村办工厂,你带我去看看,上次你写的是不是真的,我也见识一下! 穆珍看胡国庆对于村里的变化感兴趣,立即说道:;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带你去! ;哥哥,我也一起去!低头在桌子上写字的穆宝抬眼看了看穆珍说道。 ;哎!带你去没有问题,你得先去堂屋问问咱爹让你去不?穆珍小声对趴着没有站起来的穆宝小声说道。 ;去就去!穆宝的嘟起了小嘴,站起身向堂屋跑去。 还没等穆珍走出屋门,穆宝就站在了穆珍的面前。 ;咱爹同意了,带我去吧!穆宝大声说。 ;好,那就走吧!穆珍拉起穆宝的手,胡国庆跟在后面,向村南的饲料厂走去。 刚出村口,便看到村外的车辆真如穆珍写的,各种运输车辆排了长队,胡国庆不由得夸赞道:;还真应了你刚才说的,将来你们村真的会变得比城镇还好! ;就看天成叔怎么干了!穆珍有点骄傲地回应道。 ;怎么,在这里说上我的事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三个孩子急回过头来。 ;叔,这么巧,刚说到你,你就到了,还真的神了!穆珍看到刚才说话的正是天成,连忙打着招呼说。 ;你这是对谁说我呢?天成看着站在一旁的胡国庆问道。 ;这是我同学胡国庆,他对于咱村的事很好奇,跟着我特意来看看咱村的变化!穆珍对于胡国庆来村里说成了是村里的变化吸引了来,显得天成脸上无比荣光。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天成说完又转向胡国庆问道:;是不是穆珍在学校对你夸俺村里的变化呢? ;不是,是他的作文告诉我的,这里的变化,不仅我一个人知道,全校的人都知道呢!胡国庆的回应让天成一愣。 ;怎么会那么多人知道!天成有点惊奇,昨天小健提到的小王庄村在学校出了名的话,当时因为忙于其他事没有来得及问,现在又听到胡国庆这么讲,就越发感到迷惑了,穆珍的作文怎么会有那么大影响力? 胡国庆便将文学社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下,天成有点激动地说:;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你们这些小秀才呢! 胡国庆与穆珍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穆珍接口说:;我想着带同学去你的种猪场看看! ;没问题,你们去吧,前些日子,老赵还提起你呢,他一定是想你了,你顺便也与他说说话!天成刚说到这里,突然从后面又跑来一个人叫他,天成回头与那人答话的当口,穆珍说了句;你忙吧,叔叔!便拉起穆宝与胡国庆向饲料厂的大门口跑去。 第182章 刮目相看 穆珍带着胡国庆与穆宝来到饲料厂大门口,站在门口向厂里望去,里面的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着生产,没有人顾得上与三个人答话。 穆珍感到无趣,便拉着两个人转身去了位于饲料厂不远处的种猪场,别看那饲料厂忙得不可开交,可到了这种猪场,却是另一番景象,假如没有饲料厂机器的轰鸣声,这里除了听到有不安分的猪传来;哼哼声,便再也听不到什么杂音。 穆珍向位于猪舍后的两间管理房看了一眼,门关着,似乎没有人,穆珍猜测,老赵一定在猪圈里忙呢! 穆珍紧走了两步,来到猪舍门口,向里探了一下头,没有看到老赵的身影,穆珍很纳闷,老赵很认真负责,从来不擅自离岗,对工作认真负责是他早年在跟地主打工时就练就的,如今怎么不见人呢? 穆珍高声喊了一声:;大爷! 猛听到猪圈前传来一声回话:;谁啊? 穆珍听得出来,回应的正是老赵,穆珍从猪圈里退了出来,看到胡国庆正拉着穆宝在那里小声嘀咕什么,也顾不上理会,便转到猪圈前面找老赵。 ;你这么有时间来,我们爷俩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蹲在一棵树下正抽着烟的老赵问道。 ;我带同学来参观我们村的饲料厂,这不走到你这里来了!穆珍回应完老赵的问话,立即回头对站在猪圈后面的胡国庆与穆宝高声喊道:;你们俩转过来吧。 胡国庆与穆宝听到穆珍的叫声,跟了过来。 穆珍指着胡国庆对老赵介绍道:;这是我同学胡国庆! ;好,好,一看就是聪明人!老赵由衷地夸道。 ;谢谢大爷夸奖!胡国庆急忙答话。 ;嘴还这么甜,让人喜欢!村里多数人认为少言寡语的老赵,在穆珍眼中却不然,老赵的话匣子一开,那简直就是一部完整的故事。 ;这么久没有见你,你还在学字吗?穆珍对于老赵学字的事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第一句便问他这个老学生的学习情况。 ;你不说倒是没有想起来,幸亏你在这里一段时间,不然我哪里会有老师,你走了之后,我没有放弃,一直在坚持学,到现在那本《***选集》上的字,基本都认识了,会写的也不算少呢!老赵抽着他的旱烟斗,伴随着吞吐的浓浓烟雾,话语中有点庆幸自己遇到穆珍这么个小老师。 胡国庆听了,不仅对这位额头写满皱纹的老头心生敬慕,这么大年纪坚持不懈地开始认字,这又是哪里来的动力呢? ;您这么大年纪了,学这些还能记得住吗?胡国庆有点好奇地问道。 ;别看我年纪大,可是脑子并不老,有些字我看一遍就能记住,以前背诵老三篇,我全部是跟着别人一句一句记住的,到现在还能背得出来,于是我便对着那几篇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眼,没有想到让我跟着认识了好多字,一有空,我就坐在这里用树枝在地上画,这不你们来之前,我刚写了几个字,你看我写得对不对?老赵边说边指着地上的印痕对三个孩子说道。 胡国庆感兴趣地凑了上去,看着地上写的几个字,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扩建猪圈四个字。 胡国庆读出了声:;扩建猪圈! ;怎么想到写这四个字,你提的建议吗?穆珍有点吃惊地问。 ;我可不提,提这建议是要花很多钱的,这是天成的意思,前段时间,他提到猪圈放养的猪太少,想着扩建,让我来琢磨一下,这猪圈扩建几间合适,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寻思这个事!老赵一锅烟抽完,在树干上磕了一下烟锅,慢悠悠地说道。 ;那您怎么想的?穆珍对于天成叔让老赵考虑扩建猪圈的事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老赵说到底只是帮着天成叔养猪,并且凭什么让其参谋扩建的事情呢? ;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好像只是多建几间猪圈的事情,其实我在这里养了这么些日子,发现当前这圈应当建成两排,一来可以节约占地,二来便于放食,天成让咱考虑这事情,谁知一考虑,就想多了,你来了,可以帮我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更好的建议?老赵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不然怎么会将建设方案都考虑好了。 ;你是行家,俺在这里才几天,再说也从来没有想过,你说的方案一定是最好的喽!穆珍对于老赵能坚持认字就认定这老赵有点不平凡,此时听他对建设猪圈的建议,更让自己刮目相看。 老赵听穆珍这么说,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胡国庆征询道:;看你这娃,与俺这穆珍是好同学,自然也是个绝顶的人,你能说说有啥想法不? 胡国庆刚才听到老赵提到建设猪圈的想法,立即想到自己缀学在家养羊的事情来,那时他曾想在自家院子前盖几间羊圈,当时还为此凭着自己的智慧画过图纸,那图纸对于设计师来说称不上图纸,可在胡国庆看来,那图纸是世上最美的图纸,此时立即想到当时的图纸大致的形状,细想与老赵刚才说的,大致一样,于是便点头说:;你刚才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盖成的圈舍如同房子,在房子的前后墙各建一排圈舍,中间留过道,方便饲养人喂养进料,对不对? 老赵听到胡国庆这么讲,立即点了点头道:;看,说你聪明,还真是聪明,一听就知道我说的意思! 胡国庆被老赵夸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谦虚地说道:;俺真的不懂,只是顺着你说的想法解释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创意,你说的办法已经很完美了! 老赵站起身,看着胡国庆笑了笑说道:;你比俺肚里的墨水多,俺只凭经验,你们才是老师呢! ;您太客气了,我们虽然学的知识不少,对于盖房、建筑这些知识却从未接触过,我们学的那些知识没有什么实用的价值,只是应付考试罢了!胡国庆不知哪里来的想法,说了一大通无关的话来塘塞老赵。 ;不说啦,我还有几个字问问你们,跟着我进屋,我拿给你们看看!可能是蹲得太久,腿有点麻木,走起路来有点一瘸一拐的老赵带着三个人转过了猪圈,打开了管理房门。 老赵拿出一张揉得折了许多折子的纸,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问道:;你们给看看,这几个字怎么读? 穆珍与胡国庆看了看,面面相觑,虽然仅是简单的几个字,可都不是常用字,还真的读不出来,正不知如何回答老赵时,一旁的穆宝抢着说道:;回去查字典,一定能查得到! 穆宝这大实话解了围,穆珍接着穆宝的话回应道:;大爷,这几个字属于生僻字,我帮您查一下字典,然后再来告诉您! ;好,麻烦你们了!老赵客气地回应着。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查,一会让穆宝给您送来,并告诉您怎么读!穆珍边说边接过那张揉皱的纸,转身出了房门。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急匆匆地向家中走去。 第183章 学问严谨 穆珍、胡国庆、穆宝三个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阅字典,令三个人失望的是这几个生僻字,字典好似并不买三个人的帐,一个也没有查找到,三个人相互对视着,不知如何是好? 穆宝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字在字典上都查不到,根本没有人认识,随便猜个读音不就行了! ;这不是糊弄人吗?穆珍极力表示反对,随后略有所思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直接说字典没有,没有必要滥竽充数,再说了这赵大爷要是认起真来,那我们不是自找难看吗? 胡国庆看着穆珍说话认真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那有啥办法?穆宝小声嘟嚷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胡国庆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 穆珍兄弟俩一听有办法,立即像注入兴奋剂一样激动起来,忙不迭地齐声说:;快说来听! ;这字他一定不是孤立的,指定是在哪本书中抄来的,找到那句子,然后再顺一下,就是猜读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胡国庆的话并未让穆珍兄弟俩高兴起来,都没有立即言语。 穆珍看了看窗外,回头说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个办法,只是我们再去找赵大爷,能不能立时找到很难说,再说如果真能顺下来,他早有这个能力了,能认识这么多字,很多不是从老三篇中顺沿下来的吗?有这本事的人,估计比我们顺读下来的水平还高,现在字典上查不到,让我想到孔乙己提到的‘回’字的四种写法,是不是某个字的异体字呢? ;估计是,要真的是那样,我们还真的不好找到这几个字的发音了!胡国庆的回答让穆珍很是认可。 ;找咱爹看一下,看他认得不?穆宝提议道。 ;行,你去拿着找他!穆珍听到这提议当即赞成,并且认为老子自有老子的本事,说不定他有办法找到这几个字的出处,顺水推舟将这去问老穆的任务交给了穆宝。 穆珍对于拿着几个生僻字去问父亲,感到像是难为父亲,怕父亲认不了难堪,所以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穆宝去完成。 穆宝没有想这么多,直接按照老赵的写法,在纸上自己抄了下来,然后跑去找老穆,老穆没有在堂屋,穆宝猜测一定去了学校,没来得及与穆珍与胡国庆打招呼,便径直去了学校,学校里因为没有学生,静悄悄的,穆宝直接跑去了办公室,毕竟是小孩子,连门没有敲便推门进去,老师们都在各自写着什么,听到门响,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口,看到穆宝冲进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不是跟着你哥出去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穆直接问道。 ;我来问这几个字怎么读,字典上查不到,所以来问你呢?说完,跑上前的穆宝将那抄来的几个字摆在老穆的面前。 老穆用眼瞟了一下,眉头紧皱,一个也不认识,可这句话怎么说得出口,老穆没有立即表示,而是直接问:;既然字典上都没有,你又是从哪里看到的? ;猪场的赵大爷问我们的,我们从字典上查不到才来问的!穆宝急忙回应道。 ;又是这个老赵,怎么会碰到这样的生僻字?老穆好似自言自语道。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听到老穆爷俩的对话,立时来了兴趣,东一句,西一句议论起老赵学字的事情,这事情早就似发酵的新闻,全村人都知道,不少人质疑他这么大年龄,还学认字,会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是这些根本很少见到的生僻字呢? 老穆听着,没有答话,思索中突然有了主意,对穆宝说道:;让你哥去马三爷家问,他一定能认得。 其他老师听了,都连声说:;好主意! 穆宝看了看大家,点了点头,抓起老穆面前抄字的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办公室。 ;哥哥,我刚才去问了学校里的老师,没有人认得,咱爹说让你去问马三爷,他一定认得!穆宝边说边长喘着气。 ;马三爷!穆珍重复了一下,好久没有去他那里了,正好去看看让他敬佩的这位老学究,穆珍想到这里,对胡国庆与穆宝说:;你们俩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马三爷。 胡国庆听到村里还有人认识这样的生僻字,立时很感兴趣地说:;这么厉害的人物,让咱也认识一下! ;那你跟我去,穆宝去不?穆珍看着穆宝问道。 ;你俩去吧,俺不想见那‘鬼见愁’!穆宝小声说道。 ;鬼见愁?胡国庆重复了一下,接着问道:;什么鬼见愁? ;别听他胡说八道,马三爷一般不与小孩子说话,平常很严肃,所以村里很多孩子怕他,其实他对我可好着呢!穆珍急忙解释道。 ;你们去吧,我在家等你们!穆宝边说边拿起出门前正在写的作业本,低头又认真写了起来。 穆珍带着胡国庆急匆匆地向村里跑去,当两个人见到马三爷时,发现马三爷正在围着火炉子烧水。 ;好久不见你了,这段日子学习紧张吗?马三爷对于穆珍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生疏,好似一位;忘年交的老朋友久又重逢似的亲切,对于随行的胡国庆,马三爷好似并不关注,穆珍没有介绍,马三爷也不过问。 ;嗯,还是三爷爷理解我!穆珍低声应道。 ;你又打算借什么书?在马三爷印象里,穆珍除了借书,再也找不到其他找自己的理由。 ;俺这次不是借书,是有几个字想求您帮着看看。穆珍说着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马三爷听到说是有生字让自己看,立时拿起老花镜戴上,仔细端详了一会,指着其中两个字对穆珍说出了发音,并解释了其意思,接着又说道:;剩下的我也要查一下字典。 说着站起身来,从床下拉出书箱,找到一本泛黄的厚书来,书面包着一层牛皮纸,纸上用毛笔小楷清晰地写着;康熙字典,马三爷翻得很认真,不一会儿,他指着其中的一个字,给出发音与解释,又相继将其余几个字的发音及解释也给了出来,最后穆珍发现这些字其实并不是什么异体字,只是经久未用,或是现代不常用的古体字而已。 一旁站着的胡国庆真的见识了;老学究的水平,这些生僻字,竟然还能认得出来,并且从他那解释与翻阅字典的认真程度,俨然是一位一丝不苟的先生,真的为这位面前的;老学究点赞叫好。 当穆珍按照马三爷给出的答案标注在带来的纸上后,穆珍简要地向马三爷汇报了自己的学习情况,并一再对马三爷表示谢意,便拉了一下胡国庆,从马三爷家退了出来。 第184章 人生有缘 穆珍与胡国庆与马三爷家出来,两个人各怀心事。 对于胡国庆来说,刚见到马三爷时,觉得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记得小时候,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有些古书籍,但是由于自己年幼,仅仅留有一丝印象,至于那些书籍,现在已不知所踪。 而穆珍心里十分高兴,老赵交给他的难题解决了,便可以到老赵那里交差了。 两人刚转过胡同,胡国庆突然问穆珍:;这马三爷家里怎么这么多书?他年轻时是不是前朝的秀才? 穆珍听到胡国庆的问话,心里一愣:;还真的不知道,只听我爹说,马三爷在解放前做过私塾里的先生,现在说就是老师,他儿子很厉害,考的是北京的一所大学,至于做什么,我也说不清。 ;这样说来,马三爷家也一定是书香门第了! 胡国庆说到书香门第,立时让穆珍想到胡国庆家父子三秀才的事,立即回应道:;应该是,但是前朝的事,可能还不如你们家,至少你们祖上有功名,而马三爷家在前朝没有听说有什么功名。 ;不过,人家前朝没有,马三爷的儿子现在可能做官了!胡国庆猜测的口气说道。 ;应该是吧!穆珍虽然也不知道,但是按照人家儿子的学历与年龄,当个一官半职也实属正常。 ;我父亲在时,曾对我提起过,说是我们的老亲中,以前也有书香门第,并且还是乡绅,随着前朝的倒台,现在早已经失去联系,至今也不知在何方了?胡国庆说得有点伤感。 ;哎,人生就是这么几十年,不知前辈几多事,皇家自有史官记载下来,就算史官记载下来皇家的事,随着一个朝代的覆灭,前朝皇家事记得再详细,但是由于朝代更替中的杀戮,前朝帝王的后代全没了,不是比我们凡人更凄惨。再说说我们凡人家,没有人记载家事不说,就是记下来,也不知保存在哪里?穆珍接着胡国庆的话说道。 ;就是,古代的人与事,历经千古,早已不见了踪影,咱们也只能胡乱猜想了!胡国庆感慨道。 ;这么说来,像马三爷这样的老学究,就是活古董,但是从我与他交流以来,就从来没有听到他提起往事,好像以前的旧事,对于他来说,都早已记不上半句似的。 穆珍的话让胡国庆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你问过他旧事么? ;好像没有,你没有听穆宝说他是‘鬼见愁’么?这位马三爷很怪,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他总是面无表情,很少见他言笑,我与他认识也是为着他的那些书去的,三年前,我爹让我找他借书,我不敢去,一是以前没有与他打过交道,怕他冷冰冰的,怪吓人的,二是怕他将我赶出门。可是我第一次向他借书,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可怕,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从那时起,我与他的接触便多了,并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期间他还给我讲了很多读书的道理,想来这平时不苟言笑的人,其实心里还是十分善良的!穆珍说完看了看胡国庆。 ;其实每个人都有故事,特别是像马三爷这样经历过两个时代的人,再加上他有文化,自然也就有思想,知道的事情比不认识字的人要多得多,他那心里不知刻满了多少沧桑?我第一眼看到他,虽然没有与他说话,却让我对他倍感亲切!胡国庆说出的心里话,让穆珍不由得胡猜起来。 ;你们前世就认识啊?穆珍开玩笑道。 ;那也说不准呢!你看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有点让我琢磨不透呢?胡国庆笑着接口道。 ;那你为何不与他答话?穆珍觉得好奇,胡国庆看到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刚才不是只顾查我们要搞明白的几个字么?哪里有机会与他答话?再说,我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啊!胡国庆说得很客观,当时确实只顾着查字了。 ;我们还有机会去他家,再去的时候,就不要再错过了!穆珍有意逗胡国庆开心道。 ;我也想,这机会就靠你了! 穆珍没有想到胡国庆对于他的回话认真起来,于是说道:;行,你还真想与他聊聊前朝旧事啊? ;看你说的,有什么不可以吗?胡国庆反问道。 ;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就他那个古板,他会告诉你吗?穆珍扭头看了看胡国庆,对于胡国庆的想法,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创造个机会,我们再去一趟他家,如何?胡国庆有点央求穆珍道。 穆珍没有回话,对于胡国庆的要求,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创造机会,去马三爷家,根本不用创造机会,穆珍与村里的其他孩子不同,在其他孩子眼中,马三爷是;鬼见愁,但在穆珍眼中,马三爷却是位和蔼的长者,特别是他借书给自己那些日子里,穆珍对他的看法那是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胡国庆能不能与他沟通得融洽,这事却很难确定,毕竟是想与他聊些陈年旧事,假如触痛了他的神经,弄不好,以后自己去见他也会吃闭门羹。 穆珍转念一想,马三爷毕竟是长辈,对于晚辈的过份言词,也许不会生气呢!再说胡国庆看他有缘,想来马三爷的眼神也许与胡国庆一样,只是没有说,何不顺水推舟,落个人情呢?于是转口说道:;今天天晚了,没有时间,要不,明天我们去找他,反正明天我们还不返校呢! ;那太好了!胡国庆听穆珍答应再去找马三爷的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穆珍与胡国庆刚到家门口,与奔跑跳跃正欲出门的穆宝几乎撞到一起,穆珍高声吓问:;你疯了么? ;你才疯了,刚才咱娘给你买了床回来,现在运到新屋子里去了,你不高兴么?收住脚步的穆宝看到穆珍嗔怒的样子,没有丝毫害怕地反问道。 ;当然高兴,但是咱得把刚才的事情做完!穆珍提醒道。 ;你们问清楚怎么读了?穆宝感到好奇地问。 ;当然,问清楚了还要给赵大爷送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穆珍边说边将那张写好的纸交到穆宝手上。 ;从小就给你跑腿,现在还是跑腿,啥时候能改变跑腿的命!穆宝接过纸,脸上立时晴转阴地说道。 穆宝的样子,将穆珍与胡国庆都逗笑了。 ;别不高兴,等你长大了,俺给你跑腿! 穆珍的话,立时调动起穆宝的情绪,脸上瞬间由阴转晴,挥着手中的纸笑道:;别骗人就行!说完一溜小跑出门,很快转过大路边的墙角,不见了踪影。 第185章 拨云见日 穆珍回头对胡国庆笑道:;让他跑个腿,还有意见,长大了谁还不跑腿啊! ;那倒是,早就听人说,领导动动嘴,当兵的跑断腿,再大的领导也都是从跑腿开始的,善跑腿的将来都是大领导,看咱这兄弟,将来也是个领导啊!胡国庆笑着夸赞道。 ;别夸他了,他就喜欢别人给他戴高帽,一戴高帽,他特来精神!穆珍努了下嘴,接着说道:;咱不说他了,去俺家的新屋看看,晚上我们就可以住上新房子了!说完,掉头带着胡国庆向村南的新屋走去。 刚转过墙角,便听到穆艳的声音:;今天幸亏我看见了,要不然这床就真的买不了! ;哎!我这也不知怎么了,好似脸上写着似的,不是被骗,就是被偷,这段日子也是怪得出奇,前两次被骗,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次,要不是你及时看到,指定让那人得手,并且这床巩怕也是买不上了!穆珍听得出来,这是母亲的声音。 ;怎么,你们在镇上被偷了吗?走到房门前的穆珍惊奇地瞪大眼睛问道。 ;你刚才听到了,我们今天买床时,刚走到木器厂大门口,恰好碰到一个青年在那里转悠,当时我们没有在意,只想着快着去看床,未曾想那青年便跟着我们进了院子,在摆家俱的大厅里面,那青年一声不吭地跟在我们身后,后来在我们看床时,竟然将手伸进咱娘的口袋,恰好让我看到,我急忙不顾一切地上前抓住那人的手,大声喊‘你干什么?’,那人挣脱我的手,扭头跑了!穆艳说得眉飞色舞,好似做了一次英雄壮举似的高兴。 ;你说得那么轻松,你就不害怕吗?穆珍追问道。 ;怕什么?他做的坏事,我又没做坏事!穆艳有些不解地回应道。 穆珍看着穆艳,突然感到面前的小妹真的变得高大了许多,这么小的年纪,面对小偷,却无所畏惧,真的是点女英雄的味道。 ;你真了不起!胡国庆夸道。 ;换了你们,可能比我还厉害,说不定就将那小偷给逮住了!穆艳有点惋惜地说。 ;算啦,这可说不准,我们也许不如你,我们想得多,怕惊动了他,砸了他的饭碗,到时候找我们的麻烦呢!穆珍边说边对着穆艳做了个鬼脸,逗得穆艳笑了起来。 ;你们俩别在那里寻开心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别在外面提,不然人家还以为咱这招贼了呢!秀花阻止穆珍兄妹俩再说下去,掉转话题问穆珍道:;你看床还行吗? 进屋里的穆珍这才注意到放在屋角落处的新床,虽然不起眼,但是睡上两三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床上的被单是全新的,浅蓝的底色,拥着些细小的粉色花朵,充满着温馨浪漫,床上放了两床被子,一床是自己原来盖过的,一床崭新的,大红花的被面,熠熠生辉。 ;你们想得真周到!穆珍看过之后夸道。 ;这是你妹妹给你选的被单,她说你喜欢蓝色!秀花看着穆珍很欣赏的表情说道。 ;别说我没眼光,就知足了!稍倾接着说道:;你们俩在这里说话吧,我们还要去做饭呢! 穆艳说完,对母亲秀花使了个眼色,便走出了房门。 穆珍看着穆艳向外走的身影,连说:;知足,很知足! 秀花听到穆珍的话,回应道:;有这样的妹妹,你就美吧,将来有了出息,别忘了你妹妹就行! ;忘不了,忘不了,怎么会呢?穆珍急忙答道。 秀花挥了挥手,对着穆珍与胡国庆说道:;知道不会,我先回家做饭了,别忘了一会回家吃饭!说完也走出了屋门。 胡国庆看着穆艳娘俩离开后,突然对穆珍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晚上给咱帮忙的袁成新? ;记得,他不是你师兄吗?穆珍有点疑惑,这时候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是我师兄,只是他有个大哥,叫袁历新,他这个大哥,可不是一般人,有‘神腿’的称号,据袁成新夸他这大哥,会飞檐走壁之神功!胡国庆的夸赞对于穆珍来说,听得云山雾罩,如坠山林,不知所踪。 ;这样的人,行走江湖,一定会有所作为!穆珍也许是受那些志怪武侠小说的影响,说出话来,如同说书一样。 ;就是,我就是想说他真的是行走江湖,而行走江湖,却不怎么光彩,听人说,是个贼,这十里方圆的贼人,没有不认识他的!胡国庆受穆珍语气影响,也跟着满有说书唱戏之语调,让穆珍听得真的有点玄虚。 ;别说得这么惊奇,现在是新社会,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异人?穆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别不信,听人讲,他生下来脚心便有两撮毛,说是踏云脚,天生是练轻功的料,除了这些,还长了一个鹰勾鼻子,相貌看上去也绝非一般人,这人若是生在古代,也是奇人一个,生在现在,虽然说起来十分了得,估计也就只是个贼而已!胡国庆说到此处,似有责怪之意。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穆珍叹了口气道。 ;没有什么事,谁会想到他呢?这不刚才听你妹妹提到被偷的事情才想到他了吗?胡国庆放缓了口气,话语中也不再带有刚才的那种神秘。 ;她们遇到的又不会是这个人,咱们提他有什么用?穆珍听着有点心烦,毕竟前些日子自己碰到的那件闹心事,当时没有这袁成新帮忙,真的还不知如何收场,假如世间没有石元庆这样的垃圾,自己岂能会遇到这样的闹心事?现在又提到袁成新的大哥,觉得更是离奇得很,并且有点闹心。 ;本来从不想他,现在我估计大娘遇到的贼,他一定认识,刚才不是听到大娘说两次被骗,再加上这次被偷,事情总是那么蹊跷,这贼人也与常人说的,走熟路啊!胡国庆认真地说道。 ;认识又能怎样呢?穆珍反问道。 ;可以对他们说一声,不要再招惹咱们,否则自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胡国庆说到这里有点咬牙切齿。 穆珍听了,好似看到胡国庆威风凛凛站在那贼人面前怒吼一样,愣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害怕了吗?胡国庆摇了下穆珍的手问道。 ;我怕什么,与恶人做斗争,怎么能怕呢?穆珍回过神来答道。 ;这事有机会我去问问,别再闹出什么事来,让咱钱财与精神受损!胡国庆好似满有把握地说道。 ;纸送到了!从门外冲进来的穆宝大声嚷嚷道。 穆宝的出现,自然打住了穆珍与胡国庆的对话,两人同时对穆宝投去微笑,穆珍说道:;赵大爷没说什么吗? ;说啦,他说老师就是老师,有难必解!穆宝的回应让胡国庆与穆珍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穆宝有点疑惑。 ;没有什么不对,是你做得很好,赵大爷夸咱们能干呢!穆珍的话立即让穆宝也跟着笑起来。 第186章 意欲寻梦 胡国庆对于穆珍家庭的和睦很是羡慕,特别是穆宝的活泼可爱,让胡国庆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母亲与妹妹,她们现在还好吗? 穆珍看胡国庆没有言语,立即招呼道:;看你又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胡国庆急忙应答道。 ;今天晚上你们住这里,我也来跟你们住!穆宝有点央求地对穆珍说。 ;你不怕我们将你蹬到地上去?穆珍吓唬道。 ;我在最里面靠墙,你们想蹬还能蹬到墙外去?穆珍眼睛转了一下,机灵地说。 ;让他跟我们住吧!晚上也显得热闹!胡国庆看着穆宝调皮的样子,发自内心的喜欢。 ;行,来就来吧,不过还得让咱娘给你准备被子,不然我们仨在一个被窝可不行,冻感冒了谁负责?穆珍看胡国庆同意了,自己也随之同意了穆宝的想法。 ;那我现在回家给咱娘说去!穆宝说完,转身飞一样地向门外跑去。 ;看把你高兴的,小心摔倒!穆珍的高声提醒,穆宝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连个回声都没有。 ;明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大寒了,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晚上我们将就一下,可能不如在你家住得暖和!穆珍看穆宝已经远去,回过头对胡国庆说道。 ;咱们是弟兄,就如同穆宝一样,他都能陪我们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怕冷么?胡国庆回应道。 两人坐在床沿上互相说着今天在村里转悠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冬日的夜幕已悄悄拉下,外面的天黑下来,穆珍抬手拉了一下电灯开关,屋内那盏钨丝灯炮发出暗红色的光,此时正是千家万户用电的时候,电压不足的现象尤为明显,穆珍抬头看着这昏暗的灯光,叹了口气说道:;昔日煤油灯换成了电灯,是一大进步,没有想到现在电压不足又会成会一个新的问题? ;社会总是在进步的,大家向往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也许会很快到来!到时候这类问题也会随之迎刃而解。胡国庆对于未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对穆珍回应着安慰的话。 穆珍刚要回话,就听到门外传来穆宝的喊声:;哥哥,回家吃饭喽!随着喊声,穆宝推门进来。 三个人关好门,便有说有笑地向家中走去。 冬天晴朗的夜空,挂满了在寒冷中眨眼的星星。晚饭过后,三个人欣赏着寒夜中的星星,有说有笑,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一样无拘无束,秀花特意又准备了一床被子,给他们铺好床,并一再叮嘱睡前别忘了插好门,兄弟仨答应着送走了秀花,然后回到床上嬉笑了一回,便早早钻入被窝。 一夜无话,吃过早饭后的胡国庆看左右没人,提醒穆珍道:;昨天咱们不是说好再去马三爷家吗?今天咱们几时去啊? ;去他家随时可以,但是总得有个理由才行,不能无缘无故就登门,再说了他与我们那是忘年交,年龄上的差距,真的恍如隔世,去了没有话题,多尴尬啊!穆珍的理由听上去很是充分。 ;话题好找得很,不过他会与我聊吗?胡国庆有点担心地说。 ;只要是他感兴趣的话题,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以前与他聊读书的事,还是很聊得来的,只不过这次我们聊点什么呢?穆珍若有所思地说道。 ;昨天看他拿的《康熙字典》,这就是话题,咱们就拿他喜欢的话题说起,自然便能聊些深层的话题!胡国庆灵机一动说道。 ;只要有话题或是有引子,自然就能聊得来!穆珍觉得既然胡国庆想去找马三爷,自然也就有可以聊的事情,并且也会找到聊得来的话题,况且胡国庆与马三爷还有似曾相识之缘呢? ;走,现在就去!穆珍说完拉起胡国庆就走。 刚出大门,碰到从大路上跑回来的穆宝,看到他们俩出门,立时来了兴趣:;哥哥又去哪里? ;我们去哪里也得告诉你吗?穆珍觉得在家这穆宝就好似自己的尾巴,走到哪里,他都想跟着,甩也甩不掉。 ;我也想跟着你们去!穆宝显得有点可怜。 ;去就去吧!胡国庆答应得很干脆。 ;我们同意了,他还不一定敢去!穆珍有点嘲讽的口吻说。 ;有啥不敢去的,咱村里还有咱不敢去的地方?穆宝听到胡国庆同意自己跟着,答话立时有了底气,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我们去马三爷家,你去不去?穆珍故意刺激穆宝道。 ;你们怎么又去他家?穆宝不相信,接着问:;昨天不是去过了吗?今天怎么还去他家啊? ;哪有那么多问题,我们找他有事说,你去不去?穆珍有点刁难道,其实打心里,穆珍是不想让穆宝跟着去的,毕竟三个人去,显得人略为有些多,马三爷不一定喜欢,所以才故意说出让穆宝打退堂鼓的话。 未曾想,这穆宝还真的不吃穆珍那一套,脖子一梗,连声说道:;我去,跟着你们去定了,别觉得我害怕他似的,都是人,我怕他什么,再说昨天是不想去,也并不是怕! 穆珍与胡国应被穆宝略有点生气的样子逗笑了。 ;谁说你怕呢?只是你昨天不是说什么‘鬼见愁’么?穆珍这句话如同人常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样,更加激起了穆宝的性情。 ;那都是村里的孩子说的,我跟着他们说的,但是跟着你们,什么愁也都不愁了! ;你真能狡辩!穆珍最后没有办法说服面前的小弟,只得接着说道:;你去可以,约法三章,在那里只能听,不能胡乱插话!这是第一章;第二章是你去了后,不能乱摸人家东西,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不准碰;这第三章么? 穆珍沉吟了片刻:;这第三章就是去了后不能乱跑,不能随便就跑,要在那里坚持听下去我们说话! 穆珍的话本来就是不想让穆宝跟着,然这三章刚出口,穆宝立即表示:;这三章没问题,别说你规定三章,我要是想去,你就是规定五章,俺还是要去,你阻拦不住的! ;好吧!咱啥也不说了,现在就走吧!穆珍摊了一下手,对着穆宝扮了个鬼脸说道。 胡国庆看到兄弟俩在那里斗嘴,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默默地听,听到穆珍同意了,自己当然也很高兴,毕竟从第一眼见到这位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兄弟,打心里就喜欢上了他。 第187章 巧救人命 穆珍带着胡国庆与穆宝来到马三爷家门口时,看到大门虚掩着,穆珍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穆珍推了下门,门;吱的一声开了,穆珍探头向里观望,没有看到马三爷的身影,堂屋门开着,穆珍猜测马三爷一定是在屋里,或许由于年长耳背,没有听到,于是蹑手蹑脚地进了院里,并摆手暗示胡国庆与穆宝在门外等候。 ;三爷爷,三爷爷,在家吗?穆珍怕惊扰了马三爷,所以进到院里,依然没有急切地向屋里走,而是先对屋里打着招呼。 打过招呼的穆珍竖起耳朵,细听屋里的动静,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穆珍对于自己的擅闯,有点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正在犹豫时,听到屋里传来微弱的咳嗽声,穆珍立时认定马三爷一定在屋里,于是边小步向前边打着招呼:;马三爷,您在家啊?我是穆珍。 屋内依然没有回应,走到屋门口时,听到里面大口的喘气声,穆珍感到情况不太妙,立时招呼胡国庆与穆宝:;国庆,国庆,快进来! 等在门外的胡国庆立即推开大门快速走到穆珍跟前,穆宝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穆珍与胡国庆两人同时进到屋里,屋内的情形让两个人大吃一惊,只见马三爷趴在床沿边,一只手按住床沿,另一只手按在地上,头低垂着,大口地喘着粗气,对于两个人进来,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穆珍与胡国庆急忙走上前,扶住马三爷:;马三爷,马三爷! 马三爷听到呼喊,微微抬了下眼睛,勉强用力抬手,指着地上的一个药瓶,胡国庆会意,上前捡起药瓶,看了看瓶上写着;速效救心丸,胡国庆没有来得及细想,拧开药瓶倒出四粒药丸,凑近马三爷的嘴,硬性给塞了进去。马三爷无神地看着胡国庆的举动,微微点了下头。 ;我去叫李大爷吧!穆宝看着胡国庆塞完药,连忙说道。 ;快去,让他到这里来!没等穆珍说完,穆宝已经冲到了屋门口,如兔子下山般,飞窜到老李头的卫生室。 ;大爷,大爷!穆宝由于跑得急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正在给人打小针的老李头听到有孩子的声音这样叫他,立即抬头盯着面前的穆宝说道:;你慢慢说!跑这么快干什么? ;那,马三爷,马三爷看你,那你快去看看马三爷,他家里出事了!穆宝由于着急,再加上他跑得有点发喘,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马三爷与村里的孩子们总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获得孩子们给他背地里起的;鬼见愁绰号,老李头是知道的,现在看到穆宝牛对不对马嘴的话,立时笑了起来:;小鬼,你编瞎话,也不看地方啊? ;我没有编瞎话,我是来报信的,我哥还在他家里呢!穆宝定了下神,说话时,脸却胀得通红。 ;报什么信?报假信?老李头依然不相信穆宝的话。 ;你,你要不去,会死人的!穆宝显然有点生气地说。 老李头听到;要死人三个字,立即想到前些天这位马三爷曾在他这里拿的速效救心丸来,难道真出了什么事?老李头没有再往下想,便急急地喊道:;小妮,你在这里看会,我去马老头家看看!说完,拿起架上的一瓶速效救心丸,急转身出了门。 穆宝紧随其后,老李头看到跟在后面的穆宝问道:;你说的是啥时候的事? ;刚才的事,我来前,马三爷还在地上坐着呢!穆宝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老李头不再认为穆宝说得是假话了,假如是假话,这小孩是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自己来的,老李头脚下生风,穆宝不得不跑着才能追上。 到了马三爷家的门口,老李头也顾不上敲门,直接走到屋里,看到眼前的马三爷,已经安好地坐在椅子上,当看到面前桌上的速效救心丸药瓶,老李头立时明白了:;三叔,你觉得这会好些了吗? 马三爷对着老李头挥了挥手:;好多了,多亏了这三个小孩子! 老李头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穆宝,不好意思地说:;差点误了大事! 老李头走到马三爷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马三爷的手腕,用四个手指按在马三爷的脉口处,屏息凝神状把了脉,又让马三爷张开嘴看了看,随后说道:;现在没有大事了,不过你平时要多注意,最好有人陪伴在身边,不然这再救急的药,也要人递给你啊! 马三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老李头说的,马三爷早就清楚,只是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哪能让他们时时陪伴自己,只是这次没有将药放在口袋中,所以差点丢了命,要不是眼前的这三个孩子,他是断然活不过今天的。 ;上次就给你说,一定要多注意,不能掉以轻心,年纪大了,自然就离不开照顾了!老李头劝说道。 ;是啊!只是现在年轻人都各忙各的事,咱能不添麻烦就不添麻烦,再说我这里也不缺什么,有你给我的药就行了,今天特殊,我忽视了自身的反应,所以才酿出错来,以后注意就好了!马三爷听到老李头的话,解释道。 ;今天算幸运,没有什么事了,我还拿了药来,你看留下用吧!老李头说着,递上那瓶捎来的药。 ;今天幸亏你们!老李头看着穆珍说道。 ;哎,幸亏他!穆珍说着眼神转向胡国庆。 ;这是你家亲戚?老李头有点吃惊地问。 ;不是,是我同学!穆珍笑了笑答道。 ;你怎么知道要吃这药的?老李头对于面前的少年能知道拿这药给马三爷吃下感到吃惊。 ;这药我们来时就在地上,我以前就知道这个药,并且还知道这药的吃法,所以看到这个药,我立即就想到这药的用法来!胡国庆回答得很简炼。 ;你家有当医生的啊?老李头对于一个孩子熟悉这种药的确感到不可理解。 ;没有,以前我爹住院时,同病房的病号就吃这种药,那时听那病号说的,所以我就记住了!胡国庆当即回应道。 ;真是个有心的孩子!老李头重新打量着面前的胡国庆,由衷地赞道。 老李头投向胡国庆的眼神,让胡国庆有点不自在起来,转头叉开话题对穆珍说:;要不是你带我们来,我们也不会碰这么巧,不是俺有心,是无巧不成书! 胡国庆的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马三爷连声说:;真的是谢谢你们,要不然,今天老朽要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老李头又劝说了两句,因为家里还有事,便告辞回家。 剩下的三个孩子便与马三爷坐在那里拉起了家常,因为有了三个人的帮忙,马三爷自然对胡国庆便有了新的看法,于是话题自然就随意起来,谁知就在这随意的言谈中,却扯出一段隐藏在马三爷心中几十年的故事,欲知何事?细听几个人的对话,便可让人明白。 第188章 陈年旧事 当老李头离开后,穆珍依然关心着马三爷的健康,立即开口问马三爷:;刚才我们进来时,看到您疼得那么厉害,您服的那药丸真是神药,好似变魔术似的,倒底是什么情况啊? 还没等马三爷回答,胡国庆接过去说道:;哎!你没有看刚才药瓶上写的吗?那是速效救心丸,这病在心脏,心脏供血不足所致!服药后,心脏供血正常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三个人认真听着胡国庆的解释,胡国庆刚说完,穆宝的惊得瞪起了眼睛:;那要是吃药不及时呢? ;小鬼就是鬼机灵,吃药不及时,我老头子是命悬一线,不及时就没命了!马三爷看着穆宝圆圆的脸蛋说道。 ;刚才李大爷还交待说,让您不能掉以轻心,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呢!穆珍有些担心地道。 ;这是老病了,人就似一台机器,年纪大了就如同机器破旧了,不好用了,看医生也是安慰自己罢了!马三爷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大家默不作声,不便再说什么,人总有老的时候,每个人都逃不过年龄的折磨。 穆珍听到马三爷自言年老,不敢接着说下去。父亲曾提醒过自己,与马三爷说话,千万别问他多大,问他多大,只能赚个难堪,别无所获,所以马三爷言老的话题,只能默默地听着他说自己老了,别人一旦说出口,那岂不是找不自在吗? 几个人的沉默还是被聪明的胡国庆打破,今天见马三爷是他的主意,自然有很多话想说,虽然他想说的穆珍不清楚,但是既然来了,便自有来的道理。 ;俺们昨天来找您,是向您求教的,那几个生僻字,到您这里,根本不是难题,您就是一本活教科书,可以说比现有教科书都珍贵呢!胡国庆知道,人总是喜欢听吉言,这好像是定律,特别是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更适合捧出几句让他舒心的话来温暖他的心,从而引发感情的共鸣,下面的话题聊起来也就顺其自然多了!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昨天见到你,好似看到一个前人,现在听你说话,更让我想起这个人来!马三爷盯着胡国庆的脸不紧不慢地说道。 胡国庆本来想着从马三爷的那本康熙字典说起前朝旧事,没有想到马三爷竟然自己提起旧人,这让胡国庆并未感到意外,只是觉得马三爷主动说出来的旧事应当更精彩些。于是瞪大眼睛,问道:;您慢慢说,我给您倒杯水! 胡国庆说完,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马三爷面前。 ;这位前人,就是我的恩师,说起来还真有些来历,他是前朝的秀才,虽然仅是个秀才,在我看来,才气大得很,诗书乐画,无所不通,他睹物成诗,虽没有什么诗作传世,并不是因为他不善写,而是写下来,由于当时战乱年代,无钱印刷,所以才没有流传来,他写的小楷,字体圆润工整,大有王羲之小楷之遗风,至于乐理及国画,也是很有功底的,自古风流皆才子,就是这样一位才子,却如同《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一样,屡试不中,自然也就心灰意冷,于是便当上了私塾先生。马三爷的话,除了穆宝听着跟故事无异外,对于胡国庆与穆珍来说,却觉得这位秀才不可能是外人,自然会与胡国庆相关,不然马三爷怎么就看到面前的胡国庆想到这位先生呢? ;私塾先生,就是现在的老师喽!胡国庆看马三爷停下来,顺便插了一句。 这若是在平常,马三爷的脾气,年长者讲话,年幼者是断然不能打断的,否则就要摞下脸来,让年幼者知道错在何处,然而今天却不同,三个孩子刚才帮了他的大忙,感谢的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况且面前的这位胡国庆说不定还与自己有些渊源呢! ;对,与现在的老师不同的是,私塾先生是有钱人家请来的,而现在的老师是国家请来的,那时他就在我们村教书,我们村很多人都曾做过他的学生。马三爷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教至第二个年头,却发生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我们村有一位王家小姐,看上了这位私塾先生,由于当时私塾先生已有妻室,故而王家长辈坚决不同意,先生也由此不能在村里教书,回家前,他握住我的手说‘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这本《康熙字典》就留给你做个纪念!’,未曾想,这本字典成了永久的纪念,后来先生回到家得了一场大病,几乎丢了性命,这王家小姐也是烈性女,竟然因为情而投河自尽了,王家觉得没脸见人,举家便迁到别处,从此杳无音信。 ;这胡老先生一定离我们村不远吧?穆珍觉得马三爷的话讲完了,便轻声问道。 ;现在有了自行车近得很,当年全是靠两条腿,从咱这村到他那里也要一个多小时呢!马三爷回答道。 ;先生是不是在下李村?胡国庆从马三爷开始讲,就猜出极有可能是自家祖上的事,只是碍于攀亲,才未说出口,现在听到马三爷称与祖上有过节的女子举家外迁,才急不可待地问道。 ;对,就是下李村!马三爷肯定地说。 ;俺就是下李村的,并且下李村的父子三秀才就是俺家祖上,你说的应当是我爷爷的爷爷!胡国庆随即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昨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面熟得很,从你的面相,好似看到了你的祖上转世,当时我接过他的字典那时算起,至现在也有七十余年,说起这话来,也均历历在目,恩师对我器重,我也无以回报,碰到你这位小字辈,也算你祖上显灵,现在终将可以物归原主了!马三爷说完,示意穆珍从床下抽出书箱。 穆珍见状,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弯腰将床下的一个书箱拉出,然后吃力地搬到了马三爷面前,马三爷拿出那本用牛皮纸包着的《康熙字典》,递到胡国庆手上说道:;这本字典陪伴我度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在我开设学堂时,帮了我不少忙,我很感谢先生,现在我留着也只是收藏,我的时日很有限了,现在转交给你收藏吧! 胡国庆从马三爷手中接过字典时,感觉沉甸甸的,眼泪瞬间充盈了双眼,不知说什么才好。 穆珍刚才听着是故事,现在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感动了,眼睛顿时觉得湿润起来。 第189章 疑虑重重 胡国庆来找马三爷,自然是想打听些祖上的事情,没有想到这马三爷不仅猜到,而且还讲的这么具体,假如不是马三爷讲出来,估计再没有人了解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胡国庆的收获不仅是聊到的这段故事,更为重要的还得到了祖上留下来的遗物,一本自己从未见过的《康熙字典》,他如获至宝地翻看着马三爷递到手上的字典。 马三爷看着胡国庆对于那本字典有点爱不释手,关切地问道:;你们俩谁学习好? ;他学习好!胡国庆抬眼看着穆珍急忙回答道。 ;假如你不是因为去年耽误功课,应当比我好!穆珍补充道。 马三爷脸上现出一丝疑惑:;怎么耽误的功课? 穆珍便将胡国庆父亲患病的事情简单地说了,马三爷立即问道:;那也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啊! ;不是耽误,是我不想上了,当时家里的情况很不妙,缺少干活的,所以我只想着在家帮忙干农活,便缀学了,不过现在不用考虑种地的事情,我家的地全部交给邻居耕种,所以也就不会再耽误了!胡国庆觉得过多的家事,不便对老人讲,怕老人因为自家事再伤心。 ;那就好,当年你祖上还是很崇拜读书的,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大的功名,那并不代表书没有读好,晚清时期科举的混乱,花钱捐官到处都是,考得再好不如三千纹银好使的年代,又怎么能凭本事吃饭呢?马三爷说得很慢,透出对那个时代的极度不满。 ;我只知道我们祖上父子三秀才的事,却从未听说还有这么多酸甜苦辣的故事,假如是现在,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胡国庆闻听马三爷讲的祖上故事,有点愤愤不平地说。 ;你家祖上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那时我年纪小,也就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我读书却十分用功,从不偷懒,并且对于书籍也十分爱护,先生正是看中我这一点,才将这本字典交付与我!马三爷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穆宝说道。 ;我那里还有一个砚台,据说是祖上留下来的!胡国庆说道。 ;砚台,你是说一个四方的砚台?马三爷面色凝重地问。 ;对啊!您怎么知道?胡国庆十分惊讶地反问道。 ;这砚台却是有来历的,先生年轻的时候,满腹经纶,曾到县里做过师爷,后来由于耿直,对于官场上的歪风邪气极为憎恶,于是便对县太爷提出身体有恙,有意回归故里,县太爷对于先生的辞职,很是不舍,刻意挽留不住,便拿出这个砚台赠与先生,先生虽憎恨官场的尔虞我诈,然而据先生说县太爷秉性很好,先生也很尊重他,正因为此,先生才能保全身退,县太爷送给先生的这个砚台,先生一直带在身边,他在这里教私塾时,便一直将这个砚台带在身边,并且很爱惜地使用,你现在提起这个砚台,自然我就能记起。马三爷说完,又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水。 胡国庆见状,立即又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其满上。 穆珍与穆宝细心听着马三爷讲故事,没有说话,胡国庆倒完水,继续问道:;那县太爷去过我们村吗? ;听先生讲,他辞职回来的第二年,县太爷因为受人诬陷,曾到过你们家,但那时县太爷罢了官,自然也是一身轻,在你家还小住了几日,与先生高谈阔论,好不潇洒,后来民国时期,这位县太爷参加了革命党,在战争中牺牲了,先生无比悲痛,还写了一首诗作,先生曾拿给我看过,却记不上半句了,由此先生越发珍惜县太爷送的这方砚台了!马三爷的语调低沉,显然对于先生很是尊重。 ;县太爷罢官去我们家,难道仅仅是与祖上谈古论今吗?胡国庆觉得就算县太爷与祖上有交情,但是罢了官,去家小住,有点违背常理,便接口问道。 ;你提的这个问题,当年先生与我讲时,我也曾有同样的疑问,先生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没有给我解释理由,我也不便再问,现在想来,县太爷找到昔日的属下,自然有他的理由,但是单纯谈古论今,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估计还应当有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在你家还小住几日呢?马三爷心有疑虑地说。 ;就算有事情,也已随人作古了!胡国庆越发感慨地说。 马三爷正欲继续说,却被门外传来的一声招呼打断了。 ;听说大爷晕倒了,现在好了吗?随着声音进来一位中年妇女,穆珍认得这是马三爷家的侄媳妇,穆珍立即站起来,向来人打了声招呼。 胡国庆见有人来看马三爷,当即与马三爷道别。 马三爷有点依恋不舍地交待:;有时间多来我这里坐坐! ;一定,爷爷,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说完,胡国庆一行三人退出了马三爷的房间。 回路上,穆珍问胡国庆:;当初只认为这马三爷是个老学究,没有想到他那里的故事还真的不少,下次不知又会讲出什么前朝轶事? ;从昨天我见他第一面,看到他的书,就觉得他不同寻常,再加上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有很多的话,所以今天才想着来拜访他,未曾想不仅聊得祖上的事,还获得了祖上的遗物,真是一举两得!胡国庆说得有点激动,举起那本字典炫耀起来。 ;今天虽然他没有讲明,但是我总觉得你长得一定像你的先人,不然他不会那么异样地看你!穆珍猜测道。 ;这个倒是不足为怪,最让我纳闷的是那县太爷罢官来我家小住,一定有什么要事,不然,怎么会来一个下属家呢?胡国庆话语隐含着神秘。 ;说不定仅为散心而来呢?穆珍对于县太爷罢官倒是很感兴趣,而对于胡国庆的猜测确实提不起多少关注,毕竟是老朋友,难免会有拜访的可能。 ;这个可能性不大,县太爷能与祖上交情深,说明是同道中人,况且这县太爷后来又参加了革命党,说明是进步人士,你说这县太爷是罢官之前就是革命党?还是罢官之后呢?胡国庆脑海中显然还沉浸在马三爷讲的故事中。 ;这个哪里清楚,都过去快一百年了,当时的人都已做古,哪里还能寻得踪迹?穆珍认为不论哪种可能,都只是猜测罢了,何必去想呢?于是又接着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假如是罢官之前就是革命党,他找到祖上,极有可能拉着我们祖上参加革命党,假如是罢官后,那事情就更扑朔迷离了! 胡国庆的回答让穆珍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无论是哪种答案,好像都与胡国庆没有关系。 ;这与你有何相干?穆珍笑道。 ;也许没有,但是我有种预感,那就是祖上的事,好似与我有关系,并且关系还不小!胡国庆神情很严肃地说。 ;你说得让我毛骨悚然,那些陈年旧事,怎么还与你有关系了?那时祖上能知道有你?穆珍真的有点嘲笑起胡国庆的胡说八道了。 ;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胡国庆随后缄默不语了。 穆宝突然大声喊道:;别撞了电线杆! 穆宝的提醒让胡国庆猛地一愣,自己先笑了起来,刚才由于思虑太投入,竟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电线杆,如果不是穆宝提醒,就差半步撞上了。 穆珍与穆宝看到胡国庆站在那里傻笑,兄弟俩开心地笑起来。 第190章 点燃激情 小王庄的变化给胡国庆留下了美好印象,这美好印象不仅仅是村里的变化,繁忙的景象,更重要是他见到了马三爷这么一个受人尊敬的长辈,并且从这位长辈那里获得了闻所未闻的祖上故事。 穆珍与胡国庆返回学校,便听到同学们议论最多的就是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谁的成绩年级第一,谁的成绩单科第一,这些议论的名单中,没有听到穆珍与胡国庆的名字,两人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都难免有点失落。 上课铃声响过,班主任张景瑞老师走上讲台,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笑了笑说道:;这次考试成绩,我们班在年级中排名第一,这是我们全班的荣耀,我为你们骄傲!在没有公布成绩之前,我还要讲几句,这次期末考试仅是对我们这阶段学习情况的综合检测,并不能全面评价我们每个人的实际情况,这次考得如何?只能说明过去一学期的学习情况,对于最后的中考成绩是没有多大影响的。 全班几十双眼睛盯着张老师,大家心态迥异。那些抱着无所谓心态的学生在想:考多考少,又不指望分数活着,再说只是混个初中毕业证,考多与考少都一样的红本本,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呢?那些关注自己分数的学生在想:但愿自己的成绩排名越靠前越好,这次考的好成绩,为中考打基础。 张老师看着多数同学有点紧张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初三毕业班与前两年不同,首先是不仅增加了一门功课,而且还要将前两年的学习内容进行系统地复习一下,正因为留出了复习的时间,所以各课目学习进度稍快一些,正因为进度快,可能会有很多同学对于知识掌握了,但是没有得到巩固,正因为还不够牢固,所以才没有得到最好的发挥,这是难免的,尽管如此,还是要对考得好的同学进行表彰奖励,以示鼓励。 张老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拿出成绩单按名次在班内读了起来。排在全班前十名的同学,清一色的老生,此时班里的同学都在翘首祈盼尽快读到自己的分数,然而当张老师读完第三十名时,突然停住了。 穆珍听得很清楚,自己与胡国庆的名字都听到了,自己仅考了全班第十一名,胡国庆第十五名,总分数相差不足十分。穆珍心里很不服气,按照当时考完的感觉,自己的数学做得如此顺利,不是满分,也不至于刚过百分的成绩啊!然而对于胡国庆而言,认为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实属不易,这期间不仅补习了一些功课,就是新学的也没有落下,与自己全力以赴的努力密不可分。 张老师看出大家的眼神,不是他不想读,是怕读出下面的成绩伤了某些同学的自尊心。此时张老师换了一种口气说道:;前面的同学我读完了,为什么读呢?我是要对本次考试优秀的同学进行奖励,但是并不是前三十名都奖励,对于进入前十名的,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都奖励,对于新生,奖励进入前三十名的同学。 张老师说到这里,走下讲台,步出了教室,教室里立即像炸了锅一样,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对于张老师的做法,大家都纷纷赞同。穆珍对于张老师的奖励很感兴趣,奖励无论多少,也算是对自己的一次鼓励,也是一次新的开始。 按照全班的名次,穆珍根本没有得奖的资格,但是如果按照新生进入前三十名可以获奖来看,他与胡国庆都能获得殊荣,心里自然很高兴。 张老师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都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张老师搬的箱子里藏着什么;宝藏? 张老师在讲桌后面坐下来,打开箱子,掏出了两个盒子,分别打开,举起一支钢笔说道:;前十名的同学,各奖钢笔一只。下面我念到的同学,可以上来领钢笔。 按照名次,张老师边念着人名,边有同学上台领回那支代表荣誉的钢笔。 发完钢笔后,张老师又从放在讲桌上的另一个盒子内掏出一个粉红色的软皮的笔记本,说道:;这是奖给考入前三十名的新生同学。第一名穆珍! 张老师话音刚落,穆珍立即站了起来,跑到讲台前,双手从张老师手中接过那本好似有着至高无尚荣誉的日记本。穆珍心里清楚,这次虽没有考出最佳的成绩,但是在新生当中,获此殊荣也已经让他感到很满足了,毕竟班里的老生,都是为考中专才留下来的,成绩本来就很不一般,特别是考第一名的张伟同学,去年就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高中,但是由于家里想让他读初中中专,而放弃了读高中的机会,继续留下来复读的,说到底这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尖子中的尖子了。今年复读,人家只是将初三阶段的知识加以巩固罢了。 胡国庆在全班的名次虽与穆珍差了四名,但是就新生当中,他们之间也仅了隔了一名而已,在新生中,胡国庆排名第三,确实让全班同学刮目相看,他初二年级下学期没有进过课堂,并且初三开学又晚来那么多天,竟然考出这样的成绩,所有的代课老师也都为之惊讶。 张老师在将日记本交到胡国庆手上时,高兴地说道:;好好努力,争取下次考个更理想的成绩! 胡国庆接过日记本,激动得一句话没有说,眼泪已经充盈了双眼。他为自己付出努力换来的回报而流泪,他为能够重返校园并获得奖励而流泪,他为全班师生对他的关照而流泪,他心里的有感激,有兴奋,有祝愿,有祈盼,面前的一切,都是好的开始。 回到座位上的同学,打开日记本扉页时,张老师那流畅、娴熟的行书字体映入眼帘,上面赫然写着:;奖给XXX在期末考试中获得全班第XX名。这日记本虽然值不了两元钱,但是却代表着老师对自己成绩的认可,也是对于所有新生同学的莫大鼓励,这鼓励胜过千言万语,激励着每一个拿到日记本的同学。 张老师发完奖品后,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这一阶段学习的结束,是下一阶段学习的开始,已经结束的学期,永远不会再重来,人生没有重来,也没有彩排,所以我们的每一个开始,都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演出,每一次演出都抱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决心,虽然有失败乃成功之母的说法,但是那些失败都是付出不知多少努力与汗水的失败,而不是坐等的失败,更不是顺其自然的失败,所以我们每个同学都要高度重视你的每一个开始,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否则你的人生就会演砸,就只能黯然失色。无论是这次取得理想成绩的同学,还是没有考出理想成绩的同学,都应当正视这次成绩,考得好点的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一如既往地投入到下一阶段学习中,争取更好的成绩,考得不理想的,绝不能自暴自弃,要再加把劲,再用点心,争取赶超前面的同学,大家有信心吗? 听得专注的几个同学不由自主地喊道:;有! 其余同学好似也受到鼓舞一样,跟着喊:;有! ;大家大声点说!张老师语气中显然有些激动。 ;有!有!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声音很坚定,也很从容,张老师为鼓动起大家的激情而感到由衷地高兴,有点兴奋地说:;我们不仅有,而且要一定有,我相信大家,在最后一学期的拼搏中,会更加优秀,更加出色! 第191章 不祥之兆 拿到期末考试成绩单的初一、初二年级学生没有继续上课,便纷纷回家,开始了寒假生活。对于初三毕业班来说,却没有那么荣幸,按照学校的教学计划,还需要再接着上一周的课,才能回家过春节。 张老师结束了他的激情讲解,接着便将期末考试的卷子发了下来,穆珍将卷子接到手里,立即回到课桌前审视打着红叉的题目,那些错的题目并非马虎所致,而是由于自己对知识点的掌握不牢而失分,穆珍对于自己平时学习的粗心懊悔不已。 晚上掌灯时分,穆珍结合当天的试卷纠错情况进行了分析,并在日记中写了下面一段话: 期末考试成绩,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有些错误却是因为平时学习不够认真仔细造成的,特别是数理化科目上,书本上的公式、定理还有待做到准确无误地记熟、记牢,不能有半点的马虎,至于其他科目,还需继续努力,不能有任何松懈。 正当穆珍准备拿出书本学习时,胡国庆走到他的书桌前,附在其耳畔,轻声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与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恰好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人,穆珍一愣,站着的人便与他打招呼:;我中午就听国庆提到你家的事情,我便去问了我哥,他这段日子金盆洗手了,不过对于道上的人还是认识几个的,我让他帮着查是哪位垃圾缠上了咱们家里人,如果查清了,让他把咱们损失的补回来! 穆珍真的不敢相信,原本没有将胡国庆答应找贼当回事,只是觉得随便说说而已,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面前的这位袁成新出手相助,看着面前的袁成新,真的惊得张开的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件事不算大事,但是却让家人受惊,我觉得这事太让家人闹心了,所以才请哥哥出面查查,至于损失倒是没有,就是要告诫他们不要再对咱们家人胡来就行!胡国庆看穆珍吃惊的表情,忙着替穆珍回应道。 穆珍这才反应过来:;上次真不知如何感谢你,假如没有你,俺都不知如何应付?现在又给你添麻烦了! ;大家都是兄弟,没有什么麻烦可言,你与国庆是兄弟,我与国庆也不是外人,由此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这事也不用咱费神,让我家那位哥去处理就行!袁成新很轻松地表示。 ;先谢谢你了!穆珍有点感激地说。 ;不用那么客气了,我这时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来告诉你们不要心急,人一旦查清,我就会及时通知你们,再者这不马上要过春节了吗?你们回家的路上,多加小心,好在国庆也是练过武的人,想来应付点突发的事,还能反应过来。袁成新的话只是随便一说,未曾想让穆珍听着好似有些不祥之兆。 ;你放心,就这段距离,咱又没有得罪什么人,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人敢找咱的事?胡国庆觉得袁成新的提醒有点多余。 ;没有更好,假如真要有什么麻烦,一定不要忘记了通知我,这点忙还是能帮得上的!袁成新对胡国庆表态道。 ;行,小事哪里能麻烦你呢?胡国庆客气地回应道。 人常说;路边说话,草丛有人,还真的成了邪门,这话说得轻巧,没曾想,就这一句话,还真的引来了一个春节前小插曲。 第192章 巧妙脱险 穆珍、胡国庆与袁成新的对话,让站在屋角的石元庆完完整整地听到,前面提到的查什么事,对他来说并不关注,但是最后提到的路上小心的话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石元庆对于上次未能报一箭之仇一直耿耿于怀,总在不停地寻找着机会,没有想到听到三人的对话,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晚的场景,假如当时不找袁成新帮忙,那天晚上就可以狠狠地报复一下,但是有袁成新上次那句话,自己已不能再出面,否则从刚才的话语中,让这位;煞人知道自己做出对穆珍与胡国庆不利的事情,到时候这袁成新也不会让自己好过,换个方式去搞定他,一来不用自己出面,二来还可以让帮忙的兄弟心甘情愿帮助自己。 石元庆想到这里,暗自盘算着主意,学校对于类似于石元亮这样不爱学习,热衷于歪门斜道的学生,好似总会广开一面,他们可以任意编个理由便溜之大吉。 晚自习的课堂上,没有看到石元亮的身影。 穆珍与胡国庆放学后与往常一样,出了校门,互相交流着各自出现的错误。正当两人有说有笑地谈得很投机时,黑暗中迎面走来的几个黑影窜到了两人面前,穆珍与胡国庆猛然一惊,就听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厉声说道:;兄弟,找你们也没什么大事,只有一件事求你们帮忙! ;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如何帮得了你们?胡国庆站到穆珍前面,理直气壮地回复道。 ;其实这事用不着认不认识,关键是你愿意帮才行!对方言语中透出一种霸气。 胡国庆明白,这次遇到的不是什么善茬,从言语中可以听出故意刁难之意,胡国庆凭着自己的直觉知道,这次遇到的麻烦不比上次小,借着星光,他细细打量了来的人,一共五个,个头都不算很高,听声音,也并不是成年人,除了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其余几个都默不作声,估计也只是些跟班,一旦动起手来,只是些捧场起哄的主,心里立时平添些底气。 ;兄弟不知哪条道上的,咱们说不定还是同宗师傅,何必说那么多,帮忙可以,一要看人,二要看事,你我有缘,我们还可以商量,可是假如无缘,咱们何必强求,就算有缘,那也得看是什么事,违法的事,你打死俺也不会帮你!胡国庆说得铿锵有力。 ;对,我兄弟说得对,帮忙也没有强逼的,帮忙必须是自愿的才行!站在胡国庆身后的穆珍趁机附和道。 ;没有想到你们小谷谷苗还不少,那兄弟就直说了吧,这些天兄弟手头紧,只想向你们借点钱,不多,二十元足够!这忙不算难帮吧?站在胡国庆面前的人讲话依然蛮不讲理。 ;多倒是不算多,不就是二十元钱吗!只是我这手头上没有一分,若是真想要,你明天晚上再来这里取就是。胡国庆很爽快地应承下来,让站在其身后的穆珍悄悄地在黑暗中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胡国庆自然明白,这些钱是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别说是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给这帮小瘪三,穆珍拉自己的衣角,也只是不同意借钱给他们,钱借给他们,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归还呢?但是这种场面,自己不这么讲,看这阵势,就要拳脚相加,以他们两人怎么能敌这十手。 ;好,兄弟真是有眼光!那就明天见!说完,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极响的口哨,然后转身让出道来。 胡国庆抓住穆珍的手,感觉穆珍的手心里略有些湿,胡国庆牢牢地抓住,拉起他快速离去。 穆珍与胡国庆一路无语,到了家门口,穆珍悄声问道:;你答应了他们,明天哪里去找二十元钱?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胡国庆边小声回应边打开了大门。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若真的给他们钱,那就是无底洞,根本不可能填满,你借了一回,他还会再来借,并且这哪里是借,这就是明抢!进了院里的穆珍愤愤地说。 ;就是明抢,我也知道,那你说我要是不这么说,咱们哪里能脱得了身,既然脱了身,回头有的是办法,你说是不是?胡国庆反问穆珍道。 ;高,你这是急中生智啊!黑暗中的穆珍翘起了大拇指。 ;现在我们面临的不是准备钱的问题,而是明天我们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付他们!胡国庆略加思索地回应道。 穆珍没有立即回答,打开屋门拉亮了灯,对于胡国庆提出的问题,这会儿还真的没有想过,虽然这清城镇是自己所在的乡镇,可是却没有什么亲戚,找个帮忙的大人也没有一个,细想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忙,这个人就是与自己同在一个年级的表哥杨磊,但是就算是找到他,也难以一敌五。穆珍觉得不妥,于是在心中就将这个想法自己就推翻了。另一个人随即跳进自己的脑海,大安表叔,他是警察,让他帮忙,就好办多了,就是他一个人在场,估计也就平息了,可这表叔,又不在清城,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一次否定想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胡国庆说道:;还真的没有想出来什么好招? ;这个问题难倒你了,难道还能比咱们的期末考试难吗?你不想想,我们在哪里?这可是我的家,明天我叫上二叔,然后再让他叫上几个人,别说对方那五个人,就是再加上五个,也让他们滚回老家去!胡国庆语气坚定地说。 ;你先在家里呆着,我去找我二叔去。还没有等穆珍回应,便顺手关上了屋门,走了出去。 穆珍看着胡国庆关上的门,继续寻求着自己的答案,他没有想出更妙的办法,觉得胡国庆去找他二叔也许是绝好的办法。 穆珍坐在床沿上等着胡国庆的到来,不知不觉眼睛好似有点撑不住了,上眼皮直想碰下眼皮,他强撑着不闭眼睛,却还是抵不住困乏的来临。 门响时,穆珍似打了个机灵,醒了来。 ;明天的事,保证没有任何问题,二叔同意明晚在路上接咱们,并且保证我们不会有任何事情。胡国庆高兴地说道。 穆珍看胡国庆高兴的样子,也似看到救星一样,心里的迷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93章 二叔轶事 由于夜晚的事情没有解决,穆珍心里总感到一丝不安,尽管胡国庆告知这事由其二叔出面就可以摆平,但是毕竟坏人在暗处,是福是祸,还难以下定论,一种潜在的惶恐不时在脑海中回荡。 人有常言,事在人为。同样的事情,由不同的人去做,结果会有很大不同,对于同一件事,两人的心态看法亦有很大不同,对于夜晚的事情,由于两人生活背景的差异,呈现出的心态大相径庭。 与穆珍的不安相比,胡国庆就很平静,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对于胡国庆来说,心里是有底气的,这底气来自于自家二叔的保证,从小对二叔很信任,二叔也从未失言过,这次二叔拍着胸脯对他保证:;在这地盘上,能打咱爷们主意的人还没降生!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过分,虽然按辈份是二叔,然这位二叔只比胡国庆大六岁,小名二蛋,人称;胡捣蛋,这混号也不是平白得来的,上小学四年级时,学校来了一位年轻的男老师,老师姓高,师范毕业生,上班不到两个月,经人介绍,便与滨湖镇粮所新分配的一位毕业生结为伉俪,由于粮所没有房子,便将学校分给高老师的单身宿舍当成了简易新房。 别看二蛋学习不用功,却有个早起到校的好习惯,有一天,早上到校后,恰好碰到高老师开门倒尿壶,倒完后将尿壶倒扣在房后的墙头上,这看起来很平常的事,在二蛋眼中,却打起了歪主意。 二蛋走到教室,对比他还早到几分钟的邻村同学小飞说:;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赌? ;赌什么?小飞与二蛋关系不错,平时无论什么事,经常以赌定输赢的事情很多,赌注无非是买瓜子、糖果等小吃。 ;这回赌个大的,咱们赌一包红三刀,如何?二蛋伸出食指神秘地说道。 ;问你赌什么事呢?小飞皱了下眉头问道。 ;就赌高老师的尿盆!二蛋不怀好意地说。 小飞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可赌的? ;当然有,如果我在他尿盆下钻个孔,算你输,如果我没有钻,算你赢,你赌不赌?二蛋的话让小飞惊得张大嘴巴愣在那里。 ;哎!问你呢?你敢不敢与我赌?二蛋催促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敢,当然敢!小飞认定二蛋不敢,就算敢,这学校里也会有好戏看了。 ;那拉个勾!二蛋伸出右手小指与小飞的小指拉在了一起。 中午放学后,大家都回家吃饭,小飞随二蛋绕到了学校的后墙根。 二蛋指着墙头上的尿盆对小飞说:;看到了吗? 小飞注意到墙头上倒扣着一个红色的土罐子,小声说:;就这个,怎么才能证明是高老师家的? ;你还别不信,明天一早,咱们再验证也行。二蛋瞪了一眼小飞道。 二蛋让小飞而朝墙蹲下,自己扶墙踩着小飞的肩头,然后轻声指点着,让小飞缓缓站起来,二蛋轻而易举地拿从墙头上取下了尿盆,并将尿盆倒扣在土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铁钉,将钉尖对准尿盆底部中心位置反复用力旋转,这尿盆是用土烧制成的,碰到钉尖,自然是难以抵挡得住,很快盆底便打出一个小钉眼,钉眼打好后,又与小飞接上人梯,将尿盆小心奕奕地放回了原处。 ;你说的明天一早如何验证?小飞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二蛋问道。 ;看看明天高老师晒的被子,或者看看高老师还会从屋里拿出来,不就知道了!二蛋会意地笑了笑了说道。 小飞觉得二蛋说得有道理,第二天,小飞与二蛋更早些到学校,目的就是要看高老师会不会从屋里往外拿尿盆出来。二人进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凑近高老师的宿舍门,看到高老师门旁正放着昨天看到同颜色的尿盆,两人相视一笑,悄悄离开了。 太阳出来了,正如二蛋预料的一样,在教室一头的两棵树中间栓起了一根绳子,上面搭上了高老师晾晒的被子,被子中间位置有一片跟尿床留下的一要的痕迹。 有年轻的老师看到后,跟高老师开玩笑说:;你这怎么还尿床了? 高老师一本正经地回答:;别提了,我放在外面的尿盆不知被哪位学生给打了眼,晚上用时漏到被子上的,今天得好好查查! 这事在学校传开了,小飞如约买了包红三刀,中午二蛋与小飞两人没有回家,在学校吃着红三刀打闹着,恰好被高老师看到,将两个人叫到办公室,问道:;你们俩怎么不回家吃饭啊? 小飞吱吱唔唔地不知如何说,二蛋聪明,反应也快,立即答道:;他为了写老师罚他的作业,我陪着他! 高老师对小飞的茫然有点怀疑,但是对于二蛋的回答又觉得合情合理,下午高老师将这事讲给二蛋的代课老师时,代课老师很糊涂,称没有惩罚任何学生写作业。 于是高老师到班里将小飞叫到办公室,问道:;你说了实话,我不会让你们班主任惩罚你,假如你不说实话,那别怪我不客气!说吧! 小飞偷偷地看了一眼高老师说道:;不是我干的,这事全是二蛋干的! 听到小飞的话,办公室的老师全笑了,这笑声让小飞更加害怕了,急忙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二蛋! ;你没事了,回去叫二蛋来办公室!高老师轻声说。 小飞如重获自由般跑出办公室,不一会儿,二蛋进来了,全体老师都似看戏似地入神。 ;你好好交待吧,刚才当着老师的面,小飞全讲了,你还敢抵赖吗?高老师的嗓门很高,显然含有些许怒气。 ;他说什么是他的事,我又没有犯法?二蛋狡辩道。 ;谁说你犯法了,你只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这还不够吗?高老师接着问道。 二蛋在进来之前就知道这小飞顶不住老师的问话,现在听到高老师这么讲,立即什么都明白了,改口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你看怎么着吧? ;呵,你够硬的,还一人做事一人当了,我看你这不是胡二蛋,你就是胡捣蛋!高老师说得有点怒不可遏,可这话让全体老师都打抱不平,有老师附和道:;你干脆改名算了,就叫胡捣蛋吧! 这事情虽然不了了之,但是;胡捣蛋的大名却在学校传开了。 二蛋在学校钻尿盆的事传到了家里,二蛋爹去学校向高老师赔不是,当着高老师的面叹着气数落:;哎!你看这孩子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让他读书就如同受刑一样难受,如此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给他找个合适的饭碗端着,将来能解决温饱就够了!就这样,二蛋小学毕业便被送到唢呐班学起了唢呐,吹唢呐的师傅还会些拳脚,这恰好符合二蛋的口味,一边跟着学习唢呐,一边跟着师傅练习武术。 古人有天生我才必有用,二蛋学习不够上进,吹起唢呐来,那可是有板有眼,摇头晃脑,如痴如醉,一曲《百鸟朝凤》吹得抑扬顿挫,听起来形象逼真,身临其境,让行里人羡慕不已。 二蛋在胡国庆心目中,那就是一位神一样的人物,小时候,这二叔是自己的保护神,现在也是自己的守护者,父亲病倒的日子里,这位神级的二叔就是自己除亲生父母外最亲密的家长。 第194章 挥拳解围 几乎没有人知道,其实胡捣蛋并不是捣蛋过头的人,真正的二蛋是个有心人,他在跟随师傅习武的过程中,偷偷练习了一些硬功夫,这功夫虽然未曾用过,却也练就到一定的功力。 毕竟是农历的腊月,太阳一落山,便增加了几分寒气,吃晚饭时,穆珍默不作声,胡国庆看出些端倪,笑着问道:;看你有心事,是不是担心晚上的事? ;不仅是担心,而是有点害怕!穆珍小声说。 ;怕什么,就那么几个小瘪三,到时候不够二叔一个人对付的,还怕他什么?胡国庆有点蛮不在乎的话,让穆珍心里更没有底。 ;我倒不担心打不过他们,而是担心……穆珍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到时候,你认为还能真的打起来,二叔叫上几个人,把他们吓跑就算没事了,以后也让这些小瘪三知道我们的厉害就行,根本不可能动起手来。胡国庆对于穆珍的担心根本没有看在眼里,很宽心地向穆珍兜了底。 ;那就好,你想想,假如真动起手来,黑暗中难免顾不得轻重,闪失是难免的,到那时我们也跟着受牵连,后果就会不堪设想。穆珍听胡国庆说不会动手,才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这个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对付这样的瘪三,就只能用这样的非常手段。胡国庆说得头头是道,穆珍没有再说什么。可在穆珍的心里,对眼前的胡国庆突然变得陌生了许多,认识胡国庆这么久,穆珍一直认为胡国庆是个聪明好学的朋友,没有想到对于这些社会阅历,他会知道这么多,并且处理事情还是相当的老练独到。 晚上放学的铃声一响,穆珍与胡国庆走出教室,借着教室的灯光,玩顾了一下,胡国庆低声说道:;咦,二叔怎么没来接我们呢?难道是忘了? 穆珍听到这话,心头一紧:;那我们就不回家了,就在学校借宿一晚也不成问题! ;他不来,咱不还怕他不成!胡国庆说完,拽起穆珍的手向学校大门走去。 ;我们再商量一下,要是真的碰到他们,咱俩可打不过他们!穆珍小声嘀咕道。 ;打不过就跑,到时候你先跑,别错了方向,直接向咱家跑,运动中挥拳才是以一打十的战法,以前学武时老师反复强调的,你只管往家跑,我来断后就是。胡国庆给穆珍打气道。 穆珍与胡国庆刚走出交门,突然从墙角处钻出一个人来,拉住了胡国庆的手。 ;二叔,你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胡国庆有点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会忘,你的事,我能不放心上?二蛋应承着。 穆珍这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二蛋,借着教室里传来的微弱的灯光,低矮的身材,虽说长胡国庆六岁,海拔却还不如胡国庆高,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脸的轮廓还是依稀辨别得出来,圆圆的脸,假如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是成年人,穆珍借灯光看到的二蛋与一个中学生没什么异样。 ;你带的人呢?胡国庆连忙追问道。 ;哪有人带,我一个人就能将他们轰走,又不是动手打架,哪里还用得着虚张声势,搞那花架子有啥用?二蛋很自信地说。 穆珍闻听,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对于二蛋独自前来,真的难以预料今晚会发生什么? ;走吧,你们俩放心,今晚上,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二蛋边说边迈步向前走去。 距昨天碰头的地方愈来愈近,穆珍越发感到紧张,尽管天气寒冷,穆珍的手心中却感到一丝汗意,心脏跳动得也加快了许多。 前面隐约看到几个黑影时,胡国庆低声提醒道:;人来了! 也许是黑影猜到他们的到来,便迎了上来:;哎,钱带来了吗? ;什么钱?二蛋没等胡国庆答话,便接过去回应道。 ;怎么?昨天说的借二十元钱,今天反悔了吗?黑影中有人低沉的声音叫道。 ;想借钱,找错人了吧!我这没有钱,怎么借给你,你借给我还差不多!二蛋的话中带着些不屑。 ;怎么,皮肉痒痒了不是?几个人已经站到距二蛋一米远的位置,厉声恐吓道。 ;兄弟,咱也没有很远的,我就在下李村,这也算得上我们村的地盘,你们在这里嚣张,不觉得有点对不住我们村子里的人吗?再说,你们到这里借钱,还不如去我家里借,难为我们的学生算啥本事?二蛋说得很是尖刻,丝毫不留情面,几个人听了,沉默了一下,也许他们自知理亏,没有应承。 双方的短暂安静立时被那低沉的声音打破:;看来你是想找打了不是? ;那就比划比划,看来不试试爷的拳脚,你还不知天高地厚?二蛋说完,双腿微分开些,拳头紧攥,只待他们近前。 你还别说,二蛋的话真的发挥了作用,对方哑语了,没有回应,二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黑影,此时二蛋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五个人,自己有把握对付得了,低声对胡国庆与穆珍道:;你俩回家等我,我在这里能应付得了。 胡国庆有点犹豫,没有动腿,此时的穆珍也没有了主意,剑拔驽张之时,还能说些什么呢? ;让你们快走,就快走,在那里愣着干什么?二蛋说话的语气中明显有点浮躁。 胡国庆拉了一下穆珍,然后靠路的一边走了过去,五个人影没有拦截,也没有人出声,空气有些胶着。 ;朋友,不管你是哪路的朋友,这里都不适合你们在这里撒野,明智点的就赶快离开,别在这里吓唬人。二蛋说得很干脆,也很有道理,然而五个黑影依然在那里未动,相互对峙了片刻,突然有一个人窜上前一步,挥拳向二蛋打来,二蛋的身手也确实不一般,立即转身一闪,避过锋芒,接着挥动拳头向对方的面部打去,只听;哎哟一声,那人顿时倒地。 其他四位看情况不妙,顾不得趴在地上的哭爹叫娘的人,正欲离去,二蛋高声说:;兄弟也只是随他而来,并非打架之意,这个事情与你们何干?不过既然来了,就扶他回去,免得让他在这里受罪! 四个人急忙上前,拉起打爬在地上的伤者,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第195章 拳重伤人 二蛋看着四个人扶起被打倒的人离去,自己直接去了胡国庆家。 ;我们正说着你,为你担心呢?胡国庆看到回来的二蛋,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担心啥,我还没有碰到这么不禁打的!只吃我一拳,便被打趴在地,让那几个小混混扶回去了,就他们那本事,还敢来找事,这次估计再也不会来了! 穆珍心里暗暗称奇,就二蛋这么个身材,一对五都能这么轻松,难道他是孙大圣的本事不成?不过事实证明,他二蛋真的做到了,并且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二蛋说笑了几句,看天色不早,便自行回家休息。穆珍与胡国庆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十点,无心再学习,便上了床。 穆珍与胡国庆认为,这起借钱的风波,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是也找不出什么原因,只是觉得以二蛋出手相助,一切会在平静中结束。然而中午放学铃声一响,班主任张景瑞老师便将两人叫到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两人注意到有两位穿着公安服装的人坐在那里,一胖一瘦,胖的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瘦的是个年轻人。 ;这就是你要找的两位!张老师对两位公安人员说道。 ;你叫穆珍?胖公安问道。 ;嗯! ;你呢?胖公安转向胡国庆问道。 ;胡国庆! ;知道我们来找你们俩的原因吗?胖公安紧接着问道。 穆珍与胡国庆摇了摇头,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公安局的人来找他们俩,自然离不开晚上借钱的事情,可两人心头又都极大疑惑,二蛋回家说已没有什么事,怎么今天惊动了公安局呢? ;那我就简单地介绍一下情况,昨天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你们参与打架的事,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 ;我们没有参与打架,也没有动手,至于你说的第三人,他更没有动手,只是将他们哄走了事!胡国庆急忙答道。 ;你亲眼所见,他没有动手吗? ;是的,当时我们离开时,确实没有动手!穆珍急忙补充道。 ;那除了你们俩个,这第三个人是谁?胖公安问话时投来犀利的目光,这目光似乎想看穿人的心底,但是胡国庆虽年龄不大,却老练得多,他立即意识到昨天晚上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招来公安局的人来问这件事。 两人沉默了,均不愿说出是二蛋参与这件事。 ;这个人你们不认识吗?据我们所知,他就是下李村的,你一定认识!胖公安将目光转向了胡国庆。 胡国庆看着胖公安,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你们能听听我们为啥打架的吗? ;可以!胖公安答道。 ;你说得慢点!一直在低头记录的瘦公安提醒道。 胡国庆点了点头,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坐在一旁的张老师听完后,问道:;有这样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呢? ;俺觉得这事不是什么光彩事,怕说了您也作难,所以就自行处理算了!胡国庆回应道。 ;糊涂!张老师有点生气地说。 ;你说了事情的全部,你们遇到的麻烦,理应当由我们来办,可你们私了的后果很严重,明白吗?你刚才提到的二叔叫什么名字?胖公安继续问道。 ;二蛋!胡国庆的回答几乎让两位公安笑出声来。 ;大名? ;不知道!胡国庆确实不知道二蛋的大名。 ;那你能带我们去找他吗?胖公安语气有点缓和。 ;这个……胡国庆的犹豫,立即引起胖公安的警觉,脸上现出一丝凝重。 ;这个事与二蛋无关!穆珍好似从睡梦中清醒般,刚才一直在听胖公安与胡国庆的对话,现在突然看到胡国庆的难色,未等胖公安再开口,便抢先回应道。 ;本来我们只是想找几个人将他们吓走的,结果二蛋没有找到人,晚上他去了是跟那些人讲道理的,他们五个人,我们只有三个人,再说我们根本没打过架,怎么会主动与他们动手呢?就是二蛋动手了,也是被逼的,仅是正当防卫而已!穆珍突然觉得这件事闹得有点大,没有对方的报案,公安局是不会找麻烦的。 ;你知道二蛋动手打人,刚才为何不说呢?胖公安接着转向了穆珍问道。 ;我不知道打人的事,根据你们刚才问话猜到的!穆珍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回答胖公安的问话。 坐在一旁的张老师摆了摆手,对两位公安人员说:;我听明白了,随便说两句,这两位学生都很优秀,显然打架的事与他们无关,再说假如没有对方的犯罪在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就是找到二蛋,也有情可原! ;你说的,我们会参考,但是这二蛋出手也太重了,据医生讲,被打人的眼睛估计是保不住了!胖公安的回答立让张老师哑语了,穆珍与胡国庆也如当头一棒,蒙了,特别是胡国庆感到如同高空掉落的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这事恐怕是捂不住!胖公安的话让穆珍与胡国庆惊呆了。 ;这事我觉得不适合让他俩参与,打人他们不在现场,你们可以到村里问一下,估计很容易问到这个人!张老师的话显然在征求胖公安的意见。 ;那好吧!胖公安的回复让张老师松了一口气。 张老师将两位公安人员送出办公室,穆珍与胡国庆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的不安几乎是触电般的互通了一下。 张老师回到办公桌前,对两个人说:;你们学过法律常识,这件事本来不愿你们,他们借钱实际上就是抢钱,这在法律上是大罪,你们却一点法律意识没有,这事报案后,让法律惩治他们,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穆珍与胡国庆低着头,至于后悔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穆珍与胡国庆从办公室出来,两人各怀心事,胡国庆最关心的是二蛋叔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而穆珍却首先想到当公安的表叔大安,假如请他来帮忙,这事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呢? 穆珍将这想法告诉了胡国庆,胡国庆当即表示:;尽快办,现在就去办,不然二叔的事就闹大了! 第196章 法不容情 正如胡国庆说的,二蛋的重拳伤人确实闹得有点大,公安局里的两个人离开学校,便去了下李村,在没在惊动二蛋本人的情况下,找到了村长,并让村长通知二蛋去镇派出所一趟。 穆珍中午未来及在学校吃饭,便借了辆自行车回了家。 当穆珍将事情的原委私下对老穆说了之后,老穆表情严肃地问道:;这二蛋的事,确实有点冤,咱们在没有搞清楚公安局的处理结果前,又如何向大安解释呢? 穆珍没有回答,盯着老穆的脸有点茫然,按照与胡国庆商量的意见,在处理之前先与派出所的人打个招呼,看能不能就轻处理或是不处理,现在听到老穆提出来倒置的处理思路,心里落差很大。 父子俩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老穆心里如同倒了五味瓶,儿子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在滨湖镇中学谈恋爱,成绩下滑得让人难以置信,而现在虽然比较努力,然而又遇到这样的闹心事,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到又错在哪里呢?老穆连着发出的两个提问,显然自己回答不了,只能归罪于;命运二字。当前二蛋的事,说到底是儿子安全的事,现在帮助二蛋也是在帮助自己,假如没有二蛋出面,说不定挨打的是儿子,或者是儿子惹出的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老穆神色凝重地对穆珍说道:;这件事,我会当成自家的事来解决,下午我就去找大安,看他能不能帮上忙?这期间你在学校里,别老是想着这些事情,你再想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并且除了影响你学习外,没有任何帮助。 穆珍看着老穆的脸,点了点头,认可了老穆的意见。 秀花看爷俩的表情不对,与自己遇到的借钱的事联想到一起,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看着正在低头吃饭的穆珍低声问道:;你回家来,没有什么事吧? ;哪里有什么事?穆珍不想将自己遇到的事告诉母亲,怕给母亲带来不安。 ;没有什么事就好!吃完饭是不是还要去学校?秀花关切地问道。 ;嗯,我们还要再上一个星期才放假呢!穆珍故意多说了一句,意在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不要过多关注爷俩的不快。 吃过饭后,穆珍便急急地返回了学校。 老穆看着穆珍离去的身影,一刻也不敢停留,虽然学校已经放年假了,但对于大安来说,极有可能是最繁忙的时日,这时去找他,能不能见上他都很难说,但是事情的紧急,也容不得想过多,有枣无枣打一杆再说。 从家骑车到镇上转乘公共汽车到了市区,下车后,便径直市公安局,大安毕业这么多年来,这是老穆第一次来单位找他,走在路上,心里直打鼓。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大安的办公室,那是一个位于市政府对面的三层小楼,大安的办公室位于三楼的最西头,敲开办公室的门,令老穆有点失望,办公室里没有大安,仅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找谁?年轻人看着推门的老穆问道。 ;同志,请问魏大安在这里吗?老穆十分客气地说。 ;魏科长在开会,你坐这儿稍等他一会!年轻人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接着说道:;估计也快散会了。说完,拿杯子给老穆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没有再言语,随后又坐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老穆闻听年轻人说出;魏科长三个字,有点意外,虽然自己这几年也没少去姑娘家,但是碰到大安的机会却很少,正如姑娘说的,大安忙得很,就是回家,在家呆的时间也不长,有时夜里回来,住一个晚上,又早早离开家,别说是外人难见到他,有时人来了,自己都难见个面。现在看,他在单位大小也是个干部,想来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穆正想着,门开了,进来的正是大安,老穆急忙站起身,正欲说话,大安有点吃惊地问:;表哥!你这大过节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哎,有点事想给你说说,要不是过节,我也没有这么急呢?老穆有点难意地说。 ;你说吧!大安知道,没有难事,这表哥是断然不会麻烦自己的。 老穆眼神瞟过年轻人一眼,欲言又止。 大安回头看了一眼年轻人,说:;小张,你先回避一下! 低头写东西的小张点了点,起身出了门。 老穆这才将关于二蛋的事,在大安面前重复了一遍,大安听了,紧皱眉头,然后对老穆说道:;你说的这个事,按照伤者的严重程度,当事人已触犯了刑律,依法当判刑进监狱,但是他伤人是因对方犯罪在先,那么这事就另当别论了,再说打人的细节你还不清楚,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真要走司法程序,咱们可以聘请个律师,为他作辨护,也可以从轻或免予刑事处罚。 大安的话让老穆心里安定了许多,毕竟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说起来头头是道,并且站在一个执法者的角度上分析这个事情,自然是有理有据,二蛋的事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 大安在桌前查看了一下压在桌面玻璃下的电话簿,然后提起电话拨通了电话:;你好,市局刑侦一科,我姓魏,有个清城镇下李村打架的案子,我想关注一下进展。 至于对方说了什么,老穆听不到,但是听到大安说了声;好的,便挂了电话。 ;这个案子刚刚立案,对方的眼睛估计很难保住,你说的这二蛋出手也太重了,一般人不可能一拳将眼打成这样子,除非他练过硬功夫,这件事,我通过同学可以再打听一下,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大安放下电话,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听你的信,有些事情真的很难估计,对于二蛋我不熟悉,但是觉得人家为了咱而受难,咱也不能不过问,再说了,假如能帮一下,就帮一下,毕竟是邻里乡亲的。老穆说着无奈的话。 ;表哥,这个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干了这么多年,很多的犯罪者都值得同情,但是法律面前讲求的公正与平等,不能因为私情或是同情心,让该处理的不处理,那岂不拿法律当成了儿戏? ;我明白,有时候,人仅是一时失手才酿成大错,这样的假如判重了,也说不过去,我就想着能轻点就轻些判吧! ;假如真如你说的,那很多的罪犯都可以饶恕,不过你说的这个二蛋,应当有轻判的情由,至于最后如何判,最后还要由法院来决定。再说了,现在还不十分清楚具本的细节,假如他只是正当防卫,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老穆来时,心里对大安能不能提供帮助打着折扣,现在听大安这么讲,也就没有什么可讲的了,至于原来家中曾经遭到的上当受骗事件,更难于启齿,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我来也没有别的事,事情说完,我也该走了,听说你提科长等回家给你祝贺一下!老穆边说边站起身来,正欲向外走。 ;看你说笑了,虽说只是副科长,工作量却增加了许多,这也没有什么祝贺的,等有时间回家,一定将你约到家长叙。大安说着,陪着老穆出来,送到单位大门口。 走到城市大街上的老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他突然感到与这位当年读书时向自己求助的老表存在了一些说不清的鸿沟,这就是人常说的地位有别之故吧。 第197章 心存忐忑 老穆回到清城镇时,已经是下午五时,由于厚厚的云层取代了冬日的太阳,天已经提前黑了下来,自从家里出来,一刻也没有放松奔忙的他,仅仅为了几句听着好似敷衍的话而消耗了整整一个下午。 走下公共汽车的老穆,左右看了一眼,除了路上车灯闪亮,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割肉感的北风吹到脸上,有点儿疼。老穆双手将外面的大棉袄前襟收紧了些,将头缩进棉袄的毛领里,迎着风向镇政府大院走去。来时将自行车停放在镇政府大院的车棚里,现在他要去骑车。 镇政府看门的老头儿见穆摸黑前来,很是吃惊,笑着与他打招呼:;你咋来这么晚,都下班了,有事也得明天了! 老穆忙答道:;哎,我去了趟城里,去前将自行车放这里,让您老费心了! ;我还以为你要办什么事呢? ;没事,只是来骑我的自行车回家!老穆说完,径直到车棚里打开锁着的自行车,车棚就在传达室不远的地方,看门的老头儿唯恐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目光一直跟着他的身影移动,直到看到老穆很顺利地开了自行车,才松了口气,老穆明白,这是老头儿的职责,也是他的饭碗所在,估计这院里一旦少了东西,他的饭碗也将彻底打碎了,走到大门口老穆一边对老头儿说着感激的话,一边走出了镇政府的大门。 从镇政府出来的老穆,脑海里不时琢磨着如何对穆珍解释问询的结果,难道就按大安的话重复一遍吗?那样还不如不对穆珍说,只能先编个理由,让他先安心学习,自己回去再想办法。 有心事的人总会感到时间过得飞快,老穆还没有想好说词,便已经到了清城中学的大门口,学生们正在借着灯光吃晚饭呢,老穆直接找到了穆珍的宿舍,恰好碰到穆珍从宿舍里出来。 ;穆珍!老穆扶着自行车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的穆珍一愣,即刻向老穆走来。 ;大,你这是?穆珍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冒着严寒在黑暗中来找自己。 ;我刚从你表叔那里回来,你说的事我问过了,他说这个事是对方犯罪在先,咱们只是正当防卫,他会帮咱们过问的,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是二蛋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什么时候能放回来呢? ;这个还不好说,但是你表叔同意帮忙过问了,估计不会很久。 老穆真的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语言来回答面前的穆珍,在大安那里,他连一句有把握的话也没有听到,听到的全是依法办事、法不容情的事由,可这些话又怎么去对穆珍说,甚至于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好。 ;那就好,今天下午国庆都没有上完课就回家了,听说二蛋被公安局接走,他都有点急疯了! ;这件事,我再通过其他渠道想想办法! ;嗯!穆珍有点失望,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寄托在这位干公安的表叔身上了。 ;你也不用因这事那么急,再说这也不是急就能解决的事,你也劝一下国庆,让他安心学习,就是再忧心也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再说解决这件事也是大人们之间的事! ;行是行,我也想这么劝他,可是他们爷俩的感情,估计短时间内他难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就看他造化了! 老穆听了,一时无语。 ;这么晚了,天这么黑,您怎么回家啊?穆珍突然提出老穆面临的问题。 ;我没有事,趁着天早,我先回去了!老穆听到穆珍关心自己的话语,心里很知足。说完,老穆推起车子,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穆珍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浓浓的夜色,真的想不出说什么好,站在原地吹着冷嗖嗖的北风,脑袋一阵阵发凉,好似清醒了许多似的,脑海中突然跳出塞翁失马的典故来,低声自言自语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吃过晚饭,穆珍回到教室,没有看到胡国庆的身影,猜测胡国庆晚上不可能再来,于是心不在焉地趴在课桌前,虽然眼睛在书上,但脑子却飞到下李村,飞到胡国庆的家,说不定胡国庆正与二蛋的家人因为二蛋的事情在一愁莫展呢! 第198章 寻求开脱 穆珍度过进入清城镇中学以来最难熬的一节晚自习课,老穆说的话,让穆珍反复琢磨,;正当防卫四个字一直萦绕在耳际。 政治老师曾提到过;正当防卫这个词,具体什么时候提到的,已经记不上,只记得说过当你受到非法侵害时,可以做出必要的防卫措施,以防止对方对你造成的伤害,这就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是不受法律制裁的,那么假如二蛋按正当防卫处理,那就意味着二蛋没有罪,公安局将他带走也只是澄清事实罢了。 穆珍在纸上写下;正当防卫四个字,然后盯住这四个字不放,好似要将这四个字看穿似的,从字面上理解就是为了自身安全,本能地做出回击的反应,这种本能的回击目的就是自己免受侵害。在未见到几个借钱人之前,二蛋就说过,只是想吓唬他们,将他们轰走就行了,从这句话上,二蛋不会先打人,更何况他只有一个人,对方五个人的情况下,他本来就没有做出打人准备的前提下,怎么会抢先动手呢?这件事情一定不是二蛋先动的手,那么他的出手一定是在本能中做出的,那就是为了避免自身伤害而作出的,加之晚上看不清楚,至于打到哪里,二蛋都不一定十分清楚。 慢慢地,穆珍盯着;正当防卫这几个字时,好似还原离开后几个人打斗的情形,越来越清楚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接着在纸上又画了一个人,挥拳打来,这个姿势,立即提醒穆珍,只是偶然或巧合,让对方的眼睛撞上二蛋的拳头。 穆珍回头又向胡国庆的座位望去,依然空着,没有人出现,此时的穆珍多么想立即见到胡国庆,然后将他得到的答案告诉他,告诉二蛋的家人,让他们不要为二蛋的安危担心。 穆珍好不容易盼到下课,便急着走出教室,大口呼吸着室外有点冰冷的空气,来降低自己膨胀神经引发的热度,室外的风较上课前刮得大了许多,吹过教室东面的小树林,发出一种类似于女人的呜咽声,穆珍转头向小树林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天地已被黑暗笼罩着似的,除了教室透出的寒光,好似再也看不到任何光线,穆珍突然为父亲担忧起来,节日临近,正当大家坐在自己家中围着火炉取暖时,自己的父亲却因为这种烦心事,在这样的天气中,一个人骑着车独行在那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显得那么无助,穆珍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父亲,但又分辨不出哪里对不住。 教室外同学的说笑声此起彼浮,好一番热闹,这对于正在忧虑中的穆珍,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没有听上半句,此时他多么希望回到两天前风平浪静的日子,一切没有发生,一切从头再来,胡国庆无论请谁帮忙,他也不会同意,而直接选择报告张老师来解决,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二蛋因为帮助他们而被公安局带走了,虽然生命无忧,但是却面临着牢狱之灾。假如真要是这样,自己岂不欠了二蛋一个大大的人情债? 穆珍想到张老师,不知不觉走到办公室的窗口处,透过窗户,穆珍注意到办公室里仅有张老师与另外一位老师在那里办公,穆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喊了声;报告。 随着张老师的一声;进来!,穆珍走进了办公室,张老师看着穆珍一脸的愁容,并不感到丝毫惊讶,客气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上午的事情!穆珍说到这里,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想说就说吧!别压在心里。 听到张老师和蔼的语气,穆珍心里稍稍安静了些,鼓起勇气说道:;这件事情,本来与国庆二叔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们遇到了麻烦,请他帮忙将人赶走就完,也正因为仅是赶走,并没有打架的意思,所以也只有国庆二叔一个人来帮着解决,没有叫更多的人参与,当时由于怕我们挨打,所以才先让我们离开,国庆二叔一个人劝说五个人别在自家门口惹事生非,引起对方的不满,一定是他们先动手,并且想将国庆二叔痛打一顿出气的,没有想到让国庆二叔给占了上风,再说对于国庆二叔来说,这也只是正当防卫,至于将人打成这样子,也绝对不是国庆二叔所愿意做的,出了这事,说不准是他们自己人打的自家人呢? 穆珍说着,很自然地想起电影《七品芝麻官》中的那位失手杀了主人的管家,于是便说出自家人失手而伤了自家人,然后嫁祸于二蛋的话来。 ;你说的这个,假如公安局再来调查时,可以说清楚,有对方犯罪在先,自然也就愿不得国庆二叔,事情既然这样了,就先再等下,看公安局怎么处理吧! 穆珍还想说什么,但是当听到张老师提到再等下的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你也别过于放在心上,国庆晚上还没有来,你知道他去干啥了吗? ;他下午就走了,走时根本没有告诉我,估计去他二叔家了。 ;糊涂,这事他能管得了,那还要大人做什么? 穆珍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张老师。 ;当天晚上给你们借钱几个人中,有你们认识的吗? ;没有! ;那他们为何跟你们借,而没有去找别人借呢? 张老师的疑问是穆珍没有想过的,对于这几个人拦住胡国庆与自己,只是觉得可能是方便或是好欺负,而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现在张老师提出来,让穆珍觉得也许正如张老师怀疑的,里面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穆珍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 张老师提示道:;你们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穆珍仔细想了想,如果有麻烦事,那就是石元庆夜晚制造的麻烦事,可当时有袁成新的帮忙,似乎已经划上了句号,以石元庆这类人的胆量,估计也不会再兴风作浪,所以有点疑惑地回答:;得罪人……没有得罪什么人? 张老师没有再问什么,穆珍从办公室出来,上课铃声响起来,他立即走回教室,不由自主地朝胡国庆座位上望了一眼,座位上依然空着,没有胡国庆的人影,穆珍立时感到一片茫然,心里不由自主地问道:;难道他去了公安局不成? 第199章 心灵暗示 直到晚自习课结束,穆珍依然没有看到胡国庆的身影,感到怅然若失,很无奈地合上翻开的课本,心里思索着去哪里度过这难熬的夜晚,假如不回胡国庆家里,可以在学校跟同学随意地睡一晚,又担心胡国庆在家等候自己,如果选择回去,又要自行走过那段刚刚给心灵深处留下创伤的路。 正在穆珍犹豫不决时,最先走出教室的同学喊了一嗓子:;下大雪啦! 穆珍首先想到父亲是否到家?快速离开座位,冲到教室外,风裹着雪花,在教室里透出的灯光里狂舞,地上的积雪已经染白了大地,有几个调皮的学生,在风雪中嬉闹着,相互打着雪仗,天地间已没有了上课前的黑暗,地上积雪的反光,天地之间灰蒙蒙的,比先前亮了许多。面对这恶劣的鬼天气,穆珍默默地算着父亲离开学校的时间,就是步行也该到家了,更何况还骑着自行车呢! 穆珍又想到胡国庆,坐在家里的胡国庆何止不会像自己一样,担心自己能不能回去?怎么回去呢?穆珍的心已经飞到胡国庆那里,为了不让他担心自己,穆珍已没有丝毫留下来借宿的心情,毅然决定回家见胡国庆,并将今晚思考的事情向他倾诉,。 转过教室的走廊,北风卷起的雪花吹到眼上,让穆珍感到如同夏天涂抹的清凉油一般,清醒了许多,让他变得更加冷静,走过第一排教室,穆珍注意到,虽然教室前的雪已经堆积得踩出深深的足印,但是由于风大的原因,对没有遮挡物的路面上,却好似另一番景象,根本见不到滞留的雪花。穆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由走变成了小跑,最后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胡国庆家狂奔,倒不是因为害怕走夜路,而是那急切的心情催促着他,两腿间的转换速度如机器运行时的齿轮一样,愈来愈快。 当穆珍气喘吁吁地站在胡国庆家的大门口时,突然一种失落涌上心头,大门紧锁,胡国庆没有在家,穆珍掏出自己那把不常用而时时随身携带的钥匙,快速打开了大门,反手将门从里面插上栓,院里的一切,除落上了厚厚的雪花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唯独不一样的是穆珍凄凉的心情。 地上的雪花很平整,如同被压路机压平的路面一样平坦,在夜色里,好似铺上白色的地毯,借着雪夜映出的亮光,看不到丝毫踩过的痕迹,穆珍小心地靠墙边踩过去,唯恐怕破坏了大自然的精工挥洒,然后径直打开了房门,屋里静悄悄的,虽然平时回家后两人之间话语也不多,但此时却平添了不同寻常的空寂。 穆珍打开灯,到书桌前查找着胡国庆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心里不仅疑惑:;怎么连个留言条都没有留下呢?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回家? 穆珍仔细盘算着,从国庆下午离开学校至今,至少也有六七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就算他跟着去了公安局,现在也该回来了,为何连家都没有回呢?穆珍首先想到去二蛋家去看看,可连二蛋家门都找不到,又如何去呢?在这里住的日子里,除了晚上在这里休息外,其他时间就在学校,再加上穆珍从小就不喜欢走亲串门的个性,连胡国庆家的邻居都不熟悉的他,更不晓得二蛋的家门,假如没有这件事发生,穆珍根本就不认识胡国庆的这位二叔,此时又到哪里去找到二蛋的家呢? 穆珍看着台灯了发了一阵呆,本想坐着等胡国庆回来,但疲劳却不时缠绕着那烦乱了一天的神经,如果在平时,胡国庆坐在灯下夜读,穆珍早早脱衣上床,进入梦乡,也许是生活习惯的原因,穆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到大门口,试图将门栓打开,但又怕这雪夜里有坏人进来或者躲避寒冷的动物闯进来,让自己受惊是小,一旦再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那岂不是雪上加霜。穆珍将放在门栓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重新回到屋里坐在床沿上。 穆珍又等了一会儿,除了屋外呼啸的风声,依然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动静,穆珍真的有点撑不住了,脱鞋上床,和衣而卧,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穆珍步入一个惟余莽莽的世界,很奇特的一个世界,没有树木,没有花草,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穆珍很奇怪,自己怎么在这里?他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上走过,那冰冻的积雪深可没膝,每走一步都有点艰难,突然看到远处一个黑影,那黑影突出在雪地上的部分,显然是一个人在低着头,想来下身是跪在雪地里。这黑影让雪地映得非常突出亮眼,穆珍心里不由得一惊,猛然醒来,穆珍摸了摸额头,有点汗涔涔了! 小时候,穆珍曾听长辈们讲,做梦醒来要一动不动,可以回忆梦到的场景,于是便将摸额头的手放在了额头上,静躺着回味刚才的梦境,这梦境确实有点奇怪,风雪、黑影、跪地,穆珍觉得着实可怜,一个人在雪地里跪着,预示着什么?有什么喻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穆珍相信这个道理,但是这里的所梦,一定隐含着什么?此时的穆珍,静静地想到曾读到的一个人住旅馆所梦之事,据说那是一件真实的故事,一个外出旅行的人在乡下住旅馆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站在旅馆房间的窗口处向下看时,恰好看到一个从窗下走过的马车,那马车上的人向他招手喊道:;快上来,就差你一个了!那人没有答理,很疑惑怎么会碰到这样的陌生人叫自己,当仔细观瞧远去的马车时,突然注意到,那马车原来是灵车,回到城市乘坐电梯时,恰恰发生了一件类似于梦境的事,电梯里已经挤了很多人,站在电梯口正犹豫时,电梯里传来一句:;快上来,就差你一个了!让这个人立即想到旅馆梦境里听到的那句话,便挥手拒绝上电梯,随后的几秒钟电梯里传来的惨叫声,让这人如同一个受惊的羔羊,想到了那梦境,竟然出了一身冷汗,那次因电梯掉落,乘坐电梯的人无一生还,那人靠着这梦境算是捡回一条命。 ;风雪、黑影、跪地。穆珍又细细回味着梦里的场景,好似过电影般,风雪就是现在的风雪,黑影是……? 穆珍猛地一惊,几乎叫出声来:;胡国庆! 第200章 雪地寻人 穆珍一个机灵坐起来,怔了一下,下床蹬上鞋子,拉开屋门,外面比睡前亮了许多,风停了,雪住了,探身走出房门,西面屋顶上的一弯月牙,透出一丝苍凉,穆珍无心欣赏月牙,直接窜到大门口,拉开门栓,正欲抬腿出门,又愣住了:;自己这是去哪里呢? 穆珍站在那里,看了看面前可以没过脚踝的积雪,暗自思忖,仅仅从一个梦里就能猜测到胡国庆去了哪里吗?梦境还是巧合,人世间难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可怎么能证明胡国庆去了哪里?这冰天雪地,胡国庆会去野地里吗?他会去他父亲的坟头跪上一个夜晚吗?种种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了一遍又一遍,一次次又全部推翻。可事实是胡国庆一夜没有回来,假如没有什么事,决不可能一晚上都不回来。 穆珍初来时,胡国庆曾无意中指着几个土堆,提到他家的祖坟,那是位于河堤下沿的一块旱地,那几个土堆被成簇的花生秧包围,并且有一个土堆上还有一个扎着白花的花圈。 ;他会在那里吗?穆珍想到这里心里又自问道。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不管他在不在,都应当到那里去看看? 有了上次夜晚出走的经历,对于穆珍来说,黑夜只是白天的延续,只是没有了太阳公公近身的陪伴,太阳公公离自己远了点,天地依然是天地,天地之间除了空气,其他的一切都是人的思维自带的恐惧。 穆珍悄悄地关上大门,落了锁,拉紧了衣领,沿着胡同向村里的大路走去,整个村庄静得出奇,除了听到自己踩到积雪的;咯吱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即便是平时村里喜欢狂吠的家犬,此时,也不知躲到何处自行取暖,现在都懒得叫上两声了。 穆珍走在村里的东西大街上,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再加上昏暗的月光映衬出的长长黑影,让人不由联想到《聊斋志异》里的鬼故事。穆珍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屑,继续向前走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胡国庆一定在那里,今晚一定要找到他,否则后半夜的冰冷,会将他冻成冰棍! 穆珍走出村子,那弯月好似要与他对话一样,离他感觉又近了许多,寒冷中闪烁的星星,似乎也明白穆珍的用意,一再眨着眼表示着默许:;去吧,去找你亲爱的朋友吧! 转眼穆珍上了河堤,沿着河堤又向南走了百十米,向河堤下面的田野里一眼望去,银白的世界中,哪里有什么黑影?哪里有什么人?穆珍并不恢心,也许还没有走近那几个土堆,也许还需要走得再近些,心里想着,腿也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 近了,应当近了,怎么还没有看到呢?穆珍走走停停,不时地观望着河堤下的白雪,现在只有相信自己是对的,胡国庆除了这里,再也没有理由去别处,因为在一起食宿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形影不离,虽然在家有左邻右舍,可他也从来不去串门,这足能说明,他不会在别人家呆上一夜不回家! 人有了方向,便会坚定地走下去。此时的穆珍就如同一个雪地里孤独的战士,在苦苦寻找着自己的战友,就是一种信念,才有了一种找不到誓不罢休的勇气。 ;风雪、黑影、跪地。这种暗示,如同一种无形的手拉着穆珍前行,指引着穆珍前行的方向。 天空随着那弯月的下沉,变得暗了许多,但有白雪映衬下的星光,依然可以分辨出有别于白雪的黑影。 正当苦苦寻找国庆的穆珍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梦中的黑影,那就是胡国庆,那一定是胡国庆,穆珍急速地奔下河堤,河堤坡度交错的树枝挂住了衣服,他顾不得,河堤坡度上被人挖的树坑将其拌倒,他顾不得,爬起来继续奔跑,此时的穆珍,一往无前,如同饥肠辘辘的猛虎看到可口的猎物,直扑过去。 下到河堤,黑影的轮廓清晰了许多,那是一个人形,那是一个跪着的人形,穆珍高声喊了一声:;国庆,国庆是你吗? 这声音在旷野里回荡,黑影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但是穆珍没有泄气。 当穆珍站在那黑影近前时,眼发直般看着黑影,失望顿时充盈了心胸,这哪里有什么胡国庆,这是一座低矮的石碑,石碑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还顶着一点雪花,这雪花也许是风停后落下的雪花,穆珍真的无助起来,那胡国庆又在哪里呢? 此时的穆珍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胡国庆一定在他父亲的坟前,穆珍定了定神,有石碑便有了坟,随后便在这坟前转了一圈,接着又向另一个高出地面的雪堆转去,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顺势趴在了上面,软软的,穆珍立即用手扒拉了一下,手触及到的是衣服,穆珍一丝不敢怠慢,跪在雪地里,双手如同寻食的鸡爪将面前的雪挠去,露出一个黑色的衣服,这是胡国庆的衣服,穆珍从雪地将其拉了起来,那熟悉的面孔借着这雪地映出的星光映衬得有点苍白。 穆珍将手凑在其鼻孔处,还有轻微的呼吸,接着用手搧了一下胡国庆冻得有点发硬的脸蛋:;国庆,国庆,你醒醒,醒醒,怎么能在这里睡觉?难道疯了不成? 胡国庆没有任何动静,穆珍有点慌,然对于一个坚定的人,慌乱的心稍纵即逝,穆珍知道在这寒冷中,假如是一个单衣薄裳的人,不可能留有活命,好在国庆身上裹着其母亲从东北寄来的皮毛大衣,穆珍将手伸进衣服,身上暖和得很,再往腿上摸去,套的是那件曾向自己推介的东北皮毛裤,据说是其舅为其找人缝制的纯毛皮的皮裤,再往脚上摸去,那是一件皮靴,就这装备,别说是在这样的冬夜,就是在东北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穆珍解开棉袄扣子,将胡国庆的头裹进其怀里,暖和了一会,叫着:;国庆,你快醒来,可别吓我! 也许是穆珍的体温发生了作用,也许胡国庆睡得很沉,而被折腾配了,穆珍裹在怀里的国庆脑袋微微动了下,穆珍立即叫喊着:;国庆,国庆!你醒醒啊! 穆珍怀里的国庆发出了微弱的声响,随后脑袋便有了更大的动静。 接着国庆戴着手套的手动了一下,穆珍见状将袄松了一点,轻声叫着:;国庆,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怀里的国庆答道。 穆珍心里一阵狂喜,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没有事了。 穆珍将国庆的脑袋从怀里托了出来,摸着脸问道:;你怎么这么傻呢? 国庆没有回答,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真的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 ;我以为自己死了,我来前就是准备在这里好好陪我爹一夜的,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国庆缓缓地说道。 ;你真不要命了,咱们回家吧!穆珍说完将国庆从雪地上拉了起来。 ;走,回家!国庆一个趔趄,穆珍急忙扶了上去。 ;慢着点,你哪里不舒服?穆珍的关切地问。 ;没事,扶着我回家!国庆说完,搂着穆珍的肩膀向河堤走去。 第201章 另谋他人 穆珍与胡国庆回到家时,那轮弯月已不见了踪影。 穆珍忙着烧了热水,让胡国庆喝了一碗,问道:;这鬼天气,你怎么能在那里睡觉? ;哎!我心里有点难受,所以没上完课便回家穿戴好,便到我爹坟前,跪着向他倾诉我心中的不快,求得他在天之灵能够给我帮助,人常说灵不灵,在心诚,为了表示我的心诚,真打算在那里守上一夜,未曾想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你心够诚的,这次二叔一定会没有事的! 穆珍的话让胡国庆瞪大眼睛:;难道真有这么灵吗? 穆珍看着胡国庆的神态笑了:;也许吧!今天俺爹来找我,说已经将咱们这里的事给我表叔说了,这事对于二叔来说,只是正当防卫,应当没有什么事,也许我们只是虚惊一场!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后面说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那要等多久? ;这个说不准,不过表叔同意帮忙,估计应当没有多大问题!穆珍为了宽慰胡国庆,明确没有多大问题,却不敢轻易明确具体时间,毕竟这件事情没有人给出明确的时间节点。 ;那就好,我有个疑问!胡国庆突然皱了下眉头问道。 ;你说!穆珍看胡国庆说到;疑问两个字停住了,以为对于自己刚才的说法有疑问。 ;这么晚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听到胡国庆提到的这个问题,穆珍突然也觉得有点离奇。 穆珍便将自己做的梦说了出来,并一再强调说:;我反复琢磨这梦境,风雪、黑影、跪地,这是什么,一定是暗示什么,所以我就联想到你,联想到外面的风雪,特别是跪地,这个姿势,立即让我想到你,想到田野里的雪地,你可能不知道,今天的风雪大得很,你在那里睡觉,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真的不知道,要不是你,我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快别说傻话了,有你爹的在天之灵的保佑,指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还别说,今天对于咱们俩真够神奇的,外面的风雪大得离奇,你竟然能在亲坟前睡得那么香,直到我将你从雪窝里扒出来,你依然没有醒!假如不是我做的那个梦,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你,真的是苍天有眼,你爹显灵了! 胡国庆觉得穆珍说得不无道理,自己能在坟前睡着,连自己也不清楚是如何睡着的,当时穿那么多衣服,只是为了坐在田野里防寒的,没有想到这身行套却帮了大忙,不然早就成了僵尸。 胡国庆没有接话,突然双膝跪倒,口中念念有词道:;谢谢列祖列宗,感谢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二叔不会有什么事,快快从公安局里出来! 穆珍看着他虔诚的神情,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今晚的事对于他们俩来说,就是一个传奇,假如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无论谁对自己说也不会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然而这种巧合真的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且还救了胡国庆回来。 那些小说中的离奇故事,自己读来时,只是觉得作者编出来的,从没有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更不会相信是真的,然今晚的事情,千真万确,难怪世间无奇不有,这是不是恰如人说的;无巧不成书呢? 胡国庆说完那些话,双手合十,眼睛微闭,默默地祷告了一回,然后站起身来,说道:;看来我二叔不会有事,正如你说的,只是个时间问题!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放心地脱衣上床睡觉。 话分两头,正当穆珍与胡国庆风雪夜里演绎着神奇的故事,骑车回到家的老穆,也是没得丝毫轻闲,对于大安莫棱两可的话,放心不下,边走边盘算着心事。 二蛋被公安局带走,现在要将其救出来,不能一头撞到南墙上,而要多寻条路子,多个办法,多一分希望,就是这样,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按大安提到的正当防卫论,也要有充分的理由来证明二蛋的出手确实属于正当防卫才行,只有这样,才能为二蛋开脱罪责。 老穆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至少还真的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可找,帮着问问关于二蛋事情的进展。 老穆一筹莫展,走到村口时,老穆好似豁然开朗,这件事情去找天成商量商量,这一年多,他的变化确实不小,真如同古人云;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一样,如今的天成已不是昔日的天成,不仅是村里的支部书记,还是全县远近闻名的企业家,如此身份,到哪里都已经是个角色,经历的事情一多,路子便宽广了许多,说不定,他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呢! 老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去了天成家里。 对于老穆的到来,天成有点意外,虽然两个人在同一个村,村子不大,串门也算得上正常的事情,可老穆有个不轻易串门的习惯,再说两家离得也相对远些,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事,老穆是断然不登他这;三宝殿的。 迎进屋的老穆,便将白天穆珍告知自己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用征寻的眼光注视着天成。 天成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让我如何做? 天成对于老穆是很了解的,什么事,老穆都会有点子去处理,这事假如老穆一个人能解决,是绝对不会找第二个人的,现在老穆找到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却没有说出要自己能帮着做什么,这不是老穆的做事的风格,所以才问出那句话来。 ;你在镇上派出所有认识的熟人不?如果有的话,帮着问问关于二蛋的事情,倒底是如何处理的,咱也得个准信儿。老穆的话很直白,一点拐弯抹角的话也没有。 ;有倒是有,只是……天成说到半截停住了。 ;只是什么?老穆紧跟着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怕人家愿不愿意帮咱这个忙? ;什么关系? ;关系倒是直接,孩子近门二舅,就在咱这派出所,刚从学校分到咱这派出所有两年,只是明天我问问,看他能不能给咱帮忙?天成对于在派出所的这个小舅子,还是颇有照顾的,毕竟是有亲缘关系,每次到镇上开会,时不时找他一起吃饭,但是每次吃饭,从未让这位小舅子掏过一分钱。 老穆非常相信天成的执行力,没有丝毫怀疑,这件事让天成参与过问,心里又增加了一分踏实。 第202章 其乐融融 春节前的这场大雪,乐坏了农家的孩子们。 一大早,太阳还没有爬上山岗,小王庄村便热闹异常。不要说饲料厂机器的轰鸣声,不要说场院里磨刀霍霍向猪羊的人们传出的欢笑声,更不要说全村老少挥舞着铁锨扫帚的嘻闹声,最激烈的是集中在街道与田野里打雪仗的孩子们。 雪下得足够厚,孩子们踩上去,几乎到了膝盖,对于这样十几年不遇的大雪,在孩子们眼中,那几乎是数不尽的神奇,白雪映衬出的红装,好似一团团活跃的火苗,在雪地里跳跃;着绿装的孩子们,好似一簇簇移动的球状绿植,在田野里不停翻滚;更亮眼的是那些着黑衣的男孩子们,在那;火苗与;绿植间穿梭,构成一幅完整、激荡、欢快、流畅的交响音符。 穆艳还没有扫完雪,穆宝已经与村里的孩子们玩得头顶冒着热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你这是跑哪里去了,刚才咱爹问你呢!穆艳看着刚进门的穆宝问道。 ;问我做什么?我的寒假作业该做的全做完了。穆宝有点疑惑地盯着穆艳说道。 ;好像是找你有事呢? ;那能有啥事?该不会是给我买新衣服么? ;就你这脑袋,净想好事! ;想好事还不行,你看人家王来俊,那新买的棉袄,不仅好看,而且穿着轻便多了! ;人家有钱,咱可不能与人家比,他爹在饲料厂上班,挣的钱多!连日来,村里传得最多的莫过于那饲料厂上班的工资收入,那可是最值得全村人羡慕的收入了。 ;就知道人家收入多,照你那样说,咱家收入少,就不买新衣裳了?穆宝有点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好似生姐姐气似的。 ;别生气了,明天姐姐多织包片赚钱给你买。穆艳看着穆宝不高兴的表情,有点心疼这位小自己三岁的弟弟,尽管只长弟弟三岁,但自己在家里已是个小管家了,家里那点微薄的收入全让她掌管,并且还是家庭收入的主力军,一月下来,仅编织包片的收入就是老穆月工资的一倍还多呢!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穆宝趁穆艳一不注意,上去抱着姐姐的脸,亲了一口。 ;谁让我是你姐呢?你长大了心疼姐姐就好了!穆艳开心地逗着弟弟说道。 ;不疼你疼谁?穆宝围着穆艳转了一个圈,继续说道:;这还用说吗? 站在院里的老穆听到兄妹俩的对话,心里挺不是滋味,是啊!孩子说得没错,自己在学校的微薄收入,连日来除了自己抽烟的钱,连全家的日常开支都不够,就不用说给孩子买件像样的衣服了,可自己离开学校,又于心不忍,教了这么多年学,自己除了在课堂上给学生帮着解决学习上的问题,传授着每年重复的知识,还会些什么呢?经营的事自己不懂,农业生产上的事,还不如一个老农,现在离开学校,可能连一个老农都不如,虽然这个平台让自己手头拮据,但是没有了这个平台,自己真的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老穆想到这里,突然对着院门外叫了一声:;穆宝! ;唉!穆宝边答应着边向院里跑去。 ;去趟你天成叔家,就说吃过早饭让他在家等我! ;就这些?穆宝歪着头盯着老穆的脸有点疑问。 ;见到他这样说就行!老穆点了点头肯定了刚才的说法。 穆宝扭转身向门外跑去,老穆在背后高声喊道:;外面路滑,小心着点! ;知道了!穆宝边跑边答应着。 穆宝简真是天生的外交家,小时候,无论是去哪里,他都愿意跟着,现在只要是跑腿的事,他是最乐意去的,一路上,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兔子。 当穆宝站到天成的家门口时,恰好碰到莲英扫雪出门,穆宝别看不足十岁,嘴巴甜得很:;婶婶,我叔呢? ;这不是穆宝吗?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莲英看到穆宝,显然有点愕然,这么早就跑到家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接着问道:;找你叔有什么事? ;没有大事,我爹让我跟他说,吃过早饭让他在家等我爹,就这么一句话,别的就没有什么事了! 穆宝说完,正欲离开,莲英喊过穆宝:;别急着跑,有些东西捎回去。说完,便放下手中的扫帚,转身向屋里走去。 稍倾,莲英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糕点盒,对穆宝说:;来了,婶婶给你一包吃的。 ;我不要,我不要!穆宝边喊边向后退去。 莲英赶上一步,将手里的点心塞进穆宝的怀里,说道:;还羞了不成,婶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该吃是咋地? 穆宝无法,接住莲英塞给的点心,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当穆宝对老穆说出天成叔没有在家时,老穆心里并没有在意,认为马上过节,是天成最忙的日子,此时打扰他,真的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假如不打扰他,这看守所里岂不是多了一个人过节不是? 老穆看到穆宝手里抱着的点心,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不是你天成婶子给你的? 穆宝点了点头回答道:;可不是我要的,她给我,我还不想要呢!这可是她硬塞给我的。 ;看把你紧张的,要了就要了,说声谢谢你婶子了吗? 穆珍关切的问话,立即让穆宝不再紧张,随口接道:;当然说了,她答应一定将你的话说给天成叔呢! 穆宝心想,自己不要,硬给的,一时性急还真的忘了说声谢,不过在老穆面前,要顺着老穆的话说,这是穆珍小小年纪得出的结论,什么事一定要按老穆的想法说,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穆宝说完,便将点心包小心奕奕地打开,里面的那些常规糕点,有红三刀、羊角蜜、口酥,还有几种叫不上名的糕点,让穆宝看着直咽唾液。 穆宝抓起几个点心向厨房跑去,将那红三刀塞入正在厨房做饭的穆艳口中:;姐,我疼你不? ;真疼!穆艳夸道。 一旁的秀花看着穆宝的举动,笑道:;这么疼你姐,一定是有什么事有求于你姐! 穆宝扮了个鬼脸笑道:;不求她,就是让她解馋!说着将一个羊角蜜放入秀花的口中。 娘仨都笑了起来,这笑声让整个空气都传递着的详和的气氛。 第203章 迎来转机 丢下饭碗的老穆,抬头看了看天空,昨夜的风雪已将空气清洗得一尘不染,白雪反射的太阳光,让人难以睁开眼,老穆皱了皱眉头,这天怎么好意思让天成再到镇上走一趟呢? 老穆在院里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一声不吭地向村里走去。 刚吃过饭的村庄,由于天冷,除了几个调皮的孩子在街上嘻闹,大人们都缩在家里嗑着瓜子看电视呢!几个年龄大些的孩子看老穆过来,热情地与老穆打着招呼:;穆老师好!老穆有点满足地对孩子们笑笑,算是对孩子们最好的回答,对于老穆来说,喜欢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更喜欢现在所从事的教师职业。 刚走近天成的大门口,便听到院里有几个人在议论着什么,老穆站住了脚步,细听了来。 ;今天的雪这么大,正需要组织人清扫街道,可咱这书记却不知去哪里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穆虽然听不出哪位,但老穆觉得这一定是村里爱管闲事的女人。 ;大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我让人去厂里找他,据那里人说没看见,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现在都这时候了,估计也快回来了!老穆听清楚了,这是莲英的声音。 老穆不仅有点儿纳闷,大早上就出去,到现在没有回来,天成是全村里的大忙人,想到这里突然后悔,昨天不该来麻烦他,更何况又碰上这么个鬼天气,站在门口的老穆有点进退两难,现在有村里人说村里的事,天成又不在,自己又何必再进去凑热闹呢? ;哥,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老穆听到喊声,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与自己打招呼的天顺。 ;我来找天成,正好听到院里嚷嚷扫雪的事!老穆一时没有想起来说什么,接着院里人的话说道。 ;我也是为这事来的,昨天这雪那么大,如果不清扫,还不知几天融化完,马上要过节了,为安全起见,也应当清扫一下,方便我们出门赶年集,这不我也是找天成哥说这事呢!天顺说着顺手拉了一下老穆说道:;咱进去说话。 ;刚才听莲英说,天成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呢! 天顺一愣道:;我说怎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原来他忙得没有在家! ;这不,说谁谁到,看天成哥这不来了吗?天顺眼尖,回头恰好看到从街上刚拐过屋角的天成。 老穆也跟着回过头,看到天成大步向他们走来。 显然天成也看到了老穆与天顺,向他们两人挥着手打招呼:;你们俩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还没有吃吧?听到天成的话,天顺接口回应。 ;没有呢,这场雪大得很,尽管昨天刮的风不小,但是雪太大了,必须组织村里的青壮劳力清扫咱村外路上的积雪,不然这节前都难出门了!走到天顺面前的天成吩咐道。 ;我找你也正是为这事来的!天顺回应道。 ;刚才我听到院里有人也正为这事找你呢!老穆好似提醒天成道。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尽快招呼大家,自带工具,每家务必出一个人,现在就去召集吧!天成指着站在身边的天顺安排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各组组长!天顺说完便掉头去找各组组长。 天成看着离去的天顺,对老穆笑了笑说:;老哥,我这会儿去了趟镇上,专门为你昨晚招呼的事情找到我那内弟,你猜怎么着? ;哎哟哟,可见着我们的书记了!尖声尖气的女人声将天成的话打断了。 老穆才注意到,这位妇女不是外人,恰好是老书记的侄媳妇杜志媛。 天成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转瞬间便肖失了,开玩笑道:;看看,每天没到你那里报个道,这就要见怪了! ;看你说的,我怎么能让咱这村里的财神爷到我那里报道,我每天到你这里报道才是,不然怎么能有钱花啊!杜志媛的嘴是有名的得理不饶人。 老穆看天成与杜志媛打趣,也不便答话,只是朝着杜志媛笑了笑。 ;我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想着你得安排人去路上扫雪,不然这大过年的走亲串门还怎么走法?杜志媛缓和了一下口气说。 ;你放心,我刚才已经让天顺通知大家了,你快回家拿工具加入扫雪队伍,中午我管你吃饱!天成最后还没有忘了逗她一句。 ;你准备着,我还真的来吃!杜志媛说着,扭着大屁股走了。 ;看,刚才让她打叉,咱们的正事还没有来得及说。 ;没事,你接着说!老穆顺势回应道。 ;刚才说到哪里了?天成反问道。 ;到镇上找到内弟,说什么了?老穆提醒道。 ;他恰好是这案子的办理人,那天就是他跟着去下李村了解的情况,并且对于这个案子,已经转变了原来他们的断定,其一,对方几个社会小混混早就在派出所挂了名的,现在出大事了,知道求公安,其二他们说是借钱,实际就是变相的抢劫,是他们犯罪在先。 天成说到这里,好似猛然省悟道:;快,进屋里说! 天成进到院里,莲英便埋怨道:;你去哪里也不说声,一早上来了两三拨人找你呢! 说到这里,当莲英看到跟在后面的老穆,突然哑语了,立即与老穆打招呼道:;老穆哥,你还没有吃饭吧,跟俺这家子一起吃吧! 老穆急忙答话:;你太客气了,俺吃过了,快让天成吃饭! ;没事,我这都习惯了!天成笑了笑,接着说道:;还是说咱们的事,你提到的二蛋,我与内弟一说这名字,内弟笑了,直接说他小名是叫二蛋,但是实际名字叫胡伟,据说大家都知道他小名,而将大号给掩盖了,当时是那几个小混混先动的手,据我内弟说,这只能算胡伟正当防卫,只是有点防卫过当了! ;防卫过当,要判刑么?老穆有点揪心的痛。 ;这个还说不准,据说视对方的伤情,假如过些日子好起来,可能没有什么事了!就是没有事,对方也要进监狱了! ;这么严重!老穆听到对方要进监狱,有点儿吃惊。 ;你别忘了,他们这是抢劫,这可是大罪,据我内弟说,这是刑法的十大罪状之一,起点就非常高,最低要判三年,我们这防卫过当,就不一样了,最多一年半载,也可监外执行,假如伤情较轻,也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在派出所里面也不用呆很久了!老穆依然很关切二蛋出来的日子。 ;听内弟说,这事可长可短,最长也就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里,心里很感激天成,对于二蛋的遭遇,老穆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还不会耽误回家过年!老穆好似自语地说道。 ;你放心吧,不会的,内弟听说我与这胡伟有关系,答应可以先让他回家,说不准今天就回家了呢!天成有点得意地说。 老穆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了地。 第204章 积雪清理 离开天成家的老穆,心情特别舒畅,假如不是这冰天雪地,首当其冲就是去学校将这一好消息告知穆珍,转念一想,天成提到今天二蛋可以回家,也就意味着穆珍不用再为二蛋的事担心,想着想着,老穆感到自己的每迈一步就增加一份踏实。 有了这件事情,老穆心中的天成变得高大了许多,昨天答应的事情,就是今天这样少有的恶劣天气,居然能办得这么顺利。人啊!一生中身边有这样一位可信任、可依赖的朋友实属不易,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公而忘私的优秀干部,我穆可贵真是前生修来的福! 人在高兴的时候,自然也就精神倍爽。与来时的境况大不相同的是,那些嘻闹的孩子们被村里组织的扫雪大军所取代,大家看到老穆过来,一边与之打着招呼,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木锨等清理积雪的工具,村中街道路两边,堆起的雪堆排成一列,好似平地中突兀的银山岗,那些刚才嘻闹的孩子们,正在围绕着几个雪堆,按照自己的想像,雕刻着形态各异的雪人。 老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急着回家自取工具,加入这热火朝天的扫雪大军,为喜迎春节打通走亲串朋的路。 吃过饭的天成,没有急着去看扫雪的场景,他坐在饭桌前,盘算着心事:;这场暴雪,封路几天还说不准,可是节日不等人,节前的屠宰一天也等不得,明天就是小年,现在这雪为道路运输出了难题?天成想到这里,顺着早上莲英与老赵清扫出来的路,自行踱到饲料厂,心中暗自庆幸将各养猪场用的饲料均已经发货到节后的用量,也正因如此,天顺才有时间帮着自己打理村里的事情,否则这带领扫雪的任务最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天成边思索边向前走,当看到忙着喂猪的老赵时,天成向老赵打招呼:;老赵哥,咱这里还有多少头可以屠宰的猪? 低头喂猪的老赵听到有人叫他,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天成答道:;上次拉走了十头,现在圈里还有五十三头。 ;五十三头,比去年养的多了好几倍,去年的时候才十多头,现在看今年我们供应市场的育肥猪很充足。天成似乎自言自语。 老赵没有听清楚天成说什么,胡乱地回应道:;现在的猪价不如进腊月前的价格高,并且降的还不少,再这样下去,都降到我们的本钱了! ;本钱?天成重复了一遍,他十分清楚,现在的猪肉价格是受市场调控的,供大于求,便是降价的原因,这便是市场的自然法则,连日来的降价,天成好像还吃得住,假如再降,跌到成本以下,今年养猪不仅赚不到钱,还会亏不少,假如养得多,会赔得血本无归。 天成想到这里,突然对老赵说道:;下次再来拉咱们的猪时,能多卖就多卖些,最好一次性全部出手才好,不然喂久了,对我们很不划算。 老赵答应道:;如果老徐能一次性全拉走最好,要不咱们自己屠宰上几头,供咱村里过年用也行啊! 老赵的提议让天成受到启发,没有说话便回了村。 转过胡同口的屋角,天成上了村内的大街,才注意到,在村东大路上扫雪的队伍庞大得很,比原来他提议的出工人数明显多出了许多,穿绿戴红,五颜六色,三人一团,五人一簇,绵延一里多路。 天成顺着清扫的大路走过去,待靠近前,立时被眼前的劳动场景所感染,那些有着中华民族脊梁之称的青年劳动力自不必说,除了他们,还夹杂着不少头发斑白的老者,不时蹦来蹦去乳臭未干的孩童,除了工具与地面的摩擦声,就是相互之间的交流欢呼声,真是声声入耳,热闹非凡。 不知是谁的带动,开口唱道:;团结就是力量,一二唱! 紧跟着起头的歌词,不少人跟着唱了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这歌声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激荡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空,伴随着人们扫雪的热情在空中回荡。 天成注视着这活跃的扫雪场面,听着这群情激昂的革命歌曲,心潮澎湃:;小王庄,这个历经祖上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名不见经传,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有着勤劳、纯朴的优良传统,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血脉,无论是如何艰苦的条件,无论是面对何等的困难,都能脚踏实地,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地面对,就如同这场大雪,经天顺一呼百应,大家不论老幼,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小王庄,有着这么优秀的村民,有着这样紧密的团结,还能有什么困难不能战胜的呢? 在天成眼中,好似看到一个崭新的小王庄,看到小王庄不可估量的未来。 正当天成沉思之际,有眼尖的看到走过来的天成,开玩笑道:;大叔,今年咱们猪场还分红不? ;分,先分二斤肉过年用,再分点利让大家过个福裕年!天成笑着说道。 ;那俺等着分肉,就不到集上买了!一位穿红袄的小媳妇说道。 ;扫完雪,咱就准备屠宰,到时候,大家还按在队里时一样,抓阄决定,大家看可以不?走到人群中的天成高声说道。 ;可以!离天成近的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我们快点干,干完组织人到南场里准备准备,让咱们都吃上我们自己饲料喂养育肥猪的猪肉,一饱口福!天成说完,从身边一个十岁的孩子手里接过木锨,参与到大家扫雪的队伍。 第205章 再传喜报 小王庄的扫雪大军激情飞扬,一路清扫,将一条出入小王庄的大道清扫得干干净净,向东直接连接到村东的乡镇公路,向西直通到邻村李集的村头。 回到家的天成,还未来得及洗把脸上汗渍,天顺便走进了大门。 ;天成哥,我们村通往外面的路虽然清扫完了,但外面的路没有清扫,我们的饲料依然运不出去啊!天顺有点着急地说。 ;那些与我们有订单的养猪场不是都已拉走节后的用量了吗? ;可是还有搞饲养的散户,再加上两家代理,如果要货,我们也没有办法运出去啊! ;你去路大力商量商量,看他敢不敢送? 天成的意见倒是提醒了天顺,王大力毕竟是开拖拉机的老手,也许他会有办法的。 ;我现在就去找他。天顺说完正欲离开。 ;别忙着走,我还有事与你说。 ;你说,哥。天顺站住了。 ;现在临近春节了,正好这场雪,你也该清核一下饲料厂的账,看赢利了多少,除留些下步运营的准备金外,剩余的给村民分下去,也给全村人打打气,鼓鼓劲,下年的生产会更加顺利。 ;你说的我马上去办! ;不只这些,我的种猪场也该核算一下,看看利润多少,然后也该给大家分红了,不过到年底了,除了分些现金,再就是给各位入股的村民分些猪肉,分得不够吃的也可以买些。 天顺对于天成的想法,自己早就想到了,只是觉得离过节还有一周的时间,提出来觉得还有些过早,现在听天成提到两个厂的分红,自然心里高兴,作为饲料厂的负责人再加上村会计的身份,也觉得增色不少。 ;好,你想得真是周到!天顺夸了一句天成。 ;别戴高帽,这也不是戴高帽的时候,只有村民满意,才是我们最大的成功! ;是,是!天顺连说了两个是,心里对天成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面前的大哥,真的做到了服务为民。 ;这两件事我打算开个党员会,作为预备党员,你也列席参加,做好工作笔记,到时候便于回头查看我们的工作进度。天成略微沉吟了片刻说道。 ;那好,会什么时候开?天顺当即问道。 ;越快越好,现在几点了?天成抬头看了看太阳问道。 天顺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回应道:;十点十分。 ;你现在就去通知,二十分钟后,所有党员村支部集合开会!天成话语中很坚定。 没等天顺回答,天成接着说:;你还有什么意见? ;绝对服从你的意见!天顺顺水推舟说道。 ;你要准备一下,到时候要你汇报一下饲料厂这段时间的工作,简明扼要就好! ;这没有问题!天顺答应得很干脆,好似早就胸有成竹似的。 ;那你去下通知吧! ;我去了!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 天成看着天顺离去的背影,思索着会上要讲的话。 这一年来,自己奔忙于村庄与城镇之间,多少个不眠之夜,早已忆记不上,但起早贪黑的每日行程,从摩托车的公里表就可以读出,近两万公里,第一公里都是自己跑出来的;这一年来,前期当调研员,中期当设计员,后期当营销员,全县所有村镇转遍了不说,就是周边县村也到了不少;那些好心的大叔、大婶,捧上一碗温热的茶水,让他感动过,那些急需帮助的养殖户眼神让他失眠过,至于碰壁的时候的泪水,让他无奈过。此时,都已经化作一缕轻烟,不见了踪影。 天成走进屋里,拿出日记本,简要地写了个提纲,合上后顺手夹进自己的胳肘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习惯,无论开什么会,无论约什么样的朋友见面,他从来不让别人等他,只能是自己早到等待对方。 这次依然不会例外,天成到村委会时,其他参会的人员还没有到,从腰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坐在了他常坐的位置,默默地等待大家的到来。 毕竟村子不算大,再说大家都刚刚打扫完雪回到家,天顺知道这会议对于全村人的重要性,更知道今天会后的事情还多得很,单就杀猪分肉与分红两件事,就要忙上几天的时间,估计忙完这些事,也就到了大年三十了。所以天顺出了天成家的大门,便从家里骑上自行车全村转了一圈。 当天成刚坐下来,其他参会的人员也陆续来到了。最后一个来的是老书记穆相书,虽然退下来的时间不长,由于这期间在家深入浅出,显得苍老了许多。 ;老书记坐这里!天成拍着身边的一个空座招呼道。 穆相书笑了笑,转过了几个座,按照天成的招呼坐了下来,他知道天成上任以来,带领全村村民做的事情很得人心,这么多年来,依他对天成的了解,这个后生天生胸怀就大,当村会计期间,账目清楚,从不沾村里的丝毫便宜,就从这一点上看,就认定天成是干大事的人,特别是看到天成猪场给大家带来的红利时,让穆相书对于天成更是另眼相看,自己虽然村里装着全村的百姓,但是没有带领大家致富,也并不是没有想法与思路,只是自己的胆子并没有天成大,也并没有天成做事能够雷厉风行,母亲弥留之际的话如在耳畔,知子莫如母,她临走心疼自己的儿子,现在看,天成确实是个好带头人,他让出来这个位子,是对的,并且早一天让出来,早一天让村里的人跟着这位年轻人走上致富路。 穆相书刚坐下来,天成就开始了他的话题。 ;今天的会很短,但是很重要,我们就讲三个话题…… 天成的词句虽然简短,却让大家听着精神振奋。 按照天成的安排,天顺对于饲料厂这段时间的运营作了简要的总结发言,发言虽没有提纲,却也显示出天顺这些天来的认真负责程度,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点也不比一个经过培养出来的企业领导差。 最后天成对大家提出成立审核小组,对饲料厂的账务尽快进行核查,核查完然后按照相应比例进行分红,让大家获得村办企业带来的红利。 会很简短,不到十一点,便开完了,参会人员都眉开眼笑地离开了村委会,随后村里分红的事便传遍了全村,真是应了一句话——好事不隔夜,迅速传千里。 第206章 贫富分化 天成开完会并没有立即离去,陪着他的还有穆相书与天顺。 ;老书记,虽然我接过来了一段时间,但是总会有些力不从心,假如有我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您当面指出来,也便于及时纠正,您也知道,原来我只是您的一个执行者,现在让我自己当家,还真的有点不适应,特别是村里的事务,请您多关注!天成这番话是真诚的,绝没有任何虚情假意,这段时间,一直带领大家忙于发展村中经济,对于村里的其他事务,关注得少了些,很多事情,交给了天顺去处理,这种信任,不是缘于亲情,而是对于天顺的聪明能干一直是值得肯定的。 ;其实这段时间我只呆在家里,对于外面的事情很少过问,但是也多少传了不少话出来,说是这样下去,腰包是鼓了,可是差距也拉得越来越大了,有钱的将更有钱,没有钱的岂不是越发变穷了,我看这话说得有道理,咱就说村北住的王思恩老汉,他在我们村王家辈份最长,你不是还应叫他老爷爷吗?这么几年来,由于他儿子小时候大脑炎落得有点痴呆,加上他自己年龄大,已明显丧失了劳动能力,这两年,村里的人变得富起来,可他家却依然还在贫困线上徘徊。穆相书说完盯着天成。 天成这些天来,确实没有想这么多,经穆相书这么一提醒,立即想到这位在村里王姓中的长辈,小时候就听长辈们提到过王思恩,据说解放前曾是大户人家,还有些文化,但是当时有钱人自然也就事情多,他爹那辈爱上了抽大烟,喜好上了赌博,就这样,家财万贯也便打了水漂,不仅变卖了田财,变得一贫如洗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的烂账,也是这老爷子想不开,自己一狠心上了吊,撒手人寰,落得王思恩孤儿寡母,吃了上顿没下顿,若不是因解放变了天,他家恐怕早就饿死了,解放后三十几岁好不容易讨了老婆,第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很是喜人,谁曾想一场脑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雪上加霜,便成了村里最穷的贫困户。 ;对这样的人家,我们该如何帮助他呢?天成当即提出疑问来。 ;在生产队时,安排他一些轻的活,所以到现在农活他真的是干不了,你也听说了,去年插秧时,人家一天插一亩,他老人家倒好,一天没有插上一分地,当然村里有好心的可以帮他,至于帮他管理秧田也未尝不可,可是总不能仅依托村里人照顾,特别是这二年,村里的经济发展好了,大家各想各的事,早就忘了他的境况了! 穆相书说的这一通话,天成立即感到对于这么一家人表示同情,可是如何才能让王思恩跟着大家富起来立即摆在了天成的面前。 ;这样,让天顺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具体落实如何处理好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天成一时没有想好办法,就想着先了解一下情况,摸清楚再说。 穆相书对着天成笑了笑,说道:;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的穆相书没有再言语,站起身来,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别的事,我就不搅和了,你们聊正事吧,我先回去了! 穆相书说完,出了村委会,便回了家。 第207章 助力发展 穆相书走后,天成对天顺说道:;有些事情,我不一定想得周到,需要你来提醒我,就如同刚才老书记提到的王思恩的情况,看看村里还有几家,我们一并提出解决方案,不能让任何一家人落在后面,节后,你可以让王思恩到饲料厂去打扫卫生,以解决他家现有的困境。 天顺没有立即回应,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今年的情况还是不错的,只是现在生猪市场有点不稳定,我想下一步生产不一定再有现在这么紧张,所以我怕人员多了,效益降下来。 ;这个担心多余,我们建厂目的是什么?目的是带领全村人致富,不是仅为了钱而来,假如一个家庭在我们村守穷,将来我们的目的就没有达到,你说是不是?天成对于全村的人都一视同仁,没有了小王庄村,哪里有他王天成,没有小王庄百姓的支持,小王庄村就无法谈发展,天成始终将全村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才有了上面的说词。 ;好,你放心哥,我一切听你的!天顺对天成的提议表示出极度的赞成。 ;那我们对于节前的事,从下午开始组织行动,刚才会上说的,你尽快落实,这几天我还打算再去县城串门,有什么重要的事,及时向我汇报就行! ;没问题!天顺知道天成是大忙人,自然不会为这位做村支书的哥哥拖后腿。 ;那好,你就尽快组织准备吧!天成说完,便拿起面前的笔记本,走出村委会。 天顺看着天成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天成高大了许多。 离开村委会的天成,未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向自家院里探望,天成紧走了几步,走到那身影背后打了个招呼:;请问你找谁? 那身影一转身,天成有点愕然道:;这一年未见,怎么这冰天雪地又找上门来了? ;看你说的,你还能认出我来,说明大兄弟还没有忘了我! ;你这一年在哪里高就呢?整整一年也见你过来。天成说笑道。 ;哎!说句真心话,去年托你的福,我赚了点钱,便去了省城,在那里做些小买卖,赚个吃喝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不,因为家里有事,回来一趟,本来想着尽快回去的,结果这雪挡住了去路,今天特地来看看你! ;就你这头脑,十里八乡哪个还能比得上你卜三爷? ;见笑了,去年在你这里杀猪跟着你赚了点小钱,也算是故地重游,听说你干了村里的支书,还建起了村里的饲料厂,俺们比起你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卜三被天成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咱们只顾说话了,快进屋里喝杯水叙话!天成客气地让卜三进屋。 卜三跟着进了屋,莲英忙着为卜三倒水,卜三对莲英说道:;俺今天来得急,也没有给弟妹捎什么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看你说的,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呢?莲英忙回应道。 ;你就别逗她开心了,说咱们的正事,你这活诸葛,来我这里,指定有什么想法,说吧! ;啥事都瞒不过你的眼,俺今天来,还真的有事情与你商量,那就是你这饲料厂,俺也想入个股,同时在省城设个销售处,你看如何? ;这想法不错,你打算入多少? ;三千五千也不算个数,你看这些如何?卜三说着右手伸出一个食指来晃了晃。 ;你想入一万? 卜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开办销售处的钱不用你管,我自个筹备! 天成没有立即答应,毕竟是在外混江湖的人,说的这话靠不靠谱,真不好说,并且就咱这饲料当下还没有什么名气,只是个简单的包装,他看上我们这里什么呢? 想到这里,天成问道:;去年你看上我屠宰猪,今年你又看上我们的饲料厂,看来我们还真的是缘啊!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我更看重的是你的为人,从去年我们的合作,我就对你有十二分的信任,自然对于你做的事就感兴趣,并且也认定你会将事情做得更好,所以听村里人提到你们村的事,就想到一定与你有关,还真的没有让我猜错,来你家前,我去了趟你的种猪场,了解到些关于饲料厂的事,特别对你的产业有兴趣,所以才来找你! ;其实饲料厂不是我个人的,而是村办企业,你入股,我欢迎,你销售,我更欢迎,这事我们有厂长,就是村里的天顺兄弟,咱们与他商量一下,你看行不?天成不愿拒绝来投资的人,只是当下加入进来,还要看下天顺的想法。 ;好的,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卜三有点高兴。 ;小健,你去叫一下你天顺叔,让他到咱家来一趟。天成对着屋外正在玩雪蛋的儿子喊道。 小健随着答应着,便跑出了家门。 天顺的到来,自然免不了与卜三的一番客套,随后天成便将卜三的来意对天顺简要地介绍了一下。 ;这事只要你没有意见,我更没有意见,我上午还担心的事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眉目,这当然是好事,下步我们需要重新规划,有了卜哥的协助,我们的饲料厂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天顺的表态,自然给卜三扣了个高帽,让卜三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你可真会说话,我们的合作,就如同去年的屠宰一样,说白了,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卜三的话说得很认真,从他的话音里体现出合作的诚意。 ;你的销售处,什么时候开始?天顺试探着问道。 ;只要我入股了,节后就开始!卜三心里早就有了打算,最近省城建了一个农产品经营的市场,无事时,随便转了一趟,发现条件非常优厚,于是便有了这种想法,这次回到向村里人打听小王庄的事,没有想到天成的发展让他感到意外,于是便亲自来看看,然后琢磨如何合作,更让他意外的是,天成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那行,欢迎你入股,只是进货,不能赊帐的!天顺提醒道。 ;这个,我还要细算一下,然后再定!卜三对于天顺的提法有点犹豫,进货的资金需要多少,卜三心里没有定数。 ;一车算下来,两三万块钱,对您也不算个钱!天顺对于卜三的大气,觉得这一年赚了不少钱,才说得这么轻松。 ;要不,可以赊一半,付一半,如何?卜三有点迟疑,试探着说。 一旁只是关注地听着他俩对话的天成,此时点了下头说:;可以,就按你说的付款! 天顺有点吃惊,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轻易答应赊帐呢?再说从开业以来,还没有赊过账呢? 没等天顺说话,卜三便直爽地说:;好,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办,然后节后我就开业。 卜三说完站起身,欲往外走,天顺跟着站了起来:;都这个点了,吃完饭再走! ;不麻烦了,我还要回去与家人说一下呢!卜三说着便向天成与天顺恭了下手,便走出了屋门。 ;还真留不住你,那就不送了!天成不是不想留,只是下午的事情还很多,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喝闲酒,所以也便借故送走了卜三。 卜三前脚走后,天成对天顺说:;我看咱们的饲料厂该有更大的规划了! 第208章 意欲扩张 天成对于卜三的前来,还是很赞成的,卜三是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走南闯北多年,就是坐井观天的文化人也比不上他的水平高,正如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一样,这卜三本来脑子就够活络,瞅准的生意就如同上勾的鱼一样,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至于他看上了饲料厂什么,还真的说不清,不过就当前运营的这段时间,饲料厂带来的收益还是相当可观的。 吃过午饭后的天成,并没有去晒场里看屠宰情况,也没有去天顺那里瞧饲料厂的收入情况,自卜三走了后,他心里就开始了大的规划,至于这规划,虽然还不明晰,但是已经在自己的心头暗潮涌动般,不时跳跃于脑海中。 天成想着想着,觉得这事还要与天顺商量一下,不由自主地走出家门,直接去了村委会,果不如其所料,天顺正与村里找的两个人核实着帐务,看到天成进来,天顺忙着打招呼道:;你来得可真够巧的,我们刚核完,正说着去给你汇报呢! ;这里就你们三个人忙啊?天成觉得好像缺少个人似的,关切地问道。 ;是啊!我将村里找来的人分成了两班,一班在这里与我一起查帐,另一班去晒场屠宰,估计现在应当放倒一头了。 ;你办事,我放心,我只是觉得今天对账你怎么没有叫我那同学参与呢?他对帐可是清楚得很。天成想着现在是假期,让老穆帮着核对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也想着他呢,怕耽误了他的事! ;借口!还能耽误他什么事呢? 天顺看天成有点生气,不再辩白什么,接着递给天成一张算好帐的纸,天成看了看,慢慢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段时间的经营还是比较满意的,按咱们这收益,估计明年扩大经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扩大经营,难道你认为下年还会这么好吗?天顺的问话令天成感到吃惊。 ;你还认为这是难事吗? ;难倒是不难,有卜三的入股,再加上我们现在留下的备用金,再投资个同样大小的饲料厂也是不成题的,只是我现在担心生猪的价格低的问题,这样下去,饲养的使用数量上就会大打折扣,生猪价格一旦降下来,有些养殖户就不敢再养了,那样的话,咱这饲料生产出来,卖给谁呢?天顺根据自己掌握的市场情况分析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永远记住,两军交战勇者胜,你没有大投入,何来大产生,所以做这点小生意,也要服从于企业都遵守的生产经营法则,再说了,咱们开局很好,现在再有这卜三助力,至于你提到的产品销售问题,可以直销全省,还怕销不出去不成?天成的话好似掷地有声,深深地震憾着面前的三个人。 天成稍作停顿,看三个人没有回应,继续说道:;只要人心齐,就可泰山移。这道理我们都明白,只是我们现在的产业还有待于开通更加广阔的销售舞台,不可能一触而就,但也绝不可以悲观失望。 ;那是,那是!坐在那里正在对帐的两个人也翘起大拇指,认可天成的说法。 ;你这样说,我信心就更足了,也不惧怕生猪价格下调带来的影响!天顺附和道。 ;这才是我的好帮手,你们核对完,清算所欠帐目,按比例留出下步生产所用的准备金,然后算出参股的红利,明天开始分发到村民手里,咱们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有您这句话,村民的好日子真的有盼头了!天顺相信天成的话是真的,从这次算出来的分配数额看,分红数额不低于各自入股的份额,到时候,村里人怎么会不高兴呢? ;你们先算着,我去看下屠宰的情况!天成说完倒背着手,径直向南晒场走去。 第209章 普惠村民 天成走了没多远,突然想到入股的村民分到红利,自然高兴,而对于那些没有入股的村民,岂不是冷了场,寒了心,这样下去,难免会出现穷者愈穷,富者愈富的局面,那些没有入股的村民便会生出一些怨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 天成心里提出了问题,自然也要寻出个答案,不然这问题就会成为村里的大问题,到那时便会真的成了难题。 自己的种猪场入股分红自不必说,但是饲料厂是村里的饲料厂,这是他拍着胸脯说的,现在饲料厂赚的钱也便成了村里的钱,假如都按股分红了,那与自己的种猪场也就没有什么区别,天成想到这里,扭转身又回到村委会。 ;这么快就回来了?哥。天顺看正欲进屋的天成招呼道。 ;刚才路上想到个问题,回来与你商量一下,正好还有你们两个,咱就说说这个事!天成边说边看了看参与对帐的两个人。 天顺不知天成想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你看咱这饲料厂是村办饲料厂,对不? ;对啊!天顺稍皱了下眉头,有点疑惑地看着天成回答。 ;既然是村里的饲料厂,那有了利益就应当是全村人的! 天成的这句话,立时引发了三个人的疑问。 ;你是不是不想让入股的分红了?天顺有点急促地说。 ;红还是要分的,只是既然是村里的饲料厂,那就要让村民分到红,至少留下一部分,让村民按人头分到利才行,只有这样,才能让全体村民分享到村办企业的优势,也解决了那些没有入股村民的收益问题,你们说呢? 天成的反问立即让三人愣住了,这句话让三个人刚才算的全都推翻了,扣除多少用于村民分享利益才合适呢?立即摆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天顺立即想上午天成让他去关照的王思恩来,接口说道:;这倒是有必要,不然像王思恩这样的家庭是分文得不到的,而且好像村里人再富,也没有他的事一样! ;对,这个事情不解决好,像他这样的就难以分享到我们努力的果实! ;这个数额说难也难,难在参股的村民是否同意,说容易就容易,在饲料厂设立时,你不是让出一部分投资,算借给村里的出资额吗?就将您当时借给村里的部分,扣出来归还给你,然后按照这个入股金额算分红,然后当成全村人应得的利益,不就行了!天顺说得很清楚,跟着对帐的人也听明白了,顺势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没有想起来这个问题呢?就按你说的这个办法,将村里的出资应得数额算作村里出的分红,然后从我的那部分出资中再划出来一部分,算作借给村里没有入股的村民,现在一并扣出来应得分红分给他们,特别是王思恩这样的贫困户,咱们过个丰衣足食的春节,也不能让他在那里寒心。天成说到这里又停住了,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你打算划出来多少?天顺问道。 ;还有几家没有入的? ;算上王思恩,也就三户人家,这是按另立灶台算的。 ;另两家什么情况?都是新分出的灶台吗? ;对,都是这个月从父母那里新分的灶台。 ;新分的灶台咱就不算了,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那就从我那里拿出二百元的本金,红利分到王思恩手里,如何? ;这,这,这不太合适吧!再说,你也没给嫂子商量,到时候你不担心后院起火啊?天顺觉得天成这么做有点太对不住自己了,再说解决王思恩家庭贫困是村里的事情,也不是王天成一个人的事情。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嫂子的工作我来做,你就这么分,如果村里人有异议,也便于解释。天成的话让三个人不再言语。 天顺对于天成的大度,有点难以理解,本来对于王思恩,他已经想好以村里的名义,送些慰问金给予照顾,但此时天成提出来这么做也许自有他的道理,天顺觉得有天成的分红,对于节前准备到王思恩家的慰问也就多此一举了。 天成说完,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次天成没有再去南晒场看屠宰现场,而是径直去了位于村北坑崖的王思恩家。 尽管天寒地冻人无事,但是路上人很少,这时刻大都聚在家里玩些扑克牌类的游戏,或者坐在被窝里看电视剧,一路走来,天成没有碰到什么人,只偶尔碰到几个在胡同口玩耍的孩子。 转过几排房的天成,远远看到座落在村后的两间老土屋,这是村里最简陋的土屋了,那土墙在太阳的照射下愈发显得苍白,与其他红砖红瓦的房屋极不相配,屋旁一搂粗的大枣树透出居家变迁的沧桑。据老年人回忆,就在这土屋旁,曾是王思恩祖上的豪门宅院,这棵大枣树原来就位于这院落里的深井旁,但因欠赌债还不上,一夜之间,被人将豪宅拆了大半,从此便在村里消失了,至于这事情真假,已经无从考究,但是人们却清楚地看到有文化的王思恩落得至三十多岁才讨到老婆的事实。 老土屋四周连低矮的墙头也没有,又走了几步,天成便看到土屋的门虚掩着,天成猜得出来,屋里一定有人。 天成走到门前,轻咳了两声,门;吱一声拉开了,探出一个老年人,头发几乎全白,眉头虽有些皱纹,却并不显得苍老,这便是王思恩,看着面前的老人,天成立即想到经这老人的容貌,当年也许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然谁能料到时过境迁,竟然落迫到如此地步? ;老爷爷,我是天成,特地来看您老!天成怕这老人认不出自己,先自我介绍道。 ;认得你,快进来!王思恩一边说,一边将门全部拉开,示意天成进了屋。 屋内有点暗,进门的空地上燃烧的劈材发出的烟有点呛,天成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天成注意到,两间屋用一个破旧得结满了尘网的高梁箔隔开来,靠墙一边留了进里间的门,借门向里间看去,里间比起外间显得更暗,只看到对着门的一张简易床,床上的铺盖在昏暗中看不清楚。 ;就你一个人在家啊?天成问道。 ;他娘俩吃完饭拾柴禾去了!王思恩答道。 ;今年的年货准备了吗?天成关心地问道。 ;能吃饱就不错了,没有啥可准备呢?王思恩有点愧疚地回答。 ;听说您老年轻时读过书?天成想让老人谈点高兴的话题,故意道出老人当年的辉煌。 ;读过几年私塾,还在我们学堂念过书,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老人有点感叹。 ;我今天来看看您,想给您说,村里不会忘了您,这不,我给您送点过节的钱,虽然不多,您可以买点过节的衣食!说着将两张百元钞票递到王思恩手上。 ;这钱我怎么能收呢?再说我还能填饱肚子,怎么能收你的钱呢?你能来看看我就很知足了!王思恩说着将天成递钱的手推了回来。 ;这是村里对您的关心,您收好,我当村支书,不会忘了村里的每户人家,只要我能吃好饭,也一定让村里的人都能吃好饭,假如您愿意,节后村里可以安排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将来也能为您家中增加些收入不是?天成言语非常诚恳。 ;那好,谢谢你!王思恩将钱接在手里,眼里禽满了泪花。 ;您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就行,我一定想办法帮您解决!天成提醒道。 ;太谢谢你了!王思恩说着两手紧紧握住天成的手。 ;我还有其它事,先走了,有时间我再来看您!王思恩听到天成说走,松开了抓住天成的手,送到门外站定。 看着天成离去的背影,王思恩嘴里念念有词:;好人哪!真是位菩萨心肠的人! 第210章 克己奉公 从王思恩家出来的天成,思想的闸门再一次打开,见到王思恩的那一刻,让他明白了人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真正内涵,幼年时的王思恩一定是村里的宠儿,吃喝不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然时下的王思恩却只为了温饱而活着,说到底只是在打发为时不多的日子。人生在世,为己者数不胜数,但是无论生前何等荣耀,无论创下了多少家业,到后世都落得个人去楼空,劳雁纷飞,一心为公者,具有荣耀的同时,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难以让人忘怀。自己何去何从,为己谋私利,还是为人谋福利,这是做人之根本啊!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当村会计那天起,就想着为全村的老百姓服好务,从未算计过村里的一分一厘,这些年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做了村里的当家人那一刻起,更是不敢懈怠,唯恐自己的一点失误,而损害了村民的利益。 自联产承包制以来,村里的事情变得相对松散起来,在生产队时督促的铃声再也听不到了,队长们的吆喝声已经销声匿迹,除了每年两季的公粮征收,再就是做好村里的计划生育等工作,各家各户的事好似没有需要他这个当家人处理的啦!大家平平安安过着自家小日子,好似没有太多的交集,闲暇时节除了在家做做家务,便是窝在家里看看电视打发时日,真的是其乐融融,甜蜜和睦赛神仙。 然这样的日子对于天成来说,并不满足,在他的心中,就是要带领大家走一条前所未有的共同致富的阳光大道。通过尝试做种猪场,让这位中年汉子品尝了甜头,受县里那些老师的影响,他从养猪的相关产业中又寻到新的商机,带着大家做了当下的饲料厂,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饲料厂带来的利润已经翻了接近两倍,这样的效益对于他这位当家人来讲,真如虎添翼般,让他看到了前面的希望,对于自己带领大家致富的信心更足、更强。 正当天成越想越觉得前进的方向更加明确,自己肩上担子也是愈来愈重之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叫他:;天成哥,俺想与你商量点事! 天成回头一看:;原来是连营兄弟,你有什么事? ;俺也想养几头猪,想跟您商量,看中不中? ;你想养猪,当然可以,只是现在猪价一直在往下跌,现在养不是时候啊! ;那俺听你的,只要你认为可以养时,俺再养也不迟,只是想着你到时可别忘了提醒我,您看行不行?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你要是养得多,还要专门盖个养猪场,你打算养多少? ;这个俺听你的,只要俺能承受得起就行。 ;那好,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天成心里明白,正如天顺说的,假如生猪价格跌到饲养成本时,猪变得一文不值不说,谁养谁赔钱,如照天顺的说法,现在放养不如再等上一段时间。所以没有把握的事情,天成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那样对于村民的风险大太了,尽管大家较前些年富裕了,但是那点钱经不起赔,真的是赚起赔不起啊! 第211章 共同致富 天成来到南晒场,看到几个人正在那里干得热火朝天,等待分肉的村民围着肉案站了一圈,对于天成的到来,没有人觉察到,大家正伸长脖子,看着村里屠宰的年轻人舞动大刀在那里分割着猪肉。 天成站在外围边看边琢磨,虽然时下已经不再是前些年,缺肉少食的生活,但却没有改变人们对于丰盛食物渴求的本能,今天的肉食是不收钱的,而是按照入股的多少,按比例分割的,即便是这样,大家依然怀着不同的心情在等待,在祈盼能分到理想的部位,这便是人的本能。 正当天成若有所思之时,从饲料厂走出来的天顺看到站在一旁的天成,走上前去:;哥,我已经按入股的比例列好分肉的清单,你看一下吗? ;不用看了,尽量达到村里人满意就行!根据往年在生产队时分肉的经验,当年是缺肉少油的时代,为了能拿到在家里炼些食用油的肉,大家最想要的便是这肚子上附带板油的部位,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据各自的喜好,早已大不相同了,这也便有了天成提出的让村民满意的想法。 ;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先按抓阄的序号进行分配,如果有不满意的,可根据需要调换,按照群众优先,党员在后,党员干部排最后的原则进行! ;这方法精明得很,看来主意是不用学的,动动脑子,什么好主意都能在你这里冒出来!天成看着天顺夸赞道。 ;这还不是跟着你学的吗? ;我啥时候教给你这些招了? 兄弟二人在这里小声说笑声,早被那些围观人群的叽叽喳喳声及舞刀者的吆喝声所掩盖。 ;不说笑了,说点正事!天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怎么还用得着这么严肃? ;分肉前,请留一块带板油的肉! ;留多少? ;十斤左右吧! ;做什么用啊? ;你与村委的穆家兴给王思恩送去,就说村里给他的节日慰问! ;你不是给他分出来二百元,给他当饲料厂的股本了吗?怎么还要给他送肉呢? 天成对于天顺的疑问并不觉得奇怪,于是解释道:;王思恩家里太穷了,假如全村人都吃上肉,唯独他没有得到,那岂不是一样凉了王思恩的心么? 天顺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忖:;那二百元股本只能算是天成个人的表示,而现在的肉是村里对王思恩的慰问,一码算一码,岂能搅混在一起呢? ;这件事情今天办,不要等大家都拎着肉回家了,慰问的肉还没有送到!天成看天顺没有应声,特别强调地说道。 ;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找穆家兴来,然后按你说的去做! 天成听天顺答应得很干脆,便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身向村里走去。 天顺立即对正在忙于屠宰的马汉邦喊道:;汉邦,你挑肚子上的肉给人切下十斤上好的肉来,我一会等着用! 随着一声;好嘞!的回应,就看马汉邦手起刀落,半扇猪肉上砍出了一个刀口,然后顺势划开,便分成了两开,然后又是一刀下去,一块上好的肉,带着板油被切了下来,放在磅秤上,轻轻滑动秤砣,高高地十斤,这手段让围观的人不由得叫了声;好。 天顺从人群里找到穆家兴,将刚才天成的安排说了一遍,穆家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这样的好事,对于穆家兴来说,心甘情愿地去做,早年穆相书做书记时,每到表示慰问,这位平时表现很静默的人,总会第一个冲在前面,穆家兴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也是他一年中最露脸的时候。 天顺进屋找了个细绳,递给穆家兴:;将肉拴好,提上! 穆家兴提起肉,跟着天顺挤出了人群,他们听不清人们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只是听到一位低沉的声音说:;他们两个拿着肉去敬神了! 听到神字,大家突然停止了喧嚣,好似以此来表示对神灵的敬重。大家心里明白,这节日一定要对神灵敬重,不然会受到惩罚的,特别是去年流行于村里的一件奇事,至今让人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春节这个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乡村有个;过油的习俗,从字面上解释,那就是越过越油,日子越来越好的意思,实际操作,就是自家用油榨些丸子、麻板、藕夹、咸鱼之类的油榨食品,以备过年节食用。本来只是用油烧热了榨些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几乎家家都会。但是对于节日期间自家;过油,那就非同一般了,据老年人讲,这期间不能有串门的生人进来,否则就难以榨熟,另外不准小孩子靠近,怕小孩子多嘴,惹怒了灶王爷,虽然这是迷信,但是却真的发生了一件奇事出来。 这奇事发生在村里的马汉平家,马汉平是村子里一位最有经验的;过油师傅,去年;过油时,刚刚榨出第一锅,自己五岁的儿子去厨房拿榨好的丸子时,看到锅里半锅油,随便说了句;那么多油,这话若在平时,也不会有人注意,这孩子话一出口,马汉平心里一惊,突然发现油锅中的热油突然发了疯般,向上冒起沫来,烧锅的连忙停住灶底的火,马汉平立即拿着勺子扬油止沸,却依然未能止住锅里的油向上不停翻滚,直到一锅油翻出来大半,才算停住,看着灶台上下翻出来的油,这让马汉平傻了眼,只好到邻居家借油,谁知这消息不径而走,成为去年过节时村里最为神秘的街谈巷议话题。 现在有人提到敬神,大家立即表现出极度的恐惧与尊敬,没有了言语,只听到屠宰者刮毛的;沙沙声。 天顺与穆家兴没有理会大家的变化,急匆匆地向村北走去。 天顺与穆家兴见到王思恩时,王思恩一脸的疑惑问道:;你们这是? ;这是天成书记让我们来,给您老送猪肉拜个早年!让您全家过个祥和年!天顺看着王思恩的张着嘴巴还想说话的脸说道。 ;天成真是个大好人啊!刚才给俺们送了二百元钱,现在又送来过年的肉,他当支书,真是全村人的福啊!王思恩很感慨地说道。 ;怎么,刚才天成哥来你这儿了?天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他给俺送来二百元钱,说是在这村里,他能吃好饭,就会让俺吃上好饭,他这前脚刚走,这不你们又送来了肉,他可真是我们村的好书记! 穆家兴听到天成送来钱也感到有点吃惊,在会上,天成没有提及要给村里生活贫困之家送过年礼品的事啊,怎么这样的好事让他自己就办了啊?当着王思恩的面,穆家兴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当天顺与穆家兴从王思恩家出来,穆家兴问天顺道:;你说这天成送钱,咱这送肉,怎么不让咱们俩一起送来呢? ;他送二百元钱不是村里的钱,一定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天顺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会呢?穆家兴有点疑问道。 ;你别忘了,我是村会计,村里花的钱,我是最清楚的,更何况,天成哥为了让王思恩能跟着大家分到饲料厂的红利,从自己入股的钱中抽出二百元来算王思恩的股,并且让王思恩享受这二百元的红利呢!天顺说得有点兴奋。 ;还有这等事?穆家兴更加不解起来。 ;这还能有假,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可以去问与我一起核帐的两个人! ;你看,我还不信任你,那还叫人不?看来这天成真的与别人不一样,他心里装的是全村人,而不是他自己!穆家兴有点不好意思。 ;咱这老书记眼光没有看错人,是他给咱选了位好领头人,咱这小王庄真的要出大名了!未等天顺说话,穆家兴又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肯定的,估计好戏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好事还在后面呢! 天顺的话让穆家兴有点激动,也接着回应道:;俺相信天成能干出点大事来! ;那是一定的,就凭他一心为公,也会让咱们跟着富起来! 穆家兴看着天顺说话的神气,会意地笑了起来。 两人的步伐瞬间变得更加坚定有力起来。 第212章 榜样力量 天成回到家中,拿出自己种猪场的帐本来,翻看了一下,放入口袋,对于这半年的收入,他虽然未经细算,受下半年生猪涨价的影响,仔猪的销量一路供不应求,粗略估计应当比上半年收入多了不少。 出了门,天成还在琢磨着下步的生计,猪肉价格自进入腊月以来,一路走低,这样下去,正如天顺提出来的,一旦生猪价格低于喂养的成本价,受影响不仅是饲料,更直接的是种猪场,到时候仔猪销不出去,损失最大的就是种猪场,饲料厂可以根据需求加工生产,但是种猪场下的仔猪依然要喂的,卖不出去也不能看着饿死啊! ;天成,我正要找你呢! 天成听得出来,这是穆相书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来应声道:;老哥哥,你有事说吧! ;也没有什么大事,刚才碰到家兴叔,他说你专门给家后的王思恩送去了钱不说,还从自个入的股金中抽出来分给王思恩,这让我真的有点感动,所以特地来找你,想着我也让出一百元的股金送给他,略表我的一点心意!穆相书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对于天成来说,却是听得十分清楚。 ;你看,我的股本多些,你家入的股金本来就少,这样有点显失公平了!天成记不上穆相书当时入了多少,但是估计最多也不过一千元钱,再从这些股金中抽出来,自己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这个你不用再说什么客套话了,我干书记这么多年,也从没有自己掏腰包表示过什么,你才当了这几个月,就自掏腰包帮贫扶贫,这怎么会不让我这个老党员感动呢!再说张书记前两天与我谈过话了,节后安排我去排灌站上班,多少也领些工资,吃喝也是不用愁的。穆相书说着掏出烟来点上,深深地抽了一口,喷出的烟雾立时在面前蒙上一层纱似的,慢慢散去。 天成看着穆相书面前的烟雾,若有所思,说道:;还是您高风亮节,退休了还惦记着贫困户,若没有你的提醒,我真的还忘了扶持他老人家呢! ;看,这说哪里话了,我就是真退休了,还是咱小王庄的人,最重要的我还是一位有着三十年党龄的老党员,怎么会失去本色呢?穆相书说得有点激动,最后一句声音有点沙哑。 ;您以前是我的领导,现在依然是我的好哥哥,虽然您要去排灌站上班,但是每天还是要回村里来的,也希望您能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村里的工作,提醒着我的工作过失,以前您是我的镜子,将来您依然是我的镜子! 天成话语很诚恳,没有丝毫虚情假意,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过分,正如天成说的,这么多年来,穆相书无论是对待村里的工作,还是对待村民,都做到了认真负责,也正是这位老书记,老党员的影响,才培养了天成一心为公,一心为民的精神。 天成曾不止一次思考过,作为村干部,他应当做好为村民服务的本分,作为党员,他应当以身作则,做好党员的表帅,作为村里的一把手,他应当做好村民的带头人,这些优良的品质,无一不是这位面前德高望重的老书记的优秀品质。 想到这里,天成很感激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跟着你学到的是我一生从别处永远学不到的,这么多年来,你所做的每个决定,都牢牢印在我的心里,当你将这个接力棒交给我时,我每时每刻都担心自己做不好,惟恐对不住您这么多年对我的栽培! ;可别这么夸我,再说了假如你不优秀,我也不会推荐让你来做,假如你做得不够好,我也不会这么信任你,总之这些归功于你自己,现在看,你做得比我想象得更好,用不了几年,你一定会带出一个别样的小王庄来!穆相书的话道出了实情,他看中的就是天成的忠厚与大度,这么多年来,两人没有红过一次脸,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才让小王庄村的各项工作在当年公社里都能名列前茅。 ;你看,老哥哥,咱们俩今天这是咋了,你架得我都觉得云山雾罩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快别说了,再说我真的架不住了!天成急忙回应。 穆相书笑出声来,抽了一口烟,说道:;不说了,你忙你的事,我回家了! 天成与穆相书道别后,才想起自己还要尽快去找老穆,将帐本交给他,让他好好算一下种猪场下半年的收入,好尽快将分红分给大家,值些瑞雪兆丰年之际,让大家过一个富足有余的春节。 第213章 人生纠结 老穆拿到帐本时,很快便合计出了种猪场半年来的利润,合计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半年来,种猪场的利润竟然是上半年的两倍还要多,老穆真的有点迷惑了,他这一年的工资竟然比不上天成一个星期的纯收入,由此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 老穆无心再核算每个家庭的具体分红,开始盘算起自己的付出与收益来。自己每天在学校要守上七八个小时,甚至于晚上还要批改作业,而种猪场平时都是老赵一个人在那里照管,天成虽然每天都去看看,但是基本上没有投入多大精力,而收入上看,假如按照投入比例实际核算分配的话,天成至少占了总投入的百分之七十,依此算来,这半年来的收入,是自己十五年的工资总收入,自己如此低的工资收入,人生价值又在哪里呢?他真的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教下去? 老穆越想越觉得烦闷,将帐本收起来,悄悄地走出屋外,站在院里仰望天空的繁星,天空如一张网,那些星星好似大网上的明灯,每颗星都很恒定,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眨着眼睛,好似在向宇宙说着心里的悄悄话。小时候曾听人说,人死后会化成天上的一颗星,这是迷信,但是假如是真的,自己将会是这天幕中的哪颗星呢?这些星星各有其位,从不互相碰撞,一旦发生碰撞,那就是宇宙中的灾难,这个世界就似宇宙,每个人的工作岗位就是这星星,假如人们都心向一个岗位,那岂不乱了套,那些收入微薄的岗位还是要有人去做的,人的岗位就如同这星星一样,是自己的定位,离开了就会迷失方向。老穆自己在为自己有点可笑的想法自我寻求着开脱。 老穆叹了口气,回到屋内,看着熟睡的秀花,若有所思,轻轻推了推秀花,秀花;哼了一声,猛然醒来,有点不解地问:;你怎么还不睡觉,算完就睡吧! ;我越算越不困了,叫醒你商量点事!老穆声音很轻,却显得很神秘。 秀花立即清醒起来:;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大事情? 秀花知道,没有大事情,老穆是不会轻易叫醒自己的,所以显得有点困惑。 ;真的是大事情,你看我刚才算了一下种猪场下半年的收入,真的让我清醒起来。 ;算个帐还能让你清醒,看来这帐还真应当找你来算!秀花轻声笑道。 ;哎!你不知道,种猪场这半年的收入,简直难以让我相信,假如我没有算这笔帐,我始终也不会相信,天成会赚那么多!老穆话语中难免带着一种伤感与自叹。 ;这也不算什么事了,你上半年不是算过了吗?并且上半年,咱们村的分红不是让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吗?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秀花觉得无论赚了多少,都不是什么希奇事。 ;可这下半年,要比上半年翻了好几倍呢!老穆语速虽然慢,却让秀花心里也翻起了涟漪。 ;怎么?我们的分红是上半年的好几倍么?秀花立时想到自家上半年的分红来,现在收入多了,自然也会分得多些,以解自家盖房留下的;钱荒。 ;看你,就想着咱家的收入,其实上半年分红时,那是天成为了让大家多分些,实际将自己的收入部分,也分给了大家,那次他没有算自己的收入部分,这次估计就不会按上半年的做法了,即便不按上半年的做法,我们分的钱也会比上半年多。天成的解释让秀花听得很明白,分红还是比上半年多,自然会缓解自家的困难。 ;这是好事情,我不惦记这些,还惦记什么?秀花觉得老穆不会因为分红多叫醒自己,所以才反问了一句。 ;你也没有想想咱家的收入,咱家一年的收入,就算加上我的工资,也不及天成种猪场一个月的收入多,你说咱这每天都忙得少有轻闲,而实际上却没有收入多少,你说咱这一年忙得有什么意义?天成的话让秀花没有立即回答。 秀花听出老穆的话外之音,老穆这是在对自己与家庭的收入不满足,所以才提出这么个疑问。 ;听你话音,你是有什么想法了?稍加思索后的秀花问道。 ;你这话说对了,要没有什么想法,我就不会叫醒你了!老穆回应着,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立时老穆便被吐出的一口浓烟包围。 ;有想法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不然会让你闷出病来!秀花关切地说道。 ;我刚才在想,自己还教什么学,咱也搞点副业,干上一年半载,咱不一样也能多赚些钱,解决家里当前的困难吗?老穆语气沉重,让秀花感到些许无奈。 ;你这想法,不适合你,论学习,天成当年不如你,这个你也清楚,但是论心胸,你却不如天成,天成敢闯敢干,并且也很能吃苦,你呢?这么多年在学校教书,自己就是一个书呆子,就你那脾气,有点事就睡不着觉,你还能干天成做的事,你看人家天成,拿得起,放得下,就是再难,在他面前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拿去年猪场失火那件事,假如是你,还不气得发疯了啊?你看人家,不但没有生什么气,而且还让大家得了那么多好处,你能做得来啊?秀花听到老穆不想教书的话,立即感到老穆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了,一五一十地数落起老穆来。 老穆听到秀花这番话,自然也便没有了言语,心里暗想:;是啊!秀花说得没有错,自己确实在很多地方,无法与天成相比,学习上的优势,只能代表对书本上知识的认知,并不代表情商的高低!先莫论什么大事,这拿这几年种地这种小事上来讲,本来庄稼的管理是挺简单的,可自己就不能看到哪片庄稼发黄,看到就想着施点化肥补补,谁曾想,到收割时,却害得施肥的那片庄稼被风刮倒,颗粒无收,几年来,明知这事做得不妥,但是每当看到哪片庄稼明显不一样时,依然是放心不下,还要去补施点化肥才安心,就从这一点上,自己心里难以容得下事情,从这些小事上可以惦量,假如自己也像天成那样经营种猪场,自己也能像天成一样,将种猪场那样放心地交给老赵去经营管理么? 秀花看着老穆吞云吐雾的神态,突然担心老穆又犯了傻,连忙劝道:;人啊!千万别想不开,有数的‘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每个人都有活法,怎么能将别人的活法移到自己身上,那不是自找罪受么? ;你说的也对,可是现在是当下,我们的收入太少了,就盖了这么几间房,就让我们全家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就靠我们现在的收入,还不知何时能还上?老穆当即反问道。 ;那也不能放弃教书,你在学校惯了,真要让你放弃教书种田,就你这心态,不仅种不好,说不定,还会给田里的庄稼添乱呢? 秀花的实话戳中了老穆的痛处,让老穆心里如同针扎了一下,没有接话。 秀花怕老穆想不开,继续劝道:;你好歹在学校挣点钱,够你的烟钱,不用你放弃教书,我与穆艳俺娘俩再想点法子,真不行,来年春天,咱也在房后盖个猪圈,养上十头猪,说不定也能增加我们家不少收入,这也比你放弃教书强百倍,你说是不是? 秀花的话好像提醒了一下老穆,随即说道:;这倒是个办法,节后可以与天成商量一下,咱们没有钱,分红后可以先暂时不还你爹那里的钱,等我们赚了钱再归还不迟! ;那不用再寻思了,你还是教你的书,等节后咱们就与天成商量这事儿!秀花显得有点兴奋。 天成凑了上去,亲了一口秀花:;还是媳妇想得明白,那就听你的,睡觉! 说完,便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衣服,快速钻进了被窝。 第214章 连锁效应 按照天成的想法,种猪场与饲料厂的分红很快发到村民手中,村民们茶余饭后,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几乎都在谈论着春节前后的打算。 秀花拿着分红回了家,这次分红让秀花心里真的激动不已,他真的难以相信,分红的总和比他们一年的农业收入还要多,假如还上盖房所欠,手头上还有过节的钱,但是想到来年打算建猪圈的事,立时就打消了还自己娘家的欠款,上次回娘家时,听弟媳妇提到自己弟弟要回来了,她一直挂念着,想想节前有必要去娘家走上一趟,随便也对父亲提一下自己的打算。 秀花不会骑自行车,出门全是两条腿,也正因如此,无论雪下多么大,在她面前,那都不叫事。回到家的秀花,叫过穆艳,说道:;这是咱家今天分的红利,交给你放着,昨晚与你爹商量着,看节后咱也盖几间猪圈,养上几头猪,到时候比咱织包片要挣得多! 穆艳接过钱,仔细地清点了一下:;真没有想到,比咱家秋季卖的粮食钱都多,难怪咱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要养猪呢! 秀花对穆艳说道:;咱不管人家,离过节也没有几天了,今天我去趟你姥姥家,看你舅回来了没有! ;雪还没有化完呢,再等两天去多方便!穆艳劝说道。 秀花一门心思用在了回娘家事上,对于穆艳的劝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她进屋从房梁的勾子上取下挂着的肉,这是昨天刚从天成种猪场领回来,分肉的说是十六斤,这么多肉,自家也吃不完,按照往年过节消耗数量,有上四斤肉就足可以让全家人吃得有滋有味,现在没用买就分了这么多,秀花还真的想不出来如何吃,她要割上一大半,提着到娘家走一趟。 秀花挎着装肉的竹篮正欲出门,迎头碰上刚从外面进来的老穆,老穆看到竹篮里的肉,不免有点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娘家看看,顺便给我爹商量一下咱借钱的事!秀花随口回应道。 ;那我骑车送送你!老穆说完便到院里推上自行车就出了大门。 ;这还用你送,那雪地骑车还不如步行快呢!秀花有点舍不得老穆去吃那个苦。 ;你还是上来吧,我就送你到马路上,假如有雪不好骑,我再回来就是。老穆说着接过秀花臂腕上的竹篮,挂在了车把上,示意让秀花上自行车。 秀花上了车,两人说笑着向杨柳村骑去。 田野中的积雪受到太阳光的刺激,反射的强光,让人难以睁大眼睛,老穆眯眼向四周看去,自感;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之雪景,不由自主地吟出:;天为盖,地为席,中间车痕辗成泥,远看难睁眼,近观鸟觅食,悠哉游哉!载着娇娘走亲戚。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你这也叫诗?坐在车后的秀花拍打了一下老穆的屁股笑道。 ;这叫打油诗,自然没有什么章法,只管信口读来!老穆自知不是什么诗,只是由感而发,别无它意。 ;一听就是酸腐气,就你这么酸腐,天生教书先生的料,还能干什么,这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是个橼子,难当梁!秀花突然想起昨晚上的话,所以引出来说道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两人说笑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杨柳村,刚入村口,秀花便下了车,毕竟这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见了从小为伴的娘家人,自然心里有亲近感,难免会;大婶、大爷地亲切叫着。 秀花从下车后与大家打招呼中,大家都有点羡慕的神色,好似自己与他们有特殊的地方似的,秀花心里纳闷,不由得自问道:;今天这村里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怎么回事呢? 秀花见到自己爹时,第一句话并没有问弟回来了没有,而是直接说道:;咱这村里人怎么回事,看到我回来,指指点点,好似看到什么天外来客似的? ;哎!这得益于你们村天成的故事,现在传得让我们村羡慕死了,有的直接想迁到你们村去,就是你们村不同意接收!杨青林说着笑得前仰后合道。 没等秀花回话,杨青林接着说道:;你们村的事,分肉分钱,实在是让别村另眼相看,所以才会像看西洋景来看你们。 ;我们村难道还有魔力了不成? ;哪里有什么魔力,只是你们这一年来的分红,让大家看红眼了啊! ;原来是红眼病,这病不太好治,治好根本不可能啊!秀花有点打趣道。 ;什么红眼病?大家都对你们村民羡慕极了,说是来年春天,也要像你们村一样,上点养猪的副业来搞呢!杨青林说着,给老穆倒了杯水。 ;感情好,我们村成了榜样村了! ;你还不知道吧,不少人都想着到你们村取经呢!所以对你于你们村来的人,都是客气有加! ;真不晓得我们村真要出名了!秀花为小王庄村感到荣耀。 ;不仅你们的村出名,就是王天成的大名,也是路人皆知了,住在你们村,那是光荣啊!杨青林说着心里话,脸上为有闺女在小王庄村而感到自豪。 杨青林这些话,却刺痛了老穆,他突然觉得自己在王天成那里的小来,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更加坚定了节后盖猪圈的想法。 第215章 神秘笑容 当秀花对其父亲提及节后打算建猪圈时,杨青林点了点头,笑着说:;就你们村挨着个饲料厂,那么方便,按理说,你们建猪圈是最有条件的,哪个村能与你们比啊!我看这猪圈一定得建,要建也应当建个大点的,至少放他三五十头,多少都是伺候着,要是缺钱,我再支援你们两个,你弟弟虽然没来,但是前几天写的信上说,今年在外赚了不少,看来咱这用钱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秀花听了,心里立时宽心了许多,老穆也附和道:;我这教书,多少也能帮上点忙,平日里出出粪什么的,还是干得来的! 杨青林听老穆这么说,有点责备地说:;看你,教书先生哪里能干这样的粗活,到时候,我去帮忙都行。 老穆脸有点发烫,心跳有点加速,急忙应道:;可别提教书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实行责任制这几年,大家都在向钱看,就我教书的那几个钱,还不够我抽烟的呢!再说放学后,我出个猪粪,也不碍我教书的,这有什么不妥啊! ;没什么不妥,只是不想让你沾那臭气,怕薰坏了身子不是?杨青林有点怜悯地说。 ;你放心,咱是老百姓,不是什么公子王孙,农活还是干得了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放心,别人干得,我也干得!老穆说得有理有据,让杨青林捋着胡须,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于面前女婿的认可。 ;你弟弟这一年回来得次数也不算多,我也劝他多回来几趟,他总是以忙为由,表示没有办法回来,这不,春节马上到了,说回来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见着。杨青林埋怨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他在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一个大男人,自然会在外照顾好自己,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秀花从小看着弟弟长大,自然对于弟弟还是比较了解的,弟弟脑子好用,上学时就是不愿意学习,所以与考学也没有什么缘份,在外这么多年,确实长了很多见识,有这样的弟弟在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杨青林盯着秀花道:;你说的俺也放心,只是他回来得少,你妈想他啊! 秀花听到父亲说这句话,自然也就没有了言语,其实说得直白点,这哪里是妈想儿子,最重要的是弟媳妇挂念才是实情,只是对于当老公公的父亲,不便说出口便是。 两个人正说着,弟媳妇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看到秀花与老穆,急忙打过招呼:;我刚才回来时,在路上还摔倒了两个,你们这时候来,路上得小心点。 秀花听到弟媳妇关切的话,立即回应道:;我们村周围全部清扫完了,并且直接连上了公路,好走得很,只是到咱这村,才发现雪都没有扫,稍有点不太好走。 ;姐姐,这么大雪来看咱爹妈,不会只是看望老人吧? 秀花接着将自己盖猪圈的想法重又对弟媳妇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说咱这副业行不行啊? ;行倒是行,只是到时候,猪怎么卖啊? ;看你说的,俗话说’店里有货穷不了客,只要生产出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上门收货!假如你们要是也想养,到时早说就行! 秀花弟媳妇紧盯着秀花笑了起来,让秀花有点莫名其妙。 秀花没有吱声,自己坐在那里暗暗寻思做错了什么? 第216章 女人心事 秀花弟媳投来的笑让秀花很是迷惑,这弟媳莫非在嘲笑自己,秀花心里想着,自然也就不自在起来。 毕竟是娘家人,若是真的嘲笑自己,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再说了,养猪这事本来是个又脏又累的活,平时爱干净的弟媳也做不来,所以才露出这样的笑,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也不至于嘲笑自己啊! 秀花想着,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瞧不上俺这养猪的活儿! ;姐姐,我的好姐姐,看你说的,我哪里有那本事,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我只是有点私房话给你说说!弟媳趴在秀花耳旁小声说道。 杨青林看着两人神秘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老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出了房门,留下了秀花与弟媳两个人在屋里。 ;看你刚才的笑就知道笑里藏针,还真的让我猜着了! ;哪里有什么针,只是这几天一直有个心事,你说这柱子本来说好三天前就该回来的,可到现在也没有见人影,不会是半路上遇到什么狐狸精了吧? 弟媳的话,让秀花听着一愣,弟弟柱子自打结婚第二年,便跟着别人走南闯北的,这么几年来,虽然也挣了些钱,但是带回家来的总也没有别人想象得多,这几年,弟媳虽然有爹妈陪着,吃喝不愁,可一到晚上,独守空房的日子,略显得有点孤独,秀花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这话却不能点透,于是说道:;看你想哪里去了,再说了他这几年一直在外忙生意,虽然没有挣多少钱,但也比在农村种地挣得多,再说了自家的兄弟,咱最了解,就他那胆量,我再借给他个胆,他也不敢惹什么精? 秀花说得很是坚定,自幼与弟弟生活在一起,对弟弟还是很了解的。小时候,弟弟胆子就小,在外受人欺负,自己总是要帮他找对方讨个公道,幸亏这几年跟着朋友在外学做点生意,不然在家不知受多少闲气呢? ;姐,你说自从前些天接到柱子的信中提到来的确切时间,我就天天在盼,结果盼了这么几天,却依然没有把他盼来,现在晚上一合眼,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就在昨天晚上,梦到他带着一个女人回家来了,你说怪不怪?弟媳有点紧张地絮叨着。 秀花看着面前的弟媳,弟媳小名巧姐,据她刚嫁来时说,当年起名时由于正在上演《刘巧儿》,所以父母便借用了这电影里的刘巧儿的名字,起名叫巧姐,这巧姐小时候还真的是应了他这名字,心灵手巧人人夸,在学校里,曾是当年班里的三好学生,可是由于其父亲有重男轻女思想,只让她上了个小学毕业,她爹便以女孩认识几个字就行的理由,让他辍学在家跟着生产队务农挣工分,直到现在一提起这些往事,她还要抹上几滴眼泪呢!嫁到杨家这么几年来,两人聚少离多,秀花曾自认为两个人也习惯了,没有想到现在弟媳突然提出了这种不伦不类的梦境,让她有点吃惊。 ;哎,你看这事闹的,柱子说来没有来,你等得有点心焦,做梦也是正常的事儿,你要是对他在外不放心哪,节后就跟着柱子一起走出去做生意,家里的小梅让两位老人给你照看着。秀花劝慰道。 ;孩子才读书,我这样离开她,怕她想我,哎!其实我也会想她啊!巧姐叹了口气。 在巧姐心里,孩子与柱子一样重要,去年的时候,柱子就想带着她一起出去做生意,她心里放不下孩子,所以才没有去,而现在经秀花这么一提,自己的心有所松动,特别是上次柱子回来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柱子给她带回来的内衣,她一件也没有穿,倒不是她不想穿,而是不敢穿,那些内衣,在农村人眼中,简直就是有点露骨,她怕穿出去遭来非议,柱子不知跟她说了多少回,说那叫文胸,在城市里,大街小巷的姑娘媳妇们都穿,到了夏天,那简直是一道让人看得眼花瞭乱的风景,可她就是羞于穿出去,有时想柱子想得睡不着时,便拿出那内衣来,在身上比划比划,想着柱子的好重新睡去。就是这样,巧姐还是不太心甘情愿地将孩子放在家中,自己跟着柱子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一起去感受那让人心驰神往的时代气息,而陪着孩子守在家中,祈盼柱子的回归。 ;看你,也是个贤妻良母,不然早就离家跟着柱子去外面看看了,不过我倒是想着,你将孩子放在家里,我让穆宝经常来这里,陪她一起玩,等你们在外面混得好起来,再将孩子一起接过去,比现在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强百倍,再说,像你们俩这年龄,哪有不要个二胎的,对你们来说,也不违反国家政策了,等柱子回来,跟他说说,随他一起出去,你就说我说的!秀花本来心疼面前的弟媳,女人啊!也只有女人才会懂得,这心事男人很难能想明白。 ;跟着柱子出去这事,不用你来说,他早就有这意思了,只是我有点挂念小梅,所以才没有答应,你这么说,我还真得跟着他出去,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在外面的生意能做得大些!巧姐没有直说思念丈夫,而是委婉地道出生意上的事,来遮盖自己思恋老公的心境。 ;行,我支持你,你要是不好意思对父母说,到时候,我来说,只要你愿意,咱爹妈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放心跟着柱子出去就是!秀花的话让巧姐吃了个定心丸。 正当两人聊得高兴处,突然听到院里的杨青林高声喊道:;柱子回来啦! 这一嗓子,让秀花与巧姐突然变得兴奋起来,秀花就是想看看弟弟来了没有,巧姐几天都在盼的人儿终于站到自己的面前了,两人没有说话,急着走出屋外,看到站在门口的柱子手里提着一个大包,正笑着跟老穆打招呼。 看到走出屋门的秀花,柱子高兴地喊道:;姐,你来得真巧,我还想着去看看你们盖的新房呢! ;不是巧,是咱姐俩感情好,我猜着你会来所以才在家等着你呢!与巧姐刚说完你,这真的是想啥来啥啊!秀花边说,边走上前去,接过柱子手里的包裹,一把抓住柱子的手,亲切地问道:;刚才还说,你说好的几天前就该回来,为啥这时候才回来啊? ;别提了,本来准备提前回来的,结果那边也下雪了,车少人多,所以又耽搁了几天!柱子解释道。 ;你看,我说弟弟没有什么事吧!秀花对着站在屋门口还在愣神的巧姐提醒道。 巧姐没有答话,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秀花看得真切,巧姐的双眼早已噙满了泪花。 ;别再愣着了,柱子饿了吧!快快,去邻居家叫咱娘,准备做饭,迎接咱们家勇士的到来!秀花的提议,立即得到全院人的响应,不一会儿,锅碗瓢盆交响乐在杨青林家中奏响起来…… 第217章 峰回路转 柱子的归来,不仅给全家人增添了喜庆的气氛,而且还带来了一系列外界的新闻,这些新闻是任何人无法从电视上看到,也无法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全是柱子几个月来在外打拼时耳闻目睹的,有生意上的事,也有与朋友交往所发生的趣事,很多虽然仅是些平常事,但是对于久居农村的人来说,都是鲜有所闻。 老穆看着柱子演讲得眉飞色舞,围着的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不便打扰大家的兴趣,终于等到柱子讲累了,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两口,老穆觉得该自己提问的时候了,于是试探着问道:;你在外这一晃也几年了,要咱这十里八乡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在外面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做?咱也都跟着你发点财。 柱子听到老穆提到生意,不由得瞪大眼睛,这几年里,自己在外东奔西走,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穆这么问,略一沉吟道:;姐夫,你这话还真的猜着了,这次回来,我真的看好一件生意,只是做这个生意,我还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回来就想着大家共同凑点钱,先做起来,估计用不了一年,就能将大家的本钱收回来,就看大家感不感兴趣了! 老穆听到柱子提到有好生意,立即接道:;假如真如你那样说,还真有保证? ;那当然,这么多年,我在外也没有白混,原来碰到不少生意都可以做,只是缺少资金,所以也没有做下来,现在自己也积攒了些钱,如果亲戚朋友再凑些,这生意就能做起来,到时候,大家的钱我会加付利息返还的。柱子心里清楚,这次回来,目的除了过节,重要的就是想筹点资本,做个较大的买卖。 ;假如还本付息,那不如入股呢!老穆想到村里的入股,更适合自己,不仅能够多得,而且可以连续分红利,这样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入股?柱子虽然在外听说过这个词,但是还没有参和过,于是有点吃惊地问道。 ;那就是投点钱放在你那里,做生意赚了让大家分红,你看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村搞得就很好,大家的积极性也高,假如这样的话,我相信,大家也会入得很积极! ;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有想过,但是你说的这个办法可以考虑,你这里自然可以入股,至于其他的人参与,那就另当别论了!柱子虽然在家时间不长,但是老穆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支持还是最大的,他第一年出门没有钱,还是老穆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交到他手上,才能顺利地走出家门,他从心里非常感激老穆。 老穆笑了笑,对于柱子的说法表示了赞许,转变话题说道:;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什么生意呢? ;说起来倒也是简单,这么多年来,我就一直跟人赚钱,毕竟咱也没有本钱,做大生意咱也做不来,小生意咱也没路子,去年我试着投了一些资金跟人做服装生意,从南方往北方倒卖,这一年倒是顺风顺水,赚了不少,所以才想着固定下来,开个商铺,做这服装生意,用钱不多,就是倒卖,用钱多,就搞批发,如果再多,那就到南方联系厂家搞包销。柱子口若悬河,不亏是在外吆喝卖过东西的,那小嘴练得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流畅不说,谈起来都是成套的方案。 ;你这几年真的要练得有出头之日了!老穆伸出大拇指夸道。 ;也不能这么讲,只是?出来点路子,毕竟这么多年了,就是耳闻目睹,也该成为半个行家了!柱子不谦虚地表白道。 一旁的秀花听得很是入迷,虽然柱子谈的对于她来讲,好似听天书一样,却也觉得面前的弟弟突然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弟了,而是一个在外敢闯敢干的小商人。但有有一点她是听明白了,那就是入股,这一点她非常明白,就是拿钱交给弟弟去经商,赚了可以分红哩! 柱子尽管讲得唾液纷飞,其他的话对她这个当姐姐的引不起什么兴趣,唯独这入股分红,才是让她最上心的,毕竟这一年在村里尝到分红甜头的她,提到这入股分红就有心动的感觉,可转念一想,又担起心来,假如将自己手里的钱都拿来入股,那就意味着自家打算盖的猪圈就泡了汤,这是她不忍心面对的。 秀花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说道:;本来今天来就是来看你来了没有,我这一年没有见你,真的想你了,没有想到你带来这么个好生意,俺与你也不绕圈子了,咱这也没有外人,我就说句敞亮的话,我们村里分红,我这也分了两千多块钱,本来商量着要在节后盖个猪圈,养上十几头猪的,听你这么一说,哪里还有盖猪圈的心,直接交给你做生意,赚了钱分红不就行了! ;这主意好!老穆很赞赏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秀花。 ;如果这些还不够,我还可以到村里再筹备些,毕竟村里分红,大家都分了些钱,至于你算不算股不要紧,先解决了你的钱荒,比什么都好。秀花说的倒是心里话,没有想到这话引起了柱子的兴趣。 ;分红,你们村分红,虽然在外没少听这个词,还真的没有想到分红就在你们身边发生了!柱子稍作停顿,有点遗憾地接着说:;看来我还不如你们在家的人呢! ;说的哪里话,我们这村里的分红是村里的新上任的书记,就是我那同学为了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富起来而想的办法,你现在假如有兴趣,可以到我们村去看看,一定会让你开开眼!老穆说着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豪的眼神。 ;你说的这个事,我一定尽快去看看,感受一下你们村的变化哩! 秀花对于弟弟的本事,确实令她刮目相看,假如姐弟俩再提分红,有点没有姐弟情分,于是改口说道:;还是先说点正事,这次我们分的红利,就算借给你,俺也不要你的分红,你先拿去用吧,扣除当时我们盖房借你的钱,余下的部分,你有钱再还我就行。 ;村里人整日说亲兄弟明算帐,咱这姐妹也是一样的,我这也不会白用你们的钱,请姐放心,你给我的这些,我保证比你在村里的分红要多得多。 ;大话可不能乱说!端菜进屋的巧姐提醒柱子说道。 ;这哪里有什么乱说,更没有什么大话,没有这金钢钻,咱也不敢揽这瓷器活!柱子拍了下胸脯保证。 ;别说了,先填饱肚子,吹牛皮省得没有劲!巧姐的话把大家逗乐了,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巧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转身又去厨房端饭去了。 第218章 生意参悟 吃过饭的柱子,便急不可待地问老穆:;姐夫,你看咱这下午也没有什么事,就想着去你们村转转! 老穆对于柱子提法很赞成,立即回应道:;这没有问题,只是你刚来,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也不迟啊! ;生意场上的人,可不能休息,一旦休息了,哪里还有什么钱可赚,这就如同生意场上的人说的一样,商场如同战场,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你在那里犹豫,想到的事,就麻利地干,你不干,就会让别人抢先干,那你就失去了先机的优势,这可是生意场上的大忌!你说呢?柱子说得很认真,好似在给大家上课呢! 老穆听得很入神,眼前的这位小舅子,变化之大真是意想不到,这次回来,不仅带回来看好的生意,而且对于生意场上的事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这钱放给他让自己放心。 还没有等老穆反应过来,柱子接着说道:;我算真的体味到你当年说给我的那句话了! 老穆皱了下眉头,他真的不知柱子提到的那句话是什么了,反问道:;哪句话? ;你还记得当年你送我出门的那一刻,你对我说的‘在外面,一定要用心,三人行必有我师,多跟人学着点。’这么多年,我一直坚持当小学生,从不在外面人眼前逞能,只是默默无闻地学习,这些年真的学到那些课本上根本看不到的东西,特别是从结识的商人的身上,看到很多常人身上看不到的东西,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都是有想法的人,也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的人,并且他们想到做到,并且逢做力争成功,说真的,他们不仅是咱生意上的老师,更是咱生活上的老师!在日常生活上,他们都保持着乐观的生活态度,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似的,即便是遇么什么难事,他们总会想尽千方百计去克服,直到将问题处理得井井有条! 老穆听到柱子这么讲,自己早将当年说的话放置脑后,记不上半句了,没有想到这小舅子真的将他的话牢记在心中,并且还一直坚持在做,还做出了这么大成效。 ;你可真是有心人,正应了那句‘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什么事,你用心去做,都能做出一番名堂来,现在看,你在外真的值了!老穆从心底里夸赞面前这位刚满三十岁的小舅子。 ;呵呵,过奖了,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下步才是最重要的,学得再好,假如咱不亲自去做,那都是白学,甚至是还不如不学,所以下同不仅要尝试做,而且还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否则这些年在外的功夫都等于白废了,你说是不是? 全家人都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柱子转眼看着大家的赞许,心里有点美滋滋的,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站在对面的巧姐挥了下手,说道:;快把我背来的包拿来! 巧姐急忙转身,从身后将包提起来放在了柱子面前,柱子打开包,大家注意到了除了吃的,便是几块五颜六色的布料,柱子拿了些吃的放在桌上,对老穆说:;咱走的时候带给穆宝吃。 ;咱家里什么也不缺,还是留给小梅吃吧!秀花急忙应道。 ;只顾与你们说话了,咱家小梅呢?柱子瞪大眼睛问巧姐。 ;她一放假,就去她姥姥家了,说是找她表姐玩,本来这两天接她回来,没有想到这不下大雪了吗?咱过两天去走亲戚时将她一起带回来就是。巧姐回应道。 这话瞒得过在座的所有人,并不能瞒得过柱子,当时自己写信确定回来的日子,巧姐就准备将小梅送到娘家了,还说成孩子自己闹着去走亲戚,真是可笑。可这话是两口子的事,巧姐不明说,柱子心知肚明,更不便说破,于是便不再接话,转而又拿起一块布料,对秀花说:;姐,这块布料,是上好的丝绸,我带回来送给你做件好衣服! ;我不缺衣服,再说了,咱这农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哪里还称得上这丝绸,你还是留给巧姐吧!节后,你在外做生意也正好需要帮手,到时候带着巧姐一起出去,那时让巧姐也跟着你穿金戴银,让她跟着你享福才是!秀花这话是一语双关,她寻思着这柱子没来之前,正与巧姐商量着节后跟着柱子出去的事,偏就这么巧,话还未落地,这柱子就进门来,并且还说出自己来年要做买卖的事,这不正合他们姑媳说的话了吗? ;巧姐一定要去的,到那时哪里还缺什么衣服,更不缺什么丝绸,我送你只是当小弟的一点心意,你就领了吧!柱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神态,将秀花逗笑了。 ;好,那咱就不客气了!说着,伸手接过那块布料,摸了一把,细滑得如同摸到冰上一样,柔软得像是新弹的棉花,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然这弟弟竟然还没有忘记她这位当年对他照顾有加的姐姐,自己怎么能不高兴呢? 柱子接着在包内翻找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坐在对面的老穆抬手腕看了一下表,提醒道:;要是下午去我们村,咱回头再说话,现在该走了,晚上你还要回来呢! ;对,回头再说吧,咱也走吧!秀花经老穆一提醒,也附和道。 ;你说得对,咱先去您村里看看!柱子说完站起身来。 一直在那静静地闻听他们说话的二老,听到柱子要跟着老穆与秀花去小王庄,也跟着站起身来。 杨青林交待秀花说:;别让你弟弟在那里耽搁久了,现在天短,早让他回家来吃晚饭,我们做好饭等着他。 ;你放心吧!你儿子已经不是那个胆小的孩子,现在人家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你就好像对他从来就不放心似的。秀花有点撒娇似地朝杨青林扮了个鬼脸。 ;就你心眼多,俺不是不放心,是怕他在你们家里吃饭,还要走夜路! ;放心吧,要是走夜路,我们俩来送他就是!父女俩这边拌着嘴,柱子已从屋里推出自行车。 杨青林从桌上拿起柱子放在案板上的零食,找了个布袋装好,递给秀花,秀花谦让一回,众人都劝道:;给穆宝捎的,用不着再客气! 穆珍与杨青林道声别,三个人便说笑着出了家门,向小王庄驶去。 第219章 借题指路 穆宝见到柱子的到来,表现异常兴奋,拉着柱子的手叫道:;舅舅,我可想你了! ;你想我,我也想你啊!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柱子说着,从车把上取下带的小食品递给了穆宝。 穆宝接过布兜,直接跑到堂屋往案板上倒了个底朝天,哗啦;一声,倒出了有着五颜六色的精美包装的小食品来,穆宝当时一愣,随手拿起一个小包装,有点爱不释手,尽管穆宝从包装的那些字面知道是吃的,却不舍得打开那精美的包装,好像一打开,便失去了那包装的完整,柱子看到穆宝的神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不知道如何打开吗?直接撕开吃就行! ;知道,当然知道,先不打开,我要让庄里的小收看看,免得他不知道,我也有这样的好东西!穆宝看了一眼柱子,念叨着说。 穆宝这句天真的话,把柱子逗乐了:;案子上不是还有吗? ;那是姐姐的,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穆宝说完,向院外跑去。 ;看这孩子,见了好东西,不知找谁去炫耀去了!秀花笑道。 ;炫耀是好事情,知道炫耀说明他有上进的心,并且有不服输的心!柱子夸道。 ;咱不说小孩子的事,我先陪你去村南转转,你在外这么久,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多给村里提提意见,说不定你会让天成感激你呢?老穆说完,便直接向院外走。 柱子紧随其后,两人并肩到村南的饲料厂,在柱子眼中,饲料厂虽然不大,但是却盖得很紧凑,由于春节临近,加上雪天运输不便,虽然没有往常的热闹,但是轰隆隆的机器声,依然显示着这饲料厂的繁忙节奏。 刚到大门口,恰好碰到天顺出来。 ;哥,你来有什么事?天顺与老穆打着招呼,天顺看到老穆领着陌生人来厂,误把柱子当成了客户。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饲料厂的厂长王天顺!还没有等老穆介绍柱子,柱子伸出手上前握住天顺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王厂长,我叫杨柱子,来这里走亲戚,专程来看看咱这工厂! 天顺一听,更让他觉得柱子是老穆领来的客户了。 ;欢迎,欢迎,你看我们这里有什么你需要的,尽管给老穆哥说就行,我们这企业,他也是比较了解的!天顺很客气地说道。 ;你看,我只顾听你们说了,他不是来要什么东西的,他是我内弟,专程来看看我们村变化的,这不刚从外地回来过节,就让我带他来咱村转转,你误会了!老穆连忙解释道。 ;我还真的有点搞糊涂了,不过经你这一说,我听明白了,那也欢迎啊,毕竟是从大庄上来的,可以对咱这小村提提意见,谈谈看法!天顺觉得,面前的柱子确实与长期在家的人不一样,言谈举止都与农村人有很大不同。 ;你太客气了,我听姐夫说你们村搞的村办企业,给全村人带来的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就觉得好奇,来到后,没有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好很多,我到过南方的小村,他们村办企业就做得很好,你们这种规模,可以与他们的村办企业相比美了,真的不简单! 对于柱子来说,小王庄的变化与其在南方某市接触的农村相比,虽有天壤之别,但是却知道在哪村唱哪出戏的道理,这是在小王庄,自然要说小王庄的好。 柱子的这些话,恰好被一步踏进来的天成听了个正着,天成听完,拍了几下巴掌。三个人转过头来,看到天成,老穆立即对柱子介绍:;这就是我那同学天成,你应当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柱子说着,伸出手握住天成的手:;哥哥,听说你管理的这村庄,我就知道你真的不凡啊! ;看这兄弟,刚一见面,就给哥戴高帽了!天成说笑着。 ;哪里,我是说的心里话!柱子回答道。 ;听老穆哥说,你在外几年了,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我这点雕虫小技,还会入你的法眼啊!天成的话让柱子有点吃惊。 ;怎么这么夸小弟,实在不敢当,我也只是在外面瞎混,这么多年,也没有混出点名堂,倒是让我看到你这村里的变化,感到你才是位大能人呢!柱子的嘴这几年真的是练出来了,说出来总会让人听着舒服。 ;看看,说得咱也不好意思,咱这做的这点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柱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老穆,老穆在那里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此时看到柱子投来的眼神,立时觉得像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接口说道:;有话就直说,这里也不能算是有外人,只要意见好,对咱这村庄发展有用,我与天成都会感激你的! ;感激谈不上,不过说出来你们可不要生气!柱子卖了wh关子说道。 ;哪里会生气呢?天成急忙答道。 ;那我就直说了,刚才看到你们这里的,确让我感到吃惊,因为在北方的农村,我去了不少,像你们这村里有餐馆、村办企业的,还真的没有碰到,不过,你们再在搞的,与南方的农村,差距还真的不小,南好发展好的农村,不仅局限于农副业,更重要的是各类加工业发展得也不错,带动了村里的相关产业,有些好的村,真的是富得流油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天顺插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们不成,有机会你们可以出去转转,学习一下他们发展的经验,到时候说不定对你们有很大好处! ;真的有必要走出去,不然我们只是井底之蛙,摸着石头过河,瞎子摸象的本事,说不准还会走上一段弯路呢!天成总结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也只是说我的所见所闻,不见笑就好! ;哪里会呢 第220章 钱如流水 三个人站在种猪场外,柱子听着王天成的介绍,思绪早已飞到江南那些迷人的小镇,因为生意上的事,自己在那里住过一阵子,那里的猪场比这大得多,并且盖的猪圈也比这里的漂亮很多,当天成的介绍停下来时,柱子认真地说道:;对于养猪我懂得不多,不过我在南方时,看到乡村养猪都上了规模,至于放养量我说不准,听一个认识的人说,他家乡的猪可以供一个省的老百姓吃肉,由此想来,量大得很。 天顺接口道:;难怪今年的猪肉价格一直走低! ;其实现在的价格还没有走到最低,从目前的肉价来看,还有钱赚,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节后的情况不容乐观!天成有点失落地说道。 ;我对这个不太熟悉,所以只是说南方的一些关于饲养猪的见闻,至于其他的我也说不上半句了!柱子感到天成有点不高兴,故意转换了一种口气补充道。 ;天不早了,你晚上还要回去,咱先走吧!老穆感到气氛与来时有点异样,当即招呼柱子道。 ;看,你这急什么,晚上不走了,到我那里喝点!天成突然省悟似的叫道。 ;晚上不喝了,我刚回来,还没有在家暖热板凳,就跟着姐夫来你们这里了,家里做的晚饭还等着我呢!有时间我再过来,陪你喝两盅!柱子说完,便意欲离去。 ;如果我刻意留你,就显得有点不尽人情了,欢迎你下次一定来,将你的见闻讲给我们听!天成对于柱子的所见所闻虽然听得不多,但是对于柱子的一些提议,却触动很大,原来打算大干一场的天成,听到柱子的话,更加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老穆送走了柱子,回到屋内坐下,秀花有点担忧地问:;你说咱这点钱,是借给柱子,还是盖猪圈呢? ;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变得也太快了点吧!老穆惊叹道。 ;这不是变得快,我们全部家当都在这里,假如柱子说的可以,那倒没有什么问题,假如要是赔了,我们的家当也就打了水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秀花的话让老穆无语了,亲姐姐不相信亲弟弟,他这个当姐夫还能说些什么呢?对于柱子这么多年的收益,他是看得到的,从今天与柱子见面的聊天来看,柱子较刚出去的时候,变得成熟多了,单从这一点上说,柱子提出来的经营方案,一定是赢算大,输的可能性小,想到这里,老穆劝慰秀花道:;咱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是从咱村里这一年的变化可以推断,柱子在外做生意,我们只能给予支持,咱们不支持,谁支持呢?再说我们的钱就是给柱子当学费,咱都心甘情愿,就看他在外用心的程度,我敢断定,柱子在外不会让大家失望! ;你说得有道理,俺听你的,要不是有点犹豫,俺就将钱交给柱子了,就是这么一犹豫,才没有让他拿着,你看春节前后,咱们再专程给他送过去如何?秀花的回答让老穆没有了言语,女人啊!真的猜不透还能想些什么? 老穆站了起来,走到院里,来回踱了几步,站在那里,盘算着心事,节日到了,手里有了点钱,本可过个相对富足的春节,可是这钱又有了婆家,至于明年,那也只能看造化了…… 第221章 未雨绸缪 老穆盘算着明年的事,说到底就是个钱的事,就是再怎么想,好似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还有点遥远,而春节临近,节前的事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节前的准备,与往年比起来,也没有特别要求,而最让老穆放心不下的,便是在学校补课的穆珍,几天前的事,如在眼前,穆珍从小便不是惹事生非的孩子,而现在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实在让老穆有点忧心忡忡,在滨湖中学,先是染上难言之瘾的皮肤病,后来又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而现在又生出这档子事来,这些麻烦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却严重影响了孩子的心情。 老穆由穆珍想开去,这一年来,对于这个家庭来讲,也是不平静的一年,秀花两次让人骗钱,自己教师转正因为学历而搁浅,总的来说,没有一件是平静的,再过几天,就是除旧迎新的日子,就在这几天里,不能再有什么闪失,否则这春节都会变得黯然失色。 老穆想着想着,便将焦点集中到穆珍的身上,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穆珍,再过两天就要放假回来,自打穆珍去谷城一中上学以来,自己便没有太关注穆珍的生活学习,无论是放假还是入学,都是穆珍一个人去应付,而现在出的事情,让他增添了几分不安,面对冰天雪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无动于衷,不管不问,这次最有必要亲自将穆珍平安接回来,也只有这样,才会将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当初仅仅是因为穆珍的英语不太理想,便选择让其回乡镇中学留级补习,细想来,这件事情本身,有着很多遗憾,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老穆一声不吭地在院里思索着,穆珍节前的成绩虽然在新生中还算理想,但中考毕竟是全体学生的比试,真正的比试是不分伯仲的,如果在下学期依然没有超越复读的学生,那就意味着下年的穆珍一样成为复读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自己要亲自去接他回来!老穆想着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老穆顺手抽出一根烟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叼在嘴里,掏出火柴点上,依然没有放弃自己刚才的思虑,二蛋帮了穆珍的忙,打伤了人,虽然天成说他小舅子会帮这个忙,现在是否放出来还不清楚,假如没有从派出所放出来,对于二蛋的家庭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不行,先去清城中学去问问情况,如果没有结果,自己就是再去找一趟大安也没什么要紧!;这次老穆又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你在念叨什么呢?听到老穆在那里自言自语,秀花对着老穆叫喊道。 专注于思索问题的老穆猛然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秀花,吱吱唔唔道:;没,没有什么,只是想着穆珍快该放假了,这冰天雪地的,担心他回来不方便,我想着去接他回来! ;也对,这两天只顾忙着过节的事,倒是忘了去问问他在学校冷不冷? 秀花的话让老穆也有些担心,但是这担心很快消逝了,回应道:;没事,他跟着胡国庆住的,假如要是冷,胡国庆会帮他的! ;你说的这话,倒还真是,过几天就回来了,恐怕也不会冻着他。秀花自我安慰道。 ;明天恰好是清城大集,我去赶集备点年货,顺便去学校看看穆珍,省得咱都担心他!老穆好似跟秀花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秀花没有听清楚老穆絮叨什么,刚想再问一句,厨房烧锅的穆艳大声叫起来:;娘,锅里水开了,快点下面! 秀花忙不迭地去了厨房,留下老穆一人依然在那里沉思着…… 第222章 如释重负 清城的年集是几十里地远近闻名的大集,毕竟是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那些值勤的大公鸡准时扯天嗓子,打破了冬夜的宁静,叫醒了急着赶路经商的人们,这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虽然路上化过的雪结了层薄冰,但是依然没有阻住清城赶大集的人流。 鸡叫三遍时,清城镇的各个街道上已经布满了那些早起的商人,手电、马灯将夜幕悄悄拉了一点缝隙,透出微弱的光,包子锅飘出的清香,让人闻到垂涎欲滴,油条锅发出的;吱吱油炸声,敲动那些早上空腹人们的神经,各条街道上人影攒动,有清理积雪的,有忙着支起摊位的,有摆设商品的,这些生意人一天的忙碌,就在这寒冷与安宁中揭开了大幕。 清城镇摆好了节日礼品的大阵,四方百姓也都起个大老早,从四面八方涌向清城镇。太阳公公还没有露出笑脸,老穆与其他人一样,早早吃了饭,骑车出门直奔清城镇,想着早早准备些年货,然后去学校看看穆珍,随便问下二蛋的情况。 由于路上结了薄冰,老穆一路上骑行得小心奕奕,担心不小心摔了跤,闹出笑话来。 过了最后一座小桥,就是清城镇,这小桥虽只是横跨在灌水渠上的石板桥,却由于灌水渠两边的护坡稍高,形成的坡度让走在这冰滑路面上的人们绝不敢掉以轻心,老穆提前下了车,正欲上桥,前面两个人的说话声却将其注意力吸引过去,老穆一愣,慢慢紧随着,不由得屏气细听了来。 ;听说打你儿子的那个小青年让派出所给放了。走在路中间的老头对同行在其左边的驼背说道。 ;我也是昨天听说的! ;据说打人的没有什么罪? ;哎!怎么会没有罪呢?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才这么早来的,我要到派出所理论理论! ;你理论啥? ;我儿子的眼睛到现在还睁不开呢,怎么就能说他没有罪呢?至少也要包工养伤吧! ;你真不明白,我昨天听派出所里开车的大侄说,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打他的小青年只是正当防卫,当然没有什么罪了! ;那,那至少也要出点医药费吧? ;你还蒙在鼓里呢? ;怎么会蒙在鼓里?蒙在什么鼓里?驼背的老头扭头对着路中间的老头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啊? ;我知道啥,我就知道他打了我儿子,就应当包工养伤!驼背的老头有点生气地说道。 ;你不知道实情,当时是你儿子与其他几个人想着向两个学生借钱,虽口头上说是借,但实际上形同抢,这就是犯法,打人的小青年就是打抱不平,本来并不想动手,你儿子先动手打那小青年,结果被人打到你儿子眼上,这是实情,你可千万别去派出所,否则只能是自讨苦吃! ;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可是从派出所传出来的,并且听说你儿子与那几个同去的,还要吃官司呢! 驼背老头立马没有了刚才的底气,有点怨气地说:;我这儿子真的不争气,整日跟着那帮不务正业的孩子混在一起,也不知在外做了多少恶,我管不了,现在让派出所来管管,倒也省心! ;看你说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至少也是初犯,看找找人,能不能免了官司,才是上策! 驼背老头没有立即回话,两人觉默了,老穆的心却不平静起来,暗想:;照此猜测,被二蛋打的就是驼背老头的儿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咱这派出所出了同样将眼打伤的事件? 老穆将速度放得更慢了些,想仔细听听他们二人还议论些什么? ;咱哪里有什么事在派出所,你大侄在派出所开车,看能不能帮这个忙,让他帮着通融通融,别让咱吃这官司,中不中? ;这也倒是,我给你问问他! ;我到集上买点东西,跟着去你家一趟,这大过年的,咱也不能空着手去你家啊!驼背老头客气起来,俨然没有刚才的虎气。 ;我也只是搭句话,都是邻里乡亲的,也用不着那么客气!路中间的老头轻松地回应着。 ;太谢你了,就是不给你买什么东西,也不能白着你大侄,这大过节的,到集上买些东西,咱一起去你家!要不然,就显示你帮得没有诚意!驼背老头说得很认真,路中间的老头点了点头,认可了驼背老头的话。 ;那打人的,听说是下李村的,说是会些功夫,据说他手下留情,不然你儿子的眼都不会保住,听大侄说,这人为人忠厚,平时从不惹事生非,并且吹得一手好唢呐,说不定你在村里丧事的吹响队里还见过这人呢! 老穆听得真切,下李村足可以证明说的打人者一定是二蛋无疑,来时悬着的心落了地,二蛋已经回了家,并且确实如天成说的,正当防卫,无罪释放了。 老穆感到混身轻松了许多,心里憋了几天的怨气立即无影无踪了。 第223章 遇险添愁 老穆悬着的心落了地,便取消了去学校找穆珍的打算。 抬头向清城镇望去,直对着道路的街道人影清晰可见,老穆也不打算再骑车,还想听听两位老头还会谈些什么内容,他断定这驼背老头一定是那位挨打者的父亲。 老穆想着,紧走了两步,离两位老头的距离更近了些。然而令老穆非常失望,老头已经发现了跟在其身后的老穆,随后再也不聊打人的事情,让老穆很是失望。 老穆并没有放弃,依然不动声色地跟在其后,很快三个人已经到了清城镇市场,市场上的人流虽然还不是很多,但离得近的赶早的人已经提了大包小包,准备回家,因为不打算再去学校,老穆的时间相对宽松了许多,担心时间久了,市场上的人多,推着自行车不太方便,便打算将自行车寄存起来,老穆左右查看了一下,想找个寄存自行车的地方,正当他张望之时,从路边走过来一个小青年,身子一歪,一只手恰好抓住了老穆的前车轮上,老穆惊叫:;摔伤了没有? ;你怎么往我身上推?小青年没有直接回复老穆的问话,反倒打一耙道。 ;我怎么往你身上推了?是你摔倒,趴在了我的车轮上,反倒愿我了!老穆反驳道。 两人的争吵,立时站在前面走着的两个老头回转身来瞪着老穆,老穆正专注于与摔倒的小青年争辩时,就见那驼背的老头急步向前,抓住了老穆背后一个中年人正伸向老穆口袋的黑手,老穆猛地回头,与那中年人四目相对,随即发现口袋里装的两张百元大钞已经拽出了一个角来,老穆这一惊非同小可,再回头看那抓车轮的小青年,早已不知去向,驼背老头正迟疑间,被他抓住的中年人也快速挣脱了驼背老头的手,紧跑几步,一步一踉跄地向市场中的人群中跑去。 这一瞬间的变化,立时让老穆对驼背老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激,老穆将自行车插住,对驼背老头连声说:;谢谢,谢谢,亏你帮一把,不然今天的年集白来了。 ;没有什么,你要小心,别再让他们盯上你,不然你的钱财真的就归他们了! ;敢问老爷子尊姓大名?老穆恭敬地问道。 还没有等驼背老头回答,站在一旁与之同行的老头抢先答道:;他是咱这十里八乡的热心人,姓常,你去东镇村直接问常老头,没有人不知道的啊! ;那好,我一定登门表示感谢! ;不用谢,咱也凑巧碰上,如若不然,咱想帮也帮不了忙。常老头好像忘了刚才的不快,急忙回应着。 ;看你也不是一般人,要注意防贼才是,年集人多,少不了这个,当心点好!站在常老头一旁的同行者劝慰道。 ;那是,那是,咱这不是没有经验吗?老穆苦笑了一下。 ;好,好,你忙吧,我们走了!常老头扭头向市场中走去,老穆看着两位老者离去的背影,站在那里发起呆来,想着刚才的一幕再加上两位老头说的那番话,自问道:;这事情倒底还帮不帮呢? 在市场上转了一圈,老穆将欲购的年货备得也差不多了,说是年货,其实全是些过年所必须吃的青菜,另外,他又多提了六斤点心,这是在他来之前预算外的,可这点心他必须备,今天的事,假如没有常老头帮忙,恐怕这些东西都难买得成,说什么也要去一趟,看看这常老头倒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定夺? 第224章 善有人帮 与来时有所不同,路上的冰已经融化了些,家乡的粘土便发挥出其专有的特性,不一会儿这自行车的两个轮子上便粘满了泥巴,老穆不得不停下来,在路边找个干木棍从车轮下抠那牢牢粘上去的泥巴。 ;哎,这不是穆老师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让蹲在那里的老穆应急性地抬起头来,看到向他打招呼的女人站在路中央,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圆圆的脸蛋,留着学校学生常见的蘑菇头,一双大眼睛直盯着自己,十分的传神。 ;你是?老穆看着面熟,却记不起站在面前女人的姓名,只隐约记得这应该曾经是自己的学生。 ;这么多年没见,你当然想不起来了,我叫田英菊,当年住在我姨家跟你读书,想起来了吗?田英菊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老穆的跟前。 ;田英菊!老穆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地说道:;记起来了,你姨在我们村,天顺是你姨哥,对吧! ;对,他们都还好吧,我也是有些年没有去他们家了,这不刚从东北回来没两天,还没来得及走动,就下了这场大雪,今天到集上买些东西,准备到你们那里串门呢!田英菊连忙解释道。 ;你这么多年回东北了啊?老穆立即想到,当年自己刚拿起教鞭时,班里唯一一位外地的女生,就是面前的田英菊。 ;你这回来专门来走亲戚的啊?老穆有点迷惑地问道。 ;我婆家就是咱这东镇村的,由于公婆都在家,所以每年都会回来住些日子!田英菊说得很爽快。 ;东镇村,你在东镇村?老穆有点吃惊地问道。 ;怎么,你在那里有熟人啊?田英菊看着老穆的眼神,感觉有点奇怪地反问道。 ;还真的打听个人,说是你们村的常老头,你认识吗? ;认识,当然认识,他就跟我公婆住一个胡同,并且与俺公公还没出三服呢,按照辈份,我还要叫他二叔呢!田英菊的回答让老穆更加吃惊,心中暗想:;看这世界说大,大得出门难碰上熟人,说小时,小到不出一里地,便可结识两个有缘的人! 老穆蹲得有点累,站起身来说道:;听说常老头是你们村的名人? ;名人,这倒没有听说,只是知道他是村里的热心人,谁家有事,只要找到他,那是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人说他爱管闲事,他整日乐哈哈的,也从不与人计较,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名人!田英菊说起这常老头还真的知道一些。 ;听说他儿子被人打了!老穆接着问道。 ;这事你也知道,他那儿子真的不像他,初中没上完,就下学在家,跟着邻村的几个年轻人,有点儿不学好,整天不是喝酒就是串巷,无所事事,如果不出什么事,那才叫怪呢?就说这挨打的事,听说下雪前的那天晚上被人打的,住了两天医院,昨天派出所的人还去了他家,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具体的我也不十分清楚!田英菊好似如数家珍的说了一通,让老穆心里立时清楚了常老头这儿子的情况。 ;小孩子,难免犯个错,树大自然直,等过两年,有大人心眼,也便不去惹事生非了!老穆听到田英菊的话,故意轻描淡写地应付了几句。 ;也是,您看,只顾与您说话,我帮您推车子吧! ;不用了,你还是忙你的事吧,我自己来就行,过了这一段,那边就是公路,也就没有这么难走了。!老穆说着,向田英菊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忙自己的事。 田英菊又客气了一回,便向老穆打了个招呼,转身向集市走去。 老穆稍一迟疑,本来还想着再问些什么,然而看田英菊已掉转身,也便没了言语,继续蹲下身抠着泥巴,心里却没有平静:这常老头人缘很好,儿子自然也不差,只是现在年龄还小,还不懂什么事,不然,怎么会助纣为虐呢?我应当帮他,不能让善良的人寒心,更不能让常老头的儿子这么小便有牢狱之灾啊!老穆心里想着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推起车来向前猛跑。 第225章 祈盼转机 老穆好不容易推车到了公路上,像获得重生似的骑上车,脑子开始思索着常老头儿子的事情,这件事假如自己不插手,常老头的儿子真要有个牢狱之灾,自己的良心上也会受到谴责,再说了孩子年龄小,又不谙事事,哪能还不犯个错,犯了错,改过自新才是上策。 老穆回到家,将买来的年货往家中一放,头也不回地便向村中走去,他心里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先与天成说说,看能不能找其内弟将这事抹平了事。 ;天成在家吗?转眼走到天成家门口的老穆对着院里喊道。 ;老穆哥,快进来,他刚出去,说是去猪场看看呢!院里莲英看到老穆热情地招呼道。 ;那我不去种猪场找他吧!老穆说完便回转身向种猪场走去。 刚到种猪场外,便听到几个人的说话声,老穆站住脚,担心自己进去不方便。 ;哥,今天清城镇大集上的肉价,跌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比前两天我们杀的猪价少了五毛,这个价格要是比起前几天的价格,降了近一块钱了,你看就现在这个价虽然还没有降到成本,可是要按这个速度降下去,恐怕会降到成本以下,这样养猪不仅赚不到钱,估计还要赔钱啊!老穆听得出来,这是天顺的声音。 这声音过后,便是一片沉默。 老穆暗自思忖:;今天在集上只顾买些自己的所需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去肉市,听天顺说的,他们一定有人去肉市上了解价格,所以才这么清楚肉价的升降,正如天顺说的,假如肉价再降,直接影响的是天成种猪场的收入,再延伸就是全村人的收入,这可是大事! 老穆想到这里,突然发现对于天成来说,这才是大事,而自己想说的事比起这大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事,老穆左右为难,正欲转身离开,恰好被从屋内走出来的天成看到。 ;哥,你来找我吗?天成急忙招呼道。 老穆听到叫声回头笑了笑:;我听你们在商量事情,怕影响你们谈村里的大事,所以回头再说吧! 天成听得出来,老穆话里有话,追问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再说我们议论的事情虽然是村里的事,你来了,也可以参与一下,何必躲着呢?再说咱这村里的事,说到底是大家的事,每个村民都有发言权,你就是不来,我还打算去听听你的意见呢! ;我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刚才说村里的事,我还真的想说几句!老穆被天成的话所感染,早将自己想说的那点事抛到脑后。 ;刚才听你们说,猪的价格下降了,但是按你们刚才说的,就是降到现在还没有降到成本以下,我个人认为,这时候,就当稍等一下,这是观察行情阶段,这是供大于求的表现。 ;外面有点冷,咱进屋里说!天成打断了老穆的话,示意让天成进屋里说话。 天成也不客气,跟着天成进了屋里,老穆注意到,这里没有外人,全是村委的几个人,老穆明白,几个人在这里在开现场会,研究下步村里经济发展的事。 大家看到老穆进来,彼此间打过招呼,天成说道:;老穆哥虽然不是我们当中的一分子,却也是我们村的智囊,所以让他来给咱们分析一下当下猪肉价格下调的原因与对策。 天成的话音一落,老穆自然也不拘束什么,便接过来说道:;按照市场经济的理论,当下猪的市场是供大于求,在资本主义国家,这种供大于求的状态,会导致大量的猪肉积压,没有销售市场,资本论中曾提到牛奶倒入河中的事,这是真事,这便是市场经济下的过剩现象,我们现在才刚刚碰到这样的问题,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市场调节,市场调节就是减少存量,而对于我们来说,面临的问题就是饲料销售将随着饲养的数量有所减少,种猪场的猪崽将面临着销售难的问题。 老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详细分析了问题的症结,这些只是发挥了他早年读过的书中看到的,这话虽然听起来很玄,却得到大家的认同。 ;你说的都对,关键是我们下步该如何做呢?天顺问道。 ;对于饲料厂,我觉得以销定产,这样可以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老穆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天成看了看大家,总结似的说道:;这个方案很中肯,我赞同,大家意见如何? ;我看行,就按老穆哥说的做!天顺也很赞同老穆的说法,对于他来说还真的没有想好如何做,毕竟在行情好的时候,还从来没有想到会面临这么大的难题。 ;那就没有什么事了,至于种猪场,由我自己来想办法,请大家放心,只要有我的收入,我就会保证让大家的收入跟着增长!散会吧!天成说着站起身来。 大家听到天成最后两字;散会,便相继走出了小屋,最后只留下天成与老穆。 ;你来这里找我,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天成盯着老穆猜道。 ;还是那天与你提的打架的事!老穆接着便将自己今天了解到的事情与天成说了,最后说道:;我们再帮那挨打的一把,想办法将他救出来,不然人这一辈子,蹲了牢,这年轻人以后的日子将黯然失色,一蹶不振,会毁了他的! ;你说的这事,我可没有把握,毕竟这是法律上的事,不能咱怎么说就怎么办啊! ;你看,就说穆珍与挨打的人认识,说成当时就借钱,至于打了人,那只是因为其他事有点冲动,动了手,别管成与不成,这两天你再去找一下你那内弟说说,这事一笔勾销,至于常老头那里,我去说,让他们能跟着我们说,你觉得如何? ;我这里当然没有意见,我还能不理解你,想办的事情,就一直坚持走下去! ;那我就不停了,我吃过饭就去常老头那里,看看他们如何说,让他们与我们说的一致,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再说这样处理,也让打架的双方矛盾化干戈为玉帛,成就这两全其美的事!老穆说着便意欲回家。 天成跟着出了小屋,最后说道:;那咱就分头行动,我也下午去镇上问问,晚上回来咱们再碰头! 老穆听天成说完,接着回应道:;咱们就互听好消息! 天成打了;OK的手势,两人会意地一笑,老穆急急地向村里走去。 第226章 旧事传奇 吃过午饭的老穆,便提着从集上买来的六斤点心去了从东镇村,当问到常老头家时,看到常老头蹲在自家大门口抽旱烟,老穆见状,上前打招呼:;老哥哥,上午的事,幸亏你发现得及时,不然今天我的年货都买不成了! 常老头抬头看到老穆,顿时一愣,转瞬陪上了笑脸:;你这是……? ;我来登门表示感谢的,这大年下的,您还不欢迎么?老穆边说着感谢的话,边递上去一只香烟。 常老头客气地推过老穆的递烟的手说道:;我抽不惯那洋烟,还是抽这旱烟过瘾!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我这也只是举手之劳,练练手脚,像他们这些雕虫小技,都太小儿科了! 老穆感到有点愕然:;你与他们都熟吗? ;我怎么会与他们熟呢?常老头拉下脸来。 ;冒昧,太冒昧了!老穆急忙显示出歉意。 ;没事,我说的你听不懂!常老头狡黠地一笑,掉转话头:;你看我这是怎么了,只顾说话,咱们进屋里喝水!说着便将老穆让到屋里。 屋里很简洁,对着屋门一案板,周围放着几把四条腿的小板凳。家里没有人,可能是走亲串门去了。 ;我说的别介意,其实他们玩的这把戏,真的都是俺当年见识了的,只不过今天见到他们这些人,玩的也不怎么高明,竟然在我眼前玩戏法,俺真的看不下去!正当老穆猜想着常老头家人的老事,听到常老头有点气愤地说。 ;敢问您当年是做什么的啊?老穆回过神来,对于常老头提起的当年,应当是个豪气万丈的人物,于是试探着问道。 ;解放前,我拜师学艺,那时跟着师傅走南闯北,靠的是结交朋友,混迹江湖!常老头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您当年学的什么啊? ;花鼓,你听过么?常老头反问道。 ;听过,听过,当然听过,咱这十里八乡的,谁还没有听过花鼓,俺还能唱上几句呢!老穆清楚,花鼓是民间地方戏,是以鼓这种击打乐器再配上管弦乐器为伴奏的剧种,听老年人说,花鼓原来也是养家糊口的一种营生,几乎村村都有戏剧班,每年农闲时,争相出门演出,赚些钱财,虽然赚不了多少,却也为家里增加点收入,可这营生又如何能与小偷能扯上关系呢? ;俺当年学花鼓时,戏班里有一个说起来有点侠义的人物,这人不是本地人,胆子大不说,身手也很好,每到一地,他总是到集市上转一圈,回来便给团里的人买些好吃好喝的,大家都很喜欢他,后来,才知道他是位走江湖的贼,戏班里留他不住,他便让我拉我跟他走,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便跟着他混走江湖,后来才知道,他所偷之人全是那些看上去有钱之人,穷人也从不染指,并且偷来的钱财还偷着接济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常老头抽了口旱烟,喷出的烟雾好似飘满了整个屋子。 ;你还干过这个?老穆很诧异,眼前的这干老头竟然还有传奇的故事。 ;没有,虽然师傅教,咱也学,可是不敢用,那里咱胆小不敢,后来师傅看我不适合干,就让我负责将师傅到手的钱分给穷人,这事咱做着顺手,可是对于这些把戏却知道不少,就如同你今天遇到的,那人想拿你的钱,就先用别的方法转移你的注意力,然后有人伺机下手,这就转移大法。常老头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看来你真的是他们的爷爷辈份了!老穆说完自知这比喻不太恰当,接着续说道:;您哪里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呢?你看我这说的啥话呢! ;没事,没事,当年也真是,为了穷人养家糊口,师傅对大户人家从不手软,师傅才是他们的祖师爷,只是没有像他们这么鼠目寸光!常老头叹息道。 ;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师傅怎么样了?老穆对于常老头的师傅突然来了兴趣,这简直就是一部真实的传奇,这样的奇人,自然会更多的故事。 常老头脸色不沉,低头不语,老穆注意到,常老头的眼里流出了泪花,老穆不知说什么好,自知戳到了常老头的痛处,怔在那里。 常老头缓了几分钟,竟然说出一个超级感人的故事…… 第227章 引火烧身 ;咱们这是话赶话,先说说我这位师傅的来历,他原来是镖局的一位镖师爷,因为江湖上结怨仇人,被仇人暗算,据他讲,这仇人是当地的一名为富不仁的商人,当年曾有一批货让师傅押送,由于富商出价很高,师傅就格外小心,未曾想这批货还是在路上出了事!常老头说到这里,抽了口旱烟,那烟袋锅子里已经没有了烟叶,仅剩的烟灰轻微的冒出一缕烟来,常老头磕了磕烟袋锅子,然后又从下面挂着的烟袋里捏出一撮烟叶填上,他填得很认真,双眼直盯着那个口如铜钱大小的烟袋锅子,好似一个饥饿几天的人扒拉手里仅剩的几个米粒,唯恐浪费掉一样。 老穆看着常老头一丝不苟的样子,想笑,但没有笑出来,小声问道:;看来一定是出了大事! ;让你猜中了,老爷子一生中押过的镖无数,可这次走在山路上时,由于山路有些滑,伙计不小心推翻了车,车上的东西自然散落在地上,那个伙计急忙扶起车,将散在地上的货物装车时,不由得惊呼道‘大烟,咱们运送的是大烟!’常老头对着长杆后的烟嘴狠抽了一口惊呼道。 ;这东西在当时也是违禁品!老穆插了一嘴说道。 ;对,这是老爷子最恨的货,他若是知道是大烟,就是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押送,现在竟然出了这种事,老爷子自然不干,决计回去交差,货不再送了,但转念一想,若是不送,反倒得罪这位富商,不如到地方再作处理,免得祸害别人!主意打定,然后要求大家先不要声张,到了之后,再想办法。常老头说到这里,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 ;看来师傅自有妙计,毕竟是行走江湖多年啊!老穆好似做了个说话了引子,故意勾引常老头的话题。 ;不错,他故意在大家面前不露声色,等货送到交付对方后,又设法将货给烧了! ;那富商的货送到,师傅也交差事,再说烧货也只是偷着干的,这看上去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老穆觉得这期间很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是没有问题,偏偏事有凑巧,这事被那位接货商人的管家察觉到,为了保命,当时并未叫嚷,却并将此事告知了主人,于是便与师傅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师傅回去后,自然要找富商结帐,没有想到对方提前一步找到富商,并将事情原委说了,结果帐没有结成,差点丢了性命,就这样,富商用钱贿赂官府,捕捉师傅,自此师傅流浪天涯,再后来师傅回家时,发现家人不知被富商如何处理了,于是师傅气愤不过,借月黑风高之时,将富商给杀了!常老头说到这里,有点失意似的,眼皮下垂。 ;这富商真是太可恨了,该杀啊!老穆轻声回应道。 ;该杀不错,可此时师傅便没有了家,隐姓埋名,后来在戏班认识了我。他由此性格大变,嫉恶如仇,对于为富不仁的富商一直耿耿于怀,专门窃取那些富人的钱来接济穷人! ;原来是这样,那师傅就没有失手过!老穆听着觉得这事有点扑朔迷离,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师傅本事再高也是人,自然也有算计不到的地方。 ;那是自然,失手倒没有失手,只是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让师傅从此不得不洗手!常老头显得有点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手,看着老穆说道:;先喝水,咱稍歇会再说! 老穆端起面前的水杯,还在思索着:;师傅会生出什么意外之事呢? 第228章 拨云见日 老穆注意到常老头对于师傅遇到的意外之事,确实有点不自然,那手抖正说明触动了其敏感神经?老穆猜不透,但也不便于再问,担心问到常老头的伤心事,这故事也便中止,说不下去了。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那年夏天,我跟着师傅去了南方,到了后恰好碰到南方的梅雨季节,那里的湿潮是我们北方人无法想象的,衣服好似从没有干过,整天觉得身上的衣服像水洗的一样,难受得很,正是这种鬼天气,本来就烦燥得很,我却病倒了,住在小旅馆里,动不了身,师傅便走山路去请大夫来给我治病,回来时,为救一位失足的孩童,不小心跌下山崖,等大家帮忙拉回旅馆时,师傅昏迷不醒。 老穆听得脊梁发凉,不由自主地言道:;这真是天上飘来的横祸! ;说来也怪,那大夫给我看过后,只吃了一副药,病便好了,师傅却没有醒来,我就陪着师傅住在旅馆里,每天小心奕奕地伺候着师傅,给他喂些米水,到第三天,师傅才缓缓醒来,看到我的第一眼,竟然问道‘小孩怎么样了’,我眼泪都掉下来了,对他说,你都昏迷了快三天了,吓死我了! 老穆对于常老头的照顾很是感兴趣,夸赞道:;那还不是你照顾得好啊! ;这不算什么,那年月家里穷,无论是在戏班,还是跟随师傅走江湖,都是为了一口饭,填饱肚子是最幸福的事,跟着师傅这几年,他不但教我识字,还教我一些拳脚,再加上他为人从不计较,劫富济贫,影响了我,所以我很感激师傅,他让我明白了帮助人胜过七级浮屠的道理,这可是花钱买不来的。 ;师傅是个好人啊!老穆感慨道。 ;那是,我也这么认为,其实他这样的好心,终会有好报才是,可是那次倒下后,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大夫说是摔断了大梁骨,所以这辈子是难再站起来了!我听了哭了一天,师傅这样,也只能由我来照顾,我每天除了端饭在他面前,就是为他换洗衣服,他不能站起来,脑子还是很好用,每天教我一些事情,我也牢记心中,最初我们还有点钱,后来钱花光了,我背着师傅便住进了山洞中,我不敢去偷,于是便走街串巷去讨饭,讨来的除了吃饱饭,积攒下来的便变卖些钱给师傅补身子,就这样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天气渐冷,师傅便劝我不要管他,让我离开他,我哪里忍心离开师傅呢! ;师傅为啥要你离开他呢?老穆插话问道。 ;那时我伺候师傅也一百余天,这一百余天里,我为师傅每天端屎端尿的,师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怕连累我,所以坚决让我离开他,我坚持说‘只要您活一天,我就会伴随着您一天!’,这话我说得特坚决,师傅也不再言语。 ;您真的是讲情讲义的人!老穆叹道。 ;就是这样,也未能留住师傅,一天我出去讨饭回来,发现师傅耷拉的脑袋坐在那里,我以为他睡着了,当我走上前细看,发现地上的一摊血,立时明白了,师傅借我外出的空儿,拿刀割腕,师傅就这么扔下我走了! ;师傅没给你留下什么吗?除了面前的一个布包,就是一封血书,血书写的是‘不要管我,拿钱下山讨老婆’。 ;那布包里一定不少钱吧?老穆问道。 ;正如你说的,他是二十个现大洋,这些娶老婆足够了,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无情无义地下山,先给师傅买了个简易棺材,将他就地挖了个坑,埋好后,跪在坟头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擦干眼泪下山回来了。 ;从那你就住在这里?老穆真的不敢相信面前的常老头有着这样的一番不平凡的经历。 ;这是生我养我的家,我回来后,拿出钱来盖了房子,讨了老婆,虽然日子苦,倒还过得去,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均结婚生子,唯独这小三,下学后跟着几个小青年,整日鬼混,前几天不知在哪里打架,让人差点打瞎一只眼,你说可恨不可恨?常老头叹了口气说道。 ;具体情况怎么样?现在好了吗?老穆听到常老头提到三儿子打架的事,立时来了精神,他来道谢是次要的,主要的事情就是想打听一下眼睛恢复的情况。 ;现在眼没有事情,具体为什么打架,跟谁打架,我也不清楚,好像还惊动了公安,也不知谁报的案?; 老穆没有立即亮明来意,装作十分不解地问道:;惊动公安,那可不是小事! ;可不是,上午我去了派出所开车的同乡,说到他们可能会因为抢劫关起来,你来前,我正愁着这事情呢? ;那愁也没有用啊!老穆有点惋惜地说。 ;但是这件事情,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关起来啊!常老头摊了一下手说道。 ;你这儿子叫什么名字?老穆觉得这名字很重要,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看参与者中,是不是有主从之分。 ;常胜,本来起个名字让他当个常胜将军,结果没有想到这娃闹出这事情来。 ;我派出所也有个熟人,我托人帮你也问问,看有没有好的办法,假如有的话,我一定来通知您。老穆安慰道,就为着这常老头这么重情重义,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不帮他。 ;那是再好不过了,你知道我为啥给你说那些陈年旧事吗?常老头接口问道。 ;还真的没有想过,只知道你一生坎坷,阅历丰富,那就是一本书啊! ;中午吃饭时,我家姪媳妇对我提起你,说是你向她打听我呢,还对我说你是她的老师,她小姨就在你们村,所以我才将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你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我给你说,也不是想给师傅立什么传,只是想让你有机会写下来,汇集成书,书名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饭碗》如何?老穆清楚,所谓的姪媳妇便是田英菊,也不知她对常老头说了些什么,竟然引出这样一番话题。 ;这提议好,就叫《饭碗》,人生下来,为嘴而生,因嘴而死,总结人一生,无论是多么富贵,多么有权有势,无非是为饭碗而来,首先要吃饱,不然其他的全部是免谈,全是泡影!老穆对人生的感悟就是深刻得多。 ;那是,那是,这样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等候你的好消息,等出书了,先送我一本。常老头说完,微微一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真的就记下来,将来写好后让你看。老穆一边回应,一边道谢,起身欲走,正在这时,忽听到门外人声高声喊道:;二叔,您面前的这位贵宾,可真的是有学大学问的人!; ;过……老穆看着来人的脸,正是路遇的田英菊,正欲说的;过奖两字停在半空,咽了回去。 第229章 异样情感 老穆听到田英菊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看这学生说的,夸起老师来还真的没有遮拦,让老师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二叔,这可不是夸,我小时候跟穆老师读书时,全班同学都这么说,穆老师懂得多,课教得好,同学们都很喜欢他!田英菊的话说得一点不假,老穆清楚地记得,虽然当年刚上讲台,但是班里的那些小学生,却很喜欢他这个毛头小伙子的课,不仅如此,就是学校的同事们对他评价也不低,提起这些往事,心里充满着缕缕甜意。 ;我相信你,所以才与穆老师说了这么多话,不然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话呢!常老头笑道。 ;就是,要不是你,我也听不到那么多精彩的故事,更不会从这里获得一个不知能不能完成的任务!老穆接着常老头的话说道。 ;这可怨不得我,本来嘛!人之间就是讲个缘份,咱们离得这么近,假如没有今天的事,怎么会将你引到家里来,并且更没有什么任务可谈了!都是缘份惹的事!田英菊边说边笑起来。 ;看来我们还得谢谢集上掏包的那个小偷了!老穆顺着田英菊的话说道。 ;感谢倒是谈不上,人啊!彼此认识确实是缘份,就是没有小偷这件事,说不定我们还有其他认识的渠道呢!常老头念叨着。 ;那是,那是,这缘份虽然只是两个字,可里面的故事不知多少呢?老穆听到常老头的话,自然想到今天集上以外的话题,就是没有集上遇贼这件事,不还是一样有常老头三儿子常胜这件可以扯上关系的事吗? 正当他们说话的空儿,老穆看着门外又进来两个人,田英菊急忙招呼道:;二婶,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打扮得好似媒婆似的? ;看你咋说话呢?当着外人这么表扬你二婶子,我这不是去你未过门三兄弟媳妇家了吗? ;问得啥样了?常老头看他们彼此客气完了问道。 ;别提了,人家对于咱这小三打架的事,正商议着退婚呢!恰好我陪媒人赶到,当面说清了这事,俺说这事不愿咱这小三,公安来人也只是问问情况,把对方给抓了呢!再加上媒人也不是外人,帮着咱也说了不少好话,这不才勉强说通了,人家最后留下一句话,若是咱小三让公安抓了,通婚是一定的,听他们这么说,我拍着膝盖说保证不会,假如真如他们说的,退婚咱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老穆听到退婚的话,觉得事态比自己想的还严重,这事如果不尽快办好,弄不好真的对不住面前的常老头了。老穆听得出来,进来的年长女性就是常老头的老伴,站起身搭话道:;嫂子回来啦,我是来串门对老哥帮我躲过一劫表示感谢的! ;你看,只顾说话了,别见怪啊!他哥!常老头老伴边说边打了个让座的手势。 老穆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青年眼圈依然有点发黑,便知这就是常老头家三公子常胜。 ;快叫大叔!常老头对站在老婆身后的常胜吼了一句。 ;大叔,您这从家里来!常胜第一眼看到老穆,就觉得怪怪的,不知是哪里有种异样的感情一样,生发一丝亲切感。 ;是啊,我专程来看你父亲,你父亲好人哪!老穆故意将;哪字拖长了些。 ;看你说的,当着孩子的面表扬俺,真不知如何才好呢!常老头有点惭愧地说。 ;俺说的大实话,俺要不说,那才是不好呢!老穆笑了笑,接着说道:;天不早了,俺也不停了,回去还急着办你交办的事情呢! 大家刻意挽留了一回,老穆一再坚持,大家送老穆出了家门。 第230章 风吹草动 从东镇村出来的老穆,脑海中不时闪现着常胜的身影,中等身材,四方的脸庞,人长得很俊秀,从这相貌上看,倒还略有些书生气,假如不知道他因打架出了这档子事,绝对不像常老头说的那么不争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彼此互相对视的那一刻,深深印入脑海,似曾见过,却又记不上起在哪里见过,那种感觉很奇妙,老穆想不明白,自言自语道:;这就是缘份,前生的缘份! 基于缘份的缘故,老穆变得更加心焦起来,回村的老穆骑行经过自己家门,连家都没有来得及回,便直接去了天成的家,当下能够让常胜免予处罚的希望只有天成,有数的县官不如现管,这次的成败就在天成的内弟那里。 老穆站到天成的大门口时,看到天成院子里站了不少人,老穆有点吃惊,离过春节没有几天了,这时候来天成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呢?老穆带着疑问站在大门外细听。 ;现在猪肉这么便宜,咱这饲料厂生产的饲料下步还能不能卖出去啊?这是村民的声音,老穆猜不出是哪位,但是就这句听出来原因,村民对于饲料厂的下步经营有看法了。 老穆觉得这时候不能迟疑,要坚定在站在天成这边,还没等人回答问话,老穆一步跨进门,大声说道:;猪肉便宜了,难道就没有养猪的了吗? 这声反问,立即将院里站着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老穆看到的全是陌生的面孔,此时老穆明白了,这是外村入股饲料厂的村民来找天成退股的。 ;你们怎么能这么讲,仅看到当下生猪的价格走低,你们就认定咱这饲料厂难以维继了吗?你们对市场了解多少?你们知道生猪市场有多大吗?再说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我们发展的时候,你们难道不明白吗?老穆好似连珠炮的反问,全院子的人都无语了。 老穆扫了一下全院的人,最后与站在大家对面的天顺眼神撞在一起,天顺投来感激的目光让老穆精神一振,接着说道:;我们的饲料厂不是满足于我们十里八乡的饲料厂,现在生猪价格下来了,并不预示着全国都不养猪了,我们全国有十一亿人口,吃猪肉的汉人就达十亿人之多,我国是全世界最大的猪肉销售市场,春节对于这个群体来说,那就是集中屠宰期,集中消费期,屠宰多了,价格稍有波动,我们就怀疑这个市场出大问题了,那么试问你们想没有想过,我们的饲料应当卖到全省去,卖到全国去,到那时,我们还用担心饲料卖不出去吗? 老穆慷慨陈词,说得有理有据,让院里的人听着都觉得有理,人群中一位中年人回应道:;我们刚领了分红,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关注我们下步入股的股金分不到利,所以才来问问情况,没有想到,听你这么讲,我们心里亮堂了许多,对于饲料厂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按刚才说的,来年只能比今年更好,我们还有什么话说,天不早了,咱回家吧!说完,人群开始向院外移动。 天顺看着人们走出院子,眼里对老穆投来钦佩的目光:;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咱说的是实情,又不是白日说梦话,你说是不是?老穆看着天顺的窘态说道。 ;可不是,其实对他们提的问题我也有些疑问,正因如此,所以才不知如何回答他们,领着来找天成哥,天成哥不在家,所以正在僵持状态,你来得太巧了!天顺摆了下手,对老穆解释道。 从屋里走出来的莲英看到老穆说道:;老穆哥来得可是真够巧的,不然真的是解不了围! 老穆看到莲英,急忙问:;天成还没有回来吗? ;他去镇上了,到现在还没有见人影呢!莲英答道。 一旁站着的天顺知道老穆是来找天成哥商量事的,借故说道:;今天真的感谢老穆哥,不然等天成哥回来,估计黄瓜菜都凉了!这才叫及时雨呢!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还没等老穆答话,天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老穆看着天顺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的事情不等天成回来,一点眉目都没有呢?于是问莲花道:;你兄弟在派出所的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任祥军吧!你找他有事啊?莲英对于老穆打听她这位兄弟,难免有点疑问。 ;没,没,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打听一下!老穆塘塞过去,心里明白,天成并没有将自己委托他的事说与莲英,自己也只有装糊涂,免得再生出什么不快来。 ;进屋里等他吧!莲英招呼老穆道。 老穆抬头向西看了一眼,太阳已落下屋顶,估计天成也快该回来了,便不再谦让,直接进了屋,莲英泡上了茶水,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拉着家长里短,等着天成的归来。 第231章 前途未卜 平时莲英的话不多,可今天莲英真的没把老穆当外人,也许因为马上要过春节了,天成也没得清闲,莲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说着近几个月来的日常琐事,主题始终没有离开天成与村里的事,老穆虽然只是简单地应付上两句,但是心里十分清楚,天成为村里事操心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忙于自家的事。 老穆与莲英聊着那些在老穆看来不着边际的话,转眼半小时过去了,天逐渐暗下来,老穆难免生出一丝焦虑,插话问道:;这个钟点,也该回来了! ;不会又拐弯了吧?莲英边说边顺手拉了一下门后的电灯开关线。 ;拐弯?老穆重复了一句,接着说道:;就算是拐弯,也该回来了,我上午回来时路上粘车轮子,刚才来的路上,土路上有路眼了! ;走时骑的摩托车,估计他宁愿多转些路,也不至于走那泥路!莲英听到老穆提及;路眼,觉得天成断然不会走泥路的。 ;那就再等几分钟!老穆刚说完,便隐约听到摩托车响。 ;来了,一定是天成回来了!老穆低声叫了起来,接着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口,正当张望之时,天成的摩托车已经开到眼前。 ;看把你忙的!老穆看着天成风尘仆仆的样子,有点心疼地说道。 ;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因为这几天的肉价,大家有点担心,我怎么能安心,所以随便去了趟食品厂,找两乔问问行情与对策!老穆一边在院里停车一边回应着老穆的话。 ;你不说我还真不想给你说下午的事情。老穆说着摸出一根烟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不就是因为那个挨打孩子的事情吗?天成有点疑惑地问。 ;不是一码事,我想说的是下午来你家的那批人,我说的是入我们饲料厂股的外村村民,他们来找你讨个说法,担心入股的钱打了水漂!老穆掏出火来点上那支闻了几下的香烟。 ;这事还用得着找我,不是有天顺吗?天成有点惊愕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全到你家来了,我来时,正在院里嚷嚷着呢! ;给他们解释好不就行了,再说咱现在不是还正常生产着吗?有什么担心的,再说了,猪肉再便宜,我们还是有养的,只不过放养量小些罢了!天成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是,昨天柱子来时不是说了吗?咱这里不中,还有南方那么多养猪的呢,只要有养的,我们的饲料厂就不愁卖,我说得很客观,再说他们入股想退也得等一年以后的事,怎么能说退就退呢?老穆最后有点抱怨起那些担心的村民来。 ;这些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也是穷怕了,一旦损失,就会惊得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沉,所以他们的思维咱是能理解的,你这么说,让他们放宽心,比什么都强,我从两乔那里了解的与你说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节后的生猪的价格可能还会掉一些,正如昨天柱子说的,他节前从南方拉了一车生猪,价格比我们这里低许多,所以就是这样的价格,我们当地的不赚钱,南方由于放养得多,据两乔说,机械化程度也相对高,所以饲养成本就低些,这样算下来,南方养的合适,而在我们这里,由于饲养得少,加上病害防治不及时,也会导致一些损失,自然成本就高些,所以我一路走来,就一直在思索着下步饲料厂种猪场如何发展的事!天成的一番话,让老穆没有了答话。 两人随即进了屋里,看看天色已晚,莲英很自觉地去厨房做饭,老穆看莲英不在,立即放低声音问道:;刚才提到的那位挨打的孩子,你问得啥情况? 天成看着老穆有点猥琐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老穆愣住了,像个受批评的孩子站在那里,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还是说得不对劲,很是尴尬。 第232章 潜在资源 天成看到老穆的神态,自知刚才的失态,让老穆有点不自在,于是转口说道:;看你神秘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咱们说的这事,也不至于如同干保密局工作似的! ;呵呵!老穆干笑了两声,立即恢复平时说话的语调,说道:;虽然对我们来说不神秘,但是事关人家面子的事,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倒是,所以咱这事,也没有必要对外人讲,就是自己家人,我也没有提及,你看我这里的事情,多如牛毛似的,莲英知道得越少对她越好,不然她会睡不好觉的。 天成说的这话,老穆相信,别说是天成,假如自己干这村支书,说不定因压力过大,思虑过多,觉睡不好是小事,就是身体也不一定吃得消。 ;你说的还真是样,刚才你没来时,我在这里与莲英聊的全是村里的事,这些事哪一件都让人不省心,所以我与你说的这件事,仅让咱们俩知道就好。老穆说话的声音依然不大,但是分量却不轻,在老穆看来,这件事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常胜,如果说到底,还会牵出穆珍,这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我问过内弟了,这件事主谋不是挨打的,真正的主谋还是位学生,叫什么来着……天成停住,皱了下眉头,想了想,突然醒悟似的:;对,一个叫石元庆的学生。 老穆听到学生,感到问题更复杂了些,接口问道:;这学生之间的事,怎么会有社会青年参与? ;具体的没有说,他只告诉我,学生是主谋,并且主谋的学生也是初中毕业班的,他们还了解到这石元庆与穆珍认识,正因为认识,所以这件案子的性质就全变了。 ;他怎么说?老穆有点急不可待地知道最后的答案随口问道。 ;还能怎么说,根据他们的调查,原来视为抢劫,也就不成立了,并且他们将那个叫石元庆的学生接到派出所,并将他的家长也叫了去,让家长好好管教,不然就要负刑事责任,家长一听,立即慌了,连连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事也算告一段落,只是这种事情,内弟最后表示对参与者罚点钱了事,估计这对于他们参与打架的几个人也算很仁慈了吧!天成一口气说完,将盘绕在老穆心头的疑云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就好,我今天去常老头家,见到了他的儿子,眼睛只是打得青紫,没有什么大碍,并且从他口中了解到,他也不是一般人,以前也练过拳脚的,所以这儿子也会几下子,不然那么几个人就他动了手,并且未曾想遇到的是位高人,强中自有强中手,那胡伟的身手更胜一筹,这事虽然过去了,但是也给他这儿子算上了一课,想来也并不是坏事!老穆直言道。 ;哎!现在的这些小青年,与在生产队不一样了,下学后无事可做,不惹事生非都难,特别是家里娇生怪养的小孩,就更难管,若是像这件事一样,碰到没事找事的孩子,想不搞出点事都难! 老穆点了点头:;是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人没事可做,又缺少管理,将来也会成为社会问题,假如让他们都有岗位,也就避免了这些问题! ;我也这么想,现在农村闲置劳动力,如果利用好,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天成有点感慨地说道。 正当两人拉得很投机时,莲英端着做好的饭菜走进来,对老穆说道:;你看,也快过节了,你们兄弟俩平时也没有那么多机会聚在一起,我做了两个菜,你们兄弟俩喝点! 老穆客气地摆手:;不麻烦你们了,家里也等着我回去了! ;家里不用你操心,我已让小健去你家给嫂子说过,今晚就在这里吃饭!莲英接着劝道。 老穆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天成借两人说话的机会,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米酒,两个人重新坐下来,推杯换盏地边喝边聊…… 第233章 消除顾虑 天成与老穆吃过饭后,老穆自行回了家,老穆的酒量很有限,二两酒下肚,脑袋已经感到昏沉沉的,到家后,钻入被窝便鼾声如雷,而对于天成来说,这酒不仅没有让他有困意,而且脑子显得尤为清醒起来。 今日的行程,说起来是到派出所找内弟,实际上最重要的是到食品厂找到他的两乔徐一刀了解猪肉价格及下步走向的问题。 老穆走了后,天成看着莲英收拾碗筷的空儿,脑袋如同一台连轴转的机器,在那里加速了运转,猪肉价格走低,饲养量变小,损失最大的要数种猪场,大家不饲养,猪崽就无法买出去,真正赔钱的是种猪场,而非饲料厂,想到这里,天成打了一个激灵,对啊!下步最难的莫过于种猪场了,当下饲料厂的销售应当还不是问题,大不了可以销定产,而我的种猪场可不行啊!那些猪该下崽时,挡也挡不住啊!假如不配种的话,成本无疑也会增加很多,那岂不是更赔钱么? 天成看着吊在屋里的荧光管发呆起来,脑海中又蹦出肖连光与卜三来,肖连光销得如何呢?天成想到这个问题,起身出了家门,不一会儿,到了天顺的家门口,他推了下大门,里面插着门栓,正想敲门,从院里传出;汪汪汪的狗叫声,让他猛然停住了,随着一声;谁啊?的问候声,大门;吱吜一声拉开了。 ;哥,这点来找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打开门的天顺有点吃惊。 ;没事哥就不能来了么?天成反问道。 ;当然能来,可是您现在哪里还有说闲话的时间呢?天顺顺势又捧了天成一句。 天顺随即将天成让进了屋,屋里开着电视,看到天成进来,天顺的家人与天成打了个招呼,便自觉地关了电视。 ;我今天有件事还没有来得及与你汇报!天顺有点歉意地说。 ;是不是邻村那些退股的事?老穆哥已经对我讲了。天成顺嘴说了出来。 ;是,是,这事虽然不大,但却有点闹心,你说这些人听不到风就是雨,这要是在战场上,这叫扰乱军心!天顺有点报怨地说。 ;现在不是乱扣帽子的时代,你可不能乱说,咱们做的这些事,要想赢得大家的信任,就必须想尽千方百计做好,而不是动不动就退股,不然我们还怎么做点更大点的事呢?天成的话语中流露出责备的意味。 ;你说得对,我没有想那么多,并且现在的境内况不令我们乐观,你看这肉价一天一天往下掉,还不知啥时候掉到底呢?所以对于咱们的饲料厂,下一步如何还真的很难说? ;看,刚才说人家扰乱军心,将心都不稳,还说人家的不是?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刚才想了一个问题,咱们镇上的肖连光那儿这段时间销量如何?天成觉得此时不是批评抱怨的时候,越是危难之时,越不能抱怨,于是紧接着转换了口气问道。 ;他销得还不错,一个月送了四次货,你不提他,我还忽视了这个人才,按说他又该要货了,假如不是下雪估计又要进货了。天顺听到;肖连光三个字,立即精神为之一震,急忙回答道。 ;有这样的销售点,我们还怕什么,前几天卜三来咱这里不也提到在省城建个销售点吗?这件事我们要利用好,来年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的还好! ;要是按肖连光的销售数量,在省城卖一定会更好,说起来在省城卖,我倒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天成以为天顺又有什么顾虑,有点急促地问。 ;你看咱这集上卖的李家大刀,虽然仅是一口刀,但是有了牌子就很容易让人记住,不妨我们也给咱的饲料起个名,我想了想,就叫‘王村饲料’如何? ;行,你提的这个意见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将来印刷装饲料的袋子时,就将这‘王村饲料’印在袋子上,让人记住咱这牌子,回头客自然多起来!天成赞许地看着天顺说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名字的事,‘王村饲料’有点土气,起个好听好记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记住不说,还要显得大气一些才好!天顺摸了一下头,好似这一摸就能灵光很多似的盯着天成。 ;名字的事,你再考虑一下,真不行,你明天可以找高瞎子算算,看什么名字好?天成提到的高瞎子是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解放前就跟人学周易八卦,据他本人说当年自算出自己有一难逃不过,所以处处小心,尽管如此,还是没有躲过去,夜晚回家路上被树枝扎了双眼,由于当时医术所限,引发感染导致双目视力急剧下降,最后失明,由此他算命的名气却随风见长,无论东家有事,还是西家有难,都能找到他,就是新生儿起个名字,也不会忘了他,特别是村里有个人经他起名考上了大学,让人传得神乎其神,加上他眼有残疾,这便成就他讨口饭吃的本领。 天顺听到天成提到高瞎子,心里有点惘然,天成哥原来从来不信算卦,这次怎么就想起这位高瞎子了呢?于是说道:;你以前是不相信算卦的,今天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说白了,他也是讨饭吃的营生,让他掐算,只是参考,并不是全部相信他,你想想,他这么多年眼睛看不见,却能给这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指点迷津,也算得上一个爱动脑筋的人,假如一点实话没有,怎么会赢得这么多人相信他呢?天成虽不相信高瞎子的卦,但是对于喜欢动脑子的人,天成还是很器重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也不能没有脑子,就如同自己欣赏天顺,喜欢与农广校那些老师打交道一样,他信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那句古话,在天成的心目中,这劳心者就是爱动脑筋的人,所以提到起名字,自然要找爱动脑筋的人。 ;这话倒是不假,明天我可以去试试,假如起的名字还不错,咱就采用,到时候给他点钱,也算救济他一下。天顺说着笑起来。 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响了起来,天成抬头看了一眼,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立即站起身来说道:;天太晚了!说完竟直向房外走去。 天顺跟了出来,将天成送到大门外,插上门栓,站在院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无数闪烁的星星,感到人世间的渺小来,叹了口气自语道:;哎!人生这么短,不折腾几下,就是白活了! 第234章 巧遇贵人 躺在床上的天成依然没有困意,他对于今天的事情像过电影似的,想了一遍。 饲料厂的难题可以说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种猪场的疙瘩依然没有解开,这虽然是他自家的事,但是里面还有村民入股的钱呢?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七,又是周末,路上雪都又化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去县城梁老家做客,顺便讨教一下遇到的难题。 天成这一年来,每当遇到难题无克服时,便想到县城里那些动笔杆子的老师,想到梁老及梁老的闺女婿于广州。 起床后的天成冲了碗鸡蛋水,便骑上摩托车去了县城,对于当前遇到的难题,务必找个人给其指点迷津。 来到县城,第一站就是到了天标的肉摊前,天标的肉摊位于生鲜市场的一头,天成将车停在路边,远远看到摊前站满了人,天标夫妻二人忙着分肉、称肉,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天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摊前,谢小美看到挤在人群中的天成,眼神愣在那里,对着天标叫道:;咱哥来了! 天标停下手里的刀,忙打招呼道:;哥,这时候,家里不忙啊? ;家里再忙,我也要来这里看看你们,是不是还忙得过来? ;忙得过来,忙得过来!天标连声说完,随即拿起放在肉案上的刀切下一块肉来,往称上一丢。 谢小美移动着秤砣,并拿过计算器合计着钱款,这动作,让天成一看,麻利得让他难以置信。 ;你们先忙着,我先到你这里看看,随便给我来四块上好的腿肉,我去串门用! ;好嘞,你现在就拿着吗? ;对,我先去商场买些东西,回头我来取!天成回应着便推起路边的车向商场骑去。 天标应了一声,再看时,天成已经骑车消逝在人流中。 太阳还没有升到人的头顶,天成要拜访的人家,除了于广州家紧闭大门外,其余三家全部拜访完毕,若是在平时,天成总会坐下来聊上一阵子,估计中午饭还要请人到饭店里吃个饭!而当下是每年一度的春节,并且节前也只有这么一个周末,所以与平时大不相同。 天成拜访的三家,除了梁老那里,还有两位农广校教课的老师,这三家人除了忙着过节外,不是自己去时家里有客人在,就是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又有了新的客人,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话题,天成这时才明白,节日的拜访只能是单纯的拜访,根本不可能扯什么话题。 回到肉摊前的天成,心里虽然有点失落,觉得自己来县城什么事也没有干一样,他心中的疑云依然没有散去,对于天标的肉摊,天成帮不上什么忙,他将车锁在了路边,到市场里转悠一下,一来可以买些过年的年货,二来也找点别样的商机。 挤入人流的天成,东瞅瞅,西瞧瞧,这些日子里,他虽然来过几次,但是像这样来市场转着买东西却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市场简直就是个大仓库,不仅油盐酱醋齐全,而且各类调料、干货、生鲜,一应俱全不说,而且量大得很。 天成停在一个卖干货的摊前,指着摊前的黑木耳问道:;这是哪里的木耳? ;正宗的东北黑木耳!商家话语中充满着十足的自信回应道。 ;多要点有吗? ;你要多少?要上三百斤,五百斤的,库里还有! 天成笑了笑,回应道:;有就好,我回去给村里说说,来拉些回去! ;哟,这么巧,这不是天成吗? 天成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一惊,急转脸:;哎呀,哥,我去你家里,没有人,没有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站在天成面前的是于广州,这让天成有点喜出望外,这次来县城,如果能与他叙上一叙,也算没有白来啊! 两人客套了几句,天成直入主题:;我有个问题向你讨教,你看有没有时间啊! ;若是你不说有问题,我还真没有时间,但是你有问题要问,我自然要挤出时间来回答你!于广州的回答让天成心生感谢。 ;那就太谢谢你啦!现在也到吃饭的点了,我们还是去上次吃饭的那家酒店,边吃边聊如何?天成邀约道。 于广州迟疑了下,转而回应道:;那这次我请你,你就不用像上次那样客气了! ;那不是主要的,咱们能坐下来聊聊才是最重要的!天成恳切地说。 两人说着,便走出了市场。 第235章 餐馆奇葩 天成和于广州来到;声远楼餐馆,刚一进门,天成便注意到,上次的伙计换成了一位年轻的的女人,披肩秀发如同黑色瀑布,垂在脑后,瓜子脸,大眼睛,薄薄的嘴唇抹了一层淡淡的口红,格外引人注目,再加上那过膝的大红袄,紧束在身上,配上足有五公分的红色高根鞋,更加衬托出纤细的身段,直接秒杀入门男人的双眼。 天成不仅心里惊呼:;真没有想到,这县城里的小餐馆,怎么配上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 还没有等天成招呼,那女子便开口道:;欢迎光临! ;我们两位,要个楼上的雅座!天成看到女子的热情,猛醒悟似的回应道。 ;楼上有请,205房间!女子声音动听,略显婉转。 天成感到这女子说话比唱歌都好听,故意逗她说话,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楼上还有其他房间吗? ;对不起,其他的都已预订出去,只能委屈您一下了!女子飘来的回话,虽然是不能达到顾客满意的话,但是经这女子口中,竟也觉得有无房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说得十分得体,让你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于广州看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向女子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进了房间,两人坐定,天成笑道:;没有想到,才几天未来,这餐馆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有这样的服务员,生意不火都不行! ;你是说楼下的那位女人?于广州低声问。 ;是啊!这餐馆不大,却有这样的奇人! ;可不是什么奇人,这是老板新娶的儿媳妇,据说是在大城市宾馆干过领班的,放在咱这县城,自然也就显出一些奇异与高贵,你可不知道,别看这餐馆小,生意兴隆得很,具体的数字咱说不上,单从这老板经营了没几年,在县城就买了一栋楼,你说赚钱不赚钱?于广州面露惊异之色。 ;哎呀!没有想到这还真是个好营生!天成有点吃惊道。 ;那可不!不然也不会将大城市宾馆里的主管给拐了来!于广州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 天成正欲说什么,餐馆伙计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点菜单走了进来。 伙计将菜单递到两人面前,然后将两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水,面带微笑地问道:;请点菜! 天成将菜单推向于广州:;你是哥,你先来! 于广州也不客气,只拿过菜单轻描了一眼,便顺口说出:;蚂蚁上树,花开富贵。 天成听着很是疑惑:;蚂蚁上树?花开富贵?这是什么菜?心里的疑惑又不便说出来,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该你啦!于广州将菜单推给了天成。 天成拿过菜单一看,什么母子相会,什么群英荟萃,看着云山雾罩,不知是些什么,自然也不敢涉及,怕点了闹出笑话,所以便点了清蒸鱼、回锅肉两个菜,然后也没有看菜单,顺口要了一个黄花鱼汤。 伙计走出房门,天成问于广大州道:;跟上次菜谱大不一样,是不是换了厨师,咱就不知道如何吃了? ;这就是楼下那位新娘带来的新菜名,其实这菜名在县城也是一大奇葩,很多不知晓的也想探个究竟,慕名来品尝的! ;难怪生意这么火!天成不由得赞道。 于广州盯着天成的眼神,好似在问,你不是来与我说这些的吧? 天成会意的笑了笑,思维开始转入正题。 第236章 波峰波谷 天成注意到于广州的眼神,他明白,扯得越远,离正题越远,于是缓了一口气,说道:“当下真的遇到了难以解开的问题,不然也不会专程来向你讨教!” “谈不上讨教,再说你的水平不在任何人之下,有一点足以证明,当别人想的时候,你在做,当别人做的时候,你却在思考怎么帮人做,这种思维也不是一般人所以做得到的,所以你当前的水平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于广州的评价很是中肯,这一年来,天成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也正因为此,才带领全村人走到了全乡镇的前列。 “看你说的,将我说成什么了,我也就是捷足先登了几步,你就这么夸我,那里能受得了!”天成说笑着。 “事实就是事实,就此看来,你的难题也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于广州感叹道。 “可别这么说小弟,你们这坐办公室的,不知俺这三郎苦,拼命啊!”于广州听得出来,天成这是在表明自己的辛苦程度。 于广州有点关心地问道:“那要劳逸结合,列宁同志说过,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你现在是村里的顶梁柱,有什么难题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析一下!” 于广州的话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意,而变得温和了许多。 “说起来很简单,可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天成喝了一口水,看着于广州接着说道:“当下猪肉价格一滑再滑,虽然还没有滑到成本价以下,但是照这样的速度,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让养殖户难以支撑,到那时候,我的种猪场就面临着赔进本钱的局面,人常说有备无患,我现在就是想着如何克服这一难关?” 于广州听得很认真,天成语速不快,让于广州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当天成停下来时,于广州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着脸在那里思索着什么…… 天成看着于广州的脸色,猜出这难题对于他来讲,也不是张嘴就能说出答案的,便安静地在那里等待着,唯恐一出声就打乱了于广州的思路似的。 “依我分析,你说的这个市场价格问题,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价格维持现状,不可能再降,这样的话,你的种猪场就不会有什么风险可言,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也不是你所考虑的,另一种才是你担心的,猪肉价格降到成本以下,这时候该如何办的问题?”于广州也许没有想好解决的办法,说到这关键的词句时,停住了,让天成听着有点心焦。 “对,就是这个事!”天成肯定地回应道。 “对你来说,这也许是件大好事,凡事都是好与坏相伴而来的,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波峰与波谷,就如同这肉的价格,现在正在滑向波谷,越是在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挺住,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笑到最后,无论现在市场如何,一旦滑向波谷时,必然有一个身波峰冲击的时候,你现在等待的就是新的波峰的到来。”于广州边说边用手指头蘸了点水在饭桌上画了波浪形状。 “你说的我明白了,那么我现在重要的是坚持,怎么样才能在波峰来临时获得最大的收益呢?”天成皱了下眉头问道。 “坚持是一个方面,仅坚持是赚不了大钱的!” “那又如何?”天成对于广州的意见立时来了兴趣,前面的是大道理,后面的话才是至关重要的,这在武术上叫做绝招啊!天成想着,眼中饱含着祈盼等待于广大州后面的话。 第237章 一语点破 显然于广州并没有想好下面的话,在那里一言不吭,手里不停地蘸着水写着一个“钱”字,天成注意到于广州手下的字,突然明白了似的说道:“哥,我这一年多,你也没有少给我出主意,我早就想着表示一下,在我的种猪场,算你一个股东,参与猪场分红,如何?” 于广州当即抬起头来,有点迷惘地瞪着天成,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贿赂我,你看我写字,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着如何让你赚到更多的钱,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觉得哥算计你呢?” 天成脸有点红,自己感到有点烫:“怎么会呢?我觉得哥帮助我的不少了,小弟也是一份心意!” “假如你那样看哥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帮你解决面前的难题了!”广州继续有点不讲情面地说。 “没有,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事,原来我就想过,说句真心话,现在与先前有所不同,你出的主意,那可都是三分天下的大计,管用着来!”天成说着在面前比划了一下,广州也没有看出天成比划的什么,只是觉得天成是个可交之人。 “题外话说得有点多了,还是谈我们的正事,刚才我考虑在这种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如何让你赚到钱?你看这肉价走低大家都不养了,当你的猪崽卖不出去,你想过没有,假如到这批猪崽长大时,是不是大家都养得少,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你这批猪崽喂大时,一定会卖出个好价钱。” 广州的话立即引发了天成从《政治经济学》学中学到的那些关于市场的理论,坐在那里,没有接话,沉思片刻说道:“你说的让我豁然开朗,回去我明白下步怎么做了,现在还没有降到赔钱的价格,一旦降到赔钱,我便做好应对的准备,估计就可以迎来一个波峰,我说的对不对?“ 广州翘起了大拇指,在天成面前晃了一晃:“真是明白人不用细讲,就你这脑袋,转变得挺快!” 话音一落,店里一位男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天成注意到了个是萝卜炖粉条,一个是白菜肉沫,天成狐疑道:“这两个菜我们没有点啊!怎么?不会是送错房间了?” “你们要的蚂蚁上树,一个花开富贵,不是你们点的吗?”店里伙计急忙回应道。 天成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两道菜,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还没有吃过这两道菜吗?我给你讲讲这款蚂蚁上树,说白了很直观,萝卜代表着绿色树叶,粉条代表着苍老的树干,而那里零星的肉沫,便自然象征了蚂蚁!” 天成摇了摇头:“在村里没少见过蚂蚁上树,从来没有想过这还是一道菜名,真的是长见识了!” “更有意思是这花开富贵,这四个字表达的意思是人们在一年中吉祥如意,你看那每个菜叶心里都包着肉,这代表着人们对美满生活的向往,恰好是中国人传统节日的到来,这道菜还承载着新一年富贵吉祥的寓意,这是新年祝福的菜。”于广州笑着说。 “有这样的好菜,怎么能没有酒,上次喝的啤酒,现在冬天喝点白的,暖和,伙计,拿瓶你们这里的最好的酒!”天成对服务员说道。 “别,别,什么最好的酒,就拿我们当地的米酒就行,那是正宗的好酒!” “喝点好的还不中啊?”天成有点过意不去地说。 “这酒上你听我的,因为我清楚这酒啥样的好,最可口的才是最好的,不能只看价格!” “这话有道理,最可口的便是最好的,我信你!伙计,就拿瓶咱这里最好的米酒!”天成高兴地对服务员说道。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取!”服务员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天成与广州看着服务员离去的背影,然后互相谦让着开始品尝这节日祝福的菜肴。 第238章 无碍流通 天成与于广州吃过饭,天成送于广州回去时,顺便拐到天标的肉案前,切了一个后腿给于广州一并带上,并将于广州送回家。 离开于广州家时,也不过两点钟光景,天成看天色尚早,便开着摩托车重又回到天标的肉案前,此时天标也刚刚吃完午饭,打着饱嗝,正在端着茶杯喝水,谢小美正在低头点着钱箱子里的钞票。 “哥,你看我今天忙得,也顾不上与你答话,你刚才送的那位是谁啊?”天标看着站在肉案前的天成问道。 “这是我们县农业局的领导,他可是给我们帮大忙的人,以后如果他来买肉,你尽管记着帐,这帐到时候算在哥的头上。” “看你说的,假如没有你,我这说不定还在农村织包片呢!这点我还是能拿得起的!”天标连忙摆的手道。 两个人说着话,谢小美已经将钱点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也迎合着天标说道:“哥,我们在这里的生意比在农村强多了,就拿这一天的收入,也比咱那二亩地的收入多!你的朋友想吃肉,随时来就行,哪里还需要你来掏钱呢?” “那可不中,你们在这里辛苦,虽然赚了点钱,但是孩子还在家,将来得将她接来一起住,并且将她转到县城里来上学呢!在外与在家不同,动不动就需要钱,我怎么能花你们的辛苦钱呢?”天成说完,从兜里掏出钱来,递了过去。 天标见状,推过天成的手说:“这钱算俺的,哪里还能要你的钱呢?” 天成脸一沉:“我是哥,你得听我的,再说了,有句老话叫亲兄弟明算帐,这帐你要是不给哥算,以后我与你的帐哪里还能算得清?你不收就是不尊重我这当哥的!” 天标看天成有点生气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接过天成递过来的钱,对谢小美说:“按成本价,给咱哥算算!” “那怎么好意思呢!”谢小美边接过钱来边说道。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按天标说的,就是按成本价,也不能一分不收。”天成很诚恳。 谢小美拿过一个小本子,拨拉着肉案上的算盘珠子:“哥,你这还多给俺五十元钱呢!”说完又将五十元钱递给天成。 “一定要留够本钱,不然以后我还要多拿些呢!”天成伸手接过钱说道。 “指定留够,你既然说了,我还与你客气啥呢?”天标笑着应对天成,在天成面前,弟弟天标永远是个小弟,是在他眼中永远长不大的小弟,小时候,家里穷,时常有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无论是吃什么,天成就是饿着也要首先满足天标,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天标,天成靠不时地吞咽唾液来满足自己的食欲。天成忘不了天标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好似尾巴一样的情景,而现在的天标虽然早已分开单过,但是每年天成总也不少照顾他这唯一的弟弟。 “肉价下跌,对你们影响大吗?”天成关心地问道。 “对卖肉的基本没有多少影响,今天批了来,今天卖,又不押货,所以总的来讲,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如果从单价上讲,赚得是少了点,但是整体上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天标实事求是地说道。 “这几天是节前卖肉的高峰期,看把你们俩忙的,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就行!”天成交待着面前的弟弟,心里依然有点放心不下。 “哥放心,就咱这身板,在农村干活练出来的,哪有吃不了的苦呢!再说了,有我们俩呢,也能互相照顾着,不会让这生意累坏的!” “这就好,这就让哥放心了!”天成说完,向肉案上细瞧了一下,肉案上零星地摆放着几块肉,肉案上面铁钩子上的肉不见了踪影。 天标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案上拣起一块相对好点的肉,装了起来,示意让谢小美放到天成摩托车的后备箱中。 第239章 再添难题 谢小美拿起装好的肉,走过去想打开后备箱,却没有打开,后备箱上了锁:“哥,打开放进去,带回家吃。” “那这五十元钱留给你!”天成说完将刚才天标递过来的钱放在了肉案上。 天标还想到谦让,天成已经绕了过去,打开了后备箱,将肉放进去,重新盖好后备箱盖,交待天标两口子:“再过两天就到节了,后天早收摊回去,不要等到除夕再收摊!” “我也想着早回去,你看她,想着能多卖点就多卖点,我们正商量着呢!”天标有点无奈地说道。 “哎!没有挣完的钱的时候,不能太贪,这一来就是几个月,今天若不是想着你们在这里的忙得很,我就将晶晶带来了!”天成说完,便跨上摩托车,用脚猛踹了两下,随着“突突”两声响,摩托车便连声响了起来。 天标看着天成远去的背影,眼里竟然含起了泪花,这泪花是感激的泪花,也是思念的泪花,同时也是五味杂陈的泪花。天标擦了擦眼睛,对着谢小美好说道:“现在不忙了,你拿着钱去商场给三个孩子买几身新衣服。” 谢小美知道,天标说的三个孩子除了自己家的晶晶,还有哥哥家的两个,谢小美会意地点了点头,便推起自行车,向县百货大楼骑去。 正当天成忙着到县城串门之时,老穆一刻也没有闲着,他亲自到学校去接穆珍回家。 穆珍见到老穆前来,很是高兴,这两天,正愁着如何帮胡国庆坐火车去东北呢?看到自己的父亲前来接自己,立即有了主意。 “大,我有事想与你说!”穆珍见到老穆的第一句话让老穆有点猜不透儿子葫芦里装的什么种了,莫非原来的事情又节外生枝了?老穆情不自禁地自问道。 “不会又是上次打架的事?”老穆盯着穆珍的眼睛问道。 “那件事已经处理完了,听说是那个叫石元庆故意找茬,请社会青年做的,现在学校对石元庆劝退呢!国庆的二叔出来几天了,说是没有什么事,挨打的小青年就算白挨揍!是不是表叔帮的忙?”穆珍突然加问了一句。 “这件事处理完就好,至于谁帮的忙,就不要再问了!”老穆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那我就求你一件事!”穆珍有点神秘地说。 “求我什么事?”老穆感到意外,这天下儿子求老子的事,那还用得上求,只要说出来,这老子哪里还能说个“不”字,这便是中国式的父母。 “胡国庆的娘想让他节前回趟东北,拖到现在准备走,却不知怎么个走法,他还没有自己出过这么远的门呢!他家里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前几天又出了这件打架的事,所以正愁着让谁去送他到火车站呢!你看是不是今天或明天去火车站送他?”穆珍说完,用一种恳切的眼神盯着老穆的脸。 “这,这可不是小事,现在火车站上的人很多,能不能买到票还很难说呢!”老穆觉得这事做起来并不比上次找大安替胡伟说情好办。 “如果好办,就不求你帮忙了!”穆珍有点埋怨地说。 “今天都这个点了,要是去,也得明天一早,从我们这里去火车站也要两个小时,更不用说还要等客车的时间,就算送他上了火车,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车!” “只要你答应,这事就算办成了!”穆珍高兴起来,立即跑回教室,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正在冥思苦想中的胡国庆。 第240章 同命相怜 当天老穆将穆珍与胡国庆一起接回了家。 晚上无话,穆珍与胡国庆依然与一周前来时一样,住在新房子里。 鸡叫头遍,老穆便早早起床,不敢再入睡,唯恐自己起晚了,误了去火车站的早班车。 老穆看了看表,时间距出门的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显然是有点早,他不敢再睡回笼觉,便坐在床头上,点燃了一只香烟,喷出的烟雾在强烈的灯光下如同一层薄纱,罩在老穆的头顶。 老穆的思绪又回到穆珍身上,小时候的穆珍相对于村里其他孩子,确实略显聪明,自幼在其身上,也没少倾注心血,抱的期望值也很高,正是基于此,当年为其选初中都当成了大事,能选定谷城一中,那也是机缘,那不仅是全县乃至全地区最好的学校,而且也是让自己最放心的一所学校。 穆珍在那里究竟做了什么?或是遇到了什么?根本无法想象,但从在那里取得成绩,却是令自己大失所望,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假如说穆珍不够聪明,这一点不太恰当,换个角度,穆珍不够努力,假如不够努力,从数学、语文成绩在班里名列前矛来看,又不成立,孩子已经努力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求有点太高了。 从谷城一中转到乡镇中学,对与错,已无从说起,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一连串与穆珍有关的事情,确实让自己忧虑。这些事情难道能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吗?假如当年不转学到乡镇中学,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 人生哪里又有这么多假如,人生如同射箭,射出去的箭收不回来,人生也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人生走过去的路,就没有机会再重新回头走,只是从这里面吸收教训,防止再出现类似的错误,走过去的路无法回头,犯过的错无法重来,只能想法克服弥补。 老穆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发呆,这烟雾在面前逐渐消散,老穆似乎从烟雾中看清自己走过的路。自己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当今自己在学校教书就是对的吗?这话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但又一次次否定,而又别无选择。 老穆突然从烟雾中好似看到一只黄鸟向自己展翅飞来,这让老穆想到读小学时村里来的那位黄鸟叨卦的算卦先生,出于少年时的好奇,便偷偷给自己算了一卦,叨出的卦书上画着一棵参天的大树,下面坐着一位读书的先生,至于卦上写的什么,记不上半句,只记得那位算卦先生讲解说自己为人正直,是个有学识的人,并可以为大家带来绿荫,这卦虽然自己也没有当回事,但现在想来,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不正是为村里的孩子们投以绿荫吗? 一切都是命,无论经历着什么,都摆脱了命运的摆布,当穆珍对自己提到胡国庆的父亲已不在人世,母亲又去了东北,内心立即充满了自怜情感,当年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这胡国庆就好似当年自己的一个翻板。 当穆珍提到胡国庆需要帮助,求自己去送胡国庆去火车站时,老穆心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一口应承下来,因这有些相同的命运将老穆与胡国庆的心拴在一起一样,容不得丝毫含糊。 老穆想到这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四点,突然打了一个机灵:“该叫胡国庆起床了!”老穆几乎叫出声来。 老穆伸了下懒腰,然后悄悄走出屋门,向自家新房子走去。 当老穆能看到自家新房子时,那后窗的灯光立即让他明白,穆珍与胡国庆可能已经起床了。 第241章 触景生情 老穆快走了几步,来到新房子前,透过前面的窗户,借着灯光,老穆看到穆珍与胡国庆围着被窝,对坐着,不知在说着什么? 老穆在窗外咳了一声,屋内的穆珍与胡国庆立即跳出被窝,迅速穿好鞋子,穆珍打开门,看到面前的老穆:“大,现在不晚!” “赶最早的一班车,早点出发,有把握些!”老穆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 “大爷,我们现在出发吗?”胡国庆打着招呼。 “看着有点早,出门赶早不赶晚,咱等车行,哪有车等咱的道理?”老穆回应着。 “是,我们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您来啦!”胡国庆回应着。 “你们两个都跟着去吗?”老穆有点不理解地问道。 “我只跟着去坐客车,你们坐上客车,我就回来!”穆珍急忙解释道。 “天太黑你回来不害怕啊?”老穆吃惊地问道。 “没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你们坐上车,就是天不亮,路上也该有人了!”穆珍答道。 老穆虽然心里并不同意穆珍跟着,但是从穆珍的语气中,老穆听得出来,这是胡国庆与穆珍商量好的,如果再阻拦,反而伤了两个孩子的心,但不再作声。 很快,屋里的灯熄了,三个人悄悄出家门,村内传来的狗叫声,为寂静寒冷的冬夜添上了一份热情与温暖。 虽然只是星空带来的亮光,但是田野中还没有化完的积雪,映着这星光,倒是增加了些光亮,三个人默默地急速前行着。 人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你难以预料的事情,就如同现在一样,再过几天就过节了,老穆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早晨,自己行走在这样的黑暗中,并且在送一个与自己有相同命运的孩子,细想来,这是一件多么巧合又奇妙的事情! “大,你说今天能不能买上火车票啊?”穆珍首先打破了三个沉默,在黑暗中向老穆提出一个应当是显而易见的难题,就这个问题,也是穆珍与胡国庆最担心的问题,也是胡国庆对穆珍提的一个现实问题, “这个很难说,假如买不上,到时候再想办法,办法总会比困难多!”老穆语气很坚定。 黑暗中,穆珍没有回话,但是穆珍抓住胡国庆的手,紧握了一下,让胡国庆心里一阵激动。此时在胡国庆心里,立即想到自己的父亲,假如父亲健在的话,家里其乐融融,说不定全家正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又怎么会发生母亲背井离乡去东北呢?更不会发生在这节日来临之际麻烦穆珍与其父亲送自己去火车站,想到这里,竟然感到眼睛里有点湿润起来。 黑暗中的穆珍并未察觉胡国庆的变化,在穆珍的心里,对胡国庆这位小弟,总觉得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那次夜晚打架的事是由石元庆引起,穆珍知道这位石元庆是对着自己来的,虽然穆珍与胡国庆都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两个人从未说透,越是这样,穆珍越觉得对不起胡国庆,更对不起胡国庆的二蛋叔,幸亏没有生出更大的事来,否则这情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补偿的。 三个人无话,只感觉脚下生风般,走得很快,半小时不到,三个人已经站在滨湖镇汽车站大门口了。 第242章 老谋生计 由于天色尚早,汽车站的大门还没有开,外面静悄悄的,连一丝灯光也没有。 老穆心里有点失落,出门时只怕赶不上首班车,在家连一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本来打算在汽车站附近随便吃早点的,现在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更不要早点了。 老穆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烟头的微光在黑暗中不停闪烁,忽明忽暗,随着老穆的晃动,那微光也在黑暗中不停跳跃着,让人琢磨不定。穆珍的眼睛盯着这微光,好似摆在面前的指向灯一样,觉得很有意思。 老穆借着烟头的微光在自己的手腕上照了照,借着微光,老穆看到手表的时针马上就指向了五点,随口对穆珍与胡国庆说道:“马上就五点了,估计车站也快开门了!” “快了,按正常的点,五点半开门!”从黑暗中不知何时走来一个黑影,听到老穆的话接着回应道,老穆从话语中听出来,说话的是位女人。 “你也是来坐车的吗?”老穆狠狠地抽了口烟问道。 “我不坐车,我是在车站卖粥的!”黑暗中那个黑影回答。 “现在最早的一班车几点发车啊?” “六点,待会上人,你们来得有点早!” “你的粥呢?先给我们打上三碗,让我们暖暖身子。”老穆又接着说道。 “粥在后面,我只拉了些桌椅板凳,估计再过几分钟就来了!”卖粥人一边说,一边在黑暗中熟练地从地排车上往下卸着桌椅板凳。 “你们去县城没有必要来这么早啊!”卖粥人絮叨着。 “我们不去县城,我们要到大市火车站,准备坐火车的!” “那你们来得早也就难怪了,这几天去大市的人很多,特别是第一班车,每次都拉不完哩,早来的还能坐上车,晚来的根本就上不去!” “怎么这么多?”老穆听卖粥人这么说,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这不是大过节的吗?现在老百姓手头上过得好了点,进城的也就多起来,有走亲串友的,有到大城市去买东西的,听回来的人讲,那里的东西不仅品种样式多,而且还不贵,所以大家都愿意进城去凑热闹!” 卖粥的还想继续说,便听到不远处又传来一个声音:“你个老太婆,又在与谁唠叨?” 卖粥的女人立即停住不说了,三个人齐刷刷地扭头向不远处望去,来者地排车上挂着一个马灯,借着这微弱的光看到来者是个老头,老穆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对老夫老妻,老穆立即迎上前去,试图帮他推车,老头婉拒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老穆退回了原地,只见老头熟练地将地排车车把放平在一个凳子上,并用绳固定好,然后拿出一摞碗来。此时老穆注意到,地排车上放置着一个扁圆形带有近一米长嘴的大桶,桶外用棉布包着,老穆清楚这是卖粥用的专用桶。 “给俺倒上三碗粥,借此暖暖身子!”老穆客气地对卖粥的老头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倒来!”说着,老头摸起一只碗,并用搭在肩上的毛巾将碗拧了一下,一只手拿碗放在大桶的长嘴边,另一只手搬起大桶的后跟,稍微一倾,瞬间从那长嘴流出的粥便将碗倒满,热气借着微弱的马灯光,袅袅升起,伴随着那热气,便有一股扑鼻的豆花香飘入三个人鼻孔,不由得悄悄咽下自然生成的唾液。 粥有点烫,老穆提醒着穆珍与胡国庆道:“太热,慢着点喝!” 老穆品粥的同时,不时观察着卖粥的老头,试图与之攀谈个可以说得下去的话题。 “我看您老今年有七十持零了!” “你真是好眼力,今年挂三个零了!” “您这么大年纪,还这么辛苦,该让给子孙他们了!” “本来都丢了好多年了,这不家中给孙子治病,欠了些债,我才不得不又拾起这营生,多少挣点,一来为养家糊口,二来攒点钱还债!”老头毫不避讳地谈道。 老穆担心老头介意,立即改口道:“难怪你煮的粥这么香呢!” “那是当然,这粥可是祖传的,到我这里至少养了我家五代人了,可惜现在生活好起来,我儿子不愿意学,在我家马上就失传了呢?” “怎么会呢?您要是不介意,我找个人拜你为师,跟你学这个,如何?” “当然可以,我真的乐意教呢!” 老穆还想说下去,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车站大门口的灯亮了起来,随后便看到传达室里走出来一个人拿着扫帚,在大门口扫地。 老穆的心思立时便不在拜师上,而是急着赶车,唯恐因为说话,影响了喝粥,便不再言语,而是不停地吸溜着碗里的热粥。 第243章 粥摊相逢 老穆站起身付了粥钱,四周察看了一下,除了老头的粥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摊位,老穆觉得有点对不住两位孩子,便走到卖粥的老头身边,悄声问道:“大爷,这附近有没有卖吃的,油条包子,什么都行,光喝粥也不能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现在太早,再等一会,差不多该来了!”老头说着,接过老穆递过来的钱。 老穆还想接着打听什么,背后传来一个动听的女人声音:“庞大爷,给我来碗粥,这几天喝你的粥,外面的粥都不想喝了,还真的没有比得上你手艺的,这粥的味道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粥!” 老穆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看上去比自己还高些,听到她这番夸,老穆又不由主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依然感到一丝特有的粥香。 “你也是坐车的吗?”老穆听得出来,站在身后的这位女人,一定是坐过早班车的。 “她天天坐车,并且不坐都不行,她是这头班车上卖票的小刘!”庞大爷介绍道。 老穆立即像有了方向感一样,急忙与小刘打招呼:“看到你,就好像坐上车一样!” “真有这么邪乎?”小刘笑着说道。 “我们不知头班车发车时间,所以来得早些,赶火车,怕来晚了赶不上!”老穆解释道。 “你们坐火车去哪里?”坐下来端着粥碗的小刘问道。 “去东北哈尔滨!”老穆脱口说道。 “那你们来早就对了,现在早班车根本就不按点发车,只要坐满人立即就走,根本不按时间点了,现在人太多了,打开车门立即就满员!”小刘有点得意地说道。 “俺也跟着你沾光了,坐车的多,俺的粥也卖得多,天一亮,这车上的粥就见底!”庞老头插嘴说道。 “看你说的,您来卖粥,这是在方便大家!”小刘嘴甜得很,说出话来都让人爱听。 几个人正说着话,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几个人来,有坐下来喝粥的,有站在车站门口等待车站开大门的,老穆猜测,这些可能与自己一样,坐车去市里的,于是上前搭讪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去火车站,你呢?”一位看上去有二十几岁的青年上下打量着老穆,并回应着问话。 “这么巧,我们也是去火车站,你们坐火车去哪里?” “东北,我们家在那里!”青年回答得很干脆。 “又是巧了,我也是送人去东北,正好搭个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老穆在套着近乎。 “那感情好,你送的人也是回老家吗?” “不是,是去走亲戚,不过他不如你大,路上也请你帮忙照顾一下!”老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烟来递上。 “俺不抽烟,我也正愁着没有伴呢!正好结个伴,我姓朱,在家排行老三,在单位大家都叫我朱老三,我老家其实在这里,今年来这里上班,第一年放假过节,回家去看看,怎么称呼你们?”青年很开朗地说道。 “我姓穆,穆贵英的穆,我送的这个学生姓胡,他母亲在东北,这不去东北也是与家人一起过年!”老穆指了一下坐在那里依然在喝粥的胡国庆说道。 喝完粥的胡国庆听到老穆与朱老三的对话,急忙站了起来,上前与朱老三打招呼。 就在老穆说话的空儿,汽车站大门口又增加了不少人,也许禁不住粥香的诱惑,不少人凑过来要碗热粥,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可坐的板凳,后来的只能站在那里端着碗,伴随着喝粥时发出的“吸溜”声,好似车站前奏起的原生态小曲,让人听着倍感无比美味。 第244章 催促发车 售票的小刘刚放下粥碗,汽车站的大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人便拥进了车站,老穆招呼了一下胡国庆与穆珍,三个人也跟着进了车站,车站里停着两辆小型客车与一辆中型客车,以老穆的经验,那辆中型客车一定是去市里的,于是拉着胡国庆向中型客车走去,并在中型客车的车门处站定。 “现在几点了?”穆珍问道。 老穆借着大门口的灯光抬腕看看手表,回应道:“五点半了,刚才听售票的说,现在由于客人多,车辆已经不再按点发车了,所以咱们也没有必要那么讲究时间了!” 老穆刚说完,便注意到一个中年人向中型客车大踏步走来。 来到车门旁,拿出钥匙打开位于方向盘一侧的车门,老穆急忙问道:“师傅,这车是不是开往市里的早班车?” “是的,就是这辆车!”司机师傅看了看老穆直言道。 “那就好,几点发车?” 司机师傅并没有回答老穆的这句问话,上了车后,便打开了老穆面前的车门,老穆跳上车,然后拉了胡国庆一把,也上了车,便找了个靠门的地方,找了个门坐下来,并示意胡国庆坐在也自己的旁边。 还没有等司机招呼,院里站着的人听到车响,便一窝蜂地围了上来,瞬间这辆车门前便热闹起来,有拼命向上挤的,有在外围站着看的,也有的敲着窗,示意上车的人占个座位。人声吵杂,不一会儿,座位已经没有,过道里站满了人。 正如小刘所说,现在进城的人多起来,等不到发车的点,车上便挤满了乘客。 大家注意到小刘走了过来,有认识的喊道:”售票员来了,车马上就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大家为之一震,老穆扭头看了看后面的人,车上已经没有了空座,站在走道里站着的人也已经到了人挤人,人挨人的程度,站着的人群中不知是哪位男高音急切地问道:”师傅,什么时候发车啊?“ ”马上,上满就发!“ 小刘来到中型客车门口,停住了,她站在车门口招揽着生意,看到从大门口进个人,立即热情地喊道:“有去市里卖东西的,快点上车喽!上满就发车!” 小刘的嘴本来就甜,这一点正好派上了用场,她的嗓子,就好似平添了磁性,车站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喊话的小刘那里。 车上的客人中,也许是心急如焚的缘故,有人提议道:“人满了,也该发车了!” 车里的几个年轻人跟着起哄:“该来的都来了,不来的一定是坐下班车了!” 司机拧开了油门,车辆发出声音,让车上的人为之一震,不再言语,只盼着司机有个确切的回答。 “我与你们一样,是干活的,走与不走要听主人的才行!”司机解释道。 站在车门前的小刘听到司机的话,接着扭头对着车内的乘客喊道:“大家不用急,今天因为是即将过节,再加上乘客多,所以我们提前半小时就开了车门,方便大家在车上暖和说话!” “那也不能非得让大家挤满了才发车呀,路上再拾几个坐车的,不是一样吗?”车上坐在角落里的一位中年人叫道。 “你放心,我们这班车保证能最快到市区,放心!”售票员小刘不紧不慢地说道。 毕竟是车上的人多,不再议论是否开车的事,车里的人出现在短暂的平静。 “快来,马上发车了!”站在客车门前的小刘,看到车站大门口来了几个人,边挥手边喊道。 老穆注意到,从车站门口进来的总共有七个人,老穆估计,有这几个人上来,车辆马上就会开了。 第245章 爆满解忧 正如老穆所料,从站门口进来的七个人正是向小刘走来,小刘热情地将那七个人招呼上车。 七个人上了五个,车里实在没有空间,难以挤下剩余的两位,但是小刘依然不放弃,大声喊道:“大家再挤一下,人家一起来的,咱也不能摞下两个不拉,再让一下,让一下就上去车了!”说完便将车门口刚上去的人向里推了推,没有推动,过道实在是没有空余的地方,就听到车内一个女人叫道:“别再挤了,再挤我都要悬起来了!” 车厢里有人笑起来,有人随着附和道:“让他们等下一趟不行吗?” “哎哟!也就一个来小时的事,大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还能有多大点事啊!”小刘甜甜的嗓音还真的就起了点作用,还是站着的人们觉得那两个人不上来,就难发车的缘故,站着的人双稍微向车后方移动了一下,下面又挤进来一个。 司机看到确实难以再挤,便自行跳下车,对着小刘喊道:“让他从我这边上,就坐在我的一侧!” 小刘点了点头:“行!”随着答应一声,最后一个人没有挤上来的乘客便绕过车头,从司机座上跨过,坐在了拉档把手旁边。小刘托住站在车门前的人腰,使劲推着叫道:“收一下肚子,我上去就开车!” 站在车门口的两个人便紧收了下肚子,挪出半个脚的空儿,小刘将脚伸在了站在车门人的两脚之间站定,然后对司机喊道:“倪师傅,关车门!” 随着一声“咔嚓”,车门动了一下,却没有关上,小刘便又向前倾身,推了下前面的乘客,又倒过手拉了一下车门,才勉强关上,关上的车门让出的空间,让站在车门口的小刘松了口气。 司机打火正欲起步,却听到车门窗玻璃响,并隐隐听到叫嚷声:“开门,等我一下,让我上去再走!” 小刘微转身,在车门玻璃上挥着手,大声说道:“上不来了,等下一班车!” “这车不是站里的,要是站里的车,一定不会上这么多!”不知谁在车厢里冒了一句。 “可别这么说,都是邻里乡亲的,落下谁也好看!大家能忍下,也是为他人谋个方便,你说对不?”小刘大声应对道。 小刘这话说得确实不假,春节旅客流量大,这是事实,为了方便大家,这些私家客车加入到春运团队,不然很多人真的没有办法进城,车上的人心里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听到小刘这么一讲,顿时也便没有了言语。 客车缓缓驶出了车站,站在黑暗中的穆珍目送着客车消失在黑暗中,心里依然在念叨着:“一路平安,一路顺风!” 车里的人们稍稍缓过一下神来,便听到小刘的招呼:“大家准备好零钱,买一下车票,咱们比平时贵了一块钱,请大家理解啊!” 车上的人几乎都清楚,能坐上车就算很幸运,没有人再关注这时涨钱的事。 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小刘率先收了站在周围的几个人的车票钱,然后示意后面的人由坐在前面的人将钱传递到小刘手中,然后又将车票及找回的零钱由前面的人向后面的人传递到乘客手中,收完车票的小刘,正逐一清点着车上的人数,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站着的人身子向车前方猛地倾倒过去,假如不是人多,一定会有人摔倒,而此时车上的人拥挤得如同一个整体,没有一个人倒下,只是站在最前面的人趴在了坐在司机旁的人的肩膀,随之车上的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受惊的人们醒悟过来之后,有人发出一声质问。 “有人拦车!”司机叫了一声,让大家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即彭紧起来。 “这个点拦车,抢劫的啊?”老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突突跳动的内心一下提到喉咙眼。 拦车的转到司机的车门拍了一下:“开门啊,我是坐车的,刚才看到你开得那么快过来,怕你不停车才站到路中央拦的,不是六点吗?这么早就开出站来了啊?” “你这叫拦车吗?你这叫不要命!”回过神来的司机隔着车门玻璃吼了起来,全车的人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我要赶车,开下车门,我上去再说!”拦车的人大声说道。 “上不来了,车里挤满了!”司机继续吼道。 “不差我一个,开门试试!”拦车的人不同意司机的理由,依然不依不挠地回应着。 “我骗你做什么?”司机已经不再吼,拉下一点车窗,放缓了语气回应道。 “你先打开车门,我真的要赶时间的。”全车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车上的乘客也有跟着回应:“挤得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你上来那就是奇迹了!” “求求你们,我真的要赶车的,不然我朋友等我就白等了,行行好,大家行行好!”拦车的人有点央求的声调说道。 “就他一个人,那打开车门,试试!”小刘对司机说道。 “你一个人吗?”司机问道。 拦车的人点了下头。 司机伸手点了一下,就听到客车的门响了一下,开了。 拦车的人嘴里连声说着“谢谢,谢谢!”便从车头前转了过去,哪里还能上得去。 小刘不停地劝着大家:“再往里一点,有包裹的请放到车座下,别占一点地方,就让他上来,咱算做件好事!” 老穆觉得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示意站在身旁的一位乘客道:“你坐在我们旁边,挤一下,让点地方,让他上来,不然我们也走不了啊!” 老穆的话立即让拦车的人很受感动似的,连声对着车里的人说:“真的太谢谢帮忙了!” 也许是老穆的话感到了站着的乘客,也许是坐下来的乘客腾出的地方发生了作用,站着的人们又往里挪动了一下,车门前恰好腾出一个站人的地方,小刘下了车,先让那人上了车,然后自己又最后上了车,好不容易关上车门。 所有人明显感觉到,司机已不像刚才开得那么快,速度明显减了下来,老穆心里明白,刚才受惊吓的司机,还没有从担心中解放出来。 老穆向窗外望去,假如将刚才说成黎明前的黑暗,现在天已经放亮了,脸贴在车窗上,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马路旁小溪边上的大树干了。 虽然车速慢下来,但是由于车辆提前出站,所以老穆出发前的担心已经减少了许多,刚才只顾应付车内的事情,把穆珍丢在一边,此时除了客车的马达声,车内角落里传出来的乘客打鼾声,没有合眼的乘客静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老穆的脑海跳出离开汽车站大门的穆珍,不禁在心里自问道:“穆珍安全到家了吗?” 第246章 施援误判 穆珍站在粥摊前目送客车消失在黑暗中,心里好似失去什么似的,空落落地,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这也许就是人常说的离别之痛! 呆呆地站在粥摊前发愣的穆珍,脑海中开始搜寻着与胡国庆结识来的蛛丝马迹,这一段时间来,对于胡国庆来说,简直如坐过山车一样,跟头不断,由初时结识的那种茫然的眼神,对未来迷茫的一个牧羊少年,到后来失去父亲,亲人的远离,这些丝毫没有动摇这位少年的任何意志。 穆珍在两个人相处中注意到,没有了父爱的胡国庆,好似瞬间长大了许多,对于很多事情的独立性显然胜过自己许多,对于未来的设想,胡国庆从未改变,并且为这个目标努力奋斗着,每天坐在灯下刻苦学习的身影,就能充分证明这一切。从胡国庆的身上,穆珍读出很多自身欠缺的很多东西。 特别是最近这半个月来,两人的感情伴随着马三爷赠书、深夜借钱、雪中寻人等一系列发生的事件而迅速升级。从彼此了解到互相鼓励,从互相帮助到互相支持,已经发展到形影不离的程度。胡国庆的短暂离开,让穆珍觉得自己生活中缺少了一个活跃的音符一样,显出一丝静默。 胡国庆走了,能不能如胡国庆保证的一样,一定回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穆珍想到这里,心里有点烦闷,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中,穆珍站了已经半个小时,黑暗已经消散,黎明悄悄走来,穆珍望了望远处的街道、房屋,已经依稀可辨,站在那里定了定神,正欲准备离去,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有点熟悉的脸庞,穆珍不禁眉头一皱。 “那不是滨湖中学高自己一年级的王强吗?”穆珍心里立即生出一股厌来,这厌将刚才还在惦念的胡国庆驱赶得无影无踪。 穆珍站在背光处,王强站在汽车站门口的灯光下,穆珍看得很清楚,王强正左顾右盼,不时地向车站里面张望,好似一个寻找食物的野狼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穆珍本抬起离开的腿又慢慢缩了回来,心里不仅疑惑:“这么一个小瘪三,这么早来汽车站,会有什么事呢?如果坐车,还可以理解,看他这种东瞅西望的举动,又不像是坐车的!” 正当穆珍寻思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走到汽车大门口处,王强看到走来的妇女,立即迎上前去。 王强与那妇女说话,穆珍只见两人打着手势,并不听到他们说的什么,穆珍有点好奇,便向汽车站的大门挪动了几步,离他们也就几米远的地方站定,随后看王强接过妇女挎在臂腕上的包袱,穆珍猜想这王强一定与这位抱孩子妇女很熟,不然他这样的瘪三怎么会助人为乐呢? 王强跟在那妇女身后,走进了汽车站,很明显妇女是来乘车的,穆珍觉得这很正常,大过节的,谁还不出个门呢?穆珍自己觉得十分可笑,看到当年视自己为眼中的钉的瘪三,跟着他对自己有什么用处呢!于是便放慢了脚步,转身又退到了黑暗处,略一迟疑,准备踏上回家的路。 正欲转身离开的穆珍,突然听到女人“快抓贼、快抓贼”的呼喊声,穆珍注意到追出来的女子恰就是刚才抱孩子进站的那位妇女。 穆珍回头再看妇女的孩子,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用帽子遮着脸的青年,走到孩子前,给孩子脸上蒙上一块布,抱起孩子就向站外疾走。这一幕被穆珍看个正着,穆珍立即想起平时大人们聊天时提到的偷孩子的故事,脑子一片空白,当时脑子什么也没有想,便对着向车站大门走来的抱孩子人冲了过去,两人碰了个正着,差点将那抱孩子的人撞倒,并大声呵斥道:“你往哪里跑?” 那抱孩子的人猛地一惊,捂孩子嘴的手一松,孩子大哭了起来,这哭声立即引起追王强妇女的注意,回头紧走两步,来抢自己的孩子,那人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将孩子放下,扭转身沿着大街跑去,很快便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妇女抱起孩子,哄着“别哭!别哭宝贝!” 孩子哭声渐小,妇女转头面对穆珍,两眼冒火般地盯着穆珍,一动不动,突然怔怔地问道:“你与那人是一伙的!” 穆珍一愣,怎么也不会想到妇女错把自己当坏人,立即回应道:“我与他一伙的,我还会站在这里吗?” 第247章 有口难辩 穆珍知道现在辩解也是惘然,无奈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女子声调提高了八度,质问着穆珍:“你说不是与他们一伙的,怎么会与那人一起抢我的孩子?” 孩子的哭声加上女子的高声质问声,立即吸引了许多前来坐早车人的视线,穆珍试图一逃了之,可是如果现在自己跑的话,也并非跑不了,前来坐车的人虽然不少,却也没有人愿意管这闲事似的,除了投来疑惑的目光,根本没有人围上前来,站在面前抱孩子的女子,根本没有能力追任何人。 穆珍两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未动,嘴角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该怎样对面前的女子解释呢?难道能对她说自己认识抢他包袱的王强吗?那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更何况这女人的包袱还在王强手中呢? 穆珍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想起了粥摊,我们刚来时,是第一个来喝粥的,那位卖粥的庞爷爷应当认识他,并且也能为他做证自己是来送人的。 穆珍想到这里,对那抱孩子的女子说:“我对你说不清,现在我身上有十张嘴给你解释,你也难以相信我,我今天是来送同学的,我们是来得最早的乘客,有粥摊的庞爷爷可以做证,他今天的第一碗粥就是卖给我的。” “卖粥的能证明什么?他能证明你与刚才跑的人就不是一伙的吗?”女子依然不依不挠地回应道。 “我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会相信么?再说了我刚才说了,我们一共来了三个人,那两个坐上客车去火车站赶火车了,我正准备回家,从你进站,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当看到有人抱你的孩子时,我就从那里冲出来,挡住了抱你孩子人的去路,不然,你孩子早让那人抱走了,现在你却倒打一靶,反过来污陷我是坏蛋,这还有没有公理?”穆珍突然思路清晰起来,指着刚才站的地方,连珠炮似的将刚才的事情重述了一遍。 两人在这里的辩解没有引起多少路人的注意,大家都急着赶车,哪有心思去观瞧他们的争执。 女子依然不放过穆珍,歪着头问道:“你说的我也分不清楚,我的钱全在包袱里,现在包袱抢走了,我也没有钱坐车,本来是来这里找我那不争气的男人,现在好了,一分钱也没有了,你说我咋回家呢?就算刚才我错怪你了,你要让我相信你,那就帮我买张车票!” 女子得寸进尺的神态,让穆珍着实恶心,没有想到自己大早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自找的晦气,但是面对这位女子提出的无理要求,穆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于是掏了一下衣兜,摸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十元的大钞,递给了女子。 “这些足够了!既然做好事,那就做到底,不然我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穆珍说完便转身离去。 女子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困惑,好像明白自己刚才真的是污赖了好人,紧走几步,试图追上穆珍,然而穆珍一路小跑,头也不回地向回家的方向跑去,女子抱着孩子,又怎么能追得上呢? 女子追了十几步,便没有了力气,毕竟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她不敢再将孩子放下来,站在离车站大门不远的地方,望着穆珍离开的方向,茫然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我真的是冤枉好人了!” 女子将孩子放在地上站好,然后自己双膝跪倒,对着穆珍远去的方向嗑了两下头,抱起孩子向车站里的客车走去。 第248章 购票长龙 穆珍回到家门口时,东方已经有了鱼肚白,村里已经冒起了炊烟,穆珍没有心思去看这些,看到自家的大门还没有开,于是便扭头向自家新房子走去, “这不是穆珍吗?怎么起这么早啊?”刚开门出来的王三元看到有点怏怏不快的穆珍,便向穆珍打着招呼。 “哼!”穆珍轻轻回应了一声,若是在往常,穆珍至少在叫声爷爷,而今天,穆珍却仅仅应了一声,这让王三元感到很奇怪,本想多说几句,看到穆珍头也没抬地转过弯,离开了王三元的视线,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到新房子的穆珍关上门,一头倒在了床上,顺势拉上被子,盖在身上,竟然迷迷糊糊地沉睡去。 穆珍回到家的那一刻,老穆带着胡国庆已经来到了火车站,还没有下客车,老穆便注意到火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地上放着大包小包的随身行李,这么多年来,老穆还真的没有在这时间来过火车站,对于面前的场景,心里直犯嘀咕:“就这阵势,估计车票也难买得上,更不要说能不能坐上火车了!” 客车停下来,老穆拉着胡国庆下了车,主动与朱老三打招呼道:“去东北的火车是几点啊?”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这么多人,车票还不知能不能买上呢?”朱老三面露愁容道。 “我们去售票处看看!”老穆说完,三个人便疾步向售票处走来。 火车站的三个售票窗口全部排起了长队,从窗口一直排到了售票大厅的外面,好似三条不时变幻的长龙,缓缓地向前移动,随着买票人员的增加,这队伍也便不时地在延长。 老穆对胡国庆与朱老三说道:“你们两人分别到两个队伍后排着队,我去查一下几点的票,并且问询一下还有没有车票?”说完,便径走进了售票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并不大,老穆估计也就有农村盖房的五间屋子那么大,靠东面墙上有个列车时刻表,老穆仔细搜寻着去哈尔滨的列车,只有一班,还是在中午十点一刻,老穆看了看手表,时针刚好指到七点一刻,老穆皱眉头看了看队伍,大致估算了一下,一个队伍大约有五六十来人,一个人拿到票的时间按一分钟计算,八点多就能购上票,今天坐上火车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老穆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站在问询窗口排起了队,排在老穆前面的有十几个人,老穆注意到凡是在这里排队提出的问题,几乎都是一个问题,就是关注自己所乘坐的车次还有没有票,无论是哪个问话,老穆都侧耳细听问询的内容。 “去哈尔滨的火车今天的还有票吗?”咨询窗口的问话,不由得让老穆竖起了耳朵。 “哈尔滨,这正是我要问的!“老穆急忙窜出队伍,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窗口。 “现在有票,全是站票了!”窗口内飘出来的回答,让老穆如释重负般地轻松。 老穆走出售票大厅,看到胡国庆与朱老三往前挪动了些,而后面的队伍比来时又增加了不少。 “我刚才问过了,今天还有票,不过全是站票!”老穆轻声对穆珍说道。 “只要能坐上车,就是万事大吉了!”胡国庆很庆幸地说道。 老穆就站在胡国庆的旁边,耐心地跟随着队伍移动。 时间一分一分钟过去,看着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老穆心里也跟随着队伍的挪动,一点点消除着自己的焦虑。 第249章 购票有招 正如老穆估计的,火车站上的大钟指向八点时,胡国庆前面的还有三个人,另一个长队中的朱老三离售票窗口间隔还有七八个人,老穆心里的紧张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正当老穆心里很庆幸未晚时,胡国庆对窗口里喊道:“两张哈尔滨!” 还没等来得及问多少钱,里面的售票员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没票了!” 老穆心里突然一紧,没有票意味着什么,老穆比谁都清楚,这就意味着胡国庆节前东北之行的可能性很小,老穆跟上问了一句:“那明天去哈尔滨的有票吗?” 依然是同样的几个字:“没有了!” 售票员怕老穆再问,接着又查了一下又扔出一句:“春节前根本就没有票了!”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让老穆张开的嘴都忘了合上,这一愣神的空儿,里面的售票员对着胡国庆喊道:“让一下,让下一个来!” 胡国庆有点不情愿地退出队伍,这才注意到朱老三也在那里茫然地站着,不知所措般,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老穆心里也着急上火,没有票,连火车站台也难上,又怎么能上火车呢? 老穆突然有了主意,立即走到依然排着队的朱老三面前,低声对朱老三说:“你排上后,买去哈尔滨的站台票,只要上了站台,我们先上了火车再去补票就行。” 老穆想的这办法,也是他早年跟着村里人去外地时学的招,没有想到早年学的这招又用到这里了。 朱老三点了点头,看了看前面排着的三个人,心想:“正如人常言,这姜还是老的辣,年纪大些,经历的多,自然阅历就丰富些,想的点子也便多。” 很快到了朱老三购票的时候,顺利购到三张去哈尔滨那次车次的站台票。朱老三挥着手里的站台票对胡国庆炫耀,好似打了胜帐,举着战利品一样得意。 “现在距发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我们找个小餐馆吃点饭!”老穆的提意,立即让胡国庆与朱老三感到兴奋,特别是朱老三,听到老穆提到饭字,口腔里立即增添了唾液,不由得咽了下去,并连声问:“这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有的是,我们转过去火车站便可以看到很多卖小吃的,价格也不高。”老穆凭着多年的记忆,对于火车站附近的环境还是知道一些的。 老穆带着两人,离开火车站广场,来到附近的小吃一条街,展现在面前的是另一番景象,这里的景况与刚才火车站上的人流比起来,少了许多,别看火车站上人多,但是因为不少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知道的人也许因为急着赶火车而来不了,这里的人相对于火车站售票室,少了许多。 三人顺便找了卖包子的摊位,找了地方坐了下来,胡国庆问道:“咱们吃多少?” “一人先来十个肉包子外加一碗胡辣汤,不够吃再要也不迟!”老穆边回答边站了起来,准备去告知包子店老板团队要的数量,穆珍急忙挥手示意老穆坐下,自己跑到那位卖包子的老板身边,叫着:“叔叔,给俺来三十个肉包子再加三碗胡辣汤!” “好嘞!”随着一声答应,很快便有人将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上来。 看来朱老三真的饿了,胡国庆面前的包子还没有下去一半,朱老三的十个包子早已不见了踪影,老穆端起自己面前包子,分别向胡国庆与朱老三拨上两个。 朱老三一边连声说谢谢,一边陪笑地说:“你们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还有你们在上车前,再买些带着,防止在火车上找不到东西吃!” 胡国庆与朱老三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250章 陌生来客 时间过得好快,老穆领着胡国庆与朱老三吃完饭,已经九点一刻,距火车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三个人不紧不慢地踱到火车站。 这次带胡国庆出来,老穆真的将胡国庆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照顾,吃过饭后,老穆又准备了些火车上吃的东西,并一再叮嘱朱老三,一路上要照顾好胡国庆,下了火车也要商量着走,最好能将胡国庆送到公共汽车上等等。 也许是老穆刚才的饭让朱老三很感动的原因,朱老三对于老穆的叮嘱基本是言听计从,无论老穆说什么,朱老三都是点头应允,让老穆很是放心,毕竟有句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对于同车出发行的胡国庆与朱老三而言,坐在这列车上,两人不是近邻,又是什么呢? 胡国庆听着老穆的安排,心里很是感激,自打父亲去世,这世界上还没有哪个人这样关注自己,对自己这么好,老穆在胡国庆眼中,已不仅是长者,而是一位可亲的长者,一位亲人般的长者。 转眼半小时过去了,让老穆本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车站喇叭中传出去哈尔滨的火车晚点时,老穆心中感到有点失落,时间就这样耗着,本来怕来晚了,而现在却来得太早了,尽管没有说明晚到的时间,可当下只能耐心等待。 老穆没有了言语,该说的他都说完了,该交待的也都交待了,真的没有话题与面前的两位年轻人交流了,坐在侯车室的椅子上,两只眼睛有点发涩,他试图努力将两只眼睁开,但是睁开了又慢慢合拢来,头也禁不住低了下去。 一旁的胡国庆看着老穆昏昏欲睡的样子,自己好似感染上瞌睡虫似的,两只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不一会儿,老穆与胡国庆坐在那里双双进入了梦乡。 朱老三看着两人的睡态,却没有丝毫困意,心里在盘算站上这么多人,又没有车票,自己与面前的小弟能不能上得去火车呢? 正当候车室里的老穆与胡国庆进入梦乡,远在百里外的穆珍却是一觉醒来,这一觉对于穆珍来说,不仅睡得足够长,而且睡得很香,好似天地已置之度外。 从窗户照进来的太阳好似捆扎好的一排光束,照在地上呈现一个明亮的梯形,穆珍并没有急着起床的意思,躺在那里回味着从昨晚到现在事情。 胡国庆走了,一定还会回来,昨晚胡国庆对他说的都是实情,虽然现在不明白其舅舅为何要求他去东北办理学籍,但是大人们的事情,自有大人们的道理。 穆珍自然想到今早发生的事情,本来出于正义的冲动,做件好事,可为何偏偏又被人误解,假如自己不随身带着钱的话,早上的事情都不知如何收场?此时,那个矮胖的身影又挤进了穆珍的脑海,王强是不是与那偷小孩的人是一伙的呢?这个问题当时没有想,现在又如何能理得清楚呢?在当时直到王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都没有冲过去帮助那妇女,假如他帮了忙,又会如何呢? 穆珍在心中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最后又自问道:“现在王强抢包袱,已不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事情,该向谁去说呢?” “哥哥,起床啦!”门外穆宝的声音打断了穆珍的思维。 穆珍应了一声,接着大声问道:“咱大回来了吗?” “没有,咱娘以为你也去火车站了呢,所以才没有来叫你吃饭,要不是咱家来人找你,咱娘让我来看你在不在?真不知你还没起床呢!”穆宝隔着门对穆珍说道。 “来人找我?”穆珍反问了一句,心里增添了莫名的疑惑,这大年下的,什么人来找我呢? 第251章 事情真相 “什么人来找我?”穆珍一挺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大声问站在门外的穆宝。 早上回来的穆珍根本没有脱衣服,所以起得相当麻利。 穆珍打开门,看到穆宝的脸冻得有些发红,又重复了一句:“谁来找我呢?” “我们都不认识,一个是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穆珍反问了一句。 “对!”穆宝语气中十分肯定。 “你看清楚了吗?”穆珍接着问道。 “看清楚了,与咱大表叔穿的衣服是一样的,那还有假!” 穆珍立即感到势头有点不对,一定是还是早上那位抱孩子的妇女报的案,穆珍想到这里,门未来得及关,便一溜烟向家中跑去。 当穆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家门时,看到门口站着的天成,立即打招呼:“叔,你领来的吗?” 天成见到穆珍,脸上立即晴转阴,对他使了个眼色,穆珍虽然不十分明白,但是天成的眼色已经告诉他,一定不是没有什么好事。 穆珍随即看到院里站着两个陌生人,并且有一个穿着公安制服,天成看穆珍已经进入两个人的视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对那两个人招呼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穆珍!” “你叫穆珍?”穿制服的人严肃地问道。 “是。” “你今天去滨湖镇汽车站了吗?”穿制服的人接着问。 “去了!” “干什么?” “去送俺大与我同学去坐车,我大送我那同学去火车站。” “除了送人,你还干了什么?” “哎!……”穆珍有点语塞,不知从何说起,假如他说出误会来,这事又怎么能解释清楚,穆珍看两人的神态,好似有些敌意,如果不实事求是说出来早上发生的事,估计是更难说清楚,于是接着说道:“回来时,碰到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被人抢了,并且还有一个偷她小孩的人,我上去将孩子救了下来。” “你救了孩子?怎么救的?” 穆珍便将事情的来笼去脉说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听了点了点头,看着穆珍的神态,一点也不惊慌,绝不像是在撒谎,然后转头对天成说:“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天成刚才听穆珍讲的事情,好似在听故事一样精彩,没有想到穆珍今天早上当了一回小英雄。 “来之前,我们接了个报案的,据他报案称,看到一个叫穆珍的大早上在车站抢了一个抱小孩女人的包袱,并且报案人还将家庭住址说得很清楚,所以我们才找到这里来的,没有想到这事情与他说的一点对不上,不仅对不上,我们受害人还没有找到呢?只是目击者称是穆珍抢的。”那穿制服的人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穆珍听到这些话,立时心里明白了,一定是王强倒打一靶,诬告自己,不然怎么会说得这么清楚呢? “那报案的叫王强吗?”穆珍觉得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便急着问道。 “不,他不叫王强,说是叫安国伟。”穿制服的人称。 “长什么样?”穆珍问道。 “年龄十八岁,个子不高,胖胖的,圆脸,大眼睛!”穿制服的人回忆着说道。 “那一定是他,他根本不叫安国伟,而是叫王强,他报的假案,你们也信啊!”穆珍肯定地回答。 “来之前,我们也到车站调查了一下,有目击者称早上确实有人抢了一个女人的包袱,并且还看到一个孩子与那女人发生了争执,所以虽然未见到受害人,但是确有很多证人都证明确实发生了抢劫!”穿制服的解释道。 “你说的我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并且与那抱孩子妇女争执的就是我,那是因为她误认为我与抢她包偷她孩子的人是一伙的,所以才缠住我不放,最后还向我勒了十元钱,我给了她钱才脱的身呢!”穆珍继续解释道。 “你没有问她去哪里啊?”穿制服的人接着问道。 “没有,她只说是来找她不争气的男人,没有找到,并且让我给他购张去县城的车票,估计是县城里来的,我没有问只是她说出来的。当时我就想尽快脱身,没有多想,才掏给她十元钱的!” “这件事就更离奇了,你给她十元钱,还是她向你勒索的,看来这事还得找证人问问,倒底有没有这件事?” 穆珍不愿说出王强抢了包袱,但是他相信这事问起那卖粥的庞爷爷,指定能看到这一幕,因为从他那里跑过去,并且那一声大喊,一定惊扰了他,于是穆珍便对两个陌生人说道:“倒是有一个人也许能给我做证,就是那位在车站卖粥的老爷爷,他应当看到我跳上去挡住那位偷小孩子的人,至于其他的人我也说不准!” 两个陌生人听了点了点头,对天成歉意地笑了笑,说道:“看,还真的差点冤枉了我们见义勇为的人!” “那是,你们提到要找到穆珍核实点情况,我也没有往这里想,假如你给我说了这事,我都不相信我们的穆珍会做坏事,这孩子学习很好,在学校优秀着呢!”天成夸赞道。 “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还想知道,你怎么猜出来那安国伟就是王强,并且报的假案呢?” “这事说来巧了,王强是我在滨湖中学认识的,那时我们因为小事打过架,当时他吃了亏,我估计他是记了仇,不然怎么会污陷我呢?”穆珍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在现场见到王强了?”穿制服的人立即警觉起来,紧接着问道。 “在,当时我看到他在了!”穆珍肯定地说。 “王强当时在干什么?”穿制服的人继续追问道。 “他从那抱小孩的女人手中接过包袱就跑了!”穆珍脱口而出。 “你确认是接过,而不是抢?”穿制服的人紧追不放地继续问道。 “确认是接过来的,而不是抢的,但是他跑了,当那妇女去追王强时,才有人来抱小孩,这些我就站在那个粥摊附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才冲上去挡住那抱小孩子的男人!”穆珍现在只能将事情表述清楚了,对于穿制服的问话,已没有退路可言,也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真是太精彩了,这事搞得还真有点复杂!”天成听到穆珍的回答,觉得这事情搞得确实有点大,无论是王强携包而逃,还是偷小孩未遂,都是刑事犯罪,那是要坐牢的啊!所以才惊叹得不由自主说出了声。 第252章 平安是福 穿制服的人与穆珍的对话,被同来的陌生人拿着本子记录了下来,对话结束后,在记录上让穆珍签了字收好,便跟着天成出了穆珍家门。 恰好碰到秀花与穆艳从外面回来,秀花见到天成,立即打着招呼:“兄弟来家里有事啊?”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找穆珍有点事。”天成好似没有发生什么似的笑着说。 “穆珍,他不是跟着他爹去送同学了吗?”秀花觉得有点奇怪,天成来家,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他说找老穆有事,根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而现在说找穆珍有事,找穆珍能有什么事啊?秀花不由得在心里打了大大的问号。 “回来了,在家呢!我就是了解一些早上的事情!”天成提到早上的事情,让秀花心里不由得一惊。 “怎么,难道老穆出什么事了?”秀花想到这里,紧追着问道:“什么事?俺家老穆不会出什么事?” “看你想多了,他能出什么事,根本与老穆哥没有任何关系,你扯到哪里去了!”天成笑了笑回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秀花愣愣地说道。 “那我就回去了!”天成说完带着两个陌生人瞬间转过那学校的墙角,消失了。 回到院里的秀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穆珍,立即追问道:“刚才你天成叔领着人还找你什么事,看他说话还神社秘秘的,不会有什么大事?” 穆珍知道秀花的心情,怕惊忧吓着她,于是随便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来这里了解车站里的事,我也就对他说人很多,汽车上很挤!” “哦!”秀花的心慢慢放回了肚里。 “哥哥睁着眼说瞎话!”站在旁一直未作声的穆宝好似抢话似地说道。 秀花悬着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瞪大眼睛追问穆珍:“老实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珍看瞒不过秀花,于是瞪了一眼穆宝,便将早发生的事情及刚才穿制服的问话与秀花详细说了一遍。穆宝在旁边插话说:“他们表扬我哥是小英雄呢!” 秀花白了一眼穆宝:“胡说些什么,咱可不去做英雄!” 近几个月来发生的闹心事,足以让秀花不够省心了,现在再也不想什么做英雄出风头,只想着能安穆平静地生活,比什么都好,没有比“平安”两个字再重要的字眼了! 等穆珍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完,秀花松了一口气,很庆幸地说:“没有什么事就好,咱没做坏事就好!” “哎!光顾着听你说早上发生的这事了,你爹他怎么没有回来?”秀花接着追问道。 “他送胡国庆去火车站了,我就是想着凑天亮回来,所以才发生了这档子事,并且还差点让人当了坏蛋!”穆珍有点垂头丧气地说。 “现在没有事了,也没有必要再为这事后悔,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事,咱不求出什么风头,人常说枪打出头鸟,棒打露头青,咱不做那出头鸟,也不去做那露头青,只求一生平平安安,老年人常对俺讲,平安是福,没有了平安,什么都是枉然,以后注意保护好自己就行!”秀花说出来这段话,扭头看了穆宝与穆艳,接着说道:“你们俩也听着,我说的话记下了吗?” “记下了!”穆珍小声应道。 “不过今天这件事,你做得对,假如你不拦,那女的还不得急疯了!只是她现在不感恩于你,将来她弄明白时,会从心里感激你的!”秀花缓缓地道出与刚才的说的似乎有点矛盾的话来。 “我当时也并没有想着逞什么英雄,也不想着让她感激,只是一种本能,这种本能的冲动,当时就支配着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那人高我一头,我当时哪里来的力量,将他硬撞到放下孩子的!”穆珍解释道。 “坏人做事本就心虚,恰好遇到你这犟牛,哪里有不害怕的道理,这次算你幸运,没有发生什么不测,已是万幸了!”秀花点了一下穆珍的脑门儿有点埋怨似地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穆艳,突然冒出一句:“不说了,该做饭了!” “好,不说了,以后多注意点,咱们做饭等你爹回来!”说完,便走进厨房。 瞬间,锅碗瓢盆交响曲便开始了。 第253章 兄弟逗趣 时至中午时分,秀花与穆艳将午饭做好,准备开饭时,秀花对穆珍道:“去看看大路上,你爹来了没有?” 穆珍懂事地跑出家门,身后穆宝也追了出来,兄弟俩站到大路上向东张望,冬日的正午,太阳显得特别明亮,空气中好似一尘不染似的,一眼便可看到一里远的拐弯处,大跟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兄弟俩很失望,对于穆珍来说,多么希望父亲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看到父亲,就等于胡国庆已经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但是父亲没有回来,就很难说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好似今天的自己一样,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哥哥,你说咱大会给咱买什么好东西回来?”穆宝有点天真的问穆珍。 “净想好事,他这会儿说不准正在着急上火呢?哪里有功夫给你买东西?”穆珍的心情决定了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浮躁。 “人家刘影他大给他买了机冲锋枪,跟电影里的一样,咱大也没有给咱买过!”穆宝对于穆珍的话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人家是人家,咱是咱,咱大关心的不是你玩,关心的是你的学习,这就是区别!”穆珍无奈地对穆宝说道。 “哎,看来真是这爹没的选,要是能选,我也选个刘影的爹,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穆宝斗气的话将穆珍逗乐了。 “这你也能选,那还不选个有钱的爹,到那时,你想要什么,只要有钱,哪里还能买不到呢?”穆珍拿穆宝逗乐道。 “你说的还真对,咱爹要是很有钱,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买什么也不用他给咱买,只要给咱钱,咱也学刘影那样,先到集上买二两狗肉,吃他个饱,然后再到供销社将那玩具全买了来,让刘影也看看咱,让他羡慕得死去活来!”穆宝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两手向身后伸去,架起了飞机,嘴向前突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动作?”穆珍看着穆宝的动作,感到十分好笑地问道。 “咱有钱了,我要上天,坐飞机上天,让全村人都看我在天上飞!”穆宝有点自豪地说道。 “你想得倒美,连二两狗肉都吃不上,还能飞上天,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你别在那里白日做梦了!”穆珍好似给穆宝当头浇了一瓢凉水一样,穆宝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了,表扬我就那么难吗?”穆宝瞪着穆珍质问道。 “好,好,真要有那一天,你是咱村里的大名人,全村人提到你脸上都会发光!”穆珍有点嘲疯的口气,显然惹得穆宝不高兴,立即站直了身子,抬脸盯着穆珍说道:“哥哥,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哪天真的坐上飞机出了国,你脸上都会发光噢!” “你真能贫,到那时,咱家祖坟上冒青烟了!”穆珍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兄弟俩没看到你爹回来,还站在那里等什么?快回家吃饭,咱就不用再等他了!”站在大门的秀花对着兄弟俩喊道。 “哎!这点还没有回来,说明还没有坐上火车,不然早该回来了!”穆珍叹了口气,边说边转身向家门口走去,穆宝紧随其后,也跟着回了家。 第254章 相助幸福 兄弟俩有点怏怏地回了家,桌上的菜并不丰盛,两只瓷碗盛着酱油染得颜色有点发暗的萝卜块里,偶而可见一两片肥肥的薄肉片,就是那么点肉片,惹得穆宝的口水都快出来了,早将刚才提到二两狗肉吃个够的话抛到必霄云外,坐下来抢饭似的,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正如穆珍说的,老穆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睡了一觉醒来时,胡国庆头依然垂在胸前,发出的轻微鼾声好似告诉老穆:“请别惊醒我,我睡得正香呢!” 胡国庆确实困极了,昨天晚上与穆珍聊了一夜,两人从童年的幸福时光,讲到少年时的趣事,从中小学的古诗词,说到中国古典名著,从古代的先哲,谈到当代鲁迅,跨度从十几年,一直几千年,那是两位少年知识的碰撞,在互相交流中,互相暗赞对方的聪明与才智,并暗下一定不能输给对方的决心。 老穆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了一点。 “火车看来没有到站的迹象,咱不如先去吃饭!”老穆对坐在胡国庆身边发呆的朱老三说。 “看你们睡得那么死,我没好意思叫你们,喇叭里一直也没有提到我们的车次,看来晚点晚得已经没有了点。”朱老三抱怨道。 “正因为没有点,我们才有吃饭的时间,都这点了,吃完饭,好有劲等!”老穆试着站起来,突然感到大腿根部一阵酸麻,抬起了屁股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朱老三看着老穆的动作,笑了笑,推了一下胡国庆道:“醒醒,要发车了!” 胡国庆在熟睡中听到“要发车”的提醒,顿时打了机灵,困意立时从身上赶跑了一样,大脑立时变得十分清醒,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出来大家欲走的样子,于是对着朱老三笑道:“你逗我呢!” 朱老三“嘿嘿嘿”地笑出了声,老穆看胡国庆的机灵劲,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我肚子在打鸣了!你不饿吗?” 经朱老三这么一提醒,胡国庆才知道这一觉睡的确实不短,伸了一下胳膊,回应道:“你这一说,还真的有点饿了!” 三个人正商量着一起去吃饭,胡国庆又冒出一丝担忧:“假如我们去吃饭,错过咱们坐的火车咋办?” 这个提醒还真不是闹着玩的,正如朱老三刚才提到的火车晚得已经没有了点,几时到站,还真的说不准,一旦来了,车是不等人的,错过了,不仅仅是等到明天坐上车的事,更让人不安的是明天坐上火车,恐怕到家也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老穆脸上的顿时凝重起来,立即说道:“咱们仨个,只能我去最合适,假如这期间车来了,你们就可以直接上车,根本就不用等我!” 朱老三与胡国庆双双点了点头,对于老穆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老穆试着站了起来,虽然腿略还有些酸麻,但是走路已经没有什么障碍,试着小挪了几步,然后快速消失在人流中。 朱老三的目光转向了胡国庆问道:“这穆老师对你这么好啊?” “你误会了,他确实是老师,但不是我的老师,而是我同学的父亲,特意来送我的!”胡国庆说着脸上有点喜色。 朱老三翘起大拇指,有点羡慕地说道:“还真的有这么好的同学,你真的走运,你就是走到哪里都有相助的人,这才是最幸福的!” 胡国庆点了点头,有点腼腆地回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假如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人生中遇到的全是我的贵人了!你也是我人生中的贵人!” 朱老三听胡国庆这么说,心里立时充满了一种对于胡国庆的关爱之情,站起来伸了一下胳膊说道:“我还真的就想当你人生中的贵人,就怕俺不够格呢!” “能在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碰到你,这还不算贵人么?”穆珍十分真诚地说。 朱老三没有回答,目光盯着候车室的窗外,沉思了一会儿,好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人这辈子,还真得有贵人相助,不然还真的就很难成就自己呢?” 胡国庆没有听清楚,正欲张口问朱老三说的什么,突然候车室的喇叭传来的通知,让他欲言又止,竖起耳朵细听了起来。 第255章 艰难上车 胡国庆这一细听不打紧,这通知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喇叭中传出的是自己即将乘的车次即将到站,惊的是老穆去买饭还没有回来,假如火车来了,老穆还没有回来,朱老三与自己吃不上饭不打要紧,而对于老穆来说,不仅白跑了一趟,而且好心泡了汤,想到这里,胡国庆觉得刚才不应该再让老穆去买饭,就近吃点了事。 随着喇叭声一停,坐在候车室的人们开始向检票口聚集,朱老三与胡国庆相互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地没有说一句话,也跟着人流在检票口排队。 站在队伍中的胡国庆不时向候车室大门口望去,每一次送过去目光,收到的均是失望,此时的胡国庆,多么希望老穆出现在候车室的大门口,多么希望火车来得慢些,刚才因火车晚点的焦灼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此时的朱老三懂得胡国庆的心情,时不时也跟着胡国庆向门口张望,虽然他没有胡国庆的渴望那么强烈,但不时提醒自己进食的肚子却不争气般地在发着小脾气。 检票员开始检票了,队伍不时地向关移动着,后面的排队的人也不断在增加着,胡国庆心里默念着:“再来些人,让队伍再长些!” 胡国庆与朱老三通过检票口时,依然没有看到老穆的身影,两人有点怅然地跟着人流向站台走去,在靠近检票口的站台上,两人稍作停留,然后毅然跟着人流进入站台下的地下走廊。 胡国庆从地下走廊出来时,第一眼依然将目光投向检票口,那熟悉的身影立时映入眼帘,那不正是老穆叔吗? 胡国庆对着老穆挥了挥手,老穆丝毫反应都没有,依然跟着人流快速地走进地下通道。 朱老三催促胡国庆道:“咱们快跟着人去车门口排队!” “你没有看到,穆叔进来了,咱们离开这过道口,他在这人群中更难找到咱们!”胡国庆的话音刚落,老穆已经随着人流从地下廊道中走了出来。 “穆叔,我们在这里!”胡国庆挥着手高声喊道。 老穆看到胡国庆,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老穆向两人递过手里的食品与饮料,说道:“咋这么巧,幸亏我紧跑了几步,不然你们俩就要饿着肚子了!” “谢谢叔叔!”胡国庆说着感激的话。 “真的谢谢大叔!”此时朱老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对于面前的老穆,只是一面之缘,就是即将结伴而行的胡国庆也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竟然照顾得这么周到,心里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不用谢,我看着你们顺利上了车,就放心了!”老穆话音刚落,便听到火车进站的鸣笛声。 “快,赶快去排队上车!”老穆边说边挥着手,示意两人向站台上排队的人流走去。 此时,三个人才注意到,站台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排了两个长队,胡国庆与朱老三就在靠廊道出口最近的队伍后面站住了。 “看来,今天这车不太好上,这样,你们俩上去,就赶紧往里挤,找个窗口,我从窗口将吃的喝的递给你们!”老穆看到站台上的人流,心里难免有点发怵。 “这还能叫事,一会儿你看我的,只要我上去,小弟就没有问题。”朱老三蛮自信地说道。 缓缓进站的火车终于停了下来,排着的长队因为站的地方不对车门,瞬间向车门移去,老穆连忙接起胡国庆的手,向最近的车门跑去。 朱老三更是敏捷,三步便窜到了停下来的最近的车门旁,对于老穆来说,简直如同梦里一般,那身手,用风驰电掣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车厢门一打开,下车的人便涌下车来,朱老三一只手早已抓住了车厢旁的拉杆,只见下车的乘客刚结束,还没等乘务员验票,他便窜了上去,随后向车厢里消失了。 此时上车的队伍早乱成了一锅粥,在车厢门前挤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人堆,呼喊声,叫嚷声不绝于耳,乘务员也挤在那里,拦也拦不住,虽然口里不时喊着什么,但那微弱的声音早被乘客的吆喝声掩盖住,根本听不到他在那里说些什么。 老穆推着胡国庆站在半圆形的外围,对于面前的情形真的始料不及,不知所措,老穆感到如果车上人多的话,胡国庆说不定连车都上去。 “胡国庆,胡国庆,快过来,快,快过来!”从掀起的车窗口探出朱老三的脑袋,在那里边挥着手,边高声叫嚷道。 老穆会意,立即从人群中拉出胡国庆向朱老三伸出脑袋的窗口急走去。 老穆先将刚才从两人手里接过来的行李递了过去,朱老三极为麻利的接了进去,然后将后伸出来,对胡国庆招呼:“快!快!将手伸给我!” 胡国庆不知何意,将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我拉你上来!” 胡国庆另一只手扒住车窗沿,老穆在后面托起胡国庆的身子,三人齐用力,胡国庆便从站台上升至窗口的高度,同时头便伸进了车窗,朱老三交替了一下手,抱住胡国庆的两个胳肢窝,猛地一拉,说了声:“进来!” 胡国庆很顺利地站到了火车厢里,老穆在下面看到胡国庆上了车厢,对着朱老三伸了下大拇指,对其笑着点了一下头。 在车厢里站定的胡国庆,转身将头伸向车窗,对着老穆喊道:“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老穆挥着手回应:“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老穆还想多说几句,但看到车厢内的人流将胡国庆挤到了一边,车窗旁的人顺势将车窗放了下来。 老穆转过身,看到车厢门前的大半圆瘦了许多,已经变成了小半圆,虽然下面的人不停地想往上挤,但是车厢内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了,乘务员帮着推住站在车门的人,大声喊着:“向里去,向里走!”车厢门口的人却纹丝不动,好似卡在那里似的! 乘务员对着下面的乘客喊道:“快,快,找别的车厢门去上,这里上不去了!” 乘务员的这句话,好似在圆中心炸响了一个惊雷似的,人群立即反应过来,迅速掉头转向其它车厢门跑去。 乘务员费力地推着车门最外面的乘客,叫道:“向里,向里走,不然就下来!”人群又向里挤进去一点,匀出一个人空间来,乘务员松了口气,用手拉住车门的把手,一只脚踩到火车厢的铁板上,使劲一拉,便挤了上去,费了好大劲才关上车门。 老穆看着这一幕,然后再转头看看其他车厢门,门口的半圆形依然存在,叫嚷声已经被哭喊声所取代。 随后便看到站台上的乘警开始驱赶挤在车门外还没有上车的乘客,稍顷,车辆徐徐启动了起来。站台上未上车的乘客叫骂声不绝于耳,随后茫然地看着徐徐开动的火车,一脸的无奈。 老穆看着这情景,心里庆幸今天碰到的朱老三,如果不是他的麻利,胡国庆能不能登上车都不是好说。 第256章 相形见小 送走胡国庆的老穆,回到家时天已经上了夜影。 “你可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炒菜的秀花看到老穆的第一句话,没有一丝安慰,竟然是急不可耐的祈盼。 “哎!现在回来就已经不错了!”老穆叹了口气回应道。 秀花无暇去听老穆在火车站经历,但放下手里的锅铲子,对地锅前往锅底续柴的穆艳招呼道:“你看着锅上,我去与你爹说几句话!” 秀花说完便出了厨房,站在老穆面前,将穆珍今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老穆听得如同坠入云雾般,假如不是发生在穆珍身上,老穆真的可以当故事听,可一旦与自己家人联系在一起,这事就不再仅是故事那么简单,此时的老穆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大安,这件事情还要向大安讨教一二,才会让自己放心。 “你说的是真事?”黑暗中的老穆低声问道。 “那还有假,我骗你做啥?”秀花十分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那你说的这事,我还真得问清楚再说,不然将来又给咱穆珍留有隐患!”老穆的话正是秀花想到的。 “对,俺也是怕这个,所以才给你说,看看咱有啥办法能不让咱珍儿缠在里面?”秀花提醒老穆道。 “我先去找天成了解一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老穆说完,未来得及喝口水便出了家门,径直向天成家走去。 老穆到天成家时,天成家的大门没有关,天成在大门了敲了几下,见没有人答应,便走了进去,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后天就是除夕,明天也是节前的最后一天,饲料厂再不放假,大家都有意见了!”老穆听得出来,这是天顺在与天成讨论村里的事,老穆突然想到鲁迅先生的《一件小事》,与天成相比,显示出自己的小来。 马上要过春节,天成还在忙着全村里的事,而自己却放不下孩子的事,还在这个时候来麻烦人家,真的有点过意不去,想到这里,老穆转身正欲回头,屋门开了。 “老穆哥,怎么站在那里不进屋啊?”天成媳妇借灯光看到老穆,立即招呼道。 “我看他们在说村里的事,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年到头,想找天成聊几句!”老穆被突然的招呼有点紧张地说。 “那就进屋里说话,他们也就商量饲料厂放假的事,快进屋里说话!”莲英边说边将老穆往屋里让。 老穆也不便再说走的事,便进了屋里,与天顺打过招呼,接着说道:“你们先说村里的事,我只是来闲坐一会!” 天成见到老穆的到来,立即就猜出八九分,但是不露声色地对老穆说:“村里的事也就咱村里的饲料厂放假,放几天合适的问题,正好你来了,也提提意见!” “这事我不了解情况,怎么能随便发表意见,你们商量着定就是!”老穆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况且这么些日子,自己对于饲料厂的事本就关注得不多,自己插嘴实在是不合适。 “老穆哥太客气了,这件事,对于我们全村人来说,都有发言的权利,你就说说!”天顺接过老穆的话说道。 “看来我还要非说不可了!”老穆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事要看咱们饲料的存量来定,假如我们的存量够卖十天的,我们就可以放八天,这样好不误我们的销售。” “好,这事就按老穆哥说的,就按咱现有的存量定放假时间,这个事你明天核算一下,自己定就行了,只要不耽误我们销售,就可以多放几天,你说呢?”天成立即迎合老穆的说法,对天顺说道。 “那行,我明天就做好这件事,然后定正下来再向你汇报!”天顺说完,起身欲走,天成急忙挽留道:“过节了,正好老穆哥来了,咱位兄弟仨喝上两杯!” “不行,我来时,家里一再交待,不能大停,晚上还要准备些过年吃的东西。”天顺挥了下手,便走出门去。 第257章 低糖惊变 天顺走了之后,天成看了看老穆,笑着说道:“你来咱就不用客气了,孩他娘,炒两个菜,马上过节了,我与老穆哥喝点!” “不用麻烦了,我也就几句话,再说这大过节的,哪里能再给你添麻烦呢?”老穆连忙说道。 “不麻烦,你们俩先说着,我做好了一个菜,再说还有榨好的油菜!”刚从厨房进来的莲英应和道。 “真的不用,刚才天顺不是说了吗?现在都忙,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今天我大清早就出门了,到现在才回家,要不是因为穆珍,我现在正忙着在家洗萝卜,准备过油的菜了!”老穆摆着手对进屋的莲英说道。 莲英不再回应,依然去厨房里忙活了。 “你刚进来,我就猜到你会因为穆珍的事来找我,说不定你今天不来找我,我明天还要去找你呢?”天成立时有点担心地说。 “就是,我一进家门便听到秀花叨叨这事,立即想到你,所以一刻也没有停,特意来找你说这事的。”老穆话语中有点急躁。 “不用急,这事急也急不得,咱们穆珍确实做了一件好事,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一点也不含糊,可好事却让一个叫安国伟的报案称咱穆珍抢了人家包袱,这安国伟一定认识咱穆珍,在车站看到咱穆珍才这么讲的,所以据咱穆珍说这安国伟是假名,真名叫王强,这个王强什么来历咱不清楚,关键是他害咱的原因要搞清楚,不然,将来说不准还能给咱穆珍添什么麻烦呢?”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借着灯光看老穆的脸色有点黄,于是追问道:“你没有什么事?” “有点心慌,别的也没有什么事?”老穆答道。 “我看你脸色不对,该不会是心情的事情?”天成猜测道。 “心情没有什么事,你还不了解我,这点事,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老穆说话的声调突然低了下去,“可是”后面的话听不到说的什么,头有点发抖。 天成被告老穆的突然变化吃惊不小,连忙叫在厨房做饭的莲英:“孩他娘,快,快去叫咱村的老李头来。” 莲英听到天成的叫声,放下手中的厨具,便来到堂屋,看到老穆的样子,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去叫老李头!”天成看着吓得呆在那里的莲英催促道。 回过神来的莲英,好似从梦中惊醒一样,出了大门,快速向村里的卫生室走去。 莲英刚一出门,天成立即上前抱住老穆的头,端起桌上的水杯,靠向其嘴边,示意让他喝上几口。 老穆听话地呡了一口,缓了一下,天成将一杯水喂完,觉得老穆能喝水,应当好多了!可依然不敢轻易放手,怕一松手老穆摔倒在地上,到那时就是没有事,也会摔出来的事的。就这样,天成抱着老穆一直等到老李头进来,借着灯光看了看天成的脸色,摸了下脉博。 “你今天是不是吃的饭少?”老李头看着老穆的脸问道。 老穆轻微地点了点头。 “家里有糖吗?快用温开水化些糖水,让他喝下去!”老李头对站在一旁的莲英说道。 莲英不敢怠慢,立即从内间桌上拿过白糖罐,挖了两勺,放入刚才老穆喝完的水杯,然后拿起天成刚才喝剩的开水,倒了半杯,感到有点凉,又从暖瓶里倒了些热水,兑了一下,手感有点温热,递给了老李头。 “没什么大事,你吃饭少,有点低血糖,喝下去就会好的!”说着将水递到老穆的嘴边,老穆听到老李头的话,立即明白了原委。 一杯水喝完,三个人盯着老穆,唯恐一不留意,老穆闭上眼睛。 不到一只烟的功夫,老穆缓过劲来,立时来了精神。 “真的谢谢你,老李哥!”老穆第一句话说道。 “哪有那么客气,你这低血糖以前有过吗?”老李头关心地问。 “没有,从来没有过,早年上中学时,在大街上曾碰到一个赶集的人,那个人当时在大街上摔倒后,挣扎着爬,又爬不起来,当时围了一圈人,不知如何是好,恰好来了他本村的人,一看便说,这是饿的,买了两个烧饼递给他吃完,就没有事了,现在才明白,那也是低血糖闹的啊!”老穆边笑边说道。 “是啊!这低血糖也不算什么病,但是却要你时时注意,口袋里别再断了糖,假如再碰到这情况,吃上两块糖,就不会有事了!” “这么神啊!”站在一旁的莲英惊呼道。 “好,你们说话,我还要回去,家里还有病号呢!”老李头说完便告辞了。 第258章 解铃系铃 老李头走后,天成立即让莲英端上做好的饭菜。 立时,桌上摆上两盘热菜,一个醋溜土豆丝,一个芹菜炒肉丝,然后又端上来热好的白面大馒头,天成递给老穆一个馒头:“本来就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却逞强,中午饭没有吃也不早说,早说也就没有刚才一幕了啊!” “哎,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也再也不敢这样了,这是在你家,还好些,若是在外面,那不就成了那位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饿昏人,当年看人家的笑话,现在成了自己的笑话了!”老穆感慨地说道。 “你今天怎么没顾得上吃饭啊?”天成疑惑地问道,在他眼中,老穆从来就不是那种抠门的人。 老穆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送孩子上火车时都快两点了,现在火车站上那个拥挤,只顾给他买饭,买了饭恰好孩子上车,于是全给他带上火车了,我急着往回赶,所以就没有顾得上吃午饭。” 老穆提到孩子立时就想到火车上的胡国庆,若有所悟地说道:“咱坐在这里吃个热乎饭,现在不知孩子吃了没有,我真的心疼那孩子!” “你是大善人,心肠好,遇到你真是那孩子的福份!”莲英接过话来给老穆戴了一顶高帽。 “看你说得,让俺都不知如何说话了!”老穆边说边端起面前的汤碗,喝了一口。 “咱不说别人,还是再说说咱家穆珍的事!”陪着老穆吃饭的天成看莲花说得有点离题,打住他们的对话,转向正题道。 “就是,还是聊咱们的正事!”老穆也掉转了话题应和道。 莲英看他们聊起正事,便退出堂屋,到厨房陪两个孩子吃饭去了。 “刚才你提到了解那个王强什么来历?今天你听来的人如何说?”老穆关切地问。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回去再核实一下,因为牵扯到两个乡镇的事,所以来的人中,其中一个是咱们镇派出所的,虽然不熟,却也见过几面,他对我讲,敢报假案,并且指名道姓,这么准确的,一定有些缘由。”天成说到这里,咀嚼着馒头,停了下来。 “你还别说,我跟他分析得一样,所以才来与你商量对策,遇到这样的事情,咱们如何才能妥善处理呢?”老穆停下筷子,看着天成问道。 天成没有立即回答老穆的问话,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脑海中思考着对付的良策。 “唉呀!你还别说,咱们都忽视了一个最大的线索,这王强对咱们来说是个谜,可对于穆珍来说,那是熟人,假如穆珍不熟,怎么能一提安国伟报案,他就能想到王强来,问一下穆珍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天成拍了一下脑门道。 “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怎么将这茬给忘了,那这样,我吃完饭回家问问穆珍,说不定能有更大的发现!”老穆经天成一提醒,心里便有了主意,只是没有对天成讲,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再麻烦天成帮忙跑路了。 两个人商量出来的主意已经打定,这吃饭的速度便加快了。 从天成家吃完饭回到家的老穆,全家人正等着他吃饭。 “正准备让穆宝去叫你呢!”秀花看到回来的老穆打着招呼。 “你们还没有吃,我在天成家吃过了,你们先吃!我躺床上歇一会!”老穆说完便进屋躺到了床上。 秀花与孩子们围在案板前吃晚饭,里间传来老穆响雷般的鼾声。 第259章 神医遇鬼 吃过饭后,秀花与穆艳收拾着桌上的餐具。 “我去新房了!”穆珍对母亲秀花说道。 “今天就不要去新房住了,在家里住!”秀花对于穆珍一个人去新房住显然有点放心不下。 穆珍微微一愣,明白秀花的意思,但自己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很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没有做不起对不住人的事情,至于人的误解,那算不了什么,就是王强的污陷,对于自己来说又伤害到什么呢?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当年自己在滨湖中学受到那样不公正的待遇,最后不也是一笑泯恩仇了吗?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那里住孤单!”秀花关切地说。 穆宝听到母亲担心穆珍一个人去新房住孤单,立即自告奋勇地对秀花叫道:“娘,我跟着哥哥一起去住,给他做伴,他就不会害怕了!” “就你鬼点子多,你去了他倒是不害怕,又担心你害怕了!”秀花指点着穆宝的额头说道。 “我怕什么?你放心,我才不怕呢!”穆宝依然嘴硬地回应。 “就让穆宝跟着我去住!再说了,我们门一插,啥人敲门我也不会开,又有什么可怕的!”穆珍很自信地说道。 “我是说不服你们俩,那你们睡觉警醒着点!”秀花叮嘱道。 穆宝拉了一下穆珍的手,兄弟俩便高高兴兴地向新房子跑去。 兄弟俩到了新房后,便从房前将夜壶拾到屋里,然后牢牢地插上门栓,最后又在门后面顶上了一个杉木大棒。 两人上床围着被窝,穆珍上午睡了半上午,自然没有困意,便拿出书来准备看会书再睡。 穆宝有点不乐意,非要缠着穆珍给他讲个故事,穆珍略加思索,问穆宝:“你怕鬼么?” “我又没有见过,怎么会怕?” 穆宝的反问让穆珍有点愕然,没有想到小小年纪倒是很有主见,于是又问穆宝:“你猜猜鬼长什么样子?” 穆宝没有当即回应,抬头盯着穆珍的脸:“听咱村里大人讲,鬼样子就是红脸绿鼻子四个毛蹄子。” “要是长得这样子,你见了会害怕吗?”穆珍看穆宝可爱的样子,又接着问道。 “鬼会吃人吗?”穆宝没有回答穆珍的问话,反而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那得看什么鬼,《聊斋声异》中有个会画皮的女鬼,是会吃人的,但是绝大多数鬼是不吃人的。”穆珍先回答了穆宝的问题。 “吃人的老虎,人见了会怕,吃人的鬼,无论长什么样子,我都会怕,但是对于不吃人的鬼,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穆宝的回答让穆珍很有点佩服。 “没想到你还是贼胆大的小人!”穆珍夸了穆宝一句。 穆宝有点轻飘飘起来:“那还用说,你想想,一个人无论长得再俊,要是脾气不好,见了面就杀人,谁见了谁怕,但是一个长得再丑的人,只要心眼好,无论如何也不用害怕!” “吹牛,今天我就跟你讲个鬼故事,你听了要是睡不着觉,可不要怨我吓你哟!”穆珍笑着说道。 “你放心,咱还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小胆!”穆宝轻蔑地看了一下穆珍说道。 “那好,你细听来。”穆珍卖了关子,接着讲道:“从前有一个老中医姓姚,医术很高超,一度让人传得像神医一样,得病的人只要经他诊治,都是手到病除,却说这天晚上,神医正在鼾睡中,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这夜半敲门对于社医来讲,夜里出诊的日子每个月都有几次,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奇怪,可今天的敲门声却十分特别,门声敲得很特别,急不说,好似有两只手在同时敲,以往在敲门后,总会传来招呼声‘姚先生在家吗?’,而今天却听不到任何问话声,姚中医有点奈闷,于是便对着门外问道‘哪个村里的?’。” 穆宝听得很入迷,听到这里,禁不住插话问道:“一定不是个人,是你说的鬼敲门呢!” “是不是鬼咱且不说,这姚中医也并没有怀疑,点起了灯,准备披衣下床,然而不知从哪里来的邪风,灯光忽闪了下,便吹灭了,屋里一片黑暗,就这么点了又熄,熄了又点,都没有点着那灯。”穆珍故意停住了,让穆宝回想一下情景。 “咱娘说,鬼喜欢暗,不仅特别怕光,更怕火!”穆宝补充道。 “你还别说,老中医也不信鬼,所以干脆不点灯了,直接到门口打开了门,这不开门姚中医还没有什么怕的,可是刚才开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让他不仅打了寒襟,眼前的境况更是让他吃惊不小,白衣白发白脸面,总之是一身全白,老中医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况且又是在大晚上,自然心里有点发紧,他从不相信世间有鬼,于是大着胆子问来人何事?”穆珍觉得说到这里,穆宝只会有点怕了,于是问道:“你怕了吗?” 穆宝摇摇头:“不怕,不就是白衣人吗?” “那你接着听下去吗?”穆珍问道。 “听,接着讲下去!”穆宝不依不挠地说。 穆珍看穆宝竟敢挑战这恐惧的底线,于是接着讲道:“姚中医还未来得及问话,只见那白衣人轻好似飘浮的薄纱一样,直接飘进了屋里,抓起放在桌上的药箱,拉起姚中医就走。姚中医感到脚已离地,耳边呼呼风声,好似飞起来一样,走得飞快!转眼来到一片树林,树林中阴森得很,抬头看不到天上的繁星,低头伸手不见五指,白衣人拉着老中医停了下来,老中医什么也看不到,便觉得白衣人抓着自己的手按在了一个人的脉搏上,姚中医一生医者无数,今天这是第一回深夜出诊,即不知何地,亦不知患者何人?姚中医感到此人脉相微弱,几乎死了一般,经他把完脉,心中已明白七八分,便摸着打开药箱,黑暗中摸出银针,用手抚摸着找准穴位,扎了下去,按照穴位,连下了三支针。” “他在给鬼治病!”穆宝突然觉得有这真是神医遇鬼了,插话道。 穆珍觉得差不多了,正欲说出:“欲知后事,明晨再讲!”的话来,突然电灯灭了,一片昏暗,兄弟二人突然心里一惊,事情偏又凑巧,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走了来…… 第260章 明暗转换 兄弟二人立即屏息静听,那脚步明显在向这里走来。 “你讲的招来鬼了!”穆宝小声说道。 穆珍急忙伸出手来捂住穆宝的嘴,脸绷得很紧,对着穆宝的脸“吁”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立即拉了一下电灯开关,两在在黑暗中感到有点压抑。 脚步声落在门前,停住了。 “咚咚咚……”这声音很清脆,每一声都好似砸在兄弟二人的心坎上。 “谁啊?”穆珍大着胆子大声问道。 “还能有谁?”门外传来一声应答,立时让兄弟二人大口喘起了气。 这声音对于兄弟二人极为熟悉,从小到大,兄弟二人在这声音的伴随下长大。 “大,你不是在家睡觉吗?”穆宝缓了一下问道。 虽然这句话说得是真话,可对于穆珍来说,立时有点紧张,心里暗想:“是啊,我们来时,父亲在床上睡得那个香甜,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况且现在都快九点了,他来做什么呢?” 于是又大着胆子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开门,我有几句话问你?”这句话已经充分证明门外敲门是自己的父亲。 穆珍立即拉亮了电灯,下床将门打开,老穆看到兄弟俩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问道:“你们害怕了吗?” “没有怕!刚才哥哥给我讲的鬼故事,我都没有怕,你来我们怕什么?”穆宝说的心里话,他怕吃人的老虎,怕吃人的鬼,而对于无论长相如何,心地善良的鬼,他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难怪你们将灯拉灭了呢?就你们两个在,还讲起了鬼故事?”老穆看着两个儿子的表情回答道。 穆珍有点羞愧之色,穆宝抢着说:“是我让哥哥讲的,我不怕鬼,就是有鬼,对于不吃人的鬼,我们又有什么怕的呢?” “好,世上本没有什么鬼,只是人们用来唬人的一种手段。”老穆对着穆宝夸道。 穆宝还想说什么,老穆接着说的话打断了他。 “大晚上的,就是没有鬼,也不要再说这个话题,那岂不是自己吓自己啊?” 兄弟二人点了点头。 爷仨静坐在床上,老穆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只烟来点上,抽了一口问穆珍道:“我听你天成叔提到你在今碰到的事情,我来就是想问你提到的那个王强是个怎么样的小孩,他又怎么会诬陷于你呢?” 穆珍看着老穆的脸色,静默了片刻,便将在学校时与王强打架的事说了出来,然后补充道:“从那次打架,我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却有一种预感,这王强一定会报复我,现在看来,这也只是报复的一种形式!” “这阴招都能使得出来,将来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老穆有些担心地说。 “今天他这是倒打一靶,当时我看到他从那妇女手里接过包袱,觉得我在暗处,他在明处,并没有看到我,就是他看到我,也是在那妇女误认为我是王强的帮凶,抓住我不放时,估计此时王强又回来,改成了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所以为了将自己身上的污点洗净,才这么做的,至于他还能闹出什么事来,估计今天纯属巧合,他还能掀起什么浪?”穆珍觉得人与人之间再有仇,也会随着时间与空间的转换,变得无影无踪。 “那可不一定,我再问你一句,你知道他是哪个村的吗?”老穆紧接着问了一句。 “台王村,他爹原来是拖拉机站的!”穆珍脱口而出,对于王强这位小瘪三,知名度不亚于学校的校长,知道学校校长老家的不一定有几个人,而知道这位王强老家的却是当时在校学生凡是认识他的却都十分清楚。 老穆听到这里,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抽着烟陷入了沉思…… 第261章 提起台王村在拖拉机站上班的人,令老穆立时想到王武尊。 这台王村的王武尊确实是远近闻名的一个人物,据人讲,他是福里无爷,通俗点讲,就是这人还在娘腹中,父亲便过世了,出生后便成了母亲唯一的寄托,母亲含辛茹苦将其养大成人,这王武尊虽自幼缺少父爱,但却养成了喜欢结交朋友,愿为朋友两胁插刀的性格,正是这种性格,让他认识了不少朋友,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救了公社拖拉机站站长的儿子,被拖拉机站招为拖拉机手,这一变化,好似让他平步青云般,立即在村里高出了半头,原来说不上媳妇的他,立即便说成了一桩婚事。 老穆获知王武尊这些旧事,说起来还真的有缘由,那是在老穆的心中一段难以磨灭的故事。 这故事至今也有十年的光景,那是一个夏日的正午,老穆从集市上购了些日用品,因为天气炎热,集市上除了摆摊的几个小贩,买东西的人稀稀拉拉,可以用十位数就能数得清,老穆看集市上人不多,便骑上自行车往家赶去,未曾想,还未出集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侧面突然窜出,碰到了老穆自行车的前轮上,摔在地上,一声不吭,眼睛直直地盯着老穆,老穆急忙刹住车,跳下车正欲扶起摔倒的孩子,未曾想腚上却重重地挨了一脚,老穆一个趔趄,向前栽了几步,用手扶在地上,没有趴下,这突如其来的猛击,让老穆脑子里有点发懵,但本能的反应,让他急转身细看,离他两米远,站着一位光着膀子的壮汉,正用仇恨的眼光瞪着他。趴在地上的孩子悄悄地站了起来,跑着立在壮汉的一侧。 “你,你为啥打人?”老穆质问那壮汉。 “你先问问自己为啥撞人?”壮汉厉声说。 “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认为是俺的事!”老穆边说边握紧了拳头,向前走了几步。 “问什么问,我看着你撞了孩子,还不承认咋地?”那壮汉得理不挠人似的,还想说什么。 老穆瞅准机会,右手挥拳照其面门一拳打去,那壮汉猛地一躲,拳擦着壮汉的耳旁打空,老穆左拳也没有闲着,直接捣在壮汉的肚子上,壮汉没有预料到下面还有一拳,这一拳将其击得倒退了两步站定,拉开架子,向老穆扑来,老穆虽然没有专门练过拳脚,却也丝毫不畏面前的强敌,两人扭打在一处,集上零散的行人立时向这里聚拢来,立时围得水泄不通。 正当两人扭扯之时,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位老者,对那壮汉说:“刚才我都看到了,这事愿不得这年青人,他撞你孩子是意外,可是你打他就有点冤枉了人家,再说撞了你孩子,先看孩子有没有事才是关键,现在你们两个大人在这里打,也不知害不害臊?” 壮汉自知理亏,立时先松开了手,叫道:“打他是小事,让他嗑头给我道歉!” “先别说道不道歉,看看孩子有没有事再说!”老者看两人松开了手,走过去对孩子说:“孩子,你哪里不舒服?” 那摔倒的孩子摇了摇头。 老者站起身来,对二人道:“看,孩子没有事是万福,你们两个大人在这里要是打出事来,那才真正成了大事,听人劝,吃饱饭,快快别再闹了,各自回家罢!” 壮汉依然不解气似地指着老穆说:“只要让他给我嗑头,我就饶了他!” 老穆听那壮汉这么说,立时来了精神,正欲再与之争论一番,那老者拉住老穆的手:“快推着你的车子走!青年人,我是这村里的书记,看你也不是一般人,你还不知道他,他就是远近闻名的王武尊,在这十里八乡,哪里有不认识他的,他虽不横行乡里,那是因为他在公社拖拉机站上着班,再说了,孩子没有事,你快走,别与他争执,争下去,你在这里只能吃亏。” 老穆借势下坡,说了句:“谢谢您!”然后推起自行车向人群中走去,人群中自动让出来一个道,老穆骑车回了家。 正是由于这事,后来老穆多方打听,才了解开头提到的台王村王武尊的那些事,并且还知晓自己撞的正是王武尊的二儿子,当时孩子确实没有什么事,否则这篓子真的捅大了,那时心里曾暗自庆幸没有与王武尊结上什么仇,没有想到事隔多年,自己儿子竟然又与其子扯上这些事,这事如何了结?还需从长计议。 第262章 互编神剧 穆珍看老穆在那里抽着闷烟,立时觉得对不住父亲似的轻声问道:“该不会有什么事?” “没事,咱又没有做亏心事,能有什么事?”老穆清楚,这旧事不能对穆珍讲,讲出来不仅没有什么好处,只能给穆珍平添一些烦恼,匆忙回应着穆珍。 “没事就好,本来觉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况且现在与王强又不在一个学校,即便是以前有什么事,时间长了,距离远了,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穆珍好似自我安慰道。 “那你们休息,这事容我再想想,尽量不让这样的小坏孩再来骚扰你!”老穆说着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穆珍目送老穆离去,重新插好门退回到床上,穆宝继续央求穆珍道:“接着讲刚才的故事,那大夫倒底医了什么鬼?” 故事本来是穆珍编的,经刚才老穆提醒,早就没有了编故事的兴趣,骗穆宝说:“哎,别提了,这故事我从书上看到的,后面的书页被人撕掉了,所以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你就尽情发挥,随意去想!” 穆宝感到自讨没趣,不再接着问下去,坐在被窝里托着两腮,默默地思索了一会,说道:“那大夫扎针医的一定是个人!” “何以见得?”穆珍知道弟弟总会对什么事有点奇思妙想出来,就如同他与人民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写信一样,没有谁去指导,他竟然能写出自己的想法,寄给那些叔叔阿姨们。 “你想咱们都说鬼是红眼绿鼻子四个毛蹄子的怪物,那大夫如何给他扎针,只能是人,这大夫才会下针啊!”穆宝扭头看着穆珍的脸回应道。 “那你就接着讲下去我听,就按你的想法讲下去。”穆珍突然有了考考面前穆宝的想法。 “那大夫针扎下去,自然与你刚才说的一样,手到病除,躺着的人苏醒过来,大夫再把脉时,已经与常人一样,这时再看那白衣人,却不见了,老者扶起那躺着的人,那人竟然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穆宝说到这里,却不知如何讲出这秘密。 “还真别说,你可以成小说家了,也许正如你讲的,那书的后面的页码也这么写的!”穆珍夸赞道。 “我都说到这里了,你就帮着说出那秘密!”穆宝继续缠着穆珍接着说下去。 穆珍也不知该如何讲,刚才不是不想讲,是也没有想好剧情如何发展下去,才故意胡弄不讲了,没有想到这穆宝听的兴趣比他讲的兴致更浓。 现在穆宝还一定要听出个结果,穆珍略加思索:“躺着的人缓缓轻述着自己的身世与经历,原来这人是一赶考的秀才,走迷了路,误入这深山老林,天黑下来时,正当感到很失望之时,却遇到一位白衣女子,这女子白发白衣,相貌美若天仙,让秀才喜出望外,秀才问话,女子笑而不答,在前带路,秀才紧随其后,秀才走得急,那女子走得也急,秀才走得慢,女子也随之放慢脚步,就这样,秀才真的忘记了疲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可秀才毕竟是一天未得充饥,由于饥饿过度,竟然突然昏迷过去,这一昏迷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被人相救。” “你真厉害,这故事让你写下来,直接可以给电台播了!” 穆宝说到电台,立时让穆珍又想到面前的弟弟在这方面不是小字辈,便借故将结果推给了穆宝:“后面的故事我不说了,你应当都明白了!” “明白了,后面的故事可长可短,短则是秀才与大夫走出森林,秀才又去赶考了,这就完了,长就更有故事,可以让秀才金榜提名,然后再来找白衣女子,后来因为人鬼难聚,秀才出家当和尚了!”穆宝一本正经地说。 “真没有想到你年龄不大,倒是蛮能编的!”穆宝的想象力的确超出了穆珍的预料,不由得夸奖道。 穆宝“嘿嘿”笑道:“这些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穆珍一愣,立即明白过来,刮了一下穆宝的鼻子说道:“看,你这马屁精,拍到我这里来了!” 兄弟俩开心地笑起来,这笑声飞出小屋,融入寂静寒冷的夜色中,带给人一片思想的天空…… 第263章 节前串门 明天就是农历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东方刚一吐红,村里的那些勤劳的人们便奏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咚咚咚”、“嗒嗒嗒”、“唰唰唰”…… 再混上早起孩子们不时引燃的鞭炮声,那就是一曲民间春节大合奏。 老穆因为穆珍的事情,一夜也没有睡好,对于如何解决好这个问题,思索了很多方案,辗转反侧折腾到凌晨三点,才昏昏沉沉地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中,依然没有摆脱睡前所想的事情。 秀花悄悄起床,准备打扫那间一年被烟熏得发黑的厨房时,老穆也清醒起来,翻身起床,推出自行车,对秀花道:“今天我去趟咱姑娘那里,看看大安回来没有,很久没有见他了,好想到他聊聊!” “前几天买来走亲戚的果子全在馍篮里,提上六斤,然后你到镇上再买点中意的苹果!”秀花系着那件用老粗布褂子改做的围裙说道。 老穆的心早就不在节日走亲戚这件事情上,经秀花提醒,才想到过节还没有看这位老姑娘,今天正好带着东西去看看他老人家!于是将自行车插在院里,到屋里找了个黑色提包,摘下馍篮,馍蓝里整齐地码着三四摞包装好的糕点,每个包装好的糕点上面都盖着一张长方形的红纸,红纸上标注着“精美糕点”字样,下面还标注着生产厂家。这就是秀花提到的走亲串门用的果子。 老穆小心奕奕地从上面拿出六包来,放入提包里,然后又将馍篮挂在了那个木制的钩子上,一边将提包挂在车把上,一边对正在忙着打扫卫生的秀花招呼道:“我去了,如果大安没回来,我就回来吃早饭,如果回来了,我可能会回来得晚些!” 说完,老穆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向刘村骑去,早就将秀花交待的买苹果的事抛至脑后。 有心事的人与无心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对于老穆来说,今天虽然骑车并没有觉得快,可是由于脑海中思考着问题,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就到了刘村的村口,虽然太阳已经爬出了东山,可是刘村的街上还有点冷清,与小王庄一样,大家同样上演着热闹的春节交响乐。 老穆走进大安的家门,便听到虽好久没有听到但却耳熟能详的哄小孩子的声音,老穆断定,大安一定在家,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哥,你这是从家里来吗?”走出堂屋的穆魏红看到进门的老穆打着招呼。 “这几天太忙了,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看俺姑娘,今天好歹有了点空,便专程来看她!”老穆边回应着边从车把上摘下书包。 魏红与老穆的对话立即将在厨房正在准备早饭与在配房抱孩子的大安都吸引了来,纷纷走出屋门,与老穆打过招呼。 “真是凑巧,刚才大安还念叨你呢!”老穆姑对刚摘下书包的老穆笑道。 还没等老穆回话,又听到站在门口的大安客气地对其说道:“哥,你还别说,我这些天确实忙于工作,一直抽不出身来回家休息,就是有个休息,回来也是匆匆忙忙,屁股还没有暖热板凳就走,所以这段日子也没有来得及去看看你!” “你看,我这些天也是想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老穆问大安道。 “昨天晚上才到家,明天还要回去,春节期间,我们单位还要值班,所以也就在家呆上一天就要回单位。”大安说完又转回屋里,将孩子交给蕙芹,走了出来,将老穆让到堂屋坐下来。 老穆觉得对面前大安说话,自然也不用那么客气,于是开门见山道:“这些日子,家里盖房忙得团团转,再加上我参与的教改工作,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不过今天在家里碰上你,还真的有事要麻烦你呢!” “都是咱自家的事,哪里还能用得上麻烦呢!”大安觉得面前的表哥确实太客气了,当年如果不是这位表哥帮助自己,说不定自己也不会考上学,更不用说有现在这体面的工作了。 于是老穆就将穆珍昨天碰到的事情向大安重述了一遍。 大安听后,眉头紧皱,低头略加思索,说出一些为难的话来…… 第264章 别样早餐 “你说的这位王武尊,前些日子你还记得我们见面时提到的那位找我的乡邻吗?就是他大儿子因为男女关系被逮捕了,他想让我关照一下,我因为工作忙,没有来得及去,只是打了个电话,问询了一下,后来凑我回来时,特意安排魏红与他去讲了,说句真的,咱干的这差事,有什么事找到咱,一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是违法,就是麻烦,很多的事情,哪里能帮上什么忙呢?” 大安说的是实在话,但是对于老穆来说,却如同三夏太阳底下跑回家出了一身急汗突然遇到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心里打了个哆嗦。 “我来时想到你的难处,有数的县官不如现管,这事不是你直接管的,不能插手也是可以理解的!”老穆心中再怎么不快,也不想表现出来,说出话来表现出对大安给予了极大的理解。 “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说的这件事,虽然我不现管,但是在这个镇上,咱还是有几个熟人的,你放心,你说的这件事与王家的事不是一码事,他们是犯了法,当然咱们管不了,可是咱这是做了好事,反倒没有遭到好报,哪里就受这点冤屈呢?更何况还是那王家的儿子来捣蛋,这事咱应当能处理好!”大安从老穆刚才说话的语气中,感到老穆的无奈,于是安慰老穆说道。 “你看这事是公了好还私了好呢?”老穆听出大安出手帮忙,立即感到事情变得好办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公了就是经过派出所去帮忙解决,私了就要咱去趟王武尊的家,你觉得哪个更好呢?”大安反问道。 “依我来看,先择私了,也有难度!”老穆说到这里,随口便将自己几年前与王武尊在集上打架的事情讲了出来。 老穆讲完,用征询的眼光注视着大安。 大安知道,假如让老穆去王武尊家,可能会有些困难,于是便说道:“这样,咱吃过早饭,我带你一起去镇上的派出所,先问问情况,然后再定如何妥善处理。” 大安的说法,正中老穆的下怀,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孩子,与王武尊过招,现在又是因为这孩子上门找麻烦,那不是自寻烦恼吗?老穆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安的想法。 大安家中早餐还是比较丰盛的,桌上摆了六个菜,鸡鱼肉蛋齐备,让老穆看着有点愕然,没有想到大早上还能吃上这么上乘的饭菜。 大安一家人再加上老穆,吃饭的也就五个人,就桌上的一条大鲤鱼和那只扒鸡,就足够这么几个人享用,更何况还有让人垂涎欲滴的白菜炖大肉,萝卜炖排骨,特别是那一盘韭黄炒鸡蛋,黄橙橙的,正冒着热气,散发着鸡蛋特有的香气,飘入鼻孔,直接勾起人的食欲来。老穆知道,这么多年由于姑父在矿上工作的原因,大安家的生活一直强于普通的百姓家庭,更何况现在又增加了在单位上班的大安呢!这生活水平自然更上一层楼。 餐桌的寒暄自然少不了的,老穆心里因为装着急办的事情,自然也只是简短地回应着姑娘的问话,甚至连姑父回不回来过年的话都没有想着问一下。 第265章 留有疑点 吃过早饭,大安便带着老穆去了滨湖镇派出所。 派出所位于镇政府大院里面,由于早年大安曾在这里工作过,自然对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尽管当年的领导已经升迁,但是绝大多数同事并没有离开这时,对于大安的到来,碰到的同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都主动上来与他握手,并邀请到办公室小叙,大安一再谢过,径直去了位于大院东南角的派出所。 派出所年轻的值班民警看到大安与老穆进来,立即上前招呼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显然这民警来的时间不长,想当年自己在这里工作时,派出所的人哪个不认识他魏大安呢?大安微微一笑,低声问道:“你们韩所长在吗?” 年轻的民警看大安有点不俗,又加上直接问到所长,立即显出一丝敬意,礼貌地摆了一下手,示意大安沿着走廊向里走:“走廊道头上的那间,就是他的办公室。” 大安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带着老穆便向廊道的一头走去。 当大安敲开韩所长的办公室时,韩所长正在读着桌上的文件,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大安,立即便认了出来。 “哎哟哟,哪阵风将你吹了来?”韩所长语气中含着几分敬意似地招呼着大安。 “来看看当年的老领导,也是应该的,你不想我,我还想你呢!这大过节的,也没有买什么东西,顺便给你捎了两瓶小红烧!”韩所长在镇上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早年曾参加过西南剿匪,获得过军功,因为受伤转到了地方,在公安系统一干就是二十余年,可谓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用他常说的口头禅就是“咱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荣幸,不好好工作,怎么对得起战场上牺牲的战友呢?” “看你说的,你来了我就高兴,怎么还买东西呢!”韩所长抱怨似地说道。 “知道你喜欢喝二两,这不是过节了吗?您是公安战线上的长辈,送点小礼,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对您老的尊重噢!”大安认真地说道。 “可别这么讲,来年我就要退二线,这辈子真的是献给们这身制服了,虽然没有经历什么大案要案,却也称得上鞠躬尽瘁了!”韩所长有点自豪地说。 大安想接着捧韩所长几句,韩所长摆了下手,继续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过节的来办公室,一定有什么事,就直说,别绕弯子!” “看,有什么事也逃不过我们的大英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大安接着便将关于安国伟报案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说的是王尊武家老二那件事,我昨天已派人去他家里调查过了,是他小子报的假案,并且那包并不是他抢的,这事还得从那位妇女说起,妇女是县城纺织厂的女工姓闫,老公姓龚,在家无业,这男的不务正业,现在我们窑场干活,有一年未回家了,妇女抱着孩子来找老公,老公不好意思见她,也没有说清出于什么目的,这男的设计想让她把孩子留下,才想了这么个损招!”韩所长轻描淡写地简要描述了一下案情。 这案情对于老穆与大安来说,似乎并不重要,于是大安对韩所长说道:“看来王武尊的儿子只是谎报了案,栽赃陷害他人,他人在哪里?” “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本打算拘留他两天,结果王武尊来求情,说是回家好好教训,所以昨天我们就让他领回去了。” 韩所长略停顿了一下,接着有点感慨地说道:“你说前些日子这王武尊的大儿子刚判了没两个月,这二儿子又来这一出,我们也同情他,所以就同意让他教育一下,别再犯什么事!” “我想见一下具体办案的那位民警,你看合适吗?”大安的话让韩所长一愣,转瞬又恢复了正常神态。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稍等!”韩所长站起身拉门站到了门口,对着楼道喊了一声:“小夏,你来一下!” 随着一声答应,便听到几步急走的声音,一位年轻的警官立时推门进来。 “这是夏侯寅,他具体接办的,详细的可以与他聊!“韩所长指着进来的夏侯寅对大安介绍道。 然后韩所长又指着大安对夏侯寅称:“这是我们的同行,也是我们市里的领导,魏科长,他想找你聊一下昨天你去查的那个王强的事情。” 大安急忙站起来与夏侯寅握了一下手,问道:“关于王强的事,我想再问几个问题,你看可以吗?” “当然,你尽管问!”夏侯寅很爽快地答应着。 “王强报案时为何要诬陷穆珍呢?”大安直视着夏侯寅问道。 “据王强说,就因为当时看到穆珍上前帮忙,没有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别的也没有什么!”夏侯寅的回答,看上去无泄可击,假如穆珍不出现在现场,假如他不去阻拦,就不会扯上穆珍,这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来时老穆对大安提到的担心,按这样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了,事情有这么简单吗?大安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号。 “你们问清楚他与穆珍的关系了吗?”大安接着问道。 “问了,王强说与穆珍在镇中学一起读书的,在学校就互相认识。” “那你们问他们怎么认识的吗?”大安好似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样继续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问,他说是在一起读书的,彼此认识也不为怪,所以就没有再问。”夏侯寅直言道。 “我本来不该问的,因为你们调查的穆珍是我表侄,这不,我表哥来找我,想问一下情况,才来打扰你们的,请别介意。”大安说着指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老穆。 “不会的,只要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们会认真办理的!”夏侯寅回应道。 一旁的韩所长见夏侯寅这么说,自己也表了个态说道:“就是,你还想了解什么,或者需要我们配合的,一定会尽力办的!” “谢谢你们,其实这王武尊的村与我们村是邻村,我与他也认识,觉得过节不便去打扰他,才来这里了解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不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大安说着站起身来,意欲离去。 “看,来一趟不容易,中午我请你吃个便饭,也算春节小聚餐,你看赏不赏光?”听得出来,韩所长的邀请是很有诚意的。 大安心里却有自己的分寸,这政府大院里的人不认识他的不多,如果留下来吃饭,恐怕是很麻烦的,于是说道:“有的是机会,马上过节,大家都忙,我就不打扰大家喽!” 大安一边说,一边上前与站起来的韩所长握了下手,然后道别走出办公室。 大安不敢久停,这院里认识的熟人太多,便悄无声息地走出派出所,快速离开了政府大院。 大安对老穆轻声说道:“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搞得十分清楚,现在只是听王强的一面之词,并且从报假案来看,这王强的话不可信,特别是你说的王强与穆珍有矛盾来看,王强一定隐瞒了什么?” 老穆点了点头,十分赞成大安的分析,却又不知再从哪里来突破这个难题,心中难免生出一种怨来…… 第266章 一拍即合 按照大安的分析,王强一定没有说实话,这种人说实话是很难的,自己工作半年来,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作奸犯科之人,这些人滑得好似泥鳅,没有可靠的证据,得到的只能是一堆谎言,甚至是在大量可靠证据面前,还面不红、心不跳地编织着各种瞎话,这类人的一个共性就是心理素质极好,若要攻破这类人的防线,就需要有力的证据才行。 大安与老穆骑着自行车并行,一路上大安不再说话,这与其职业习惯有密切的关系,经过专业培训的大安,最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有什么事,一定要找到最安全的地方才能说,切不可盲目开口,更不能不分场合地乱说。 两人行至即将分手的叉路口时,各自下了车,大安看了看四周,毕竟是乡村小道,路上没有什么人,大安对老穆说道:“马上要过春节,现在查什么都不是时候,虽然派出所不能提供更有力的证据,但是我们当中有个行话,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像王强这类人,不弄出点事情,是不会算完的,你放心,我会不时关注着他,估计一时半会,他不会对穆珍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老穆听完大安这番话,心里的产生的堵虽然通了一些,可对于大安提出来的“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说法还有些放心不下,假如这王强犯了其他的事情,没有触及到穆珍,那是最好的答案,可是这期间一旦再生出对穆珍不利的事情,还不知要带来什么麻烦。老穆想到这里,抽出来一只烟点上,然后学着大安朝四周望了一下。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路两边的麦田里泛黄的麦苗和路边光秃秃的几棵大杨树外,根本看不到丝毫生机,尽管这样,老穆依然压低声音说:“有你这些话,我的心暂时放入肚子里,有数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还真的希望能尽快出个结果,将那王强绳之以法,否则对咱、对社会都是后患无穷!” 大安没有急着回应,看着老穆吹出的烟雾在微风中消散,突然来了主意似的说道:“你看这样,我到家后去趟王武尊那里,一来与他见面说说王强的事情,二来将咱们的关系对他言明,提醒他一下,尽量避免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老穆立即点了点头,来找大安时的想法,就是想让他出面干扰一下,公了的路子已经堵死,只能用私了方法解决,大安提出来亲自去找王武尊,当然正合自己的本意了。 “这样最好,还要我跟着去吗?”老穆心里是打着退堂鼓的,并不是因为那次与王武尊发生的冲突而不愿去,最重要的是自己去了会让王武尊有别的想法,在老穆看来,至少会让王武尊感到自己屈服于他的想法。 大安听到老穆提法,有点愕然,显然这不符合面前这位大表哥的作风,笑了笑说:“你就听我的消息,假如有了眉目,我就去你家里告知你,这样比你去的效果更好些!” “让你奔忙咱这事,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老穆还想说下去,大安挥手制止,接着说道:“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的事了,咱这不是血浓于水吗?” 大安的话立时将老穆逗笑了,随口说着“那是,那是!” 两人在轻松愉快中分手了。 第267章 居安思危 当秀花看到回到家的老穆,很是愕然! “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啊?”秀花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问道。 “不空着手,还能拿什么东西回来啊?” “你走时拿的包呢?不会是丢在路上了?” 经秀花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今天的事,不单单是为穆珍的事,更重要的是去看亲人,没有想到竟然将这件事情抛至脑后。 “你看我这脑子,来时匆忙,竟然将包忘在了大安家,没事,过完节后,再去时,提来不就行了!”老穆有点歉意的说道。 老穆的话并未让秀花相信,就算老穆将包的事情忘了,家里不是还有姑娘及家人在吗?他们又怎么会忘了呢?想到这里,秀花继续笑道:“看你魂不守舍似的,是不是在路上掉了?还拿这玩笑话糊弄我!” 老穆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 秀花看着老穆的表情,立即想到老穆今天去大安家,一定有重要的事情,随口问道:“大年下的,是不是见到大安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好像我脸上写着似的!”老穆觉得面前的秀花挺可爱,可爱得如同一位撒娇的孩子。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能空着手回来,上次喝喜面时,你让我问大安的事情,我没有问,这次你见到大安,一定是讨论到什么结果了!”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就别乱猜了,很久没有见到大安,今天一见,就是有诸多的话到践嘴角,又咽回去了,这么一高兴,他带着我去了滨湖镇会朋友,去时没有带书包,我从镇上直接回来的,不能再因为个包让我再去趟他家?”老穆看秀花胡乱地猜想,便有意打住她的猜疑,一来为了自圆其说,将去镇上的事说了出来,二来在没有得到大安的具体回话之前,一旦将真话讲出来,怕秀花担心,影响其过节的兴致。 “这就极可以让人理解了!”秀花说完便又接着忙着准备过年的食品,揉搓着案板上的面团。 虽然老穆骗过了秀花,但是心里却依然牵挂着大安去王武尊家的事情。 老穆对于蒸馒头这样的家务活,是从来不伸手帮忙的,便主动来到正在埋头写作业的穆宝面前,问道:“你哥哥呢?” “他吃过早饭,便去了新屋。”穆宝头也没有抬地说道。 老穆没有回应,拿起房门后的铁锨正欲出门。 “你拿铁锨去做什么?”秀花问道。 “我去翻下秧板田!”老穆边回应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从家离秧板田并不是很近,老穆清楚,说是去翻地,实际是散散心,驱散一下对大安与王武尊见面的那份担忧。 站在田野里的老穆,漫不经心地舞动着铁锨,眼神却始终没有关注脚下的铁锨,仰着头看着地头上的几棵大杨树,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杨树梢头的一个鸟窝,那是被家乡人称为马嘎子的窝,这么多年,老穆还真的没有关注过这种鸟窝,而此时,老穆却对这鸟窝产生了兴趣似的,停下来仔细端祥着鸟窝,几个树杈中,零散地搭着一堆枯枝,既不能遮风,又不能挡雨,狂风下,在树枝上飘忽不定,不知何时便会产生大厦将倾的厄运,老穆联想到人,在安乐中生活的人们,不正如这鸟巢一样,在风险面前,随时都会岌岌可危吗? 突然从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将老穆的思绪拉了回来,映入老穆眼帘的鸟正是马嘎子,也许这正是那鸟窝里的鸟,这叫声有点激扬,让老穆突然警醒似的,这鸟叫声,是不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有人说这是报喜鸟,听到它的叫声会有喜事降临,有的人说它是烦心鸟,听到它的叫声便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今天这声音对自己来说,是什么呢?老穆立时想到:“会不会是大安来了呢?” 想到这里,老穆扛起铁锨,急速向家中走去。 第268章 人言可畏 老穆回到家,看到厨房门口冒出的浓重水雾,立时猜到又一锅馒头出锅了,便将铁锨随手放在了墙角,走近厨房门口,刚出锅的馒头香味沁人心脾,让老穆不得不咽了下唾液,对着厨房里的秀花问道:“大安来了吗?” 正在厨房忙着的秀花顺口说道:“这时候,他怎么会到咱家来?” 老穆自知说漏了嘴,立时补充道:“就是,你看我怎么想的,他这时候在家过节,怎么会来我们家呢?” 老穆说完,依然放心不下,便独自出了大门,站到大路上向进村的路口张望着,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自己的眼帘,假如事情顺利,从自己与大安分手的那一刻至现在也有两个小时的光景,就算不来,也该有眉目了,我是不是应该再去趟大安那里,去打探一下虚实呢?老穆在心里自问着。 “爷们,你站在这里不时观望,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老穆被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思绪,急扭头,看到王三元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两米远的地方问自己话。 “原来是三叔,哪里有什么心事,家里的事咱帮不上忙,在这里随便站会儿!”老穆刻意隐瞒着自己的焦虑。随后忙从衣兜里掏出烟来递了上去,王三元自然也不客气接过老穆递过来的烟点上。 “你当三叔看不出来,你站到这里也有十来分钟了,我就坐在屋里喝水看着你,猜想你一定有心事,不然不会时不时将眼光投向大路口?”王三元慢悠悠地说道。 “我在想着这大过节的,路上怎么会连个人影儿不见呢?”老穆故意将话题叉开去。 “哎!明天就是除夕了,各家各户都在准备蒸馒头过油,哪里还有功夫出门呢!不过我倒是有点儿事问问你呢?”王三元有点神秘地说。 “什么事?你说!”老穆突然觉得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此时面前的王三元因为这蒙上面纱的问话变得有点陌生起来。 “昨天我看你家来了两个陌生人,听说是公安局的?还传咱们家的穆珍成了小英雄,这倒底是咋回事啊?” 老穆听得出来,王三元的话中有话,于是回应道:“确实是,我昨天一天没有在家,晚上回来才听说的,公安局来核实情况的,他早上在车站帮了一个抱孩子妇女的忙,当时妇女的钱包找不到了,正巧穆珍碰到,掏了十元钱,给她买了车票,没有想到这事还惊动了派出所,搞得满城风雨!”老穆没有说出实际的情况,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原委改变了说法。 老穆清楚,这事本身很复杂,假如按照事实来说,会让乡邻误解不说,弄不好还会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是非,所以如其传得风言风语,不如轻描淡写的让它过去。老穆心里十分清楚“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更知道人言是非多,一件事传来传去,变了滋味不说,甚至是好事传成奇事、邪事,也并不奇怪,所以提到穆珍昨天发生的事,说得越简单越好,这样省去不必要的烦心。老穆多么希望这事就此偃旗息鼓,不会给穆珍带来任何影响。 “你看,我说呢!咱家穆珍绝对不是一般的孩子,做了好事,差点让人给抹黑了呢!”王三元好似顿悟似地说。 老穆心里一紧,觉得王三元刚才的问话一点都不奇怪,现在看来,村里传的事情不知会演绎出多少个版本呢?于是对王三元继续说道:“什么事,传来传去,就乱了套,再说自家的孩子,还能不相信么?” “那是,更何况咱这穆珍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呢!”王三元赞道。 老穆听了,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将眼光向大路随便望了一眼,一个人骑车正向这里驶来,老穆一愣,那不是大安么? 第269章 水到渠成 老穆看到大安的身影,立即对王三元说道:“你还没有吃午饭?到我们家一起吃!” “不用,我刚吃完早饭,现在一点不饿呢!你快去吃罢!” 听到王三元的回话,老穆如同获释一样,急忙向家中走去,在老穆看来,与大安不便在大路上说话,就是打个招呼这样简单的交流,对于老穆来说都觉得有点多余。 回到家的老穆,急忙清扫着案板上的面粉,并且拿出瓷壶,泡了一壶茶水,等待大安的到来。 这一切准备停当,大安推车进了家门,看到院里站着的老穆,打招呼道:“哥,让你等得心焦了?” “心焦倒是谈不上,等多长时间那都无所谓,至关重要的是协调结果!”老穆低声说,唯恐让别人听到似的。 两人的简短对话也未逃过秀花的耳朵,听到有客人来,秀花急忙从厨房里出来,与大安打过招呼,便又转身进了厨房。那拾到锅里一半的生面馒头,可是不等人哩! 老穆招呼大安的同时,看到大安从车把上提下的提包,让老穆一眼便认出正是自己早上提去的那个提包,看着比自己提着去时都鼓的提包,老穆估计包里的点心不仅没有留,而且还增加了不少内容。故意装着糊涂说道:“你看,我这是去看长辈的,怎么又提回来了呢?” “你就别客气了,我还不了解你,今年我虽然才上班,但是工资挣得还是够花的,家里什么都不缺,您姑娘特意给你装的,说都是孩子们爱吃的点心与水果,你就收下,别再让我麻烦着来回提着玩了!”大安边说边笑道。 “哎!你看我是看长辈还是刮长辈,长辈没有吃我的东西,反倒沾了长辈的便宜,这叫什么事啊?”老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别再说了,老人心疼你,更心疼孩子们,这也是老人的心意,你就不要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咱们的正事!”大安话峰一转,接着说道:“哥,你还别说,王武尊见到我倒是十分客气,并且也很热情,当时就从村里的饭店要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非要留我喝上几盅,要不是节日临近,今天上午是断然回不来的!” 大安面带微笑说到这里,让老穆的心里稍稍安静下来。 “看来,他还是比较尊重你的!”老穆觉得面前的大安,立时高大起来。 “还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酒菜丰盛,喝酒的却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起话来,我发现他还是有求于我的,谈到他老大时,提到判是判了,在监狱里好好服刑,争取提前放出来,以便找个媳妇等等!” “你怎么说的?”老穆显然对于王武尊有求于大安的事并不感兴趣,最想知道这王武尊是不是还记得当年那位与他过招的自己。 “我说这事好办,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关照的,再说犯人在监狱里只要好好表现,都有减刑的机会,这个事情倒是不难办,我先答应了他,自然也就方便说咱的事情,聪明人不用细讲,还没有等我讲,他就问到我有什么事可以帮我?”大安用眼神瞅了一眼喝水的老穆,恰好与老穆的盯着大安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老穆有点急不可待地问道:“看来真是水到渠成了!” “还真如你说的,我接着讲道,听说昨天你家老二又被派出所叫去了?并且还污陷了别人,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大安说到这里,停了停。 这种停顿对于老穆来说,简直听得有点心焦,于是追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他很吃惊,问我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并且一再表示,孩子让他领回来了,事情也已经处理完了,那表情流露出的是一种胜利者的表情!” “小人得势!”老穆插了一句。 “还真有点,我看火侯差不多了,便直言问他‘你知道诬陷的那人是谁?’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就接着言明,那不是外人,正是我的表侄,正因为表哥因为这事来找我,我才知道你老二的这档子事,这次来找你,就是要化戈为玉帛,不能再结什么冤仇!” “对,这话说得好!”老穆不由得脱口而出地赞道。 “你还别说,他一听我说这些,立时表示,说节后来你家找你道歉,你看这事办的,真的是人到解忧,啥事全说通了!”大安高兴地说。 “你见到他二孩了吗?”老穆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不过,他表示,到时候,他会带着孩子一起来你家,这个你尽管放心,绝不会有什么事的!”大安肯定的语气,让老穆心里踏实了许多。 第270章 除夕“耍贫” 今年的除夕之夜,对于小王庄村来说,与往年有着很大的不同,太阳还没有落下山,小王庄村的人们就沸腾起来,随着一个震耳欲聋的二脚蹬在天空中炸裂开来,好似像热油锅内落入了水一样,拉开了小王庄村除夕之夜的大幕。 东家的鞭炮声刚落,西边的鞭炮声又起,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重的鞭炮火药味,正在人们的双耳被这鞭炮声充斥得几乎听不到什么东西时,随着一声轰鸣,?丽多彩的礼花跃过屋顶,在空中炸裂开来,那五彩的亮光立即照亮了半个村子,全村的鞭炮声好似战场上突然安静下来一样,小王庄村的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烟花,孩子们纷纷跑出家门,欢呼着、雀跃着,在黑暗中狂奔,根本没有将黑暗放在眼中,拼命似的向烟花炸开的地方跑去。村里的大人们也禁不住那多彩的诱惑,快速地向火光聚来。 当大家跑到时,借着点火时的火光发现,村里的天标正在点燃地上摆放着一排红纸箱,随着火光一闪,又一排礼花吐向天空,好似钻天龙一样,直插入黑夜中,孩子们立时惊呼起来。也不知那烟花倒底有多少,总之孩子们站在那里,眼前闪现出不一样的惊喜,有的似天女散花,有的似地龙钻天,有的似发射的火箭,直冲云天,更有趣的那地上喷出的多彩莲花,如同图画中南海观音菩萨坐下的莲花一样,燿眼夺目。孩子过足了眼瘾的同时,当每个烟花放完时,就会有孩子争抢着留在地上烟花筒。 在场的人们议论着这小王庄村空前的盛景,互道着祝福向家中走去,随后便传来餐桌上的欢笑声,那是一曲独特的欢乐交响曲…… 放完烟花的天标没有回自己家,直接去了哥哥天成家里,今天下午才从县城回来的天标,已经再没有时间准备年夜饭,只能将从县城买回来的吃的喝的,全部送到了天成家。 “哥,我这些天在县城,真正体会到县城与乡村的差别了!”回到家见到天成的天标第一句话说道。 “什么差别?”听天标这语气,天成觉得天标有点变了。 “就拿我刚才燃放烟花来说,县城里有路灯,根本不用考虑灯光问题,咱这里好了,黑灯瞎火,不划着火柴,还真的找不到药捻子在哪里呢?”天标抱怨道。 “哎!我还以为你发现什么变化呢?就这些差别,哥明年这时候,就给补上这点差别!”天成笑道。 “农村就是农村,与县城的差别还真的不是一点两点!”天标接过话说道。 “哟!哟!这才去了几天,就看不上咱这小庄了,你还神了不是,用不了几年,我让你看到一个比县城还漂亮的小王庄,你信不?”天成反问道。 “我咋个信法,就现在这境况,你还能造出个公园来咋地?”天标有点讽刺似地说道。 “你还别不信,我就能造出个公园,我还能做出来小楼,你才离开这里几天,就看不惯咱这乡村了,假如让你去大城市,你是不是都不想回来了?” “哎!俺只是说说咱这农村与城市没法比,你这就较上劲了?”天标有点摸不着头脑似的反驳着天成。 “不是较劲,是我就想将小王庄村打造得让人刮目相看的小城市!”天成认真地说。 “你……?”天标本来想着说“你就吹!”可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这大过节的对哥哥说这个太不礼貌,于是停住了。 天成见天标说不出来了,还想着继续说下去,突然听到莲英对他俩喊道:“饭都做好了,快进屋里来,你们兄弟别在那里耍贫嘴了!” 兄弟俩互相笑了笑,互相说了声:“先吃饭!”便一起进了屋里。 第271章 兄弟论道 饭菜摆满了餐桌,香味自然打动着每个人味蕾,三个孩子早就急不可待,争相夹着喜欢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天成与天标入席,自然少不了的是白酒,这一年,对于天成来说,变化最大的是接过了村里担子,这担子对于常人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一切照常运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维持原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偏偏这天成自打接村里的担子,一刻也没有消停,天成没想过求名,心里就关注着村里的发展,至于如何发展,尽管心里没底,但是刚才天标提到的城乡差别,虽只是个玩笑话,却触动了天成的神经。 两人推杯换盏,每个人二两白酒下肚,自然话就变得多起来。 “这段日子,你在县城也看到了,咱这村与县城是差了不少,说到底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这个哥心里清楚得很!”天成边吃边对天标说道。 “咱在院里说的,都是面上的,实质的差别更多,比方说县里的生意比咱这村里好做得多,还真不瞒您说,才四个来月的时间,我那肉摊就能超过我们家全年的农业收入,这还不算很好,这些日子,我也看清了,在县城做生意的,还真的没有听说不挣钱的生意呢!”天标在酒精的作用下,说得也随意起来。 “你说的我信,不过,让你去县城做生意,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做生意,重要的你是咱们村与县城架起的一个桥梁,也是信息采集的地方,这个你明白不?”天成问天标道。 天标看着天成摇了摇了摇头,天成见自己的兄弟不明白,便解释道:“当时让你去县城时,咱还不是一村之长,而现在坐在这个椅子上,自然想的村里事务多些,所以多少有点繁忙,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做这些,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让小村变城市,这点还是错不了的” “那也谈不上什么信息采集的事?”天标看着天成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没有搞清楚哥哥天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接口问道。 “你想想,咱们村与县城有明显的区别,怎么样才能将小村变成城市呢?那就只有学着做,比方说你提到没有路灯的问题,这个好办,只要有了钱,买它几根电线杆,接上路灯,不就解决了吗?”天成说得很是轻巧,没有任何的造作与玩笑。 “你看我说出点差别,你就马上做啊?”天标有点丈二和尚白头摸不着头脑地问。 “那是当然,为什么让你去县城,你现在就是我们派驻县城的大使一样,及时向我汇报,一旦有什么新政策,我们根据你提供的,及时做出工作上的调整,听清楚了吗?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实现我们的设想。”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差事,你不愿放给其他人,未曾想到还暗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虽然前期没有给你说,现在说也不算晚,那就是多结交些朋友,将来为我所用,吃点喝点,估计对现在的你来说,也不是点什么事,有了人脉,我们还愁赚不到钱么?”天成压低了声音说道。 天标听了,若有所悟,表决道:“你放心哥,虽然我精明不过你,但是交朋友这样的事,你算找对人了,我下步略一用心,便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得很!” “交了朋友,不能只为交朋友而交,重要的是为我们村的发展出力!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智力软件!” 天标喝了口水,点了点头,说道:“哥,你别说得神乎其神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按你的意思去办,这还不行吗?” “行,我还不相信你,只是再交待一下罢了!”天成说完,举起酒杯,与天标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进。 第272章 舍己为人 天成与天标的谈话似乎引不起孩子们的兴趣,他们吃完饭,便坐在那台刚增添了不久的黑白电视机前,包罗万象地欣赏着电视里的每一个镜头,就是连一组广告,孩子们也不会放过,尽收眼底。 天成与天标依然品着杯里的小酒,边喝边聊着县城里的新鲜事。 “刚才你说到的信息,我还真的有一条,只不过也不知算不算你要的那信息?”天标放下酒杯,直视着天成说道。 “快说,只要有,就多多少少会有些用的!”天成急忙回应,好似不及时问就会丢失了似的。 “春节前,就是我现在卖肉的市场附近,准备再建一个大型农贸市场,现在正准备对外出售,这算不算你要的信息呢?”天标探求似地说道。 “当然算,我虽然去的次数不算多,但是每次去,你摊前的客流量还是不错的,从你在那里的肉摊来看,这个市场很有潜力,我们要买一套,多少钱一套啊?”天成的分析也正是天标的意思,只是因为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而不得不望而却步,现在听天成问起来,才说出这件事。 “听说是一万多块钱就能买一间,假如自己买一间,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不用再这样求人租地方了!”天标说话的语气中,自然流露出想购一间的想法。 “那好,咱就购他两间,一间算村里的,另一间算你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天成略一思索说道。 “咱购一间,我没有意见,为什么你又非得拉上村里,再说这村里购买,将来算谁的?”天标疑惑地问道。 “我现在是村长,当然为村里着想,今年咱村的饲料厂赚了些钱,村民分了红,但是还有些钱,购了这样的房子,将来可以考虑设个农产品销售点什么的,就是不设销售点,也可以租出去,赚些租金,也算村里的一份收入。”天成说完,若有所思,继续说道:“过完节,你回县城,就先去问问,看能不能购两间?”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钱,这四个多月,虽然赚了些,但也不至于够买那么一间房子的。”天标面露难色。 “你只管问,至于钱的事,我来置办!”天成斩钉截铁地说。 天标没有立即回应,此时的天标多了个心眼,心想:“若是哥哥出钱购了房,到时房子依然是哥哥的,到那时自己用房子,等于租用哥哥的,倒不如自己借钱购下来,将来只管还钱就行,再说时下凭借自己赚的钱,还上房钱也不会太难!”想到这里,天标笑了笑对天成讲:“哥,你看这样行不?到时候,你借给我些钱,让我买下来,然后我还用来卖肉。” “行,这事本来我就打算给你买一间的,你提出来了,就按你说的办!”天成非常爽快,倒不是天成不差钱,而是天成心里装的先是他人,而后才是自己,既然心里能装得下全村人,更何况面前的亲弟弟呢? 天成的话让天标很是兴奋,微有醉意的天标举着酒杯,与天成碰了一下:“哥哥,你不仅是我的好哥哥,而且是全村人的好哥哥!” 谢小美与莲英被天标的话逗乐了,禁不住笑道:“看,看,这酒精真管用,都说傻话了呢!” 桌上的人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第273章 致富之道 天标喝完杯里的最后一滴,闹着还要再倒点儿,天成看着天标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什么事都有个度,就你这酒量,以后坐在场上,说不定会闹出大笑话来的,今天听我的,酒喝不足,明年再喝,今年你在县城里干了几个月的时间,挣了点钱,就忘了自己是谁了?那以后还怎么结识更多的朋友?” “哥,看你说的,好像我真的喝多了似的,其实我真没有喝多,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们村的一村之长,是村里的书记,可是也让弟弟说句公道话,你辛辛苦苦办起了饲料厂,怎么能随便就变成村里的企业呢?我真的想不透,你这样做图个啥?咱这么多年守穷,有谁帮过咱们?”天成听到天标说的这些话,立时觉得天标根本没有喝多,只是借酒对着自己发牢骚罢了。 “就你话多,咱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咱现在的好日子离不开国家政策,利用好国家政策,是咱哥的职责,你说对罢?嫂子。”谢小美故意在嫂子面前卖了个乖。 “俺文化浅,不懂得这些大道理,但是俺心里清楚,天成他做什么,都不会有错,俺相信他!”莲英的话很纯朴,却蕴含着作为家庭主妇最基本的素质,正是因为她的默默支持与坚守,才能让天成放开手脚去做事情。 “你这当兄弟的,也应向咱嫂学习、学习!”谢小美指了一下莲英笑道。 “可别向俺学习,你们在县城能够多赚些钱,将来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莲英笑了笑说道。 天标听到妯娌俩在那里说笑,不再言语,直眼看着天成,等大家都沉默不语了,天成轻轻地“咳”了一下,算是清清嗓子:“我们是穷怕了,难道小王庄的人不怕穷吗?要说勤劳,咱村的哪个村民是好吃懒做的主,都很勤快,你看这几天,实行责任制以来,虽然大家的积极性比原来高了,大家种地的热情也有了,可是依靠分的那点田地,除了满足于吃饭,一年到头也剩不了几个钱!你们夫妻俩也清楚,假如我不引导你们去县城做这点生意,你们在家里再勤劳,也不至于换来你对外界的感知,更不可能有你们现在的收入,我也曾想过让我自己变得富有,可是到那时,村里的人都没钱,我再富有,让我坐在镇上开会时,我也感到小王庄依然贫穷,假如大家都好起来,我与大家一起好起来,我才觉得小王庄村才算真的富有了。” 天成的话让三个人都没有了言语,这些话,虽然道理并不深奥,但是却敲响了每个人心里的那个钟,这钟就是勤劳致富的钟。 还是天标率先打破了沉默:“哥,俺听说你将饲料厂交到村里,心里一直有个坎,经你这么一说,俺心里亮堂多了,国家政策好,你就是政策的执行人,你在俺心里,真的变了,你不仅是一位好哥哥,而且还是一位好支书!” 天标这番捧自己的话,让天成听了有点不自然:“兄弟,看你说的,我好像是个什么伟大人物似的,俺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何必这么捧哥呢?你就不怕捧得高摔得重么?” “放心,哥,我真的不是捧你,你这一年来做的事,在全县也算得上第一人!”天标继续说着奉承话。 “真没有想到,你在县城这几个月,竟然变得油腔滑调起来,钱赚了,嘴也甜了,是个混城的料!”天成觉得面前的弟弟确实有了很大变化,若是在小王庄再呆上十年,断然也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春节晚会要开始了,快点吃,吃完好看春晚。”莲英一边催促着兄弟俩,一边收拾着桌上孩子们丢下的碗筷。 第274章 电视春晚1 正当天成与天标兄弟还在逗嘴时,老穆家的晚餐已经结束,收拾碗筷的活儿落在了穆艳身上,没用招呼,穆宝很勤快地帮着穆艳摞碗。 “今天这么勤快,一定是有什么事求姐,对不对?”穆艳对着帮忙摞确实的穆宝问道。 “你说的事都忘了,非得让俺说出来不行!”穆宝嘟起了小嘴,有点不高兴起来。 “什么事又得罪你了?”穆艳真的有点不明白。 “做饭时俺帮你烧锅时,你点头同意的事,这才几分钟就忘了吗?”穆宝提醒道。 “你不说还真的忘了呢!你这一说倒是想起来了,吃完饭,我带你到村里看电视!”穆艳经穆宝一提醒,立即想起穆宝做饭时缠着自己去看电视的事,穆宝不缠着穆珍是因为穆珍因为学习不看电视,对于老穆与秀花来说,也很少串门看电视,一来是因为离村里人家远些,来去不方便,更为重要的是到别人家看电视,难免会给人家带来麻烦,所以吃完晚饭,宁愿在自家做些家务,也不愿去村里有电视的人家凑热闹。家中唯一能带着自己看视的人就剩下穆艳,所以穆宝天还没有黑下来,就已经与穆艳沟通,要她带着自己去村里有电视的人家看视,穆艳自然也不拒绝穆宝,便一口应承下来。因为忙着准备一年最后的晚餐,早将这事抛到脑后,现在经穆宝这么一提,立即想到饭前答庆穆宝的事。 “你说的可得办到,不然我就叫你‘骗子姐’!”穆宝抬脸看着穆艳说道。 “你敢,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的不领你去了!”穆艳对于穆珍的提法有点不高兴起来,脸一沉说道。 穆珍看到穆艳生气了,赶忙放下手里的碗,拉着穆艳的棉衣袖口,陪着笑脸改口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就带着我一起去看电视,我叫你好姐姐了还不行么?” “看穆宝嘴真甜,用到人时嘴上如同抹了蜜似的,你还不答应人家?”一旁的秀花对穆艳说道。 穆艳听到母亲都发话了,本来就是与穆宝开玩笑,此时也被穆宝的神气逗得笑起来:“快收拾,收拾完我就领你去!” “好,好,好!”穆宝高兴得连说了三个好,立即松开拉着穆艳的手,快速地帮着穆艳收拾着桌上餐具。 “你们别忙了,我来收拾,你带着弟弟去你天成叔家看电视!”秀花看到穆宝那焦急的神情,宽慰似地说道。 穆宝听到母亲的话,立即放下手里拿着的一个盘子,拉了一下穆艳的手:“姐姐,快走,让咱娘收拾,咱们去天成叔家。” 穆艳二话没说,拉起穆宝就向门外跑去,在穆艳的心里,却不是直接到天成家,而是就近去了与她玩得很好的同族姐妹家里,两人还未到其家门口,便听到电视里播出的声音,穆艳拉着穆宝紧走了几步,结果让姐妹俩大失所望,电视前站满了人不说,并且围得跟个圆弧形的扇面一样,密密麻麻,穆艳与穆宝根本插不进去。 “走,我再领着你去一家!”穆艳小声对穆宝说着,拉起穆宝的手向另一家走去。 尽管小王庄村安装电网已经两年时间,但由于受经济条件的限制,村里拥有电视的人家却也不超过五家,并且还都是黑白电视机。村里的第一台电视机,还是老支部书记穆相书将其哥哥家淘汰下来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搬到村里的,刚背回来那阵子,每到天黑,便将电视搬到院子外的空地上,电视前总会围得水泄不通,除了小王庄村的人,还不乏夹杂着来凑热的邻村人。其余的四台电视机都是春节前天成专门找人从县城买来的,就是因为这一次性增加的四台电视机,让邻村人都称小王庄村为电视村。小王庄村也因此显出了高人一头的荣耀。 第275章 电视春晚2 穆宝跟着穆艳转过两个弯,便又到了一户有电视机的人家,这是马三爷的侄子家,大门敞开着,院里静悄悄的,穆宝轻声对穆艳说道:“人家没有放电视!” “瞎说,今天晚上哪会有不开着的电视?”穆艳也附和穆宝,低声回应道。 穆艳拉着穆宝悄悄地迈过那根节日放置的拦门棍,进了院子,隐隐听到有说笑声,很明显那一定是电视机播放的声音。 两人发现大门关着,穆艳注意到,靠西边的窗户上趴着两个人影,姐妹俩也凑到窗台上,穆艳注意到,趴在窗台上的两个孩子有十六七岁,虽不是小王庄村的,但却很面熟,穆艳心里明白,这是邻村来这里凑热闹的,所以并没有搭话,而是踮着脚尖向屋内望去,透过玻璃看到电视机正摆在斜对着这间窗户的房间,里面坐满了黑鸦鸦的人,虽然也能看到屏幕,但是并不能听清楚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穆宝拉了一下穆艳也想凑上去看时,穆艳通了下来,让穆宝趴了上去,稍倾穆宝便退了下来,悄悄地说:“看不到,咱去天成叔家!“ 穆艳点了点头,兄妹二人离了马三爷的侄子家,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天成叔家人再多,咱们看不上电视了!”穆宝略有失落地说道。 “那可不能怪我,至少我说话算话!”穆艳也隐隐觉得没戏,有点推卸责任似地说道。 “不怪你,怪咱家吃饭吃得晚,要是早来一会,哪一家我们都能看上!”穆宝有点生气地说。 穆艳听了穆宝带着三分气的话,立即缓了一下口气:“今天看不上也不要紧,咱回家让咱大陪着咱们打牌,来赢钱的,赢了钱不比看电视好玩!” “那怎么能比,我今晚就是想看电视!”穆宝有点固执地说道。 “好,好,到了天成叔家,无论如何也得让你看上,不然,你还不跟我回家了不是?”穆艳开玩笑道。 “这还差不多!”穆宝将穆艳的话当真了。 兄妹二人正说着,看到迎面过来一个黑影,两人都不再言语,就听那黑影叫道:“穆宝,听着是你呢!” 穆宝也听了出来,这是小健的声音,于是回应道:“小健哥,我是穆宝,你不在家看电视,出来做什么?” 正说着,小健已走到兄妹俩近前。 “果然是你们兄妹,我大让我去你们家叫你们来看电视,结果在这里碰到你们了!”小健解释道。 “你家看电视的人多吗?”穆宝有点急不可待地问道。 “不多啊!除了我与我叔家的人,就没有别人了!” 小健的话让穆宝难以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抢着问道:“真的没有别人?” “就是啊!没别人!”小健回道。 “怎么会呢?”穆宝话音刚落,穆艳接过来说道:“我们来的路上经过两家,都是满满的人,根本看不到电视机,我们正说着你家人也很多呢?” “快走,不相信咱们赶快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三人小跑便进了天成的家门。 正如小健说的,真的没有别人,这让兄妹俩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穆艳十分懂事地与四位大人打过招呼,莲英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抓了两把瓜子放在两人手上。穆宝倒也不客气,默默地接在手里,边吃边看,穆艳接过一小把瓜子低声说道:“谢谢婶婶!” 大家便沉默不语,沉浸在电视春晚的画面中…… 第276章 电视春晚3 除夕的春晚,是全国人民一年的文化大餐,那些出彩的小品,扣动着每个观影者的心弦,甜美的歌声,激荡着每个观看者的心灵,解决了温饱正在走向富裕的小王庄村民,打心里感谢新的带头人。 天成有心魄,这是全村人对他的公正评价;天成有胆识,这是清城镇领导送给他的赞誉;天成真无私,这是自家人对他的理解。以前在全村人眼里,天成很理解人,会调解事,赢得了良好口碑,而今的王天成,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已经被其执着、刚毅所取代。 春晚的节目安排得很紧凑,不像平时的晚会或是电视节目,中间不时插入令人讨厌得恨不得立即关上电视的广告,所以连续看下来,大家根本没留有休息时间,那一个接一个引人入胜的节目,几乎占据着电视前所有观者的魂魄,除了电视里传来的欢笑声,就是房间里几个观众不时传来的笑声。 坐在电视机前的天成,抬眼看了看墙上挂钟,时针已指向“10”的位置。然后又看了看电视前几张熟悉的脸,天成默不作声地自问道:“奇怪了,怎么小王庄原来聚在老书记穆相书家的情景在他这里就不见了呢?” 屋内所有的人都在全神贯注于电视里的节目,没有人注意到天成的举动,更没有人知晓天成的想法。难道是大家正在疏远他吗?难道是大家都不出来看电视?难道是村里还有他不知道的活动?天成在心里打了三个问号,又一个一个地进行了排除,这些都不会发生,那会是什么呢? 天成被自己提出的问题困绕着,尽管春晚里的节目很有诱惑,可天成已没有心思再看下去,站起身来走出了门,也许是他的动作并未惊动大家,也许是看到他的起身,以为出去方便之故,并没有人搭话问询。 天成站到院里,在空中舞动了一下双手,伸了一下坐得有点僵直的腰身,抬头看了看天空,群星闪烁,浩瀚无垠,心里突然有一种走出去的冲动,脑海中的想法,支配着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出了院门,来到了空荡寂静的村中大路上,这真是一个奇特的节日,平时总会听到的狗叫声,现在好像因为过节而趴在狗窝里歇业一样,没有了任何狂吠,除了挂在大门上发出的幽暗的灯光,点亮了大门口几步路之外,与往日的境况好似没有多大的变化。 天成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就想知道村里人此时的想法,平时无论有什么事,大家总爱聚到他家中说与他听听,而今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个除夕,大家为什么就不到自家电视机前去聚一聚呢? 不知不觉中,天成已走到了村东头,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他看到了学校,立即就想到老穆,于是便敲响了老穆家的大门。 老穆与秀花并没有歇息,两个人与往年一样,坐在屋里唠嗑,一年来,东家的猫逮了个老鼠,西家的狗咬了人,虽然有些事情,秀花曾讲给老穆听过,但是对于秀花的唠叨,老穆反复听着她的讲述,倒也不觉得厌烦,毕竟这么多年,老穆已经习惯了秀花的这种轻言慢语的叙述。 听到有人敲门,秀花立即想到是穆艳与穆宝回来了,当即站起身来忙着去开大门,老穆看着秀花离开屋子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哎,真的难为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有跟着自己享一天福!” 第277章 电视春晚4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秀花说着,打开了大门。 “哎哟!真没想到是天成兄弟!”秀花的声音让坐在屋里的老穆心中一沉,自问道:“除夕夜,他不在家看电视,怎么还有心思串门?” 按照往日里的习惯,只要天成来老穆家,总会带些问题或有事情要说,而现在是一年一度的除夕,老穆不容细想,站起身来对着屋外的天成说道:“这真是碰巧了,刚说到你,你就来了!” “就你们两口子,说我什么来着?”天成边说笑着边进了屋。 “无非是你当上村里书记,给咱村里带来的变化,你嫂夸你有能奈,说我除了教学,啥也不会!”老穆取笑着自己,夸着面前的天成,以缓解刚才自己产生的疑虑。 “怎么你们也取笑我了不成,我这只是做了点本职的事情,你们就这么表扬我,再说了,无论怎么做,做到哪里,都离不开村里人的支持,若是没有了村里人的支持,我不就成了离开水的鱼一样,蹦不了多大会!”天成开着玩笑说道。 “看你说的,这可是除夕,嘴上可不能说得没有遮拦!”秀花提醒道。 天成笑了笑,看了一眼秀花,问道:“你不提我都忘了除夕,今天的电视晚会不错,你们俩在家憋着,也不去我那里看电视,特别是老穆哥,以前是出了名的电影迷,那真是跟着放电影的转圈子的人,现在怎么不看了呢?” “我是一看那影影绰绰的东西,就头晕,不看也没有什么稀奇!再说了这是除夕,是一年中家人团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的日子,我们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你们呢?孩子们去看,带来的麻烦就不少了,如其去看那电视,还不如在家与老穆唠嗑,絮叨絮叨一年的事情,说说心里话!”秀花说完,提起手里的暖瓶,给天成倒了杯水,放在天成的面前。 “看你说的,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心里话非得这除夕说,再说你们去看电视,我有什么麻烦的呢,顶多提供两个板凳还是有的!”天成的回应,让坐在一旁的老穆苦笑了一下。 “哎,你们俩说的,听起来都挺对,又都不完全对,先说说我自己,前些年我愿意追着电影看,那时的电影都是在场院里,好多村里的人都围坐在那里,那种氛围是电视机前无论如何也没有的,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了当年的兴致,生活所迫,哪里还有什么心事放在电视上呢?”老穆说完,苦笑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我又有点问题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就拿今晚看电视这个话题!别人家的电视前,都围满了人,怎么没有人去我那里看电视的呢?”天成听到老穆的话,立即觉得戳了老穆的痛处,不便再说下去,立即转口说起自己今天的疑惑事情。 “竟然有这等事?”老穆听着很是惊讶,接着又问了一句:“怎么穆艳与穆宝也没有去你家吗?” “他姐弟俩去了,还是我让小健来喊的他们!”天成回答道。 “那就不对了,我直接安排他们姐弟去你家的,怎么还叫上了啊?”老穆惊呼道。 “那你说说为啥大家都不去我那里呢?”天成追问道。 “这个事情,还真的说不准,不过我今天下午在街上倒是听到咱村里议论,说是晚上去腊梅家看电视的话,另一个人问为何不就近去你家时,回答的人说,怕打扰你,你提起这件事我才想着对你说,看来这不是一个人的想法,是全村很多人的想法,怕打扰你,让你与家人好好团聚,这一年来,你为村里操的心太多了,现在全村人都在心疼你啊!”老穆回答得很自然,天成也觉得有点道理,心里稍稍安静了许多。 第278章 除夕之夜 天成与老穆从春晚扯到国家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又从国家形势聊到国际关系变化,真是评文艺汇演,赞家国大事,议全球是非…… 正当两人谈兴正浓之际,寂静的黑夜被一串清脆的“劈啪”的声打断,瞬间,整个村庄变得异常骚动起来,一阵接一阵的轰鸣声响彻云霄,震得耳膜都有点发鼓起来。 “年又走远了!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又开始了!”秀花有点感叹似地说道。 “还真是,你看咱这次不知不觉说了两年的话,刚才还是除夕,现在已是春节了。”天成笑着应和道。 “走,出去看看!”老穆边说边拉开门,向村里望去,虽然隔着墙,依然可以看到鞭炮燃放发出的桔色光亮。 “今年的小王庄,动静真的比去年大多了,就说这炮杖都比去年多放了一倍!”站在屋门口的秀花惊叹道。 “这是好兆头,预示着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下面的好日子正等着我们去努力争取呢!”天成很欣喜地说道。 三个人站在院里看着鞭炮传来的亮光映红的半边天,对于举国同庆有着不一样的感受,秀花从这火光里,看到的是小王庄一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对于老穆来说,似乎看到这才是小王庄村的开始,后面更大、更红、更难以想象的场景都在后面,在天成眼中,看到的是红红火火,是光明的未来,对于这未来,更有信心与决心。 鞭炮足足放了有二十分钟,才在如同锅里爆料豆子似的稀疏声中,变得弱小起来。 “咱们回屋说话!”老穆知道这新年的钟声配合着这鞭炮声已近尾声,对着天成提议道。 “正如刚才嫂子说的,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也该回去了,同时也到村里随便转转。”天成说完,便向大门口走去。 老穆跟着来到大门口,站住了,说道:“俺不送了!” “不用送,你们回去歇着!”天成回头对着老穆挥了下手。 从原路返回的天成,刚走到村口,街上的人们多起来,那些在电视前连续呆了三四个小时之久的人们,已经觉得眼疲脑累了,借这放鞭炮的机会,歇歇因自己坐久变得略有些许僵硬的脖颈或者放松一下膨大的膀胱。特别是那些年青人,有的学着刚才春晚上的小调,哼得不伦不类,有的互相说笑着,重复着晚会上新创的流行词,开始向各自家中走去,当人们碰到天成时,热情地问上一句:“天成哥好!” 天成一一回应着,当走过腊梅家时,院里的电视机虽然依然放着歌曲,但是已没有了去时人山人海的景象,取而代之的仅是一些依然没有看够的孩子。主人看他们认真的样子,不忍心驱赶他们,无奈地摇着头。 天成正沉思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叔叔,家里人都为你着急呢!你快点回家!” 天成猛地一惊,关注地看着面前两个孩子:“这不是穆艳与穆宝吗?你们怎么不看了?” “晚会已经看完了,后面的歌舞没有什么意思,怕爹娘担心,所以提前出来了!”穆艳抢先答道。 “那好,明天还可以随时来,叔叔全家随时欢迎你们来!”天成补充道。 “谢谢叔叔!”姐弟俩齐声说道,说完,穆艳拉起穆宝的手,一路小跑地向家中奔去…… 第279章 节日春早 电视的春晚吸引牵动着人们的神经,小王庄村的人们进入梦乡,时辰已过子时,由于是大年初一,所以丑时刚过,寅时刚到,村西头的马汉邦家便响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马汉邦的媳妇是山里人,据她讲,当地的风俗,要想一年财源滚滚,在这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一定要赶早吃饺子,美其名曰“抢财”,并且在太阳没有升起来之前,还要到村头去唤猪,这猪是挺有来头的,代表着“发财猪”的意思。马汉邦按照媳妇的意思,在夜半时分的鞭炮声中,就升火煮了一锅饺子,先盛了多半碗饺子放在堂屋八仙桌的正中,谓之曰“敬神”,然后全家人每人盛了小半碗,每人吃了些,看看地锅沿上剩下的一碗水饺,马汉邦脸上一种胜利者的笑,那剩下的水饺就代表着“年年有余”。 收拾完碗筷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马汉邦便被放在枕旁的闹钟惊醒,于是几乎是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快速站起,为了抢时争速,这位满脑生财的马汉邦睡前就根本没有脱一丝衣服,和衣而睡,现在自然比平时快得多,随后的灶台前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厨房“交响乐”。其实马汉邦的饭做得依然很简单,同睡前一样,还是水煮饺子。 马汉邦媳妇二话不说,便移身闪影似地去了村东头,脑海中不停闪着节前回娘家时,娘家人一再交待的那句话:“初一这天一定要早早起来唤猪,谁第一个起来唤,谁家能最先迎来‘财气’!” 没等马汉邦的媳妇回来,锅里的水便烧开了,饺子正准备下锅之时,便召呼着院里早起的孩子们点燃了昨晚准备的那挂两千头的鞭炮,这鞭炮声好似在宁静中响起的霹雷,立时让村里跟着热闹起来,厨房的“叮当”声自不必说,特别是那不断跟进的鞭炮声,甚至超过了子时的动静,不知谁家的娃被这鞭炮声惊醒,“哇哇哇”地哭个不停,也不知是哪家的狗儿被弹出的鞭炮击中,“嗷嗷嗷”地狂叫着,更不知谁家孩子,跑到大街上放起了劲头十足的二脚蹬,地面一个闷雷,直冲高空,然后“轰”一声在空中炸响,不仅震动了小王庄村,就是周转的村子也跟着沸腾了。 马汉邦媳妇回来时,家里的饺子也煮好了。马汉邦看着全家人吃上全村最早出锅的饺子,心里的高兴自然流露于脸上,笑得好似见了太阳的向日葵,乐开了花。 寅时刚过,村里的人们便开始走出家门。 农历的正月初一,是农村人最为轻闲的日子,也是人们禁忌最多的日子,这一天,无论你有再多的活计,也要丢在一旁,放下手来歇一歇。 这一天,你只管走出门去,对着你碰到每一个人问上一句“新年好”,无论彼此之间有多少恩怨,也就在这一天,全部一笔勾销,因为这是新一年的开始,既往的已经成为历史,正如那些祝福春联所写的一样“新年新人新气象,好岁好景好精神”,大家沉浸在新年喜庆之余,就是无尽的祝福,彼此的问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节日里的笑,每一个人心里都盛满着善意的祝福…… 第280章 节日孤独 多年来,在小王庄村一直保留着一个互相串门拜年的习俗,既加强了彼此的沟通,又体现了互助互敬的美德。 如同往年一样,老穆与秀花去了村里,融入拜年的队伍。这种拜年,对于家里有老年人的就显得特别热闹,年长些的坐下来,陪着老年人拉拉家常,说些祝福的节日问候语,对于年青人,为了表示对老人的尊重,一边说着拜年的话,一边跪下来,正欲嗑头时,受此大礼的老年人便会上前强拉住青年人的手,嘴时不时说着“免了,免了”的客套话,将这种拜年推向高潮的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孩子们,他们见到年长者,便会主动下跪,嗑个响头,然后缠着要些压岁钱,那些逗人的场景,不时引得旁观者哈哈大笑。 正当小王庄的人们沉浸在新年的欢乐声中,穆珍却没有出门,独自一人坐在屋内,想着自己的心事,每年的春节,都是穆珍一年中迎来的难得休息时间,可休息又能去哪里呢?穆珍自问着的同时,思索着自己的成长历程,这么多年来,村里竟然没有一个与自己聊得来的玩伴,其实并不是穆珍不想聊,而是在老穆的眼里,穆珍不能去玩,只要一看到穆珍玩的镜头,老穆心里立即就会产生十二分的怒气,在老穆的眼中,想出人头地,想做人上人,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无拘无束地玩乐,正如老穆整日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只有将别人玩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才能叫真正的努力。” 留在穆珍记忆中的有那么一件事,好似刻入光盘中的内容那样,打上了永远的烙印。那是穆珍二年级时一次数学考试,由于稍不留神,只差一分没有考满分的穆珍,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吃过早饭便在教室前与同学们甩三角,那是农村小学生中课间最为流行的娱乐活动,正当甩得带劲的时候,不知何时,从办公室走出来的老穆站在了穆珍的身后,与穆珍一起玩的孩子们顿时僵在那里,还没等穆珍回过神来,老穆高举的巴掌,重重在落在了穆珍撅起的屁股上,打得穆珍怔在那里,眼里噙满了泪珠,却没有掉落下来,尽管当时委屈、愤怒、伤心齐聚一起,对于穆珍来说,这样的挨打已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狠的一次,但却是最伤自尊心的一次,从那以后,无论是谁再喊穆珍去玩,穆珍都无动于衷,实在不想在小朋友面前,再次失去那份仅有的尊严,同年的玩伴也都理解心灵受伤的穆珍,无论课余时间怎么嬉戏,也没有小朋友邀请穆珍参加,这恰恰养成了穆珍独立阅读思考的特有性格。 正如除夕的夜晚一样,当同龄的孩子们围座在电视机前,争相品味那道全国人民翘首祈盼的文化大餐时,而穆珍却依然手捧书本,坐在灯下发呆,虽然对电视节目并没有什么痴迷,但是此时的穆珍心思也并未停留在书本上,而是跟着隔空的思念去了远方。那是白茫茫的雪原,那是树木丛生的原始大森林,在穆珍的眼前,已经透过灯光,穿过时空,好似看到胡国庆在茫茫雪原上狂奔,又好似看到胡国庆与其母亲、小妹一起,欢快地碰着杯,喝着奶茶,品尝着面前丰盛的晚餐。 穆宝知道哥哥不会带着自己去玩,丢下饭碗便跟着穆艳去村里找同龄的孩子们寻找开心,院里只有穆珍一人时,突然感到一丝怅然若失的无奈,此时自己该去哪里呢? 第281章 追忆真情 穆珍从同龄人当中开始排除,童年时的玩伴马忠勇,小学毕业时,根本就没有升入初中,每天见到他时,那身晒得黝黑的脸庞,似乎离自己很久远了;穆家的同宗穆腊梅的哥哥穆运来,去年初二没有上完,便结束了学业,在家跟着其父亲经营集市上的生意,成为父亲生意上帮手,一年中碰不上三两回,就是每次见到,也仅仅是简单地打过招呼,就没有了下文,即便是见聊上几句,又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呢?还有…… 穆珍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村里同龄的孩子中能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玩伴,一只从天空中飞过的麻雀,从其视线中闪过,落在了院里的枣树枝头,不时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吸引住穆珍的目光。 穆珍站起身来,悄悄走出屋门,来到枣树下,仔细端详着那只麻雀,裹着一身棕色的羽毛,头部缩在羽毛中,只露出绿豆大小的眼睛和稍尖的喙,头部机灵地转来转去,好似一只趴在树枝上的精灵,穆珍被它可爱的动作所吸引,突然想到童年时的那个自己会飞的梦来,联想到自己就如同这只麻雀般,孤独地站立于枝头,左顾右盼着什么,在寻找着自己的同伴,然而却又没有发却现可以交流的同类,下寻思间,那麻雀也许是发现了偷偷注视着它的穆珍,“扑愣”一声,如射出去的箭一般,飞到了另一棵不远的树上,这个动作,不正如同自己的那个梦境,飞得不够远,不够高吗?这是一只极为普通的小鸟,当它飞入麻雀群中,立即再也寻找不到,这不正也如同眼前的自己一样,平凡得走在人群中,立时再也寻找不到一样么? 穆珍再抬头寻找那只麻雀时,却不见了踪影,远处的树上蹲守着几只相同的麻雀,已经难以分辨出哪只是刚才从枣树上飞过去的那只,或许枣树上飞走的那只已经飞向远处了。穆珍茫然地望着那几只麻雀,试图能再寻找那梦境后面的内容,终也忆不起什么?穆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麻雀啊,你可以随意去找个玩伴,而我呢?” 穆珍在自问中,依然在脑海中寻找着答案,儿时的玩伴是没有可以聊得来的,就是当下的同班同学中,又有几位能聊得来的呢?班里除了自己总计六十七位同学中,二十四位女生连话都不讲上半句,更不用说能聊到一起了,余下的四十三位男生,还有十余个甚至连姓名还对不上号呢?更不要说聊得来与否。思来想去,至今为止,幸亏河边偶遇的胡国庆,假如没有胡国庆的存在,班里的好友还会有谁呢? 穆珍真的没有找到更合适的答案,不得不又将思绪延伸开来,穆珍想到了滨湖中学,一个曾经让他伤心得几乎死去活来的地方,那是美好回忆与残酷现实交织在一起的地方,与吴小娟的那段往事,虽然短暂,却让自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激励了对方,同时也促进了自己的成熟与成长,她现在如何呢?穆珍心中的自问立时又自我否决,无论她如何,都不能再继续下去,只能让这段交往永远成为过往的回忆,决不能再重新点燃这段友情,平添意想不到的麻烦。 紧跟着吴小娟,又一个名字跃进脑海——刘旭昶,自与他分手,再也没有联系,就算是想去找他,就算是到了他的家,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是找到他,又有什么话可以说呢?当年刘旭昶的冷漠,真是让他的心伤透了,一个真正的朋友,又怎么能变得这样薄情寡义呢? “哥哥,刚才在街上碰到喂猪的赵老头,他问你在哪里呢?”从外面跑回来的穆宝对着穆珍叫道。 穆珍猛地一惊,随口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我看他去了种猪场呢!”穆宝答应着,随后又随着大门外小朋友的呼喊声,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大门。 “对,今天就去找老赵去聊聊,看看他的字学得如何了,这个忘年交,怎么就忘了呢?”穆珍想到此处,心情好似开朗了许多,当下村里没有比老赵更适合与自己聊天的喽! 第282章 我很平凡 穆珍对于这位赵大爷打心里敬佩,自从他教他第一个字以来,大约过了半年多的时间,而现在其手头的一本《***选集》,已经几乎没有了生字,这速度就是对于在学校学习的学生也很难做到,而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却能完成,在穆珍看来,也算得上一个奇迹。 穆宝刚跑出大门,穆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关好房门,但飞也似地向村南的种猪场奔去。 当穆珍来到种猪场时,从小屋内传出的朗读声让穆珍止住了脚步,站在外面细细听来。 “老夫人在朱帘里也等不得,就叫‘那姓秦的,你的母亲姓什么?’秦琼道‘小的母亲是宁氏。’……” 穆珍听到“秦琼”两个字,立即想到自己小时候读过的《隋唐演义》,秦琼正是这本书里的主人公,这读书声正是老赵,能读得这么流利,也非朝夕之功啊! 穆珍不敢轻易打乱老赵的读书的兴致,便站在门外静静地听下去,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不是小穆珍吗?怎么站在这里,快进屋里坐!” 这声音虽然并不高,却让穆珍心里一惊,有点不好意思,回头看时,才发现来者不是外人,是老赵的老伴,急忙招呼道:“大娘,我在听赵大爷读书呢!” “你看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邪劲,天天抱着书本又是读,又是画的,现在好了,写画还不算完了,竟然读上了,并且还像小学生似的,也不知读得对不对,在那里还指手划脚的,我看这样下去,有点疯了!”赵大娘的直言快语,将穆珍逗乐了。 “看你说的,大娘,这算什么?你没有听过有个戏,古时有人八十多岁还考中了状元,离八十不是还有二十年吗?就这二十年,至少也能考个秀才!”穆珍立时辩白道。 “俺看他是走火入魔了!”赵大娘的话音刚落,屋里的老赵已站在了门口,对着穆珍招呼道:“别听老妈子胡说八道的,你来得真巧,我刚才读的,你听着还顺吗?” “顺,顺,很流畅!”穆珍发自内心地夸道。 赵大娘看穆珍夸老赵,自然知趣地不再言语,默默地站在那里听老赵与穆珍的对话。 “您现在不仅读得流畅,听着还带有说书人的味道,抑扬顿挫,节奏感很强,您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穆珍接着夸道。 “看你说的,俺都不好意思了,不是怕你笑话,自打你上次从这里走了后,我就在集上买了这套书,并且还认真的读上了,遇到的生字少了许多,这还得感谢你呢!”老赵打心里感谢面前的小老师,假如没有穆珍在猪场帮忙的那几天,老赵还真的没有学字的冲动,更没有什么动力,而今不仅学了几千字,而且还能顺利地读这故事,真是多少年来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事。 “真是应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现在能读到这种水平,很多学生也读不到你这个水平,你真的是奇人!”穆珍说的是心里话,但对于老赵来说,真的架不住似的,连连说道:“看你说的,俺知道,俺很平凡,也从来不想当什么奇人!” “是啊,你很平凡,但是平凡中见伟大,平凡中见精神!”穆珍听到老赵提到“很平凡”几个字,立即强调着说道。 “快别说了,你听听俺读的有出入么?这些天来整日读给老伴听,她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倒好,直接全说我疯了,那也是我平凡得疯了!”赵大爷说着这些话,挥手示意让穆珍进入屋里。 穆珍进屋后,看到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书,这就是老赵刚才读的《隋唐演义》,穆珍拿起看了看,重复着说道:“你这水平,用这么短的时间,学到这个水平,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还说平凡,我看你真的不是凡人,你是神仙下凡,一学就会,这水平真的是常人难比!” “你可别再夸他了,再夸他就发飘了!”赵大娘接过穆珍的话说道。 “我说的是真话,这么短的时间,能够达到这个阅读水平,还真的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赵大爷不是奇才,谁还能称得上这个词,就是这样,还自称很平凡,虚怀若谷,让我都觉得自愧不如!”穆珍说得很真切。 “你可别再这么讲了,我现在只是学会读书,还没有做什么事,你说这算啥事呢?”老赵直言不讳地反问道。 “我看你这样,真的有点不平凡,你还要做什么事,你就写写你的平凡事,将来有机会都可以出书了!”穆珍接过老赵的话回应道。 “写写我的常事,就可以出书?”老赵有点诧异,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可笑。 “对啊,你要是记录下来,你如何学习,如何产生动力的,估计会激励很多的年轻人向你学习,说不定还能拼出个文豪来!”穆珍越说越得劲,竟然夸得老赵有点飘飘然。 赵大娘虽然听不很明白,但也听出来,穆珍说的不是什么孬话,于是跟着穆珍的话笑起来:“将来要是真出了名,也得感谢你才是!” “哪里,哪里?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是大爷的努力与执着!”穆珍说到这里停了停,又接着对老赵说道:“大爷,你刚才说的,我就送你个书名!” “看,看,大爷哪里有那个水平,刚才只是说笑便了!”老赵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最大的不可能是一个人不去努力,你说是不是?只要努力,只要坚持,无论再难的事,都能克服,都能做得有声有色,都能做到出人头地。”穆珍立即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就像你,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不仅认识了那么多字,还能流利地读这本书,你做到这一点就是连很多青年人也很难做到的事情,这一点足能证明,你确实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不让他再大点呢?” 穆珍的话,确实有道理,说得老赵老两口都默不作声,聆听着面前的穆珍说出的大道理,穆珍停下来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老赵才反应过来,对着穆珍说道:“你刚才说的,送我个书名,我还没听到是什么书名?” 穆珍笑起来,回应道:“很简单,其实书名就是你说的——《我很平凡》!” “这书名好,不亏是我们村里的小秀才!”老赵夸道。 穆珍听老赵说出来的话,立即感到面前的老赵经过这几个月的读书,已经不再是先前的老赵,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穆珍从老赵身上,真的读懂了几个字——知识提高休养! 第283章 举家评议 从种猪场到家的穆珍,正赶上家里准备吃午饭的时间,秀花正准备让穆宝去叫穆珍回家别吃饭,穆珍已站在大门口。 “不用叫了,哥哥回来啦!”穆宝看到大门口的穆珍高声叫了起来。 “你饿了才知道回来啊?”秀花很委婉地问穆珍。 “还真不饿,我跟着赵大爷学饱了!”穆珍回答道。 “怎么,你跟他学饱,学的什么啊?”秀花瞪大眼睛盯着穆珍接着问道。 “学的东西还真不少,你看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从夏天时教给他认识字,到现在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能认识几千字,并且还能写日记,种猪场的日常琐事,他记得井井有条,眉目清楚得很,你说他一天学校未进,竟然进步这么快,这本事,也不是我一天就能学到的!”穆珍说着,投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秀花。 秀花不知如何回答,眨了几下眼睛,也许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坐在堂屋里的老穆,听到穆珍的话,也陷入了思索中,他看到秀花没有答话,便回应道:“老骥伏枥,壮心不已,别看这老赵平时不怎么说话,可心里装着的东西让你看不到,那就是志气,这就如同一粒种子,在没有遇到适宜发芽的机会,只能静静地等待机会,一旦时机成熟,就会破土而出,势不可挡,用教育学上的道理讲,那就是内因在发挥着作用,这种作用比种子的力量更强大,更有爆发力,我们每个人假如都激发了这种内因,那么就会应了那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穆珍很赞成老穆的意见,也正是当面对老赵讲的一样,只是没有上升到老穆的这种理论的层次,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假如再坚持这么学下去,将来指定能做出点成绩,这点不得不让人叹服!” “快填饱肚子,再议论老赵!”秀花看他们爷俩的话题一直离不开老赵,便提醒大家先吃饭,再评议。 一直默默听着大家说话的穆宝,此时却来了精神似的,有点不服气地大声说道:“那俺也才开始学,我就与他比比,看谁能做出点成绩!” 大家听了穆宝的话,都笑起来,穆艳猛地伸手划了一下穆宝的鼻子:“你要是不如他,将来你就成废人了!” 秀花听穆艳这么说,气得白了穆艳一眼:“大过节的,说的什么混话!” “你放心,咱要是没有这个本事,那岂不是白吃干饭了么?”穆宝认真起来,板起了脸,有板有眼地回应着穆艳的话。 “咱穆宝有志气,一定会比过一个老头子的,吃饭吃饭,别再争了!”没等穆艳说话,秀花立即接口劝慰道。 穆珍本想说出老赵欲写小说的话,此时看到穆宝与穆艳争得面红耳赤,便不再好意思说出来,免得让穆宝更是较上劲,饭都吃不好,自讨没趣。 老穆看大家都不吭声了,总结似地说道:“其实人啊!都应当向老赵学习,不惧世间任何事,做到心中有数,你们兄弟俩说得都有道理,坚持才是硬道理,什么事浅尝辙止,都不会出什么结果,无论做什么事,都应当有始有终,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成为人上人啊!” 穆宝端着碗听老穆说话,竟然忘了往嘴里扒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坚定地表态道:“俺就学着坚持,一定要超过他!” 老穆很赞许地点了点头,大家都看着穆宝,笑着点头称赞,穆宝很得意地笑起来。 第284章 登门道歉 转眼已是大年初三,吃过早饭的老穆一家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秀花在院里收拾着昨天下午浸水的几把稻草,准备用打绳机拧成草绳,穆艳则在厨房刷着碗筷,老穆在屋里翻看函授的课本,穆珍去了新房,着手预习新的课程,最为悠闲的当属穆宝,寒假作业在节前就做完的他,距开学还有些日子,此时在那里低头摆弄着用铁条折成的火枪。 这便是普通农家的生活,安乐、详和、无忧无虑的生活节奏,这氛围极易让人品味到“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惬意。 “请问这是穆珍家吗?”一个低沉的男中音打破了院里的宁静。 “是啊!”秀花被这一嗓子惊得抬起头来回应道。 站在秀花跟前的陌生中年男人,看上去很健壮,手里提着一个大提包,提包鼓鼓的,估计装了些走亲串友的礼品。后面还跟着围着大围脖的青年,那围脖是黑白大方格,宽宽的围脖围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只透露着生机的小眼睛,不高的个子,倒没有引起秀花的注意,只是两只小眼睛却让秀花心里一沉,这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想法在脑中一掠而过,随口问道:“你是?” “我是台王村的王武尊,节前魏大安兄弟找到我,说是孩子做了对不住穆珍的事,今天我特意带着孩子来道歉的,你看……”王武尊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秀花跟前。 “节前的事,经大安兄弟一说,我就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节前离春节太近了,本来想着约着大安一起来的,可他过节都没有在家,所以我只能慕名前来拜访了!”王武尊语气很谦卑地说。 还没等秀花回答,早已站在房门口的老穆一眼便认出面前的王武尊正是当年与自己动过手的那位,若是在路上碰到,老穆只会躲着走,而绝对不会说上半句话的,而此时人家都进了自己家门,再说看在大安的面子上,哪能抓住陈芝麻烂杏的事扭住不放呢?更何况人家是来找咱道歉,化敌为友呢?于是急忙便招呼道:“节前听老表提到你节后过来,当时还只当作一个借口,没有想到你还真的会登门!快进屋里喝水!” “看你说的,发生了这事,本来很让我们理屈,更何况我们早年还有过一面之交!”王武尊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提到一面之交,老穆心里一沉,感到心里有点儿堵,只是没有表现出来,面带微笑地说:“那事很正常,反过来是我也会那样做的!” “看你说的,上次也是俺有点太冲动,你别往心里去,现在有大安牵线,大安是位好兄弟,咱不知道你与大安有亲戚,要是知道你与大安有亲戚,咱们也不会发生那件不愉快的事,你看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王武尊提起当年的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这对于老穆来说,至今提起来,心里还有一种隐隐的痛,那件事说出来也是件极不光彩的事,但这种不快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用客气话给打发掉了。 “看你,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那时咱们大家都年轻,动手也是常有的事,怎么会往心上搁呢?”老穆说着,提暖瓶倒了杯水,放在了王武尊的面前,王武尊看了一眼旁边那张圈椅,顺手将手里的提包放在了椅子上。 老穆与王武尊坐定,老穆对着青年谦让了下,示意他坐在王武尊旁边的板凳上,但青年执意不肯,有点拘谨地站在王武尊的身后。 话入正题,两人的谈话便正式开始了…… 第285章 真相大白 “孩子节前做的傻事,我当时知道了也很生气,可是孩子是咱养的,没有管好,回家我已经狠狠熊了一顿,你看这孩子大了,打也不是个事,所以今天专门带来给你们道个歉,求你们原谅!”王武尊说着转身拉了一下站在后面的青年。 还没等老穆说话,只见那青年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老穆的面前,老穆被这场面震住了,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忙上前拉着跪下的青年,说道:“别这样,你就是王强?” “是俺,叔,你不原谅俺,俺就不起来!”王强挣脱了老穆的手,依然在那里跪着。 “你看说的,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能将这事放在心上,以后不要再惹什么事,让你爹少操点心,我就原谅你了!”老穆看着王强的道歉很诚恳,于是心也就软了下来,本来刚才王武尊说话时还心存着芥蒂,此时被这一幕闹得心平气和起来,对于王武尊父子来的诚意也欣然接受了。 听完老穆的话,王武尊很受感动似地对跪在地上的王强吼道:“还不快给你穆叔磕个头!” 跪在地上的王强倒是真的听话,两只手支在地上,欲弯腰磕头,老穆急忙托住王强的两个胳肢窝,一边拉住一边说:“你看,这可使不得,再说你们爷俩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哪里还能用到这么重的礼数?” 三个人在屋里这么谦让,立即将院里忙着的秀花也吸引了来,她放下手中的稻草,回到屋里,恰好看到老穆架住王强,那围脖经老穆与王强与折腾,但从脸上滚落下来,露出整个脸来,秀花见到王强的脸,立即怔在那里,眼睛都看直了。 “你?你?……”秀花指着跪在地上的王强,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就是骗我钱的那上小兔崽子?” 秀花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老穆的警觉来,心想:“难道真的是他?” 说时迟那时快,跪在地上的王强立即转向秀花,向秀花磕了个响头。 面前的场景立时让王武尊好似进入迷宫一样,搞得一头雾水。 “你们这是?”王武尊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 “不要问我,要问就问你这个骗人钱财的儿子!”秀花声调高了许多。 秀花的质问惊到了刷碗的穆艳,她放入手里的碗,急忙出了厨屋门,来看一看这位骗子的真面目。 “这倒底咋回事?”王武尊面露难色地问道。 “咋回事?让你儿子说,是不是他做了亏心事?你们一进门,我看他的眼神,就觉得有点面熟,没有想到真是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还有脸上我的门?”秀花越说越来气,指着王强的鼻子骂出了口。 老穆一看势头不好,于是对站在秀花身后的穆艳使了个眼色:“快,快将你娘拉走!” 穆艳也想跟着骂两句,看老穆的眼色,立即明白过来,拉住秀花的手说道:“先歇歇,让他们说清楚就是!”说完拉着母亲秀花向院里退去。 屋内只剩下老穆、王武尊、王强三个人,坐在那里的王武尊盯着跪在地上的王强,问道:“你说来听听,倒底你还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一生虽然鲁莽,但从来不做暗事,你这才多大的人,还做起不光彩的事来了?” 跪在地上的王强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听着王武尊的数落,王武尊数落完,转头对着老穆说道:“兄弟,今天来时,我叫他跟着到你这里来,他是死活不来的,原来这里面还藏着这么多猫腻,今天当着你的面,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不孝子!” 王武尊越说越气,竟突然站起身来,挥起手里的巴掌就对王强的脸扇去,站在王强对面的老穆上前接住王武尊的胳膊,劝道:“别动粗了,这件事我说给你听听,然后我们再教训他不迟!” 王武尊从心里也没有打王强的意思,但是心里十分明白,如果自己不做出点样子的话,老穆一家也难说能消了心头之气,故意做出点样子来,让老穆感到他们来道歉的诚意。 老穆便将前些日子在家骗钱的事从头至尾说给了王武尊听,王武尊不听刚已,听完后竟然真的有点发怒起来,这次没有挥动胳膊,而是一脚跺在了王强的肩膀上,王强向前趴了过去,蹬时来了个嘴啃地,接着自行爬起来,依然跪在那里。 老穆见状,跳过去拉住了王武尊说道:“咱的目的是教育他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你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王武尊喘着粗气,口里咆哮道:“我这是前辈子欠了谁的债,养出这么两个不孝的逆子,你要不提,我还真的不知道,假如再这样下去,要不去做牢子,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也消消气,看,看,我还没有生气,你这边气成这样子了,再说事情都发生了,你们爷俩也上门来道歉,也很有诚意,再怎么说还有大安在中间,我也不会再追究到底,你放心,这事我也不会报案,再说了咱们说开,以后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大呼小叫的呢?”此时的老穆真的没有气可生了,对王武尊说道。 老穆认为,今天能碰在家里,知晓了当时的骗钱人,心里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至于再抓住这个事情不放,还能将这小兔崽子怎么地,送他去公安局,就看在王武尊来道歉的诚意上,也没至于这么做,再加上还有大安在中间夹着,我更不能那么做啊!想到这里,对跪在地上的王武尊说道:“咱这件事,你说说当时怎么想的,为何想到骗我们呢?” 跪在地上的王强,突然没有了狡辩的心理,便将实情说了出来,从在学校与穆珍打架说起,一直说到当时找人到班主任那里告穆珍的黑状,然后觉得还不解恨,于是才有了那次骗钱的经历。 等王强说完,低着头在那里不再吭气的时候,王武尊依然瞪着跪在地上的王强,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的老穆早已听得脸由红变白,气得登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穆恨不得将跪在地上的王强的脚踢出屋去,这哪里是人办的事,跪在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畜牲,没有人性的畜牲,可老穆强忍住没有动怒,对跪在地上的王强说道:“以前的事,你不仅一次对不起穆珍,而且还触犯了法律,不过只要你从今往后不再做傻事,我就能原谅你,如果你再做傻事,就算我能原谅你,法律也不会放过你!” “还不快给你穆叔磕头!”王武尊又吼道。 地上的王强正欲磕头,老穆抬手挡了下去,接着说:“磕不磕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诚心改过自新,这对你我都很重要!” “一定改,一定改!”此时的王强眼中充盈着眼泪,让老穆心软了下来。 “那就好,快起来,只要改过自新,比什么都强!”老穆拉起王强,然后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老穆心里五味杂陈,他真的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故事,并且这些故事解除了压在心头的许多疑问。 “正如你说的,只要孩子能改过自新,比什么都好,这事还真得感谢大安兄弟,要不是他,我还真的没有想着登门道歉,不登门道歉也不知这逆子犯下的大错,将来还不知会再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真的感谢您的谅解!”王武尊充满愧疚地说道。 “有数的远亲不如近邻,你与老表是近邻,我就看在老表的面子上,也不能不原谅孩子的错,但有个前提,丑话说到前头,假如不改过自新,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老穆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是,这个你放心,我也不会轻饶他的!”王武尊说着站起身来。 手伸入裤兜,摸出两张百元大钞,恰好穆宝从门外进来,王武尊弯腰递给了穆宝说道:“给孩子的压岁钱!” 老穆本能地说道:“这钱不能要!” “我只是给孩子的压岁钱,就不要客气了,我来时也没有买多少东西,这次来,算是给我们爷俩上了课,还不知如何感谢你呢!”王武尊边说边向屋外退去。 等老穆送到大门外,王武尊推起插在大门外的自行车远去后,老穆突然想到,王武尊放在椅子上的提包还没有拿走。 第286章 消灾除难 老穆送走了王武尊父子,回到屋里打开提包,发现里面的东西很简单,除了一些节日的糕点,还有几个大苹果,觉得提的这些东西,也只是礼仪形式,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老穆拍拍了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老穆才发现,整个院子不静悄悄的,刚才接过钱的穆宝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种安静让老穆突然感到少有的孤独,他立即想起刚才气得几乎发疯的秀花,穆艳拉着秀花去了哪里呢? 老穆自问着,思索着刚才的事情,从孤独中走了出来的心情,迅速又被涌上心头的难言气愤所取代,低声骂了一句:“这个小王八蛋!” “他们走了吗?”大门外传来穆艳的声音打住了老穆的思绪。 “走了,你娘呢?”老穆有点关切地问道。 “他们在新房那边,让我来看看他们走了没有?”穆艳说着已经来到老穆的跟前。 “你锁上门,我去看看你娘没事了?”老穆说完,便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穆艳看着老穆离去,随即锁好门,也一路小跑跟着来到新房。 穆艳进到屋里,一家人全到齐了,虽然压在心头许久的疑惑解开了,大家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坐在床边的秀花在那里悄无声息地抹着眼泪,穆珍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笔在纸上乱无目的地胡乱地画着,脸上也无任何表情,老穆也显出一脸的无奈,就连平时活跃得如同欢快的小猫一样的穆宝,此时也安静得好似打了蔫的茄子,低着头在那里摆弄着棉袄上扣子。 五口人中,穆艳的文化最浅,可穆艳看到大家这种情形,却少有的平静,开口说道:“这是咋啦?今天这事对我们全家来说,本来是件好事,再怎么着,我们又没有做坏事,只是让做坏事的人伤害了咱,现在搞清楚了,还有啥想不开的呢?” 穆艳别看没有读过几天书,可是向来嘴如刀子似的,说话利朗得很,在她眼中,无论什么难事、大事,一切都不算什么事,此时的她更表现出她的冷静与豁达。 “是啊!穆艳说得一点不错,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对我们有所伤害,但是那些伤害不是如过眼云烟,一切不是都过去了吗?还有什么值得我们这么想不开的!”老穆接着穆艳的话对大家宽心道。 穆宝与穆珍依然没有动,秀花环视了一下大家,抹了一下脸上流下来的泪珠儿说:“你看,我这是为穆珍高兴,也是为咱们今天的事高兴,才落泪的,哪里有什么想不开的!” “这就对了,我刚才送走他们父子,还怕你有什么想不开,气出病来就麻烦大了,现在看没有动真气,那就好,一切都已过去,并且将来他也不会再对我们造成伤害,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担的!”老穆连说带劝的话,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大家在用不同的表情来对待这件事情而已。 “哥哥,你以后少了一个敌人,也许多了一个朋友呢!”穆艳走到穆珍的身后,拍了一下穆珍的肩膀说道。 “哎!我怎么会与这种人结交朋友呢?”穆珍反问道。 “那可说不准,你看这朋友之间牵线的是谁,现在是咱表叔牵的线,自然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以化敌为友,假如没有大表叔牵线的话,说不定,我们全家还要为家里发生的事在担心呢!并且你与那个王强说不定还会仇上加仇,你吃亏的事情说不定啥事候还会再冒出来呢!”穆艳真是明白得很,说出来条理清楚得很。 穆艳的一席话让老穆听了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没有进过校的小姑娘,竟然讲起来头头是道,比自己想得都深入,讲得都透彻。 “咱们现在钱也回来了,正如刚才穆艳说的,将来有大安牵线,咱这麻烦也到此为止了,还有什么发愁的呢?”老穆说完,上前拉了一下一直低着头的穆宝:“快,快,将人家给你的钱拿出来交与你姐,让你姐给你收着!” 穆宝有点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那两张刚刚暖热的大钞,递到穆艳手上:“得给我留着,将来给我买本子!”穆宝的恋恋不舍,而又可爱的表情,立时让大家都笑起来,全家人立时融入欢乐喜庆中,刚才的事情好似被北风摄裹到空中,早已没有踪影。 第287章 相书登门 正当老穆一家拨开迷雾,解除阴霾之时,小王庄村也变得热闹起来,天刚放亮,便有客户来找王天顺,说是要进些饲料,再不进,圈里的猪要饿肚子了。 王天顺原定初六开班的计划恐怕要被打乱了,一大早便来找天成,商量提前开班的事。 “天成哥,你看这节还没有过完,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天顺一进门便对着院里嚷嚷道。 “你在跟谁说话呢?”听到说话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莲英问道。 “嫂子,天成哥呢?”天顺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接着问道。 “他啊!与你一样,这不想来就出去了,说是去种猪场转转,这不现在还没有见人影呢!”莲英答完,便急忙又钻进厨房,锅里的煎的馒头片飘出来糊味儿催促着她。 “那我不打搅你了,我去猪场找他!”天顺说完出了大门,与正欲进门的人差点撞上,天顺看到来人,当时一愣,立即打招呼:“穆叔,你这大早上怎么也来找天成哥?” 天顺招呼的来人正是老书记穆相书,平时他是很少来天成这里的,如果村里有什么事,都是天成去他家里说,从来没有过他来天成这里的,今天这老书记,也来个大逆转了,天顺估计没有大事,这老书记绝对不来找天成,但这大过节的,又有什么大事能惊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书记呢?天顺琢磨不透,故而随口问出那句话来。 “看你说的,我好像不能找天成似的,天成前段时间忙得很,我觉得这段日子相对轻闲,所以才觉得天成有时间,我找他拉拉呱,还不行么?”老书记穆相书边说边欲往门里走。 “天成哥没在家,我也来找他的,听嫂子说,他去了种猪场,我们一起去那里找他,还是你在家等着他回来呢?”天顺说着,给穆相书闪身躲开了大门,故意给穆相书让出道来。 “天成不在,我也就不进了,今天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随便想与他聊聊,这么多天没有见他,觉得有点空落落的!”穆相书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天顺听穆相书这么讲,以为真的没有什么事,于是便笑道:“叔,那咱们一起去种猪场,正好我有点事与他商量,你来了,也一起给参谋参谋!” “谈不参谋,听听你们的高见还是要得的,不然我也不来找天成了!”穆相书说得很自然,就是这自然流露,让天顺听出来穆相书找天成的意思,就是想听听天成下步的打算,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刚走过饲料厂的门口,便看到老赵正坐在那所仅了房子门前点旱烟袋锅子。 “老赵哥,见到天成没有?”天顺离着很远便高声打起了招呼。 还没等老赵回话,猛然听到一声音:“我在这里!” 随着语音落处,从圈里走出来的恰是天成,看到跟在天顺旁边的老书记穆相书,也吃了一惊,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位老书记来找自己的次数可以用个位数查得清,这次来不会没有事情,于是便上前几步,问道:“你看,我打算忙完到你家向你汇报工作呢?今天这么有时间啊?” “我能没有时间吗?就是再没有时间,我也要来啊!这毕竟是牵扯到小王庄村的大事。” “你指的什么事?俺怎么不知道什么小王庄村的大事?”天顺接口问道。 “那我就说道,说道!”穆相书真的又显示出沉稳的性格。 第288章 不同声音 穆相书提到说道说道,天成心里一沉,这位在村里做了几十年的老支书,今天会有什么重大事情,还用得着这么神秘呢? 瞬间,天成心中的疑虑立即变成了口头上的表达:“看您说的,只要是小王庄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巴不得让您多说道说道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穆相书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只烟来点上。 “这么多年,您最了解我,以前您说的什么,安排的什么,由我去抓落实,现在依然是这样,您说的依然这样,只要是能代表小王庄村的利益的事,我还义无反顾地抓好落实,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小王村庄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小王村的利益就是大家共同的利益。”天成看着穆相书点烟的手,插话道。 这些话确实反映了天成的心声,自从他当村会计的那天起,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而今穆相书来说小王村的事,自然依然还会洗耳恭听,怎么会将老书记的话当成耳旁风呢? “我现在发现,自己没有看走眼,当年我认为你行,你一定行,向镇党委推荐你的时候,镇上还有点犹豫,现在看你不仅行,而且还是不一般地行,是真能做出来点事的人!”穆相书听到天成的表态,打心里很赞成面前的王天成,虽然在小王庄村已当家几个月,但是依然没有改变初原有的初衷。 “您看说的,我都有点挂不住了!”天成客气地回应道。 穆相书看着天成笑了笑,接着说道:“你这几个月带领着小王庄村确实走出了一条致富路,可是这两天过节,大家走家串户之际,我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不知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有言语的天顺好似发现面前的穆相书陌生了许多,虽然与他同住在小王庄村三十多年,彼此之间年龄上悬殊很多,对于老书记尽管不如天成更了解,但是今天来找天成专门说些小道上的消息,觉得并不是那么光彩。 “什么声音,能惊动您,并且还亲自来说呢?一定是什么大事情!”天成猜测道。 “听说春节前猪肉掉钱的事了吗?我听村里人说,节前猪肉价格降了,养猪的自然会少,咱们饲料厂生产的饲料还会卖出去吗?”穆相书连续两个问题立时摆在了天成的面前。 “猪肉掉钱不是一天的事情了,并且由于过节的原因,节后恐怕很长时间销量不怎么好,这是市场波动导致的,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就是市场经济的结果,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再就是咱们饲料厂的生产量,节前一直是供不应求的,这节后的销量变化,也不会很大,也许多少受点影响,但也不至于卖不出去啊!”天成不紧不慢地说。 天成的回答让天顺打心里赞成,虽然节前他提出过这个担忧,但是随着今早来找他要货的客户的上门,这样的疑问几乎是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这个我也许能理解,但是村里的部分村民却有不理解的,心里担心入股的钱打了水漂啊!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所以我劝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要伤了大家的心!”穆相书语重心长的话,让天成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村民的心理变化。 “这个您放心,您给我说了,我就会尽力去做好,解除大家的心理上的困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背后有您的理解与支持,我们小王庄村,不搞得红红火火,都说不过去啊!”天成语调激昂,让在座的听着都增添了几分信心。 “那我就放心了,假如再听到这样的声音,我也能给他们做好解释了!”穆相书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回应道。 天顺看着穆相书,心里觉得这位老书记,心里依然牵挂着小王庄村,依然牵挂着生活在这个疙瘩上的村民们。 第289章 知无不言 穆相书反映的两个问题,在天顺听来都不是问题。看着大家都不言语的空儿,天顺插话道:“刚才穆叔提到的两个问题,节前也是我担忧的问题,不过这问题在今早就有了答案,今天一大早,便有客户来找我,说是假如没有饲料,他家的猪要饿肚子了,这话提醒我要抓紧生产,否则咱们的饲料要供应不上了,这才让我找天成哥,商量提前开班的事情!” “这是开门红的吉兆啊!”天成说完,顿了一下,看着天顺问道:“节前生产的饲料不是还有些存量吗?” “有倒是有些,但是按照来要货的客户说法,养殖户存的饲料并不多,不然也不会这么早来要货,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这件事情!”天顺的话,让穆相书有点愕然,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闲言碎语,竟然在这里不攻自破,这让他感到有点下不了台。 “这个事情要重头来看,先前我们的饲料供不应求,甚至是全天歇人不歇机地加工,就算今年饲养量有所减少,那也不至于减少到一半的饲养量,就是按前些日子一半的饲养量,我们这饲料厂每天仅白天生产的饲料,便可满足要求的话,饲料厂总体还是有盈利的,这是最坏的打算,也不至于让大家的钱打了水漂,由于村里人只看到表象,不明就里,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穆叔提出来的问题,我们也要重视,不能让村民心慌,你们说是不是?”天成知道老书记是个爱面子的人,于是说着宽慰的话。 穆相书借梯下楼,顺着天成的话说道:“那是,那是,咱这本身干的是件利民的大好事,将好事办得更好,免去村民的后顾之忧才是上策!” “这事倒是不用急,至于提前开班的事情,我看这是你说了算的事,饲料厂干活的都是咱们村的,通知也不是麻烦事,你说呢?”天成投去信任的目光对天顺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通知,今天下午便开工,并且通知王大力开始送货。”天顺说完正预起身。 “别急,刚才穆叔说的这件事情,你顺便通知村委会的几个人,下午到村委会开个会,一来说说咱们面临的情况与问题,二来给大家算笔细帐,让大家吃个定心丸。”天成说完将头转向穆相书说道:“穆叔,下午的会上,你也讲几句,给大家鼓鼓劲,我相信大家更会坚定信心,做大做好我们的饲料厂。” 穆相书眼神中稍微一愣神,这点变化没有逃过天成的眼睛,急忙说道:“穆叔,会上你只管将你的想法讲出来,就是村里部分的想法,你该说的就说,拿到会上讨论一下,估计起到的效果会更好些,你说呢?” “那好,容我再想想,到时候就讲几句,能给大家带来益处更好,如果不能带来益处还不如不说的好!”穆相书的几句话让天成觉出穆相书的变化来,以前的都是他来安排,并且自己插话的时候很少,而今他不在这个位子上,也就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天成看穆相书那里沉思似的抽着烟,便对天顺说道:“你可以去通知了,下午两点村委会见!” 天顺“嗯”了一声,但走出门去。 穆相书看着天顺出了门,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看你忙里忙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能不添什么乱子,就已经很不错喽!”说完自己笑了笑。 天成也陪着笑脸说道:“看你这是说哪里去了,咱这不是一家人吗?无论村里人说什么,无论议论什么,都是为我们小王庄好,要想发展好,就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您说对?” “对,对啊!我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天成跟了出来,将穆相书送到门外,一头又钻进猪圈,他的那头“公主”即将临盆待产了。 第290章 开班打气 春节刚过,正是农村最为轻闲的日子,然而今年的小王庄村却显现出不一样的热闹。 饲料厂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迎来节日之后的第一天上班,大家奔走相告,好似小王庄村又有什么喜讯传来一样,不少喜欢凑热闹的人都围拢来,指点着,说笑着,议论着…… 上班的十几个人虽然大家仅歇了三天多的时间,但是上班后的积极性却是空前高涨,毕竟是春节前让大家从工作中尝到了幸福的甜头。 鞭炮响过后,天顺将大家召集到车间内,扫视了一下大家,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与节前不一样的兴奋,这种表情也间接感染了天顺,随后轻咳了一下,问大家:“你们知道我们提前开班的原因吗?” “我知道!”人群中一个人举起手,高声应道。 天顺转了一下眼神,说话的个子不高,马三爷的一个孙辈,平时说话大嗓门,人送外号马二炮。 “那你就说来听听!”天顺把不得让人代他说明白,比自己的解释更具有说服力。 “那还用说,我们节前加工的饲料卖完了,现在加工,好满足养猪的用料!”马二炮倒也不客气,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也许大家都觉得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随即都鼓起掌来。 “这话说得一点不假,我们节前加工的饲料,倒是还有些存货,但是今天一早就有来找我要货的,我吃过早饭就派大力兄弟去送货了,现在我们如果再不加工,就真的像二炮兄弟说的,供应不上了!”天顺说完,又扫视了一下大家。 “对于提前开班,我也是与天成哥商量过的,我知道,节后正是走亲串朋的时候,这一点我也考虑了,所以决定在正月十六前,我们只上白天班,晚上不再开工,这样大家如果有事,就是请个假也不会防碍我们正常加工,这期间如果大家有好的意见与建议,及时提出来,能采纳的自然会考虑的,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天顺的话音刚落,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应道:“当然好!” “还有一件事,我先向大家解释一下,就是现在村里可能有人议论节前猪肉价格降下来,是不是会影响到我们饲料的加工销售?对于这一点,我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就是现在养的猪少一半,我们的加工量也不会降,我们的销售更不会降,这个请大家放心,就今天,我都接到三四个客户来要货了!”天顺故意将要货的人数扩大了三四倍,以增加大家工作的底气。 “我们都听你的,再说了,我们自开工以来,还没有发生过销不出去的事呢!大家说是不是?”这次说话的是王小力,哥哥王大力对其一再强调,跟着天成干,准没有错,所以他对于天顺说的话,百信不疑,此时说出来鼓舞人心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大家回应道。 天顺听到大家的表态,自然心里十分高兴,此时的他不用再担心村里的闲话影响大家工作激情了,接着最后又扫视一下大家,用极为高调的嗓音说道:“啥也不说了,咱们开工!” 大家分头行动,各就各位,只见火星闪处,电闸合在一处,轰隆隆的机器响便将大家互相的话语声掩埋了。 第291章 老有所乐 休闲的人们总会感到时日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初六这一天,初中毕业班又到了返校的日子,一大早起来的穆珍,并没有急着收拾东西,而是去了种猪场,这个春节不比往年,今年的春节,虽然解决了家里的心头大患,但对于穆珍来说,却不是什么大患,最大的收获莫过于种猪场老穆的那次谈话。 穆珍经过饲料厂时,里面好像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尽管如此,还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不大的院落,却是小王庄村人的骄傲,就连自己每次提到村里的饲料厂时,心情都是那样激扬。 穆珍转头看着紧锁的大门,心里不仅有点好奇起来:“怎么会没有人呢?至少晚上也要有个看门人!” 穆珍靠近大门,向前凑了一步,借着铁门缝向里看了一眼,有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穆珍猛地一惊,赶紧离开了大门站定,听到大门内“哗啦啦”声响,随后“吱吜”一声,大门拉开了,从门内伸出一个人来。 穆珍认识,立即招呼道:“爷爷,你在这里看门啊?”穆珍称呼“爷爷”的正是穆相书的近门的兄弟穆相民。 “你这大清早跑来做什?”穆相民对于穆珍的到来很是吃惊。 “我来找赵大爷!”穆珍回应道。 “他啊,昨天就没有来,说是去闺女家有什么事,今天还不知回不回来呢!”穆相民边说边将大门拉得开大了些。 “那我就不去了!”穆珍说着转身正欲回去。 “外面那么冷,快进我这屋里坐坐,咱爷俩聊会儿再走。”穆相民很热情地让着穆珍。 穆珍犹豫了一下,穆相民见状,又加问了一句:“你找他有什么事?要不要我捎话儿给他?” “没,没有!”穆珍突然很茫然地回答。 “那就进来,暖和一会儿再走!”穆相民边说边将穆珍往院里让。 穆珍看出穆相民的诚意,也不好意思立即离去,便跟着穆相民进了饲料厂院里,然后进了位于大门口处的传达室。 传达室里有一个煤球炉,内外温差有点大,穆珍立即感到一丝暖意,穆珍扫视了一下小屋,一个单人睡的木板床,床上的的铺盖成卷地置于床头,靠门旁的那扇窗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暖瓶和一个粗瓷茶缸,茶缸口上冒着热气。窗口为两层,上面一层开了一扇窗,显然是怕煤气中毒的通风口。 “你赵大爷是个能人儿!”坐下来的穆相民,示意让穆珍坐在床沿后说道。 “咋个能了?”穆珍明知故问道。 “这还能不知道,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现在却对字有了兴趣,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我有空去找他,除了必要的喂猪等事,便是见他在那里写呀画呀!并且在那墙上、地下、旮旯里,都说不定掖着藏着他的字条儿,你说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说到哪里去?”穆相民说道。 “老有所乐!”穆珍回答道。 “就算老有所乐,也不至于从一个瞎字不识的人,变成一个文化人,俺小时候读过几年书,这么多年,大路边上的字也认识几个,可也没有像他这么执拗地学,这老赵也真是怪,有时还拿着书本来问我,我哪里认识那些怪字,你说是不是?”穆相民越说越来劲,穆珍听着对老赵越发佩服起来。 “你还真别说,这赵大爷可不单是认识几个字那么简单,他说还想写写自传呢!”穆珍笑着对穆相民说道。 “他写自传,要真有那本事,那太阳还不打西边出来啊!”穆相民说这话露出点满不在乎的样子。 穆珍从穆相民的语气中,觉得对于有这样想法的人提老赵,有点不合时宜,便打住不再言语,站起身来告辞道:“我要回家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去学校呢!” “你看咱爷俩很少聊,这才聊了几句,你却要走了!”穆相民有点依依不舍地说。 “我们有机会,只是今天确实要去学校,不然也可以与你多聊会了!”穆珍说完,便走出门来,转身向穆相民挥着手说:“我走了,爷爷!” 穆相民看着穆珍远去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第292章 返校延迟 穆珍来到学校时,已经是中午十点,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穆珍打开宿舍门时,一排自行车告诉他,大家来得差不多了,来不及多想,随便将自行车停在了门口,便急匆匆地向教室跑去,刚转过教室墙角,便听到有人问话:“你看到穆珍了吗?” 穆珍急忙咳了一下,随口答道:“我在这儿!” “班主任正找你呢!”说话的是班里的班长,正在问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矮个子同学,未曾想还没有等那位同学回答,穆珍便站了他的面前。 “找我?”穆珍反问道。 “就是找你,什么事不知道,你快去!”班长小声说道。 其实几个人说话的嗓音不高,穆珍紧走了几步,便来到初三年级的办公室,穆珍站在门口高声叫道:“报告!” 随着一声“进来”,穆珍走了进去,坐在办公室里的只有两位老师,一位是他们的班主任张老师,另一位是另一班的班主任谢老师。 张老师抬头看到穆珍,笑着招呼道:“你才回来吗?” 穆珍被张老师问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好似犯了什么大错似的站在那里。 “没有什么大事,你来得晚点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是胡国庆离得这么近,怎么会到现在没有来呢?”张老师持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胡国庆没有来?”穆珍惊得睁大眼睛,立即想到父亲送胡国庆回来提到的场景,那是一个人山人海的镜头,那是一个你争我抢的场面,那是一个无序的状态,胡国庆回去时由自己的父亲去送他,好歹还能坐上车,而今是从东北回来,那里是不是下雪封路了,还是他根本没有购到票,或是上不了火车呢?穆珍猜不透,只是愣在那里,没有回答张老师的问话。 “你与他一起住的,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张老师看着穆珍疑惑的表情问道。 “知道,春节前放完假,他就登上了去东北的火车,去找他母亲过节去了!”穆珍说到这里停住了,这只能证明节前去了东北,胡国庆走前知道返校的时间,难道他会忘了吗?从他办事一丝不苟来分析,他根本不会忘记返校的日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穆珍想到这里,突然补充说道:“走前说好的耽误不了返校,今天没有来,可能是没有坐上火车!” “他以前单独去过吗?”张老师有点不相信似地问道。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他出远门,只是知道坐车到哈尔滨,到了后,直接有人到车站接他的!”穆珍想了想说道。 “现在没有回来,真的让人替他担心!”张老师看着穆珍,有意提醒了一下。 “说不定现在正在火车上呢!估计也快该回来了!”穆珍有点庆幸地回答,这话让张老师心里略有些安慰。 “但愿如此!”张老师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像穆珍说得那样简单,只是自己心里的狐疑难以说出口,怕引起穆珍心里的不安。 张老师问完话,穆珍快速走进教室,眼神不自觉地向胡国庆的座位张望,座位空空,人亦无踪,谁解何事?实难确定! 第293章 感情至深 穆珍坐在座位上,始终理不出头绪,胡国庆走前保证的是不会晚了上课,而事实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至今没有他的任何信息,这种事情是穆珍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中午好在是自习课,对于穆珍来说,如同丢了魂似的,思维根本不在面前的书本上,抬头看着窗外寒风中的枯枝发呆,这严冬,真是冷酷无情,什么事都难预料,几天来一直都在关注着天气预报,东北的天气寒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大雪覆盖的山野,没有融化的时候,这大雪封路的话,也预示着胡国庆的路途艰险,他并不认为有什么凶险,只是觉得胡国庆的失约,为何不先写封信来表白一下呢?心里不由得埋怨起胡国庆来。 下课铃响起来,穆珍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沿着教室前通往学校门口的路望去,路上没有一个人影,穆珍顺着路走过去,只想着迎到学校门口,能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尽管他明知道,这只是徒劳,可依然还抱着一丝幻想,急急地向学校的大门口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小跑,当他站在学校门口时,向四下张望了一下,近处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是看到远处的大路上时不时过往着几个骑车的人,那是村里去镇上玩耍或者是走亲串友的,骑的速度并不快,好似悠闲得很。 穆珍长叹了口气,看来胡国庆上午能来的希望不大了,正当他失落中,上课的铃声响起来,穆珍却没有回教室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接受着来自寒风的呼号。 穆珍脑海中不时闪现出胡国庆的身影,此时说不出是什么让穆珍魂不守舍,两个人相识的时间不长,充其量也就半年的时间,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还不足半年,那么又是什么让自己这么关心胡国庆呢?他不时回忆起与胡国庆认识的日子里经过的风雨,那些抹不掉的记忆,都是互相的关心与支持。 正当穆珍在那里发着呆,思索着两个人接触过程中的点滴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穆珍,你在这里干什么?” 穆珍猛地回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班主任张老师正在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 “我,我在等胡国庆!”穆珍声音有点发颤。 “那也不能在这儿等,再说了他只是来得晚了点儿,不会有什么事的!”张老师的语重心长的话语,让穆珍猛然省悟一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他还在路上,我怎么这么不由自主地来了伤感呢?”穆珍觉得真的不可思议,胡国庆会有什么事,正如张老师说的“只是晚来了点儿”,穆珍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张老师面前,对张老师说道:“是我想得太多了,真的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了!” “没事,快回教室去!你放心,胡国庆一定会安全返校的!”张老师语中透出十二分的坚定。 “会的,一定会的,他怎么能舍得离开我呢?”穆珍接口道。 张老师受感动了,不由得夸道:“你们真是感情至深,情同手足啊!” 穆珍没有回话,便跟着张老师回了教室。 到底胡国庆发生了什么呢?穆珍依然想方设法求解心中的谜团,然而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盼着胡国庆的归来,讲述他所经历的故事…… 第294章 车厢发泄 正当穆珍处在忧虑之时,坐在火车上的胡国庆更是心急如焚。 原本今天早上就能到达其目的地的火车,如今如同在铁轨上爬行的蜗牛,走走停停,每到一处,比节前停的时间都长些,火车上的怨声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广播里一再播出列车长道歉信,却难以掩住那些愤怒乘客叫嚷声。 好在与来时比起来,穆珍不再挤在连身子都无法扭动的人群中,舅舅在火车站接他时,便在火车站找了熟人,预定了返程的卧铺票,现在就是车再慢,也能躺下来听乘客们的嘈杂声。 “这还是火车吗?这比马车都慢,我就是步行,也到京了!”一个男高音在过道中埋怨道。 “哎!咱这还好点呢!我刚从那边餐室过来,餐室里坐满了人,并且为了座位,都吃了一整天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说话的是位男中音。 “现在人多,为啥不多开几次列车,以解决这样的困扰,免得让大家出门受罪!”男高音继续说道。 “还多开呢,刚才吃饭时,列车员说了,一些列车由于人多,都压簧了!”男中音回应道。 “压黄,什么压黄?”很显然,男高音对于压簧这个词并不知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个,火车上由于人多,竟然将火车下面的弹簧给压住了,火车根本启动不了,只能向车站上疏导乘客,就是这批疏导的乘客也没有增加的火车车次,只能靠现有的火车疏导,你说惨不惨啊?”男中音解释道。 “你这样说,我们还是幸运的喽!”男高音说这句话时,明显高出八度。 “那是,要是比起来那些等待疏导的乘客,我们算是贵宾喽,就是比起那边挤在走道上的乘客,我们也算上宾喽!”男中音话语中略显得意。 两个人觉默了下来,没有了言语,让躺在上铺正听得入神的胡国庆突然感到有点寂寞,要是按男高音说的,火车晚点了,至于晚到什么时候,那是说不准的事情,可自己原计划到家的打算落空了,心里难免有些心焦起来。 “咳、咳!是谁在车厢里抽烟,请滚厕所吸去!”突然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大声叫嚷道。 穆珍此时也闻到一股烟味飘了过来,不由得捂住鼻子,随后便听到男高音的不耐烦声:“抽根烟怎么了?你不想闻,你咋不躲到厕所去?” “怎么着,在车厢里抽烟不道德,你这是在拿全车厢人的生命当儿戏!”喘着粗气的男人回敬道。 “我怎么当儿戏了,不要小题大作好不好?”男高音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这是害群之马!”喘着粗气的男人气喘得更粗起来。 “你也不是什么好马!”男高音得寸进尺道。 “你损人利己还骂人,讲点道德好不好?”喘着粗气的男人说完又接着咳了两声。 “我怎么不讲道德了,是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还怨着我了!”男高音话语中明显地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你找打吗?”穆珍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已经离自己躺的床铺近了些。 “算了,算了,都谦让些,再说了,大家出来都不容易,互相体谅才对,你看这位兄弟可能闻不了烟味,你呢?也应体谅一下人家。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咱这也是修了百年的缘份,无仇无冤的,吸烟的将烟掐了,都消消气才对!”劝架的是刚才的男中音。 也许是男高音真的把烟掐灭了,突然没有了声音,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静听他们的吵闹,此时他们似乎哑了机关枪停下来,车厢里以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胡国庆无心去思索几个人下步将发生什么,思绪已随着他眼中窗外光秃秃的山峦,翻山越岭,回归到家乡,并顺着那条常走的小道,延伸到清城中学,回到同学中间…… 第295章 城市冬夜 一路颠簸,一路喧嚣,一路烦燥,胡国庆终于盼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等下了火车,发现上车的人流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次上演着几乎每个火车站都在排练好的一幕。 胡国庆已厌倦了这样的场景,稍微定了下神,便随着人流走下站台的地下通道,出了站口,心口不免有些堵得慌,面对陌生的城市,让他无所适从。 发着红色光的路灯,照得车站外的长街透出些许神秘,这是胡国庆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面对城市的夜晚,街上除了零星的汽车行驶之外,就是那些人力三轮车的车夫在人流中穿梭着招览生意。胡国庆注意到,在出站口分散的人流,有的在与三轮车车主打着交道,有的与前来接站的人打着招呼,说笑着,而自己孤独地站在那里,借着站台上昏暗的灯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得到的却只能是失望,人再多,可对于胡国庆来说如同一个人没有,全是陌生的面孔,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 火车站上的大钟响了起来,发出沉闷而又震耳的声响。 “咣、咣、咣……”每响一下,都敲动着胡国庆的听觉神经,当钟声停止时,胡国庆心里清楚,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屈指算来,本该早上七时到的火车,整整晚了十五个小时,就是这十五个小时,胡国庆原定的出行方案全部打乱了。 早上到站,可以换乘汽车回到清城镇,可以按时回到学校上课,可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去清城镇的汽车,有的只是那些走不了远门的三轮车,就算是有专程送自己回去的车,昂贵的搭车费也当止步。今晚,只能陪着这个城市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夜了。 胡国庆想到这里,突然有了主意,候车室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人多暖和,不管能不能睡得着觉,反正自己在车上也睡得够多了,此时不再用盘算今晚如何回到清城镇,也不再考虑终究要怎么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夜,胡国庆扭头便向身后的候车室走去。 “你的票呢?”候车室门口查验车票的工作人员叫住了胡国庆。 “我的票在朋友那里,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刚才忘了带了!”胡国庆很快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两位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胡国庆,也许是胡国庆的年龄让其看出还是一个孩子的缘故,觉得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会说谎呢?便放胡国庆进去了。 进了候车室,胡国庆发现,这里人多座少,除了座位上坐的人外,更多的人选择坐在地上,有带被子出行的乘客,便在地上铺了被子,直接裹在身上呼呼大睡,胡国庆瞅了好大一阵子,才找了个靠墙的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抱着书包想心事。 这一次回东北,假如不是自己的执着与坚持,估计就不用再回老家,也不用挤火车,更不会再挨这个冻,临来前,舅舅一再交待:“如果在老家坚持不住,直接与他通话,并且随时欢迎来东北上学,这次舅舅已经联系好入学的学校,根本不用再回到家乡读书。”但胡国庆并不这么想,舍不得离开家乡的同学,特别是穆珍,这位给自己注入新生力量的朋友,假如没有他,说不定自己还在放羊呢!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怎么能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呢? 慢慢地,胡国庆感觉眼皮发涩,最后实在睁不开,竟然闭上睡着了…… 第296章 候车百态 胡国庆一觉醒来时,身上感到有点发冷,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坐在那里不得不慢慢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试着想站起来,还没等站稳,便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手脚的临时供血不足,原本失去知觉的手脚经过一番折腾,越发变得疼痛起来。 胡国庆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四肢的疼痛感减轻了些,并逐渐恢复了知觉。这次胡国庆没有直接站起来,而是一手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并且半个身子倚在墙上,一动也不动地缓过神来。转头向整个候车室望去,这么多人睡在一个大厅里,摆在其面前的景象让胡国庆看得目瞪口呆。那些睡得东倒西歪候车的人们,有蜷曲在地上的,身下仅铺个麻袋片,有坐在那里头低着扎入自己怀里的,腚下也只是随意垫了个纸片儿,那位怀抱着孩童的妇女,尽管自己不时打着磕睡,却将自己怀中的孩子用外衣包得严严实实,并且双手紧紧搂在怀中,唯恐谁从她怀中抢了去似的。除了这人挨人的似睡非睡的人们,整个候车室看不到正在走动的人儿,假如没有那些好似在寒冷中倾诉着什么的鼾声,还真的很难想象这是在节后的候车室里呢! 胡国庆感到有些口渴,下意思地摸了一下书包中的玻璃杯,顺手抽了出来,杯子里只剩了下火车时一大口水,拧开杯子盖碰到嘴唇时,才感到水已凉得没有了温度。 胡国庆重又拧上杯子盖,低头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人群中穿过,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唯恐踩到任何人的衣袖。 当胡国庆站在茶水炉前喝到有点发烫的热水时,好像觉得人间的冷暖此时就在自己手里捧的一杯水中…… “又有火车到站了,睡觉的都醒醒,看看是不是你乘的车次!”候车室里传来的招呼声音调不高,却胜过了平地响起的惊雷,候车室里那些正在梦中的人们忽然骚动起来,就是个别没有醒的人也被邻近的人推醒:“哎!来火车了,看看是不是你的那个车次?” 被推的人一个机灵,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去哪里的?” “不知道呢!看看去!” “10XX号列车即将到站,有乘坐10XX列车的在检票口排队!”一位检票员在大厅里走过,边走边吆喝着。 随后,如同刚才胡国庆上演的一样,不少人试图站起来,又因酸麻的四肢重新又坐下。胡国庆注意到,此时的人们开始了各式各样的辅助动作,以尽快叫醒酸麻的四肢。有的在那里伸展的双臂,然后举过头顶;有的向前猛伸几下,然后双手捶腿,舒缓着双腿;有的抱住腿向前压着……这动作虽然显得不文雅,但此时,没有人笑你在做什么,唯一关心的就是到站的火车,是不是马上进站了。 胡国庆此时看准了一个机会,便几步穿过人群,走到一个刚腾出来的座位上,抢先坐了下来,心里很庆幸地说:“可以坐到天亮了!” 检票口排队的人们越来越多,很快三个长队竟然排到了候车室的门口处,胡国庆跪在椅子上四下望了望,就是这么多排队的,候车室里好似没有离开多少人,所有的座位依然没有一个空座不说,就是空余的地方依然站满了人,这让胡国庆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么多人,大过节的急着出门去做什么呢?” 第297章 车站偶缘 刚坐下来的胡国庆没有丝毫困意,这一路走来,自己的生物钟全打乱了,简直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白天在卧铺上躺着,晚上依然是躺着,昏昏沉沉,经过这么一路折腾,都不知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清醒了。 “现在几点了?”靠近胡国庆坐着的一个妇女问旁边那位戴着眼镜的人。 眼镜抬手腕看了一眼:“四点半了!” “天快亮了!”妇女小声嘟囔了一句。 胡国庆心里默念着,四点半,再有一个来小时,天就亮了,难怪自己清醒得很,尽管有了座位坐下来,却没有了睡意。 胡国庆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拿出装在书包里的课本,本想看一会儿,来打发这段清晨最美的时光,可是光线昏暗,让眼睛感觉有点吃力,只能作罢,轻轻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地将书放入包里。 胡国庆这些动作让挨座问时间的妇女看在眼里,低声问胡国庆:“小兄弟,看你看纪不大,你这是去哪里?” 胡国庆一愣,急忙答道:“我去走亲戚,现在加来了!” “就你一个人吗?”妇女有点吃惊,当下火车上成年人都难挤上车,对于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罪啊?妇女想到这里,接着问道:“你一个孩子,怎么能挤上车的啊?” “要不是有大人送,挤上车真有点难!”胡国庆实事求是地说道。 “看你学习很用功,上几年级了?”妇女由衷地赞道。 “初三,今年该考高中了。”人是看听赞美之词的,胡国庆也不例外,听到妇女在夸他,自然心里很高兴,回答得也相当爽快。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 “听你说话好像是谷城县人?”妇女觉得眼前的胡国庆很诚实,试探着问道。 “对啊,清城镇的,我在清城镇中学读书,你也是清城镇的吗?”胡国庆感觉在这里遇到老乡了,显得很是亲切。 “我是谷城县的,但不是清城镇的,离清城镇不算远,我们那里的人都去清城镇赶集呢!”妇女回答道。 “这刚过完春节,你这是出远门呢?”胡国庆有点疑惑,按理说现在出门的人都是上班返岗的人,怎么看这位面前的妇女也不像是上班的人啊! “是啊,我现在就是跟着村里人出远门,准备去广东。” 妇女的回答让胡国庆更是吃惊:“去广东做什么啊?” “我们村里有在那里干活的,今年回来过春节,说是那里缺少人手,可以挣很多钱,所以才跟着出来,去广东挣钱,我们村里来了好几个呢!”妇女说完,转眼看了看四周,接着对胡国庆说道:“你看那里一排坐着的,全是我们一起的呢!” “那里钱好挣啊?”胡国庆追问道。 “俺村里回来的说,在那里一月能挣好几百元钱,比在家里种地强得多呢!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是村里去的人多,也有个伴,挣不了钱回来,也算出去开开眼!”妇女说得很从容,好似对于外出挣钱是小,出门锻炼,见见世面是真。 “你认识字吗?”胡国庆对于妇女的话突然来了浓厚的兴趣,通过妇女的谈话,解决了刚才心中的疑惑,外出的人流这么多,除了返回单位上班的人们,还有的就是这些外出挣钱的人。 “认识啊,我初中虽然没有毕业,但是大路边上的字,还能认识一箩筐,出门胡弄不了咱!”妇女说起这话来,有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你真行,这次一定会让你挣到大钱!”胡国庆这话一出口,让那妇女显得有点激动。 “你这小兄弟真会说话,我们交个朋友,将来我要是挣了钱,也不会忘了你的。”妇女说得很实在。 “交朋友?我才十五岁,你多大了?”胡国庆听到交朋友,又重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妇女,说是妇女,看上去有二十多岁,脸蛋有点儿黑,一看就是老家典型的农家妇女,在地里经过三夏大忙的洗礼,晒成这个样子的。 “我比你大六岁,今年刚满二十一,你自然叫我姐,愿意当我弟弟吗?”妇女的话透出一分真诚,没有丝毫虚情假意。 “当然愿意!”胡国庆很兴奋地说,从小长这么大,看到同龄的孩子家里有姐时,心里总会很羡慕,现在突然冒出个姐来,心里十分乐意,便回应得十分干脆。 “我叫胡玉芬,古月胡,玉石的玉,芬芳的芬,你呢?”胡玉芬听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下来,感到有点意外,便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道。 “姐,这么巧,我也姓胡,国庆节中的那两个字‘国庆’。”胡国庆说完,顺手从书包中拿出一个小本子,然后又摸出一只圆珠笔来,随手掀开一页未写字的纸,写下“胡国庆,清城镇中学初三一班”几个大字,接着撕下那页写好的字交到胡玉芬手里。 “这是我的联系地址,你呢?”胡国庆接说道。 “你写完,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好记,你的学校我也熟悉,自然说到就记下了!”胡玉芬说完,笑了笑。 “怎么联系你呢?”胡国庆不由得问道。 “我,联系我,还真的不好说,说老家,我现在出门去,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好说,这次出去落在什么地方挣钱,也说不准,还真没有固定的地方呢?”胡平芬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好似清醒了一下,接着说道:“不如这样弟弟,我一旦稳定好挣钱的地方,立即给你写信联系,好不好?” “这样也好,到时候,有了好消息,姐能挣到钱,别忘了我这个弟弟就行!”胡国庆笑了笑了说。 “当然不会,我家里姐妹多,没有男孩子,你当我弟弟,我怎么会随便就忘了呢?”胡玉芬说完,“咯咯咯”地笑起来。 “好,我就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姐姐!”胡国庆甜甜地答道。 “那好,拉勾勾!”胡玉芬孩子似地向胡国庆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胡国庆也不客气,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直接搭在了胡玉芬的小拇指上。 “我送你个纪念品,弟弟!”胡玉芬说完,从头上取下一个发卡下来,递到胡国庆手上言道:“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这发卡先留个姐的念想,将来姐挣了钱,一定送给弟弟一个大礼物!” 胡国庆接在手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发卡不大,那粉红色却十分的抢眼,胡国庆自然也想送胡玉芬什么,可随身带的除了书本与笔,还能有什么呢? “我,我……”胡国庆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似的,在那里有点结巴起来,伸进书包的手碰到了刚才喝水的那个水杯,立即掏了出来,递到胡玉芬手上。 “姐,这个水杯是我娘在我上火车前专门给我买的,我就送给你,这次坐火车上喝水也方便些!”胡国庆说完,又担心胡玉芬嫌自己脏,于是接着说道:“姐,我十分健康的,送给你不会嫌我脏!” “看你说的,哪有姐嫌弟弟脏的呢?我高兴还来及呢!”胡玉芬忙回应道。 胡国庆与胡玉芬在这里正聊得很投缘,忽然传来检票员的声音:“XXX次火车到站了,请乘坐这列火车的乘客做好检票的准备!” “弟弟,是姐要乘坐的火车,放心!我到了一定给你写信!”胡玉芬最后下着保证。 随着胡玉芬同来人们的一声吆喝,胡玉芬站起身来,向检票口的长队走去。 第298章 安全到校 送走了胡玉芬,胡国庆透过候车室的玻璃,注视着外面的月台,暗红的灯光下,视线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制服上看,一定是火车站上的工作人员,这月台与刚才火车进站时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拥挤、喧嚣,转而变得宁静、空旷。 胡国庆若有所悟般,这月台多么像一个人生的舞台,演员便是这每日变换的乘客,每日为生计,从这里出发,寻求更大的舞台去劳作奔波,时而经历着风雨雷电的突袭,时而享受着温暖阳光沐浴带来的欣喜,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它为几多人开启了新的航程,它让几多人圆了美好梦想,它铺就了成功的道路,将心有所想的人带向远方…… 胡国庆的眼睛一直随着两个越走越近的人身影在移动,两个身影走近了,胡国庆便将目光移开,向月台的对面望去,隐约看到对面灰色的墙面,那不是灯光所能达到的,不禁自言自语道:“天已经亮了,天已经亮了!” 走出候车室的那一刻,胡国庆立时觉得自己的东北之旅即将结束,沿着大街向汽车站走去时,心里异常高兴,终于盼到天明,就要回到清城镇,又可见到穆珍,向他述说这一路的见闻。 胡国庆下了汽车,并没有想着去学校,而是到邮政所去给舅舅打了个长途电话,电话那端的舅舅对于他刚到清城镇的说法,并不感到吃惊,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春运的情景见得太多了,能够安全到达,不被搁置在路上,就已经很幸运了。 学校里的穆珍已经不知跑到学校大门口张望了多少次,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带着失望而归,昨天晚上因为胡国庆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到现在脑袋有点发胀,正当吃过午饭的穆珍刚想躺在床上休息上一会儿,不知谁喊了一句:“胡国庆回来了!” 穆珍立即来了精神,急忙回头向着发来的声音问道:“真的吗?” “真的!我都站在这里了,还能有假啊!”一步站到门口的胡国庆应声答道。 穆珍急忙下了床,上去接过胡国庆的书包关切地问道:“吃饭了吗?” “我看天色不早,来学校前,就在街上面馆里吃了碗面条!”说完拿过书包,顺手向包里摸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布袋,招呼大家道:“你们看我带来了什么?” 这两天大家都知道胡国庆去东北了,对于最远也没有走出过省边界的孩子们来说,外面的世界一直蒙着神密的面纱,听到从远处还来了东西,大家都好奇地围了上来,争相看着胡国庆手里的小布袋。 “快打开,孙大圣的宝贝啥时候让你偷了来?”站在人群外围一个同学开着玩笑说道。 “不是孙大圣,是咱们胡大仙好不好!”另一个同学打趣道。 胡国庆听到同学取笑自己,立即回应道:“别说,这还真是东北的宝贝,你们谁认识?”说着打开小布袋,露出黄褐色的开口松子来,有眼尖的同学,立即大声叫道:“真是好东西,这是东北的松子,对不对?” “算你见过世面,大家可以尝尝,看看东北这款宝贝味道如何?”就近的同学急不可待地拿了几个放到嘴里,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不由得赞道:“还真是味道不一般呢!” 转瞬间,还没等穆珍拿到手,袋子已经底朝天,连个松子影儿都不见了。胡国庆有点惭愧地对着穆珍笑了笑,说道:“真是可惜了,都没有让你吃上!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哎!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能安全到校,我就烧了香,你还不知我为你多么担心呢!”穆珍叹了口气,回应着胡国庆。 胡国庆听了,有点抱歉似地笑笑,接着说道:“别提了,晚上再给你说说我这次旅途见闻!” 穆珍不再说什么,也跟着笑起来,顿时眼泪都出来了。 第299章 智者指路 胡国庆的归来,让穆珍心里悬着石头落了地,当日下午的课堂再也没有分心,穆珍突然发现胡国庆在自己内心中不知何时占据了如此大的分量。 夜晚放学的路上,胡国庆便打开了话匣子,给穆珍讲着东北的冰天雪地、讲着那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穆珍听得津津有味,这些故事,假如没有亲身经历,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只听我讲了春节故事,难道你节日期间,没有什么见闻吗?”胡国庆可能是有点说累了,盯着穆珍问道。 “我没出门,谈不上什么见闻,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节前你还记得我们找袁成新帮忙查找那个到我家骗钱的事吗?” “记得啊!从上次见到袁成新,到现在还没有见他人影呢?也不知查得怎么样了?”胡国庆有点惋惜地说。 “到家骗钱的不用查了。”穆珍便将王强的所做所为及节后道歉的事全部讲了一遍,听得胡国庆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王强着实有点可恨,比那石元庆更可恨,毕竟这姓石的搞在明处,而这王强搞在暗处,防不胜防!”胡国庆深恶痛绝地说。 “其实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对于王强来说,可以治病救人,要是通过这件事挽救王强不再做什么坏事,咱们承受这么久困惑与不安,也是值得的!”穆珍很订幸地说。 “看你说得轻松,依我看,他这样的人,好狗改不了吃屎,怎么能说改就改得了的,顶多是嘴上说改,心里估计改不了,将来还不知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胡国庆说的话,让穆珍有点茫然,假如真的如胡国庆那样,还真的不如公事公办,将王强绳之以法的好。 “不说他这种人渣的事了,换句话说,他能不能改邪归正,管我们什么事呢?说不定我们是杞人忧天,他只要不祸害我们就行了!”胡国庆看穆珍沉思的眼神,觉得讨论这样的话题有点不值得似的,故意缓和了一下说话的气氛。 “就是,你说的不无道理,就是像你说的依然是人渣,也不会再来招惹我们了!”穆珍十分肯定地说道。 “怎么这么有把握?”胡国庆脱口而出地问道。 穆珍便将表叔大安从中说和的事情说了出来,胡国庆听了,好似有些顿悟似地说道:“一个人真的要走上正道,还非得要名人指点,你这表叔虽然不是名人,对于农村人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人了,在他们心中,也算得上名人了,有他这么一说,将来估计真会发生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呢!”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还是说说你的事!一路上你只提到东北的自然风光,这次回去,难道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吗?”穆珍对于胡国庆去东北遇到的事情更感兴趣些。 “你还别说,真让你猜中了,我这次回东北,舅舅真的想让我去东北读书,一来怕我一个人在老家照顾不了自己,二来想让我靠在那里读书,将来便于考学,这次来,是我强烈要求下才来的,不然,说不准就来不了啦!见不到你了!”胡国庆说完投给穆珍征询的目光。 “事事难料,老人的话还是要听的,毕竟他们的经验也比我们知道的知识还多!”穆珍好似安慰似地说道。 “怎么,你舍得离开我了吗?”胡国庆有点吃惊,没有想到眼前的穆珍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胡国庆怎么会知道,穆珍说这话时的无奈,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虽然现在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但是将来的路还很长,是迟早要分开的,穆珍心里觉得:“老人的话还是对的,悉心听取,一定没有错!” 第300章 质疑缘份 “咱不说这件事了,说点高兴的事。”胡国庆提议道。 “有什么高兴的事呢?你不提我还真想不起来,你还记得那位种猪场的赵大爷吗?”穆珍的对于假期里发生的事,快速在脑海中翻了一遍,突然想到这位赵大爷来。 “当然记得,六十多岁开始学认字的那个赵大爷吗?”胡国庆加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他现在不仅是认字那么简单,他说要自己写部书,将自己的一生记下来,你说这是不是高兴的事情?” “当然,六十多岁的人,学习认字已实属不易,更何况他竟然还能有这份写书的心思,真的有点奇迹了,你说是什么力量让他对知识有这么大兴趣呢?”胡国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老大爷的心理,知识对于初学的孩子们来说,不下一番功夫,是难以学明白的,更何况这位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呢? “去年他告诉我说,当年家里条件不允许,所以才没有学习的机会,后来就是奔波要饭,孤苦伶仃,更是没有机会,结识的人中,都没有文化,就是想学,也难找个老师,后来在我们村成家立业了,虽然认识的人中不乏文化人,可是也曾表达过要学认字的想法,别人都取笑他,于是就这么搁置下来,幸亏是遇到了我,不然他这一生难免会留下遗憾!”穆珍添油加醋地说道。 “没有想到你还成了这位赵大爷的启蒙老师!”胡国庆夸道。 “也算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几个字在赵大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你看我教他认了一些字后,其他的时间全靠他本人,他的学习精神用废寝忘食、孜孜不倦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当时只认为他简单地认识几个字罢了,没有想到这一学,如同打开闸门的洪水,止不住,停不下了,不仅能读《***选集》,还看起了《隋唐演义》,并且现在竟然有了写作的想法。”穆珍对于赵大爷打心里有点佩服,所以对他的举动说起来,难免赞誉有词。 “假如他是一代帝王,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周围全是老师,也有那条件,可他现在仅是个猪官,每天与那些笨头呆脑的猪打交道,就是与这些猪打交道的空儿,还能坚持下来,真是了不起的奇迹!”胡国庆听到穆珍的赞美之词,心里不禁也升起崇敬之意。 “你说这算不算高兴的事?”穆珍没有忘了刚才提到的主题,接着问道。 “算,当然算,虽然学习认字的事早就知道,现在竟然要写自传,咱们为他的勤奋而应该高兴,也是值得高兴的事!”胡国庆肯定地说道。 “我的说完了,该你了,你假日里的高兴事有哪些?”穆珍紧跟着问道。 “这次回东北,见到亲人算是高兴事,可这太普通了,也是常人应当有的,咱就不必说了,要说的就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说是高兴事,也真的含点儿缘份!”胡国庆说到这里,好像卡壳停顿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穆珍。 “唉,什么事让你高兴得想不起来了?”穆珍说道将手伸向他的双眼挥了挥,接着说道:“你该不是被什么迷住了?” “你才迷住了呢!”胡国庆转瞬间笑道。 “那怎么愣神了呢?”穆珍接着问道。 “不是愣神,我忽然觉得这能说成是高兴的事吗?”胡国庆还没有说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还没有说就自己否定了,说出来让咱一起分析一下啊!”穆珍有点急不可奈地说道。 “今早在火车站认了位干姐姐,你说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胡国庆问道。 “什么干姐姐,还湿姐姐呢?怎么半路上见到的年长你的女人不是都可以叫姐吗?还自作多情认了个干姐姐回来?”穆珍突然想到聊斋中的讲的书生路遇鬼仙的故事,于是讲出自己的见解。 “听你话里有话啊!”胡国庆忽然听出穆珍不像开玩笑的话,便顺口问道。 “你想想蒲老先生写的那些狐仙什么的,不是有赶考的书生上当受骗的么?那是时代的缩影,这事难道不会发生在我们身边么?所以对于这样的好事,千万莫信,不然害了自己不说,还会连累家人!”穆珍有点危言耸听似地讲道。 “你说的让人毛骨悚然,这不算,那我也没有可讲的喽!天不早了,咱们睡觉!明天我们还要上课呢!”胡国庆觉得穆珍说得离谱,便不想再说下去,于是借故提到睡觉的事。 穆珍接着打了哈欠,顺坡下驴似地回应:“睡觉!” 两人麻利地脱衣进了被窝,随着屋里熄了的灯光,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宁静便登上了舞台,成了冬夜的主角。 第301章 默契配合 喜庆的气氛中,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农历的正月已经过去,迎来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一大早,小王庄家家灶台前都炒得“哗哗”作响,这样的节奏在小王庄已不知传袭我多少年,尽管少有人知道这习俗的来历,人们却依然遵循旧制,将炒好的料豆拿到街上互相交换着品尝,据说,吃百家豆,一年诸事可顺心。 早饭刚过,村委里的几个人便凑到了一起,天成要与大家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件事事关全村人的利益,一点马虎不得。 特殊的日子里,会议室里大家的举动也与平时明显不同,凡是进屋的人,先拿出自家炒的料豆放在桌上,瞬间桌子上堆了几个小山,大家开心地交流着正月里的喜闻乐道的事情,天成一直沉默不语,他在想着今天的会议,该如何跟大家表述,看大家聊得着不多了,天成扫视了一下大家,然后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咱们东家长,李家短聊的不少了,今天请大家坐下来,要说件事关全村人利益的事!” 天成说的这几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屋里立马静得彼此可以听到各自的喘声,大家的眼光直直地盯着天成,天成看着大家目不转睛的目光,若有所思般:“大家不要这么紧张,我说完大家可以各抒己见!” 天成说完,又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从节前开始毛猪的价格就在下滑,虽没有下滑到无利可图的程度,但至目前,依然没有抬头的迹象,尽管这样,我们饲料厂的饲料依然畅销不衰,所以我才有个新的想法,当下情况,饲料依然能畅销不衰的原因是什么,是供不应求,也就是说,养殖业依然有利润,我们农村对于养殖业的积极性还很高,所以我提议,这个月,我们再上一套饲料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天成的话刚落地,大家都面面相觑,立时又将目光投向坐在天成一旁的老书记脸上,坐在那里的穆相书抽着烟,好似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从这些目光里,感到大家对他这个老头子的信任,穆相书心里清楚,此时自己不说两句,大家也不便表态,在大家投来期待的目光中,穆相书将烟头放进面前一个装了水的罐头瓶里,烟头遇水顿时熄灭了,穆相书将目光从烟头移开,看了一下大家,开口说道:“上一年,自从天成接过书记这个担子,咱村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我很欣赏天成的工作作风,敢做敢当,刚才天成提到的扩大生产规模的想法,我第一个举手赞成,我相信,这想法落在实处,一定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穆相书的话,让天成心里一阵感激,这种感激是发自内心的,穆相书尽管已将接力棒交给了自己,可是穆相书在小王庄党员心中,依然占有很大的份量,毕竟这么多年,他稳重、遇事不惊的风格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是他带领着全村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失误,他的这番对自己肯定的话,拿到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那就是对自己工作最大的支持。 穆相书的表态,立即引起参会者的共鸣,大家纷纷点头赞同,天成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天顺说道:“这事由天顺记下来,让他具体落实,钱的问题,我们现在手头上不够,由我来负责找齐,绝不会因为缺钱而将工作搁置起来,落不了地。” 大家立即附和道:“好,俺们相信你!” 随后,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绕着扩大规模议论开来,无论如何议论,都认为扩大的不仅是规模,而是利益,是不可估量的利益…… 第302章 未谋先虑 王天成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到做到,在王天成眼中,无论做什么,要真正落到实处,就不能怕困难。王天成曾对村里人谈到过,在工作中,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叫困难,困难只是那些不想做事或做不成事的人所寻找的最佳借口。做事之前,可以预见到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只能称作问题,永远不能叫困难,人生来就是要解决问题的,假如一个人一生中从没有什么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个十足的傻子。 王天成也不止一次强调,一个人在没有做事之前,便畏惧了困难,那就永远不会做成事,也不找会做成什么事,他这一生只能是碌碌无为的庸人,无论何时,也与能人无缘了!正是基于这些,王天成用最通俗的话在全体村民大会上曾说道:“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肚子里有了尿,想办法排出来,什么事不就解决了吗?” 天顺对于天成在会上的提议自然明白,饲料厂新上生产线的重任无疑落在了自己肩上,散会后,天顺立即回了饲料厂,开始对于院子里的布局进行规划,站在饲料厂的院子里,天成有点发愁,院子太小了,除了现有的生产线,再也没有空间能够再装下同样的生产线,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正当天顺发愁之际,猛听到大门口穆相民的招呼声:“您怎么有空来转转啦?” 天顺听到穆相民的招呼声,很自然地回头看去,穆相民打招呼的正是站在大门口的是王天成。 “哥,我正想着怎么办呢?你来得真巧!”还没等天成与穆相民打招呼,天顺便高声向天成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地方,这我早就看过了,现在这院子内建个生产线不太可能,所以我们扩建的地方就紧挨着老厂接着建,建好后将中间的墙头推倒,不能成一个厂了吗?”天成边说边指了指靠南面的那面墙。 “我只局限于这院子里,并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正愁着呢!”天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墙外的那块地,那可要占用穆二愣子家分的场地,我不说你也知道,他是咱村不太好缠的主,有些事情,在别人那里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事,在他那里,便会成为麻烦事,正因为此,村里人什么事都不给他一样,遇着什么事都躲着他,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什么事发生,这用到他家的场地,估计还真要想好主意,不然,他要是不同意,咱们遇到的麻烦也不算小!”天顺当着穆相民的面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穆二愣子与穆相民是一家,论辈份,这穆二愣子叫穆相民爷爷,家里有兄弟三个,因排行老二,再加上那个几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所以人送外号穆二愣子。穆相民听到天顺提到穆二愣子,心里也难免打鼓,虽然与自己是一家,并且自己还是这穆二愣子的长辈,但是来往却不多,所以只是面带疑虑地看着天顺,没有说一句话。 “穆二愣子也是人,是人就能通气,通气就能说服他,再说这是村里的事,是大家的事,你还没有找到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同意呢?”天成对于天顺的担忧虽然心里清楚会有点阻力,当年自己盖猪圈时,也听人说这穆二愣子有点不情愿让自己离他场院近,嫌有味怕薰着他,可自己不是也一样运营了这么久,也没有听到他再说什么话么,更何况这次饲料厂扩建是村里的事情,那岂不好办多了! 起到这里,天成对天顺说:“这事你先去说,说不成,我再想办法!” 天顺“嗯”了一声,想等着天成再出些主意。 天成好似看出天顺的心思,说道:“咱们这件事,我想得不可能周全,不周全的地方,恰恰由你这小诸葛补充,我主要筹钱,余下的事情,你想着规划设计加外联,然后交到村委会上通过就行了。” 天成说完,以征求似的眼光注视着天顺。 “没问题,你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天顺底气十足的回答,让天成听了很是欣慰。 一旁站着的穆相民也跟着笑起来,天顺立时感到拨云见日般的爽快。 第303章 老赵顾虑 天成从饲料厂出来,就到了自己的种猪场,一年来,已经养成的习惯,每当遇到什么疑难问题,总会站在种猪场前,看着面前的田野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次会上提出来扩建饲料厂,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饲料厂几个月的运营已经证明自己给小王庄寻求的发展路子是对的,当下扩建也不为错,这次与上次最大的区别是上次自己出资,缺少的部分让村里人入股,而今,自己不可能再投入过多的资金,更不适合持更多的股份,考虑到扩建是给村民带来更大的收益,就只能让村民占的股份更多一些,这也是做出扩建决定前就想到的,也是今天会上提到的。 现在对于扩建资金,天成不担心筹不到,让天成最大的担心是村民入股份额不够多,自己想让村民获得更大利益的想法就会落空,那扩建这个饲料厂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此时的王天成,一想到全村人的利益,立即就来了精神,眼前的视野也放大开来。 从猪圈走出来的老赵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天成,先是一愣,随后打招呼道:“兄弟,看你在站在那里,就知道你又有新的想法!” “看来我这点心思也逃不过你老哥的眼睛!”天成回头对老赵笑道。 “是不是对咱这猪场有新的想法?”由于节后生猪价格的低迷,老赵一直认为天成也许有放弃养猪的想法,便随口回应道。 “咱这猪场想法倒是有,我是担心你忙不过来!”天成提到忙不过来,让老赵难免心中一惊。 “怎么会,你就是再放上一百头猪,咱也能忙过来,只是猪价这么低,也没有必要再多放养啊!”老赵接着说出自己的担心。 天成笑了笑,反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说你再等等看,有这些猪先养着,价格不稳,哪能说增加就增加呢?”老赵说出心里话。 “你说得很对,我也这么想的,只是我刚才想的并不是咱们猪场,而是咱村的饲料厂,我打算扩建,想着再增加一条生产线,继续让村里人入股,你看可不可以?”天成突然试探似地问道。 “现在扩建吗?”老赵面露疑问之色。 “对,就是现在。”天成肯定地回答道。 “此时扩建,我也说不准,但是让村民入股,估计不如第一次积极性高!”老赵随口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天成心一沉问道。 “我只是谈我的想法,你看现在猪价不高,那就意味着养猪的少,养的猪少,饲料卖得也少,所以村民就会被价格吓倒!”老赵说完,征询似的看着天成。 “你说的这个事,我倒是想到了,不过发展副业是大势所趋,就如同我们的种猪场一样,路子不会错,只是中间出现些小问题,那都不会影响大局,你说是不是?”天成反问道。 “你说得对,我真没有看这么远!”老赵有点不好意思。 天成跟着“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问道:“要是让你入股新建的饲料厂,你会入多少?” “跟上次一样多!”老赵脱口而出。 “为什么非得跟上次一样多呢?”天成追问道。 “这一年多跟着你做活,再加上入股的分成,虽然手头上比前两年有了点钱,投多了咱也担不起风险不是?”老赵说着摊了一下手。 “我要是保证不让你吃亏呢?”天成看着老赵的神情接着问道。 “那,那,……”老赵有点支支吾吾起来。 “那怎么好意思!”老赵紧跟着说道。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还不相信我么?”天成接着将问题又摆在了老赵的面前。 “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话都说到这份上,到时候,我会翻倍多投些,多投的原因就是相信你!”老赵十分肯定的语气中,明显带出对天成百分之百的信任,这信任早将自己原有的顾虑驱逐得没了踪影。 天成没有回答,心里却突然亮堂起来,这两年,自己带着村里人走上致富路,大家对自己的信任远大于市场的波动,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情呢?天成自问完,又接着对老赵言道:“看来这话还应对全体村民说,不然大家与你一样存有顾虑。” 老赵没有搞明白天成的话,但也顺从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第304章 入党申请 天成看着老赵进了屋内,转身又将目光投向那片麦田,尽管农谚中常提的“打过春当时温”,可身上的棉衣一件都没有脱下,而那块麦田却早已品尝到春的暖意,正在脱掉冬天那身灰黄的土装,不知何时悄悄换上了绿衣裳。 天成被眼前的悄然变化所迷住,他悄悄向前走了几步,低头看到脚下几棵嫩绿的荠菜绿得油亮,不由得蹲下身来,仔细地欣赏起来,脑海中闪出中学时学过的那篇课文《挖荠菜》,课文的词句早已记不上半句,但是文章的大意却如钉子般钉在心里,忘不了那位饿得吃糠如蜜的小姑娘,如何将荠菜吃出一种独有的幸福,忘不了作者如何珍惜当前的幸福生活,这篇课文所描写的小姑娘与自己少年时代的生活场景产生了共鸣,正是那种共鸣,才忘不掉这段荠菜的情节,在那段艰苦岁月里,何止是荠菜,就是吃起生豆角,都感到一种香甜,尽管那已经成为了记忆,也正是这记忆,才时时鼓励自己,一定要带领村民活学活用,用好国家政策,不仅满足于全村人的温饱,更重要的是带领村民走向富裕。 “大兄弟,你看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身后老赵的一句话将天成的思绪拉了回来。 天成站起身,回头看到老赵手里拿着一张纸:“你这是……?”天成有点疑惑,不理解老赵的意思。 “俺这些日子里读***的书,学到了很多东西,那天俺突然产生了一种愿望,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老赵说到这里,眼巴巴地看着天成,好似一个小学生,初见新老师时露出的羞涩,眼里透出一种祈盼的眼神,让天成难以琢磨。 “你这么大年纪,才开始学字,并能看懂他老人家的书,也确实不容易,有什么困难与问题直接提出来就行,咱这直来直去,也不用掖着瞒着!”天成认为老赵无非是拿几个生字问下自己,这也早已不是什么希奇,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拘谨,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想在这里帮忙了吗?天成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疑虑,让老赵终于鼓足了勇气:“你看,俺想入党,行不?” “你?”天成听到老赵慢吞吞吐出的几个字,终于明白今天老赵拿着纸道出的问题。 “入不上没关系,俺在你这猪场干的这些日子里,每天虽然与这猪打交道,但是每次见到你站在这里,好似看到一个为村民操碎心的领袖站在我的视野里。俺虽然年龄大了,却还想着为村里的人多做些事,你看俺还行不?”老赵虽然话不多,却是道出了掏心窝子的话,这话确实说出了天成心里想的与正在做的。 “你想入党是好事,但是发展党员也不是我说的算,要你主动申请,认真学习党的纲领,成为入党积极分子后,还要经过组织考验,经过党组织批准才行,你还有信心经过党组织对你的考验吗?”天成对于老赵提出入党的想法,有点不可思议,于是便简明扼要地讲了入党的过程。 “俺准备好了,这是俺写的入党申请书,你看行不行?”老赵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纸递了过来。 天成接过那张纸,看到上面很端正地写着几行字: 入党申请书 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坚决拥护党的政策,执行党的纲领,愿为党奉献自己的一切。我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一位普普通通的人,战乱年代,我从小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庭,得不到任何人间的温暖。新中国成立后,我重新获得了新生,不仅有了家,更得到党给的温暖,特别是今天,我不仅生活得越来越好,而且还让我体验到人生活着的意义。这些变化,都离不开党的好领导,离不开我们书记王天成兄弟给我们提供的机会,我从内心感谢党,感谢身边的亲人。 申请人赵一民 尽管几行字很简短,却简要总结了自己的一生,从自己的转变中认识到党的伟大,王天成眼睛有点湿润,缓缓地说道:“你的入党申请书我接收了!”说完郑重地折叠起来,装入口袋中。 老赵听到天成的话,连忙说道:“谢谢你,谢谢你答应了我的申请!” “不是我,而是党组织答应你!”天成说着,伸手握住老赵的手,又重复道:“党组织答应你的申请了!” 天成注意到,老赵眼角流出了激动的泪水,那泪水中在阳光里闪着光环,有点耀眼! 第305章 迎刃而解 老赵递交的入党申请书,让天成很是感动,此时的天成已无心再想关于钱的事,看看天色还早,便转身回了家。 回到家的天成,看到妻子莲英已经在准备午饭了,知道天色不早,便径直进了屋,掏出刚才装入口袋的入党申请书,又细细端详起来。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在没有专业老师指导的前提下,能将中国的汉字写得如此端正,没有足够的毅力,没有足够的恒心,又怎么能做到呢?六十多岁的人,通过读书,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从那字里行间里,道出其一生的辛酸,一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孤儿,流离失所,到处漂泊,与《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有什么两样呢?从饥寒交迫中走出来的人,对于当前幸福生活,更是珍惜有加,正如刚才自己看到荠菜一样的情感,没有经历的人是无法想象到此时心理的。 “哥,我刚才去了穆二楞子家!”还未走进屋的天顺面带喜色对屋里看申请书的天成说道。 “看,喜形于色,一看就知道办得很顺利。”天成猜测道。 “你还真别说,这穆二楞子一听我们饲料厂要扩建,当时就来了精神,大呼小叫似地说是好事情!我借他高兴的劲,提到要占用到他的麦场,你猜怎么着?”天顺讲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给天成。 “那一定是同意了呗!”天成早就从天成的脸色中读透了答案,此时只不过重复了一遍说道。 “同意是同意了,只是附加了个条件!”天顺脸色稍微一沉说道。 “什么条件,无非就是要补偿!”天成对于这位穆二楞子很了解,别的缺点也说不上,就是在小利上得寸进尺,斤斤计较,只要碰到蝇头小利,总会寸步不让,在别人眼里说是他那倔脾气,说到底只是一个“利”字当头,有了利,他那倔脾气也就算不上什么“楞”了,自然也就猜到这“补偿”两个字来。 “比补偿还简,他就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占用可以,建成后让他进厂上班就行!”天顺纠正道。 “上班,只要你同意就行,这事不用与我商量!”天成对于饲料厂的细化管理,从来是不过问的,对于天顺的信任,还是有足够信心的。 “这事是不用商量,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还想多入些股,你看这钱的问题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了!”天顺高兴地说道。 “这入股的事,我原来还有些担心,因为猪价下滑,对于此次入股有影响呢,没有想到连这穆二楞子都那么支持,看来我的担忧多余了!”天成边说边将老赵写的入党申请书递给了天顺。 “你也是预备党员,很快就要转为正式党员了,你看老赵这觉悟,是不是值得我们学习?”天成笑着问道。 “哎哟!这老赵,也真是的,对党的认识还真的不浅,并且还能写得这么好的字,连我们上了几年学的学生,也比不上他哩,若是当年年青的时候,能够读书,说不定还真的是块学习的好材料呢!”天顺夸道。 “有道理,他只要有心为小王庄的发展出力,愿意投身于小王庄致富发展的大业,我们就应当支持鼓励,你说是不是?”天成话语中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对,只要为小王庄的事业,我举双手赞成!”天顺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喜气,真如人说的,碰到阳光真的灿烂起来。 第306章 烟消云散 天顺走后,天成便重新开始考虑村民入股的问题,从穆二楞子入股的积极性看,村里的人已经分成了两帮,关键是个鼓动问题,至少有一部分人应该是积极的,并且还能像入股种猪场那么有信心。天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这事还得找先前的老书记给唱这出戏。 天成站起身,刚欲出大门,做饭的莲英便在身后喊道:“这马上要吃饭了,还要去哪里?” “我去趟老书记家,一会就回来!”话没说完人已转过大门消失了。 “这还能吃个热呼的饭不?在家还没有暖热板凳,啥事还能比吃饭更重要?”莲英的嘟囔已不止一次,但是对于天成却始终不起什么作用,只要有问题,天成依然会放下未吃完的饭起身便走,更不要说此时距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了。 天成走进穆相书的门,看到穆相书媳妇一个人在屋子里端着碗吃饭,感到有点奇怪,随口问道:“婶,咋你一个人吃饭呢?二叔呢?” “今天二东子相亲,一大早他爹就来找他商量,要他去陪客人说说话,这不吃过早饭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穆相书媳妇说道。 “这点了,看来中午回不来了!”天成回应道。 “你要是有急事,我找人去叫他一下!”穆相书媳妇边说边站了起来,准备出门找个人去叫穆相书。 天成见状,急忙挥了一下手,说道:“婶,我找他没有什么急事,不用打扰他了,等他吃完饭回来说话也不迟。”天成说完,从屋里退了出来。 天成一边向家走一边寻思,上两次入股,大家对于自己的信任,第一次是村里的担保,第二次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信任,现在这次依然是对自己的信任,但是由于受市场因素影响,对自己的信任有几呢?由于老赵的迟疑,天成心里依然敲起了边鼓。 再次站到自家门口的天成,竟然愣住了,院里站了村里的几个媳妇儿。 “咦!这个饭点,这些人来家里串门?” 天成心里的疑惑很快被心直口快的“快嘴二嫂”的方玉霞打破了:“王书记,听说咱们要扩建饲料厂,又要大家入股,这次入股还有担保不?” “担保,谁给说有担保的事?”天成反问道。 “哎哟!这不是问了几个人没有说法,才来找你的吗?中午我们几个都来过几趟了,没有见到你,现在怕难碰到你,所以凑吃饭的点专门来找你问这个问题!”方玉霞的话对天成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假如现在穆相书还是书记,是他自己做的饲料厂,担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的饲料厂是村里的,那谁来担保呢?难道村里给担保吗?那不等于自己给自己担保吗? “这次与上次不一样,大家知道,现在饲料厂是村里的饲料厂,你说村里怎么能给这饲料厂担保呢?”天成的反问立即让所有站在院里的几个媳妇儿没有了言语。 天成突然想到,能将这几个媳妇儿的工作做好,那就如同打开了做通工作的通道,比在村里架起高音喇叭的宣传作用还大。 “我给你们算笔细帐,你们就会明白,我们为啥扩建饲料厂,前期我们的饲料厂小,生产的饲料供不应求,而现在呢?依然销得很好,销得很好,就预示着我们还能赚钱,能赚钱的买卖,你们还怕什么呢?我保证会让大家跟前两次一样,分成不会比前两次少。”天成的话对于院里站着的几个人真的起了作用,大家不再作声,纷纷点起了头。 大家会意地互相示意了一下,还是方玉霞反应快:“咱们现在没有问题了,先让王书记吃饭!”说着便转身向院外走去。 天成还没有客气一回,几个媳妇儿说笑的声音渐渐远去。 天成听不到说笑声时,突然感到心头压着的疑虑彻底解决了。 第307章 选人标准 在几位媳妇的解释下,扩建饲料厂的入股资金很快到位,然而让天成意料不到的事却还是发生了。 原来天成担忧村民如果入得不够多,难免会降低村民的收入,而现在面临的情况,不是不够多,而是有点太多了,合计下来,竟然是上次入股总额的三倍还多,不仅解决了建设资金的问题,就是生产所用资金也不是问题了。 这次扩建比上次简单多了,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既快又好,当新车间启动时的新职工招聘也不再像上次那么难,村里报名的积极性明显高出很多,按预定计划要八个人就可以,而实际却报了二十六位,不仅有小王庄村的村民,就连附近村的村民也赶来报名,这让天顺有点为难,确定人选的事立即摆到了天成的面前。 “哥,这二十六位,除了五位是邻村的,就是咱村的,用谁不用谁都是个问题!”天顺对着天成絮叨着,端起桌上的水猛地喝了一大口。 天成没有应声,看着天顺的举动,陷入了沉思。 这次报名的积极性高,是因为大家看到在饲料厂上班还来的收益可观,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假如处理不好,以后必然会生出些许怨气,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矛盾与问题。特别是邻村里报名的,更不能打消他们参与的积极性,可也不能将他们五个人全招进来,怎么才能做到公平?天成实在有点为难,此时他突然想到,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只能按年龄、文化程度来核定。 想到这里,天成将盯着天顺的眼光收了回来,从桌上拿起笔与纸说道:“对于人选,定好标准,先拿年龄说事,定个年龄段,超过的先舍去,如果还多,再定文化程度,没有文化的再舍一部分。” “这主意好!”还没有等天成说完,天顺在天成面前伸出了大拇指。 这主意本来天顺也想到了,只是不敢在天成面前搬门弄斧,怕没有加入进来的人找他麻烦,天顺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不仅是对数字敏感,就是对于人际关系,他做起来也是小心奕奕,生怕有点闪失,让大伙耻笑,现在听天成这么说,自然是不谋而合,当然不失为上策了。 “还有一个人是必须招进来的,那就是穆二愣子,按这个标准,又怎么将他招进来呢?”天顺有点忧虑地说道。 “你不提他,我还真忘了这个茬,这穆二楞子如果招进来,对于其他应聘的人选有点不公平,穆二楞子年龄偏大不说,小学没有毕业,这是村里人都清楚的,要想招他进来,还得有别的条件!”天成说到这里停住了,脑海中在思索着在这穆二楞子身上还能发现点什么特长呢? 天成想了片刻,还真的没有搜到穆二楞子身上的特长,除了斤斤计较的毛病,还真的找不到什么优势可言。 “不然这样,我们除了招聘的八个人外,再补招几个装卸工,穆二楞子干这个也合适,你看行不行?”天顺提议道。 天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天顺提议的赞同。随即又表示道:“借这个机会,也将王思恩招进来看大门,两个人轮班值守,免得一个人有点事情时,导致大门看守的空缺!” “好,你真不愧是村里人的父母官,想得就是周到!”天顺发自内心地赞道。 “怎么还没有干几天,就学得这么酸腐!小心腐倒你的牙!”天成带有责备的口吻对天顺白了一眼道。 天顺看着天成的脸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308章 说三道四 按照招聘公告上写的日期,一大早,天顺便在饲料厂门口摆起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放了一把椅子,早饭过后,桌子前便挤满了人。 除了参加应聘的,还有陪着来玩的,村里看热闹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家长里短,从饲料厂走出来的天顺站在桌子后面,高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先讲几条对人选的要求!” 刚才还在嗡嗡作响的人群好似被什么惊人之举吸引住一样,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站在桌子后面的天顺,直盯着天顺,张开嘴巴说话的,停在那里没有声音,专注于天顺的发言。 “根据村里研究的意见,这次招来的人提出新的要求,首先是年龄在二十至三十岁,其次要求学历至少上过初中,报名的所有人考虑一下,自己的条件够不够,假如条件不够,就只能等以后有岗位再说!”天顺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暴发出一种不满的声音。 “第一次怎么没有这条件那条件的,再说了原来用的人中还有瞎字不识的,不也一样干得很好吗?现在怎么就非得初中学历呢?这不是难为人吗?”这话声音虽不是很高,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 “是啊!你说咱这想上班,却没有机会了,早知道上次咱就不该放弃,要是不放弃,咱这也上班几个月,挣了几个月的钱,何必再这么受难为!”人群中有人接着说道。 “现在岗位有限,报名的人多,你说用哪个不用哪个,无论不用哪个,都是不合适的,那就要定个标准,不然你们这些人,也不至于都招进来,养闲人不是?”天顺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说三道四的还会继续下去。 “那就没有俺的事了!”这声音刚落,便看到一老者挤出人群,倒背着手向村中走去。天顺清楚这是马家的一位长自己辈份的长辈,他的离去,人群中又跟着走出来几个,先后离去。 天顺接着说道:“现在不用,并不代表将来不用,只是现在确实多得用不了,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一个可以肯定,将来用人时,一定再重新招回你们,请大家放心,我这里有名单,到时候,就怕我让你来,你还会不会来,都不好说呢!” “来,一定会来,只要用得着咱,咱一定义无反顾地来支持你的工作!”天顺听到这声音,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感激之情,立即向说话者投去赞同的目光,这目光与那说话者的目光相对,天顺愣住了,这人怎么瞧着面熟,只是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你是?”天顺随口指着说话人问道。 “俺是李集村的,俺姓李,名叫大成!”李大成高声回复道。 “看你真是个爽快人,将来我们干大了,你再来也不迟,是不是?”天顺顺水推舟地说。 “是,俺相信您!”李大成大大咧咧地说。 虽然人走了几个,可是挤在那里来看希罕景的却没有动,依然站在那里看着天顺是如何招聘的。 天顺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并对所有人进行了归类,所以此时早就有了招聘入选的目标,现在只是点名就可以了,于是天顺也不再客气,对大家说道:“我点一下名,点到的全部向前站,点不到的,就可以回去了!” “古东梅、穆东子、……”八个人的名字,天顺念得很快,没有入选的人都悻悻地掉头向村埋在走去,选定的八个人中,只有古东梅是邻村李集的,其余的全是小王庄村的。 等天顺停下来时,天成才注意到,伴随着八个人留下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胀得通红,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那里发呆,这个人就是穆二愣子,天顺走过去,站在二愣子面前时,只听穆二愣子对着他吼道:“你咋就说话不算话呢?” “怎么会呢?对于你的问题,我与书记专门讨论完了,你留下来,负责给两个车间忙着卸车。” 听完天顺的话,穆二愣子脸上阴转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有点发黄的大牙,但笑得很自然,好似路边捡到意外之财似的,开心极了。 第309章 人生巧缘 饲料厂新开工的车间很快投入了生产,对于新投入运营的车间,天顺心中早就有了安排。 天顺组织大家开了简短的会,会议很简单,地点就设在新建的那间厂房内,天成站在一个高点的台子上,扫视了大家一眼:“咱们来的人员,别管是新来的还是老员工,都没有外人,都是邻里乡亲的,但是我还是想多说几句,首先是纪律,还是那句话,迟到早退,不按时完成工作量的,依然按我们的制度说事,迟到早退一次扣一元钱,完不成相应工作量的,当月每个人扣十元钱,当然原来是一个班组,现在是两个班组,那就按班组算。大家有没有意见? “俺有意见!” 天顺一愣,循声望去,说话者是第一批招进来的马老二,正举着手在那里看着天顺。 “你有意见,接着说!”王天成对着马老二挥了一下手说道。 “你说的两个班组,得有个组长,原来我们只有一个车间时,你是组长,现在两个班组了,你不能兼着两个班组的组长!”马老二的话立即引起大家的认同,人群中几乎同时发出来一个字“对”。 “你的意见很对,咱们这次新上的生产线与原来的生产线用的是一模一样的设备,自然对于人员的配备,便是以老带新,我们现在一共是二十二个人,原来招来的十二个,今天虽然招了八个,但是由于新配了一个看门的,将原来看门人替下来一个到车间上班,也就是说每个车间是十个人,根据以往工作的安排,车间十个人有点富余,那是为了防止有请假或出现其他情况时,延误生产才这么安排的,现在两个车间了,装卸的工作量也随之增大,这样就需要有专门的装卸工,抽出四个人来专门负责装卸,也就是说一个班组还有八个人,我已经分配好,并且亲自认定了班组负责人,一个班组由我兼职,另一个由你马老二任新车间班组的组长。” “我!我!……我能行吗?”马老二听到天顺点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有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起来。 “怎么不行,王厂长说你行,你就是行,你要说不行,让俺干,你们看行不?”穆二愣子接口道。 大家听到穆二愣子这么说,立即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你还别说,还真有你干的事,你们负责装卸的四个人为装卸班组,你就是这个装卸组的组长,你负责记录装卸量。”天顺心里清楚,穆二愣子在四个装卸人员中,只有他一个人认识字,另外三个原来都是车间生产线上的,但是由于年龄过大,不适应生产线上的工作,天顺早就有想法将他们替换下来,此时也是个最好的机会。 穆二愣子听到天成提拔自己,立即答道:“我干得了,你放心,书读得不多,记个简单的帐还是不会错的!” 人群中不知谁冒了一句:“说你粗,你还真就发喘了!”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式的笑,连天顺都跟着笑起来。 天顺摆了摆手,大家止住了笑,天顺接着问道:“马老二,这样没有什么意见了?” “我没有意见,认真干就是了!”虽简单几个字,就是最直接的工作态度,就是这个工作态度,让天顺才选中了马老二来做这个新班组的组长。 “今后,我们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重要的事,那就是找个记帐的,这帐记的是所有班组的帐,我任组长,就不适合再记帐,所以还要选一个出来,大家有没有自荐的?”天顺征求大家的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 除了邻村的古东梅,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记帐的活,谁也比不了天顺,所以这“老算盘”面前,怕丢了面子,大家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正当大家不知天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天顺又发话了:“如果大家没有毛遂自荐的,那我就先确定一个人,那就是我们新来的这位古东梅!” 大家默不作声,便可视作认同,天顺对古东梅点了点头,古东梅也同样回了一下。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位古东梅与王天顺是初中时的同学,后来古东梅经人介绍到邻村李集,与王天顺成了村挨村的邻居,平时见了面,也不时打个招呼。当年这位古东梅在班里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也比天顺好,与王天顺一样,初中毕业没有升上高中,便辍学在家,没有想到现在借这个饲料厂,两个人竟然又聚到了一起。 第310章 学校事件1 天成对于饲料厂的扩建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这个底气不仅是村民对自己的信任,更重要的还有节前卜三来时留下的话,这个卜三当时说要入一万元的股,还要在省城设个批发销售点,对于天成来说,这可是个大买卖。 起初天成谈到入股时,心里也想到了卜三,假如村民入得不够多,那就找这个卜三,解决了,而今村民入得够多,自己也不便找卜三再张嘴督促,其实这件事对于卜三来说,那只能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事,自己若找他门上,便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所以天成才没有将卜三入股的事放在头等位置,卜三的话最让天成感兴趣的,还是那省城的批发销售点。 现在两条生产线,生产的量是以前的一倍,夜班不用了,全改成了白班,若要让饲料厂真有大的发展,还需要卖出更多的货才能解决问题,这是王天成心中最简单的生意经。 早就听说,做这个饲料加工,要有个名头,至少也要给饲料起个名字,以区别于其他生产厂家的饲料,可是取个什么名字合适呢?天成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曾让高瞎子算过,不仅这饲料要有名头,就是将来也要有个名头才行。 对于这名字,天成不在行,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就如同种猪场一样,也是村里的小秀才穆珍起的,而现在这饲料要有个名字,还真得依靠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才行。天成想到这里,想起了两个人,一位就是他最要好的同学——老穆,另一位就是县城的于广州。为村里饲料取名的事,这两个人都要找,并且说不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能做出点事情的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想好的事,一定抓好落实,再好的事情,如果不去落实,那只是空想,空想的人,是永远不会做出什么事的,更不要说做出来什么大事了。 想到的事,并认定是正确的事情,便义无反顾地想法去做好,这是天成在两年中的创业中取得的经验。这次给自己村里的饲料取个名字,然后打进省城去销售,这不仅是饲料厂的一个转折,也是小王庄村村办企业发展的一大进步,王天成信心突然增加了不少,起身便向学校走去。 走到学校门口的天成,恰好碰到在学校门口抽烟的王三元,王三元看到天成,很是热情地打招呼:“好久没有见你来学校了!大家都念叨你呢!” “看叔说的,好像我都有点对不住咱们学校了!”天成笑着回应。 “哪能这么说!你是咱村里的大忙人,这个谁人不知,只是你难得有空来学校,来就会有事情不是?”王三元陪笑道。 “别看叔的年纪大,但是眼神还是蛮好的,我来找老穆哥!”天成开玩笑道。 “他啊!在上课呢!我去帮你叫他一下!”学校的工资虽然由政府发放,但是离不开村里的关照,这县官不如现管的最朴素的哲理,王三元心里还是十分有数的。 “不用,我等他一会,等他放学了也不要紧。”天成说完看看了太阳,太阳已经悄然升到了头顶,比起冬天来,好似已经与人走近了许多,晒得人暖洋洋的,天成感到有点热,解开了前襟上面的两个扣子。 “这节课上了的会子不小了,估计也快下课了,不如到我屋里坐坐,喝水等着他!”王三元的目光里明显在征求天成的意见。 “不用了,咱们爷俩在这里说会话也合适!”天成客气的回应了一声,接着问道:“最近因事情多,也没有顾得来学校,最近学校没有什么事!”天成探询似的语气,好似打开了王三元的话匣子。 “学校最近发生的事,你没听说吗?”王三元苦笑了一下说道。 “什么事?我还真的不知道呢?”天成眉头一皱,反问了一句,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王三元自知说漏了嘴,立即补充道:“你看我这嘴,说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些琐碎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呢!” “当、当、当……”的下课铃声打断了天成的问话,天成狐疑地看了一眼王三元,不便再细问下去。 第311章 学校事件2 站在学校门口的王三元正欲对天成提及学校最近发生的事,却被放学冲出教室那群孩子的叫声给挡了回去,天成看到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老穆一闪身进了办公室,便不再问下去,而是向王三元挥了进下手,便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王书记,真是稀客!”一位眼尖的年青女教师小张对走进校门的王天成打着招呼。站在其身后的那位教师看到进来的天成,却没有吱声,瞬间又消失在教室的门口。 天成一边对女教师回着话,一边觉得有点不对劲。 转身的男教师姓纪,名叫纪忠奎,是一位从离小王庄有六里远的纪庄招来的一位高中生,这位纪老师的父亲与穆相书是表兄弟,按辈份,纪老师应当叫穆相书表大爷,两年前学校里缺老师,负责学校事务的老穆找到穆相书,经穆相书推荐来学校教书,这纪忠奎虽在高中算不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是当年能考上高中的学生,也算得上一个地地道道的秀才,代小学课程,那绝对称得上游刃有余,当年在全镇教学评比中,竟然拿了全镇年级数学中考成绩第一名,不仅让学校的那些中年教师羡慕不已,就是介绍他来的穆相书也觉得脸上有光。 现在这位纪忠奎见到自己不打招呼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有意躲着自己呢?这让天成有点琢磨不透,难道是因为我接替了穆相书的职务,不对啊!接替穆相书的职务,也并不是我愿意接,而是穆相书主动让出来的,再说了,接过来这个职务,我也没有做对不起穆相书,对不起村里人的事情,更没有做对不起这位纪老师的事,怎么就有意躲着我呢? 刚回到办公室的老穆,还没有来得及洗手,便听到院里天成的声音,急忙来到办公室门口:“这么巧,我们刚放学,你就到了!” “踩着点来找你的,不巧都不行!”天成开着玩笑说道。 “快进来坐!”老穆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向办公室退去。 天成也不客气,跟着进了办公室,与办公室里刚下课的几位老师一一打过招呼,便捡了一张靠门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看我这忙的,节后开学这么久了,我也没有来得及看你们,好像我不关心学校似的!”天成的客气话,立即得到办公室老师们的反对。 “你是真忙,再说了,你对学校的关心,也不是你来就关心,你虽然人不来,前些日子不是还派人给我们送了些办公用品,这就足够了,还说不关心呢?”刚才与天成打招呼的张老师回应道。 其他老师也跟着应和道:“就是,就是。” “你看这放学了,我找老穆哥有点事,你们快回家吃饭!我有几句话与老穆哥说一下!”天成今天来找老穆,就只是为着饲料起名字来的,但是其余老师听天成这么一说,以为真的有什么大事,大家互相递了一个眼色,便相继走出了办公室门,校园里也随之便安静下来。 老穆透过玻璃窗目送大家走出学校大门的身影,回头看着坐在门口的天成,突然问道:“你来,不会是因为学校最近发生的事?”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刚才我看到纪忠奎时,也是有意躲着我的眼神,现在你又这样,真让我蒙在鼓里!”天成紧接着问道。 “你是真不知也是假不知,若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必要说了!”老穆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 “这可不是你原来的作风,站在公的角度上,我是这一村之长,你是这一校之长,有什么事,除了镇上的教委,那就是我这一村之长了,站在私的角度上,我们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最要好的朋友,有什么事还瞒着我这老朋友呢?再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心眼,这可是你早年教我的啊!”天成对于老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心里有点不快,所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刺激老穆的话。 第312章 学校事件3 对于天成激将法的几句话,老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既然已经让天成知道学校有点事,现在不说也显得自己太吝啬,甚至是有点不尽人情了。 “你看,这事你想哪里去了,不是不说,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忙,说了给你添乱!”老穆解释道。 “难道你瞒着我,就不是添乱了吗?”天成半嗔怒半较真地回应道。 “其实也并不是刻意瞒着你,只是……”老穆说到这里好似又有点犹豫起来。 顿了一下,老穆接着说道:“只是觉得这事交给你处理也是有点为难,所以我才想着自己协调处理,息事宁人算了!” “看你替我着想,我还能说什么呢?”天成觉得面前的老穆依然是为自己担忧的好哥哥。 “这事才发生了两天,说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咱们这纪老师教的三年级,一个叫车连军的小男孩,因为在课堂上调皮做小动作,纪老师让他到门外罚站,这车连军不但不起身,还在座位上玩起了耍赖。” 天成听到这里插了句话:“罚个站,是很正常的事,怎么这小孩子还耍起了赖?” “就是,假如他不耍赖,本来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纪老师下了讲台去拉他起来,没有想到拉他时,车连军用力挣脱纪老师的手,也许是纪老师手抓得不够牢,也许是这孩子用力过大,挣脱手的车连军,没想到的是头碰到了书桌的棱角上,顿时鲜血直流,吓得班里的同学大叫起来!”老穆说到这里,天成立即明白了,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但是学生课堂上受伤,就不能算是小事了。 “当时怎么处理的?”天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似地追问道。 “纪老师当时吓得脸都变色了,急忙掏出手帕来捂住,班里有学生跑到办公室找我,我二话没说,直接骑车将纪老师连那位学生一起带到了医院,缝了两针,大夫说需要休息几天,等拆了线就没有事了。”老穆话语中有点急促。 天成听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这事处理完了,并且学生也没有生命大碍,还会有什么事呢?于是说道:“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学生没事就好!” “话虽这么说,毕竟是缝了两针,再说这车连军不是我们村的学生,这事发生在谁家,父母都会心疼孩子,我们将孩子送到家时,看到孩子家里住的还是三间草房,家具简陋,一看就是过紧巴日子的家庭,父母均是那种忠厚老实人,当面也没有说难听的!”老穆说完,眼神有点呆滞。 “你们去家里送孩子时,没买点什么补品吗?”天成一听到车连军家里有点穷,心里一阵发紧,觉得这孩子流了那么多血,应当好好补补身子,可是这样的家庭,又拿什么来补呢? “当然没有空着手,我给纪老师二十元钱,买了一百个鸡蛋,另外还买了二斤红糖,算我这当负责人的一点心意,并且学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我没有负责好!”老穆有点自责地说道。 “看你说的,这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这纯属一件意外,与你负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成听到老穆的自责劝道。 “这虽然是意外,可是并没有因为我们的道歉而结束,到了下午,孩子的大爷找到了学校,称孩子的面部受伤,将来必然是毁了容,对于这样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雪上加霜,想让学校赔些钱,这要求明显有点过分不是?”老穆有点气愤地说。 “要钱,要多少?”天成听老穆提到钱,立即问道。 “张口要一千,这数目对教黑民办的纪老师来说,那简直是天文数字,哪里能拿得起呢?我就找人说合,最后说最少也得五百元,可就是五百元,纪老师也拿不出来啊!这两天纪老师的情绪很低落,我也帮他想办法,就在今天早上,学校的老师凑了一百元钱放在我这里,我自己掏了一百元,可另外三百元,让纪老师全部承担也不算个小数字!”老穆面露难色。 “难怪刚才我进来时,这位纪老师有点怕我似的,不就是几百元钱吗?你也不用急,这五百元钱算在我身上,我下午给你送来,孩子是无辜的,纪老师也不是故意的,这事怪就怪那桌子角,怪就怪在意外上,咱不能让纪老师受连累,更不能让学生家里添负担,这事你怎么不早对我讲呢?”天成对于老穆不告知自己有点埋怨道。 “本来不想麻烦你,这不你来得可真够巧的,我刚让大家凑了些,这算在你身上,也不太合适,再说了,这事与你又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也与我有关系,是我没有强调安全,工作不到位所致!”老穆不愿将责任推给别人,也从来不会将责任推给别人,所以话语中非常真诚。 “我说了,与你没有关系,就是那张桌子角惹的祸,这属于天灾,不要那么自责,钱我来支付,你去送钱时,可以随便问一下,假如这孩子家里确如你说的有困难,他爹如愿意,可以到我猪场来干点活,多少增加点收入,你看如何?”天成最后说出征求老穆意见的话。 “这倒是好事,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并且我替他家长对你表示感谢!”老穆的回话,让天成有点不自然。 “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起来,我是一村之长,无论咱们村里发生任何事情,按照你的话,都是我的事,咱这学校也不例外,再说了纪老师与老书记的关系你也知道,咱要对得起学生,也更要对纪老师负责,这事老书记知道吗?”天成说到老书记,随便问了一句。 “应该不知道,这两天,我一直捂着,并且安排学生回家也不要提及这件事,所以村里人知道的也不多!”老穆回答道。 “不知道最好,听说咱们这纪老师教得不错,将来如果再有民办教师名额,看能不能给咱这位小纪老师,争取将他留下来,长期在我们村里教书,对我们村的孩子们也会大有好处!”天成面带微笑说道。 老穆正要再说下去,穆宝从门外跑进来叫道:“大,吃饭了!”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天成,急忙亲切地招呼道:“叔叔,到俺家一起吃饭!” 穆宝的话将天成与老穆都逗乐了,两人开心地笑起来,天成抚摸着穆宝的头答道:“你真会说话,叔叔不跟你们吃了,等有时间,让你爹请我吃大餐!” “行,让俺爹请你吃白菜炖猪肉!”穆宝天真的回话,让老穆与天成又接着笑起来。 天成也无心再继续说下去,想着反正下午或晚上还要送钱,到那时再说自己的事情!于是便起身告辞,老穆客气地说着挽留的话,三个人一起出了办公室。 第313章 因名生敬 来到学校门口时,站在门口的王三元与他们打着招呼,老穆停下来继续谦让着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跟着我去吃饭,一边吃一边说!” 穆宝看老穆还欲与天成说话,便一溜烟地跑回家复命。 天成看着穆宝跑去的背影,说道:“今天就不去了,我找你最主要的事情其实只有两句话!” “看我这怎么了,只想着说学校的事,也没有问你的事情呢?”老穆有点后悔刚才说的事,又让天成跟着破费。 “学校的事应该说,学校的事也是咱村里工作的一部分,怎么就不该说呢?再说我想说的这事也不急,你要慢慢想!”天成说着笑了笑。 “快别取笑了,说来听听你的事!”老穆觉得天成想说的事,一定是什么大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我思量着咱们的饲料需要起个名字,你帮我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好?” 老穆一愣,才明白天成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来了解学校的事情,而是为饲料名字的事来的,更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学校的事。 “这个,还真得容我想想!”老穆皱了下眉头回应道。 “行,这个事情也不急,你啥时候想起来告诉我就行!”天成说完,便挥了下手,边说着:“快回家吃饭,我也该回去了!” 老穆看着天成远去的背影,觉得这位昔日同窗好友,确实变了,心里装着的不仅是小王庄的村民,还有进入他视野中需要帮助的人,当下,不仅用实际行动体现着自身的价值,而且无论何时何地,都在默默散发着暖人的光辉。 回到家的老穆,看到正在洗菜的秀花,劈头问道:“你还没有做好饭,怎么就急着让穆宝去叫我呢?” “还说呢!听穆宝说,天成兄弟来找你,我想着你会叫他来家里吃饭,所以我正准备再做两个菜呢!”秀花看到天成一个人进门,不仅有点诧异地惊呼道。 “不用了,他啊!找我说完事,便脚底下抹油走了!”老穆对于天成不来家吃饭有点意见似地说道。 “你这兄弟,现在忙得村里村外出了名,正是因为天成,邻村的人们可羡慕我们小王庄村的人了,现在连坐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秀花有点埋怨,又有点惋惜地说道。 老穆没有回答,便跟着进屋坐下来吃饭。 吃过午饭的老穆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蓝天发起呆来,脑海中不停地着一些与养猪有关的名词,老穆虽然读过不少书,但是对于取名,还真是有点犯难,这辈子,起名字的事,根本没有干过,就连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是秀花起的,何况这还是村里生产的饲料呢? 从厨房里洗刷完毕后的秀花,看到老穆仰望天空愣神,觉得有点怪怪的,嘲笑道:“看你这神态,又在想什么好事?” 老穆没有作声,秀花便顺着老穆的目光看去,躲开耀眼的阳光,天上飘着几朵棉絮状的薄云,轻飘飘的,随着风儿移动。秀花还以为老穆在欣赏这云朵,接着问道:“你看出了什么门道?” “哪有什么门道,你在想着起名字?”老穆随口答道。 “起名字,给谁起名字?”秀花对于老穆“起名字”的说法,实在不可思议,老穆如果有这本事,孩子的名字也不用我这操心了。 “咱村的饲料要起个名字,什么样的合适?”老穆喃喃自语似地说道。 “哎哟哟,你看天上写着啊?咱这饲料厂谁做的?”秀花盯着老穆的脸问道。 “天成啊!”老穆脱口而出。 “那现在谁在那里当掌柜呢?”秀花紧紧追问道。 “天顺,这还用问啊?”老穆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就这两个人的名字,咱这饲料名就出来了,‘顺天成’饲料如何?”秀花觉得这名字不错,有点得意地回道。 “顺天成,顺天成,这名字确实不错,顺应天意而成立,吉利,吉利!”老穆拍了一下巴掌,赞不绝口地夸道。 第314章 复杂心情 天成无论有多忙,自己许下的承诺是时刻挂在心头的。 坐在办公室的老穆,默默地写下“顺天成”三个字,等待天成的到来,这个名字,很有意义,也很切题,别看这秀花读的书不多,可是脑子转得倒是挺快,联想的水平确实不低。 想到学校发生的事,老穆却不知从何说起,原因并不是担心天成提到的钱能否送到,最主要的是这钱让天成一个人承担,大家会如何议论呢?自己是这学校的负责人,学校发生的这件事对天成来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相反对于自己却十分紧要,如果报到镇教委,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老穆想到这里,便开始盘算如何对大家做好解释?既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消除掉,又能让大家安心教学。他思索了自刻,最后决定,下午放学后,留大家开个短会,将这件事情借天成送来钱的机会处理好。 老穆轻轻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的几位老师,由于出了学生受伤这件事,办公室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起来,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好似工作比出事前多了似的,甚至是多说一句话就会引爆空气中的静电,带来一连串的不快。 老穆心里清楚,这压抑的气氛,究其原因,还是一个赔偿的问题,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事不能怪纪老师,可是学生家长提及的赔偿,又让谁来承担呢?这是留在每个老师心头的阴霾。 老穆清了下嗓子:“咱们现在面临的事情,不解决好,会严重影响我们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所以我想着下午放学后,天色尚早,我们留下来开个简短会,研究个具体的解决方案!” 老穆的话虽然简短,却在所有教师的心中起了不小的涟漪,大家多多少少都捐了些款,虽不多,假如按照月工资占比来看,那也是整月工资的五分之一,再分担的话,这个月就等于白干了!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每位老师怀着异样的心情走进了自己所教的班级,屋时仅剩下老穆一个人。此时老穆的心情与其他老师比起来,应该说是有点复杂,虽不会因钱的问题再担心,却也觉得不舒服。 老穆由自主地抽出一根烟来点上,那烟的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房间,立时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踱步走到窗户前,向窗外的学校大门望去。 那铁丝拧成网状的大门紧闭,老穆突然想到动物园的笼子,这学校是一个封闭的环境,是一个与世隔绝般的环境般,外面的人进不来,外面的事也很难影响这里,而今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引入莫名的烦恼。 老穆突然有一种冲动,有一种走出这校园看看外面世界的冲动,假如这事不是在校园,而是在校外碰到这样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呢?当年被自己看作小弟的天成,现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像倒了个,自己反倒成了小弟,天成变成了大哥,钱拿得出不说,还想着帮助这位受伤的学生家长解决生活出路,这种做事的格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老穆正欲转身,透过大门的铁丝网,现出一个身影,这身影趴在大门上向院里望了两眼,然后转身,背对着老穆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随后传来王三元的说话声…… 第315章 借机索财 老穆随即出了办公室门,向学校大门走去。 “现在学生正上课,这时候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进去的!”王三元有点生气地说道。 “我是来见你们穆校长的,我侄子被打起那个样子,怎么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呢?”老穆听得出来,这一定是车连军的大爷。 “别在大门口嚷嚷了!”老穆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了学校的大门。 “穆校长,终于又见到你了!”车连军的大爷上前拉住老穆的手说道。 “不要在学校门口说,影响学生上课,要说到王叔家去说!”老穆示意王三元关上大门,然后拉了一下车连军的衣袖,便向位于学校大门旁的王三元家走去。 “我兄弟老实得很,平时就不大说话,你说说,碰到这事,你们怎么也不能欺负老实人!再说了,孩子确实在学校出的事,这事学校怎么也不会摆脱得了干系!”这车连军的大爷名叫车小喜,别看名字不怎么大气,但在村里也算得上个人物,解放前跟着老人们闯过关东,据说在那里也是位风云人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带着个女人回来了,在生产队时,就不太喜欢劳动,但是头脑灵活不说,偷着做点小生意,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便追着集市卖些布匹,也算得上村里的首富了。见到老穆,立即掉转话题,将孩子挨打改成了在学校出了事,没滑得很。 “你的心情俺理解,但是出了这事,我们也很同情,无论是如何发生的,总之一句话,孩子碰着是个意外,无论何时,都不能愿老师,老师是想让咱的学生好,这个是天经地义的真理,你的孩子有点调皮,至于碰得有点厉害,我们也很同情,假如不是这样,俺也不跟你谈这个事情!”老穆说得有理有据。 “那是,那是,你看我这兄弟,从小智力就不太好,那么大年纪,好不容易讨得个老婆,现在家里的生活虽说不上是村里最穷的,也仅凑合着能揭得开锅,俺担心孩子落下个什么后遗症,你说让我这兄弟怎么过啊?”车小喜的话说得可怜巴巴,不亏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 “你昨天开的价,也不算个小数目,昨天俺就说了,你要给俺留点准备的时间,你也有点太心急了不是?孩子虽然在学校出的事,你也知道,这学校也没有闲钱,我们只能大家互相捐点,然后不够的部分,再想想办法,凑齐了立即给你们送过去!”对付这样的人,急躁不得,说过了,要是吵嚷起来,除了让人看笑话,净害无益的。 “可别说你们没钱,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小王庄的人不差钱,又是养猪,又是办厂,村里人入股分红,富得流油,你可不要与俺们这混饭吃的诉苦哟!”车小喜的嗓门不高,恰好被刚跟上来的王三元听了个正着。 “唉哟哟!老哥,你可不能这么说,俺们村里再富,自古有数的穷先生,寡大夫,富商人,就是俺们都有点钱,也比不了你个生意经!”王三元说得有点尖刻。 正如人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这一句话,激起了车小喜的火气似的,车小喜的嗓门忽然高了八度:“咋着,照你这么说来,我来讹人了不是?” 老穆向王三元暗示了个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然后拉起车小喜的手进了屋里:“不存在讹人的说法,有事说事,有理说理,怎么就扯到讹人上了?” 老穆示意让车小喜坐下,然后接着说道:“这个事情,俺不是同意给五百元医药费了吗?怎么说这么多闲话呢?” “俺也不想多说,只是觉得你看这位老哥说得,我做生意,又没赚什么亏心钱,这话有点过头了不是?”车小喜摊开双手说道。 王三元还要说什么,突然从屋外传来天成的声音:“过什么头,在咱这村里,还能有什么过头的事啊!” 屋里三个人顿时哑语了,同时将眼光投向了屋外。 第316章 面露羞愧 当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到屋外说话的人身上时,来人已经站到了房子的门口。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王庄村的支部书记王天成,对于吃午饭前老穆提到的学校发生的事,他本打算吃完午饭便将钱送来,可饭碗还没有放下,便接到邻村支部书记从镇上捎来的通知,说是本镇上的徐副镇长的母亲病故了,吃过午饭后,一起去吊个丧,表示一下心意,天成明白,这事不能不去,如果到的晚了,将来在镇上见面都觉得不好意思,不去更是不可能的事。 从徐副镇长家回来的天成,第一件事便是到了学校找老穆,看到大门紧锁,本想着找王三元开门的,没有想到刚走到学校的墙角,恰好听到屋里三个人正在议论的事情,天成便收住脚步,站在那墙角听个究竟,至于前面的话,天成听到一些,当听到车连军提到有点过头的话尾时,觉得是自己出现的时候了,于是便接过话茬响应了一下,便径直进了屋。 “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提到的五百元,我拿了来,一分不少地送给你,你弟弟家的事,我也略知道些,虽然你在村里过得不算差,但是你弟弟家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上午我还与穆校长说,你可以给你弟弟捎个信,假如他愿意,可以来我的种猪场帮忙,多少挣点钱,多了没有,够买个油盐酱醋,还是不成问题的!”天成说完,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放在桌子上。 王三元看到桌子上的钱,感觉一愣:“你看,这钱怎么能让村里出呢?” “不是村里的,是天成自己的!”老穆接过来王三元的话答道。 “那,那,这不好?”车小喜看着桌子上的钱,突然觉得有点羞愧起来。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原来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知道了,你就是不说,我也会想着安排人去看望一下孩子的,只是我知道得有点晚,也算表一份心意,人哪能没有同情心呢?你说对?”天成的话好似起了很大感染力,三个人均沉默了。 “怎么?大家为啥都不说话了呢?”天成看了一下大家,打破了沉默笑道。 “我,我怎么好意思要你个人的钱呢?”车小喜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态度。 “为着你的这个事情,我倒是发动老师们捐了二百元,但是还差些,这样,这五百元,就算天成兄弟捐了三百元,我们这里有二百元,正好够五百。”老穆说完将手伸进衣兜里摸到那暖得有点发热的二百元钱,慢腾腾地掏了出来,放在那五百元旁边,然后又从天成放在桌上的五百元拿起二百元递给天成。 “我拿来了,就表示我的心意,再说你们老师们的工资不算高,这二百元,算我给老师们的一点福利!”天成将老穆递钱的手推了回来,然后将脸转向车小喜道:“这个你就不用客气了,这个也不算我的钱,我只是捐了一部分,你带回去给你弟弟家,别忘了将我的话捎给你弟弟!” “不会忘!一定捎到!”车小喜回复着,眼睛却没有离开桌子上的钱。 老穆看到车小喜的眼神,立即心领神会,当即拿起桌子上的五百元,递到车小喜的手上,说道:“这钱只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过两天星期天,我再去你弟弟家看望孩子!” “谢谢,我先替我弟弟全家谢谢你们!”车小喜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将接过的钱揣进裤袋里。 此时才明白过来的王三元看着车小喜感激涕零的样子,笑着说道:“你真是遇到了我们村的两位大菩萨!” “真是好人哪!真是好人!我先回去了,你们说话,你们说话!”车小喜边说边站起身向门口退去。 三个人站起身来,客气地谦让了一下,目送着车小喜离开的背影,重新又坐了下来。 第317章 解难而活 王三元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天成倒了一杯水,放在天成面前,言语中有点不屑地说道:“他这人,也就是借这个机会讹点钱,你们两人还当了真,照我说,就是不给他一分,他能怎么着?” “咱这也是息事宁人,再说了这世界上,能用钱摆平的事,那就不叫个事,我今天去镇上与他们村的支书问过了,这车小喜的弟弟叫车小光,家里确实穷!除了祖上给留下的破房子外,本人因为有点木讷,讨的老婆有残疾,所以生活窘迫也是可以理解的。”天成解释道。 “听你说的,俺虽比你大不少,却真的白活了,照你刚才说的,这世上哪里还有解不开的疙瘩呢?”王三元有点感慨地回应道。 “哎!我刚才还想着,这车连军怎么进我们学校读的书?他们村里不是也有学校吗?”天成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老穆问道。 “说起来话长,也是这位车小喜找到的我,我与这人也仅是说过几次话认识的,前两年,他找我,说是自己的侄子想来我们这里读书,我当时也很疑惑,他说因为弟媳是个残疾,村里的孩子们不少因为他弟媳的生理缺陷嘲笑他侄子,所以才想着给侄子换个学校的,加上离我们学校最近,所以才与我商量看行不行?”老穆解释道。 “这倒好,好心反倒引来了麻烦!” 王三元有点打抱不平的语气,让天成立时感到这对老穆是不公平的,于是看了一眼王三元说道:“叔,这件事,老穆哥做得不错,只是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就是预料到了,也皆是天意,我们帮他们也是天意,你说是不是?” 王三元对于这“天意”的说法,自然也就没有了回话。 天成见王三元认可了自己的话,也就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便扭头对老穆说道:“这事你也不要往心上搁,恰如你以前对我讲的,人活着,就是化解面前的难题的,假如没有了难题,那人活着也就失去了意义,你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这话是老穆在读中学时对天成说的,当时是天成因为家里的事愁眉苦脸时讲的,没有想到,天成现在还记着,并且反过来劝解自己。 “你放心,这点事情,我怎么会往心上搁呢!不说这事了,咱还是说说起名的事!”老穆轻描淡写地将学校的事掩盖住了,接着说起饲料起名的正事来。 “看来这书还真不是白读的,这么快就想好了!”天成面带微笑赞道。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这名字还是你嫂子的功劳呢?我琢磨着确实不错,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老穆笑了笑说道。 “怎么会笑话呢?快说出来听听。”天成难免有点失望,嫂子的文化不高,又怎么能起个好听的名字哟? “就叫顺天成牌饲料,你看如何?现在咱这饲料厂从开业以来,一直是顺风顺水,并且真如同上天让我们成功一样,还真的是顺应天意,理当成功,你说是不是?”老穆对于秀花谈的理由,觉得不太恰当,略微改变了一下,他觉得当着天成的面说得那么直白,实难让天成接受。 还没等天成回话,王三元接过来赞道:“这名字妙,顺天成,一语双关,真的很恰当!” “顺天成……你只是想了这么一个吗?”天成沉思了一下问道。 “我还真的没有想第二个,所以才对你说出来,正如三叔说的,这名字是一语双关,我也这么想的。”老穆补充道。 “我再考虑一下!”天成说着站起身来。 恰在这时,学校传来了下课铃声。 “我先走了,别影响你上课!”说完便走出了屋门。 第318章 市场风险 出了王三元屋门的天成,心里难免有点纠结,自己才刚刚在村里做了点事,怎么能将自己的名字用在这饲料牌子上呢? 天成心里也承认这名字起得有点意思,可假如让这名字标到饲料袋上,知道他王天成的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天成回到家时,看到有辆崭新的摩托车停在院里,一猜便知家里来了客人,紧走了两步,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听说你们村扩建饲料厂,我就急着来找哥说说这事的!”天成听得出来,这是自己的两乔徐一刀。 “他吃过午饭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见人影呢!你先喝着水,我出去找找他!” “不用找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天成站在门外,拉天房门外的风门走了进来。 “兄弟刚过来,找你有要紧事!”莲英看到进来的天成,抢先说道。 “我听到了,你是为着我们村新建的饲料厂来的?”天成觉得这徐一刀来找自己,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来的。莲英听他们聊村里的事情,自己没有兴趣听下去,便自觉地端起针线筐退了出去。 “唉!你怎么还想着再扩建饲料厂呢?你没有看到肉价降到什么程度了,就是这样,估计还没有降到底呢?”徐一刀眼里露出一种火辣辣的焦灼。 “是没有降到底,但是就是现在的价格,养猪还是有利可以赚的,只要有利,还是会有人养的,再说咱这猪肉,人们天天在吃,不愁卖不出去,只要猪肉能卖出去,那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价格,我还愁没有人喂养么?有人养猪,咱这饲料还愁销吗?”天成解释道。 “我的哥,你只看到现在,你没有关注将来的情况!”徐一刀反驳道。 “外地怎么了,难道都不养了吗?”天成从徐一刀的话音里听出,徐一刀对于当前饲料市场并不看好。 “养还是要养的,但是却少得可怜了,你也不想想,假如市场的猪肉价格掉到赔钱的程度,你还会养吗?”徐一刀的话好似一根针似的,扎到了天成的心尖上一样,让天成不由得浑身不自在。 这事情天成不止想了一次,但是最终认定,自己活这么大,每年千家万户都在养猪,那猪多得也从没有发生卖不出去的情况,更何况现在家里养猪的少了呢?于是有点不乐意地回道:“我怎么没想,再怎么想,这肉的价格也不会降到赔钱的程度!” “怎么不会?据我所知,外地的猪肉比我们这里低多了,并且一些大型猪场已经开始清栏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要减量养殖了,而你却还想着大批加工生产饲料,将来加工出来的饲料,你能卖给谁呢?”徐一刀看天成没有听进去他的忠告,于是言辞变得更加犀利起来。 “你这话就算是真的,可我这都已经投产运营,再怎么着也应当坚持,现在不是吃后悔药的时候,说说有什么方法来解决困难才是!”天成看着徐一刀焦虑的神情,知道能让这徐一刀担心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毕竟他在这个行当干了那么多年,对于行业的了解远远胜过自己,现在有点担心起饲料厂下步的生产运营情况。 “我今天才听说的,这段日子,你忙得也没去我那里,我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担心你的种猪场下步的猪崽销售问题,所以来找你也并不是抱怨,还真想了个办法,只是你要敢干敢做才行!”徐一刀露出一丝狡黠。 “只要不是违法,还有我不敢做的?”天成听到徐一刀提到有办法,自然来了精神。 “办法很简单,就是抓紧时间扩建养猪场,假如缺钱的话,我出一部分钱,算我的投资,如何?”徐一刀话语中很坚定。 “行,有你的这句话,我就敢干!”天成斩钉截铁的回应,让徐一刀脸上飘过一丝微笑。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徐一刀投来的信任目光,立即让天成心里又看到希望的亮光。 “你觉得我们建多大的养猪场合适?”天成征询道。 “关键是你有地方,能建多大建多大,只要承受住这个饲养周期的投资压力就行!” 徐一刀的回话让天成一愣,心里直犯嘀咕,接着说道:“三万五万的压力还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你能出多少?” “这么讲,你出多少,我就出多少,就是我一时拿不出,我也会想办法的!”徐一刀很爽快的回话,立即引起天成的兴趣,能让他徐一刀动情的事情,一定是他考虑得很好的事情,从自己建猪场到后来建饲料厂,哪一次不是有他徐一刀的功劳,当前的饲料厂成了村里的饲料厂,所以这次扩建,才没有与之商量,没有想到竟然因为自己想得不周而捅出这么大篓子,此时的天成想着当前只能通过这扩建猪场来弥补由于自己决策失误带来的不足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投一场大的,这样才有机会挽回我们扩建饲料厂带来的损失!那这么,扩建个饲料厂也就花了不到四万元,我就投个四万元,如果村民有愿意投资的,估计也没会超过五万元,就以五万元为限!”天成在心里仔细核算过后说道。 “就按你说的这个数,我也出五万元,明天我就将钱给你备好送来,你就抓紧时间建!误不了我们的大事就行。”徐一刀话音刚落,从门外又传来说话声。 “哥,家里又来客人了?”天成听得出来,这是天顺的声音。 “是,快进来,你徐哥在呢!”天成对着徐一刀笑了笑:“你看,正说着这饲料厂的事,咱这饲料厂的大总管就来了!” “可别提了,我这大总管可不好当了!”天顺拉开风门的第一句话,让天成有点发懵,顿时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出了什么事,让你发愁?”天成接着问道。 “徐哥在,也让他参谋一下,从昨天到今天,咱们生产的饲料连一半还没有出手呢?你说这么做下去,咱那仓库放不下不说,关键是咱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占押啊?”天顺的话让屋里的三个人立即沉默了。 第319章 迎难而上 “你提到的这个事情,你徐哥也是为这事来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带来了连锁反应!”天成说完看着天顺愁容的表情。 “这事我倒是早就想到了,最近我们单位组织去了趟南方,考察那里的生猪市场及屠宰场,那里已经实现了从饲养到屠宰的一条龙服务,但是最让我关心的是猪肉的价格,当时听那里的老总介绍,当前猪肉价格的下落,首先打击的是种猪场,其实是饲料厂,一提到这两个,我就联想到咱们这里,所以回来后,由于单位事务多,没有来得及来与哥哥及时沟通,事情怎么就那么凑巧,就这十来天的时间,你扩建的饲料厂都投产了,我听说后,心急如焚,这不特意赶过来看看!”徐一刀虽然话说得并不像刚才讲得那么严厉,但句句都如磐石砸在天成与天顺两人的心坎上。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天成看了看天顺,天顺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正相着自己,四目相对,天成觉得面前的这位精明的小弟好似没有了主张,天顺好似被电了一下,猛地低下了头,天成又将目光转向了徐一刀,徐一刀正在凝视着手里的杯子,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天成端起水杯,轻轻呡了一口说道:“这个事情是我想得不周,好在你现在送来新主意,我看这事正如塞翁失马,蔫知祸福,这便是那市场经济,一切由市场说了算,再说了这才是刚刚开始,不能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将我们干事的热情给打消掉,你们说是不是?” 天成的话主要是说给天顺听的,当下最担心的是天顺的积极性不能有丝毫动摇,一旦动摇,就可能让入股的村民产生恐慌,到那时必然产生像上次猪场面临的情况,就是大家不退股,说闲话的人还不定会搞出什么话来呢? 根据天成的经验,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要冷静,急躁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兄弟,刚才您徐哥说了,为了消化咱们的饲料,咱们上全镇最大的养猪场,一方面用来消化我们的饲料,另一方面也为下半年提供生猪作准备,我们心里都明白,猪肉真正的销售旺季在下半年,及上半年的春节,而现在养的猪,恰好能在下半年上市,那么我们恰好迎来新一轮销售高峰时上市,当下的价格走低,对我们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刚才徐老弟说得对,咱们就放大现有的猪场。”天成说得好似稳操胜券似的。 “建猪场要地方,咱这村里哪里还有地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建这么个饲料厂,还担心穆二愣子不同意呢?”天顺小声抱怨道。 “地是争取来的,咱们不能只关注于闲散地,下步我们建得大些了,就将现有的麦地拿来搞饲养场,我明天就去镇上找书记说一下,然后回来调地,就在我的那种猪场旁边接着建,大家担心赔钱的话,这猪场由我个人投资,徐老弟入些股,村里的人有愿意入股的咱也欢迎,还是那句有点上不了台面的话——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啊!”天成的一番话,让天顺心里稍稍舒缓了些,他知道天成的脾气,在困难面前,永远不会躺着中枪,只会让他越战越勇。 “就这么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遇山开路,遇河搭桥,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大不了,大家再回到一穷二白罢了!”一旁一直听天成与天顺说话的徐一刀接过天成的话说道。 “两位哥哥,我听你们的,这事只要两位哥哥看好,我就跟着干!”这一年多来,天顺跟着天成做的事,哪一件都让他看到了利益,而今虽然面临的问题有点渺茫,但是有了两位哥哥坚定的语气,天顺觉得眼前有的永远是光明一样,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底气。 “那就好,我回去了,单位上说不定随时都有事,我不宜久留,明天我抽时间再过来就是!”徐一刀说完,站起身来推门向外面走去。天成与天顺急忙起身,也跟着走了出来。 第320章 思路一转 送走了徐一刀,天成示意让天顺进屋里坐下,然后给天顺的水杯满上,对天顺说道:“兄弟,刚才你提到咱们生产的饲料仓库里堆了不少,这才几天,就堆了那么多,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法子倒是有,但也只是解燃眉之急!”天顺急忙回道。 “那就说来听听!”天成有点急不可耐似地说道。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将占压资金变现,不然咱们哪里有那么多资金再投入生产呢!我是想着先放几天假,等库里的饲料销得差不多,再生产!”天成说完,直视着天成。 天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对于天顺提到的放假,天成认为不生产只是权宜之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在新的猪场没有建成之前,最主要的还是要加大销售力度,开拓销售市场,想到这里,突然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现在最重要的销售,销出去才行啊!哪里还有办法呢?”听到天成的问话,天顺并没有明白天成的意思。 “我也不反对销售,但是销售也得有个办法销啊!不能只在家等着销,正如当初我到全县各地养猪场转了一圈一样,我们能不能将附近县的猪场全部转一圈,这样一来,我们面对的客户多了,自然也就销得多了。”天成提醒天顺道。 天顺摸了自己的脑袋,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让我去周边的猪场联系用咱们的饲料,对不对?” “对了一半,以你的力量,估计也联系了几家,再说你一走,哪里还有人管理生产,所以这个事应当从村里选几个人去做才行,你想想种村里有没有能做销售的人选?”经天成一提醒,天顺豁然开朗。 “有啊!咱村倒是真有一个,他在外认识的朋友多,这些日子里,他真的出了不少力,并且有不少饲料都是他销出去的。”天顺一拍大腿,惊喜地说道。 “哪个?给我玩起了捉迷藏!”天成急问道。 “王大力,从咱们开业以来,他开着车送货,只要听到哪里有养猪的,据他说都会去看看,然后给人家扒荐咱们的饲料,所以经他这么一推,真的是供不应求,不过由于现在饲养场少了,最近他跑得也少了!”天顺说到最后一句有点失望。 “为什么跑得少了呢?”天成追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养猪的少了,再找新的饲养场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呗!”天顺猜测道。 “当前饲养场是少了些,关键是我们要找到他,咱们经常说的一句话——重奖之下必有勇夫,假如我们给他些奖励,他会更加卖力去联系!”天成说到这里,盯着天顺。 天顺立时明白过来,回应道:“我们实行销售提成,只要是新开拓的销售市场,按销售金额或销售数量进行提成!” “我看可以,现在用销售提成的办法,先试着运行一段时间,如果再延伸去,我们组建销售部门,专门负责饲料的销售,估计到那时我们的市场会更大。”天成说着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的圆。 “对,还是你有办法!”天顺觉得面前的天成的思路比自己开阔得多。 “这还不是最后的目的,这两天我就寻思,为咱们的饲料起个名字,你还记得节前来的卜三吗?”天成话锋一转问道。 “当然记得,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他不是想在省城设个销售点吗?”天顺当时由于饲料销售得供不应求,也没有把卜三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这话对于天成来说,却一直没有忘,之所以扩建饲料厂,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卜三开了销售点,假如没有产品,岂不成了笑话? “对,让他来帮咱销售,那可不是几个县的问题,至少是面对全省的市场,咱们的饲料也要有个名字才对,这两天我就在琢磨饲料的名字,你也帮着想想,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天成觉得名字这个事也不宜再拖。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愁什么呢?真是思路一转天地宽,有你这想法,我们还愁饲料销不出去吗?”天顺笑着回应道。 第321章 挖掘人才 从天成家走出来的天顺,好似得到宝贝一样,心里美滋滋的,天成的主意,重新让他看到了一种胜利的曙光。 按照天成的提议,天成首先要制定一个对销售员的提成办法,重奖之下必有勇夫,按多大比例提成合适立即摆在了天顺的面前,少了让人难以感到痛痒,在仔细盘算完生产成本后,天顺决定,按照销售额提出百分之二十作为提成,依此算来,联系上一家养殖场,就可以拿到职工几个月的工资。 天顺定下来这个数额后,便去了王大力家,当对王大力说明情况后,王大力拍着胸脯保证:“别说你有这提成,就是没有提成,咱饲料厂面临的难题,咱也不能坐视不管,这个你放心,咱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将饲料卖出去!” 天成对于大力的回答很是满意,出了大力的家门,脑海中将村里的人翻了一个遍,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还有谁能做这个事呢?” “饲料门市部”几个字跃入眼帘,“哼……”,天顺叫出了声,怎么将这位小天才忘了呢? 天顺走到的近前,对着门内问了一句:“有人在家吗?” “有,请进!”随着回答便看到一位个子不高,很壮实的小伙子,面带微笑地一边招呼一边迎了出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穆相民的三公子穆新征。 “兄弟这么客气,叫哥哥都不知说你什么好了!”天顺夸赞道。 “哎哟!这不是天顺哥吗?你这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新征上前拉住天顺哥的手惊呼道。 “过来看看你的生意如何?”天顺答道。 “我这开业有些日子了,只有我去饲料厂见你的理,哪里有你来我这的道理,再说了咱这村里,除了天成哥是个大忙人,这第二位忙人就数你喽!”新征的小嘴夸起人来真的不显山露水,却让天顺尤感到很舒服。 “我听说除了来村里拉饲料的大客户,一些要的少的客户都来你这里买,哥给你的价格还满意不?”天顺笑了笑问道。 “当然满意,有道是‘粮食看厘不看分’,咱这饲料也是一样,你让我一斤能赚一分钱,这样的利已经很丰厚了!”新征陪着笑道。 “哥再让你多赚点,不过要有个条件?”天顺将两个手指伸到了新征的面前说道。 “怎么着?哥要让弟弟我赚二分吗?”新征立即猜测道。 “不是二分,是销售额的百分之二十,你看这数值有诱惑力吗?”天顺不加思索道。 “百分之二十?你说的是真话还是骗小弟的?”新征有点怀疑道。 “怎么?你还不相信哥,你刚才还说哥没有来过你这门市部,哥来一趟,专门哄你来玩的喽!”天顺盯着满脸疑惑的新征道。 “不是那意思,只是这么高的利益,你让我怎么做呢?”新征觉得这么高的利,背后隐藏的条件一定难以克服。 “条件就是你不能在这里等客,而是要走出去,到外地去主动联系养殖场,每联系一家用咱们的饲料,就按这个比例提给你,你看这事情好办不?”天顺看新征很感兴趣,便觉得凭他灵活的脑袋壳,完成这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行,听你这么说,我现在这里每天关门都行,更何况,我不在家,还有家你弟妹能在这里卖呢!”新征答应得很干脆,在新征看来,不就是上门销售么?凭这段日子自己对饲料的了解,只要是找到养殖场,销路就不是很难。 第322章 风利同在 饲料厂销售有提成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小王庄的人们立即像炸了锅,街谈巷议的话题再也听不到二样,全被这个平时连想也不敢想的利益所取代。 “他二嫂,听说你们娘家离我们这里远,有这样的好机会,怎么不回娘家看看,要是有养猪场,你就可以捧个金娃娃回来哟!” “这样的机会少找,可惜俺也不认识的这样的人,要是认识,俺就是要饭也要讨了来!” “咱这饲料厂真的是要疯了,能有这么高的提成,难道是又要有大动作么?” 各种激励的话语,各种赞叹的语气,形形色色的猜测,好似大海中的波涛,汹涌而来,自然这事也传到了穆相书的耳朵里,在别人看来,这是机遇,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在穆相书这里,却隐隐感到饲料厂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近几天对于猪肉价格的一路下滑,也有耳闻,却从来没有想过村里的饲料厂瞬间会有翻天地覆的变化,凭他多年来的经验,小王庄村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了。 穆相书放下饭碗,急匆匆奔天成家而来。 “叔,你这么急,这是去哪里?” 转过屋角的穆相书听到招呼,猛地抬头,站在眼前的正是天成:“我这正急着找你呢?” “巧了,我也正要找你商量点事情!”天成的话让穆相书有点不知所措。 “找我有事商量,莫不是饲料厂提成的事?”穆相书拉起老脸质问道。 “这事是天顺兄弟的事,我与你商量的是更大点的事情!”天成看穆相书脸色不好看,放缓了语气,有点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饲料厂的事还不够大,比这更大的事,又是什么事?”穆相书更加疑惑。 “咱们回我家去说!”天成说完,转身向家中走去,穆相书一声不吭地跟在天成身后,这对于穆相书来说还是头一遭,以前都是别人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而现在自己也不得不掉下架子来,跟在别人的身后,自己年纪大了,思维僵化,正如自己母亲弥留之际担心的,自己已经不适应当前发展,换个年青人来打理小王庄一样,如今走在前面的王天成确是一把好手,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让小王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跟在这样的年青人后面,也觉得很荣光,有这样的年青人当小王庄的领头羊,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可偏偏又冒出王天顺生出这么个幺蛾子,不得不为天成捏起了一把汗。 穆相书跟着天成来到家里坐定,天成注意到穆相书的脸色依然板着,天成没有说话,忙着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了穆相书面前,一杯端在自己手里。 “叔,你说,先说你找我的事情!” 穆相书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从怀里抽出一根烟来,甩了一下火机点上,然后猛抽了两口,一大口浓烟顿时在其头顶上盘旋开来。 “他搞那么高的提成,已经引起咱全村人的恐慌了!”穆相书猛地甩过的一句话,将天成说笑了。 “叔,你还不清楚咱饲料厂的情况,自从上了新的生产线,销量与生产量就不成比例,到现在仓库已积压了不少货,假如我们再不开辟新的市场,我们的饲料就只能堆在仓库里,到那时才真的是我们的大慌的时候了!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现在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采取点非常手段,也并不是不可以,这不仅能将我们的饲料销出去,而是借这个机会,去占领更大的销售市场,你说是不是?” 天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让穆相书感觉有些道理,这么多年来,他打心里相信面前的王天成,从天成的话语中,听出这样的提成,天成不仅知晓,而且是鼎力支持,不然他王天顺也没有这个胆量胡来,既然天成的主意,自然也就不便再多言了,便借坡下驴地说:“我担心你们放这么大的利,难以收场呢!原来是有更大的想法!我心里也没有问题,自然事情也就说完了!” “有您的关心与支持,我们小王庄的不快速发展都对不起您!”天成笑着接语道。 “看你说的,我还想听听你要对我说的更大的事情呢?”穆相书的脸上立即多云转晴似的,脸上的皱纹疏展了许多。 “今天我去了趟镇上,找咱镇上的张书记,与他商量将咱村里的部分麦地建成新型的猪圈,这样的话,就要调整一部分土地出来,有愿意拿地建猪圈的,全部调至一块,我目前就看好我在种猪场东面的那块麦田!”天成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看着穆相书。 “张书记怎么说?”穆相书对于天成提的想法,已与初时建猪圈时的想法完全不同,这两年他亲眼目睹了天成搞的副业比农业收入高出了无数倍,对于当前提出建猪圈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异议,此时的穆相书更关心镇里张书记的意见。 “张书记很支持,只是担心现在猪价走低,怕我们建起来,猪价再大跌的话,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天成心里明白,张书记的担心对于穆相书来讲,一定会产生波澜。 “还是他站得高,看得远,这个事情,他的担心不为多余,你应想再好好考虑!”穆相书听到张书记的担心,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这辈子读书不多的穆相书,对于政府领导讲的话,从来不怀疑,特别是在部队里的哥哥说的话,那是百依百顺,所以当听到张书记担忧的话,自然也就改变了主意似的。 其实对穆相书的性格特点,天成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将张书的担忧摆了出来,是将问题说得更清楚,将建猪圈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 “张书记说了这些后,又与我谈起了市场经济,这个话题也早不是什么新名词,但是这次谈得很透,他说市场经济又是风险型经济,风险越高,利润将会越大,不能只看当前,随后带来的变化,全部由市场所决定,而非人为决定的,从这个观点上看,他又极力支持我的想法。”天成提到的风险型经济理论虽然让穆相书一时听不很明白,但是却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张书记十分支持天成的想法。 “只要张书记支持,我也支持你,这个事是不是要开个村委会?”穆相书最后的想法也正是天成想说的,当即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让天顺通知大家到村委集合开会!”说完对着院里的莲英喊道:“莲英,你帮忙去叫一下天顺,让他来家里一趟!” 莲英应了一声,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了院子。 第323章 占地补偿1 由于天成种猪场给全村人带来的分红富利,村委会参会人员对于天成关于占用麦地扩建养猪场的提议没有丝毫怀疑,特别是还有穆相书一句简短的话:“这件事情,咱们得到镇上张书记的鼎力支持,再加上天成在养殖方面积累的经验,我相信,养殖业一定会给大家更大的收益。”这话虽然语句不多,但是说话的语气却铿锵有力,异常坚定,传递着的信念更加坚定有力。 会场上所有的目光如同穆相书在支部书记位上一样,集中在其身上,尽管其不在位上,但是稳重、为民请命的身影却依然在留在了会议室所有人的心中,也正因如此,很多的问题只要争取了穆相书的同意,这件事在村里推行起来,也就不会再有大的阻力,这也许正是王天成在做大事之前必拜访穆相书的原因。 在坚定了大家的信心后,王天成接着讲出用地方案:“这次无论用谁家的地都不会白用,占用谁家的地,就按地里的庄稼年收入进行补偿到家到户,对于这个补偿的标准需要大家提一下意见。” 天成在会前想了一个补偿标准,但是由于是自己用地,假如给得不合适,担心引起村民的不满,所以才提到村委会上进行讨论,让大家起出来补偿标准,自己只是个执行者,可是现在提出来这个议案,却没有人表态,这让王天成很是为难,会议便僵在了那里,大家各自想着心事,没有一个人吭声,天成后悔这事没有与穆相书商量,否则也不至于到关键时候冷了场子。 会议室里静得出奇,也许大家都没有想过,也许大家又担心提出来的标准伤了天成或是相关村民的心,也许是习惯了听会,而不是议会的做法,反正此时大家默默地等待着有人站出来发言。 “假如大家不提建议,那我就提个方案,由大家讨论,我不能亏待任何一个提供土地的村民,更不会因为我用而不立规矩,关于这个问题,我就是想让大家定个规矩,现在看大家可能感到有点唐颓,那我就说说这的初步想法,按照我们这里一年两季庄稼计算补偿数额,每个丰收季各补一次,为了显示公平,补偿标准就按每季每亩应收粮食数量为基准,小麦按每亩八百斤计算,水稻按每亩一千三百斤计算,价格就按当年粮所当年的挂牌收购价为准,大家觉得合理吗?”这次天成的话好似在会议室投入一个引爆器,立时让参会的不安静起来。 天成的话音一落,便引发了大家的低声议论。 “这让占地者捡了个便宜,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是啊!要是这样,我愿意将所有的地都拿出来建猪圈,还省得我每年再出力干活了。” “大家都清楚,当前我们的小麦最好的地块,亩产也不过七百来斤,水稻也不过一千三百斤,这还不算投入的化肥、种子等管理成本,如果按这个标准,是不是有点过高,这样的话,必然引起大家争相奉献出自己的土地用于建设猪圈,甚至说是你用多少,大家会支持多少?” 这些议论声不高,却也让天成听得十分清楚。 “这个方案我不满意,按你的这个方案,就等于养懒了拿出土地建猪圈的家庭了!”穆相书的话一出口,会议室立即又安定下来。 “那就听听叔的意见,有什么更好的方案,既为占地的农户解决了后顾之忧,又能让咱建猪圈的土地得到充分保证呢?”天成将头转向穆相书问道。 “这个简单,但有一个前提,假如你现在建的话,只补偿这一季小麦的补偿就可以,以后的问题,就不会再考虑补偿到户了!”穆相书的话,让大家心中难免产生了各种猜测,就连王天成也不知穆相书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了,心里不仅暗暗称道:“这姜还真的是老的辣!” 第324章 占地补偿2 此时会议室所有人员都对穆相书的想法细听端详,而此时的穆相书倒是稳如泰山,在那里抽着烟卷一言不发地看着每一个人,天成知道,每当这时,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书记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想法摆在大家的面前。 “刚才天成提的方案也并非不可,只是这个方案存在些缺陷!”穆相书好似觉得刚才说的话有点生硬,现在自我修复一下刚才表达上的失误。 天成听到这里,笑了笑,因为在想这个方案时,自己也想到这方案的优劣,但是地也实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此时听到穆相书这么提法,自然有些认同,但是却也猜不出穆相书还能提出什么更合理的办法,难道他会降低补偿标准么?那样的话,自己是绝然不会同意的! “试想想,这样补偿标准太高,对于你是不公平的!”穆相书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您说笑了,我这能获得大家的支持,就很知足了,占用了大家的赖以生存的土地,自然要多补偿些,不然将来无论做什么,还会得到大家的支持吗?”天成感到这标准不能降,如果降的话,让村民感到自己在借用大家的土地获利,这帽子是断然不能戴的! “补偿可以,但是以当年我们村平均亩产量就可以,而你定的这个标准,当前已经远远超出我们平均的亩产量,就按现在的标准种植,就是咱村最好的地块也达不到这个单产,所以这是我不同意的第一点,大家都是种过地的,对于土地单产多少,大家比我还清楚,拍着良心说话,这单产一定要合理,定得这么高,是有利于家庭收益,但是如果对别人提起来,好像咱小王庄村人不知道感恩似的?” 穆相书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的人除了穆相书与王天成外,纷纷点了点头。大家都心里清楚,既然是第一点,那还有第二点呢? “您说的,我理解,但是绝对不能补偿低了,低了让我在村民面前抬不起来头!”天成反驳道。 “那就按当年村民单产的最高产量来定,也不能按你说的数值定,到目前为止,我们村的单产最高数值达不到这个水平,虽然我们听说过吨粮田,可我们这里的土地达不到,那就按达不到的数值来定补偿标准!”穆相书接着说道。 “我同意,这个标准合理!”坐在那里记录的天顺插话道。 其余参会的人员除了天成没有表态外,都纷纷表态道:“是,老书记说得有道理!” 天成扫视了大家一眼,每个人的脸上都发自内心的赞成,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也不便再说什么,补充了一句:“那今后,无论谁用地,都统一按这相标准执行!” “行!”穆相书简短的一个字,引得大家都跟着点了点头。 “我再说第二点,那就是刚才提到的这个补偿到家庭,这样的话,不利于奖勤罚懒,被占用土地的家庭好似不劳而获,捡了个便宜似的,所以不妥当,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咱们分地时,村里不是留出了机动地么,当时是针对村里人口变化而准备的,这么几年了,村里因新生、出嫁、结婚、死亡等人口发生了变化,可一直没有调整,不如就借这次机会调整一下,先将猪场占用的土地从机动地里划分出来,为所有占地的家庭按同等土地进行分配,余下的结家庭人口变化进行调整一下。”穆相书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那猪场占用的地就变成了机动地?”立时明白过来的天顺问道。 “对,这机动地,我们可以分,也可以不分,现在不分了,补偿的钱款就交到村里,让全村人分担,这样对村里每一个家庭都公平合理!”穆相书的话刚说完便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好!” 天成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只是觉得这个方案自己若提出来,好似是占用了村集体的土地,对于全村人不显公平,而现在由穆相书提出来,并且得到大家的同意,这比自己提出来更显得顺理成章,这样的结果让天成尤感欣慰! 第325章 市场如赌 当建猪圈的土地确定下来之时,天成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刚才穆叔提的方案很合理,大家也都赞成,就按大家的意思办,下面的问题又涉及全村人的利益的大事,我要解释一下,猪圈为何要由我个人来建,而不由村里建的原因,当下猪肉价格下滑得利害,我们的饲料产量大,销量却没有上来,会前,我曾与天顺商量广开销售渠道,但是收效如何,还不好讲,据我估计,真正能开足生产的可能性不大,也正是如此,我想着增加我们自己的放养量,来增加我们饲料的销售量,虽然当前的猪肉价格不理想,但是风险总是与利益同在,假如我们将现在这低价的猪崽养大时,说不定赶上个好价钱,我们就会获得最大的利益,此时风险是很大的,这就是我没让村里承建猪圈的原因!” 天成的话好似一瓢冬天浇到头顶的凉水,让人心里不禁产生了不小的震动,刚才还在盘算着入多少钱的现在不敢再往下想,刚才还想问能不能入股的现在没有冲动。几位委员有点傻愣愣地盯着坐在天成一旁的穆相书。 穆相书好似没有注意到别人投来的目光一样,坐在那里抽着手里的烟卷。 天顺看出大家的心思:“这件事情,请我们老书记帮着再分析一下,听听他那里还有什么高见?” 穆相书依然在那里喷云吐雾,没有作声,弄得天顺有点尴尬,笑了笑,低下了头。 又沉默了半分钟,穆相书终于品出味来似地说道:“在这件事上,我对于镇上张书记的话深信不疑,现在听天成这么一说,心里也难免打鼓,但是有一点却让我不能忘记,那就是天成刚养猪那阵儿,我们全村人看好的有几个,没有几个人,就是有想干的,前怕儿狼后怕虎的,也是畏缩不前,为了让大家能够入股,当时采用了大队担保的办法,通过那件事,让我想明白一件事,市场有风险,但是利益从哪里来,就是包裹在风险中,当更多的人看到利益时,那么风险小了,利益也同样变得微不足道,所以这次我依然看好天成新建的猪场!” 天成将头扭向穆相书,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从心里感激这位曾经带着小王庄村走过许多风雨的老书记。 “这次风险可能比上次更大,所以这次我同样欢迎大家入股,由于风险大得多,再加上我本着扶持我们饲料厂的原则才扩建的种猪场,大家不入股,依然有我们的饲料厂为我们创造利益,大家依然可以分到不菲的收入!”天成心里明白,此时的自己,如同一个上了牌桌上的赌徒,当前的猪肉价格,如同自己拿在手里的一副烂牌,当前无论如何出牌,都只有一个字——输。后面的事情,具体会有什么样的牌等着自己,那就是市场,难以估量,难以琢磨,难以改变与应付,虽然有徐一刀的分析作保障,可是他的保证能改变市场的走势么?这绝对是一个不可知的答案。 看着大家没有任何表态,天成补充说道:“我先给大家声明,无论将来生意的好坏,我都保证大家入股种猪场的利益,我扩建的这个猪场与种猪场是单独核算的,一来保证咱们的饲料厂,二来保证我的种猪场收益,不会让大家已投入的资金让大家缩水。” 当大家走出会议室时,太阳已落入房顶,村里升起了炊烟,整个村庄又好似处在仙境里一般,甜美幸福的一天即将拉下大幕…… 第326章 尘埃落定1 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小王庄村的人们无心再像往常那样,聚在电视机前,观看那些谈情说爱的电视连续剧,有老爷子在的兄弟聚到了老爷子那里,没老爷子在的聚在兄长家,单门独户的聚到了好友家,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对于天成新建的猪场是否入股的问题。 天成一刻也没有闲着,这次会议的议题已超出了他本人的想法,会议过后,便随天顺一起到了饲料厂。 饲料厂在扩建时,专门为天顺盖了两间办公室,虽然房间不大,却也足够用,办公用品很简单,两把木制椅子,一张桌子,靠墙还放了一张长连椅。两个人刚一坐下来,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老穆叔提的方案,咱执行起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近我们村增减的人数要统计上来不说,还要算出分地的具体数量,所以这就麻烦兄弟了!”天成看着倒水的天顺说道。 “哥,这件事情按这个方案是公平的,只是带来的问题也不容忽视!”天顺有点面露愁容道。 “问题?还会有什么问题?”天成不禁心里一惊道。 “哥,你也知道,咱村里这几年嫁出去的与娶进来的虽然人数不算多,可是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由于去年咱村饲料厂带来的可观收益,阳历年前结婚的老武家的闺女就没将户口迁出去,这还不说,这几年我们村考出去的学生,户口已经迁出,但是由于还没有毕业,用钱的地方还多,是留一份地,还是不留地呢?”天顺在会上就想到的问题,现在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天成听到天顺一连串讲出来的问题,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端起面前的杯子边喝水边沉思起来。 这老武家是小王庄村的新社员,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前,他们并不是小王庄村的人,据说是因为与镇上某位领导有朋情关系,这位领导找到穆相书,才落在了小王庄村,落户之后,便享受了小王庄村的村民待遇,与其他村民同样平等地分到了应得的土地,假如都像他这样,出嫁的闺女不迁户口的话,那村里没有闺女的村民迟早会有意见,如果这次调整土地依然按户口来调配的话,出嫁不迁户口的闺女就应分得土地,村里在校的大学生就不能分到土地,显然有失公平,也不利于村里支持读书的良好风气。 “会上你怎么没有提出来呢?”听到天成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天顺感到有点委屈。 “你看……”天顺有点语塞,很快又调整了一下思路说道:“你们议论的是大事,我也随着你们的思路想问题,哪里有功夫让我想这么细,这不你刚才安排我核算村民变化时,才想到的吗?” “你说的这两个问题,还真让我有点为难!” “依我看,这一次分地就定个规矩,不然以后咱们下步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天顺突然有了主意似地说道。 “定规矩还是要定的,只是要考虑其合理性才行,特别是土地,这是解决咱老百姓吃饭的饭碗,一旦出现不公平,将来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天成觉得这个事要做到一碗水端平着实有点难。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这个事,是要召开全体村民会的,咱在会上就公布一个杠杠,这个杠杠全体村民通过,将来就形成一个制度定下来,你看好不好?”天顺的话对于天成来说好像没有说。 天成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回头看着天顺说道:“我说你记下来!” 天成看着天顺将笔记本打开铺在了桌子上,然后缓缓地说道:“凡是小王庄村的户口,即享有同等的土地,分享小王庄村的所有收益,对于考上学从小王庄村走出去的学生,在未就业前,一律按每年村民所分土地的同等收入给予补助,土地收入按小王庄村村民最高单产量核算,补助资金从村里经营收入列支。” “还有吗?”写完最后一个字的天顺抬头问天成。 “你念一遍给我听听!” 天顺立即心领神会地读了一遍。 “好,就这么定,咱们明天晚上在饲料厂召集开全体村民会,开会前,你先拿着去征求一下老穆叔的意见!”天成略一迟疑,接着说:“不,明天还是我先去征求老书记的意见,你只管通知开会就行!” 第327章 尘埃落定2 饲料厂下班时,天顺就安排人在大门口摆下两张桌子,桌子后面一字排开,放了五把椅子,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吃过晚饭的人们聚拢来。 小王庄村村民大会首次在饲料厂举行,大家都很兴奋,伴随着各类说话声,饲料厂沉寂了两个多月的夜晚今晚将被打破,提前吃完晚饭的人们向饲料厂走来时,值班的王思恩按照天顺的安排,一听到从村里向这来的说笑声,便拉下大门口的照明灯的开关,顿时好似在大门口挂起了两个人造小太阳,离远望去,刺得眼睛难以睁开,迎着这亮光,让人们感到眼前一片光明似的,照亮了前行的路。 小王庄昔日借月光开会的时代已经过去,此时的饲料厂大门口,已俨然似白昼一样,人们聚在这里时,也已不再是那些似小丘似的柴垛,取而代之的是水泥硬化的平整地面,不嫌泥土的庄嫁汉们席地而坐,爱干净的媳妇、婆婆们有随手带个马扎的,也有随手在地上铺上一团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稻草,稳稳地坐在那里,散乱地坐在了大门口摆着的桌子前。 “他大婶,听说这次又要建猪圈,你们家入多少份子?” “哎呀,依俺那口子,家里有多少入多少,可是我想着今年俺家大妮要出门,到时候还要准备嫁妆,至少也要留够大妮的嫁妆钱!你们呢?” “俺不说,您也知道,这猪肉价比春节前都掉一半了,据俺那当家的说,这价格还要掉,还不知跌到什么时候,所以这次俺不打算入了呢!” “今天的会就是为入股而开的么?”旁边听她们唠叨的插了一句话。 “昨天村委会定的,不为这还能为啥?” 细听去,人们的交流的话题,已不再是嘻笑,取而代之的是与经济发展挂钩的入股、分红之类的语言。 按照天顺通知的时间,饲料厂大门口已围坐着黑鸦鸦的一片,天顺看开会的人来得也差不多了,便用手敲了几下桌子,噪杂的人群立即嘎然而止,好似商量好了一样,全部闭上了嘴巴。 “今天的会与以往的会不同,除了我们村的人员外,还请了镇上的两位领导,现在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领导的到来!”天顺说完带头鼓起了掌,下面跟着鼓掌的人们有点愕然,怎么村里的会还惊动了镇上的领导? 随后便从饲料厂大门内走出来四个人,其中两个大家都很熟悉,一个是老书记穆相书,另一个是敢闯敢干的王天成,另外两个就是天顺提到的镇上的领导,一个高个,瓜子脸,有点儿瘦,另一个胖胖的,腆着大肚子,在农村人眼中,那是一个富态相。 四个人在桌子后面站定,天顺指着胖点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镇上分管农业的刘副镇长!”天顺话音一落,刘副镇长浅浅地鞠了一个躬:“谢谢大家!” “这位是我们镇上的牛干事!请大家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领导的到来!”天顺说完,又带头鼓起了掌,桌子后面的四个人也跟着拍起来,下面的掌声立即“噼噼叭叭”响了起来,将领导们的掌声掩盖住了。 第328章 尘埃落定3 待四个人坐定后,下面的坐着的人鸦雀无声,站着的天顺扫视了大家一眼,接着说道:“今天的会先请刘副镇长给我们讲几句,大家鼓掌欢迎!” 又是一阵掌声,刘副镇长站了起来,一手放在腰间,另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小王庄村的父老乡亲们,我首先祝贺我们村这两年的高速发展给大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首先要感谢国家制定的好政策,其次就是感谢我们村的领导班子,是他们带领我们迈出了村办经济的第一步,今天我代表镇上的意见,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一个是:为支持我们村发展民营经济,镇党委决定,奖励给们一千元钱,第二个是经镇党委研究决定,同意王天成同志提出的利用麦田建猪圈,发展民营经济的请求。” 刘副镇长的话立即引来下面的再一次掌声,这是村民发自内的掌声,随着掌声,下面传来窃窃私语:“镇是真是关心我们哪!” “对,你说得很对,镇上一直在关心着我们村的发展,张书记将你们的发展情况向县里汇报,还得到我们县高官的表扬了呢!小王庄村的发展,不仅是全县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的领航者,也是个体私营经济的带头人,我相信这才是刚刚起步,小王庄村的幸福日子才刚刚开始,只要你们全村人继续发扬这种不怕困难,勇于奋斗的精神,小王庄村必将迎来更好的明天!”刘副镇长说到这里,双手握拳,高高举过了头顶,做了一个振臂高呼的样子。 刘副镇长的几句话好似引起了下面人的共鸣,虽然话不多,却感染了所有参会者,掌声随即响了起来,刘副镇长双手向下一按,说了声:“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刘副镇长坐下后,天顺接着说道:“下面请咱们的王书记讲话!” 王天成知道,这下面的话,非得自己讲不可,别人讲都不太合适,现在不仅要讲,而且要讲明,讲透才行。 “开会前,我们村委会几个人已经商定,现在给大家解释一下,当下大家都知道猪肉价格下滑的事,根据我调查的情况,有些养猪的开始放弃,不敢再养,这带来的结果大家也都明白,咱们新上的饲料厂生产过剩,可大家是不是还要指望咱这饲料厂分红呢?”天成故意留了个悬念出来。 稍停了一下,天成接着说道:“可大家比我还清楚,没有产量,何来效益?但是要产量就要有养猪的来支持,所以经过反复思量,我决定,由我投资,扩建现有的猪场,扩建后的猪场主要用来育肥,我没有忘记大家,有人也许会问,那你想着大家,为何不让村里投资建猪圈呢?有人也许说我有私心,我是有私心,可这私心是怕村民跟着我担风险,这次建猪圈,我是为解决饲料销售难建的,是猪价低廉时建设的,风险高,所以这个风险我自己来扛着,假如有愿意与我担风险的,欢迎大家继续入股,多者不限,就是亲戚朋友,有愿意入股的,咱也照样欢迎。” 天成的话让全体村民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虽然下面没有回应,但是稍有点头脑的人都在心里掂量着:“这股是入,还是不入呢?” 天成接着将建猪圈用地的办法讲了出来,然后接着示意天顺读了一遍土地调整的标准,对于这个标准,好像村民也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天成与天顺都出乎意料,直到天顺说了“散会”两个字,下面的人看上去都很平静,没有发表任何不同意见的只言片语。 简短的会解决了王天成建猪圈的用地问题,这次投资,虽然表面上看风险大得很,可是他王天成认定的事,到现在更是不能再回头了。 初春的夜,还未褪去冬的寒意,就是这略显寒冬的夜幕里,小王庄村的村民的心再一次躁动起来…… 第329章 尘埃落定4 散会后的天成送走了刘副镇长与牛干事,刚到家门口,黑暗中,借着星光,便影影绰绰地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天成心里难免一惊。 天成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轻轻“咳”了一声,那身影立即转过身,向天成走来:“大哥,我是新征!”向天成走来的身影低声说道。 “你怎么没回家,在这里做什么呢?”天成悬起的心落了下去。 “我来找你商量点事情!” “天这么晚了,事情很急吗?”天成觉得此时的新征不应有什么急事,假如有急事,开完会就应该私下里说了出来,怎么还能等到现在才说呢? “虽然不是急得很,但是怕明天找你没有机会说出来!”新征尽量压低声音道。 “那就进家里说!”天成一边让着新征进家门,一边说道。 新征跟着天成进了屋门,孩子们都已睡去,只有莲英坐在桌子低头剪着什么,看到天成与新征进来,急忙起身与新征打着招呼,然后提起暖瓶,倒了两杯水放在了餐桌上,又退到桌子前继续剪她手里的报纸。 “你说,有什么事?”刚坐下来的天成问道。 “你看,哥,你一提到入股,我就来精神,可是回来的路上,却因为你提到的风险什么的,又都不敢入了,我却不这么想,跟着哥,指定没有错,再说了这一年里,我赚的钱全是哥给的,特别是天顺哥与我提到的销售提成,更加让相信您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所以你这次建的猪场,我不管别人如何,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入上一些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自愿的,你不担心哥赔了吗?”天成提醒道。 “哥,看你说的,假如我没有这个底气,我就不会这么急着来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反正我认为跟定哥,准没有错!”新征的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天成心里升直一种感激,有这么好的兄弟鼎力相助,就是再难,还有什么干不成,干不好的事呢? “那好,哥欢迎你入股,我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却相信一定不会血本无归!”天成的话让新征更加坚定了入股的心。 送走了新征,回到屋内的天成,看着还在忙的莲英问道:“你说咱这村里的人是不是有点怕我了啊?” “怕你什么?就你这个样子,谁会怕你呢?”莲英没有明白天成的意思,抬头笑嘻嘻地回应道。 “我是说这次扩建咱这猪场,村里的人入股的积极性不高,大家怕我赔钱不是?”天成听到莲英的回答,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 莲英听到天成的解释,立即明白过来,回应道:“别说别人,就是俺也会担心,只是俺对你做的任何事从不加过问,因为做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们男人的事,俺一个妇道人家想也想不明白,你说是不是?再说了还有徐老弟给你帮忙出钱出力,俺更没有什么说的!” 莲英的不过问就是对自己工作的最大支持,中华民族女性最伟大之处就是贤惠善良,这些优点都集中在莲英身上,天成看着灯下的莲英,虽已近中年,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在天成心中,面前的莲英依然是当年跟自己见面的小姑娘一样漂亮,纯洁,此时的天成如同中了魔法一样,悄悄走到莲英身边,俯下身子,在莲英的耳根处亲了一口,说道:“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莲英顺势趴在天成的肚子上,紧紧拥在一起,两行热泪顺着莲英的脸颊滚落下来…… 第330章 尘埃落定5 夜已深,躺在床上的王天成辗转反侧,脑海中对于近几天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尤让他挂心。 对于提出的调整土地的方案,虽然事前与穆相书已经通了气,可他在会上并没有发言的前提下,全村人对于方案无动于衷的表现,说明了什么呢?是表示了赞同,还是无声的反抗呢?天成琢磨不透。晚上穆新征来访,提到的入股之事,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何还要大晚上还向自己表白呢?表白的背后的又隐藏着什么呢? 天成思来想去,不由得穿上衣服,悄悄地坐在了床关的桌子前,莲英看上去睡得正香,这些天来,自己的大脑被猪场与饲料厂的事占据着,家里的事都交给莲英去处理不说,春节过后至今,也未能去岳父那里坐一会儿,也难怪莲英抱怨自己:“你忙,人家不忙,莲云家都去了两趟了,咱这倒好,到现在一趟还没有去呢?” 天成心里清楚,徐一刀也并不比自己清闲,他陪小姨子都去了两趟岳父那里,而自己这些日子里,哪里还有时间想与村里发展无关的事情呢?尽管心里愧疚,也只能用“过一阵子”的话来搪塞莲英。 天成拿出日记本,将今天的事情简要地记了下来,然后在后面又写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为的什么?难道仅为了自己的吃喝拉撒用么?假如那样的话,与动物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一般人要做的,活着还要为自己的小家,让家人过得更好,而对于身为村支书的我,不仅要想着小家,还要想着全村人的事,也许没有我王天成,小王庄人的事照样有人想,有人管,但是只要我在位子上一天,就当将村里的事办好,将全村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处理好!” 写完这段话后,天成重新又看了一遍,联想到自己扩建的猪场,接着又写道:“当前扩建猪场,无论将来做到何种地步,都不能让入股的村民吃亏,如果这次让村民吃亏,那以后我还能在这个村子干出什么事呢?村民哪一个还能再相信我呢?正如穆新征说的,前面跟着我赚到了钱,后面跟着我还能赚到更多的钱才行,这才是我王天成要做的!” 天成写到这里,放下手里笔,看着灯光发呆。 穆相书很支持自己调配土地的意见,会上他却没有讲,是因为他看着大家的默认,用不着讲,全村人的默许,也许就是对自己工作最有力的支持。 至于晚上来的穆新征,除了来告知入股的事情,还会有什么想法呢?他年龄不大,属于村里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当饲料厂建起来之时,他便跟着开门市部,说明他很有经济头脑,现在当村里人都在犹豫入股时,他却急着来找自己,说明他是个想干事的人,下步该好好培养他才是,也许这是他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天成又拿起笔,重新在日记本上写道:“成大事都必有人支持,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些天来,假如没有天顺,自己就是忙得焦头烂额,也断然不会这么顺利,要想在小王庄真正做出点事情来,还必须有几个能撑起台柱子的人,有了小王庄这个舞台,再配上几个唱主角的人,想不干出点事来都很难!” 随后又在下面大大地写下了“穆新征”三个大字,接着挥笔围着“穆新征”三个字重重地画了一个圆圈。 第331章 尘埃落定6 无论晚上睡多晚,早上五点多是准时醒的,醒了后就是到地里转上一圈,也懒得在床上多躺一会儿,这是王天成近几年来养成的习惯。 天成站到院子里,看着满天闪闪的星斗,开始规划一天的事情。 按照原定的计划,会议开完了,就要进行丈量土地,按照天顺算出来的数额,将机动地按人头丈量好,一来将建猪场所用的土地对等地调换至机动地块,二来也将村里应当分到土地的新增人员公平地分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 除了村里的事,昨晚上经莲英一提醒,自己也当去趟老泰山家里坐坐,免得让她不高兴,就是不闹别扭,也难免让其心里会生闷气,真要气出个什么病人,自然不是闹着玩的事。现在自己只是去走一趟,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就是走这一趟,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些意外收获呢? 天成看看天空,除了那些不时眨眼的繁星,还没有天明的意思,于是悄悄出家门,准备到即将新建猪圈的田地里去看看。 出了村庄,天成感到一丝微风拂过,吹到脸上倍感神清气爽,当走过村外的小水渠时,空气中已不再是那种清爽的感觉,而让猪圈飘来的味儿所取代,并且越往前走,越发变得浓重了些。 天成不禁眉头一皱,自问道:“这才是一个小小种猪场,就会带来这样的味儿,若是建个更大的猪场,那味儿不是变得更加严重吗?” 天成左右看一下,那是黑暗笼罩下的田野,天成心里明白,两边除了庄稼,并没有任何村民居住,猪场离村的距离,足可以消散污染的空气,就是猪场建得再大些,也不会影响到村民呼吸的空气,由此他想到自己到过的很多猪场,除有个别建在居民中间外,几乎所有的猪场都与村庄隔开了距离。自己规划的新建猪圈也恰恰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随着星星渐渐退出天空织就的幕布,晨光开始驱散着黎明前的黑暗,天地间整个空间好似变大了许多,正是这微光的来临,天成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黑影在田野里蠕动。 “那是什么?”天成心里不由得收紧了一下。 渐渐地靠近了,黑影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天成才注意到,这是一个人影,坐在田野里的麦苗上,不时晃动的身体让天成越发惊奇起来。 走得更加近了,人影轮廓让天成难免有点吃惊,心里惊呼道:“这不是穆相民吗?” 天成紧走了两步,站到了穆相民的背后:“叔,这么早,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穆相民听到有人招呼他,转头看到天成,立即回应道:“别提了,昨天晚上的会,你提到在这里扩建猪圈,俺几乎是一夜未合眼啊!” “这,这咋回事?”天成脑海中的问号立时放大了许多倍,他那三公子晚上找我,而他爹却是一宿未睡,难道他们爷俩因为入股的问题生气了不成,天成迷惑地站在那里等着穆相民的回话。 “哎!一言难尽啊!”穆相民说完,竟然呜咽起来。 “不要紧的,你慢慢说,是不是你三公子惹你生气了,假如是他惹你生气,我给你作主解决,也不至于让你睡不着觉啊!更何况天这么冷,你坐在这麦地里,还不冻感冒了?”天成关心地说道。 “我那三儿,怎么会惹我生气呢?我这是在为祖宗感到无奈啊!”穆相民的话,让天成更是丈二和尚措不着头脑。 “这,这,这怎么与祖宗扯到一起了!”天成更加困惑,不解地问道。 “爷们,你听我细说给你听!”穆相民停止了抽咽,开始说起了一桩压在心底的陈年旧事。 第332章 尘埃落定7 “几十年来,我一直压在心低,从没有对人讲过,是害怕啊!你要用这片地盖猪圈,我才不得不提出来,假如不提出来,是真的对不住地下的冤魂啊!”穆相民说到最后一句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擦了下眼泪。 天成听到“地下的冤魂”几个字,好似有所明白似地劝道:“您稍歇一会,不要急,慢慢说!” “就是这块地,埋着我那位冤死的老爹!”穆相民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天成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呆住了,这片土地自他记事以来,在这块土地上就没有什么坟墓,而现在鸭子赶上架的时候,怎么又杀出个程咬金来? “您别急,慢慢讲。”天成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 “大侄子,我看你是位好人,跟你说,你可不要说出去,不然,我就没脸在这村里活下去了!”穆相民上去握住天成的手,跪在了天成的面前。 天成急忙将其扶住:“叔,这样不好,你起来,不要这样,我承受不住!” 穆相民一屁股又坐在地上,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没有脸再活下去!” 天成突然明白过来,立即答应道:“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你守口如瓶,你尽管讲来。” 穆相民稍稍缓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解放前,我家里的,几亩薄田,就是这块地,当年我那老父亲做点小生意,赚了些钱,家境倒还是不错的,在我小时候,家里也不愁吃穿的,可是父亲最后一次到县城里做生意,出了事!” 穆相民又停了下来,双眼投来一种疑惑的目光瞪着天成,天成心里立即明白,这老头对于自己依然心存怀疑,于是又坚定的语气道:“您老放心,我说了不会说出去,就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那次父亲去县城时,在县城里碰到鬼子抓兵丁,竟然将我父亲抓住当了皇协军,父亲知道跟着小鬼子当兵,那是卖国,可鬼子看得紧,自己又回不了家,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屈身于鬼子当差,当差期间,虽然没有干过什么坏事,但毕竟是跟鬼子卖命,好说不好听啊!”穆相民此时的心情平稳了许多。 “那想法跑啊!”天成插了句话。 “就是你说的,当了不到一个月,在一次与我们这边的部队交火时,父亲瞅准机会,跑了回来!”穆相民说到这里,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戒备。 “这也没有什么啊!”天成很不介意地说道。 “是没有什么,可是毕竟是跟着日本人做过事,父亲当天晚上回来时,村里人没有人知道,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回来,那时兵荒马乱的,人们夜晚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管他人呢!” “活着回来了就好!”天成觉得被迫的,并且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能算是坏人。 “可没承想,回来后的父亲不敢出门,只在家里窝着不敢见人,几天后的一个夜晚,父亲一个人偷偷出门,第二天竟然发现自杀在这块地里,母亲不敢声张,偷偷找了几个人,在这地里挖了个坑,将他埋在了这地里,连个坟头也没留下。”穆相民越说声音越低,幸亏是春天沉寂的早晨,两人彼此连呼吸都能听得到,所以尽管穆相民话语低沉,却让天成听得很是真切。 “那里我才十二岁,母亲吓唬我不让我讲出去,我就将这份秘密压到现在,本来到死也不想说的,可现在你要在这里建猪圈,这怎么能让我那冤死的父亲地下安心呢!”穆相民的话让天成也有点为难,毕竟是沉寂了那么多年,更何况这穆相民还不想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再说了现在留下来的话题是失踪了那么多年,竟然冒出个坟墓来,岂不让人生疑呢? “你还让得具体的方位吗?”天成悄然问道。 “当然记得,就在这坐的这块地方,当时怕露出什么马脚,所以埋得很深的。”穆相民很有保证地说道。 天成向自己的猪圈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往种猪场望去,至少有一百多米,完全可以想法将这块地腾让出来,于是对穆相民说:“叔,这样,我们扩建时,将你这个地方让出来,这样就不用你再挪坟了,也让地下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穆相民听到天成的话,立即又一个转身跪下去,磕了个头连声说:“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我一定想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快,快站起来,天快亮了,让人看到,就不好了!再说了,你提的是大事,咱爷俩知道就行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想法将你的这块地让出来!”天成好似摸透了穆相民的心思,劝慰道。 穆相民“扑通”一声,双膝又脆了下去,天成眼疾手快,弯腰将其扶了起来,拉着穆相书向种猪场方向走了十来米,然后站定说道:“今天让他量地时,就量到这里,这你放心了!” 穆相民知足似地点了点头,嘴里依然嘟囔着:“你真是俺的大恩人!” 站在空旷的田野中,东方的地平线已经微红,亮光好似舞台初拉开的大幕一样,突然展现在人眼前的亮光,让人有点不太适应,天成看着穆相民站在饲料厂的背影,天成突然明白,昨晚上值班看守饲料厂的正是穆相民,天成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一般,长出了一口气:“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第333章 尘埃落定8 天成转了一圈回到村里,直接去了天顺家。 “哥,你这么早来,有啥急事吗?”正在院里刷牙的天顺看到进来的天成招呼道。 “怎么,哥没有急事就不能早来了吗?”天成故作嗔怒道。 天顺急忙喝了口水在嘴里“咕咚、咕咚”涮了几下口里的牙膏沫,猛地吐了出来,急忙回应着:“我一猜就是为今天的量地而来,不然你不会这么早来找我!” “你真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猜得咋就这么准?”天成换了笑脸说道。 “看你把我夸的,我哪里有那本事,若真成了你肚子里蛔虫,那还真让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天顺的回话将天成逗乐了。 “其实说白了,还是你安排得好,明确让我负责,并且除了村委里安排两个,还要再找上两个村民,我一大早就在考虑找谁呢?”天成笑了笑,接着说道。 “有人选了吗?”天成顺着天顺的话问道。 “有了,穆新征算一个,我琢磨着这哥们脑子灵活,会办事,跟着量地,准是个好手,另一个是村西头的马汉邦,不知他能不能抽出时间,要是抽不出时间来,就让马二炮跟着去,让他调休一天,你看如何?”天顺的人选让天成很是满意,首先是穆新征,正是自己想推荐的,天顺让马汉邦或马二炮去,都合乎情理,从村里姓氏上划分,马家也应去一个,这样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行,我看这人选没有问题,我来并不是为这事来的,只是顺便问一下,我想告诉你扩建猪圈的用地面积的事,刚才我去地里转了一圈,大致用步子迈了一下,从种猪场向东量出一百米来,至于南北,就按地块的实际宽度核算就行,这样算下来也约有十亩地的光景,另外,我今天要去趟县城,量地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了!”天成说完盯着天顺,想听听他还有什么意见。 “行,你放心,等你回来,就差不多量完了,再说所有数据都基本核算个差不到了,分到最后剩下的机动地,若是少的话,直接包给村里的一个人种算了,你看行不?”天顺听到天成要划出十亩地来,脑海中立即就得出所剩的机动地不会超过五亩地,假如再让全村人分,实在有点难。 “行,至于承包的标准,按七百斤小麦的标准收取年承包费,不能高于我用地的标准,毕竟与我用地的性质不同,种庄稼本来就收入不多,要高的话,承包下来种着不划算,估计也没有人会包,如果这个价没有人包下来,你们量地的几个人商量一下,有个人承包下来就好!”天成知道天顺能说来这句话,一定也有了想法,所以接着天顺的思路说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的私事了,我去县城捎着你嫂子去她娘家串个门,这样中午瑞雪与晶晶在你家吃顿……” 还没等天成说完,天顺便把天成的话柄争抢了来:“这个你放心,没问题,两个侄女来吃饭,我至少也要准备两个菜不是?” “你也不客气,你们吃什么,就让她们吃什么!”天成觉得天顺有点太客气了。 “你就放心!这事小弟绝对能管好饭!”天顺接着笑了笑说道。 “家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天成说完,便与天顺道了声别,回了自己家。 第334章 夫唱妇随 天成回到家时,莲英的饭已经做好。 “吃过饭,咱们去你父亲那里看看,该带点什么?你想好了吗?”天成进了厨房,对着正在准备盛饭的莲英轻声问道。 “你有时间了啊?”莲英停下手里的活,回头对天成问道。 “就是没有时间,也得挤时间,这又不是别的事,没有人能取代我不是?”天成脸上有点坏笑地说道。 “要是有人取代你,还不醋死你!”莲英把脸一沉,放下手里盛饭的勺子,伸手向天成肩上打来。 天成并没有躲,而是用肩接住莲花的巴掌,装作很痛的样子道:“唉哟!唉哟!开个玩笑就下手这么重,再说了你就是想别人陪你,得有人愿意啊!” “再胡说八道,我可以撑嘴了!”莲英故作发怒的样子道。 天成正欲回应,大门外兴冲冲地跑进来两个孩子,天成转口道:“我们家两位公主放学了!” 莲英不再作声,忙着将饭盛好,往堂屋里端。 天成随后端着饭碗往堂屋走,对晶晶与瑞雪说道:“今天中午我们都不在家,放学后到你天顺叔家去吃饭。” “给俺们钱,俺们买方便面吃不行吗?”晶晶歪着头问道。 “不行,你天顺说了,中午还要给你们做两个好菜吃呢!你要是买方便面,就会错过吃两个好菜了!”天成主真地说道。 “要不我做好饭留在锅里,中午她们俩回来热一下吃!”莲英插了一句道。 “不合适,我已经给天顺兄弟说过了,到时候,她们俩不去,他会来叫她们的。”天成有点生气的语气,立即让晶晶不再说话, 晶晶与瑞雪刚出大门,莲英便忙着从箱底拿出一块布料来,往布袋里装,天成打趣道:“没想到礼品早已备好,这才几天,就想他们了!” “哪有人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的,啥也顾不上,只想着你那猪娃了,再过些日子,你就快成猪爹了!” 莲英的话真的将天成逗乐了,站在院里的天成竟然“咯咯咯”地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可别说,我真的成猪爹,你就是猪妈了!” 天成夫妻二人开着玩笑,便骑上摩托车出了门,一溜烟向村外驶去,十来里的路程对天成的摩托车来说,那如同刮了一阵风一样,两个人在车上真没有说上几句话,已经到了李集的村口。 提起这李集与小王庄紧邻的李集姓李的是本家,据老年人说,那李集村里有一户李姓人家因为娶了同村的女人,便生气闹起了架,这架虽然没有打出人命案来,却也是势不两立之势,这娶妻的人家,为了安宁起见,不得不搬了出来,在小王庄村旁落了户,承租庙里土地耕种,后来庙里的土地租种的人多起来,都住在一起,便形成了村庄,这李集搬来的住户不仅是第一家,而且繁衍生息,人丁兴旺,于是新的村庄便起名李集村,庙里出了事后,那地自然也就成了现在这村里人家自己的土地。虽然两个村都叫李集,但由于位于东西两个方向,于是也便有了东李集与西李集之说,小王庄村紧挨的李集但是西李集,天成与莲英的婚事就是西李集村的李为民给提的。 第335章 来去匆匆 在往常,天成进村便下车,虽然自己不抽烟也要让村里的老少爷们敬上一根烟,而今天来得匆忙,出门没有带烟,更何况自己还要去县城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办呢! 天成直接将摩托车开到了自己岳父的家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从哪里来的啊?”正在院里抽烟的任凡平看到天成两口子进门,有点吃惊地问道。 “叔,这些日子里,忙得很,这不来之前,我正在准备扩建猪圈呢!”天成急忙解释道。 “前两天我听老徐家提起这事,知道你在做大事情,你们年轻人的事,脑袋转得快,咱是跟不上形势了,能想着来看看我就好啊!” “看你说的,好像把你忘了似的,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来!”莲英说着,从包里掏出装的一块新布料,伸到自己的父亲面前说道:“这面料节前你就念叨,俺回去就买好了,只是事情多,没有时间给你送来,这不现在给你捎来,找村里的李叔给你做身新衣服,可别老说你闺女不想着你,俺想着你也得有时间才行!” “看你说的,就你这嘴皮子,也就在我面前说得利索,到了别人面前就哑巴喽!”任凡平嘲笑起自己的闺女来,说得蛮认真似的。 “我哪里像你说的,只是我在别人面前不想说,也没有什么要说的罢了!”莲英说着自己笑起来。 “从小就在我面前看着长大,现在都什么年纪了,还没大没小的!”任凡平半批评半开玩笑道。 “小时候,俺可是最听话的喽!你别不知足喽!”莲英边说边拿着布料进了屋里,与自己母亲说话去了。 天成看莲英进了屋里,加头对任凡平继续刚才的话题:“叔,这件事与上次建的种猪场,离开了徐老弟,这次我扩建猪场的事,他可能都对你讲了,要没有他指点,我也不敢轻易上马这件事!现在做的事有点多,自然来看你的机会就少了!” “看你说的,你们的事,俺虽不参与,但是也能想明白,我那同学很支持你做的,说明你做的都是对的,这一点我还是同意的,再说了你现在是村里的支书,你是全村人的领路人,现在这十里八乡,提到你们村,哪个不知道你们村发生的事?我虽然做不了,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我高兴还不及呢!哪里会怪你不来看我呢?”任凡平说着抬手做了个进屋里的动作,顺便说了句:“咱爷俩进屋里说话!” “叔,我带莲英来看看,免得您惦念我们,我上午还要去县城一趟,去找您的老同学梁老的女婿,与他商量点事,所以我就不久停了,从县城回来,咱们回头再聊!”天成有点歉意的说道。 “看你忙的,这真是腚还没着板凳儿,这就要走,去!对你来说,忙点是好事啊!”任凡平说着又伸手做了一个出门的手势。 “婶子,我还要去县城,回来咱娘俩再说话!”天成向屋里对着正在与莲英说话的老岳母叫道。 莲英的母亲打住与莲英的对话,忙应声道:“看看,这还没有喝一口水就要走啊!” “我还回来接莲英呢!”天成笑着回应道,挥了几下手,便走出大门。 任凡平跟到大门口,看着天成将摩托车调过头,只听“突突突”几声响,瞬间,天成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第336章 悄然变化 按照天成的习惯,一个月下来,必然要到县城走上几趟的,可是自打当上村里的一把手,反倒被村里的事务缠住了手脚,节后的两个多月里,仅来了一趟县城,还是因为参加农广校的学习而来,现在不比以前,以前因为购买饲料或猪药也要跑上几趟,而现在因村里的饲料厂,解决了饲料的问题,就是涉及猪药的事情,填上的兽医站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凡是在县里能购到的,镇兽医站都能买到,这一点对于王天成而言,感到改革开放的脚步已经影响到自己生活的许多方面,变得方便了许多。 现在镇上的变化虽谈不上日新月异,但是镇中心路两边的房屋闲置的越来越少,甚至是有个沿街的门便会多多少少经营点东西,这些变化,让天感到一种潜在的商机,可这商机又如何抓住呢?王天成还没有理出头绪,就是这种疑惑,让其不得不来县城寻找想要的答案。 刚进入县城,天成骑车下了省道,拐弯进入县城的一个主干道,便注意到道路两边不知何时增加了一些摊位,这些摊位有卖衣服的,有卖鞋帽的,有卖日常用品的,应有尽有,路人的行人谈不上摩肩接踵,却也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不得不让天成放慢了车速,小心奕奕地在人流中穿行。 “王书记,你这是去哪里?”人流中一个高声叫嚷的声音让天成猛地一惊,一个点刹,摩托车好似孙悟空叫出的“定”那么及时,立时停在了原地。 “哎呀!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魏书记!”天成立时认了出来,自己农广校的同学魏成宽,这魏成宽是这县城所在镇魏集村的村支书。 “你这是去哪里?”魏成宽说着递过来一只烟,天成推过魏成宽的手,连声回应道:“别客气,俺不用烟!” “有些日子没来县城,特意来县城随便转转,随便买些东西!”天成嘴上说着,心里在想,自己来县城的事,也不方便对面前的魏书记提及,再说了自己八撇没一撇的事情,说起来不是废话么? “哎呀!你想买什么,尽管在这路两边买就行,你上次来,这路两边没有这么热闹?”魏成宽问道。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成集市了吗?”天成顺势问道。 “哪里什么集市,这是县里决定繁荣商业经济,推出的自由市场一条街,我在这里要了两个摊位,所以除了忙村里的事,就是来摊位上看看。”说着,魏成宽指了指不远处路边上摆着的一个各类电料的摊。 “那是你的摊位啊?你家嫂子摆的,这是第三天,我随便来看看,你要是购家里用的电料,就不用考虑到别处购了,到我这里买,我给你个批发价!”魏成宽笑着调侃道。 “没问题,没问题!”天成答应着,眼神却没有离开那个电料摊。一个看上去有点肥胖的妇女脸上堆满了笑,正在给买者拿着东西,接着问道:“那忙着的一定是嫂子喽!” “是啊!是啊!要是我不在,你只要对她一提咱这关系,要是要小东西,直接拿着用去,要是多了,直接给你个批发价!”魏成宽忙着介绍道。 “那好,下步一定想着麻烦你!” “不麻烦,我还怕你不来麻烦咱呢!” “你看摊上忙了,你先去帮忙,我再转转!”天成说着,跨上摩托车,重新启动起来,摩托车发出“呜呜”的几声闷响,魏成宽忙让出道来,天成向人群中缓缓驶去。 第337章 市场繁荣 天成出了热闹的小道,看看天色尚早,便想着先去看天标那里,顺便看看上次租的门头收拾得如何? 当天成来到天标所在的副食品市场,面前的境况确实有点令他意外,此时的人流比节前还要多,靠近一头天标的猪肉摊点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生鸡销售摊位,沿着街面一排望过去,十余家生鸡摊位,一字排列在街道的正中央,每个摊位两旁都挤满了男女老少,当他们选到自己满意的活鸡时,便会拎着挤出人群,要么随着人流离去,要么送至路两边负责宰杀的门市旁宰杀。 站在市场的一头,扑鼻而来的便是宰杀生鸡的血腥味,天成皱了皱眉,就是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加上地面到处流淌着的污水,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穿行恐怕也不是易事,就是推着过去,也担心会拥堵在那里。 于是天成便绕道来到市场的另一头,这里没有污水,然而在路中心搭建起来的棚子却格外抢眼,棚子下面搁置的水泥板上面,摆满了各式肉品、菜品,人自然也不起另一头人少,天成不得不下了车,推着车缓步融入人流中。 各类摊点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相互问候声、磨刀霍霍声、砧板上的砍斫声,那真叫声声入耳,再加上路边门市摆在自家门口的各类货品,将本来并不宽裕的马路挤占得只能并排过往来往的自行车,甚至于在有些狭窄之处,两辆自行车并行都不太可能,更何况天成的摩托车呢! 伴随着嘈杂声,不时飘进鼻孔的调料香,让天成有点喘不过气来,走过熟肉摊时,刚出锅的肉香味,让天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堆在大铝盆中如同小山的棕红色的肉块,刺激得味蕾涌动出无数的唾液,让天成食欲大开,喉节不停地抖动了几次,强忍着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天标的门面位于副食品市场的正中央,当天成挨到天标的门面前,虽然不足两百米的距离,却让天成足足挤挨了半小时,天标夫妻看到天成的到来,感到有点吃惊。 “哥,你来得真巧!”谢小美脸色红润地对天成叫道,随即便被面前正在询价的顾客打断了与天成的问话,忙着回答顾客的问询。 天成愣在那里,再看天标,忙着在那里给人张罗着称肉算帐,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行家里手。 谢小美送走刚才的顾客,又对天成讲道:“你看我们这天天忙得,上午根本没有时间喝水!” “忙点好,你们进了这么多品种,不忙才怪呢?”天成指着谢小美面前的各类干货说道。 “没有办法,这期间,本来没有想进这么多品种,可是哪里能满足客人的需求,今天要的这个没有,明天要的那个没有,这也是按客户的需求进的,我们不仅是零售,还兼做着批发,下面赶集的人也到我们这里批发,所以一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谢小美说到这里,突然打住又去招呼面前的顾客。 天成看天标夫妻忙得无暇顾及与自己回话,便对忙着的谢小美说道:“你们忙,我先去办事,办完事我再来看你们!”说着便顺着人流向前挤去。 “哥,你有什么事吗?”正在忙着的天标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们,我到下午再来找你!”被人流挤着走的天成回了一句,便逐渐远离了天标的门市。 天成看到鸡市场时,心里“咯噔”一下,没有了主意,这下还是务必要穿过这“泥水塘”,正在焦虑的天成,突然看到人流在不远处拐了个弯,门市中间出现了一个走廊,这无疑疏散了拥挤的人流,天成顺着人流转出了副食品市场,进入一个县城不知名的胡同,刚才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第338章 事有凑巧 在市场里挤出来的天成,看看天色已不早,便直接到了农业局大门口,将摩托车多少锁在了大门口外的路边上,径直向农业局楼上走去。 来了于广州办公室门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抬起敲门的停在了半空中,打断别人的工作显得有点失礼,自己还是站在门口等一会,等于广州忙完了才有时间与自己聊事情,现在推门进去,难免会让人尴尬。 天成退了一步,转身向办公楼的大厅走去,恰好看到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天成未曾多看一眼,那女子却对天成叫道:“唉,这不是王老师吗?你是来找于主任的?” 天成这才注意到招呼自己的女子恰是上次领自己去见梁老的小程,急忙应承道:“是啊!你看我这眼神,真的不好意思!” 天成的歉意也许让小程也觉得其太客气了,轻声笑着说:“没关系,在这里我是主人,你是客,怎么能说不好意思呢?你怎么找到他了吗?” “他办公室有人在,等他忙完!”天成连忙解释道。 “有人?他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还真的不多,你直接敲门就行!”小程关照的话语,让天成心里很是感激。 “谢谢你的提醒,我试试!”天成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转过身来。 小程紧走了两步,轻轻地在于广州的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门对坐在里面的于广州说道:“于主任,你来新客人了!” “让他进来!”随着于广州的招呼,天成便紧跟着站到了门口。 还没等天成说话,坐在那里的于广州看到站在门口的天成,立即站起身来:“这真是巧,刚才与关主任正在聊养殖的事提到你,你这就站在了门口,你说这还真是神了!” 天成心里微微一愣,心里对于广州提到的关主任一份好感,随即对着坐在于广州对面的关主任点了一下头:“关主任,我叫王天成!” “请坐!”关主任上下打量了一眼天成,回应道。 “谢谢!”天成说着,注意到于广州向自己伸手做了让座的手势,天成便按于广州的意思坐在了于广州旁边那个长条椅上。 身后的小程连忙从门旁的橱子里拿出一个水杯,倒满了水放在天成的面前:“请王老师喝水!” 天成又客气了一回,小程便走出门去,并悄悄将门带上。 于广州将目光投身坐在那里的天成,恰好与天成投向于广州的相碰撞了一下,立即心领神会,天成忙说道:“你们提起我一定与我的事有关!” “当然,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关主任是我们县畜牧局主管养殖的主任,刚才俺们谈到对全县养殖大户扶持的事情,你首先跃入我的脑海中,所以就向关主任推荐了你,你看这巧不巧,说曹操,曹操到,咱这正好说与你听听!”于广州解释说道。 “太感谢两位领导了!”天成随口说着客气话。 “刚才我和于主任谈到当前猪肉价格低迷,挫伤了养殖户的积极性,很多养殖户开始弃养,这对于生猪饲养业的健康发展十分不利,所以县局让我出台相关抢救措施,这不我来于主任这里取经,于主任说,这事还要先调查研究,问问有经验的养殖户,便提到了你!”关主任直接了当,将问题摆在了天成的面前。 天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来前只想着向于广州讨教些问题,没有想到现在却反了过来,成了关主任向自己讨教问题,一时语塞,竟然难住了。 第339章 以奖代补 于广州看到天成的窘相,立即解围道:“我说的调查研究,就是想知道你对于当前生猪市场价格低迷有什么想法,你怎么做的?” 天成立即明白过来,接口说道:“俺的想法很简单,当前的生猪价格走低,只要还有点赢利,就可以养,假如没有赢利,直至赔钱,那时才真让养殖户欲哭无泪,所以现在养殖户是害怕价格再降下去,到那时,才会出现大范围的弃养!” “你说的这句话倒是真的,你是弃养还是继续养呢?”关主任认为天成说得没有错,现在虽然价格走低,还没有到赔钱的程度,估计很多人还是能养得下去,但是如果再降,是真的要采取补救措施,政府将赔的部分补上,让饲养户无利的情况下,不至于赔钱。 “我现在与别人不同,有件事我没有与两位领导沟通呢!”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于广州听自己说话的眼神,好似对于自己提到的事情很感兴趣。 “什么事,还有这么重要?”于广州问道。 “说起来也不算大,春节后,我就是觉得老百姓只要不赔钱,一定会增加养殖量,于是在村里的饲料厂,又增加了一条加工生产线,饲料产量是原来生产量的一倍,未曾想,刚开工便遇到了这种境况,现在饲料明显过剩,养殖户的减少,让我也是一筹莫展,但是愁过之后,就想着总是平衡木,今天大家养得少,几个月后,大家吃肉的热情还不是一样高,等吃肉的多起来,那猪肉不成了抢手货吗?” “对,你说分析得很有道理,是会成为抢手货,但成为抢手货的日子里,很多养殖户如同赌博一样,刚刚摆脱贫困的人们,哪里能赔得起呢?”关主任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我那饲料厂生产饲料销不出去,出现了剩余,我得想办法销出去,于是便想了一个转内销的方式,扩建我的养殖场,准备放养更多的生猪,消化掉我们自产的饲料,以保证我们饲料厂的收入,养猪场是我自己的,种猪是我自己的,饲料厂是村里的,我只要不赔钱就是这村里创造出最大的收益,只有这样的良性循环,才能保证全村老百姓的收益。”天成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让于广州与关主任不由得从心里佩服。 “这样,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政府为了保证你不赔钱,采取补贴方式,对于在这期间养殖的生猪,按照每月一补,以此调动大家养殖的积极性,你看妥吗?”关主任最后还是将意见抛给了于广州。 “这样做最好,但是补多少,那总要定个数!”天成听完关主任要补的建议,立即提议道。 “现在还能保本运营,提出来补贴,自然有点不妥!可制定奖补政策,就是要有前瞻性,不能等出了问题,才开始研究出去相关政策!”关主任补充道。 “别人都有天成这想法,关主任也不至于担忧啊!”于广州笑着说道。 “我担忧是小,百姓损失是大,所以这是县政府的意思,哪里是我关某担忧呢!”关主任笑着应道。 “你现在多养,不担心赔钱么?”于广州将目光从关主任身上转向了坐在长条椅上的天成。 “担心是有的,可是有市场在说话,肉再便宜,也会有人吃,我又怕什么呢?最后就算为大家服务了,充当了服务员,又何妨呢?”天成的话立即引逗了两位主任,两个人笑声也让天成跟着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现在有了答案,回去拟定方案时,就是以奖代补,反正只要不让百姓赔钱,就是在为咱们百姓服务,有你这句话,我又怕什么呢?”关主任高兴地说。 第340章 燃眉之急 三个人的聊得很高兴,天成详细介绍了自己这一年多来发展副业的心得,特别在生猪价格下滑,依然能够扩大饲养规模,更是让关主任对天成的思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广州看天成与关主任聊得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自己只是时不时插上一句。 “我看你们再聊上一天,也没有聊完的话题,也到吃饭的点了,中午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如何?”于广州十分客气地说。 “你看这,真不好意思,这是我一时聊得高兴,将时间给忘记了,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我请你们二人吃饭!”关主任边说边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今天碰到两位领导在这里,不然我也听不到这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咱们饭店里接着聊。”天成说着站起身来。 由于关主任骑的自行车,三个人出了农业局大门,便进了大门对面的小餐馆,三个人互相谦让了一下,很随意地点了几个菜,便走进了台旁的一个小单间坐了下来。 “你们聊得很合拍,下步的合作可能还很多,毕竟是一个负责养殖,一个做管理,你们聊了这么多,你对这位关主任还不了解?”天成转向正在忙着倒水的天成问道。 “我估计也不是外人!”天成笑了笑回应道。 “真让你说对了,这位关主任姓关名胜利,与我是八年的同学,小时候可以说两小无猜,原来在外地商业系统上班,调到咱这畜牧局上班还不到一个月,正缺少养殖方面的第一手资料,你来也是帮了他大忙!”于广州很认真地说。 “看你说的,立马让我不知如何说好了!”天成故意开了个玩笑。 “老于说得没错,局里真的让我调研这方面的材料,前几天,我们局长向分管县长汇报了全县养猪场的现状,拟出台个解决方案,你来前,我正与老于商量推荐几家养殖户,借机会一起去转转呢!”关主任立即解围道。 “我正盼着你们能去我那里呢,哪天能去的时候,我找车来接你们如何?”天成听到关主任要到村里去的话,觉得这可是个好机会,一来去村里指导下工作,二来也为村民搞副业鼓鼓劲。 “你太客气了,我们哪里敢让你来接,到时候,我们自己骑着自行车就行,到时候说不准还要麻烦你组织些人一起座谈座谈呢!”关主任回应道。 “刚才只顾说我们的老同学,你对咱这老兄还不了解,他现在是村里的一把手,带领村民搞的副业可是红红火火,一年下来,这副业收入是农业收入的好几倍,在这方面,可是走在全县前列的!”于广州对天成的做法很赞赏地说。 “你是农村里的能人,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连年解放思想,连年更新观念,连年都是认清形势,到如今,能像老兄这么解放思想,带领全村人致富的还真的为数不多,现在终于看到了,农村里就缺少你这样的带头人!”关主任说着对天成翘起了大拇指。 “哪里,说笑了,咱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我现在遇到了火烧眉毛的问题,借这个机会,请两位领导给我出出主意呢!”天成此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只是在办公室与关主任聊得热火朝天,没有来得及提,现在绕了几个圈,终于回到了正题…… 第341章 饲料得名 天成说到火烧眉毛的事情,立即引起了于广州与关胜利的兴趣。 “怎么,我说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看这一入正题就是大事情来了!”于广州敲着桌子说道。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看现在我们村生产的饲料出现了过剩,仅靠我新增的猪场可以解决一部分,但是也不能全部消化掉,还是要靠销售量解决现实的问题,所以这次来,我就是想与你们讨教,我如何才能将饲料的销售市场做得大一些,火一些?”来之前,天成意欲让为饲料起个名字而来,可通过与关胜利的交流,却发现如果仅为自己的饲料起个名字,无疑是高射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于是话峰一转,便扯到整体销售这件事上。 天成说完,眼珠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翻动着。 “这个事情是个系统工程,为什么这么说,做好销售有几个要素,这几个要素无非是产品、质量、价格、手段,四者缺一不可,你现在的产品是饲料,是什么牌子,定好名字,那就是有没有价格优势,有了价格优势,才能抢占市场,抢占了市场,要想立于不败之地,那就要求质量一定有保证,最后一点就是上述三个都有了,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当下不比计划经济时代,一切生产看计划,而是要积极开拓市场。”这关主任不亏是在商业系统里走出来的人才,经这张嘴巧妙地分析了一下,让天成脑洞大开,真有醍醐灌顶之感。 “老关说得没有错,市场经济讲的就是市场,开拓市场,比你生产更关键,假如没有市场,你生产得再多,没有变成现金,只会积压在仓库里,不能变成效益!”于广州补充了几句。 “现在市场很关键,在开拓市场方面,还有什么高招没有?”天成刚提出问题,店里的伙计端着两个热菜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先吃,边吃边聊!”于广州拿起面前的筷子,示意大家动筷子夹菜的动作。 天成略一迟疑,转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句:“老板,给俺来瓶好酒!” “哎!咱们今天不喝酒,下午我们都有会要参加,喝了酒让人看着不好!”于广州急忙应承道。 “说好的边吃边聊的!”关胜利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天成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还未等店老板提酒进来,便抢先一步走了房间,来到台前对老板说道:“不喝酒,那来点饮料,顺便再要些吃的面食!”点完饭后,天成便掏出钱来结算了吃饭的帐,以免吃完后再争着付钱,让自己有点过意不去。 “喝点饮料,以此代酒!”天成说着,分别将饮料打开放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三个人又客气了一回,接着聊起刚才的话题。 “做好市场开拓,当前最好的办法是在各地设销售点,有了销售点,自然也就拓宽了销售渠道,销的量自然就会上来了!”关胜利很自信地谈了自己的想法。 “对,这是最有效的办法,至于你说的牌子,也要有个响亮的名字,不然如何给人介绍呢?”于广州提醒道。 “提到这名字,还需要两位领导费费心,看看有什么更合适的名字没有?”天成立即接过了于广州的话题,这真是顺水推舟,比起自己专门问个名字便利得多。 “起名字好多种,你那里有什么特色的地方吗?”关胜利问道。 “特色地方,还真的没有,不过解放前,我们那里有个桃花寺,在当地相当有名气,与咱这饲料也风马牛不相及啊!”天成皱了下眉头道。 “咱就借用这个桃花寺,就叫桃花寺牌猪饲料,虽然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却也别出心裁,说不定将来还能做成大产业呢!”关胜利的提议,让天成觉得这个名字比起用“顺成”要好得多。 “咱就用这名字,将来我们饲料要是出了名,这桃花寺的名字也会跟着出名呢!” 此时的天成对于今天的县城之行很是满意,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又碰到了关胜利这样给力的人。 第342章 迎客忘食 饭局结束后,于广州与关胜利自然又争着付饭钱,当听老板说钱已付过了,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关胜利握住天成的手说道:“今天你是客,我们是主,怎么能让客人揭帐呢?不过下次我一定补上,咱们初次认识,倒是很有缘,你放心,我最近几天就安排去你那里,到时候,还约着我们于大主任!” “一定,我一定奉陪!”于广州急忙答应道。 天成开心地笑了笑:“我随时恭候你们大驾光临!” 三个人出了饭店便挥手告别,天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略有些西斜,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一点,天成立即明白,自己与他们的不同,有工作单位就要按时上班,而自己是个自由人,至少可以自己支配时间,没有大的约束。 来县城的目的不仅达到了,而且还多认识了一个朋友,并且新认识的朋友,又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密不可分,这对于自己来说,真可谓是意外的惊喜。天成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随口哼起了自编自唱的小调:“太阳一出红彤彤,小县城里变化多,大街之上搞市场,人欢马叫喜洋洋。哎哎哟!哎哎哟!人欢马叫喜洋洋哪!” 天成的唱词刚念叨完,摩托车已经行至食品市场的街口,也许恰是午饭时间之故,与来时大不相同的是,街上除了有几个正在忙着收摊的少许的几个人,顾客实在是凤毛麟角般的稀少,天成径直开到了天标的门市前停了下来。 “哥,你吃了吗?”天标丢下手里的编织袋问道。 “都几点了,你们还没有吃吗?”天成有点疑惑地问道。 “咱这市场上的饭哪里有点,早饭常常是顾不上吃,中午不忙完,哪里有时间吃饭?小美刚走,回去准备饭了,我收拾完就回去吃饭!” 天标的话让天成不由得心生疼爱之心。 “这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时候,你因少吃一点都不中,现在早饭不吃怎么能行呢?”天成责怪道。 “你来时也看到了,生意摊前挤满了买东西的人,你怎么能放下生意去吃饭呢,再说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天标言语间无奈的表情,差点让天成笑出声来。 “不是习不习惯的事,人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干活?特别是早饭,更应当按时吃,老年人整天念叨‘早吃好,午吃饭,晚吃了’,这话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天成突然又联想到刚才与自己吃饭的于广州与关胜利来,在这里做生意与在单位上班的比起来,还是在单位上班的好,至少可以按时吃饭,作息有规律啊! “话虽这么说,可早上五点多收拾摊子打开门,别看天还没亮,那买东西的人是一个都不少,并且要的货还多,接一个客户要整上好大一阵子,这个还没走,那个又来了,哪里顾得上吃饭,有时忙起来,一直忙到上午,水还没有喝上一口的时候,也是常有的!”天标描述着自己繁忙一天的开始。 “看来你们在这里的生意比原来好不少!”对于天标的话,天成感到自从开了这间门市,生意应该比原来好了很多。 “那倒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就是忙点,心里也高兴啊!”提到生意上的收入变化,天标立即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第343章 心系村民 “听你这么讲,忙也是值得的!”天成看天标说话的神情,顿时也跟着兴奋了许多。 “值得,值得,节前跟你提及的我要买下这房子,结果咱真的想买了,人家又要长钱了,咱就想着买不如租的划算,也就放弃了买的想法,假如都像现在的这生意,我看过不了多久,还是要买下来的好!”天标话语中明显变得轻快,提到买房子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那就好,我现在家里又要扩大猪场,需要的钱也不是一星半点,你要是有钱,还入我那猪场的股吗?”天成虽对于猪场的盈利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胜算还是要大一些的,对于弟弟的入股,自然还要是说一声的,免得以后提起来遭到弟弟两口子报怨。 “你还扩大猪场?现在的猪肉价格比节前降了快三分之一了,怎么还敢再养猪?听说邻省有个庞家村,那里有个养猪的,因为猪肉价格下滑,养的猪难以出手,男人上吊了,你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吗?”天标听到天成的话有点急眼的样子说道。 “这个你尽管放心,哥还是能抗得住这点风险的,再说了现在能卖的猪,喂的成本自然高些,而现在起步喂养的成本也跟着降了些,我还怕他什么,就是再便宜,哥心里还是有数的。”天成的自信在天标眼里就是大哥风范,自然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哥,说句真的,你在家养猪,不一定比我在这里挣的钱多,要不你就别干什么村干部,干脆直接来县城,咱兄弟俩一起做这批发生意算了,我帮你联系个房子,可以卖一些其他的土特产品,也不比你在家里忙里忙外赚得少!”天标的话语,无论让谁都能听出在这里的生意已是赚得钵满盆盈。 “看来,你是真赚到了钱,不然说话都变得财大气粗!”天成笑道。 “哥,实话不瞒你,自打我租了这门面,生意真是比以前好多了,自然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刚开始时,什么货都需要进,我手头上的钱全砸在这些货上了,现在每天见钱也不少,可是重复着进货,所以最后算下来,挣的钱全在这一堆堆的货上压着呢!”天标说着,转身指了指屋里堆着的货说道。 “你说的我也明白,你不入股,哥也不会怪你,况且我现在扩建猪场,钱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差你的那点钱,你就放心干你的事,将来你赚大了,哥也跟着你高兴啊!再说了,人各有志,你哥就是个操心的命,我原来为你的事操心,现在你的心哥不用操了,现在哥操的是全村人的心,尽管操心没有什么利益,但是如同给你操心一样,哥操的心不为利,为的就是让你好,就如同哥让你来县城卖肉一样,看到你赚钱哥高兴,要是让全村人都跟着富裕了,那哥心里才更有成就感,这就是你哥!”天成的话让天标心里感激哥,又觉得面前的哥已不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全村人的大哥哥。 “你说的俺虽然不能全明白,但是小弟为有这样的哥而自豪!”天标随即捧了天成一句。 “你还学会捧人了,看来在县城与在农村就是不一样,这学的词也新鲜啊!”天成的话有点酸溜溜的,说得天标有点不自在起来。 “哥,你啥里候回来的?”身后的谢小美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对话,天标感觉解了围似的,求救于谢小美道:“你来得可真巧,刚才哥说我在县城里学得八不象了呢!” “哥说得是对的,我做好饭了,快让哥跟着你一起回去吃饭,我在这里收拾!”谢小美白了一眼天标,迎合着天成的话说完,便低头麻利地收拾摊子上的东西。 第344章 用心规劝 天成立时催促天标道:“快回去吃饭,饿过了哪里还吃得下!” “没事,刚才与你说的到现在没有吃饭是不假,但是每天来时都备些零食,随时抽空吃上一些,以免肚子受屈。”天标对天成笑了笑回应道。 “那就好,我就不耽误你们收拾东西了!”天成说完便发动起自己的摩托车。 谢小美看到天成要走,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大声说着:“哥,你别急,我准备的东西你带着!” 经谢小美一提醒,天标顺手从外面摆放的案子下面拿出一个包裹来:“这是给晶晶与瑞雪买的衣服,带回去让她们两个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下次带回来可以调换的!” “调换!买久了还能调换?”天成难免有些疑问道。 “这是从自由市场上买的,卖衣服的是我中学时的同学开的,自然也就方便调换了!”谢小美的回应让天成心里也觉得眼前的弟媳还真有点天生做生意的料。 “那好,你们忙!”天成说完,踩下了油门,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离合,至于天标在后面说的什么,天成已经听不上半句了。 从天标那里出来,天成又回到来时走的县城里的小道,这次天成顺便买了些日常用品,同时也为岳父任凡平买了一条不错的香烟。 天成到李集村,已是下午的三时,任凡平看到天成买的香烟,心里自然高兴,一边欣赏着一边说道:“看你这么高兴,到县城一定是讨到了好的结果。” “那是啊!”天成接着将县城里看到的变化一一倒了出来,尽管天成未加入什么精彩的词汇,却让任凡平听着真如同听书一样离奇。 任凡平听完天成的话,笑了笑说道:“俺天天看电视,有时候怀疑电视上讲的哪里会发展那么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相信外面的变化是真的!” “现在的变化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快呢!县城的变化这么快,是俺们坐在这自家围墙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天成附和道。 任凡平抽了两口烟,没有立即讲话,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天成看着他的沉思,不便打断他的思路似地在等着倾听,任凡平吐出一个大大的烟雾团,慢悠悠地说道:“莲英已经将你那里的事跟我讲了,你们的事咱也搞不懂,不过俺也只认一个常理,政策好了,也要悠着点儿,虽说是好人自有好报,你为村里所有人能够富裕做事,村里人不会忘记你的好!但是却要防着自己栽跟头啊!” 天成点了点头:“叔,你说的我明白!” “政策一转天地确实宽了!这是俺原来从没有想到的,你现在大小是个村官,带领乡村们致富是你要做的,俺支持你!”天成不明白这位原来从不过问自己事的老岳父是怎么了,怎么讲起了这些无厘头的话来? 告别岳父岳母,天成带着莲英回到家里,天成突然问莲花道:“今天你爹怎么说话老是怪怪的呢?” “怎么怪了?”莲英觉得天成说的话让自己好似摸不着头脑,歪头看着天成,满脸的困惑。 “他说你已经将事跟他讲,还说我做的事他搞不懂,并提醒我村里人不会忘了我!也不知你对他讲什么了?”天成最后一句话,就是想知道莲英对她父亲讲的内容。 “我也没讲什么,就说你现在建猪圈的事!”莲英的话仅几个字,立即让天成明白,原来这老爷子在绕着圈规劝自己,不能盲目扩大猪圈,更不能养那么多头猪啊!这老爷子也真的用心良苦啊! 天成没有作声,看着莲英看自己的表情,天成从莲英脸上,好像又读出老爷子话语中新的内容——这也许是莲英的意思,而让其父放出话来,让自己抽出身来,担心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第345章 童言无忌 天成在院里站了一会儿,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将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反馈了一遍,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莲英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悄悄地叹了口气:“这人也真是,一天还没有歇脚呢!”刚走出自家的胡同,转到村中的大路上,便碰到放学回来的姊妹俩——晶晶与瑞雪。 “爹,你又去哪里?”晶晶看到天成,甜甜地叫道。 “你穆大爷今天在学校吗?”天成没有回答晶晶的问话,反问道。 “在呢!”晶晶的回答,让天成心里立即回应道:“我要去找他!” “你在县城里见到我叔了么?”晶晶接着问道。 “见到了,怎么啦?”天成看着晶晶眼角的表情,觉得有点异常。 “瑞雪想了一天了,听说你去县城,她就在念叨呢!” 晶晶的话音刚落地,瑞雪便低声问道:“大爷,俺娘没跟你说啥时候回来?” 天成听得出来,瑞雪好像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知道瑞雪又在想他父母了,没有直接回话,转了一下话题问道:“中午在你天顺叔家吃得好吗?” “好!”姊妹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晶晶又抢话道:“炖了肉,还炒了鸡蛋,并且做得比俺娘做得好吃!” “小馋猫!”天成刮了下晶晶的额头笑道。 “是真的好吃,还不让说么?”晶晶反驳道。 天成还欲说什么,就听瑞雪低低地问道:“他们也不回来看我!” 天成自知冷落了瑞雪,便笑着向前走了半步,抚摸着瑞雪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爹娘在县城好得很,他们说,只要你好好学习,考得好,便要接你去县城读书呢!” “真的吗?”瑞雪看抬头看着天成的脸,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反问道。 “当然是真的,那他还说什么了?”瑞雪继续问道。 “还说要听你大娘的话,还有就是给你们俩买了新衣服,快回家看看喜不喜欢?”天成怕说多了伤孩子年幼的心,突然话峰一转,督促两人快回家看新衣服。 天成虽然没有回答晶晶的问话,此时听到给自己买了新衣服,也顾不上再问下去,拉起瑞雪的手,便向家中奔去。 天成看着两人进了家门,看了看西落的残阳,西边的半边天被染红了,注定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天成略沉思了一下,便转身向村东头走去。 村民们的厨房沸腾起来,各家烟囱争相冒出的烟雾,逐渐汇聚在一起,笼罩着整个街道,如同在仙境中一般,偶然不知从哪家飘出的肉香,让闻者垂涎欲滴,特别是那些收工回家饥肠辘辘的人们,在这香味的刺激下,早已忘记了一身的疲惫,飞也似地向家中奔去。 天成边走边与碰到的村民打着招呼,虽说话语不多,却也显出自己对村民们的一分尊重,透出自己的一分诚意。 天成走过学校门口,大门还没有关,天成注意到,从分给纪忠奎住的那间房里透出红红的光,天成不禁一愣,这年轻人现在做什么呢? 天成正欲踏进校门去看一眼,身后传来王三元的问话:“大侄子,你来学校有事啊?” 王三元早已听说纪老师的事情让天成给摆布平了,现在是不是又来看看这纪老师呢?也正是这疑问,才急急地问了一句。 “没,没……”天成竟然也语无伦次起来。 第346章 幡然醒悟 “你是不是去看咱们的纪老师呢?”王三元看着天成的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接着问道。 “他这些天没有什么事了?”天成稳定了一下情绪,对于天成来说,这纪老师在这里遇到这么大的难题,帮助是他是应该的,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怕纪老师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听到三元提及是不是找这位纪老师时,心里难免生出点紧张。 “自打那件事情之后,这纪老师变化可大了,每天晚上的灯都是很晚才熄,也不知做些什么?”王三元叹了口气道。 “忘了拉灯了!”天成低声猜测道。 “看着不像啊!”王天元也跟着压低了些声音。 “我不是找他,本来想找老穆哥,看到他房间亮着灯,本想看看他,经你这么一讲,我倒没有必要看了!”天成说着笑了笑,向老穆家走去。 刚走到老穆家的大门口,院里正在玩耍的穆宝眼尖:“叔,你来找我大的?” “就你心眼多,一猜就准啊!”天成被穆宝的机灵逗笑了。 “他叔,放学回来,就扛着锨出去,可能是到菜园里翻地去了,让穆宝去叫他!”听到院里说话声的秀花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回应道。 “嫂子,不用去叫了,我到菜园里找他就行。”天成说完便向老穆家的菜园走去。 现在的老穆除了在学校教书,再也不像穆珍读小学时那样,放学后,第一件事便是管教穆珍,不是指导作业,便是检查其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也许是从穆珍身上吸取了些教训,对于穆宝的学习,虽然算不上放任自流,也已经不再像对待穆珍那样,事无巨细地关注了。也正因为此,放学后,常常自己找些农活去做,一来分担穆艳母女的农活,二来宽慰自己那份有点受伤的心。 绕过半个村庄,天成便看到菜地里站着一个人在晃动着身子,天成知道,那一定是老穆。 这十亩菜园曾是为全村人餐桌上的依赖,每当收蔬菜时,种菜者丰收的喜悦写到脸上,全村人也会喜气洋洋地来领取那份属于自家的蔬菜,充实着自家的菜篮子,这场景已经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自打村时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将菜地按人分到了各家各户,尽管依然种着各类蔬菜,却没有集体劳作的场景。 现在已是仲春时节,菜园里能种的菜品还不多,天成向远处望去,变成大火球的太阳已经躲进西边地平线半个身子,麦地、夕阳、蓝天,连成一片,也只有在这田野里能够欣赏到这番美景。 老穆已注意到向自己走来的天成,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迎了上去:“你怎么溜到这儿来啦?” “来找你呢!没想到你现在真的是大忙人,放下教书杆,便是镰刀锄!”天成回应着。 “哪里跟你比,你是干大事的人,我现在除了教书哪里还能找什么事?”老穆说得有点无奈的语气。 “算了,我还不了解你,你心里装的全是学校的学生,而我装的是全村的百姓。”天成笑了笑说道。 “看你说得咱们都高尚得很了!”老穆经天成这么一夸,心里很是高兴。 “咱不说这个,给你汇报个事,前些天提到的那个饲料起名的事,我去了趟县城,农业局的领导送了名字,你给参谋一下!”天成直接点题,透出来找老穆的目的。 “叫什么?”老穆急不可待地问道。 “桃花寺!”天成脱口而出似的,回答得特别迅速。 “这名字好,结合咱村的历史,说明咱这饲料也是有历史渊源的!”老穆对于桃花寺,脑海中还是有些浅显的记忆,少时老人们还时常提起,至于那段故事,虽已尘封,却也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就用这个了!”天成顺口表示道。 “你就是专门跟我说这个的吗?”老穆有点疑惑,按照工作程序,天成也没有必要因为确定饲料的名字来找自己,更何况这名字也与自己没有任何瓜葛呢! “是,也不是!”天成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说,还有什么事?”老穆对于天成到这里来找自己,感觉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倒还真有一件,咱学校的纪老师没有因为上次事件闹情绪?”天成接口问道。 “这个……”老穆迟疑地怔在那里。 此时的老穆慢慢地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来,叼在嘴上,又不紧不慢地掏出火柴,“嗞”的一声划着了火,引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烟。 “要说情绪,还真的没有,备课、讲课、批改作业,依然很是认真,听他们班的学生讲,他教的课依然讨学生喜欢,这怎么能说其有情绪呢?”老穆最后用一个反问句结束,其实对于纪老师的表现,老穆还是十分满意的。 “我刚才从学校过来,看到他屋里亮着灯,听三元叔讲,这位纪老师每晚熄灯很晚,该不会有什么心事?”天成对于老穆介绍的纪老师与王三元提到的纪老师有些不同,所以故意提醒老穆说出了上面的话。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自打上次事情之后,我发现纪老师有点变了,变得爱学习了,他桌上增加了高中的课本,利用课余时间,他在复习高中的那些丢下的文化课,我也曾因为这事单独找他聊过!”天成说到这里,又抽了一大口烟,那烟头处的好似急眼似的红了一下,接着又暗了下去。 “他学这些干吗?”天成对于纪老师的奇怪做法有点不解地问道。 “他现在忙着复习这些功课,准备迎接高考,他说自己在这里教书也不是个办法,收入少不说,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还不是一样要像自己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种土地,看不到人生的方向不说,将来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难题!”老穆说着看了看天成。 “这还真是演绎塞翁失马的故事啊!”天成感叹道。 “上次事件,记纪老师真的是幡然醒悟了,好似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他跟我讲,教书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学习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难,人生有了方向,一定会达到成功的彼岸!这话讲得很有哲理!我很支持他,毕竟是学校,教书育人,教的不仅是小学生,育的是有志向的人啊!”老穆对于纪老师的变化很是惊叹,也很是感慨。 “我也支持他,如果从我们这里考出去,也算是咱们村的荣光!”天成有点兴奋地说。 夕阳好似被什么拉了一把,掉进了地平线,天色暗了下来,老穆又接上的烟头也几乎燃尽,老穆提起了插在一旁的铁锨,说道:“是啊!我也祝愿他能从咱们这里金榜提名,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天成一时没有回话,看了看西边暗下去夕阳红,低声说了句:“回家喝汤,不然一会又该让穆宝叫你了!” 两人说完,并肩向村里走去…… 第347章 县城来客 镇上的张书记对于天成的新猪场非常关心,专门请镇上建筑公司为猪场进行规划设计,并请建筑公司的一位技术人员亲临指导,据称,猪场建起来后,一定是全县最为气派的猪场。 技术人姓古,单字一个代,这名字很大气,让人过目不忘,当初天成见到他时,听到名字觉得这名字,一定是个因循守旧的人,未曾想,在这里指导施工期间,所有与之接触的人,对他的评价,却是很有现代超前意识,并且是一位从来不把困难放在眼里的人,在他的建筑意识中,好像没有什么困难似的。 天成对古代的施工方案很是满意,所以除了每天到工地上例行公事地转上一圈,工地上的任何事务全部交给了古代去处理,背后有人竟偷偷地称之为“二老板”。 转眼一个星期已经过去,猪圈地基已经全部完工,为了让地基牢凝固一下,按照古代的提议,工地放假一天半,所有的施工人员全部回家休息一天,天成站在打的地基前想着心事,盘算着下步的规划。 “王哥,家里来客人了!”天成回头一看,叫自己的是穆新征。 “哪里的客人?”天成随口问了一句。 “听说是县城里来的,嫂子让我叫你快点回去呢!”穆新征又向前走了两步,提醒着天成。 “县城里的?”天成重复了一句,这县城里来找自己的人,莫非是关主任来了?想到这里,天成快速向家中走去,说是走,也是疾走,平时小跑的人也没有天成这次走得快。 离大门老远,便看到莲英在大门口张望,看到急冲冲赶过来的天成,就冲他喊道:“县里来的领导,我正愁着找不着你,如何招待呢!” “这有什么知不知道的,先倒上水,不管谁来,不要慢待了人家!”天成的语气中明显出现因急走呼吸急促而带来的停顿。 “不是倒上了,只是你不来,家里人如何接待?”莲英有点浮躁地回应,让天成又加快了些脚步。 天成进了大门,看到停在院里的两辆自行车,当时一愣:“怎么这县里来的领导真的骑自行车来,当听到堂屋里的说话声,心里一阵激动。天成没有猜错,来的正是关胜利与于广州两个人。 “今天我这真是幸运之至,你们两个一起来我这指导工作,真有点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天成刚进屋门便高声说道。 于广州急忙站起来回应道:“我们哪里有那么大能量,借周末只是来随便转转,也算给久在樊笼里的我们,找个复得返自然的机会。” “你客气得很,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关胜利接过于广州的话客气道。 “没什么,两位能来我这里,真的让我很感荣幸,从县里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里,我的猪场也盖得有了些眉目,咱们坐在这里说话,不如咱们边看边说。”天成做了一个约两人的动作,两个人来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便欣然站了起来,三个人走出大门。 恰好碰到穆新征,天成使了眼色,向新征问道:“你今天没有什么事?” 穆新征摇了摇头,表示了肯定。 “今天跟着搞接待服务!”说完又扭头对站在一旁的莲英说道:“中午不用做饭了,我们去村西头马汉邦的饭店里去吃!” 天成说完,陪着于、关两个人向自己的种猪场走去。 第348章 喜获配方 “我还想着二位不会来了呢!”天成对于广州与关胜利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那天听你说了你这里的事情,一直想着来你这里转转看看,只因为单位里的事情多些,没有时间,今天恰逢周末,单位上的事情倒是没有,可每周毕竟就这么一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私事的,我与老于商量,无论如何也要亲自来看看你的经营,也正是我的坚持,老于才同意陪着我来的。”关胜利面露喜色道。 “对你们的到来,我心存感激,当下我正在建新猪圈,也正好给我指点一二!”对于天成来说,两位都称得上县城来的专家,提的意见与建议对自己事业一定会有所帮助。 “我们来是向你学习的,你的做法值得推广,又是养猪,又是办饲料厂,至今为止,咱县里还里还会找到像你一样的村支书呢?不仅自己致富,而且心系全体村民,带领着全村人致富的呢!”于广州扭头看着天成说道。 “可别这么说俺,俺只是做了点应该做的事情,就这么捧,人说‘捧得高,摔得狠’,这道理俺懂,你们来只管提意见、挑毛病,俺更爱听你们的建议!”天成说得很恳切。 “意见倒是带来的几个,只是还没有实地看到你的猪场,现在提建议,那岂不是纸上谈兵?就是有意见,也要看到你的猪圈,看到你的产业才行!”关胜利话说得很中肯。 “你说的这个俺信,看,这就是村里的饲料厂,至于饲料厂的情况,上次见面时都已经说得够多,就只差没有产地察看了,现在我们进去转转!”天成说完,叫了一声“穆叔开门”。 随着答应声,穆相民提着钥匙打开了大门,由于成品仓库的库房里堆满了饲料,所以这两天都没有开工生产,天顺这两天早出晚归,出去找客户,与初开业那段时间的车水马龙的日子相比,当下好似秋风扫落叶一样凄凉。 天成带领着于、关二人到两个车间都转了一圈,关胜利出了车间问道:“看你的两个车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生产的饲料是一样的吗?” “是啊!两个车间的生产线完全一样,并且生产的饲料也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差别啊!”对于关胜利的提差距,天成感到很疑惑。 “据我所知,生物在生产阶段,每个阶段需要的营养是不一样的,直观拿人做一下对比,人刚一出生,吃的是母乳,这时候,营养价值最高的就是母乳,但是长到一岁时呢?就要转换成一些易于消化的食物,这时的饮食结构的变化,就如同我们的饲料厂一样,生产的饲料也要一定要多样化,满足于不同阶段猪的生长需求。”关胜利的作比虽然有点粗俗,听着却很有道理。 “是啊,我们现在生产原饲料,完全按生产机械的厂家提供的饲料配方来进行的,所以听了你的话,我们也不知如何配比这样的饲料啊?”天成无可奈何的摊了一下双手说道。 “这个简单,来前,我专门查了一些书籍,并与局里的一些专家交流,针对某一阶段的生猪口味,获得了一些配方。”说完,将手伸进衣兜里,小心奕奕地掏了出来,递给站在面前的天成。 天成展开一看,上面用钢笔抄下来的配方不下十余种,让天成觉得面前的关胜利就是一个饲料方面的专家,让天成真的是打心里佩服。 第349章 苦难志坚 天成将写有配方的纸小心收好,陪同于、关二人出了饲料厂的大门,指着自己的种猪场介绍道:“我的种猪场现有种猪一百二十余头,当前生猪的价格走低,最近卖得并不好,几乎每一窝猪都会剩几只仔猪,剩下来的仔猪卖不掉,又不舍得扔掉,只能在圈里暂时养着!” “你的新猪场不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吗?”关胜利站住身子,打断了天成的话问道。 “我的新猪场是可以解决我现在这个问题,可是全县零散的种猪也不算少,真有哪一天,生猪价格下滑到赔钱的时候,这些仔猪还有谁愿意去喂养呢?没有人喂养的话,所有养种猪的农户都将受到不小的打击!”天成有些忧虑地回应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到来呢?”天成谈到的这个问题也正是关胜利所关心的,对于这个问题,关胜利已经以局里的名义向县里写了报告,可是到现在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我现在最主要的是扑灭我当前的急火,这急火就是我的饲料如何消化得了!”天成有点夫奈地说道,天成心里清楚,扩大猪场的想法是徐一刀的主意,可是这主意的胜算有几,心里也不拿捏不准,再加上这几天来猪肉的价格还在下调的情况下,天成心里更是觉得骑虎难下,特别是村里人说闲话的人传入其耳中,心里更增添了几分愁闷。 “上次不是起了个名字,让你到县城里设销售点了吗?现在扩大销售才是根本,你没派人去做吗?”一直在听他们两个人说话的于广州突然问道。 “销售我已经安排了,只是由于市场的疲软,现在去哪里高销售点都不是时候啊!去县城里联系设销售点的回话更让人好笑,称真要是设了销售点,还赚不够房租,这也是从那些经营饲料的门市部打听到的呢!”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于、关两人没有应声,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是生产一天,歇三天,村里能发动去做销售的人全部派了出去,分头到附近县里养猪场去联系,并且给了较高的提成奖励,多少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这只是个难关,这难关过去后,一定是艳阳天!”关胜利的话像是说给天成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难关面前,不知要愁坏多少人?”于广州听到关胜利的话接了一句。 “短时间能恢复还好说些,如果时间过长,又没有积蓄能撑下去,估计很多饲养户都会忍痛割爱,一杀了之!”天成深有感慨似地说道。 “尽管县里对于我的报告还没有回复,私下里问过县委办公室主任,毕竟我们还是亲戚,他只对我说不容乐观,至于里面的细节,他只说了句不便多问,我估计这件事很渺茫,就是有点奖励,也不至于能让养殖户达到不赔的程度。”关胜利的话让天成有些失望,可面前的关胜利还是位关心百性疾苦的好干部。 “有你们亲自来我这里指导工作,再苦再难,我也会挺下去,你们放心,要是我王天成挺不过去,估计我们县里也不会有人能挺得过去这鬼门关了!”天成的话说得于、关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沉闷的气氛立即得到了缓解。 “好,好,真是好样的,这才是我们清城的汉子!”关胜利说着向天成伸出了大拇指。 于广州也笑着说道:“走!咱们先看看你的种猪场再说!” 天成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指路的姿式,连声说道:“请,请,去我的种猪场看看!” 第350章 凡人成“仙” 站在种猪场舍里面,虽然有种残存的尿骚味,但是对于关胜利来说,比起来自己去过的养殖场,味道还是淡了许多。 圈舍的另一头,老赵正在那里清理着走道上的卫生,对于三人的到来,好似没有注意到似的,依然在那里低头劳作着。看到生人进来,眼前那些肥头大耳的白猪一阵慌乱,“哼哼哼”地惊恐地看着三个人。 “你这里几个人负责啊?”于广州随口问了一句。 “专职的就一个,我与爱人到时间过来帮下忙,两个人算一个,总的来说,算是两个人负责!”对这个问题,天成还真的没有想过,现在于广州问起来,不得不实话实说。 “专职的就是指的他么?”于广州指着在圈舍干活的老赵接着问道。 “是啊!”天成的回答很是干脆。 听到说话的老赵停下手里的活,回过头来看到天成与两个陌生人站在圈舍中,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天成他们走来。 “刚才干着活在想事情,没有注意你们进来!”老赵走到离天成还有两三米的距离说道。 “没有关系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县城里来的两位领导,专程来看看我们的饲料厂与种猪场的。”天成的介绍,让老赵有点吃惊地盯着于广州与关胜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关胜利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老赵面前,热情地向老赵伸出了手:“今年你多大年纪了?” 老赵好似猛地惊醒般,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有县里来的领导主动与他握手,这是年轻时无论如何想也想不到的事情,老赵受宠若惊般,连忙伸出手来握了过去,急忙应承着:“六十有零了!” 关胜利握住老赵的手,感觉这只大手粗壮有力,隐隐感到大手的老茧结实地贴在自己的手心处,传递着勤劳果敢的信息,假如不真实地看到老赵一个人在这里照顾着这些肥猪,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个退休年龄的老人会在这里乐哈哈地快乐地工作着。 “身子骨硬朗得很,每天干这些活累不累啊?”关胜利关切地问道。 “咱一直没有离开过农活,这里的活也没有多累的,每天喂料时,书记家人都来帮忙,我只是在这里收拾一下,顺便照顾着点就行。”老赵说得很轻松,没有丝毫疲劳的感觉。 站在一旁的于广州看着他们握手并攀谈着,心想这老人一定不是天成的外人,说不定是其父亲呢?于是便悄声问天成道:“这是你……?” 天成立即明白于广州的话,回应道:“他姓赵,是我们村的村民,我刚建种猪场那阵儿,便主动找我想在这猪圈里帮忙,当时我也缺个看圈舍的人,便答应下来,在这里他可是学了不少东西,不仅打理得猪圈井井有条,就是在文化方面,也称得上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初来时一字不识,一年的时间,现在竟然能读得了那《隋唐演义》!” 于广州听到一年时间从不识字到读得了书,立时对老赵投去敬重的眼光,连声夸道:“老哥还真是神人!真神!” 这夸赞让关胜利也觉得面前的老赵确实不是一般人,这个年龄在短短时间内还能认那么多字,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握着的手又加了些力:“能做到这一点,你真的是我们的榜样,也是年轻人的榜样!” “可别这么说,你们是领导,能来我们这里,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好意思当你们的榜样呢?”老赵的话,立时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感到这老赵的言词确实不是一个农村普通老汉所能表述的。 当关胜利向老赵问起养猪经时,老赵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这哪里是一位老人,简直就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专家,甚至将打过的预防针名字都报得出来,这些不仅令于广州与关胜利吃惊,就是对于整日见面的天成来说,也确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赵竟然真的成了“仙”! 第351章 落榜有志 从圈舍中出来,天成又指着面前的工地介绍道:“这就是我在县城时对你们提及的新建猪场,地基已经打好,今天恰巧放了一天假,据施工的技术员称,建起来后,是咱们县最先进的养猪场!” “最先进的养猪场?先进在哪里?”关胜利听到“最先进”突然来了些兴趣。 “这猪圈是我们镇上建筑队给设计的,听说是参观了国内先进猪场而设计的,至于先进在哪里我还真的说不上,只是这个现场技术人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天成提到猪圈的先进,立时便想到技术员古代来。 “什么名字,这么响亮?”关胜利不由得问道。 于广州也难免冒出同样的好奇心,看着天成问道:“莫非上可比古圣贤,当今可比拚名人?” “比圣贤名人更牛,这人姓古,名代,你说这古代两个字取名,还有哪个名字赛过他?”天成笑着解释道。 “古代,一米七,圆脸,有点胖,大眼睛,浓眉毛,说起话来,比咱普通人都快半拍!”关胜利说的这些人物特征,确确实实说出了古代的特征。 “说得一点不差,你认识他吗?”天成感到十分诧异,假如没有见过,或是不认识,那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认识,他是我对象那边的一个老表,其实这个人原本是个木匠,木工活做得精细,早听说有建筑队拉去跟着做工程,没有想到他现在成了这建筑公司的技术员了!”关胜利的介绍,突然拉近了自己与古代的距离。 “那这个猪圈交给他施工应当很放心了!他怎么也算是自学成材,肚子里有真才实学啊!”天成很高兴的夸赞道。 “他高考落榜,于是便去跟人学了木匠,至于后来如何学的建筑,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有几年未见面了,假如今天在这里,我们也好聊聊!”关胜利有点遗憾地说道。 “真是有点不巧,在这里施工期间,我就看他很实诚,所以什么事交给他就觉得一百个放心,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让我看对人了!”天成的话让关胜利心里很是高兴。 “我还是听我媳妇提过的,当年高考落榜,曾到过我家,可我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后来听媳妇说去学木匠,我还为他感到可惜了呢!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高中生,这要按他的名字为时代的话,至少也算个秀才,怎么能去做木匠,有点委屈自己了!”关胜利对于这位老表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人生就是这样,事与违愿之事,很是难免,他现在做了技术员,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有了一个不错的去处,也算是上天有眼了,好人必有好报的!”于广州听了关胜利的介绍,补充道。 “是啊,现在能有个不错的单位,并且靠着自己的文化,能够站稳脚,也算是对得住自己了!”关胜利觉得这古代一定付出不少的努力,不然怎么会成为能够盖这么先进的猪圈的技术人呢? 三个边说着,边走进新建猪圈的地基上,关胜利注意到,虽然只是地基,可是留出的条块分割间,确实是他见过最合理的,并且看着面前这些规划好的地基,关胜利都能想象出这猪圈盖起来的样子,这样子是他脑海中留有的先进养殖场的样子,只是这些样子,虽然在脑海中展现出来,却还不能与面前的两位描述出来,此时的他只盼古代尽快将猪圈盖起来,让大家能够眼前一亮,让大家眼中看到的古代不仅是实诚,不仅是认真,再重要的是智慧,是学识,是能力。 第352章 乡村接待 从猪场回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天成带着于、关二人,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去了马汉邦设在自己家里的饭店。 于广州客气地说道:“我们这里,无疑是在给你添麻烦,现在你这里吃饭,岂不是更麻烦了!” “看你说的,我这是想请,都没有机会,假如不是关科长想来这里调研,我又怎么能把你们盼来,再说赶巧了吃顿便饭,也是应该的,到县城,你不是还请我吃吗?”天成说得合情合理,于广州不再言语。 三个人一路走来,天成一刻也没有闲着,把小王庄村一多来的变化如数家珍般道来,于广州听了天成的介绍,心中暗想,当初认识就猜到这人非同一般,现在看来,确实是个能人! 关胜利听着介绍,看到眼前的情况,觉得这面前的天成在县城所言不虚,是个实干家,对于这样的实干家,要是不帮他一把,都觉得过意不去。 走过一个胡同口,沿着大街一眼就看到路边上站着的穆新征,不时地将手搭在额头上,正在向天成这边张望,估计要是再看到不天成的身影,他便会到猪场去找寻天成了。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天成,穆新征立即迎了上去。 “哥,我已让汉邦准备好菜了,就盼你们回来下锅了!”穆新征见到天成便急切地解释道。 “好,我们回来得正好,让他下锅准备!”天成对穆新征挥了下手说道。 穆新征点了点头,回头快速向汉邦家门口走去。 “我们村里饲料厂开业以来,便带动了村里有头脑的人搞起了第三产业,先是饲料零售部,其次是烟酒糖茶代销点,再就是我们吃饭的饭店,后两者解决了我们原来购物、吃饭还要到滨湖镇上的麻烦,特别是这村民的饭店,特色菜就是清炖鱼,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绝活,凡是吃了他炖鱼的商客,都还会不请自来……” 天成的话还没有说完,从院里冲出来的穆新征招呼道:“快,请屋里喝水,菜已下锅,稍倾便会上来!” 穆新征招呼大家进了门口处的一个包间,包间很简陋,比起县城的那些雅座自然逊色了许多,房间正中放着一张四条腿的桌子,桌子四周分别放了四条长凳子,每条长凳子上能坐两个人,一桌坐下来,可以坐八个人,也正基于此,农村人对这种桌子美其名曰为“八仙桌”。 对于这种桌子的座次,还是有讲究的,如果是八个全坐满,那就是背对着门来讲,左上右下,正对门长凳右边坐的是主陪酒的人,其左坐的是贵宾,右上角坐的是次宾,依次排下去,背对着门的除了一个副陪酒,便是一个负责端茶倒水的人。 今天吃饭的一共四个人,让天成突然缺少了什么似的,立即对穆新征提醒道:“怎么忘了叫上咱们的老书记,快去!” 穆新征一愣,立即明白了天成的意思,麻利地将桌上的杯子倒满水,转身便出了门。 就是加上穆相书,也就五个人,所以这时的座次就换了个坐法,对着门的那个凳子上便只坐一个主陪酒的人,紧挨着其右手坐主宾,左手坐次宾,靠门凳子上,便会坐天成与穆新征,一个为副陪酒,一个负责服务,天顺忙着出去销售饲料,否则穆新征的位子一定是为天顺准备的。 穆相书的到来,难免又客气一番,彼此认识后,按照主宾落座,马汉邦将已经做好的两个菜端上了桌,并提了一壶自家酿制的小烧酒,穆新征拿了五个二两的小茶水杯,分别斟满自制的小烧酒,顿时桌子上菜品飘香中掺进小烧酒的味道,勾起所有在座人的食欲,农村人的接待便在这独特的香气中开始了…… 第353章 酒后真言 酒杯一端,便打开了农村人的话匣子,作为主陪的穆相书自然要说上几句。 “从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我们这小王庄村还没有接过县里来的领导,今天两位能到我们村来,是我们全村人的荣幸,借这一杯酒,我先敬两位!”穆相书说完,一仰脖,二两小烧酒倒进嘴里,听到轻微的“咕咚”一声,二两酒下了肚。 于广州与关胜利心里均是一惊,于广州心想:“这老头的酒量不是一般啊!照这样喝,我们俩非得喝醉不可!” 想到这里,于广州面露难色连忙说:“我这些天正吃中药,大夫不让我喝酒,不过,看穆书记这么豪爽好客,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喝上一些,一口喝干,确实有点难!” “没关系的,在这里我是主,你们是客,虽说客随主便,可我也不会强求,对于你们的到来,我倍感高兴,所以才一饮而尽,这杯酒对于你们来说,可以尽量多喝些,你看可以吗?”穆相书的话中显出十二分的客气,立即打消了于广州心中的忧虑。 “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这第一杯,我也不好拒绝,确实不便喝尽,我就饮一半,你们看如何?”于广州的话立即得到穆相书的认可,在穆相书看来,县城里来的人,自然有他们喝酒的分寸,不便多让,在穆相书的酒文化中,酒不在多,喝得是感情,交的是朋友,年轻时很能喝,就这二两的小杯,一口一个,喝他五七六个,如同喝水一样,没有什么感觉,最近这几年,确实上了些年纪,再加上家里人都劝他少喝,所以才忍了再忍,少喝了许多。 关胜利也跟着说道:“咱今天喝的是认识酒,酒不在多,而在感情要深,我也随着于老弟饮一半。” 天成附和着,天成一直认为酒场上喝酒,不可强求,量力而行,特别对于两位县城来的客人,更应尊重才是,所以跟着于、关二人说道:“适量,适量,咱们交往还长着呢!” 于广州与关胜利都喝了一半,将杯子放下,天成将自己的酒杯也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酒杯推给众人看到:“我这个酒也不掺假,先喝一个,再倒上陪着大家慢慢喝!” 穆新征站起身来,先给穆相书满上,然后再给身旁的天成也倒上,从人互相谦让,开始夹菜。 “两位领导能从县城里赶来,专程到我们村走访,不知两位有什么感触?”穆相书试探性地问道。 “说真的,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也去过不少农村,能像你们村发展的还真的不多见!”关胜利回应道。 “这两年苦了咱们的天成书记,当年他干村会计时,我就很欣赏他,做事不仅顾全大局,而且是雷厉风行,就拿咱这饲料厂来说,从考察到建起投产,不过一个月,不到一年的时间,让全村人都跟着分了红,大家的日子比原来好了不知几倍。” 穆相书的话,让天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是老书记打的基础好,我们村的民风好,咱这村委定的事情,村民都鼎力支持,假如没有村民的支持,再有能力的人也是白费劲,你们说是?” “那是,那是,不过与你的好领导还是分不开的!”于广州故意捧了天成一句。 “看你说的,你还不了解我,假如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这饲料还没有名字呢!”天成的话让大家都很高兴。 穆相书又端起第二杯酒:“今天这第一个酒是欢迎酒,第二个酒是感谢酒,感谢县城里的领导能够来咱们小王庄村指导工作!” “这个随意喝!”关胜利提议说。 “还是那句话,我喝干了,你们随意!”随之又将杯子一掀底朝天,喝了个干净。 于广州与关胜利也不便说推辞的话,跟着喝干了杯里的酒。 天成招呼穆新征又都满上,不经意间,连于广州都喝了三杯,每喝一口,穆相书都能讲出个合适的理由,除了先前喝干的两杯,后面的也便与两位客人一样,喝上半杯,就是这样,八两酒已经下肚,话也便多起来。 “我干了几十年的村支书,一心想的是让全村人不能饿肚子,而现在不再是我当年的想法了,肚子是不会饿着了,现在要的是不能让村民再过穷日子,腰包鼓起来,腰杆挺起来才行,现在天成做到了,下步天成一定做得将比现在更好,让全村人都跟着富起来!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全桌人都跟着附和着端起酒,碰到一处…… 第354章 传统手艺1 等到馒头上桌,于广州与关胜利的下肚的酒已经有四杯下肚,要是按常理,两个人就是不醉,也会感到头昏脑胀,而现在却还没有什么感觉,也不知是因为自酿的小烧酒度数不够高,还是因为喝得开心高兴之故,两个人很尽兴,也很兴奋,跟没有喝酒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穆相书示意穆新征再倒上酒,于广州扬起左手,阻拦住道:“今天喝得不少了,饭也上来了,咱们交往还长着呢!我与天成兄弟认识也有些日子了,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穆相书看着于广州,愣了一下回道:“我担心你们没有喝好,这酒虽然为自家酿制,可是这是他马家的祖传,小时候,听老年人讲,马家的酒是远近闻名的,我们这里的桃花寺在时,那些游客是必然吃着我们这里的炖鱼,喝上一碗这小烧酒,所以来我们这里能喝上小烧酒,那才是真感情啊!” 天成看穆相书说得有点偏题,估计这位老书记喝得差不多了,于是打个圆场道:“两位领导来我们这里,我们唯恐招待不周,这次喝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下次,还有机会,这次两位领导是骑自行车来的,下次坐车来时,再一醉方休也不迟,你们说是不是?” 穆相书喝的不少,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这次天成让他来陪酒,说明自己在这村里还有点用,至少还能上得了台面,此时听到天成提到不喝的话,也不便再劝酒,于是自找了个台阶:“好,咱就听天成的,那咱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吃饭,吃饭!” 穆相书说完,做了一下拿馒头的手势。 桌上的馒头个头不算大,呈长条状,白白胖胖的,在盘子里堆成了馒头山,煞是喜人。 于广州先从馒头山上拿了一条馒头,那山立即像削了个顶似的,下面变成了平面,接着大家相继各自取了一个,盘里的馒头还剩下一条。 “这馒头味道还真的有点甜!”关胜利掰了一声塞入口中,便夸赞道。 “你不说,我倒忘了介绍,这馒头的手艺也很久远,据说当年给寺庙里供的,由于好吃,当年来寺庙烧香的香客除了在这里品尝外,还会捎带些回去,远近倒还有些名气的。”也许酒精的作用,穆相书已失去了常日的稳重,而显得有点自得起来。 “你们村有这么多陈年古制,这可都是财富啊!”于广州不由得赞道。 “可别说,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没有注意,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此主意,只是现在时机不够,时机到了,自然会让这些做大!”天成很有信心地说道。 “做,要做,一定做,我支持你!”穆相书连声说了三声做,一声比一声力度大,连在座的于、关二人都感到莫大的鼓舞。 “咱们村除了这些,你挨家去搜集一下,看还有没有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还没有拿出来的,统统汇集起来,咱不能让这些手艺毁在我们手上,除了我们村的,就是别村的传统手艺,只要现在还能用得上的,我们都搜拢来,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天成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直没有言语的穆新征安排道。 穆新征点了点头:“行,你放心,吃完饭,我就去办!” 穆相书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这笑意是对穆新征来的,穆新征会意地朝穆相书点了一下头。 几个人吃过饭,天已过午,天成看着于、关骑车远去的背影,略有所思,回头又向老穆家走去。 第355章 传统手艺2 天成喝了些酒,头脑却愈加清醒,饭桌上提到传统手艺的事,天成顺口说出时机成熟要做大的话来,可是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对于天成来说,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日程,而今最为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做大做强呢?自己放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并且穆相书还当场表示了支持的力场,天成说出来,就要想办法再去弥补,此时又想到自己的挚友——老穆。 当天成踱至老穆家门时,门开着,天成站在大门外,咳嗽了一声,却没有见人应声,天成有点纳闷,今天是周末,虽然农谚说:“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要是在生产队,地里可是排满了人,可现在向田野里望去,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劳作的人,老穆家这大门开着,怎么就没有人呢? 正在沉思中的天成,不知不觉地进了院子,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屋门开着,没有看到人,天成觉得不妙,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屋子,发现老穆与秀花一个坐在里间的床沿上,一个坐在床关的木凳上,看到天成进来,秀花带着三分气对天成说道:“兄弟,你评评理,吃饭的时候,我就说了看你现在做的,又是养猪,又是忙村里的事,事事有成!也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到现在还在给我呕气呢?” “你说这,老穆哥怎么会生气呢?一定还有话!”天成笑了笑说道。 “有,俺就说你教学也挣不了几个钱,不行就不教了,咱家也搞点副业,你说这话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秀花不依不挠地重复了一遍。 “看,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常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老穆哥的书教得很好,你怎么能让他放弃他喜欢做的事呢?老穆哥,你说是?”天成对着正在那里生气的老穆劝道。 “因为这事,她说了一止一次,你也知道,我当年要不是那个突来的病,哪里会在这农村,现在对我来说,教书好歹也是份工作不是,况且你做的那些,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的,她就是不理解我!”老穆气呼呼地反驳道。 秀花没有言语,天成接过老穆的话说道:“你做得对,假如没有你在学校负责,咱这学校又怎么每年走出两个大学生呢?全村人都感谢你才是。” 天成提到这高兴的事,立即让老穆觉得心情舒坦了很多,秀花突然面露喜色道:“就你会劝人,你这嘴,真如村里人说,死的能说成活的,我真的是服了你,你来一定有什么事,你们聊!俺不陪你们了!” 秀花说完,抬屁股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老穆也站了起来,转身看着秀花离去的背影,好似很理解似地说道:“唉,这事也不能全怪她,这些年来,她跟我净过穷日子了,现在跟着你生活变好了,突然有点不适应,想着好上加好,可这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不是!” 老穆的话也许引发了天成的共鸣:“女人啊,就是心细,什么事都想得比咱男人多,只看到眼前的那一点,闹别扭也不讲时候,男人真是有点难啊……” “唉!咱不说她们了,说咱们的事!”老穆打住了天成的话。 “你这一说,我还真是来讨教点大事的!”天成故意卖了关子。 “大事,不会又是起名的事情!”自天成跟其提起饲料名字的事情,一直在琢磨,所以这时天成前来,立即就想到饲料名字的事。 第356章 传统手艺3 “你还想着这件事,这件事过去了,你怎么还想着啊?”天成觉得老穆想着自然有想着的道理。 “当然,不然你一说有大事,这名字的事情难道不是大事么?”老穆急切地问道。 “是,是,可今天在酒桌上又提起一件大事来,说给你听听!”天成笑了笑,盯着老穆说道。 天成便将酒桌上提到什么陈年古酿,还有传统手法制作馒头的事从头到尾细说的一遍,转口问道:“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你要不说是做大,还真不是什么事,可你真要将这些做大,那对于咱这小王庄来说,倒真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事情。”老穆神情很认真,盯着天成说道。 “这件大事,既然要做,我还真理不出个头绪,这酒还好说些,咱们直接做酒作坊,这酒保存期又长,也方便外运,但是对于这馒头,做大就有点难度,拿出去不出三天,就会变质,你说是不是?况且我让新征去搜集流传到咱这十里八乡的坊间手艺,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新手艺搜集上来呢?”天成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觉得搜集倒还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个关键问题务必解决,不然就是搜集上来,也不会有什么用?”老穆对于天成的提法,很是赞成,突然想到新的问题出来。 “还有什么新问题不能解决的呢?”天成立即问道。 “搜上来的只是名称,小烧酒,馒头,某某手工艺品,这些名字都不是什么事,重要的在于掌握这些手艺的人愿意拿出来传给他人吗?如果不愿意外传,这事也只能在自家作坊里生产,岂有做大之理,特别是这么多年来,个体加工业一直没有放开,束缚了人的手脚,现在虽然放开了,但是大家心里的疙瘩还没有真正解开!”老穆有点担心地回应道。 “你说的拿出来倒不是问题,他们这些手艺就是拿出来教与众人,咱也不让他白教,给些钱不就解决了,自古就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说法,现在拿钱买他们的手艺,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妥!”天成说得很轻巧,这也是基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俗语。 “照你这么说,那问题就简单多了,只要这些手艺可以拿出来,我们还怕什么呢?分门别类,我们做文章,就你说的酒,咱们直接做个酒厂,听人讲,这酒糟还是喂猪的好饲料呢!”老穆说不准是从哪里听到的,也记不上从哪里看到的,反正是脑海中有这么一回事,顺口就说了出来。 “你说的要是真的,那这酒厂,我还真的做定了,到时候不仅为大家提供上好的小烧酒,还可以增加咱饲料加工的配方,对咱养的猪也会有好处的,可谓是一举三得!”天成说得显然面露喜色。 “提到这酒,咱也要起的名字,也算是我们的招牌。”老穆提到招牌,稍一停顿,接着说道:“提到招牌,你那天提到的用桃花寺给咱这饲料命名,确实勾起我的想法,现在又提起这传统的手艺要发扬广大,我倒是有个主意!” “快说,什么好主意,我就知道你点子多!”天成听到老穆提到好主意,心里猛然增回了几丝兴奋,来找天成,就是想讨个主意的。 第357章 传统手艺4 老穆看天成急不可待的样子,笑了笑:“别急,先喝点水!” 老穆说完,提起桌子下面的暖瓶,将泡茶的瓷壶里加满了热水,然后拿起水杯倒了两杯,一杯放在天成面前的案板上,另一杯自己端起来抿了一小口,继续说道:“从你告诉我用桃花寺来给饲料命名,我就在琢磨,这桃花寺是有故事的,咱这饲料用桃花寺这名字,是不是也能讲出个故事出来,这桃花寺与饲料关联起来确实有点难,还真的找不到编这故事的由头,可要是桃花寺与这酒扯起来,或与馒头关联起来倒是可以讲出不平凡的故事,就如同那《水浒传》一样,谁人不知三碗不过岗,假如用三碗不过岗来给酒起个名字,就会借这部古典名著出名,咱这地方自然离水浒提到的地方八不沾边,可是咱这里有桃花寺,借这桃花寺,我们自己编出故事来,刻在石头上,立在路边或村口,让过往的人互相传颂,自然也就成就了咱这小烧酒、甜馒头不是?”老穆不亏是爱动脑筋的人,这产品与故事的结合,真是如鱼得水般,可以游得很远。 “照你这么讲,咱这馒头,还有一些等待搜集来的传统手工艺,都可以写出故事,要是真的写好了,咱也发到哪本杂志上,到那时,咱这手工艺,说不定会传到全国也并非难事!”天成与老穆真的是一拍即合,这主意商量得如此巧妙。 “话说得虽然轻巧,咱们小时候都听过老鼠给猫挂铃铛的故事,那时候我们都会笑话那个出主意的老鼠,现在轮到我成了那老鼠,这老鼠给猫儿脖子上挂铃铛实在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我这主意,将桃花寺与饲料嫁接起名,我都考虑了很久,还没有想好,二者如何才能牵到一起呢?就别说有那么多的传统手艺,让我来编这些故事了。”老穆面露难色道。 “编故事的事,由大家来编,你只负责记录写下来,咱们村里有的是能人,三个臭皮匠还赶得上一个诸葛亮,更何况我们的臭皮匠不止三个呢!”天成很有把握地说道。 “说到这,你倒叫我想起来前几年的事,那时候,咱这村里没有电灯的时候,一到夏天晚上,大家坐在大路上看星星聊天,那时候还真的编出不少的故事,特别是咱村的马老四,那可是故事篓子,现在发挥一下他的特长,说不定又能讲出一大堆闻所未闻的故事,看来咱这件事做起来,比那老鼠给猫儿挂铃铛简单多了!”老穆说着,自己先乐起来。 “这才来个了引子,立即就出来了许多文章,看来咱这说着说着就来主意了。这个事情,让穆新征统计名单,然后我让他先问问这些传统手艺有什么来头,说不定这些来头,也就整理一下,我们何愁讲不出故事来?”天成的话确实让老穆眼前亮了,天成说得没有错,凡是有手艺的地方,一定会有很多事情可讲。 “经咱们这么一合计,写这故事的事,我看也就是拿来润润色,至于能不能像你讲的,刊发到杂志上,关键是故事是不是新颖,能不能引人入胜了!”老穆的话又变得轻松了许多。 “有你的助力,关键的时候,就会有新的转机,将来的小王庄村,一定会更加有奔头!”此时的天成真的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 老穆正欲客气几句,秀花在院里喊道:“天成兄弟,刚才听腊梅说莲英正在满村子找你,你快回家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天成闻听,立即站起身,走出屋门,连声告别的话都没有说,人已经消失在大门的拐弯处。 第358章 天成到了自己的家,看到莲英正在给来人倒水,边倒水边絮叨:“上午陪县里来的人,听说是吃完饭送客去了,到现在也没有见他回家,也不知他又去忙啥了,他叔,您喝水!” 天成紧跟着笑道:“看你说的,好像我失踪了似的!” 屋里坐着的人听到天成的回应,立即起身站到了门口,向天成打着招呼:“王哥,你还认得我不?” 天成仔细打量着来人,看上去与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瓜子偏瘦的脸上一对浓眉,特别引人注目,天成有点面熟,但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便支支吾吾地回应道:“看你面善得很,只是,只是……?” “您看贵人多忘事了!”来人搓了一下手笑道。 “你看我这脑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天成故意认出来似的,打着招呼道。其实在天成看来,既然来家里找自己,一定有什么事,说出来什么事,也算给自己一个提示。 “你还记得去胡家村推销你的饲料吗?”来人继续提醒道。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就是胡家村喂了十几头老母猪的胡家全,当时你还跟我开玩笑说,用饲料得提供什么保障呢?”天成脑海中立即闪现出半年前的事情,当时自己去胡家村推销自己的饲料,见到的就是这位胡家全,天成接着补充道:“真的不好意思,刚才慢待你了!” “看你说到哪里了,嫂子待人没的说,你不在家,倒好水让我喝着,然后又安排人来陪着俺说话,等你回来,我这是给你添麻烦了才是!”胡家全客气道。 “你是来谈饲料的吗?”天成有点疑惑地问道。 “你们现在对于饲料的供应好着呢!不仅送货上门,还时时跟进用料的情况,比起原来的时候,省事多了,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为着饲料的事情来的!”胡家全挥了一下手说道。 “那是……?”天成有点猜不透来者的用意,紧跟着问道。 “听你们送饲料的提及你现在正在扩建养猪场,俺就是为着你这扩建的养猪场来的!” 胡家全提到养猪场,让天成立即意识到这位有着生意经的人,专门为自己的扩建的养猪场而来,脱口而出道:“你打算参股吗?” “有这想法,可是你也知道,这段时间,由于生猪价格一直掉钱,俺这现在是入不敷出,原来攒下的几个钱,全部被现在下的几十头猪崽占着呢!咱就是想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胡家全说着,用手搓了几下衣角。 天成看得出来,面前坐着的已经不是半年前自己找他推销饲料时的胡家全,那时的胡家全神采奕奕,摆出的是胜利者的姿态,而现在的胡家全,总时时透露出些许不如意,刚才说的几句话,明显是猪场出现了短暂的困难。 “你看这样,你有什么事情有求于哥,再说大家都邻里乡亲的,兄弟有困难就请直说,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你,你看这样行不?”凭天成的直觉,这位胡家全的来意,就是想让自己给予帮助,还羞于启齿似的。 “哥哥真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客气了,现在我那里积压了四十余头猪崽,难以出手,哥哥正在扩建的猪场,建好后,不是得放养一批猪崽吗?我想着能不能进俺的猪崽,也算帮俺清一下圈存!”胡家全听到天成的话,如释重负地将心里的话倒了出来。 “你说的这事,我还真没有想过,进猪崽是一定要的,既然兄弟说了,那我也就不再推辞了。”天成一边答应着一边暗自思忖,这胡家全不亏是生意经,见缝就钻的主,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将来说不定能成为自己的帮手。 “这事就算说定了,不过小弟还有一事!”说到这里,胡家全有点踌躇起来。 第359章 以实感人 天成猜不透胡家全想说什么,却感到他一定还有事没有讲完,于是便爽快地应承着:“兄弟,你既然来到哥的门,就是相信哥,有什么难事,你就直管讲,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有些话,不是小弟不说,只是觉得实在是说不出口,你既然同意要我的猪崽,就已经帮了大忙了!我如果再提这样的要求,自己都感觉是得寸进尺了,这样的事情,小弟若不是实在有难处,是断然不会再提的!”胡家全有点惭愧似地低下了头。 “你还没有说,我也不知如何帮你,如果相信哥哥,就说出来,我想,只要能帮得上的,咱绝不会含糊!”天成拍了拍胸脯说道。 “那,那我就直说了!”胡家全眼睛盯着天成的脸,好似一不小心便从面前消失了似的紧张。 天成很诚意地点了点头,投去了鼓励的目光,让胡家全心里感到一丝暖意。 “我这次来,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准备就是来为我的猪崽寻销路,第二手是我现在手头紧得很,想赊些饲料,第一手您答应我了,第二手就可以暂缓一下,既然您同意买下我那里的猪崽,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先付些定金给我,让我吃下个定心丸,不然我回去心里也安静不下来!”胡家全的话说完,脸上泛起了些红晕。 “这个……”天成有些犹豫,现在自己在建的猪圈,比原来预想的要好些,至于先前的预算倒底要花上多少,心里还没有底,村里的入股由于受生猪市场价格的影响,也不像先前那么活跃,再说了依现在的生猪市场价格来看,猪崽的价格过几天什么价还说不准,现在给面前的胡家全定金,那就预示着要按现在的市场价格购进,这猪圈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投资建的,一旦买的猪崽贵些,入股的人会怎么想呢?这正是天成犹豫的原因。 “王哥,您看这样,要是您犯难的话,少给些也行,或是写个字据,让俺的心别悬着就行!”胡家全看到天成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难免打起了鼓。 天成依然没有说话,将脸扭向门外,对着院里的莲英喊道:“你看能不能找二百元钱,先给这位兄弟!” “不,这样不好,假如您有难处,我也不好意思接您的钱啊!”胡家全连忙摆着手说道。 “我的难处,我自有办法,你既然能求到我,就说明你没有别的办法,才这么提出来的,我先给你二百元的定金,同时写个字据,先将你那里的四十余头猪崽定下来,到时候拉猪崽时,按现在的价格付帐,你看可以吗?”天成之所以横下心来,付给胡家全定金,并且保证按现在的价格与胡家全结帐,在天成看来,这胡家全能找到自己寻求帮助,说明这胡家全心里还想着自己,能在闻听我这建猪圈就能找到我,说明这人头脑极为灵活,如果此时帮他,那叫雪中送炭,可以胜过无数次锦上添花,将来有事找到他一定会招之即来。 胡家全听到天成如此说,身子向前一倾,双手握住天成的一只手,眼里噙上了泪花说道:“太谢谢您了,难怪听人说,您是有大德的人,闻者为虚,眼见为实,现在我是真的相信,这话真的不虚!” 天成连忙将另一手搭在胡家全的手上,说道:“您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党的政策好,不然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养猪的事情碰到一起,更不会碰到你来找我!” “那是,那是……”胡家全紧握的手松了些,天成将上面的手拿开。 天成对正在抽屉里翻找钱的莲英笑道:“别找了,我想起来了,昨天咱们卖的猪钱还在我大衣袋里,拿来给家全兄弟!” 天成站起身来,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本子,并取过本子旁的圆珠笔,快速写下:“经协商,我同意按每斤壹元的价格购买胡家全的四十五头猪崽,并预付定金贰佰元整,二十天后交货。”天成写完,递给胡家全过目。 胡家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称:“您这样真的是救了我,不然我都有死的心了!” “话说得有点重,大家互相帮忙!互相帮忙!”天成说着重新拿过写字的本子,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与日期,撕下来递到胡家全手上,胡家全看着纸条的内容,当从莲花手上接过二百元钱时,天成注意到,胡家全眼里的泪花在不停地打着转。 第360章 秀才入股 不知是古代现场指挥得力,还是建筑工人施工进度超快,天成的猪圈连续工作了一星期,竟然奇迹般地平地拔起在小王庄的旷野中,为此天成特地为参与猪圈建高的所有施工人员搞了一个大会宴。 宴会从下午四点便开始了。 会宴的地点就设在新建猪圈的管理房中,虽然是简陋了点,但是宴会上的酒菜却是十分丰盛,鸡鸭鱼肉蛋,一应俱全,除了平常大家见到的这些常备菜,还上了一盘农村念叨上不了台面的狗肉,那狗肉撕得条块不均,却让人看了不由得多咽下几口唾液。 大家互相谦让了一下,坐定下来,天成端起酒杯道:“感谢大家连日来的辛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成了这么高标准的猪圈,我先敬大家一杯!” 天成说完,将酒一饮而进,大家也跟着饮干了一杯。 天成看着大家将酒杯重新倒满,若有所思道:“大家来这儿,就是我王天成的朋友,今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大家来找我,这第二杯,就是与大家的结交酒。” 王天成看大家喝完第二杯酒,高声说道:“大家可以尽情吃,放开怀畅饮,这既是我们的庆功酒,又是感谢酒,这酒是越喝越有啊!” 大家的情绪被天成的话激起了共鸣:“对,这酒越喝越有,越喝越有!”大家一起吼道。 天成看大家喝得很投入,便起身说了句:“你们喝好,我还有些事,就不陪大家了!”说完便离席出了屋门。 天成刚想离开,后面有人叫了一声:“王书记,我还有话要问您!” 天成站住了,回头一瞧,原来是古代:“古工,你有什么话?说!” “俺看您对施工非常满意,俺心里也高兴,俺听说您这猪圈可以入股,俺也想入一些,您看可以吗?”古代的话让天成心里不禁打了个结。 “你要入股,俺欢迎,只是你对俺的这件事这么有信心吗?”天成难免有点生疑道。 “假如是俺没有给你设计这猪圈,没有到外地看这现代化的养殖场,俺心里真的没有低,自打看了那些先进的猪场,俺对于养猪这事,原来以为只是养几头猪,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却倒了个儿,认为你这猪场能做大,所以俺对你的猪场感兴趣!”古代的话让天成觉得这小伙子不禁技术好,而且很有眼光,这番话对于自己的养殖场信心更足了。 “就这些,不过现在猪价走低,前景不容乐观!”天成故意泼了盆冷水过来,意在让古代冷静一下。 “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更重要的,这些天在村里施工,虽然时间不长,可是耳闻目睹的,却是村民对你的认可,你心里装着全村人,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他的胸怀是宽广的,可以容天下难容之事,与你这样的人合作,才是让人最放心的,也是最幸福的!”古代的话让天成有点招架不住,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秀才竟然捧人捧得让人脸红。 “你这话说得,好似我成了什么大人物,就你这嘴,我还真是服了你了,难怪你那亲戚夸你呢!”天成突然想到关胜利表扬的话来。 “亲戚,哪位亲戚?”古代追问道。 “就是县畜牧局的关胜利,你应当认识?你这入股,该不会是他指点你的?”天成提醒道。 “县畜牧局?关胜利?我确实有个表姐夫叫关胜利,可是不在畜牧局,在商业局啊!你认识他。”古代的生疑立即打消了天成认为是关胜利给古代出的入股主意了。 “他现在调到我们县畜牧局了,你要是找他可比原来方便多了!有你的入股,我怎么不如虎添翼呢!”天成心里自然高兴,毕竟一捺不如四指近,再怎么说,这古代与关胜利也是亲戚,将来有什么可以求得上关胜利的地方,自然又多了一个为自己说话的帮手啊! 第361章 开拓销路 猪圈的建成,对于天成来说是一件大事,天成坐在家里琢磨着,等猪圈的水泥地能够放养猪崽时,是不是举行个庆典仪式,一来给大家展示一下猪圈的先进程度,二来也为入股的村民注入信心。 “哥,你在想什么呢?”从门外进来的天顺看着天成问道。 天成猛地一惊,抬头迎住天顺的目光道:“我,我在想着咱这猪圈建成了,何时放养猪崽呢!” “哎,我这几天就在盼着你的猪圈抓紧时间建成,再不建成,我都要急疯了!”天顺话语中充满了些怨气似地说道。 “急什么?再说了这猪圈建得够快的喽!你怎么还为我的猪圈操上心了,饲料厂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吗?”天成几天来没有看到天顺,知道天顺为饲料销售的跑得正欢,对于天顺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有点不能理解。 “别提了,现在猪的价格不稳,时好时歹的,就是价格好时,比起一月前的价格,还是低了许多,再这么下去,很多的猪场都难撑下去,这样事关我们的饲料厂的销售受到严重影响,现在我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我一直在想着你前些天提到的省城的卜三,是不是能入股,并在省城设个销售点,有他在省城的销售,也许会解我们的一时之困啊!”天顺的一通话,立即提醒了天成。 “你看我这些日子忙得,你不说我倒是将这卜三给忘了,他留下的话说,回省城去联系,现在还没有音,咱不等他,咱们去那市场看一下,说不定,我们不用他设什么销售点,我们在省城设个直销点,比他设点还要好些呢!”天成说完,盯着天顺好似在征求天顺的意见。 “行,那咱们明天就去省城,去省城也不知去哪里找啊?”天顺有点发愁道。 “走,跟我走,现在咱们去探下路!”天成说完,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摩托车钥匙,走出了屋门,天顺紧跟其后。 “咱这去哪里问啊?”天顺疑惑地问道。 “你只管跟着走,我自有办法!”天成说完,推起摩托车就出了大门,当摩托车发出“突突”声,天成对天顺招呼道:“快上车!” 两个人坐稳,随着摩托车的油门一踩,那车声发出低沉的怒吼似的,向前冲去。 只消一只烟的功夫,天成的摩托车停在了杨庄的村口,天成熄了火,下了车,对正在村口晾衣服的一位中年妇女问道:“大嫂,我想问个人,您知道卜三在哪里住吗?” 那大嫂回头看了看天成,有点不解地道:“你是他什么人?” “俺是他的朋友。”天成很客气地答道。 “朋友,俺怎么不认识你,你是他哪里的朋友啊?”中年妇女笑着问道。 “俺们是小王庄村的,这位是俺村的书记,卜哥……” 未等天顺接答的话说完,那中年妇女尖着嗓子回应道:“哎哟哟,真不知是贵人上门,快跟我家里坐坐!” 中年妇女的表现让天成心里立即明白了中年妇女的身份:“您就是卜嫂?” “是啊!是啊!他可没少与俺念叨你呢!”卜三媳妇放下手里的衣服,意欲带天成兄弟回家说话。 “不急,俺们来就是打听一下,卜哥最近回来了没有?”天成客气地问道。 “春节后倒是来了一趟,据他说到南方有事情,来到都天黑了,住了一晚,天一亮便急匆匆地走了,也不知他忙的什么?”卜三媳妇的话,让天成一听就是个爽快人。 “他在省城干得不错,明天我们去省城,想着去找他,不知他住在哪里?”天成试探着问道。 “地址倒是没有,只是有个电话,你可以打一下问问,让他告诉你!” 听卜三媳妇这么讲,天成心里一阵感激,连声说:“那好,那好!” “走,跟我去家取电话号码,这号码我也没有打过,听他说是一位邻居的,但是打通了,自然会叫他的,你们打一下试试!”卜三媳妇边说边扭起屁股,一颠一颠地向家里走去。 第362章 开拓销路2 拿到电话号码的天成兄弟二人,急急与卜三嫂告辞后,直接骑车去了滨湖镇邮政所,拨通了省城的电话。 经过几声“嘟嘟嘟”的提示音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问话:“喂!你是谁?” “我是谷城县的王天成,我想找卜三,请喊他接个电话,好吗?”天成放缓了语速,吐字十分清晰,担心对方因听不明白而拒绝。 “你等着!”对方说完,便传来一声大吼:“老卜,老卜,你的电话!” 接着天成便听到电话里有轻微的嘈杂声,也不知是人声鼎沸,还是物品的撞击声,反正听不清楚倒低是哪种声音,不一会儿,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中音:“我是卜三,谁找我?” “我,卜三哥,我是小王庄的王天成,听出来了吗?”天成的语速比刚才快了许多,毕竟是多年的同乡,说起家乡话来,说者舒服,听着自然。 “兄弟,听出来了,你找我啥事?”卜三的问话让天成心里难免凉了半截,难道他将办饲料门市部的事情搁置脑后了么? “节前你来俺村时,当面对我提到的入股饲料厂的事,你还入不入?”天成单刀直入,将设置销售点的事躲开不提,而是提让他更简易操作的入股的事情。 “入,入,我说入了,怎么会打退堂鼓呢?”电话那头的卜三回答得很干脆,让天成心头猛地一热。 “那我们明天想去趟省城,顺便去找你,你说个地址!”天成提醒道。 “来找我,一点不难,你们坐汽车来的话,下了车,直接坐38路公交车,到枣店站,下车便看到一个批发市场,我就在这市场253号摊位,你找到摊位,就算找到我了!”卜三的回答一旁的竖起耳朵的天顺听得真切,跟着天成点了点头。 “38路车,枣店站,253号摊位!”天成重复了一遍,示意天顺记下来,天顺连忙跟邮政所的柜员借了一只笔与一张纸片,念叨着写下“38zaodian253”几个简单得没法再简单的字符。 “兄弟,那明天你们来了再说话,我去忙了!”卜三显然生意忙得很,随便电话里便出现了盲音。 天成无奈地放下电话,对天顺挥了挥手,说道:“那咱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去省城!” 天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接着付清了电话费,跟着天成从邮政所出来。 “看来我们必须去一趟,不然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看看卜三倒底在忙什么?怎么将咱们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天成边推车边对天顺说道。 “听他话音里,还是想着咱们的饲料厂的,他不与咱们联系,说明他那里真的有情况啊!”天顺猜测道。 “不管有什么情况,我们明天去了再说!”天成说完,直接发动起那辆摩托车,车后冒出一股轻烟,摩托车直接向小王庄驶去。 离村口还有百十米远,天成便注意到村口站着几个人,向天成这边张望,并指点着什么,对于天成的摩托车来说,百十米那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驶到几个站着人的面前,天成看着这几个人都不认识,也没有多注意,本打算减速驶过去,可当他听到其中一个人叫道:“王书记回来了!”天成才意识到,这几个是找自己的,于是便将车缓缓停下来。 第363章 开拓销路3 天成刚将车停稳,几个人便围上来。 “王书记,听说你的猪圈盖好了,俺们来找你,是想着将我们那几窝猪崽卖给你。”刚才招呼他的人带头说道。 “要是要得,只不过现在不是个时候,就是要,也得等到能放养时才能要啊!”天成回应道。 “那胡家全的猪崽,你不是几天前就定下来吗?再说了,就老胡家的那几十头猪崽也不填不满你这猪圈啊!我们虽然养得不多,但是多少也来凑个数!”几个人中的一个瘦高个老头嘟囔道。 天成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天顺接着应对道:“这还能攀比么?人家老胡那是老相识,再说了他联系的时候,也是抢了个先的!” “大家都离得不远,要说老相识,这些人哪个与王书记不是老相识,虽然咱们不比老胡养的母猪多,但也用着咱们的饲料,你说哪个不是你们的老相识啊?”一个矮胖子对着天顺叫嚷道。 闻听对方提到的饲料,天顺立即卡壳了,这几个人都是饲料厂的主顾,哪个也得罪不起啊! 天成看着矮胖子心焦的样子,立时想到胡家全临走时两眼的泪花,这是解人之难啊! “大家莫急,大家莫急,你们能来找我,自然是想着我,想着我,咱哪有不要之理?只是我给你们的解释,还不够明确,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天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一旁的天顺,又环视了一下大家。 所有人听到天成征求话语,十几只眼睛全部盯住面前的王天成,那目光中透出无望,饱含着祈求,好似在说:“答应了我们!答应下来!” “你们跟着我回家,然后写下来你们的住址与姓名,记清你们家里猪崽的数量,到时候我开始放养时,优先通知你们,你们看好不好?”天成的话音一落,大家齐声称“好”! 天成又转向天顺说道:“这样,我先骑车回家,你陪着他们去我家,然后在家里帮着统计一下他们各家的情况,如何?” 天顺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家说:“这下你们应该放心了,让哥哥先走,我带你们去他家!”天顺的提议,站在车前的两个人立即让出一条路来,让天成先开车先回了家。 天顺着着天成驶出十余米,对大家说道:“刚才我有点激动,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原谅!” “哪里,哪有什么对住,对不住的,俺是大老粗,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直来直去,刚才说得冲了点儿,你不见怪就好!”矮胖子连忙解释道。 “也是我们心急了些,你也知道,现在生猪的价格让养猪的都有点怕了,所以这原来是香饽饽的猪崽自然也就变成了臭狗屎,你说是不是,如果不换个钱,俺们这些老百姓哪里能赔得起呢?”高个子瘦老头补充道。 “这不怪你们,怪就怪这市场惹的祸,假如都像你们说的,这市场依然看好,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现在你们只是几头猪崽,我们的饲料厂面临的困难更大,这不由于受市场原因,我?们正商量饲料的销售如何开展?”天顺有点抱怨起市场来。 “好了,咱们快走,说不定天成哥在家等着急了呢!”天顺向前递了个眼色,便带头向天成家走去。 第364章 省城之行1 按照天成与天顺商量的意见,鸡叫头遍,天顺便轻轻地敲了几下天成家的大门,天成好似惊醒似地从床上挺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抓起衣服披衣下床,开了房门轻声回应道:“听到了,我这就穿衣服。” 天成穿好衣服,将大门打开,低声问道:“东西都带好了吗?特别是在邮政所写的那个纸条,还有电话!” “放心,都在包里装着呢!”天顺说着拍了下另一只手提着的提包。 “那就好,我洗刷一下!”天成说完,便走到压水机旁,拿水舀子从压水出水口下的水桶了舀了一舀子水倒入脸盆中,草草向脸上抹了两把,然后顺手从晾衣绳上扯下一条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然后进屋去推摩托车。 已经起床的莲英小声问道:“天还早着呢!给你们做点饭,吃了再走!” “到车站去吃!现在吃也吃不下啊!”天成说着,已经将摩托车推出屋外,怕弄出的声响惊醒了孩子,一直推到大路上,才将摩托车发动起来,这摩托车的闷响,打破了鸡鸣后的宁静,不知吵醒了几条睡梦中的大狗,不停地狂吠起来,就在这狗吠声中,天成的车灯照得车前如同白昼,天成慢慢加了些油门,摩托车缓缓起步。 晨风吹过,路两边刚发出新叶的大树发出“沙沙沙”的声响,这响声被摩托车响掩没了,天顺只感到两耳灌满的“呼呼呼”的风声,这风声对于戴头盔的天成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他觉得很是惬意。 再过两天就是中国传统的节气——清明节,暖和的天气已让人脱去身上的棉衣,可这大清早开起摩托车,那绝对一种别样的拉风,天成穿着开摩托车专配的棉大衣,倒是感觉不到寒意,对于坐在后座上的天顺来说,下身穿着的秋衣裤,好似没有穿什么衣服似的一阵阵发冷,不由得双手抱紧天成的腰身,两腿紧紧靠在天成的大腿上。 “冷吗?”天成大声问道。 “还行!” “你穿大衣!” “不用,我还受得了!”天顺用力大声回应着。 十来里的乡村公路,除了天成的摩托车,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可以当车驶出乡村公路,冲到省道上时,天成与天顺的眼前感到一亮,这里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路上对面急驶的汽车车灯让天成几乎睁不开眼睛,假如顺方向来的车灯,天成倒是可是借光急行,但摩托车毕竟是摩托车,尽管车速可以与行驶的汽车抗衡,天成却丝毫不敢大意,开得小心奕奕,此时的天成虽说不上大气不敢多喘,两眼不敢稍有懈怠,牢牢地盯住前方的路。 济市离小王庄不过五十公里,若是在白天,也不过七八十分钟的路程,这黑暗加上车灯的干扰,却让天成开了足足两个小时,两个人驶到位于济市中心偏南的汽车站时,黑暗好似慢慢被黎明驱散了一些,天空灰蒙蒙的,明显亮了许多,天成停下车,回头看了看还在自己身上贴着的天顺:“咱们到了,下车!” 天顺一甩腿站到了摩托车旁,一个趔趄,仓促间用手抓住了天成的肩膀。 “怎么回事?”天成猛地转头,关切地问道。 “没事,腿有点麻!”天顺答应着,腾出手来不停地敲打着那双发麻的大腿。 天成看着汽车站前冷冷清清的小广场,对天顺说道:“咱们来得有点儿早,看来咱们还有时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后面还有几个小时的汽车在等着我们呢!” 天顺应声环顾了一下四周,路边有几个亮灯的饭馆,已经有人在灯影下忙活了,两人互相点了下头,便迎着那灯光走了过去。 第365章 省城之行2 吃完早餐的天成,打着饱嗝从饭馆出来,黎明早已将黑暗送走,路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天成将胳膊抬起,伸了一下腰,回头看了看结帐刚走出来的天顺。 “咱得快点找个地方存下咱的摩托车,不然要耽误我们坐客车的!”天成催促天顺道。 “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哪里存车呢!”在济市,天顺既没有什么亲朋,也没有什么来济市的事由,这么多年来,再加上受经济条件的限制,天顺来济市的的次数可以用个位数查清,就是来这儿,也只是跟着别人,自己从来没有独自转过济市的任何一条街道,所以当天成提及存放摩托车的事,天顺一脸的茫然,真的不知道这济市哪里能找找到存放摩托车的地方。 “以前,我倒是注意到火车站有,可这里离火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按理说,这汽车站也应当有,只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我们过去找一下!”天成说完,上了摩托车,示意天顺也上来。 两人围绕着汽车站转了一圈,除了车站门口空荡荡的,偶然有几个在那里转悠的人影,应当是等车的客人外,再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哪里有存车的踪迹。 无奈之下的天成,直接向火车站驶去,曾经干过村会计的天成,对于济市算不上陌生,无论是公事,还是因为村民的私事,天成每年都会来若干趟济市,再加上从养猪以来,因为自己的私事也会来上几趟,所以对于济市的熟悉程度也不是一个普通百姓所能理解的。 天顺答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坐在摩托车后,一声不吭,心里暗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自家这位哥哥一样,对于济市熟悉而不再陌生呢!” 火车站与汽车站的情形大不一样,火车站候车室大门外,背着大包小包奔忙的人们川流不息,如同农村赶大集般的热闹,天成直接驶到了位于大门西侧的寄存车辆的地方,这里的车辆已列起了长队,天成按顺序将车停好,便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手里提着一串用细麻绳穿制的竹制看车牌走了过来。 “寄车吗?”老头问了一声。 “是啊!要是过夜多少钱?”天成随口问道。 “寄车白天两毛,过一夜要五毛,按天算,一天一夜就是七毛。”老头将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说词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便从手里取下两个系在一起的看车牌,互相比对了一下,仔细比对了一下,将一个递给天成,另一个如同玩魔术般,还没等天成看明白,已经系在了摩托车后座的钢梁上。 “看车牌一定要带好,丢失会很麻烦的!”老头提醒道。 “嗯!”接过看车牌的天成,仔细看了一眼,随即轻轻应了一声,将看车牌递给了天顺,接过看车牌的天顺拉开背着的皮包拉链,将看车牌放在了最外层的小包内。 拉上拉链的天顺又在包外按了下,确认装得很好,才放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天成,那眼神好似说:“装好了,放心!” “我们还要赶车,车就交给你了!”说完话的天成拉了一下天顺,急忙融入刚下火车的人流。 火车站至汽车站的这段距离,天成开摩托车驶来时,也就两分钟的事儿,可步行却让他们俩跑了足足有十分钟。 汽车站的人开始多了许多,车站购票大厅的大门也已敞开,几个窗口也已经开始售票。 “你等一下,我去买票!”天顺说完,拣了一个人最少的窗口,排起了队,说是排队,其实前面只有两个人,等到第一个人买了票后,站在天顺前面的那个人也便自然离开了队伍,天顺心里很高兴,顺利地购到了两张去省城的车票。 第366章 省城之行3 当天成与天顺坐上省城的汽车时,太阳已经钻出了地平线,两人却无心去欣赏沿途的风景,屁股沾上车座,瞌睡虫便直冲脑门,两人在颠簸中睡得地暗天昏。 直到车辆驶上黄河大桥时,车上的人发出一阵阵惊呼,才让两人从惊呼声中叫醒,两个几乎同时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急忙向窗外望去,汹涌翻滚,好似以大地为锅煮沸的泥水,不时翻动着浪花,在阳光下映出五色斑斓。 “在学校读到‘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时,真的没有想到黄河之水会如此不安宁,看那黄河水的颜色,就知道一碗水半碗泥真的不虚!”天成悄声对天顺说道。 “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会是眼前的这种景象!”天顺附和着说道。 对于天成与天顺而言,都是第一次见到黄河,没有想到竟然是匆匆而过,可那滚滚的黄河水,给两个产生的震憾真的无以言表,终于感到自己词汇的困乏,终于明白那些诗人们的伟大情怀。 虽只是黄河桥上的匆匆过客,却让天成心情难以平静,天成闭上眼睛,黄河的怒涛再次在脑海中显现,在这汹涌的波涛中,天成好似看到改革的浪潮,改革就如同这波涛,汹涌而来,自己只是站在这汹涌波涛中的一个看客,真正成为这弄潮的好手,那还不知要撞击多少激流,淌过多少险滩。 这孕育着华夏文明的母亲河,让无数文人骚客憧憬与向往,可是当真正看到时,却是那样的悲壮,河水混浊不堪,河水怒吼不息,永无停息。河水为人们造福的同时,又给人们带来多少灾难,讴歌她,是因为她孕育着生命,然而现实却很骨感,由于其所携带的泥沙加上冬季的凌讯期,每年又给人们带来无数难以预料的风险,在天成的记忆中,每年的防汛,每年的担忧,让多少人度过不眠之夜,陪护着她呢? 自己现在做的是对还是错?前面的路还有多少荆棘?还有多少难以想象的困难?天成心里真的难以琢磨透,可是心里却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为全村人的致富而勇于弄潮,这一点绝对不会错,从这一点上说,自己无论付出多么大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哥,你快看,那是一片什么?”天顺的提醒将天成的思绪拉了回来。 天成睁开眼睛向窗外望去,窗外是低矮的丘陵,丘陵上的黄土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抢眼,远看如黄金铺地,近看如地着黄绸,连绵不断,整个丘陵上展现的金黄,让人立即联想到秋的收获。 然而此时正是季春时节,这如金的土地上,一排排,一行行排列有序、正在悄悄展绿的枝条才是窗外的主角,近处的树枝蜿蜒盘旋,如游龙,直冲云天,如抽丝,环绕连绵,如豹尾,雄劲潇洒,俏立梢头。 “这是什么树?”天成禁不住问道。 “看着像桃树!”天顺回应的声音不大,却让坐后面正伸长脖子看着窗外的乘客听个正着。 “就是桃树,这里是远近闻名的桃园,叫什么王母蟠桃园,我去年桃花盛开之时,就专程来看过,不仅香气四溢,而且让人流连忘返,简直是人间仙境,唉!你看到那个高台子了吗?”说话的乘客指着窗外一处平台问道。 “那是……?”天顺紧跟着问道。 “每年桃花盛开之季,那里都会人山不海,在那里举办桃花会,吸引了方圆百里的人们来此聚会,购物,那里会有附近的人们带着各类特产聚集在这里销售,你看我手上戴的这个手镯,就是那里候买的,这是桃木雕制的,有驱邪避邪的作用,做工精细得很哟!”经那乘客提醒,天成与天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乘客的手镯上,那手镯是一串枣红色木雕,每个木雕虽然不大,却都很精细,戴在手腕上,着实是一件不错的饰品。 “真的是件宝贝呢!”天顺赞道。 随着客车的急驰,黄土地依旧,然而桃园渐渐远去,大家说桃的话题也渐行渐远,天成与天顺又开始微闭眼睛,似乎又要进入下一轮的车内小憩。 第367章 省城之行4 当车辆驶入省城时,天成与天顺的困意已经被一路颠簸的睡梦所冲走,客车在拐弯抹角中穿行,对于两人来说,假如没有太阳的帮助,早已迷失了方向,只顾看着向后倒行的行道树与高楼大厦发呆。 客车到站后,天顺耳边好似响起天成提醒过自己的那句话:“出门在外,坐车一定要紧上慢下!”这是全省最大的都市,自然要按照天成提醒的那样,千万莫急。坐在靠人行道的天顺一动不动地看着车里的乘客拥挤在过道中,天成刚将脸扭向窗外,好似在车站的人流中寻找着什么似的,眼睛转来转去。 当乘客快下完时,天顺才缓缓站起身,拍了一下天成的肩膀,慢慢地跟着前面的人向前一点点移动。 省城毕竟是省城,与农村乡下比起来,这里可谓是天堂,且不说这里的道路多么宽阔,就连这里的楼房都比咱那地级市高出了许多,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无论男女老少,都似匆匆过客似的,少有答话,各自奔向需要去的地方。天成与天顺也不例外,他们随着人流出了车站大门,一个拉客的人力三轮车车夫便迎了上来:“坐三轮吗?” 天顺摇了摇头:“不坐,能告诉我哪里有厕所吗?” “乡巴佬,厕所自己找,不坐车还想上厕所?”那车夫鄙夷地回应了一句。 天顺瞪了一眼,刚想上去与车夫理论,天成急忙拉着天顺紧走了几步站定,面带微笑说道:“兄弟,咱来这里不是与人生气的,再说了,他说咱乡巴佬,咱就乡巴佬怎么了,又没有让咱矮三分,不要与他计较,咱上厕所,自己去找,何必与他生那么多闲气?” 天顺点了点头,天成向身旁站着的一位妇女问道:“请问小姐姐,这车站的厕所在哪里啊?” 那女的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摇摇头,向二人挥了挥手,天成立即明白,眼前这位穿着讲究,长相俊俏的小姐姐是个哑巴啊! 天成与天顺又走了几步,看到一位坐在花坛上的老人正在喷云吐雾,天成觉得这老人的闲散,不像是外地人,于是走到老人面前,微微弯了一下腰:“大叔,请问咱这附近有厕所吗?” 老人摆了摆手,叽哩呱啦说了一大通,天成与天顺一句都没有听懂。 “这说的是哪国话?怎么一个词都没有听懂!”天顺轻声问天成。 天成摇了摇头,说着“谢谢”又走了两步,看到站在路边有等车的一对青年人,天成觉得这对青年人应当能知道厕所在那里,于是问道:“请问一下,咱这车站的厕所在哪里啊?” “我们也是刚来这里,不知道呢!”那男的客气地答道。 天成拉着天顺又回到刚才走出来的车站大门口,正欲进大门,迎面看到一位站在门口附近穿制服的中年人,天成立即上前客气地问道:“老师,请问咱们这里的厕所在哪里啊?” 显然中年人对这块地方很熟悉,很热情地介绍道:“沿着我指的方向一直向前走,不要拐弯,大约走五十米就会看到。” 天成连声说着“谢谢”,大步流星地向中年人指的方向走去。 “你说这大城市有什么好,找个厕所都受气!”天顺边走边向天成发着牢骚。 两个从厕所出来,依然在大门口又看到那穿制服的中年人,天成又迎上去:“还得麻烦您问一下,我们想坐38路车,得到哪里去坐啊?” 按照中年人的指点,天成与天顺在大马路上很快找到了38路的站点——汽车站站牌。 第368章 省城之行5 按照卜三电话给的地址,天成与天顺坐上38路车,在枣店站下了车,正如卜三所说的,站牌对面几个大字“南区小商品批发市场”赫然入目。 天顺指着那几个大字,高兴地说道:“哥,一定就是这个批发市场了!” “走,进去看看!”天成说完,左右看了看,没有车辆驶来,紧跟着人流横着过了马路。 穿过马路过来,天成才注意到面前的市场大门可以并排开进去两辆轿车,既便是这样,摩肩接踵的人流依然将大门封住了,人们只能缓步前行,涌入的顾客空手而入,涌出的顾客多是满载而归,好一番繁荣昌盛的景象! 天成与天顺随着人流一步一趋地进入市场,对着大门是一条与大门同宽的长廊,清一色同样式的房屋分列长廊两旁,房屋内摆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走到尽头,是一个与长廊几乎等宽的步行梯,天成在前面只管走,跟着的天顺不时注意着门上方的号牌,从A32号数到楼梯口的A520号,没有看到251号,天成站在楼梯口时,回头看了一下天顺:“你看到251号了吗?” 天顺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看觉得咱走过了!你看这过道两边的摊位标号,跳跃式的,但是从大门口排到这里,标号确是越来越大的,按照这个规律,应当倒回去才能找到。” 天成点了点头,提醒天顺道:“过来时有几个走道,不如先问问这里卖东西的。” “好!”天顺扭头便向离他们稍近且没有顾客的一个摊位走去。 “大哥,你要选点什么货?”走近摊位的天顺还没来得及张口,卖东西的一位青年妇女甜甜的声音便抛了过来。 “我,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想着先找个人,他在这里是251号摊位,不知在哪个方位!”天顺心里有点发怵,在汽车站问那三轮车夫时的阴影毕竟还没有完全驱散,此时的天顺怕又要吃闭门羹。 “251号,你看我这里是428号,按理说应该大对着228号向里找。”青年妇女笑了笑答道。 天顺心里很是感激,虽然没有确切地给出位置,但是青年妇女客气的回答,让天顺留在心里问路的阴影驱散了许多。 “谢谢,我回头一定来买你的东西!”天顺卖个人情似地说道。 “我这里的袜子是厂家直销的,质量好不说,并且价格不高,保证你能赚到钱的,你就拿去放心卖!”青年妇女满脸堆笑地回应着。 “好的,我先找个人,回头再来买。”天顺说完扭头又回到天成身边。 “问到吗?” “问到了,我们走过了,就在那个228号向里走!” 天顺说完便带头向大门口走去。 当天成与天顺两人顺利地找到251号时,两个人有点发懵,站在251号的掌柜是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与天成年龄差不多,哪里有卜三的身影呢? “请问这位老板,就你一个人吗?”天顺抢先一步上前问道。 “就我一个人!请问你要什么?”那中年人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是来找卜三老板的,怎么他不在吗?”天成紧跟着问了一句。 “不三,这里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我姓刘,你搞错了?”刘老板上下打量着天成反问道。 “不错啊!他说的就是251号啊!”天顺好似自言自语道。 “哎!先生,你多注意了,我这是A251,我们这里还有B区、C区、D区,那里可都有251号!”刘老板看着天成疑惑的表情提醒道。 “那不好意思,看来我们是搞错了。”刚说完,便有购货的对着刘老板叫道:“老刘,上次进的你的秋衣卖得可快了,这不缺货都两天了,要不是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早就来找你了!” 天成拉了一下天顺,从人流中挤了出来,回到对着大门的过道中间站住了,左右看了看,不禁自问道:“对于刚才说的B、C、D区,又在哪里呢?这卜三又倒底在哪个区呢?” 第369章 省城之行6 天顺好似看明白天成的意思,便又走到一个顾客少的小屋前,靠着小屋三面的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文胸,还有一些高档些的男女底裤,这些商品很是抢眼,天顺难免多看了几眼,屋内的一位年轻的女士,看到向自己门口走来的天顺,迎了上来:“你来进文胸的吗?” “文胸?这是做什么用的?”天顺愣愣地问了一句。 那女士“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你不知道,咋进货啊?” “我不是进货的,我想问B、C、D都在哪儿啊?”天顺按刚才刘老板提到的区划作答,情急之下竟然将“区”漏掉了。 “你还是知道做什么的啊!我这里B、C、D杯都有,你是给爱人买的,你倒底是要哪个号啊?”那女士边说边走进屋里,顺手从墙上取下一个粉色的文胸对着自己的胸部比对了一下,介绍道:“这一款号最全,BCD罩杯的全有,你看为爱人选哪个?” 天顺的脸顿时发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边说边向后退去,扭头回到天成的面前。 女士直眼看着离去的天顺,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我,我,我刚才问哪个区,只说BCD,让卖货的误会了,给我拿了一个女人的文胸,搞出了笑话,你见过那些货吗?”天顺扭头问天成。 “那不是女人戴的胸罩么?”这胸罩在天成看来,并不陌生,这两年的夏天,城里女人白色透明的衬衣时面穿着的就是这个,他曾表示要给莲英买上一个,却遭到莲英的极力反对,称那是城里人的时髦货,要是买回来,那还不羞死人啊!现在让天顺在这里闹出了笑话,自己觉得也十分好笑,说完竟不由得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天成提醒道:“不用问了,我刚才在观察,这下面全是A区,那二层一定是B区,三层、四层一定分别是C、D区,走,咱们先上二层去看看!” 天成兄弟二人一起上了二楼,正如天成所说,二楼的商铺挂的门牌号全部都有“B”字样,两人有了在一楼查找的经验自然很快找到251号,251号没有人,里面卖的产品也很单一,那一盒盒的竹签,整齐地堆放在货架上。 “难道我们又找错了地方?”天顺念叨道。 “这个还真是说不准,不过咱们先问一下挨门的商铺,看是不是知道251号的主人姓什么?”天成说完,便向前走了两步,看到对方正忙着,也不便打搅,愣愣地站在那里观瞧,等顾客转身,还未等店铺主人打招呼,便急忙问道:“请问隔壁的店主是不是姓卜啊?” “对,你是说老卜!”店主的回答证实了天成的想法。 “他今天没来吗?”天成补问了一句。 “来了,刚才还在呢!这会儿可能去送货了!”店主站在自家门口瞄了一眼道。 “那我等他一会儿,谢谢您!”天成客气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不用谢,这老头有个帮忙的可能是请假了,就他一个人在忙!”店主的回答让天成有点吃惊,就这么点门面,还请了帮忙的,能赚够工资吗? 还没等天成想明白,就听店主招呼道:“老卜哥,你店里有客人了!” 天成转头看到从廊道中走来的正是卜三,便迎上前去握住老卜的手道:“卜哥,假如你说得不够具体,能找到你还真要下一番功夫啊!” “你们刚到!”卜三看到天成,热情地打招呼道。 “按你提供的地址,今天一大早就从家出发了,一路真的是马不停蹄,还真的是不太好找,刚才在一楼找到251号,差点闹出来笑话呢!”天成笑着说道。 “今天还好些,昨天因为是周末,来进货的较多,就是零售的业务量也大,昨天你们打电话时还在忙着,今天星期一,相对还松闲些,先坐下歇会,过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卜三边说边进屋里拿了两个大马扎分别提给了天顺与天成。 两个人正欲说话,门外有人吆喝道:“卜老板,再给我来一百包昨天拿的那个货!” 卜三看到站在门外的顾客,笑脸相迎道:“你卖得不错吗?” “那是当然,这东西虽小,我就联系了一家酒店,别说昨天拿的,就是今天再拿,也不一定够呢!”那顾客提高嗓门叫道。 “祝你生意兴隆啊!”卜三边说着祝福的话,边给他往袋子里装着那竹签。 第370章 省城之行7 天成与天顺坐在门口,看着来往的人群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出神,不亏是省城,有人才有生意,在这里只要有货,怎么会愁卖不出去呢? 卜三的顾客虽然不似有点小店那么拥挤,但是也没有与天成聊天的空儿,除了迎候客人,便是认真清点着数量,打着包裹,天成与天顺默默地看着卜三一个人低头在那里忙活,却不知如何帮忙。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分过去,转眼已是正午时分,过道的人少起来,自然店里的生意也就淡了些,卜三看了看手表,对天成道:“这会儿只顾忙,也没有与你们聊天,咱们现在去吃饭,边吃边聊!” “你这生意来了人怎么办?”天成惊讶地问道。 “哎!没有挣完的钱,先填饱肚子再说!”说着拉了一块大布将门窗挡上,然后关上玻璃门,便带着天成兄弟二人直接下了楼,在批发城附近找了一家饭店,走了进去。 饭店里大厅不算小,并排放了三排桌子,一字排开有六七桌,每个桌上都坐满了人,少则三五人,多则七八人,大家有说有笑地围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美食,让还没有坐下来的顾客垂涎欲滴。 “你们几位?”一位侍者走过来问道。 “三位!几时有空桌?”卜三问道。 “您稍等一下,5号桌可以坐三位,他们吃完,你们就可以入座了!”侍者不加思索地答道。 “今天我们请你,这儿人这么多,我们换家餐馆去吃,免得在这里等了!”天成低声对卜三说道。 “你初来不知道,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是再找上几家,依然是这样子,哪一家都是这么爆满,换一家还不如在这里等一下快呢!”卜三解释道。 天成没有了言语,只能陪着卜三站在那里看着一桌桌吃完后还没有撤掉盘子,新的食客又坐了上去,天成与天顺不时瞅着侍者提及的5号桌,桌子上坐了四位女食客,面前四个菜盘已经见底,面前饭碗里的米饭也只剩下最后一口。 卜三对天顺说道:“你先去5号桌前站着,等她们起身,你就坐在那里等着,我俩先去点几个菜!” 天成听了卜三的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咱们随意些就是!”卜三客气地让了天成一下。 “随便,你也知道,我们来这里如在家一样,听你吩咐就是!”天成谦让了一回,便不再说话。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卜三说完挥了下手叫过侍者:“今天要个店里的特色菜,再点上一个猪肉炒蘑菇、辣椒炒大肠、紫菜蛋花汤!” 卜三看侍者拿着本子记下来,接下来便又大声说道:“再来四碗米饭!” 侍者记完随口说道:“一共二十二元钱!” 卜三正欲掏钱,天成挥手挡在了卜三面前,已经将钱递了上去,侍者看了看卜三,便将钱接了过去问道:“你们哪个桌?” “5号,你刚才说的5号!”卜三忙回应道。 天成回头看到,四位女士早已离开,天顺已经坐在了桌前,一位打扫卫生的侍者正在收拾着桌上的残渣剩羹。 第371章 省城之行8 天成、天顺与卜三好不容易安静地坐下来等菜品上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便无拘无束地开始了话匣子。 “我在这里也算一年了,由初来时无依无助,到现在也算立稳了脚!”卜三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住了,一动不动看着天成。 天成难免有点尴尬,立即叉开话题道:“我们来可不是与你争生意的噢!” “看你说的,就是你真的来争,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你争我生意呢?”卜三立即满脸陪笑道。 “那我倒有个问题,从一见到你就想问,现在看你不会隐瞒我!”天成的话让卜三有点吃惊。 “有问题尽管说,哪有那么多可隐瞒的呢?”卜三的直爽是让天成领教过的。 “我看你卖的牙签,每一包卖的很便宜,也赚不了多少钱,你怎么能……?”天成本想说“能赚到钱”可话到嘴边,看到侍者端上来点的饭菜,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卜三是个聪明人,立时明白天成的问话,对于侍者摆上的饭菜没有看一眼,便应道:“兄弟,说起来真的不怕你笑话,这一包也就赚一分钱,这一分钱还是毛利,可你别小瞧这一分钱,我一天下来,少说也能卖上万包,就是刚过完春节,那可是一年最淡的季节,我一个月下来,还卖了三十多万包!平时的话,至少也得五十万包!”卜三说着张开一把手指伸了出来。 天顺惊得睁大眼睛:“五十万包,一个月就是五千多元,这哪里是生意,这简直是印钞机,一天一张百元大钞啊!” “说笑了,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因为下午还有事,我就不请你们喝酒了,晚上有时间,我们再喝点。”卜三说着示意天成兄弟拿筷子吃饭。 卜三夹了一块肉放到面前的米饭上:“我初来这里时,也不知做什么,当我来到这市场转了一圈,就看中这里的人气,于是决定选个地方,在这里做点生意,最初不知做什么时,就跟着别人打工,边打工边了解,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一位从浙江来的老板,他是做牙签生意的,推荐我做了这个,没有想到从开业到现在也算是赚够吃的喽!” 卜三看到天成兄弟只顾听自己说话,忘记了吃饭,不好意思地说道:“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们好好聊聊。”说完,拿起面前的勺子,往天成碗里舀了一勺辣椒炒大肠,随后又给天顺舀了一勺,三个人客气一回,各自扒拉着面前的米饭。 农村人的习惯好似从来不会细嚼慢咽似的,三个人两分钟的安静,竟然将面前的米饭与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多余下来的一碗米饭,卜三对天成兄弟客气道:“你们俩哪个没有吃饱,将那一碗吃了,出门在外别饿着!” “吃饱了!吃饱了!”天成兄弟齐声说道。 一旁的天顺说完,很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笑道:“这饭管饱!” “那就再来碗蛋花汤,填补一下肚子,顺便将那碗米咱们仨分开了干掉他,别浪费了咱们的血汗!”卜三的话将天成兄弟说笑了。 天顺当即端起米饭,拿了自己面前没有用的勺子,分别扒到三个人的碗中,又拿起那盆蛋花汤里的大勺给三个人盛上,三个人相视一笑,又吃下碗里的汤饭。 第372章 省城之行9 天成担心卜三的生意因为他们兄弟的到来受影响,再加上饭店里还不时进来等着找饭桌就餐的,三个人吃完后,便快速离开了饭店重新回到卜三的小店。 批发城里客流明显少了许多,天成借这个机会,便将来省城的意思向卜三说了一遍,卜三微皱了一下眉头:“昨天我接到你的电话,知道你们今天来,所以我雇了个帮忙的店员原打算请一天假,我只准了半天,说不定马上就来了,咱们稍等她一下!” 卜三的话刚说完,一个中年妇女已走到三人的面前,天成以为小店里又来的生意,急忙对卜三提醒道:“有客人来了!” 卜三回头一看,笑了起来:“你看真应了咱们老家的话,真的是神了,说谁谁到,这就是给我帮忙的小徐!” 听卜三这么说,天成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面前这位妇女,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一米六以上的个儿,身材匀称,皮肤白晳,在农村看惯了晒得黝黑皮肤的天成,突然看到这好似凝脂的肌肤,那简直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美人。再细看去,前额的头发梳理得连一根散乱的头发丝都没有,暴露出的宽大前额,略显油亮,细细的柳梢眉,描得稍有点儿淡,一对透着水灵的大眼,不知会迷倒多少意中人,天成看着有点入迷,让站在面前的小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位兄弟就是你昨天说的老家来的大恩人!”小徐笑了笑说道。 这一笑,那两个嘴角立即显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两腮泛起了红晕,让天成不敢再直视。 “是啊!这位是天成兄弟,你们差不多年纪!”卜三忙回应着。 天成闻听,更感到吃惊,暗想:“怎么与我一般大?” “那我叫你姐!”天成觉得这样称呼显得亲切,张口应道。 “哎呀!万万不可,我哪有那么大,卜哥开玩笑的!叫我小徐好了!”小徐盯着天成说道。 “那就叫小徐!”卜三补充道。 卜三接着简单是安排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对天成兄弟说道:“让小徐在这里,我带你们去转转!” 天成一愣:“去哪里转啊?” “你们昨天来找我,我就猜到你们的来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心里清楚得很,现在小徐在,我们尽管走就是了!”卜三的话让天成心里不由得赞道:“真是明人不用细讲!” 天成兄弟跟着卜三下了楼,天成问道:“卜哥,小徐是哪里的啊?” “你觉得呢?”卜三没有直面回答,反问道。 “我觉得她是省城本地人!” “不,她也跟我们一样,是从乡下来的,只不过来得比我早了两年,当年他跟着丈夫来省城在建筑工地上打工,只是一场意外事故,彻底改变了她,就是那场事故,她丈夫丢掉了性命,她回到老家呆了些日子,可是在她们当地人眼中,说她是克夫的命,受老家人鄙视,一气之下,才又来到省城,来省城后,没再去建筑工地,先后到宾馆、酒店、发廊打过工,我在理发时认识了她,当时她只是那里的洗头工,因为拉得投机,便有意让她来给我帮忙,谁知向她一提,她当即同意,跟着我干快半年了。”卜三不经意地介绍道。 第373章 省城之行10 “在省城也没再找个婆家?”天成觉得像小徐这样的妇人,长相不差,在城里找个对象应当不是难事。 “找婆家?还真没有听说,像她这样,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城里人与农村人还是有距离的,一提到农业户口,你就是黄花大闺女,假如没有很优越的条件,也等于个瞎子点灯——白费蜡,更别说是一个死的丈夫的寡妇了!”卜三有点惋惜地说道。 天成轻轻地“噢”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可心里掀起的波澜却如惊涛骇浪般在不停地翻滚。 农村人与城里人有什么不一样呢?只是社会分工的不同,怎么会有什么距离?并且还让城市人看不上眼呢?农村人的孩子通过升学进入城市,其祖先不是一样也是农村人吗?再说了整个社会能够正常运转,离开了农村人种的粮食,哪里还能有人的存在呢? “哎,车来了,咱们快点,紧走两步就能坐上,不然又要等下一班了!”卜三说着,拉了一下天成的手,跑了起来。 天成好似突然惊醒一样,也顺从地跑起来,等三个人上了公交车,心情稍平息了些。 公交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个人走到后在,在后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咱们要是赶不上这一班,至少要等半小时才能看到下一班!”卜三喘着气对天成说道。 “从这里就这一路公交车吗?”天成有点疑惑地问道。 “现在从这里就一班车能到,我所在的这个市场在市区,而我们要去的农资市场在郊区,离城不算远,却已经出了城,所以从这里算起来,至少也有二十几个站才能到的。”卜三详细地介绍道。 “看来你在这里消息蛮灵通的!”天成发自内心地赞道。 “哎!生意人平常谈论的除了生意就是生意,好似离开了生意,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一样,今天这里盖了个什么市场,明天哪个生意好做些,除了这些,好像也并不拉别的话题!那天听我铺子旁边的老刘说起这个西郊盖了个生资市场,说位置虽然说不上好,可是将来很有发展前景,说是将来城市建设要向西发展的话,将来一定是个好地方,所以听说生资,毕竟与我卖的牙签能说上话,就想着到那里开家分店,不曾想赶过去一看,才知道生资不是生活资料,是生产资料,才知道自己卖的产品与这个根本扯不上关系,上次在老家见到你们的饲料,正好与这个市场能说上话,能够落在这里,我也有个更好的发展不是?”卜三看着窗外城市的风景说道。 “你说的俺记在心里,可是这段日子没有你的音信,俺觉得你一定有难处,所以才约着天顺兄弟来与你商量,看看如何将我们的饲料销售点设到省城来?”天成歪头看了一眼卜三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生意做的虽然不大,可是比较缠手,所以我本想着再找个人帮忙,然后将自己解放出来,去忙这个农资,可是自春节过后,就一直在找,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城里人不愿意跟着咱干,农村人来城里的人少得可怜,至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搁置起来。”卜三的解释很有诚意。 “这个好解决,我们村派个人过来帮你不就行了,这样你也有个可靠的帮手,我们饲料也就可以落户在省城了!”天成听卜三提到缺人帮忙,立即想到村里有经营头脑的穆新征,如果让他来,岂不是很合适的么? 第374章 省城之行11 “如果照你说的,可以从村里选派个人来,再合适不过了,节后我回了趟家,那是从南方进货回来,当时想着让你嫂子过来帮忙,结果她说自己不认识字,更不用说算帐,再说又那么大年纪了,离开农村,浑身都不舒服,满嘴的理由,所以也就只能等找到人再说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看希望就来了!”卜三很认可天成的话,当时也想过让自己兄弟过来,又担心兄弟来了事情多,难以照应,听到天成说派村里人过来,自然提起了自己的兴趣。 “节前你提到的入股,还入不入呢?”天成紧跟着将头靠近卜三的耳朵低声问道。 “入,怎么能说变就变呢?还是那句话,我入一万元在里面,到时候你们分红利时,别忘了哥哥我就行!”卜三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你放心,分红是按你入的多少来定的,本来我们是不打算再让人入的,我当时看中的就是你在省城设销售点才同意的,不过现在有点变化,必须给你说一下,当前由于生猪市场价格的波动,我们饲料有些滞销,虽说只是阶段性的,但是有点小风险,需要你思量一下!”天成实事求是地说道。 “生意场上的常胜将军还真的不太好找,如果没有小赔,又哪里来的大赚啊?”天成听了卜三的解释,笑了起来,笑得很坦然,笑得也很开心。 公交车又到站了,上来的人多起来,天成附近的座位全坐满了人,两人的谈话有点不方便起来,于是便自觉地停止了相互间的谈话。 三个人下了公交车,天成注意到,公路两边的门市如同乡镇上的一样,全是低矮的房子,有经营化肥、农机具的,也有经营种子、农药的,再向前走,迎面看到路边竖着一个几人高的牌子,牌子上的几个大字“农业生产资料市场”,黄底红字,非常醒目。牌子后面是一片高出路两边房子约两米高的钢构大棚,比起卜三所在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这里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这儿比起刚才来的那个市场,好像没有生意一样!”天顺猜疑道。 “这里与我那里不同,那个市场除了批发,还有零售的功能,又加上在市区,所以人自然多,而来这里的顾客,多是批发,就是有零售,一般也是上午来,下午是不会来顾客的,咱们进去走走。”卜三边解释边向里走去。 正如卜三所说,市场里面显得有些冷清,一些店铺前停有装卸的车辆外,几乎看不到什么顾客在里面走动。 “卜老板,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啦?”天成注意到,招呼声是从刚经过的店铺里传来的,卜三止住脚步,转身向那店里看去。 “原来是商老板,你怎么转行了啊?”卜三凑上去打着招呼。 “原来只是小打小敲,只是现在也想跟你一样来省城做生意了!”被卜三称作商老板的中年人对着卜三笑道。 “你老家的文具生意不做了吗?”卜三接着问道。 “我转给了自家兄弟,节前听你提起这里有个批发市场,来看了看,因为老家有厂子,生产鸡笼子,我回去联系了一下,便在这里开了一家,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商老板握住卜三的手说道。 “看你说的,有钱大家赚吗?我带来的这两位,一位是我们老家的王书记,另一位是王厂长,专程来这里考察市场,看能不能在这里开家饲料批发部,不知还有没有房屋可以租?”卜三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天成与天顺介绍道。 商老板礼貌地伸出手来与天成、天顺分别握了一下手:“欢迎二位!” 商老板与天成兄弟握完手后,回头对卜三道:“你提的房子节前节后还有的是,现在还有没有,真的不好说呢,要不你去市场管理办公室里去问一下!” “谢谢商老板提醒,我这就去问!”卜三说完,带着天成兄弟继续向前走去。 第375章 省城之行12 卜三与天成兄弟三个人又转了一会,走过的门店大都关着门,少数有人的也没有客户,冷清的场面自然让三人觉得再转下去实在没有多大意义,于是便直接去了市场管理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市场大门口处的二楼,上楼右转第一间屋的屋门上便写着“办公室”字样,卜三在门上敲了几下,还没等里面的人答应,便推开走了进去。 “你找谁?”办公室靠墙角坐着的一位女同志问道。 “我来租咱这市场房子的,不知应该找哪位办理?”卜三连忙回答。 正当两人搭话之间,天成眼珠一转,绕着办公室看了一圈,办公室两间房,却摆了六张桌子,靠着市场外面的大路有两个大窗子,每个窗子下面对着摆放两张桌子,除了正对门的窗户下一张桌子没有人外,其余三张桌上子有人坐着,入门的那面墙对着放了两张桌子,也都坐着人。与卜三搭话的女同志就坐在对着门靠墙角的那张桌子前。 “你租房子想批发什么?”坐在靠门的一位胖子扭过头来问道。 “饲料,自家厂子生产的饲料。”卜三忙答道。 胖子拿过桌子上的一个本子,翻着找了一下说道:“饲料区的房子已租完,你们来得有点晚,昨天刚刚租完!” “那调个别的房子批发饲料,不是也一样吗?”卜三反应得特快,当即回话。 “这个,我说了不算,你要问我们主任才行。”胖子低声说。 “哪个是你们主任?”天成悄声问道。 “我们主任今天出去了,等他回来再说!”胖子很平静地说道。 “这,这……”卜三显得有点结巴起来。 “请问老师贵姓?”天成看到卜三的语无伦次,抢先说道。 “李,木子李。”胖子回道。 “李老师,你看这样行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你能留个电话,我们再来时,可以先打电话问一下,你看可以吗?”天成立即想了两全齐美的办法,免得自己再白跑一趟。 胖子看出天成的诚意,在纸上刷刷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后面写了个李建,天成明白,这个胖子应当是顺手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然后将纸递给了天成。 “俺再多问一句,咱这房子的租金一年要多少钱?”天成弯腰,好似附在胖子的耳朵上轻声问道。 “你打算如何缴费,假如是一次交二十年的话,可以便宜,如果一年一交,要贵些的!”胖子的回答让天成正欲接着问话,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角,便止住了问话,回头看了看卜三。 卜三偷偷给天成递了个出门的眼色,天成会意,不再说话。 “那就这样,李老师,我们出去再看看。”说完,卜三与天成兄弟出了办公室。 下楼后,卜三看看左右没人,低声对天成兄弟说道:“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有门道,咱们去问一下商老板,然后再作定夺。” 天成想了想,问道:“商老板对这里熟悉吗?” “熟悉倒也说不上,不过他原来批发文具时,我对他还是了解的,他有个亲戚在省农业部门,加上他的精明,所以他才得以来这里做鸡笼生意,咱们不如找他,让他给咱们出出主意!”卜三的解释,让天成突然想到一句俗语——朋友多了路好走。 第376章 省城之行13 “看他头也不大啊?怎么起了这么个绰号?”天成有点疑惑地问道。 “唉,他这浑号也不是平白无辜起的,这商老板原来在老家做文具店时,进货量总是很大的,我原来就在那家文具店里帮忙,也由此让那些文具店的老板很羡慕,所以才得了这么个绰号!对于他能放弃家里的文具店来到这里经营,正说明这里的生意还是蛮诱人的!”卜三说到这里,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商大头,于是便止住了话,迎上前去。 “商老板,你这是去哪里?”卜三对着商老板打着招呼。 “这么巧,又碰到一起了,你们问得怎么样了?我刚才等一个客户,不然早下班了,客户一走,我也就关门歇业!”假如卜三来这里,对商老板来说也算半个熟人,自然也就更加关心了些。 “哎!真是有点不巧,据那位负责的胖子说,这里饲料区已经全部租完,没有房可出租!”卜三叹了口气道。 “整个市场里还有房子不?”商老板略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有啊!那胖子说要主任同意调才行,可这主任不在办公室,说是今天回不来了,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卜三觉得这商老板每天都在这里,就是他不能给出主意,假如能在这里帮忙问一下也是好的,于是便随口说了出来。 商老板盯着卜三,眼珠儿转了一下:“你说的胖子,对于主任来说也不是什么外人,而是主任的亲外甥,叫李建的,对!” “对,是叫李建!”站在一旁的天成将话接了过去说道。 “这事儿,你也不用找主任,你只管找这胖子,推脱只是借口,我在这里听说,他的权力不算小,毕竟主任就是他亲舅,据在这里租房的说,‘租房找李建,礼品搭上线’,明白人不用细讲,你只管想法将他叫出来,买些东西讨好于他,自然也就租到你想要的房子了,你们说是不是!”商老板很神秘地说道。 “那这租金问题上,还有什么优惠吗?”天成觉得这里面的学问还真的不算小,这些学问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在哪里过河不得掏个船钱啊! “当然有,就看你如何搭上这根线了!”商老板眼睛里又透出一种神密。 卜三正欲细问,天成抢先一步说道:“谢谢商老板提醒,这也有快四点了,咱们找个饭店,一起吃个晚饭,边吃边聊如何?” “对,咱们一起吃个饭,仔细聊聊,毕竟你对这里还是熟悉的!”卜三急忙补充道。 “你们的正事还没有处理完呢!我再掺和也不算好,再说了耽误了你们的正事,还要让你们再来跑一趟!”商老板推辞道。 “哪里有什么不好,结识你这个朋友,将来就是在这里扎根了,也需要你照顾我们呢!”天成一片诚意,拉住商老板道。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帮人如同帮己,经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恭敬不如从命了!”商老板顺水推舟的话,让天成心里很是高兴。 四个人一起出了市场大门,商老板笑了笑,顺着大路向东一指说道:“咱们向那走几步,我再与你们说其中的奥妙所在!” 卜三与天成兄弟顺着商老板的手指看去,沿着公路两边,除了商铺,并没有什么异常,走几步还会有什么玄机呢?这奥妙两字立即牵住了三个人的心…… 第377章 省城之行14 卜三与天成兄弟跟着商大头向东走了有十来米远,商大头站在那里,指了一下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店铺说道:“看到了没有,那里有个百货商店,这个百货商店不是别人开的,那正是李建爱人开的,你只管找到那里,就说是来市场租房子的,想讨个租房的价格,后面的事情,你自己会明白怎么办了!” 经商大头这么一指点,天成立即明白过来,对商大头笑了笑说道:“商老板,你看这样,让卜哥陪你先到饭店里喝着水,至于谈房子的事,让我们兄弟去办。” 商大头看天成确有请自己的诚意,可客气话还要说上两句:“你看,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坐在一起讨教也是应该的,怎么能叫破费呢!”卜三接过商大头的话回应道。 “你就选定的饭店!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立即过去找你们。”天成很坦诚地表示道。 “那这样!我们就选在市场大门西边的呼拉风饭馆,那里的饭菜做得不错!”商大头说完,转身向西指了一下:“离这里也就百十米远。” “你们到里等我的好消息!”天成说完,对天顺使了眼色,直接去了那家百货商店。 虽然外面挂的是百货商店,进去后,天成发现整个商店布置得很简洁,靠门口外的墙边上,放着一些箱子,对门的柜台货架上摆了些烟酒糖茶及一些饼干零食,门旁的货架上摆了些纸笔等文化用品,在柜台里面坐着一位扎着大马尾辫子的女人,正低头找着什么东西,对于天成兄弟进来,显然还没有察觉。 按照商老板说的,这女人一定是要建的老婆,天成轻轻“咳”了一下,那女人抬起头看了看天成与天顺,面带微笑地问道:“两位要点什么东西?” 天成看到女人的脸,有点吃惊,看那李建胖得圆得跟皮球似的大脸,跟面前的这位瓜子脸,眉清目秀的女人结为夫妻,难免有点鲜花插到牛粪上的感觉。 天成收回眼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天顺说道:“你看咱们给这李主任买点什么送过去?” 天顺一愣,立即明白天成的意思:“早听人说,什么弹,什么包,不知这里哪样好使?” “你们要求人办事么?”柜台里的女人问道。 “是的,是的,求人办点事,也不知道拿点什么东西合适?”天成接过来道。 “现在能拿得出门的就是烟酒,看你办多大点的事,办得大的,要贵些的,办得小事,那就便宜些的,你们选一下!”女人说话时,眼睛依然盯着地上的东西,头没有抬一下。 “俺就想在这市场里租间房子,结果管事的说没有房子了,我们想让他帮俺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着找一间合适的,你说这事是大还是小?”天成觉得这事情的大小,只能让这女人来定,先按她的意思置办,免得多费口舌。 “那就来两条香烟,一来拿着方便,二来不显眼,事情就办了!”女人听到租房子,说话立即客气了许多。 “那行,我们就按你说的办,拿两条烟,我觉得两条烟有点少,那就再来两箱酒,两条烟用来找房子,两箱酒看是不是可以优惠?”天成边对女人说着边将目光投向门旁的箱子。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女人闻听还要加两箱酒,心里更是高兴,不由得夸起面前的天成来。 第378章 省城之行15 “你看这样,这么多东西,我们不太好拿,借你的电话,我们与负责租房的李主任打个电话,告诉他在这里略备了些礼品,让他下来拿如何?”天成不动声色地问道。 “可以,可以!”女人答应得很爽快,指了一下柜台上的公用电话说道。 天成走到电话机旁,拿出李建给他的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拨通了二楼李建办公室的电话:“请问李建主任在吗?”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在楼下的百货商店等您,请您能不能下来一趟!”天成客气地说道。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稍倾,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天成一听有戏,回头对天顺说:“算一下帐!” 那女人听到天成的话,立即明白过来,对天顺说道:“一共四百二十元!” “还有电话费呢!一并算上!”天成提醒道。 “电话费就算我送了!”女人很豪爽地答道。 天顺付了钱后,天成对那女人道:“你看,我们在你这里买了这些东西,一会你帮着我们说说好话,我们再付给你五十元钱如何?” “那行,那行!”女人连连点头道。 天成向天顺暗暗递了个眼神:“看这位妹子也是实在人,让她帮咱说句好话,快再拿五十元钱给她!” 天顺麻利地又从背包里掏出五十元钱递上,那女人接过钱,脸上笑得如同绽放的花朵:“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会为你们美言几句,争取更大的优惠!” 女人的话让天成心里放宽了许多…… 就在商店等李建的时间,天成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与李建的媳妇聊起了家常。 “请问您贵姓啊?”天成不失时机地问道。 “姓屈,就是屈原的屈!”刚才天成兄弟的阔绰已经引起了女人的好感,自然也就愿意回答天成的问话。 “名人之后啊!”天成夸道。 “看你说的,都是哪门子的事了!”女人有点羞涩道。 “您老家本地人么?”天成随口又问道。 “俺老家离这里有几百里地呢!……”女人说到这里,正欲说下去,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正是李建,女人好似哑了的广播一样,突然没有了声音。 “李主任,你看,我们的事?”天成回头看到李建,抢着说道。 “刚才你们出来后,我仔细查阅了一下记录,在饲料区有一个退房的,你们就用那间房!”李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顺水推舟地回应道。 “这兄弟给你准备的礼品有烟有酒!”说完指了一下柜台上放的烟酒说道:“还有这兄弟好是个爽快人,你看是不是能给这兄弟最大的优惠些,刚才兄弟还说来着,过后对你李主任的照顾不会忘了的!”女人说得很自然,假如天成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夫妻的话,单从这话里,根本听不出是夫妻二人在配合着演“双簧”。 李建看着眼前的礼品,显出有点不爽的神情:“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还来这一套,有房子自不必说,假如没有房子可租,你买什么我也帮不上这点忙啊!” “那是,那是,不过我们初来乍到的,也不熟悉情况,以后还需要你多多关照不是,单凭这一点,买点东西略表心意也是要地!”天成谦恭地说道。 “刚才这店家也替你们说好话,倒让我不给优惠好像不尽人情似的,这样,你们依然享受我们初时的优惠,给你们免半年的租金,也就是你们交一年的租金,可以使用一年半,现在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优惠了!”李建卖给自己老婆一个面子,让天顺心生感激。 “那真的太谢谢你了!”天顺连忙说道。 “你看,我们这房租契约啥时候签啊?”天成追问道。 “现在这房子租得挺快,你们如果一年一交的方式,今天就将协议签了,免得明天又没有房子可租了。”李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天成回应道。 “好,好,太谢谢了!”天成连声说道。 “东西你们收回去,我该做的工作,还是会做到位的!现在就跟我去办公室办理手续!”李建说完,朝老婆偷偷递了个眼色,便走出了商店的门。 第379章 省城之行16 天成与天顺从李建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咱们签了租房合同,在这里算是走出了第一步棋,万事开头难,你在这里住一段日子,我回去再派个人过来,你看如何!”天成与天顺商量的口吻说道。 天顺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道:“来时匆忙,咱们带的钱交了房租,也没有多少了!” “钱的事好办,真不行向卜三借点先用着,我随后便组织人将饲料送来,货一到,钱也就可以周转了!”天成觉得出门在外靠朋友,这卜三还想入股饲料厂,也不算外人了,所以临时借点钱应当不成问题的。 “那也行,正好饭桌上问一下商老板,在这附近租间住的房子,将来无论谁来,都有个落脚的地方。”天顺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路旁门店的招牌。 “呼拉风饭馆”赫然映入眼帘,天顺立即转口道:“就是这里了,估计他们二人等得有点着急了!” 天成与天顺在餐馆里找到卜三时,两人聊得正在兴头上,看到兄弟俩进来,商老板立即打招呼道:“事情办得如何?” 天成立即恭手笑道:“这还真得多亏了商老板,不然今天还真的办不了!” “大家从今天都是朋友了,何必那么客气呢?”商老板摆着手笑道。 卜三忙对店里的服务员喊道:“服务员,准备给我们上菜!” 也许菜已点了多时,卜三的话音刚落,菜便上来两个,并拿了两瓶酒,四个人推杯换盏,一瓶酒碰了几下便见了底。 第二杯再倒上时,天成的话又入到正题:“既然租了店铺,还要解决吃住的地方,不知这块儿住的房子好租么?” “你不说,还真的忘了提醒你了,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本是城郊的一个乡镇,镇上的房子本来也不算少,但自从这个市场开业后,这附近住的房子成了抢手货,如果租不上,可以到附近村里去看看,租个配房估计也并不是很难!”商老板的话让天顺心里有点失落。 “那在这里找个旅店应当不是很困难?”天顺补充问道。 “这个倒还不困难,因为来这里拉货的一般不会住在这里,送货的都是开车的主,卸完货后基本没有停的,便又返回去了,所以这里的旅店生意虽然比没有市场前好了些,但住店还是没有问题的!”商老板说到这里,抬头左右看了看。 “你们也注意到了,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市场,这个乡镇算是活跃了许多,现在店里的人虽然也不少,可这要是在中午,这里的生意那是要排队的!” 天成听到商老板的话,立即想到中午饭在小商品批发市场吃午饭的场景,不禁有点感慨:“这要是在小商品批发城那里,此时还不是一样高棚满座,热闹异常!” “那是当然,这便是寸土寸金的道理!”卜三接口道。 “假如我们村庄要是在这里,还用不远几百里地来这里做市场么?”天顺的话将三个人都说笑了。 “你还别说,地理位置虽然改变不了,可是我们可以派人来,让村里人常驻这里,让他们成为村里人的眼睛,让他们变成村里人的耳朵,及时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到村里,借这里的发展理念来发展我们自己的村,弥补我们村庄所处地理位置劣势,岂不是一举两得么?”天成当即提议道。 “不亏是书记,想得就是比咱们这普通百姓周到得多!”商老板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此时,在天成的心里暗暗种下了一个愿望…… 第380章 省城之行17 呼拉风饭馆里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桌上的两瓶酒已见了底,尽管酒喝得不算多,商大头明显有点多,话自然也就多起来。 “老卜知道,我在老家的文具生意做得也算是很好的了,吃喝不用愁,一年赚个万儿八千的也不算什么事,为什么来这里做这个生意,当时听我亲戚说,在这里比在老家做文具有发展前途,并且他还保证帮我联系客户,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来这里做生意,别看我在家挣了点钱,可是来这里做这个生意,难免让我捉襟见肘,有我那亲戚帮忙,产品可以赊了来,卖完再付钱,这样才减轻了我不少负担,摆脱了我资金欠缺的困境,要不然我怎么舍得放弃老家的妻儿老小,来这地方呢!”商大头此时的话是实话,对此天顺心里真的有点心虚了,毕竟来之前,饲料厂的帐上没有多少现金了。 “这里货卖得快吗?”天顺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不能将仓库里的货换成钱的话,下步就会陷入缺少资金的困境。 “快倒是快,关键是看你如何销售,我现在的货基本上是三天一车货,按此算来,一个月的收入是我那文具店一年的收入呢!关键是这里面的道道可不少呢!”商大头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商大头给出主意,估计租房的事都难解决,现在突然又提到里面的道道,自然引起了天成与天顺的注意,立即给店家使了眼色,说道:“再来瓶酒!” “哎!酒咱就不用喝了,如果你再要酒,我现在就走了!”商大头说着欲站起身来。 天成与天顺一样,本想再细听里面的道道,看这商大头要走,急忙拉住商大头的手,打了个圆场说道:“店家,酒就不用了,看有什么饮料,来四瓶!” 商大头顺势又坐下来,对着天成道:“还是这位兄弟理解我!” “接着说说咱这里面的道道,兄弟我还没有听够呢!”天成看着商大头的那透出醉意的眼神道。 “道道么?你知道就是建了这个市场,对于这个原来不起眼的拉风镇带动可不止是这两边的店铺,还有这镇上的居民,基本上都增加了不少的收入!”商大头说到这里,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那是自然,哪里有了人哪里就有生意,市场带来了人,那么带来的生意也就多起来!”天成应道。 “你看,明人真的不用细讲,还是领导聪明,一讲就会明白,自市场开业以来,这里兴起了几个队伍,一个队伍是装卸队伍,这个队伍专门为大家装卸车的,装车卸车都是要由这个队伍完成的,你不用也不要紧,那么你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商大头正欲说下去,店家送来四瓶饮料打断了他的话。 天成端起商大头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倒了,接着倒上了饮料,递到商大头手里道:“听你说来这生意的好坏还真的有人在左右啊?” “那是,第二个队伍,便是拉客队伍,也是村里的人组织的,他们专门引导客流的,比方说门外来了客户,便会有村里人问要购什么货,假如说是购的鸡笼,那么就会有人将这人带到我店里,扒荐说怎么怎么好,你想想,生意能不好么?一旦成交了,我总会多少给他们分一杯羹给他们的,这样一来,我自然销得货多些的!”这商大头品了一口饮料。 天成翘起大拇指夸道:“商老板,你不亏是老江湖了,看来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你这一来,便看出了门道啊!” “行了,行了,咱不说了,明天我还要开门呢!得回去休息了!”说着将桌上的饮料瓶抓起来,对着瓶嘴,一口气吹了下去,抹了一下嘴:“天晚了,你们也该找个歇脚的地方了!我也不客气,不虚让你们,就这样!” 商大头说完站起了身,天成还想让一下,卜三也站了起来:“谢谢您,明天见了!” 天成、卜三将商大头送出了门,天顺一个人将帐算完,拎起桌上三个人的饮料瓶出了饭店,三个一起走在大街上感受着这扑面的春风…… 第381章 省城之行18 一夜无话,天刚刚蒙蒙亮,天成按照自己的习惯,早早起了床,与旅店老板拉起了家常,不知不觉中,便扯上了正题。 “俺想在这镇上租间住的房子,不知你能不能帮忙?”天成试探着问道。 “你要租房子,找俺算是找对了!”店老板直言快语道。 “那您家里有房子喽!”天成心里难免一阵惊喜。 “俺家的房子早租出去了,不过在咱这镇上租房子,我可以推荐你一个人,在这方面,他是最灵通的,要是不找他,你还真找不到房子呢!”店老板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是你们村的什么人?”天成有点不解地问道。 “这人姓常,在家排行老二,于是便起了个名字叫常二,这常二不是一般人,头脑灵活得很,别看他平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可是特爱搞些花样,咱就镇上乡民房子出租的事,一月前,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将镇上可租的民房都捏在他的手上,要是想租房子,不通过他,你还真就找不到可租的房子!”店老板的话更让天成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最要紧的是租间房子住下来,再怎么说,在这里常住的话,也只有找间住房才可以,对于店老板的话,尽管搞不清楚这常二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假如通过他真能租上房子,又有什么不妥呢?想到这里问道:“怎么找到这常二呢?” “找常二不难,咱这店里是他常来的地方,你看咱这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了!”店老板向门外的路边指了一下说道。 天成顺着店老板手指的地方望去,路对面站着一位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中年人,正在那里东张西望,不知在瞅什么? 店老板向常二招了一下手,高声叫道:“常二兄弟,快过来,有人找你呢?” 常二听到有人叫他,便顺着叫声向天成这里看了过来,插入口袋的手抽了出来,快步向旅店走来。 走近时,天成注意到,这常二面相有点特殊,三角眼,吊梢眉,尖刻的下巴上留着稀疏的几根胡须,就这形象,在早年的战争片上,扮演个汉奸还真的不用化妆。 “大哥叫我,一定有好事!”常二话一出口,那尖声尖气,如果不是当面看着是个男人的话,仅从口音上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娘娘腔。 “你看,这位兄弟今天想在咱们这里租间房子住,你肯定能帮上忙!”店老板的话立时让常二面露喜色。 “别的事咱还真的帮不上手,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想租什么样的房子?”常二的声音,确让天成听着不太舒服。 “方便两个人住的房子就行,至于说什么样,不漏雨,干干净净,自带床的最好!”天成立时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好办,不过咱这里帮也不能白帮,你拿点跑腿的钱,房子我带你去看!”常二有点尖刻的声音说道。 “这?……”天成的话音中明显有些犹豫。 “你放心,咱费不多收,保证找到你想要的房子,不信让咱这位哥哥担保,如何?”常二拍了一下店老板的肩膀道。 “收费多少?”天成悬着的心平稳了些,这常二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可这店老板还是靠得住的,就是骗了,也好找个证明人啊! 常二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两元钱!成交!”天成猜测道。 “在这,可是拉风镇,两元钱不够我的一包烟钱,能行么?再加个零。”常二摇了摇头回应道。 “二十元啊!没问题,保证能找到房子就行!”天成的话好似刺激了常二一样。 “你在这镇上要是不相信我常二,那你只能相信鬼了!”常二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叫道。 “莫生气,咱这不是怕耽误了事吗?”天成劝慰着,回头向昨晚住的房间望去。 第382章 省城之行19 房间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天成无法,便扭头对常二道:“你等一下,我给你拿钱,咱们这就去看房子。” 天成回到房间叫醒了正在酣睡的天顺,悄声说:“让卜哥在这里睡着,咱们去看一下租住的房子!” 听天成这么快租到了房子,天顺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天成:“哥,你说梦话!” “快穿衣,你出来便知道了!”天成说完,便又退出了房间。 天顺揉着眼睛看到常二时,真的是被常二的形象给震住了,没有想到天下还真有这等鼠模狗样之人,愣神的空儿,天成介绍道:“这是常二兄弟,他领我们去看房,快拿二十元钱的看房钱,咱们跟着他去看房子!” “看房也要钱啊?”天顺有点不情愿地说。 “你看房不给钱,那我去喝西北风了?”常二不悄一顾地说。 天顺刚想再顶上两句,天成使了个眼色,连忙道歉:“我这兄弟不会说话,请老弟别介意,再说了出门是靠朋友的,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朋友,怎么会介意小钱呢?” “这话还是那么回事!”常二极不情愿地嘀咕道。 天顺回到屋内,从背包里摸出二十元钱走出来递到常二手上:“这回该没有什么意见了!” “本来就没有意见,看房拿钱,这是规矩,不然我一天到晚的拿什么养家糊口啊?”常二回敬道。 店老板看三人谈得合拍,于是在一旁催促道:“现在该拿的钱也拿了,你也该领人去看下房,如果敢骗人,我也依不了你!” “放心,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收人钱财,替人解难,大难咱解不了,就租房这小难,小弟还是手到擒来的,你就放心!”常二在店老板面前卖弄道。 两人的对话,让天成心里踏实许多,天顺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情,也觉得二人不像是糊弄人,于是便说道:“今天的房子一定要让我们相中了才行!” “放心,一个不行,咱们再看第二个……”常二的娘娘腔让天顺听着有点肉麻,于是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趁早上事情少,咱们看了再议!” 天成与天顺便跟着常二出了旅店,走到那稍微还有些空旷的大街上,走了约五六十米的晚景,便转入一个小胡同,在胡同口的一个大门前站住了。 天成与天顺都明白,这家一定有房出租,不然怎么会停在他们家呢? 常二的叫门声,显然惊醒了院里的主人,随着“这么早来叫门,谁啊?”的说话声,大门“吱吜”一声拉开了一条缝,门口站着一位睡眼惺忪的少妇,头发散乱地垂在脑后,一看便知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大妹子,你家的配房不是想租出去吗?”常二对着少妇问道。 “谁说要租?”少妇反问道。 “不是二叔找我说的吗?”常二被问得莫名其妙。 “二叔说的,你找你二叔去,我这里没有房子出租!”少妇说完,便“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任凭常二在外叫嚷。 常二讨了个没趣,对身后的天成与天顺笑了笑道:“这家主人是本家二叔,开门的是他儿媳,可能是没有说好,或者是二叔没有与他儿媳商量好呢!没事,我再带你们去第二家。” 天成兄弟二人跟着常二顺着这胡同又走了三个大门口,站在了一个敞开着大门人家:“谁在家里呢?” “常二兄弟,你大早上来一定有要事!”主人是位看上去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到常二站在门口打着招呼道。 “你看,我领来了两个租房的,你看可以吗?如果可以,让人家也看看房子。”常二的娘娘腔听起来倒有几分委婉。 “可以,昨天跟你说的,这也够快的。”那中年男人一边答应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天成与天顺,突然问道:“你们二位做什么的?” “俺们在批发市场找了间门市批发饲料,想租间住的房子。”天成忙回应道。 “你们二人?”中年男人问道。 “也算是!不过我们常住的只有一个人,我们先找好房子,下步从我们老家派个人来。”天成觉得这男人对问话有点多,但又不得不回应他。 “可以,你们快进来看看!”说着,中年男人将三人让进了院里。 第383章 省城之行20 天顺与天成对于中年人家的正房靠西头的一间大头房很是看好,在互相谈好价格后,当前常二的面,天顺便将一个月的房租交到了中年人的手上,中年人给了天顺两把钥匙,一把是大门上的,另一把是大头房门上的,天成拿到钥匙后,便将房门锁上了。 “我们中午买些东西来,晚上就可以住了!” “那是当然,如果要做饭,可以在走廊下做的!”中年人客气地说道。 天成觉得虽然与这里的主人比起来简陋了些,这与自家农村住的条件可强多了,且不说院里的地面全部硬化,且不说房屋里地面铺上了瓷砖,就说那走进来时的胡同也全部铺上了柏油路,更何况院里还装着自来水的水笼头,是自家农村想也不敢想的事。就凭这些个,就比自家的院落强出了不少。 天成与天顺回到宿舍,卜三已经起床,坐在那里发呆呢! “哎哟!我醒来不见你们,估摸着是不是出去转悠,是不是熟悉周围环境去了?”卜三看到进门的两人问道。 “我们这会儿可办了件大事!”天成一五一十地将租房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转换话题说道:“老卜哥,我们先出去吃早点,吃完后,你先回去打理生意,我们兄弟俩将这里收拾好,让天顺老弟先住在这里,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先吃早点,我的生意倒是没有问题,我就是一天不在,小徐也会给我帮着打理好的。”三个人说笑着出了房门。 天顺直接到前台算了下帐,然后经店老板指点,出门沿着马路向东走去,转过弯便注意到街上的人突然增多了似的,再走了百十米,路两边摆满了各式地摊,蔬菜、果品、杂品、布匹……应有尽有。 “今天这里是大集?”天顺站到一个卖杂品的摊位前对着摊主问道。 摊主略皱了下眉头:“一听你就是外地的,这里每天都这个样子,这摊位很多都是一摆一天的,不到天黑不收摊的呢!” 天成听到摊主的回话,不自觉地想到县城里见到的场景,这哪里是乡镇,这简直就是县城,说不定县城里兴起的地摊就是从这里学去的呢! 卜三补充道:“这里的乡镇可不比我们那里的乡镇,这是省城里刮来的风,你还不知道这一年我在省城可是见识了不少东西,省城里的集市不比我们农村,那集市摆的地摊可也是一天不会散去的,初来省城时,我还曾在集市上摆过几天地摊呢!只是由于风吹日晒的,觉得受不那个罪,才到批发市场的。” 三个人说着,又随着人流向前走,路两边的摊点可是比农村的集市要丰盛得多,当面前出现油条锅前时,天成提议:“就在这里吃!” 卜三与天顺点了点头,卜三与天顺捡了一个简易桌子前坐下,天顺要了三碗米粥、一斤油条,让摊主端了上来。 “卜哥,咱们的饲料批发站也定下来了,你也表态了,顾不过来,要不你看这样,俺俩来得匆忙,所以带的钱并不多,估计今天再买些生活上的东西,就没有钱了,你入股饲料厂的钱就交给天顺兄弟,让他给你写个收据,这样就算你入股了,如何?”天成喝完碗里的粥,抹了一下嘴问道。 “行,这事好商量,你这销售点算饲料厂直销点还是个人名义来做的呢?”卜三略微思索了下,将手里的余下的油条全部塞到嘴里问道。 “当然是直销点,这个你放心,你入股的钱会直接转到饲料厂的,天顺是饲料厂的厂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假如你还担心,那收据上,我也签上个字,来个双保险,你就放心了!”天成笑了笑,伸了一下腰身说道。 “当然不担心,只是随便问问,假如是个人的,我再入点这个销售点上的股,岂不是更好?”卜三狡黠地笑了笑说道。 “呵呵,你的头脑真够灵活的,这个我们兄弟还真的比不上你啊!”天顺放下手里的碗,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哪里,哪里!一样,一样!”卜三客气地说着站了起来:“走,咱们去看看租的住房!” 第384章 省城之行21 三个人在摆摊的街了转了一圈,顺便购了些日常用品、床上的铺盖等。 “真是方便多了,有了这市场,只要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啊!”天顺感慨道。 “这些货在省城批发市场都能采购到,所以在这里自然就可以购齐了,也说明这镇上的人气还真的不输咱们的县城!”卜三认真地回应道。 三个人将购的东西带回租住的房子,便一起动手收拾房间,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半小时,一切便收拾挺当,睡觉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了,三个相视笑了笑。 “住与吃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去门市上看看,还需要什么?”天顺率先开口说道。 “吃饭时王书记提到的入股的事,我现在也没有还来现金,等我回去提了现金带来,一并交给天顺!”卜三打断天顺的话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入多少都没有问题,你自己决定,我们不强求的!”天成好似在提醒卜三在入股数量上不要勉强。 “那当然,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这个岁数了,什么都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会把握好度的!钱估计明天就可以送来。”卜三笑着说道。 天成赞许地看着卜三:“那我们现在快去门市上去看一下,商议一下,如何做个标识?”天成说完,便走出了房门,天顺与卜三跟了出来。 由于昨天有点累,晚上并没有时间思索门市的装修问题,现在从市场里走了一遭,仔细看了别人做的门头,当走到自己的店铺门口,天顺便说道:“刚才走来时,我就一直在考虑咱们起个什么样的店名,现在终于有了眉目!” “你不说这事,我倒还真的忘了,我只想着做个标识,其实这个标识不就是店名吗?说来听听,也让卜哥参考一下!”天成站在门店前看着大门说道。 “看你说的,我哪里有这本事,还不是你王书记定的事情!”卜三谦虚道。 天顺看着他们俩在那里客气,自己觉得难免有点班门弄斧,却又不得不说出来:“咱们的饲料叫桃花寺,这个寺放在门头上有点吃斋念佛的味道,我联想到桃花源三个字来,那世外桃园让人流连忘返,咱不如就叫桃花源饲料直销处。” “这名字好,有意境不说,还说明我们的饲料来源好,那可是仙境般的好去处,就叫这个名字,咱们的饲料也可以改一下,改成桃花源饲料,比那桃花寺更好!”天成对于天顺的提议很是满意,心里不由得赞起面前的这位“小诸葛”,并抱怨自己的过失,当时为饲料起名字,怎么就将这位小老弟给忘了呢! “按这个名字,做个牌子挂上,门头的字体不要太小,要大气些,颜色鲜艳些,另外,尽快在门市上装一部电话,装上后,你先告诉卜哥,到时候我给卜哥打电话。”天成想得很周到,对于此次省城之行,目的就是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销售处,现在一切进展顺利,剩下的就是回去准备往这里发第一批货的事。 天顺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不知这镇上有没有做这种门头的?” “你太小瞧这小镇了,这小镇可不是我们所在的乡镇,这里全得很,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刮的那可是省城的风,省城的影响力对这里大得很!不然省城的公交车通到这里那可不是白通的!”卜三对于天顺的问题显然有点不屑一顾,接着说道:“昨天下午,我就与商大头说话时问过了,出了市场向东不远,估计就在昨天所指的百货商店不远的位置有个装修的门店,到那里订做就行!” “真不亏是省城里的老板,想的就是不一样!”天顺不得不佩服卜三的心细来。 第385章 归途遇险1 天成将拉风镇上的事安排停当,便与卜三坐上了返回省城的公交车。 “这次来省城,就这么回去么?”坐下来的卜三悄声问道。 “怎么?你还有事情?”听到卜三问话的天成觉得有点困惑地看着卜三。 “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想着你这是第几次来省城啊?” “第一次啊!以前哪里有机会来这里呢?”天成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自惭没有见过大世面。 “我就想着,你第一次来,不去看看咱这省城的名胜古迹,岂不有点可惜了!” “哪里有什么心事去看那个,这里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怎么能有心思去看什么名胜古迹,先让名胜古迹等着!等咱们日子好起来,村民真正富起来,我再专门去看那些什么名胜古迹也不迟啊!”天成说的是心里话,自打当上这个村支书,无论走在哪里,都是将村里的工作放在了首位,特别是村里的发展,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这一步倒底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自己怎么能有心思去看前人的古迹呢? “难得啊!难得!村里摊上你这么一个好干部,还愁过不上富裕日子!”卜三听到天成的话,打心底敬佩天成,不由得喃喃自语似地嘟囔道。 “卜哥,看你说哪里去了,你想咱们租了房子,就是为了销售我们的饲料,如果销售做不好,饲料厂每天的开支从哪里出啊?” “你说的是,那我也不好意思留你再耽搁一天了!”卜三叹道。 与卜三下了车,天成顾不上陪同卜三吃午饭,便急急地赶上去汽车站的公交车。 当天成到了汽车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天成看了看已近正午的太阳,急急忙忙向售票口小跑去,刚进汽车站大厅,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刚才满心只想着赶时间,却将摩托车的钥匙及寄存车的牌子一并忘在了天顺的背包里,如果没有这两样,就是到了济市,又如何能回得了家呢? 想到这里的天成,不得不掉头跑向公交站牌,重新坐上公交车,赶去拉风镇。 等天成再次从拉风镇赶回汽车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当他心急如焚地来到售票口买票时,售票员告诉他:“只有四点的一班车了!” 天成稍微犹豫了一下,从售票窗口传出一声冷冰冰且略带不耐烦的声音:“这是去济市最后一班车,还要不要?不要!下一个!” “要,要,要一张!”天成觉得如果现在再不要的话,今天就无法赶到济市,那也就预示着在省城还要多耽误一天,对于自己来说,耽误一天也许并没有什么要紧,可是拉风镇的天顺在等着即将发来的饲料,家里的妻子在翘首祈盼着自己回家,全村人都在盯着饲料厂的发展,自己又怎么能忍心多停留一刻呢? 拿到票的天成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离四点还有三分钟,不由得有点心慌起来,看看大厅里一排候车的窗口至少有二十余个,究竟哪个是自己的要乘车的窗口?此时的天成多么想有个人能给自己指明窗口,告诉自己所乘的车辆。 天成稍微定了下心,快速跑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检票窗口,越过那检票口排着的长队,跑到检票员面前,将票递了过去:“老师,请看一下,去济市在哪个窗口?” “向里走,十几号窗口去问!”检票员的话音未落,天成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第386章 归途遇险2 天成找到自己检票的窗口时,客车已经开始启动预热身,随着天成前脚踏进车门,便随着“啪”的一声,车门自动关闭上,让天成心里也随之紧张得跳动了一下,随之平静下来。 天成站在车里张望了一下,靠车前面的车座上全部坐满了乘客,只有后面的两排还有两个空座,天成两手交替扶着座位上的靠背,缓缓地向后移动,走到最后一排时,才注意到前面的座位上放了些乘客的包裹,只有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于是便对那个空座外面坐着的中年男人打着招呼:“老师,请您让一下,我坐到里面。” “前面不是有一个座位吗?”中年男人明显有点轻蔑的神情,让天成心里掀起一个涟漪,然而出门在外,图个平安二字,是天成一向遵守的原则,于是便又赔着笑脸道:“前面放了些东西,就只有这一个空座了,请行个方便!要不然,请您向里挪一下,我坐在外面。” 中年男人斜视了一下天成,没有回话,随之极不情愿地侧了一下双腿,天成抱住前座的靠背,慢慢挤了进去,踏踏实实地坐了下去。 天成刚刚坐稳,客车便发动起来,此时的天成才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宽宽的额头上,梳了一个大背头,高鼻梁,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像是平静的脸上留下了两个坑一样,从头型来看,中年男人应当有点文化,怎么说话就成了位凶神恶煞似的呢?天成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暗暗感叹:“难怪人常言,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驶出车站的客车在省城的大街小巷中穿行,天成无心再关注身边的这位中年男人,将眼神投向窗外,来时的城市印象已经不在,虽然只在这省城呆了一天的时间,却实实在在感知了省城的信息,在天成眼中,这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流、路边林立的店铺、车水马龙的大马路,都似乎讲述着省城的故事,尽管第一次来省城,尽管对这座全省人民心目中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大城市没有多少印象,但从卜三的介绍中,似乎感受到改革已为这座城市已带来翻天地覆的变化,就连省城附近的乡镇都受到极大影响,建起了很多前人想都未想的专业市场,从而带动了整个小镇的空前繁荣。 省城再好,也毕竟是省城,即便是留住了一个人的身体,也难以取代一个人所难以割舍的故乡情愫…… “故乡的山啊!故乡的水,故乡有我幼年的足印……”天成不由得小声哼唱起这首当年曾流行的歌曲来。 天成哼唱得声音很低沉,被“轰隆隆”的客车马达声所遮掩,也只有本人能欣赏到,哼唱完后,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家乡的树,家乡的林,家乡的气息最怡人;家乡的风,家乡的云,家乡的原野最迷人;家乡的村,家乡的民,家乡的事业最诱人。桃红柳绿喜鹊叫,耕牛遍地人欢笑,改革开放沐春风,众志成诚扬帆忙!” 天成自语完,自嘲似地偷笑起来:“这哪里来的逻辑,驴头不对马嘴的,作的哪门子歪诗?” 客车出了省城,重新进入广袤的田野中时,天成的思绪才拉了回来,静静地欣赏着窗外已经发绿的庄稼,感觉自己如同出笼的小鸟,又进了山林…… 第387章 归途遇险3 连续两天里的奔忙,再加上客车的颠簸,让天成的眼皮直打架,当天成想微闭一会盘算着到家处理的事情时,却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大家有去厕所的,买东西吃的,赶快下车去方便!”这叫嚷声音虽然不高,却引来客车内不小的轰动,乘客们纷纷离座,有站起来伸懒腰打哈欠的,有从货架上拿包取东西的,有站在客车过道里等着排队下车的…… “哎哟哟!我硌你脚了!”一个女人发出长长的尖叫让整个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可这惊叫声却将天成从梦中猛地惊醒。 随着有人快速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声“对不起”立即打破了僵局,车厢里的又热闹起来。 天成揉了一下眼睛,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脑海里想起身,却觉得两腿有点不听使唤,没有知觉,天成心里明白,酸麻的双腿需要供上血液才行,于是拉住前面座位的靠背,缓慢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晃动着发木的双腿。 前面的座位已走得空无一人,天成暗暗想着:“终于到站了!” 天成正欲移步,却发现与其共坐在最后一排的人都好似定在那里一样,发呆似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到站了,你们怎么不下车啊?”天成疑惑地问道。 “我们下不下车与你有什么关系?”紧挨着其坐着的中年男冷冷地回道。 “方便下,我下车。”借着昏暗的灯光,天成边说边注意着并排坐着的四个人,靠中年男人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二十多岁,嘴唇上留着一撮日本人常见的小胡子,再向里坐着两个低着头留着长发的女人,长发遮住了面部,让天成无法看出容颜,假如不是外面的人头攒动,这气氛真的像是电影里的恐怖镜头! 中年男稍微动了下腿,天成挤到客车过道,跟着下车人群的尾巴下了客车。 “这是哪里啊?”天成对于陌生的环境自言自语道。 “中间停车,让大家方便一下,你去哪里啊?”一位站在客车门旁抽烟的男士上下打量着天成回应道。 “噢,我说呢!”天成说完便顺着人流冲向卫生间。 出了卫生间的天成,感觉如同卸下背着的繁重麻袋一样轻松,旁边的商店里挤满了人,不时走出来的人们,手里均拿着面包、饼干、可乐等食品饮料,不知是从拉风镇急急吃的午餐还发挥着作用,还是这一觉影响了肠胃的消化,天成的肚子并没有发出什么求救的信号,天成并不需要去那商店凑热闹。 正在发呆的天成,突然听到身后有两个女人嘀咕:“你注意到坐在咱们车最后面的那几个人了吗?” “注意他们做什么?” “我看那几个人有点不正常,从一上车,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特别是那个年龄大点的男人,一上来面露凶光!” “别说那么吓人好不好?” “不是吓不吓人,那两个女的一定是让他们拐来的,估计是拐卖人的人贩子!” “别瞎说,让人听到,将你也拐跑了!” 天成听得真切,再屏气细听时,却没有声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离他有两三米远,坐在一条石凳上两个女人,尽管看不清楚面容,从大致伦廓看,天成猜想可能是母女俩,不然怎么会说出来最后那句悄悄话呢? 天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快步上了车,车前面的座位上已经稀拉地坐上了几位提前上来的乘客,天成走到客车最后面,在过道中停住了,盯住最后排坐在一起的四个人,一言不发。 中年男很知趣,稍微动了下身子,示意让天成挤进去。 “站着歇歇脚,坐在里面太累了!”天成的一边抱怨一边活动着手脚。 第388章 归途遇险4 客车启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成坐在角落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困意,厕所外的议论声犹在耳畔,这四个人倒底什么关系呢? 天成几次扭头想仔细看一下中年男的脸,可是车内太黑了,有时借着对面过来的车灯光,偶然看到中年男的脸阴沉着,这更让天成起了疑心,难道他们真的是不法之徒? 假如是不法之徒,又如何解救那两位姑娘呢?此时的天成心里开始谋划着救人的计划。 天成心里清楚,在没有弄清楚真实情况之前,在这客车内是断然不能轻举妄动的,一旦打草惊蛇,不仅抓不到坏人,碰到他们倒打一耙,自己将会有口难辩不说,弄不好,整车的人会指责自己,自古就有“鬼怕恶人”之说,这车上的人要是怕起恶人来,那自己岂不落入众矢之的,到那时帮不了两位姑娘,还会遭遇恶人的报复! 可是如何搞清楚四个人是做什么的呢?天成开始与中年男套近乎:“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中年男歪了歪头,没有吱声,黑暗中传来沉闷的喘气声,算是对天成的问话给了一个悄然的回答。 对于中年男的沉默,天成并没有泄气,继续没话找话说。 “今天真倒霉,在省城如果不是遇到点麻烦,就不会坐这么晚的客车,这要是下了车,没有到乡镇的客车,又怎么能回得了家呢?”天成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对中年男说的,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那中年男这次连头都没有动,就是刚才的喘息声也没有了,这让天成更加感到无奈,总不能强硬着与他搭讪,非得逼着他开口! 中年男的沉默,天成觉得实在不行,做出点硬性的举动,假如借故一动手,必然引起全车人的关注,到那时,他不说话都不行,不让人关注都不行,可是假如是坏人,难免会随身携带凶器,一旦动手,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如果不动手,又如何能了解清楚他们什么关系呢?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天成看着前面坐着的孩子,突然又来了主意。 这次天成不再搭理中年男,而是站起身,趴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哼起了电影《戴手铐的旅客》中的插曲《驼铃》,这歌声自然吸引到座位上小孩子的兴趣:“叔叔,你唱的什么歌啊?” “这歌你没有听过吗?”天成借对面来的车辆灯光注意到坐在前面的孩子长得很可爱。 “没有听过!” “我唱得好听吗?” “好听!”孩子甜甜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稚气。 “我还不如你这位叔叔唱得好听呢?”天成说着将头扭向中年男。 孩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天成脸对着脸:“让他也唱一下,看你们谁唱得好听!” “你让他为你唱啊!”天成逗孩子开心道。 “叔叔,你就唱,将这位叔叔比下去!”孩子转向中年男道。 黑暗中的中年男依然沉默,孩子用手指了一下中年男,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这位叔叔,你就唱一下吗!” 孩子的母亲显然有点不耐烦了,对孩子吼道:“坐下,安静点,别打搅别人!” 孩子随即又转身坐下了,天成觉得自讨没趣,也随之坐了下来,脑海中又开始寻找着新的计划。 第389章 归途遇险5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天成的脑海中设想了许多种方案,可是又一个接着一个地自我推翻。 天成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八点,按照去时的时间推算,客车已离济市不远了,一旦下车,哪里还能找个这人的身影,此时天成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这决定是不是可行,只好孤注一掷,行不行,也要试一试,于是天成变得异常平静起来,心里不再考虑四个人的关系,更不管他们是不是不法之徒! 窗外的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两边的路灯告诉天成,客车已经进入城市,是哪座城市,天成还一时没有分辨出来,三个高耸入云的大烟囱跃入眼帘,那是济市的火力发电厂,第当来济市时,总会最先看到这三个烟囱,从这里到汽车站最慢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天成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揭开四人面纱的行动马上要开始,行动的关键是自己如何唱好这个主角。 天成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装作十分内急的样子,嘴里嘟嚷着:“哎哟,真的受不了,肚子好痛!” 中年男看到天成如此,自然像躲瘟神似地,急忙将身子侧了起来,示意让天成过去。 天成站到客车的走道上,依然捂着肚子,但是口里不再嘟嚷什么,只是慢慢地向车门走去。 整车的人没有几个注意到天成的举动,天成早已站了客车的门口,只等着客车一到站,就第一个下车似的。 随着火车站的小广场进入人们的视野,客车上的乘客开始骚动起来,有的忙着从货架上拿东西,没有东西的,直接站到了过道里,向车门走去,排在了天成的身后。 “哎!哎!醒醒,醒醒,车到站了,醒醒咱们该下车了!”有乘客摇晃着同行的同伴低声叫着。 此时的天成眼神依然没有离开坐在最后面的两男两女,上次停车,四个人纹丝未动,现在到站了,按理说该整理一下,准备下车的时候,四个人依旧没有动,天成脑海中立即肯定了初时的判断——四个人一定有问题! 车站缓缓进了站,停稳后,司机师傅点了一下开车的按钮,车门徐徐打开,天成高声叫道:“大家别慌下车,我的钱包被偷了,车上一定有贼!” 这声音好似一声炸雷,等着下车的人群出现短暂的平静之后,立时如炸了锅似的,顿时喧嚣起来。 “你钱包丢了,怎么就能断定在车上少的呢?” “就是,一路上大家都没有怎么动,你咋就这么肯定车里有贼呢?” “有没有贼,你说了也不算,不能凭你的钱包找不到,就怀疑我们是贼,这也太霸道了!” “你不至于搜大家的身?再说了,你也没有这个权力!” 准备下车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谴责起天成的莽撞来。 但是无论乘客们说什么,天成就是不让步,依旧不依不挠地站在车门口挡住大家下车的去路。 “我说了不算,那就请公安来说,不然谁也别想下车!”天成语气非常强硬地对着全车的人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再言语什么,好像只能等到公安人员来,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就是强行下了车,还带着个嫌疑的名声,觉得实在不值。 堵在车门的天成,转了一下身,偷偷地向最后排的座位瞅去,四个人似乎与之无关似地,在那里极为安静,心里稍稍安静了些,继续与乘客们在那僵持着…… 第390章 归途遇险6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看了看天成,又向后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乘客,觉得天成的话有道理,也跟着说:“那就请公安来处理,大家别急,是白的也不至于让他闹成黑的不是!” 司机说完,随手打开自己旁边的车窗,对着车外的一位工作人员叫道:“小孙,你帮着叫公安来,车上有少东西的,请他们来处理一下,不然会出大事的!” 经司机这么一说,刚才还在说三道四的人们都认为司机的有道理,便不再那么心急,等着公安人员来处理。 当吵嚷的乘客安静下来之后,却有人心里急成了热锅的蚂蚁,那就是紧邻天成坐了一路的中年男,他好似有点抓狂地叫嚷道:“怎么?他说有贼就有贼啊!躲开,躲开!快躲开!我要下车!”言语的急促,一声比一声重。 这嗓门挺大,天成看到火候已到,便反击道:“等公安来验证,现在急着下车就是做贼心虚!” “怎么着,你没有权力阻止我下车,再说了,我又没有偷你钱包,不要乱咬人!”中年男得理不挠人地回应着,同时沿着过道向车门口挤来。人们很自然地给他让出道。 天成看这样并不能挡住中年男下车,立即对司机喊:“师傅,快关上车门,不能让人溜了!” 司机很配合,车门缓慢关上了,中年男看从车门走无望,便很麻利地打开就近的车窗,将一条腿伸了出去。 “不好,有人跳车了!有人从车窗跳车了!”人群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拉住他!快拉住他!他就是那个小偷!”天成立即回应道。 尽管天成的嗓门很大,车上的人只是静默地看着中年男人在窗口挣扎,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拉他。 “一定不能让他跑了!”天成跺着脚喊道。 双方正在紧张之时,小孙带着两位公安人员赶到,一位个高了公安人员托起中年男人伸出的腿给送了回去。 司机很配合地打开了车门。 天成第一个下了车,站到公安人员面前:“公安同志,我的钱包被那位跳窗户的人偷了,他不承认,别人都是无辜的!” “那就让大家有序下车,慢慢下!”矮个子公安说道。 当车上的乘客下到一半时,天成一眼便认出坐在身边的中年男人,上去的把抓住了他:“你往哪里跑!” 高个子公安箭步上前,将手铐铐在了天成所抓中年男人的手腕上,一个翻转,又将另一只手一同铐住。 “老实点,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高个子公安厉声说道。 “我没有偷什么钱包,他是诬陷好人,你们还讲不讲理,怎么也不问青红皂白随便铐人啊?”中年男人高声辩驳着。 天成见中年男人被抓,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立即对矮个子公安说道:“车上还有三个同伙呢!” 很显然,这话让矮个子公安有点紧张:“你注意着点,别让他们溜了!” 天成急忙挡住了下车的乘客,自己跳上车,看到后座上依然是三个人:“不要紧,他们还在后面没敢动!” 等乘客下得只剩下后座上的三个人时,两个公安人员拉着中年男人站到了后座上的三个人面前。 “你们与这位是一伙的吗?”高个子公安拉了一下中年男人的手铐,带有恐吓的语调问道。 三个人连连摇头。 “你认识他吗?”高个子公安指着中年男人问坐在最外面的蓄小胡子的年轻人。 “不认识!”小胡子的话并没有让公安人员相信,命令似地说道:“伸出手来!” 随后又一副手铐戴在了小胡子的手腕上。 那年轻人一个哆嗦,双腿“扑通”跪了下去:“我没偷钱,我也不是小偷!是他骗我来这里的!” 天成不禁愣住了,不禁自问道:“难道这小胡子难道也是受害者?” 第391章 归途遇险7 正当天成与两位公安人员现场指认之时,车站上转过来一群人,当天成与公安人员上车后,依然有两位年轻人扒着车窗向里观望,这两双眼睛与天成扭脸时的眼光相对时,借着车内的灯光,天成看到的是一对含有凶光的狼眼,天成狠狠瞪去时,那两双眼眼顿时消失在窗外的昏暗的灯光中。 两位公安人员将连同天成在内的五个人一起带到了派出所进行审问,天成才开始刚实情向公安人员说了出来,公安人员便改变讯问的方向,将四个人隔离突审之后,很快一个骗财骗色的大案惊现在公安人员的面前,原来小胡子与两位姑娘来自东北某市,三个人是一起在省城某饭店打工的同事,当时只是相信中年男对他们说的可以在济市找到工资条件更好的工作,所以才跟着中年男来的。 据小胡子说,在上车前,中年男给他们每人吃了一片药,说是可以安神的药片,预防晕车,谁知坐到车上后,便一直昏昏沉沉,头脑不是十分清醒,所以上了车后,发生了什么都不十分清楚,就不要说偷什么钱包啦。只有当公安人员给小胡子戴上手铐时,当时就给吓傻眼了! 根据小胡子讲的,公安人员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三个人的身份以及其所讲的真伪,所以连同中年男依然留置在派出所,在做好登记后,天成便被放了出来。 当天成走出派出所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半,站在派出所门外的大街上,天成有点迷惘,经这么一折腾,自己还能不能从寄车处取回自己的摩托车,已经没有多大把握,毕竟已经但这个点,可不管能不能取到摩托车,也要去碰下运气,如果今晚那看车的老头还在,估计取回摩托车自然不在话下,如果取不到摩托车,就在车站附近的宾馆住上一夜。想到这里的天成定了定神,根据出门前公安人员给的指示,沿着大街向火车站走去。 走了有十来米远,借着昏暗路灯的光,天成注意到,自己面前显露出两个长长的人影,不由得联想到车窗上看到的四只眼睛,莫非是中年男人的同伙,天成心里一阵发紧,可此时回派出所,难免让人笑自己杞人忧天,让坏人吓破了胆,说不定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可怕,只是一种虚幻而已。天成想到这里,自言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惧他呢?” 天成一边向前走,一边注意着后面人射到面前的黑影,随着路灯的变幻,黑影消失了,天成猛地扭头向后望去,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站住了,头也随着向后扭去,天成被两人的这一动作立即引起了警觉,这两个人是为自己来的,不然不会这么敏感自己的回头。 天成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走,这个时间,道上行人很少,从派出所出来,走了有几百米,除了还他们三个人与几辆疾速行驶过的汽车,还没有碰到什么活物,这更加为天成的心头蒙上一层恐惧的色彩。 第392章 归途遇险8 人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天成自然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此时无论后面的人是不是针对自己,都应当提防为上策。 天成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甩开后面尾随身影的方法。 路边一道亮光让天成有了主意,那是一个单位大门口透来的灯光,这灯光比路灯亮许多,天成猜想,这一定是个不错的单位,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明亮的灯光。天成加快了脚步,顾不上去看两人跟随的速度,正如天成所想,“济市军分区”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天成对这里算不上陌生,他曾跟着穆相书来这里找过其哥哥穆相阳,此时此刻,也不可能真去求他去帮忙啊! 天成不知不觉地走到传达室门口,敲了两下,随着一声:“谁啊?”门开处,一位老头瞪大眼睛盯着天成:“你找谁啊?” “大爷,我问一个同乡,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呢?”天成客气地说道。 “你问哪一位?” “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穆相阳的,我与他同村。”天成连忙回应道。 “那是我们这里的老政委,你要找他,现在这个点也确实有点晚了!”老头觉思了片刻说道。 “我可以进去喝杯水吗?”天成闻听这老头知道穆相阳,心里暗暗高兴,终于可以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以,进来!”老头也客气地将天成让进了屋内。 天成转头朝马路上看了一眼,那两个黑影正站在路灯下,不知商量着什么,其中一个眼睛正向他这里看过来。 “你这是从哪里来啊?”老头的语气饱含着亲切。 “我从省城过来,由于路上客车出了点故障,结果到现在才到咱这里,也不知如何回得了家,于是就找到这里来了!”此时天成不敢说出自己遇到的麻烦,担心说了实话,让老头替他担心不说,也怕吓着老人,有很多时候,善意的谎言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天成多年来总结出来的一句箴言。 “怎么称呼你呢?”老头一边递过一杯水,一边问道。 “我叫王天成,与穆政委是同村,按村里沿袭下来的辈份,我应当称其为叔!”天成急忙解释道。 “听说老政委他弟弟是你们村的书记,那人与我说过话,是个很开明的人!”老头笑着说道。 “是,他在我们村是德高望重的人,去年自己说年龄大,主动请辞,去我们镇上上班了,这个担子现在让我接了过来,由于国家政策好,我在村里办起个饲料厂,为了做好销售,这两天专程去省城推销饲料,回来碰到客车晚点,自己又花光了身上的钱,所以才想着到这里来找穆叔!”此时的天成断定今晚出去的话,必定是凶多吉少,与其出去硬碰,不如暂时躲上一晚,明天一早再离开为好,于是才说出上述的话来。 老头听了,上下打量着天成,缓缓说道:“你刚一进来,我就看你不凡,现在看,你还真的非同一般,你现在不仅是村里的书记,还是村里的厂长喽!” “看你说的,哪里有什么不凡,只是当好村民的服务员,为村民解决些生活上困难罢了!”天成轻描淡写地说道。 “哎哟!看你说的,村里的领导不好干噢!我姓刘,在这里的年轻人都叫我刘大爷,年纪大的都称我老刘,我老家也是农村,所以对农村还是有所了解的!”老头叹了口气回应着。 天成正欲解释,刘老头的话又将天成欲说的话打住了。 “你刚下车,还没有吃饭!我给你下碗面条!”老头说道,拿过放在门后的火钩子,出门到院里廊道上的煤球炉子钩了几下,然后又回到屋内。 “这点了,你也别再麻烦老政委了,就在我这里住一夜好了!”刘老头热情地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天成心里虽十分赞成,嘴上却依然说的客套话。 “没有什么,提起老政委,那可是对我有大恩的人!”老头感慨的话,让天成听了心头一震,这里面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 第393章 归途遇险9 “说起来话长,解放前,我们全家讨饭到中原,为了躲避战火,携家带口到深山一个小村避难,我家二孩调皮,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他自己贪玩,还是被人流冲散走失了,我让家人在路边等着,我便回头去找寻。”刘老头回忆起来当年的情景,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别说是兵荒马乱的,就是现在你在深山里找个人也如同大海捞针啊!”天成觉得在那个年代,在深山里找个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也觉得很难,但是因为这个二孩,他娘哭得拉不起来,我也很无奈啊!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寻。”刘老头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这个可以理解!”天成打心里可以感受到母亲的伟大的爱。 “那是,他哥,你先坐着,我去看看炉子的火上来没有!”刘老头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成借此机会,也跟着到了门口,向大路上张望了一眼,路上静悄悄的,天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随后天成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军分区的大门外,左右看了看,自己走来的方向一个身影闪过,让天成不仅心中暗想,看来,这两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外监视,天成咳嗽了一声,那个黑影立即躲到电线杆后面。 “水已经烧开,面条已经下到锅里了,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厕所在院子里面。”刘老头看天成站在大门外东张西望,以为天成要找厕所方便,表现出极为关心。 “好的!”天成经刘老头一提醒,便顺水推舟地答应着,然后扭头进了院子,按刘老头指的方向,向前走过去,天成注意到位于院子西墙,有两个厕所的门,借着灯光,天成进了位于右侧的男厕,这一天来,天成喝的水很少,自然也就极快的速度方便了一下,等他出来,重新回到传达室时,刘老头已经将面条煮好,顺便还为天成端上一碟咸菜,天成很感激地看了一眼刘老头。 “大爷,给您老添麻烦了!”天成说完,低头开始吃饭。 “你太见外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刘老头的提醒倒是让天成想到刚才还没有讲完的故事。 “说是回去找孩子了!” “对,我在来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叫着二孩的小名,可空荡荡的大山里,只能听到回声,哪里能有孩子的身影。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用现在的话说,走了至少也有一个多小时,我真的失望了,坐在路边低垂着头,这要是找不到二孩,孩他娘还不将眼哭瞎啊!”刘老头叹了口气,停在那里看天成吃饭。 天成由于面条太热,所以只能慢慢品尝着,刘老头一停下来,立即抬头看了一眼刘老头:“大爷,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我正坐在路边,由远及近传来马蹄声,我抬头张望,看到转过前面的山谷,走来一队当兵的,有两个骑在马上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当官的,那马蹄声正是这两匹马的马蹄声,我正想转身往回走,两个骑马的人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其中一个下了马,很关心地问我从哪里来,当我提及在找自己的孩子时,那当官的立即下令,队伍暂停下来,帮着给我找娃子,当时我都感动哭了!” “这位首长一定是穆大叔!”天成立即猜测道。 “对,一点不假,就是穆政委,没多大会儿,队伍中有战士便从山谷中找到二孩,当时二孩因为洒尿,洒完尿又在山中追起了蝴蝶,那时四个孩子,也没有注意,便将他丢下了。” “这也很正常,毕竟是咱自己的军队!”天成很自然地说道。 “当然,这还不说,当时我家老大有十六岁了,我便坚持送他跟着穆政委去当兵,未曾想,我这大孩跟着穆政委干得很好,不仅立了功,还学了知识,后来还提了官,你说这穆政委不是我家的大恩人吗?” “那是,那是!”天成十分肯定地回答。 看着天成的面条也吃得差不多了,刘老头便从里间拉出一张折叠的军用钢丝床来,在书桌前拉开了来:“今晚你就在这里睡一宿,省得麻烦咱们穆政委了!” “谢谢您,真的很感谢您了!”天成打心里感激这位刘老头,好人必有好报,这样一位老者在素不相识,只是因为自己提到穆相阳的大名,便这样帮助自己,真是好人啊! 第394章 归途遇险10 天成睡在刘老头铺好的钢丝床上,心里很是踏实,这里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单位,这里是军分区,就凭这几个字,也将坏人挡在了门外。 一夜无话,至于跟随天成的两个人在春寒的夜晚如何度过的,天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在自己出了军分区的大门后还会不会跟随自己,可这答案又怎么能得到呢? 天成早早起了床,将铺盖叠好,然后悄悄拉开了门,在依然透着绵柔的门灯下伸了一下腰身,想着到大街上去看一眼,寻求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可是大门锁着,天成无奈地摇摇头,准备回到屋内,看到在里屋睡的刘老头已经醒来了。 “刘大爷,天已胧明,真的很感激您,我要回去了,我会专程来看您的!”天成与刘老头打着招呼。 “您不见一下老政委了吗?” “昨晚来找穆叔,就是想着解决吃住的地方,未曾想在您这里舒舒服服睡了一晚,这次我就不再叨扰他了!”天成说着,歉意地笑了笑。 “那也好,这里有五元钱你拿着,虽不多,估计也够你购车票、吃早点的。”刘老头随即将钱递到天成的手上。 “大爷,这钱我不能要,给您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哪里还能要您的钱啊!”天成将刘老头递钱的手推了回去。 “你看这孩子,你这还有几十里的程,没有钱买车票,还跑着回家不成!”刘老头抱怨道。 “我忘了对您说了,我来时骑的摩托车,就存放在火车站,我走到那里,直接骑着车回去就行,根本不用买车票的!”此时天成不得不将实情说了出来。 “真的假的,可别说瞎话难为了自己!”刘老头有点半信半疑地看着天成。 “您放心,我怎么能对你说瞎话呢!”天成摆了摆手,又肯定似地说道:“我要是真回不了家,还会来麻烦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给你开大门!”刘老头说完,拉开门出去将大门打开,站在大门口目送天成走了十几米远,天成不时回头向刘老头挥手,同时也在观察身后有没有其他人。 天成十分肯定,身后已经没有人再像昨晚上跟踪他,于是大踏步向火车站快速走去,省城的天顺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当天成从火车站推到摩托车时,天已经大亮,路上的行人自然也多起来,晨炼的、买早点的、赶着上早班的,比起乡村集市还热闹,这让天成觉得自己又平添了几分安全,在这人流如梭的早晨,再危险的敌人也会缩头做会儿乌龟。 天成骑上摩托车,缓缓地行驶在人流中,在这样的环境中穿行,讲求的是一个“稳”字,此时对于天成来说,昨天客车上的事早已抛到脑后,脑海中又被饲料厂的事所取代,此次省城之行的收获并不止于在那里设一个代销点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点,如何听到省城发展吹响的号角,如何将这号角声吹到自己村民心中,这才是他王天成所需要的。 一心想着心事的天成,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直有眼睛在盯着他,也许正是这又眼睛,潜在的危险一步步在向他逼来…… 第395章 归途遇险11 出了军分区大门的天成,回头看的只是尾随自己的人,却忽略了身后的车辆,早上的车辆虽然还不多,但是却有一辆小面包车在军分区外停了一夜,这辆车上坐着的就是昨晚尾随天成的人,两个人尾随他到军分区大门口,就一直没有放弃,采用守株待兔之法,只等天成出来。 过了深夜十二点钟,看到天成依然没有走出大门,两个人便又开始重新分工,留下一个人在那里依然等着军分区出来的天成,另一个回去开了来一辆面包车,两个人缩在面包车上过了一晚,并且两人分工明确,一个人观察军分区大门口的动静,另一个直接窝在车内睡大觉,只要天成出门,便跟上他。 两个人由步行变成坐在面包车里,是天成怎么也想不到的,所以警惕心自然就放松了下来,当天成骑着摩托车出了济市,行驶在回家的公路上时,心里自然也不再关注昨晚上的事。 然而在后面的小面包车里,两个人却商量开了。 “咱们从昨天到现在,也算跟了一夜了,这样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坐在后排的人凑在开车人的耳边问道。 “如果不是他,咱们大哥也不会进去,这事因他进去,咱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太便宜他了!” “那你想咋办?” “还能咋办,直接做了,不然对不起大哥!” “这事我可不做,我为钱而来,并不是要人性命,再说了大哥就是进去,顶多是个人贩子的罪名,假如你取人性命,那就是杀人,罪就大多了!这事我害怕,也不敢做!” 开车的人也犹豫起来,一时无语。 “那你不敢做这个,你说咋办?” “他在军分区住了一宿,说明他那里有关系,你想想,如果他一旦出事,就凭他这关系,能放过我们吗?有数的胳膊挤不过大腿,咱们吓他一吓,将来能让他少管闲事就行了,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也就足够,何必犯下天理不容的事!”坐在后排座上的人说了一大通,也没有说出个具体办法来。 “搞了半天,你这是等于放屁没说!” “让我说,咱们挡住他的去路,逼他停车,然后上去揍他一顿,留个记性就好!” “说得轻巧,你也不想想,他能开得起摩托车,就咱们俩,还不一定能打得了他,假如打不了,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不说,将来想再报复一下都有点难!” 两个人又沉默了。 “那就逼停他,吓唬他一下,让他心里不安宁,整日提心吊胆过日子,也足够他受的了!” “你认为他是你啊!他有种管闲事,还怕你的恐吓,别认为自己胆小,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吓大的!” 坐在后排座的人没有回话,对于提到自己胆小的话,也许正戳在了心窝子上,露出很尴尬的表情。这表情开车的没有看到,只是觉得后面的不言语,似乎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脚下不由得踩大了油门,车速迅速提了上去,并且不到一分钟时间,便与天成的摩托车并排行驶。 天成对于身边的小面包并没有介意,可未曾想这小面包不依不挠,突然向自己靠来,天成不由得心里一惊,突如其来的变故,天成的摩托车把应急性地向路边打去,就是这一紧急处理,天成连人带车倒向了路边的水沟…… 第396章 天成的摩托车摔进沟里的同时,小面包车随之停在了路边,车个的两个人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看动静。 天成的车速不是很快,再加上自从开上这摩托车,就把安意识放在首位,这一年多的时间,让其在驾驶中摸索出一些避险的本领,车子一倒,天成意识非常清楚,嘴里叫一声:“坏了!”随之便顺势向沟下滚去,翻了三个滚,恰好滚落在水边,脸朝上躺在那里停了下来,摩托车向下滑了有一米远,倒在沟边,马达还在“突突突”地响着,天成微睁双眼,恰好看着天空,心里十分明白,这绝不是偶然,也许依然有麻烦在等着自己,躺在这里正好静观其变,如遇不测,就地翻滚入水,躲过一劫。 想到这里的天成,立时冷静下来,也许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上演什么,还真没法预测。 北方的春天,正是干旱的季节,正是这春旱无雨,才导致水沟里除了正中间深些的地方有两米见宽的水面,沟两边都留出平坦的二滩来,正是这样,才帮了天成的大忙,不仅没有滚落入水,而且这里松软的土壤好似铺在沟边的棉被一样,躺在上面,假如不是这样的事故,倒让人觉得有点浪漫惬意。 面包车上的两个人静静地注视着躺在沟边的天成,看到天成一动不动,四脚朝天。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向窗外“呸”了一口唾液,命令似地说道:“你下去看一下,人死了没有?” “我,你怎么不下去看看?”坐在后排的人显然有点不耐烦地回应道。 “你个胆小鬼,能干些什么!”驾驶座上的人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打开发动机,将车子向后倒了几米,正对着天成躺的位置停了下来。 “哎!还活着吗?”驾驶座上的人趴在车窗上,大声对着天成叫嚷道。 天成听得清楚,却没有吭声,微闭着眼睛斜视过去,这次天成看了个清楚,叫嚷者留着遮眉的长发,瓜子脸,那嘴形好似历史书上印着的北京古猿人差不多,从叫嚷声来判断,此人口音是本地人,虽然看不清眼神,却让天成相信,这个人与昨天晚上出现在客车外的那双眼睛一定是同一个人。 天成默不作声的应对,让后面坐着的人有点害怕:“这事情闹大了,假如这人真的没命,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放你娘的狗屁,怎么事没有做好,反倒老是胡说八道比谁都在行!别再自己吓自己了!还真的怕他没死,死了倒是干净,若是这样死了,对于他来说,顶多就是交通事故,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听到这些话,后排的那个人开始庆幸没有下车去看,否则留下自己的足迹,麻烦也便是自己的。 “看着没有动静,不死也昏迷了,不然怎么一动不动啊!”坐在后排的人猜测道。 “死没死,也够他受用的喽!咱们该回去合计合计怎么应对下面的事情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说完,便发动起小面包,掉头开了回去。 天成借小面包车掉头的机会,仰起了头,恰好看到掉头时车尾上的号牌,跃入眼睛的几个数字,被天成牢牢记在心中。 “有了这几个数字,还愁端不了你们的老窝!”躺在沟底的天成愤愤地骂道。 第397章 归途遇险13 随着面包车的发出低沉的吼声,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天成的视野中,此时的天成一个翻身,从细土窝里爬了起来,前后左右转了下头,接着活动了腿脚,灵活得很,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用手拍着身上沾的草叶、碎土,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受什么伤,假如不是自己留神,这次非得摔个腿断胳膊折不可!” 也许是由于天色尚早的缘故,天成沿着路沿看去,路上不仅没有车辆,就是行人也不见一个,天成暗自笑道:“真是凑巧,怎么平时还算繁忙的道路,此时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影呢?” 天成话音刚落,脑海中好似电影镜头切换一样迅速,此情此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自己摩托车的马达声,甚至于连个鸟鸣都听不到,一旦面包车掉头回来,自己当避之不及。 天成想到这里,立即停住拍打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几步便窜到了摩托车旁边,先将摩托车上钥匙拧了一下,熄了火,不知从哪里来的蛮力,平时在平地上扶起来都有点困难的摩托车,此时的天成看上去很轻松地将摩托车扶了起来,并用脚将档位踩空,一手扶把,一手拉住后背箱下的车架子,腰一弓,腿一弯,紧走了两步,摩托车便被推上了公路。 天成稍稍松了口气,却丝毫不敢怠慢,跨上车,两下便将摩托车发动起来,低速起步的摩托车,随后便从脚下传来“叭叭叭”三声连响,档位一下升到了四档,天成手里配合着稍一使劲,“呼啦啦”的风声立即裹住了天成的双耳。 此时的天成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尽快离开,防止面包车再追回来,当天成一口气将车开到自己的乡镇上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归到了原位,车速也随着他的心情放慢了许多,这件事情不能到此为止,至少有刚才记下的那个车牌号,就不会让肇事者逃脱。 天成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转了两个弯,直接开进了镇上的派出所,将路遇的险情从头到尾向自己的小舅子任祥军说了一遍,然后将车牌号写了纸上:“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他们绳之以法,不然这社会怎么能有安宁之日?” 任祥军点了点头:“这事你就交给我们!保证不会再让他们找你的麻烦!” 任祥军双说了些客套话,天成谦让了一回,便自行回家不提。 话分两头。面包车回头行了十几分钟,开车的“类人猿”将车停在路边,对后排坐着的人言道:“那小子看上去摔得不轻,会不会装死呢?” “怎么会装死,就是不死也得残了!”坐在后排的人回应道。 “不行,反正咱这会儿也没有碰到什么人,不如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完蛋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类人猿”打了一下方向盘,面包车又向着天成出事的地点驶来。 面包车回开了有二十多分钟,依然没有看到路边躺倒的摩托车。 “怎么应该到那小子躺的地方了,怎么没有看到呢?” “还没有开到!” “胡说,看到前面的路口了吗?我们刚才过来时,也没有经过这个路口啊!” “这说明咱们走过来了!”坐在后排的人肯定地说。 “类人猿”再次停下来:“大事不好,假如那小子没有什么事,就预示着咱们要出事,一旦他去找公安过来,那我们必然会有麻烦!” “类人猿”说完,当即掉转车头,全力向济市方向逃去。 第398章 省城人选 天成一回到家,顾不上休息,简单地吃了点饭,换了身衣服,便去了穆新征家中。 “哥,听说你这两天去了省城!”穆新征看到走进门的天成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你消息蛮灵通的吗?”天成一边回答,一边拿过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这事不光我知道,咱们村的人都知道,说是为了饲料厂在省城设个代销点,你们联系得怎么样了,你们走后,我可也没有闲着,在邻县跑了几家养猪场,放养的数量比先前少了许多,所以现在饲料的确不是太好销,不知在省城的销售点,你们联系得如何了?” 穆新征对于代销点的关心,让天成有点意外:“销售点已联系好,现在就是缺少个负责人!” 天成故意将难题说出来,想看穆新征的反应。 “你这个人选不太好干啊!” “怎么不好干法?”天成疑惑地盯着穆新征问道。 “你想想,那可是省城,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咱们村里都是没有出过远门,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哪有能力做好这个负责人呢?”穆新征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你提到的这些只是客观条件,出过远门,你不出门是永远出不了远门,你不出远门,又怎么能见大场面呢?” 穆新征被天成问得无语了,竟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那你是说天顺哥可以做这个负责人了!” “天顺要是去省城,谁来负责咱们这个饲料厂加工生产?所以必须另选他人,你觉得咱村的谁合适?” 天成的问题让穆新征一愣,对于村里的人,穆新征还是比较了解的,按照自己说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合适人选。穆新征愣了一会儿神,慢悠悠地说:“咱这村里除了老人与孩子,再除去女人,可选的人也不超过十人,你还真别说,还真没有合适的。” “你是真装糊涂还是假装糊涂,这人选其实就有现成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去发现呢?” “人选有了,那是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天成的话音刚落,穆新征便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你说的是我?” “我与天顺在省城就商量好了,这个负责人非你莫属,不然我来与你说这个做什么?”天成的话让穆新征吃惊不小。 “我哪里能干好这个,一来我打小就没有出过远门,二来人生地不熟的,别说去做销售,就是出门转了向还真有可能回不家!”穆新征说着连连摆手道。 “这个都是可以锻炼的,正如你所说的,在咱们小王庄村,虽然人数不算多,正如你说的村里没有胜任的,此次就是从瘸子里面挑个将军出来,也就非你莫属,你有什么顾虑,都说出来,看看哪一条是你去省城最大的羁绊?” 天成的话让穆新征真的无话可说了,依然有点不情愿地表白道:“我也只能说可以去试试,至于胜任与否,我可没有什么保证!” “我要你保证了吗?再说了,这次去省城后,你到那里自然有很多老师,市场里面的人都是你老师,就连找你买饲料的,都可谓为师,孔子不是说过‘三人行必有吾师’吗?每个人都是一样,哪一个人也不是出生就应当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都是学来的吗?这段日子里,你在咱村里第一个开饲料门市部的人,你的经验比村里任何一个人都丰富,这难道还不够吗?” 天成的一通话,说得穆新征跃跃欲试,好想立即就飞去省城,遂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好,好,这样才能发挥你的特长了!”天成笑了笑说道。 穆新征也跟着陪笑道:“哪里有什么特长,能销出去才是特长,而现在还没有走完万里长征第一步,何谈什么特长?” “说这些没用,你只管去就是,有困难咱们再想法解决,别再磨叽,就这么说定了,这两天就准备去省城,你准备一下!”天成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399章 省城速度 离开穆新征家的天成,心里很是高兴,省城的人选定下来,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这个事情要通知在省城的天顺。 想到通知天顺,天成立即想到省城的代销点安装电话的事,假如不安装电话,一切事情似乎都是枉然,此时天成突然想到这通讯的重要性来。 当天成来到滨湖镇邮政所时,恰好看到有人在打电话,于是便趴在柜台上与柜台内的工作人员低声攀谈起来。 “我要在家里装个电话,需要多久能够装上?”天成向柜台内的人员咨询道。 “你们村扯上电话线了吗?” “没有。”天成无奈地回答。 “没有电话线,也没有办法装啊!” “那要是有电话线,得几天能装上?” “有电话线,现在申请也要等两个工作日。” “有没有加急的?”天成一听,有点急眼,按照工作人员两天的说法,省城的天顺要装上电话,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装上。 “这还用得着加急吗?”柜台内的工作人员笑了起来。 “要是装上急用呢?” “急用就用那个电话打,或者发电报,装电话是要走手续的,手续走完,得排队安装,安装还要先去堪察,堪察完后,还要走线,你想这些做下来,至少也要一个工作日!”柜内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天成听了,在心里盘算着,这工作人员说得一点不错,照他这么讲,真要装上使用,怎么着也得三天的时间! 想到这里的天成不仅有些犹豫起来,此时与卜三通话,好像有点多余,转念一想,既然来到这里,随便打通问一下那里的进展情况也好啊! 等打电话的人放下电话,天成立即拨通了联系卜三的电话,这次卜三接得很及时。 天成听到卜三的声音,单刀直入正题:“老卜哥,咱们代销处的电话装上了吗?” “哎呀!我就等着你的这个电话,昨天下午,天顺就将电话装上了,装上后就给我打了过来,你拿笔记一下。”卜三说得很轻松。 天成听着很兴奋,立即示意柜台内的工作人员借支笔,然后对着话筒说道:“你说,我记着呢!” 当天成挂了卜三的电话后,急不可耐地拨通了天顺的电话,电话那头仅响了两声,便听到天顺熟悉的声音:“哥,我一猜就是你打来的!” “我刚才问过咱们这里邮政所,说是电话最快也得两天,你怎么这么快就装上了?省城就是不一样啊!” “这市场内特事特办,据说你只要申请,半小时用不了,就可以接通,咱这每个店里都留了电话接口,你走后的当天,我就买了个电话机接通了,好用得很。”电话那头的天顺高兴地说道。 “来前我已与穆新征商量过了,让他去接替你,门头挂好了吗?” “门头的事,也够快的,也是昨天下午说的,据那接活的老板说,下午就可以做完给装上,并且价钱也不贵,卜哥的钱昨天下午也送来了,解决了很大难题,这个你放心就是,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天顺的话明显充满了成就感。 有了天顺的这几句话,让天成很放心,天顺兄弟的办事能力,还真是没让自己看走眼,有他在省城,自己完全可以放心发货,并且让他交待新征下步的工作就行。 出了邮政所的天成,长长吁了口气,今天不仅躲过一劫,而且诸事进展得那么顺利,这是个好兆头啊!也是自己事业新的开门红啊! 第400章 巧缘相遇 按照天成拟定的计划,天顺那头的电话一接通,就要准备发货,发货的车辆还没有任何头绪呢? 站在邮政所的天成,仔细盘算着,近距离的运输可以用王大力就可以完成,而现在运送的地点不是近途不说,也不至于就拉那么一拖拉机啊!这需要一台解放卡车拖运,可是拖运的车辆去哪里找呢? 想到车辆的天成真的是一筹莫展,他长这么大,村里的运输也从来没有用到过那样大的货车,面对临里抱佛脚的事,尽管天成遇到不少,每次都能想尽千方百计解决好,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事,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怎么不令他发愁呢? 天成呆呆地看着天空,春日的太阳透出暖意,一朵白云顺着春风悠闲地向南移去,霎时遮住了太阳,这情景,却让天成无心欣赏,脑海中不时闪现着公路上行驶的解放大卡车。 “这不是天成吗?”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将天成从杂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定睛仔细看了又看,面前站着一位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中年人,左口袋里插着的钢笔,让天成一眼就认定是个文化人:“哎哟哟,胡波,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变化真大啊!” “你还能认得我啊!” “怎么会不认得,当年我们一起读初中时,在一起摸了两年勺子,后来你转学走了,就没有联系过,你这身打扮,一看就知你现在混得不错!”天成对站在面前的老同学真是吃惊不小,分手到现在足足有三十年了,并且这么多年,从没有联系过,当年与自己同吃同住的那位比自己还矮的小不点,而今却比自己还高出半头,并且那白晳的面庞,挺直的腰身,足以说明这胡波一定是端公家饭碗的领导,假如不是胡波主动招呼自己,若真是在大街上碰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与之相认的,岁月的沧桑,环境的变化,不得不相信会将从与人之间彼此的距离拉大。 “说来惭愧,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部队服役,这不是去年部队裁军才被分到地方,刚到地方,一切好似从头开始一样,真是从头开始学起,所以也没有时间能够拜访你们,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缘!”胡波的话让天成更是佩服,人家说话都是文邹邹的,看来这老同学绝对不是一般人。 “你现在哪里高就?”受其感染,天成也说出了平时很难说出口的语言。 “快别酸了,还是说点随意的话感觉亲切,我在部队是宣传干事,这不转到地方,到了咱这县文化馆,依然搞点文化创作什么的,就咱这水平,也做不来大作品,写点宣传的标语倒是还能插得上手!”胡波笑着回应道。 “文化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天成对于文化馆尽管不熟知,但是也时常听老穆提起过,那可是读书学习的好地方,与面前胡波的这身打扮极其相称。 “转业了,也只是有口饭吃就行了!” “看你客气的,没有人去跟你抢饭碗的。”天成取笑道。 “哎!”胡波叹了口气,可能觉得与面前的天成有点说不下去了,转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刚才看你望着天,好似有什么心事似的?” “不亏是我当年的好朋友,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心里,我需要一辆解放卡车运货,正愁着不知从哪里找一辆呢?”天成听胡波问起自己,顺口将心事说了出来。 “卡车,你需要用卡车,这事愁什么,我帮你找,也不算难事!”胡波的话让天成立即觉得眼前一亮,面前的问题好似迎刃而解了。 第401章 改革情缘 天成看着胡波,觉得面前的老同学简直是自己的福星,这一见面就能解决自己认为本来就难以完成的事情,于是补充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你打算用几辆卡车?”胡波很自信地问道。 “一辆就够了!” “做什么用?” “我们村里有个饲料厂,想将饲料运到省城销售,没有卡车运输,还真的有点难!”天成简要的说了一下。 “饲料厂?往省城拉饲料?”胡波听天成提到饲料,瞪大了眼睛问道。 “对啊!我们村里办的饲料厂!”天成十分肯定的语气回应道。 “这是好事情,你具体负责什么?”胡波觉得面前的同学如果只是找车运输,也就没有必要再琢磨其他的事情。 “我负责全村的事,包括这饲料厂,不瞒你说,我现在是村里的支书,所以村里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做好与做不好,全村的人都看着我呢!” “搞了半天,你现在也是个九品官了,那这事我说什么也要帮你啊!”胡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看你说的,我就算不是这村官,你该帮的也是要帮啊!”天成觉得面前的胡波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村官才同意帮自己的。 “这倒是真的,不过我怕你说的不算,什么事还要回去汇报,做决定的如果不是你本人,咱们办起事来不就多层麻烦吗?”胡波的话立即解决了天成的疑虑。 “那咱们就言归正传,这卡车我什么时候能用上?”天成说得一本正经,让胡波看到天成的表情有点好笑,竟然笑出了声。 “看你这办事认真的脾气,还真是一点没有改,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只是咱们得去趟运输队,到那里办些相关的手续!”胡波很轻松地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我真的急着用呢!”天成催促道。 “看你急的,我到邮政所寄封信,然后陪着你去,如何?”胡波的话让天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顾我的事,忘了你的事,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我也就寄封信。”胡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页信纸来,在天成面前挥了一下:“我这几天到老家来转转,就是为了这个,充分感受一下咱这农村扑面而来的改革气息,然后写了篇小小说,准备投个稿!” “哎哟!你这是当作家了!”天成露出惊异的神情。 “还没有做到那个份上,我在部队这些年就是在做这个,毕竟做文职的,练就了这么点本事,刚才你一提到村里办起了饲料厂,我就感兴趣!”胡波说完,没有等天成回话,就走进了邮政所。 天成跟了进去,站在一旁看着胡波买信封,并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打开来放在柜台上,然后认真地抄写着那个邮寄的地址。 看着胡波认认真真地将信封口及邮票粘上,天成禁不住问道:“这么简单就完了!” “邮寄的事就这么简单,下面的事情,就是到单位再与编辑打个电话,问一下采用的情况就可以了!”胡波不经意的回答,让天成感到面前的胡波确实胜过自己许多。 两个人出了邮政所,胡波小心奕奕地将粘好的信封塞进邮筒里,回头对天成说道:“我的事办完了,咱们一起去解决卡车的事!” 第402章 老者神变 天成听胡波提到去县城,二话不说,直接发动起自己的摩托车,示意胡波上车。 “可我这自行车放哪里?”胡波指了一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说道。 “先找个寄车的地方寄起来,回来再骑也不晚!”天成说着,指了一下汽车站方向:“这镇上除了汽车站有寄车的地方,其他还真的找不到寄车的地方呢!” 胡波骑上自行车,天成缓缓地跟在后面,两人来到镇上的汽车站,将自行车寄存放好,胡波坐上天成的摩托车直接开到了县城的运输队。 运输队与县汽车站紧邻,天成正欲将车开进院子,被看门的老大爷拦住了:“你找谁啊?这里不能随便进的!” “大爷,俺想找辆卡车,帮俺运点货!”天成笑着回应道。 “找车到大门口办手续!你就是进来也找不到车啊!”老大爷挥手指着大门外一排门市吼道。 “俺来这里,不单是找车,我与你们龚经理是战友,专程来找龚庆丰的!”胡波对于老大爷的吼声很是看不惯,话语中明显带着三分气。 “哎呀!你这不早说,我们龚经理在办公室!”老大爷的脸变得神快,刚才那个板着脸的老者已经不见,立即换上了“笑面佛”。 胡波也随即表示:“谢谢,谢谢!” 天成看这看门的老头如同变脸那么快,不由得想到前日在军分区碰到的那位看门的刘大爷说话那么客气,怎么在这里竟然碰到个硬钉子呢?正当天成有点迷惑时,胡波在后面提醒道:“咱们直接骑进去!” 天成将车开进了院子,虽然运输队离汽车站仅一墙之隔,天成也没少来县城办事,特别是坐客车来县城时,总会在这汽车站下车,却从未来过与汽车站仅一墙之隔的运输队,今天第一次进这院子,才发现这院子确实不小,根据胡波的提示,天成开车绕过一堆废弃的轮胎,坐在后面的胡波提醒道:“到了,就是这里。” 天成在一排二层的小楼前停了下来,跟着胡波直接上了二楼,敲开了龚经理的门。 “胡哥,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龚经理看到胡波显得有些惊?。 “你这里门难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吹进来的?要不是提你的大名,我还真的就进不来了!”胡波开着玩笑似地说道。 “看,看,怎么?谁还敢跟咱这胡哥过不去?”龚经理说完立即明白过来:“你一定是说大门口吃了闭门羹,不然怎么话里带着刺啊?” “你大门口那老头还真的有点脾气!”胡波有点告状似地回复道。 “哎呀!咱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说来也是历史遗留的问题,我来之后,了解到这运输队占用了人家村里的土地,所以就安排村里的人在这里看门挣口饭吃,到现在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少说也有十来个年头了,这看门的庞老头,就别说你们对他有点意见,对他有意见的人多了,可他那四个儿子在这村里也是有头脸的人物,要是不让他干,说不定就会惹出点什么麻烦,所以尽管不尽人意,却还是能把得住门的,现在也只能这样维持着,你说是不是?”龚经理说着这些话露出尴尬的神色。 “也没有什么,一提到您,立即摇身变了个人似的放我们进来了!”天成连忙解围说道。 天成的话说完,立即引得胡波与龚经理都笑起来,这笑声立即缓解了刚才的不快。 第403章 雷厉风行 “老兄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只顾说话外题了,说说你们的事情!”龚庆丰看大家笑过,话题一转问道。 “不亏是干经理的人,一进门就猜出有事情!”胡波打趣道。 天成急忙接过话题,简要地说出自己用车的想法,最后补充道:“龚经理,咱也不会让你作难,尽管你与胡波这关系,但是该花钱的,我们花钱,你看着安排就行。” “这有什么难,你来找我别的事情办不了,要说用车,那是咱一句话的事,不过你想什么时候用呢?”龚经理答应得很是爽快。 “越快越好,毕竟省城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 “那我打电话问一下调度室。”龚经理说完,便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着门外叫了声:“小聂,你来一下!” 随着叫声,一位青年人站在了龚经理的面前。 “龚经理,您说!” “你去一下调度室,就说给我安排一辆货车,明天一早去省城送趟货!” 随着一声“好的”,小聂便急匆匆下了楼。 天成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不仅一惊:“怎么还要明天呢?” 等龚经理回头坐下来后,天成试探着问道:“你刚才说是明天去省城,今天不行吗?” “今天行是行,现在都快下班的点了,假如现在去,除去装货的时间,走到省城是晚上了,估计找装卸货的都不方便,如果当晚不卸,收费也就偏高了,所以没有必要再为这一晚纠结了,你说是不是?”龚经理说完将脸转向胡波,好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是,就按你说的办,毕竟你是老手!”胡波顺水推舟说道。 “车联系好了,你留一下明天装卸货的地址,明天一早,我这就安排发车,到时候,你只管找好装货的人就行。”龚经理将目光转向天成道,顺手递给天成纸和笔。 天成接了过来,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了装货与卸货的地址。 “别人都是先交钱再派车,既然是胡哥介绍来的,我看咱就特事特办,送完回来你再付钱就行,我这不怕胡哥,也不怕你!”龚经理故意卖了一个面子给面前的战友。 “谢谢你,老伙计!”胡波会意地笑了笑。 “这事我安排完,也该下班了,既然你们来这里,那请我请你们吃顿便饭,咱俩也很久没有聊天,咱们边吃边聊!”龚经理热情地招呼着天成与胡波。 “哪里能麻烦您,这饭我来请!”天成觉得胡波帮了自己的忙,请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你还不知道,我们可是亲密无间的战友,我们一年去当的兵,我在部队玩车,他玩笔杆子,这么多年来,他可没少照顾我!毕竟是领导身边的人啊!”龚经理向天成介绍道。 “那早就成了历史了,你现在是大经理,我不依然还在坐冷板凳吗?” “这可不一样,咱这经理,也就是出力的活,而你舞文弄墨,一不留神,又调到领导身边成红人了!”龚经理开玩笑道。 “这都说到哪里去了,真是耍贫嘴不减当年啊!”胡波与龚经理在那里逗笑,天成静静地听着,觉得这两个人关系确实不同一般。 三个人正说笑着,小聂已经回来找龚经理复命,龚经理将天成写的地址递给小聂:“让他们明天一早按这个地址安排车辆!” 小聂出了屋门,龚经理也随之站了起来:“我这有食堂,咱也不用到外面去吃,就在我这食堂吃,咱们边吃边聊!” 胡波与天成也随着站了起来,跟着龚庆丰去了食堂。 第404章 运输奥秘 运输队的食堂不算大,除了一间厨房,外面有两间的厅堂,放了两张桌子,吃饭的不过七八个人,龚庆丰领着胡波与天成成直接进了靠厅堂的一个小间,小间不大,放着一个圆桌,圆桌四周放了几把木制的椅子。 “未想到你这里还有如此雅座!”胡波赞道。 “这食堂是我来之后,将一个仓库改装的,考虑到这儿工作的特殊性,随时都会有联系业务的,也随时会有车回来,所以才设了这么个食堂,大家不仅吃饭方便,最关键的是节约了运营成本,一些简单的接待就安排在这里,很是方便!”龚庆丰的介绍让胡波不仅为之惊叹。 “看来你这运输队的效益还是不错的!”胡波的推测不是不无道理,当下凡是好些的单位,都设有内部食堂,这运输队设有内部食堂,效益自然不会差。 “你还别说,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改革开放以来,咱这运输队的生意比以前空前火爆了许多,仅运输车辆比五年前就增加了一倍多,就是这些有时还满足了客户的要求,并且由于货多车少,运费也随风见长,别看一万多元的车,一年下来,稳赚个车钱的。”龚庆丰说起效益来,还真是说得头头是道,让天成与胡波听得都张大了嘴巴。 “照你这么讲,咱们个人买个运输车,那岂不是买了个摇钱树么?”天成接口道。 “说不上这么厉害,也真的差不多,只是看是你自己开,还是找人开的事喽!”龚庆丰认真地回答了天成的问话。 “你是说买了车要自己学开车,然后自己开着去拉货?”天成接着问道。 “对啊!假如你自己不开,就要少赚些,在这里有个好处,就是你私自买了车,可以挂在我这运输队下面,我们可以分成给你,到时候,你也吃不了亏!”龚庆丰与天成的一问一答,站在一旁的胡波一直默不作声,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随着一声“让您久等了”的客套话,一位中年人端着一瓷盆炖鸡走了进来,随着那菜盆上空的热气升腾,浓郁的肉香味立即飘满了整个屋子。 龚庆丰招呼胡波与天成落座,接着便有人又推门进来,送上了两瓶白酒。 “今天我们只吃饭,不喝酒,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胡波好似对于刚才提到的买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拒绝了喝酒。 “虽同在县城,你来了一年,我也没有见你几次,好不容易坐到一起,哪里就不喝一点呢!再说,你要不是不喝酒,我还怎么说下去刚才的事情。”龚庆丰一边开酒一边回应胡波的话。 “那就来一杯,咱不能多喝,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胡波连忙应声道。 “一杯哪能叫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战友到一起,哪有喝一杯的道理?”龚庆丰说着将面前的三个杯子全部斟满,分别放到了三个人的面前。 “刚才说哪里了?”龚庆丰随口问道。 “说到买车放在你这里!”天成抢先回答道。 “你要是自己开也不是不行,接活可能不如我这里方便,毕竟我这是全县唯一的卡车运输队,还有一件事,我这里不仅接咱当地的活,还有一部分车辆专门在外面工地上干活,一年才回来一趟,这样的活也多得是,所以如果真有车,可以入到我这运输队,绝对旱涝保收。” 龚庆丰的话让天成突然看到一个新的财路在向自己招手。等龚庆丰的话停下来,天成竟然忘了回应,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酒杯发起愣来。 龚庆丰看二人都没有答话,好似也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便掉转话题:“饿了!咱们先吃点,到我这里别客气!” 龚庆丰说着拿起面前的筷子,示意胡波与天成二人也拿筷子夹菜,三个人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第405章 小村惊变1 穆新征要去省城的事在村里传开了,天成的在省城设的销售点牵动了全村人的神经。 天成一回到家,便让村里的几个年轻人给围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不停。 “大叔,咱那省城里的销售点还缺人手不?俺也想去!” “大哥,下次再往省城派人,一定想着俺啊!” “俺不急着去省城,俺只求下次再用人,能不能让俺跟着你干!” …… 正当天成院里热闹非凡之时,穆新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种场面,没有吱声,便想借机溜走。在新征的眼中,村里的人对他去省城都是羡慕加嫉妒,此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总觉得欠了大家什么似的。 “新征,我正要找你呢!”正欲走出门的新征被天成又喊了回来。 新征回头的那一瞬间,刚才还在七嘴八舌争着与天成要职要岗的年青人好似顿时哑巴似的,十几只眼睛同时转向天成的大门口,与新征的二目相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正说有事与你商量,你去省城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新征听天成这么问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反映过来:“没有问题,家里人都挺支持的!” 新征脱口而出的话,让天成很是高兴:“那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要跟着送货的车一起去省城,接替天顺!” 天成的话音一落,新征很干脆地回应道:“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别忙,你还要组织几个人明天在饲料厂仓库装车,装车按饲料厂的规定开工资!”天成又叫住了新征说道。 “哎,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没等新征回应,围住天成的几位青年人立即沸腾起来,争先恐后地将这装车的活计接了下来,对于这么快解决的事情,天成都感到有点太突然了。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个愿意明天装车的,到新征那里登记个名字,以便于天顺回来结算工资。”天成对院子里的几个安排道。 “那大家跟着我去家里做一下登记!”新征对大家招呼道。 “我只想着安排你事情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天成突然想到新征来找自己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又补充问了一句。 “没有,我就是来想与你说去省城的事,我们全家人都没有意见,别的也没有什么事了,一会我做完登记,再给您细说!”新征说完,便带领这群青年人去了自己家。 新征走了之后,天成站在院子里,想到上次招工报名的人数比第一次积极性高多了,现在听说去省城的事,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这是好事,对于小王庄的事业,是个良好开端,从这些人的热情中,天成看到了小王庄的希望,对于村办企业的信心更足了。 “你今天出去一天,咱这村里真的如炸了锅似的,已经有几拨人来找过你了,他们都急着想见你,起初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我才听穆家二奶奶说,你让新征去省城,大家都想着跟着去呢!”等天成静下来一会儿,从屋里走出来的莲英对着天成絮叨着。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情,说明大家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有向往与期待的,说真的,这省城确实与咱们这大不一样,这次去省城,真的让我开了眼,改革开放,解放思想,咱们还差得远,差得远呢!”天成发着感慨道。 莲英看着天成的身影,也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怎么细看过站在面前的老公,此时好似变了个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406章 小村惊变2 “其实你走的这几天,来找你的人也不少,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一听说你不在家,都觉得见不着你有点可惜似的,也不知啥时候,你在众人眼里成了香窝窝头了!”莲英说到最后,真的想不出什么好词,便将常人说的“香饽饽”说成了“香窝窝头”,自己创造的这个词竟然把自己先逗笑了。 当莲英说到香窝窝头这个新鲜词时,天成投去异样的眼神:“这才离开两天,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别提了,这几天来的人,见你不在家,就会停在这里与我聊几句,就是再不会说话的也变得有话了!”莲英有点抱怨似地道。 天成正欲回话,大门外走进来一个有点佝偻的老头,看到天成有点急不可待地招呼道:“大侄子,可把你盼回来了!” 进来的老头名叫王运来,是天成父亲的堂叔兄,按照中国的传统服制,还在四服以里,所以老头平时与天成走得很近,无论家里有什么大小事,都与天成商量,天成看到他进来,立即打招呼道:“二叔,你有什么急事?” “也没有什么急事,进屋里说!”老头说着就直接进了堂屋。 天成跟着进了屋里,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二叔,以前说事,无论是在哪里碰到直接就入正题,今天确有点异样,不仅见面没有说,而且还将自己叫到屋里,这老头还会有什么秘密的事情? 还没等天成开口,王运来便急切地说道:“大侄子,你做会计那会儿,俺也从来没有给你添麻烦,就是现在你做了书记,俺也依然不会给你添麻烦,这个你对二叔放心不?” 天成听到这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暗想:“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怎么阴阳怪调的,好像有很多心里话要说?” “你看,咱爷们还有外人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有什么事,直说就行,再说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说话的啊?”天成的话很实在,也是与亲人说话挂在嘴边的几句话。 王运来听天成这么讲,定了定神,眼睛透出一种难言的神秘说道:“你这才干村里的书记几个月,怎么就有点胳膊肘向外拐?” 天成不仅一愣,立即想到派穆新征去省城的事,这老头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件事呢? “您老是说……?”天成没有说透,只是顺手推舟地问了一句。 “你是拿着明白装糊涂了!”王运来挤了一下眼,接着说道:“你去省城的事,咱村里都议论纷纷,有人说你带着自家人去省城玩去了,我听了还与他们瞪眼,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别说村里的事,就是你自个的事情,也不会让你去省城里玩,你说是不?” “哎!这事闹的,没有想到走前没有与村委会几个人通个气,还倒闹出村民的猜疑来!”天成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再走远,务必与村委会的几个人说一声,不然让大家胡乱猜疑是难免的喽! “你一回来,说是让新征去省城做事,大家的这个嘴给堵上了,可是你想想,一捺不如四指近,现在你是书记,再怎么说你也要用咱这门的人,哪里就让新征去了省城呢?”王运来说得顺理成章似的,还露出点理直气壮的神态。 天成听王运来提到让新征去省城这件事,不仅陷入了沉思,看来对于新征去省城的事,确实在村里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啊! 第407章 小村惊变3 天成停了一会没有说话,在那里细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省城里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再说到那里可不是享福的事,到那里是做市场的?” “啥叫做市场?”王运来愣愣地问道。 “说得简单点就是卖饲料,卖出去了可以让我们饲料厂赚取更多的钱,要是卖不出去,那我们村的饲料厂就要关停,这可是咱村里人的命脉啊!” 天成的话让王运来似懂非懂,但是有几个字,听得十分清楚,也很明白,那就是“不是享福的事”,虽然王运来其他的话没有听清,但提到享不享福,他王运来就是再搞不明白,也清楚“不享福”就是受罪,听到这里,王运来不再回话,直直地看着天成:“你看二叔这嘴,竟然也跟着人嚼舌头了!” “这事,你以后会明白的,再说了这件事,你也不宜在人前多说,如何安排人?我还是心里有数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你放心,这事我还是能分清的!”天成像叮嘱孩子似的对王运来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算二叔啥也没说,你放心,二叔绝对不会给你添乱,这个二叔敢拍着胸脯保证!”王运来拍了拍胸脯的动作,差点将天成逗乐了。 天成刚欲再说下去,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穆新征。 王运来看穆新征进来,打了声招呼,便摆了摆手:“你们俩说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王运来便走出了屋门,莲英客气地问了一句:“二叔也没喝口水,便走了!” “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客气,要是这样客气,二叔以后还敢来啊!”王运来说笑着走开了。 堂屋里的天成对于新征的到来,才想起刚才新征一定有话没有说完:“你刚才说有事细说,什么事?现在说来听听。” “听说我去省城,大家议论纷纷的,我也不知如何传出去的,现在是说什么的都有,现在我对省城里能不能做好这项工作有点担心?”新征看天成主动问,将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担心是正常的,要是不担心,说明你没有责任心,前期的工作,天顺都帮你做好了,吃的、住的、用的全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去了后,与你在家一样,每天开门卖咱们的饲料,只是换了个地方,至于如何介绍,如何销售,这个不用我来教你了?”天成说完,用征求的眼光看着新征。 “这个不用,毕竟那是省城,我也没有去过,再说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新征有点疑虑地说。 “怎么会没有人,在城区批发市场,有那年在我们这里杀猪的卜三,那可是个生意经,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与他联系,再就是我们饲料代销点装了电话,你可以随时打电话与他联系,我们村里在没有装电话前,随时会与你保持联系,定期给你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随时沟通汇报。”天成的话让新征感到一丝踏实。 “能不能再派个帮手过去?”新征突然提出的想法,真的让天成有点措手不及。 “是不是你受村里的议论影响了,村里想去的人再多,也没有用,就是真要派个帮手过去,现在不是时候,得等你在那里稳下来再说。”天成斩钉截铁地说。 新征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天成的话已经点出自己的顾虑,现在天成已一口回绝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也就只能独闯省城,先头走一遭,试试省城“水”的深浅了。 第408章 小村飞凤 新征走后,看看太阳西斜,虽然夜幕还没有拉开,村里已经炊烟袅袅,奏响了名锅碗瓢盆的交响曲。 天成看了看天,对在厨房忙着做饭的莲英大声说道:“做好饭,你们先吃,我到老穆哥那里有点事!” 还没等莲英回答,天成已经走出了大门。 放学后的老穆一刻也没有闲着,自打进入暮春以来,每天除了批改学生的作业,就是忙于自己在屋后开辟的那块小菜园。菜园虽仅有一分地光景,种的品种却真不少,日常的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韭菜、小白菜,一样都不少,并且整理得条块整齐,俨然落在地上的一张大图纸。 蹲在菜地里拔?的老穆哼着小曲在那里忙活,看校的王三元凑了上来,站在菜园边上打着招呼:“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咱这村里真的要飞出凤凰了!” 老穆一愣,嘎然停住了正在吟唱的小曲,抬头看着地边的王三元:“凤凰?” 王三元笑了笑继续说道:“咱们村里要派穆新征去省城了!你没听说吗?” “这事听说了,怎么还冒出凤凰的说法来了!”老穆面露疑惑道。 “你想想,咱这村里除了上学走出去的,哪里还有人进城做事,现在不一样了,那穆新征读了才几年书,竟然也能去省城做事,你说这不是凤凰是什么?现在村里人这么认为的可不少哩!”王三元很认真地回应道。 “就是啊!在村里能有啥出息?咱这老穆也是有学问的人,要不然,给天成兄弟说说,看能不能去省城做点事,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城市,好孬也比咱这滥社员强!”从院里提着水桶走来的秀花接口道。 “你懂什么?妇道人家,尽胡思乱想!”老穆瞪了一眼带着三分鄙视的语气说道。 “又胡思乱想什么了?”这句话恰好被走近来的天成听到,于是接着老穆的话回应道。 “刚才说起穆新征去省城的事,你嫂子说那省城与农村是天上地下,我这正熊她胡说八道呢!恰好你刚从省城里回来,给她说道说道,省城能比咱这村里强多少?”老穆见到天成,立即觉得来了替自己解释的人了,甚至是刚才说到新征是村里飞出的凤凰这话题也会迎刃而解。 “省城与咱这农村的差别大了,我还真的赞成嫂子的说法!”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很亲切地看了看站在离自己有两米远的秀花。 秀花会意地点了点头:“听到了!我说的没错!” “不光你这么说,咱村里这么说的多了!”王三元也立即随声附和道。 “好就是好,不过咱们也要相信农村将来有一天变个样,到那时,咱这农村能让城里人羡慕呢!”天成笑着说道。 天成话立即将三个人都逗笑了,在这笑声中,天成明白,三个人的笑,没有一个能相信他说的话,并且略露点嘲笑的味道,站在那里的天成略显得有点尴尬,秀花见势,立即止住笑:“兄弟来找你,一定有事,别站在这里说话,快回家里说话。” 此时的王三元好似从梦中惊醒一样,也跟着附和着:“去家里说话!” 老穆站起身来,走到地边笑道:“咱们回家说你的省城之旅!” 王三元见此情景,知趣地正欲走开,天成招呼道:“叔,跟着一起去家里喝茶!” “不用了,你们回家说话,我该准备晚饭了!”说完借故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穆与天成相视一笑,便一同进了老穆的院子。 第409章 生来有别1 厨房正在忙着准备晚饭的穆艳看到天成进来,忙着打招呼:“叔,大城市好不好?” “好着哩!”天成听到穆艳问自己,高兴地回应道。 “啥时候,你也能让俺去省城转转?”穆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等着,叔一定给你机会!”天成回答得很是干脆。 “小孩子家,别当真!”秀花回头看着天成回应道。 “其实省城里高楼林立,人多车多,这些也没有什么,最关键的是市场多,发展机会多,我们到省城里开设销售点,一来可以解决我们的饲料销售问题,二来可以通过销售点了解省城的信息,既然在那里有了咱们的销售点,下步咱村里的人都有到省城转转的机会,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天成的话,让秀花心里起了一个不小的涟漪,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大城市,也许真的如天成所说,有机会去省城了呢!秀花没有回应,在厨房做饭的穆艳却显得很是兴奋起来:“真的吗?到时候一定别忘了我!” “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咱穆艳!”天成笑着回应道。 踱进屋的老穆,拿起壶泡了杯茶水,然后对着院子里说话的天成喊道:“快别与小孩子的话较真了,咱哥俩唠唠!” 天成应了一声,进了堂屋坐了下来。 “这次省城里见到的,除了生意,还遇到了一件让我想不明白的事情,过来向你讨教讨教!”天成说到这里停下来盯着老穆。 自打天成搞起副业,特别是干上村支部书记,接触的人与事比自己都多,怎么能有问题向自己讨教呢?只是逗笑自己,也说不准呢?老穆想到这里,便反问道:“当下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有这样的事情,我又如何想得明白?” “那可不一定!”天成说到这里,便接着将自己在卜三那里遇到小徐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道:“你给我说道说道,这农村人与城里人的差距在哪里?” 老穆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从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叼在嘴上,从案板上摸过火柴,将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 对于天成的问话,老穆也没有把握能说到这点子上,于是便试探着说:“你从省城来,这省乡的差别显而易见,城里高楼林立,乡下的住房条件虽然有了红砖瓦房,但是比起省里的高楼,咱这瓦房也只能算小屋见大屋了!” “这点改变不是很难,将来我们也盖上楼房,是不是就可以一样了?”天成接着问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咱们农村靠天吃饭,咱这农村人的收入是一个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而那些城里人呢?却是旱涝保收,每天按时上下班,收入还比我们多得多,这差距那可是我们农村人无法可比的!”老穆认为除了住,就是吃,这是人生活的最基本要求。 “你说的这也好解决,假如我们村里多办些副业,不是一样可以拿工资,不用种地了吗?”天成说得信心十足。 “除了这两样,就是出门,你看出门公交车,多方便,哪里像我们,到哪里都是自行车或是靠两条腿,这差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赶上的!” “你提到这个让我想到今天去县运输队的事来,我们村里好可以买大卡车,到时候运货方便不说,也可以改变我们出行的方式。”天成的话让老穆无语了,除了这些,老穆还真的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同。 第410章 生来有别2 老穆接连抽了几口烟,在烟雾缭绕中,老穆细细琢磨着,突然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跳入脑海中,城里人,农村人,生来有别啊!那可是天壤之别啊! “你看刚才说到的都是外部环境,其实环境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有一样却很难改变,那就是身份,你说是不是呢?” 老穆提到身份两个字,让天成有点困惑:“城里人,乡下人,都是人啊!身份也没有什么特殊啊?” “这非农业与农业的身份,可是大有来头的!” 老穆谈到农业与非农业几个字,立即得到天成的认可,并顺着老穆的话说道:“刚才说的吃、住、行我们都能解决,唯独这身份问题,还真的是很难解决!” “这个是农村人与城里人的最大差别,也是无法改变的,你看咱这农村人,进了城,环境是改变了,也可以享受住高楼,也可以乘坐公交车,但是却难能像城里人那样,解决身份问题,就是这个身份问题,是城里人与农村人不可逾越的鸿沟。” “是啊!”老穆有点感叹:“你也知道有句老百姓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农业户口的女人生的孩子依然是农业户口,而非农业户口的妇女生的孩子都高咱一等,是非农业户口,不仅如此,那些原来吃皇粮的人退了休有退休金不说,就是退休后,子女还可以接班呢!” 老穆对于身份的转换问题很是敏感,上次就因为一个学历的问题,没能转为非农业户口,失去了这么一次绝好的机会,所以谈到身份的问题,便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哎!你说的还真是,就这么一条,差距就真的大得很,难怪小徐这么一个女人在城里不好找到对象呢!”天成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不言语了。 “所以咱们这农村人要想真的变成城里人,不仅仅只是离开农村去了城里那么简单,即便是过上城里人的生活,但是享受的福利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老穆补充说道。 “看来,这个问题也不是我们俩能解决的,我原本想着农村多做些副业,将来也能盖上高楼大厦,也像城里人一样有了汽车,这样解决了吃住行,也就与城里人没有什么两样,现在照你这么讲来,城里人与乡下人生来有别,而且差别还是挺大的。”天成的话让老穆很认同。 “人生来是有差别的,但这差别也并不是不能弥补,现在是这样,古时候也是一样,咱们当年学过的《陈涉世家》中陈胜说的那句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在乱世看来是斗争,但是在和平时代,就是奋斗,这个奋斗就是读书,参加科举,只有通过科举取仕,才能彻底改变人生的命运,当下就是这样,我们乡下的孩子,要想过上与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就只有认真读书,争取升入大学,然后获得一张变为城里人的通行证才行!”老穆引经据典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最后真的有点慷慨陈词,语调都高了许多。 天成听着老穆的话,没有急着回应,只是在那里表现出低头沉思的样子。 稍倾,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老穆:“你说的还真是,我们农村的孩子,要想真正过上城里的人生活,一定要靠读书才行,不过,你谈的又让我想到的一个问题,我们将来村里有钱了,我们也为村里人办退休,让其老有所养,国家不出钱,我们村里出,让老人们安度晚年,不也一样能退休吗?你说是不是?” 老穆对天成的话惊呆了,没有想到当年一起读书的小弟,竟然有此志向,并且超出常人的想象,这办法虽法难以实现,却也是独创了。 第411章 面临抉择 正当小王庄的人们热议着对省城的向往时,清城中学的穆珍与同学们也在争论着另一个话题——初中毕业是考中专还是升高中? 据张景瑞老师讲,每年的初中中专招生全县总计也就百十来人,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普遍的特点是生活压力大,家长们为了减轻家庭负担,都盼着孩子能尽快跳出农门,只要考取中专,就可以取得由农业转为非农业的通行证;对于城市的家长们来说,很多城市家庭由于孩子多,主要收入来源于父母双方微薄的工资,反复衡量后,总觉得读三年高中升入大学也不如考个初中中专,尽快参加工作以节约开支。再加上中专毕业后,与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是干部身份,国家还保证分配工作,是个绝佳的选择,因此城里的家长们也将升入初中中专作为孩子早日成材的捷径。 据张景瑞老师分析,除了上述原因,每年还会有一大批往届初中毕业生,为了考取初中中专,就是考上高中也不去上,而是复读等待考取中专的机会,所以每年考取中专的竞争力不亚于考大学,甚至于比考大学还难几分。 张老师的分析,在同学们当中悄悄传开,并展开了讨论。与家长们的心态不一样,学生们自有学生们的想法。不少复读的学生认为,自己如果去读高中,还要等三年,假如能考上中专,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没有机会考中专,升入高中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能多几年书,到时候再想法去争取更多的机会。而对于很多新生来说,则选择较多,无论哪种机会,只要考上,无论是初中中专还是高中,都是不错的选择,但摆在面前的,考取高中也并不是那么简单,每个班里都有已经复读了两年,还没有升入高中的学生。 下了晚自习,走在回家的路上穆珍与胡国庆自然也离不开这个话题。 “你毕业后,是考中专还是上高中?”胡国庆直接了当地问穆珍。 “你问这个我倒是想上高中,正如我以前与你讲的,人这一生,只是个过程,这个过程如何走过,都是一个流星,但是读书的时间越长,也许就是那个划出亮光最长的一颗星!”对于胡国庆提到的这个问题,穆珍听了张景瑞老师的分析时,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听到胡国庆提到这个问题,便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我也不曾一次想过你说的这句话,我重回学校读书,就是想将这个过程走得更精彩,我给你说过,我想当医生,将来帮助人解除病痛,上个中专虽然有了什么非农业的身份,可与我的理想差距还有点远,所以,与你一样,我也想读高中,考大学,并且读医科类的大学。”胡国庆没等穆珍问自己,便自我表白道。 “咱俩认识是缘,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也很一致,说明我们都有共同的奋斗目标,那就是考取自己理想的大学!”穆珍听了胡国庆的话,觉得身旁的这位朋友,是自己人生中交往的最好朋友。 “哎!你提到缘,让我想起今天收到的信!”胡国庆的话立即引起穆珍的兴趣。 “谁的信?” “你还记得我从东北回来时,与你提起过的那位在火车站上碰到打工的姐姐吗?” “记得啊!就是那位与你同姓的、外出跟着人去南方工作的姐姐吗?” “对啊,今天我收到她发来的信了,你说这一面之缘,竟然让她还想着我呢!”胡国庆话语中还着些许兴奋。 “她说了什么?”穆珍有点好奇起来,毕竟是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对于男女之事开始变得敏感且激情。 “现在不说,等我们回到家,再与你细讲!”胡国庆卖了关子,故意逗穆珍道。 “还保密么?” “没啥保密的,到家你就知道了!”穆珍听了胡国庆的话,不由得脚下加快了脚步,心中想着尽快到家解开心中的疑惑…… 第412章 苦乐相伴 回到家的穆珍,急不可待地催促胡国庆:“现在到家了,你该说说你干姐姐的事了?” “说什么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直接拿给你看,不就完了!”胡国庆说完从兜里掏出折得四方的信纸递给了穆珍。 穆珍接过来,小心奕奕地扯信纸的角慢慢地打开,唯恐怕拆坏了似地,胡国庆笑道:“你这是在拆地雷吗?” “我怕拆掉了秘密!” “要真有什么秘密,就咱们这关系,我早告诉你了,还用得着等你看吗?”胡国庆的回答让穆珍有点莫名其妙,一封平常的信,那还要我看什么? 穆珍凑到书桌的灯下,信纸上的字迹写得虽然不是十分美观,却十分端正。 小弟: 请原谅姐姐到现在才给你写信,下了火车转汽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现在的服装厂,到了后,便住进了服装厂的集体宿舍,时间安排得很紧,白天除了当学徒,就是吃饭,晚上还常常加班赶活,别说买东西了,甚至连出去的时间都没有。 昨天到街上,有机会称了一下自己,瘦了快五斤了,好在这里吃的还可以,要不然姐就瘦成皮包骨头了。初来的那一个月,每天除了在车间干活,就是睡觉,简直成了台有大脑的机器。从上个星期,每个周可以歇一天,这一天可以洗洗衣服,打扫一下个人卫生,也算轻闲些了。 我们村里来的人都在这个厂里,稍微轻闲时,还能有说有笑的,并且还能互相照顾,所以倒也不显得寂莫,但是来了这么久,好像与外界无缘,根本不知外面的世界到低(底)有多么精彩。 在这里,一个人一般不敢出去,人生地不熟的不说,语言不通也成了障碍,当地人讲起方言,我们就如同听天书似的,一句也听不懂。也正因为这样,在这里出去后,容易被坏人盯上,一旦盯上,少则丢失钱财,重则就不好说了。听工友说,去年有个女的就是一个人出门,不知被什么坏人给杀了,到现在还没有破案呢! 你看,我这只说这里的些闲事了,告诉弟弟一个好消息,我发工资了,确如村里领我来的人说的一样,收入确实比种地强好多倍,看到工资,我们同来的人都说,就是累点也值了! 我本来想着给弟弟买点东西,但是不知道怎么给你发过去,所以等我回去时,一定给你习了东西捎回去。 你看,只想着说我这儿的事情了,你在学校怎么样?是不是学习也如同我们一样很紧张,但是无论如何紧张,一定要注意休息,休息好才能工作好,这是我们领班天天讲的,所以一到晚上,便有人坚(监)督我们睡觉,如果到休息时间不睡觉,是要扣钱的! 好了,写了这么多,姐不太会写,只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别笑姐就好! 穆珍一口气将信读完,除了几个错别字外,语句还是通顺的,特别是最后留下的那几个字“你的小姐姐:玉芬”,穆珍觉得这位玉芬还是有点意思,在姐姐前面加个“小”字,特别有情感。穆珍对着信纸不觉发起呆来。 这封信虽然不算太长,可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劳动者的艰辛,虽然谈不上是剥削,可是却也让人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那句“简直成了台有大脑的机器”,真的想象不出在外打工者的苦与累。 “你看完了吗?”从屋外端洗脚水进来的胡国庆打断穆珍的沉思。 “看完了,只是这信写的让人有点伤痛!” “咱俩有同感,在那里打工确实能挣到钱,但是这钱好像与辛苦结合在一起。”胡国庆肯定地说。 “最后的留言,你的小姐姐,你想到没有,这个‘小’,说明她比你大不了几岁,有点意思!”穆珍突然转换话题打趣道。 “别逗了,她年龄不大,所以才这样称呼,这也没有什么啊!我让你看,可不是逗我开心的!你看一下,咱们应该怎么给她回信呢?”胡国庆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 穆珍听胡国庆这么说,自然也不便再开玩笑,又重新研究起那两页信纸来…… 第413章 一面之缘 穆珍在仔细地又读了胡玉芬的信后,觉得这回信也不用那么复杂,毕竟是初次认识,并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必要那么认真。</p> “我觉得你们只是一面之缘,好像并没有什么说的,再说了,咱们的事就是对她说了,也不一定能搞明白,你说是不是?”穆珍看着正在洗脚的胡国庆说道。</p> 灯光下,穆珍看到胡国庆有些不理解的面庞,觉得可能自己哪句话伤了他的心,于是又补充道:“我可不是说她不好,你别误会!”</p> 胡国庆突然笑起来,抢话似地回应道:“我误会什么?我也没有认为你说她不好,而是你说的一面之缘,让我想到与你认识也是一面之缘,恰恰是一面之缘,让我重新又回到学校,与你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而现在与这位姐也是一面之缘,从开学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没有想到她还想着我,并且抽出时间来专门给我写了这封信,你说这缘还浅吗?”</p> 穆珍听到这里笑起来,对于胡国庆的话是认同的,想想自己与胡国庆也是河边偶遇,就是那次偶遇,不仅让两人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而且还改变了胡国庆人生轨迹。</p> “你说的还真对,说不上这次又不知如何改变你了!”穆珍对胡国庆的话十分肯定。</p> “其实人生就是巧遇,原来总认为书上的故事都是人编出来的,其实生活中的事情,很多就是那么巧,正如前天我们在村里看的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两位主角一样,全是天公巧安排!”</p> “你们也是天公巧安排的事了,难怪最后称作小姐姐了!”穆珍从胡国庆的话里扯的远了些,立即得到胡国庆的怒嗔:“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也不想想,咱们才多大,如果现在想男女爱情,那我们的大学,真的就成泡影了!”</p> 穆珍立即改口道:“男女之间的友谊当然是可以存在的!”</p> “那是当然!”胡国庆接得很自然。</p> “那这样说来,这信就好回了!”穆珍认为既然只是友谊,那就说些身边的事,一些宽慰的话。</p> “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今晚还要做一张化学试卷呢!”胡国庆听穆珍说回信容易,便毫不犹豫地将回信的事推给了穆珍。</p> 穆珍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行,我代劳,不过假如你不抄一遍,那以后凡是她的信都得由我来写,这朋友慢慢也就成了我的朋友了!”</p>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朋友!”胡国庆话语中将“我们”两个字加重了些,并且说得很是认真,自与穆珍相识以来,就一直将这位朋友当成了知己,无论是去小王庄,还是两次在学校遇到的不快,哪一次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呢?</p> 穆珍也真的不含糊,立即拉过桌上的信纸,快速写道:</p> 姐:</p> 来信收悉,见字如面,为你在那里找到工作感到高兴!也为你还想着我这位小弟感到自豪!</p> 斗转星移,光阴如梭,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你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虽远隔万里,但是我们彼此的友谊却是没有距离的。</p> 我在学校一切如常,除了学习,每天就是与我的一位叫穆珍的挚友聊些开心的事情,就是我们认识的事,一回到学校我就跟他说了,他说也想与我一样认你做姐,不知姐能答应吗?</p> 至于姐信中提到买东西的事,小弟不想让姐破费,只要姐惦记着小弟,小弟就很知足了!</p> 念你的小弟:胡国庆</p> 穆珍写完,将那张纸递给一旁做试卷的胡国庆:“写完了,你看中不中?”</p> “我还不相信你!”随手接过信纸,快速看了一遍,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字数不多,却比我想的还全面!”</p> 穆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那张信纸,简单地折了几下,放在书桌上,嘴里却在念叨着:“你做吧,我准备洗脚睡觉,信上都说了,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提醒你要注意休息!”</p> 胡国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穆珍悄悄地走出了屋门,去忙自己睡前的准备工作。</p> </p> 第414章 梦中惊魂 当穆珍读完胡国庆的信时,令正是情窦初开的穆珍不由得想到小娟,只是这话不便对胡国庆提及,也不想提及,可正是这脑海中的再现,令躺在被窝里的穆珍,一闭上眼睛,却似放电影般,重现自己与吴小娟交往的细节。</p> 穆珍几次试图将此场景从脑海中驱赶,未曾想越是驱赶还越是乱糟糟的,实在没有办法,一改往日回忆当天所学的知识,开始在那里暗暗数着数字,从一数到一百,如果还没有睡着,那就接着再重复数,这是谷城一中一位同学传授的催眠术。</p> 据说这催眠术对于经常失眠的人很是灵验,此时的穆珍为了从乱如麻的思绪中走出来,只能拿这个神奇的法术试上一试。</p> “1,2,3……”</p> 如此反复,也不知数了几遍,也不知数到几,穆珍竟然在恍惚中来到一个小镇,这小镇清一色的红砖红瓦的瓦房,无论纵横,瓦房都十分整齐,这对于穆珍来说,很是稀奇,再看小镇中心大街上,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行人,摩肩接踵,穆珍缓慢地在人群中穿行。</p> 穆珍感觉很孤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在这人群中,穆珍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这么多人,这么一个让人迷恋的地方,怎么会没有熟悉的人呢?</p> 穆珍正在疑惑中,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穆珍猛地回头看时,心里一惊,一个并不认识的中年妇女站在自己的面前,中年妇女浓眉大眼,看上去十分有神,一头披肩发如瀑布般垂至大腿,显出几分妖艳,正在穆珍愣神的空儿,就听中年妇女问道:“你叫穆珍吗?”</p> “对啊!你怎么认识我的啊?”</p> “先不要问为什么?有人托我找你,我就追到这里来了!”</p> “这是哪里啊?”</p> “这是风月镇,你没听说过吗?”</p> “风月镇?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p> “不知道就对了,地图上查不到,你怎么知道呢?”</p> “哎,你刚才说有人托你找我,托你的人是谁?”</p> “吴小娟,你该不会不认识吧?”</p> “认识啊!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她在哪里?”</p> “跟着我走,我带你去见她,你去不去?”</p> 穆珍犹豫了一下,觉得跟着一个陌生人走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转念想到吴小娟,自然放心了许多,于是便十分肯定的语气答道:“你前面带路!”</p> 中年妇女并没有答话,指了指前面的方向,便在人群中穿行起来,穆珍不敢怠慢,急急地尾随着,心中还不时发出疑问,吴小娟怎么会派她来找我呢?她又是谁呢?</p> 穆珍想问,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来。</p> 中年妇女带着穆珍出了中心街,便看到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拱形桥,穆珍不禁有点纳闷,刚才街上那么多人,到了这桥上,却是连个人影也不见,好似与那条川流不息的街道一点关连都没有。</p> 行至桥中央,中年妇女停了下来,让穆珍站在桥的一侧,指着桥下道:“你看桥下有什么?”</p> 穆珍探身向桥下看去,未曾想被妇女狠命地向桥下推去,穆珍经她这么一推,探出桥护栏的身子收不回来,直接翻过护栏,向河中直栽了下去。</p> 穆珍心中极具惊恐,大呼一声:“小娟,小娟救我!”</p> 这叫声极为悲惨,让惊醒的穆珍都能听到余音。</p> “小娟是谁?”胡国庆回头看着惊魂未定的穆珍问道。</p> 穆珍定了定神,没有立即回答,细想了一下梦中的情景,然后反问道:“刚才我是不是叫声很大?”</p> “你大声叫什么小娟来着!”胡国庆笑着回答道。</p> “都是你让我写回信闹的!”穆珍责怪道。</p> “勾起了你的什么魂?”胡国庆有点吃惊地问道。</p> “胡扯什么,睡觉!”穆珍说完,转了身,背对着胡国庆不再回应。</p> 胡国庆知趣地不再问,又低头做起那张还有两道题的化学试卷来。</p> </p> 第415章 为梦所扰1 早上醒来的穆珍,躺在被窝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按照以往的习惯,醒来第一件事,并不是穿衣,而是仔细思考一天的安排,而现在脑海中却被昨天的梦境所占据。</p> 穆珍曾对梦解释为:梦是人思维的延续。很多的梦境会在醒来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是记不上只言片语,而昨日的梦,经过一夜的沉睡,现在却清晰可辨,这让穆珍不得不重新思索这梦倒底是延续什么呢?</p> 穆珍一步步追寻,理出头绪,昨晚只是看了胡玉芬写给胡国庆的信,对于信里的内容,也只体现在朋友倾诉一下身边的生活琐事,本看不出什么质的内容,而后代表胡国庆写的回信,寥寥数语,除了简单地说明胡国庆生活的单纯,就是表白一下有了一个知心朋友在身边,比什么都强,而后做的梦境,又是什么意思?早年就听老人们讲,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梦里遇到棺材,那不是人的死亡,而是官财,梦到结婚娶媳妇,可能就是无事生非的前兆,正如老人们所言,那么梦到自己被人推入河中,预示着什么?</p> 穆珍想了一会,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坐在书桌前,取了一张信纸,顺手拿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圈,随后在圈里分别写下了胡玉芬、吴小娟、胡国庆,最后一个写了自己的名字。这四个人又有什么关联呢?</p> 胡国庆与胡玉芬,偶然的相识竟然成了姐妹朋友,而自己与吴小娟,却不是一面之缘,也是男女朋友,虽然自己不承认是恋情,也许是吕老师的高压之下,阻断了感情的发展,说不定这正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与贾宝玉之恋,一切皆是天意呢?那么既然梦中梦到了吴小娟,说明吴小娟在找自己,或者想找自己,如果找不到的话,可能会做出什么非常之举,要不人与人彼此之间,怎么会有心有灵犀一点通之说呢?也许正是缘于此吧!</p> 穆珍百思其解之时,胡国庆已悄然站在其身后,看到穆珍写下的几个名字,好似立即就明白了似的:“你这写的四个名字,我认识了三个,只有小娟我从未见过,难道是你梦中情人?”</p> “咱们才多大,就梦中情人了?你不觉得太早了吗?”穆珍一惊,立即表现得泰然自若地说道。</p> “那你昨晚做梦就叫让她救你,这难道还不是梦中情人?”胡国庆很难相信穆珍的回答。</p> “梦总似老鹰叼着蒜臼子——云里雾里?,怎么跟你解释呢?”穆珍用了老百姓常侃的一句话回道,在穆珍心里,这段难以抹去的记忆,如何重新再提起呢?</p> “实事求是,统统说出来,免得让自己得了相思病!”胡国庆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地说道。</p> “我与小娟是在滨湖中学认识的不一班的同学,只是她现在去了谷城一中,我来到这里读书,当时也并没有发展什么关系,你想想,我哪里有精力去谈这个?”穆珍表情很冷淡地说。</p> 胡国庆并不相信穆珍的话,但还是宽慰似地说道:“就是普通的同学,更应该联系一下,既然做梦都梦到人家,何必那么拘谨呢?还男子汉大老爷们呢?要不然这样,在你昨天替我写给玉芬信的基础上,稍作修改一下,给那个小娟写一封,顺便也介绍一下我,这样扯平了,大家坐下来时,也不陌生,不就得了!”</p> 胡国庆说得轻松,可对于穆珍来说,对于小娟的信,一定要慎重些才好,不然要是引出什么麻烦,那也许不是在滨湖中学能够应付得了的。</p> “算了,还是不写了吧?”穆珍狠了狠心说道。</p> “看来,这事不用你操心,写信的事你交给我,我负责写,负责发,你看如何?”胡国庆觉得既然没有什么,正如自己认识胡玉芬一样,何必这么介意给她写封信呢?</p> 穆珍有点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看着办吧!”</p> “那就好,这才是我的好哥们!”胡国庆有点兴奋地回道。</p> 穆珍却一脸的茫然,不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此时的穆珍依然被梦所牵扰……</p> </p> 第416章 为梦所扰2 胡国庆一点也不含糊,按照穆珍写的那封信套写了一封,写完后,胡国庆想拿给穆珍看一下,穆珍挥了挥手:“不用看,我说了让你看着办,我相信你就是!”</p> 穆珍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说完这些话,心里却有点放心不下,胡国庆会写些什么?假如按昨天自己写的信上,随便说说家常话,也许并不是坏事,至少说出去的话,将自己的灰暗的心情分出去些,让吴小娟认为自己并没有忘记她这个朋友,倒也是无所谓,可是如果添油加醋,岂不生来无端的烦恼?但细想来,无论写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就是这封信一定会勾起吴小娟与自己交往的点滴。</p> 中午的三节课,穆珍都有点心不在焉,尽管偶然听进去一些,但是却也是提不起精神。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坐在书桌前的穆珍,心里好似有点波涛翻滚一样始终难以平静,不由得抬头望着窗外发起呆来。</p> 窗外的杨树叶子已经缀满了枝头,微风吹过,稠密的树叶在那里摇曳不定,穆珍的心随着那摇摆的树叶,飘忽不定,眼神定格在那绿得油亮、浮动得让人迷幻的树叶上,思维回到了一年前的场景,正是这个季节,穆珍收到吴小娟写给自己的纸条,一切变化从那张纸条开始,穆珍重温着与吴小娟甜美交往的每一个细节。</p> 当看到吕双老师愤怒的表情时,穆珍感到眼里有些湿润,这位老古董,就似那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员外,不尽人情。穆珍悄悄地在纸上写下:原以为赴约只为交朋友,未曾想牵手差点变冤家;原以为纸条交流为友谊,未曾想反被误认成鸳鸯;原以为互帮互助促学习,未曾想感情升级难相忘;原以为彼此倾诉话衷肠,未曾想彼此相见成奢望。此时梦中苦找寻,为何又要推河中?</p> 放下手中笔的穆珍,又回到了现实,昨晚看胡国庆的信时,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仔细想来,就是没有昨晚的梦境,心里也一样平添烦乱,这足以说明,自己的潜意识中还没有放弃吴小娟,也许这真的就是情爱中的爱情,已在心底播下了种子。</p> 穆珍突然想到最近流行的琼瑶热来,琼瑶女士绝对称得上写作爱情的大师,一部自传体《窗外》,风摩大江南北,细想自古以来,中外名著,哪一部不是融入了情爱的男女,就是一部展现三国战争风云的《三国演义》,也不乏笔墨叙写着吕布与貂禅的悲欢离合。这就是生活,这也是平凡人的生活,假如没有了爱情,这世界将会平淡无奇,假如没有了爱情,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都会成为一潭死水,又怎么看到人间还有激情在的男女悲欢?</p> 爱情从有文字记录以来,就有了无尽的传播,谁也无法阻止彼此的到来,谁也无法摆脱爱情的束缚,胡国庆对于胡玉芬无意,说不定,那胡玉芬对胡国庆存有一丝思恋之情,正是这一点猜想,才点燃起穆珍沉寂了一年的火种,重新又升起爱的火花,此时的穆珍,不得不承认当年假如没有吕双的强压,说不定让自己真的就沉迷于其中。</p> 穆珍定了定神,拿笔在纸上写下一首小诗:</p> 爱是一个字</p> 纠缠难理清</p> 斩不断,理还乱</p>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p> 情是一个字</p> 写尽千秋与万代</p> 古往今来有春秋</p> 情意绵绵在其中</p> </p> 第417章 宽心钥匙 穆珍写完小诗,悄悄地将纸折了起来,装进自己的衣袋中,闷在胸中的一口气稍微舒缓了一下。</p> 去年若不是有此一劫,说不定今年还不会来这里读书,不来这里读书,就不会碰到胡国庆,也不会勾起对这段难咽的往事的回忆,自寻烦恼,穆珍在心中**道:“该来终归要来,该走的终归要走!何必为此伤神呢?”</p> 穆珍不再想下去,站起身来,向教室外走去,只想着呼吸一下室外的新鲜空气,并借室外的暖风中吹散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学习的正常轨道上来。</p> 穆珍的举动,并未引起太多同学的注意,却引起了胡国庆不小的震动。</p> “咦!他去干什么?”胡国庆眼神跟着穆珍的身影转移到教室门口,也随之站了起来出了教室。</p> 胡国庆的举动,立时引来教室众多同学的关注,几十双眼睛盯了过来,胡国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穆珍,因为今早的穆珍反常举动,胡国庆本想劝说穆珍几句,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现在看穆珍自习课上自行走出教室,从心底觉得找到了劝说穆珍的机会。</p> 出了教室,看穆珍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下,背到身后的手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空发呆。</p> “我看你有心事?”胡国庆几乎凑到穆珍的耳根低声说道。</p> “什么心事!”穆珍淡淡地回了一句。</p> “还想瞒我,虽然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从你早上的举动,我就看得出来,只是不方便说什么,其实刚才在教室里,我就注意你在那里发呆了!你还别不承认!”</p> 穆珍本想强辩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胡国庆说得没错,只是这话如何对面前的好朋友提起,难道自己承认与吴小娟的那段感情吗?</p> 正犹豫间,胡国庆拉起穆珍的手,轻声说道:“别在这里说,咱到东面的小树林里去。”</p> 穆珍很顺从地跟着胡国庆绕过办公室,躲开老师们的视线,来到位于教室旁的小树林,正午的太阳,虽不是炎夏那样炙烤,但是晒上一会儿,也会让你头上沁出汗滴,两个找了棵大点的杨树下站定。</p> “我的心事从来没有瞒过你,你要是有心事不对我讲,你就太不够朋友了,刚才怕人听到,现在左右没人,你该敞开心扉说了吧!”胡国庆盯着穆珍的眼神说道。</p> “哎!怎么说呢?其实按理说,我不说你也猜个七八分,要说心事,其实就是你写的那封信的心事!”</p> “我是早猜出来了,如果你不想给她写信,我不发就是了,何必为这事伤脑筋呢?”胡国庆劝慰道。</p> “并不是不想,而是琢磨这信怎么说才好呢?”穆珍有点茫然地看着胡国庆道。</p> “你说句实话,你们倒底是什么关系?听你话里有话,一定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否则不会拘泥于这信的内容,况且现在又不在一起,何必这么纠结?”胡国庆一针见血似地道出穆珍心中的忧愁。</p> 穆珍眼神避过胡国庆的如同搜寻镜似的眼睛,低头看着地上的小草,沉默了好几分钟,突然抬起头反问道:“假如是你有这样的女朋友,虽未谈恋情,却有点依恋的人,你会怎么样做?”</p> “敞开心扉,何必拘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再说啦!我们这个年龄,今后的路还很长,就是有了恋情,只能是劳燕纷飞梦一场,岂能做得红灯帐底卧鸳鸯?”胡国庆不加思索地回答道。</p> 穆珍点了点头。</p> “你说得有道理,你这几句话,点亮了我心里的路,咱们面前的路还很长,这话不是我当年对你说的吗?现在你又送给我了,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穆珍有点感慨地说。</p> “你还看我替你写的信吗?”胡国庆紧跟着问道。</p> “不看,没有什么可看的,仅是一个梦境,其实不能说明什么问题!”</p> “是啊!梦境只能是个虚幻,一定不能放在心上,假如将既往与梦境都放在心上,那就如同整日背了个包袱前行,将来的事情还很多,需要我们做的事情更多,轻装前进,必会在困难面前势如破竹,将来的才会迎来一片光明!”</p> 胡国庆这些话,难道不是自己当初劝他的话么?怎么轮到自己时,也一样变得这样沉沦了呢?穆珍悄悄在心里自问道。</p> 穆珍伸出手,牢牢抓住胡国庆的手:“要的就是这样的朋友!”</p> 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p> </p> 第418章 考完归来 胡国庆将信件发出去才两天,便迎来了全县初中毕业生统考,说是统考,实际是中考前的预选考试,这次考试将选出比较优秀的学生,参加全县优秀毕业生汇考,而那些学习极差的学生,也将失去参加中考的机会。</p> 预选考试由学校组织,为了选出最优秀的学生参加全县会考,所有学校都高度重视,初一二年级的学生放假三天,全校所有教室都充当了此次预选考试的考场,全县初中毕业生都严阵以待,全力准备这次冲杀,这是一次对全县初中毕业生成绩优劣的大检阅,也是对每个学生所学知识的大考查,这次考试对于优秀的学生来讲,是迈出人生成功的第一步,而对于极差的学生,将是提前结束学业的警钟。</p> 考前的学校虽然看似异常平静,但是这种考前越是平静,越隐藏着一种暗流的涌动,好的学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差的学生心生忐忑,垂头丧气,真有“沙场秋点兵”前的气氛,紧张与兴奋同在,泄气与失望共存。</p> 考试在安静而紧张中悄然进行,三天的预选结束,学校对于毕业生放了两天假,穆珍与胡国庆商量,一起回了小王庄。</p> 穆珍从春节后,一共就回来过两次,每次回到家,都几乎是掌灯时分,早上离开家虽然都是吃过早饭,但是都未来及到村里多看上几眼,所以这次带着胡国庆回到小王庄,就是想到村里转转,看看村里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特别是村里的马三爷,身体是不是康复?还有那位上次提及要写的老赵,又有了什么新的进展?这些都是穆珍与胡国庆所共同关心的,在关心他们的同时,也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p> 回到小王庄村已是下午五点多,太阳依然很高。一墙之隔的学校不时传出老师的讲课声,正在忙着收拾院子的穆艳看到穆珍回来,急忙停下手里的活计,与哥哥打着招呼:“哥哥,今天不是星期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p> “我们全县统一考试完了,学校放了两天假,这不带着胡国庆来家住一天,后天一早我们就返校。”穆珍急忙答道。</p> “胡哥也跟着来了,那我准备做饭!”穆艳说着将手里捏着的几要稻草丢在了一旁的草堆上。</p> “看咱妹多热情,你忙吧,我带国庆出去转转!”穆珍没等胡国庆与穆艳回话,抢先答道,说完便拉起胡国庆出了大门。</p> 刚出大门,胡国庆有点迫不及待地对穆珍提议道:“我们先去一趟马三爷家!”</p> “当然,我也是这个意思。”穆珍边在前面走边回应着。</p> 两个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直接奔向马三爷家。平时穆珍去马三爷家,总会绕到村后走过去,那里人少,免去了见人打招呼的麻烦,而为了节约时间,便沿着村里的大道,直接从村里穿过去,转弯便会到马三爷家。</p> 当两人走在村里大街上时,村里有点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也没有碰到,就连以往每家大门坐着的老人,此时也不知都躲进了哪里,穆珍有点不太适应,对胡国庆说:“今天还真的有点儿怪,平时这大街上还真的没有像今天这么安静,今天这是怎么了,就别说闲人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好似鬼子进村大扫荡一样,你说怪不怪?”</p> “现在各忙各的事,哪里还会有闲人呢?”胡国庆的回答并没有解开穆珍的疑惑。</p> “这再忙也不至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忙吗?”穆珍反问了一句。</p> “那也说不准!”胡国庆随便回应着。</p> </p> 第419章 敬畏老叟 穆珍与胡国庆说着话转弯进了马三爷家所在的胡同,穆珍正预再说什么,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从胡同口那头走来一个人,穆珍立时来了精神,立即改口说道:“你看,还真有个不怕死的!”</p> “你还真以为鬼子在扫荡啊?”胡国庆笑着与穆珍开着玩笑道。</p> “照你说的,我们都快成鬼子了啊?”穆珍边回应着边仔细辨认着对面来的人,一位中等个子的中年妇女,等走近了,那圆圆的脸蛋才看让穆珍看出是穆家兴的外甥媳妇李凤兰,按照辈份,穆珍应称其婶娘。</p> “婶婶,你这是去哪里?”穆珍打着招呼道。</p> “这不是穆珍吗?真是希罕,我正准备去咱书记的种猪场,你怎么不去那里凑热闹?”李凤兰高嗓门问道。</p> “凑什么热闹?”穆珍有点吃惊,难怪村里没有人。</p> “哎!今天书记新盖的种猪场进小猪,放养小猪的第一天,听说数量很多,十里八村的都来给他送猪崽,村里人都给他去帮忙,除了帮忙的,都去他那里看热闹了!”李凤兰快嘴解释道。</p> 看穆珍有点愕然,李凤兰又接着说道:“据村里人说,这猪场在十里八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大家算是见了世面,我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猪在一起。”</p> “你看过了,怎么还去啊?”穆珍觉得奇怪,看过了还要再去,就是再好的热闹,凑过了哪里还没有完了。</p> “你还不知道,现在看热闹是假,主要是今天那里用人多,只要在那里帮忙的,除了有钱,还会获得一条毛巾呢!这不,我刚从娘家回来,听我婆婆这么说,我现在就去帮忙,去晚了连毛巾都领不了,就不用提钱了!”李凤兰说完,挥了挥手,便与穆珍告辞,急急忙忙向天成的种猪场走去。</p> 穆珍看着李凤兰的背影,觉得有点意思,有一点物质奖励,就能调动起人的积极性,这种物质的诱惑,还真的很是传奇!</p> “你看到了吧!不是鬼子扫荡,就会倾村而出,现在是为小利也同样会万人空巷。”穆珍指了指即将转过弯的李凤兰说道。</p> “这话真的有点尖酸刻薄,村里帮忙很正常,再说了如果不帮忙才是怪胎呢!”胡国庆辩白道。</p> “有道理!”穆珍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咱们是去见马三爷还是去看猪场的盛况呢?”</p> “咱们当然不能像你说的为小利而改变方向,看马三爷还是最要紧的喽!”胡国庆说完用眼示意了一下前方马三爷家。</p> 两人径直向马三爷家走去,很快站到了马三爷家的大门口,低矮得穆珍一举手即可触摸到上梁的门牌楼。</p> 两人注意到,大门上的白铁锁在那里翘着屁股,落在了大门上的两个门环上,穆珍伸手摸了一下门锁,试图拉开,当手缩回来时,手上一层灰尘,让穆珍对着摸锁的手指吹着气,然后两只手互相拍了几下:“看来这锁有些日子没有碰过了!”</p> “马三爷会去哪里会住那么久?”胡国庆有点失望地问道,其实这话明知故问,很久没有回家的穆珍怎么会回答这个问题呢?</p> “你问这三爷爷啊?”一个略显童稚的声音反问道。</p> 穆珍与胡国庆两人急忙回头,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站在两人的身后说的话。</p> “你知道吗?”穆珍一眼便认出来,这位是李凤兰家的小孩子,名叫高山。</p> “俺也不知道,每天上学放学,我从他家经过,以前看到他总是绷着脸,很少看到他笑,总是感觉有点害怕,现在他走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自然就清楚走了一些日子。”高三有点天真地摇了摇头道。</p> 穆珍知道,高三说的等于白说,一没有解决马三爷到底去了哪里,二没有说明走了多长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便对高山说道:“刚才看到你娘去猪场了,你家里能有人吗?”</p> “不怕,我有家门上钥匙!”高三说完,蹦蹦跳跳地向家中走去。</p> 穆珍看着高三欢快的样子,心里羡慕高三童年的欢乐就像一只撒欢的小兔子……</p> </p> 第420章 村庄喧嚣 穆珍与胡国庆看着高山转过胡同口,相互对视了一下,穆珍摊了下手说道:“看来马三爷出远门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听我父亲说,他儿子在外地当官,估计去了他儿子家呢?”</p> 胡国庆失望地看着穆珍。</p> “那我们也去种猪场看热闹去吧!”胡国庆提议道。</p> 穆珍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p> 两人立即沿着胡同向村南的种猪场走去。</p> 还未出村,便听到“嗷嗷嗷”的猪叫声,同时还混杂着人们的欢呼声。</p> 跑至村口,便看到种猪场附近围满了人,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好似一堵墙挡在了种猪场的外面。</p> “场面还真的是盛况空前!”胡国庆不由得赞道。</p> “你还别说,村里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像今天这样聚那么齐,估计还是毛巾与钱催的吧!”穆珍猜测道。</p> “听你这么讲,我们也是为毛巾去的喽!”胡国庆随口说道。</p> “那也说不准,就是给我们,我们也不能要,无功不受禄,再说了,我们又不能帮什么忙,怎么能要他们的毛巾呢?”穆珍对毛巾并不感兴趣。</p> 胡国庆有点赞许地看着穆珍:“听你话音,你不是贪财的人,我们只做观众。”</p> “当然,财不是贪来的,是挣来的,你想想自古以来,不劳无获都是让人所不齿的,假如我们拿了毛巾,在别人眼里会觉得我们太下才烂了,你说是不是?”穆珍说得有点鄙视地说道。</p> 胡国庆刚才心里还想着为能领条毛巾而高兴,现在听穆珍这么一说,丝毫没有了要毛巾的意思,也跟着点了点头,顺着穆珍的话说道:“你说得对,要按古时候,我们怎么也得算个秀才了,廉者不食嗟来之食,这话咱懂,给都不能要!”</p>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饲料厂,人们的起哄声与猪的嗷叫声如在耳畔,大家都背对着穆珍与胡国庆走来的方向,对于他们的到来,好像没有人注意到,穆珍拉着胡国庆紧走了几步,站在人群的后面,踮起脚尖向前探视。</p> 在新建的两排崭新的猪舍旁,停着几辆拖拉机,每台拖拉机上都用拉起的网罩着车上的猪崽,十几位大汉正在转着拖拉机往下拎猪崽。每当抓住猪崽的两只耳朵往下拎时,这刺耳的嗷叫声,恰是猪崽受到拎起的惊吓发出的。</p> 观看的人跟着大声呼喊着,好像是与受到惊吓的猪崽一样,受到了刺激。</p> 拎着猪崽的大汉将猪传递给站在猪圈里的人,再由站在猪圈里的人小心奕奕地将猪崽放进圈里,那猪崽立即跳将起来,向猪圈角落里的猪崽群涌去,一头扎在猪崽群里,只顾头不顾屁股般地向里拱。</p> 正当穆珍与胡国庆看得入神时,穆珍突然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下,应急性地忙回头:“大爷,刚才怎么没有看到您啊?”</p> 胡国庆听穆珍说话,急忙转头,看到老赵站在面前,也跟着打招呼:“赵大爷,还认得俺不?”</p> “认得,认得,你叫胡国庆,是穆珍的同学,我说的对不?”老赵反问道。</p> “您真是好记性啊!”胡国庆对于赵大爷还能脱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感到惊奇,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居然有这么好的记忆。</p> “别笑话我了,我就站在管理房的门口,从你们一过来,我就注意到你们俩,叫了两声,你们没有听到!”老赵笑着说道。</p> “快,快过来,我那里有毛巾,只要来咱这里的都有份!”老赵诚心地让道。</p> “不要,我们可不是来要毛巾的,本来就是来找你的,只是被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吸引住了!”穆珍笑着回应道。</p> “你知道咱这毛巾有啥作用不?”老赵赶紧问道。</p> 穆珍与胡国庆都摇了摇头,疑惑地看着老赵,穆珍随即答道:“毛巾还能有啥作用,擦脸的呗!”</p> “可没有那么简单,咱这毛巾有字,王书记说,不仅是擦脸,是宣传用的,目的就是宣传我们这种猪场的。”</p> 穆珍与胡国庆听着更加迷惑起来。</p> “宣传,怎么宣传?”穆珍感到不可思议。</p> “你看到就知道了!”老赵拉着穆珍向管理房挤去。</p> </p> 第421章 电话入村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来送猪崽的都是外地的,为了让大家知道咱们这饲料厂,咱书记特意做了一批毛巾,将我们饲料厂的电话印上了,所以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毛巾,你看这天,稍一活动,便是一身汗水,这毛巾正好给干活的人们方便用来擦汗,最主要的是将我们饲料厂的信息传出去,你们拿这条毛巾到学校,不也同样是个宣传单么?”老赵说得有理有据,说得人再说不要都找不到理由。</p> 穆珍看了一眼胡国庆:“你看这事,咱要是不领毛巾,就显得我们既不配合大爷的工作,又不为村里做宣传员似的,你说呢?”</p> 胡国庆立即反应过来:“当然,怎么能不支持赵大爷的工作呢?”</p> 两人随着老赵来到种猪场管理房门口,门口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整齐地放着两摞白色的毛巾,老赵直接从上面揭起两条,一条递给了穆珍,一条递给了胡国庆,两人拿在手上,仔细一看,毛巾两端平滑的布面上赫然印着一串红字,红字印在白毛巾上,异常显眼,一头写的是“桃花源饲料”,另一头写的是“电话222888”。</p> “咱村里安装上电话了!”穆珍高兴地有点手舞足蹈,将毛巾挥了起来。</p> “这还不打紧,我们村的饲料都卖到省城了,并且还专门派人去那里上班呢!”老赵被穆珍的兴奋感染了,话语中也显得有点激动。</p> “简直不可思议,派人去那里上班?”穆珍有点诧异。</p> “就在半月前,咱村的新征就去了省城,这个你还不知道吧!就是为了方便与省城的联系,才让天顺联系安装上了电话,别看人远在千里,只要提起这电话,就能足不出户与对方讲话哩!”老赵越说越兴奋。</p> “咱村的电话装在了谁家?”穆珍也觉得小王庄这几个月来的变化确实大,饲料厂扩建了,猪场比原来大了四倍还多,就连这通信工具也装到村里来。</p> “电话装了好几部,有咱老书记家、王书记家、饲料厂王厂长家,还有……”老赵迟疑了一下,好像记起来似地连称:“不止这些,还有几家,我记不上了,你可以回家问你大,好像学校也安了一部。”</p> “听你这么讲,咱这村成了电话村了!”穆珍抢着接话道。</p> “咱现在就是电话村,听王厂长说,如果不按电话村的标准装电话,就没法给咱们这村扯电话线,就为这,村里决定,谁家装电话,村里补助一百元钱,这才装够了电话村的数量!我还听说,我们还要成为镇上第一个电视村呢!”这位平时不善言辞的老赵自打那次与穆珍在这里打了几天交道,与穆珍交流明显变得话多起来。</p> “到那时,我们村还不成为镇上的明星村!”穆珍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新词,顺口说了出来。</p> “你们村都去省城设联络站了,别说是镇上的明星,估计评个县明星村都没问题!”胡国庆听着老赵与穆珍的对话,觉得这小王庄村好似摇身变成金凤凰,正欲展翅高飞了。</p> 老赵听了胡国庆的话,真的有点飘飘然:“你看还是你们两个秀才会说话,一出口就明显上档次!”</p> 正欲回话的穆珍突然注意到,刚才猪的嗷叫声停息下来,人们也开始回头向村里走去,胡国庆拉了一下穆珍的手说道:“猪卸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p> </p> 第422章 思想转变 “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凑热闹来的,让他们走了,咱在这里聊起来才更清静!”穆珍认为与老赵的谈话才刚刚开始,边说边转头看了一眼胡国庆。</p> 胡国庆立即心领神会,穆珍来这里,主要是想与他这个忘年交来聊天的,自己只当个听众即可,随即点了点头:“你看,我怎么差点忘了,你来时就说想赵大爷,专程拉着我来看赵大爷来着!”</p> “看,还是咱这秀才会说话!”赵大爷笑着夸道。</p> “他说得一点没有错,我这次回来就想着专程来找您的,没有想到今天这里热闹得很,好像我们成了来此凑热闹的喽!这段日子,我每次来家住一晚便回学校,所以也没有时间来看您!您不会怪我吧?”穆珍觉得有点歉意地说道。</p> “你别说,我倒是向你爹问起过你,听你爹说,你现在毕业班,学习紧张得很,俺只想着你毕业考试完,一定会来找我的,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来了,俺高兴还不及呢!哪里会怪你呢!”老赵这段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先前的大老粗。</p> “那就好,今天的这事,十里八乡的人来,好不热闹!”穆珍觉得这场面,对于小王庄村来说是荣耀,既然是荣耀,那就有话可说。</p> “当然,你这些日子只顾得学习,对村里的事了解得少,现在咱这猪场,你看到了,据咱书记说,这猪圈比原来大了四倍还多,如果全部养上猪,至少不下千头的哩!”老赵的话说得很轻松,伴随着脸上泛着红光。</p> “要是放养那么多,你一个人还能照顾得过来啊?”胡国庆感到面前的老人已经不是老人,好像一个年青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憧憬。</p> “我一个人是不行的,现在为了照顾好这些猪,王书记又找来一个帮忙的,已经跟着我干了些日子,现在什么都做得来,昨天王书记跟我谈话,说将来猪圈养满了,只让我在这里做管理,我现在还真的不懂,这管理倒底如何做呢?”老赵说着,摸了一下头,露出一丝腼腆。</p> “管理比现在好做多了,你可以不用再亲自动手,只是动动嘴,指挥他们干就行了!”穆珍听到管理,竟然想都没想便讲了出来。</p> “那怎么行,那样的话,我与以前的地主管家有什么不同?”老赵有点疑惑。</p> “看你说的,照你那样说,现在的天成叔不成了地主么?”穆珍连忙反对道。</p> “那可不一样,他是咱们村的书记,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全村人着想的,我在这里只动动嘴,不动手,咱那不成了懒人、闲人了吗?”老赵依然有点固执道。</p> “你管理并不比他们轻,你想想,这么多头猪,喂起来是不是要定时定量啊?这个时间你要掌握,这个量也要你掌握,他们只管动手,你就负责指挥他们干好,打仗还要有个指挥呢!”穆珍凭着自己的理解,随便解释道。</p> 老赵若有所悟:“你说得对,我还是很重要的喽!”</p> 这句话将穆珍和胡国庆都说笑了。</p> “赵大爷,你将来就是这里的场长喽!”胡国庆觉得面前的老赵很合适干这里的领导,自见老赵第一次,给人的感觉就是诚实、可信、好学、不服老、不服输,这些优点恰是老赵很容易赢得别人对他的信任。</p> “在这里可别夸我,你们都是我的小老师呢!要不是穆珍,我现在还是个文盲呢!”“老赵谦虚地笑了笑。</p> “你还不知道呢,我们早就将你当成我们的榜样了!”胡国庆说着笑起来。</p> 穆珍与老赵也跟着笑起来,彼此笑得很是开心。</p> </p> 第423章 品味经典 三个人说话的空儿,刚才围着猪圈的人墙已经消失了,人已走了大半。</p> 穆宝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拉住穆珍的手:“哥哥,听姐姐说你回来了,我就特地跑到这里来找你!”</p> “穆宝这孩子聪明,时不时来看我,我有不认识的字,都是找他帮我查字典。”老赵看到穆宝,很高兴地夸赞道。</p> “大爷问的那些字,我能查到的还好,要是查不到,我也没办法!”穆宝有点天真地回应道。</p> 穆珍听到这些,立即想到自己也曾因为老赵问的字做过难的,现在又轮到穆宝帮忙了,看来面前这位六十岁的老人,为了学习,真的认定“三人行必有吾师”的程度。</p> “大爷不仅有个好记忆,还能做到不耻下问,这学习也可谓突飞猛进了!”穆珍从心底更加佩服这位耳顺的老人。</p> “还真是,刚才我一见到大爷,立即能叫得上我的名字,我就很佩服,又听到刚才穆宝说的,为学字让穆宝帮忙,更彰显大爷的虚心与好学精神!”胡国庆翘着大拇指说道。</p>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夸起老赵,让老赵真的有点架不住了,不住地说:“看,看,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想把我这老头子架到天上去,再摔下来吗?”</p> “看你说的,我们怎么能有那个意思,我们说的实话!”穆珍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p> “快别说了,你们再说,我这老头子都有点撑不住了!”老赵看着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孩子还在那里追逐玩耍,便对三个人说道:“咱们将毛巾搬到屋里,然后到屋里坐会儿!”</p> “你看猪还要你喂呢!我们有时间再来!”穆珍十分礼貌地说道。</p> “现在喂猪的活儿几乎全交给了新来的车小光,他人也忠厚,做事很实诚,自打他来了后,什么活都与我抢着干,也省了我很多心。”老赵边说边往屋时收拾着桌上的毛巾。</p> 穆珍与胡国庆见状,帮着往屋里架桌子,穆宝忙着搬凳子,倾刻,刚才还在门外的东西全部挪进了屋内。</p> 穆珍注意到,在桌子上放着一本用牛皮纸包着书皮的《红楼梦》,三个字是用毛笔正楷工整地写上去的,穆珍看着眼熟,立即想到自己每次从马三爷那里借到的书,都是这种样式。</p> “这是从马三爷那里借来的吧!”穆珍拿起那本红楼梦问道。</p> “是啊!我现在都读了三遍了,可是他不在家,我也没法去换中册,这真是本宝书,写的那些诗我读不很明白,但是却感觉出书的好来。”老赵不由得夸了几句。</p> “这本书可是中国古典文学史上的巅峰之作,我们语文课本上有《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就是选自这上面,听我们老师讲里面的人物,都是有讲头的,比如甄士隐、贾语村等人的姓名,都是隐喻。”胡国庆听到老赵夸起《红楼梦》,立即接了几句。</p> “可不是,我有时也琢磨,这本书中人物庞杂,可每一个都写得不带重复的,各有特色,特别是书中的《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钱忘不了。终生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你说当年的地主老财不都是这样聚财,最后家破人亡的吗?”老赵能顺口背出这几句,让穆珍与胡国庆也感觉有点愕然,没有想到老赵读了三遍都能达到了背的程度,可谓是书读百遍,其意自见啊!</p> “你真是厉害啊!才读了这三遍就能背出来啊!”穆珍赞道。</p> “我这不是反复胡琢磨吗?”老赵谦虚地笑了笑。</p> “你这可不是胡琢磨,而是成了细推敲!”胡国庆的话音刚落,突然门外传来应答的话。</p> “胡琢磨什么?又细推敲什么?”</p> 大家齐将目光向门口望去……</p> </p> 第424章 老当益壮 “原来是王书记来了!”老赵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p> “看你老哥,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当着孩子们的面,你直接叫兄弟就行,何必那么客气,你这样叫我都不习惯了!”天成笑着说道。</p> “叔,我们正在与大爷谈论这部《红楼梦》呢!说的是大爷琢磨里面的情节人物,真的有独到的见解。”穆珍急忙对天成说道。</p> “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在这里讨论的大事,打乱你们的谈话了!”天成开玩笑道。</p> “没有,大事是我们猪场的事,当下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比猪场的事大。”老赵接过话说道。</p> “猪场的事再大也算告一段,看看面前的三位小将,咦!这位是?”天成看到胡国庆刻意问道。</p> “我同学,胡国庆,他的祖上与咱村的马三爷还有点渊源呢!”穆珍急忙回应道,还没等胡国庆与天成打招呼,便听到天成有点幽怨的语气说道:“马三爷,马三爷,他去城里享清福了!”</p> “怎么,他不回来了吗?”穆珍紧跟着问道。</p> “前些天咱这老爷子身体不大好,村里想着与他儿子联系,让他去那里,也好方便有个照顾,没有想到他儿子答应得很好,却遭到其儿媳的反对,这事闹的,后来可能是他儿子说服了儿媳,才将这老爷子接走的,至于在那里过得如何,咱未可知,但是这样的儿媳,就老爷子的脾气,不知能不能受得了!”天成的话让几个人都沉默了。</p> 天成自知说得话题有点沉重,立即改口道:“你看我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今天是我这里让人高兴的日子,咱们怎么说起老爷子家的家事了,说咱们的事,先说说你们俩人的事!”</p> 天成指了指面前的穆珍与胡国庆:“我听说你们预选考试,怎么考完了啊?”</p> “今天刚考完,我们就惦记着咱这村里的变化,特意来这里看您扩建的猪场,没有想到碰到这么热闹的场面,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啊!”穆珍回答道。</p> 天成听穆珍介绍对他的猪圈感兴趣,立即问道:“说说你们对我当前扩建的想法!”</p> 穆珍略一思索:“想法真的没有,只是觉得虽然猪场比原来大了,好像还缺少点什么?”</p> “缺人!”胡国庆接过话补充道。</p> “对,缺人!”穆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p> “让你们说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现在我们饲料厂也扩建了,猪圈盖起来了,下步就是要一些有知识的人,当前我们村的人文化低子薄,所以真要选个有文化会管理的人真的难,这里还好说些,最近老赵哥虽然学习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文化在咱村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喽,所以这猪场的管理者非他莫属,当前这些小将们的面,我正式任命赵哥为猪场的场长,以此来鼓励小将们学习的决心与信心,将来真正能够帮咱打天下的还是知识!”天成越说越激动,不由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特意宣布让老赵来担任场长,真的是人尽其才了。</p> 穆珍与胡国庆拍起巴掌,连声说:“应该,应该!”</p> “我干活可以,哪里就能做得了场长呢?”老赵有点不自然地说道。</p> “要是你刚来那阵,我还真的不敢让你当这个场长,可你没有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现在你学了那么多知识,我当年都不爱读的《红楼梦》,你都能读得懂,特别是你帮我记的帐,可谓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这场长让别人干,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呢!”天成表扬的口吻说道。</p> 老赵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俺只是学着做的,没有想到还让你看上眼了!”</p> “看你说的,这一年多来,你在这里做的事,再不是以前的赵哥,你已经是小王庄人的榜样了!”天成说得很有诚意,让穆珍与胡国庆极为认同。</p> 站在一旁一直在倾听的穆宝忍不住来了一句:“你们说的赵大爷的事,连我都认为他真的是榜样了!”</p> 天成抚摸着穆宝的头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就好好学习,将来一定更有出息!”</p> “那是一定的!”穆宝丝毫不掩饰地回应道。</p> 穆宝的直率与天真,让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跟着活跃起来。</p> </p> 第425章 平凡伟大 天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大家说:“我今天去镇上开会刚回来,晚上我还要给大家传达一下,天顺呢?你们看见他没有?”</p> “下午卸猪崽时还在这里,要走也是刚走了,估计在饲料厂那边吧!”老赵立即回答道。</p> “我去找他,你们先聊着,晚上开会,你们三个小将是不是也去听听啊?”天成对三个孩子挑逗性地问道。</p> “一定去,就是不听,也要去凑个热闹呢!”没等别人开口,穆宝便抢着答道。</p> “那好,你们在这里聊吧,我去找天顺给大家下个通知!”天成说完,便走出了屋子。</p> “你们看我们书记忙的,自打他当上村支书,早把这种猪场的事放在了脑后,一天到晚也不见他一趟,村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麻烦他,就连猪圈放养那么多猪崽的事,他也顾不上过问,这晚上还要开什么会?”老赵有点埋怨的语气念叨着。</p> “可他现在是全村人的主心骨啊!”穆珍接了一句。</p> “你还别说,就是咱村里做的这个饲料厂,这段日子虽然养猪的都不敢放养,用饲料的少了,可是我们的村的饲料厂却并没有少卖,听说设在省城的那个销售点,一个周就销了一大车货,比我们当地卖得都多,你说这不是咱书记的功劳,要不是他想法去省城办销售点,哪里有咱们这饲料厂的今天呢?”老赵说起村里的事,显然来了精神,好像有扯不完的话题。</p> “这变化大得很,这才多久,我没有过来转转,你这就成了猪场的场长了!”穆珍听老赵说起村里的变化,自然也感到这些得益于天成的努力,同时也有老赵的鼎力相助,于是便夸了一句。</p> “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尽我自己的一份心,要不是这猪场,我也不会跟着你学习认字,对于我来说,还是猪场给我带来的福呢!”老赵连忙回答道。</p> “咱不说这个了!”穆珍提议道。</p> “你又想说什么?”老赵有点摸不着头脑似地盯着穆珍。</p> “上次你提到的写自传体,我想问你写得如何了?”穆珍改变了一个话题问道。</p> 老赵显然有点拘束起来,笑了笑说道:“我写了一些,只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若不是那天马老爷子来,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头,他给我提了个头,还推荐我多看些书,这《红楼梦》就是他向我推荐的呢!”</p> “你写的可不可以拿给我们看看,你的这一定开始写了不少!”胡国庆对于面前的老赵真的有点琢磨不透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学字已实属不易,而现在竟然读起《红楼梦》,这还不算,又要自己写,真的是不可思议!</p> 与老赵提起写的事,老赵却没有什么疑虑,也许老赵在孩子们面前,心甘情愿做个小学生的缘故,对于面前的三个孩子,都变成了自己的老师,学生让老师改作业,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p> “我给你们拿我写的,看了该指点的指点,该批评的批评,咱写了就是要人读的!”老赵说着,缓缓转过身,走了两步,坐在靠墙的床上,在床头的枕头下摸出一个本子,然后递给了穆珍。</p> 穆珍接过本子,掀开扉页,只见字迹工整地写着“我很平凡”四个大字。</p> 然后最下面一行字,立即引起穆珍的注意,并念出声来:“平凡中蕴育着伟大,伟大中不失却平凡。”</p> 胡国庆听到穆珍念出的一句话,立时围上前去,两个人掀着争相拜读着,一旁的穆宝也觉得好奇,跺着脚喊道:“俺也想看!”</p> 兄弟三人挤在一处,老赵看他们的认真劲,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说道:“长着哩,慢慢看,别忘了提缺点噢!”</p> </p> 第426章 论学有道 穆宝跟着老赵到新猪圈转了一圈回来,屋内光线变得暗了许多,穆珍与胡国庆已经看了十来页,很显然这个本子所写的一定是老赵打过草稿,修改后抄写在这里的,文章语句通顺,有些还用了唱戏的口吻,特别是那些七言一句,还琅琅上口,非常押韵,真是下了一番功夫。</p> “屋里这么暗,该开灯了!”老赵说着将屋里的灯打开,那是一盏普通的灯泡,打开后发着微红的光,虽然让屋内亮了不少,但是对于读书写字,略显得昏暗。</p> “你就在这光线读书么?”胡国庆有点疑惑道。</p> “这比点煤油灯时亮多了,咱这得知足啊!”老赵很有感慨地言道。</p> 穆珍觉得一个从旧社会生活过来的老人,对于新生活的满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灯光太暗了,别说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就是青年人也会熬成近视眼。</p> “大爷,这灯光用来生活照明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是用来看书,还不如凑在煤油灯下亮呢!您要是看书,还是买个简易的台灯,不然您的眼睛会受不了的!”穆珍表示出极大的关心说道。</p> “每次看书,我都是将书端到电灯下面,那里比以前点的煤油灯就亮多了,再说那台灯那么贵,对我这老头子来说,也太浪费了不是,你们小孩子要保护眼睛,而我这老头子了,也就没啥保护不保护的,有点亮就比那个什么囊萤映雪夜读都好得多,哪里还有这么多嫌呢?”老赵说得很自然,一点怨言都没有。</p> “啥叫囊萤映雪啊?”穆宝抬头看着老赵的脸问道。</p> “你听说过头悬梁锥刺骨吗?”穆珍问道。</p> “听说过,可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囊萤映雪啊!”穆宝转向穆珍道。</p> “这与头悬梁锥刺骨差不多,都是指的古时候用功读书的故事,囊萤映雪指的是车胤白天捉萤火虫放入口袋中,晚上放出来,靠萤火虫的光来读书,映雪说的也是古时候一位穷苦的人,他叫……”穆珍突然想不起映雪人的名字,在那里卡住了。</p> 老赵看了看胡国庆正在那里觉思什么,于是脱口便说出:“晋代孙康!”</p> “对,是孙康利用冬天雪映出的光亮来读书的故事,后来这两个人都做了大官!”穆珍补充道。</p> 胡国庆也很诧异,这些故事在老赵的脑海中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还真的不能小瞧面前的这位老人,虽然学习晚,可是记忆惊人之处让我们难以匹敌,胡国庆正胡思乱想中,又听到穆宝囔道:“这车胤脑子是不是用坏了,他白天去捉萤火虫,晚上利用萤火虫的光去读书,何不利用白天捉萤火虫的时间去读书,也免得麻烦了啊?”</p> 穆珍突然哑语了,胡国庆闻听立即纠正道:“你哥哥说错了,这车胤是晚上捉萤火虫的,白天又能去哪里能捉到萤火虫呢?”</p> 穆珍觉得脸一热,狠狠地瞪了穆宝一眼:“又钻起牛角尖了!”</p> “不怨你说错了,倒埋怨起我来了!”穆宝较真似地与哥哥穆珍理论起来。</p> 老赵看哥俩唱对台戏,连忙解围道:“谁都有记错的时候,咱们不说这个了,天有点晚了,你们兄弟仨个就在这我里吃饭吧!”</p> “哪里能在你这里吃呢!我们家的饭应当做好了,吃完还要来参加全村的会呢!”穆珍回应着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了老赵。</p> “你还没有提意见呢?”老赵接过来问道。</p> “写得通顺,并且将事情讲得很明白,我还真想不出提什么意见,国庆,你有意见吗?给大爷提提。”穆珍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胡国庆。</p> “俺也没有意见,大爷学了不到一年,能写得这么好,比我们在学校的学生学问都高,哪里有什么意见呢!”</p> 老赵听了,心里虽然高兴,但是嘴上却连声说:“你们是有意见不好意思给我这老头子提,还是你们怕我架不住啊?”</p> “真的没有意见,不是还没有看完吗?下次再来看时,一定会提意见,不过现在看到这里,确实很好,没有意见呢!”穆珍说得很诚恳,老赵心里涌过一丝暖意,稍纵即逝。</p> “你听,你听,咱娘喊我呢!”穆宝竖起耳朵细听着。</p> 大家立即停下了对话,都细听起来,穆珍隐隐约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穆宝说得没错,俺娘叫俺回去吃饭哩!”</p> 三个人当即与老赵告辞,向家中跑去。</p> </p> 第427章 融入穆家 穆宝一边跑,一边大声回应着:“听到啦!听到啦!”</p> 当三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跑在最后面的穆宝叫道:“你们俩也不……等等俺,还是当哥……当哥的呢?”</p> 穆珍与胡国庆听到穆宝的叫嚷,立即停了下来,齐回头看着离他们有十米远,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喘着粗气的穆宝,穆珍笑道:“看你个可怜相,快过来,要不然我们不等你了!”</p> “你们俩个架我起来,我没劲跑了!”穆宝抬着通红的小脸好似乞求一般说道。</p> “又耍赖,你以为我们是去看电影啊?你要是不起来,我们俩不等你了!”穆珍挖苦的口吻羞辱穆宝道。</p> “你们两当哥哥的,帮小弟就是应该的,还说俺耍赖,真不讲道理!”穆宝争辩道。</p> 胡国庆看他们兄弟俩又要耍嘴皮子,立即向穆宝走来,伸手拉住穆宝的手道:“我来拉你,你哥跟你开玩笑的!”</p> 穆宝趣地顺势站了起来,在胡国庆的拉扯下,走到穆珍的面前,嘴里还嘟嚷着:“亲哥哥还不如人家外来的哥哥,明天不叫你哥哥了!”</p> “不叫我哥哥,叫我什么?”穆珍盯着穆珍问道。</p> “叫你负心贼!”穆宝白了一眼穆珍道。</p> “啥叫负心贼,不知道啥意思就乱用词,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穆珍被穆宝的气话说笑了。</p> “兄弟怎么能称负心贼,负心贼是指背弃恩义的人,你哥可不是那样的人,你没看见在逗你开心吗?”胡国庆解释道。</p> 穆宝立即笑起来,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俺真的跑不动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p> 穆宝的转变,让穆珍都觉得突然,毫不犹豫地挽起穆宝的另一只胳膊,架着穆宝向家中奔去。</p> “你们去哪里疯了?”三个人还没有迈进家门,听到三个人说话的秀花问道。</p> “我疯了,他们俩将我架回来的,你要不喊,我也不会疯的!”穆宝站在门口回应着母亲秀花的话,立即将站在院里的秀花逗得笑起来。</p> “就你鬼点子多,还小了不?让两位哥哥抬着你!”秀花故意露出点生气的语气道。</p> “是他们愿意抬着我的,这可怨不得我?”穆宝得理不饶人似的。</p> “大娘,俺们愿意抬着他,我们从猪场跑回来的,他累得走不动了,是我们愿意抬着他回来的,这个可真不怨小弟!”胡国庆立即向秀花解释道。</p>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你这兄弟就是淘气包,可别跟他一样!”秀花责怪着穆宝说道。</p> “挺招人喜欢的!”胡国庆回应道。</p> “你们去猪场,俺也从那里回来,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兄弟三个?”秀花接着问道。</p> “我们在赵大爷管理房门口,这赵大爷真够厉害的,他才学了不到一年的字,现在竟然开始写自传了!”胡国庆连忙夸道。</p> “谁写呢?”从大门外进来的老穆接着问道。</p> “大爷回来了,刚才我说的是那猪场的赵大爷呢!”胡国庆急忙与进来的老穆打着招呼。</p> “国庆也认识这位老赵了,他可不是一般人,上次他问几句诗怎么讲,我只给他说了一遍,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复述了一遍,竟然讲得头头是道,假如当年他有机会读书,极有可能是个大才,好的记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老穆由衷地夸道。</p> 大家洗完手,将小客人胡国庆客气地让到餐桌旁。</p> 桌上放了四盘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却也做得精致。</p> 两盘土豆丝,切得细如粉丝,两盘葱花爆炒鸡蛋,块状分层,堆在盘里如同小山,透出诱人的香味,直扑鼻腔,还没等大家开口,穆宝便叫道:“一定是我姐做的,不然那土豆丝不会那么细!”</p> “你这小嘴,夸人都不带笑的!当着客人也不知少说两句!”穆艳白了一眼穆宝说道。</p> “没事,我感觉在这里就如在家一样!”胡国庆回应道。</p> 听了胡国庆的话,全家人都立即感到桌上的胡国庆真的已不是外人,真的成了家里的一员,也就不再那么客气,全家人的晚餐在温馨中开始了。</p> </p> 第428章 智者之交 只一顿饭的功夫,刚才拉下的夜幕不知何时,已被皎洁的月光重新扯下,月光下的树影清晰可见,抬头可见隔壁教室的青瓦上好似铺上了一层银粉,站在院子里的穆珍不仅被这皎洁的月光所吸引,这么多年来,还真的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月光竟然这么迷人!</p> 穆珍正抬头看着月视发呆,被穆宝一嗓子的叫嚷所打乱:“哥哥,咱们还去饲料厂吗?”</p> 穆珍稍一迟疑的空儿,穆宝拉住胡国庆的手:“哥哥,咱们去,让他在家陪着我姐!”</p> “不用急,大爷大娘不是也没有去吗?”胡国庆哄着穆宝道。</p> “他们是开会,咱们是去凑热闹的,晚了一天会,哪里还有什么热闹可凑?”穆宝有点心急似地说道。</p> “就知道玩,都凑什么热闹?”穆珍语气中有点不屑一顾。</p> “你不知道,饲料厂门前的两个灯打开,可以照几里路,跟白天似的,今天开会,村里的人都去,跟赶集一样,咱们要不去,怎么会知道什么热闹?”穆宝又与穆珍较起真来。</p> 胡国庆见状,立即打着圆场道:“咱们仨人先去看看,就是不凑什么热闹,也见识一下场面,说不定还会有点收获呢?”</p> 穆珍听了胡国庆的话,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走,咱们先去!”</p> 穆宝听穆珍同意陪着自己去饲料厂,立即对秀花道:“娘,我们去饲料厂啦!”</p> “你的作业做了吗?”</p> “做了,做完啦……”穆宝拖着长腔,拽着穆珍与胡国庆快速出了大门。</p> 三个人刚进村,便听到街上的几个孩子在唱儿歌:“小王庄,浪里个浪,伴随猪场把名扬,昨日饲料销省城,今日又迎喜事忙。”</p> 穆珍感到很奇怪,这儿哥虽然很简短,却道出小王庄的近期的变化,三个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穆珍又细听了一遍:“你们俩都听到了,这歌词可不是孩子能编出来的,一定是村里的高人编的,影响了孩子!”</p> “自古以来,儿歌都是有才人编的,除了那首骆宾王的《咏鹅》,又有几首儿歌是孩子写的呢!从这儿歌可以听出来,一定是大人编的。”胡国庆接着说道。</p> “我过去问问!”穆宝说完径直向那几个唱歌的孩子跑去。</p> 穆珍与胡国庆站在原地看着穆宝的身影,心中暗赞这个小弟确实不一般。</p> “咱们俩只是猜,看人家穆宝,立即就知道去调查,从这点上,咱们还不如他!”胡国庆夸赞道。</p> “他呀!在我们姊妹仨中,他是唯一的外交行家,不说走亲串户他抢着去,就是向邻居借东西,只要派他去,他还真没有完不成的,你别看他年龄小,他最喜欢玩的却不是与他同龄的孩子,而是大他许多的孩子,那些大孩子才是他最好的玩伴!”穆珍有点感叹地说道。</p> “小弟比我们强,就这一点,咱就远不及他,你想想那些俗语‘跟着好人学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千点万点不如名师指点’,不都是说的这个道理,他跟着那些大孩子,学到的都是高于他这个年龄的知识,相当于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与智者交流,进步一定很快,将来他也会跟着高于他的人学到更多知识与本领,将来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胡国庆对于这位小弟真的有点刮目相看,打心里喜欢上这位小弟。</p> “快别夸他,他可是戴高帽的好手,这话咱们俩说可以,可别当着他的面说,不然他会飘起来!”穆珍的话引得胡国庆笑出声来。</p> “问清了,这儿歌是咱村马老四编的!”跑过来的穆宝对站在那里议论他的穆珍与胡国庆说道。</p> “没有想到你真的能问出来!”胡国庆有点惊奇地说。</p> “这有啥难的?快走吧!慢了,会都开始了!”穆宝十分得意,又十分焦急地催促道。</p> 胡国庆与穆珍相视笑了笑,随即脚下又生起风来……</p> </p> 第429章 人小鬼大 拐过大路通往饲料厂的弯时,穆珍悄悄地对胡国庆言道:“小时候,在生产队时,像这样的月亮地,村里经常开会,自打实行单干以来,村里开的会少了,更不要说月亮下的会了!”</p> “我们村也一样,有好几年没有见到村里开会了,有什么事,村长只在喇叭上喊上几嗓子,像你们村能做到这样开会的,估计也不多见了!”胡国庆低声回应道。</p> “你们俩嘀咕什么?”紧跟在两人屁股后面的穆宝紧随了两步大声质问道。</p> “你叫嚷什么?我们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你知道什么?”穆珍有点不耐烦地说。</p> “你们小时候,哼!听都懒得听,那时候能跟现在比么?”穆宝好似小大人一样又与穆珍较起劲来。</p> “有什么不能比的?这才十年的事情,有什么不可比的,你又不知道,怎么晓得没法比呢?”穆珍有点鄙夷地回敬道。</p> “不要认为我没有经历就不知道!你们那时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话,晚上除了玩个捉迷藏,还能玩什么?”穆宝不屑的话让穆珍与胡国庆不仅吃了一惊,这比他们小六岁的穆宝怎么知道这么多?</p> “你怎么知道的!”穆珍不由得对面前的小弟不敢再小觑了。</p> “哎!村里的王彪说的!”穆宝有点很感慨似地说道。</p> “王彪?你跟王彪玩得很好?”穆珍心里暗暗吃惊,对自己的疑问几乎是脱口而出。</p> 村里的王彪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穆珍的印象中,王彪比自己还大两三岁,当年村里的孩子王,无论是做什么,这王彪好像都与首领两个字分不开,玩捉边藏,这王彪负责组织村里的孩子分成两队;玩堆雪人,王彪负责孩子们的分工;玩打鸟,王彪负责为大家提供弹弓与磨好的石子;下河游泳,王彪也是组织者的不二人选。没有想到当年的孩子王,现在已经成年了,依然能与穆珍这样的小弟能玩在一起。</p> “他愿意带咱玩,你认为不行么?”穆宝觉得哥哥的语气不对,也跟着来了个反问。</p> “行,有什么不行的,我是说他怎么会带你这么小的玩呢?”穆珍的口气明显缓和了许多。</p> “咱村里其他的小孩他还真不带着玩,我就不一样,只要没有事,他有时还会叫我一起跟着他玩呢!”穆宝有点得意地答道。</p> “你这么小,小心成为他的走狗!”穆珍开玩笑道。</p> “你才是狗!”穆宝反应得挺快,当即回应道。</p> “他可是一切全拿,好事坏事他都干,你不怕他将你带坏?”穆珍接着问道。</p> “跟着他安全,不用怕任何人家的狗出来咬你,也不用担心别的小孩欺负你,更不用担心遇到困难,没有人帮你,你说我怕他什么呢?”穆宝的话立即引来胡国庆的笑声。</p> “没有想到小弟小小年纪,已经知道找个什么样的保镖了!”胡国庆表扬的话一出口,立即引来穆宝的潜质来。</p> “那还用说,亲哥不在家,自然要大哥帮忙喽!”穆宝的话引得穆珍借月光偷看了几眼走在一旁的穆宝。</p>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武侠电影里的台词!看来你是中了武侠的毒了!”穆珍心中的小弟,突然变大了一样,让自己难以辨认出这哪里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这简直比自己想的还超前。</p> </p> 第430章 兄弟不谋 正如穆宝说的一样,饲料厂的灯光确不一般亮,走出村庄的那一刻,迎面直射过来的一束强光,还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刺眼。</p> “我说的没错吧,原来也有两个,只是不如现在的亮!”穆宝立即转换话题道。</p> “考你个问题,你知道这种灯为何这么亮吗?”穆珍想着考一下穆宝,打消一下刚才得意的气焰。</p> “那里面充了一种什么气?”穆宝略一思索,接着说道:“对,是氙气,又叫氙灯。”</p> “你知道那个字怎么写的吗?”穆珍看这点问题没有难倒他,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似地追问道。</p> “你想想,这灯那么亮,就是神仙下凡一样,那还用说,就是神仙的仙!”穆宝丝毫不示弱地回答道。</p> “这回你该承认错了吧?”穆珍立即笑道。</p> “怎么错了,这是来安灯的人说的,他说这灯就是神仙用的灯!”穆宝理直气壮地回应道。</p> “他说笑话呢!你也就跟着错了,这回记住了,是气字头,下面加个高山的山!”穆珍认真地纠正道,虽然穆宝答错了,对于其良好的记忆却打心底称奇。</p> 穆珍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后面跟上来的女人打断:“这不是穆珍吗?你怎么也有时间来玩啊?”</p> 穆珍急忙回头看,借着灯光立即认出打招呼的正是马老四的媳妇月娥:“婶子也来开会啊?今天正好在家,陪着我同学一块去看看咱村的饲料厂呢!”</p> 穆珍对于面前的月娥,平时很少见面,话也说得不多,所以本想着两句话应付过去,没有想到这月娥还缠着他问个不停。</p> “你这同学叫什么啊?”月娥嗲声嗲气地继续问道。</p> “俺叫胡国庆,婶子!”胡国庆连忙跟着穆珍一样称呼道。</p> “你这小嘴够甜的噢!”月娥闻听胡国庆叫她婶子,当即夸道。</p> 胡国庆听了,不知如何回复她,穆珍也觉得碰到这么个快嘴的女人,倒不如躲着走的好,于是便对月娥道:“婶子,你先走吧,我们在这里等一会俺家的人!”</p> 月娥并没有理解穆珍的意思,还连声催促着:“再走几步就到了,还不如到饲料厂门口等着呢!”</p> 穆珍坚持说:“说好了在村口等,现在都走到这里了才想起来,你先去吧,婶子!”</p> 月娥见说不动,便不再强求,急急地走了过去,一直没有言语的穆宝,悄声问道:“咱们等谁啊?”</p> 穆珍白了一眼道:“我只是不想与她啰嗦,故意骗她先走的!”</p> 穆宝没有再回应,心里不知想什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灯光。</p> 胡国庆小声说道:“咱们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看后面又来人了,我们难免还要应答啊!还不如到大门口去看看呢?”</p> “咱们倒不如沿着旁边的田埂走一会,这样也免去了与人打招呼,等会开始了,我们再凑过去听听,不就省去闲扯的麻烦了吗?”穆珍对于胡国庆的提议补充道。</p> “好主意!”胡国庆肯地说。</p>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来听会的吗?不是凑热闹吗?”穆宝听到胡国庆与穆珍的对话,很吃惊地问道。</p> “我们凑什么热闹,再说开会有什么热闹可凑的呢?”穆珍反问道。</p> “你参加的会太少,咱村里只要开会,就是全村最热闹的时候,你不参加是不会知道的!”穆宝对于穆珍不乐意与大家打招呼有点不理解,随口答道。</p> 穆珍见说不服他,立即改口说:“你随便去玩吧,我们俩到地里站一会,你先去吧!”穆珍说完,接了一把胡国庆,沿着田埂走去。</p> </p> 第431章 自发扶困 穆宝听到穆珍提出让自己去玩的话,自然十分高兴,连日来穆珍不在家,穆宝念叨穆珍何时回来,真要是见了面,兄弟俩说不上几句话总会争辨个高下,自打穆珍读初中以来,穆宝便不再缠着穆珍讲那书中的故事,好似跟着村里人学了很多连穆宝闻所未闻的知识,有时提的问题,连穆珍也不知如何回答。</p> 穆珍与胡国庆走向田埂,穆宝便一溜烟地跑向饲料厂的大门,在穆宝看来,那人群中有他找寻的乐趣,大人们说起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来,总会滔滔不绝,对于孩子们来说,好像根本听不进去半句,然这些对于穆宝来说,却常常听得津津有味,好像这些知识都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牢牢吸引着他。</p> 穆珍刚到饲料厂的大门口,便听到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今天咱这猪场放养了那么多猪,是不是又要我们再凑点钱入进来?”</p> “没听说呢,再说建猪圈,我们不是入了一些吗!再说马上要三夏了,这青黄不接的,到哪里再找钱去啊?”依然是个女人的声音。</p> “别提了,上次我们那口子因为车祸欠的钱到现在还没有还上呢,俺就是想入,也没有钱啊!”这娇滴滴的声音让穆宝立马就听出来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月娥,穆宝不由得向说话的地方投去搜寻的目光。</p> “你那口子欠了多少钱?到现在还没有还上!”站在月娥身边的人问道。</p> “也没有多少了,几百元钱,可就是几百元,你也得有挣的地方。”月娥那特殊的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些委屈的成分,显得有点发颤。</p> “你不是在猪场还有入的份子钱么?到时候一分红,你不就有了吗?”人群中一个坐着的男人回应道。</p> “你就别提了,前些日子,要不是那入股分红的钱,我们欠得更多,我提前退出来了,你说这让俺以后咋生活啊?”说到这里,月娥明显哽咽起来。</p> “别哭了,他大嫂,要不这样,等俺们领了分红的钱,就送给你一些,让你家里也缓缓气!”大家闻听此言,目光齐聚了过来,说话的是正在一个角落里蹲着抽着旱烟的穆家兴。</p> “对,我同意这个提法,一家有难众人帮,这才是咱小王庄的好传统!”大家被这一嗓子惊得鸦雀无声,大家听得出来,说话的正是小王庄村的支书王天成。</p> 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天成正站在一个背灯的阴影里,刚才月娥提到自家困难的事,自己也跟着揪心,灾祸面前,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精神与经济都很难承受,就更不用说当下家庭经济刚刚有点起色的小王庄村民。当听到穆家兴提到帮些钱时,立即跟着接了一句,这也正是自己想说的,上次月娥找自己退股时,就明确表示如果缺钱明说,可连日来自己的奔忙,竟然将这事搁置在脑后,现在闻听月娥说起来,也正有此意,穆家兴带头说出来,比自己提出来更加容易让人接受,毕竟代表了部分村民的意思。</p> 大家静了几秒钟,好像是从那静默中刚反应过来一样,瞬间有人举手喊道:“到时候俺也帮点!多少是个数!”</p> “算俺一个!”</p> “也算俺一个!”</p> ……</p> 十几个不同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立即让饲料厂的大门口点燃了火鞭般,变得有点火爆起来……</p> </p> 第432章 手有余钱 天成看着大家此时表现出的激情,心里一股暖意,小王庄村人憨厚、纯朴、互助,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p> 正当人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的时候,天顺从饲料厂内走了出来,咳了一声,高声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刚才的事我在院里也听到了,这是好事情,我不仅支持,而且我也帮一份。”</p> 天顺说完,向人群环视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今天人到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准备开会!”</p> 天顺的几句话,没有什么过多的内容,却让下面的人听得很认真,特别是天顺最后“开会”两个字,大家在猜想着会的内容。</p> 田埂上的胡国庆拉了一下穆珍的手:“那边的大声小叫声没有了,估计会议已经开始!”</p> 穆珍屏住气,细听了一下:“快,我们快回,晚了听不到开场白了。”</p> 说完两个人快速向饲料厂大门口走来。</p> 当两个人走到离饲料厂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站住时,就听到天成说道:“今天请大家来,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解了马老四家的难!”</p> 天成还想继续说下去,被一个尖声的女人声音给打断了。</p> “俺家是有难,但是俺却不想麻烦大家,俺那家子天天给我讲,哪里摔倒了哪里爬起来,只要有人在,就能站起来,刚才大家都愿意帮俺,俺心里感激,但是我们两口子有手,只要有机会,我们就能从困难中走出来,到那时,就算大家帮俺了!”月娥的话让安静下来的大家不再安静。</p> “他大嫂,你这话咋说的,俺知道这世间有个理,众人添柴火焰高,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咱们世代在这个地方,哪家有难都应当伸手,前些年,咱们都穷,就是想帮,想支援别人,也拿不出手,这两年不同了,哪家手头上都有了余钱,哪里能见难不帮的道理!再说你说的话,俺也清楚,你这是在逞强,觉得大家帮了,怕低了大家半头,没有那回事,别人家有难,你不是也一样伸援手吗?”穆家兴接过月娥的话说道。</p> 穆家兴的话一停,人群里不少回应:“就是,就是!”</p> 月娥还想说两句,嘴嚅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来,两行热泪已经涌了出来。</p> “这个事咱就这么定了,会后,我让天顺统计一下,然后先从我那种猪场的帐上划出来,先解一时之难再说!”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一下天顺:“你想着安排!”</p> 天成看天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咱们继续开会,今天我请大家来,传达一下上级的会议精神,最重要的是与大家伙商量我们下步的产业。”</p> 天成传达的会议精神,都是些什么认清形势,什么解放思想,什么开拓进取的陈词滥调,大家都提不起什么精神去关注,讲到最后,大家还真的听进去几句:“为了发展副业,从现在起,银行将再放一批贷款给大家,这批贷款唯一与上次不同的是有利息的,但是利息低于平时的贷款利息,看大家对这批贷款有没有兴趣?”</p> 从镇上听完会回来,天成心里就明白,别说是贷款有利息,就是没有利息,村里的人也没有几个愿意贷,现在看,村民与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想的一样,根本没有人应声。</p> 天成停顿中看着大家,接着又问了一句:“大家对这样的贷款有兴趣吗?”</p> 下面依然没有应答声,天成接着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讲出来请大家考虑!”</p> 天成故意留给大家思考的余地一样,停在那里注视着强烈灯光下的人们,大家好似都在饥渴地等待着天成讲下去,脑海中不仅自问着:这天成又会冒出什么好主意来呢?</p> </p> 第433章 借钱生财 大家没有一个应声,只是伸长脖子仔细地听,这与听刚才会议什么精神认真得多。</p> “现在国家提倡发展副业是好事,可是就当前我们村的情况,还真的找不出更适合我们做的副业,尽管当前猪崽价格走低,猪肉市场不景气,但这项产业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有潜力的,为此,我扩大了养猪场,现在扩大了就不能闲着,大家也都清楚,我养的猪越多,需要的资金越多,这些资金,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个小数,假如再让大家入股来解决,已经不太现实!”天成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大家。</p> 正在这个空儿,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就让邻村里的村民入些!”</p> “你提到的这个意见我已经试过,前些日子,我让天顺找到先前想入我们这里股的村民谈过了,可是由于猪价的低迷,大家都担心赚不到钱,不敢入啊!”天成的回答让大家沉默了。</p> 天成看了看天顺,低声说:“你接说对大家说说情况!”</p> 天顺闻听,咳了一下:“这个事,书记确实想到大家前面了,我也费了不少功夫,也没有说动几个愿意入些份子的,但是数额都不大,大家还有一个事情想过没有,我们书记之所以想这么多猪,不仅是搞副业着想,更重要的是保证我们村饲料厂的销售,我们上的两个车间,饲料生产出来,不能存在仓库里,你们说是不是?”</p> 天顺最后提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大家的回答,略显尴尬,下面不知讲什么了似地站在那里。</p> 天成见状,立即接过来说:“请大家放心,就是猪价再不好,我也会保证咱们的饲料厂不能存货,前些日子我们将饲料销往省城,在那里的设的点通过熟人给联系了一个大型养殖场,现在已经同意用我们的饲料,目前可以用一个生产线满足这个养殖场的需求,就凭这个,我绝对保证大家在饲料厂的收益,根本不用担心咱们饲料厂的利益!”</p> “对,书记说得对,所以书记今天跟我商量,结合镇上的优惠政策,我们要借鸡下蛋,借力生财,这个力怎么借呢?书记提出来,各家可以量力而行,将这个低息贷款贷下来,贷的款入到咱们书记的猪场,算我们的入股,不管猪场收益如何,贷的款到期后,本息都由猪场来还,同时按照各家贷的数量,再按比例分到一部分收益,如果年底猪场收益好,我们可以按比例获得更大的收益。”天顺说到最后,还真的有点激动,语调高了许多。</p> 天顺的话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即引来大家的议论。</p> “借钱生财,坐享其成,这生意好是好,好像是沾了书记的便宜,这样,我就是不参与分利,也愿意贷给天成用!”表态的依然是穆家兴。</p> “我也愿意!”一个声音细长而坚定,天成循声看到正是月娥。</p> “好!你贷多少?”天顺接着追问道。</p> “能贷多少,我就贷多少,能入多少,我就入多少!”月娥那娇喋声好似消失了,语气异常干脆。</p> 这话音刚落,大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天成没有想到大家这么认同月娥的话,天成立时感觉到,自己养猪场的资金问题立时就有了希望。</p> </p> 第434章 逆向思维 会议在大家的议论声中结束了,穆珍与胡国庆再找寻穆宝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却看到在人群的边上站着秀花,穆珍悄悄地走过去问道:“娘,你看到穆宝了吗?”</p> “他早跟着穆艳回家了!你们俩还不回家?”秀花感觉很吃惊。</p> “我们从来没有细心听过村里开的会,听着有点新鲜!”穆珍笑了笑说道。</p> 秀花接着催促道:“别新鲜了,回家再说吧!”</p> 三个人默默地随着人流向村里走去。</p> 到村口时,秀花嘱咐道:“回去早点睡!”</p> “我们没有拿新屋上的钥匙呢!”穆珍悄声回了一句。</p> “那先回家拿钥匙吧!”秀花无奈地应着。</p> 三个人到家时,躺在床上的穆宝已经进入梦乡,穆艳屋里的灯也已熄了,只有老穆还在桌前批改着从学校抱回来的作业。</p> “你们回来了,会开得怎么样?”老穆抬头看到三个人问道。</p> “这会应该你去听,你非得让我去,让穆珍给你说说!”秀花语气中有点埋怨道。</p> 穆珍便将会上的内容简要地表述了一下,老穆听得很认真,当穆珍说到“就这些,没了!”的时候,老穆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p> “这个事情,假如按照村民的意见,当然是支持天成叔,帮着贷款入股,可我却有自己的想法!”穆珍的话令秀花吃了一惊。</p> “你有自己的想法?难道还不为你天成叔贷款不成?”秀花立即反问道。</p> “这个?这个还真的不好说!”穆珍立时找不到答案,有点吞吞吐吐起来。</p> “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征求你的意见,有什么就说什么,再说又不是让你决定如何做?”老穆鼓励的话让穆珍心里安定下来。</p> “你看,会上提到的鼓励大家搞副业,现在村里的副业是饲料厂,而猪场也只是天成叔一个人的,就是大家入了股,天成叔承担着养猪的全部风险,一旦猪肉的价格不像他想的一样,那他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穆珍说到这里,看了看胡国庆。</p> 胡国庆看到穆珍看自己,便跟着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p> “看,这幸亏是在家说这些话,要是当着那么多人,那还了得?”秀花接了过去,有点不满地说道。</p> “你让穆珍说下去,看他如何想的?”老穆提醒秀花道。</p> “所以天成叔这样做真的是替全体村民考虑的利益,而自己的风险并没有说出来,也许有的明白而没有说,除了天成叔说的那个方案,是不是还可以考虑风险自愿承担的问题,试想,镇上提倡村民搞副业,自然有些村民难免会有想法,有想法的人就会有风险,但有了天成叔提到这好事,自然他们将自己的想法搁置起来,便会将钱贷出来放到天成叔那里,自然会像自己养猪一样收益,何乐不为呢?”穆珍说到这里,好似又回到起点的那个答案。</p> “照你说来,还不是一样贷款放在你天成叔那里,没有什么区别?”老穆问道。</p> “这就是我想的一个方案,在这里要发挥村民的积极性,要是有愿意承担风险的,可以按照认养代管的办法处理,你可以贷款认养几头猪,这几头猪标上号,到时候利益自然不用说,全部归贷款者,假如说价格不好,自然这几头猪的风险也由贷款人自己承担,岂不是降低了天成叔的风险呢?”穆珍将想法说完,看着老穆的脸,好似在征求意见。</p> 老穆没有立即回答,沉思了一会:“你怎么想出这么个办法?”</p> “我,我只是从会上村里的人提出来的四个字‘坐享其成’里想到的,有人提出来‘不愿坐享其成’,那就有了风险与利益共享的人指定会有,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穆珍很认真地回答了老穆的问话。</p> “让我再考虑考虑,你们回去睡觉吧!”老穆挥了挥手,对穆珍说道。</p> 等秀花关好大门回到屋里,老穆盯着秀花说道:“咱们穆珍真的长大了,一些事他也许比我们想得更周全些!”</p> </p> 第435章 为友心焦 老穆对于穆珍的想法,虽然谈不上赞成与否,但是穆珍的想法,却也不容小觑,不由得在纸上写下“天成、猪场、银行、村民”几个字。</p> 按照天成上次分红的做法,天成得到的利益只是自己投资的部分,对于村民入股的部分,天成不仅没有留一分的利益,反倒从自己应得的收益中抽出一部分补贴了村民,而这次贷款的做法,依然有这种可能,获得了收益,他自然还会将村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风险却让他一个人承担了,显然有失公平,村民的贷款放给天成,对于村民来说是旱涝保收的做法。</p> 老穆清楚天成在为村民着想,理解的村民自然感到恩惠于自已的大好事,不理解的呢?也许还会觉得天成在利用大家从银行贷来的款为自己赚钱呢!极易引起大家的误解。</p> 老穆想到这里,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上。</p> 在烟幕缭绕中,穆珍似乎看到天成在烟幕中走来,熟悉而轻盈的身影。</p> 上中学的那年冬夜,天气寒冷而干燥,自己蜷缩在被窝里饿得有点发昏,天成主动将从家里带的干粮悄悄地递到自己手里,两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品尝着那顿天下最美的夜宵。</p> 每当周末回家,天成总会骑着他那辆破得只有两个轮子与车架的自行车,带着自己回家,那时的自己,把天成认作自己最好的兄弟,心里一直想着将来自己好起来,一定想法报答这位最好的挚友,然而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家人虽然解决了温饱问题,可是全家人的生活却一直在村里处于中下等水平,尽管学校的工资从每月两元的工资长至现在的三十元大钞,可依然追不上人民平均生活水平的提高速度,自己又怎么去报答这位胜似亲兄弟的老同窗呢?反倒是让天成还在不时帮助着自己。</p> 此时的老穆大脑细胞极度活跃,一丝倦意都没有,不由自主地踱出房门,站到院子里。</p> 这么多年来,每当晚上睡不着觉便会在院里与天上挤眼的星星默默地对番话,对于今晚的事情,让老穆确实为天成捏着一把汗,天成做的这件事,就似一场搏奕,这场搏奕的最稳赢家就是村民,而对于天成来说,输赢各半,搞不好,极有可能会血本无归。</p> 老穆原本只是平静的心现在突然焦虑起来,如果不为其支个招,确实对不住这位胜似亲兄弟般的好友。</p> 老穆想到这里,回身悄悄着严房门,拉开大门,直接向村里走去。</p> 村里除了深夜看电视的人家还亮着灯,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沿着街道望去,街道上洒满的月光,似柔情女子细腻的肌肤,不忍心踩上去,老穆为自己丰富的想象而感到好笑。</p> 当他还没有走进村庄,便有村口一条睡在大门外的小狗过来打着招呼,老穆不去理会,依然向前走,随即便有十余只狗不约而同地“汪汪汪”狂吠不止。</p> 这阵势惊起那些睡觉警醒的人,靠路边的一扇大门“吱吜”一声拉开来,一个人在大门的阴影下闪了一下,老穆凭着自己对路两边人家的位置,猜测着开门的是哪家?</p> “穆家兴,一定是他!”老穆想到秀花提到穆家兴在会上的表现,觉得这位本家的长辈,对此事还是有些见解的,便急走几步抢着迎了上去……</p> </p> 第436章 寻求放松 穆家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穆,借着月光,用一种怀疑的神情看着老穆:“这么晚了,大侄有事?”</p> “也没什么,叔,只是觉得这月光很好,睡不着觉,顺便转转!”老穆站在穆家兴的面前,不知什么原因,不想主动提及入股的事情。</p> “是不是为了……?”穆家兴好似有点明白似地说了半句。</p> “你是说……?”老穆故意装着不懂地反问道。</p> “是不是因为学校的事,让你睡不着觉了?”穆家兴绕开晚上会议的事,那是因为晚上开会时,没有听到老穆的表态,刚才迟疑中,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会场上的情景,也没有看到老穆的身影,也许老穆并不清楚会议的事,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与晚上的会议没有什么牵连。</p> “学校的事情相对单纯,除了教好学生,备好课,哪里会让我睡不着觉呢?”老穆笑了笑回应道。</p> “哎!你也要想开,无论是学生的事,还是家里的事,都不要放在心上,毕竟都不算什么大事,你看咱们现在,比起以前好了不少,就是比起邻村,我们也好过他们许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穆家兴担心面前的老穆压力过大,犯了老毛病,改劝慰道。</p> “知足,当然知足,现在我们这两年的变化,还真得感谢我那老同学天成,要不是他这两年带着大家搞副业,也不会变化这么快!”老穆故意将事情引到天成身上,以便进一步聊到今天的会议。</p> “可不是,就像今天晚上的会一样,你说天成让大家贷款入份子,将来无论赔赚,他都保证大家的收入,这将来要是……!岂不是吃了大亏!”穆家兴说到赔字,立即躲了过去,这个字说起来容易,听起来极为不舒服,所以故意绕了过去。</p> 老穆明白穆家兴的说法,略一思考,接着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p> “能有啥想法,这事儿,咱就是支持,你也知道,自打第一次入份子,叔就没有眨过眼,这次也一样,要不是天成这两年带领大家搞副业,咱手头上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宽绰,只要是天成想的事,咱就支持,没有丝毫打过艮!”穆家兴斩钉截铁的回答打开了老穆的疑虑。</p> “叔,你这话倒叫我想多说两句!”老穆将脸向前凑了凑,几乎是贴在穆家兴的耳朵根上。</p> 穆家兴立即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与叔听听!”</p> “你看,刚才听你说担心天成那个,为了确保到时免得让天成作难,咱们可以讲好盈亏都担着,让天成也觉得心宽些,可依天成的脾气,又不好说!”老穆试探着说道。</p> “那你有什么想法?”穆家兴感到好奇地问道。</p> 老穆便将刚才自己在家的想法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最后又强调似地说:“这事虽好,但是对天成说,以他做事的风格,他还真的难答应下来,本来我想着去跟他说,担心难以说下来。”</p> 穆家兴低头想了一会儿,抓住老穆的手肯定地回应道:“你说的还真的有道理,只是这个事,你说不一定能成,我去说,说不准还真的有八成儿!”</p> </p> 第437章 一石激浪 阳历的五月,已给人传递着夏天的信息,扑面而来的西南风让人感到一阵阵热浪袭来,三夏前的悠闲让很多人聚在树阴下乘凉,除了重复着晚上看过的天气预报,便自然引到贷款入股的话题。</p> “大家想想,咱们书记靠什么发起来的,不就是去年的贷款吗?”</p> “今年的贷款与去年不同,有了利息,风险就大,你说咱是贷好还是不贷好呢?”</p> “当然贷好,贷了不仅没有风险,还能跟着天成获得利息,这不是好事吗?”</p> “当然是好事喽!”</p> ……</p>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声暂停之时,一直蹲在那里听大家说话的穆家兴站了起来:“刚才听大家说贷款入股是件大好事,我昨天晚上也是这么认为,可现在琢磨着这里面也有不公平的地方,大家想到没有,咱们入了份子,虽然赚到一些钱,可是最大的收益还在咱们天成那里,所以我倒是想,假如我们能入的份子钱认养几头猪,这几头猪的收益全是我们的,我们不是能多得些吗?”</p> “这理倒是个理,可是认养的猪就好似我们寄养在书记的猪圈里的,到时候不认咋办?”提出异议的是马春吾,这马春吾昨晚上没有表态,原因就是考虑他王天成能够靠贷款发财,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自己贷了款自己养,到时候说不准一样会发财的,何必非得贷款给王天成呢?听到穆家兴的话,立即警醒起来。</p> 大家听明白马春吾的话,立即默不作声起来。</p> “你说的这个不是个事,首先你养的猪可以做个记号,同时还可以放在一个圈里养着,这样的话,你还怕不是你的猪不成,再说这养猪的是那‘憨老赵’,咱们都知道这人实诚,不会弄虚作假,你们还怕掺水不成?”穆家兴的话立即消除了大家的疑虑。</p> “对啊!咱们完全可以这样做,这样做的话,不是更划算吗?”快嘴方玉霞紧跟着说道。</p> “划算是划算,我们只算了够头帐,咱们也得想想,假如要是猪价再下降呢?我们的猪卖不了好价钱,是不是就会有损失呢?要是按寄养的话,拿了收益,自然也得担着损失!”穆家兴拿了树枝在地上胡乱地画着解释道。</p> “那也认啊!咱们也都知道,自天成养猪以来,都是赚钱的,还没有听说损失什么,再说现在猪崽这么便宜,咱们村里有饲料厂,哪里会有什么损失?”马春吾好似很有把握地回应着。</p> “对,估计也没有赔的理!”说话的是穆二楞子。</p> “那这样算来,我们是不是去找咱们村会计天顺拉呱拉呱,然后让他去与天成说说我们这种入份子的方式?”穆家兴提议道。</p> “不行,这怎么行,昨天晚上定好的事,这还不到上午就变了卦,你们这帮大老爷们,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啊?说变卦就变卦。”穆家兴的提议立即得到一个尖声尖气的女人的强烈反对,大家心里明白,说话的月娥是因为昨天晚上得到天成恩惠,所以才这样表示的。</p> “你也别生气,我说的这个事,并不是大家都按我的提议这么去做,而是一种入份子的方式供选择,这样显得更合理些,毕竟还有想赚得更多的人,再就是除了入天成的份子,自己家也可以养上几头猪,这样赚得不是更多呢?”穆家兴连忙解释道。</p> “你们也算大老爷们,天成哪点对不住你们,再说了,要不是人家天成,咱们这小王庄村也不像现在这么让十里八乡的人羡慕咱们!”大家看得出,月娥有点激动,不仅面红耳赤,而且声音都气得有点发抖了。</p> “好,不争了,不争了,这事去找天顺说说,看他什么意见!”穆家兴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饲料厂走去。</p> </p> 第438章 错解拆台 树阴下的高谈阔论,让蹲在一旁抽旱烟的穆相民听得很是仔细,对于穆家兴的提法,他打心眼里是不赞成的,但是却没有插一句话。</p> 穆家兴前脚离开,穆相民也便悄悄地站起身,手向身后一背,无声无息地踱步走开了。</p> 在穆相民看来,穆家兴的主意是在拆人家天成的台,前些天自己的儿子沾村里光去了省城,说到底,天成帮了自己家,这恩不能不报,对于今天穆家兴的话,就是再怎么对自己有利,也不能这么做,更何况,儿子打来电话说,在省城发展得很顺利呢!</p> 穆相民有心去找天成通风报信,可这穆家兴怎么说也是自己本家,假如真让他知道了,这以后还落个忌恨,见面都会有些不舒服。</p> 穆相民很是为难,不知不觉走到穆相书的大门口,突然灵机一动,便站到了穆相书的大门口,高声叫道:“老书记在家吗?”</p> “谁啊?”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p> “还能有谁,我啊!二兄弟呢?”相民听得出来,问话的是相书老婆的声音。</p> “哎哟,这不是大哥吗?快进来坐,他刚出去,说去家后菜园,看看菜长得啥样了?”相书的老婆有点吃惊地回答道。</p> 自打相书不担任村支书以来,村里人来他家的人少了许多,原来村支部里的几个委员经常登门说这讨那,真可用宾客迎门来形容,现在委员们不来了,村民来得也少,说成门庭冷落也实不为过,一天见不上个村民来家坐坐,今天见自家兄弟来,觉得一定有事,表现得极度热情。</p> “那我去园上找他吧!”穆相书说完正欲转身。</p> “大哥,你在这等等,他走不远,说不定刚转过弯去,我叫他一声便回来了!”相书老婆边说,边急忙出了大门向右一转弯,便看到不远处正与村民说话的相书,便对着那村民挥了一下手,那村民会意,当着相书的面用手指了一下,相书一回头,便明白了老婆的手势,当即走了回来。</p> 相书一进门看到站在院里的相民,也是一愣:“咦!这位正在村里红极一时的老兄,怎么到我这里来……?”</p> 不亏是老书记,对于面前的相民,表现出奇的冷静,就是心中稍一迟疑的空儿,立即转换笑脸相迎道:“大哥,快请屋里坐!”</p> “老弟怎么这么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相民听到相书对自己用了请,感到好久没有来这位老弟家里,有点生疏了似的。</p> “这些日子,你是大忙人,咱哥俩也没空聊天,进屋里说会话儿!”相书极为热情地将相民让到屋里。</p> “请教你个问题!你对昨天晚上天成提到贷款的事儿,如何看啊?”相民与相书毕竟还是同宗,很直白地问道。</p> “这算什么问题?天成现在带领大家致富是好事,并且国家政策也是这样要求的,昨晚虽然我没有去,但是听你大侄来跟我商量,说得很详细,这是对全村人的大好事,保赚不赔的大好事啊!”相书是全力支持天成工作的,从自己卸下这副肩上担子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变过,尽管有时也提出来一些意见,但都是对天成想法的补充,或是完善天成的想法,从来不反对,况且这一年来,天成做得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得多,这也是村民有目共睹的事情。</p> “就是这个事,你说现在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提出来说是贷款不要天成付息,贷的款想固定几头猪寄养在天成圈里,将来所得收益全部归贷款人,后面还为自己脸上贴金说是收益与损失共担,到时候有了损失也自己承担,你说这不是拆台吗?”穆相民表现出极大不满,话语中有点激动。</p> 相书听了,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摸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递给了相民,然后自己点了一根点上,陷入沉思……</p> </p> 第439章 恍然大悟 相民说的情况,相书当然有他自己的看法,按照天成设想的方案,村民只等着收益,至于收益的多少,还真的说不准,保底的收入也很诱人了,更何况天成保证收益多,村民也会多得呢!但是这里面倒底能收入多少,自己还从来未算过细帐,将所得收益全部付给村民,这等于天成没有丝毫的收益,这样的事情,天成会干吗?</p> 相书叼着的烟卷冒出的青烟直直地飘向空中,显然虽然烟卷在嘴上叼着,主人是没有吸才会如此。</p> 自打自己将支书的位置让出来,天成干得不错,先不说自己办的养猪场让全村人都获益不少,一上来将自己办的饲料厂立即成了村办的饲料厂这一举动来看,天成带领村民是想致富的,要按自己多年来的经验,这样做是有风险的,至于说存在什么风险,却说不上半句,至少现在改革开放,与十几年前确实不太一样了,无论是村里,还是个人,国家都提倡发家致富,哪里还有以前计划经济的影子呢?</p> 天成想做的扩大猪场这件事本身,绝不仅是自己致富,最重要的带动村里的饲料厂的发展,假如像现在村民提出来的,大家在他猪场里代养猪获益,以现在的生猪价格,好似下了个赌注,是赢是输,还真的说不准。</p> 相书想到这里,抽了一口烟,那直上的青烟立即消失了,随即在面前喷出一股浓烟来。</p> “你说的这个事,你是不赞成咱村里的人这么去做,不过……”相书说到这里停住了。</p> “当然不赞成,难道你也认为可行吗?”相民心怀忐忑地问道。</p> “你想过没有,现在生猪的价格,听说是一天一个价,上个集市上的猪肉的价与这个集市上的价格是有差别的,你注意到了吗?”相书盯着相民的脸问道。</p> “我们很少吃猪肉,还真的没有注意呢!”相民急忙回答道。</p> “我听你大侄子说,还不到一周,一斤猪肉又掉了一毛钱,假如按这个价格掉下去,那可不得了,你就是神仙,也难养出个利来,到那时,就别说赚钱了,要赔多少都说不准呢?”相书的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来的,相民听得很是认真,没有露掉一个字。</p> “照你这么说,今年养猪风险大得很喽!”相民听明白相书的话,总结似地说道。</p> 相书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点了点头。</p> 相民的心里立即没有了来时的冲动,对于相书的话,深信不疑,这么多年来,面前这位小自己十多岁的同宗兄弟,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把握国家政策,还是处理大事情上,都要强自己许多倍,无论遇到国家什么大的变动,这位兄弟都能屹立不倒来看,相书不是一般的村支书,看问题也当比别人深一些,远一些。</p> “你有什么打算?”相书看相民不再说话,试探着问了一句。</p>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没有了主意,只是不想看着别人给天成过不去,并没有像你这样想这么多,依你看来,他们采用的办法,也并不一定就是在拆天成的台,假如价格上不去,反倒是帮了天成哩!”相民又回到时的话题上说道。</p> “也许是这样!”相书又点了点头。</p> “那我……我……”相民真的不知如何才好了,所以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表这个态。</p> “那就少数服从多数,人家咋着咱咋着吧!”相书看相民这么吞吞吐吐,立即拨开云雾亮明了态度道。</p> 相民听相书这么一说,立即理解似地点了点头:“对,就按你说的做,我听你的!”</p> 相民的话让相书心里感到一丝欣慰,这段日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到家里这么听从自己的意见,又让自己找到当年决定村里事的状态。</p> </p> 第440章 电话发热 送走了相民,相书再无心去看自己的菜园,此时关心的倒不是相民如何选择,而是自己该如何选择,自己分析透了个中原因,如果再按原来天成提出的思路去为其贷款,那岂不是明摆着获益,而又一点风险不承担吗?这么多年来,自己做事一直是保守的做法,可这次如果按天成的提法去做,心理上也有点说不过去。</p> 穆相书想到这里,突然长叹了一声,进门抓起刚装上不久的电话。</p> “喂!天成在家吗?”</p> “他不在!我也是来家找他的,他媳妇去找他,让我在这里听着电话,就这一会儿,你这已经是第四个打过来的电话,现在他家这电话都打热了!”</p> 相书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接着把电话挂上了。</p> 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连个称谓没有,话语中还充满了十足的抱怨,好像这个电话自己不该打过去似的,真是没有管教,这么多年,也许早已习惯大家对自己的尊重,偶然听到这种粗鲁的言语,气愤、烦恼立即涌上心头,真的不知如何应对了?穆相书感到心里有些压抑。</p> “孩他娘,你去看看天成家有没有人?”有点急火攻心的穆相书对着房门外叫了一声。</p> “刚才不是听到你打电话问了吗?”正在院里晾着衣服的老伴反问道。</p> “电话没打通,你去看看,见了他就说我找他!”相书的语气中明显充满着火药味。</p> “你认为你是谁啊?”</p> 院里的回应让相书的心情无疑增加了些许烦燥。</p> “当年的大是大非面前,都能保持冷静,而现在是怎么了?”相书暗自问着自己,尽量保持着克制。</p> “算啦!不用你去了,我自己去!”相书说完,甩了一下手,走出屋门,对院里的老伴说道:“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以为自己是天爷爷呢!”</p> “你美的吧,你就是皇上,也是假皇上,还天爷爷呢?”老伴听了相书的话,立即笑出声来寒碜道。</p> “看提点意见还管用不?”相书说完便出了家门。</p> 刚转过胡同口,恰好碰到匆匆赶来的穆家兴。</p> “我正说去找你呢!”穆家兴看到相书,好似见到救星一样地热情招呼道。</p> “找我有什么事?”相书虽然猜不透他想说什么,但觉得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他不会想起来找自己。</p> “我刚从饲料厂回来,在那里吃了一肚子气,找你评评理?”穆家兴虽然语气中着几分气,声调却不是很高。</p> 穆相书心里一震:“怎么,莫非出了什么乱子不成?”</p> “你慢慢说!”穆相书劝慰的口气低声应和道。</p> “刚才我去找天顺,想着换种方式为天成贷款,咱贷的款领养几头猪寄养在天成猪圈里,既获益又担风险,起初他不同意,说商量好的事,怎么能说改就改,后来又说领养猪,那倒不如自己养划算,你说这话,我是那个愿意拆台的人不?”穆家兴的话立即让穆相书明白了,这个领养猪的意见,就是面前的穆家兴提出来的。</p> “这事情,你怎么还去找天顺,直接找天成商量不就行了?”穆相书紧跟着问道。</p> “俺担心天成不理解,弄不好让自己下不了台!”穆家兴的话让穆相书并不相信,一直以来,穆家兴就是个心思人,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避开天成去找天顺呢?这不是他穆家兴的做派啊!</p> “算啦!你也甭说了,我听明白了,咱们一起找天成讨说法!”穆相书说完,头也不回地竟直向天成家走去,穆家兴紧随其后,好似一个大尾巴。</p> </p> 第441章 同意代养 穆家兴跟着穆相书还没有到天成的大门口,隔着院墙便听到院里说话的嘈杂声,穆相书站住身,回头看了一眼穆家兴道:“你听,院里的人还不少呢,咱俩这时候去说这事不太合适吧!”</p> 穆家兴没有回应,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p> 院里的说话的声音很杂,具体说的什么,一句话也听不清楚,穆家兴当即提议道:“你看都走到这里了,我先进去听听里面商量的什么事?”</p> 相书点了点头。</p> 穆家兴紧走了几步在天成的大门口消失了,不到一分钟,便从那大门口出来,悄悄地对相书道:“里面的人全是邻村的,他们不知怎么听说天成昨天晚上开会的事,他们都争着在为天成贷款呢?”</p> “天成怎么说?”相书急着知道天成的意见,赶紧问道。</p> “听他们的意思,天成没有表态,所以这些人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些还是天成的一些亲戚。”穆家兴露出一丝无奈。</p> “走,咱们这时候进去,当着他们的面说清,这样说不定能解天成的围呢?”相书十分诚恳的表情让穆家兴心里猜不透相书的意思。</p> 穆家兴来找相书说这件事,本来是想让他帮着自己说通这件事,现在却不知道相书是赞成还是反对,又如何说清呢?穆家兴想到这里,着急似地问了一句:“怎么说得清?”</p> 穆相书好似没有听到穆家兴的话,直接进了天成的大门,院里的人有认识穆相书的,自觉地与他打招呼:“穆书记,你来得正巧,你看能不能说说让我们也跟着入些份子呢?”</p> 这招呼声立即打断了刚才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正坐在屋里的天成与其他几个人都站起来,迎接到门口,看到穆相书的到来,天成有点纳闷。</p> “你看,这事怎么把大叔您也惊动了?”天成觉得此时穆相书进门,一定不是为着别的事,所以直接说了出来。</p> “你看这事,对于你来说是大事,同时也是咱村的大事,涉及村民的收益问题,刚才我听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所以特意来给你说说,没有想到你这里门庭若市,来了这么多人,也正好大家都听听,领会一下咱村某些村民的想法!”相书进屋迎着天成说道。</p> “你看这事,我当时只想着为村民办件好事,没有想到引来这么多乡里乡亲都来支持我!”天成有点无奈地摊了一下手说道。</p> “这是好事,不过我还听到另外的声音,我与家兴哥来你这里,特意与你商量这件事,是不是可以这么做呢?”穆相书单刀直入地说道。</p> 天成闻听,有点吃惊:“另外的声音,昨天会上怎么没有提出来啊?”</p> 相书对站在旁边的穆家兴一使眼色:“你代表某些村民来跟天成说说他们的想法!”</p> “我今天在村阴下乘凉时,才提到这次入股增加个方式,你看单纯入股,按你昨晚的说法,是旱涝保收的做法,村里有人提出来说是这样收入少,不如贷了款,放在你那里,认领几头猪放在你圈里代养,这样收益与风险都由贷款人来承担,获益与风险同在,这样也为你承担了一定的风险,你看这方式中不中?”穆家兴一口气将昨晚的想法倒了出来。</p> 天成听了,没有立即表态,略一沉思:“正好我们的老书记在这里,你看这样好不好?”</p> 天成将这问题借势必甩给了穆相书。</p> 相书丝毫不含糊:“来前,他们都对我说了,我觉得这主意倒还是可以,假如跟着你获益,有些人认为你从中还获得了一些利益似的,这样做,他们就想将认养的几头猪收益全部获得,同时也承担了相应的风险,这办法倒也显得公平些!”</p> “既然老书记提出来了,那这个方式也算一个,自愿选择,不过,咱这猪圈毕竟养的猪有限,这样吧!一家最多认养五头猪,多了我也没有这么多,你看这样可以吧!”天成立即提出了具体的数量。</p> “行,具体办法让天顺算算五头猪需要贷多少钱,这样便于定个数,签个协议,便于操作的协议。”相书看天成给了自己那么大的面子,来时的不快立即化作一阵风,烟消云散。</p> “那这办法适用我们来的近邻与亲戚,如何?”天成高声对大家说道。</p> 院里的人似乎明白似地点了点头。</p> </p> 第442章 特别邀请1 天成等大家离去后,便找来天顺,将穆相书提的想法对天顺说了一遍。</p> 天顺沉默了片刻,力劝天成道:“你说的这个也有人与我说过,但是从我这里是坚决不答应的,你怎么能答应他们呢?你也不算算,这方法如果可行的话,那还不如他们自己养呢,还用得着你来为他们服务么?你仔细想想,你辛辛苦苦养的猪,到头来还要将所有的收益交给村民,你自己还能得到什么?你简直成了他们的赚钱的工具!”</p> 天成笑了笑:“其实这办法我也想过,你知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养猪是赚钱的,为什么村民不自己养呢?”</p> 天顺抢答道:“那是以前,可是现在这猪价,可就说不准了!”</p> “对,你分析得很对,可你想过没有,别管是现在还是先前,大家都担心‘风险’两个字,大家怕一旦亏了,那刚到手的好日子就好似到头了,所以大家才不敢自己养,你说对不对?”天成的问话,让天顺语塞了。</p> “这,这……”天顺真的没有将这个问题想得很深,现在立即感到天成比自己还是老道了些。</p> “这个办法算一个,下午结合昨天讲的与今天又商定的新办法,你制定个具体的实施方案,想想都要谁参加?”天成很信任地盯着天顺道。</p> “第一个当属穆家兴,他这人爱动脑筋,一定还会有很多鬼点子,第二个就是可贵哥,毕竟是咱村的文化人,他脑袋活络得很,一定会在细节上能给一些好的建议,这第三个么?”天顺稍加思索,脱口而出:“第三个就是老赵哥,他在猪场干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听说这一年来,他学字用功,一定对养猪心里十分有数的!”</p> “好,就这几个人,我同意,你尽快去联系,聚到一起商量个方案!”天成对于天顺提到的这几个人也很满意。</p> “穆家兴与老赵哥还好说,招之即来,只有可贵哥,他在学校事务多,估计我难请得动,你看……”天顺提到老穆,面露难色。</p> “请老穆哥的事,我亲自去,你约定个商量的时间,我去与他商量,如何?”天成征询的眼神,让天顺感到事情变得好办多了。</p> “现在十点半了,就定在十一点在饲料厂传达室,越快越好,正好借午饭时间,免得耽误可贵哥的课!”天顺有点着急似地说道。</p> “好,你去请那两位,我这就与老穆哥联系!”天成说完便走进里屋。</p> 天顺看着天成的背影,站起身正欲出门,便听到天成拨动电话的声音,立即明白了天成的意思。</p> 其实天成拨打电话,只是落实老穆在没在学校,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在电话上讲呢?当得到老穆在学校的答案后,便随着天顺走出自家大门的脚步便去了学校。</p> 天成到学校时,恰好是下课,老穆正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天成,看到天成,打开大门迎了出来。</p> “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电话中还不方便说呢?”老穆直接问道。</p> “这可是大事,再说了请人帮忙,如果在电话中说,那就有失尊重!”天成表现出很尊重老穆的样子说道。</p> “看你说的,咱们俩还用得着那么客气吗?”老穆有点责怪道。</p> 天成直接将商量方案请老穆的事说了出来,老穆眉头一皱:“你说的这个事,我还真的说不好!”</p> “看,这事我亲自来,你还不给面子呢!就不要说我在电话里说了!”天成有点逗趣道。</p> “哪里会不给面子,只是……”老穆说了半句又打住了。</p> “只是什么,这事还非得你去,不然,怕做不细,你就不要推脱了!”天成继续劝道。</p> “你说做细,我推荐两个人,我相信他们一定比我做得还好,你也一定满意!”老穆很认真地说。</p> 天成听到推荐两个人,立即来了兴趣:“还有比你更心细的人呢?”</p> “我说了,你也许一定会满意!”</p> 老穆很有把握地回应,让天成心里更加困惑:“这老穆怎么卖起了关子,这村里的人难道还有比你老穆更有才能的人么?”</p> </p> 第443章 特别邀请2 老穆看着天成脸上表现出的不解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怎么?我这还没有说,你就开始怀疑我推荐的人了吗?”</p> “哪里!我怎么能怀疑你推荐的人呢?”天成迎和着说道。</p> “今天穆珍在家,还有跟着他一起来的同学胡国庆,让他俩去参与,比我应当更合适。”老穆语气中含有十二分的肯定。</p> “这个……”天成稍一犹豫,接着说道:“少年英才,确实不赖,只是他们对于咱这事不了解啊!”</p> “假如不知情,还真的不该让他们参与,关键是昨天晚上,他们都去参会了,并且听得比任何人都认真,回来说得头头是道,让他参与,指定会比我们这些人想得还有创意。”</p> 老穆的话让天成觉得这个拟定方案的团队真不简单,上至六七十的老人,下至十几岁的青少年,真的体现了老中青的结合,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你还别说,真的不简单!”</p> “当然不简单,自古英雄出少年吗?”</p> “他们两人在哪里?现在就应当叫他们去饲料厂,天顺在那里等着呢!”天成立即催促道。</p> “在我新房那边,要不让穆艳去叫他们!”老穆边说边向自家的方向看了一眼。</p> “不用了,我顺咱叫他们就行了!”天成说完,转身向村里走去。</p> 天成对于老穆推荐的两位小将很是感兴趣,正如老穆讲的“自古英雄出少年”,若是在古时候,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小秀才了,更何况这两位小将都是比较优秀的秀才呢!</p> “王书记,你来得真巧,刚才有人捎话来说让我去饲料厂参与商量什么方案,我心里正纳闷呢?”迎面走来的穆家兴打断了天成的思路。</p> “按你的想法,我让天顺制定个具体实施方案,不能只是口头说说就算了啊!”天成急忙回应道。</p> “让天顺制定,那还不是跟大家过不去啊?”穆家兴的话里讽刺带挖苦,充满了火药味。</p> “谁会跟大家过不去?”天成皱了下眉头问道。</p> “哎!上午俺与老书记找你前,俺就跟天顺商量这件事,他不但说不行,而且说如果代养在你圈里,还不如自己养呢!你看他这话,让他制定方案,能制定出什么方案呢?”穆家兴的语气中显然还带着几分气。</p> “怎么会?我已经与他说通了,你放心,去了该说的只管说,天顺绝对不会为难您的!”天成劝解道。</p> “量他也不敢为难我,再说了俺去是出主意的,又不是找他生气的!”穆家兴较真似地露出狡黠的一丝笑。</p> “这件事,我还请了两位小青年,让他们多给咱们出出主意!”</p> “小青年?”穆家兴有点不解地问道。</p> “对,咱们一起叫上他们!”天成说着在胡同口拐了弯,穆家光紧紧在后面跟着。</p> 到了老穆的新房前,天成停了下来,穆家兴也跟着停下来:“哪里有小青年?”</p> 天成朝老穆的新房屋指了指:“你看,就是那两位!”</p> 顺着天成的手指看去,穆家兴看到趴在树阴下正在埋头看书的两位青少年。</p> “你指的是他们俩?”穆家兴一头雾水地问道。</p> “对,就是他们俩!”天成刚说完,正在低头看书的穆珍听到说话声,转头看了过来,恰好迎上几米外天成投来的目光。</p> “叔,你们在说我们吗?”穆珍对正在盯住自己的天成打着招呼。</p> “对,我刚从你爹那里来,说你今天在家,正好我们正说商量对昨天开会的事拟定个具体的实施方案,本打算请你爹帮忙参谋一下,你爹推荐你们俩参与!”天成说着已经走到了穆珍的面前,胡国庆听到他们说话,也转了过来,对着天成笑了笑。</p> “我们?”穆珍不敢相信天成话似的愣在那里。</p> “对,就是你们俩一起参与,你爹夸你们俩见识不浅呢!快收拾一下,关好门跟着我们去饲料厂找你天顺叔,他们说不定都等急了呢!”天成接着转身对身后的穆家兴安排道:“你带他们去,我还有事!”</p> 穆家兴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处理你的事吧,这事交给我了!”</p> 穆珍对胡国庆点了点头:“快收拾一下,别让大爷爷等急了!”</p> 说完,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将书放到屋里,关好门,跟着穆家兴,直奔饲料厂而去。</p> </p> 第444章 特别邀请3 在穆家兴看来,今天的事情自己并不用唱主角,有了这两位年轻人初入牛犊不怕虎的闯劲,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天顺不成。</p> 穆家兴看天成走远,转身问穆珍:“今天制定的方案你们清楚么?”</p> “刚才天成叔不是说昨晚上开会的事情么?”穆珍不解地反问道。</p> “昨晚的事情倒不错,只是今天有了些变故,昨天只说了一种方案,今天还提到一个寄养的办法,就是贷款认领几头猪放在天成猪圈里寄养,这几头猪的全部收益归贷款人,贷款人负责还贷款及贷款利息,这样可以降低天成喂养的风险!”穆家兴简要地解释道。</p> “这个……”穆珍感觉这不是自己昨晚上跟父亲提出的想法么?怎么今天村民都想到这个办法了?穆珍扭头看着胡国庆伸了一下舌头。</p> “你们俩没有听明白吗?”穆家兴看到穆珍有点吞吞吐吐,感觉自己没有说清,接着又问了一句。</p> “爷爷,我们都听明白了,虽然话说得很明白,但是要具体操作起来,还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几句就能表述的。”胡国庆急忙答道。</p> “看,真是明白人不用细讲,难怪刚才天成夸你们了!”穆家兴略显兴奋地表扬道。</p> 离饲料厂不远,便看到天顺与赵老头站在大门口向穆珍三人奔来的方向张望。</p> “走快点,说不定天顺叔急得有点心焦!”穆珍脚下加快了脚步,穆家兴与胡国庆也紧跟上来。</p> 离十几米远,天顺已经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穆珍,心里难免有点吃惊地问道:“穆珍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让你爹来的吗?”</p> 还没等穆珍来得用回答,便听到紧随其后的穆家兴抢话道:“刚才咱书记说了,穆校长推荐二人代表他本人来的,说是他二人更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脑子,真的不好用了!”</p> 穆家兴说完用手拍了下脑门,没有再说什么。</p> “那就欢迎两位,今天执笔记录自然就是你们俩了!”天顺的安排是有所考虑的,假如这两个年轻人不来,记录整理的工作当由老穆来完成,现在老穆没有来,这两位学生在商量事情的人堆里也算得上学历最高的喽。</p> 随后彼此之间一一打过招呼,便进了饲料厂大门传达室旁的办公室。</p> “今天制定这个方案的一共就我们五个人,在制定之前,请老赵哥先给算一下养猪的费用,按照节前销售的时间,养一头猪需要多少钱,饲料价格按照我们给猪场当前提供的价格核算,用工费用分摊在每头猪的身上,至于其他的费用,也由老赵哥一并算清!”天顺抛砖引玉般地说了一通。</p> 老赵还真的不含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作业本子上撕下的纸:“在刚才大家来之前,我与王厂长具体算了一下,每头猪的饲养成本已经算得一清二楚,但是这个数是按六个月算的,每增加一天,就按一天实际产生的数额增加,最后所得的数值以实际数值为准,但是现在每头先按这个数目贷款。”</p> 穆珍想说什么,喉节动了一下,没有说出来。</p> “我相信老赵的,就按这个数值计算!”穆家兴十分肯定地说。</p> “那没有意见,我们就按这个数值进行制定具体方案,大家畅所欲言,确保我们用最短的时间制定出更合理、操作性强的方案来。”天顺说完,便请老赵公布了一下具本的数值。</p> 对于具本的实施方案,穆珍毫不含糊,说得头头是道不说,并且十分有条理性,有些不合适的,胡国庆又进行了一些补充,这些具体的方案,还真的就让几位年长者都十分佩服,连夸:“咱们村又要出新时代的文化人了!”</p> </p> 第445章 轴心明确 老赵自进入猪场那天起,便用着自己的计数方式,记录着每天猪的长势,虽然当初不识字,但是大路边上阿拉伯数字还是认得一箩筐的,这些还得益于年轻时参加的扫盲学习班,由于这么多年没有用武之地,所以才没有关注继续的进修与学习。而后跟着穆珍开始学习识字以来,记得更是一丝不苟,所以让其报出养一头猪的费用,还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p> 老赵按照自己掌握的数据简要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说的只是个大致的数,具体有时还要看具体情况,比方说饲料的价格变了,这个数也便随之成了变数,还有就是猪生病期间的长势、食量、开支都会有不同的变化,这些我都没算在里头。”</p> “我们先不考虑这个,最重要的是根据这个制定出方案就行!”天顺接过老赵的话说道。</p> “第一个方案也没有什么可制定的,昨天晚上说的基本上就可以了,毕竟是旱涝保收的办法!”穆家兴的提议立即得到几个人赞同。</p> “穆珍听明白了吗?你就将昨天晚上商量的方案整理一下,咱们商量完第二套方案后,再整理昨天晚上提出的方案吧!”天顺向穆珍与胡国庆投去征询的目光。</p> “没有问题!”穆珍十分有把握地说道。</p> “那第二套方案大家都清楚了吗?”天顺环视了一下屋内坐着的人问道。</p> “你再重复一遍吧!不然我们还真不明白,你说的第二套方案是什么内容?”穆家兴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态度,尽客他知道天顺所指的第二套方案就是他在来的路上与穆珍提到过的,但是此时有意要难为一下天顺,心里对天顺上午的态度还窝着丁点儿的闷气。</p> “那好!”天顺接着将上午穆家兴跟自己提的方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天成哥对这个方案很是赞同,所以才让我们来制定具体实施的方案!”</p> “这个,如果按这个来养猪,有点儿乱,我这里算的数字,不准确都不行啊!”老赵听完天顺提到的方案,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假如这个方案实行了,自己不仅对天成负责,而是要对入股的所有人负责,这个事情对他老赵来说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毕竟牵连那么多人,自己的担子可不轻啊!</p> “这是后话,咱也不提,大家开始讨论这个方案先从哪里开始?”天顺的话立即让大家没了言语,都静静地看着天顺,好像天顺脸上可以查找到答案似的。</p> 正当大家思考之际,穆珍表态道:“第一条,就设定每头猪的贷款额度,按照刚才赵大爷提到的数额,写明是六个月的额度,每增加一天还需要的额度,就从售出的成猪款中扣除。”</p> 万事开头难,穆珍起了头,接下来的条款,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可最终都在不断补充中落到了纸上。穆家兴已没有来时的顾虑,老赵也将担责的事情抛至脑后,大家都围绕着猪场的利益着想,这个是大家讨论的轴心,由于轴心的高度一致,最后得出的方案自然也就集中体现在利益与风险同在上。</p> 特别是穆珍与胡国庆,在记录的同时,对于大家的意见加以调整与补充,让三位年长者都十分佩服,连夸道:“还是文化人有点子!”</p> 正当大家讨论得差不多时,天成走了进来。</p> “几点了,大家还没有吃饭吧!”</p> “哥,快了,弄完就回家吃!”天顺急忙答道。</p> “真的对不住大家,在这里饿着肚子为我办事!”天成有点歉意地说道。</p> “我们是自愿的,哪能谈对不住呢!”穆家兴连忙应道。</p> “就是,你为咱们村民着想时,我们也没有说过对不住的话呢?”老赵接着回应道。</p> “我来一是为大家准备好了饭,一会就有人送到这里来,二是想着在你们制定的方案后面再加上一句话!”天成说到这里,停在那里。</p> 穆家兴心里一紧,这天成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p> </p> 第446章 相持不下 天成的一句话不仅让穆家兴心里产生了疑惑,就连天顺也有点心堵,莫非天成哥对自己不信任,怕自己处理不好吗?但这话说不出口,低头在那里不言语。</p> 穆珍看着大家不言语,立即明白了似地对天成说道:“叔,你放心,我们在这里做的全是站在双方利益基础上制定的,既要保证猪场有可操作性,也要考虑让大家寄养得放心,你还怕我们做不好吗?”</p> “我怎么会怕你们做不好,有你们两位小将,这方案一定会考虑得更周全些,有些他们想不到的,你们俩也会补充得天衣无缝,你们说是不是?”天成听到穆珍的话,感到自己刚才一句话引来大家的不安,连忙表扬道。</p> 天成最后留下的一句反问,得到大家的认同,特别是老赵连声回应道:“那是,那是,我们这两位小秀才,那可都是人才啊!”</p> 这两个人说得穆珍与胡国庆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胡国庆毕竟与这些人都不太熟,脸涨得有点发红,穆珍看了一眼胡国庆,抢白道:“大家别只顾给我们俩戴高帽了,叔,你就别再卖关子了,说说你想加什么话,你说我记下来。”</p> 穆珍的话,让大家立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似的,眼光都齐聚在天成的脸上。</p> “前面的内容我不用看,最后加上这么一句,春节前销售成猪时,如遇市场销售价低于喂养的成本价,猪场按不低于成本的价格回收。”天成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屋内的几个人。</p> “这怎么能行,你这样做,那不等于最后风险还要由猪场来承担么?”穆珍坚决反对道。</p> 穆家兴看到穆珍的态度,随之也来了精神:“就是,本来我们一上午都围绕着让猪场能够甩掉这样的亏损,怎么让你这么一说,前面我们付出的努力,有些就付之东流了!”</p> “就是,这句话,我是坚决不同意加上,本来这个方案,猪场无任何的收益,本身对猪场的下步发展就没有什么利,现在收益全部归认养的人,如果亏了自然也要承担亏损才对,怎么能按高于成本价再回收呢?如果回收,那不明显是个火坑,你自己往里跳,叫什么来着!”天顺越说越来气,想到一个成语,却忘了怎么说。</p> 老赵在那里低声接了一句:“叫作茧自缚!”</p> 穆珍虽然认为这个说法不可以,但是也没有强烈到几乎是谴责的程度,偷偷地翻眼皮看了一眼老赵,心里说:“这老头的学得还真是不少,这词用得也是恰到好处,不过这可是个贬义词,虽然能说明问题,可这么说有点太贬低了天成叔!”</p> “哎!我看不如这样,换句话表述成‘如果到时市场价过低,猪场可以高于市场价回收’。”穆珍找了个折中的办法。</p> “不行,不能改,无论你们怎么认为,无论你们前面怎么制定,这句话必须加上,不然我带领大家是想致富的,不是吃亏的,现在不能让大家从饲料场获得的利益在我这猪场上有损失,要是大家有损失,我这心理上也说不过去!”天成说话的语气中,显示出些许强硬,这么多年来,大家还真的没有见过天成生这么大气,今天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是他思索良久才决定的,在村民利益上,他显示出不让步的态度,真的让大家无可奈何!</p> “可损失也不是你的事,这是周喻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你心理上怎么会过不去?”天顺据理力争,毫不客气地回敬道。</p> “爷们,你说的俺也明白,这主意是我出的,但是我也并不想让你承担这损失,再说啦,本来今年这猪价不看好,我怎么能只沾你的光呢?你要是只让俺沾光,不让俺担着点风险,俺的心里才过意不去呢!要是那样,俺还出这骚主意干啥?还不如按你的第一套方案执行呢?”穆家兴表情有点木讷,慢悠悠地劝说道。</p> 穆家兴此话一出,天顺脑袋终于转过弯来,悄悄地点了点头,接过穆家兴的话道:“俺上午还以为这个方案对猪场不利,现在才明白,穆叔这是怕今年猪价不好才定的办法,俺支持穆叔想的,你再坚持,枉费了大家的心意!”</p> 天顺还想再说下去,猛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饭来了!”</p> 屋里的人立即缄默起来。</p> </p> 第447章 顺理成章 随着吆喝声,大家立即注意到送饭的是村里开饭店的马汉邦:“大家辛苦啦!“</p> 天顺面顺手拉起靠墙的一张饭桌回应道:“看你说得,其实大家再辛苦也不如你辛苦,咱这吃喝拉撒哪一样能离开这马汉邦!“</p> “见笑了,做几个菜能让大家开胃,俺就高兴。“说完打开提盒,扑鼻的菜香立即充满了屋子。</p> 大家确实有点饿了,闻到这饭香,刺激得味觉立即流出了口水。</p> “大家吃吧俺就不耽误大家吃饭了。“还没等天顺说句客气话,马汉邦便退了出去。</p> 天顺对着天成客气地打着招呼:“哥,一起跟着吃点吧!“</p>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天成说完便走出了房间。</p> 五个人拿起筷子那一刻,便没有再放下,顷刻桌上的四个菜盘便见了底。</p> 天顺抹了一下嘴:“大家还有没吃饱的,就用馒头补充,我们边吃边商量饭前天成哥提的意见该如何处理?“</p> “没有什么如何处理?这事不能对再听他的,不然我们制定的这第二套方案就没有什么意义,你们说呢?“显然穆家兴的话是非常坚决的。</p> “如果不同意加上叔的意见,那就很难在叔那里通过,到时候也没法交待,不如咱们再想个什么办法,既能让叔同意,又能尽量避免猪场的损失。“穆珍说得很是认真。</p> “假如要真有这样的意见,我们刚才就提出来,凑天成在这里,不就定下来了吗?“穆家兴有些无奈地回应道。</p> “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大家觉得如何?“讨论中很少说话的胡国庆的发言立即像给大家注入一支强心剂,给大家正在压抑中的心情投入了一点火种,点燃起所有人心中的希望。</p> “快说,快说!“穆家兴声音急促地说道。</p> “刚才说的既然都不行,那就增加日投入饲料的数额,这样一来,就是加上那句话,依然可以做到猪场的少亏与不亏!弄不好……“胡国庆还没有说完,立即得到老赵的反对。</p> “这不中,这就叫明着造假,要是那样,这猪场没有人能干下去,欺骗人的事我做不来!“让大家看到的一线生机,立即在老赵的话语中流产了。</p> 大家又沉寂了。</p> “大家看这样中不中?咱们起初的那句话不是按实际发生的金钱数额来计算的吗?不如改做饲料的用量来计算,这样的话,到最后再按饲料的价格来核算费用,饲料的价格不是死的,是活的,可以到时按所需要的价格来核算,这样灵活掌握,弥补到时的亏损!“穆珍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方案,一字一句地说道。</p> “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饲料的价格也不能随便调整啊!“天顺有点忧虑地回应道。</p> 大家正在愁闷胶着之时,天成又走了进来。</p> 对于天成的到来,大家还想寻求一线希望。</p> “叔,刚才大家一致意见,你加了那一句话,实际是在打击大家入股的积极性,甚至于说你昨晚说出的方案也给否决了,大家不能看着明让你亏,你让大家贷款本来是想说让你赚钱,可你那么一讲,大家帮你贷款,不仅不能赚到钱还要赔钱,大家又如何忍心呢?“穆珍显然有些激动中地说出的这段话,本没有打草稿,说着说着,觉得顺理成章,也在情理之中,大家心中都暗挑大拇指。</p> “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假如大家都担心贷款只能让我增加损失,也不是大家所愿,就会彻底打消大家贷款的积极性。“天成思索了一下说道。</p> “那就不用加你说的那句话了,叔本是好意,但是却会起到一个很悲惨的结果,到头来让大家对猪场都失去信心,也不是你所愿啊!“穆珍又汇总道。</p> 大家听了穆珍的话,都点了点头,表示地对穆珍说法的支持,除了天成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胜利者的笑……</p> </p> 第448章 恶语中伤 按照商定的方案,小王庄村的村民自愿选择为天成的猪场贷款入股的村民占了三分之一,其余的全部选择了第二套方案,但无论采用哪套方案,天成的发展养猪的资金已经解决,悬在天成心头的资金短缺问题也就迎刃而解。</p> 至于那些邻村的村民,当看到第二套方案时,全部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天成心里明白,离开了他的那句话,显然害怕承担风险的缘故,所以才没有人敢下这样的赌注。</p> 邻村的人虽然没有参与小王庄入股的事,可对于小王庄入股的事却是添油加醋地加工出了许多版本。</p> 小王庄人疯啦!养猪明显是个火坑,东庄的老朱养的猪,赔了几年的收入,现在变得一无所有,刚说的儿媳妇都飞了,可小王庄的人竟然敢贷款搞养猪?</p> 小王庄的王天成算计村民,他一个人赚了钱,现在想借大家的口袋赚更多的钱,搭建猪圈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想让大家为其担保贷款,为自己脸上贴金!</p> “枪打出头鸟,棒打露头青!”小王庄的王天成非弄出点事情不可!</p> ……</p> 还有更难听的话,但是传话的人不知出于何人之口,反正是越传越离谱。</p> 这么多年来,极少到闺女家串门的任凡平不何从哪里听到这谈论自己闺女婿的话,真的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私自寻思:“这两年自打天成搞副业以来,可以说对得起村民,怎么会传出这种恶语来呢?难道天成有了钱真的要变成地主老财么?”</p> 任凡平越想越觉得这事情的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十来里的路,平日里过得十分悠、整日玩花弄草的心情被赶得无影无踪,径直来小王庄找王天成。</p> 对于老岳丈的到来,天成感到十分诧异:“叔,这几天想着去看你,这不是一直没有时间!”</p> “来看我,不必了!”任凡平的话语中带着三分气愤。</p> “怎么啦!你这是跟人生气了吗?”对于发火的老岳丈,结婚这十多年来,还真的是第一次,老岳丈有文化,平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与人总是和蔼可亲,如此反常,让天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我能跟谁生气,要是跟别人生气,也不会来找你!”任凡平说得话变得更是难听了些。</p> “跟我生什么气?”天成更是不解地问。</p> “你办得好事?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你王天成,你让全村人为你贷款养猪,这火坑你要带着大家往里跳啊?到时候,你不身败名裂才怪!”任凡平说得气不打一处来似地数落着。</p> “还有这等事,你说的这话是从哪里听到的?”天成觉得这些话不可能是本村人传出去的。</p> “除了你不知道,估计这十里八乡的,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多!”任凡平的话里有刺,但对于天成来说,在自己的老岳丈面前还是要恭恭敬敬,显示出自己对老人的尊重。</p> 正当任凡平一五一十将听到的话罗列了一大堆,赶集回来的莲英看到亲爹的到来也是吃惊不小,打过招呼后,便忙着捡菜听父亲唠嗑,没有想到父亲相信了一些恶语传言,于是便对父亲说道:“这些话俺也听了不少,你怎么能相信这些混话?”</p> 天成刚想解释几句,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天成提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严厉的言词立时让天成愣在了那里……</p> </p> 第449章 暗箭难防 任凡平看到天成的神情,猜想一定有什么大事,心里不免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点儿重,于是改换了口气说道:“也许是我只听信了流言蜚语,不过我担心你有了些钱变成解放前的地主老财,我是害怕你变质啊!”</p> 任凡平的话把天成的思虑拉了回来:“叔,这个你放心,我再怎么富,也绝不会变成不管村民死活的地主老财,再说我现在是村里的支书,我想做的不是我自己富起来,我想着带领大家一同富起来,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恐怖呢?再者,你说的这话,在我们村里并没有人这么讲的,能讲出这些话的一定是由于他们个人原因没有入股于我猪场,而又别有用心的奸佞小人,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你看刚才接的电话就足能说明这个问题!”</p> 天成越说越来气,这么多年的农村生活,还是第一次这么说话。</p> 任凡平心里豁然开朗起来,自己的闺女婿这么多年,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来时担心其为富不仁的想法立即消失了。</p> “你看,我只是听到这流言,就急急赶了来,你不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怎么?看你刚才接的电话,好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任凡平试探着问道。</p> “别提了,现在遇到的麻烦也正是与这流言有关,刚才接到镇上打来的电话,他们与你一样听到这样的恶语,并且提到如果调查是真的,估计就会停掉我们村的村民贷款,到那时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难题!”天成摊了下手无奈地说道。</p> 任凡平盯着天成的愁容,略有所思道:“看来你是遇到什么看你不顺眼的人了,不然怎么会告到乡镇上去呢?”</p> “我在这十里八乡也没有什么仇人,况且这么多年来也并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是这么点事,怎么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呢?”天成的回答中带着各种猜测,却又理不出什么头绪。</p> “这件事可大可小,大可以肯定有人在捣乱,小是只是某个人随便说说,让人添油加醋地给上了色彩!”任凡平说到这里,停下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不如找找派出所的任祥军,让他帮着查查,看看有没有使坏的人在里面,假如有,咱也可以防着,不然到关键的时候,再来一个黑枪,对你造成更大的影响!”</p> 天成点了点头:“当下,最为重要的是村民贷款的事,务必迎合镇上的人来调查,假如贷不下来款,我这猪圈就要闲起来一半放不上猪。”</p> 任凡平听着没有回答,心里真的没有答案,更不知道下面的路咱该怎么走,这么多年来,面前的女婿帮着处理事情,很少让自己操心,已经养成了不愿再动脑子的脾气。</p> 天成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两口,从桌上抓起摩托车钥匙说道:“叔,你在这里先坐着,我这就去乡镇汇报一下,然后详细了解一下情况,顺便与祥军说一下,然后再说如何处理?”</p> 还没有听到任凡平的回答,天成就推起院里摩托车到了大门口,却被正欲进门的人碰了个正着,假如天成再急一些,就会撞到来者的身上,天成看着来人的表情,心里一惊:“坏了!一定是出大事了!”</p> </p> 第450章 猪圈投毒 站在天成面前的正是猪场的老赵,脸上的沮丧足能说明着还来的问题一定是很棘手的问题。</p> “兄弟,你务必到猪圈看一眼,靠最东头圈里的猪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口吐白沫,好像得了猪瘟一样,很吓人!”老赵言语中带着颤音,明显被其所说的景象吓傻了。</p> “猪瘟?”天成重重地重复了两个字,好似自语道:“怎么会得猪瘟?”</p> 天成顾不得去镇上,踩起摩托车,带着老赵,直接去了猪场。</p> 猪圈最东头由于放养猪时猪崽的数量不够,前面的每个圈里都放养了十头崽猪,而到了最头上的这间猪圈里只余了八头,现在八头猪横七竖八地躺在水泥地上,除了不时传来“哼哼”声,好似没有了丝毫生机。</p> 天成感到头有些大,这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地对老赵喊道:“快,快,打电话给兽医站,让他们来看看!”</p> 天成说完,立即醒悟过来,急忙发动摩托车直接去了镇上的兽医站,当他将在圈里看到的情况详细描述一遍,兽医站的工作人员初步断定为食物中毒,至于什么中毒还要到现场看看再定。</p> 天成二话不说,拉起兽医站的工作人员就走,当兽医站的工作人员确定为药物中毒后,天成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毕竟不是老赵所说的猪瘟,而对于这药物中毒的原因,确成了盘在天成心头的硬伤。</p> “药物中毒,猪没有喂什么药,怎么会成药物中毒?”想到这里,天成问道:“其他圈里的猪都没有事,仅是这一圈有事,说明什么问题?”</p>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投毒!”老赵这话一出口,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p> “往猪圈里的投毒,这可不是小事,轻者拘留,重者构成刑事犯罪!”兽医站的工作人员立即接了一句道。</p> 天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思索着,前面败坏自己名声的事还没有查清,现在又出了投毒,二者都发生在同一时段,一定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说不定全是一个人精心策划的,但是没有什么证据,又如何去找到这个人呢?</p> 天成陷入沉思的过程中,突然问老赵:“老赵哥,今天有不有人接近我们猪圈?”</p> 老赵没有立即回答,脑海中好似走马灯似地转了一圈。</p> “要说有,还真的有一个,大早上,天刚蒙蒙亮,这人就来到猪圈,当时我们都没有在意,只是想着这人也许只是来看看咱这猪圈的,所以也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老赵沉思片刻说道。</p> “问题极有可能出在这个人身上,咱们要防止这个人再靠近我们的猪圈!”天成几乎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p> “那,那我们时刻要看着,这真的防不胜防,还是让公安来查查吧!不然他一定还会来的。”老赵说道。</p> “查一定要查,但不能声张,毕竟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只要他还敢来,我们一定就有机会抓住他。”天成看了看老赵说道。</p> 兽医站的工作员开了些药,对老赵言道:“你想办法让这些猪吃了这些药,看情况如何?如果吃下好转,说明没有什么大事,也足能证明是下的什么药。”</p> 老赵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药让车小光去准备。</p> </p> 第451章 环环相扣 天成将兽医站的工作人员送回单位时,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还没指向十一点,天成将车停在路边的树阴下,开始琢磨刚才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感到确实有点蹊跷,谣言?投毒?贷款受阻?似乎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p> 谣言?这么多年来,十里八乡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假如说得罪人也是最近两天有想入股的邻村村民,可能因为天顺他们制定的方案得不到认同,所以用这种方式打击报复,假如是那些来入股的人中出现了问题,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谣言迟早是不攻自破的,自己何必介意呢?</p> 投毒?假如制造谣言的人参与了投毒,那可就不能不介意了。谣言可以随着眼前发生的事实,站不住脚,可是如蓄意破坏,那可不是小事情,如果不查清楚,将来可能会酿成大事故,弄不好要有人蹲牢监。</p> 贷款受阻?电话中提到的不让村民为其贷款,最有可能是谣言所惑,假如谣言不存在了,那么这贷款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p> 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吗?谣言导致贷款受阻,但是投毒却是谣言没有解其心头之恨才引发的。</p> 这事情该如何处理呢?摆在天成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自生自灭,不惊动其他人,另一条路就是经官,让公安介入,查个清楚。</p> 天成想到这里,突然没有了主意,虽然两条路并不难选择,可选择哪一条都会带来自己不愿看到的结果。自生自灭,这是自己最想看到的,可是从谣言发展到贷款受阻,又发展到投毒来看,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看,来者有点不善,否则不会逐步升级,步步紧逼!一旦升级成不可收拾,岂不酿成大祸?如果让公安介入,查清楚之时,假如追究到人,就是这点损失,搞不好会毁了作案者的一生。</p> 天成脑海中仔细分析了利弊,骑上摩托车,沿着路边缓缓行驶着,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两乔徐一刀,自打他当上食品厂的经理,听说效益还是蛮有起色,镇上不少人都夸他脑子活络,有心计,这事不如找他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的主意?</p> 食品厂略显轻闲,从办公室的后窗可以看到,几个人在办公桌上正在打扑克,天成不由得一愣,这单位怎么闲成这样?这可是要靠挣钱养活人的啊?难道徐一刀也不敢管吗?</p> 天成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办公室的门开了,出来的正的徐一刀:“哥,刚才你进门,我们眼尖的小六就看到你了,你来一定有什么事?”</p> 徐一刀的热情让天成觉得面前的两乔并不像是不敢管的人:“影响你们玩了!”</p> “看你说的,我这里每天干完活,总是要歇会儿的,以前公家管理时,按班按点上班,效率不高,而现在我们不再像以前一样,该加班时不用说,忙完了可以适当消遣一下,缓解工作带来的压力,以前上边管得紧,大家在车间磨洋功,一天干不了半天的活,现在咱们说了算,自然也就没有像以前有那么多道道,你说是不是?”徐一刀快人快语地说道。</p> “这与咱们农村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差不多,这道理是相通的!”天成笑着回答道。</p> 随着天成进了办公室,打牌的几个人相继与其打过招呼,便将牌收起,悄悄出了办公室,将空间留下给了徐一刀与天成两个人。</p> </p> 第452章 私下探察 徐一刀知道天成是村里的大忙人,看到大家全部走出办公室,低声问天成:“哥,这段日子没有见你,不知咱们猪圈干得怎么样了?”</p> “别提了,今天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天成面露难色道。</p> 徐一刀听天成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生出的紧张,忙站起身,抓起地上的暖瓶倒了一杯水放在天成面前:“什么事还能把你难倒了?”</p> 天成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番,接着问道:“你看我遇到的这些事,很明显是冲着我这猪圈来的,并且闹到镇上,说明来者不善啊!你说咱们是经公还是私查呢?”</p> 徐一刀没有立即回答,站起身来向前几步站到房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回到屋里坐下来,抬手拍了一下天成的手说道:“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猪场的事,可能还有针对你的可能,只是对你不敢动手,所以才从猪场搞点小动作,这种搞小动作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小人物才做这偷鸡摸狗拔蒜苗的小事情,我个人觉得当下还不是经公的时候,假如还有后续的事,然后再经公也不迟!”</p> “依你的意思,我们只能搁置,静观其变了吗?”天成对于徐一刀的意见,似乎有些认同,毕竟不想将动手投毒的人送入监牢。</p> “这样也不妥,不处理倒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正如你说的,为了不让对方入监牢,可以私下解决!”徐一刀的话正中天成的下怀。</p> “私下解决,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如何私下解决?”天成对于徐一刀提出的说法产生了疑惑。</p> “你还记得我们去年认识的肖连光吗?”徐一刀提示立即让天成想到第一次到集市卖肉的情景,提到这肖连光的名字,立即让那收钱人化干戈为玉帛,十分客气地离开的场景,足能说明这肖连光确实有些手腕。</p> “记得,他后来还卖我们村的饲料呢?据天顺说卖得还不错呢!”天成回答得很干脆。</p> “这事咱们交给他,让他给帮着打探一下,看背后打黑枪的倒底是谁,查到了,我们直接找来商量私下解决不就行了吗?”徐一刀的提议,让天成犹豫了一下。</p> “这个人帮点小忙还可以,这种打探的事情,他能做得来吗?”天成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p> “你太小瞧这个人了,前些日子,这镇上有一个小孩走丢了,后来找的就是位肖连光,当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知道竟然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在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地的徐市找到了,你说神不神啊?”徐一刀表情有些神秘地说道。</p> 天成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件事情本来是派出所的事,怎么成了他肖连光的事了呢?再说这件事听起来真的有些稀奇,这么个神秘的人物,也许在自己这件事上会有所帮助,想到这里,天成说道:“假如真如你说得这么邪乎,那就试着找他帮忙!”</p> “那好,咱们一起去找他,看他在家没有?”徐一刀说着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天成随后跟了出来,虽然对于肖连光的神秘半信半疑,可这也不失为一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渠道。</p> </p> 第453章 镇上遇袭 天成与徐一刀开车驶出大门,迎着太阳光线,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正是因为这刺眼的阳光,将街上的人们不知赶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似的,除了偶然传来刺耳的伏了尖叫几声,还真的没有人的灵气。</p> “这日头,真是要蒸人肉,这才几月,就如同下火似的!”坐在车后面的徐一刀恨恨地骂道。</p> 天成正预回话,猛听到车后“咯噔咯噔”几声响,天成立即脚闸与手闸齐用力,车立即停了下来,两人下车看时,发现后轮胎已经瘪了下来,天成无奈地看了看徐一刀。</p> “你看,这真是人不逢运喝凉水都塞牙,自打开摩托车以来,还是第一次扎胎!”天成说完叹了口气。</p> “你想多了,估计是不小心在哪里扎了钉子,不然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没了气,镇南头补胎的离这里有点儿远,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找个车给咱帮忙送过去!”徐一刀说完,转身回了公司。</p> 天成一个人将摩托车放好,然后走到附近树阴下乘凉,站在树阴下的天成,依然低头想着刚才徐一刀说过的事情:“跟肖连光虽有一面之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连公安都不如他么?”也许天成精力高度集中,从街边驶过面包车发出的响声,都未能觉察到。</p> “这个人就是!”一声高叫,让天成猛地一惊,急忙抬头,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棍子照其头上横扫了过来,这一切没让天成反应过来,那棍子便从头顶上贴着头皮掠过,天成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明白过来,急忙躲到了街边的树边上,抱住大树站定,听到车上的人喊道:“没打到!不能便宜了他!倒车!倒车!快倒车!”</p> 就在面包车倒车的空儿,天成急忙扫描了一下路边上,弯腰捡起一块砖头,握在手中,轮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面包车上拿木棍的男子,那男子一看不好,又高叫道:“换档!快换挡!快跑!”</p> 天成听到换档的声音,就看面包车由倒车换成了行车,天成看面包车要跑,立即将手里的半块砖头向身体一方侧了一下,趁势甩向面包车,就听“咣当”一声,面包车后面的挡板重重地挨了一砖。</p> 面包车车速迅速提高上去,向前直冲过去,很快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p> 刚才的一幕,让天成吃惊不小。</p> “面包车?面包车上的人?”天成嘴里说着,不由得想到前些天从省城回来的那一幕,好似明白了似的,拍了拍手上的土:“这群小兔崽子!又来自投锣网!”</p> 天成的叫骂声刚停下来,一辆厢货车又迎面开过来,天成心里一沉,一个箭步跳到树跟前,又从地上抓起了半块砖,密切注视着厢货车,厢货车开到摩托车前停了下来,天成定睛细看,才注意到车内坐着徐一刀,天成将手里的砖扔在了地下,走了过来。</p> “你怎么那么紧张?”拉开车门下车的徐一刀笑问道。</p> “有点惊险,我遇到的麻烦还不只是破坏咱们猪场,或者阻止咱们贷款那么简单,后面还有更重要的麻烦!”天成的回应让徐一刀脸上布满了疑惑。</p> “先将摩托车抬上车,回头让小六子先送去,咱们去办正事!”徐一刀走到摩托车跟前对天成说道。</p> “这事有点蹊跷,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天成提醒道。</p> “你?……”徐一刀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在徐一刀看来,面前的天成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呢?</p> </p> 第454章 天大麻烦 天成看了看徐一刀,低声说道:“先将摩托车搬上车,回头再跟你聊。”</p> 天成说完,走到瘪了气的摩托车前,两人很轻松地架了起来,开车的小六子见状,急忙跳下车来帮忙,打开了车厢的后挡板,猛地一跃,跳了上去,轻松地接过两人递过的车把,稍微一用力,摩托车便稳稳地停在车上。</p> 小六子跳下车,天成与徐一刀跳到车厢里,站在摩托车两边,扶着摩托车站定,相视了一下,天成说道:“事出在因!”</p> 徐一刀使了个眼色:“一会再说。”</p> 天成没有再吭声,小六子的车开得很稳,一支烟的功夫,便开到了补胎门市部。天成看了看太阳,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于是对小六子客气地说:“咱们一起吃点饭再回去吧!”</p> “不了,回去还有事等着我呢!”小六子看了一眼徐一刀说道。</p> “本来就是抢着让他来送的,他还要去送货,这个不勉强他了!”徐一刀说完,对小六子挥了挥手,示意小六子先回去。</p> 小六子看到徐一刀的手势,立即明白,打开车门跳上车,将车开走了。</p> 天成对着徐一刀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你这兵当得还真的不容易,感觉有点怕你似的。”</p> “怕倒是谈不上,我给他们要求的,公司只要有活,无论你有什么私事,一定以公司的事为主,刚才我就安排他们回去送批货过去,西华村有要货的,如果没有规矩,岂可成方圆?”徐一刀笑着说道。</p> 天成正欲答话,被从门市部里面走出来的一位壮汉打住了,细看壮汉三十来岁,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着深蓝色大裤衩,这身装扮,一看便不像个善良的人。</p> “听到有车响,怎么就这个功夫,就没影了啊?”壮汉伸着懒腰问道。</p> “我们的摩托车胎扎了,刚才车响是给我们帮着送摩托车的,你看补这胎得多长时间?”徐一刀指了指摩托车问道。</p> “这车好补,不超过十分钟咱就完事!”壮汉答道。</p> “那我们就站在这里等会儿!”徐一刀答应着。</p> “里面有座,可以拿来坐下!”壮汉一边查看着的摩托车一边说道。</p> 天成对徐一刀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咱们去对面树阴下看着,修好了,我们也能看到就好了!”</p> 徐一刀会意,跟着天成走到了大路的对面。</p> “你现在可以说了。”徐一刀对于天成的变故被刚才修车的事冲淡了,被天成一提醒,又想起车上天成提起的事。</p> 天成将刚才碰到袭击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盯着徐一刀问道:“你分析一下,现在我遇到的麻烦,不只是个猪圈问题,有人想对我下手,你说这事我们还能找肖连光去解决吗?”</p> 徐一刀没有回答天成的问话,低头思索着刚才天成诉说的事情,对于当下的境况,确实有点儿复杂,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下得如此狠手呢?</p> “哥,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徐一刀抬头问天成。</p> “这个?”天成迟疑了一下,便将前些天在从省城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事情全描述了一番。</p> “你遇到大麻烦了!这个麻烦我说不准大到何种程度,我好似听肖连光说过,你遇到的这个可不是三四个人的事,这极有可能是个什么团伙,不然不会这样对你下狠手。”徐一刀肯定地说道。</p> 天成立时无语了……</p> </p> 第455章 补胎遇“仙” “你先不要灰心,既然肖连光能说出什么团伙,就说明他与这个团伙有点联系,不然他也不会能说出来,修好摩托车,咱们还是去找他讨教一下,有枣无枣打一杆,也许本就没有错!”徐一刀征询的眼神盯着天成说道。</p> “我已经将去省城遇到的事跟任祥军说过了,只是这些日子由于忙,没能顾得上去了解他调查得怎么样了。”天成的回答让徐一刀不便再坚持去肖连光那里打听,在徐一刀看来,至少先去问一下任祥军,假如没有任何消息,再去找肖连光打听一下也并非不可。</p> “这样也好!”徐一刀说着看到路对面的补胎师傅向他们这边挥手致意,立即明白车胎一定是补好了,于是向路对面挥了一下手,便直接向补胎的门市部走去,天成紧随其后跟了过来。</p> 两人付了钱,两人正欲转身推车离去,补胎的壮汉突然开口说道:“看你们二人好似有什么事,我倒可以帮你们免费算上一卦,算得准你就给包烟钱,算得不准,算兄弟我白说如何?”</p> 闻听壮汉这么说,竟然将徐一刀与天成唬住了。</p> “你该不会是半仙吧!”徐一刀瞪大眼睛问道。</p> “半仙倒是谈不上,可是对周易八卦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信,不免坐下来,听我给你们解上一卦,如果不准,只当笑谈,你们看如何?”壮汉笑了笑说道。</p> 天成看这壮汉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算卦也有破的招呢?”</p>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儿,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自然破得,并且还会替你免灾除难,如果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也无能为力!”壮汉将右手伸出,手掌直竖在放在胸前道。</p> 这个举动,让天成与徐一刀都感到十分疑惑,这哪里是修车的,这简直就是个江湖测算大师!</p> 天成早年听老年人讲过那些江湖术士的故事,但那些毕竟是故事,没有什么可信,可面前的壮汉,好似故事中的人走到现实中来的一样,假如是那样的话,那就算一卦。</p> “好,那就算一卦,你凭什么算呢?”天成皱了下眉头问道。</p> “这有何难,你们稍等,待我拿来!”壮汉说完便回到院内,拿出来一个红布包,慢慢在徐一刀与天成面前打开,等红布包打开之时,看到里面有一个竹筒,竹筒里有形色不一的竹签。</p> 天成与徐一刀愣住了,怎么也不会相信在这小镇还会藏有这样的“高人”。</p> “我不会轻易为人算的,至于为什么给你们算,我看中的是缘份,如果没有缘份,我是决不会出手的!”壮汉的话让天成难免心里打起了鼓。</p>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说是修车的,怎么还会算卦,并且还要看缘份才会算,并不指望这个挣钱,说起来真的有点邪乎!”天成想到这里问壮汉道:“我们有什么缘呢?说来听听。”</p> “这点只是意会,不可言传,你不知天地形成之初皆是一片混沌,天地是不分的,后来有了生灵,这些生灵之间的心是相通的,但后来由于自私邪念的产生,彼此相通的心灵突然给堵住了,于是彼此便没有了相通之处,假如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必然会有所相通之处,我看你就是这么一个人,必然会产生那种感觉,你没有感受到,那是因为还没有人给你点化,又怎么能感受到呢!”壮汉说的这番话,让天成与徐一刀觉得不可思议,但拿不出反驳的理由,默默地坐下来听其继续编下去。</p> </p> 第456章 任重道远 只见那壮汉轻摇手里的竹签筒,顿时发出“哗啦啦”清脆的碰撞声,天成扭头看了看徐一刀,轻声问道:“你来抽还是我来抽?”</p> “当然是你喽!”徐一刀悄声回答道。</p> 那壮汉好似听到两人的对话,摇竹筒的手停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指了一下天成说道:“你们两人不用说话,我要算的是这位仁兄!”</p> 壮汉说完,当即对着竹筒的口儿吹了口气,将竹筒递给天成:“你摇上几摇。”</p> 天成接过竹筒,也学着壮汉的样子,摇了几下,又递给了壮汉。</p> 壮汉接过竹筒,示意天成抽出一支签来,天成看了一眼签,竹签上除了一些符号,并没有什么内容,心存疑虑地交给了那壮汉。</p> 壮汉将签放在那包裹竹筒的布上,然后又示意天成抽出两支签来,依次放在第一支签的旁边。</p> 壮汉将竹筒搁置一边,拿起第一支竹签,面露喜色道:“仁兄,这支签是大吉签,这支签那是王母献图签,此签为春来花开映窗台,万里舟马进宝来,穿过龙门三尺浪,恰如平地一惊雷!”</p>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当下碰到不可琢磨的麻烦,怎么还会抽出个大吉签,这简直如同胡扯一般,徐一刀对于壮汉的话有点怀疑道。</p> “这签若是从字面上讲,你当有财,这财可真是没有什么能挡得住,并且这财还是八方聚来的财,特别是你要经过一番奋斗,历经一些险,到最后你会让世人不敢小瞧你!换句话说,你若要成功,还当任重道远!”壮汉眯起眼睛,低声沉吟道。</p> “这都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哪位不经苦中苦,就能甜上甜啊?”徐一刀心里骂道。</p> 听得很入神的天成却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是那两个签是何意?”</p> 壮汉看天成已经相信了自己,于是又拿起第二支签:“这是支上上签,这签更是有意思……”</p> 壮汉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一位女人高声断喝:“你个熊货,又在骗人钱财,上次差点让你进局子,你还记不住啊!”</p> 正在聚精会神的天成闻声看去,一位头发披肩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女人四方脸,略显胖,配上那长长的披肩发,好似一位吓神的婆姨,徐一刀急忙站了起来,拽了一下天成的肩膀上的衣襟,眼睛挤了一下,天成明白,也随着站了起来,对着那女人笑了笑,转身推起摩托车,启动了马达,摩托车一溜烟开到了镇上的一家饭馆前停了下来。</p> “这位算卦的有点不对劲!”两人在饭馆里坐定,徐一刀疑惑地对天成道。</p> “有什么不对劲?”天成紧接着问道。</p> “这补胎的来的时间不长,原来补胎的是位老头,怎么换成这位胖子,还靠着算卦来骗人钱财?”徐一刀缓缓地解释道。</p> “这也很正常,赚钱无罪,再说他也没有跟咱们要钱啊!”天成回应道。</p> “要不是他那老婆,估计咱们还真被他骗了钱去!”徐一刀有点不解地看着天成道。</p> 天成笑了笑:“我看他那老婆好似吓神的,假如不看那女人,还会听补胎的再说上几句,不过他说的也对,人这一辈子,哪会一帆风顺?总会遇到烦心事,别管什么样的风浪危险,只要勇于挺过去,迎来的一声惊雷,阳光一片!可这个过程,正如补胎的刚才说的‘任重道远’!”</p> “真没有想到你还真听得进去,并且还相信了他讲的那些大路边上的道理!”徐一刀笑着说道。</p> “他既然能说得出口,说明肚子里还是有点小九九的,不然能说出任重道远么?”天成又重复了“任重道远”四个字。</p> 徐一刀对于天成的认可无奈地又笑了笑,便站起来召呼店家点饭去了。</p> </p> 第457章 神秘人物 虽然天成对于那算卦的修车人有几分相信,但是对于徐一刀来说,却并有丝毫的信任,这位修车人一定有些来路。</p> 带着这个疑问,徐一刀去点菜时,随便向饭馆老板打听一下,徐一刀对于这镇上的饭馆,没有一个不与他熟悉的,毕竟这些饭馆都用到肉,只要用肉就会与他徐一刀有来往,镇上的很多小道消息,自然就直接或者间接地来源于这些饭馆,饭馆自古就是消息传递之所,特别是小道消息。</p> 这饭馆的老板姓柳,据这位店老板自称,自己曾是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后代,所以坐得端,行得正,店老板个子不高,圆脸高鼻梁,两个颧骨比较丰满,据江湖上讲,这种人是可交之人,徐一刀与柳老板交情还是不错的。</p> 徐一刀走过去时,柳老板看到他很是热情:“好久没有见你来,今天来也算是稀客,这是哪阵风又把你吹来了啊?”</p> “柳老板还真会逗我开心,这不是没有吹什么风便来了吗?我那里事情多,哪里有时间出来喝闲酒,所以不到你这里也很正常啊!你说是不是?”徐一刀跟这位柳老板唠嗑也不是一天的事情,所以说起话来还是比较随意的。</p> “那是当然,你这经理,不忙的话,我们怎么用肉呢!”柳老板捧了徐一刀一把说道。</p> 徐一刀笑了笑,向前一步,走到柳老板面前身子向前倾,贴在柳老板的耳朵上问道:“问你个事,不知晓不晓得?”</p> “尽管问,怎么还这么神秘,又不是什么机密事!”柳老板有点惊奇地回道。</p> “虽不是机密事,可也不便说出去!”徐一刀停了下来,斜眼看了下店里,店里没有几个人,接着说道:“你可听说咱这镇上原来补胎的人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换成现在这个人的?”</p> “换的日子没有多久,只是这人却很能,到现在都没有干多久,听说对于镇上的人知道得却不少!”柳老板说完,扫视了一下店里的客人,继续说道:“也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这修车的你别看跟个凶神恶煞似的,却不是个粗心人,背后不少人称他‘两面人’!”</p> “此话怎讲?”徐一发听说两面人这几个字,立即引起了自己的警惕。</p> “前些天,咱这镇上丢孩子的事,你听说了没有?”</p> “听说了,这丢的孩子也与他有关系吗?”</p> “丢孩子与他没有关系,但是找到孩子却与他有关系,如果没有他帮忙,估计现在也不可能找到!”</p> 徐一刀听柳老板说到这里,更是摸不着头脑,觉得柳老板说的全是无厘头的似的:“他帮了什么忙?”</p> 柳老板瞅了一眼外面,然后说道:“这件事,还真不是一句话能说完的,要不,我先给你们做饭,然后如果有兴趣,我再与你絮叨絮叨。”</p> 徐一刀立即表示:“你看,这多不好意思,竟然耽误你的事情了!”</p> 徐一刀立即回到自己的桌前,坐在了天成的对面。</p> </p> 第458章 酒馆撒野 回到座位上徐一刀,低声对天成说:“有些事情,还真并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就拿刚才修车补胎的那胖子来说,还真不是一般人,刚才听说他神通广大得很!”</p> “你不提,我还真不想说,你看他说得一套一套的,一个纯修车补胎的,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多,并且出口成章的水平,足以证明也是个老江湖,绝对不是一个仅仅修车补胎人能做到的,说不准还是个特务头子什么的!”天成说得自己都觉得好笑,也许这上纲上线的话真的有些过头了。</p> “这个不敢说,但是一定有点来头!”徐一刀说完站起身来,好似不自觉地走到饭店门口向外看了看。</p> 这一看不打紧,就在刚才来时停在门口的摩托车旁,一位穿着白蓝条纹小褂的年青人正蹲在车的后面,对着摩车锁捣鼓着什么。</p> “小偷!”徐一刀大喝一声。</p> 那青年人闻听吆喝声,好似弹簧助力一般,弹跳起来,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p> 徐一刀刚想去追,被急忙赶到的天成挽住了手腕:“让他跑吧!又没有偷走什么东西!”</p> 徐一刀恨恨地瞪着小偷跑去的方向:“你不晓得,他刚才在做……”</p> “不管他做什么,他不是跑了吗?”天成回应着,将徐一刀拉回到桌前坐下来。</p> 两人的吆喝声让饭馆里吃饭的几个人也吃惊不小,有两个还站起身向门外张望了一下。</p> 徐一刀回头向门外瞄了一眼道:“刚才我出去时,那小偷在偷我们的摩托车,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估计这摩托车今天就不属于咱们的喽!”</p> 也许是厨房的炒菜声响过大,也许是因厨房与餐厅隔着的那堵墙的原因,徐一刀刚才的吆喝声并有惊动厨房里的柳老板,等他将做好的菜端到徐一刀的面前,徐一刀小声问道:“你这里经常有小偷么?”</p> “小偷?还有人敢在爷爷头上动土,真有人活腻歪了!”柳老板气愤地叫道。</p> “我刚才看到有人在这门前打我们摩托车的主意,还真有人不想在这镇上混了!”徐一刀十分肯定的语气,让天成觉得徐一刀在这镇上还真成了个人物。</p> “你们先吃着,我让人打听一下,看看是哪个龟孙在捣鬼?”柳老板说完,转身又回到厨房。</p> 天成与徐一刀吃完时,饭馆里的人已经走得只剩下他们两个,柳老板提了一壶茶水,拿了个杯子坐在了徐一刀的对面,提壶给天成与徐一刀加了些水,然后自己倒了一杯。</p> “刚才我已经让人去查到底哪里的小偷敢在我这门前撒野,一旦查出来,我非剁了他的手不可!”柳老板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p> “这个事先放放,刚才说到那个什么崔大牛,倒底还有什么能耐,不防说来听听!”徐一刀对于柳老板的本事还是信得过的,这柳老板今年五十岁光景,原来是公社饭店里的掌勺,现在自己开了这家餐馆也有几年的时间,人常言好虎难缠地头蛇,在这镇上能缠得过柳老板的,还真的没听到过。</p> “这位老兄估计也不是外人,刚才提到的崔大牛,刚到此地,便与这里的肖连光扯上了关系,并且肖连光对他也是敬三分,你说怪与不怪?”</p> “按此道理,还真的有点蹊跷,他一个外地人来里,竟然与这肖连光能说上话,说明还真的有点来头!”徐一刀重复了一遍,然后盯着柳老板的脸发起呆来。</p> </p> 第459章 苦寻线索 “就是前些日子,咱们这里小孩走失的事情,说是走失,你说一个五岁的孩子,就是走失了,也不至于走出百里以外,当时大家都知道肖连光给找回来的,实际就是这个崔大牛告诉肖连光的,不然肖连光也不会找到孩子!”柳老板越说越感到奇怪。</p> “那这位崔大牛倒底是什么来头?”徐一刀悄声问道。</p> “还真的没有人知道,我也曾问过肖连光,连光只说是朋友,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也说不清楚!”柳老板的话立即给天成与徐一刀又添了一道阴影。</p> “这个肖连光,难道真的凭他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道道!……”徐一刀好似抓住了把柄似地说道。</p> 天成使了个眼色,徐一刀立即明白了似地,不再说下去。</p> 徐一刀本来还想打听更多的事情,无奈这柳老板也就知道这么多,两人便起身告辞,转头去了派出所,来找任祥军。</p> 据所里的人称,任祥军去了县城,估计回来也要明天,两人很无奈地退出派出所,站在路边商量下步的事情。</p> “要不这样,我们先去找肖连光,估计他会提供一些消息,如果他不提供,说明他心里才真的有鬼。”天成听了徐一刀的建议,认为有些道理,于是微微点了点头。</p> 此时的天成,心里有点儿乱,从起初的猪圈里投毒、贷款受挫、车胎被扎、马路遇袭、遭遇偷车,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如同迷雾一般,让自己不知从何处说起,而今又遇到那个神秘的修车人,就是找到肖连光,又该从何说起呢?</p> 天成的摩托车车速开得很慢,此时摆在面前的事情太多,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不让他心焦上火,尽管猜到与上次省城归来公共客车上遇到的事情可能有关,就是有关,也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与之相关,特别是那神秘的修车人,又有什么关系,假如马路上袭击自己的人抓不到,这样的麻烦何时才是个头呢!</p> 不知不觉天成已经将车开到肖连光的饲料门市部,门市部位于集市的市场一头,一间不太起眼的农家瓦房,对着街的一面墙开了个门,算是门市房。</p> 大门是关着的,两人将车停好,徐一刀下车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人应声。</p> “看来屋里没有人!”徐一刀对天成摆了下手说道。</p> 两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p> “这是怎么了?”天成心里自问道。</p> 徐一刀也觉得事情真的有点棘手,心里想到:“找个人都这么难吗?”</p> 徐一刀突然拍了下脑门道:“这肖连光还在乎这点生意吗?这样,咱们去他家里找他,说不定他在家里正逍遥呢!”</p> 对于天成与徐一刀来说,心里很明白,肖连光只是一个线索,并不是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即便是这样,两人也很急切地想见到肖连光,不然,好似一点线索也不会有。</p> “我们如果找不到肖连光,是不是再去找一下补胎的崔大牛,我看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事情,只是他老婆不让,我们可以约他出来聊,说不定比从肖连光那里获得的东西还要多,就算他要些钱财,也是值得的”天成声音不大,坐在车后的徐一刀却听得很清楚。</p> “也好,免得我们到他家又扑个空!”徐一刀立即同意了天成的想法。</p> </p> 第460章 午后说“悬” 当天成与徐一刀再次回到补胎的门市路对面,崔大牛一个人正在低头补着个自行车胎,旁边站着一位看上去脸色有些焦急的年轻人。</p> 也许是闻听摩托车声的嘎然而止,崔大牛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天成与徐一刀,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才来啊?”</p> “怎么?你算到我们会回来了吗?”天成惊问道。</p> 崔大牛回头看了看屋内,天成也跟着细瞧了一眼,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天成心里稍稍放心了些。</p> 自行车胎在崔大牛手里如同玩花一样,天成站了半支烟的功夫,崔大牛已经将补好的内胎装进了外胎里,年轻人拿着打气筒打好气,急匆匆离开了。</p> “你们一定是带着疑问回来的?”崔大牛面露着不可琢磨的微笑问道。</p> “当然,我们没有听完你那卦的内容,并且还没有付你钱呢?”天成急忙回答道。</p> “你们关心的不是卦!”崔大牛的直言,更加令天成惊?,一旁的徐一刀也跟着对这位补胎人刮目相看了。</p> “那你说说我们想问什么?”天成觉得面前的崔大牛既然知道不是问卦,自然知道想问什么,接着考问似地说道。</p> “还是先从你的那卦说起,你抽的卦确实不一般,你有财,可当下却面临着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这件事情处理得好,不会对你的事业造成多大影响,你走了后,我看了后面的两个卦,你在今年除了这次麻烦,好像还有麻烦,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后面的麻烦并没有什么大碍!”此时的崔大牛表现得牛气冲天,竟然真的有点将自己当成神仙了。</p> “我想问师傅当下的麻烦如何才能处理得好?”天成听到崔大牛谈到当下的麻烦,更加信任面前的这位不起眼的修车人,不是神,也是半个仙来。</p>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只是我说得有点悬乎,不知你信与不信?”崔大牛摇头晃脑地说道。</p> “只要你说得能解面前之困,就是再悬乎,哪有不信之理!”天成表现出十分的虔诚。</p> 徐一刀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虽稍有些偏西,可光线依然很刺眼,心里暗想:“就这么大正午,悬乎能悬到哪里去呢?”</p> “最近你动土了,就是因为这次动土,动了地下的灵气,你只需在动土的地方,放上一挂鞭炮,然后盖上一个祠堂,将自家的长辈请到祠堂里敬起来就可!”崔大牛说得很认真,可对于徐一刀看来,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p> 天成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是看崔大牛认真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开什么玩笑。</p> “你说的这事,我倒真的是有,我在家盖了猪圈,搞的副业,也算是动土了吧!”天成回应道。</p> “那当然是动土,你可以考量一下,还有过上几年后,你在那猪圈旁种上一片桃园,这桃园有避邪消灾之用,你能做到吗?”崔大牛接着问道。</p> “种桃树?”天成惊得张大眼睛,村里原来有桃花寺,前些日子去省城时看到路边的桃园时,就勾出一种别样的情怀,现在听到这崔大牛提到桃树,不禁十分纳闷!</p> “你不信我说的吗?”崔大牛随口问道。</p> “信!信!信!”天成打心里相信了崔大牛的话,所以连说了三个“信”字。</p> “那就好,至于你想问的一些事,我想假如你能做到这些,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崔大牛还在那里神侃道。</p> 天成经崔大牛这句话提醒,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细说下去,可对于崔大牛的身世却有了些兴趣,便接着问道:“请问师傅师从何处?又怎么能做得这个行当?”</p> 徐一刀听天成问的这句话,自己早就想问个清楚,无奈天成听得那么认真,不便打扰他们俩的谈话,此时听天成问起崔大牛的身世,自然也就想细心听下去。</p> “两位施主,说起来话长,只是这里不便细说,若是有兴趣,我们可以择地细言!”崔大牛缓缓地回应道。</p> 两人闻听崔大牛换的口气,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还是刚才的崔大牛,简直就是神了!</p> </p> 第461章 投胎转世 崔大牛起身悄悄关上了门,然后对天成与徐一刀使了个眼色,悄悄地向房后走去。</p> 转过房屋,后面是一片麦田,穿过麦田就是河堤,三个人上了河堤站定。</p> “你再看那房屋像什么?”崔大牛指着自己用于补胎的门市房。</p> 天成与徐一刀,回头顺着崔大牛的手指望去,那用于补胎的房屋左右还没有什么建筑,孤零零地卧在路旁,略显凄凉。</p> “像那大闹天宫孙悟空变的那个小庙,只是缺少了庙后的旗杆,如果插上根旗杆,就更像了!”徐一刀故意开玩笑地随意说道。</p> “看你说的,我看那不是什么庙,而是仙屋,修仙的好地方!”天成觉得徐一刀的话有点不雅,便加了些意境说了出来。</p> “你们俩说得都对,其实我看中的就是这么个位置!”崔大牛缓缓地回道。</p> “刚才在那房前说的那句话,好像你是……”天成说了半句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毕竟崔大牛是有老婆的人,本来想说的“和尚”两字又咽了回去。</p> “听着你是还俗的人!”徐一刀抢先给说了出来,却文雅得多。</p> “不错,我是还俗之人,说来我与你祖上还有些缘份!”崔大牛对着天成说道。</p> 徐一刀与天成立时感到如同坠入云雾般不解。</p> “你这话从何而来?”天成皱了一下眉头问道。</p> “在你们眼中,我今年有多大了?”崔大牛微微一笑问道。</p> 天成与徐一刀不由得细打量面前的这位壮得如同一头牛的胖子。</p> “顶多你也就这个数!”徐一刀伸出四个手指头抢先说道。</p> 崔大牛摇了摇头:“你看走眼了!”</p> “他看走眼了,我也不至于说你二十岁,看你那媳妇长得那么年轻,就将你猜大些,也不过一把手!”天成试探着问道。</p> “你说我的内人,她年轻,只有三十五,而我是她的两倍还拐弯!”崔大牛的话让天成十分震惊。</p> 天成围着崔大牛转了一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徐一刀直言道:“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是太白金星转世吧!”</p> “就是说书唱戏的说的仙骨道长,纵然是鹤发童颜,也难免掩盖住年轮的摧残,就你这身材,这肌肉,怎么可能会是七十开外的人?”天成也不相信崔大牛的话。</p> “那我能说出你的村名,你信不信?”崔大牛反问道。</p> “这不稀奇,说出来村名,也不能证明你的年龄!”天成依然不相信面前的崔大牛有这么老。</p> “那好,我说说你们村的几个年长的人,他们与我同龄的几个人如何?”崔大牛笑了笑道。</p> 天成没有立即回答,暗想:“这位神秘的人,为什么缠住我们村不放,他调查我们村有什么用呢?”</p> 想到这里,立即换了话题:“我听说你叫崔大牛,但是这名字一定不是你的真名?”</p> “不是,我原名叫悟能法师,年轻时所在庙宇就是你们村,当时叫桃花寺大王庄,而今我打听到现在改名小王庄,这小王庄就是因为当年庙宇出事后而得的,是也不是?”崔大牛的话让天成不得不对其半信半疑起来。</p> “你说得不假,只是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老人这么说。”天成听得有点头皮发麻,真的是活见鬼了不成,接着有点心虚地问道:“你说的庙宇出事,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也不至于你七十岁的人能知道的?”</p> “说来奇怪,我前生确实在你们村,现在经由投胎转世,这事我也十分奇怪,特来此地证实,所以经过多方打听才到此地的!”</p> 崔大牛成了悟能法师不说,闹了半天还是个投胎转世的人,这话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这事情也只能在传说故事中才会碰到,若是生活中碰到,还真的不可思议的事,假如真如他所说,那这崔大牛能掐会算也就不足为怪了!</p> </p> 第462章 公心大爱 “我的前世是位得道高僧,你们都听说过那位济公法师的故事,其实济公法师与我的前世还是有渊源的,曾在峨眉山上坐而论道,济公法师对我的前世交待,将来终有一日还会轮回到人间,也正因如此,轮回到我这里,至今也有几百年了,当年的我并不知情,与你听到的济公故事中的济公一样,我家境也挺殷实,只是我一心向佛,才出了家,出家后随师傅到了你们村的。”崔大牛叙说的神情,在天成看来并不是随意胡编的。</p> 徐一刀对于崔大牛的言辞只是微笑不语,这故事中的事,真的成为现实,显得有点邪乎!</p>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转世的?”天成对于崔大牛的话也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可是看他说得那么认真,又对于村中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不仅自问“难道真的有来生么?”</p> 崔大牛猜出天成的疑虑,接着解释道:“对于自己先前的事,我也并不是生来就知晓的,而是后来跟着师傅悟道,终于修成了正果,顿悟了一样,便知晓了前世的事情,于是一直在找寻前世的修道的地方,后来还去了你们村,一眼便认出了自己出道的地方,并且还看到你新盖的猪圈,虽然当时看到了你,由于怕你起疑心,才没有与你们交流,顺便我还看了村的风水,我在周易方面的造诣,可以说当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p> “那你怎么还俗了呢?”天成对于面前的高僧已不再怀疑,但是对于其一心向佛的人,怎么还会还俗,不免心中划了个“?”号。</p> “这个话题,当年我做了梦,梦中有位大仙指点,前世在人间还有一段情债,于是便应时而还俗,是为了还上前世的这段情债,你不见我的那位内人,也曾是化身于当事,只不过她未开悟,未经点化,所以才似凡人一般,对于些事情并不知情。”崔大牛的神情有点严肃。</p> 天成本还想接着问下去,只是看到崔大牛不高兴,便改口道:“当今我为村里人做得事情是不是还欠缺什么?”</p> “当今是开明盛世,先前我就说了,你是个有公心的人,并且也是个大爱之人,也正因发此,你为村里做的事会做大的,至于做大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心有多大,事便能做多大!”崔大牛说的这些话,显然与他修车补胎的身份不相符,徐一刀此时也认同了崔大牛说的话。</p> 徐一刀听崔大牛说了这么多,对于这一段话还是认可的,特别是心有多大,事便能做多大,但是心的大小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练出来的,这是人生之造化啊!徐一刀看崔大牛不再接着说下去,便好奇地问道:“法师,请给我看一下我的命运如何?”</p> 崔大牛稍一愣,双手合十:“恕我冒昧,有些话是不适合说的,你问的命运,总结为四个字!”</p> “哪四个字?”徐一刀听到四个字,却看到崔大牛遥看着河对岸不语了,便紧跟着问道。</p> “甘为人辅!”崔大牛随口说了出来。</p> “此为何意?”徐一刀急于想知道详细些的内容,却又见崔大牛停下了。</p> “此为天机,岂可泄露呢!我已说得太多,不可再细解,见谅!”崔大牛面对徐一刀双手合十道。</p> 天成还想问下去,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嚷起来:“就是睡个觉的功夫,又去哪里装神弄鬼去了?”</p> 崔大牛挥了下手,便急忙走下了河堤,两人跟着下来,刚到门市房门口,崔大牛便解释道:“只是到河堤吹了下风,哪里会再犯错误呢?”</p> 天成与徐一刀看这女人不好惹,便匆匆告辞。</p> </p> 第463章 第四六四 皆是圈套 天成将徐一刀送回单位,并没有回家,看看天色沿早,便直接去找镇上银行营业部主任唐来喜。</p> 天成在镇上开会时,与唐来喜就坐在一起,散会后,天成一再问唐来喜此次贷款具体的细节,搞清楚天成意图的唐来喜,自然愿意帮忙,并保证这件事没有私毫的问题,而现在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倒底是怎么回事呢?</p> 天成将车停在银行的门口,有了上次在饭店门口遇贼的经历,天成自然对于放在这里的摩托车十分的不放心,自己走进银行时,不时回头看着自己的摩托车,然后对柜台内的营业员问道:“同志,你们唐主任在不在?”</p> “唐主任,有人找你,营业员对着柜台里面的一个半掩着的门叫道。</p> 门开处,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走了出来:“谁找我?”</p> “唐主任,我,我找你!”天成未等营业员回话,忙应答道。</p> 唐主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书记,你与村民商量好了吗?”</p> 唐主任边说边推开柜台旁的铁门走了出来。</p> “哎!别提了!”天成面露难色道。</p> “怎么了?村民不同意帮你贷吗?”唐主任有点不解地问道。</p> 天成看到唐主任的表情,突然没有了话语,从唐主任的问话中可以断定,唐主任根本不知道电话里与自己提到的不能贷款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带着这个表情问这样的话呢?</p> 天成摇了摇头:“只是,只是有些话我还想问一下,你看方便吗?”</p> “方便,你问吧?”唐主任点了点头道。</p> 天成立即回头向外看了一眼摩托车,低声说道:“我们到门外说,有点疑问想问个清楚!”</p> 唐主任更加疑惑,暗想:“假如村民不同意,我这里也没有办法,再说我也没有更大权限放这批款啊!”这疑惑并没有阻止唐主任跟着天成走出银行营业部的门。</p> 天成左右瞧了瞧,看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便将上午接到电话的事细说了一遍。</p> “在这里我说了算,并且你在电话中听到的,连我都不知道,怎么调查你的情况,那就更不可能了!”唐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p> 天成心里立即涌出感激之情,有点激动地说:“你看,我多虑了,看来这电话,指定是有人在使诈!只要你支持我的工作,那就好办,就当谢谢你!”</p> “现在你是镇上的一颗星,张书记都这么讲,我怎么也不会自行作主,不贷款给你,只要符合程序,随时为你搞好服务。”唐主任的话,让天成心里豁然开朗。</p> 从上午接的电话到镇上遇到的事情,全是一个圈套,至于这圈套的始作佣者是谁?虽然还不表楚,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对着自己来的,并且来者不善!可有崔大牛的话表明没有什么难越的火焰山,又能说明什么呢?会是这样吗?天成心里不仅自问着。</p> 唐主任看天成沉思,没有说话,便打断了天成的思索:“你看这样,回去你尽快办理相关手续,来找我们就行,至于你说的,没有我们直接给你的通知,一切都是假的,不去更他就是了!”</p> 天成立即点了点头,当即表示:“那是,那是!太谢谢你了!我回去就动员大家来办理。”</p> 唐主任微微一笑:“我保证为你开绿灯!”</p> 天成再次谢过,辞别了唐主任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后,家里没有人,自己开了大门,将车放在院里,刚想坐下来喝口水,没曾想这两眼发涩,难以睁开,便躺到床上,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时,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吵嚷声……</p> </p> 第464章 “猴脸”被抓 天成没有说话,细听动静。</p> “你没干坏事,那跑什么?”</p> “我没有跑!”</p> “你没跑那叫你为何不站住?你还嘴硬!”</p> “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我?”尖声尖气的声音。</p> “别再与他争了,咱们到了书记家再说!”</p> ……</p> 天成细听着,从语音中已听出其中一个人是老赵与天顺,另一个声音很陌生。</p> 天成向大门走了两步,刚要迈至大门口,从大门外便迎面拥进来几个人,其中天成手里拧住那位陌生人的胳膊,几乎提住陌生人的半个身子。</p> 天成一愣:“这是咋回事?”</p> “咋回事?咱们一起问他!”天顺有点喘着粗气回应道。</p> “如果像你说的在那陈家渡口,你应当认识我们这位吧?”老赵质问的口气有些严厉,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老赵的语音中透露出几分生气。</p> 被天顺拧住胳膊的陌生人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天成,没有说话。</p> 天成细细打量着陌生人,就从天顺拧住胳膊几乎将人提了起来估计,个头不足一米六五,再看其脸,其貌不扬,窄额头,瓜子脸,高高的鼻尖,好似脸上堆起的小山包,配上尖尖的下巴,突出的嘴唇,一个活生生放大了的猴脸人就在面前。</p> “这是怎么回事?”天成有点疑惑地问道。</p> “刚才他背着粪箕子,在我们猪圈前转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站在屋里注意他好大一会儿了,看着他走近我们猪圈时,我出来问他干什么的,他不但不说话,反倒是扭头就走,我就想着可能是使坏的人!于是就大声叫起来!……”老赵越说越生气,后面的话竟然不知如何说了。</p> “我听到老赵哥的叫嚷声,就从饲料厂跑了出来,正好看到老赵在追他,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过去,将这人追上扭住了!”天顺接着说。</p> 也许是叫嚷声惊动了一些村民,不知何时在大门口围了七八个人,大家听到这里,七嘴八舌议论开了。</p> “你看那贼眉鼠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p> “直接送派出所算了!”</p> ……</p> “大家静一静,在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咱们不能随便抵毁人,再说了我们还没有确定他做没做坏事,这样对人是不公平的,闹出事来,大家都不好看!”天成挥了下手说道。</p> 大家顿时静下来,没有一个再说话的,十几只眼睛盯着面前的天成。</p> “大家该忙什么,就去忙,别在这里凑热闹,咱们进院里说!”天成说完,退了一步,在大门口让出了进院的路。</p> 大家听了天成的话,很知趣地走开了,只有一两个孩子还站在那里,想看看会有什么热闹发生。</p> 进了院里,天顺拧住陌生人的手松开了。</p> 老赵拉了一下天成,将天成拉得离陌生人几步远,站定凑到天成耳边,声音低得其他人只看到老赵嘴动,而根本听不到老赵在讲什么。</p> 天成微微点了点头。又回到陌生人面前说道:“我们不为难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p> 陌生人抬起猴脸瞪了一眼面前的天成,有些惶恐地看着天成道:“你说吧!”</p> “你不要耍花招,老实回答就行,否则我也不管了,他们会将你送到镇上的派出所,让警察处理你!”天成提醒似地说道。</p> </p> 第465章 真相大白 对于面前的这位面前的陌生人,虽然老赵刚才提醒自己极有可能是投毒的人,可这无根无据的事情,不能给人妄下结论,弄不好就会误了人一辈子,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捣乱的人,那就要让其心服口服,主动承认才行。</p> 天成没有按老赵的建议去问,而是盯着陌生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个派你来的人给你多少钱?”</p> “没人派我来,哪有人给我钱?”陌生人有点发急似地叫喊道。</p> “那你来我的猪圈做什么?”天成紧跟着问道。</p> “我只是拾粪的,哪里都去!”陌生人挺直了脖子回答道。</p> “你嘴挺硬,咱们送派出所算了,何必与他费口舌!”站在一旁的天顺有点气愤地说道。</p> “我说啥你们才信,我对这么大的猪圈只是好奇,凑近了看看有什么错?”陌生人的话显得理直气壮。</p> 天成的直觉,面前的陌生人不像是干坏事的人,单纯从相貌上断定人品的好坏,那只能是电影中走出来的人,可当下解决的不是断定是非的时候了,而是如何下得了这个台阶?</p> “我看你家也不是很远的,这样吧!我们将你请到这里来,也不是平白无辜就请你来了,毕竟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大家还不熟悉,有了这次,下次就熟悉了不是,也不算白请你来啊!”天成立时缓和了口气解释道。</p> “我家就在陈家渡口,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有见过你们面,就拿我当贼了,你们还讲不讲道理?”陌生人质问道。</p> “你还强词夺理了?”天顺很强硬的口气回应道。</p> “那好,我问你个人,你认识不?”天成笑了笑问道。</p> “你问的人我哪里能认识?”陌生人依然得理不饶人似地反问着。</p> “我问的自然是你们村的,陈健民你认识吗?”天面提到“陈健民”三个字,立即让陌生人眼睛有点发亮般,瞪着天成看了一会儿。</p> “你认不认识?”天顺看到陌生人的眼神,猜想一定在想着胡编些理由来搪塞,于是以较为严厉的口气问道。</p> “陈健民,我能不认识吗?那是我近门的侄子,现在是我们村的村支书!”陌生人提到陈健民,话语中明显有点自豪感。</p> 天成点了点头:“看来你说得没错,我们与你们村离得虽然六七里路,却属于不同的乡镇,既然你说陈健民是你侄子,你也不是外人,咱们这里人有点错怪你,别搁心上,这也怨不得他们,我向你道个歉,要不然,在我这里吃过饭,我派人送你回家!”</p> 天成说得十分客气,上次到县里学习,自己与陈健民坐在了一起,当听说陈健民是陈家渡口的支书时,天成倍感亲切,毕竟离得不远,又有求学上进的共同爱好,这朋友之情自然又近了许多,现在听到站在面前的陌生人竟然是陈健民近门的叔父,足以排除这人哪里还是坏人呢?</p> 老赵与天顺看天成改口,并且说出道歉的话,自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天顺连忙改口道:“看来你还真的是我们的朋友,错将你当成了坏人,是我们的不对,真的对不住了!”</p> 老赵也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p> “没事,我只是好奇,好奇之心害死人!”陌生人借坡下驴似地说道。</p> “说了这一会子话,还没有问咋称呼你呢?”天成笑着问道。</p> “我叫陈长海,长得有点有点磕碜,很容易让人当坏人,所以村里人说我演坏人不用化妆,你看今天这误会也恰是应了村里人的话了!”陈长海的话立即将三个人引笑了。</p> </p> 第466章 重在参与 送走了陈长海,天顺与老赵也各自回了家,站在院子里的天成心里却如波涛翻滚一样,不平静起来。</p> 今天的事情,看似简单,却已让老赵草木皆兵了,尽管刚才老赵与自己最后说到中毒的猪都脱离了危险,已经正常饮食,可是由此带来的影响,却不是一时能够抹掉的。</p> 天成回到屋里,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写下一段话来:</p> 今天可以称得上是厄运缠身的日子,先是因风言风语惊动了老人、投毒、匿名电话,这还不说,在镇上发生的事情更是不可思议,扎胎、遇袭、偷车,假如这还算不上什么事,那位崔大牛什么投胎转世,神乎其神,说得虽让人半信半疑,可这人的来路,绝不是什么济公在世,一定还会另有隐情。</p> 天成写到这里,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这位崔大牛说的事虽然悬乎!却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谈到自己是个有公心的人,并且也是个大爱之人,这话从自己当上这个村支书时就立志要这么做,并且一定要做出个名堂来,而今经崔大牛的嘴说出来,还真的是那么回事,心有多大,事便能做多大!</p> 想到这里,天成又接着写道:要想取得真经,何俱八十一难?今天遇到的事情虽然多,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与自己在做的事情比起来,这点小难又算得了什么?想做成事就不能怕事,小灾小难有何惧?心怀天地才能有作为!</p> 天成放下手里的笔,突然又想到自己的老同学老穆来,有些事情,还真的应当找他讨教,说不定还能讨到不一样的想法。</p> 天成站起身来,正欲出门,恰好与从外面跑进来的女儿晶晶差点撞上:“跑这么快做什么?”</p> “明天我们要开运动会,我报了赛跑!”晶晶站在那里气喘吁吁地说道。</p> “又不是现在比赛,慌什么?”天成有点不解地问道。</p> “放学后,我们就在场里练了一阵子,比比看谁跑得快呢!”晶晶捋了一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回答道。</p> “你穆大爷在学校吗?”天成岔开话题问道。</p> “下午在呢!他是校长,明天比赛,一定也在!”从外面跑进来的瑞雪抢答道。</p> “看你热的,你明天也要赛跑吗?”天成看着瑞雪热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有点心疼地问。</p> “我才不报呢!就是报也跑不过他们,我只是观众,给他们喊加油的!”</p> 瑞雪的话让天成几乎笑出声来,接着问道:“赛不过就不赛,哪里还有重在参与的精神?”</p> 瑞雪虽然似懂非懂,依然甩了一下脑后的小辫子:“俺就是不想参加吗!”</p> 这神态,逗得天成哈哈大笑起来。</p> 瑞雪看着天成的神情,有点禁不住问道:“大爷,你笑话俺了吗?”</p> “大爷哪能笑俺的小公主,你那可爱的劲儿将俺逗笑了!”天成弯身抱起瑞雪原地转了一下圈,将瑞雪放下来。</p> “大爷给你报一个,运动会重在参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何必那么计较名次呢?你说是不是?”天成蹲下身来对瑞雪鼓励性地说道。</p> “大爷,俺听你的!”瑞雪很听话地回答道。</p> “那好,俺这就去找你穆大爷去说!”天成说完,对着姊妹俩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大门口。</p> </p> 第467章 童趣盎然 天成对正在做晚饭的莲英打了一个招呼:“你们吃饭不用等我!”</p> “这睡醒了就知道忙,何时是个头?”莲英好似有点责备似地说道。</p> 天成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转身便消失在大门口处。</p> 转过胡同口,一群孩子在街上欢快地跳跃着,有跳绳的,有踢毽子的,跳皮筋的,一边跳一边还唱着那很顺嘴的儿歌“小皮球,西又西,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p> 天成驻住脚,注视着玩得非常专注的孩子们,这是小王庄的未来,这些年从小王庄学校的走出的学生,每年都有考入高等学府的学生,这些成绩的取得,老穆功不可没。自老穆担任学校负责人以来,学校每年的总测评总在全镇名列前茅,特别是老穆的代的课程,连续三年摘取全县第一的桂冠,学校的各类奖状挂满了墙,自己获得的荣誉证书也有了一摞,这些离不开老穆的心血与汗水。</p> “兄弟,你在这里好有兴致?”一声招呼打断了天成的思绪。</p> 天成扭头一看:“哥,看着他们开心,咱也年轻啊!”</p> 打招呼的是天成同门的兄弟王浩然,按血缘来说,八代以前是一家,王浩然长天成五岁,由于勤于农业劳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大了许多。</p> “俺那天听你提到贷款的事,就一直搁在心上,啥时候需要我,就直接告诉俺就行,俺永远支持你!”王浩然话说得很实在,也很认真。</p> 天成有点激动地回应道:“哥,有你的支持,我还愁做不成事!”</p> 提到贷款,立即将天成的心思又重新拉了回来,自己出来是找老穆的,怎么被面前的孩子吸引住了?</p> “那是,俺不支持谁支持,只要你用得上咱,就不用客气!”王浩然表的决心道。</p> “一定,一定,我去村东头转转!”天成一边说着,与王浩然挥了下手,一边向村东头学校的方向走去。</p> 当天成路过学校大门口时,学校大门开着,里面几个身影正在那里忙着用石灰水在地面上浇着白线,便走了进去,却没有看到老穆,正欲开口问话,有直起腰身的老师看到天成,立即与他打着招呼:“王书记,明天的运动会,你也来看吗?”</p> “来,一定要来,不然哪里有机会凑这个热闹!”天成笑着答道。</p> “难怪下午开会时,穆校长还提到您呢!您要是现在不来,说不定晚上他会去找你呢!”另一位女老师接着说道。</p> “我这来,怎么没有看到你们校长?”天成接着追问道。</p> “刚才还在这里,可能是到屋后搅灰水了吧!”女教师答道。</p> “我在这里,咱这学校真是风水宝地,想谁谁到,快到办公室里说话!”从教室后走出来的老穆笑着打招呼道。</p> 自天成干上村里的支书,老穆总显得有点客气,让天成有些不太自在。天成与忙着的老师们打过招呼,跟着天成进了办公室坐定。</p> “今天我来,有些事想与你说说,给我解解心中的疙瘩!”天成用手指轻轻敲了身旁的桌子说道。</p> “我下午都听说了,这些事……!”老穆看了看外面忙着老师,接着低声说道:“风言风语站不住脚,人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你是啥样的人,我这当哥的还不清楚吗?”</p> “我想说的还不止这些,你知道的我不赘述,我要说的是你不知道的!”天成随之也压低了声音道。</p> 老穆闻听还有故事,脸色突然一沉,竟然不知如何说起……</p> </p> 第468章 迷雾重重1 天成将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按照刚才来时路上梳理的进程,重复了一遍,特别是崔大牛的事情上,讲得更加详细些。</p> 老穆听得很认真,正欲回答,突然院里传来纪忠奎的声音:“穆校长,线划得差不多了,让他们都回家吧!剩下的由我自己做就行!”</p> 老穆急忙站起身来,站到了门口,对着院里的老师回应道:“那好,大家先回家,那剩下的就辛苦一下纪老师了!”</p> 院里的几位老师丢下手里的工具,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相继离开了学校,校园里只留下纪老师一个人还在忙。</p> 老穆退回办公室,重新坐下来,接着对天成说道:“正如你说的,今天你遇的问题确实不一般,这些事情如果连起来看,好像是有关联的,不然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集中出现,至于你提到的崔大牛,好像与这些事没有什么联系,可又为何对我们村里往事了如指掌呢?他对我们的了解,对你说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p> 老穆提出的问题,立即让天成陷入了沉思。</p> 经老穆这么一提醒,一连串碰到的事情好像都与这次贷款有关,起因是贷款,假如没有这些流言蜚语,假如没有匿名电话,自己也不会去镇上,不去镇上,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无论如何这些事情一定与流言蜚语有密切相关。</p> 天成眉头紧皱,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散布这些流言,又为什么会有人为自己使这么多难,特别是投毒,更是无从谈起,那可是犯罪,逮到就可能会判刑,这样铤而走险的事都能干得出来,说明结怨很深,没有深仇大恨是不会闹到这种地步的。照这推算,这些日子除了从省城归来时碰到的麻烦,几乎要了自己的命,看来一定有他们那些骗人拐人的亡命徒有关,想到这里,天成对老穆又描述了一下自己从省城归来路上遇袭的事情。</p> “你不说这事,我一直在猜测是因为你新建猪场,有人嫉妒而产生了恨引发的,刚才听你这么讲,极有可能与车上的事有关!”老穆推测道。</p> “我也这么想,可他们如何这么快知晓我的信息的呢?并且知晓得那么多,那么准确?”天成立即将心里疑问摆在了老穆的面前。</p> “这个……?”老穆也语塞了。</p> 两人静静地对看着,老穆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烟点上,两人立即被迷漫的烟雾所围绕。</p> “你看,可不可以这么讲,他们曾派人来过我们村,至少打听到我们村的情况,才会这么清楚,然后才会策划出后面的事情?”老穆逐渐在这迷雾中看到一点线索似地说道。</p> “你提到这个打听我们村的情况,来我们村的人,就是崔大牛,这位崔大牛提到过来我们村,并且私下看了我的猪圈,还对我们村里前事那么清楚,更能说明他确实打听过村里的一些事!”天成十分肯定地说。</p> “可从他与你提到的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利你安全的事,相反,说的话,提的建议全是对你有利的事情,如此看来,他就是来过咱这村,并且打听我们村的事,一定是另有所图,而不像是有恶意的人!”老穆拿笔写下来整个过程并分析道。</p> “如此说来,另有其人!”天成接口道。</p> “一定隐藏着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老穆猜测的口气中又透着几分肯定。</p> </p> 第469章 迷雾重重2 对于老穆的提法,天成也有同感,可又理不出个头绪。</p> “你看这件事情,我该如何处理?”天成表情严肃地问道。</p> 老穆并没有立即回答,对于天成提出的问题,老穆清楚,这件事依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处理的,加之里面串连着犯罪的事情,立即想到一个人来。</p> “你这一问倒让我想到一个人来,请他帮着查一下你提到的人贩子的情况,看看抓到了没有?假如根源就在那几个人贩子身上,这个问题抓住了根,估计一切真相大白,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老穆不紧不慢地说道。</p> “你说的人是?”天成听到老穆说到有人能帮忙,自然心里一喜。</p> “你也知道,我有个表弟在咱市公安局,请他帮忙如何?”</p> “那实在太好了!从省城回来的时候,我虽然给咱这派出所的任祥军说了,可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他的回话,估计他没有获得什么信息,我看要是从市里问下来,估计就方便多了!”天成对于老穆提到的表弟也是认识的,只是没有想得那么远,现在老穆主动提出来请他帮忙,自然很高兴。</p> “我们也不必高兴得太早,先让他给打听一下,我觉得应当不难!”老穆听到天成找了派出所的熟人没有信息,心里难免一凉,对于表弟大安能不能问到确切的信息也没了什么把握。</p> “只能先麻烦他了!这件事带来的麻烦还不止于此!”天成话峰一转说道。</p> “还有什么麻烦?”老穆对于天成提到的麻烦倍感迷惑。</p> 天成便将下午从猪场扭送陈长海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接着说道:“这场虚惊,有点让人吓破胆的感觉,估计现在老赵哥比先前紧张多了!”</p> “你说的陈长海,虽然是咱不远的邻居,但是咱们对他不十分了解,至于当前你依靠他的表现排除了对他的嫌疑,但是咱们还是先防着点也不为过,等真相出来之前,紧张总比放松要好得多,你可以先养两条狗在那里帮着打个惊,防止晚上再有人捣鬼!”老穆提议道。</p> “你说的不无道理,以前我养的母猪,怕狗叫影响母猪下崽,现在经你一说,还真的应当养两条狗,至少可以提个醒,坏人不敢轻易接近咱这猪圈!”天成点了点头回应道。</p> “这几天,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出远门,在家里静观其变较好!”老穆好心提醒道。</p> 天成听老穆说到这里,有点无奈似地笑了笑:“听你的,刚才看到你们在校园里划线,说是明天举行运动会,是不是我也来凑个热闹啊?”</p> “你不说,我还真的将这事差点忘了,明天你要是不来,我这还真的缺点什么,正好你不出门,来学校参加咱这运动会就是!还要我下邀请书不?”老穆笑道。</p> “看你说的,要是你给我下邀请书,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来别的也不给你们准备,准备点奖品还是可以的,你说呢?”天成很客气地道。</p> “你新建的猪圈,花钱的地方多,都用上贷款了,奖品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来,大家就很高兴!”老穆对于天成带给学校的支持与帮助,心里十分感谢,而当前天成面临的难题,自己帮不了什么大忙,现在听到天成又提到奖品,觉得十分过意不去。</p> “看你说的,我们现在做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下一代,为了我们村的发展,为了大家过得更好吗?”天成的话,让两人如释重负般地互相对笑起来,好像刚才的迷雾已经驱散了似的。</p> </p> 第470章 家庭欢乐 对于老穆提到不出门的提议,天成却没有当回事,毕竟是太平盛世,就是有坏人在暗处,又有何惧呢?</p> 从学校回来,天成边吃晚饭边琢磨刚才说过的话,假如这事真的与那些人贩子有关联,也许就好办多了,假如没有关联,自己又得罪什么人了呢?</p> 莲英看天成愁眉不展的脸色,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父亲来家里说的事而苦闷,于是劝慰道:“俺爹来也是好意,再说了咱们为村里操这么多心,也没有对不住哪个人,至于人前说闲话,嘴在他们身上,咱也堵不住,不能因为他们的闲话就让你这么费心!”</p> 天成看了看莲英:“没有什么费心的,我在想,明天学校举办运动会,村里还要不要买些奖品?”</p> “买什么奖品?我一定要领一个回来。”晶晶急不可待地问道。</p> “你们同学想要什么奖品?”本来是天成敷衍莲英的话,没有想到让晶晶当真了,当着孩子的面,天成说出去的话,不能当儿戏,否则将来孩子就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p> “我们想要故事书!”晶晶天真地回答道。</p> 对于天成的心事,晶晶当然不明白,只是关心自己明天的比赛能不能拿个好名次,并且获得什么奖品,天成被晶晶的童心所感染,当即表示道:“那明天派人去书店买些故事书回来,当奖品发给你们!好不好?”</p> “当然好喽!那就一言为定!”晶晶开心地回答道。</p> “放心吧!我何时骗过你?只是不知你们想要什么故事书?”天成看着晶晶高兴的样子,自然很开心,将刚才的心事丢在了一边。</p> “想看的书可多了!有《鲁滨逊漂流记》、《一千零一夜》、《儿童文学》,还有……”晶晶一时想不起来,用手拍了一下脑门,好似自语道:“班里的同学经常说的是什么书来着?”</p> “《溪流水的孩子们》!”一旁听他们爷俩唠叨的瑞雪插嘴道。</p> “对,对,是《溪流水的孩子们》!你怎么知道的?”晶晶有点吃惊地看着瑞雪问道。</p> “你们同学都说这本书好看,俺班的一个同学就有一本。”瑞雪念叨着回应。</p> “看咱们瑞雪真是有心人,早就关注你了,连你想看什么都清楚!”天成放下手里的筷子夸赞道。</p> “那你让她再说说还有什么书名,若是说出来,咱就算她有心,要是说不出三本书,就算她无心!”晶晶得理不饶人似地回应,让天成难免觉得瑞雪有些难堪。</p> “三本就三本,《安徒生童话》、《木偶奇遇记》、《三毛流浪记》。”瑞雪私毫不示弱地连续说了出来。</p> 这让天成很是惊讶,瑞雪比晶晶小两岁,今年才读三年级啊!没有想到竟然知道这么多。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p> “我们老师经常给我们讲这里面的故事,就记下来了呗!”瑞雪说得很是轻松,俨然像一位熟读经书的小书生。</p> “那明天就按你们说的去购这些书,每样五本,另外再购些你们没有提到的故事书!”天成的话刚落下。晶晶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买那么多干啥?”</p> “当奖品啊!你以为就奖你一个人啊?”天成盯着面前的两位小公主回答。</p> “那太好了,我明天也要参加比赛,争取领一本回来!大爷给我报了什么?”瑞雪高兴地问道。</p> “刚才去找你们穆校长时,忘记说了,一会我再去找他说一下,明天一定有你的项目,你想参加什么比赛?”天成略带歉意地问道。</p> “踢毽子!”瑞雪听到天成问自己,不加思索地回道。</p> “大爷保证给你报上名!”天成看着瑞雪打保票地说道。</p> “我一定领本书回来!”瑞雪那志在必得的神情,将天成逗得笑起来。</p> “好,咱们就祝两位小公主明天都能取得好成绩而举筷子!”天成的话立时引得全家人都笑了,这欢快的笑声飘出屋门,冲向夜空……</p> </p> 第471章 心理安慰 由于对老赵搞出的虚惊依然有些担心,天成一大早起来,便去了种猪场。</p> 对于天成的到来,老赵一点也不感到吃惊,每天在种猪场见到天成,几乎成了老赵生活中的一部分,假如有一天没有看到天成,还会产生不安的感觉。对于天成来说,今天与往常不同,见到老赵时,天成特细心地看着老赵的眼神,那透出的疲惫已经证明,老赵明显没有休息好。</p> “你晚上是不是还在担心昨天的事情?”天成关切地问道。</p> “你说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生什么差错,碰到这样的事情,幸亏没有造成大损失,你说要是损失大了,还让我怎么再安心干下去?”老赵有点自责地说道。</p> “看你说的,这事又不能怪你,首先我们夜间连个值班的都没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能够照顾得这么好,已经很尽心尽责了,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所能预料到的,只是这件事情有点蹊跷,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你当做是虚惊一场就是,有了这件事,估计做坏事的人不会轻易来第二次。”天成劝慰道。</p> “我也想着,晚上夜深人静,加上坏人难防,要不你看找个年轻人来看着点,我……”老赵说到这里,眼眶湿润,语音有点哽咽,说不下去。</p> “老赵哥,昨天的事情肯定是有人蓄意搞破坏所为,我理解你的心情,假如我不相信你,我也不会将这猪圈交给你给看着,再说了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你说是不是?”天成依然表达了自己的诚意。</p> 天成的话让老赵心情稳定了许多,将手里的毛巾在眼上擦拭了一下说道:“俺真的谢谢你对俺的信任,只是我担心再出了麻烦,自己承担不起!”</p> “这个你放心,我也想过了原来我不让你在这里养狗,当时怕影响下崽的母猪,现在不同了,猪场大了,可以考虑在新圈东头与中间各拴一条狗,为咱们守望,估计就是有坏人,也接近不了咱这猪圈,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怕他什么呢?”天成的话让老赵心里突然亮堂了许多。</p> “你看现在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丝毫没有什么征兆,按你说的,现在寄养个小狗,养到能够看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是不是可以买两条大狗,牵来就能看家的那种,免得我们这段日子还要提心吊胆!”老赵的话,立即让天成有了新的想法。</p> “你的提议很好,今天我就想法去办!你有没有合适的狗选?也可以牵来用,无论谁家的,咱给他送些钱就是!”天成很爽快地回答道。</p> 老赵没有急着回答,搓了一下手:“说起来,在咱们村找两只就行,二蛋家的那条黄狗就不错,吃过饭我去他家问一下,如果行的话,我与他商量一下价格。”</p> 老赵说的二蛋其实是老赵在村里住的前后邻居,二蛋家的狗是一条中华黄,个子不算大,但是精明得很,每当老赵回家,这条黄狗离老远便摇着尾巴迎上来,老赵有了吃剩的饭菜总会想着这条黄狗,由于与他很熟,牵来养着自然也容易相处。</p> “行,只要你相中就行!”天成十分肯定地回答道。</p> 天成回到家时,上完早课的晶晶正在院里叫嚷:“娘,我爹呢?”</p> “在这里呢!”还没等莲英回话,走进家门的天成答应道。</p> 回过头的晶晶,有点得意地对天成讲:“放学时,穆校长专门让我给你捎信,说是八点半请你到学校!”</p> 天成看着晶晶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p> </p> 第472章 趣味运动 说是学校运动会,其实项目很简单,除了校园里两张水泥板的乒乓球桌算是比较正规的比赛场地,其余都是些孩子们日常娱乐的项目,与正规的运动会项目根本沾不上边。摆在校园运动场上的除了两个水泥搭建的乒乓球台上的两副球拍外,其它的场地上放置的全是孩子们日常玩的跳绳、毽子、铁环,还有一条增加了三个红布条的粗麻绳。就是这样,每年的动动会让全校师生开得津津有味。</p> 天成按时来到学校,学校的孩子们在校园里已经站好队,好似在接受检阅一样,翘首企盼着首长的到来。看到天成走进校园,站在队前的老师们立即拍起了手掌,孩子们也跟着鼓掌,这场面让天成始料不及,笑着问道:“你们搞这么大动静,不怕吓跑我吗?”</p> 孩子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循着声音看过来,天成双手举过头顶,向大家挥了挥手:“学校开动动会,我来凑个热闹,回味一下自己当年学校生活,大家这样鼓掌,我都有点架不住了!”天成的话音刚落,学生队伍中有人私笑起来。</p> 老穆挥手止住了私笑的同学,招呼天成走到教室前,与老穆一同站到队伍的对面。</p> 老穆客气地讲道:“今天请你来,就是让你给大家讲几句,显出我们这次运动会的重要性,你是不是先给大家讲几句?”</p> “我没有什么话说的,在此,我谨祝我们的运动会能获得圆满成功!”天成简短的话,又让校园里响起了掌声。</p> 掌声停下来,老穆将原来本想讲些欢迎天成的话省略了,直接开口讲道:“我们学校的运动会虽然简单,但是目的明确,那就是引导大家德智体全面发展,只有身体强壮了,将来才有更加旺盛的精力投入生产与学习,会前,我只提一项要求,一定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发扬风格,让我们的运动会变成团结、友谊、奋进的大会。”</p> 老师又带领同学们鼓起了掌。掌声过后,老穆郑重地宣布:“运动会现在开始!”</p> 队伍解散后,学生们按照昨天事先划好的位置分别站定,裁判老师也各就各位。天成凑近老穆的耳朵:“我那小侄女没有报名,昨天提到说要报名踢毽子,你看给安排一下!”</p> “看你说的,我们欢迎同学们参与,参赛何时报名都可以,哪里还用得着安排。”老穆说完,立即走到三年级的班主任田老师身边说了一下。</p> 老穆意欲将天成让进办公室,天成推辞道:“我来只是随便看看,大家玩得开心就行,不过昨天我说的要备些奖品,刚才来时匆忙,没有带来,你们这里举行着,我去给你们带来。”</p> “奖品我准备好了,你只在这里观赏就行。”老穆说到这里,用手指了一下校园里欢快的孩子们:“咱这分两场,上半场是室外赛,主要以运动为主,下半场在室内,主要是棋类的益智比赛,有象棋、跳棋、四子棋、军旗等。”</p> 天成听到老穆的介绍,伸出大拇指夸道:“你这真是物尽其用啊!比咱们当年好多了!”</p> 老穆笑了笑:“这不是逼出来的办法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条件有限,只能凑合加将就!”</p> “看你说的,我们今年若是效益好了,拿出一部分资金,给学校补充些器材,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再怎么也不能苦了下一代!”天成话语中充满了几分信心。</p> “有老同学的支持,何愁咱们村的教学更上一层楼!”老穆表决心道。</p> 两人交谈之际,校园里的加油声、鼓掌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顿时掩住了两人的说话声。</p> </p> 第473章 偶遇疑凶 等外面的叫嚷欢呼声稍低些,天成提醒老穆道:“咱这动动会离不开你这个总裁判,我不打扰你忙了,你们先进行着,我去镇上,一会就回来!”</p> 老穆一愣:“怎么,昨天不是提醒你不要出门么?”</p> “看你说的,我们这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哪里有那么娇贵,再说这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敢胡作非为的人,你放心,我出门会十分小心的!”天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学校大门口走去。</p> 老穆看着天成的背影,不仅有些担起心来,自言自语道:“好人自有好运,我怎么就这么多心呢?”</p> 天成出了校门,回家开了摩托车便去了清城镇,一路上,天成开得并不快,脑海中依然没有离开学校的运动会。天成在校园里看到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场景,早将自己带到三十年前的岁月,那时的学校与现在差不多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王庄已经老去了一代人,成长了一代人,新生了一代人,小麦青了又黄,大雁北去南飞,寒来暑往中,小王庄已在这潜移默化中发展了,村民们的生活已经有了较大提高,可是学校依然是当年的学校,校舍依然是当年的校舍,就连教学用的教学设备也没有任何变化,从小王庄学校毕业的一批又一批孩子们,虽然每年都有学生考到外地去上学,可是学校的环境确实太简陋了,简陋到办个运动会也只是些孩子平时玩的器具,虽说再穷也不穷孩子,可改善学校环境,改变学校现状,已经迫在眉捷。</p> 不知不觉中,天成的车已经驶进清城镇,天成收回自己打开的思绪,专心盯着前方,路上的人虽然不多,可毕竟是镇上的街道,胡同里突然冒出个人来的事时常是有的,就别说是摩托车,就是自行车突然冒出来,也会让人措手不及,更何况是速度远远大于自行车的摩托车呢?突然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引起了天成的注意,说是关注两个人,其实天成更多关注的是那两个人站的地方,两个人站的背后,恰是肖连光的门市部,离得近了些,天成注意到肖连光的门市部开着门,天成将车速调到最低,只是缓缓而行,在经过那道门时,天成特意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虽然两个人背对着自己,可天成难免心中有些疑惑:“咦!怎么这么眼熟?”天成不仅自问道。</p> 其中一个微瘦的年青人,留着中长发,那半边脸旁的一绺头发引起了天成的警惕。</p> “在哪里见过呢?”天成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突然脑海中现出昨日从车窗探出的那张脸:“难道真的是他?”</p> 天成想到这里,稍加了些油门向前驶去,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书店买书,而是转头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天成担心再碰个照面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派出所找任祥军,对他说明这个情况,让他帮着查清这个人倒底是干什么的?为何要偷袭自己?与肖连光究竟又有什么联系?一系列的问题,让天成不由得踩大油门,摩托车直接向前冲了出去……</p> </p> 第474章 案情进展 天成在派出所门口来了一个急刹车,就听到摩托“吱……”的一声,车“屁股”猛地向一边甩去,天成急忙伸出一只腿撑住倒向一边的摩托车,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天成将摩托车熄了火,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额头,心中暗自庆幸:“好险啊!就差一点!”</p> 车轮搓地发出长长的声音,尖锐刺耳,引来院里站着几个人投来的目光,特别是那个看到全过程的女人惊得不由得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后来看到的也目瞪口呆。其中一个认识天成的人不由得惊呼出来:“王书记!你这是在玩车技啊?”</p> 天成听到招呼,脸一红:“我这是在玩命!”</p> 几个人听到天成的回应,逗得“哈哈”大笑起来。</p> 天成下了车,推进了派出所院里问道:“任祥军在吗?”</p> “刚才还在这里,我帮你喊他一声!”刚才惊呼者边回边转身进了办公楼。</p> “谢谢!”天成说着,将摩托车顺势插在了那里,跟着进了办公室走廊,站在那里等着。</p> 此时的天成稍静了下来,脑海中立即想到刚才看到的身影,那个身影与昨天面包车上的人像极了,何止是像,甚至一定是那个人,随后天成不由得自问道:“这个人倒底是干什么的?为何要偷袭自己?这人与肖连光究竟有没有联系?”一系列的问题让天成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假如有联系,这问题就变得复杂得多!”</p> “姐夫,你刚到啊?”随着身后的招呼声,天成转过头来。</p> 还没有等天成回答,任祥军又接着说道:“你说的那件事,我已经问过了!咱们到我宿舍说说。”</p> 天成看一旁有人,便没有回话,直接跟着任祥军去了他位于楼上的宿舍。</p> 一进宿舍,假如没有宿舍中间吊着的沙袋,还真的以为是到了县机关招待所,靠着对门的窗户两边摆放着两张床,中间放着一张几乎与床一样高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部电话,一张床的另一头靠墙放了一个衣橱,正对着衣橱门的另一面墙边放着一张写字的桌子。桌子前放着一把椅子,至于暖瓶、茶杯等物品,好像与招待所里的一模一样。</p> “你这里有点住招待所的感觉!”天成赞道。</p> “我们这似招待所,也是夜间值班室,你看那部电话,晚上说叫就叫的,只要一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任祥军认真的解释着。</p> “你们这工作,那就如军队,这可以理解,不过我们还是说说我们的事吧!”天成笑了笑说道。</p> “你上次来说的事,我接通了市里车站派出所问过了,由于一忙也没有与你回话,对方说当时逮到的是人贩子,一点不错,由于这人贩子口很严,没有供出同伙,估计你说的就是他们的同伙,我已经将你那天说的情况向他们通报了一下,估计他们正在配合我们的调查中,关于那个车牌号,是个假的,真车牌号登记的是辆桑塔纳,是咱市抗生素厂的车,根本对不上号。”任祥军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眼里投来极为自信的目光。</p> “这次来,倒不是为这事来的,可以说是对上次给你谈及情况的补充,或者说又有了新的线索,本来昨天来找你,你去县城开会,今天来比昨天来说得可以更具体一些。”天成接着将昨天遇袭与今天在肖连光门市部前见到长发男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对于小偷、扎胎、还有崔大牛的事,天成只字未提。</p> </p> 第475章 事态渐明 “你说的这线索很重要,我们立即去将那人带来一问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任祥军说完转身出了门。</p> 天成跟着站到了门口,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看到任祥军与同事开着一辆三轮摩托车驶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车后扬起的尘土,形成一道黄土雾带,灰蒙蒙的,在阳光下很是扎眼。</p> 天成没有再回屋,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窗前,凝视着那尘土发起呆来。如果不出意外,估计也就十来分钟就会有了答案。假如真是昨天的那个人,估计一定会问出个青红皂白来。</p> 然而事情总不那么遂人愿,也就一只烟的功夫,任祥军开的三轮摩托车驶入天成的视线,车上坐的依然是跟着天成出去的同事,并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天成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不仅自问道:“难道是打草惊蛇,跑了吗?”</p> 很快任祥军从楼下走了上来,看到站在窗前的天成,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屋,天成跟着走了进来。</p> “刚才去了肖连光的门市部,门市部已经关了门,至于你说的那两个人,连个人影儿也没有见着!”任祥军低声说道。</p> “难道他们嗅到了什么味道吗?”天成有些吃惊地问道。</p> “这个说不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长发青年咱们不好找,但是这肖连光却还是能找到的,刚才路过他家随便问了一下,说他没在家,我们已通知他家里人,让他回到家来派出所一趟,别看他在街上横,派出所让他几时来,他就几时乖乖地来!”任祥军说完弯腰提起暖瓶,倒了两杯水。</p> “他怎么这么听话?”天成笑了笑问道。</p> “先喝杯水,你不知道,就因为他那些小兄弟在集上欺行霸市,将他抓来两三次,告诫他老实些,不然就将他们那帮小兄弟逮起来,现在只是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任祥军说着将水杯递到了天成的手上。</p>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还敢在集市上胡来么?”天成有些好奇地问,对于肖连光的欺行霸市行径,天成是领教过的,若不是因为这事,根本不知道肖连光这个人,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认识了这位在镇上据说能呼风唤雨的人物。</p> “这几个月老实了,再也没有敢在集市上胡作非为了,可最近有人说他带着那些狐朋狗友海吃海喝,也不知他想搞什么事?”任祥军说到这里,突然僵在了那里。</p> 天成盯着任祥军的神情,若有所悟地问道:“难道他想从我这里获得一些什么?”</p> “你说得很对,他没有了钱,如何能这么做,除非他获得了经济来源!”任祥军猜测道。</p> “他开的饲料门市部是他的经济来源,除了这个门市部,他还有其他生意么?”天成明知在任祥军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故意问了一句。</p> “你还不知道吧!前些天他帮人找到失踪的孩子,据说得到了孩子家长给他的一笔钱,但这数量也不会很多,也不至于能让他这么花钱大手大脚。”任祥军说出来的这段话,天成昨天听徐一刀提起过,只是没有提后面钱的事。</p> “照你这么一分析,难道他们在打我的主意?”天成有些紧张地问道。</p> “你放心,姐夫,狐狸终究会露出他的尾巴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任祥军的话让天成心里难免打起了鼓,转念一想,既然派出所盯上他了,现在坏人已走到阳光下,还愁能翻出什么大浪么?</p> </p> 第476章 书店闹剧 从派出所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天成急忙去了位于清城镇街中心的新华书店,在这清城镇,除了供销社摆放的着几本书的柜台外,也就是这新华书店是那些求知欲望强烈的人所向往的地方了。</p> 新华书店占据了五间房屋,对着门是一排柜台,柜台后面是店员的走道,走道的另一边是放置各类图书的架子,一字排开,一排书架的中间,留了一个挂着布帘的小门,掀开布帘便是书店的办公室与仓库。</p> 也许还不是周末的原因,书店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天成有点奈闷:“这么大的书店,没有顾客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呢?”</p> “咳、咳!”天成故意站在店里咳了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依然没有人出来,天成向前走了两步,趴在柜台上,对着那个书架上挂着的布帘大声问了一声:“里面有人吗?”</p> “有,有,刚才就听到了,忙着呢?”随着声音,门帘挑起来,探身走出一个剪发头的女人,这人看上去有三十来岁,看到天成一愣神,立即满脸堆笑道:“哎哟!这不是王书记吗?”</p> 天也跟着吃了一惊,不禁暗自问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她,她又怎么能认识我呢?”</p> “你是?”天成略一皱眉,有点疑惑地问道。</p> “你看你是贵人多忘事,你可是咱镇上的大红人,咱们在镇政府大院见过几次面,你不认得我,我倒是认得你哟!”女人说话声音有点上挑地说道。</p>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神乎!俺只是带领村里搞了点副业,让村民的日子过得好了点儿,不值一提的事!”天成谦虚道。</p> “看你,俺又不向你借钱,你要买书吗?”女人的话语中显出些尖酸味儿。</p> 天成无暇与之较真,接着回应道:“我来买些小学生看的课外书。”说着从衣兜里掏出昨天晚上写着书名的纸递了过去。</p> 女人接过纸,看了一眼:“上面写的这些,除了《儿童文学》,其余的都有,《儿童文学》是期刊,要到邮局去订阅。”女人说完,极为麻利地从书架上各取了一本递给柜台前的天成。</p> “除了这几本,你可以再推荐几本不一样的,适合孩子们看的图书!”天成提醒道。</p> “大腕就是大腕,一次要这么多品种?”女人边说边又从书架上取下几本不一样的书放在了天成面前的柜台上。</p> 天成听女人话里有话,却又想不出回应的话,忍了一下说道:“这些图书,每样都拿三本!”</p> “这架子上不够了,我去后面仓库给你取!”说完转身掀起门帘走进书架后面的仓库。</p> 天成依然在那里翻看着增加的几本书,恰在这时,从书店门外溜进来一个小胡子青年人,天成并没有关注进来的小胡子,可小胡子却悄悄地走到天成的身边,装作看柜台里面的图书之时,手已经悄悄向天成的裤兜伸了过去。</p> 由于天成穿得单薄,感到裤兜处有点异样,一只手应激性地拍了下去,恰好拍到小胡子伸过来的那只手,天成心里明白,立即高声叫道:“你想干什么?”</p> 小胡子见势不好,将手急速缩了回去,忙推着天成道:“你看书,你看书!”</p> 小胡子说完便欲转身离开,这时听到天成叫嚷声的女人掀帘子看了看,怒斥道:“你再来这里,我就让派出所来抓你进去!”</p> 那人一声不吭,急掉转头,快速消失在书店外。</p> </p> 第477章 谋生有“道” 对于书店里发生的事,天成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别人对自己的恭维已不是第一次,可每次也从来没有介意过,尽管那些恭维中有的是羡慕,甚至更多的是嫉妒,一个人做事情,怎么能将别人的恭维当回事呢?至于刚才要掏自己口袋的那位“三只手”,天成打心底里鄙视这类人,游手好闲,铤而走险,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p> 天成付了钱,与书店里那位剪发头的女人匆匆说了声“谢谢”,便提着打好捆的图书出了书店门,出了门的天成,不禁倒抽了一口气。</p> 书店外刚才自己停摩托车的地方,空空如也,摩托车已经不翼而飞,天成急忙掉头回到书店中,剪发头女人看到天成回头进来,有些愕然地问道:“你还要什么?”</p> “我,我的摩托车在你们书店门口丢失了!”天成语气有些急促。</p> “你上锁了吗?”剪发头女人反问道。</p> “上锁?没有!”天成摇了摇头,接着解释:“我觉得就几分钟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上锁啊!”</p> “那没有办法,只能到派出所报案了!”女人轻描淡写似地回道。</p> 天成将提着的书放到柜台上,盯着女人的脸说道:“我先将书放你这里,这就去派出所报案!”</p> 天成没有听到女人的回复,转身便去了镇上的派出所。</p> 任祥军与另一办案的民警赶到书店时,那女人看到他们三人立即招呼:“你们速度真够快的!”</p> “嫂子,这不是小事,如果查到哪位偷了车,那是要判刑的,这位是咱们小王庄村的王书记,咱们镇里搞得最好的就是他们村!”任祥军顾不得与女人多说,开门见山地说道。</p> 这剪发头的女人名叫陈书香,也是镇政府院里的人,当年父亲是镇政府退休的,陈书香接班被安置在这书店里上班,由于老公也在镇政府上班,所以现在还在镇政府那排宿舍住着,镇政府院里的人都认识她,对于任祥军来说自然不陌生。</p> “看你问的,好像我不知道偷车要判刑似的,刚才王书记在这里看书时,进来的‘三能豆子’可能对王书记有动作,被王书记发现了,我还骂了一句,‘三能豆子’就灰溜溜地走了,是不是他偷的,我也说不准!”</p> 陈书香提到的“三能豆子”,除了天成不知晓外,派出所的人都清楚得很,这位“三能豆子”本名朱子连,爹死得早,当年兄弟三人与老母亲相依为命,按理说应当生活还算过得去,偏偏屋漏又遇连阴雨,爹死后,大哥得了肝病,常年与药为生,全家人的收入都为大哥买了药,所以别人家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而他家却还是只求温饱。这朱子连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加之有些本事,故村里人为他起了外号曰“三能豆子”。</p> “三能豆子”家离清城镇不远的农村,自幼不知跟谁学编草鞋,也许是与手艺活有缘,这朱之连的草鞋编得精致得很,大受当地人们欢迎,本可以让他吃上一辈子的手艺,偏偏人们生活好了,这草鞋不再盛行,于是不得已只能改行。经人指点,到大城市学习理发,不亏是手艺活灵活贯通,这理发手艺也是学得甚精,未曾想在大城市学艺期间,朱之连靠着头脑灵活,在大城市注意到城市女人穿的胸罩卖得很好,便从批发市场批了些回来,谁知这农村女人不买他的帐,胸罩一个没有卖出去,连准备开理发店的钱也砸了进去,在此期间,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更不知是受哪位“高人”点拨,干起了这“三只手”的买卖,为这事,已让派出所拘留过两次,可每次保证得很好,出来后,依然我行我素,在街上转悠,继续着自己这不用本钱的买卖。</p> “那一定是他,不然他要掏的正是装钥匙的的口袋!”天成十分肯定的语气猜测道。</p> 任祥军没有应声,脸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p> </p> 第478章 安全归来 任祥军的脸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言语,全部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p> 任祥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说道:“这个朱之连,虽然进过几次派出所,都是小偷小摸的行为,从来没有偷过大的,有次他曾表示,自己只是为了生活,从不偷大的,就是偷了大的,也会想法送回去,那可是要犯罪的,如今这摩托车,可不算小东西,他断然不会顺手牵羊,目标太大不说,也直接导致他蹲监坐牢,这赔本的生意,朱之连不会做,就是做,他也不会是主谋。”</p> 天成听到任祥军这么说,立即想到昨天在饭馆前的一幕,当时在天成看来,也许是小偷的偶然行为,而现在真的让人推走,不是这位朱之连,那就另有其人,并且还不止一次盯上了自己,于是拉了一下任祥军走出书店,在大门口向任祥军低声说出昨天饭馆的事情。</p> “你说的这个很关键,假如把你遇袭的事情与之串联起来看,这件事情背后还真的有理不清的故事。”任祥军语气肯定地说道。</p> “原来我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不由得我不放在心上,摩托车是小,关键是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很重要!”天成接口说道。</p> 两人在门口小声嘀咕了一阵子,然后又回到书店里面,陈书香看着两人的神情,猜出一定有什么事情不便于当她的面说,便提议道:“你看王书记买了这么多书,估计也不是为他个人买的,你们还不想法将他送回家,不然他怎么回去?”</p>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任祥军开了个玩笑道。</p> “不是我让你们走,现在快吃午饭了,你们不吃,我还肚子饿了呢!”陈书香的提醒,立即让大家感到肚子要叫起来。</p> “那就按你说的,先将王哥送回家,至于少了的摩托车,我回所里,让所里安排人员来排查,时间不长,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任祥军说完,提起柜台上的图书,与陈书香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天成离开了书店。</p> 任祥军在派出所交待完刚才发生的事,并请求所里安排人去查,自己便开着三轮摩托车将天成送回了小王庄。</p> 当摩托车驶进小王庄里,看到坐着三轮摩托车回村的天成,小王庄村立即像引爆了火药桶一样,沸腾起来。</p> “咱们书记这么风光,让派出所的人给送来了!”</p> “还不知是真风光,还是碰上什么事?这车载人可不是闹着玩的!”</p> “别胡说,我们书记怎么会出事情?”</p> ……</p> 任祥军对于人们的议论听不到,却看到路边人们对自己的指指点点,猜出可能是对自己拉着天成回来,可能让人们误会了。</p> 按照天成的意见,三轮摩托车直接开到小王庄学校大门口,熄了火,这三轮车的动静,立即引来校园里不少学生聚到大门口,他们伸长脖子,如看稀罕景一样热闹,此时这些学生关心的事情早已从比赛转到了这辆特殊的三轮车上。不仅是学生,还有一些老师也投来诧异的目光。</p> 天成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提着一摞书出现在学校大门口时,校园里的老师急着对办公室喊道:“穆校长,咱们王书记又回来了,是不是让他进来说话?”</p> 在办公室坐着的天成,听到天成回来,一阵激动,连说道:“能安全回来就好,能安全回来就好!”</p> </p> 第479章 分析有解 老穆走出办公室,看到提着书的天成,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p> 老穆大步流星拿着钥匙将大门打开,从天成手里接过图书,招呼任祥军道:“请办公室里喝水,快请办公室里坐坐!”</p> “你们忙,我就不坐了!”任祥军一边应答着,一边发动着三轮车。</p>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你弟妹家的弟弟!”天成指了一下任祥军说道。</p> “久仰,上次的事情没少麻烦你,你看到姐姐家门口了,怎么能这就走呢?上午吃完饭再走吧!”老穆客气地谦让着。</p> “是啊!我给你姐说声,中午咱们喝两杯再走!”天成也规劝道。</p> “这哪里行,我回去还要去查一下摩托车的事,再说我们所里就这么一辆车,我开来了,大家急着用车也不方便啊!”任祥军边回应着天成与老穆,边慢慢调过了车头。</p> 任祥军向天成与老穆挥了挥手:“有时间我再来找你们!”</p> 话音刚落,只听得“突突突”一阵急促的马达声,那三轮摩托车屁股后喷出一股青烟,向村里的方向开去。</p> 看着摩托车远去,老穆转头问天成:“刚才说查摩托车的事?到底怎么回事?”</p> 天成轻声回应道:“今天真的应了你说的,不该出门!虽然没有碰到什么大事,可摩托车被人偷走了!”</p> 老穆刚才心里落下的石头突然又提了起来:“怎么?这还不算大事啊?”</p> “人好好地,比什么都强,不就是一个摩托车吗?丢了咱再换一辆新的不就解决了,这能算什么事呢?”天成的回答让老穆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不再接话,掉头回了办公室,一位老师接着走过来关上了大门。</p> 到了办公室,老穆的心里依然有点堵似地问天成:“你能详细说说你那摩托车怎么个情况吗?”</p> “也没有什么情况,就是一个小混混给顺手牵走了,估计过几天就应当能回来!”天成对于派出所的办事能力还是蛮有信心的。</p> 老穆对于天成的自信,自然明白,如果天成想说的一定会毫不隐瞒地说出来,如果不愿意说,自然是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便不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你只说去镇上,不曾想你买这些书送给学校的吗?”</p> “对啊!我看你们办的运动会,虽没有多少体育器材,却让你们办得丰富多彩,我想尽一点绵薄之力,买了些课外书,算作奖品,这也是昨晚上晶晶给我提出来的,我觉得这奖品应当不错,不管你们准备了什么,反正这些书我是买来当奖品的!”天成好似将刚才丢失摩托车的事抛到脑后一般,把自己买书的理由说得让人不接受就说不过去似的。</p> “我真服了你,就为这些书,你那几千元的摩托车不仅丢了,还麻烦派出所将你送来,你说这事闹的,我都觉得挺对不起你!”老穆半责怪半认真道。</p> “别再提摩托车的事,我这次去,虽说丢了摩托车,可碰到的事比摩托车重要得多,昨天我与你提到的偷袭的事,今天我碰到那个人了,并且还知道如何找到他,你说这次去镇上值不值?”天成接着将碰到长发的青年的事详细说了一遍。</p> 老穆很庆幸说道:“看来你这事有眉目了,这好似做数学题一样,将要完成最后两步了!”</p> “你如何分析此解?”天成对于老穆的话很感兴趣,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老同学竟然将这事看成数学题那么简单。</p> “你看今天你见到偷袭的人,说明这件事即将浮出水面,这件事情一旦浮出水面,那就相当于找到求解的公式,有了这个线索,何愁不解呢?”老穆对于这件事看得已经十分简单了。</p> 老穆的话立即让天成觉得,心中的迷雾即将被驱散了!</p> </p> 第480章 利小事大 从小王庄回到所里的任祥军,车还没有停好,跟着自己一起去书店的同事小张就跑了出来:“任哥,你走了没有几分钟,朱之连就被抓了来,现在正在讯问室呢!”</p> “他交待什么了?”任祥军急忙问道。</p> “他只说这摩托车与他之间没有什么事,还说在书店也没有偷到什么,其他的就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任祥军听小张说完,突然感到这位朱之连一定在撒谎。</p> 走进讯问室的任祥军盯着坐在讯问椅子上的朱之连,一句话也不说,朱之连与任祥军的目光相碰时,朱之连好似电击了一下,低下了头。前两次朱之连进来,都是任祥军请进来的,现在又看到任祥军,自然心里还是有点胆怯似的。</p> “摩托车让他推走,你得到什么好处?”任祥军突然厉声问道。</p> “我又不认识他,能得什么好处?”朱之连慌忙答道。</p> “你不认识他,可知道他长什么样?”任祥军不依不挠地继续追问。</p> “我与他确实没有什么关系,长什么样,我真的记不上?”朱之连狡辩道。</p> “你如果还想拘留几天,那就在这里死嗑,不过,我一旦查出来你与之有牵连,就会与他同罪,够判你几年的了!”任祥军看朱之连没有回应,接着又高声说道:“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放了你,不追究你,你想明白了,这个事要是查到你从中得到好处,到时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p> “我,我,我可真没参与推车,车是他推的,与我确实没有关系!”朱之连挥着手抬头看着任祥军吱吱唔唔地说道。</p> “那你还是看清楚了,并且根本不可能记不起来,你不要心存挠幸,不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要想明白了,你是愿意做他同伙,还是立功,不立功就与他同伙,这个罪我不说,也够判你个三年两年的,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细讲了!”任祥军对于朱之连的心理是摸透了的,他胆子不够大,最怕进监狱,所以一听说判刑,心里就犯嘀咕。</p> “我说,我说,那人长得……,我不敢说!”朱之连说了半句停在那里。</p>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就不怕坐牢吗?”任祥军恐吓道。</p> “那人长得有点瘦,个子有一米七多,听说话好像不是我们这镇上的人!”朱之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p> “你与他搭话说的什么?不然又是怎么听出来他不是咱们镇上的人呢?”任祥军紧跟着问道。</p> “这,这,……”朱之连有点结巴起来。</p> “快说,这什么这,他与你说了什么?”任祥军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朱之连的面前。</p> “俺想喝点水!”朱之连抬头看了一眼任祥军。</p> 小张倒了杯水,端到了朱之连的面前,朱之连接过水,咕咚一下喝了精光。</p> “你也知道,俺也只是小摸,从来不敢染指大的,就别说是摩托车了,俺路过书店时,就是这个人走到我面前,问我认识书店里的那个人不?俺说不认识,他便塞给我五元钱,让我去跟书店里的人聊天就行,你说我不认识的人,怎么聊天呢?他说让我自己想办法,于是我就进了书店,手便不自觉地想顺手想摸点,没有想到,被那人发现,所以也就没摸到什么!当我走出书店,只看到他推摩托车的身影,也没有往坏处想,要是知道他是来推摩托车,他就是再给我五元钱,我也不敢去书店惹这祸!”朱之连说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p> “你听着他像哪里人?”任祥军感觉朱之连这话说得不像假话,接着缓了些语气问道。</p> “好像南方人,具体我也听不出来,反正不是本地人!”朱之连听任祥军的语气,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了许多,接着问道:“没有我的什么事,该说的都说了,我也没犯什么事,这该让我走了吧!”</p> “走?往哪里走?等我们抓到推车的人再说,不然你回去通风报信如何办!”听到任祥军的话,朱之连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了头。</p> </p> 第481章 顺藤摸瓜 任祥军看到朱之连瘫软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你放心,这个推车的也不会走远,将他抓回来,你就可以走了!”</p> 朱之连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缓慢地将头抬起来,看着任祥军轻声说道:“你们快去抓他,他推着车向桥头的方向去了!”</p> 任祥车听朱之连这么一说,立即拉起小张,向门外冲去。</p> “该吃饭了!咱们现在去也不一定能追上他了,吃了饭再去查也不晚啊!”小张随着任祥军出了讯问室的门,有点急促的语气说道。</p> “这事不能等,现在就去,今天的饭我请了!”任祥军边说边发动起来那辆还散发着余温的三轮摩托车。</p> 按照朱之连的说法,他推着走的,这摩托车在这镇上也没有几辆,推在路上一定很明显,估计镇上看到的人一定不会少,按照这一线索,推到何方应当能够找到,只是事不宜迟。任祥军拉着小张很快驶到桥头下的粮所大门口停了下来,任祥军下车走进桥头的一家卖杂品的门市部,对正在忙着吃饭的店主问道:“你上午看到一个推着摩托车的人从这里走过去吗?”</p> 店主是一位中年胖男人,抬头看了看答道:“我上午出去了,你再问一下别的人!”</p> 任祥军从杂品店出来,又走进紧挨着的百货店,店主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听到任祥军的问话,回忆了一下:“有一个推摩托车的人,从这里走过去的,估计去大桥南头那里修车去了!”</p> 任祥军还没有来得及说“谢谢”,便直接骑上车,招呼一声正在向路人询问的小张,两人开过大桥,远远地便看到位于路边的修车部,这修车部正是崔大牛的门市部。</p> 离着十来米,便看到在修车部的棚子下面停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非常显眼,任祥军下了车,围绕着那辆摩托车转了一圈,这车太眼熟了,与上午开着去派出所的摩托车太像了,于是高声对着店里喊了一声:“有人在吗?”</p> “来了!”随着声音,崔大牛走了出来,看到停在路边的三轮车,立即明白似地打着招呼:“两位领导有何贵干?”</p> 任祥军打量着面前的崔大牛,不禁一脸的疑惑,这人与朱之连说的小瘦子不太一样啊!可话音也不像咱这当地人,虽然从身材上可以认定这面前五大三粗的大汉不是那个推车的人,可这声音与那位偷车的人是不是一个地方的呢?</p> 略一迟疑的任祥军语气中略带着些威严似地问道:“这辆摩托车是谁的?”</p> “上午一个男的推来的,说是钥匙掉了,让我给他修的,我说摩托车都有备用钥匙,找不到只能换锁,我这里也没有现成的锁,买锁的话只能到县城里去买,那人就把车放在这里,说是去县城买把锁,让我给装上呢!”崔大牛说得有理有据,一点问题都没有。</p> “他人去了多长时间?”任祥军接着问道。</p> “坐客车去的,走了得有两个多小时了,如果买到,也快该回来了!”崔大牛平静地答道。</p> 任祥军盯着崔大牛的脸,听着这慢悠悠的回答,虽然听不出什么异样,可面前的摩托车可以断定就是天成的,就差从天成那里拿来钥匙一试,就可证明的事。</p> 任祥军想到这里,便对小张使了个眼色,将小张拉到一旁道:“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只要他一回来,我们就可以实施抓捕,一定不会有错。”</p> “可我肚子有点撑不住了!”经小张这么一提醒,任祥军才想起这都一点多了,中午饭还没有吃呢!于是对小张说道:“这样,你开着车去镇上买吃的,然后将车放在大桥下刚才我们过来的门市部门口,免得看到我们的车在这里打草惊蛇,就是买锁的回来了,也不敢近前,我们根本没有机会!”</p> 小张听到任祥军这么一说,立即打起了精神,开起车向镇上驶去。</p> </p> 第482章 出其不意 任祥军站在崔大牛修车铺前,沿着去县城方向的马路张望了一下,也许是中午时分的缘故,路上空荡荡的,车辆很少,行人看不到一个,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两个小时,按说是该回来了,现在没有回来,是不是另有原因呢?”</p> 想到这里,任祥军回头看了一眼崔大牛,崔大牛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这不由得引起了任祥军的猜疑。</p>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任祥军眼睛没有离开崔大牛的脸问道。</p> “我老家是咱们这里的,只是跟着祖上去了南方,在南方呆得久了,自然也就有了南方口音。”崔大牛的话让任祥军有种预感,那就是这偷车的与崔大牛似乎有着一种什么关系。</p> “销赃?”任祥军的头脑中闪出的念头立即又被自己否决了。</p> “你老家是哪个村的?”任祥军继续追问道。</p> “十里屯的!”崔大牛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p> “你叫什么名字?”任祥军的问话几乎是张口就来。</p> “崔大牛!”崔大牛对于任祥军的问话本来有点反感,可是毕竟面前问自己话的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回答得十分真诚。</p>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单凭崔大牛回答得这么利索,倒看不出在说假话,凭着职业习惯,自然又多提出一个问题。</p> “好多年没有回家,家里估计也没有什么人了,所以回来才没有回家,正好咱会这手艺,便凑巧在这里接了这家修理部。”崔大牛明白任祥军并不信任自己,所以才说得详细了些。</p> 对于十里屯村,本不属于清城镇,可对于自己却并不陌生,当年在县公安局刑侦队时,曾去过这个村,村里的确有姓崔的,并且崔家还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所以对于面前崔大牛的回答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问题。</p> 任祥军对于崔大牛依然存有疑虑,于是接着问道:“你知道我为啥问你这辆摩托车的事吗?”</p> 崔大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p> “说来听听!”</p> “这辆摩托车推来时,我就感觉眼熟得很,经你这么一问,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崔大牛的解释立即让任祥军警惕起来。</p> “怎么?你认识这辆摩托车?”任祥军倍感迷惑道。</p> “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辆车的主人我都知道。”崔大牛表现得非常自信。</p> “那你说说看!”任祥军对于崔大牛的说法倍感奇怪,眼睛大睁,看不透面前的这位修车人倒底什么来头。</p> “这车应该是小王庄村支书王天成的,并且我还可以验证!”崔大牛的话让任祥军相信了崔大牛的话。</p> “你认识王天成?”任祥军追问道。</p> 崔大牛便把昨天补胎的事说了出来,并且指着摩托车说:“当时钉子扎在胎嘴的位置!”</p> 说完便向前走了两步,蹲在了摩托车的后胎旁,转了一下后轮胎,指着胎嘴处说道:“你看这个眼!”</p> 任祥军也靠上来,看到崔大牛指的地方有一个明显扎的印痕,随之点了点头。</p> 等崔大牛站起身来,任祥军问道:“你知道这车不是推车人,为何不报案?”</p> “报案?”崔大牛十分诧异。</p> “对啊!因为这车是偷来的!”任祥军这句话让崔大牛有些惭愧。</p> “我最初看着眼熟时,虽然也有点疑惑,但是随后又觉得这要是借的呢!或者委托其来修车的呢!各种情况都有可能,以前我就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也就没有往坏处想。”崔大牛很自然地说道。</p> “现在明确是偷的了,如果那人回来,咱们就将他留住,你说呢?”任祥军好似征求崔大牛的意见,实际是在命令,只是转换了一下口气,也缓解一下刚才的紧张。</p> “当然,这是犯罪啊!”崔大牛说着拿了一条小板凳递给任祥军,接着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让俺媳妇给你做点吃!”</p> “不用了,我们那个去买饭的,也该回来了!”任祥军说着眼光不由自主地向大桥的方向望去,看到小张大步流星地从桥上走来。</p> 任祥军与小张坐在修车部又等了一个小时,依然不见推车人前来,两个人心里有点焦急,任祥军突然问崔大牛:“你那老乡是不是回老家了?”</p> “不可能,他说的买了锁就回来的!”崔大牛说完,立即感觉到失言,连忙解释道:“他,他不是我老乡!”</p> 任祥军向小张递过一个眼色,小张会意,趁崔大牛不注意,将手铐铐在了崔大牛的手上。</p> </p> 第483章 慌忙求救 将崔大牛带到派出所,自然也就将那辆摩托车也推了来。</p> 审讯室中,崔大牛依然不承认自己认识那位推车人,任祥军让朱之连在门外听崔大牛的口音,确认那推车人与之口音是否一致,细听过之后,朱之连十分肯定地说道:“就是这种口音,只是好似声音没有这么粗!”</p> 任祥军就凭这个,立即印证崔大牛与推车人一定有联系,但是如果单纯就这样问下去,他是不会承认的,于是便转换了一个方式。</p> “小王村的天成书记找你补过胎,并且你们好像老熟人一样?”任祥军对于面前的崔大牛越发好奇起来。</p> “当然熟了,前世修来的缘份!”崔大牛闻听任祥军提到王天成,立即显得有点得意。</p> “什么前世的缘份?”任祥军看着崔大牛的表情,觉得这崔大牛确实不一般。</p> “这个我不说,你可以去问他!”崔大牛有点漫不经心地说。</p> “你别得意太早,这事我迟早是要问他的,只是还不到时候!”任祥军略有点嘲讽的口气说道。</p> 就在任祥军与崔大牛僵持之际,崔大牛的老婆一刻也没有闲着,当她看到崔大牛被任祥军带走之际,便一溜烟似地去了镇上,先到了肖连光的门市部,看门市部大门紧闭,立即又急匆匆去了位于镇东北角的一家废弃的加工厂。</p> 这加工厂离镇约有一里来路,平时并没有人关注,但是这加工厂后面的那个高高的土堆倒是远近闻名,当地人称花果山,这山名如何来的已无从探究,山上除了丛生的杂草,还零星生长着也不知何年何月种值的几棵松树,在当地人眼中,松树只有种在坟场这样的地方,也正基于此,松树带来的不祥,让这花果山比起吴承恩笔下的花果山,的确显得十分凄凉,没有什么生机可言。至于山前的加工厂,也很少有人愿意进去。</p> 崔大牛的老婆走到加工厂大门时,看到那扇经久失修的大门锈迹斑斑,崔大牛的老婆上前敲了几个,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男人一声断吓:“谁啊?”</p> “我来找俺表哥!”崔大牛的老婆高声应道。</p> “原来是小夏姐,你等着,我跟肖哥说一声!”院里的男人说完便传来“吱吜”的开门声。</p> “这还用说,快点开门!”崔大牛老婆听到院里人的回话,有点不满地埋怨道。</p> 等里面的人打开门,崔大牛的老婆嘴里依然没有闲着,至于说的什么,谁也不去关注。</p> 开门的人好像十分有礼地谦让道:“肖哥在里面有请!”</p> “这还差不多!”说完,有点目中无人地跟着进了院里大屋子。</p> 这屋子原来曾经是厂房车间,进去十分宽敞,在屋的一角摆着一个刀枪剑的兵器架,屋子的中间恰好可以用来练功,地下铺的砖上那屋踩出的浮土,足能证明这里的人没少练过功夫。靠这屋子的另一角,有一扇门微开着,里面传来叫喝声。</p> “表哥,你那妹夫出事了!”崔大牛的老婆推开那扇虚掩的门,看到坐在那里正在推牌九的肖连光大声说道。</p> 屋子里的吆喝声顿时停下来,十几双眼睛全部集中到站在门口处的崔大牛老婆身上,原来喧嚣中活跃的空气立即凝住了,死一般寂静,肖连光也跟着一愣,几秒钟后,好似立即醒悟过来,低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p> “表哥,你那妹夫被、被所里的人抓去了!”崔大牛的老婆几乎有点哭腔似地说道。</p> 肖连光站起身来,离开座位走到门口,将崔大牛老婆拉出那大屋子,在院里站定,悄声问道:“你别急,慢慢说!”</p> </p> 第484章 身世成谜 肖连光对于自己的表妹太熟悉了,肖连光只有一个舅舅,面前的这位表妹还是舅舅的独生女儿,当年舅舅三十几岁才讨上个大他十几岁的老婆,急着想要个儿子,也不免家里有个后人,结婚一年,舅母怀了孕,生的却是个小公主,取名夏小汪。</p> 由于舅舅想要儿子,却得了个女儿,于是舅舅便当儿子养着,按照农村的说法,叫做引子,以便将来再让要个儿子,也许是舅母年龄太大,从此再也未怀上,枉费了舅舅一片心。于是这夏小汪,从小便养成了男孩子的性格,大大咧咧,性格泼辣,没有一点女性的温柔,上学在学校,老师管不了,放学在家里,父母说不服,简直成了野生野长的一样,我行称素。</p> 婚前在自家就不是省油的灯,结婚后,依然未改掉身上的臭毛病,对老公家里的人说骂就骂,搞得人家鸡犬不宁不说,婚后五年也没能生个娃,后来医院一查,是她个人的原因,在农村素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于是这男人一怒之下便与之离了婚。</p> 离婚后的夏小汪,整日无所事事,便过起了走南闯北的生活,风里来雨里去地做生意,与崔大牛就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两人也许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就这样一拍即合,开了房,上了床,生米煮成了熟饭,这崔大牛本来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但经夏小汪一闹,只得离了婚,与夏小汪登记结了婚。</p> 夏小汪听肖连光这么一问,却突然表现出女人软弱的一面,掉下几滴眼泪,夏小汪用手轻揉了一下眼睛:“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我在睡觉,醒来时就看到他与两个人在门前聊天,初时也没有怎么注意,后来,就听到吵嚷声,我便跑出来看,结果看到大牛?着铐子,被人扭着向镇上走去!”</p> “你不知道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帮你呢?”肖连光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打着鼓,崔大牛来镇上的时间虽不长,却也是有点来头,特别上前些日子寻找走失的孩子,本来自己是没有丝毫办法的,可与这崔大牛一说,竟然说得头头是道,并且很快找了回来,让肖连光不得不称奇,虽说崔大牛称自己有特异功能,可这特异功能只是听人说过,却也未曾见过,如今经这崔大牛一折腾,还真的猜不透这崔大牛的特异功能究竟是真还是假?</p> 肖连光想到这里,低声问道:“大牛这几天没有与你说什么吗?”</p> “哎!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昨天,有个修摩托车的男人,他竟然又拿出他那卦筒,给人算起卦来,当时被我看到,我还吓了他一回,你不知道,在南方就是因为他用这个手段骗钱,才关了几天的,我就怕他再拿出来这个卖弄,所以才不让他做这个的!”夏小汪说到这里停住了,瞪着肖连光,拍了一下脑袋叫道:“一定是昨天那个修摩托车的来找他麻烦了,不然怎么会将他带走时,还有人在后面推着昨天修的摩托车?’</p> “你说的这是真的,难道他真的是姜子牙在世,能掐会算不成?”此时的肖连光才感到这崔大牛确实有点牛。</p> “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尽快出来啊!”夏小汪十分迫切的神情,让肖连光回过神来。</p> “这派出所也不是我开的,等我问了再想办法吧!”肖连光的回话让夏小汪很是无奈。</p> </p> 第485章 精剖细解 经肖连光再三劝慰,终于将夏小汪劝回了修车部。</p> 肖连光已无心再与众兄弟赌下去,在院里转了一圈,对于崔大牛进派出所的原因细品了一番,崔大牛当时来找自己时,只是想在这镇上找个落脚的地方,就崔大牛会的手艺,在这镇上还真的找不到第二家,于是便让手下的兄弟想了个招,编出个修车部位置风水上有点问题的谎言,不是破财就是破运地胡弄了修车部的主人一番,也正好这修车部的主人近日身体不适,细想来,这修理部也不能再做下去,不然将来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来不及,于是肖连光出面说合,将这修理部转到了崔大牛手上,难道真如当时兄弟所说,这修理部风水真的出了问题?肖连光想到这里,不仅又偷笑了起来,这谎言只是用来吓走那老头,怎么到现在自己也信起这个来。</p> 肖连光突然想到天成的摩托车,王天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绝对不会将崔大牛弄到派出所,如果没有这些事,倒是前些天自己找崔大牛商量的事,难道走漏了风声?</p> 就是走漏了风声,这崔大牛也不知什么事情啊!当时只是提到现在什么都难做,手头上缺钱,让他给出个赚钱的主意,这崔大牛只是说赚钱的事倒是有,并没有说出来具体是什么,当时肖连光继续追问具体内容,崔大牛没有说,只是笑了笑,笑中透出不解的神秘。难道这崔大牛也与自己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p> 至于夏小汪提到的算卦,自己打小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说哪个因为算卦,而被送到派出所的,更何况这崔大牛算卦也只是个业余玩玩,又不靠这赚钱呢?</p> 肖连光对于崔大牛的事本不想过问,可是碍于这位难缠的表妹夏小汪的纠缠,一时也难找到更合适的理由。这些日子里,派出所没少给自己出了难题,这些难题,已让自己收敛了许多,这次到派出所去通融这件事,难免会让他感到棘手。</p> 肖连光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稍稍定了定神,不由得细想开去,这件事自己不便出面,崔大牛本来没有什么事,假如自己插手,再引出什么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肖连光想到这里,便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一刀,早听说徐一刀有个小舅子在派出所,何不求他帮忙,说不定还能搞清楚事情的来拢去脉。</p> 肖连光转身进了大厅,又走向那众人齐聚的屋子里,说了声:“你们接着玩吧!我要出去办点事!”</p> 肖连光说完,便欲出门,身后一个尖细类似娘娘腔的声音叫起来:“肖哥,我跟着你去!”</p> 随着声音,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白净的小生,皮肤细腻,再配上那丹凤眉,细挑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镶嵌在樱桃小口上,假如不是短发配着嘴唇上的一撮小胡子,扮作女人模样,是绝对不用化妆的。</p> “阿磊,你在这里好好玩着,哥一个人出去就行!”肖连光急忙阻止道。</p> “哥,我在这里也只是凑个数,再说,哥也知道,牌九也不是我的强项,就带我一起去吧!”被称做阿磊的小生有点企求道。</p> “那好吧!就带你一起出去,大家在这里等我回来。”肖连光说完,带着阿磊出了大门,向镇上走去。</p> </p> 第486章 点子在谋 肖连光前面走,阿磊后边跟得紧,一边走一边埋怨:“今天手气真臭,自己好不容易摸了个九点,没有想到堆上却摸个对子,你说这气不气人?”</p> “点子不行,罢手才好!”肖连光接了一句。</p> “对,罢手!所以我才跟着你出来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吗?”阿磊嘴里满有理由地回道。</p> 阿磊虽然是随口说出来的,可不知触动了肖连光哪根神经,暗暗地思索道:“罢手,走为上?……”</p> “你说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肖连光不自觉地问道。</p> “对啊!你说这要是时运不好,喝凉水都塞牙,咱们这是去哪里?”阿磊接口道。</p> “去食品公司找快手徐!”肖连光随口应道。</p> “找他,俺就不跟着去了!”阿磊打起了退堂鼓。</p> “怎么了?”肖连光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阿磊说道。</p> “昨天那事,俺也参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快刀徐与小王村的书记是亲戚,若是让他记住俺,那不是送上门的麻烦吗?再说牌桌上点子不好,还是不去为好!”阿磊说到这里有些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瞪着肖连光。</p> 肖连光回头看着站在那里发怔的阿磊,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把这一遭给忘了!”</p> 阿磊听肖连光这么一说,也跟着疑惑起来:“肖哥,你忘了什么?”</p> “没,没有什么!你要是不跟我去的话,就随便你吧!”肖连光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镇上走去。</p> 肖连光边走心里盘算开了。</p> 肖连光有个习惯,那就是遇到事情,总会边走边思考,问题越复杂,走得越是欢,此时恰好是他思考这个问题解决办法的时候。</p> 还没有走到食品厂,一个成熟的方案在肖连光心中已经形成。</p> 食品厂的大门微掩着,由于肖连光在镇的名气,食品公司的人都与之很熟悉,对于他的到来,也没有人觉得奇怪,看门人还与之打招呼:“肖老弟又来买肉还是找我们经理?”</p> “找你们徐经理,他在不在?”肖连光呵呵一笑道。</p> “在,刚看到从外面回来!”看门人翘首看了一眼办公室回道。</p> 肖连光挥了挥手,连连说道:“我去找他!”</p> 刚转过办公室的屋角,就看到徐一刀站在办公室门口正拿着一条湿毛巾擦脸,看到肖连光一愣:“怎么,肖老弟怎么想起我来了?”</p> “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忘了你,忘了你,那吃饭都没有味,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肖连光开着玩笑走到徐一刀面前,徐一刀一侧身将肖连光让进了屋。</p> “给你提个人知道不?”肖连光绕着弯子说道。</p> “什么人?”徐一刀难免有点不解地回道。</p> “我们这镇上的半仙!”</p> “半仙?我们镇上何时出了半仙,没听说过!”徐一刀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惊,难道这肖连光听说昨天自己与天成去修车部的事情了?于是变换了一下话题说道:“你是说前些日子算出孩子在哪里的高人么?”</p> “对,正是他,他就是我们大桥南修车部的崔半仙!”肖连光拍了一下大腿说道。</p> “听人说你与他是朋友?”徐一刀试探着问道。</p> “何止朋友,他是我表妹夫,那次如果没有他的掐指一算,我根本不可能找到走失的孩子,能找到那走失的孩子,全是他功劳一件,你说这算不算立功?”肖连光不仅肯定了与崔大牛的关系,并且提出了心里盘算的问题。</p> 徐一刀有点愕然,不知如何回答。</p> </p> 第487章 自圆其说 对于肖连光来这里突然问起这样的一个问题,好像是话里有话,徐一刀不知如何回答才合适,想了一想,便装做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似地回道:“当然算了!”</p> “算的话,就好办多了!”肖连光听到徐一刀的回话,立即接口道。</p> “你说什么好办多了?再说这崔半仙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吗?”徐一刀对于崔大牛昨天说的那些话一直半信半疑,在最后又多追问了一句。</p> “你还不知道吧!这崔半仙可以经过高人指点过的,堪称世上小诸葛,赛过当年的袁天罡!”肖连光话语中含着几分神秘。</p> 徐一刀就是不相信,经肖连光这么一说,也不得不附和几句:“那看来是位高人啊!”</p> “可是这高人立了功,却被咱们派出所请了去!”肖连光有点可惜地说道。</p> “那很正常,请他去帮着破案,说不定是好事呢!”徐一刀自然明白肖连光提到的“请”字后面的意思,故意装糊涂地回应着。</p> 肖连光心里也明白,这面前的徐一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也就挑明了说:“看你说的,假如真要是那么简单,我就不会来你这里了!”</p> “照你这么讲,这有什么复杂的啊!立功就当受奖,天经地义吗?”徐一刀故意顺着肖连光的话接下去,话说到这里,徐一刀依然没有搞清楚肖连光来的本意。</p> “哎!这半仙本名叫崔大牛,要不是我表妹来缠我,我才懒得管这些事,不过我要是不管,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其它关系,总不能因为算上一卦就请进派出所啊!我知道你在派出所有熟人,这事看能不能帮忙去求求情,让他出来,我保证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你看行吗?”肖连光觉得再与徐一刀绕来绕去,始终绕不到自己的思路上,于是直接了当地讲了出来。</p> 徐一刀面露难色,昨天看这崔大牛对天成说的那些话,牛气冲天得很,好似能解天下之难似的,就因为这事,也不至于请到派出所啊?于是问道:“你真的能确定是因为算卦进去的吗?”</p> “这还有假,我表妹找我时,亲口这样对我讲的,她还说在南方就因为这事曾经请进去过,所以表妹才将他带到咱们这里,不再靠这吃饭,接了这么个修车部,没有想到好狗改不了吃屎,不算手痒痒似的,其实再说了要是没有他这一卦,我也不可能帮人找到走失的孩子啊!你就卖个人情吧!”肖连光话语十分诚恳。</p> “你说的这件事,倒是叫我为难,熟人我确实有一个,只是求他的事,能不能帮上忙我确没有什么把握的!”徐一刀面露难色道。</p> “看你说的,只要你去问了,就算帮了大忙了,我哪里就让你将他领出来呢!”肖连光连忙解释道。</p> 徐一刀转念一想,昨天与天成一起找任祥军,没有见到他人,今天正巧方便问一下,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只想着这位崔大牛没有牵连,现在看还不一家藏着什么奥妙呢?</p> “我们现在就去!”说完顺手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向门外走去。</p> 肖连光不敢怠慢,急忙跟了出来:“咱们就这么去吗?”</p> “那你想怎么去啊?”徐一刀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肖连光问道。</p> “买点东西,免得让人看咱们不心诚!”肖连光随口接道。</p> “就是打听个消息,买东西提着那不是现眼啊!”徐一刀锁上办公室门,推起自行车说道。</p> 肖连光无语了,默默地坐上徐一刀的自行车出了食品公司的大门。</p> </p> 第488章 自投罗网 一边是肖连光跑断腿为摸清崔大牛被请进派出所的原因,一边是任祥军对于崔大牛的审讯一筹莫展。</p> 正在审讯室面对崔大牛的顽抗无计可施之时,外出提水的小张走了进来,俯在任祥军耳边说了句什么,让任祥军立即露出一丝微笑:“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p> 任祥军对陪同审讯的人员丢过去一个眼色,便走出了审讯室。</p> “徐哥,找我有什么事?”任祥军对站在楼道里的徐一刀打招呼,显然对于站在其旁边的肖连光置之不理的态度,让肖连光不由得心里有点发虚。</p> “看你忙的,来找你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了解一点情况。”徐一刀跨前一步,低声说道。</p> 任祥军带着徐一刀走了两步,顺手推开一间身旁的办公室,将徐一刀引了进去,肖连光却被冷在了门外。</p> 办公室没有人,任祥军随口低声说道:“你说吧,想了解什么?”</p> “我与肖连光一起来的,你们刚请来的崔大牛,是他一个什么表妹夫,他想让我问一下他那表妹夫犯了什么事?”徐一刀的声音很低,几乎到了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程度。</p> “你问的这个,我还正想请这肖连光来派出所,现在来得正是时候,这个问题,你就不用管了!至于崔大牛的事,我们在没有调查清楚前,是不能随便与外人透露的,这个也不用你跟肖连光讲,我现在直接跟他说,你还有别的事没有?”</p> 任祥军最后一句的提醒,让徐一刀立即想到天成的事来,随即问道:“天成哥找过你吗?”</p> “来过了。”</p> “那他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徐一刀猜想天成昨天没有见到任祥军,只要他见到任祥军,一定说得很明白了,自己无需再赘述</p> 。</p> “我们对他反映的事情很重视,所以你就放心好了!”</p> “那好!”徐一刀一边应承着一边走了出来,对站在过道的肖连光点了下头,然后走到肖连光身边,附在其耳边轻声道:“这件事,他们想与你亲自说,我先走了,让他们对你说吧!”</p> 徐一刀的话让肖连光有点吃惊,这不是什么好事,再说前些日子给自己提醒的事还没有完全结束,眼前这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肖连光心里的鼓敲得有点震天响了,忐忑不安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心里埋怨自己本就不该跟着一起来这里。</p> 任祥军对肖连光挥了下手,很平静地说道:“你亲戚的事,专门给你说说,你跟我来一下!”</p> 肖连光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在这里跑了,形同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自己身上没有事,说不定也会搞出一些事来,肖连光第一次感到腿灌铅的说法,沉重得每迈一步都有些吃力,任祥军领他去的屋子,肖连光曾来过两次,现在又来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好事呢?</p> “进来吧!”任祥军招呼着肖连光,对正在审讯椅子上坐着的崔大牛说道:“你看谁来了?”</p> 虽然来镇上不久,但是对于肖连光的一些事耳闻了不少,如今在这里看到肖连光,崔大牛心里也没有底,不仅自问道:“他来做什么,这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来这里能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p> 崔大牛只是斜瞄了一眼肖连光,便将目光从肖连光身上移开,说道:“你们问的关于摩托车的事,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至于说偷车的贼我确实不认识,假如认识的话,我也不会接这个活,也就没有什么事了!至于我怎么认识王天成的摩托车,我也都解释清楚,这车我昨天刚给他补上的胎,就凭这个足能说明你们要问的问题!”</p> 肖连光听到这里惊得呆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崔大牛……</p> </p> 第489章 错综复杂 对于肖连光来说,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的这位崔大牛这么快就与王天成扯上了关系,并且听到“偷”这个字时,更让肖连光连连叫苦。</p> “你都听到了,你这位妹夫不简单啊!开了个修车部,就敢与这贼勾搭上了!”任祥军看了看肖连光说道。</p> 肖连光听到这里,突然心里平静了许多,面前的崔大牛的事,与自己的事根本没有关系,不仅暗自庆幸前些日子没有与他合谋,不然现在麻烦就更不可收拾。</p> 肖连光看了看任祥军,沉默了半分钟:“兄弟,你就实话实说,倒底与你有没有关系?”</p> “怎么?连你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么?再说了,那人将车推到我那里确实是换锁去了,刚才我都说得很清楚了,要是你们不相信,你们可以将王书记叫来与我对质,我怎么会算计他的摩托车,再说我要是知道这车是偷来的,也不至于放在大路边上,自找麻烦啊?”崔大牛理直气壮的神态,不免让任祥军觉得面前的崔大牛虽然有嫌疑,可倒底是没有证据这事与他有关联,仅仅靠老乡这个缘由,来定崔大牛是老乡的同伙,也难免有点武断,更何况他与偷车的是老乡关系,也是在车推到他那里才认识的老乡,这种说法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语音相同,随便多说几句也是成立的。</p> 任祥军对小张道:“先让他回去吧!”</p> 小张似乎也与任祥军有了同样的想法,听到任祥军这么说,附和道:“你回去可以,不过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不要离开清城镇,否则你会很麻烦的!”</p> “你放心,我怎么会离开清城镇呢!我还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呢!”崔大牛语气中十分肯定。</p> 崔大牛前脚走,肖连光正预转身跟着,被任祥军扯住了手腕:“你别忙着走,我们还有话没有问完你呢!”</p> “他不是都说了吗?还有什么事?”肖连光表现得异常冷静地回应道。</p> “你先坐在那里,这些天没有见到你,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任祥军一边指示肖连光坐在刚才崔大牛坐过的椅子上一边说道。</p> 肖连光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略显得意地说道:“这些天,没有人敢在市场上胡来,要是有胡来的,我也不会饶了他的,这个请你们放心!”</p> “市场上的事,让人放心了,你那帮小弟兄,没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任祥军单刀直入,突然话峰一转,十分严厉的语气问道。</p> “就他们!我敢说借个胆给他们也不敢胡来!”肖连光有点屑一顾地回应道。</p> “那今天中午在你店门口的那两位是你的小兄弟吗?”任祥军接着问道。</p> 肖连光立即变得警觉起来,连忙装作糊涂回应:“中午我的店关着门,哪里有什么小兄弟来我的门前?”</p> “看来你还真的不想说明白,那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回答,假如我们没有根据也不会这么清楚地问你,你也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跟政府对抗,不用细说,你也应当明白。”任祥军盯着肖连光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很显然语气中透出某种让人有点心寒的威严。</p> 肖连光接住任祥军的目光,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p> “我说,我说,前些日子,有人通过找到我,说是想对小王庄的王天成下手,可我没有同意,我与王天成素来无冤无仇,再说我现在的饲料门市部卖的也是小王庄的饲料,我怎么会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后来,那人闻听我这么说,便没再理会,扭头走了!”肖连光很诚实地说道。</p> “那人你一定认识,叫什么?”任祥军紧跟着问道。</p> “这个,我想想,我也只是在一次酒桌上偶然认识的,容我想想……,好像是叫薛悟术,这人长得很有特点,鹰勾鼻子特别明显,至于做什么的,我还真不清楚……好像听人说是个神偷。”肖连光觉得这个薛悟术本事很大,难也会难倒面前的这几个人。</p> </p> 第490章 难逃嫌疑 “薛悟术?”任祥军重复了一句,对于这个名字,好像不是很陌生,只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不由得陷入了沉思。</p> “你怎么认识的他呢?”一旁的小张追问道。</p> “这个人我也不是很熟,只是有一面之缘。”肖连光回应道。</p> “他要对王天成做什么事?”小张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p> “他想让我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白了就是想打他一顿或是对他做的事搞点破坏,你们也知道,这些年来,我可从来不做坏事的,至于说我的那几个兄弟,虽然在市场里收点占地钱,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政府不让他们收,我告诉他们不能再做了,他们现在都老实得很!”肖连光很平静地回应着。</p> “别胡扯,你知道这个薛悟术现在哪里吗?”小张对于肖连光说的几个小兄弟的事有点不太关心,当下最关心的就是这薛悟术倒像个大“人物”。</p> “这个人我本来就是一面之缘,也未有什么深交,对他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好像听说他曾进去蹲了几年,估计是个有家不回的主,他托我做的事,也只是帮人牵个线,至于他提到的所帮之人,因为我不同意做,所以也不便问。”肖连光说得很坦然,不像是假话。</p> “蹲了几年!”一直在沉思的任祥军重复了一句这几个字,立即想到这薛悟术在哪里听到的,好像在局里开会时曾提到这么一个名字,据说这个人有点手法,懂化妆易容之术,至于更多的信息,就再也记不上半句了。</p> “你还算有点良心!”任祥军盯着肖连光回应道。</p> “咱这做人也是讲原则的,无论何时,咱也不能让他们牵着咱鼻子走,一旦上了他们的贼船,想下得了这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肖连光说这些话时,倒是蛮有自信。</p> “好,那你先回去,如果再有什么事,立即向我们报告!”任祥军对于面前的肖连光表现出一些宽容来。</p> 肖连光走了之后,任祥军对小张交待:“你想法跟着他,看他去哪里,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千万不要完全相信他这种人的话,不然我们会让他牵着我们的鼻子走!”</p> 小张点了点头:“对,那咱们现在对于薛悟术如何办?”</p> “先放他一下,对于薛悟术,我想着汇报县局,去县局调一下他的档案,应当能查得到,说不定会牵出什么大案来!”任祥军回应道。</p> “那我现在就去调查一下肖连光的行踪!”小张回应着准备出门。</p> “这件事,你不宜去,派个肖连光不熟悉的人去,咱们先去小王庄一趟!”任祥军说完,正欲出门,恰好看到在所里做饭的老王站在院里,心里立即有了关注肖连光的人选。</p> 任祥军对老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走上前去:“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这几天,你帮我关注一下肖连光,看他都去哪里吃饭喝酒就行!”</p> 老王一愣,然后笑了笑回应:“中,我没事时多注意一下!只是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p> “你业余时间只要关注一下就行,特别是他都与哪些人来往,也不用打扰他的生活。”任祥军嘱咐道。</p> 老王答应道:“你放心吧!我也就是出门时多注意一下就够了!”</p> 小张不由得暗自佩服任祥军的安排,这老王就在镇上居住,并且人很忠厚,在镇上的人缘很好,就是自己不能跟着这肖连光,可凭着老王的人缘,这肖连光的身影也难逃他的眼线。</p> </p> 第491章 疑点重重 任祥军与小张见到天成时,天成正在听老赵跟他汇报着猪场一天的事情,看到任祥军的车驶来,觉得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显出惊愕的表情,这表情让老赵看得真切,隐约猜出些事情</p> “兄弟,你该不会将咱们猪场投毒的事情报案了吧?”老赵试探着问道。</p> “我是想着报案,却觉得这件事还要再等一等,毕竟咱这没有什么损失,报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再说假如还想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让他来做,不然这狐狸的尾巴,咱又如何能捉住呢!”天成的话音刚落,任祥军已将车停在两人面前。</p> “哥,刚才到家听我姐说你在这里,我才追到这里。”任祥军三轮摩托车停下来说道。</p> “一看就知道你一定有急事找我。”天成猜测道。</p> “我回去后按照姓朱的供述就去查找你的摩托车,结果在桥下的那个修车部找到了,并且修车部的崔大牛供述与你很熟,我这就搞不明白了,你就在那里补个车,怎么会跟你很熟的呢?”任祥军皱了下眉头问道。</p> 天成没有立即回答,也许是当着老赵的面不便说出口来,而对于老赵却吃惊不小,显然从任祥军的话音中听出来摩托车少了,并且在任祥军的眼神中觉察出情况的不妙来,便转头进了猪舍,免得自己在场带来的不便。</p> “说起来还真的有点缘由!”天成说完,也许觉得后面的话说出来不太方便,便停了下来,转而谦让着两人走进那圈舍后面的小屋。</p> 三人走进小屋坐定后,天成便将在崔大牛那里修车时的情形详细地讲了出来。</p> 这些话对于天成来说还有点半信半疑,可对于任祥军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是实情,可这崔大牛了解得这么清楚,绝对不是什么前世的缘,而中间必定有原因,又会是什么原因,让这崔大牛费了这么大心思呢?任祥军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崔大牛动这么大脑筋呢?想到这里,任祥军问道:“你不觉得这崔大牛有点可疑吗?”</p> “我也是纳闷,只是谈不上什么可疑,他说的那些话,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他说让我修个祠堂,这个祠堂就是修了,也只是对祖上的一种尊敬,也没有什么不对啊!”天成对于崔大牛的话思索了一夜,也反复琢磨崔大牛说过的话,对于这连日来遇到的麻烦,归根结底就是省城之行路上遇到的麻烦的延伸,对于这个麻烦延伸到何时何处,自己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与这位崔大牛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才说了上述那些话。</p> “估计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如果没有什么关系,他了解你的事做什么?要么在这之前,他就出于什么目的调查过你,要么就是听别人说过你的事,既然这么清楚,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你说的他什么半仙,那绝对不可能,世上也有特异功能的人,也许有什么前世缘份之说,可那都是人编出来的,哪里能相信这些鬼话呢?”</p> 任祥军的话,让天成茅塞顿开,立即接口道:“你说得很对,看来些事真有些蹊跷,只是还真的没有理由能让他来摸清我的事,难道与我前几日说的那几个人贩子是一伙的,但要说是一伙的,他说的话却没有害我的意思啊!”</p> “你说的这事,还得让崔大牛来解释明白,小张你说呢?”任祥军突然转头将问题转给了小张。</p> 小张虽然只是所里的合同工,对于很多事情却也有独到的见解,任祥军一直很信任他,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也让他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p> </p> 第492章 凸现转机 “从崔大牛与肖连光的亲戚份上分析,这两件事可不可以合并在一起,尽管这肖连光在讯问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可是他们所做所为都与王书记有关联,难道这是一种巧合?无论是不是巧合,这崔大牛心里一定有鬼!”小张听到任祥军问自己,立即将自己的疑虑讲了出来。</p> “对,还要对崔大牛进行监视,特别是推摩托车的那个同乡,一定还会与他联系!这事咱们回去再说,天也不早了,哥,跟着我们的车去派出所将你的车骑来吧!”任祥军说完,示意天成上车,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所里。</p> 刚一下车,在所里做饭的老王凑到任祥军的面前,低声说:“有个情况想与你说说!”</p> 任祥军立即警觉起来,随口夸道:“你的信息真是灵通得很哟!”</p> “你与你一提到注意肖连光,我就在这里寻思这事情!”老王让任祥军一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p> “说说你寻思出来什么?”任祥军继续说道。</p> “你说的那个肖连光,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去花果山那里废弃的加工厂那里,估计他的那些小兄弟都聚在那里,你要是想找他,随时可以去那里找他的!”老王不紧不慢地低声说道。</p> 任祥军眉头一皱,悄然问道:“这个信息确凿吗?”</p> “当然确凿,我还亲眼见到他们一起去那里呢!”老王毫不迟疑地回应道。</p> “那快上车!”任祥军还没等老王回过神来,便招呼小张上车,回头对天道:“哥,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p> 话音一落,那辆摩托车三轮下面的烟筒中喷出一股轻烟,缓缓驶出了大门,天成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略有点怅然。</p> 老王见状,对天成招呼道:“别站着等,到我那里喝口水等着!”</p> 天成跟着老王去了饲堂,老王泡了壶茶水,顺手拿了个瓷缸倒上茶递到天成手上。</p> 两个人顺便拉起了家常,虽然两人并不很熟,但是老王却知道面前坐着的就是全镇最有闯劲的书记王天成。</p> “这几年,你们村发展得让全镇的人都羡慕哩!你是咱镇上的大红人!”老王夸道。</p> “看你说的,我只是尽了一个做村支书的所应尽的义务,哪里是什么大红人,那都是大家胡乱说的,你这年龄也知道,做人啊!难!充人与丢人总是那么一字之差,什么大红人!那可都是大家捧出来的,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我可是整日提心掉胆的哟!唯恐怕搞砸了,让人家笑话!”天成心里清楚,老王的夸赞是发自内心,可是这夸赞与当下遇到的难题不正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吗?今天自己为村里的教育操着心,未曾想竟然碰到这摩托车被偷不说,还有昨天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答案,这事情到何时才能平息下去呢?</p> 天成与老王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中,一壶水喝完,又泡了一壶,天成刚端起来,突然听到摩托车响,天成心里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他们回来了!”</p> 天成站起身,走出房门,来到院里,远远看到任祥军开回的车上拉着一个长发的青年,天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他?”</p> 天成向前走近了几步,看清了那人的半边脸,心里十分肯定刚才的猜想,暗骂道:“就是他!这个王八蛋!”</p> </p> 第493章 浮出水面 天成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即上前抓住那长发青年扯得粉碎,这要是常人,也许直接冲了上去,可王天成却以极大的克制力阻止了自己的莽撞,不仅没有冲上去,反而倒退了几步,甚至是躲过长发青年的视线。</p> 天成清楚,在这里,一切问题有这里的工作人员来处理,自己只凭一时怨气,弄不好会与事无补。</p> 当天成偷偷地看到长发青年被带着转过弯时,悄悄走出来,一直在后面看着的老王走上前,低声问道:“你认识这个人么?”</p> 天成点了点头,老王正欲说什么,正好看到小张在对他们这里招手,天成会意,立即迎了上去。</p> “任所长让我喊你过去!”小张说完便前面带路,向讯问室走去。</p> 当走到讯问室门外,小张示意天成在门外站住,自己走了进去,附在任祥军耳旁说了句什么,任祥军走了出来,看到天成,附在其耳边问道:“你看是不是早上在肖连光门口见到的那个人青年?”</p> “没错,就是他,昨天偷袭我的也是他!”天成语气非常坚定。</p> “你先到其它办公室等一会!”任祥军说完转身进了屋。</p> 讯问虽然不是十分顺利,但在任祥军的强大攻势下,最后长发青年终于承认昨天袭击天成的事,并道出了袭击王天成的缘由,这缘由却十分牵强。</p> 出了讯问室的任祥军找到天成,对天成道:“这小青年嘴还挺硬,起初不承认,承认了又说是认错人了,你觉得这可能吗?”</p> “根本不可能,当时他们还试着倒车再过来,因为我手里拿了砖头,所以才让他们打消了继续袭击的念头,现在这话简直是胡搅蛮缠!”天成听了十分气愤地说道。</p> “你再将昨天的遇袭的事详细说一遍,我们再分析一下其中的细节,看这个人还能抵赖到什么时候?”任祥军提醒道。</p> 天成仔细想了一下,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顾了一下,然后又将昨天的遇袭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p> 任祥军听完,说了句:“好,你先等着!”说完便又出了办公室门走进了讯问室。</p> 任祥军走后,天成又细细琢磨了一下,昨天的这件事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认错了人,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p> 天成正思索着这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蹊跷事,任祥军又推门进来,面露喜色道:“终于说出来了,这件事其他几个人都是肖连光的小兄弟,并且具体原因也只有肖连光知道,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说不定同时还会将崔大牛的事情一并查清楚了。我已安排人去将肖连光与那几个小兄弟一并叫来,估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p> 天成听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开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摩托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食品公司找徐一刀,要将这好消息尽快告诉徐一刀,一来消除压在徐一刀心里的阴影,二来让托其打听着案件进展情况。</p> </p> 第494章 藐视困难 从县城忙了一天回来的任祥军,略显得有些疲惫,肖连光及其几个小兄弟虽然因为薛悟术的牵线,为了一千元钱而对天成偷袭,顶多也只是个帮凶,真正的凶手还未绳之以法,着实让人忧虑。</p> 好在对薛悟术的追踪,县里早已对他进行了立案,并且实施了几次抓捕,终因其超人的身手,让其溜之大吉。</p> 除了与肖连光相关的事情外,更让任祥军难以琢磨的是这次到县局汇报关于偷摩托车的贼时,听到在卖摩托车配件的门市部门口发生了一起车祸,据了解这个被卡车撞飞的人恰是刚从摩托车配件门市部买了摩托车电源锁的人,并且经朱之连对带回的照片进行了确认,就是那位从书店门前推走天成摩托车的贼,追查崔大牛的线索就此中断了。</p> 任祥军对于天成的安危有些担心,这人贩子一天不捉拿归案,天成就面临着意想不到的危险在身边,尽管县局已经表示将这个案子向市里汇报,但何时能将这些隐在暗处的人贩子晒到太阳底下,毕竟还是个未知数,任祥军不知道如何向天成转述这件事情。难道就这样提醒他每日提心掉胆的么?</p> 任祥军的担心对于天成来说,好像有些多余,回到家的天成对于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大致梳理了一遍,认为这件事情好像很复杂,自己堂堂正正,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怕几个跳梁小丑不成?</p> 任祥军到县城忙了一天,对于天成来说,也是难得轻闲,为了获得那笔贷款,真的是担心夜长梦多了,务必尽快让村民担保将款贷出来,才好继续开展自己下步的发展规划。</p> 天成将贷款的事情与天顺商量时,天顺拿出名单来让天成看,全村家家户户没有一家反对的,就连王思恩的名字也在其中,天成很是欣慰,立即让天成去了镇上,并找到银行营业部的唐主任,务必尽快将贷款拿到手。</p> 从镇上回来的天顺第一时间便找到天成。</p> “哥,按照你说的,我找的那个唐主任听说是咱们贷款,很是支持,说是特事特办,无论贷多少,只要是符合贷款条件,一定会及时放款的!”天顺话语中充满了一些激动。</p> 这两日遇到的不快,立即被天顺带来的好消息冲洗得无影无踪,对于未来要走的路,才是至关重要的。</p> 天顺走后,天成拿出日记本写下了一段话:</p> 人常言,树大招风,当下自己带领全村人刚刚做了点事情,就招来那么多麻烦!其实人的一生不会是平坦的,难免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波折,这正如***说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一样,任何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的,有点小波折是必然的,有点小困难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要将波折放大,更不能视困难如虎,那样岂不是自己吓倒了自己?让自己成为让人瞧不起的懦夫。当下我正在做的,政府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小王庄村民也是极力赞成的,有这些作为发展的资本,胜过战场上的雄兵百万,胜过战场上挥洒自如的将帅,还有什么样的困难可畏惧呢?至于说太平盛世中出现的小丑小怪,又何足挂齿呢?</p> </p> 第495章 杞人忧天 王天成的麻烦暂告一段落似的,十余天过去了,村民为天成担保的贷款顺利拿到了手,猪崽的价格也随着市场价格继续走低,甚至是到了后来,猪崽价格低得让那些养母猪的散户不得不将在集上卖不出的猪崽随意丢弃在路边,任由愿意养的农户牵回家饲养。</p> 农村对于这种丢弃猪崽的事互相传播开来,附近村里有好事者,便将捡来的猪崽送给天成换两个钱,由于天成猪舍空间有限,最后就是不要钱,也无法再收留那些被遗弃的猪崽。</p> 丢弃猪崽的事很快在小王庄村里炸开了锅。</p> “今年的猪价格这么低,看来咱们书记的猪场有钱赔了!”</p> “你没听说?离咱这有三十多里的一个村里养母猪的,赔了全部家当不说,男主人一夜想不开,上吊自杀了!”</p> “俺倒是在集上听说了,说得比你这还邪乎,男主人上吊不说,就连女主人都神经不正常了,幸亏咱村书记盖了猪场,自家的猪崽不愁养,还收了那么多外来的!要不然,还不知怎么度过难关呢?”</p> “哎!就看今年这猪崽价格,还不知猪肉能便宜成什么样子呢?现在猪崽再贱,家家户户都不敢养,偏偏咱这书记养了那么多,真不知是福是祸呢?”</p> 说到底,无论说些什么,大家议论的话题都没有离开天成的猪场,都在为天成的猪场捏着一把汗。</p> 终于有一天,有些沉不住气的穆家兴找到天成:“大侄子,这些天村里的议论你也听到了,我觉得咱们这猪舍今年风险真的不小,这样的事我这么大年纪还真的没有经使过,你这玩的就如同一场大赌博,只不过你赌的就是猪场里的正在养着的猪,你这赌注可不算小啊!”</p> 天成对于村里的风方风语自然也有耳闻,只是心里的那杆秤却一直把持得很平稳,没有丝毫担心,徐一刀的话不会错,那本《政治经济学》里讲的也不会错,错就错在大家的嘴上,当听完穆家兴的话后,天成思考了一会,开导似地回应道:“叔,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不说你也清楚,我这与别的养猪场不同,首先猪崽多数是我自己种猪场的,可以说比免费的还便宜,其次我们还有饲料厂做后盾,就是咱这猪赚不了钱,可我们的饲料厂却能赚到钱,你也知道,因为猪养得少,很多家庭加工饲料的都关了门,可我们这饲料厂的饲料每星期都要送往省城,就凭这一点,就算我赔了些,咱这饲料厂不是能给我补回来一些吗?”</p> 天成明白,假如用书上的那些理论给根本不读书的穆家兴讲,他也不一定听得明白,倒不如用现有的资源当说辞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p> 穆家兴听完天成的话,也许觉得天成讲得有一定的道理,轻轻点了点头:“俺没文化,知道得少,听你话音里,只有赚的钱,没有赔的钱,俺就替你放心了!”</p> 天成说的话实则很是牵强附会,但是对于普通人的理解,好似也有些道理,饲料、猪崽都是自己的,还有什么可赔的呢?穆家兴自然也就没有来时的担忧了!心里还不时地暗想:“若是碰到村民再当着自己的面议论这些事,我就与他们理论理论,让他们跟着咱心里亮堂亮堂!”</p> </p> 第496章 激动不已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地里的麦田一片金黄,赶早的村民又开始磨刀霍霍,准备三夏大忙了,这对于农村初中毕业班的学生们来说,面临着人生的第一场考验,一边是家里的农忙在即,一边面对的是人生功名场上的第一次冲刺,与城市的孩子们比起来,简直是地上的山鸡比对天上的凤凰。</p> 预选后的返校,大家按照原有的座次坐下来发现,中间零星空了十多个座位,据班主任张老师说,这十几个人提前回家等待领毕业证了,剩下来的学生通过了这次预选,将再复习两个月,参加全县的中考,一些学生看着自己的好友没有来,心情难免有些失落!</p> 班主任张老师毕竟是位富有毕业班经验的老教师,针对班里部分同学的低落,在第一节课上,语调激昂地对大家说道:“每年的预选,是对我们所有初中毕业生的一次检阅,这次检阅,总会有一部分同学提前离校,虽然提前离校的并不一定很差,但可以肯定地讲,留下来的一定是比较优秀的,所以我们这一段时间,更要珍惜这段学习的日子,虽然三夏即将到来,按照惯例,三夏初中毕业班是不放假的,大家都做好思想准备,在这里完成你人生的第一次冲刺!”</p> 下面的学生听得很认真,好似休息了几天,立即长大了许多似的,大家好似都清楚下步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冲刺一样,个个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张老师的演讲。</p> “同学们,往届毕业都知道,在预选结束后,全县接着要组织一次五百人的会考,这次会考是在这次预选考试中取得较好名次的学生,我们班入选这次考试的学生共有七人,虽然不是我们学校班级选拔人数最多的,但是很让我欣慰的是我们却是全校选拔的毕业新生最多的班级,能够参加这次全县会考的毕业新生全校一共选出来五人,其中我们班就有四人,可以说这是我代这么多年毕业班以来最骄傲的一次!”张老师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p> “你们知道,能够参加这次考试,是我们毕业生的荣耀,更何况是新生能够参加这次考试,更是让我替你们高兴,不得不说,这次选拔考试对于出身农门的初中毕业生来说尤为重要,能参加这次会考,已经说明你们很优秀,假如在这次考试中再进入前二百名,就可以获取报考中专的机会,这对于我们农家的子弟,就相当于拿到了走出农门的第一把钥匙,这不知是多少农村父母所盼望的!”张老师讲得很动情,同学们很清楚地看到,张老师眼角有点湿润,也许四名新毕业生让他感到激动所致。</p> 全班学生都坐直了身板,好似张老师的动情影响了大家,也跟着张老师的情绪而振奋不已。特别是学习一直排名前列的几位同学,更是翘首企盼,希望七个人当中能有自己的大名。</p> 张老师顺手从讲桌的备课本里抽出一张纸:“现在我宣读一下七个人的名字,张勤、穆珍、胡国庆……”</p> 后面的名字穆珍就没有再听进去,只是感到眼睛一热,一行热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p> </p> 第497章 抉择面前 穆珍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愕然,对于课本上知识点的掌握基本做到了疏而不漏,再加上自己对于这次预选也只是看成一次普通的考试,心情很是放松,一点也没有觉得紧张,发挥得非常正常,取得这样的成绩也绝非偶然。然当听到张老师听到这次全县会考的事情,倒是觉得这次会考比预选要重要得多。</p> 上午的课安排得很紧,课余时间,穆珍回头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的胡国庆,胡国庆接住穆珍投来的目光,脸上微微笑了笑,穆珍也同样回了一个微笑,两人好似心照不宣,互相鼓励了一下。</p> 放学后,穆珍邀着胡国庆一起吃饭。</p> “对于这次参加会考,你有什么打算?”胡国庆夹起一筷子菜问道。</p> “打算?”穆珍被胡国庆问得有点发愣。</p> “在你家时,你不是说家里大爷想让你报考中专吗?”胡国庆提醒道。</p> “是啊!这报考中专的想法,他早就说过,并且不想让我读高中,在家中我是老大,我要是考上中专,对弟弟也是个榜样的作用,也能缓解家里的困难!”穆珍有点悻悻地说道。</p> “关键是你有什么打算,家里的打算,毕竟不代表你的意思,再说了家中再难,主动权还是在你手里啊!”胡国庆对于穆珍的窘境有点同情,所以提醒穆珍要有自己的主见。</p> “我的打算?”穆珍有点犹豫,毕竟这对于自己与家庭来说不是件小事,甚至于说是终身大事,穆珍没有立即回答,慢慢地撕下一块馒头,塞进了嘴里,咀嚼得很慢,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缓缓地说道:“我原本没有什么打算,经你这么一问,我倒有了点想法!”</p> 胡国庆看着穆珍的神情,猜到这个问题对于穆珍来说有点难,又试着解释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倒显得有点太拘束了些,这又不是让你选择,我只是随便聊聊,看你真还当成了正事,不用那么严肃!”</p> “没,假如你不问,我还真的没有细想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了想法,其实这想法很简单,这次会考,我会努力考入前两百名,争取获得报考中专的机会,假如考上了,这不正符合大人的想法吗?”穆珍话语中轻松了许多。</p> “我得祝贺你!”胡国庆笑着回道。</p> “祝贺什么?这不是八撇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吗?”穆珍反问道。</p> “你看咱们学校一共就我们五个新生,我们还有几天的复习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成绩再提高那么一点点,估计进入全县前二百名,也许根本不是问题,我们要给自己鼓劲啊!”胡国庆的话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可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穆珍对于这一点太清楚了,当年小学升入初中,小学成绩可以说在清城镇已经数一数二的成绩,到了谷城一中,不也一样成为二流的学生吗?</p> “劲可以鼓,可是我们可是面对的全县的高手,并且还有比我们多练几年的老手,你不觉得进入前二百名有点难度吗?”穆珍反问了一句。</p> 胡国庆笑了笑:“那倒不一定,咱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p> 胡国庆的话引得穆珍笑出声来:“你真的是不怕虎,你是大象,还会怕老虎吗?”</p> 胡国庆自知说得有点狂说妄了些,也跟着有点惭愧地笑起来。</p> “你只说我了,你什么打算啊?”尽管穆珍原来知道胡国庆的理想,但此难免有些怀疑起来。</p> “我还是那样,将来就想当医生,所以想法没有变,我倒是担心考入前二百名,恐怕不能参加升入高中的考试,到时候,真要是考了中专,反倒是让我做难了!”胡国庆难免担忧道。</p> “这还不好办,你可以自动放弃这次会考的机会,下次直接参加高中考试就是了!”穆珍当即出主意道。</p> “别急,我听说考不上中专的,可以选择高中去读书,到时候,我还担心什么呢?”胡国庆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p> 穆珍笑了笑算作回应,没有再表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十分茫然,虽然说不出茫然在哪里?可是听胡国庆话语的轻松,还真的说不准应验了呢?</p> </p> 第498章 考前打气 时间对于毕业班的学生来说,好似飞梭一样快,几天的课程让穆珍倒还觉得轻松,可是每当想到县城的会考,就难免有点紧张,这是穆珍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p> 出发到县城参加会考的前一天晚上,穆珍终于忍不住将心情的紧张讲给胡国庆听,胡国庆仔细思索了一会,开导道:“其实你太看重这次会考了,再说这次考试无非是比预选更大的一次检阅,何必看得那么重呢?你现在已经背上了包袱,再说了以我们俩的成绩,估计就是考不进前二百名,考个高中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假如考不上高中,我们也可以像那些复读生一样,再来一年又何妨!”</p> “你说的我也明白,可是我总觉得初中一年级我已留了一级,现在如果再留级,我都不打算再读下去了!”穆珍有垂头丧气似的回复,让胡国庆有点不安,假如这样,这次县城的会考,穆珍连平时的成绩也拿不出来。</p> 胡国庆立即转换了一个角度回道:“去年你劝我的精神哪里去了,假如你还真的把我当朋友,你就不该这样,你说的这事,再怎么也比我去年遇到的情况好得多,我从没有像你一样说这样的话吧!现在好似我们在倒了个一样,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情况,要比我好得多,我面临的问题不是比你多了去了,可是我从没有将家里带来的负担当回事,我只是觉得人生来这世上走一遭,早就将什么功名利禄搁置脑后了,只要走好自己的路,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与说法呢?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参加这次会考,好像让你换了个人似的?”</p> 显然胡国庆说的这一通话,是用的批评的语气,穆珍也明白胡国庆的说辞,没有什么反驳的话,勉强笑了笑回复道:“看你说的,我只是有些担心,我也是往最好处入手,往最坏处打算就是了,假如我今年没有升入中专,就考一中,如果考不上一中,我就再也不去读高中,而是再复读考中专就是,直到考中为止!”</p> 穆珍的话是对自己前进方向的总结,这几句话也是这几天思考的结果,也正是有些担心,所以才说出开始的那几句话,没有想到竟然遭到胡国庆的极力反对,这也正表现出胡国庆对自己的关心。穆珍一着急,便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p> 胡国庆听穆珍说完,立即笑了起来:“我敢保证,你就是升不中专,考个一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p>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穆珍觉得说这话还真的有点为时尚早。</p> “我曾思考过一个问题,我们现在的学习学什么?说白了无非就是几本课本,课本搞懂了,至于考试,只是比赛认真与熟练的程度,我们认真程度都不用说,那么就是熟练程度的问题,比起那些复读生来,我们熟练比不了他们,可是假如对课本的掌握程度,他们却不如我们,可以这么讲,我们对于课本知识的掌握,不比任何人差,所以这次会考成绩鹿死谁手,还真的说不准呢!”胡国庆又一口气说出一大堆道理来。</p> “你说的我也一样想过,也正因为这样,这一年,我基本上就是抱定课本学习,就如同化学酸碱盐那章,我就是靠记,物理性质、化学性质,熟记于心,还有什么搞不明白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吗?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是一点不假啊!”穆珍又形象地总结了一下。</p> “这不就完了吗?我们共同坚信:明天,我们一定能赢!”胡国庆握紧右拳放在右肩上好似宣了个誓,穆珍也同样伸出右拳伸了出去,与胡国庆放下来的拳头对碰了一下,高声说道:“对,我们一定能赢!”</p> </p> 第499章 心灵暗示 对于去县城参加会考的学生,学校是有考虑的,去年因为没有统一组织,结果一位同学在去县城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让人很是惋惜。接受去年的教训,今年学校专门找来一辆中型客车,进行了统一安排。</p> 清城中学到县城参加会考的学生不过二十一位学生,再加上带考的老师,还有两位同去县城办其他事情的老师,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五人,客车上还留有几个座位。</p> 根据县教育局通知精神,要求所有参加考试的学生,自带住宿用品,后面空的座位上放满了学生们自备的铺盖。</p> 客车上的人虽然不算少,可是大家好像都有心事一样,没有人话语,直到司机师傅点火启动了发动机,才打破了刚才的平静。带队的孙老师站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并对大家强调了一下到县城后要听从安排的事项,客车内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便又陷入了平静,就这样,大家在一片静默中出发了。</p> 县城对于车里的学生们,还是充满着向往与好奇,毕竟很多农村的孩子们长这么大,去县城的次数是以个位数计算的,尽管大家心情澎湃,但是却没有一个言语的,甚至是彼此说悄悄话的都没有一个。</p> 客车直接开到了谷城一中的校园停了下来,大家忙着从后面提下自己的行李,在车前排好队,同来县城办事的老师与带考的老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p> 穆珍从上次转学离开这里以来,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校园,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当年的教室就在眼前,可当年的同窗好友在哪里?两年多了,从没有写过一封信,也没有任何联系,现在已似愰若隔世,与他们相比,自己与之已经拉开了彼此的距离……</p> 正当穆珍惆怅之时,听到孙老师喊道:“请大家跟着我,不要乱跑,咱们先去认一下我们住的地方,将东西安置下来!”</p> 穆珍猛地回过神来,默默地跟着队伍行进着,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跳进眼帘,那不是当年的同窗高立芹吗?穆珍在队伍中随着高立芹移动的身影盯了十几秒,突然低下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感到自己在老同窗面前有点渺小来,自己与他们相比,毕竟又迟来了一年,假如没有当年的离开,也许今天自己已经成为高年级的一员,也许不用为今年的升学担忧,也许……。可这一切都已成过烟云烟,世间本没有那么多也许。</p> 转过一排房舍,穆珍不由得回头又多看了一眼,那是当年自己曾住过的宿舍,外观上虽然没有变,可对自己变得熟悉而又陌生了。</p> “到了,我们住的宿舍就在这里。”孙老师的提醒,立时让大家有些激动与兴奋,纷纷抢着涌进了宿舍,穆珍却愣在那里,奇怪地在心里问了自己三遍:“怎么这么巧?怎么这么巧?这么巧呢?”</p> “快,快进屋里找个床位,再不找,巩怕没有咱们的喽!”胡国庆拉了一下穆珍的手臂,先行闯进了宿舍。</p> 穆珍紧随其后,冲了进去,先行进去的同学,已经将随身带来的铺盖铺在了床上,穆珍看到胡国庆正站在那个靠墙的床铺前,穆珍又是纳闷了一回,这个角落,这个床位,说不定就是当年考取初中时的床位,对于穆珍来说,好似一切如同梦中一样,缓过神来时,不禁自问道:“这预示着什么呢?”</p> </p> 第500章 惘然若失 胡国庆忙着将铺盖在床上铺好,一腚坐在了床上,拉了一下站在床前的穆珍:“快坐下歇歇,一会不知怎么吃饭呢?”</p> 穆珍顺势坐了下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孙老师走了进来,不少窃窃私语的同学看到孙老师,立即停了下来。</p> “大家收拾好了,今天余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晚饭大家自由安排,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商量,我就在学校对面的和平旅店203房间!”孙老师说完,又用眼扫了下大家。</p> 不少同学点了点头,孙老师说完退了出去,大家开始活跃起来,好似刚才的沉默此时爆发了一样,彼此说话声大得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得到。</p> “天黑还早着呢!不如咱们到县城转一转吧!”一个睡在上层同学的提议,立即得到几位同学的响应。</p> 胡国庆也表示了赞同,问穆珍道:“咱们也跟着一起去吧?”</p> 穆珍摇了摇头:“你跟着去吧,我不想出去,只想着歇一会!”</p> 胡国庆与穆珍结识以来,两人尽管私下聊过许多经历,但是对于自己在谷城一中这段经历,穆珍却始终未曾提及,这一年多的求学经历,好似心中永远的痛,为了能够升入这所梦昧以求的中学,童年的伤痛无法弥合,从这里离去时透出的无奈,已永久尘封在自己的记忆中,曾几多次梦回到这里,重温这里留下的足迹,可当醒来时,总是泪水沾巾,无言以对,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这里蕴育了对将来美好生活的憧憬,特别是那些陪伴自己度过欢乐时光的同窗好友,时常闯进自己的记忆,穆珍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一切还会再重来吗?</p> 现在重新踏进这个校园时,穆珍突然发现这一切又离自己远去了,就是看到那些昔日的好友,却觉得疏远了,没有了梦中的亲近,穆珍渐渐感到自己变得渺小了,矮了许多,自己的内心对他们开始了封闭,产生的隔阂好似无法抚平,当年考进这所全县最好的初中部时,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第一次考试,穆珍的几科成绩都在全班名列前茅,那简直是一种荣耀,可现在却一去不复返了,自己已没有了与他们同台竞技的机会,此时的穆珍为当年自己的退缩感到羞愧,为当年不理想的英语成绩感到难过,假如不是因为那次英语成绩,父亲又怎么会将自己转到乡镇中学呢?</p> 穆珍心理上的压力就这样开始逐渐膨胀,正是这样,穆珍也愈加小心奕奕,不愿走出宿舍半步,他怕碰到昔日的同窗,特别是刚才看到严西光时,虽有想打招呼的冲动,可是又总觉得呼不出口,甚至是在他们面前,有低头匆匆走过的冲动。</p> 不知情的胡国庆继续劝道:“天还早呢,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就在外面吃饭了!”</p> 穆珍有点茫然地看了胡国庆一眼:“你去吧,如果你在外吃饭,回来时,给我捎些饭来就行!”</p> “该不会想你的老朋友了吧!”胡国庆突然想到以前穆珍提到的女同学来,半认真半开玩笑道。</p> “什么老朋友?”穆珍有点疑惑道,当猛然想到曾对其提到过吴小娟时,脸顿时感到热辣辣的,语气有点加重地应对道:“胡说些什么?”</p> 胡国庆自感到说得有些失语,随即调换了一下语气:“别当真,只是开个玩笑嘛!”</p> “哪个与你当真,再说了你愿意去,就跟着他们去吧,回来时别忘了给我买些吃的就好了!”穆珍很认真的回应道。</p> 随着提议的同学在门口又招呼了一声:“上街的一块走喽!”</p> 胡国庆没有顾得上回穆珍的话,便冲到了宿舍门口,穆珍看着胡国庆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心里默念道:“这就够巧的啦!怎么还会碰上她?”</p> </p> 第501章 似巧非巧 随着几个出门同学的谈笑声渐行渐远,穆珍随手拉过床头上的书包,拿出一本书来,刚翻了两页,不知为什么,眼睛在书上,精神却很难集中,穆珍将书放下,眼睛投向了窗外,窗后面的梧桐树依然是那棵梧桐树,只是长粗了一些,屋后的池塘没有变化,碧绿的池水中飘浮着几个碗口大小的荷叶,池塘的另一边是一排垂柳,让穆珍想到一句贺知章的诗句,不由得轻声吟诵出口:“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p> “哎呀!你好兴致啊!”身后猛地传来一句赞扬声。</p> 穆珍回头看时,眼前站着一位看着眼熟,只是不知姓名的同学。</p> “我叫穆珍,你叫?”穆珍对于刚才的夸赞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说得声音很轻。</p> “我也是两个字的,陈浩,八三班的!”站在面前的同学很爽快地自我介绍道。</p> “你不认识我,我倒是知道你的名字,听我们班主任讲,你是咱们这次预选考试中成绩最好的新生,你们班有我初二时的不少同学,有几个夸你作文写得很好,所以就记住你了!”</p> 陈浩的一番话,让穆珍有些吃惊,自己这一年来的努力,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现在却在这里让人给戴了个高帽,显然有点不太习惯,于是便抢着解释道:“不要听他们乱说,我也只不过是喜欢罢了!”</p> 陈浩听到穆珍的解释,很快反映过来回道:“喜欢是通往成功路上的最好的捷径,刚才听你背的贺知章的《咏柳》,觉得你真的不一般,不要谦虚!”</p> “看你说的,大家都学过的诗句,只是看那塘边的柳树,看着有些诗境,顺口说出来,恰好让你听到了!”穆珍顺口回道。</p> 刚说到这里,猛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里住的是清城镇中学的吗?”</p> 穆珍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向门口望去,没有看到人影,却听到一个男生的回应:“对啊!你找谁?”</p> “我找穆珍,穆珍来考试了吗?”这熟悉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句。</p> 穆珍听到这里,心里吃惊不小:“她怎么来了?”</p> 还没等穆珍回答,陈浩急忙对穆珍说:“找你的!”随后转头对门外招呼道:“穆珍在这里呢!”</p> 穆珍本来想着躲蔽,没有想到陈浩替自己作了回应,再躲还能躲到哪里去?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在呢!”说着便绕过陈浩向宿舍门迎去。</p> 等穆珍站到宿舍门口看到面前的吴小娟时,心跳有点加速,穆珍尽量掩饰自己的紧张,先笑了笑:“你怎么……?”</p> “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两天我就盼着你来了!”吴小娟嘴甜得立即化解了穆珍的紧张。</p> 很显然,吴小娟是用这称呼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也让穆珍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在一中读书时,男女同学如同兄妹一般,根本不似乡镇中学那样,男女生很少搭句话,互相说句话,便似引发班级地震一样紧张,吴小娟本来与穆珍说话就没有什么怯意,在一中一年多的时间里,变得活跃了许多,她从乡镇中学走来,自然也知晓乡镇中学男女同学之间的差异,此时在这宿舍门口讲起话来,自然也就多了个心眼,穆珍对于这称呼还能接受,毕竟这称呼让人听起来就是一对兄妹一样,于是说起话来也变得随意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p> “那是当然,你要是来不了,那我更不可能参加这次考试了!”吴小娟说完“咯咯”笑起来,笑得那么自然轻松。</p> 吴小娟表示肯定的笑声让穆珍真的有些刮目相看,不仅自问道:“当年滨湖中学在班里学习拖后腿的吴小娟真的变了么?”</p> </p> 第502章 重在方法 吴小娟看穆珍有点走神的样子,急忙说道:“你这会儿没有什么事吧,我带你去我们教室去看看,晚上一起吃个饭!”</p> 穆珍瞪大眼睛,吃惊不小:“怎么?你们教室明天不变成考场了吗?”</p> “就是变成考场,也可以去认识一下啊?”吴小娟很有诚意地邀请道。</p> 穆珍还有些犹豫,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的理由,正在躇踌间,吴小娟拉起穆珍的手,不客气地说道:“我的哥,走吧!”</p> 吴小娟这一把将穆珍由门口向前拉了一步远,不由得跟着吴小娟向学校的校园走去。</p> “你们教室在哪里啊?”穆珍有些疑惑地问道。</p>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吴小娟嗔怪道。</p> “不对吧!我对这里算不上陌生,现在去操场的路,出了小门就是学校的操场,那边是没有教室的,你这是……”穆珍指着前面通往操场的小门问道。</p> “看你紧张的,我们就是去操场那边,正如你说的,教室明天用作考场,现在去那里做什么?刚才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出来才那样说的吗?看你这样,好似个梁山伯似的,装傻吧!”吴小娟对于穆珍的较真有点嘲笑道。</p> 穆珍觉得脸一热,内心有些胆怯,还有些冲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好,嘴角嚅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p> “那次在滨湖中学的事,你还在忌恨我吗?”</p> 吴小娟这句话说出来,穆珍没有丝毫愣神,立即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会忌恨你呢?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我忌恨你做什么?”</p> “那次转学后,我曾听我老表说过你在那里遇到的麻烦,那都是暑假了,我来这里后,我娘对我要求可严了,现在的父亲对我也很好!”吴小娟说到这里,表现出一脸的自豪。</p> “那就好,你就是个有福之人,怎么会不遇到好人呢?”穆珍说的这话自己都感觉有点语无伦次。</p> 吴小娟可没有这么想,她听到笑出了声,捶了一下穆珍的肩:“看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p> “我说的是实话,真是这样的,你从乡镇中学转到一中来,好似从沙漠中走到草原,符合人们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大道理啊!”穆珍继续解释道。</p> “我能在这里跟上课,你是大功臣啊!当年如果没有你的指点,我又如何能取得参加这次考试的资格呢?再说假如不是那时候得到你的帮助,我的成绩没有进步的话,说不定我来这里时,就会留级呢!”吴小娟话语中深含着感激之情。</p> “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这些都与你的努力分不开,再说了,你本来就很聪明,怎么能说成我的功劳呢?”穆珍心里也清楚这里面确实有自己的一分力,但是能看到吴小娟能参加这次考试看,与吴小娟的争分夺秒的努力密不可分。</p> “你的学习方法很好用,我来这里后,就一直用你当时说的学习方法,这就如同在原始森林拿着指南针一样,在学习的道路上能做到不迷路,方向对了,学起来也轻松,所以这一年,我从刚进班时的第四十名到这次考了第七名,你说不是你的功劳又是什么?我当时给你写信时,本来想着向你道歉,那时我离开时没有来得及与老师讲明白,才让你蒙受了那么大委屈,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后来听说你转到了清城镇中学,我也觉得再说道歉的话也成了多余,今天我请你吃饭,算我迟来的道歉!”穆珍听得出来,吴小娟话语透出十二分的诚恳。</p> 穆珍狠狠地搓了一下手,感到手心里沁出了汗……</p> </p> 第503章 心境转换 “你能从乡镇中学转到这里,也着实不容易了!”穆珍停了一下,想换个话题随口说道。</p> “要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这样,可是我却不一样,我现在的父亲是县教育局的,听俺娘讲,也就是父亲一句话的事!”吴小娟显得有些天真,丝毫没有炫耀的成分。</p> 穆珍听到这些,突然想到从一中转往滨湖中学的事情来,后来听母亲说费了好大的劲呢!于是说道:“官场有人好办事,我从一中转往滨湖中学,都没有那么容易!”</p> 吴小娟听穆珍这么讲,自知说漏了嘴似地忙解释:“我可没有那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别生气!”</p> 穆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把你紧张的,没有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在意,都是说的大实话,这也没有什么啊!”</p> 出了小门,便是学校的大操场,操场上的人不算少,操场中心的四个篮球下除了打球的,四周还聚了些看球的人,跑道上还有十几个奔跑者的身影。这场景对于穆珍来说,如同回到两年前在这里上学时的状态,除了早操外,每次来这个大操场,自己几乎都是看客的身份。</p> “今天全校放假,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吴小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道。</p> “都是附近的学生,或者那边教师子弟中学的吧!”穆珍指了一下位于操场西南角的一片青砖瓦房说道。</p> “真没有想到,那我们向北边的田间小路走一走吧!”吴小娟提议道。</p> 这个提法正符合穆珍的心思,正如刚才在宿舍里想到的,在这里碰到原来的同学,难免有些尴尬,所以如其这样,不如避开最好,但是避开了人群,到那田间小路,却又着实显眼,男女生之间的关系虽然比乡镇中学要融洽得多,可也不至于两个人私下接触达到这种地步啊!想到这里,便回应道:“好倒是好,只是到那里,让人看着不好吧!”</p> “看,刚才怎么说你来着,像个梁山伯似的,现在又来了不是,当年我都不介意我舅舅村里的人,你在这里难道比我在舅家认识的人多咋地?”吴小娟的任意,穆珍是领教过的,那时她主动拉自己的手时,心里像揣了小兔子,现在提起来,还觉得心跳加速了呢!</p> “没,我是说对你不好,你在这里认识的人多,我倒无所谓!”穆珍辩解道。</p> “虚伪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一年多了,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啊!”吴小娟不依不挠地数落道。</p> 这句话好似伤了穆珍自尊心,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还不如一个女孩呢?也不知哪里来的邪劲:“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明天考试,还不知大家去向何方呢?”</p> “这不就完了吗?再说你是个男子汉,在这里你有保护我这个小妹的责任!”吴小娟笑道。</p> 小妹这称呼让穆珍听着很是亲切,于是便回道:“哥哥到哪里都是哥哥,保护小妹是应该的!”</p> “就是啊!当年我就说过,咱们俩到哪里都是朋友,你不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忘了啊!”吴小娟看了一眼穆珍道。</p> “没有忘,只是觉得做你的朋友,我有点不称职!”穆珍故意在“称职”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p> “怎么会不称职呢?在滨湖中学你称职,在这里,你更称职,我可是一直想着念着你的,你把我忘了吗?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吴小娟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住了。</p> 穆珍转头盯着吴小娟,疑惑地问道:“什么事?”</p> “这一年来,我就是拿你作榜样,总想着能像你一样取得好成绩,所以就是我娘不催我,我也一样努力,我的目标就是向你看齐,我听说这次能参加这次考试,就想着你一定会来,不然我的榜样就找不到了!”吴小娟这话让穆珍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头上冠个“榜样”二字太牵强了。</p> 穆珍为刚才宿舍里的担忧而羞愧起来。</p> </p> 第504章 心照不宣 此时的穆珍心境突然变得宽广了许多,现在面前的吴小娟把自己当榜样,难道自己真的如同她说的是个梁山伯似的书呆子吗?</p> 穆珍转头看了一眼吴小娟,突然问道:“你知道我对这里不陌生吗?当年我曾在这里读过书,你知道吗?”</p> 穆珍本想着将刚在宿舍的心结说给吴小娟听,可话到嘴边,却留了半句,将后面的词咽了回去,改成了问句。</p> “知道啊!当年在滨湖中学,我早就听人说过,那时我们放学在一起回家的路上,你还记得那些美好的时光里,我就很佩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吴小娟笑着点了点头,很爽朗地回应道。</p> “看你说的,我好似你心中的偶像一样,我哪里有值得你这么褒奖的地方?”穆珍越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p> “当年在滨湖中学,那里的学生中城市的很少,而当我听说你从县一中转到那里的学生,我就认定,你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并且你的学习还那么优秀,自然打心底很想与你结识了,从心里也将你作为偶像了!”吴小娟说得很认真,一点不像是虚情假意的样子。</p> 穆珍突然觉得在吴小娟面前,反过来更恰当一些,吴小娟的大方、活泼、勇敢,都是自己所缺少的,也都是值得自己学习的,于是说道:“你提到滨湖中学那些旧事,我确实应当向你学习,你能从别人身上学习优点与长处,并且将这优点与长处为己所用,这些才是常人难以做到的!”</p> 吴小娟听到穆珍说的这些话,脸上没有笑容,显然对于穆珍的表扬有点难以接受似的,穆珍看在眼里,立即将话语停住了,眼睛盯着前方,琢磨着刚才说的话哪里出了错误。</p> 吴小娟将脸转向穆珍,看了几秒钟,突然问道:“怎么不说了呢?”</p> “我看你不高兴,刚才我哪里说得不对么?”穆珍试探着问了一句。</p>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你理解得有些高看我了!”吴小娟语气中有点生硬。</p> “高看,那你说说看,我哪里高看你了?”穆珍对于吴小娟提到“高看”两个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问道。</p> “就说我哪时会将你的优点与长处转化为己所用,我只是心中舍不下你,这一年中,我就是想缩短我与你之间的距离,我说的这个距离是学习成绩。”</p> “那你现在已经超过我了啊!”穆珍打断了吴小娟的话说道。</p> “可,可,我还有想法却一直抹不去的!”吴小娟突然脸上飘过一丝红润,瞬间又散开了去。</p> 这一点变化,恰了被穆珍看到,只是没方便点明说出来,此时的穆珍却不再是梁山伯,好像知道吴小娟后面的话要说什么,但是却不想让她直白地讲出来,立即接过来表示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一定是说咱们俩的友情,地久天长的友情!”</p> 吴小娟点了点头:“这么快就开窍了,我说的就是友情!”</p> 穆珍明白,吴小娟说的友情后面还有隐情,只是现在提这个事情,好像不是时候,毕竟明天事关人生转折的考试,相当于一场大战在即啊!</p> “就是你说的地久天长的友情!”吴小娟停了半分钟,又接着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讲道。</p> 吴小娟讲到到这里,陷入了沉默,此时的穆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似的,目视远方。</p> 两人在沉默中向前缓步走着……</p> </p> 第505章 寻觅话题 田间小路走到了尽头,前面横过一条大水沟,两人不由得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互相对视了几分钟,心里好似有话,又都说不出来。</p> “你看今天是怎么了?你没有来时,我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着见到你说的,可是刚才说到友情,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了!”吴小娟眨了一下眼睛,打破了两人的沉默。</p> 穆珍笑了笑:“明天该考试了,今天说些鼓励的话吧!”</p>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你准备升高中还是上中专?”吴小娟捋了一下前面的留海问道。</p> 穆珍犹豫了一下,将目光移向田野里的麦浪,然后转过眼神,盯着吴小娟道:“参加这次考试,就想着拿出最好的成绩来,拿出最好的成绩就是想考中专的,你呢?”</p> “当年在滨湖中学时,我就想着读高中,至于为什么读高中,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去湖里玩的事情吗?张然姨家的那位陈小平哥哥就对张然与我说过,好好学习,将来可以到北京去读书,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见到更大的世面!”吴小娟的话极大地刺激了穆珍。</p> “你哥哥说得很对,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我家在农村,我父亲希望我考中专啊!”穆珍无可奈何地说道。</p> “你别说了,我也与你一样,我娘与你爹的想法一样,因为这事我还与娘生了气呢!我们班里的同学中,几乎没有一个想考中专的,你说我去读中专,还有什么出息呢?”吴小娟叹了口气说道。</p> “这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想法也是对我们好,有些事情,我们不理解长辈们的心,再说这事不能由着自己,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你说是不是?”穆珍说这话时,语气明显有些低调。</p> “刚才还说转换话题,说些鼓励的话,现在倒好,又回到沉闷的话题上来了,算了!算了!不说这让人压抑的话题了,明天考试还想不想考个好成绩了!”吴小娟好似从穆珍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猫腻,突然提醒转换话题。</p> “你看,我都说到哪里去了,真是对不起!”穆珍急忙道歉。</p> 吴小娟看了看被远处树梢接住的太阳,对穆珍道:“你看,时间过得真快,太阳都要下西山了,今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带你去吃!”</p> “别让你破费,我已经让同学晚上回来时捎饭了!”穆珍急忙回应着,眼睛不由得向来时的操场望去。</p> 操场上的人比他们过来时明显增加了不少,仅操场跑道上跑步的人三五成群,竟然连成了一串。</p> “你不回家吃饭,你娘又该惦念你了!”穆珍好似在提醒着小娟,其实是在寻找自己不去的理由。</p> “你放心,我出来时,就告诉我娘,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她的习惯,越是考试越是对我管得松懈,不然,我是真没有时间来找你的!”吴小娟很轻松地回应道。</p> 穆珍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反过来说道:“那好,哪有妹妹请哥哥的道理,我请你就是!”</p> “来县城,我可是地主,你是客人,这是在我家门口,你要是不让我请你,就是看不起我!”吴小娟很较真似地说道。</p> “看来还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就随你,吃什么都可以!”穆珍顺水推舟地说道。</p> “那就听我的,咱们一起去吃拉面,你曾经说过你最爱喝的!”吴小娟很率直地拉了一下穆珍的手,转身向操场方向走去。</p> 穆珍再次碰到小娟的手时,如同有电流穿过其身,打了激灵,心脏明显加速了不少,穆珍心里疑惑地自问道:“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么?”</p> </p> 第506章 忐忑不安 尽管操场上的人多起来,但是要想去县城里找个吃饭的地方,务必还要穿过操场,穆珍心里极不情愿,刚才在宿舍时,担心自己在外碰到昔日的同学,在吴小娟的引导下,虽已放弃了怕的心理,可现在跟前又多了个吴小娟,假如碰到熟人问起来,岂不成了人家的笑谈。</p> 穆珍心里忐忑不安起来。</p> “你看,这样!”穆珍有点拘束地对吴小娟说道。</p> 吴小娟看着穆珍,本想听他说下去,可看到他又停了下来,有点不解地问道:“你想说什么?怎么说了半句又咽回去了啊?”</p> “我看操场上的人多,怕遇到熟人,让人说嫌话!”穆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担忧。</p> “在这里,你的熟人多,还是我的熟人多,你在这里的那些同学,都离校回家休息去了,而我的同学都在等着明天的考试呢?随同来的同学,也不至于知道来这操场吧?你知道,仅这一次参加这次考试的,我们班就有二十多人呢!”吴小娟说话的声调很高,让穆珍心里吃惊不小。</p> 穆珍做贼似地前后看了看,好在离他们几十米远都没有人,接着说道:“我这是怕影响你呢!”</p> “别说笑话了,我哪里怕过这些,再说了你也知道,在这里,我们班的男女生都打成一片,哪里像咱们在滨湖中学那样,男女生说个话,好似很神秘似的!”吴小娟的话让穆珍的紧张心情有些缓解,心里默念着:“千万别碰到熟人,否则自己有口说不清!”</p> 离操场还有十几米,穆珍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吴小娟。</p> 吴小娟一点也不觉得异样,走到操场边时,一位在跑道上快步走过的女生向吴小娟打招呼:“小娟,刚才咱们班的刚子找你呢!”</p> “我知道了,他找我要他的放在我那里的英语课本,马上考试了,还要英语课本有什么用?”小娟答应着,此时的穆珍头低得几乎接近自己的前胸了。</p> 那女生走过去后,吴小娟看了一眼穆珍,接着说道:“你看她们根本没有人注意你吧!”</p> “我担心……”穆珍也不知担心什么了。</p> “没有什么担心的,我们明天的考试,说不定就要分分道扬镳了,哪里有什么担心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小娟说着自己笑起来,笑得声音很大,并且声音很清脆。</p> 穆珍听着这笑声,好似嘲笑自己,又好似在给自己鼓劲、打气,反正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哪种滋味了。</p> 顺着操场上的跑道,穆珍与吴小娟并行走着,穆珍除了偶然简单地回答上几个字外,吴小娟好似数家珍一般,介绍着这一年来的学习趣事。说到高兴的地方,自己总会笑出声,穆珍也陪着笑上两声。</p> 眼看再走上十几米,就走出了操场,转到操场西南角通往城区的小道上,穆珍心里的紧张慢慢消失了,好在碰到的是小娟的同学,自己的熟人一个都没有碰到,终于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p> 正当穆珍的心平稳下来之时,正面走来的一个熟悉的面孔不仅让穆珍又低下了头,但还是晚了些,对面熟悉的面孔还是认出了穆珍,只见那男生紧走了两步,站到离穆珍几米远的地方,高声叫道:“穆珍,你怎么来考试的么?”</p> 穆珍不由得硬着头皮抬起头,直面看着这熟悉到毛孔的男生,吱吱唔唔道:“对,对啊!……”</p> </p> 第507章 消除心障 “这才不到两年,难道不认识我了么?”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这里上学时的好友马化成。</p> “怎么会不认识!只是刚才没有注意到你!”穆珍有点心虚地说道。</p> “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位是?”马化成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吴小娟问道。</p> “她……”还没等穆珍说出下面的话,吴小娟便接过话回应道:“我是他的表妹,我叫吴小娟!”</p> “你们一起来考试的吗?”马化成对于吴小娟的开朗自然也很感兴趣。</p> “对啊!我在这里读的初三,我看着你面熟,你好像高我一级吧!”也不知是吴小娟认出了马化成,还是猜出面前的马化成就是穆珍在一中的同窗,抢白道。</p> “想起来了,你是去年来这里的,你有亲戚在教育局,对吧?”马化成笑着问道。</p>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吴小娟不仅皱了下眉头问道。</p> “哎哟!咱这学校后来转来的同学,哪个没有关系,我们去年毕业时,班里达到九十六个人,后来的都是有关系进来的,并且什么关系都传得满天飞,听人说你的那关系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呢!”马化成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好似故电说给两个人听的。</p> 吴小娟好似没有话了,微微点了点头,处是默认了。</p> 穆珍听马化成这么说,心里难免有点慌,身边的吴小娟是教育局副局长的女儿,就凭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p> 马化成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你们相上高中,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么?”</p> “看你说哪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靠成绩说话的,不会依靠谁来读高中!”穆珍有点不客气地回道。</p> “这倒是,我相信你的实力,咱们在一起时,你就很优秀,当年你要不转学回家,说不定现在我们还是同学,别忘了当年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还比不上你呢!”马化成说的一点不假,每次考试,穆珍都能超过马化成十几名,而今不同的是,自己已经迟到一年了,至于这一年有什么作用,自己说不上来,至关重要的是心里留下了难以抚平的伤痛,这伤痛让自己站在昔日同窗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p> “哎!都是过去式了,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穆珍有点哀伤地说道。</p> 吴小娟急忙打圆场道:“这是我表哥,你也当然是哥哥了,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咱们说点高兴的事,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让你们同学好好聊聊!”</p> “你看我这刚才说哪去了,要不我请你们俩,将来有什么事,还要你们那亲戚给点照顾呢!”马化成当年的老成现在又显露出来。</p> 穆珍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还是吴小娟心直嘴快地接话道:“看你说的,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你以后有什么事,只要能帮忙的,直接说,我绝对不说二话!”</p> 穆珍白了一眼吴小娟,然后对马化成说道:“别听她的,咱们那些同学在这里的还有多少?”</p> 经过刚才两个人的笑谈,穆珍心里与昔日同学的隔阂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对于身旁的吴小娟也真的当成是表妹看待,没有了刚才的担心,便随口多问了一句。</p> “你还记得我们当年招生的人数每班五十人,仅升入一中的咱们班就有三十六位,还有升入二中的二十四位,加起来考上高中的学生就六十人呢!你想想,当年你要是不走的话,现在不也升入高中了吗?”当年就略显成熟的马化成,现在依然表现得与众不同,说起话来如同班主任在作总结一样。</p> “你们班真了不起啊!”吴小娟听到马化成提到全班考了这么多人,惊得有点合不上嘴了!</p> “这算什么,今年有几个复读的估计考上高中不成问题!”马化成说得真的有点自豪了。</p> “好了,咱不说了,一起去吃个晚饭,明天还要考试呢?”吴小娟又向西看了一眼已经落到屋项的太阳说道。</p> “好,咱们一起,我请你们俩,祝你们明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马化成由衷地祝福道。</p> “有你这宝马吉言,一定能如愿了!”穆珍的话逗得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伴随着这笑声,三个人走上了通住县城的小道。</p> </p> 第508章 关系优先? 三个人从拉面馆出来,太阳已经变成了火球,穆珍从吃饭时就一直惦记着胡国庆会给自己捎的饭,吃完饭后的穆珍对两人说道:“今天我们聊得很开心,明天考个好成绩还要靠好好休息才行,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各自回去吧!”</p> “那好吧!你们一起回学校,我先回家了!”吴小娟说完转身进了大路旁的一个胡同。</p> 马化成与穆珍呆呆地看着吴小娟离去的背影,直到吴小娟的身影又消失在拐弯处,两人才回过神来。</p> “我这一年没有在学校住,与同学在外住的亲戚家的房子,正好与你回学校顺路,咱们一起走走!”马化成看着穆珍说道。</p> 穆珍自然很高兴单独与马化成在一起聊会,聊的话题基本不外乎昔日同窗都学习如何,现在都在哪个班级,当实在没有可聊的同学时,马化成突然问穆珍:“老同学,你竟然有亲戚在教育局,你有这关系,何不利用好呢?”</p> “利用好,如何利用好?”穆珍对于马化成的问话感到不理解。</p> “你可以选择读中专了,何必再读高中呢?”马化成提醒似地回道。</p> “读中专?还能通过关系上啊?”穆珍更加不理解起来。</p> “那不咋地,你可以给你那亲戚说说,看看能不能搞个报考中专的名额,以你的成绩,最有希望考上中专的,还用再来高中受三年冷板凳的苦吗?”在马加成看来,假如自己当年有机会考取中专,是绝对不会读高中的。</p> “我,你不知道,教育局是表妹的亲戚,不是我的亲戚!”穆珍解释道。</p> “哎!你表妹的亲戚就是你的亲戚!此时不用过期作废!”马化成故意提高了嗓门说道。</p> “这个……”穆珍想将事情的原委说清,可又怕马化成嘲笑他,便停住了,不想再说下去。</p>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们要分手了,祝你明天考个好成绩!”马化成看穆珍有点吞吞吐吐,也不想再说下去,恰好到了分手的路口,便借此提醒道。</p> “好,谢谢你!”穆珍向马化成挥了下手,径直回了学校。</p> 宿舍里已经亮起了电灯,几个从街上回来的同学正在大声谈论着街上的新闻,穆珍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正预进屋,便听到胡国庆的声音:“谁见到穆珍去哪里了?”</p> “他妹妹来找他,跟着他妹妹出去了!”一个声音回应着,穆珍借灯光看去,回话是陈浩。</p> “他妹妹……?”还没有等胡国庆再说下去,穆珍抢先一步进了宿舍接应道:“我这不回来了吗?”</p> “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捎回来的饭都凉了,刚才问了几个同学都不晓得你去了哪里,没有想到刚才有人才说被你妹妹叫去了!哪里的妹妹啊?”胡国庆对走到跟前的穆珍低声问道。</p> “别提了,刚才不仅是被妹妹叫去了,而且还碰到我以前的同学,所以这么大会儿才回来,并且他们还请我吃了饭!”穆珍连忙解释。</p> “不对吧,你说的妹妹,是不是你提到的那个?”胡国庆本想着说出小娟的名字,话到嘴边,担心穆珍生气,所以只说了半句便打住了。</p> “别乱说,你心里清楚就行了!”穆珍小声对胡国庆道,胡国庆做了鬼脸,便不再问下去,隐隐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p> </p> 第509章 夜深禅悟 重回一中的第一夜对穆珍有点漫长,其他同学都已进放梦乡,而穆珍却私毫无困意,下午的时光虽然知暂,可对于穆珍来说,却如同过山车一样,转化有些太快。</p> 吴小娟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虽然没有说透,可挑起了穆珍无限的暇想,这位昔日让自己遭受无白之冤的女孩,在自己心中搁置了一年的沉封记忆,此时却如同星星之火,点燃了自己心中早已熄灭的那团火炬,此时的穆珍怎么能睡得着呢?</p> 穆珍仰面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微闭着,从滨湖中学的那些认识吴小娟的日子忆起,每一个镜头的切换,都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今天下午最后的画面重温之后,接着又回到这里的同窗身上,两年过去了,大家的变化今非昔比,同一个起跑线上起跑,如今已经拉开了距离,不由得想到曾做过的一个梦境。</p> 漫长的跑道上,只有穆珍一个人在汗如雨下地在奔跑着,跑道两边的人群一边招手,一边张着嘴巴在呼喊,可穆珍一句也听不到,只是没命地奔跑着,前面看不到跑道上的人,后面也没有人跟随,那种孤独,那种无奈,那种安静,那种执着,是别人体味不到的,此时的穆珍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忍耐、坚持,前面的路虽然漫长,但是总有尽头,总有一种结局。</p> 穆珍想到这梦境,联想到今天马化成提到的昔日同学都升入高中,自己不正是在追逐,在舍命地奔跑追赶吗?穆珍觉得人生的造化,似乎被一种无形的手牵着,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终无法摆脱这种摆布,就似一头难以脱去缰绳的老牛一样,只能默默无闻地为人类耕田拉犁,只能听从人的招唤。</p> 正躺着的穆珍有点疲惫,稍微翻了下身,碰到胡国庆的身体,就是这轻微的碰撞,睡了好大一会儿的胡国庆醒来。</p> “你出去了吗?”胡国庆轻声问穆珍。</p> “没有,我只是翻了下身!”穆珍悄声答道。</p> “你还没有睡着吗?”胡国庆接着问道。</p> “嗯,不知怎么回事,下午见了老同学,勾起了我对昔日的想念!”</p> “念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明天还要考试,想考好就得先睡好!”胡国庆对于穆珍睡不着觉的原因,心里自然清楚些,只是不便说得很透,关切地提醒着穆珍。</p> “我也清楚是这个道理,不知什么原因,脑子里却始终放不下,你先睡吧!我下床转转!”穆珍说完,悄然起身,随便套了件背心,趿拉着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宿舍门外,借着星光左右看了看,能看到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沉寂着,只有些藏在缝隙中的昆虫还在那里低吟,至于后面池塘中的青蛙传来的欢唱,倒还透露着黑暗中的一丝生机。穆珍屏气听了一会儿,借助这单调的蛙鸣,试图清空大脑的记忆。</p> 穆珍不由自主地转过墙角,悄悄地走近池塘,托腮蹲在了池塘边。幽静、清澈的池水中映出的星光,让穆珍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点点繁星,穆珍心中立即开阔了许多,银河浩瀚的宇宙是多么宽广,自己又是如此渺小,自己在人世间走过的这一遭,与大然宇宙空间作比,甚至于连空中闪过的流星都不如,那是多么闪亮的瞬间,而与这闪光相比,自己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一切皆是大自然的造化啊!</p> 穆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重新回到了宿舍的床上,重新劝戒着自己,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p> </p> 第510章 质疑迟到 三天的考试,对于穆珍来说过得飞快,除了第一夜的有些失眠外,其也两晚休息得还算可以。至于考试的情况,用穆珍对胡国庆的一句话说:“与平时考试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考试的地点换了地方罢了!”</p>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带考的两位老师早已等在宿舍门口,清点着从考场归来的清城中学的学子们,不到十分钟,两位老师清点了一遍,来时的十五位男同学,只回来了十三位,孙老师不得不拿出名单来点了一下名,只有穆珍与胡国庆没有应答。</p> “有谁与他们俩一个考场?”孙老师紧接着问了一句,宿舍里雅雀无声。</p> 孙老师环视了一下大家,盯着一班的一位同学问道:“你们一个班的,你考完有没有见他们俩人?”</p> 那位同学有点茫然地摇头回应道:“考前我们一起去的考场,但是考完就没有见他们俩!”</p> 孙老师感觉有点可笑,这话等于没有说一样,不还是没有他们俩的身影吗?</p> “那我们再坐下来等他们俩几分钟,如果过会不来,我们留下一个同学在这里等着他们,其他人先坐车回去。”孙老师说完,找了个靠门的床前,坐了下来。</p> 大家看孙老师坐下来,也安静地坐了下来,有的同学拿出课本好似很用功地翻阅着。</p>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在静默中消逝,宿舍外传来一位女同学的招呼声:“孙老师,成老师让我叫您,看你们收拾得如何了?”</p> 孙老师立即站了起来,两步走到门口:“这还差两名同学,也不知去哪里了!”</p> 孙老师一边回话一边向门两旁的走道上望了望。</p> “成老师让我来催你们,司机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站在孙老师面前的女同学有点焦急地回答。</p> “那现在这样,我们留下一位同学等他们,其余的先去坐车,我们当中有自愿报名留下来等他们俩的吗?。”孙老师对着宿舍里所有的同学问道。</p> “我,我在这里等他们!”一位同学举起手高声叫道。</p> “陈浩,你在这里等穆珍与胡国庆,他们俩如果天黑之前回不来,别忘了给咱们学校打个电话!”孙老师对于举手的陈浩交待道。</p> 说时迟,那里快,门口站着两位气喘吁吁的同学抢着应答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p> “你们去哪里了,这都考完半小时了,大家都在等你们呢?”还没有等孙老师问话,陈浩几步窜到孙老师的身旁有点不满道。</p> “别,别提了,我们……”穆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正欲解释,孙老师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急忙催促道:“别说了,先去收拾东西,回头再说!”</p> 穆珍不再说下去,胡国庆拉了一下穆珍的衣襟,轻声说道:“快,别再让大家等急了!”</p> “你去给成老师回个信,我们这就来!”孙老师对那站着看热闹的女同学叮嘱道。</p> 女同学前脚刚走,孙老师便招呼同学出了宿舍门,穆珍与胡国庆抓起考前就收拾好的包裹,跟在大家的屁股后追了过来。</p> </p> 第511章 险遭误解 回到学校后的孙老师已经是中午时分,草草吃了些饭,便去了初三年级的办公室,孙老师虽然不代初三年级的课,但在学校里也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今天的事,对于他来说却始终有着很大的疑问,他想打听一下,作为应届毕业生的穆珍与胡国庆平时的表现如何?</p> 当孙老师推开初三年级办公室房门时,里面的几位老师先是一愣,随之都停下手里的活,与孙老师打着招呼:“孙老师,县城的考试结束了?”</p> “都有什么好消息?”坐在靠门口的李老师问道。</p> “好消息就是学生们考得不错,据学生们反映,今年的试题并不是很难,这得感谢我们教得好啊!”孙老师的话让大家会意地笑了笑。</p> 孙老师扫了一眼所有在座的老师们,指着张老师的座位问道:“张老师呢?”</p> “他吃饭还没有回来呢!”李老师回应道。</p> “那我一会再来找他吧!”孙老师说完正欲离身,李老师紧接着问道:“你有什么事,他回来我与他说声!”</p> “不用了!”孙老师投去些感激的眼神,让李老师报以微微一笑。</p> 孙老师走出办公室的一霎那,这办公室里老师们便议论开了。</p> “今天真怪,以前孙老师带考回来,不是给大家带来些试卷,就是给大家先通报一些相关的情况,今天这是怎么了,不给大家详细介绍考试的情况,倒先问起张老师来,这好像不太对劲啊!”李老师扭头向窗外离去的孙老师看了一眼对大家说道。</p> “是啊!今天确实有点怪怪的,言语之中好像还有些不太满意呢!”陈勇老师接过来评议道。</p> 大家的议论刚刚平息下来,随着办公室门开处,张景瑞老师走了进来。</p> “刚说完你,来得可是真够巧的,刚才带考的孙老师来找你,说不定现正在等你去找他呢!”陈勇老师看到张老师进来,立即打招呼提醒道。</p> “我刚才在初二教室的屋山上碰到他了,说了些情况!”张老师顿了一下。</p> 陈老师皱了下眉接着问道:“什么情况,只对你说,还对大家保密?”</p> “关于咱班两个学生的事,来的时候,咱班两个学生考完没有按时回去,了解一下平时的情况!”张老师的回答,没有直接点名说出姓名,心里还是有想法的,毕竟是事出有因,在自己的心目中,穆珍与胡国庆还是让老师比较放心的两位学生,并且平时两位关系一直那么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是去年那件晚自习后的事情,最终也并不是他们的错,在没有搞清楚这次原因之前,还真的不想在别人面前提及这两位同学的情况?</p> 张老师的话让其他的老师并没有介意,各自忙着各自手头上的工作,也没有人再去关注这话背后的故事。</p> 张老师出了办公室,径直去了教室,直接将刚坐下来不久的穆珍叫出了教室。</p> “今天考完,你与胡国庆帮监考老师去做什么了啊?”张老师的问题让穆珍吃惊不小。</p> “监考老师叫我们?没有啊!”穆珍急忙争辩道。</p> 张老师觉得除了让监考老师叫去,还真的找不出什么理由会让他们二人拖了那么久才回宿舍。</p> “那你们怎么回去迟到了半小时,干什么去了?”张老师单刀直入地问道。</p> “我们……”穆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p> 张老师看在眼里,心里却似针扎了似地有些痛,缓了一口气冷冷地命令的口吻道:“去教室将胡国庆叫出来!”</p> 穆珍转身回到教室,很快胡国庆跟在穆珍的身后来到张老师面前。</p> “刚才问穆珍你们考完到回到宿舍的半小时做了什么事?穆珍没有说,你不会也跟穆珍一样吧!”张老师语气比较平缓地说道。</p> “这确是件好事,只是穆珍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们俩从厕所里出来,穆珍在厕所门口不显眼的地方捡到一个钱包,当时因为没有什么人,我们就在那里等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等来了失主,将钱包交到失主手上,我们才离开那儿,直奔宿舍,没有想到让大家等得太久了些!”胡国庆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出来。</p> “当时只觉得对不起大家,解释什么都觉得多余,所以才没有说清楚!”胡国庆看着张老师没有回话,接着解释道。</p> “你要是说清楚了,我们领队的孙老师就不会问我这件事了,现在他还等着我去解释呢!”张老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穆珍与胡国庆回了教室,自己转身急着找孙老师去说明情况。</p> </p> 第512章 拾金不昧 对于穆珍与胡国珍的话,张老师深信不疑,在张老师眼中,两个人同等的优秀,这不仅体现在学习成绩上,还体现在遵守纪律,团结同学等诸多方面,尽管两个人跟着自己只有一年的时间,可这一年,由于胡国庆的特殊经历,及穆珍做为一个孩子,能够鼓励推荐到班里来读书,足以说明穆珍的优秀,胡国庆没有必要编造理由来搪塞自己。</p> 张老师直接去了孙老师的办公室,却没有见到孙老师的踪影,张老师犹豫了一下,便自行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思索着这件好事,是两个人羞于启齿,还是想当个无名英雄,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拿过一张纸写下“**”两个字,并在两个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大圈。</p> 转眼预备铃响起来,张老师下午没有课,觉得这时再去找孙老师,一定会碰到他。正欲起身,办公室门外一位同学高声打了个“报告”。</p> 李老师头也没抬回了句“进来!”</p> 推门进来的学生向办公室瞅了一眼,对着办公室的老师们说道:“郎校长让张老师去他办公室一趟!”</p> 张老师站起来,面部有点绷紧,不由得心里有点收紧:“郎校长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难道这事情孙老师将这点小事情汇报到郎校长那里去了,这也难免有点小题大作啊?”</p> 那学生看张老师站起了身,便转身将办公室门带上,跑开了。</p> 张老师敲开郎校长办公室时,恰好看到孙老师也在,立即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点小事,怎么会惊动校长呢?</p> 还没等张老师解释,孙老师便投去了满脸的微笑,郎校长招呼道:“这次县城汇考,你们班让我们学校在教育局那里出了名啦!”</p> “出名,出什么名?”张老师有点不解地看着郎校长。</p> “刚才我接了县教育局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问到我们这里有两个学生做了件拾金不昧的好事,想问问这两个学生的姓名,这不,我正与孙老师商量,是咱们学校哪两位同学呢?”郎校长平时很少言笑的脸上今天真的如同见到太阳般的向日葵,充满了灿烂。</p> “你说的我明白了,是我们班的穆珍与胡国庆两位同学!”张老师立即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p>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考试结束多等的那半个小时的事情,所以觉得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的同学都不具备做好事的时间!”孙老师肯定地说道。</p> “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我刚才碰到你提到这两位同学的事,我便回去问了具体情况,结果捡到钱包的穆珍还不好意思说,我当时很生气,又叫出胡国庆,胡国庆将实情都讲了一遍,我正要找你说明情况,没有想到闹到郎校长这儿来了!”张老师语气中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p> “这件事,还不止这么简单,听办公室的人员讲,捡到的钱包是我们程局长的,当时他去视察考场,不小心将钱包掏掉了,当他发现时便提醒工作人员留心一下,也幸亏这办公室的刘干事,他问清了程局长的行程,考试结束后,便去了考场,恰好看到穆珍与胡国庆拿到的钱包,当时,程干事拿到钱包,问他们二人叫什么名字,他们只说是清城中学的,并没有告知程干事姓名,所以才将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郎校长说得有点兴奋,两道浓黑的眉毛不时向上挑动。</p> </p> 第513章 表扬有度 张老师对于穆珍与胡国庆拾金不昧的事,还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当着郎校长与孙老师的面提了出来。</p> “穆珍与胡国庆是应届毕业生,在这次预选考试中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次汇考别管成绩如何,通过这件事,也算是人生首场考试的赢家!”张老师说到这里,看了看郎校长与孙老师。</p> 郎校长点了点头:“我看有必要将这件事张贴出去,树立让全校师生学生的榜样,毕竟这件事是我们学校的荣誉,你们俩人的观点呢?”</p> 郎校长提出的问题让张老师感到有点意外,这两个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再说刚才自己写的“雷峰”两个字,就是说明他们做好事不留名,此时拿出来宣传,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很难说得清啊!</p> 张老师正欲回应,孙老师去抢过去说道:“我带考这么多年来,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有必要扩大点影响,一个优秀的学生,就应当是全面的优秀,而不单单是成绩上的优秀,这才是社会需要的人才!”</p> 郎校长看着觉默不语的张老师:“说说你的看法?”</p> “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此时的张老师觉得校长有此意思,孙老师又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所以也不好意思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先肯定了两人的说法,稍作停顿话峰一转:“可他们再过两个月就要离校,迎来人生转折般的考试,此时过多宣传,怕他们接受不了,假如影响了他们两人的学习,对于他们两人都是得不偿失啊!”</p> 郎校长感觉张老师的话也有些道理,可这样轰动教育局的好事,不来点奖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如孙老师说的,这样的机会百年一遇啊!</p> “那我们学校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啊!你们说是不是?”郎校长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孙老师与张老师都犯了难。</p> “表示可以,小范围的口头表扬一下,我在班里说说就行!”张老师觉得这个办法比较稳妥。</p> 孙老师却提出了不一样的观点道:“刚才张老师说的大张其鼓地去宣传,怕影响孩子的学习,但是仅仅小范围的口头表扬也有点太低调了,我想着这次带考,也是我的荣耀,我从工资中拿出二十元钱,奖给这两位学生,也算是我对这次事件误解的道歉!”</p> “这怎么行,就是奖励也不应由你来出钱,这样吧!口头表彰由张老师来做,学校出钱奖励,同时送给他们两个拾金不昧的好学生荣誉证书,你们看可以吗?”郎校长总结两人的提议说道。</p> 张老师与孙老师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走出了郎校长的办公室。</p> “对于这件事,在学校做下宣传,对你与你们班都有好处,我搞不明白,怎么到你这里,会不同意呢?”孙老师直言不讳地问道。</p> “哎!这件事你给我说过,我当即就问了他们,当时穆珍不好意思说,胡国庆说出来的,所以我觉得既然他们都不好意思说,就不便张扬出去,要是让学生觉得有点过火,岂能不影响本人呢?”张老师的回答似乎让孙老师明白了,这是张老师在保护自己的学生,怕他们不经意受到伤害啊!</p> </p> 第514章 录取有变 汇考结束后,所有的参加汇考的同学,依然像以前一样,全力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冲刺中。</p> 转眼三天过去了,郎校长去县里开会回来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初三年级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当着很多老师的面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次我们学校参加全县汇考的成绩,除了一中初中部外,我们在乡镇排名第一,并且我们学校的穆珍与胡国庆两位同学还获得了加分的殊荣。”</p> 这成绩令初三年级全体老师感到很振奋,几年来,清城中学在全县排名虽然靠前,可获取第一的名次实属不易,郎校长非常高兴,当面表示:“为了庆祝我们取得的成绩,特意犒劳一下大家,给大家买了纪念品!”</p> 郎校长说完,从提着的书包中取出一个在纸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大家注意到是一盒精美的钢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犒劳大家,可这种犒劳,每次却都是郎校长自己掏腰包实现的,大家心里很是感激。</p> “今年的汇考与往年不同,参加中专考试的学生,以往每年都是挑选前二百名参加,而今年却不同!”郎校长看着大家有些激动的表情说道。</p> 这话对于坐在门口处的李老师不仅一惊,几乎是在郎校长停顿的那一霎那插问了一句:“那如何选法?”</p> “据教育局的说法,为了保证最优秀的学生进入高中学习,保证我县高校招生工作中的竞争优势,特在今年选出前一百名学生,优先进入高中学习,不需要再参加统一的中考招生,选出的这一百名学生,可以直接报名升入理想的高中,中间的二百名学生参加中专考试,后面的二百名学生,继承参加中考,选择报考自己理想的高中,这种选法也是报县政府同意的,据说我们拿了一次全市高考升学率第一以来,连年倒退,在全市排名基本占不上什么名次,有人就分析我们县最优秀的学生都选择了中专,这样难以保证高中毕业生的优选,所以才使用了这个办法。”郎校长说完,大家没有回话。</p> 沉默了一会儿,李老师又问道:“那现在公布考中专的学生名单了吗?”</p> “你看,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名单在我包里!”郎校长说完,打开提包的侧袋,拿出一张纸来。</p> “这是我们学校此次考入高中及可以报考中专的学生名单,大家可以从中选出本班的学生,公布一下,对于本次可以升入高中的学生,可以选择所报考的高中,选好后可以选择离校了!”郎校长说完,将纸递给李老师。</p> 李老师接过纸,从头到尾扫描了一下,当他看到儿子的名字赫然在中专报考之列时,长吁了一口气。</p> “这些首批入选高中的学生,都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此时让他们离校,好似羊群中没有了头羊,我想是不是这样,尽量让他们留下来,跟着学习,至于学什么,我们可以不去过问,可以让他们自己掌握,特别是他们在班里可以帮助一些同学解决学习中遇到的问题,由此来看,这样对于我们的教学也有些好处。”张老师提议道。</p> “这个想法倒是很好,关键是马上到三夏大忙季节,我们的学生都是农村的孩子,想留下来说起来容易,估计能留下来的不会很多!”谢老师接过来说道。</p> 大家议论纷纷,郎校长听了几分钟,看大家的说得差不多了,最后拍板道:“我看这样,既然已经不用在校学习了,咱们就统一让他们离校,回家等录取通知书就行了!”</p> 就这样,按照郎校长的意见,清城镇中学进入全县汇考前一百名的学生准备离校回家等通知书了。</p> </p> 第515章 无比荣耀 张老师从名单上看到了穆珍与胡国庆的名字,名字后面都写明了此次会考的总分数,按照穆珍与胡国庆的分数,两个人如果没有加分这一项,估计都在参加中专考试的行列,正是由于加分,两人都成为了首批录入高中的学生,张老师有些失望,在他看来,更想着让他们留下来,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度过这最后两个多月的初中生活。</p> 张老师将自己班入围的同学抄写下来,全校参加这次会考的二十一名同学中,初三年级四个班中,仅自己班就占了七位,这七位都纸上有名,况且获得加分殊荣的两位同学都在自己班中,让张老师感觉无比自豪。</p> 张老师早就盘算,自己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在讲台执教已近四十年,再过上一年多,也该为自己的讲台生涯画上一个句号了!这句号就是自己的教学成绩。</p> 当下取得的成绩,对于张老师来说很是满意,并且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退回故里,也算对得起这个教师的称谓了。张老师很知足,这种知足不仅是这次考试,也是对自己人生的知足,特别是当听说自己以前的学生在某个岗位上获得了什么奖励时,好似自己的身边的孩子获得奖赏一样,心里充满着无比的富足。</p> 张老师拿着抄好的名单站在讲台上,依然像以前一样环视了一下大家,班里眼尖且熟悉张老师的同学明白,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将从张老师那里冒出来。</p> “同学们,经过预选,你们这些人留了下来,准备着一场竟争力更大的人生考试,那就是中考,但是今天我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咱们班这次参加全县会考的成绩下来了,咱们班的七位同学都入选了!”张老师说到这里,带头鼓起掌来。</p> 同学们一愣,顿时醒悟似地跟着鼓了起来,这掌声不约而同,并且大家的掌声整齐有力,好似蕴含着积蓄许久的力量,除了齐刷刷的掌声,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声音,这掌声中可以看出大家受张老师的掌声所鼓舞,并且激情澎湃,振奋人心……</p> 张老师看着大家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两手平举在胸前,做了一个按一按的姿势,掌声嘎然止住。</p> “张勤、许玉国、谭卫峰、田小松四位同学在本次会考中顺利通过,获得参加中专考试的通行证,我们共同祝贺他们!”张老师的手掌刚刚举起,班里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p> 张老师注意到,坐在前面第二排的穆珍的手仅仅动了一下,脸红得如同在火堆前烤了一样,心里不仅一沉,显然对于此次没有入围中专考试极为不满意。张老师又抬手止住了掌声,连忙解释道:“今年与往年的会考不同,今年会考成绩中前一百名同学,将提前被高中部录取,划定中间的二百名参加中专考试,余下的二百名继续与其他同学一起,参加统一的中考!所以我们班的参加会考的穆珍、胡国庆、随志敏三位同学,被提前录取到高中部,并且现在就可以选择心仪的高中!”</p> 张老师说完,掌声又响了起来,此时注意到穆珍眼里含着泪花,张老师明白,这是激动的泪花,也是兴奋的泪花,尽管以前听穆老师提起过想让穆珍考中专,可面前的事实无法改变,以穆珍当前的成绩也许选择读高中的前途会更光明些。</p> </p> 第516章 难以如愿 张老师将穆珍、胡国庆与随志敏三个人叫到办公室,给他们讲了一遍县里的改变做法的原因,最后表述道:“你们是全县选出的尖子生,也是三年后我们县高考的希望所在,我此时在这里祝福你们三年后能像现在一样考出优异的成绩。”</p> 三个人看着张老师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说了句:“谢谢您!”</p> 张老师又帮着三位同学分析了一下县里的三所高级中学。</p> “县一中是市属重点中学,这几年来升学率一直保持全县领先地位,而这两年,谷城二中由于换了领导班子,教学质量也是迅猛直追,去年高考的升学率虽然不及县一中,可是相差也不是很多,所以也算是有潜力的高中,只是在清城镇的谷城三中,虽然离家近,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升学全靠特长生,根本不用考虑。”张老师说到这里,征询似地看着三个人。</p> 胡国庆先表态道:“我就选一中,这次考试,让我觉得一中的环境很好,特别是出了校门不远的小河,与我们这里的环境差不多,我很喜欢!”</p> “你们俩呢?”张老师看着穆珍与随志敏问道。</p> “我也选一中,刚才听您说,还是一中是最好的学校,自然选择最好的学校喽!”随志敏看了一眼正在犹豫的穆珍回答道。</p> “就剩下你了,穆珍!”张老师看穆珍刚才欲言又止的神态,接着问道。</p> “我,我能不能不去高中,我想参加今年的中专考试!”穆珍的回答让张老师真的不知如何回答。</p> 胡国庆听了穆珍的回话,偷偷碰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你这话不是难为张老师吗?”</p> “我确实想考中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就是想考个中专,家里也不同意我读高中!”穆珍有点无奈地回道。</p> 张老师面对穆征的面无表情的回答,立即说道:“这次考试,你如果没有这十分的加分,正好进入中专考试的行列,可是就因为这加分,你才进了中专考试的行列,这件事,我只能帮你问问,你回家对你父亲说一下,看他能不能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更改?”</p> 穆珍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张老师的说法。</p> 三个人从张老师办公室出来,穆珍无心再回教室,直接与胡国庆说了声:“我回家商量一下!”便欲回家。</p> “还用得着商量,你回家商量能商量出什么结果,假如能商量解决了,咱们张老师也不至于犯那么大难,你说是不是?再说了这件事是县教育局定了的事情,你去找也应当找教育局,你那里要是有人还好办,假如找不到教育局,一切都是白扯!”胡国庆拉住穆珍的手提醒道。</p> 经胡国庆这么一提醒,让穆珍如梦初醒般,想起了吴小娟,她现在的父亲不是教育局的领导吗?何不让她来帮忙问问呢?穆珍想到这里,故意对胡国庆说道:“你分析得很对,可是咱们这教育局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啊!”</p> “让我想想……”胡国庆说到这里沉思了一会儿。</p> 穆珍笑了起来:“还是别想了,你要是想起来,一定不是什么直接关系,干脆还是让张老师给郎校长说一下,看能不能将加的分去掉不就好办了!”</p> 两人敲开办公室的门时,没有看到张老师退了出来。</p> “你在学校帮着我问一下,我先去趟县城,咱们分头行动,看有没有希望!你别离校,就在学校里等我!”穆珍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吴小娟身上。</p> 胡国庆点了点头,觉得穆珍说得很有道理,不论哪个方案能行得通,都是胜利啊!</p> </p> 第517章 急火攻心 对于这次获取中专考试资格,穆珍看得很重,其原因还是来自于老穆,老穆这一年来,不止一次说过:“咱农家的孩子,能考个中专,跳出农门就不错了!至于那些名牌大学,都是些有钱人上的,自古以来,寒门子弟能够上出来就实属不易!就莫求什么大富大贵!”</p> 老穆说这话的意思,也许是对自己的人生总结,当年自己也是班里的佼佼者,可是半路生出来变故,差点成了废人。老穆的话对穆珍来说影响很大,从小长这么大,几乎都在老穆的眼光中长大,就是脱离老穆去一中读初中的那一年多的日子里,只要穆珍星期天不回家,老穆总会抽出时去到学校看望穆珍,所以老穆的话对于穆珍来说好像皇帝下给臣子的圣旨,至高无上!</p> 当穆珍听到自己没有纳入考取中专的群体时,穆珍感到急火攻心般,心脏加速得几乎跳出胸膛,正如张老师注意到的一样,穆珍当时都自感到有些晕眩了!</p> 穆珍对胡国庆说完,就急急向学校大门口跑去,心中只想着快点乘坐上去县城的客车,立即见到吴小娟,向她诉说心里的祈盼。胡国庆在身后叫了两声“等等、等等,我送你去车站!”,穆珍丝毫未听到一样,依然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p> 穆珍还没有跑到学校大门口,骑车赶来的胡国庆便招呼道:“快上来,我送你去坐车!”</p> “去县城实在办不成,也不要灰心,咱位不是还可以一起去上高中吗!”胡国庆安慰道。</p> “那可不一样,我与你不一样,父亲对我的期望就是想考个中专,假如我现在不能参加中专考试,你不知他有多失望,再说三年的高中变故,谁也说不准,要是考不上大学,还不如考个中专保险呢!”穆珍对于此次能否参加中专考试看得有点儿太重了,以至于对于胡国庆的劝慰听不进半句。</p> 胡国庆听了不再回话,对于穆珍的想法,突然觉得人各有志,这也符合穆珍的性格,认定的事,想让其转变还真的有点儿难!胡国庆想到这里,脚下的劲又加大了些,以致穆珍都能感到耳畔传来“呼呼呼”的风声。</p> 两个人到车站时,发现车站里除站门口的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乘凉的老汉外,根本看不到一个乘客,透过窗户看那只有两间房子的候车室,更是空无一人,甚至是连卖票的窗口都紧闭着。</p> 穆珍很是纳闷,急忙跑到树阴下向那位老汉问道:“大爷,去县城的车有几点的啊?”</p> 老汉用手打在额头,抬头看了看正顶的太阳,摇了摇头道:“现在这个点已经没有什么车了,你要是坐车去县城,最早的一班也要个把钟头再来。”</p> 穆珍听到老汉的回话,真是急得要哭出来:“这,这!谢谢您!”</p> 穆珍的语无伦次引起了老汉的注意,立即追问道:“小伙子,你去县城有急事啊!”</p> 穆珍点了点头。</p> “那你也要等到车来了才能走啊,实在等不急,你可以想其他办法!”老汉提醒道。</p> “哪里有其他办法,我要是骑自行车去,还不如在这里等车呢!”穆珍有点失落地回应道。</p> 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国庆接着问那老汉:“大爷,你说的其他办法指的是什么办法啊?”</p> “这里有开摩托车送人的,只是这个点,可能去吃饭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可以找他们送你,既快又及时些!”老汉慢悠悠地回答道。</p> “哪里有?”穆珍闻听有摩托车能载自己去县城,刚才的失落立即消失,随之又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暗想:“只要有办法,越快越好啊!”</p> 胡国庆与穆珍的眼神不由得向车站大门外的马路上不时地望去,在过往的人流中搜寻着……</p> </p> 第518章 偶听传闻 老汉一抬眼神,看到大门走来的一个小伙子,大声叫嚷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孙青,你来生意了,这里有去县城的,送不送?”</p> “送啊!田大爷难介绍的,一定要送的!”被称作孙青的年轻人急步向前,来到了三个人的面前。</p> “两个人十块钱!”孙青毫不客气地说道。</p> “十块?这也太贵了吧!坐车一个人才两块钱!”胡国庆撇了一下嘴回应道。</p> “怎么还嫌贵,你可以问一下田大爷,要不是田大爷介绍,我就会要十二块,田大爷,你说是吧?”孙青抬了一下眼神道。</p> “这话一点不假,平时两个人都是要十二块钱的。”田大爷附和道。</p> “那我们不是两个人都去,只我一个人去,减半六块!”穆珍听他们在那里议论,心里有点着急道。</p> “怎么只你一个人去,一个人与两个人一样,平时本来十块钱的,现在看在田大爷的面子上,给你便宜一块,收你九块钱,你看行的话,咱们现在就走,如果不行,那就算了,我还没有吃饭呢?”孙青很较真地讲道。</p> 胡国庆刚想再讲下去,穆珍抢先说道:“就按你说的九块就九块,现在就走!”</p> “行!成交,你去县城哪里?”孙青随口问道。</p> “谷城一中,你知道地方不?”穆珍有点疑惑地问道。</p> “一中,我就是那里毕业的,上车吧,保证直接送到学校门口!你等一下,我去推车!”孙青说完,便向院里深处走去。</p> “他一中毕业的?”穆珍望着孙青的背影不解地问道。</p> “是啊!他是一中毕业的,据说当年学习还不错呢!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当年没有考上大学,便不再去上了!”田大爷叹了口气,有点可惜地说道。</p> “那也不至于在这里开摩托车送人啊?”胡国庆也感到奇怪道。</p> “那他能做什么?他家兄弟多,原来穷得揭不开锅,就是买这辆摩托车,还是东磨西借来的,还幸亏得这人头脑灵活,在这里拉活赚了些钱养家,不然他那几年花的钱欠下的亏空,还不知还到何时呢?”田大爷刚说完,便听着摩托车响,眨眼之间就开到三个人面前。</p> “快上车,我保证在半小时内就开到一中!”孙青在穆珍面前停下车催促道。</p> 穆珍毫不犹豫地踩着后踏板翻身上了摩托车,对胡国庆摆了下手,还没有说话,就听孙青提醒道:“搂紧我的腰,咱们出发喽!”</p> 随着摩托车后喷出一股青烟,便缓缓起步,穆珍的眼睛感觉很难睁开,微闭着双眼,大声喊道:“你这时速是多少啊?”</p> “不快,平时我都是每小时八十公里,现在才开到七十五,你放心,保证晚不了你的事!”孙青大声回道,车速却没有减下来。</p> “我这路熟得很,在这条路上,我已经开了两年多了,从来没有误过别人的事,你如果急的话,我还可再开快些!”孙表又大声补充道。</p> “不能再快了,这个时速我都觉得有点太快了!再说我们不用非得半小时到一中,就是晚一点也不要紧的!”穆珍对于坐上孙青的车有点后怕起来。</p> 孙青听穆珍话里有点担心,自然便将车速减到每小时六十公里左右:“这样不显得快了吧!”</p> 这个速度两个人拉起呱来也不至于非得大声才能听得到,穆珍立即回应:“行,这速度就行!”</p> “你是哪个村的?”孙青觉得坐在身后的穆珍年龄不大,自然话也就多起来,好似在攀近乎地问道。</p> “小王庄村,知道不?”穆珍听田大爷说这孙青也是一中毕业的,早已将与之的距离拉近了,说话自然也较为随意。</p> “当年然知道,那你一定认得王天成了!”孙青的问话,让穆珍觉得这位开车的大哥哥与自己的关系更近了些。</p> “你与王叔啥关系?”穆珍对于孙青的问话感到愕然。</p> “我根本不认识也,只是这人的名气大,镇上的人不知道他的人不多,特别是这几天,对他的传闻就更多了!”孙青的话说得很中肯,可对于穆珍却觉得孙青话里有话,于是便问道:“什么传闻?”</p> “你在小王庄没有听说吗?”孙青随即反问了一句。</p> “没有,我真没有听说什么,你听说了什么事?”穆珍追问道。</p> “你不知道,咱还是拉点别的吧!”不知何原因,孙青立即停住不说了。</p> 孙青的闭口不谈,倒扯起了穆珍对孙青说的“传闻”两字的兴趣来,依然不依不饶地问了下去。</p> </p> 第519章 细说传闻 孙青也许不想谈关于天成的事,无论穆珍如何问,孙青总是不见回答,穆珍自觉没趣,便不再问下去,两人沉默中开了一段距离,孙青突然问道:“你是一中的学生吗?”</p> “现在还不是,说不定暑假之后会去一中读书,你是哪一年毕业的?”穆珍避开刚才的话题接着问道。</p> “我高中毕业两年了,当年差几分没有考上大学,现在只能拉个客赚钱,没办法啊!”孙青有点伤感地回应道。</p> 穆珍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便不再说话,脑海中好像对自己的事情健忘了,而围绕着刚才提到的传闻还在琢磨。</p> “我们不是你们村,都说你们村富得流油,而我们村地少,只靠分的那点地也就只能填饱肚子,交完公粮,也就只剩下口粮,现在我不上学了,每天赚的钱不仅还清了所有的欠帐,而且每天的收入可以养活全家了!”孙青说到自己的收入,还是略显兴奋。</p> “我们村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流油,只是这两年,天成叔带领全村人致富,比以前强些罢了!”穆珍对于小王庄村日新月异的变化还是很有感触的,听到孙青夸得有点过头,便实事求是的陪着说了实情。</p> “你们村的书记真是个大能人,这次要不是他,咱这镇上的那位肖大少,也不至于被关起来,这人一进去,听说不少人私下都放鞭庆祝呢!”孙青顺口接着说道。</p> “这就是你说的传闻吧?”穆珍又想到这“传闻”两个字来。</p> “你看我这嘴,本来不想说的,竟又说了出来。”孙青有点自责道。</p> “这算什么传闻,一听什么肖大少,就不能算是个好人,要不然怎么会关起来,特别是他关起来有人放炮,说明这人罪大恶极,他又与我们村的天成叔有什么关系呢?”穆珍很自然地将问题提了出来。</p> “怎么没有问题,据说他们这帮人,由于不敢在集市上敛财,于是主意便打到你们书记的头上,想借机绑架他,敲他的竹杠呢!没有想到事情败露,所以被公安局给逮起来了,你说与你们书记能没有关系么!现在又传出来说,肖大少的那些小兄弟们放出话来,说是迟早要找你们书记算帐呢!”孙青不知不觉中将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p> “算帐!算什么帐!这太平盛世的,还能翻出什么大浪!”穆珍对于孙青提到的算帐有点不屑一顾。</p> “什么大浪?你不要小瞧这帮人,听人说,这帮人可不是仅在咱这镇上那几个人,与外地的也有联系呢!更何况好人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这不是应了人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孙青说这些话时,车速又降了些,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许多,有点怕别人听到似的。</p> “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肖大少就不怕罪加一等吗?”穆珍听孙青说得有点神秘,并且不相信这社会还能冒出这样的事来。</p> “这外面的人办的事,与在号子里蹲着的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让这些兄弟干的,所以与他有什么相干?”孙青回应道。</p> “那这事,我们书记不知道吗?”穆珍很好奇,这样的危险要是真的存在,难道天成叔会一点不晓得吗?</p> “这个事情不好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要不说是传闻呢?不过这事只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随时可以小心为上啊!”此时的孙青好似在提醒穆珍,故意将这信息说得极为逼真。</p> 穆珍自然心领神会:“你说的这事还真不是件小事呢!”</p> 孙青没有回话,也许是为了赶时间,也许是时间不允许他再慢速前行,突然将车速加快了许多,穆珍觉得耳畔的风声比初始时大了许多……</p> </p> 第520章 找人受阻 穆珍赶到谷城一中时,还不到一点,此时正是中午饭刚过,教室里多数同学都在做作业,只有极少数几个同学在院里聊天晒太阳,穆珍与孙青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如果快的话,我还坐你的车回去!”便向晒太阳的那几个同学走去。 按照两年前的教室安排,那几个晒太阳的同学站的教室,就应当是学校的初中部所在的教室,走近时,更加验证穆珍的猜测,谈笑的几个同学从年龄上看,就是初一新生的年龄,只是分不清哪个是初三一班。 “打扰你们一下,俺想打听个事,可以吗?”穆珍走到那几位同学面前,很客气地说道。 几个同学立即停下了言笑,其中一个圆脸的同学不禁问道:“你打听什么事?” “咱这一排哪个是初三一班?”穆珍得到允许后才开口问道。 “初三一班,向前走,最头的那间教室!”圆脸的同学回答道。 穆珍说了声“谢谢”便向头上的初三一班的教室走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迎头碰到一位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男生,由于走得匆忙,差点与穆珍正欲靠近的身子撞在一起。 那男生猛然止步:“你找谁?” “吴小娟在吗?”穆珍立即答道。 男生顿时不一声不吭地上下打量着穆珍,看得穆珍心里直发毛,心里猜想是不是刚才不经意将他吓坏了,于是急忙道歉:“刚才不好意思,差点撞上你!怨我!怨我!真是对不起!” “你找吴小娟?你与她是什么关系?”那男生的问话让穆珍极为不快,这话问得也太唐突了?再说在这里男生找个女生也不算什么事啊? “与他是亲戚!”穆珍鼓足了勇气答道。 “亲戚,你怎么不去家里找她,她现在回家还没有回来,你从她家里来,怎么会不知她在家里呢?”那男生依然话语中显示出挑衅的口气。 “这个也不用我来跟你说?”穆珍显然被对方的不友好有点击怒了,言语中也露出不屑的语气。 那男生顿时胀红了脸,有点骑虎难下,正不知如何回答好,突然从教室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你个小气鬼,你能不能好好对人家说话,人家一找吴小娟,你就还真的当回事了?你也不想想,你是老几?” 被称做“小气鬼”的男生听到这话,好似有点理亏似的,一闪身便走出了教室,恰好看到刚从拐弯处拐过来的吴小娟。 “小气鬼”立即跑过去,走到吴小娟的面前:“吴小娟,有个人找你,说是你亲戚,我看不像,不会是骗子?” “找我?你是不是又与人说我的不是了?”吴小娟嗓门很大地说道,以致于让站在教室门口的穆珍都能听得到,转过头来,正好与吴小娟四目相对,穆珍迎着小娟走过来。 “原来是哥哥,你有什么事?”吴小娟撇下“小气鬼”不再更会,直接向穆珍绕了过去。 “你来了多长时间?”吴小娟对于穆珍的到来,一点不感到惊讶,好似穆珍来一中找她只是个时间问题似的。 “我专门来找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与你商量!”穆珍说到这里对吴小娟使了个眼色,吴小娟心神领会,便扭头带着穆珍向校园内的操场上的篮球架走。 等快走到孙青的跟前时,穆珍对孙青摆了一下手:“哥,你先回去!我怕让你久等了影响你挣钱!” “没事,我等一会也没有事!”孙青说完,便目送两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样子,还能学好习吗?” 第521章 命该如此 穆珍随吴小娟来到操场上的篮球架下,这里四周很是空旷,除了偶尔有人走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会介意他们俩人。 穆珍觉得此时机会难得,于是便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词说道:“考前我们见面时,我没好意思说这事,当时认为毕竟是按成绩说话,成绩最优秀的才能获取参加中专考试的资格,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是够了,而是超了,你能否对你父亲说说,看看能帮忙调一下吗?” “你说的这个事,我还真很为难,你不知道,昨天就因为我妈同事的孩子也想考中专,想让我爸帮忙,结果两个人差点吵了起来,我在屋里听得很清楚,爸爸说这是这是原则问题,假如都让他来帮忙,那还要考试做什么?”吴小娟说到这里时,注意到穆珍的脸色有点不对,立即转口问道:“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来时就猜到只是一线希望,现在听你这么讲,几乎无任何希望,没有什么样落差,不过你知道我的成绩为什么能进入前一百名吗?”穆珍提出的问题让吴小娟有点疑惑,摇了摇头盯着穆珍。 “那是因为我做了件好事,获得了加分的殊荣,并且加分的原因竟然还是捡了个不该捡拾的钱包!”穆珍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是你捡拾的钱包?”吴小娟立时想到听父亲回家讲到的有两位同学捡拾到钱包的事。 “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假如没有这件事,我百分之百会拿到参加中专考试的资格,可现在说这都晚了!”穆珍有些懊恼地垂下了头。 “我知道这件事,你可知道你捡拾的钱包失主是谁吗?”吴小娟有点惊喜地问道。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领导,具体什么样的领导,我就不清楚了!”穆珍依然有些伤心地说道。 “失主就是我爸,那天他回到家就对我妈说了,我当时还随口问了一句,该如何奖励人家呢?”吴小娟有些自豪地说。 穆珍没有立即回话,此时有说不出的滋味,突然想起在这里读书时,常听政治老师念叨的一句话来——人的命如钉钉,胡思乱想不中用啊!现在这事闹成这样,看来如同人必然要走哪条路,你想绕也难绕不过去,这次读高中的事是很难改变了。 “既然这样,看来也只能命该如此了!”穆珍心里的失落已无以言表,只能报怨自己命不好。这话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有点埋怨地故意说给小娟听的。 “你也不用说得那么可怜好不好,你这件事,我可以回家说说,要是有消息,我如何通知你!”吴小娟好言劝慰道。 穆珍听吴小娟话里有话,便急切地回道:“我给你个电话号码,电话是我们村学校里的,你找穆校长就可以了!” 吴小娟点了点头:“那我回去拿纸与笔来记一下!” 吴小娟说完,转身向教室跑去,穆珍看着吴小娟一路奔跑的背影,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感觉是一种非常朦胧而又非常暧昧的感觉,不禁自问道:“难道真的爱上她了吗?” 站在远处一直盯着穆珍的孙青看到吴小娟的离去,向穆珍挥了挥手,穆珍没有回应,便开车来到穆珍的面前:“咱们回去吗?” “快了,你再等几分钟,她回去给我拿东西了!”穆珍看着孙青有点焦急的表情回答道。 孙青知趣地开车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远远看到吴小娟又跑到了穆珍的面前。 穆珍将电话号码写好,随口问道:“刚才只顾说我的事了,还没有问你的情况呢?” “我不如你考得好,只能参加中专考试!”吴小娟刚才听到穆珍获得进入一中的门票时,打心里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去向,现在穆珍问起来,也只能实事求是地回答。 “天遂人愿啊!”穆珍笑了笑,简单地表示了祝福。 “说什么呢?我倒是想与你一起读高中呢!”吴小娟白了一眼穆珍道。 “不说了,耽误你学习时间,就是罪过!”穆珍显得极为认真地说道。 “别露酸腐气,好不好?我要是考不上中专,一定会读高中的!”吴小娟甩了一下头发说道。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这是下午上课前的预备铃。 “时间真快,你下午还要上课,我也该走了!”穆珍说了道别的话。 吴小娟虽然有点恋恋不舍,可还是几步一回头向教室走去,站在教室门口,对着已经上了摩托车的穆珍挥了挥手。 也许是穆珍没有看到,只见摩托车冒出的青烟,随即便消失在屋角处…… 第522章 奇人怪谭1 穆珍回到清城镇时,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此时才想起中午饭还没有吃,便走进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面条,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真应了俗话说的枪打出头鸟,棒打露头青,咱这镇上出了两个名人,一个是小王庄村的村支书,一个是咱这镇上的地头蛇肖连光,没有想到这两个名人遇到一块,闹出来必有一伤的结局,并且你听说没有,肖连光放出话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穆珍却听得十分清楚,不由得用眼瞟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这老者鹤发童颜,有仙道之风,穆珍不禁诧异,路上闻听孙青说起这事,虽有点奇怪,可也并没有让自己十分放在心上,可偏偏又在这里听到这老者说起此事,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穆珍站起身来,转身坐在了离开的座位对面,这样便面对着说话的两个人,竖起来耳朵仔细听闻。 “可不咋地,听说肖连光的事不仅这么简单,这次进去,还深挖出不少事来!”仙道对面的人虽看不清脸,从后影来看,也不过四五十岁光景,说话声音不大,吐字并不十分清晰。 穆珍本想细听缘由,然而仙道一句话:“哎!人前莫乱他们非,你看我这嘴,怎么又说到这人间是非上了,不说了!不说了!” 仙道对面的人立即附和道:“那是,那是,这人间之事,哪里都体现两个字,因果,因果,没有因,哪里有果?再说了,人类自有史记载以来,即是如此,更何况我们这俗人呢?” 仙道向穆珍投来一种神秘的眼神,让穆珍本来盯着他看的眼立即调整了一下视线,投向正对着街道的大门处。 穆珍猜测,那仙道一定是看出什么样门道,或者看出自己在用心听他们说话,所以才故意止住了刚才的话题,不然不会看到自己转身后,那么快便转换过来,不再叙说。 穆珍再听他谈话,没有想到后面竟然谈起袁阔成讲的评书《三国演义》如何如何,穆珍听得入迷时,竟然不自觉地拍桌叫“好”,惊得仙道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小娃娃,你也喜欢这部书吗?” 穆珍有点不好意思,脸一热,顺便点了点头,算是对仙道最好的回答。 “坐得那么远做啥,这边来坐,我们也算个忘年交!”仙道对着穆珍招呼道。 穆珍听仙道如此说,却也有此意,便坐到了仙道的桌前,与仙道对面坐定,转眼正好看到仙道对面的人,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倒是吓了穆珍一跳,背影中的形象立即颠倒了个。 这人长得冷眼横目,嘴唇厚得有点外翻,这本让人看着已不够舒服,更可怕的是脸的中间,本应高耸的鼻子,在这里却成了“盆地”,深陷下去,好似在脸的中间挖出一个坑来,两个鼻孔小且短,好似架起的两个细小的管孔,在穆珍看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朝天鼻”,难怪刚才听得翁声翁气,原来这等模样,怎么能说得清楚。 随着店老板一声“面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便端了上来,穆珍看了看仙道与朝天鼻,有些不自然地问:“你们吃了吗?” “我们早就吃过了,你吃!别客气,也不要不好意思!”仙道明白穆珍的意思,挥了下手提示穆珍吃饭。 仙道看着穆珍狼吞虎咽地喝完面条,双手一合,对穆珍说道:“我看你好似有极重的心事,可否说来听听?” 穆珍立即警惕起来:“没,没有什么心事!” 仙道摇了摇头:“你既不说,那容我说来!” 至于仙道能说些什么,穆珍心中充满了好奇…… 第523章 奇人怪谭2 仙道仔细端详着穆珍的脸,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刚才你进来,我就细观你的举止,坐下时的速度好似很快,然而你的耳朵,直立不动,我就猜出你在倾听我们俩的说话,在我稍做停顿时,你却站了起来,然后面朝我们,说明你对我们很好奇,我说的对也不对?” 穆珍有点吃惊,仙道的话与自己想的分毫不差,却没有直接回答仙道的问话,却反过来问道:“你为何这么关注我呢?” “那是因为你进来的时刻和你走进来的姿态,此时午时已过,未时吃饭的人,一定有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晚才进来,另外你走路两脚尖朝外,形成一个外八字的形状,此为官步八字,你能这么走,说明你将来不是老百姓,同时你进来时的眼神并不慌张,不是那种慌不择食的人,而是有修养有文化的人,于是我猜测你是读书人,并且是位优秀的读书人!”仙道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的胡须。 这个动作立即让穆珍认定面前坐着的一定是有点来头的人,不然怎么能说得一套套的呢?立即回道:“你说的这些,从哪里学到的呢?” “这个还用学吗?我已经八十有二了,人到七十古来稀,我这个年纪,可以说阅人无数,并且对于人的言谈举止一直用我自己的眼光去分析,在分析后就会想法去验证,这么多年来,我自己积累的人数也够编排一个师了!”仙道很自然地回应道。 “你别不信,这位可是我们村的相面先生!有很多人想找他花钱相,他还不一定给相呢!”旁边的“朝天鼻”趁势?充道。 穆珍对于这相面术也略知一二,只是觉得这仙道确实有两下子,好像并不是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人,对于“朝天鼻”的奉承话也不怀疑。 “这些还算不上什么神奇,你可能看得出我有什么样的心事呢?”穆珍提出了一个难题。 “要问这些个,那我就要问一句,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仙道眼睛微闭地问道。 “我,我!”穆珍略一迟疑,便故意编了个瞎话道:“我是从自己家里来,到这清城镇上来!” “真没有想到,你竟然随意乱说,来糊弄我!”仙道眼睛微微张开了些,用闪出的缝隙看了一下穆珍,然后又微闭上了。 “你凭什么说我讲瞎话?”穆珍更加好奇起来。 “这个还用问吗?你刚才说了两个我,足能证明你在思考着假话如何编来骗我!”仙道的话让穆珍无言以对,立即讲出自己从县城一中来,到清城中学的实话来。 仙道这次眼睛没有动,右手指的大拇指的指甲与食指、中指的手指肚不时碰撞着,这场景与电影中那神仙掐算一模一样,片刻口中念念有词道:“你是为学业而去,又为学业而来,现在正在十字路口,不知如何是好?” 穆珍闻听这几句言词,惊得张大了嘴巴盯着仙道一动也不动,没有回答仙道的问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看,看,是不是说得挺准啊?”“朝天鼻”追问道。 穆珍惊疑,面前的这仙道,难道还真的是修仙得道之人么?假如是得道修仙,何不问个明白呢?想到此处,如同打了强心剂,立即精神了一些…… 第524章 奇人怪谭3 穆珍思考着如何对仙道表达自己的心事,看着仙道微闭的眼睛,脑海中迅速设计了几个方案。</p> “刚才对你说了,我是从谷城一中来,要去清城镇中学,你觉得我在这两所学校该如何做出选择呢?”穆珍绕过自己真正的心事,而是私自设了一个问题问道。</p> “此话虽然不假,可是依你的年龄,并不会在这两个中学做出选择,一个是高中,一个是初中,这两所学校对你来说好像都不是你心中所选,原因是你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说明你对我还有点猜疑,你是有智慧的人,但是这智慧用在这里,好像是用错了地方吧!”仙道的话让穆珍更觉奇怪。</p> 难道自己遇到了心理大师么?或者是真正有感应的人么?如果不是,又怎么如同钻进自己脑子里看到自己的想法一样呢?穆珍不知如何回答,稍稍定了一下神,反问道:“我凭什么要给你说呢?”</p> “小娃娃,我有心帮你指点迷津,没有想到你竟然将我说的话当成的戏言,并三番两次编出谎言来,难道你真的不用我指点么?”仙道慢悠悠地说道。</p> “是啊!你看让咱们先生急的,刚才说了,先生阅人无数,对于人生的领教可谓积累甚厚,如果不看你有些问题,或者看你是可教之人也不会这么对你讲的,而现在你却不领先生的情意,你这又是何苦呢?”一旁的“朝天鼻”补充道。</p> 正当穆珍迟疑中,仙道又问道:“那开国帝皇刘邦、朱元璋算命定天,武则天自幼相面的故事,你听到过吗?无论听到与否,这些成就帝王将相的大人物,一切都写在脸上,而对于市井小民,很多的过往也都能从脸上找出一二来,这就叫做自然而然,你明白吗?”</p> 穆珍虽然对刚才提到的事并不知道,但是开国帝王算命也是常有的事,这也算不上奇事,有些只是后人编写出来的罢了,于是便回道:“知道一些,你说的这事,我也清楚,这就是命运之神在做怪!”</p> “对,你知道这个,为何不相信面前的先生呢?”“朝天鼻”紧跟着问了一句。</p> “罢了,罢了,如果不想让我指点,且随他去吧!”仙道很自然地念叨道。</p> 穆珍听到这里,立即醒悟了似地回道:“岂敢!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除了我要找的人能够解决,其他的人都帮不上忙罢了!”</p> 随即穆珍便从会考讲起,直讲到这次去县城想找吴小娟的父亲帮忙之事,完整地说了出来。</p> 仙道轻捻胡须:“你可知天地之间,最讲师法自然,人的一生,也亦如此,一切都有章法,自然无为,你这件事,从捡拾钱包开始,就注定让你升入高中,这才是要走的路,这是自然之道,假如你违反了自然之道,绕过几个弯来,你依然还会回到原点,绕的弯弯全是荆棘小道,与事无益!所以在这件事上,我送你四个字——顺其自然!”</p> “看,先生给你指的路,该解开你心中的疙瘩了吧!”“朝天鼻”微微一笑附和道。</p> 穆珍心里难免有点怅然,这件事让自己实在为难,现在经仙道一讲,也别无他法,就是自己找到吴小娟,也不可能改变即定的人选了,又何必非得去求人解决呢?</p> 仙道看穆珍未做表态,微微张开了眼睛,瞧了一眼穆珍:“你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是这样,将来也亦然,你信不信由你!”</p> 穆珍点了点头,对于仙道的话确实领会了不少,其实这顺其自然之语与那命中注定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两个词语表达同一个意思罢了!</p> </p> 第525章 共同奋进 从小餐馆出来,穆珍直奔清城中学,在那里,胡国庆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p> 离中学还有一段距离,穆珍就远远看到学校大门口站着一个人,穆珍并没有细想,当再走近了些,便注意到正是胡国庆。</p> “你怎么才来啊?”胡国庆迎上穆珍有点急促地问道。</p> 还没等穆珍解释,胡国庆就急着说道:“哎!送走你回到学校,我就与张老师问了郎校长,当着我们的面,他就将电话打到了教育局,教育局的人说,考中专的人选已经定下来,找谁都没有办法更改!你知道我听后急得只想一下子飞到县城找你说清楚,现在我只想劝你,可别再介意这事了啊!”</p> 穆珍看着胡国庆紧张而又焦急的脸色,缓缓地回道:“你在这大门口等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吗?”</p> “是啊!我怕你受不了,只想着等你回来,快点告诉你实情,千万别因为这次参加中专考试而上火!”胡国庆显然比穆珍心里还不平静。</p> “你看我是上火的人吗?我这哪里就上火了呢?”穆珍的两句简短的问话将胡国庆说愣了。</p> “你去县城时的那个急,连公共汽车都等不及,连午饭都来不及吃,还不上火啊?”胡国庆有点诧异道。</p> “你说的那是去县城的时候,现在我已经不再介意,再说了人生之事,岂会总是天遂人愿?不随意之事,时而有之,总不能时时处处去改变之,既然不能左右,那就只能去默默忍受,并以正常的心态去面对,我现在想透了,也想开了,一切随缘!”穆珍有点轻描淡写的回复,让胡国庆感觉这反差,怎么如同从夏季一下转换到冬季般呢?</p> “你,你,你这转换得也够快的,怎么去了一趟县城,竟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爱情的力量也够伟大的喽!”胡国庆有点不解地嘲笑道。</p> “你别瞎猜!我本来就同有抱多大的希望,听你这么讲,让我心安静多了!”穆珍于是便将餐馆里碰到仙道的事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再强调:“这人生还是顺其自然地的好!”</p> “顺其自然,我想补充一句,人与动物不同,一定要在自我奋斗基础的顺其自然,假如我们只一味地等待,任人宰割,那就违背了历史演化的自然法则,人来到这个世上,就要不断地奋斗,只有明确目标,为之奋斗,才符合适者生存的法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顺其自然!”胡国庆慷慨陈词,俨然一位站在主席台上演讲的胜者。</p> 穆珍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这话好像我给你说过,应当是去年在河堤上认识你时说的,你当成了真理,而我怎么就抛到脑后了呢?难怪人常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呢!”</p> “你提起去年的事,如同在眼前,当年你规劝我读书,那时的我真的相信了命,就是在你的劝慰下,我又重新回到学校,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绩,现在我们一同学习,一同进步,互相勉励,互相促进,哪里还有什么刀山火海?就是有,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胡国庆说这番话显然动了感情,语调有点偏高。</p> 穆珍上去拍了拍胡国庆的肩,眼里含着泪花道:“真是我的好兄弟!”</p> 穆珍说完,伸出右手,与胡国庆伸出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p> “共同进步!”穆珍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p> 胡国庆也跟着回了句:“共同努力!”</p> </p> 第526章 人小义大 穆珍与胡国庆一样,也报名谷城一中,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清城镇中学。</p> “对我们来说高中都考完了,你有什么打算啊?”离开学校的穆珍一边走一边问道。</p> “这幸福来得有点突然,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本来从镇上送你回来,我就想打电话告知我娘的,可我打心里舍不得你,所以上午我没有打电话,只等着你回来,假如你依然留校学习一段时间,我也陪着你在学校学习,这样还觉得时间过得有意义些!”胡国庆说到这里停下了,下面的事还真的不知从何说起。</p> “说了那么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穆珍很较真地接着问道。</p> “总之我暂时不想着去东北,只想着与你再多呆着日子,这段日子里,农村夏收马上开始了,我去你家帮忙如何?”胡国庆看着穆珍提议道。</p> “这个!我怕你累得受不了!”穆珍半认真半开玩笑道。</p> “你别忘了,我原来与你一样,是家中的老大,也是半个顶梁柱,啥农活也难不倒咱,并且在家做农活时,从来不叫苦和累,这个你总该放心了吧!我不会拖你家的后腿!”胡国庆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p> 穆珍也细打量着胡国庆,点了点头:“我看也中,毕竟都是农村人,咱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各种农活还是难不倒咱的。”</p> 穆珍与胡国庆两个人说笑着进了胡国庆的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太阳已经西下,两个商量了一下,一同骑车回了小王庄村。</p> 一路上两人说笑着,早已经将穆珍未能取得中专考试资格的事情抛至脑后。</p> 等两人回到小王庄村,小王庄村小学早已放学了,正在学校门口玩耍的穆宝看到回来的穆珍与胡国庆,立即丢下正在玩的沙包,迎着两个人跑来。</p> “哥哥,刚才咱爹还问起你回来了没有?”穆宝吵嚷着说道。</p> “咱爹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穆珍有点奇怪地问穆宝。</p> “我也不知道,他说你今天一定会回来,他还说你要是不回来,他明天要亲自去学校找你呢!”穆宝用手搔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回道。</p> 穆珍有点疑惑地猜测,难道这么快吴小娟就打来电话了么?</p> 穆宝与哥哥说完,连忙又与胡国庆打招呼,胡国庆直夸穆宝真懂事,同时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来递给穆宝,这糖可是母亲从东北专门给自己寄来的上好奶糖。</p> 穆宝接过奶糖,并没有跟着穆珍与胡国庆回家,而是又回到学校门口玩着的孩子们中间,挥着手里的糖喊道:“咱一会再玩,我这里有糖疙瘩,并且还是咱们都没有见过的糖疙瘩!”</p> 穆宝的话立即让孩子们停了下来,将穆宝围在中间,争相观看,只见穆宝仔细数着:“一、二、三、四、五、六!只有六个!”</p> 虽然只有六块糖块,可包着糖的纸却有红的、绿的、黄的三种颜色,非常鲜艳,大家的眼神都离不开穆宝手里的那几块糖,有两位小朋友不时做着吞咽唾液的动作,显然经不住穆宝手里糖块的诱惑。</p> “小兵,你数一下咱们有几个人!”穆宝嚷嚷道。</p> 孩子中传来答应的声音,随后便传来高声的数人声……</p>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十个人!”点完人数的小兵高声叫道。</p> “那好,我们六个糖疙瘩,两个人一个,一人一半!”穆宝刚说完,小兵便嚷嚷着:“两个人一个,我与刚子哥搭班!”</p> 随后便相继传来搭班的叫嚷声,穆珍按照人头分发到五个人手中,最后手里还剩下一块糖问道:“谁与我搭班?”</p> “没有人了,刚才只顾查你们,我忘了自己,应该是十一个人!”小兵接着解释道。</p> “看你馋得都查不清人数了!”站在不远处盯着孩子们分糖的王三元笑道。</p> 顿时孩子们传来一阵哄笑声……</p> </p> 第527章 致富延年 穆珍刚进家门,还没等自己开口,正在忙着做饭的穆艳便招呼道:“哥哥,刚才咱爹还说你今天要来,没有想到还真的来了!”</p> “那咱爹呢?”穆珍听到穆艳这么讲,立时有见到父亲的那种冲动。</p> “刚走了没有多大会儿,今天庆哥来了,正好你去地里看看,顺便让咱娘拔点蒜苔来!”穆艳立即回道。</p> 穆珍答应了一声,将自行车插好,顺便将车上的书包丢在院里的那块陈旧的磨盘上,便拉着胡国庆出了家门。</p> “按照穆艳让娘拔蒜苔的说法,俺娘一定在秧板田里!”穆珍边与胡国应说着边向村西头跑去。</p> 刚转过弯来,便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奶糖的穆宝看到:“庆哥,你给的糖真是好吃,大家吃了都夸好吃呢!”</p> “我就带了那么几块,等我回东北,一定给你捎来一大包,保证让你吃个够!”胡国庆听穆宝夸自己,心里很是高兴,于是顺便逗笑道。</p>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骗人的?”穆宝认起真来,上前拉住胡国庆的手问道。</p> 胡国庆不得不停下来,穆珍责怪地瞪了一眼穆宝道:“你就是吃货,怎么不给你捎还不认哥了是不是?”</p> 穆宝自讨没趣道:“说到就要做到,不然说出来做什么?”</p> “算啦!别跟他较真,咱们快去地里找俺娘,要不然还等着蒜苔下锅呢!”穆珍再次拉起胡国庆的手,斜了一眼穆宝道。此时在穆珍心里,去地里拔蒜苔比见父亲更重要起来,毕竟是胡国庆来家里,不能慢待了自己的挚友,至于与父亲的沟通,完全可以放到晚饭后也不算晚啊!</p> 胡国庆急忙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只要回到东北,一定给你买来,就是我不来,也要给你寄来,保证让你吃上我买的糖!”</p> 穆宝听胡国庆这么讲,无心再与小伙伴们玩下去,紧跑两步追上胡国庆道:“你比我亲哥哥还亲!”</p> “真是见利忘义了啊!”穆珍白了一眼穆宝道。</p> “我才不是呢!只是你刚才说俺吃货,俺可不承认,刚才庆哥给了六块糖疙瘩,我可没有独食,而是分到伙伴们手里,他们觉得好吃,就是庆哥给我一包,我也不会独吃,而是让更多的伙伴们尝到这么好吃的糖疙瘩!”穆珍辨白道。</p> 穆珍正欲再对穆宝说上几句,看到村里的穆家兴在路边站着,转脸迎着穆家兴的眼神打着招呼,乐得穆家兴很高兴地夸着兄弟俩都十分懂事。</p> 穆珍转身离开时,又看到对面走来的王思恩,对于这位村里的长者,由于平时少言寡语,穆珍年少时极少与之搭话,可现在不同了,那时年幼,而今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以前怕了,于是主动上前搭话道:“老爷爷,你这红光满面的去哪里啊?”</p> “哎哟哟!你看!你看!别看年龄不大,倒是蛮会说话哩!我这是高兴,你还不知道吧,咱大队的天成书记让我在饲料厂看大门,昨天我领了工资,这不去打二两酒,好好开开胃!”王思恩脸上笑得很是自然,在穆珍眼中,面前的王思恩,好似换了一个人。</p> 穆珍听到“天成”两个字,心里立时“咯蹬”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忙笑着回应道:“没有想到您又还童了呢!”</p> 穆珍这句听着好似玩笑的话,却将王思恩给逗乐了:“俺不仅是还童,还想着再活他五十年哩!”</p> 说得胡国庆也暗翘大拇指,小声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有想到小王庄村的变化让老年人都跟着变年轻了!”</p> “你这娃娃,真会说话,小王庄村就是让人活得有了奔头!”王思恩说完,倒背着手向村里的小卖部走去。</p> </p> 第528章 动力牵引 胡国庆看着王思恩的背影,对穆珍说道:“你这老爷爷至少也得七十多岁了吧!”</p> “可不咋地,不要只看他年龄,他可是我们村最穷的人家,家里的情况很让人同情,他与老伴还有一个傻儿子,听村里人讲,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看现在,那真是天上地下了!”穆珍的解释,让胡国庆听得有些激动。</p> “咱们有时间一定再去看看你们村的饲料厂,还有那位养猪的赵大爷!”虽然几天前刚去过村里的猪场,可刚才看到王思恩怡然自得的神情,对于村里的企业又有了新的想法,只是这想法还比较粗浅,不便对穆珍说出来。</p> “我与你一样,赵大爷的情况更是让人钦佩,这般年纪,还能学习,并且还要写作,你说这种上进的精神是何种动力的牵引?”穆珍听胡国庆提到赵大爷,立即发了些感慨。</p> 没有想到这感慨倒是让胡国庆给总结了一下:“那还用说,首先是党的政策好,国家政策实行承包责任制以来,村里的生活明显比以前好得多了,再就是你们村书记领导得好,你没听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吗?这用到你们村,就是突出了你们村的领导有思想,敢做敢干加巧干,带领全村人干出的结果!你看我说得对不对?”</p> “分析得真是高,不亏是你胡国庆,才子啊!”穆珍听胡国庆的分析,很自然地表扬道。</p> “说了点事实,就成了才子,在你那里这才子也太好当了!”胡国庆的话引得穆珍笑了起来。</p> “那我也是才子,对不?”穆宝听到胡国庆的话觉得这才子也有自己的份,便接了过去。</p> “你是鬼才子,什么好事你都想路着沾点光!也不怕让人笑话?”穆珍又斜了一眼穆宝道。</p> “鬼才子也是才子,兴你们当,就不兴我当一回?”穆宝说着撅起了小嘴道。</p> “好了,你们兄弟俩怎么今天这样!小弟,你哥说得不对,你比我还有才,当然是才子,不争也是才子!”胡国庆劝慰着穆宝道。</p> 穆珍顿时高兴起来,一蹦一跳地向村西头跑去,冲在了穆珍与胡国庆的前面。</p> 三人穿过村便看到邻近村的那片绿油油的稻田秧苗,地里零星站着几个人,不时弯腰在田里劳作。</p> 穆珍一眼便看到站在自家田里的母亲,脚下不由得加快了些。</p> “娘,我又带着国庆来咱家帮忙了!”穆珍站在路边对正在田间拔杂草的母亲招呼道。</p> 秀花听到叫声,抬头看到站在路上的穆珍与胡国庆,用一种稍微严厉的口气回道:“我这不用帮忙,又不是星期天,你们不好好在校学习,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再说你们学好习,比帮我忙都让我高兴哩!”</p> “我可不敢惹娘生气,我们前些日子参加县里的考试,已经通过高中考试,只等通知书了!”穆珍辩解道。</p>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还要学习两个月的吗?怎么这才几天,怎么就通过了考试,该不会有什么事吧?”秀花依然不解地质问道,边说边提着一缕嫩草向路边走来。</p> “没,真的没有,我怎么说才能说得清,这事我回家给俺爹去说,然后让他跟你解释,你就明白了!”穆珍不想再与娘争辩,于是将话转到父亲身上。</p> “你们仨先回家吧!穆艳在家做饭呢!国庆来了,让她多做个菜!”秀花听穆珍这么讲,自然明白过来,穆珍说的一定是实话,只是自己没有搞明白罢了。</p> “我就是因为这事来找你的,穆艳说让我给你说拔些蒜苔回去呢!”穆珍立即转到了正题。</p> 秀花答应着,回过头向秧田另一头的那片高土坡上种的大蒜田走去。</p> </p> 第529章 管教有别 穆珍回到家时,穆艳早已经做好了一个菜,正等得焦急呢!看到穆珍回来,即刻喊道:“哥哥,你们怎么才回来,我就等着你的菜下锅呢!”</p> “这,这……”穆珍被问得结巴起来,不知如何说好。</p> 穆宝眼睛一转抢过话来回应道:“哥哥在路上碰到个人就打招呼,这路上人多,能不耽误时间吗?”</p> “对,对!”穆珍连忙跟着响应。</p> 穆艳拿穆宝打趣道:“就你年纪小,还就你瞎话多!”</p> “谁说瞎话了,就是这个原因,说实话你也不相信人,还是姐姐呢!”穆宝有点生气地白道。</p> “好了,这次穆宝没有说瞎话,这次我能证明!”穆珍急忙打着圆场。</p> 穆艳还欲辩解说下去,看到父亲从外面进来,便转变话题道:“刚才咱爹找你,这不咱爹回来了!”</p> 穆珍与胡国庆齐回头看到从外面走近的老穆,还没等穆珍开口,胡国庆便打起了招呼:“大爷,您回来了!”</p> “国庆,你也来了,我正要有事找你们说呢!”老穆说着已经走到了四个人的面前。</p> 穆艳看自己插不上话,很知趣地拿着蒜苔到厨房准备晚餐了。穆宝用眼扫瞄了一下几个人,自觉与自己无关,便悄悄遛到的大门口,一溜烟地向大街上跑去。</p> 老穆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早已消失的穆宝道:“看,作业还没有做,就知道玩!”</p> 穆珍听到这话只是笑,没有回应,对于穆宝的贪玩,穆珍早是看在眼里,当下父亲对于穆宝的管教与当年管教自己截然不同,好似不管不问似的,穆宝的自由放松也是穆珍羡慕不已的。</p> “咱们不管他,说说你们俩的事!”老穆转头对穆珍与胡国庆道。</p> “我们俩参加全县组织的会考成绩下来了!”</p> 穆珍刚开了个话头,老穆就接过去了:“你们会考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并且还知道你们拾金不昧的事,就是因为这件事,咱们县教育局领导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不仅表扬了你们,而且听说我们这关系,特地问我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去找他呢!”老穆说起这件事来,有点眉飞色舞。</p> 穆珍听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疑问道:“难道没有提及我中专考试资格的事么?”</p> 想到这里,穆珍面露难色道:“他没有提其他的事吗?”</p> “提了,就提到你们俩已经被高中部第一批录取了,还说为了这事你们学校也受表扬了呢!”老穆提到这些事,尤为显得高兴。</p> 穆珍听着却似一头雾水似的,这电话一定是吴小娟的继父打来的,谈及的怎么就没有自己求她的事情呢?刚才老穆提到的那句“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去找他”的话似乎成了穆珍的救急稻草:“既然领导称有什么要求去找他的话,我们还真的有事情去找他呢!”</p> 老穆先是一愣,随即又缓过神来:“我们有事,那就是分到好些的班级,这点小事怎么能惊动领导呢?”</p> “不是这事,先前你不是说过让我考取中专的话么?这次考试,我就是因为这件小事,失去了考中专的机会,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他去说说,看能不能调整一下!”穆珍的语气中有点急促。</p> “这……!”老穆无语了,左手抬起,右手肘放在左手上,右手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p> </p> 第530章 捕风捉影 尽管穆珍没有获得报考中专的资格,老穆心里对穆珍的表现十分满意,县里的领导将电话打到一个乡村小学,并且还极力夸赞一番,这种机会十年难遇,就是领导在电话里提到的有事找他的话,老穆心里也自有打算。</p>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每年的教师评优又开始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在教学中取得的优异成绩,可以说在乡镇是有目共睹,虽然连年被评为镇优秀教学工作者,可是却始终与县优秀工作者无缘,假如上年有一个县优秀工作者的证书,估计上年的民办教师转正,就可以顺利通过了。穆珍的拾金不昧,让领导倍受关注,自己就算是在县局领导那里挂上了号,将来说不定能有大用处呢!</p> 老穆对于穆珍通过吴小娟找到县领导的事并不知情,心里的算盘却是打得“叭叭”响,全然没有体会穆珍的想法。</p> 穆珍听信那仙道顺其自然的话,不再介意中专考试的事,此时听老穆提及领导回电的事,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看到老穆托着下巴不言语,穆珍瞬间也沉默不语,抬头看了看天空,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哎!富贵在天!”</p> “怎么跟受了多大磨难似的!”胡国庆悄悄地凑到穆珍跟前回应了一句。</p> “你们这次取得的成绩,本就是可喜可贺的事,何须长吁短叹的呢?今晚我们庆祝一下才好。”老穆突然一个机灵,如梦初醒般说道。</p> 穆珍见老穆脸上又转来的喜色,随之觉得这才是自己走过的人生,没有必要强求,立即附和道:“就是,哪里有什么灾,什么难的!”</p> “不过,说起来灾与难,我今天上午还真的碰到一件关于灾难的事!”穆珍看着老穆刚刚放松的表情道。</p> “今天碰到的灾难?”老穆不解地反问道。</p> “其实这是关于天成叔的事,今天我在餐馆里和去县城的路上都听到有损天成叔的事!”穆珍紧跟着说道。</p> “你听到关于你天成叔的事,怎么说的?”老穆非常急切地问道。</p> “说是他现在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而惹上了麻烦,起初我也没有当真,后来又听一位会看相算命的人提起,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令人费解?”穆珍随即便将在餐馆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p> “又是相面的,又是算命的,看来这还真的有点邪门了!”老穆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p> 穆珍与胡国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有点傻愣愣地站着。</p> 此时的老穆心思随之转移到天成身上,刚才去天成家,听天成谈到有人举报他贪污村办企业钱的事,尽管是捕风捉影,可是这足以说明有人在暗中使坏,故意刁难天成,阻止天成带领大家致富的脚步,两个人在那里全面分析了村里的所有人,也没能找出任何破绽,现在经穆珍一提醒,这事不是出在村里,而是镇上有人在算计天成。</p> 老穆想到这里,便对穆珍与胡国庆说:“你们先不要等我吃饭,我去你天成叔家说说,提醒他提防一下,别让坏人占了上风!”</p> 老穆说完,便急匆匆地向大门外走去。</p> </p> 第531章 意欲调解 穆珍看着父亲急匆匆的身影,感觉事情一定比路上想得复杂得多,不仅自问:“在这复杂的事情面前,是不是也可以用顺其自然来应对呢?”</p> 胡国庆对于村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刚才穆珍话语中听出来当下天成遇到的些麻烦,这些麻烦与镇上的一些人有关联,胡国庆盯着穆珍问道:“你刚才提到镇上的人,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p> 穆珍此时才想到刚才与老穆说时,并没有提到镇上地头蛇的名字,现在胡国庆问起来,才仔细想了一下,有点含糊地回道:“当时两个人说话声音有点低,只听到叫肖什么光!”</p> “肖连光,对不对?”胡国庆忙接口提示道。</p> “可能就是这么个名字,你一定认识他喽!”穆珍对于胡国庆叫出来名字并不感到惊奇。</p> “认识,这个人与我家的二叔很熟的,那段离开学校的日子,二叔曾给我介绍过这个人,还与他一起吃过饭呢!”胡国庆回答让穆珍好似看到了希望。可转念又想到几个月前的事,那件事虽然了结了,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二蛋的帮忙,现在又求他来帮忙,还会出手相助吗?</p> 穆珍没有急着回话,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更妙的办法来,试着对胡国庆说道:“既然这样,冤家易解不易结,咱们想办法解开肖连光与天成叔之间的疙瘩,如果解不开这之间的疙瘩,正如书上说强强交手,必有一伤,与天成叔不利,与我们村更不利,现在天成叔是我们村的掌舵人,如果没有他,我们村的发展必然停下来,停下来的结局还不是让全村人跟着混穷!”</p> “这件事我们还需弄清楚才行,此时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胡国庆理解穆珍的想法,可这里面具体的事情没有搞明白之前,又从哪里入手解决呢?</p> 穆艳已经做好了饭,便招呼穆珍道:“哥哥,饭做好了,我已盛好,放在厨房里,你们先吃,我去叫穆宝与咱娘!”</p> “就我们俩,等都回来再吃吧!”穆珍的回答让穆艳不由得一愣。</p> “刚才咱爹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这时候又出去了吗?”穆艳对于父亲的离去有点不理解地问道。</p> “他去了天成叔那里,走时称吃饭不用等他了!”穆艳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这些日子里,自己父亲几乎天天去天成家里,今天去早已司空见惯了。</p> 穆珍目送穆艳出了门,转头对胡国庆说道:“这事咱们又如何搞得清楚,除非去问天成叔,可是咱们去问,他会对我们说吗?”</p> “大人们的事,咱们还真的不好插嘴,再说大人们做事总会顾及面子,弄不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胡国庆的话将穆珍逗笑了。</p> “看你说哪里去了,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能帮上忙的事,就帮着办,至于搞清楚,回来问问俺爹,不就什么都明白了!”穆珍很有握地回应道。</p> 胡国庆没有回应,穆珍接着说道:“你还有件事情不知道的,天成叔与俺爹小时候是同学,并且关系可不比一般,天成叔的事就是俺家的事,所以这个你放心,说不定俺爹知道得很清楚呢!”</p> </p> 第532章 有惊无险 穆珍与胡国庆正在商量着如何解开天成与肖连光之间的矛盾,穆宝从外面跑进来:“哥,快去看,村里正在抓药狗的贼!”</p> 穆珍与胡国庆顿时停住了交流,相互对视了一下,彼此看到一脸的惊异。</p> 穆珍立即回过神来,对着跑进门的穆珍喝问道:“是不是又在骗人?”</p> “我骗你们做什,不信你出门去看,大家都向天成叔的种猪场跑去,药狗的贼就在那里呢!”穆宝有点发喘地诉说着。</p> 穆珍拉了一下胡国庆,两个人没有顾得上关门,像冲锋号响起发起冲锋的战士一样,跨步向前,一直冲到大街上,沿着大街看去,村里的几个年青人也与他们一样沿着大街急速向前奔跑,穆珍对着穆宝叫道:“你在家看家,我们去帮忙!”</p> 等穆珍与胡国庆跟着那些奔跑的人们冲出村时,看到村外一条黑线,人们如同涌动的潮水般向天成的种猪场跑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前面的人边跑边叫喊着:“别让他跑了!截住他!别让他跑了!”</p> 穆珍边跑边顺着人流望去,只见队伍的流动,却看不到什么药狗贼的影子。</p> 等大家在种猪场前停下来时,只看到种猪场向南延伸的田埂上有几个拉开距离的人停在那里张望,有人嘴里不停叫嚷着:“那人被骑摩托车的接走了!”</p> 穆珍用眼扫了一下前来抓贼的人们,足足有上百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p> “下次再来就不会这么便宜了他!”</p> “这么多人怎么就让他跑了呢?”</p> ……</p> 人群中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是谁先发现的?”</p> 这声音立即得到很多人的认可,随即附和道:“是谁先发现的啊?”</p> “我,我发现的!”所有人的眼睛几乎同时转向一个那个有点苍老的声音。</p> 说话的是种猪场的老赵,他站在猪圈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没有扔出去的半块砖头。</p> 穆珍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站在了老赵的面前:“大爷,你说说那人长得啥样?”</p> 人群听到穆珍的问话,不由得好奇地竖起耳朵,唯恐漏掉一个字儿似的。</p> “那人个子不高,看上去很壮实,当时他向猪圈走过来时,我在圈里主注意到他了,他可能没有看到我,我一直盯着他,当他走过猪圈东头的狗窝时停了下来,我看着他顺手往狗窝里扔了一个东西,便觉得不对劲,急忙大喝一声‘干什么的?’,就见他撒腿向南跑去,我捡了个砖头就向他砸去,并叫喊着抓贼,药狗啦!”老赵一边说一边向南指去。</p> “我最先听到老赵叫嚷的,赶忙向饲料厂的车间跑去并大声招呼大家去抓贼!”接着诉说的是在饲料厂看大门的王思恩。</p> “那狗怎么样了啊?”人群中有人提出疑问。</p> “对啊!狗没有事吧?”穆珍站在老赵面前十分关切地问道。</p> “快去看看,我还没有看呢!”老赵走出人群走向猪舍最东头的狗窝。</p> 大家跟在后面,没有人再提什么问题,此时大家最关注的是狗的情况。</p> 当大家走到狗窝旁时,老赵一步迈进狗窝内,只见狗儿依然活蹦乱跳地对着老赵点头摇尾巴,好似一个胜利者在主人面前显摆一样。</p> 大家都愣住了!</p> “下的狗药呢?这狗没吃,应当有狗药啊!”人群中有人惊呼道。</p> 老赵摸了一下狗头,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包子,举起来对大家嚷道:“找到了,找到了,这个包子一定是有毒的!”</p> 大家似乎都认可老赵的说法,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声音。</p> 去追药狗贼的人陆续回来了,也凑到了狗窝旁,看到老赵手里拿着的包子,似乎都明白了,口里不停地说着:“狗没事就好!狗没事就好!”</p> </p> 第533章 自我保护 等村里的人带着一些不安缓缓散去时,天顺站在猪舍旁环视了一圈,除了猪舍养猪的两个人外,再没有别人,天顺不禁充满了疑惑:“这么大的事情,天成哥怎么没来呢?”</p> “老赵哥,你今天没见到天成哥吗?”天顺向前走了两步,走到老赵身旁悄声问道。</p> “下午来了一趟,还问了问最近几天圈里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呢!”正在低头倒料的老赵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着天顺回道。</p> 天顺“嗯”了一声,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猪舍,老赵看着天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啦!难道想做点正事就是这么难吗?”</p> 回到饲料厂的天顺交待了一下工作,然后径直来到天成家。</p> 任莲英看到走进门的天顺,边打招呼边对屋里的天成喊道:“天顺兄弟来了!”</p> “哥在家啊?”天顺疑惑地问道。</p> “一直在家,在屋里与老穆哥说话呢!”任连英猜得出天顺来的目的,也明白天顺为何这么问自己。</p> 天顺站到堂屋门口时,老穆谦让了一下,天顺也不客气,提壶倒了一碗水放在了自己的面前。</p> “我有点事情不明白,刚才咱村里闹出药狗的事,并且药的竟然是猪圈那看圈的狗,你们说这事是不是有点邪门?”天顺也不问两人谈的话题,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p> “这有什么邪的,最近村里不是老是听说药狗的吗?前几天杨庄不是还逮住了一个,让人痛打了一顿,最后不还是放走了!”天成轻描淡写地说道。</p> “我看这样的人就该送到公安局关起来,不然祸害大家,让人提心吊胆的,都难以安生,再说了马上三夏又开始了,这群药狗的人,目的难道是单纯是药狗吗?特别是今天我们村的这件事,竟然直接药到你的猪场了,你说这背后难道没有更深的意图吗?”天顺有点气愤地发泄道。</p> 天成紧皱眉头,没有回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顺。</p> 老穆开导似地说:“这件事很平常,咱们也不可小题大作,如果搞得太虚张声势,大家人心惶惶,搞不好可能会影响到大家的情绪!”</p> 天顺被天成盯得有点不自然,还想争辩几句,天成摆了一下手:“别急,也许你们俩说得都有道理,我在镇上开会时,有些村为了本村的安全,组织了巡逻队,夜里负责巡逻,白天负责放哨,你们说有没有必要呢?”</p> “极为必要,我们村与其他村有很大不同,这两年来,我们村在全镇可以说是有名的后起之秀,先前我们村贷款是最多的,但是现在我们村是全镇最富的,正是这变化,有些人红眼好像是正常的,我想现在有人要窃取我们取得的劳动果实,不严阵以待,严防死守,怎么能行?”天顺按照自己的猜想,夸夸其谈。</p> 老穆刚才听天成提到别的村设立了巡逻队,立时明白天成的意思,于是接着天顺的话回应:“这办法不错,按照天顺兄弟刚才说的,我们村在全镇最有必要设立巡逻队,这不仅对社员好,而且更利于保护我们的劳动果实!”</p> 天顺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眼前的老穆转换得这么快,遂接着老穆的话强调:“就这么办,今晚我就先叫上两个人,开始夜里巡逻,这样大家才睡得更安心!”</p> 天成点了点头,没有应声,算是默许了。</p> </p> 第534章 防患未然 按照天顺的想法,巡逻队从今晚就应开始,于是天顺在得到天成的默许后,便去安排巡逻的事情。</p> 老穆目送天顺出门后,回头对天成解释道:“刚才天顺提到的这事确实有点不对劲,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只是不想让大家过于惊慌,安定民心,不过又觉得你刚才的提法是防患于未然的最好办法!”</p> “这件事也许只是偶然,可古人言暗箭难防,这件事可大可小,无论是针对什么来的坏人,我们不得不防啊!”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连环事,让天成不得不多了个心眼。</p> “防不为过,鲁迅的《自嘲》中写的‘破帽遮沿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你这段日子遇到的事情,也比这诗中写的好不到哪里去!防着点没有丝毫坏处!”老穆有些感悟地说道。</p> “这些日子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扫帚星,我们好像是在黑暗中前行,难受得很!”天成赞成老穆的说法,却也不能理出来个头绪。</p> “你们俩个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饿了,边吃边说!”任莲英招呼老穆道。</p> “今天我家里来了客人,我就不在这里吃了!”老穆看天成心思很重,在没有搞清楚对方之前,天成的麻烦远没有结束,此时陪着吃饭倒不如让他自己反思一下,所以腚离开板凳回应道。</p> 天成客气了两句,见老穆执意要走,随口问了一句:“哪里的客让你这么上心?”</p> “穆珍的同学,那个叫胡国庆的来了!他们一起参加完全县的会考,并且第一批被高中提前录取了!”尽管胡国庆是个孩子,但是老穆第一眼见到这位十五六岁的孩子,便从心里喜欢上这孩子,凭老穆的直觉,这位胡国庆将来一定是个好材料,所以每次来都按照一个贵宾来对待。</p> “我认识,这孩子很有头脑的,上次来我们见过面,照你这么说,我还真的不留你了!”天成与老穆的看法一样,很器重读好书的孩子,所以闻听穆珍与胡国庆回来,自然广开一面。</p> 回到家的老穆,看到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前吃得津津有味。</p>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家应当喝一杯表示一下祝贺才是!”</p> 老穆的提议,立即让大家的筷子停在半空中。</p> “什么特殊的?”秀花对于老穆的话心生不解。</p> “穆珍与胡国庆优先被高中录取了,这还不算,两个人在县城拾金不昧的事都让学校受表扬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情?”老穆语调激昂。</p> “真的录取了,在地里说时我还不信呢!!”秀花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穆珍与胡国庆。</p> 老穆转身走到屋的里间,从桌下摸出一瓶米酒来,拿到桌上,自行倒了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这个酒祝贺你们俩旗开得胜!”</p> 接着又倒了一杯,送到嘴边,酒杯一翻,头一抬,来了底朝天,喝干了。</p> “这杯酒祝贺你们获得了加分表彰!”</p> 老穆又斟上第三杯时,秀花递过一双筷子说道:“你找个喝酒的理由就是,还说得挺冠冕堂皇,我看你这第三杯还有什么词?”</p> 老穆接过筷子,又端起面前的杯子,直盯着穆珍与胡国庆道:“这第三杯祝你们能在今后的学习中更上一层楼!”</p> 这次老穆没有立即将酒下肚,而是先抿了一小口,笑道:“这三个祝福前两个已经完成,所以我喝干了,这最后一个,还在路上,余下的给大家留个念想,说完夹了些面前的菜放入嘴里。</p> 老穆一停,一直没有发话的穆宝学着老穆的举动,举起了自己的饭碗,开了腔:“我也说个祝福,祝咱爹的话全部成真!”</p> 穆宝的话刚结束,饭桌上的人全给逗笑了,特别是穆艳,也许是嘴里的食物进了气管,不停地咳嗽起来,转身跑到院子里……</p> </p> 第535章 激将说服 晚饭过后,穆宝忙着趴在灯下写作业,秀花与穆艳去村里看电视,穆珍借老穆的高兴劲,关心地问道:“今天有来咱村药狗的,专门去药天成叔猪场的看舍狗,是不是别有用心啊!”</p> “哎!农村是非多,你们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去关心这些琐事!”老穆虽然心里清楚这件事非同寻常,但穆珍了解得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才阻止了穆珍的想法。</p> “你就是不说,我在路上听到关于天成叔的事,就猜测一定有些问题,你越是不说越能证明别人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对吧?”穆珍试探着问道。</p> “有什么问题,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问题,再说了人在世上,想干些事情,哪里就那么容易呢?”老穆尽管避重就轻,却证明了穆珍的猜测。</p> “什么问题都是由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才知道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喽!”穆珍故意把后面的半句拖长了音调,刺激老穆说出知道的真相。</p> “胡说些什么?什么亡羊补牢?你天成叔坐得端,行得正,哪里就像你说的,会出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与镇上的小人闹了点儿不愉快,再说现在是和平年代,有政府主持公道,还怕反了不成!”老穆带着三分生气的口吻说道。</p> “我当然相信天成做得没错,只是有小人往前进路搬石头堵路,必然影响天成叔的干劲,我与胡国庆刚才商量,搬去石头易,但是解决人的问题却不是那么容易,你说是不是?”穆珍接着老穆的话讲了些理由,并且最反问句结束,让老穆来做个简单的回答。</p> 老穆听穆珍讲的这么一通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穆珍与胡国庆足足看了两分钟,让穆珍与胡国庆不仅有点发怵,穆珍不禁提起心来:“难道这些话勾起了父亲什么痛楚?”</p> “我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什么事岂不是更好!”穆珍忙解释说。</p> “你说的很有道理,解决人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我与你天成叔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啊?”老穆说这句话时,一字一顿,好似锅里爆炒料豆一样,穆珍与胡国庆听得十分清楚。</p> 穆珍看了一眼胡国庆,轻挑了一下眼神,胡国庆当即明白该自己出场了。</p> “大爷,您看,这肖连光也不是别人,他与我家二叔有亲戚不说,他很听我家二叔的,我想着让我家二叔出面,摆平这事,也算解了与天成叔之间的矛盾,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胡国庆的话不多,却胜一把钥匙,打开了萦绕在老穆心中几天的心门。</p> “你说的倒是可以试试,咱们就是花点钱请吃个饭,也要将这事解决好,以免后患!”老穆十分肯定地回应道。</p> 胡国庆听老穆这么讲,转头向穆珍透出胜利者的微笑:“这事先不要与天成说,明天我回趟家,给我二叔说一下,假如他出面帮咱们,估计是没有问题的!”</p> </p> 第536章 责任在肩 胡国庆在征得老穆的同意后,便回家去找二叔帮忙。临走时,与穆珍商定,让穆珍留在村里,去了解猪场最近发生的事。</p> 穆珍吃过早饭,将胡国庆送出家门,便一个人去了天成的猪场。</p> 老赵老远看到穆珍,便大声招呼:“真没有想到今天你还会来这儿!”</p> “大爷,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能不来给你压压惊呢!”穆珍想到昨天的事情,觉得昨天的事应当把老赵吓的不轻。</p> “你大爷我,现在与以前不同了,假如是在以前,我还真的吓得几天吃不下饭,并且不知如何是好!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有王书记当我的主心骨,有全村人站在我后面为我撑腰,除了这些,我读的书中,也讲了不少解决事情的办法,难怪人说‘艺高人胆大’呢!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别说是药咱一条狗,就是晚上他开车来捣蛋,咱也不怕他,你说是不是?”老赵在穆珍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表过态,这次表态环环相扣,丝丝入心,不仅条理清晰,并且哪一句好似都有理有据,让穆珍听了真的非同一般。</p> 穆珍拍了几下巴掌:“大爷,没有想到这才几天,我发现你真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p>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也只是跟着你学字,肚里长了点墨水,不然我还不是一样无所适从!”</p> 两人正说着话,从圈里走出来矮瘦的中年人,看到穆珍不由得“咳”了一声,算是与穆珍打过了招呼。</p> 穆珍看到车小光:“这位是?”</p> “他来了些日子,上次你来时,他正好不在这里,他是咱们邻村来这里帮忙的,叫车小光,你只管叫他老车就好了!”老赵笑了笑介绍道。</p> “老车?”穆珍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意思,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下,没有想到车小光回头看了一下穆珍,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叫我做啥?”</p> 穆珍急忙挥了一下手,连声赔不是道:“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帮赵大爷很辛苦!”</p> “不苦,不苦,一月给俺一百元钱呢!”车小光伴随着回答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牙。</p> 穆珍点了点头:“真的不错呢!”</p> 车小光又微微笑了笑,那刚收入口的黄牙又暴露出来,好似一个电影里化了妆的讨饭佬。</p> 穆珍没有再说话,注视着车小光,消失在猪舍门口的拐角处。</p> “他这个是不是有点?”穆珍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p> 老赵明白穆珍的意思,点了点头:“据说是小时候得病落下的,好在这人很听话,在这里你让他做什么,他就踏踏实实地做,一点也不会做假,并且做得很是认真,别看他脑子不好使,可是做起事来,却让人放心得很!”</p> “你现在有帮手了,更有时间读书学字了!”穆珍关心似地问道。</p> “帮手来了,可是猪比原来增加了好几倍,用的饲料是翻了好几倍了,怎么能闲得下来,再说他做得再好,我也不能全部放给他来做,不然出了问题还不是一样麻烦我!”老赵言语中似乎有点放心不下道。</p> “现在猪多了,麻烦的事情是不是也多了呢?”穆珍悄然进入了正题。</p> “那是当然,就这段日子里,这里出的事情比去年一年都要多得多,连王书记都给难住了!”老赵说到这里,也许不想再说下去,打住了。</p> “什么大事?还能让咱书记犯难呢?”穆珍立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道。</p> 老赵左右看了一下,欲言又止,接着一把将穆珍拽进屋里,压低声音:“有些事是不允许乱说的,所以我也不便说出来!”</p> 穆珍沉默了,自己本来就是想知道那些不便说出来的事,难道在这里就卡壳了吗?眉头一纵,计上心来……</p> </p> 第537章 悬心初定 穆珍正欲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狗的狂吠声,老赵立即紧跑了出去,看到几个同村的孩子们从那圈前走过,老赵长吁了一口气又回到屋内,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穆珍说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我现在越发小心了!”</p> 穆珍看老赵的脸色有些轻微的发红,便猜出老赵提到的事一定是事关这猪场,便开口说道:“大爷,昨天我在镇上碰到一个大仙,这位大仙很神,三国演义中的都称诸葛亮能掐会算,我见到的这位大仙比诸葛亮更能算,并且算得很准,奇就奇在他没有见到咱们村的人,就能算出咱们村的事,你说怪不怪?”</p> 老赵听穆珍这么一说,立即瞪大眼睛:“你说的这人,真有这本事?”</p> “那当然,现在镇上传闻的关于咱村的事很多,特别是这些日子来关于天成叔的事,传得五花八门,有些话我听了都觉得是胡说八道,可很多人都相信,所以有好事的人便问这位大仙咱们村将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你猜他怎么说?”穆珍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给倍感好奇的老赵。</p> “你刚才提到的镇上谣传,都说些什么?”老赵听到穆珍提到镇上关于小王庄的传闻,就想知道传了什么,至于这位大仙如何说,老赵并不想急于知道。</p> 穆珍本想着借大仙之口让老赵讲出这里发生的事,现在却问起这传闻,自己只能编上几句道:“镇上的人都在议论,最近天成叔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说是与什么人结了仇,并且得到这个人不断的报复,将来麻烦还在后面呢?”</p> 穆珍故意将天成遇到的事夸大了许多,吓老赵一下。没有想到老赵听到这句话,急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目光发直,两手有点发抖,穆珍见老赵这样子,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立即扶住老赵,坐在了床上,然后顺手倒了半杯水递给老赵:“大爷,你别吓我,我知道你听了心里有点急火攻心,可是大仙说了,这件事,只要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他人,便自有破解,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你总该放心了吧!”</p> 老赵将穆珍递过的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道:“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本来就够闹心的,你这么一讲,我怕坏人再添乱子,咱们这天成书记吃不消,搞不好,咱这猪场有危险!”</p> “大仙说了,只要说出来,咱们就会逢凶化吉,这个事情,你就不要瞒我了,我在镇上这一年也认识几个人,你说出来,我可以帮天成叔去解围啊!”穆珍看着老赵由苍白缓缓变红润的脸色说道。</p> “我说,你听我细说给你听!”老赵又喝了一口水,便将近来猪场遭到投毒,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却让自己吓得几夜没有睡好的事讲了出来,接着又讲道:“就那件事后,我心情刚刚好了些,就在前几天,没有想到猪圈里有几头猪突然得了病,这场病虽然经过咱这兽医站很快治好了,说是因为天气原因,只是感冒,可这病来得也太突然了,自那次病后,我日夜多加小心,生怕再闹出来什么事,就会有嘴说不清了,没有想到昨天又遇到药狗的事,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心里又难安宁了!”</p> “看你说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照大仙的说法,只要你说出来,这事就会迎刃而解了,你就放心吧!这事与你在这里无关,只是天成叔遭人嫉妒所致,很快就会过去的!”穆珍的话还真的管用,老赵的脸色不仅缓和了过来,而且连声说道:“看来读书多了,确实能解决很多的问题,这些事让你一说,好似过眼烟云,根本不算什么事情。”</p> “那当然,你就放心好了,这是天意,不过这事很快会结束的,没有谁能阻挡住咱村的发展!”穆珍十分自信的语气,给老赵不安的心打了定心针似地平静下来。</p> </p> 第538章 再添波澜 按照穆珍的说法,天成思索了一个晚上,肖连光因为自己的事被抓了起来,虽说有是罪有应得,可是自己又没有受什么损失,就算最近发生的事都与肖连光的那帮人无关,也没有必要与之结怨,要解开其中的疙瘩,通过任祥军还真的不是最好的捷径,这让天成想到上次在镇上摆肉摊遇到麻烦时,找到自己的两乔徐海洋给牵线解决的,这次看来还需要他再次出手才行。</p> 以天成的办事作风,想到一定做到,得失成败只有在经历过之后才能进行评价。</p> 吃过早饭的天成站在院里,正抬头看着天思忖着今天的行程,天顺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哥,刚才接到新征打来的电话,说是咱们的饲料在省城出了点事!”</p> 天成闻听“出事”两个字,心头猛地一紧,脱口而出:“什么事?”</p> “新征说在省城有人举报咱的饲料有问题,并且当地畜牧局将饲料拿去检查了!”天顺的话,对于天成来说如五雷轰顶,听到这个事情,比昨天听到什么药狗,什么投毒更令天成伤脑筋,饲料若是在省城出了问题,销路便又成了大问题,甚至是能不能再卖出去都是个问题。</p> “咱们化验过吗?”天成稍稍平静下来问道。</p> “你也知道,咱们生产的饲料除了按厂家给咱提供的配方,就是上次咱县里的关主任来时提供的,对于他们给的配方,我可从来没含糊过,严格操作执行,就是不合格,也与他们给咱的配方有关啊!”天顺的回答令天成有些茫然,没有回应天顺的解释。而是在思考面临的情况如何处理,才能将问题解决掉。</p> 天成听到天顺提到的关胜利,好似看到救星一样:“你,你上午就去县畜牧局找关胜利,让他帮忙给出个化验结果,将来就是省城出的结果不合格,我们也可以拿出这个证明来抵挡一下!”</p> “对啊!只提到他,我却没有想到去找他帮忙化验呢!”天顺说着不好意思笑了笑。</p> “当前找关胜利化验应当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省城的举报是否属实?是不是与我们这里一样,举报只是个晃子,目的就是搞垮我们,那样的话,就不单纯是一纸合格证能管用的。”天成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天顺。</p> 天顺心神领会,附和道:“我去趟县城,去找关主任咨询一下,同时带去我们的产品,让他们帮着化验一下,让他们给出的个检查报告,假如真如你说的一纸合格证不管用,那这个报告对于我们来说也算个护身符!你说是不是?”</p> “那是自然!”天成回答得很干脆。</p> “可是这举报与我们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没有关联?这问题还真的很难说得清,不过我们不怕一万,也怕万一,到时候别忘了问一下关主任,假如遇到这样的举报,应当如何处理,如何应对,你一并问清楚了,回头也好给新征有个交待,免得他在省城的工作受到打击!”天成接着嘱咐道。</p> “好,不如咱们俩一起去县城,也好问得清楚些,毕竟是多一个人多一个心眼,我要是说不清楚,到时候怕耽误事情!”天顺看着天成提议道。</p> 天成沉默不语,思考着今天还去不去找徐一刀,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去县城畜牧局,一条是去镇上找徐一刀,天成在仔细权衡过后,毅然说道:“走,咱们一起去县城,这是大事!”</p> </p> 第539章 兄弟安抚 天成与天顺将车开到县城时,恰好上午九点一刻。天成并没有直接将车开到畜牧局,而是驶进了天标所在的市场,找到正在忙着的天标夫妻俩,天标看到两位哥哥来,将手里的生意交给了谢小美。</p> “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天标非常客气地打过招呼。</p> “我们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天顺忙着接过话题回道。</p> “那就是一定有什么大事,路过我这儿,也算是来看我喽!”天标觉得天顺说的话让自己凉了半截,然而一年来的练就的待人接物水平却突飞猛进,心里虽然有点不乐意,嘴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说得如同心存万分感激一样。</p> “来你这里,就是看你,看你的生意如何?”天成对着天标挥了下手道。</p> “还好,每天早上最忙的点过去了,这会儿稍好一些,我正有些事想着给你说呢!”天标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对天成提了个引子。</p> 天成闻听天标的话,不禁一惊,家里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假如真的有人在暗处给自己制造麻烦,还真的担心这麻烦祸及他的家人,天标说的有些事,是不是与这些天的麻烦有关呢?</p> 天成转头对天顺说道:“咱们去关主任那里,也不能空着手,你去找家茶叶店,买两包茶叶提着,显着咱们会办事,我在这里与天标说几句话!”</p> 天顺明白天成兄弟俩有话要说,便知趣地答应了一声,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天成立即将天顺接到屋里,低声问道:“你刚才提到的有话要与我讲,是什么话?”</p> “这些天,县城里传的咱镇上有个地头蛇叫肖连光的,前些日子听人说逮起来了!这件事本身还不足以我与你讲,最主要的听说他与咱镇上的一个村的书记有关,我就担心是不是与你有关呢?”天标看着天成的脸问道。</p> “这个,是什么人说的啊?”天成有点疑惑地问。</p> “这里的一个客户,家也是咱那镇上的,因为是一个镇上的,所以话就唠得多些,他问我知道这事不?”天标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天成有点阴沉的脸,好似自知哪句说得不恰当。</p> “接着说,你怎么说的?”天成刚才的担心现在变成了现实,自然便急着追问道。</p> “我确实不知晓,便说不知晓,他说这肖连光嫉妒别人发财,所以想敲竹杠,没有想到敲到老虎腚上,被人咬了一口,给逮了个正着,据他说要判刑的!”天标将昨天听到的话全部倒了出来。</p>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你不要多问,别人问你,你只说不知道,特别是提到我时,你千万不要说明与我的关系,这个很重要,这事确与我有关,只是没有想到搞得这么大,这个人不简单,我现在只想着将这个人放出来才好,如果他被判了刑,那就与他成了死结,难以解开与之的疙瘩,这对于咱们村的发展极为不利,哥说的,你听明白了没有?”天成好似在叮嘱面前的天标一样。</p> “真的与你有关?”天标惊得眼眼突然在了近一倍。</p> “别这么瞪着眼,你在这里只管做好你的生意,不要乱讲就好,我相信,他的手还没有这么长,你哥哥我有的是办法!”天成安慰弟弟道。</p> 天标好似明白了天成的来的意思,很顺从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哥,我在这里一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再说这一年,我也交了些朋友,假如用得上,我还是有办法应付些事的,这个你放心!”</p> 兄弟俩还要说下去,听到天顺与谢小美的说话声,两人便走了出来,天成看到天顺手里的东西:“好,那咱先去畜牧局去找关主任!”</p> 随着天成的话音一落,两人便提着东西在人流中穿梭而去……</p> </p> 第540章 注入底气 天成与天顺来到县畜牧局时,恰好在大门口碰到正在骑车出门的关胜利,听到天成的招呼声,让关胜利吃了一惊,急忙下车,险些碰到大门口的水泥桩上,回头看到天成,脸上铺满了笑容:“你们俩这是从哪里来?”</p> “我们俩从家来专程找您的!”天成边回应着边将摩托车插定。</p> “你看,这事很不巧,刚才办公室电话通知我说,县里有个关于全县畜牧的紧急会议,让我去参加,估计与你们有关呢!”关胜利对于站在面前的天成说道。</p> “那我们等你回来!”天成知道县里的紧急会议对于关胜利来应当非常重要,耽误不得。</p> “也好,可我这说不准会议的结束时间,让你们在这里等,不太合适,不在如你们先到老于那里坐坐,中午顺便在一起吃个便饭,说不定还有什么重要坐的信息呢!”关胜利的提议立即得到天成的认同。</p> 关胜利对二人挥了一下手,便上车自行去了县政府。</p> 天成与天顺对视了一下。</p> “你看,本打算向他讨教,现在巧了,碰到他开会,我们只能先到于主任那里了!”天成说完,便倒过来车,准备去农业局找于广州。</p> “那我们买的茶叶如何处理?”天顺本来想着这茶叶只是给关胜利买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于广州,总不能一包茶叶送两个人啊!</p> 天成看着天顺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有点想笑,没有笑出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再去买上一包不就行了吗?”</p> 天顺听天成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脑门:“你看我这脑子!怎么会想得这么简单!”</p> 天成与天顺开车又去买了茶叶放入摩托车的后备箱,直接去了农业局。</p> 于广州看到天成与天顺,显得有些兴奋:“自上次去你们村,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们了!”</p> “是啊!我特意来向你汇报我们工作的!”天成非常客气地说道。</p> “你可真够谦虚的,咱们这兄弟,哪里还用得着那么客气,这段日子我这里忙得很,现在国家对农业发展异常关注,咱们县里对农业发展也很重视,所以要求我们局制订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正好你们来,也可以提提意见。”于广州将手头的文件递给天成说道。</p> 天成接过于广州递过来的文件,注意到标题是“关于全县农村经济发展的实施方案的意见征求意见稿”,天成仔细看了一遍,心里不仅感叹,政府想得够周到的喽!</p> “我们需要的全都在里面了,看到这些,我们对于农村的发展可以说更有底气了!”天成出口赞道。</p> “看你说的,这上面除了你们需要的,我是想着根据你们的实际,还需要补充点什么?”于广州觉得天成有些奉承这意见,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p> “我还真的想不出来,毕竟是领导们深思熟虑,经过县里的笔杆子写出来的,我哪里有什么意见可提啊!”尽管天成想到这些天来受到的委屈,想增加对于破坏农村发展的事件增加处理措施,但细想来,眼前自己的破坏行为终究是个人行为,不能代表全县农业经济发展的障碍,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讲出来。</p> 天成说完,将文件递给了天顺,天顺从头到尾认真默读了一遍,对于这县里的文件,天顺还是第一次见到,凭自己的水平,又能提出什么意见呢?但天顺心里明白,这些意见为当前小王庄的经济发展无疑注入了更足的底气!</p> </p> 第541章 扶持局限 正当三个人对未来的农村经济进行展望探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于广州说了声“进来”,天顺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开门,本想着门外站着的是关胜利,没有想到开门处,伸进一个漂亮女人的脑袋。</p> “于哥,你的电话!”天成一眼便认出来,这位说话的是办公室的小程,上次就是她带着自己去的梁叔家。</p> 于广州起身走了出去,天成刚想与小程打招呼,她却转身关门跟着于广州走了,天成有点发愣地看着关上的门。</p> “哥,你看什么呢?是不是……?”天顺回头看到天成的表情问道。</p> “胡想些什么呢?刚才那位女的姓程,上次就是她带我去见的于科长的老岳父,现在这里见到,本想着与她打个招呼,你别胡思乱想!”天成正色道。</p> “那是,我想哥也不是那样的人!”</p> 天顺的话让天成有点嗔怒道:“刚才是胡想,现在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了!”</p> 天顺还想说什么,于广州推门进来:“走,咱们走,老关在饭店订好了房间,等着咱们!”</p> 天成与天顺心神领会,立即站起了身。</p> 三人没有骑车,步行直接出了农业局的大门,在于广州的指引下,直奔声远楼酒楼。</p> 在酒楼里一个靠角落的单间里,关胜利早已泡好一壶茶水,看到三个人进来,立即起身在面前的三个水杯倒满了水:“我刚才开完会,看马上十二点了,便与你通话,我看来不及去你办公室,便直接来到这里,再等一会恐怕就没有单间了!”</p> “就是你不打电话,我也准备从局里出来,先订了房间等你呢!”于广州笑着回应。</p> “今天的会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对于天成来说,好似将来时的想法忘了一样,根本就不去谈及。</p> “你们还别说,我上次给你们提的打到县里的报告有了回音,今天就是为这件事让我去开会的,据分管的刘县长称,县里拨出些资金扶提一批养猪专业户,至于数额,并不算多,按你的养殖规模,估计也就扶持五百到一千元。”关胜利脸上呈现出一种胜利者的微笑。</p> “这可是好事,没有想到你的申请还真的有了结果!”于广州伸出大拇指赞道。</p> “哎!这事还是要感谢我那位亲戚,如果不是他的努力,估计也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关胜利不由得叹了口气道。</p> “别管谁,只要是给了批复,就是在帮助农民致富,现在县里的财政并不富足,能给解决一点就很不错了,当下县里让我草拟个农村经济发展的意见,我也想着县里能有些扶持,不知能不能兑现呢?”于广州说到这里有些忧心忡忡。</p> “这个谁也说不准,现在县里的企业效益下滑得很厉害,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县里的财政更困难,真有那么一天,发工资都是难题,就不用说扶持农业经济了!”关胜利的话让天成刚才产生一丝惊喜的心又凉了回去。</p> 不消几分钟,服务员便端上来两个热菜,又上了两瓶酒,大家斟满面前的酒杯,还没有端起来,天顺便提醒天成道:“你看,是不是说说咱们来之前要咨询的事情!”</p> “什么事情?”于广州接过话题问道。</p> 天成便将村里的饲料在省城遭投诉举报的事搬到了桌面上,最后说道:“其实这件事本来不想麻烦两位,只是这件事处理不好,我担心现在本来销售就有些艰难的饲料更是雪上加霜!”</p> “这事交给咱们的关大主任,他一定有办法!”于广州十分有把握道。</p> “你说的这事还真得容我思考一下!”关胜利说完,便示意大家举起酒杯。</p> 四个人杯子碰在一处,天顺觉得饲料的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一样,心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p> </p> 第542章 查根究底 第一杯一饮而尽,接着第二杯、第三杯酒下了肚,这酒肉穿肠过,自然话就多起来。</p> “你刚才提到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饲料配方没有问题,举报说有问题,是不是存放久了,发霉了?”关胜利的话立时得到天顺的否定。</p> “如果没有你说的这些事情,那就是有人拿咱的饲料说事情,故意找茬!”关胜利对于这样的无赖,还真的遇到过。</p> “这个事情咱说不准,只是觉得有点无理取闹,我们生产的饲料,都是天成哥的种猪场实验过的,现在每天都给种猪场提供,可以说比任何检验都科学了,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你说投诉我们有什么可信的理由,一定全是编出来的理由!”天顺喝了些酒,说话的语气显得厚重。</p> “兄弟,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再说了,别人给咱们找事,咱们还真不能当回事,你想想,咱们的饲料没有什么问题,咱怕什么检查,这不正应了身正还怕影子斜吗?”关胜利的话触动最大的是天成。</p> 尽管四个人频频举杯,但是天成却没有像其他三个人那样开怀畅饮,因为下午还要开摩托车,所以只是放在嘴边抿上一小点,此时听到关胜利开心的话,自我寻思:对啊!饲料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怕什么呢?</p> 天顺看天成静默不语的脸色,有点阴沉,猜不透天成的心思,对于关胜利的话倒也理解了几分,转口回道:“咱们的饲料没有问题,那就是举报的人有问题,无风三尺浪,这人要是有了问题,那是最难办的!”</p> “你说的这个很重要,当下我们要找的症结是这个人为啥举报咱们的产品,去年我就听说有人举报的事,后来一次喝酒,举报人自己说漏了嘴,自己承认举报别人,并且举报的原因仅仅是嫉妒别人的生意好,故意给对方制造麻烦,被举报的这家还算大度,没有找举报人的麻烦,这种人还有谁愿意结交?再后来,自己不得不搬走了。”</p> 天成听到关胜利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天遇到的事情,已经让自己难以分清问题的症结,就算是肖连光给自己制造麻烦,肖连光已经法办了,就是出来再怎么着也应当收敛,除了肖连光,还会有谁在暗中给自己制造麻烦呢?</p> 天顺注意到天成的脸色有点苍白,但是说话的关胜利,却只顾喝水,并没有留意天成这一变化,稍停接着说道:“当前,咱们最重要的是找准原因,对症下药,如果真有人给咱们制造麻烦,就正好来个揭穿他的伎俩,让他难以容身,你们说呢?”</p> “这倒是个办法,可刚才你说了,那人酒喝多了,说出来实情,而当下我们又如何知道谁在举报,谁在暗中与我们较劲呢?”于广州对于关胜利的说法赞同,顺便摆明自己的观点。</p> “王书记,你看是不是让省城的人帮着查一下!”关胜利转向天成,此时注意到天成的有些苍白阴沉的脸,不仅心中吃了一惊:现在说的事,怎么让他心里不高兴了,是不是心里有事没有说出来?</p> “噢!可,可我那省城的人也只是我们村的村民,对省城也不是很熟,这事情查起来估计有点难!”天成如梦初醒般回应道。</p> “不要紧,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熟,我也不熟,咱们有熟的啊!我那里有个亲戚,可以帮忙,要不我请他帮忙,到时估计就会水落石出!”关胜利语调有些高挑地说道。</p> “原来你手里还真的有杀手锏,难怪你刚才说得那么有底气!”于广州笑着夸道。</p> “这不是层层推进得出来的吗?刚才我也与大家一样,想着检查合格,完事大吉呢!”关胜利说着笑了笑。</p> “有你这句话,俺们这问题就好办多了!来我敬你一个!”天顺说着端起酒杯与关胜利随之举着的酒杯碰了一下,便“咕咚”一下,喝干了酒杯里的余酒,然后对关胜利说道:“关主任随意,我先干为敬,先表示感谢!”</p> 关胜利也不好意思拒绝,接着一抬手,酒杯里的酒全倒进了嘴里,喉节一动,下了肚。</p> </p> 第543章 交流感情 四个人从酒店单间出来,于广州心里自然明白,这帐用不到自己算,天成早就安排天顺结了,关胜利还客气一下道:“老板,算帐!”</p> “已经算过了!”随着应答声,酒店老板顺手递过两瓶酒塞到关胜利的手上:“这里还要送您一提酒带回去品尝!”</p> “这,这是什么意思?”关胜利有点不自在地质问道。</p> “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刚才看您夸这个酒不错,我特意给您俩一人准备了两瓶,您就别再客气了!”天顺急忙接过去回道。</p> “大家都是兄弟,哪里有那么客气!”关胜利说完便往门外走,后面天顺接着又提了一提酒,跟着走了酒店。</p> 到了酒店大门外,天成对天顺使了个眼色,天顺心里明白,立即从天成手里接过摩托车钥匙,走到摩托车旁,从后备箱中拿出那两盒准备好的茶叶,先将一盒递到关胜利手上,然后又将自己从酒店提出的那提酒与茶叶递给了于广州。</p> 于广州推攘了一下,天成当即说道:“大家相见一次不容易,就不要谦让了!我们的事还要拜托两位费心呢!”</p> “兄弟的事就是咱自己的事,何必这么客气,你就听我的消息吧!”关胜利说到这里时,天成突然想到自家的电话来,连忙对天顺说道:“快去后备箱拿纸笔来,留下我们的电话,也方便大家彼此联系。”</p> 天顺闻听,暗暗竖起大拇指:还是我这哥哥想得周到,要不然以后还要亲自来打听消息。</p> 于广州接过天顺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有点愕然道:“这是你们村的电话号码?”</p> “天成哥家的,我们村现在已经是电话村了!”天顺的话让关胜利也露出一种惊?的神情。</p> 于广州与关胜利一起回去不提,单说天成与天顺开车离开酒店,又回到了天标的门市部前,此时与上午来时的情景截然不同,街上的行人可以用零星来形容,天成直接将车开到天标的门市部前停下来。</p> “哥,我琢磨着你们还会回来,所以小美回家休息了,我便在这里等你们!”天标看到天成停下车,站起身迎了上来。</p> “我刚才还要寻思你上午说过的事情,顺便也向别人打听了一下,正如你说的那样,得罪这样的人,将来可能会有麻烦!”天标说到这里看到天成的眼神有点不对,便将话题收住。</p> 天成这眼神自然是不想让天顺听到才做出来的,天标自然也理解哥哥天成的心思,于是便高声对天顺说道:“我猜到你们会回来,所以准备了上等的好茶等着你们,快来品品这茶的味道!”</p> “没想到你在这县城才多久,就有心思品茶了!”天顺羡慕地说道。</p> “你们还别说,我在这里遇到一个南方人,他在我们这里经营茶店的,起初是他到我这里来买些干货,时间一长,便熟识了些,于是他让我到他店里品茶,这不就交上了朋友,一来二去,竟然也喜欢上了这上等的好茶!”天标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p> “那我刚才去买茶叶,你为何不早说?”天顺埋怨道。</p> “刚才看到你们来,只顾高兴,所以哪里就那么及时想起这事来,现在也不晚,以后要是买茶叶,我给你们介绍!”天标嘿嘿一笑,有点卖弄似地言道。</p> “好了,好了!咱们坐来聊会正事!”天成提醒两位斗嘴的兄弟,然后身子猛地弯下,一屁股贴到了天标早已摆在小方桌前的小木椅上……</p> </p> 第544章 肺腑之言 天成看到杯子里倒好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天成这才想起自己尽管在饭店里也有水杯,但是由于心事重重,却没有顾得喝上两口,只是跟着举杯抿酒,提筷夹菜,还不时地插上几句话。</p> “你们站着做什么,站下来,快坐下来,总不能看着我喝水吧!”放下水杯的天成招呼天标与天顺。</p> 天标看着哥哥喝完,弯腰又给天成倒上,进屋里提出来一个书包,打开口放了桌子中间,天顺有些好奇地看去,面露惊喜道:“没有想到你在这里的生活真的赛神仙了,这些零食便是你随便抓来的美味?”</p> “你不懂,我们这里的生意,忙时顾不上吃饭,就拿这糖块与饼干充饥的,哪里能与你们在家比,可以按时吃饭,在这里可没有那么舒坦!”天标反驳天顺道。</p> 天成抓了一个糖块,剥开放到嘴里:“今天我们从家里来这里,还真的有事想对你说!”</p> 天顺听天成开头的两句话,好似话里有话,这么多年来,与天成打交道的日子可谓多到天天见,天天拉呱,无论是为公还是闲聊,还没有听到天成今天的这种口气,这口气就好似一位长者在对晚辈开始的教诲,又好像语重心长地叮嘱,天顺顺势身子一弯,将椅子反手拿到自己的屁股下面,坐在了桌前。</p> 天标看到天成凝重的脸色,知道哥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讲,没有很重要的事,哥哥从来不会这么庄重。很听话地坐在天成的对面。</p> “我经营养殖业也有近两年了,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你们也有目共睹,无论在何时,我都不曾在困难面前低头,因为哥相信,乌云过后就是太阳,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两年来,我有心带领大家致富,让大家都能过上幸福日子,哥没有做错什么吧?”天成说到这里时,交换看了天标与天顺两眼。</p> “你看!哥!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天顺觉得天成说的话有点言重了,本想着开导一下天成,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又不知下面要说些什么,瞪着眼盯着天成。</p> “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别说得那么沉重,让我听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天标紧跟着天顺的话对天成说道。</p> “不沉重,我今天来你这里,本想着与你单独说说,现在当着天顺的面,我就说到底,其实这些天家里遇到的麻烦,极有可能与肖连光有关,但是现在肖连光在号里蹲着,他就是想给哥使绊子,也没有三头六臂,以此看来,哥遇到的麻烦还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是不是还能搞出什么大动作也说不准,所以咱们务必要小心为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俩说呢?”天成一口气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头上的话,好似吐出哽在咽喉处的桃核舒服多了。</p> “你放心,这个你不说,我也会小心的,在这里久了,至少也知道同行是冤家,什么样的朋友可交,什么样的朋友不可交!”天标很自信地回应道。</p> “你在这里也快一年了,在这里听到的事情一定比哥多得多,我当年想着让你来县城,除了让你获得些收益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让你在这里多注意县城的变化,给哥将来做事提供些有用的信息,让哥别成为窝在农村里的瞪眼瞎!”</p> 天成又提出了新的想法让天顺对天成有了更新的想法:“难怪当年天成不让自己来县城,而将这样的机会留给天标!”</p> 也许天成看出天顺的心思,转头对天顺道:“你是我最得力的臂膀,村里不能没有你,离开了你,咱们村的饲料厂便没有了合适的管理人,我就没有了得力干将,你放心,将来会有机会让你飞出来的!”</p> “谢谢哥的器重!”天顺认为天成说的这话是肺腑之言,急忙回应道。</p> “你们也知道,哥何尝不时时想着让大家都跟着我富起来,现在哥也在积极寻找更好的路子,可这路子也不是一蹴而就,要慢慢摸索着来,你们说是不是?”此时的天成,毫不隐瞒地对两位兄弟说出来的话,是掏心窝子的话。天成与天顺听着心里十分感激,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p> “我能理解,我很理解您!”天顺抢先回应道。</p> “哥,我在这里,看到的全是购物的人群,听到的只是些市井新闻,很多大的消息咱也打听不到啊!”天标有点心急似地说道。</p> “你不用急,在这里只要多看,多听就够了,你们兄弟也知道,我就是派新征去省城,也是与你一样,除了销售饲料,也是想着让他一样与你搜集信息,为了这个,我专门让咱们村成了镇上首个电话村,便于我们互相沟通交流,最近你也应当装部电话,以便于我们兄弟之间的联系!”天成的话立时将这一年来的意图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让天顺与天标两人耳目一新,真没有想到天成的眼光看得比他们想得更长远些。</p> </p> 第545章 坐着赚钱 天成交待完天标,双手一伸,打了个哈欠道:“该说的我都说到,你能办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本事了!”</p> 天标在县城期间尝到的甜头已经彻底转变了自己的思想观念,现在天成提到的思路,自然表示双手赞成:“哥,你说的,我尽力去办,尽管在这里熟人不多,再怎么说这县城也就是个大村庄一样,我在这里虽然交的朋友不多,可大家也都混了个脸熟,既然是脸熟,到哪里也不陌生,按你说的我只要多注意就可以了!”</p> 天成点了点头,天标夸赞道:“你现在脑子转得比以前快多了,就这一会儿,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并且还能想出些点子来。”</p> “点子倒是想不出来,提到信息,前些日子,我倒是听卖茶叶的老板提到一件事,觉得可以考虑!”天标说着好像急着回忆一样,皱了下眉头道。</p> “什么事?说来听听!”天成急忙追问道,好像不及时问便会飞走似的。</p> “他提到茶叶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运输费用不低,还报怨搞运输挣的钱比他都多!”天标说到这里,看到天成脸上的肌肉好似僵在那里,立时打住不再言语。</p> “说,继续说来听!”天成有点急不可待地催促道。</p> “这老板意思是搞运输的来钱快,我问他为何不去搞运输,他称搞运输投资大,没有那么多资金,所以做不来,我想假如以我们村的名义搞个运输队,岂不是可以挣个快钱?”天标的话立即勾起了天成埋在心底的想法。</p> 那次龚庆丰给自己早提到这个问题,当时自己心里一热,后来也与这位茶叶店老板一个想法,就是因为起步资金而却步,而现在村民刚为自己贷了款下来,这些钱只用在猪场上一部分,买上两辆车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些日子里,仅往省城发送饲料,付的运费也让自己看到了里面的商机,看来这生意指定划得来,并且回笼资金比养猪快得多。</p> 天成想到这里,却没有将想法说出来,当前自己面临的情况确实有点复杂,假如真的按饭桌上讲的,有人嫉妒引来的麻烦,再做事情绝对不宜声张,如果真要做运输这行当,也不能自己组建什么运输队,而是找龚庆丰,买了车加入到他们的运输队,也就是给他一些管理费,自己的收益便有了保障。</p> “你说的这事可以再聊聊,买了车没有货可拉,那岂不是悲剧了吗?”天成虽然心里赞成,但嘴上确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想发表意见的天顺也变得默不作声起来。</p>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不过这南方人与咱这北方人比起来,经营头脑就是不一样,他们赚钱,那叫潇洒,每日品着香茶,在那里坐着数钱,看不出半点的辛苦,不似我这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还要起早做准备。”天标说得十分不经意,可这话倒坚定了天成投资运输的想法。</p> “坐着、品茶、数钱!”天成不由得重复了几个字,这几个字虽简短,而自己要做到这个境界,就只有找到龚庆丰。</p> 天成说完,从小椅子上弹跳起来:“走,我们去趟县运输队!”</p> </p> 第546章 人心难测 车刚转出市场,行驶在去县运输队的马路上,天成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这位龚庆丰与胡波是战友,假如这事情让胡波参与,一定不会有什么障碍,而越过胡波去找龚庆丰,龚庆丰要将自己拒之门外,岂不尴尬么?</p> 天成想到这里,对坐在后面的天顺大声问道:“你知道去县文化馆的路吗?”</p> “咱们不是去运输队吗?到县文化馆做啥?”天顺对于天成的问话发送出一个大大的疑问。</p> “你知不知道?不知道停下来车到路边问一下!”天成有点不耐烦的回答,让天顺连愣都没有打回应道:“真不知道,前面十字路口停下,我去问一下警察!”</p> 天成稳稳地停在十字路口的路边上时,下了车的天顺向站在角落处的警察跑去,天成左右看了看,靠右边的拐角处,有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报刊亭,天成将车插好,走到电话亭边。</p> “师傅,我想打听去县文化馆怎么走?”天成十分客气地对报刊亭内的女销售员问道。</p> 那女士抬头看了一眼天成,天成注意到这位女士看上去有五十多岁,戴着的有半指厚镜片的眼镜,有点冰冷的声音:“你买什么我可以帮你拿,打听路咱不知道!”</p> 天成正欲再问,那女士头一低,接着翻看自己手里的杂志。天成感觉碰了个软钉子,对着书亭里挂的五颜六色的杂志扫了一眼,《儿童文学》几个字让自己眼前一亮,这不正是晶晶要的书么?立即改口道:“我要买那本《儿童文学》。”</p> “这杂志有三期,你要哪一期?”厚眼镜片后又投来一种不冷不热的眼神。</p> “三期各要两本!”此时的天成并不介意那厚镜片下的冷漠。</p> “好!”随着一阵翻查,六本杂志立即摆到了天成的面前。</p> 天成顺手从衣袋里拿出五元钱递了过去:“这些够了吗?”</p> “够了,还要找给你呢!”厚眼镜片盖着的眼睛大睁,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极为朴素的天成。</p> “你,你是校长吗?”厚眼镜片下的眼睛此时在天成眼中如同牛眼一样大,语气中明显带着十二分的尊重。</p> “不是,我确实是给学校的孩子们买的!”天成如实地回答道。</p> “你不是还要去文化馆吗?”厚眼镜片后的眼睛依然在天成身上搜寻着问道。</p> “对啊!只是不知道怎么走呢?”天成有点失落地回应道。</p> “就在前面有一个胡同,顺着胡同向里拐进去,走上十来米,有个院子,那里就是咱县的文化馆。”厚眼镜下的眼睛终于变得和善起来。</p> 厚眼镜片的女士随后向天成面前递过来几个硬币,天成略一愣神:“找的钱我就换两份今天的报纸,免得带着麻烦!”</p> 天成的话立即让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好,你看着要什么报纸,我给你拿!”</p> “哥,那警察说不清楚,我又问了几个走路的,也说不知道呢!”从路对面回来的天顺站在天成的背后说道。</p> 天成回头挤了一下眼,没有回答,转头隔着玻璃点了两下,那厚眼镜片女士将报纸递给了天成。</p> 天成接过报纸,拿起面前的杂志离开了报刊亭,转身对天顺说道:“哎!真没有想到,连这么个报刊亭都这么势利,人心啊!真的难测了!”</p> </p> 第547章 心怀各异 按照厚眼镜片女士的指引,天成将车开到了胡同里,很快便看到县文化馆的木牌子,白底黑字,牌子挂在大门的立柱上,尤为醒目,两扇钢丝大门紧闭,只有一扇钢丝门上的小门开着,天成与天顺下了车。</p>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问一下。”天成说完便钻过了那小门,直接走近了传达室。</p> 天成还没有来得及敲门,传达室的门“吱吜”一声,门口站着一位干廋的老者。</p> “大爷,我想找胡波!”天成早有准备,担心再碰到软钉子,直接将意图讲了出来。</p> “胡波,有几天没有见到他来上班了!”老者一边答话,一边上下打量着天成。</p> “那,我如何找到他呢?”天成听得出来,老者的回话很和蔼,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位戴着厚镜片的卖杂志的女人。</p> “这个,咱真的不太清楚,你可以到办公室去问一下,他们应当知道。”老者将手指了一下正对着大门的那幢三层小楼,接着说道:“就在这个楼的一楼,挂着办公室的牌子,你进去问问吧!”</p> 天成回了声“谢谢”,紧走了几步,一转身便进了小楼。</p> 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大门口,对天顺说道:“本来这里有我一个叫胡波的同学,他与运输队的龚经理是战友,咱们运往省城饲料的车辆就是他介绍的,去找龚经理,带着他去,说话方便些的,没有想到,人却请了假,具本请假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天成边说边发动了摩托车。</p> “那我们去运输队找哪位啊?”天顺有点惊疑地问道。</p> “去找他们的龚经理,上次我们见过面,并且还一起吃了饭呢!”天成对于找龚庆丰是铁了心的,只是当下没有胡波的出面,觉得可能会增加一些难度。</p> 天顺没有回应,默默地盘算着心事:“难道天成哥真的要为村里买货车,当下村里也没有那么多钱投资啊!”</p> 如同上次一样,天成在门口看到那位守门的老头时,将车稍停了一下:“大爷,俺是龚经理的朋友,来找他有点事!”</p> 老头看到天成,并没有认出来是谁,只是听到找龚经理几个字,便脸上堆满了笑,扬手一摆,示意天成向里走。</p> 天成点了下头,便将车开至龚经理的办公楼下。</p> “龚经理,还认得我不?”推开龚经理的办公室,天成笑着打着招呼。</p> “哪里能忘呢?”龚庆丰站起身来,上去与天成握了一下手。</p> “胡波没跟着来啊?”</p> “我去找他,同事说请假了,这位是我们村饲料厂的厂长王天顺。”天成回手指了一下跟在后面的天顺道。</p> “你要用车打个电话就行了,不过今天不巧,没有闲着的车,要是有的话,也得到明天了!”龚经理听到饲料厂,立即猜想天成是为运输的车来的。</p> “今天找你,倒不是用车,我想着前些日子你提到的事!”</p> “我提到的事?”龚经理打断了天成的话反问道。</p> “对啊!上次我们在一起提到买运输车放在你车队的事情!”天成提示了一下。</p> “怎么?你想买车吗?”龚经理对于面前的天成有点刮目相看起来。</p> “正是为这想法来找你的!”</p> “你可做好预算,一辆车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再一个你有会开车的人吗?”</p> “司机还真没有,你负责给找,车放在你这里,司机你来找,我们只听收益,你看这样中不中?”</p> “中,当然中,不过你那样收益就少了许多,假如你有司机的话,会多收益不少!”</p> “那我现在出个司机也没有人选啊!”</p> “这很简单,你可以派个人来跟着车,这样跟上一段日子就学得差不多了,学会了再考个驾证就是。”</p> “按这样算来,我们多久能收回投资?”天成直接了当地问道。</p> “收回投资这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假如不出意外,用不了一年。”</p> “这个事我做定了,我打算购两辆放在你这里!”天成说得非常干脆,天顺听了不仅心里嘀咕开了。</p> “买大卡车,是村里几辈人想也没有想过的事,并且还要派两个来这里学驾驶,对于小王庄村,可不是小事,怎么没有与村里人说一声,就这么决定了,天成哥是不是被天标的话冲昏了头脑?”天顺想到这里,随手拉了一下天成的衣角。</p> 天成扭头看了一眼天顺,天顺随即挤了一下眼。</p> 天顺的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龚经理的眼睛。</p> “难道这里面还有猫腻不成?”龚经理通过天顺的这个眼神在心里打了大大的问号。</p> 天成好似明白过来,转头对龚经理介绍道:“这次来,我特意带着我这兄弟过来,就是详细核算一下,你看是不是派个人与他一起算一下具体的金额?”</p> 天顺闻听天成这么讲,有点心急火燎般,可在天成面前,也不能丢架子:“是这样,我们具体算一下,我回去好准备一下!”</p> 龚经理点了下头,有点歉意地回道:“看来你们今天真的是有备而来,可是现在算具体数额还真的有点难,我的会计不在!”</p> “那就改天,到时候我再电话与你们沟通!”天顺闻听龚经理的话,心里一阵窃喜。</p> 天成回头看了一眼天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才挤眉弄眼,现在怎么比我反应还快?难道要越俎代庖不成?”</p> 龚经理附和着笑了笑:“电话沟通也中,你们有我的电话,直接打过来就可以。”</p> “我家里也装了电话,你如果算好了,可以打给我。”天成说着一欠身,拿过面前的笔与纸,将自己家的电话写在了上面递给了龚经理。</p> 龚经理看了一眼,拿过笔记本,将电话抄写到笔记本上:“行,我们会计回来,我就让他细算一下,然后你们村里再商议决定!”</p> 龚经理本来是善意的提醒,可天成却好似一头撞到南墙上,并不领会龚经理的意思:“这事我就定了,只是个钱的数目,算好了,我亲自带他们来办理!”</p> 天成的话如同板下钉钉,锤锤砸在板上,毫无疑问,这件事情天成是下定了决心的,而对于龚经理与天顺,却心怀各异,不想再多说半句了。</p> </p> 第548章 好事多磨 送走了天成,龚经理坐在办公桌前细细品味天顺的眼神,那眼神显然对于自己与天成的谈话有些不同意的地方,不然,怎么会做出那么个动作,特别是谈到会计不在时,天顺脸上的一丝兴奋说明了什么?龚经理百思不得其解,在纸上写下:“随他去吧!”</p> 天成与天顺出了运输队的大门出了县城,天成将车在一个卖水的摊前停了下来。</p> “这一大整天的,咱们喝点儿水再走!”天成对于这个水摊还是有感情的,去年与两乔徐一刀坐在这里,下定决心建的饲料厂,现在又走到这里,便有意要在这里再做个重大的决定。</p> 随着天成招手:“店家来两碗茶水!”</p> 店家答应一声,便将两碗颜色淡红的茶水呈了上来,放在两人的面前。</p> 天成挥手示意天顺坐下,天顺屁股刚挨上板凳,天成直接了当地问道:“你对购运输车有什么想法?”</p> “想法?”天顺顿时愣在了那里。</p> “难道天成哥看出我的心思,可这怎么能说出口?”想到这里的天顺随即接着说道:“没有什么想法,刚才你在那里提到村里要买两辆运输车,这主意好倒是好,只是……”</p> “只是什么?你在那里挤眉弄眼的,让人看着会怎么想?”天成接着用一种有些埋怨的口气问道。</p> “你也知道,咱现在饲料厂销往省城的饲料很多是赊出去的,占压资金数额较大,就算我们赚了些钱,这些赚到的钱都变成了帐,你让咱们到哪里去筹备买车的钱呢?”天顺有点委屈地回答道。</p> “这个我知道,我们现在资金有些困难,这也是暂时的,我们的饲料销量并没有减少啊!”天成很自信地说道。</p> 天成的话没有错,天顺心里明白,天成扩大饲养量,也是为了缓解饲料厂的销售压力,可当下天成种猪场的饲料也没有及时算帐,至少要压上一个月才结算一次,这样一来,饲料厂根本没有储备金了啊!</p> “现在我们村最大的收入就是饲料厂,现在饲料厂没有钱,就等于咱们村委帐上也没有钱,这个你知道的啊!”天顺语气有点加重。</p> 天成没有回答,眼睛盯着路上过往的车辆发呆。</p> 天顺看着天成的神态,自觉得有点失态,转而又用平缓的口气说道:“我知道那卖茶叶的钱赚得容易,跑车的来钱也快,只是这个投资大,风险也大,我只是提个意见,你千万别往心里去!”</p> 天顺劝慰的话,说得有点可怜巴巴的,好似挨了批评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承认错误,天成听完“噗呲”一声笑了,两人之间的那种紧张感立即消除了。</p> “这事我不怪你,咱饲料厂的事让你操心,也着实不容易,哥哥理解你,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对你明说,现在你说到钱的问题,我有个想法,不过这事你不能公开,也就咱们兄弟俩知道就行,前些日子,我让村民担保贷的款下来了,这钱你也知道,猪崽便宜得很,所以贷款到手的钱我没有用多少,恰好可以用来购车!”天成转头看着天顺说道。</p> “那购来的车只能算你自己的,不能与村里搅在一起!”天顺提醒道。</p> “兄弟,你知道哥的心思,咱们能走到今天,全靠村里人支持咱们,这钱是大家帮着贷到的,让大家获益也是应该的,怎么又成了我自己的呢?”天成对于天顺的提醒显然不赞成。</p> “饲料厂已经让你吃过一次亏了,这贷款的钱你不仅要还利息,还要承担给大家的收益,你不是吃亏吃大了吗?这个我坚决不同意!”天顺说得很果断,在龚经理的办公室,天顺将天成误解了,自然现在提出这钱由天成来出,又怎么能赞成天成的想法呢?</p> 天成第一次看到天顺在自己面前耍性子,觉得这位从小在自己面前长大的小弟有点可爱起来。</p> “你不用急,要不这样,我来用这个钱投资,然后利息从车的收益中扣除,但是大家担保的贷款在我这里获得的收益不变,你看如何?这样也不失我给大家保证的事情!”天成好似在哄孩子似地说道。</p> “那也不行,车的收益全部归你才行!”天顺执拗地回道。</p> “车的收益部分,全部归村里收益,就算村里借我的钱买车还不行么?”天成最后吐出来的几个字有点急促,喝在茶水呛在了嗓子眼,紧跟着猛烈地咳嗽起来。</p> “你说的这事得回村里经村委商量,不能你自己决定!”天顺等天成停止了咳嗽,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p> “兄弟,我是支部书记,我没有做违背原则的事,车的收益归村,如果亏了算我的,这件事村里旱涝保收,我有资格决定,买车这件事,就你我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声张!”天成千叮咛万嘱咐道。</p> 天成明白,自己的好心不宜再声张,只要自己在做,天在看就知足了,免得再添新的麻烦。</p> 天顺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好似理解了天成的心意,遂点了点头。</p> 经天成提议,两人端碗碰了一下,然后将碗里的茶水喝了精光,然后又向家的方向驶去……</p> </p> 第549章 协力同心 两个人回到小王庄村,时间刚指身四点,天顺去了饲料厂,那里已经是他岗位所在,一天不去,心里空落落的,饲料厂的所有牵动着天顺的每一根神经。</p> 天成望着天顺离去的背影,心里顿时涌过一丝感激,一个人再有能力,离开了这么好的兄弟,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啊!</p> 院内的莲英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天成:“在那里看什么呢?”</p> “没看什么,我只是想着今天没有什么事吧?”天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p> “能有什么事?”莲英轻声回应着忙着手里的活计。</p> “那就好,天还早,我去趟镇上!”天成说完,将车头调了过去。</p> 还没等莲英回话,摩托车的“突突”声便由重变轻,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p> 当天成将车开进徐一刀的食品公司,食品公司院子里静悄悄的,当下是食品公司一天中最轻闲的时候。</p> 天成在院里转了一圈,办公室门紧闭,没有找到徐一刀的身影,天成感觉很奇怪,这个公司的大总管,现在能去哪里?</p> 正狐疑中,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兄弟,你来得可真不巧,徐经理出去了,走的时候说过会就回来,估计也快回来了!”</p> 天成急忙回头,看到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年长者,天成认得出来,这长者是公司看大门的。</p> “你看他整天忙的,找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天成叹了口气。</p> “是啊,每天天不亮这里就灯火通明,发货一直发到太阳老高才结束,下午休息的时间,他还要去镇上与人打交道,了解明天要货的数量。”长者话语中都在为徐一刀的奔忙而鸣不平。</p> 天成有些吃惊,徐一刀亲自了解镇上需求肉的数量,难怪每天他这里都从没有剩下过多余的屠宰成品呢?</p> “现在与以前不同,他承包下来,是这里当家的,不管好,大家就极有可能吃不上饭!”天成的回应立即得到长者的共鸣。</p> “是啊!每天徐经理都是如此,自从他干上这里的经理,真是把这里当家了!所有人的干劲都比以前足!”长者心存感激地言道。</p> 天成一转头,看到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徐一刀,没有再回长者的话,而是有点惊喜道:“你看这么巧,他回来了!”</p> 长者也顺着天成的眼神回望,徐一刀的自行车已经骑到了两人的近前。</p> “徐经理,你来得可真及时,再晚会,兄弟要回去了!”长者的话让徐一刀笑了笑。</p> “哥哥来一定有什么事吧?”徐一刀对天成打过招呼,便推着自行车陪天成进了办公室。</p> “真是让你猜对了,说真的碰到困难想到你,就觉得像久旱逢甘霖一样开心!”天成捧逗道。</p> “看哥哥说的!来了就不用捂着,直白地说就行,只要兄弟能帮上的,不会说个不字!”一真以来,徐一刀的爽快让天成获益不少。</p> 天成便将这几天来遇到的烦心事对徐一刀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说这肖连光已经关起来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事发生?”</p> 徐一刀听完,没有立即说话,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一会儿自言自语似地道:“还能有这等怪事?”</p> </p> 第550章 意欲解怨 天成闻听到徐一刀不着厘头的话,觉得这话里隐藏着故事。</p> “怪事?什么怪事?”天成惊奇地问道。</p> “你看,自从我承包这个食品厂以来,对于肖连光在这镇上有联系的几个人,我都面熟,这些人只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混混,你提到的举报,借给他们个脑子,也不会想起来,假如是他们兴风作浪,那就意味着有人帮他们,可这帮他们的人,我真的还寻不到何方人士?”徐一刀说到这里,又在那里皱着眉头,刻意地在想。</p> “我来还不单纯是说这些事情的,我来还有个想法,与你商量一下!”天成对于徐一刀提到的什么高人帮助,真的不感兴趣。</p> “还有重要的事情?”徐一刀脸色更加凝重地盯着天成。</p> “你看我与肖连光无冤无仇的,通过这件小事,让他蹲监的话,将来这梁子就没有时候能解开了!”</p> “你说的这倒是真的,不过有什么法子呢?这全是他自作自受,也没有可心疼的!”徐一刀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话,让天成也觉得肖连光着实可恨。</p> “你认识叫胡二蛋的吗?”徐一刀看天成没有回话,猛然提起一个对天成来听起来很熟的名字。</p> “胡二蛋,下李村的?”天成立时想到冬天时帮穆珍打架差点关起来的二蛋来。</p> “对,一个吹喇叭的年青人,今天我在经过肖连光的饲料门市部时,看到二蛋在门口与肖连光手下的几个小混混在一起,我走过去时,听到他跟那几个小混混在讲条件,好似在与他们讲条件,好似要放了什么人,我当时很纳闷,就多问了一句,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你在与他们讲条件!”</p> “他们为我讲条件?”天成感觉很是吃惊,打断了徐一刀的话问道。</p> “对,当时我担心说破了,让他们起疑心,便没有吱声,原来也与你说的,想解开你与肖连光这些兄弟之间的疙瘩的!”</p> “说得如何?”天成追问了一句。</p> “最后那群小混混称,假如完好无损地放了肖连光,这笔帐就一笔勾销,所以你刚才提起来这事,让我想到他们提到的办法,你看可行不?”徐一刀提醒道。</p> “当然可行,我也这么想的,放他出来,这样两厢相安无事,岂不是两全其美?”天成对于那些小混混提的条件还是满意的。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p> “这与那火中取栗的故事又有什么区别呢?”徐一刀反问道。</p> “不一样,我来你这里,就是想通过你去找肖连光谈这件事,我想办法让他出来,然后你来与他沟通我与他互不相欠,握手言欢的,没有想到二蛋倒是先一步去协商这个事!”</p> “可就算他协商下来,他又有何办法去放了肖连光呢?”徐一刀提出自己的忧虑。</p> “这个办法自然是我来想,逮肖连光是任祥军干的,现在找他问清,看肖连光的罪倒底有多大?”</p> “看来也只能如此,假如放不了肖连光,那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或者再想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事情!”徐一刀明显有些无奈地回应着天成。</p>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任祥军,征求他的意见,看他能不能帮这个忙?”天成说完便走向门外,徐一刀紧随其后出来。</p> “我也陪你一起去,这事不一定好处理!”</p> 徐一刀的话已阻止不了天成,在天成看来,既然别人都这么认为这事该调解,自己为何非要在这上面做大文章呢?</p> </p> 第551章 支招和解 任祥军对于天成提出的将肖连光放出来的话,尽管觉得有些道理,可是人们都知道,拘役所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关键是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住进来,一旦住进来,那可不是说走就走的事。</p> 任祥军思索了一会儿,换了个角度说道:“肖连光不仅是你这件事,还有聚众赌博,就凭这一点也够判他两年的,就算他认罪态度好,也很难无罪释放,对于他这期间的良好表现,我们也记录在案,我去找一下检察院起诉科,说说这里面的具体情况,看看他们公诉的意见!”</p> 天成一听有些着急道:“这说了半天,还是判刑的啊!”</p> “他罪行确凿,判刑在所难免,但是可以最轻量刑,判个缓期执行,不用进监狱也算对得住他了!”任祥军解释道。</p> “缓期可以不蹲监么?”天成追问了一句。</p> “对啊!只是定期来我这里说明工作生活情况,不能远离居住地,相当于在我们的监视中,避免他再去干坏事,岂不是一举两得,缓刑期间如果再犯法,依然要再送进去执行刑期的!”任祥军详细地补充道。</p> 天成长吁了一口气:“这办法不错,放出来也能告诫其他那些狐朋狗友,免得再惹事生非,这也称得上敲山镇虎了!”</p> 任祥军听到天成的话,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这个事,我还需要专门去县城一趟,估计最近几天就要开庭审理了!”</p> 天成露出企盼的眼神看着任祥军:“只要是起到教育作用,专门去一趟也值啊!”</p> “这个你放心,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镇上的‘名人’,再说我们以保平安、预防犯罪为己任,并不是非要杀鸡儆猴,而是如刚才你说的敲山镇虎罢了,只是我们得想个法子,将你的想法传话给他,只有这样,才能让肖连光知道并不是你的原因将他处理的,这样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将来树一个敌人!”任祥军的话让三个人陷入沉思。</p> “我倒是与肖连光熟,可是肖连光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去说合肯定不合适,你身为公安人员,加上这样的关系,说起来也不太方便,还是需要一个第三人去才好!”一直倾听未言语的徐一刀接过两人的话说道。</p> “你说的倒叫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刚才提到的二蛋,我虽然与他未有一面之缘,可是我可以通过别人找他去说,再说他不是也正因为这事当说客吗?”天成经徐一刀的提醒,当即想到了胡二蛋。</p> “这个人选可以,听说他与肖连光还真不是一般关系,上次二蛋关在我这里,肖连光曾与他说过情呢!只是当时因为他的事还没有搞清楚,我没有同意,不过这次他当说客准行!”任祥军点了点头回应道。</p> “可我也不便于直接去找他啊!又该让谁去找他呢?”天成好似自方自语道。</p> “现在没有人找他,他又是如何知道与肖连光的那些小弟兄去说合的呢?”徐一刀疑惑地问道。</p> “人都是懂感恩的,上次天成哥因为这二蛋的事来找我,虽然我没有告诉他,可他也许听别人提及,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咱们的事情来说合呢?”任祥军猜测道。</p> “就是知道,也一定是老穆说出去的,你们看这次是不是还要老穆给二蛋去说呢?”天成提出自己的建议,立即得到徐一刀与任祥军的同意。</p> </p> 第552章 另有蹊跷 天成回到村里,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老穆的家门口停了下来,穆宝听到摩托车响,蹦跳着跑到门口:“叔叔,我一猜就是你来了!”</p> “你真会猜,你爹在家吗?”天成将车停好,拉着穆宝的手进了院子。</p> 老穆闻听天成的声音,早已迎到屋门外:“这是从哪里回来?”</p> 老穆的问话让天成感叹道:“看,不亏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刚从县城回来,就直接来你这里了!”</p> “快进屋,让穆艳再多做个菜!”老穆望着风尘朴朴的天成对厨房里正在做饭的穆艳招呼道。</p> “吃饭就免了,我来找你有几句话说,说完就走!”天成还没等厨房里的穆艳回答抢着说道。</p> “哪里有那么急,我们俩也有些日子没有坐在一起了,你这大忙人,好不容易进我的门,现在进了门哪有不吃饭的道理!”老穆的热情让天成有些盛情难却。</p> “那好吧!那就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何必再麻烦呢?”天成说着客气话。</p> “叔,不麻烦,有现成的蔬菜,只是加热翻炒一下就行了,你们说话的空儿我就做出来了!”站在厨屋门口的穆艳一边拿着勺子搅着面糊,一边很爽朗地回答着。</p> “看还是闺女会说话,嫂子呢?”天成随口问道。</p> “你嫂子啊!听说柱子回来了,她回娘家看看!”老穆接过天成话道。</p> “杨柱子回来了,那邀他来村里给咱指导一下啊!”天成对于杨柱子春节期间提的意见与建议很感兴趣,对于这个在外闯荡江湖的年青人还是很有好感的。</p> “他能指导什么,在外就是做点生意,对于咱们农村的事越来越远啦!”老穆故意说得谦虚了些。</p> “那可不是,外面的信息比咱们想象的要多,并且他在外面做生意,说明头脑还是有的,更何况他这年轻,接受新生事物比咱们快得多,一定会带回不少的信息。”天成瞪大眼睛看着老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p> “你这比他知道得还多,让他指导咱们,让人见笑了!”老穆还是有点客气道。</p> “如果有机会,一定让他来哟!我挺愿意与在外面打拼的人拉呱的!”天成很诚恳地表示道。</p> “要是有时间,就让他来就是!咱进屋里说咱们的事!”老穆知道天成来家里一定有事与自己说。</p> 天成进了屋,老穆拿暖瓶倒了一杯水,放在天成的面前:“一天累坏了吧!”</p> “一天就想着做事了,还真的没有时间想这个累字呢!”天成说完自行笑起来。</p> 老穆听天成开心的话,也跟着笑出声来:“在哪里学得这么幽默了?”</p> 老穆看着天成轻松的样子,心里猜着天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于是便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说说你在县城的见闻啊?”</p> “哪里有见闻,我就是想问你最近见到那个胡二蛋了吗?”天成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来意。</p> “胡二蛋?”老穆立即重复了一句,略微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胡二蛋,我们自打他被放出来,我一直未见过他啊!再说了我哪里能见到他呢!”</p> “你没有见到他?那就有点蹊跷了!”天成似乎自言自语地随口说道。</p> “什么?……”老穆不知所措地惊问道:“难道他……?”</p> 老穆打住了,此时听到天成说出的蹊跷两个字,有点愕然,急得自感到“嘣嘣嘣”的心跳声。</p> </p> 第553章 充满希望 天成注意到老穆的变化,抢过话题:“看将你急成这个样子,你可别说心脏不好,让我急出来的!”</p> “哪里会急出什么心脏不好,只是你怎么突然对胡二蛋感起兴趣来了?”老穆对于天成提到的胡二蛋的事确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哎!”天成叹了口气,看了一下屋外面,没有什么人,将今天在镇上与徐一刀、任祥军商量的事情从头至尾描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听到胡二蛋去说合这件事,我就想到了你,如果不是你又能是谁呢?”</p> “我确实没有说,就是有人说,也只有与胡二蛋熟悉的人去说!”老穆肯定的语气,让天成眼前展现出一丝曙光。</p> “对,咱们村里也没有与他熟悉的人啊,再说了就是有,也不知道我与肖连光的事情啊!”天成有点不解地看着老穆说道。</p> “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到一个熟悉的人,前天来的胡国庆,在这里呆了一天,便回家了,该不会是他吧?”老穆猜测道。</p> “他怎么知道咱们大人的事呢?”天成真的搞不清楚里面的事,所以才露出十二分的疑惑。</p> “哪里会不知道?穆珍回来就跟我提到你最近发生的事,特别是与肖什么光的事情,那就是他说的,当时他说的与你说的还真的差不了多少,我们叫他来问问不就行了!”老穆提醒道。</p> “对,叫穆珍来问,他在哪里呢?”</p> 老穆狡黠地笑了一下,回头对在厨房里帮着穆艳烧锅的穆宝喊道:“穆宝,去新屋叫你哥哥来。”</p> 穆宝答应了一声,便跑出了厨屋门,天成看着穆宝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转头问老穆:“他不是在学校准备中考吗?”</p> 天成对于穆珍没有去上学有点不可思议。</p> “中考对穆珍来说提前结束了!”老穆又将全县中考会考的事情叙说的一遍。天成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我们村真的又要飞出大人物了!”</p> “这话说得有点太早,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咱们都是从那个年龄走过来的,对于上学这事,比谁都清楚,一切都难以预料!”老穆的话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喜,此时的老穆看着天成,想到了当年的自己。</p> “当年咱们那个时代,恰赶上国家困难时期,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饿着肚子读书也是常有的事,而今不同了,孩子们吃喝不用愁,我们现在的努力,就是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条件,你说是不是?”天成忆起年少时期的事,难免有些感慨。</p> 老穆被天成的话击中了那根伤感的神经,眼中瞬间充满了泪花。</p> “你看,我说得有点不着边调了,不说啦,不说啦!那些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了,一切向前看,咱们都相信,房子与面包总会有的,有国家的好政策,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天成鼓励的话一出口,老穆很自然地擦了一下眼里的泪花。</p> “你说得太对了,我相信你说的话,咱们的后代只会比我们更好!”老穆说完,起身拿起一条毛巾,将水杯的水倒在了毛巾的一角,在眼上擦拭了一下。</p> </p> 第554章 学有所用 “叔叔,你找我有事?”正当老穆与天成说着穆珍的事情,穆珍已站在门口与天成打着招呼。</p> “刚才听你爹说你现在有出息了,考了全县第一,这事应当祝贺,只是如何祝贺,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呢?”天成看到穆珍,高兴地表扬道,自己的烦心事早已丢在了一旁。</p> “哪里有什么第一,只是考上了咱们县一中,也没有什么值得贺的!”穆珍本来对于这次考上高中心里感到极为不满,经老穆与胡国庆的劝解,稍稍平息了些,现在天成提起来庆贺,让穆珍刚刚平静的心又掀起了波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让两们大人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p> “小孩子,真的不懂咱们大人的话,怎么能对叔叔这么讲话?”老穆故装有些生气的语气说道。</p> “这不是孩子的错,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祝贺的先例,你看这样,我刚才就想着将来我们村可以建立一个奖励学习的机制,凡是考上高中、大学的都可以获得经济方面的奖励,以资鼓励,你看如何?”天成接过老穆的话回复道。</p> “这个主意不错,我是咱这学校的负责人,你提的这个意见,我当然支持,这是好事情,知识改变命运,这话对于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也只有这么一条捷径,假如没有知识,我们的孩子依然只能从我们手里接过接力棒,从事着最基础的产业,何谈有什么大的出息,自古说得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天成听了老穆的感慨,亦发出了自己的同感。</p> “你说得很对,就是想在农村干一番天地,离开了知识也是寸步难行,你看当下我们村的情况,留下来的青壮年中,有初中文化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是自己忙自己的事,就是到外地投亲靠友做事了,能用的人真的很有限,你说这让我感到有些掣肘!”</p> 穆珍听着两人的谈话,就是想插嘴也不知如何说起,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天成,一会儿又瞧瞧老穆。</p> “你也说说个人的想法!”天成转头对穆珍道。</p> “我,我刚才听你们说知识的重要性,我也这么觉得,特别是种猪场的赵大爷,都这么大年纪,依然能学得有滋有味,我就在想,学有所用,才是最该学的!”穆珍的话让天成与老穆几乎同时点了点头。</p> “看来咱们的穆珍真的是长大了,不仅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这见解也是我们所正在做的,你说是不是?”天成由衷地夸道。</p> 老穆对穆珍提到学有所用,当然认同,自己的正在学习的中师函授不正是为用而学的吗?</p> “对,孩子长大了,对于各种事物有了自己的观点,比咱们当年强多了!”老穆心里还是很欣赏穆珍这些话的,所以也跟着天成的话赞道。</p> 穆珍听到两位大人对自己的赞赏,并没有觉得沾沾自喜,而是接着说道:“我们在学校学的基础知识,好像与现实生活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不能说什么也用不上,只是用的东西不算多,也不明确自己的学习方向!”</p> “这个问题不是你想的,现在学的只是知识的皮毛,真正有用的还在后面,打好基础,才能盖出高楼,基础不牢,高楼不稳!”老穆开导性地说道。</p> “对,就是这样!”天成附和道。</p> 穆珍点了点头,不仅迷惑:难道天成叔专程来给我上思想课的么?</p> </p> 第555章 如约践行 穆珍的疑问很难逃过老穆与天成的眼睛。</p> “咱们只顾说上学的事情了,将你想了解的事放在了一边,还是说点你的事吧!”老穆话题一转,向天成投去征询的目光。</p> “我这一听到穆珍取得的好成绩,便将其他的事忘了,关心孩子们的成长,胜过我们面前的任何事啊!”天成回应道。</p> “关心孩子们的成长虽然重要,却是一个长远的话题,我们要解决的是当下的问题。”老穆说完看了看站在门口倾听的穆珍。</p> 穆珍不知道当下要解决的问题是何意,还以为是关于自己的什么问题,随口问道:“叔叔,你想问的是……?”</p> 穆珍说了半句停在那里看着两位长辈,又无语了,自己的事情,无非是高中与参与才中专的问题,而现在报考中专的名额不是连教育局的领导都解决不了吗?难道天成叔会有什么奇招?</p> “你天成叔是想问些胡国庆的事,他来咱这里才一天就自行回了家,是不是与你天成叔的事有关?”老穆看着穆珍疑惑不解的神情提醒道。</p> “是,确实是为天成叔的事!”穆珍话一出口,悬在天成心头的疑云立即散去。</p> 没等天成接着细问,穆珍便将胡二蛋与肖连光的关系不一般等一系列的事情摆在了老穆与天成的面前,天成心里涌出一丝感激。</p> “真没有想到,咱们的孩子长大了,也知道为我们这些大人分忧了!”天成对穆珍投去一丝感激的目光。</p> “这事帮的什么忙还说不准呢?”老穆说完,向穆珍投去责备的眼光。</p> “不会帮倒忙的吧!只是找肖连光说说,不要再找天成叔的麻烦,怎么会错呢?”穆珍回应道。</p> “放心吧!不会是倒忙的,其实胡二蛋没有找到肖连光,只是找到他的那些小兄弟说了这件事!”天成说完,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穆珍。</p> “怎么会是这样,胡国庆走时说的让他二叔去找肖连光本人的,怎么只找他的那些小兄弟说,有什么用啊?”穆珍回道。</p> “其实有件事我还没有说,肖连光现还在看守所里没有出来,他想找也找不到啊!估计再过些天,也许就出来了!”天成说完,端起杯喝了一口水。</p> “在没有出来之前,胡国庆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老穆问道。</p> “这倒也不是,现在肖连光没有出来,那些小兄弟是不是有动作不好说,只不过说了也许会震慑他们一下,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岂不是又多搭进去一个,无疑给咱们制造出麻烦么?”</p> 老穆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讲,胡二蛋的出面,只能有好处,并没有什么坏处了!”</p> “对,这件事现在让他出面,我与任祥军商量过了,过几天开庭审理时,再让胡二蛋出面,到庭上去听一下,见证一下事情的原貌,对解决这件事情更有利。”</p> “胡二蛋会同意吗?”老穆问道。</p> “这事由胡国庆去说,他这位二叔对他还真的没有二心。”老穆还没在回应,穆珍抢着答道。</p> “那好,这期间,我打听着开庭的时间,一旦定下来,我会提前通知你的,再麻烦胡国庆一趟,让他与其二叔说说,一定到庭旁听一下!”天成强调道。</p> “叔,你放心好了,这件事胡国庆不会含糊,一定会办到的!”穆珍是了解他这个结识了一年的伙伴,不仅聪明,而且讲信用。</p> 天成与老穆听了,心里都稍稍放心了些。</p> </p> 第556章 潜移默化 送走天成,穆珍问老穆:“爹,胡国庆回家去找他二叔的事,当时与你商量好的,也是你同意的,为啥还让我来与天成叔说啊?”</p> 老穆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这事如果我说透了,你们的心意,又如何说得清楚,好像这事是我指使的一样,这事本来就是你们俩的主意,我怎么能把你们的潜力给抹杀了呢?”</p> 穆珍笑了笑,心里对于父爱的伟大上升到一个高度,同时也感到父亲眼中的自己,已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男子汉了!</p> “这不是我的主意,最重要的是胡国庆,别看他比我还小,可自从他父亲不在了后,感觉他突然长大了许多一样,不仅独立性强,而且对于很多事都有自己的见解,特别是在学习上的努力,真如同一位饥饿的人拿起白馒头一样,嚼得津津有味,能获得这样的成绩,令我们班的同学都佩服得五体投地!”</p> “呵呵,啥叫个五体投地?”一旁的穆宝插话问道。</p> 穆珍转向穆宝:“五体就是你的四肢与你的头,投地就是一起接地,表示佩服到极点的意思。”</p> “没有想到国庆哥还这么厉害!”</p>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除了学习,在社会上他还认识很多朋友,这些朋友只要他有所求,就会有援助的力量来帮他,单凭这一点,就能让他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p> “哥哥的词哪来这么多,说出来的词都没听过,不明白啥叫风生水起?”穆宝又拿出小时候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p> “这风生水起么,就是风吹到水面上,水自然就有波纹,大风会吹起大浪,大海里还有无风三尺浪的说法,这是不是自然现象?”</p> 穆宝点了点头,两眼大睁地瞪着穆珍。</p> “形容人做事风生水起,那就是做事顺利,做得特别好!”</p> 兄弟俩的对话,老穆只是静静地倾听,因为此时穆珍对穆宝潜移默化的教育,可能比自己说上十句都管用得多,穆宝的认真让老穆听着很是欣慰,做人也好,做学问也罢,多问个为什么,才能解决心中的疑惑,这对于穆宝来说,绝对是个良好开端!</p> 老穆爷仨正在那里高谈阔论时,天成却独坐在灯下沉思中。</p> 按照徐一刀的说法,这个肖连光在看守所,下面的小兄弟不会想出投诉这么个主意,那这个投诉的还会另有其人,这人又能是谁呢?</p> 假如真是另有其人,那事情就又更加复杂化了!盯上我王天成的还不止一个肖连光!</p> 崔大牛,那个神秘的修车人,仅仅为了寻根问祖来打听小王庄的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尽管没有调查出什么问题,可按照任祥军的猜测,这崔大牛身上依然存在诸多的问号!</p> 省城回来时的意外,那两个人至今没有抓获,是不是也在暗中制造麻烦?</p> 还有薛悟术,又是怎么找到肖连光的呢?这个薛悟术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既然他能找到肖连光来害自己,在未抓捕之前,随时都还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p> 还有……</p> 天成想到这几个人最有可能是身边的炸弹,然而这两年来,结识的人那么多,也说不定暗中还有其他的人在惦记着自己。</p> 天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哎!看来真正浮出水面,还需要些时间!”</p> </p> 第557章 人心天平 胡国庆按照离开小王庄时与穆珍的约定,如期回到了小王庄。</p> 吃过早饭的穆珍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处看到从大路上转过来的胡国庆,立即迎了上去:“可把你盼来了,吃过饭了吗?”</p> “在清城镇吃的,我昨天去了趟学校,见到张老师了!”胡国庆下了自行车答道。</p> “有事?”穆珍对于胡国庆去学校有些不理解。</p> “本来没有什么事,只是顺便想去看看同学与老师,张老师见到我,问到你的情况,一再说郎校长因为你的事专门去了趟教育局,还是没能改变结局,没有办法再更改,咱们还是并肩学习!”</p> 当穆珍听到父亲告诉其结果时,就死了再参加中专考试的心,现在听胡国庆再次提起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有点悻悻地说道:“命该如此,只能顺其自然了!”</p> “别那么说,我与大爷认识以来,看得出大爷是个开明的人,那天提到咱们第一批录取的事,不是也很高兴吗?”</p> “也不知怎么的,原来他一直想着让我考中专,而现在考上了高中,他却不那么坚持,倒是成了我的遗憾!”穆珍回道。</p> “这也难怪,还不是你听大人的话所致!”胡国庆说的这句话分量不轻,穆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那怔怔地看着胡国庆。</p> “怎么?让我说到心坎里了?”胡国庆用手在穆珍的脸前挥了一下。</p> “你看人心里种上什么样的种子,就会被这种子所束缚,很难走出这种阴影的笼罩,现在别管你说的有没有道理,反正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不上,好像都对不住家人了!”</p> “不要说得那么可怜吗?在别人看来,这是很光荣的事,为何到你这里几乎成了悲剧了呢?”</p> “哪里像你说得那么可怜,尽管有遗憾,也不至于是悲剧,至少我们的学业已经更上一层楼,没有停滞,你说是不是?”</p> 胡国庆闻听穆珍转变的话,拍手道:“你这话我爱听!”</p> “别只说爱听的,还是说说你这次回家事情办得如何?”穆珍问道。</p> 胡国庆还没有来得有回答,便听到一个打招呼的声音:“穆珍怎么没上学啊?”</p> 穆珍转头看到在路边上站着一个人,这人正是住在村西的马春吾:“大爷,刚考完,现在放假了!”</p> 胡国庆注意到,与穆珍打招呼的人,四十岁左右,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配上略显胖的身材,看上去有些魁伟,特别配上那显示身份的大背头,身份好似有点来头。</p> “去年二孩考完高中,七月份才放假,你怎么放这么早啊?”这话本来说得很随意自然,但是在穆珍听来,却略带些讥讽的口吻。</p> 这马春吾有三个儿子,小名依次称为大孩、二孩、三孩,二孩学名马文,虽比穆珍大三岁,不知是由于发育晚还是什么原因,仅小学一年级就上了三年,读最后一年时,与刚入学的穆珍成了同学,怪就怪在这马文别看一年级读了三年,可后来者居上,其后的许多年,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小学时班里唯一与穆珍在学习上一较高低的就是这位起步晚的马文。</p> 此时听到马春吾提到自己去年考上高中的儿子,穆珍心里掀起一阵涟漪,难道在有意在挖苦自己,便撒了个谎回应:“本来俺也是七月份才考完的,今年与去年不同,今年俺提前考的,就提前放假了!”</p> “考上了没有?”马春吾似乎并未听出穆珍的不快,接着问道。</p> 站在穆珍对面的胡国庆却从穆珍脸上读到了那个“烦”字,接过话回道:“考上一中了,不仅考上了,还考了全县第一呢!”</p> 马春吾自讨没趣似地连声说:“好,好,真是有才啊!”</p> 穆珍向胡国庆投去了一丝微笑。</p> 就是这个瞬间,马春吾悄然走开了。</p> </p> 第558章 圈内有威 随着马春吾的背影渐渐远去,胡国庆回头问穆珍:“刚才的问话,听着好似话里有话?”</p> “哎!技不如人,没有办法,只能愿咱!”穆珍回道。</p> “什么意思?不就是儿子考上了高中,转得不轻!”胡国庆的话将穆珍逗笑了。</p> “要说他转,还真的大有来头!”穆珍顺口说道。</p> “来头?什么来头?”胡国庆追问道。</p> “他叫马春吾,按辈份,是马三爷的侄辈,血缘有点远,可来往还是蛮亲密的,早年跟着马三爷读过几年书,大字认识几个,也正因为认识字,还真的有些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自己觉得高人一等,整日将自己打扮得如同城市里回乡的知识分子!”</p> 穆珍说着,倒背过手去,迈出四方步,在胡国庆面前学走了几步,站定回头抹了一下前额的头发,笑了笑问道:“你看我学得像不像?”</p> 胡国庆笑得前仰后合:“像,你还别说,你学得不仅像,那要是穿上长衫,还真就是孔乙己,不用化妆的孔乙己!”</p> “去年他那与我小学同学的儿子马文,村里人都叫他二孩,考上了高中,曾让他在村里趾高气扬了好一阵子,听穆艳说,村里有人拉呱的地方,只要有他的身影,必然将儿子的事说上一通,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p> “那不就是如同孔乙己说的回字有四个写法类似吗?那他儿子也与他一样么?”胡国庆问道。</p> “他儿子马文与他不一样,在街上很少见到,并且即便是见到,也很少见言语!”</p> “幸好不善长言语,假如与他这老爹一样,那不是父子孔乙己了么?”胡国庆说着又笑了一回。</p> “不说了,让人听到不好,把咱们的事说来听听!”穆珍举手打了暂停的姿式,示意打住了胡国庆的笑。</p>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可是二叔去找了肖连光,结果肖连光还在县里押着没有出来,所以给他的那帮小兄弟打过了招呼,不要再纠缠天成叔了!”胡国庆掉转话题低声说道。</p> “那些小兄弟怎么说的啊?”穆珍问道。</p> “据二叔说,当前找到的那些小兄弟听到规劝的话都很吃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与天成叔前世无仇,后世无冤,怎么会纠缠他呢?’”胡国庆的回答让穆珍有点不放心。</p> “自古确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样的人说话,是不是可信,还真的有点难讲!”</p> “这个你放心,假如他们对别人讲这话,可能不值得让人相信,可是对于我那二叔,他们不敢讲瞎话,我二叔曾对我说过,他最讨厌在他面前讲假话的人,肖连光的那些小兄弟都知道他这脾气,假如给他讲了假话,那以后在这群人当中恐怕难以混得下去。”</p> “有这么厉害啊?”穆珍吃惊地问道。</p> “是啊!我二叔不仅是喇叭吹得好,拳脚也好,人缘更是一流,肖连光的那些小兄弟惧他三分呢!”</p> 穆珍虽然听胡国庆说的这些话有点虚,但对于其二叔的为人却是领教过的,喇叭、拳脚、人缘,都没得说,单凭这些个,也能震住这帮小混混。</p> “我让他打听的事,你打听得如何了?”胡国庆看穆珍没有说话,接着问道。</p> “打听的事,打听什么事?”穆珍有些装糊涂地回道。</p> “天成叔倒底遇到了哪些难题?”</p> “也没有什么难题,我们只是杞人忧天,就是肖连光这点事!”穆珍轻描淡写地回应道。</p> 在穆珍看来,既然肖连光这边不会出什么事,其他的事就不会与肖连光有关,既然不与肖连光有关,胡国庆关心与否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便将在赵一民那里打听的事全部埋葬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p> </p> 第559章 抒胸解气 胡国庆拉了一下穆珍的手:“只想着说事情了,也不分地方,要是咱们回家去说,也许就没有刚才的事情发生了!”</p> “说的没错!”穆珍说完便领着胡国庆去了自家的新房子。</p> 有了刚才马春吾的事,穆珍变得小心了许多,低头躲过别人的视线,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没有再说一句话。</p> 到了新房,穆珍好似透了一口气:“哎!刚才咱们碰到的那个马春吾说的话,真的有点让压抑得喘不过气来!”</p> “这有什么?何必介意他说的那些混话呢?”胡国庆劝道。</p> “你还不知道,他曾经与天成叔吵过架,那时我还小,不过对这件事却记忆犹新。”</p> “与天成叔吵架,与你何干?”胡国庆问道。</p> “本来是与我不相干,可是吵架的时候,我爹恰好在场,所以就与我有关了!”穆珍看着胡国庆道。</p> “怎么回事?你说得让我糊涂了!”</p> “别提了,这马春吾的大儿叫大孩,长得五大三粗,有点儿蛮力,这是说得好听点,其实就是农村说的二百五,那年春天,这大孩将自家的羊赶到队里的麦地吃麦苗,天成叔恰好路过,就说了几句,将这二百五的羊赶出了麦地,未曾想大孩不乐意了,当时并未与天成叔吵,回到家与这马春吾说了,他竟然领着大孩闹到天成叔的家门口,说是天成叔欺负他儿子!”</p> “看上去这么光棍的人,怎么还能做出这等下流事?”胡国庆反问道。</p> “这还不算下流,更下流的还在后面,当时我爹在天成叔家有事,恰好在场,在搞清楚事情的来笼去脉后,只是帮着天成叔说了两句好话,这马春吾竟然不愿意我爹的,嫌我爹多管闲事,转头与我爹吵起来,仗着他个子大,要对我爹动手!”穆珍说着双手紧握,拉出要出手打架的姿势。</p> “后来怎么样了?”胡国庆看着穆珍的样子,有些紧张地问道。</p> “村里人将我爹拉回家,大队的干部将这马春吾狠狠熊了一顿!”穆珍依然有些气愤地说道。</p> “就这,也不算什么事!最主要的是这人心胸狭窄,刚才也看出来了!”胡国庆回应道。</p> “也就从那以后,他与我爹好似就结了梁子,有两年都不与我爹说话,这是后来听我娘说的!”</p> “看来这人心眼小,无药可救,随他去吧!”胡国庆随意地回道。</p> “就是这事,我从心里对这人有所反感,以致于后来他儿子与我虽然是同学,却很少说话!”胡国庆露出十分不解的眼神。</p> “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呢?家长们的事,又如何传染到你们身上?”胡国庆问道。</p> “也不是传染,他儿子本来就很少言语,再加上我对他爹没有多少好感,所以自然说的话便少得可怜了!”</p> 胡国庆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那也愿不得你了,这也不算什么矛盾!”</p> “在我们看来不算矛盾,可刚才你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话明显是在炫耀与挖苦,你说可气不可气?”穆珍依然没有吐出胸中的那口恶气,忿忿地说道。</p> “这算什么?人常言,出水看背独笼的,考个高中算什么呢?别说考了高中,就是考上大学,出了国,又算得了什么?他能高谁一头么?”胡国庆被穆珍的话激怒了,语调也跟着高了许多。</p> 穆珍听到这里,伸出大拇指:“你说得对,就是考了状元,咱又不求他,与咱何干?”</p> 胡国庆笑起来:“莫气,咱们只要做好咱们的事,管他东南西北风!”</p> “对,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穆珍将鲁迅先生的那首自嘲搬了出来,说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p> </p> 第560章 好坏难辨 两人由气变笑过后,穆珍将话题又转了过来,将前一天见到天成叔时说过的话与胡国庆复述了一遍。</p> “看来肖连光比我想的复杂得多,原来只以为他只是给天成叔制造麻烦,没有想到他还有赌博这件事,你提到的开庭时让二叔去这件事,我什么时候去给二叔说呢?”</p> 胡国庆搓了一下手,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在风中舞动的杨树叶子发呆。</p> 穆珍也跟着望去:“有什么话就直说出来,毕竟咱们这是商量,能帮就帮,也没有必要为难!”</p> “不为难!”胡国庆的回应让穆珍稍稍舒缓了一下紧张的神精。</p> 还没等穆珍解释,就听到胡国庆喃喃自语似地说道:“肖连光遇到的麻烦比天成叔还要大啊!”</p>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p> 穆珍听了胡国庆的话,脑袋感觉有点大。</p> “没,没有什么意思,你看天成叔只是受点儿损失,而对于肖连光,弄不好要蹲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胡国庆回道。</p> “你没听说过古人的一句话么?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他自个不学好,还能怨得了别人么?”</p> 穆珍对于肖连光倒没有丝毫怜悯之心。</p> “不能那么说,毕竟是二叔家的亲戚,犯了点事,也不是大罪,总得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p> 胡国庆的转变,让穆珍有点吃惊:“那你的意思?”</p> “我现在就得走,让二叔有个心理准备,这可不算小事,他要是蹲监牢,那二叔对他家人都没法交待,到那时,咱这想说和的事也会泡了汤!”</p> 穆珍顿时愣住了,没有想到胡国庆对这件事看得如此严重!</p> “那你找到二叔,就有办法了么?”穆珍问道。</p> “有没有办法?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事一定要给他说清楚!”</p> 胡国庆说完,便走出了屋门。</p> 穆珍跟了出来:“有这么急吗?”</p> “十万火急!”胡国庆答道。</p> 穆珍还想说什么,可胡国庆推起自行车,便骑了上去,转眼便消失在墙角处。</p> 穆珍顿时感觉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胡国庆啊!胡国庆!真不亏是胡国庆!</p> 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如果没有胡国庆的热心帮忙,如果没有二叔的出手相助,自己还不知要遇到什么磨难呢?而今遇到肖连光的事情,又表现出这极度的热情,如此做事,人缘怎么能不好呢?</p> 穆珍突然感到肖连光并不是那么可恨,此时更觉得有点同情起来。</p> 人啊!就是矛盾体,一会儿是朋友,一会儿又变成了敌人,好坏的转换,如同转动的车轮一样,从起点开始,最后又回到了终点。</p> 肖连光虽然从未谋面,更不知他倒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如果说他坏,可对于他那些兄弟来说,肖连光是他们的大哥,一定是个好人,对于胡国庆的二叔来说,也一定不是坏人,此时的自己,不也一样跟着胡国庆的思维,转变了对他的看法么?</p> 至于说二叔,自胡国庆第一次提起他时,打心里认定这是一个好人,可当他对人动手,打得对方倒地住院,那住院的人还能认为他是好人么?</p> 假如说为正义而战的人是好人,那二叔为了不让违法者得逞,才出的手,做了好人,不也差点有了牢狱之灾吗?</p> 穆珍思索良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正说明这个道理么?难道这人世间,好坏本就是件模棱两可的事情么?</p> 好?坏?又如何分辨?</p> </p> 第561章 怅然若失 穆珍茫然地看着天,思来想去,真的不明白当下是在帮谁,肖连光的事有点可气,可是如果真的判了刑,正如胡国庆说的和解成了泡影,天成叔不是面临着不可预知的麻烦么?</p> 穆珍猛地跺了一下脚,自言自语道:“看来当下胡国庆是对的,帮助肖连光解围就是在帮助天成叔解困,这难道不正是围魏救赵之计么?”</p> 穆珍说完,自己笑出了声,看来自己与胡国庆比起来,还真的不是一点两点的差距。</p> 穆珍回到屋里,拿过那本父亲不知从哪里借来的高中立体几何,随即翻到自己做记号的页码。</p> 数学这门课一直以来是穆珍的强项,也是穆珍最乐于学习的课程,昨天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立体几何比平面几何学起来更有趣味,可现在却没有心思读下去,找不到昨天读书的感觉。</p> 穆珍抬头看着墙上自己做的学习进度表,除了三夏大忙期间自由活动的日子,表上学习日程安排得比在学校还紧凑。</p> 穆珍盯着课程表,思绪飞到四年前第一次考入一中时的情景,当年升入初中,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自己从被窝里跳出来的那一刻,依然历历在目,可未曾想到如今却比那些同学晚了一步入高中,尽管是第一批选入高中,可又能怎么样呢?这又不能保证将来一定能步入大家的殿堂!世事难料,谁能料不重复初中的场景,谁又能保证一帆风顺呢?</p> 穆珍放下手里的书,然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脑子里愈加混乱不堪。</p> 当下天成叔为了村民的福裕,可以说鞠躬尽瘁,却也不知何故,引来这么多无名的麻烦。这又如何解释?</p> 自己一中的那段时光,也算留下人生美好回忆,可是在滨湖中学最后的日子,搞得自己焦头烂额,假如不是自己清醒,差点走上一条不归路。</p> 在清城中学不到一年的日子里,遇到的那些莫名难堪事,虽是有惊无险,却也引来不小的波折,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汗颜!</p> 回到书桌前,穆珍再也无心看那略薄的立体几何课本,而是顺手操起那本父亲从学校拿来的《红楼梦》来。</p> 早在三年前,从马三爷那里借来读过的《红楼梦》,因为当时只是囫囵吞枣,关注最多的就是情节,至于里面的内涵,还有诗词,都只是走马观花,假如没有陈老师在课堂上解读那篇《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中的护官符,恐怕对于书中的诗词现在连半句也记不上了。</p> 穆珍重新忆起陈老师课堂上讲到的关于《红楼梦》的内容,如同就在眼前,特别当堂诵读的《好了歌》,让人回味无穷。功名、金钱、娇妻、子孙都是世人所关注的,可是到头来,都一文不值。</p> 想到这里,穆珍不禁自问道:“自己奋斗的目标又在哪里呢?”</p> 穆珍发起呆来,接着又念叨了一句:“难道又回到那句‘人的命如天定,胡思乱想不中用’上了吗?”</p> 人就似一颗流星,在天空中划过,一闪而过,如同历史长河中的古人一样,在这世上走一遭,能留下长长闪光的有几?对于那些平凡得没法再平凡的普通人,只是为了一个饭碗,解决当下温饱的饭碗而已……</p> </p> 第562章 义无反顾 离开小王庄的胡国庆,心境不比穆珍轻松,二叔的性子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一旦听到肖连光的情况,一定比自己还上火。</p> 胡国庆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停在二叔的家门口,门上落着锁。</p> 胡国庆呆呆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钟,思索着二叔会去哪里?</p> 胡同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当下孩子们都上学,家长们各忙各的事,自打实行了责任制以来,村里的老人都没有闲着的,不是忙地里,就是忙家。</p> “家里没有人,一定是出门或是下地干活!”胡国庆想到这里,推着自行车沿着胡同向大路走去。</p> “国庆,你这是去哪?”问话的是村里的本家二爷爷。</p> “我,我找二叔,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二爷爷,你看见他了吗?”</p> “你二蛋叔吗?”本家二爷爷接着问道。</p> 胡国庆点了点了头。</p> “刚才我看到他去河堤那边了,可能是到河堤下边的秧板田了。”本家二爷爷顺着大路向村西指了一下。</p> 胡国庆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跳上车,向村西快速骑了过去。</p> 胡国庆心里清楚二叔家的秧板田就紧挨着自家的,自家种地时,二叔没少帮忙,母亲走的时候,便将秧板地交给了二叔家。</p> 出了村,便可以看到绿得油亮的秧板田,秧板地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放眼向河堤上望去,也没有看到二叔的身影。</p> “二叔,你在哪里呢?”胡国庆心里默默念叨着。</p> 脚下不由得一阵用力,车子便骑上了河堤的那段陡坡。</p> 河堤坡实在太陡,不得不下来推着弓腰推着上去。</p> 刚推上河堤,便看到河堤下面的羊群。</p> 站在羊群旁边的那人影不正是二叔吗?</p> 胡国庆一阵欣喜,刚想叫喊一声,突然又觉得这怎么可能?二叔家没有喂什么羊,怎么能是他呢?</p> 不过,长得实在太像了,胡国庆将自行车随手一推,倚在了路边的树干上,然后一溜烟跑下河堤。</p> 走近了些,胡国庆心中狂喜。</p> “二叔,终于找到你了!”</p> “你又找我什么事?”二蛋回转身看到胡国庆,有点不解的样子。</p> “你何时搞了这么多羊?”胡国庆问道。</p> “别提了,这羊是杨疯子家的,他今天病倒了,恰好今天没有事,便将羊群赶到这河堤吃嫩草。”二蛋回答道。</p> “刚才我从小王庄来,听穆珍说,肖连光可能要判刑,判刑是要蹲监狱的,所以我才急着来找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出来?”</p> “判刑,犯了什么罪?”二蛋说话有点急促。</p> “我也说不清楚,你得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他?”</p> “帮他,我是想帮,可你认为这是帮人放羊这么容易啊?”二蛋语气中有点不耐烦。</p>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牢狱之灾啊!”胡国庆有点怜悯语气的话打动了二蛋。</p> “对,不能看着他受这罪,可不看着,又有什么办法呢?早几年我就劝他不要只想着玩,要做点正儿吧经的事,可他不听,现在搞出来这么多事!”</p> “现在也不是说这气话的时候!”</p> 经胡国庆的劝导,二蛋冷静下来。</p> “倒是有个人可以找。”二蛋说到这里停住了,好似在思考着什么。</p> “什么人?那就快点去找,不然去晚了,就晚了年三十了!”</p> “让我好好想想,我听说咱村里胡庆堂三姑夫的一个表弟在县法院,有枣无枣试一杆,行不行就看他的造化了!”</p> 胡国庆伸出手来,从二蛋手里接过鞭子:“羊我来替你放,你快去找庆堂家那三姑夫!”</p> “用得着这么急吗?”</p> “当然,宜早不宜迟!”胡国庆斩钉截铁地回道。</p> “你能管得了这羊群吗?”</p> “放心吧,自行车就在河堤上,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胡国庆投去信任的目光。</p> 二蛋回了声“好”,便头也不回地向河堤上走去。</p> </p> 第563章 一线转机 胡国庆中午将羊赶回杨疯子家,与杨疯子交了差,便自行回家准备午饭,吃完饭又去大街上张望了几次,依然没有看到二蛋的身影。</p> 回到自家院里的胡国庆,不停地在院里走来走去。</p> 这件事与自己有什么相关?两边好像都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怎么就难以放手呢?</p> 可一头是好友穆珍的关系,一头是二蛋叔的亲戚,难道这就是自己关注的原因吗?</p> 胡国庆想到这里,偷偷笑了笑,谁让自己是胡国庆呢?</p> 这么多年,二蛋叔对自己的关心也不只限于自己。拿穆珍的事来说,假如不是二蛋叔出手相助,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p> 对于小王庄村的天成叔,假如没有他的相助,二蛋难免还要多关上几天还说不准,再加上他对自己欣赏的眼神,难道不应了士为悦己者荣吗?</p> 胡国庆的心里,人就应当将爱进行传递,义不容辞!</p> 正当胡国庆等得有点心急,听到大门响,站在大门口的恰是二蛋叔。</p> “你可回来了!”胡国庆迎过去说道。</p> “怎么?你还嫌我慢吗?”</p> “那倒不至于,关键是事情办得如何?”胡国庆问道。</p> “没戏,人家说了,这事还没有到法院,就是到了法院,也只能秉公办事,法不容情!”二蛋回应。</p> “那岂不是要肖连光……?”胡国庆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怕二蛋听着别扭。</p> “这事当时让我听了,直接是个透心凉啊!”</p>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看来政治常识上说的还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喽!”胡国庆接了一句。</p> “那还有假,不过……”二蛋停顿了一下。</p> “不过什么?”胡国庆听出二蛋话里藏有玄机。</p> “等我出来后,这法官又给了个主意,说是可以请个律师,可以帮着出庭。”二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又问了一句:“我也不懂,你说咱们请律师有用不?”</p> “律师?法官说的?”胡国庆也搞不明白,请律师有什么用。</p> “对,请个律师帮着辩护,你说有没有用?”</p> 胡国庆没有立即回答,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p> “既然是法官说的,那就请个,估计他说的一定有用。”</p> “他给推荐了一下,并且还说这是县里最好的律师,请他出庭辩护,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二蛋听胡国庆肯定的答案后,显得有些兴奋,将后面的话又接着说了出来。</p> “你们去见律师了吗?”胡国庆问道。</p> “见倒是见了,只是还要用钱,所以我们没有立即答应他,毕竟是花钱的事,我也没有带那么多钱,所以回来与肖连光家里人商量一下,不然这钱我也垫付不了啊!”二蛋说完看着胡国庆。</p> “要的钱多不多?要是多得他家拿不起,那该如何是好?”胡国庆回道。</p> “钱不多,可是就是不多,估计现在他家也不一定拿得起,你也知道,我这些天没有接什么活,哪里去帮这个钱忙?”二蛋回道。</p> “钱不多,还好办些!”胡国庆的话立即引起了二蛋的兴趣。</p> “怎么你有办法?”二蛋面露喜色地问道。</p> “我也说不准,只能试试看。”胡国庆悄然回了一句。</p> 二蛋看着胡国庆的表情,听到那句好似蝇头细语的话,心上好似压了一块砖头。</p> “这事也不能让你为难,我多少可以帮些,不多有少的,毕竟是亲戚吗?”二蛋摸了下口袋,盯着胡国庆说道。</p> “你瞪我也没用,我还要求人呢!”</p> 胡国庆的庆让二蛋有些失望,这毕竟是钱的事,一个孩子再怎么着也还是个孩子,他又到哪里求人去借钱给肖连光呢?</p> </p> 第564章 设计筹钱 二蛋前脚出门,胡国庆便后脚去了清城镇。</p> 按照胡国庆与母亲的约定,马上又到母亲邮寄下月生活费的日子。一年来,胡国庆从未过多关注过这个日子,那是因为每月的三号母亲总会将生活费交到邮局,现在虽然还有几天时间,但是胡国庆却很注重这次生活费的寄来的日子。</p> 胡国庆将车停在邮政所门口,落了锁,走了进去。</p> 邮政所两间屋子的柜台边站满了人,有发包的、寄信的、等候打电话的,胡国庆不禁眉头一皱,不知如何是好地在门口愣了好大一会儿,扭头走了出来。</p> 胡国庆沿着清城镇长街骑行,不时地转头细看着两边的店铺。</p> 清城镇离自家村子有二里路的路程,可自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心来细瞧两边的店铺。饭店、杂货店、缝纫铺、修理铺、商店等等,应有尽有。</p> 胡国庆看着这么多的店铺,心里不免疑惑,这是清城镇么?记忆中的清城镇,一直是仅有供销社、供销饭店、书店、邮政所那么几家店铺组成,其余就是政府大院与民居罢了,自打父亲生病以来,自己就很少到镇上玩耍了,就是偶来镇上,也是直奔主题,办完就回,从来不曾这样细心观瞧清城镇两边的变化,这才几年的时间,竟然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影子。</p> “公用电话”几个用毛笔写的大字映入眼帘,胡国庆眼睛一亮,一个甩腿,下了自行车,往店门口一插,径直走了进去。</p> 这是一家新开的百货商店,进店后对着门的玻璃柜台一字排开,也许是店主的勤快,柜台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一部黄色的电话静静地躺在柜台的一角。</p> “你需要点什么?”一位中年妇女伴着笑脸问道。</p> “我想打个电话。”胡国庆眼睛看着电话回应道。</p> “好的!”伴随着回应,柜台里的中年妇女移步电话机旁,弯腰在下面按了一下:“可以用了!”</p> 胡国庆提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母亲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p> 几声长长的“嘀”声过后,电话的那头传来有点陌生的声音:“你找哪位?”</p> “我是胡国庆,我想找……?”</p> 还没等胡国庆说出母亲的名字,就听到电话的那一端传来有点激动的声音:“国庆啊!我是你妗子,你等一下,我去叫你娘。”</p> 胡国庆稍等了十几秒,便听到电话里传来低微的说话声:“国庆这时候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p> “国庆,你是你娘,你有啥事?”</p> “娘,没有什么大事!”</p> “你把我吓坏了,这不是星期,又不是下课时间来电话,让娘担心呢!”</p> “我现在预选完了,这个月学校让交钱呢!”</p> “交,该交的交,多少钱?”</p> “一百多块呢!”胡国庆本来就是编的瞎话,现在问多少钱,还真的一时说不上具体的数额,但是说多了又担心母亲生疑,所以随口说了个大约的数目。</p> “那咱交,加上下月的生活费,我给你打三百块钱,不够了再打电话,现在你妗子在办公室,接电话方便!”</p> “我说怎么这么快呢!”胡国庆突然觉得有这点便利,立时拉近了自己与母亲间的距离。</p> “等你考完了,抓紧时间回来,我们这里可热闹了!”</p> “可是……”胡国庆说了两个字,本想着说改一下邮寄地址,可想到交钱的事,立时停在那里不知怎么说了。</p> “可是什么?”电话里传来的质问让胡国庆一惊。</p> “可是这钱你应当尽快打过来,提前几天打过来啊!”胡国庆立时转换了口吻说道。</p> “好好,我今天就去给你寄!”</p> “那挂了!”胡国庆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担心说多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麻烦来了。</p> 胡国庆付了钱,顺便买了些糖果等一些小零食,这是他去穆珍那里,给穆宝准备的,穆宝的聪惠及机灵,让自己打心里</p> 第565章 大仁大义 胡国庆打完电话,心里依然空落落的。</p> “三百块钱!我就全送给二叔,也不一定够,差的部分还是没有着落啊!”胡国庆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地又骑到去小王庄的路。</p> 再次见到穆珍时,胡国庆便将二叔要给肖连光的事告知了穆珍。</p> “没有钱请律师,这肖连光恐怕还是难放出来啊!”胡国庆最后有点惋惜道。</p> “这钱的事,他家里没有么?”穆珍有点不解地问道。</p> “据二叔说,这么多年,这肖连光对待朋友豪气得很,有钱帮了众弟兄弟,再加上这件事,他家花了一些,已经找亲朋借了一部分,哪里还能出得起这请律师的费用呢?”胡国庆回道。</p> “这事我想还得跟我爹商量一下,我就是想凑个份子,也没有钱可凑啊!”穆珍叹了口气说道。</p> “这钱无论谁帮了忙,我都会让二叔告知他,让他来还上的!”胡国庆的话让穆珍有点茫然。</p> 假如肖连光出来还好说,要是请了律师还不能释放的话,别说还钱了,在牢里还不知恨谁呢?穆珍想到这里,对于刚才的话又有点犹豫。</p> “你也别说他还不还的事,我们还不知如何凑到这钱呢?”穆珍说道。</p> “我已经给我娘打过电话了,让她给我寄三百块钱,多少也算出个力,毕竟是二叔的亲戚,这几年二叔也没有少帮我,这点事我还是分得起轻重缓急的!”胡国庆回道。</p> 穆珍听到胡国庆提到二叔帮忙的事,心里顿时起了波澜,这位二叔不也为了自己的事,差点坐了牢吗?就凭这一点,也应当伸出援手啊!</p> “你放心,我去给俺爹说,看他什么意思?”</p> 穆珍的话让胡国庆的心放松了些。</p> 下午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穆珍对胡国庆说了声“你在这里等我!”,便跑了出去。</p> 穆珍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家门口时,穆宝迎上来:“哥哥,国庆哥怎么没有来啊?”</p> “他在新屋那里看书呢!”穆珍回道。</p> “那你跑这么快有啥事?”穆艳问道。</p> “咱爹呢?”穆珍没有回答穆艳的问话,反问道。</p> “咱爹放学后便去了天成叔家,你要找他就去天成叔家!”穆宝回道。</p> 穆珍没再言语,转身出了家门,向大街上跑去。</p> 等穆珍跑到天成家时,看到父亲正站在院里与天成说话。</p> 看到跑得脸有些发红的穆珍,天成与老穆都有点吃惊。</p> “你这慌慌张张的,有什么急事吗?”老穆问道。</p> “有,有,有……事!”穆珍回道。</p> “走,进屋里,喝点水,让孩子喘口气再说!”天成看到老穆爷俩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说道。</p> 老穆爷俩也不客气,跟着天成进了屋里。</p> 天成从冷杯里倒了一杯水,递到穆珍手上:“别急,慢慢说!”</p> 穆珍也不客气,接过水喝了两口,缓了一口气,便将胡国庆提到的为肖连光请律师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又强调:“现在就是没有钱,听说这肖连光家的钱让他花光了,还欠了些债,要是有钱请律师,估计放出来没有多大问题!”</p> 老穆还没有表态,天成接过来说道:“钱的事,我解决,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将肖连光放出来,才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再说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咱们不能做落井下石的人,这律师要请,这钱我来出,你给二蛋他们说,请律师的钱从我这里拿!”</p> 老穆面露难色道:“你看这事,就是我来出,也不应由你出啊!”</p> “这个没有什么可争执的,我现在还不至于出不起这律师费,这也表示我与肖连光合好的诚意啊!这个我出最合适不过!”天成笑了笑。</p> 穆珍也跟着笑道:“刚才我还为这事着急呢!没想到在叔这儿,也就这么迎刃而解了!”</p> 天成拍了下穆珍的肩膀:“看来我们的穆珍真的长大了!”</p> 穆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做了点帮助人的事!”</p> 天成与老穆都开心地笑起来。</p> “你这不是帮人,而是在帮我们全村的人,假如你天成叔的事不解决,这事会成为咱们村的事,恐怕影响了是全村人的利益!”老穆停住笑正色道。</p> 穆珍看着老穆的脸,点了点头,突然说出一句:“我懂了!你们说事吧,我走了!”</p> 随后便消失在天成家的大门处。</p> 天成对老穆说道:“你看这孩子,刚表扬完便溜了!”</p> “毕竟还是孩子!还缺少很多!”老穆回道。</p> 天成没有回话,径直走进里间,打开锁着抽屉,悄悄地拿出一沓钱来,从里面撵出十张。</p> “你看,这是一千块钱,这钱你先拿着,让国庆捎给他二叔,尽快请律师,不然晚了恐怕来不及。”从里间出来的天成将钱递给了老穆。</p> “你看,这!这!”老穆有些迟疑。</p> “这钱花不得咋地,钱就是用来花的,不是让他躺在家睡大觉的,再说了正如你刚才说的,咱们现在解决的不是我个人的事,是全村人利益的事,就是为了咱村的利益,这钱也得花!”</p> 天成的话让老穆觉得这钱应当花,必须花,可是这钱却不该让天成花,只是这话又不知如何说起。</p> “你说的这话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我还真的不得不先说出来!”老穆接过钱提醒道。</p> “有话就说,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天成看着老穆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态接口道。</p> “这钱你出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你觉得这肖连光会体谅你吗?”老穆问道。</p> “会不会由他,可是根据这人的性格,一定会,我可能没有与你说过,当年在清城镇摆肉摊时,我就找到过他,并且当时就认定他是个道上混的朋友,这样的人,还是可信的!只是……”天成停了一下。</p> “你觉得他要有不行,现在也没有必要非得救他出来,反正这肖连光进去也不仅因为咱们这点事,不是还有赌博吗?”老穆接着暗示天成道。</p> “我觉得假如他卖我们的饲料时,我们多给予些关照,估计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还是我们照顾得不周!”天成接着说道。</p> “关照?”老穆皱了下眉头。</p> “是啊!他答应卖我们的饲料,并且开了我们的饲料门市部,可由于我忙着别的事,也没有提借什么便利,这人听两乔说还是不错的人,只是咱们没有结交好,结交好了自然是朋友,这个你放心,人是要救的,朋友还是要做的!”天成解释道。</p> 老穆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情商,我的没得比!”</p> “怎么,老同学拍我的马屁了!”说得两个人哈哈大笑了一回。</p> </p> 第566章 大鱼入网 芒种刚过,北纬35°的三夏又拉开了大幕,全村的男女老幼没有一刻轻闲。</p> 胡国庆每天与穆珍一起下地帮着穆珍家忙着夏收,除了每天的体力劳动,脑子一刻也没有轻闲,一直惦念着肖连光开庭的事。</p> 麦收已近尾声,天成从镇上开会回来,直接来到老穆家。</p> 正在收拾粮袋子的老穆看到天成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活计。</p> “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老穆问道。</p> “刚才从镇上回来,听说肖连光明天开庭,是大事不?”天成回道。</p> “是,对我们来说比麦收还重要!”</p> “你看我们怎么通知二蛋去开庭?”天成问道。</p> “胡国庆在这里几天了,就是在等你的这个消息!”老穆说完,转头对着屋里喊道:“穆宝,去叫你两个哥哥来!”</p> 穆宝答应一声,蹦出门来,与天成打了声招呼,便向大门外跑去。</p> “那次捎去的钱,够不够律师费也没有回话!”</p> “胡国庆回来时说了,钱够了,我这一忙,把这事给丢在脑后,忘了给你说了!”老穆回应着拿过水盆倒了些水洗了一下手。</p> “这段时间,辛苦这位二蛋兄弟了!”天成略表歉意道。</p> “哎!这话说得,帮助别人也是在帮自己,二蛋兄弟也是个热心人!”老穆说完便直接将天成让进了屋。</p> 两人互相诉说着这几天麦收情况、收成如何、夏种何时开始等家常话时,穆珍与胡国庆走进来,互相打过招呼。</p> “国庆,还得让你跑一趟,明天肖连光的案子开庭,你要回家通知一下二蛋去县城旁听!”老穆看到胡国庆直言道。</p> “今天没有什么事了,我也随他一起去吧!”穆珍说道。</p> 老穆点了点头。</p> “那路上晒麦秸的多,注意安全哟!”天成提醒道。</p> “叔,放心吧,有我们俩呢!”穆珍回道。</p> 穆珍与胡国庆出门后,老穆问天成:“咱们也算尽力了,这肖连光有几成能放出来?”</p> “你问这事,我倒想起另一件事,刚才你一问起麦收的事,竟忘了说了!你还记得薛悟术吗?”天成问道。</p> “薛悟术?我怎么能不记得他?”老穆听天成提到薛悟术,感到头有点大。</p> “这个人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天成接着回了一句。</p> “这个人可是十分狡猾!”老穆脸一沉说道。</p> “真让你说对了,这人不是一般的狡猾,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枪口!”天成回道。</p> “怎么,击毙了吗?”老穆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p> “没有,听任祥军说,几天前有人打电话到派出所,派出所担心逮不住他,又怕打草惊蛇让他跑丢了,所以一边打电话到县刑警队,一边出两个人先去村里盯紧他,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这薛悟术嗅到了什么气息,还没有等刑警队进村,这薛悟术便跑出了村。”天成回道。</p> “夜里抓他就更困难了!”老穆有些紧张地说道。</p> “当时派出所的两个人悄悄跟着,刚到村外的河堤上,恰遇刑警队的人赶到,竟然与薛悟术擦肩而过,刑警队的人遇到派出所尾随的那两个人时,这薛悟术已经在河堤上跑了几十米远,刑警队的人兵分两路,分头去追,到底还是车速快,眼看要追上了,未曾想这薛悟术转头向河堤下的二滩跑去!”</p> “这黑灯瞎火的,二滩本来就是草窝,那还不是自投罗网吗?”老穆凑天成稍停的空儿,插问了一句。</p> “刑警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紧追不放,眼看要追上了,这薛悟术就是薛悟术,竟然一跃而起,跳入河中,刚才向另一方向的刑警直接开车绕到了河对岸,十几束手电光在河面上照来照去,搜寻着这薛悟术的身影。”</p> “这不是更难了吗?”老穆为没有逮到这位祸害而感到惋惜。</p>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起来这人确实厉害,搜寻到他时,他在河中间猛游,两岸的手电光竟然跟着他追了两公里,最后终于耗尽了他的体力,自己游上来,束手就擒了!”</p> 天成说得口惹悬河,老穆听到最后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将他逮住了!”</p> </p> 第567章 人6生糊涂 “逮住他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交待了找肖连光的偷袭我的事!”天成跟着说道。</p> “那这件事对于肖连光不利啊!”老穆有点可惜道。</p> “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据薛悟术讲,当时的找到肖连光,想让肖连光来偷袭我,肖连光当即回绝了他!”</p> “这倒让我不明白了,既然肖连光没有同意,怎么又在公安那里承认自己做了呢?”老穆问道。</p> “这里面就有故事了,当时有一个兄弟听到后,见钱眼开,便私下跟着薛悟术追了出来,并与薛悟术商定,事成之后,薛悟术给他一千元,因为事没有办成,这钱也没有得到。”天成接着说道。</p> “既然肖连光没有参与,那就更不应该让他顶罪了!”老穆疑惑道。</p> “按理说是这样,可是这肖连光的那位兄弟就不那么厚道了,发觉事情败露后,找到肖连光,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且磕头如捣蒜地求肖连光救他!”</p> “救他也不能这么个救法!”老穆有些气愤地说道。</p> “要是常人,指定不会,可肖连光清楚这小子胆小怕事,只是鬼迷心窍,被他求得心软了,便答应下来,就这样,肖连光便接了这个招,自己将事情全承担了下来。”天成不紧不慢地讲述完,老穆对于肖连光的做法却不十分赞成。</p> “这肖连光做得也不尽人情,这样的人,替他担罪,那以后他要是杀了人,能替他去死么?”老穆恨恨地说道。</p> “现在肖连光的那小兄弟也抓住了,并且也全部认罪了!咱且不去议论这肖连光顶罪的做法不对,就这小兄弟的认罪对于肖连光来说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天成回道。</p> “那不是还有聚众赌博么?”老穆问道。</p> “聚众赌博?”天成闻听老穆这么一讲,也无语起来。</p> “是啊!偷袭我的事倒是一笔勾销,可这赌博,还不是一样要关起来吗?”天成想到这里,对老穆说道:“你说的这事,我当时还真的没有想起来问,假如要真的追究起来,也难摆脱干系,看来明天开庭可能就是因为赌博这件事了!”</p> 老穆接口道:“假如因为赌博,与你也就没有关系了,这肖连光这么大的人,也是自作自受,你说这学什么不好,偏偏拉了一帮小兄弟,在那里弄个花拳秀腿的,练什么拳术,这倒好,也算给他上了一课!”</p> “话不能这么讲,起初我也与你一样,对肖连光也有了敌意,可是细想来,人啊!来这世上就当有个事干,假如没有什么正道走,不走歪门邪道,你让他去做什么?”</p> “可以做的事很多!”老穆说到这里,本想举几个例子,可又一时说不上来。</p> “是很多,没有指路的人,他哪里就有路可走呢?先前我们提到的他开的饲料部,他一直就没有做好,假如我们帮他一下,教会他如何去干,利用好这帮兄弟,不就能做得很好吗?”天成的话让老穆突然茅塞顿开。</p> “对,对,假如没有人贩子、薛悟术这帮人诱惑,那能起这狼烟,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大惊!”</p> 天成听老穆说到自己受惊,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有事,我也不止一次想过,这塞翁失马的事,这人世间也不止咱们一个,大惊之下必有大安!”</p> </p> 第568章 晨6发意外 天成对老穆提到的这些事,穆珍与胡国庆却一无所知。</p> 当胡国庆与穆珍找到二蛋时,二蛋正在地里忙着种菜。</p> “二叔!”胡国庆叫了一声。</p> 二蛋一回头,看到站在地边上的胡国庆与穆珍,好像立即明白了二人的来意:“你们俩找我,是不是肖连光的事?”</p> “还是二叔明白!”胡国庆边说边走了过去。</p> “明天开庭,我专程来通知你明天一定要到县城去参加!”胡国庆凑到二蛋的身边低声说道。</p> “去是一定要去的,可是我这农活忙得抽不出身来了!”二蛋故意说得严重了些。</p> “这没有关系,今天我与穆珍给你帮忙,明天我们一起去如何?”胡国庆对着站在地边的穆珍挥了一下手。</p> 穆珍会意地走过来,蹲下身帮着二蛋埋着那放好的菜苗。</p> “唉!就是你们不帮,我也会去的,肖连光的事才是大事噢!我们虽然请了律师,也不知这律师给咱们能帮多大的忙,我们不去,怎么知道花的钱值不值?”二蛋说道。</p> “对,我们明天一定要去,人多力量大,我们都去了,说不定肖叔就没事了呢!”胡国庆应道。</p> 穆珍跟着笑起来:“说得还真的有点道理!”</p> 三个人在地里连说带笑,轻松愉快的气氛,早将明天的紧张丢在了一边。</p> 穆珍与胡国庆的帮忙,让二蛋心里很是高兴,原计划两天的活计,一天便收了工。</p> 一夜无话,早上天刚亮,二蛋便起了床,站在大门口思索着今天去县城的事。</p> “有没有必要带着胡国庆与穆珍去呢?”二蛋心里自问着。</p> 随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去得人多了便多个心眼,自己年龄比他们大,可他们毕竟有文化,知道的事情说不定比自己还多,带着他们也好有个商量的人!”</p> 二蛋正在思忖着,远远看到胡同口的胡国庆与穆珍。</p> “你们来得好早!”二蛋对二人打着招呼。</p> “不早不行啊!他们可不等咱们,趁早总比赶晚好!”胡国庆答道。</p> “那也不用这么急,咱们吃过早饭再走就是!”二蛋应道。</p> “穆珍说等车还需要时间,所以还是早些走,咱们到县城去吃饭,吃完了到那里等着就是!”</p> 二蛋听胡国庆说得有些道理,便应道:“早些走可以,我们没有必要去坐车,我开着摩托车带着你们俩不就行了!”</p> “你有摩托车?”胡国庆有点吃惊。</p> “怎么还不信啊?买了两个月了,只是没放在我这里,昨天你说要去县城,昨天傍黑从老岳那里骑来的。”二蛋说着眉毛上挑起来。</p> “我那婶婶愿意啊?”胡国庆开玩笑道。</p> “看你这嘴,还没有过门,就叫上婶了!”</p>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你刚才都叫上老岳了,不兴我叫个婶啊?”胡国庆较真道。</p> “好了,不与你耍贫嘴了,咱们准备出发!”二蛋说完从屋里推出崭新的摩托车。</p> 胡国庆与穆珍心里一阵高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这“突突突”的玩艺,心里难免觉得好奇得很。</p> 三个人上了公路,才注意到马路两边到处堆的麦秸,二蛋庆幸道:“你看我们幸亏出来得早,这麦秸还没有摊开,若是摊开了,我们骑起来就麻烦了!”</p> “我们就说要早点出发,还真的走对了!”夹在中间的胡国庆应道。</p> “凑这个机会,我们开快点,免得路上摊开麦秸,防碍我们的事!”二蛋说完,便听到脚下“咯噔”响了一下,摩托车好似受惊的战马,向前直冲过去。</p> 随即便听到一声惊呼:“唉!……哟……!”</p> 摩托车连人带车开进了路边的麦秸垛里……</p> </p> 第569章 医6院疗伤 摩托车躺在了麦秸垛的下边,还在那里发出“突突突”的声响,垛堆在马路边有一米见高,二蛋正爬在垛的上面,胡国庆抱住了二蛋的小腿趴在麦秸垛上,唯了穆珍被甩在了麦秸垛的一旁,四脚朝天躺在地上。</p> “二蛋回头看了下胡国庆:“你人没事吧?”</p> “没事,就是觉得脸有点发热!”胡国庆答道。</p> “脸碰哪里了?”二蛋问。</p> “不知道,穆珍呢?”胡国庆问道。</p> “在垛下面躺着呢!”二蛋指了下垛的下面。</p> 胡国庆没有回话,一跃身从麦秸垛上爬了起来,直接来到穆珍的面前,看到穆珍正睁大眼睛盯着天空。</p> “你怎么了?”胡国庆问道。</p> “感觉头有点疼!”穆珍回道。</p> “不会是摔到头了吧?”胡国庆接着问道。</p> 穆珍捏了一下头顶,然后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后一个趔趄,恰被从垛上下来的二蛋扶住:“你感觉怎么样?”</p> “不会有什么事吧?”胡国庆也上前一步扶住穆珍关切地问道。</p> 穆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头有点疼。”</p> 二蛋看着穆珍痛苦的表情,立时想到去年村里的电工从梯子摔下来,当时也只是头有点疼,结果回家便不省人事,心里不免有些害怕,顾不得自身有什么事,便急忙将躺在地上的摩托车熄了火,便扶将起来,稍微看了一眼,车子并没有显眼的毛病,便对胡国庆与穆珍喊道:“快上车,让穆珍坐在中间!”</p> 胡国庆搀着穆珍上了摩托车。</p>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胡国庆接着问道。</p> “还是那样,好疼!”穆珍回道。</p> “坐好了,咱们先去医院要紧!”二蛋大声说道。</p> 胡国庆答应道:“好了,开车吧!”</p> 二蛋这次不敢再心急,摩托车在二蛋轻缓地松动离合的时候,缓缓地起了步。</p> 这摩托车买来后,二蛋还没有骑过几次,也许是不熟练,也许是有点心急,惑许是刚才的走神,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刚才发生的事依然让其心有余悸,尽管踩上了三档,可速度却一直不敢再开快,且不敢再有私毫分心。</p> 二蛋将车开到县医院停了下来,三个人下了车,停好车后,二蛋与胡国庆搀着穆珍走进了门诊楼,医院里还没有正常上班,二蛋急得脸上冒出了汗,急忙迎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女护士跑过去:“大夫,我们有个出车祸的病号,到哪里去看?”</p> “车祸?病人在哪里?”女护士反问道。</p> 二蛋指了下站在大厅里的胡国庆与穆珍。</p> “快,快跟我去看急诊!”女护士说完,便带着三个人走进了大厅一侧的走廊。</p> 急诊大夫在认真询问与检查后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长?”</p> 二蛋应道:“家长没有来,我是他的朋友,有什么事您说吧!”</p> “根据病人的情况,还需做一些相应的检查,才能进一步确定病情!”大夫说道。</p> “那就做,就做!”二蛋呼吸有点急促道。</p> 站在一旁的胡国庆听了,心里立时有些紧张,早就忘了法院的事,只是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千万别有什么事!千万别有什么事!”</p> “你带了多少钱?”二蛋回头问胡国庆。</p> 胡国庆从衣兜里掏出钱包,里面有母亲几天前打来的三百元钱,抽出三张大钞递到二蛋手上:“二叔,这些够了吗?”</p> “我也说不清,不够再想办法吧!”二蛋回道。</p> 二蛋与胡国庆在医院跑上跑下地忙碌过后,穆珍的各项检查也便出来了,大夫看了看片子:“你这个问题不大?”</p> 二蛋与胡国庆心里稍稍平静下来。</p> “可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你们还办理住院吗?”大夫问道。</p> 二蛋与胡国庆刚刚舒缓的神经听到大夫的问话,立即又紧张起来。</p> “怎么?还要住院吗?”二蛋问道。</p> “根据他这个病情,应当在医院里观察两天,观察没有事的话,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就行!”大夫看着二蛋有点吃惊的表情说道。</p> “这个!”二蛋有点犹豫了。</p> “我商量一下再说!”二蛋稍一定神接着回道。</p> “那好,你们商量一下再说吧!”大夫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p> “大夫,您等俺一下,马上就好!”二蛋看大夫要走,心里有点急切地说道。</p>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大夫不慌不忙地回道。</p> 二蛋急忙走出诊室,拍了一下陪着穆珍坐在楼道连椅的胡国庆,胡国庆扭头之际,二蛋丢过一个眼神。</p> 胡国庆立即明白,二蛋一定有事,便站起身来对穆珍说道:“你先坐一会,我们到那边马上回来!”</p> 轻过走廊,二蛋急切地问道:“大夫让住院观察,你看咱们怎么办?”</p> “大夫让住院,那就住吧!”胡国庆回答得很干脆。</p> “可我们还有事呢!”</p> “有事,你去忙,我在这里陪他,你忙完再回来!”胡国庆依然十分果断。</p> “住可以,可是这钱不一定够,我这里只有百十块钱!”二蛋应道。</p> “不够我们再想办法,假如穆珍出了问题,咱们怎么交待?”胡国庆反问道。</p> “你说得对,那我们说定了,先住院观察!”二蛋说完转身又走进了医生诊室。</p> 胡国庆对穆珍道:“大夫让咱们住院观察,至于法院,咱就不去了!”</p> “这,这怎么行?”穆珍应道。</p> “不行也得行,你的病不是闹着玩的!”胡国庆正色道。</p> “那咱也没有住院的钱啊!”</p> “钱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你现在得听我的!”胡国庆有点命令似地说道。</p> 穆珍低头不再言语。</p> 入院的手续全部办完,医院的人早已经多起来。</p> 二蛋看天色不早,便匆匆告辞。</p> 从医院到法院也就几百米的远,二蛋无心再开摩托车,徒步向法院跑去。</p> 沿途的饭香,让二蛋感觉饿得有点心慌,看到油条摊时,便停了下来,买了几根油条,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脚下生风般疾走,此时的二蛋,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惟恐晚了肖连光的庭审。</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