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暴躁魔君的止疼药》 第1章:史上最速度穿越 六月的晚上,皎月枝头挂。 云小棠猛地吸一口气,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丫鬟春华正卖力地替小姐扇风,见她突然醒来,忙停住手中的动作:“小姐,你怎么醒了?” 云小棠垂首百思不得其解:“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刚刚梦见了什么?自己变成生姜被种在土、土里? 然后头上忽然长出了很多金色的毛须,还来了一个老大爷要一把火把她烧掉? 这是什么鬼畜的梦…… 云小棠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春华,又扫了眼这古色古香的房间,缓了良久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了。 她摸了把已经汗湿的后背,眉头一皱,这天怎么这么热…… 索性将外面的中衣脱了,然后再度入睡。 “……” 一刻钟后,云小棠再度睁开眼睛,深呼着气。 彼时她额角的发丝已经汗湿了,正黏答答地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身上的薄纱已经敞开,露出白色的肚兜和里裤,身姿曼妙。 春华鲜少见到小姐如此烦躁,忍不住又问:“小姐又做噩梦了?” 云小棠眉头深蹙,神情苦恼:“不是……” 春华不解:“那小姐是又怎了?” “这太热了根本睡不着。”这尼玛的,这大晚上吹在身上的风都是热的。 这种温度,不睡还好,一旦入睡了,只会觉得更热,即便睡着了,也会被热醒。 春华想了想,试探着开口: “那不如奴婢去叫人打点凉水来,让小姐洗洗?” 云小棠坐了起来,盯着桌上的那盏烛灯,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半晌,又面无表情地吐槽了句:“操,好想去裸奔。” 春华:“……” …… 说起来,魂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成为官家小姐,已经有足足半年了。 云小棠了解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云小棠,是云家唯一一位嫡出的小姐。 她的父亲是虞州刺史云鸿哲,当朝正四品官员。母亲柳氏原是端康县县郡,后又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唯一的哥哥目前在离京任职参将…… 总之就是家世还算大。 原主生得貌美无双,可偏偏又天生痴傻无能,到了及笄之年,心智还如同四五岁孩童。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备受家人宠爱的家庭地位。 就这半年前的冬日,原主不慎被冰雹砸中脑袋昏死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云小棠了。 云小棠当然是懵逼的,因为她当时在赶去主教楼上课的路上。 那日晴空万里无云,谁知道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带着紫光的闪电,将诺大的天空划分成两半。 紧接着天空一声巨响,她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睁眼时,自己就躺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当时屋内的香炉烟雾缭绕,窗外的簌簌寒风吹着雕花木窗哐当作响。 一个五大三粗的丫鬟叨了句“这风怎的突然大了”便忙赶着上去关窗。 足足呆滞了一百二十秒的云小棠:“……” 好家伙,这绝逼是史上最速度的穿越。 第2章:一个男人从天而降 好在云小棠性格佛系,心更是大得没谱儿。 她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就这么适应能力超强地住下了。 当云家的娇小姐,其实一点儿难度系数都没有。 原来的云小棠天生愚傻,所以她不论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甚至还因为她不似以前那么傻了,大家都感到很高兴。 再加上原来的云小棠自幼备受宠爱,即便傻,也还是被全家人当做心肝宝贝。 所以云小棠穿越过来的生活,可以说是比以前更滋润了。 不用没完没了的学习,准备考试,还变得更有钱了。 这对于只图安稳的她来说,简直是被一道天雷劈上了人生巅峰。 半年来,云小棠吃喝玩乐,悠哉游哉。 只是随着六月三伏天的到来,云小棠第一次开始无比想念在现代生活的日子。 往常在这样炎热的夏日,有空调,有电扇,还有各种解暑的冰镇西瓜冰镇饮料冰棒冰激凌…… 那滋味,现在回想起来,可太舒服了。 …… 洗了这一天的第五次澡后,云小棠回到了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肚兜内裙,然后吩咐春华:“去拿把剪刀来,还有针线。” 春华不解:“小姐,你这是要作何啊?” “裁两件衣服。” 约莫一个时辰后。 云小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肚兜下摆的三角减掉,缝了个边,做成类似于现代抹胸的样式。 再将下裙的裙摆剪掉三分之二,从中间剪开再缝起来,做成一件平角内衣短裤。 裁好后,云小棠又洗了个凉水澡,将这两件衣服穿上,舒舒服服地躺在凉席上。 她长舒一口气,穿成这样可比穿那传统的中衣凉快多了。 此时已经入深更,气温降下去些许,折腾了半宿的云小棠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变得沉重,倦意随之袭来。 她磕上双眼,思绪变得混沌,神思陷入梦乡。 迷糊中,她看见了一片云雾绕,随着云雾的散去,一个超级大的冰箱映入眼帘。 冰箱门是开着的,里面放满了冰镇西瓜。 她眼睛一亮,准备伸手拿一个。 手还没触碰到冰箱,最上层的那个大西瓜突然滚落了下来。 “咚——”的一声巨响,鲜红的西瓜汁溅了她一身。 “嘶……”好痛啊。 这冰西瓜怎么这么大,怎么这么重,怎么还压在她身上了。 云小棠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直到呼吸不过来,才骤然睁开眼睛。 夜半深更,烛火微亮,窗外的风将粉色的床帐吹起又落下。 云小棠的视线顺着头顶床顶的窟窿望向飘飞的床帐,又顺着飘飞的床帐望向压在自己的身上的不明物体。 又冰又重,还在喘着粗重的气息呼吸…… 云小棠:“……” 这他妈,大半夜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她感受了一下这体重,再听这沉重的呼吸声。 鉴定完毕,是个男的。 男人似乎是渐渐有了知觉,他一只手艰难地撑起沉重的身体,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眯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看样子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 第3章:来吧,兄弟 由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云小棠这才有机会借着幽微的月光打量他。 男人撑着身体,身形修长,长发披散在身后,衣领微敞,露出了缓缓滚动的喉结和曲线分明的腹肌。 他呼吸声很重,似乎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 微凉的鼻息吹拂在云小棠的脸上,血腥之气夹杂着带有男性气息的沉香在她鼻尖萦绕。 云小棠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伴随着她吞咽的动作,男人仿佛清醒了,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脖子,与此同时,痛得闷哼一声:“呃……” 云小棠:妈耶,这熟悉又老土的剧情。 这货绝逼喝了某种不可描述的药,现在大半夜抓到她要干不可描述的事儿。 云小棠扫了眼他露出在外的健壮腹肌,又瞅了眼那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轮廓很精致的脸。 不知怎的,原本紧张的的心情突然松懈了。 她将头歪到枕头上,扭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躺好,然后两手一摊:“来,兄弟。” 黑暗中,痛苦中的男人眸光闪过一丝怪异。 见他的手并没有加紧力道,云小棠又道:“不就是拿我解毒吗?没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以的,你下手轻点,另外别杀我灭口就行。” 男人:“……?” 云小棠一本正经:“你不用威胁我,你放心,我不会喊的。” 男人:“……” 男人忍着腹部强烈的剧痛,嘴角抽搐。 良久,他松开她的脖子,艰难地握起她摊在一边的手,缓缓向自己移动。 云小棠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巴巴地望着。 他的手移动的速度极为缓慢,先是到他的胸前,然后缓缓往下。 往下…… 云小棠的视线也跟着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不是…… 难不成这人意思是叫她用手来帮她? 老天爷,她该是感动呢,还是该失望呢? 不过想想也是,深中此种烈性毒药,如果这人是个男人,那么他肯定扛不住,如果他是个好男人,那么他绝对不会忍心就这么糟蹋了人家姑娘。 所以他才在这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用人家姑娘的手。 这么一想,是挺令人感动的。 云小棠吸了口气,又开口了:“不过兄弟,你对自己的身材和颜值自信点啊。” 谁料话音刚落,自己的手就触碰到了一片湿漉漉的布料,布料源源不断渗出黏腻而温热的液体…… 她手指不自觉捻了捻,然后缩回手放到鼻尖嗅了嗅。 云小棠脸色一变,视线下滑定在看不清的漆黑之处。 血…… 这个人的一直都在流血! 他不是中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而是因为受伤,而且鲜血直流!! “卧槽啊大哥,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啊。” 云小棠很轻易地就将他的身体推到一旁,男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她的薄被上。 麻溜下床后,云小棠从抽屉里翻出几根蜡烛快速点上。 第4章:帮他止血 屋中明亮起来,也是这时,云小棠才看清,男人都腹部似乎是中了剑,那个地方有个窟窿,即便掩藏在布料之下,也看得出来鲜血一直在往外涌…… 云小棠:“oh,no……” 人命关天,她没有时间过多的思考。 满脑子都是止血止血…… 这个时间点几乎所有人都睡了,云府离附近医馆的距离又很远,这人的血流速度根本不可能等到她叫人来。 所以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云小棠在现代学会的技能虽然都不精通,但胜在涉猎广,啥都学了一点点。 所以关于基本都用药和绷带止血,她还是会的。 顾不上太多,她扒开男人的衣服,快速而均匀地抹了层古代的止血散,然后赶紧用干净的白色绷带缠紧止血。 房内香炉上的熏香一点点燃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云小棠紧张得满头大汗,望着渐渐不再流血的伤口,她耷拉着肩膀瘫坐在床上,深深地松了口气。 男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回去,但好在呼吸还在,如果没中什么花里胡哨的毒的话,应该暂时死不了。 云小棠随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扫了眼弄得满身都是的血迹。 得,五个澡都白洗了。 她有些苦恼,视线不自觉落到了那昏睡的男人身上。 男人面朝上躺着,丝质的黑袍敞开,露出腹部的肌肉和腰部被缠得紧紧的白色绷带。 视线再往上滑,是一张堪称惊艳的脸。 下颚刚毅,眉宇锋利,闭着眼尾的弧度上挑,带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邪佞和妖冶。 云小棠:突然有种想要他以身相许的冲动。 …… 莫约到了五更天,窗外的天逐渐有了点亮度。 院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热闹了起来。 云鸿哲和柳氏都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举着火把的家丁仆从。 站在最前头的管事着急地上前问:“昨个夜里云府西厢那边像是进了贼,人还没找到,小姐这边无事?” 春华刚从房里出来,还没怎么睡醒,突然被这么一问,只是茫然地挠了挠脑袋:“我昨晚睡得正深的时候,貌似听见了什么声音……”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瞬间清醒,道了一声“糟了”,便朝小姐那间灯火通明的闺房望去,视线逐渐往上,然后定格。 “……” 身后的一干人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见那屋顶的窟窿,皆吓得瞪大了眼睛。 “快!赶快进去瞧瞧!” 门被“哐当”一声踢开,云鸿哲扯着嗓子喊了声:“闺女,你可有恙?” 柳氏神色慌张地朝内房走去:“棠儿,我的棠儿没事?” 云小棠正准备出去喊人来把人抬走,还没下床,就见母亲柳氏和父亲云鸿哲先后冲了进来。 此时房间的床上满是鲜血,床旁边的抽屉全都被拉开,薄被一半垂落到了地上,地上更是乱糟糟的一团…… 不过凌乱的房间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家的黄花大闺女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床帐上。 那男人衣服大敞着,自家的闺女更是……肚兜只剩一半,裙子只遮私处。 “……”空气一时凝固。 第5章:收留他 云小棠刚回了一句“我没事”,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焦距在自己身上。 她看了看自己,又望向石化了般的父亲和母亲,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 “这这这,这造的什么孽啊——”柳氏拿着帕子掩面哭泣,率先打破寂静。 柳氏身边的周嬷嬷也反应过来,忙拿来一床干净的被褥,走过去将衣不蔽体的小姐裹住。 云鸿哲转身怒斥身后跟着的四个丫鬟:“这事儿谁都不许出去乱说,若谁敢向外泄露半个字,便割了他的舌头。” 小丫鬟们噤若寒蝉。 云小棠正要张口说什么,就见云鸿哲拿着鸡毛掸子打了过来:“不孝女,你竟然干出如此败坏家门的事情!” 猝不及防挨了一棍,云小棠忙跳到一旁:“疼啊父亲,事情不是这样的,女儿什么都没……” 又一掸子打在她光洁的大腿上:“嘶……” 草…… 云鸿哲性格敦厚温和,很少发脾气,这是第一次气得老泪纵横。 他也不忍心打自己这疼爱了十五年的女儿,两棍子之后便将鸡毛掸子扔到一旁,拿袖子掩面,声音沉重:“你这是要把为父的脸给丢尽啊……” 云小棠:“啊不是父亲,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她说着,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跳到一边指向床上的男人:“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能对女儿做出什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货都快挂了,就算有心有余,力也不足啊。 妆都哭花了的柳氏一怔,随之转头与周嬷嬷对视一眼,周嬷嬷这便上前掀开半边帐帘,打量床上的男子。 云小棠揉了揉身上被打疼的地方,瞟了他们一眼:“要是他还有口气,就赶紧去叫大夫来救人。” 可别死她床上了。 确认了床上那位的确是个身负重伤,行动不能的男人后,云鸿哲和柳氏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半晌,云鸿哲手撑着腰,面色疑惑:“那他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屋里,你的床上?” 云小棠默默指了指床顶,床顶之上的屋顶被砸了个大窟窿,此刻正透进来些许熹微的光束:“谁知道呢?”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儿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咱家的屋顶质量不行,太不经砸了。” 柳氏:“……” 云鸿哲:“……” …… 云鸿哲信佛,一直坚信这世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哪怕是个来路不明还出现在女儿闺房的男人,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所以受伤的男人被安置在了云府的一处客院,还专门请来了大夫为其治伤。 柳氏对老爷如此做法有些不满,她皱眉道:“老爷,你何故要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留在府中?” 云鸿哲斜睨她一眼:“没看见人都快死了?难不成扔大街上?这与谋杀有何分别……” “可这事若叫街坊邻居听见了,一经打探,得知这男人是在棠儿的闺房之中发现的,这岂不是败坏棠儿的名声?” 柳氏见云鸿哲不语,又道:“好不容老天有眼,棠儿不傻了,今年也及笄了,我还准备替她寻个好夫婿呢……” 第6章:厄运之血 云鸿哲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事我会让管家吩咐下人们管住嘴,夫人就放心好了。” 柳氏叹了口气。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房中来来回回忙碌的丫鬟仆人。 其实他决定救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心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这个男人莫名有些眼熟。 不过他想不起来他曾在哪里见过,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应该是个惹不得的大人物…… …… 君弈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似乎还上了药,血已经完全止住了。 他记得他在虞州城郊外被刺,后被一路追杀致城中。 深夜子时,腹部受伤的同时,骨毒又开始发作,这才失去气力,坠入了一户人家的房中。 而且那似乎,还是女子的闺房…… 砸下来之后,骨毒的锥心之痛不那么剧烈了,只是血流不止,急需止血。 他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这便握着那女子的手去触碰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希望她能帮她止血。 即便他知道,他的血是不祥之物,触碰他的血会给人带来不幸,甚至会要人性命……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这人心凉薄的世上,人命本就卑贱如草芥。 …… 此时天光早已大亮,屋内明亮宽敞。 看这屋中的陈设摆饰,君弈大概能分辨得出来,这应该是个官宦人家。 真是难得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宦人家竟会大发善心,去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他低眸扫了眼自己被处理好的伤口,再望向房门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 唇角扯过一丝自嘲的笑…… 如果他们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大概就不会收留他了,更别说如此贴心的为他处理伤口,流着他厄运之血的伤口。 …… 云小棠手撑着下颚,苦逼兮兮地望着窗外。 春华站在一旁为她扇风。 此时正直晌午,烈日当空。 光线照射在院中的池水上,反射出极为刺眼的粼粼光点。 天气好热…… 而且貌似还一天比一天热。 云小棠觉得自己就像是蒸笼里的包子,马上就要熟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转头看了眼同样满头大汗的春华:“你去歇着。” 春华走后,云小棠在窗边坐了会儿,吃了几颗葡萄,喝一杯凉茶,还是热得心慌。 她放下撑着下颚的手,索性又去翻衣柜。 因为昨夜的“飞来横祸”,那缝好的短衣短裤都被鲜血污染了。 白色的丝质布料,不管怎么清洗都还有斑斑点点的印子。 云小棠思来想去,索性扔了。 春华见小姐又开始忙活,便赶过来帮忙。 她给小姐递着剪刀,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小姐,你若是喜欢这样的里衣,不妨去虞州城中的锦绣坊去请绣娘们做啊?” 云小棠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春华一愣:“……” 卧槽有道理啊! 她堂堂云府大小姐,哪里会缺这点钱,这种繁琐活儿直接叫专门的裁缝干不就好了? 云小棠连忙将手中的剪刀放下,站起身来:“走走走!咱们先准备一下,等太阳小点了就出发。” 第7章:蒋大夫死了 临近傍晚时分,云小棠换了一身较为较为凉快的鹅黄色纱裙,打底是雪白色的褶裙。 然后带上准备好的银票,就和春华一起出发了。 云府其实很大,是整个虞州城为数不多的豪宅之一。 从云小棠居住的听雨阁到云府的正门处,还得走上个十来分钟的路程。 途中需要穿过四个拱门,路过三座客院和一个小花园。 她们刚跨过第三个拱门时,碰见两个丫鬟从前面的长廊迎面走来。 其中一个丫鬟蹙着眉头,与旁边的那个丫鬟八卦起来:“诶,霜华,你听说了吗?虞州城的蒋大夫过世了……” 叫做霜华的丫鬟露出惊讶的神色:“啊?蒋大夫他怎么突然没了?他不是今个儿早晨还被王管家请来府中给人看诊么?” “可不是嘛,蒋大夫年不过四十,今个儿早晨我见他的时候他还精神抖擞,怎么说没就没了,而且我听云府看门的梁哥说,他好像是从云府回去的路上,因暑热而死的……” 霜华垂眸叹息:“这老天爷也太不厚道了,蒋大夫多好的人啊,我娘去年风寒,我去他那药铺抓药钱没带够钱,他还是照分量抓给我了,还给我说救命要紧,钱是小事。” “是啊,可惜了……” 云小棠:“……” 她就说这太阳有毒,瞧把人都给晒死了。 两个丫鬟说完这番话,便看见前面不远处走来的二人,怔愣过后,朝云小棠行了个礼:“小姐。” 云小棠点了点头。 霜华看见春华,皱着眉头由于再三,还是选择了开口:“小姐,奴婢有两句话要同春华姐姐讲,不知可否稍留片刻?” 自知这样说有些僭越,霜华又道:“还请小姐恕罪,奴婢今日还有别的活儿要忙,只怕是再没有时间了……” 云小棠没什么意见:“没事,你说。” 霜华一喜:“谢小姐。” 她拉过一脸疑惑的春华,神色逐渐凝重:“春华姐姐,秋华姐姐病了。” 春华和霜华还有秋华,都是八年前一同入府的,三人感情极好,情同姐妹。 由于春华小时候身子骨健壮,能保护好痴傻无能的小姐,这便被夫人挑中,调去听雨阁侍奉小姐。 不过即便住得远,三人还是互有来往。 春华因为当上一等贴身丫鬟,手头宽裕,这些年帮衬了霜华和秋华不少。 春华一听秋华病了,眉头蹙起:“怎么突然病了,秋华的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么?” 霜华:“我也不知道,她今日午膳的时候突然晕厥了过去,之后就烧热不退,一直在房里躺着,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春华点了点头:“晚上得空,我去看看她。” …… 这半年来,云小棠也出过几次家门,逛过几条街,对于虞州城还算熟悉。 她坐着家用的豪华马车,带着春华和四个保护她人身安全的护卫,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虞州城最繁华的街市。 她一下马车,不少路人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第8章:不祥之人 云府在虞州城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豪门府邸,云家独女的美貌和痴傻,更是在虞州早就出了名。 所以她不傻的这半年来,满城都是关于她的种种议论。 以至于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 云小棠:“……” 这感觉,搞得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大街上裸奔。 云小棠无视这些目光,轻车熟路的找了这条街最为有名的锦绣坊。 她之前在锦绣坊出手阔绰,买了几套奢华的衣服,所以这里的徐掌柜和小二都是认识她的。 锦绣坊的掌柜瞥见她进门,算盘也不打了,亲自赶过来接待她。 他脸上堆着笑,腰弯得殷勤:“云大小姐来了,快来看看需要点什么?” 云小棠:“我想在你们这儿定做几套衣服。”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摊开,上头是自己今日用笔墨画的设计稿。 上衣是长方形抹胸的款式,下身类似平角短裤。 掌柜一看,目光流露出诧异:“这……” 云小棠无视他惊奇的眼光,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银票:“徐掌柜照做便是。” 银票面值很高,掌柜看了一眼,就没再多话:“是是是,那云小姐请随我来挑选料子。” …… 傍晚,云府。 小丫鬟端着饭菜,在客院门前犹豫着不敢去。 路过的家丁见她表情愁苦,便过来询问:“枝桃,你怎么了?” 他看了眼他手中的饭菜,不解道:“你是来给客人送晚膳的,为何不进去?” 叫枝桃的小丫鬟见到是自己的熟人,焦急得快哭了:“阿福哥,我不敢进去……” 阿福将汗巾搭在肩膀上,插着腰瞅了眼院子里,再疑惑地望着她:“不就送个饭菜?” 枝桃四下环顾,见周围没有人,这便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阿福哥有所不知,里面的这位公子是个不详之人……” “今日上午王管家请蒋大夫过来给他包扎伤口,蒋大夫中午回去就死了,原先在他身边照顾的两个侍从今日下午都莫名奇妙染上风寒,就连清洗他衣物的丫鬟秋华姐姐都烧热了一下午。” 阿福颇为惊讶,但是却不大敢相信:“这兴许只是赶巧?” 枝桃立马反驳:“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事儿太玄乎了……” “今天本来是翠玉姐姐送晚膳的,可她偏偏装病赖给我,唉,我怎么这么倒霉。”枝桃气得跺脚,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阿福为人老实憨厚,也不大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便接过枝桃手中的餐盘:“我今日的活儿干完了,那不如我去。” “阿福哥!”枝桃虽然紧张他,但是却没拒绝他的好意:“那……那你小心,尽量离他远点。” 阿福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然后踏进院中。 这是一座专供客人居住的客院,这院子原先因为没人住,所以院中的杂草也没人打理。 此时正值盛夏,头顶树叶遮天蔽日,院中草木亦是繁茂无比。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似乎比院外要凉快很多。 阿福没有多想,走到那间紧闭的房门前,十分有礼地敲了敲门:“公子,该用晚膳了。” 第9章:骨毒发作 无人应。 阿福又敲了敲:“公子?” 还是无人回应。 “那公子我进来了啊?” 阿福垂眸思量半晌,准备推开门。 只是他手才摸到门,还没来得及使力,就听见屋中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桌子被掀翻,瓷具器皿被摔了一地。 男人声音阴狠暴戾:“不想死就滚!!!” 阿福生生下了一大跳,他颤抖着手将手中的餐盘放在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这院子里竟然没有一点阳光落进来,凉风吹得草木摇曳,平添了一丝阴冷。 他觉得恐惧,脚步不自觉后退,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彼时的屋内,君弈一只手艰难地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桌子的一角。 他妄图站起来,却还是无力地倒下。 桌上的桌布已经被他扯下,茶具打碎了一地,红木桌被他生生抓出了五道爪痕。 长发垂散在他身前,遮住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他只觉得痛,锥心蚀骨的痛…… 仿佛有无数尖细的冰针在刺他的骨头。 他知道,这是他的骨毒又发作了。 他生来毒骨,每月逢七之数,都要饱受锥心蚀骨的疼痛一整日,这种骨髓里的疼痛每一年都会加剧。 少时的疼痛尚且可以忍耐,而如今,已经发展到常人根本就无法忍受的地步。 每每发作,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 来虞州城这日恰巧是六月十七。 不知道为何,这一日与过去无数年月皆不相同。 他的骨毒,竟然只在子时发作了半个时辰。 来到这官家府邸之后,那疼痛就消失了。 往常这种骨毒一旦好起来,再发作便是下一个逢七之日。 然而在这傍晚时分却又开始了…… 君弈觉得奇怪,却没有气力去思考。 失血过多加上骨毒发作,他如今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凝着门缝外一点点暗下去的光。 熬过这几个时辰就好了…… 翌日,就不会再痛了…… …… 定做的内衣需要三日后才能赶制出来。 云小棠从锦绣坊出来时,天色还早,不过因为天气实在炎热,她懒得闲逛,早早地回了府。 春华担心秋华的病,向云小棠辞行去看她。 云小棠这便独自回听雨阁。 此时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余热还在。 她怕热,所以走得极为缓慢,还不时低头踢脚下的石头子儿。 走到小路的转角处,突然一个灰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云小棠猝不及防,被那人撞到在地。 左臂被撞得生疼,手掌蹭着沙子擦破了皮。 “嘶……”这他妈那个走路不长眼睛的。 阿福慌里慌张,见撞倒了人,忙赔礼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云小棠瞅了眼自己渗着血的爪子,还是没忍住火气,抬头骂出声:“你妈……” 阿福见这人是乃是大小姐,瞬间吓得跪地磕头:“小姐恕罪,奴下真不是有心的,还请小姐恕罪……” 云小棠:“……”算了。 第10章:再次相遇 她自己爬起来:“你起来。” 阿福抹了把额头的汗:“谢……谢小姐。” 云小棠看了眼自己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满脸不悦。 这一天天的,哪里来那么多飞来横祸。 这天还没黑,那人又没瞎,怎么就撞到她了呢? 阿福走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难掩惶恐不安。 云小棠蹙眉望着他,又扭头望了眼他跑来的方向。 他这是……被吓到了? 云小棠觉得好奇,便顺着他跑来的方向走去。 这条小径的尽头是一座院落,院落里的树木繁茂得遮蔽了天空。 云小棠一走进院门,四周就吹来阵阵凉风。 风的温度很低,异乎寻常的低…… 她就在院中这么一站,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凉快与舒适。 云小棠:“……?” 这院子里开空调了? 她东看西看,上看下看,愣是没发现这院子除了树多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不信邪,又退出了院子感受了一下。 好家伙,院外的温度起码比院内高好几个度,对比起来活像个蒸笼。 “……” 不管了,哪里凉快哪里呆。 云小棠决定不回听雨阁了,毕竟这些天因为天气的日渐炎热,她几乎每晚都没睡个好觉。 而这院子里,舒服得简直太适合睡觉了。 在院里满意地逛了圈,然后推开正中央的那间房门。 房间里茶盏花瓶碎了一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匍匐在地上,一头墨发遮住了面容。 云小棠眉头一蹙,走过去扒拉开他的头发。 一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帘,只不过他眉头舒展,像是睡着了…… 这不是昨日那个砸她身上的男人么? 爹收留他这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事不关己,她就没在意。 云小棠望着这人,陷入沉思:“……” 这人睡觉梦游吗? 自己滚到地上不说,竟还将桌布扯到了地上…… “喂,醒醒。”云小棠蹲下戳了戳他的肩膀。 男人的睫毛颤了颤。 云小棠好心提醒:“这里温度这么低,你身上有伤,睡地上会着凉的,去床上睡。” “……” “行,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云小棠起身往床那边走去。 男人的手指又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天渐渐暗沉了下来,此时的屋中没有点烛光。 昏暗之中,他看见女子的绣花鞋从自己的眼前划过。 她是谁…… 是新来伺候他的丫鬟吗? 之前不是有个小丫鬟已经发觉了他的异常之处了么? 而且他后来还将那个家仆吓走了…… 怎么还会有不知死活的下人敢靠近他? 云小棠拿了一床薄被走回来,见地上的男人正撑着起身,她一顿:“你醒了啊,那你自己起来去床上睡。” 说罢她又折回身,将被子放回床上。 君弈坐起身来,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她。 是她…… 这户人家的小姐。 被盯得浑身发毛的云小棠:“……你看着我干啥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她抹了把脸,一脸困惑:“没什么东西啊。” 君弈:“……” 半晌,他错开目光,冷声问:“几时了?” 第11章:小心要你赔 云小棠:“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带表。” 君弈再次诧异地瞥向她。 云小棠瞅了眼窗外:“反正天黑了,应该是晚上了,盲猜八九点。” 至于八九点是什么时辰,她懒得数,这位古人听不懂就算了。 君弈:“……” 云小棠:“啊天都黑了,我点个灯。” 说罢,她借着幽微的月光,从抽屉里翻出蜡烛和火柴。 君弈拂袖起身,望着窗外挂在东边枝头的圆月,眸光幽深。 子时未到,身骨的疼痛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连腹部的伤口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 这究竟,是为何…… 一旁的云小棠擦了半天火柴,才将蜡烛点上放在桌上的灯罩里。 昏暗的房间瞬间被照亮。 她拍了拍手,转身往屋外走,路过一地碎瓷片时还嘱咐了一句:“你小心割到脚啊,我待会去叫人来清扫一下。” “另外,哥,别再摔坏这屋子里的东西了,小心我爹发现了要你赔。” 君弈:“……” 云小棠说完,也没理会这人有什么反应,就顾自出了房门。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既然这院子的主屋有人住,那她就只能去旁边的偏房蹭空调了。 可是旁边的两间房门前都落了灰,明显是许久都没有人住了,那么该不会有蟑螂什么的? 再者,这客院已经有客人了,还是个男人,她跑来这里住,会不会被那个古板老爹打? 思量间,云小棠走出了院外。 一出院门,热气扑面而来。 “……”得,她还是忍受不了这种温度。 云小棠到听雨阁时,春华已经回来了,正在到处找她。 见到云小棠,春华汗涔涔地跑过来:“小姐!你去哪儿了,可吓死奴婢了……” 云小棠忙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小声点,快去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别的地方住。” 春华瞅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问:“啊?去哪?” 云小棠:“去一个凉快的院子,就在前面,不远,这儿太热了我睡不好。不过这事别让父亲母亲知道。” 春华蹙眉有些不解,但见小姐如此执意,也只好点了点头:“好。” 毕竟对于小姐的古怪行为,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 君弈凝着桌上那盏摇曳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有两个洒扫的丫鬟推门而入,她们低头战战兢兢地打扫着地上的碎瓷片,惊惶的眼神不时瞥向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的男人。 好在她们只是被小姐唤来打扫下屋子,而不是伺候这个怪人。 所以将屋子清理干净后,她们二人逃也似的走了。 君弈没有理会她们,他望着桌上新放上去的茶盏,顾自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袖子拂过桌面,扫起上面的一根发丝。 一不留心,半截发丝不甚落入了杯盏之中。 君弈眉头一蹙,将杯盏“砰”地一声,放回了桌面。 他换了个杯盏,准备再倒一杯。 眼尾一扫,发现那根浸在杯中的半截发丝渐渐变了颜色。 先是从黑色变为褐色,再从褐色变成黄色,最后成了浅金色……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第12章:离开 君弈手中倒茶的动作顿住,神情复杂地盯着那根头发。 然后他看见,那变成金色的发梢融入了茶水中,露在水外的半截则断开了,落回了桌上。 他觉得新奇,又将那剩下的半根头发捻起,放入杯中。 浸在茶水中的发丝又如同方才那半截一样,变色之后融于其中。 与此同时,杯中传来淡淡土腥味,腥味之中还掺杂着一丝香甜…… 这味道有些熟悉,只不过他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君弈:“……” 见鬼了。 此时院外又传来些许动静,他转头望去。 看见窗外多了两道人影。 云小棠提着一个小灯笼来到院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这里凉快。” 这感觉跟进了空调房一样一样的。 春华也惊讶得长大了眼睛,四下环顾:“真的诶,为何这里的风是冷的……” 云小棠提着灯笼,推开偏房的门。 虽然是间小小的偏房,但是屋中摆饰和家具还是一应俱全,把上头的灰擦干净应该就能住人了。 说干就干,云小棠将灯笼放在桌上,开始忙活起来。 春华放下包袱,去院中的井里打来了干净的水,开始帮着打扫了起来。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 云小棠脱掉鞋袜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深深的呼了口气:“这儿也太舒服了……” 她打算等那个男人走后,她就去跟老爹要了这间院落,然后搬来这里避暑。 …… 一般院中的偏房都是设置给下人居住的,所以这间房里,共有两张床,两张床正对着,在狭小的空间里,像极了宿舍。 春华见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准备出去,却被云小棠拦住:“你也睡这儿,这儿有两张床。” 正好体验一把宿舍生活。 春华面色有些犹豫:“这……” 云小棠:“怕什么,我既不打呼噜也不梦游。” 春华:“不是,奴婢是下人,小姐是主子,这于理不合……” 云小棠忽略她方才那句话:“那你睡觉打呼噜或者梦游吗?” 春华:“啊?” 她想了想,曾和她同住一屋的丫鬟也没有提过她打呼噜或是梦游,那应该就是没有。 想着,春华摇了摇头。 “那没事了,睡。”云小棠说罢,掀开被子盖上。 春华:“……” …… 子时一过,骨毒便不会再发作了。 君弈望着陷入宁静的院落,拂袖起了身。 其实若不是因为骨毒发作,他根本就至于会挨那一剑。 而且即便是腹部挨那一剑,对他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如今身骨的疼痛散去,血也已经完全止住。 他也没有理由呆在这里了。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茶杯,然后推开门,漆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云小棠本来以为这晚上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谁知道还是在半夜热醒。 说来也蹊跷,前半夜夜风凉爽,气候怡人。 这后半夜却又是燥热难耐,跟之前在听雨阁没什么区别…… 她睁开眼睛,摸了一把头上汗,看了眼早已经被踢到了地上的被子:“……” 她没忍住骂出了声:“操。” 谁他妈把空调给关了!?? 第13章:可有中意的人 说起来,以往每年夏天,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睡着了之后空调被室友关了。 这种醒来身上黏巴巴的感觉真叫人难以忍受。 春华被云小棠的动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小姐?” 云小棠望向她,微叹了口气。 这“空调”肯定不是春华关的。 她穿好衣服来到院外。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温度全然不似昨日刚来时那般凉润。 而是和平常一样的燥热难耐,连吹来的风都是温热的。 此时也不知道半夜几点了,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加上这气温,叫人烦躁得不行。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 一大清早的,王管家匆匆来报:“老爷,那位受伤的公子走了。” 云鸿哲吐了漱口水,拿帕子擦了擦嘴:“走啦?” “是,老奴今早叫人去送早膳,那送早膳的小丫鬟说屋里没人,院子里也找了……也没见着。” 云鸿哲摸了摸下巴:“这……” 王管家抬了下眼皮:“其实老爷,这人走了也好,我听下人们说,这人是个不祥之人,但凡伺候过他的人,不是病了就是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儿……” “对了,还有蒋大夫,前脚替他包扎完伤口,后脚回家就因暑热死了。” 柳氏闻言凑过来,两眼八卦:“不是,这么晦气?” 王管家:“可不?下人们都吓坏了,没一个敢过去伺候,都使唤不动……” 柳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惊慌:“那咱们棠儿不会有事?” 云鸿哲浓眉深拧,再度陷入了沉思。 不祥之人…… 这个词,似乎也曾在哪里听到过。 关于受伤的公子不告而别这一事,云鸿哲并没放在心上。 当初救下他,也只是觉得他伤得不轻,不及时救治可能就会失血过多死了。 如今他既然都能下床走了,那说明他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只不过…… 云鸿哲拦住欲走的王管家:“那位公子可有留下什么东西?亦或是留下了什么话?” 王管家想了想,老实道:“这……没有。” 柳氏:“这个白眼狼,咱家好心救他,他不留下点酬礼也就罢了,竟连谢字都不说一个……” 云鸿哲:“……罢了。” …… 转眼间,到了七月。 纵然有七月流火的说法,但是这鬼天气还是暑热不减。 云小棠靠着自己定制的短衣短裤,在闺阁里勉强熬过了十几日的酷暑。 这日下午,云小棠依然穿着小背心和短裤倚靠在藤椅上喝凉茶。 柳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棠儿,棠儿……” 春华吓得赶紧拾起旁边的外衫:“小姐小姐!夫人来了,快把衣服套上……” 云小棠麻溜将衣服套上,与此同时柳氏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间,云小棠还有些莫名的心虚感。 “……”跟被捉奸了一样。 好在柳氏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扭着腰肢走过来做到云小棠身边藤椅上坐下,将手搁在她的手背上:“棠儿,你可有中意的夫君人选?” 云小棠:“?母亲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第14章:相亲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感慨道:“你看你这都及笄了,模样出落得极好,性子也不似往日那般憨傻,所以我想把你许一个好人家。” 云小棠:“这……女儿还不怎么想嫁人。” 在家舒舒服服的吃喝玩乐不香么?她这活得好好的,没事嫁什么人? “唉,这怎么行呢?虽然母亲也舍不得咱们棠儿,可是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柳氏苦口婆心地说着,忽然向候在一旁的周嬷嬷招了招手。 周嬷嬷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走过来,双手递给云小棠:“小姐,这是夫人专门为小姐觅的良婿名册。” 柳氏喝了一口茶:“这名册上全是虞州内的世家公子哥儿,与咱们家门当户对。咱寻个时间都去见一见,聊一聊,若是有瞅的对眼的,就定个亲……” 云小棠:“……”敢情这是叫她去相亲? 柳氏又道:“自古儿女婚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寻思着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须得让你乐意才是。” 见云小棠不说话,柳氏又推了她一把:“棠儿你可不能辜负为娘的好意。” 云小棠:“……行。” 柳氏见她答应,瞬间就笑开了花:“就这样说定了,明儿早上就从第一位王家公子见起,你务必好好打扮打扮……” 说罢,柳氏就起了身,周嬷嬷随着出了门。 云小棠见柳氏走了,把外衫一脱,又瘫倒在了藤椅上。 春华面色不解:“小姐不是不想嫁人吗?” 云小棠悠悠端起刚刚还未喝完的凉茶,抿了口:“是啊。” 春华伸着脖子看了眼搁在桌上的名册:“那为什么小姐要答应夫人去见这些公子呢?” 云小棠没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没相过亲么?挺好奇的,想去瞅瞅。” …… 莫约相亲了大半个月。 看来柳氏到底是对她这个女儿极其疼爱,相亲的对象们普遍模样过得去,并且也皆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哥。 都很有钱不说,为人要么谦逊有礼,要么爽朗大方,总之是各有千秋…… 只是别的都还好说,云小棠嫁人唯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她不想生孩子。 在这个医学并不发达的古代,生孩子简直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疼不说,可能性命还会不保。 可是问了一大圈,几乎所有男子娶妻的目的都是为了延绵子嗣。 以至于,淘汰掉了绝大部分的相亲对象。 剩下的几位,要么是家里已经有孩子了,要么是纳了好多房妾。 唯独有位刘公子,模样生得秀色可餐,为人处世也风度翩翩,家中无妾无子,最重要的是,不介意妻子与他一起丁克。 听到他这个答复,云小棠搁下茶杯,眼睛微亮:“你认真的吗?” 有思想这么先进的古代人吗? 刘公子微微颔首:“自然,家中香火由兄长兄嫂延续便可,你若嫁于我,只需当我的夫人就好,家中繁杂事务也无需你来打理。” 云小棠闻言,惊讶之余,莫名有点动容。 第15章:国宴请帖 毕竟这个朝代,女子嫁不出去与罪人无异,娘家便是再宠,也不会一直让她在家赖吃赖喝。 说不定再过个两三年,最终还得被逼着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倒不如现在趁着选择多,寻个合适的嫁了,反正早晚的事。 云小棠想了想,又问:“那你……究竟为什么要娶妻?” 不为生子,也不为寻个内助帮衬自己,那他究竟图个啥?她的美貌吗? 刘公子闻言,手中的扇子一顿,眸光有片刻黯淡:“是这样的……” 云小棠:“?” 刘公子欲言又止:“我……” 云小棠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你倒是说啊。 刘公子深深叹了口气:“唉……” 云小棠:“……” 末了,她直截了当的开口:“你该不会是不能人事?” 岂料此话一出,刘公子就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环视四周,脸颊微微泛红。 他攥紧了拳头,语气亦是恼羞成怒:“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女儿家家,怎生说起话来如此不知廉耻!” 语毕,就怒气冲冲地起身走了。 唯剩下云小棠与春华两脸懵逼。 所以到最后,二十八场相亲,全数以失败告终。 望着茶楼外逐渐下沉的夕阳,云小棠放下茶杯,面色有些许无奈。 一旁的春华实在不能理解:“小姐,为人妻室,生儿育女,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且无后乃是大不孝呢。” 云小棠:“啧,这就是代沟啊。” 春华将耳朵凑过来:“小姐你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 云小棠叹了口气:“……没什么。” …… 云府,柳氏不可置信地放下书册:“不是,你一个都没相中?” 云小棠没提她不愿生孩子这茬,只是垂着脑袋默默点了点头。 柳氏盯着貌美如花的女儿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咱们棠儿也确实倾城之姿,单在虞州城内寻良人是委屈了。” 说着她又拉过云小棠的手:“那不妨再等等,我过些时候要回趟离京娘家,到时候再在离京帮你物色物色……” 说巧也不巧,柳氏这话还未说完,云鸿哲便擦着汗入了厅。 他见到云小棠,眼睛一亮:“棠儿也在啊,来来来……”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本请帖,递给云小棠。 请帖的封面是红色的丝绸布料,上面绣着一轮圆月和一双落在枝头的鸟儿。 望着这精致的请帖,云小棠抬头:“父亲,这是……” 云鸿哲喝着一旁柳氏递来的茶,娓娓道来:“中秋佳节,陛下举行国宴,邀请五品及以上官员前往离京参加宴席,此行可携及笄的女儿参加,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去?” 黎国的中秋国宴,虽说是庆祝中秋的宴席,但实则,是陛下充盈后宫及王宫贵族选妻妾的比美大赛。 这场国宴会举办整整七日,宴会上各家的女儿百花齐放,各种美貌与才艺的花样展示。 据说有许多出身低微的女子,在此宴会上凭借自己出众的美貌或才艺攀上权贵,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 云小棠:这可不就是选秀么? 第16章:庶妹云秀莲 柳氏寻思着既然女儿在虞州没个相中的,那这个热闹不妨也去凑一凑。 毕竟除了陛下选妃,也有许多出身贵族的公子哥儿会在宴会上物色自己心悦的姑娘。 到时候误打误撞,说不定就有个看对眼的。 “棠儿,你就随你父亲去,毕竟这十五年来,你也没怎么出过虞州,此番就算寻不到什么良婿,也算是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云小棠想了想,乖巧点头:“好。” 其实她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也不是特别在意寻不寻得到良婿。 此番想去,原因只有一个——王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据她所知,黎国王宫建有很大的一间冰室,每年夏日,各宫各殿都会分得成箱的冰块去暑。 如若她此番前去参加宴席,以她官家之女的身份,肯定能住上一间有冰块去热的屋子。 再加上,王宫设宴,美食肯定不会少,她到时候吃吃美食,顺便看看风景,就当是旅游了,何乐而不为? 这事答应下来后,与云鸿哲还有柳氏又闲话家常了几句,云小棠便告辞回听雨阁。 刚一出门,就瞥了一个身影。 那人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见到云小棠出门,忙躲回了树后,鬼鬼祟祟的。 云小棠眉头微蹙,绕着小道走过去瞧,却只捕捉到一抹匆匆远去的娇小背影。 那人身穿粉色裙衫,头戴银制珠钗,瞧着不像是丫鬟。 云小棠只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问一旁的春华:“那人谁啊……” 春华不解地望着云小棠:“小姐,那是二小姐啊。” 要说小姐以前虽痴傻,但是家中有哪些人还是记得清楚的,怎么如今连二小姐都不认识了。 云小棠一拍脑子:“哦,我想起来了。” 她的确是云府唯一一位嫡出的小姐,但她还是有个妹妹的,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 这个妹妹在云府的存在感着实不强,这半年来,云小棠也只见过一次。 那日妹妹云秀莲来探望她,刚在她的厅里喝了半口茶,柳氏就来了,柳氏一见到她就横眉怒目,说了好几句讽刺人的话。 说什么叫她少装好心,还说她只是一介庶女不配与嫡女平起平坐之类的巴拉巴拉…… 总之当时就把人给气得哭着跑走了,云小棠拦都拦不住。 自那次以后,云小棠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妹妹。 现在回想起那一幕,柳氏倒还挺像个恶毒主母的。 望着那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云小棠虽然疑惑,但没太在意,直接回了听雨阁。 …… 那厢,云秀莲抹着眼泪跑回来,扑倒在母亲玉氏的怀里:“娘,中秋国宴,父亲就想起了姐姐,就只想带姐姐去,可是女儿今年也及笄了呀……” 玉氏原是虞州歌舞坊的舞姬,出身低微,因为一次与云鸿哲的邂逅,有了身孕,这才被云鸿哲带回府中,纳为了妾室。 可夫人柳氏原是大户人家的娇娇女,自幼受尽宠爱,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当年也是哭闹了很久才勉为其难地准许玉氏入门。 云鸿哲也因为愧对柳氏,所以待玉氏十分疏离冷淡,连带着云秀莲这个女儿,都不怎么关心。 第17章:求大小姐 老爷不宠,夫人排挤欺压,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玉氏母女二人都是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眼下望着女儿哭得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玉氏也是有心无力:“莲儿,你是知道的,你姐姐是嫡女,你向来比不得的。” 云秀莲抹了把眼泪:“娘每次都这么说,可这么些年来,我可有跟姐姐抢过什么?什么都是她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云秀莲,琴棋歌舞样样精绝,凭什么父亲就只疼爱那个什么都不会傻姐姐……” “凭什么!凭什么嫡女与庶女之间就是云泥之别……” 玉氏望着女儿哭得一抽一噎的模样,心中也难受得紧,但她身份低微,也没什么本事。 思量半晌,深深叹了口气:“夫人心胸狭窄,老爷又总是事事顺着她的意,你此番若是想去,去求求大小姐许还有些希望……” 云秀莲泪眼婆娑地抬头:“求姐姐?” 说着她又低了头:“可是姐姐往日是个傻子,我以前见她傻,没少趁人不注意欺负她,她如今已经不傻了,那些事肯定也记得,如此,她又怎么会帮我呢?” 玉氏闻言蹙了眉:“你是说大小姐心中还记恨着你?” 云秀莲抹了把眼泪,点头:“往日她傻着的时候,还时不时会过来找我玩,可自她不傻以来,她便再也没有理会过我了,我有回想去瞧瞧她,还被夫人给赶了回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秀莲又道:“再且,姐姐除了那一张脸,什么都不如我,又怎会让我去压了她的风头?姐姐如今又不傻……” 玉氏沉吟半晌:“你寻个时候,再过去探探口风。” “毕竟老爷和夫人都极为宠爱她,若她愿意捎带你前去,那想必老爷和夫人都不会说什么。” 云秀莲吸了吸鼻子:“若是姐姐不愿呢?” 玉氏垂了眼眸:“若她不愿,那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云秀莲脸上挂着尚未风干的泪痕,也陷入了深思。 …… 数日后,晌午。 云秀莲带着丫鬟杏儿来到了听雨阁外头,却是整整徘徊了数十个来回还不敢进去。 杏儿替主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开口:“小姐,咱们快些进去,这大中午的,可别晒坏了。” 云秀莲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此时望着那院门,急得都快要掉出眼泪了:“可……可是我不敢。” 杏儿也蹙起了眉:“小姐在这门前干晒着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快去快回,再不济,也就是被大小姐赶出来而已……” 云秀莲想了想也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人给赶出来。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踏进了听雨阁的院门。 此时云小棠正躺在树荫地下的凉椅上,一手捻着葡萄,一手晃着小扇,模样好不悠闲。 半晌,眯着眼睛望了眼那刺目的太阳,心中盘算着着炎炎夏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眼睛被晃得有点花,当视线落下来时,看到了两道身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云小棠放下葡萄,揉了揉眼睛。 这时方才看清,来人是她那妹妹和她的贴身丫鬟…… 云小棠坐起了身,一脸不解。 她们来做什么? 第18章:妹妹来访 只见二人进了屋,半晌后又出来了。 云秀莲疑惑:“姐姐为何不在屋中……” 杏儿望着她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 云小棠见状忙伸手朝那二人晃了晃。 她这么大个人躺树下她们看不见? 见那二人着实有些瞎,云小棠只好咳了一声:“我在这。” 云秀莲闻声,这才看见院里的大树下有个身影。 那女子穿得极为露骨,上身仅仅穿了个肚兜,下裙竟然短得连膝盖都不遮一下…… 云秀莲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不是说,她那姐姐不傻了么? 怎生会穿成这样?! 见那石化般的二人,云小棠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眉微微一蹙,然后十分淡定地拿了件衣服套上:“什么事?” 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云秀莲收敛了表情,挤出一个笑容:“是这样的,妹妹想着许久未见姐姐了,这便前来看望姐姐……” “看望我?”云小棠不解更甚。 距离上次见面,估摸着都过去了三四个月了,她这妹妹怎么就突然想着过来看看她呢? 自知这番说辞过于突兀,云秀莲又忙从杏儿手中拿过一个精致的木盒。 揭开木盒,云小棠看见了一串木珠穿成的手串,手串上挂着红色的流苏吊坠。 “这是前几日我去庙里跪了三个时辰才求来的,听说戴上它,可保人平安顺遂。” 说着,云秀莲将手串取出来,递给云小棠:“妹妹自知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好赠予姐姐,这便送这个聊表心意,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云小棠茫茫然地接过手串,仰头时,双眸波光潋滟:“你此番过来,就……为了送我个礼物?” 这就挺秃然的了。 云秀莲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急忙摇头:“啊不不,不只是如此……还有……” 云小棠挑眉:“还有?” 被这么一反问,本就紧张的云秀莲更加紧张了,紧张得手心和额头都是汗。 脑中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道:“妹妹……妹妹是来给姐姐道歉的。” 见云小棠还是那副茫然的表情,云秀莲又急急道:“之前是妹妹不懂事,曾冒犯过姐姐,还望姐姐不要跟妹妹计较。” 云小棠听她这么一说,就着原主的记忆回想了一下,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之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比如云秀莲曾趁着下人不在她身边,用小石头子儿砸过她,将她爱吃的糕点丢打翻在地惹得她哭,打碎了什么东西把责任推卸给她,还常常骂她傻子…… 虽然前世云小棠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她觉得,这些也不过是姊妹之间的恶作剧而已,算不得什么。 再者父母宠爱她,即便是云秀莲嫁祸她,也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思及此,云小棠老实道:“我没有计较啊。” 抬头之时,看见云秀莲额头上全是汗,这便拿起身旁的帕子递给她:“你把汗擦一下。” 云秀莲本来紧张得一批,此时望着她递过来的手帕,瞬间懵了。 呐呐接过,然后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云小棠。 第19章:灰姑娘的戏码 云小棠莫名其妙:“擦汗呀,你看着我干嘛?” 末了端起旁边装葡萄的瓷碗,捻了一口放进嘴里,还顺便问了一句:“你吃葡萄吗?我屋里还有……” 云秀莲终于缓过神来,忙用帕子擦了汗,然后摆摆手,认真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记恨我?” 见她好像是真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云秀莲攥紧了衣袖,心中暗暗一喜,这才道:“其实我今日来,还……还有一事。” 又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将自己也想参加中秋国宴分事情娓娓道来。 云小棠闻言愣了一愣:“你是说,父亲母亲不让你去?” 云秀莲见她怔愣的模样,一口气还未下去就又提了上来,右手紧张地拨弄着左手手链上的珠子:“这都好几日了,父亲若是想让我去,定然早早就告知与我了……” “至于夫人,她素来厌恶我,断然不可能准许我与姐姐一起。”云秀莲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那姐姐……” 云小棠陷入深思。 怎么感觉这个故事情节好熟悉…… 这可不就是灰姑娘的戏码吗? 而柳氏扮演的角色简直就是个恶毒后妈。 不过好在她不是那善妒的姐姐。 云秀莲正忐忑着,就听见云小棠道:“这事我去跟父亲说,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真……真的吗?那多谢姐姐了。”云秀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踌躇了几日,想了无数说辞,本以为她这姐姐记恨她,讨好她还需费些周章。 没想到,事情一下就成了? 她望着倚在躺椅上衣衫不整,但姿容绝色的女子。 有一瞬间恍惚。 原来不傻后的姐姐,瞧着面儿冷,但其实很好说话的呀…… …… 傍晚时分,云小棠懒得跑路,想了想,索性派遣个人去给父亲传话。 春华听见了传话的内容,表示十分不解:“小姐当真要捎带二小姐一同赴宴?” 云小棠回头,见她那一脸困惑的样子,也是疑惑:“为什么不?” 望着小姐这平静无波的目光,春华低下了头:“小姐的决定奴婢自是不敢妄言,只是奴婢以前听夫人说,这二小姐与那玉二娘一个样,都是心机重的人,所以奴婢才担心小姐受人欺骗被人算计。” 云小棠回想了下云秀莲那说话都磕磕巴巴的模样,将手中的木珠串放回木盒当中:“这或许是母亲的偏见。” 这母女二人有些小心思小算计或许,但着实算不上心机重。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在云府混得这么惨? …… 翌日,云鸿哲刚将收到的传话内容转述给柳氏,柳氏就拍案而起:“什么?秀莲也去?!她一介庶女,凭什么与咱们棠儿平起平坐?” 云鸿哲刚喝了口茶,差点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给呛道:“夫人,你这般激动做什么?这是棠儿的意思,我倒是觉得,咱们棠儿不但不傻了,反而还知晓一些人情世故了,这是好事啊……” “怎么就是好事了,这定是棠儿被那小蹄子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 第20章:补习 柳氏在屋中踱步了一个来回,而后对着云鸿哲道:“不行,老爷你此行可千万不能捎带那个丫头去,她一介庶女,本就是没有资格参加此等国宴的……” 云鸿哲见柳氏那强硬的模样,也是有些为难:“这……” 思来想去,放下了茶杯:“那就依夫人所言。” …… 七月末,国宴当即。 云鸿哲担心这傻了十多年的女儿过于无知,这便请了两位宫中的老嬷嬷过来给她补习功课。 其中严嬷嬷原来是宫中教导宫女礼仪的,曹嬷嬷曾在后宫服侍过妃嫔。 总之两人都是在宫中见多识广的嬷嬷,知之甚多。 不过了解了解那从没见过的王宫还行,但是刺绣女红这些杂七杂八的,云小棠是真的不想学啊。 再且,自从有了这两位嬷嬷日常盯着,她便再也不能穿着随意了。 不管这天如何炎热,她都要按照规矩穿整整三层衣服。 这对于天生怕热的云小棠来说,简直想死。 此时正是太阳最烈的午后,曹嬷嬷站在厅堂中给云小棠做刺绣演示,云小棠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额头上汗水层层落。 “此乃镂空绣,是所有刺绣之中最难的一种刺绣,但是此种绣法可以秀出虚实相衬的景物,绣品精致又高雅……” 曹嬷嬷滔滔不绝得说着,云小棠却一字也未听进去。 她弯腰摸了把腿上的汗,手不自觉将裙摆撩起。 裙摆撩到小腿,因为汗湿的缘故,瞬间就有传来一股舒适的凉意。 云小棠呼了口气,继续往上撩,只是还未撩到膝盖之处,就被旁边眼尖的严嬷嬷给瞅见了。 她一把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弯腰将云小棠的裙摆给放下,规整好,还不忘低声告诫:“撩裙摆动作轻浮,还望小姐自重。” 云小棠简直无语:“我这怎么就……” 严嬷嬷毫不客气地立马截断她的话:“小姐,此时是没有外男在场,倘若有,这便有损小姐清誉。” 云小棠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 不愧是古董中的战斗机…… 在男人面前露个腿就有损清誉,那她之前岂不是都失贞了? 虽然愤懑,但是云小棠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严嬷嬷和曹嬷嬷皆是宫里的老人,而一般进过宫的人,在外人看来都很牛逼。 便是父亲这个四品地方官,也要对她们敬重几分,她也不好过于无礼。 就是这炎热的天儿着实难熬了些…… 终于熬到了晚膳之时,两位嬷嬷才离开听雨阁。 云小棠见人终于走了,麻溜回到房间将自己的鞋袜外衫统统脱掉,然后吩咐春华:“备水,要凉的,我想洗个澡先。” 春华出去没多久,刚在凉席上躺下的云小棠就又听见了轻轻的扣门声。 她眉头一拧,不耐烦地起身套衣服:“谁?” 门外传来云秀莲的细如蚊蝇的声音:“姐姐,是我。” 云小棠不知道她此时来做什么,但是还是道了声:“进来。” 云秀莲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进来后,还不忘回头瞅一眼身后。 云小棠见她这模样:“……” 她这妹妹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 第21章:启程 云秀莲见云小棠脸色不是很好,有一瞬间的怔忡,然后怯怯道:“不是有意要来叨扰姐姐的,只是……只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中秋国宴,父亲本是答应捎带我一同前去了,可是后来许是听了夫人的怂恿,又反悔了……”说着,委屈得落下泪来。 “啊?”这事云小棠浑然不知:“那你怎么不过来告诉我呢?” “是夫人不许,她不许我踏足听雨阁半步,所以我才好些日没敢过来叨扰,今日,也是趁人不注意,悄悄过来的……” 云小棠闻言,撑着下巴想了一下,才道:“那这样,到时候你打扮成丫鬟,我偷偷带你去。” 云秀莲泪眼朦胧地抬头:“偷偷带我去?这样可以吗?” “母亲心性固执,很难劝得动,与其费尽心思说服她,还不如到时候直接瞒着她将你带去省事,到时候与我们同行的是父亲,到时候我再帮你说几句,他总不至于将你孤身一人赶回来。” 闻言,云秀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最难过的就是夫人那关,若单单只是父亲,那会好说很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秀莲又抬头:“姐姐,你为何会愿意帮我?”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们也并没有什么姐妹情谊,甚至因为位份悬殊,她对这位养尊处优的姐姐甚至还有些妒恨。 她觉得姐姐也当是有些瞧不起她的。 云小棠看了她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就是场宴会,带上你去又对我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柳氏,态度强硬得有些刻意了。 见云小棠这样平和的态度,云秀莲满眼感激:“多谢姐姐,姐姐放心,国宴上,我一定不抢姐姐风头,日后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我也定当竭尽全力。” 瞧云秀莲这小可怜突然变得理直气壮的模样,云小棠忍不住弯唇而笑:“好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别被母亲的人看见了。” 云秀莲点了点头,刚准备出门之时,瞧见了搁在桌上的一叠手帕,忍不住问道:“姐姐为何放这么多手绢在桌上?” 云小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那一叠还未开始绣的手帕,瞬间苦了脸:“没写完的作业。” “啊?”云秀莲没怎么听懂。 云小棠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解释:“曹嬷嬷留给我的,说是三日内必须绣完,且花样不可重复,否则她和严嬷嬷还得多住上三五日,直到我绣完为止。” 想到这个她就头秃。 云秀莲拿起一张绣帕,望着上面的一朵小红花:“……” 又拿起一张,这张上面绣了一个笑脸,说是笑脸,其实就是三条弧线。 云秀莲将手帕放回原处,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云小棠。 云小棠也毫不心虚:“反正也没规定绣什么。” 丑就丑,反正她压根不会刺绣,也是被迫上岗的。 云秀莲沉默了一息,然后抬头道:“不如姐姐把这些交给我,我帮姐姐绣,明儿我再差人悄悄送过来。” “你帮我?”云小棠抬头,眼睛微亮。 她之前找过春华帮忙,可是那货连针都不会穿,更别提绣出点像样的东西了。 此时若有个懂刺绣的能帮她绣完这些的话,那两个老古董也可以早点走了。 云秀莲微微一笑,颔首道:“嗯。” …… 中秋国宴虽说是八月十四日的晚上开席,但因虞州距离京还得七八日的车程,另外到了之后,还得安顿一番,所以便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五。 在云秀莲的帮助下,云小棠顺利让那两个嬷嬷提前些走了,没悠闲两日,很快便到了八月初五。 这日按照计划,让云秀莲扮作丫鬟满过柳氏的视线混出府。 本来已经和柳氏好好告别了,可谁知道柳氏突然就追出了府外。 吓得云小棠慌忙地将云秀莲给推上马车,然后转过身望着匆匆赶过来的柳氏,神色略微慌张。 马车那头传来“咚”的一声,接着是一声细微的吸气声。 云小棠:“……”对不住了。 柳氏不解地望着她这一举动,目光往她身后探:“这是……” 云小棠挡住她的视线,转移话题:“不是说好了不必送的么?母亲怎么还赶来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柳氏才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握着云小棠的手叮嘱道:“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万事不必逞强,更不要事事出风头,王宫那种地方,你比人家强了,必有人会嫉妒你算计你……” 云小棠应付着笑:“母亲,这些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知道了。” 这不是她想不想出风头的问题,关键是即便她想,她一无所长,实力也不允许啊。 柳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道:“还有,你知道你母亲我是怎么评选上三品诰命夫人的么?” 云小棠不知道母亲为啥突然提及这个,茫然地摇头。 “当时我入宫赴宴,随着一群官家夫人去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问了一句诗,让我们作答下半句……” 云小棠听故事一般:“你答上来了?” 柳氏笑着摇头:“不是,是她们所有人都答上来了,就我没答上来,所以太后娘娘便选中了我。” 说完,她又拉起云小棠的手拍了拍: “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定要记得这一点。” 云小棠没什么表情,默默竖起大拇指:“……”牛逼。 一旁的云鸿哲与李官家交代完事情,看见云小棠还杵在那墨迹,便咳了声:“行了,该走了。” 云小棠与柳氏告别:“母亲,那我走了。” 柳氏又在身后扬着手绢强调了声:“记得啊,低调行事,莫要张扬,千万别惹着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 虞州城外,茶庄镇。 茶庄镇是介于虞州和离京之间的一个小镇,周遭群山环绕,道路崎岖。 这一连两日都在下雨,道路泥泞,来往赶路的都选择在这个小镇上歇脚。 以至于,小镇上唯一的一个小客栈人满为患。 此时正值傍晚,窗外的雨幕昏黄。 客栈内伙计们来来往往,甚是忙碌,客栈的掌柜是个上了些岁数头发花白的老头,这时候也正满心欢喜地打着算盘…… 外头打了一声闷雷,五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粗壮男人进了门,带头的那个肥胖男人甩着身上的雨水和泥泞粗着嗓子喊道:“老头儿!来三间房!” 第22章:黑衣人 一个小伙计迎上来:“不好意思这位爷,咱们客栈人已经满了……” 肥胖男人大手一挥,将伙计推至一旁,又大着嗓子喊了声:“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给留几间的么?” 坐在柜台前的掌柜老头儿仿佛这时候才听见,他停下手中的算盘,眯着眼睛瞧了瞧来人,一见是镖局的人,连忙起了身:“有有有,不过只留了两间房,请几位爷随我来。” 带着这几人安顿好之后,掌柜才回到前厅,却又见一波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齐刷刷地涌了进来。 莫约有七八人,气势汹涌,一进门,便带入一股冷冽的寒气,坐在一楼吃饭喝茶的人纷纷都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门口的来人。 一时间气氛安静。 “来几间客房。”为首的男子声音冷冽。 小伙计扫了眼都禁了声的客人,思来想去还是小心翼翼上前:“这位客官,小店现在人满了,真的再没有别的房间了。” 方才那两间,也是掌柜以备来了什么大人物而留下的最后两间。 跟在后头的一个黑衣男子见状,抬手指了指掌柜所在的方位:“你们方才说没有,不也还有。” 伙计弓着腰,笑得尴尬:“实在是对不起,那是人家顾客先预定好的,现在真……” 话未说话,为首的黑衣男子便已经将剑搁在了伙计的肩膀上。 长剑泛着冷光,吓得伙计睁大了眼睛,瑟瑟发抖起来:“啊这,这位爷……” 男人气势逼人,声音又阴凉了几分:“没有么?” 见此一幕,周围人瞬间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人什么来头? 掌柜也看见了这一幕,差点吓得腿软,站得老远汗涔涔道:“有有有,还有两间,我这就去……”这就去叫人退出两间房出来。 说罢颤颤巍巍地转身准备上楼。 这些人都带着长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可千万别激怒了他们。 凝着那老头的背影,为首的黑衣男人便斜眸给身侧的男人一个目光,那男人便将手中的长剑掷出。 “唰”地一声,剑斩断了老头了半截黑白交错的头发。 掌柜还未走到楼梯口,就被此举吓得摊到在地,惊慌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你们究竟是想要什么,若是想要钱,那,那儿自个去拿……” 说着,抬起手,颤抖地指向柜台处。 为首的黑衣男人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已经割破了伙计的脖子,有丝丝鲜血渗下:“我现在改注意了,不止要房间,还有叫所有人都滚出这个客栈。”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剑,抬步往楼梯口走去。 死里逃生的伙计裤子都湿了,这会儿吓得瞬间摊到在了地上。 另外的一位黑衣男子听见主子都发话了,也跟着厉喝一声:“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在座的客人都如释重负,逃也似的纷纷涌出了客栈。 为首的黑衣男子走到跪趴在地掌柜的面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做。” 掌柜望着那群纷纷跑走的客人,瞬间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他大概是想独占这个客栈。 “小的……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没有多想,便撑起身,爬到楼梯口往楼上去叫客人离开。 听说了楼下的事之后,大部分客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溜地卷铺盖离开了,唯有镖局的那五人不服。 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敢赶他们镖局的人走?别说这些江湖人士,就连朝廷的官差见了他们都得礼让三分。 所有人都走完了,带头的肥胖男人带着四个兄弟气势汹涌地下楼,胆儿小的掌柜也不知如何是好,颤颤巍巍跟在身后。 “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狗崽子要赶爷爷我出去!” 肥胖男人掏出背后的大砍刀,瞪着眼睛环视着坐在厅中喝茶的一众黑衣男子。 此时君弈已经摘下了黑色面纱斗笠,正在给自己倒茶,闻声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肥胖的男人也在此时与他对上视线,望着那人寒冽入骨的眼神,他有一瞬间怔忡。 但怎么瞧,这些人也不过是个十几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好怕的。 只消片刻,肥胖男人就壮了胆,他大步上前,指着君弈的脑门:“喂你看什么看,还不给爷爷滚!” “你小子知道爷爷我是谁……吗?” “噗——”地一声。 肥胖男人瞪大了双目,不可置信地低眸望着从自己胸腔贯穿而过的长剑。 这速度……快得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反应过来的! 肥胖男人双目布满血丝,一张口,口中鲜血如涌。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拔出剑,肥胖的男人瞬间倒地而亡。 后来的四个兄弟只是瞪大眼睛喊了声“老大”,就被君弈投来的目光所震慑住,纷纷转身逃命。 那些人跑走后,客栈的一楼除了他们一行人,便只剩下一个扶着柜台发抖的掌柜,和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两个伙计。 掌柜想了想,决定放弃这客栈逃跑算了,钱财丢了就丢了,毕竟命更重要。 君弈拉了拉自己险些被男人的鲜血沾染的衣摆,对着准备起身的掌柜道:“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我不想闻到血腥。” 掌柜老头:“……”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 云鸿哲因公务时常前去离京,对通往离京的路甚是熟悉。 故而除了两名马车夫之外,也就仅仅带了八位武功高强的护卫和四名仆从。 云鸿哲和他的随身侍从小蒋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云小棠则和云秀莲还有春华杏儿坐后面一辆马车。 好在这马车宽敞豪华,容纳四人绰绰有余。 舟车劳顿了两日,再加上入夜已深,云小棠有些昏昏欲睡。 云秀莲掀着帘子望着漆黑的窗外,想起了路上父亲看到她并没有说什么,感慨道:“此番能顺利出来,还得多亏有姐姐帮我……” 云小棠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反倒是一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云秀莲感受到了肩膀的重量,侧头看了一眼,忙用眼神示意杏儿。 坐在一旁的丫鬟杏儿立刻反应过来,将叠在身侧的毯子递了过去。 春华望着自家小姐甚是安心地靠在二小姐的肩膀上,二小姐还十分贴心为其盖毯子。 如此温馨的一幕,叫春华有些恍惚。 这姐妹二人从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如今关系这般要好了? 第23章:客栈 外头的雨还刷刷下着,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道路上满是泥泞,确实有些难行。 四匹马都淋了雨,踏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显得有些恹恹。 云鸿哲掀开马车门帘,望着前面两条分叉道,毅然选择先去距离此处很近的茶庄镇歇歇脚。 先休息一晚上,再喂喂马,待一切都整顿好了,明日再出发。 两辆马车和数名骑着马的护卫进入了茶庄镇,一队人浩浩荡荡,在这雨幕无边的夜里,显得有些扎眼。 云鸿哲曾来过这里,知道这破落的小镇有一家客栈,这便指挥着驾马的车夫直奔那家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车夫勒着缰绳将马车停下。 由于忽然刹车,惯性使然,睡得正沉的云小棠一个不留心,差些栽倒在了地上,幸得春华眼疾手快地将她扶稳。 马车外雨声哗然,还掺杂着人交谈的声音。 云小棠茫然地抬头问:“是到离京了吗?” 云秀莲向前一步掀开门帘看了看,然后回来道:“没有,父亲说这雨势太大了,让咱们现在这茶庄镇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启程。” 这时走来一个撑着伞的护卫,站在他们马车的门帘前道:“二位小姐,下车。” 云小棠望了眼外头下得哗啦啦的雨,蹙了眉。 这老天怎么总跟她作对,之前在家热得要死的时候一滴雨不下,这会儿恰巧要赶路,就刷刷下个不停。 下了车,云小棠提着裙摆,走在春华撑着的伞下。 后头的云秀莲跟上来,环顾了下漆黑黑的四周,然后扯了扯云小棠的衣袖,怯弱道:“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周围阴森森的……” 云小棠瞥了她一眼:“大晚上的你别吓我。” 云秀莲望着前面客栈门匾旁挂着的灯笼,加快了脚步:“咱们还是走快些。” 外头漆黑也就罢了,推开客栈的门,不想里边也是漆黑一片。 而且不仅黑,还有一阵阴凉的风袭来,吹得云鸿哲后头的两位娇小姐皆是一个哆嗦。 云秀莲紧紧攥住云小棠的衣袖,瑟缩道:“姐姐,我怕……” 云小棠顺手拍了拍的她以示安慰,而后扫视着这漆黑黑凉飕飕的客栈。 怎么又有种这客栈开了空调的感觉? 一个护卫举了个火把走在最前面,喊了声:“有人吗?” 云鸿哲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奇怪。 照理来讲,这小客栈即便晚上掌柜不在,也应该有几个伙计守夜才是啊? 怎的一个人都没有。 一众人各自胡乱猜想着。 就在这寂静的时刻,客栈的柜台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举着火把的护卫反应过来,大步上前:“谁人在那鬼鬼祟祟的?” 瑟缩在柜台之下的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一个包袱瞬间落到了地上,银子银票散落了一地。 火把的光映得地上的银子明晃晃的,护卫即刻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贼人!?” 被抓的老头儿瑟瑟缩缩,压低声音道:“我……我不是贼人,这是我的客栈,我只是折回来拿些钱……” 云鸿哲走上前来,这才看清那人的脸,认出这人正是这小客栈的掌柜,蹙眉道:“掌柜的?你为何躲在此处……” 说着他扫了眼地上的钱财,像是明白了什么,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一听这人是这客栈的掌柜,便将人给松开。 老掌柜一见云鸿哲身上的腰牌,再往上看,一个头就磕到了地上:“刺史大人,您可千万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今……今日傍晚,小店来了一伙身穿黑衣的贼人,像是江湖人士,他们赶走了客栈里所有的客人,还在店内杀了镖局的人……” 掌柜怕惊动了楼上的那伙人,小着声音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云秀莲一听到杀人二字,吓得不轻:“怪不得这地方这般阴森,原来竟……竟是出了人命。” 云小棠左右看看,顺便安慰她:“不要慌。”咱爹在呢。 云鸿哲一直蹙眉听着,听完半晌才道:“那你可有报官?” 茶庄镇地处离京与虞州的交界处,如果按划分的话,并不属于虞州地界,当不归他管才是。 老掌柜道:“店里已经有伙计去最近的县衙门报官了,但是因雨下得大,道路难走,估摸着一个来回得耗上三两日……”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听着:“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老掌柜比划着:“也不多,莫约七八人,但是我瞧他们身形健壮,估摸着都是常年习武之人。” 说着,他的眼神又恐慌了起来:“且带头的那个人,杀起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云小棠伸着手指点了个数:“咱们带的护卫也是八个人,应该打得过?” 云鸿哲斜她一眼:“莫要胡闹,咱们此行是去赴宴,不可途中生事端。” 若单单还只是他一人还好说,这带着两个女儿家,区区八名护卫,怎可与那歹人硬碰硬? “本官眼下有要务在身,所带人马也有限,一时片刻无法将这歹人缉拿归案,既然已经有人前去报官,你还是等衙门的官差来处理此事。” “不过你这客栈今日的损失,本官会三倍赔给你。” 云鸿哲说完,便转了身。 本欲出门,可是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又顿了足。 此时已是夜半深更,又下着这么大的雨,实在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总不至于带着一大堆人私闯民宅?且这茶庄镇都是些务农从商的小老百姓,也没地方容得下他们这一大队人马…… 可倘若不作休整就这么出发的话,人和马估计都会受不了,到时候可能还赶不到下一站。 云鸿哲沉默了一下,转身问也准备撑伞离开的掌柜:“不知客栈可还有其他的空房?” 掌柜一惊:“刺史大人莫非还要留在此店?可千万慎重啊……” 云鸿哲:“本官有腰牌在身,那些人既然是江湖人士,想必应该不敢贸然与官家之人动手。” “再且,如今快要到子夜了,咱们也呆不了几个时辰就出发……” 第24章:手链 掌柜想想也是,刺史算是朝廷命官,而伤及朝廷命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些歹人此行应该也只是为了寻个落脚处,不至于会给自己找这么大个麻烦。 “那歹人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客栈,空房还是有好些的。”掌柜说罢,折回柜台拿钥匙:“这几间都是二楼西侧的,离那些人所在的东侧有些距离。” 云鸿哲身边的侍从小蒋拿过这串钥匙,并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的手上。 云鸿哲嘱咐道:“你且先寻个去处安身,待官差来了再回客栈。” 掌柜看了眼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满眼感激:“多谢刺史大人关心……” 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若那伙人真对刺史大人不利,便可躲入西侧库房,库房靠窗的地上有块木板,挪开木板便有个逃生的小楼梯……” 云鸿哲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掌柜走后,云鸿哲便决定在此客栈休憩莫到快天亮就出发。 一行人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上楼,两名提剑的护卫守在云鸿哲身侧,另外六名则将云小棠和云秀莲团团包围住。 云鸿哲选择了紧挨着西侧库房的两间客房,并让云小棠和云秀莲住在最靠近库房的那一间。 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若有异动,立刻躲入库房往楼下逃走。 …… 子时未至,此时客栈东侧的客房内,君弈指敲扣着木桌,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一声:“呵,报官……” 且不说那群办事不利索的东西能不能在两日内赶到,即便及时赶到了,又能耐他如何? 许是因为常年饱受骨毒的煎熬,他的听觉嗅觉都异于常人的敏锐。 所以即便这层木板隔得很厚,那些人的谈话声极小,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君弈并不在意这些人想如何对付他,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他即将发作的骨毒。 这日正是八月初六,过了子便到了八月初七,乃是骨毒发作之日。 除了之前在虞州毒发情况有些异常之外,之后的每一个逢七之日还是如常毒发。 所以他现在也不打算入睡,而是在静静地等待毒发,准备在这小客栈熬过这一日,待到八月初八再回离京。 听动静,虞州来的那群人已经在客栈内安顿了下来。 想必是不敢惊动他们,故而进房之后便没有闹出任何动静。 窗外是漆黑如浓墨的夜,唯剩风雨交加声。 木桌上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君弈垂下手,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眸色一片深沉。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被关在朝霞殿里的那些日子。 那里的雨夜,仿佛也是这般的冰冷,这般死寂…… …… 西侧那边,云小棠和云秀莲进房之后,一时间有点茫然无措。 由于这客栈里的伙计都跑路了,所以也没有人烧热水送来。 但是这都已经赶了整整两日路了,再不洗澡的话,云小棠实在是受不了。 想了想,还是开了门,叫守在门口的护卫去楼下的井里提了两桶冷水上来。 反正云小棠是天生怕热的属性,往日也几乎都是用冷水洗澡。 云秀莲虽受不了冷水洗澡,但是用冷水擦一擦也可以将就。 由于是扮做丫鬟悄悄跟出来的,所以也没带什么衣服。 不过好在云小棠和云秀莲身形相近,云小棠的衣服云秀莲都可以穿。 二人洗完澡后,云小棠换了套浅蓝色的衣裙,云秀莲则穿上了云小棠常穿的那套鹅黄纱裙白底裙。 云小棠上前去检查了房门的门栓,再透过门的缝隙瞧了眼屋外。 见没什么动静,才对身后的云秀莲道:“早点睡。” 明日估计又得起个大清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云秀莲还是有些担心,怯怯地望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来到床边时,云小棠已经滚到了里侧没了动静。 这个客栈只是落座在小镇上的客栈,所以规模不算大,一间房也只有一张能容纳两人的床。 云秀莲站在床边沉默半晌,才脱下鞋袜上了床。 虽说是亲姐妹,但这还是姐妹二人第一次同睡一张床…… 烛火微微燃着,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原本漆黑的天也变成了稍有亮度的深蓝色。 云秀莲胆儿小,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安稳,这天还没亮,人就转醒了。 她由侧卧转了个身平躺,右手习惯性地在左手手腕上摸了摸。 摸着光洁的手腕,觉得有些不对劲…… 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秀莲将左手抬起一看,只见手腕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心头一紧,猛地坐起身,神情惶惑。 她的翡翠手链呢? 那条手链价值不菲不说,且还是她娘赠她的,也陪她好些年了。 如此重要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弄丢…… 云秀莲没有吵醒云小棠,小心翼翼地起了床,穿上鞋后端起桌上的烛灯往屏风后寻去。 毕竟昨夜在这屏风后换了衣服,兴许会遗落在此处。 可是她翻翻找找了许久,愣是没看见她的那条手链。 脏衣物堆里没有,桌上地下也都没有…… 云秀莲怔愣在原地,心中越来越慌。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次摸到这条手链的时候,好像是下马车的时候,当时还咯了她一下。 之后进了客栈觉得害怕,便没有过多注意自己手上的手链了。 那想必应该是掉在了客栈里,或者是来客栈的那段小路上…… 云秀莲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快出来了。 她匆忙赶到门口,就着细小的缝隙往外瞅了瞅,客栈里安静如常,门口还守着四名守夜的护卫。 看起来外头应当还是安全的…… 由于心中实在焦灼,云秀莲也没多想,壮着胆子开了门。 细微的动静惊动了门口站岗的护卫,其中一人转身望着那打开的门缝。 见出来的是二小姐,再看了眼这还未大亮的天色,有些疑惑:“二小姐?怎么了?” 云秀莲双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双眸隐隐含泪:“我的手链丢了,你能帮帮忙,帮我在这客栈里找找吗?” 第25章:芊荨草 护卫闻言有些迟疑,毕竟老爷交代过不许胡乱走动,并且大小姐还在房里头,他怎能擅自离岗? 但见二小姐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是在不忍拒绝,便问道:“是何模样的手链?” 云秀莲急忙描述:“那条手链的绳子是红色的,上头串着三颗翡翠玉珠,一颗大的两颗小的……” 护卫沉默了一息,让另外三名护卫守着房间,自己则沿着下楼的路线去寻找手链。 云秀莲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片刻后,护卫却是挠着脑袋空手而归:“实在是抱歉,属下未能找到二小姐所说的那条手链。” 闻此言,云秀莲眼泪都快出来了,咬着唇迟疑半晌,又请求道:“那你可否再陪我去寻找一遍,我熟悉那条手链,或许我能找到……” 此时她满心都是那条手链,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了。 况且如果有一名护卫陪着,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护卫有些迟疑,毕竟里头大小姐的安危要紧,这二小姐的安危也要紧,他此番若是陪她出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伤了这二位,老爷肯定是要怪罪下来的。 云秀莲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紧紧攥着衣裙:“求你了……” 护卫思量了片刻,还是低着头,双手抱拳:“二小姐,恕属下不能从命。” 云秀莲望着他,再也忍不住,泪水自眼眶滚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忽然踏出了房门:“那我便自己去。” “诶,二小姐……” 见她哭成这般模样,又如此执意,那名护卫也无可奈何,索性跟随而去:“二小姐等等属下。” …… 天色将亮未亮,东侧房内,君弈奇怪地凝着自己的手指。 这么多年来,他的骨毒都是一到逢七之日的子时皆会准时发作,独独今夜没有。 而且非但没有,从子时到现在,一共过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有发作。 身体没有任何疼痛,更没有丝毫异常…… 这究竟是为何? 君弈的视线从自己的手挪到了木桌的那盏烛火上,火光映入他的眼眸,而他则仔细思量着今夜与之前有何不同…… 上一次骨毒发作突然停止是莫约一个半月前,在虞州城内,当时他腹部中剑,坠入了虞州刺史府。 虞州城刺史府…… 君弈忽然想到了什么,骤然抬头,目光凝向那紧闭着的房门。 今日来这客栈的,可不就是虞州刺史他们一行人…… 莫非跟这些人有关系? 难道他们身上藏着芊荨草? 这些年,他翻阅医术古籍无数,曾有一本古籍有过一笔关于这种骨毒的记载,那就是传说有一种名为芊荨草的罕见草药可解此毒。 他上次去虞州,以及今日来茶庄镇,皆是因为打听到此处的群山上有芊荨草的踪迹,故而亲自过来寻。 只是苦寻了这么些时日,命人拔了一堆没有见过的草,却没有一株是那古籍上所记载的芊荨草。 思及此,君弈起了身,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外传来些许脚步声。 推开房门,只见回廊上走了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边走边往地上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君弈盯着那女子,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是那个虞州刺史的女儿,一月前还曾同他说过话的那位。 云秀莲出了房门后,从客栈的西侧沿着走廊一路往中间的楼梯找,她走得极慢,端着烛火找得格外仔细,边边角角都看了,甚至连木质地板的缝隙都不曾放过。 最后终于在一块木板的间隙之中找到了那条手链。 失而复得,她满心欢喜地将手链戴上,根本未发觉最东侧的那扇房门打开了。 随着脚步的渐近,紧随其后的护卫隐约看见东侧那头多了个人影,刚张口准备喊二小姐:“二小……” 只是最后一个字还未吐出,就被一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扼住了喉咙,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那只无形的手就将他从栏杆内往楼梯下摔了下去。 头砸到了梁柱上,生生撞晕了过去。 听着身后“咚”的一声巨响,云秀莲吓了一大跳,连忙回头。 身后的护卫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守在西侧房门外的其他护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扒在栏杆往楼下看去。 云秀莲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眸,还没来得及将头转过来,就觉得腰间有一个力道将自己揽住了,然后拖着她直直往走廊的东侧而去。 鞋底在地上摩擦得滋啦响,云秀莲以为自己撞见了鬼,吓得大喊救命。 一声救命刚喊完,人就被这股力道生生拽进了最东侧的那间房门。 进门后,房门哐地关上,而自己的脖子也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掐住。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云秀莲就被人掐着脖子,死死抵在房门旁边的墙上。 君弈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到与自己能平视的高度,逼视着她的眼睛,质问道:“你身上有芊荨草?” 云秀莲早就被这突入起来的袭击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两行泪水自双颊滚落:“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掐住自己脖子的是东侧房间里的黑衣人。 望着眼前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的陌生男人,云秀莲微微摇头,盈满眼泪的双眸俱是惊恐。 见眼前之人被吓成这般模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君弈有些不耐,手顺着她的脖子往下。 一股力量涌到手心,下一瞬,云秀莲外头套着的那件黄色纱裙就化作碎布自空中飘落,此时唯剩里面的白色中衣和褶裙。 云秀莲吓得脸都白了,险些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昏厥过去。 好半天,才细着声音抽噎道:“你……你要干什么……” 君弈将她的外衫震碎,却并未发觉她身上有什么草药,也并未闻到任何与草药相关的味道。 他眼眸微眯,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莫非是她能化解自己身上的骨毒? 毕竟前两次骨毒停止发作之时,都看见了她,今日骨毒没有发作,也看见了她。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玄妙的关系,但终究是与眼前之人有关…… 想到此处,君弈又掐住云秀莲的脖子,将刚落到地上的人提了起来,逼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 …… 第26章:有何目的 西侧房内的云小棠睡得迷迷糊糊的,刚翻了个身,就听见外头“咚”的一声巨响。 吓得她一下子坐起了身。 紧接着外头又传来女子尖细的叫喊声,和护卫们嘈杂的脚步声:“快!快跟上去保护二小姐!” 云小棠茫然地望向房门,睡意顿时全无,麻溜下床跑出房外。 她出来时,云鸿哲也被外头的动响惊动,刚好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云鸿哲神情严肃地问守在原地的一名护卫:“发生何事了?” 护卫面色焦灼地望着已经追上去的两个兄弟,回答道:“是二小姐,二小姐不知怎的被东侧屋中的黑衣人拖进了屋。” 云鸿哲眉头深拧,甩着袖子欲要上前:“走,赶紧过去看看。” 一脸茫然的云小棠伸着脖子往那边看,见云鸿哲往前走,也连忙回神,巴巴地跟随其后。 没走两步,一名护卫上前拦住:“老爷,万万不可,那黑衣人功法诡异,内力深厚,只怕我们八人联手都不是那一人的对手……” “老爷和大小姐还是老实呆在此处为好,如有不测,属下等也好护送老爷和小姐逃离。” 云鸿哲闻言也理智地停住了脚步,但是望着那扇关着的房门,眼中还是隐隐约约有担忧流露:“那秀莲……” 虽说他这些年对这个意外诞生的女儿关心甚少,但是她终究还是流着自己骨血的女儿,若说全然不在意不担忧,人心非草木,那也做不到。 小蒋也顺着老爷的目光望向那两名护卫的背影,严肃道:“但愿二小姐平安无恙……” 春华和杏儿跟在云小棠身后。 杏儿望着那扇门,眼里含着泪,双手握拳,小声念着:“小姐……” 两名护卫冲到那扇门前,使劲撞了半天,那扇门也未曾移动分毫。 杏儿着急不过,索性上前两步,欲要去和那两名护卫一起推门,却被云小棠拉住:“别过去,你去有什么用。” 云小棠扫了眼杏儿,看向守在前面的五名护卫,实在是不解得很:“你们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他们两个推不开那门,你们五个也跟过去帮忙啊……” 其中一名护卫微蹙了下眉,抱拳道:“我等要在此保护老爷和小姐安危。” 毕竟东侧那边还有其他的黑衣人同伙,保不准他们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得以老爷和大小姐的安危为重。 云小棠:“……” 虽然无奈,但是她现在贸然闯过去也没什么用,毕竟她也不会武功,过去了说不定还多送一个人头。 …… 房间的门被撞得哐哐作响,君弈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仍逼问着面前的女子:“你们此行,可是前往王宫赴中秋之宴?” 云秀莲被这人掐了半天,脸和脖子都红了,气息微弱地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先是问她有没有什么草,又用内力粉碎了她的外衫,然后问了她的姓名。 最后还问他们此行去干什么…… 若说是单纯为色的话,可这人除了掐了她的脖子,粉碎了她的外衫,好像也没有多余的非礼动作。 且眼神更是冷漠中掺杂着嫌弃,没有一丝一毫图谋不轨的欲望…… 那莫非是为了财? 他知道父亲的身份,也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莫不是想要以她的性命做要挟,好叫父亲拿钱财来赎人? 正胡乱猜测着,眼前之人忽然松开了手。 云秀莲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捂着脖子拼命咳嗽。 这时旁边的门被两名护卫撞开,纷纷拔剑指着站在房屋中央的男人。 两名护卫在屋中左右环视,发现云秀莲在旁边的角落了里,眼睛微亮:“二小姐!?你没事?” 另一名护卫看了一眼屋中的黑衣人,扭头对云秀莲道:“二小姐快赶紧离开这里!属下们做掩护……” 云秀莲听了护卫的话,抬头看了眼站在房间里的黑衣男人,然后麻溜起身,扶着房门往屋外跑去。 君弈冷冷地暼着这动作滑稽可笑的三人,轻嗤一声,然后移开了视线:“趁着我没兴趣杀人,赶紧滚。” 护卫们对视一眼,见二小姐已经安全离开,而这人好似也没有和他们动手的意思,这便识趣地退至房门外。 这人内力深不可测,功法也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贸然激怒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死里逃生的云秀莲双腿软得不行,她往身后看了眼,勉力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走廊的西侧跑去。 云小棠和杏儿她们见到人出来了,也连忙赶上前接应。 云秀莲跑到云小棠的面前时,再也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再次往地上摊去。 幸得云小棠和杏儿及时将她的身子稳住。 杏儿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含着泪水的眼满是焦急,声音更是哽咽:“小姐……小姐你没事?” 这时云鸿哲和小蒋也围上前来,云鸿哲担忧的望着云秀莲:“不是嘱咐过你们老实呆在房间不要出来么?你怎的就出来了……” 小蒋也关切询问:“那人为何就突然把二小姐抓进了房,可有伤及二小姐您?” 云秀莲鼻子红红的,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尚且还含着眼泪。 只见她垂着脑袋,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事……” 护卫们皆松了口气:“二小姐没事就好……” 云小棠检查着云秀莲的身上,发现了重点:她的那件外衫呢? 毕竟衣服是她的,不发现也难。 她扫了眼杵在旁边的护卫们,对着杏儿道:“咱们先进屋。” 云鸿哲凝重地看了眼已经安然回来的两名护卫,也随着她们四人拂袖进了屋。 小蒋吩咐护卫们守在屋外,然后也跟着进去了,顺带关上了房门。 见屋中都是他们自己人,云小棠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你的外衫怎么没了?” 说着她又低头瞅了眼云秀莲的脖子,伸手摸了摸:“还有你脖子上的手指印是怎么回事?” 云秀莲双手捧着小蒋递过来的茶,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道来。 闻言,云鸿哲像是有些不信:“那人只是掐着你问了这么几个问题?再无别的了?” 不为色也不图财,那么那人究竟抓她干什么? 第27章:跟随 不止他,其他人也同样用疑惑的双眼望向云秀莲。 云秀莲扫了眼他们,眼神认真诚恳:“没别的了,然后他就把我放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仍是不解。 云鸿哲摸着下巴:“这……” 他想起方才那两名护卫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说明也并未和那人打起来,且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也并未惊动其他房间里的黑衣人。 这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鸿哲又道:“对了,你方才说,那人知晓我们的身份,也知道我等此行是去王宫赴宴?” 云秀莲点了点头。 云鸿哲见此,眉头蹙得更深了,区区江湖人士,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见大家都在冥思苦想,云小棠道:“别想了,人没事就行。”没准那人就是个神经病。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外头的雨也早就停了。 云鸿哲也没作过多思考,就吩咐大家迅速动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护卫们都说了,那黑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若是真有意对他们动手,也容易得很。 他们很快便起了程,只是他们前脚才出客栈,那群黑衣人好像有意要跟着他们似的,也纷纷戴上斗笠上了马。 八匹马紧随其后,且是那种不加掩饰,明目张胆地跟着,完全无所畏惧。 带头的护卫看了眼身后,眉头一拧,骑着马上前将此事禀告给老爷。 云鸿哲闻言:“……” 这些人当真如此嚣张,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么? 再且,他们这冷不丁地跟着,究竟是要干什么?莫非是嫌小镇人多,想要等他们到了无人之地再动手? 思及此,云鸿哲心中一凛,忙道:“速速朝前面的小道折转回去。” 末了,还吩咐马车夫加快些速度。 果不其然,他们掉头回小镇,那群骑马的黑衣人也跟着他们掉了头。 且他们加快速度,身后的那群黑衣人也加快了速度。 最后两队人发展为一种你追我赶的模式。 可马车终究是比单匹马的速度要慢很多,不论速度加得多快,那些黑衣人都还轻而易举地跟上。 但是也仅仅只是跟上,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别的动作。 云小棠被这加快了速度的马车颠得头晕不已,干呕了好几次,险些吐了出来。 春华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背:“小姐,你没事?” 坐在对面的云秀莲也关心地询问:“姐姐你怎么了……” 云小棠:“……我晕车。”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她在现代没这毛病,到了古代,竟然还能晕马车,简直操了。 一行人绕着小镇转了整整三圈,那群跟随其后的黑衣人也骑着马转了整整三圈。 马都累坏了,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才渐渐放缓了速度。 马车慢下来后,云小棠那头晕恶心的感觉才得以缓解。 她掀开马车后的小窗帘,望着后边一直跟着的黑衣人,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她觉得之前云秀莲莫名其妙被抓的事情一点都不难理解了,那些人就是脑子有毛病,石锤了。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云鸿哲觉得这样浪费气力不是办法,便吩咐车夫寻个人多的地方将马车停下。 马车停下后,身后的黑衣人也纷纷勒马停下。 最前面的君弈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扶了扶戴在头上的黑纱斗笠,唇角微勾。 果然,一直跟着他们,骨毒没有一点儿要发作的迹象。 那么这玄机一定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且极有可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云鸿哲掀开马车的车窗望了眼那群头戴黑纱斗笠的黑衣人,思来想去,索性让一名护卫前去问问情况。 一名护卫骑着马掉头,走到了离君弈十步路的距离,问道:“不知阁下跟随着我们的车队,究竟是有何目的?” 君弈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护卫:“……我等不知。” 君弈笑了,仿佛心情甚好:“就是想跟着,没什么目的。” 护卫:“……” 那名护卫将此话转述给云鸿哲时,云鸿哲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此时云小棠实在是闲得无聊,再加上车上着实闷热得慌,这便下车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路过云鸿哲的马车,听见了护卫的转述后,云小棠:“……”看,这些人就是有病。 见云鸿哲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她忍不住劝道:"……父亲,咱们还是走,没必要跟他们这么耗。” “他们既然武功高深,如若真有什么目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 云鸿哲瞥了眼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的云小棠,才反应过来什么,蹙眉道:“谁准许你下车来的?你赶快上马车上呆着去……” 云小棠撇撇嘴,往后边的马车走去。 还未上车,便见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让开!都赶紧让开!” 云小棠和云鸿哲纷纷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看去,只见两队提着大刀,骑着骏马的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莫约二十余人,皆身穿官差的服装。 云鸿哲身边的小蒋盯着那人些人道:“是县衙门的人……” 闻此言,云鸿哲忙伸手,想要招呼那些人的头目过来。 那些人定然是来自县衙门,前来茶庄镇捉拿杀人凶手的。 而他们要捉拿的杀人凶手,现在就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紧追着他们不放…… 云鸿哲见带头的官差走近了,忙拿出腰牌举起。 带头的官差见是虞州城刺史,这便勒马停下:“见过刺史大人,小人奉命前来此处捉拿贼人,不宜在此处久留,还请大人见谅。” 云鸿哲小心翼翼瞅了眼身后,然后压低声音道:“不知你们要抓的,可是在茶庄镇客栈杀人作恶的歹人?” 捕头闻言一愣:“大人怎知?” 云鸿哲张了张口,还未回答,就见一匹黑色的马踏着步子上了前:“那自是因为你们要抓捕的人就在此处啊。” 说罢,俯视着云鸿哲道:“刺史大人,您说是不是?” 第28章:夜王殿下 阴凉危险的语调,伴随着一阵冷风拂过,云鸿哲心中大骇,忙抬头望着那戴着黑纱斗笠的黑衣人,又瞅了眼不远处的其他黑衣人:“你……” 这人怎么敢的,要捉拿他的官差就在此处,他怎么敢独身前来? 且说话如此不知轻重,当真是全然无所畏惧? 捕头见此,眉头一拧,身侧的大刀出鞘三寸:“放肆!谁准许你这般同刺史大人讲话……” 话未说完,手中的大刀被甩得老远,人直接从马上飞起。 下一瞬,脖子便落入黑衣人的手中:“呃……你……” 身后跟随的官差齐齐拔刀上前:“头儿!” 君弈像是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只是掐着那人的脖子,任人悬空挣扎,然后冷笑道:“那你倒不如说说,我应该如何说话?” 捕头手无寸铁,此时双手掰着君弈的那只手,拼命挣扎:“你……好,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和朝廷的人动手。 其他举着刀的官差冲上前来,与此同时,另外的七名黑衣人也拔出剑腾空而起。 护卫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好护着云鸿哲和还没来得及上马车的云小棠后退:“保护好老爷和小姐!” 周围的老百姓被这阵仗吓得四处逃窜,伴随着刀剑声的响起,地上的尘土也被风卷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两帮人打的不可开交。 刀光剑影映入了云小棠的眼眸,吓得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她拍了拍胸脯,望着那群缠斗在一起的人,觉得真的刺激,没想到这穿越一回还能见识到真实的打斗场面。 如此一对比,直感慨之前看过的武侠剧都太假太造作了…… 许是隔岸观火太过悠闲,以至于老天爷看她不爽,就在她猜测着哪帮人能赢时,一把飞刀直奔她而来。 护卫们也看见了,瞪大了眼睛,急忙冲上前:“小姐!” 只是却没能将那刀挡下。 那把刀在云小棠张大的瞳孔中瞬间放大,直面危险时身体本能的僵直,以至于完全没能做出反应。 眼看着那刀就要从云小棠的胸膛穿过,奔过去的云鸿哲险些摔倒在了地上:“棠儿!” 一众护卫和车上的丫鬟亦时齐声:“小姐!” “姐姐——” 君弈听见了侧面传来的声音,微微斜眸,见到那刀刃就要冲向那刺史的女儿,这便将手中的捕头往那个方向甩去。 捕头的后背生生撞在了飞刀的刀柄上,原本直线飞行的刀被撞到了一边。 闭上了眼睛的云小棠,只觉得面前一阵疾风掠过,紧接着听到刀哐当落地的清脆响声和“咚”的一声。 像是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手脚已经全麻的云小棠缓缓睁开了眼。 睁眼便是一群人围着她,云鸿哲心有余悸地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刀,然后收回目光望着她:“棠儿你没事?!” “说了叫你好好给我呆在马车上,你怎的这般不听话!” 云秀莲她们也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正抬起她的手臂,左右检查着:“有没有伤着哪儿啊?” 风吹乱了云小棠的发丝,她也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也是一脸茫然,摇摇头:“我,我没事……”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以至于许多人都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唯有一名护在云鸿哲身边的护卫,恰巧注意到了那黑衣人将捕头扔出去的动作。 彼时,他看了眼骑在马上安然自若的黑衣人,又转头望向那边被人团团围住的大小姐。 略微一沉思,走过去在云鸿哲耳边道:“老爷,方才好像是那伙黑衣人头目救的大小姐。” 云鸿哲闻言,抬头往不远处的那人看去。 那黑衣人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也往这边看来,只不过他头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云鸿哲蹙了眉,这人究竟是谁? 此时七名黑衣人和二十余名官差的打斗仍在继续,还没分出个胜负来。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打了这么久,没有一人受伤。 若是懂武的人仔细观察他们,便不难发现,那群黑衣人的武功其实远在这些官差之上。 他们并没有对官差们下杀手,只是单纯地抵挡着他们的攻击,像是……和他们闹着玩似的。 君弈看了眼不早的天色,出声道:“打够了没,打够了就歇了。” 七名黑衣人得令,这便将围在身边的官差推远,然后抽身而出落回马上。 一系列动作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像是怕他们逃跑,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的捕头指着那群黑衣人道:“给,给我捉住他们!” 官差们看了眼头儿,又纷纷举刀上前,只是还没冲到那黑衣人头目的身边,就见他拿出了一块腰牌。 望着那腰牌,不止这群官差惊得面面相觑,就连不远处的捕头和云鸿哲他们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这……这人竟是夜、夜王殿下?黎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闻风丧胆的夜王殿下…… 风吹开了君弈的斗笠,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他斜着眸子扫了眼这群傻了眼的人:“一群废物,还不快给本王滚。” 反映过来的官差旋即抱拳:“啊是是是,夜王殿下恕罪,我等这就滚这就滚……” 说着对着身后的一众官差厉喝一声:“都听见吗?还不快滚开……” 君弈骑着马走了几步,马蹄落在了云鸿哲的身前:“刺史大人,你曾救过本王一次。” “这次,就当是本王还你的人情。” 云鸿哲擦着额角上的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然后拱手道:“是……是,多谢夜王殿下出手相救。” 虽然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啥时候救过这尊大佛,但是这谢肯定是要道一声的。 说罢,还推了一把杵在一边的云小棠:“还不过去过去谢过夜王殿下?” 云小棠:哦,原来这个神经病是个王爷啊。 她看了眼朝她使眼色的父亲,规规矩矩地低着头道:“小女谢夜王殿下救命之恩……” 第29章:看上你了 君弈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滚一边去。” 云小棠惊愕地抬头:我特么…… “我……”张了半天口,只是没能吐出些什么,就被眼疾手快的云鸿哲给拉扯到一边,并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然后对着君弈笑道:“是,臣等这就退下。” 云小棠:父亲您这幅模样……可真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狗腿的昏官啊。 捕头这时候瘸着腿挪过来,也笑得十分狗腿:“那夜……夜王殿下,昨日在客栈死去的镖头是……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此番就是来办差的,不论如何,这事总得弄个明白。 君弈闻言眯了眼:“怎么?一介草民冲撞了本王,本王莫非还杀不得?” 捕头立马义愤填膺:“是是是,那人胆敢冲撞夜王殿下,就是罪该万死,我等这就回去将此事如实禀告县爷,就说……说那人死得其所,死得该当。” 云小棠:“……”看来王侯将相,就是有种啊。 知道这黑衣人头目乃是夜王殿下之后,云鸿哲等人就又重新上了马车,安心地启程了。 毕竟夜王殿下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跟他这虞州刺史府的人过不去,纵然朝廷上是有些纷争纠葛,那也与他这一小小地方官员没多大关系…… 再且,他方才还出手救了人。 于是对于身后跟着的八匹马,云鸿哲索性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云小棠撑着下颚思考着方才那神经病王爷的话。 他好像说什么,父亲救过他一次,这次是还人情? 父亲长居虞州,何时与离京那边的人扯上关联了? 还是个什么牛逼哄哄的夜王殿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小棠放下手,一拍大腿。 难道就是一月之前从屋顶掉下来的那个男人?那个脸帅得一比,但是脑子看起来有些不大正常的男人? 方才那夜王戴着了黑色面纱斗笠,以至于云小棠没有看清面容。 但仔细回想起那冷冽又带着股邪气的声音……应该就是了。 云秀莲掀着马车后窗帘瞅了一眼那跟着的黑衣人,想起今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姐姐你说,那夜王殿下他……是好人吗?” 若真是好人,今早又怎么会掐着她的脖子,那样凶狠地逼问她? 若说是坏人,方才又为何要出手救姐姐性命…… 云小棠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应该不算坏人。”毕竟救了她一命,也不好说人坏话。 说着,云小棠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云秀莲:“对了,你今天早上说,那什么夜王掐着你的脖子问了你的名字,还问你是不是去王宫赴宴?” 云秀莲眼神怯怯地点了点头。 云小棠见此,陷入了沉思…… 中秋国宴其实就是王公贵族选秀的宴席,夜王殿下问云秀莲名字,还问她是不是去赴宴。 且一路上还都跟着他们的车队…… 云小棠瞬间了然:妈耶,这可不就是霸道王爷爱上我的剧情吗? 思及此,云小棠将目光落在了云秀莲的身上…… 云秀莲穿在外头的鹅黄外衫没了,内里的上衣是雪白色绣着银花的,下裙也是雪白的长褶裙。 一眼望去,简直仙气儿飘飘。 望着她,云小棠脑中不自觉浮现一段话: 她,云秀莲,一袭白裙,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庶女出身,身世可怜,父亲冷落,主母恶毒,以至于从小和母亲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可不就是古早古言王爷文里的女主标配? 至于说那天受伤的夜王殿下为什么会砸破她云小棠的屋顶? 那应该就是……他砸错了。 云秀莲不知道姐姐为何望着着自己,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眉微微蹙起:“怎么了?姐姐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云小棠这才回过神,定定地盯着云秀莲,然后道:“我觉得那夜王殿下没准看上你了,不然他如此处心积虑接近你做什么。” 云秀莲闻此言,露出惊吓的表情:“这……不可能,我可不想……”不想沾惹上这种凶神恶煞的人,哪怕他是个什么位高权重的王。 云小棠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甚是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没事,你不必担心,这一看就是追妻火葬场的剧本,你若是嫁给他,后期肯定能翻盘……” 说到此处,云小棠一顿,如果云秀莲的定位是傻白甜女主,那她的定位是什么? 莫不是恶毒女配? 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极有可能穿进了某本压根没看过的书里,而且身份不是女配就是炮灰。 想着,云小棠蹙了眉,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妹妹,倘若以后你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云秀莲:“……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云小棠的表情十分严肃:“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云秀莲虽然不知所以然,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待我如此好,妹妹自当不会忘姐姐恩情。” …… 因为行程耽搁了小半天,所以没能按照计划,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下一处休息的驿站。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云鸿哲的马车队刚巧驶入了一片树林。 这是一片极深的林子,完全穿过去须得耗费半日,林中有野物出没,一般入了夜,鲜少会有人冒险进入。 云鸿哲所带的护卫有限,所以决定现在此地停下休整一夜,等到明日天亮,再往更深处的树林驶去。 他们的车队停下,身后的八匹马也停了下来,黑衣人纷纷下马。 云鸿哲命几名护卫从周围捡了些干柴,然后在马车旁边燃了两个小火堆。 云小棠和云秀莲被守在外头的护卫唤下车,云小棠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那烧得噼里啪啦的柴火堆,问道:“这是要做啥,跳篝火舞吗?” 护卫:“……老爷说前两日将所带的干粮吃得差不多了,今日就在此处搭两个小灶,将所带的路菜煮了吃。” 云小棠:“吃火锅呀,我可以。” 第30章:远离神经病 云小棠十分愉快地下了马车。 身后的云秀莲则有些怯怯地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生怕自己又被奇怪的力道拖走,被掐脖子。 因为恐惧,手还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云鸿哲望了眼面前忙忙碌碌的下人们,目光不知怎的瞟了眼不远处手中抱剑,后背倚靠着树干的黑衣人们。 与他们的有所准备截然不同,夜王殿下他们一行八人则是除了那八匹马之外,什么都没有带。 那么今夜在此处休息,他们吃什么? 云鸿哲蹙了眉,此行他们所带的粮食也是有限的,现在干粮所剩不多,仅剩下些路菜,刚好够他们这十几人一晚上的量。 倘若分给他们八人的话,只怕是会不够…… 可倘若无动于衷的话,显得他不解人情事小,只怕得罪夜王事大。 云鸿哲十分纠结。 此时柴火堆上的锅已经架好,往里倒入了水。 云小棠从装食物的箱子里翻出一罐闻起来很香的腊肉。 干粮实在是难吃,腊肉虽然也不是云小棠平日喜欢吃的菜,但是对于那干瘪无味的饼子实在是好太多了…… 刚抱着罐子路过云鸿哲,就被他喊住:“等一下。” 云小棠不知所以然地回头:“啊?父亲你叫我?” 云鸿哲盯着她手里的那罐腊肉,这是他们所带的路菜之中最好的一罐菜了。 他指了指那头的黑衣人,道:“你将这罐腊肉,给那头的夜王殿下送去。” 云小棠惊了,连忙抱紧手中的罐子,护到一边:“为什么!?” 云鸿哲:“你没瞧见他们此行什么都没有带么?咱们既然带了,理应分给他们一些才是……” “可是……” 云鸿哲大袖一挥:“别可是了,你快去,人应当懂得感恩,救命之恩可是天大的恩情,快,你快给夜王殿下亲自送去……” “我……”算了,也就一罐腊肉而已。 云小棠十分不情愿抱着罐腊肉,往那边漆黑的林子走去。 身后的云秀莲见此,还有些吓到,忙推了把春华:“快,快跟上姐姐。” 姐姐可不要像她那样被那个凶神恶煞的夜王掐脖子。 云小棠一走近那夜王,就觉得周遭的风凉飕飕的,好像气温降了好几个度。 眉头一蹙,忽然想到了当初在那凉快的小院也是这种感觉,还有进客栈的时候…… 莫不都是因为夜王的原因?难道他身上有什么避暑的降温系统吗? 这简直了,行走的冷风空调啊…… 君弈下了马,正站在一颗大树下擦拭着自己不慎染上灰尘的剑。 察觉到有人踩着树叶过来,往那边瞟了眼:“没事就滚。” 云小棠:“……”就他娘的这个态度,她就不想把这罐肉送给这个狗逼。 但又怕回去会被父亲叨叨,还是忍了忍,努力维持不失礼貌的微笑,仰头道: “是父亲让我过来的,说是见你们此行什么都粮食都没有带,所以便让我将这罐腊肉送给夜王殿下。” 说着,将手中的罐子举起。 君弈仍是不看一眼,声音冰冷:“不需要,滚。” 云小棠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我……”我滚你奶奶个腿儿,这个逼除了这个字还会说什么人话? 似乎是察觉了她面部的表情变化,君弈眉微微一挑,顺手将剑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吐出的气息极具危险性:“想死?” 身后的春华被夜王此举吓了一大跳,忙紧张地唤了声:“小姐!” 云小棠:“……不想。”谁没事想死。 君弈:“本王警告你,本王能救你,亦能杀你。” 云小棠:“……”行了我知道了你牛逼。 天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好像就只是被父亲差遣过来好心送个食物而已? 这他妈搞得她是过来挑衅他找他打架一样…… 真搞不懂这个神经病的脑回路。 春华非常担忧地望了眼那泛着冷光的剑刃,又将目光投向那冷着面色的男人,然后跪趴在了地上:“夜王殿下饶命,小姐她不是有意要冒犯殿下的。” 云小棠侧眸望着跪在地上的春华,眉头不自觉蹙起。 君弈还想说什么,这时候见云鸿哲和云秀莲小跑着赶了过来。 云秀莲望着那剑,吓得失声:“姐姐……” 云鸿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望着云小棠那脖子上的剑和看起来很生气的夜王殿下,也是吓得冷汗涔涔:“这……” “不知小女如何得罪了夜王殿下?老臣在这里给夜王殿下赔不是了……” “我……”云小棠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云鸿哲怒怼回去:“你给我闭嘴。” 云秀莲紧张得手中的帕子都是冷汗,思及今早之事,实在是不敢过去求情。 可若不去的话,姐姐那副泰然自若绝不认错的模样,会不会有事啊…… 踌躇了良久,云秀莲最终还是上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道:“求……求夜王殿下饶姐姐一命。” 君弈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更罔论听见云秀莲的声音。 虽然手痒有些想杀人,但是杀这些官家之人,只怕又会被皇兄问及,他觉得麻烦。 再且,骨毒的解法兴许还与这些人有关系,也导致他不想对他们动手。 这便收了剑,继续放回手中擦拭,吐出唇的又是那一个字:“滚。” 吊着一口气的一众人皆松了口气,纷纷拉着云小棠逃也似的远离这块地儿。 云小棠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云秀莲,对于当初的脑补,又深信了几分。 路上,云鸿哲还不忘压低声音训斥:“让你送罐腊肉过去,你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夜王殿下如此生气?” 再次捡回一条命,但神情依然自若的云小棠:“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云鸿哲叹了口气:“以后可别再胡闹了,去了王宫更得小心谨慎些。” 云小棠乖顺点头:“女儿知道了。”珍爱生命,远离神经病。 回到火堆匆忙解决了晚饭后,云小棠就被胆小的云秀莲拉回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云小棠觉得疲累,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被一股十分浓郁的烤肉香味给熏醒…… 第31章:抵达离京 云小棠睁开眼,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云秀莲也顺着马车窗帘往外看去:“我也闻到了。” 只见不远处也燃起了两个火堆,明晃晃的,八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分成两波围在那里烤肉。 云小棠眉头一拧,正寻思着也不见他们带行李,哪里来的肉。 就看见那个神经病王爷用剑挑着一只鲜血淋漓的野兔走到其中一个火堆旁边,对着另外的黑衣人道:“处理了,烤上。” 云小棠:“……” 原来他们是在这林子里打猎,现杀现吃。 云小棠放下窗帘,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刚刚父亲究竟在瞎操些什么心。 闻着这香气四溢的烤肉,云小棠老觉得饿,便有些睡不着。 想了想,掀开马车的门帘,对着守在马车门前的两个护卫道:“我有些饿了,你们能也去帮忙抓些野味来烤吗?” 护卫望了一眼那群黑衣人,点了点头:“小姐稍等。” 莫约半个时辰后,两个护卫才精疲力尽地回来,扶着马车的墙壁大汗淋漓地道:“小……小姐,我们逛了一大圈,才瞧见一只野兔……” 云小棠望着他们空空如也的手:“那野兔呢?” 护卫低头:“小姐恕罪,那小东西跑得太快了,我们实在是抓不着啊。” 云小棠:“那他们是怎么抓到的……” 说着往那头的火堆看去,恰巧看到君弈手上拿着一串烤兔肉,正面向这边。 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冰冷坚毅的脸,眸中亦倒影着火堆上的火星四窜。 可是即便如此,那张脸还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小棠觉得那人的眼睛就是在嘲讽他们废物。 “算了,你们早些休息。”眉头一拧,放下了帘子。 云小棠坐回马车后,没了睡意,又不知道该干嘛。 呆坐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对着身边同样睡不着的云秀莲道:“对了,之前好像是因为你求情,那个神经……夜王殿下才放我走的。” 云秀莲好似也发现了这一点,表情微微有些疑惑:“姐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半晌,又抬起头来,眼神之中依旧有恐惧流露:“可是为什么啊……” 云小棠面色从容:“能有为什么,他定然是看上你了,我之前猜测的没错。” 云秀莲疑惑更甚:“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 若单轮美貌,姐姐是虞州出了名了美人儿,当在她之上才是。 且姐姐吃得好穿得好,该有肉的地方都有,气质也好。 而她,瘦得跟柳条儿似的。 想着,云秀莲望了眼坐在对面的云小棠,又低眸瞧了瞧自己…… 云小棠大概猜到了她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容貌身材这东西,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是不定的,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种弱柳扶风的类型……” 这可不就是大男子主义的最爱么? 云秀莲还是有些不认同:“如若他是看上我,先前又何故那样对我?” 那哪里是喜欢,分明是想掐死她…… 云小棠想了下,分析道:“这种人的人设可能就是这样,脑子有毛……哦不,是傲娇,就是那种表面不屑,但是心里又想千方百计引起你的注意,就是方法不太对……” 论撩妹错误示范,实属夜王殿下,看人家吓得。 云秀莲仍是觉得匪夷所思,手撑着下颚陷入了深思。 如若当真被那种人看上要强娶,她该如何是好,是该上吊自尽呢,还是投河自尽…… …… 辗转数日,云鸿哲这一队人终于到了离京。 那八名黑衣人好像也就仅仅跟随了他们一天,那晚过后,他们就连人带马都不见了,就跟蒸发了一样。 云小棠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估摸着那神经病夜王确认了云秀莲的身份,便觉得不用再跟着了。 毕竟到时候中秋国宴肯定会再次见面。 马车到了离京的一座豪华的客栈前,名字还挺雅致,叫什么水云行间。 云鸿哲说让她们二人先在此客栈休息一晚。 然后去周围的繁华街市逛一逛,选购几套像样的衣裙,等明日再正式入宫。 云秀莲鲜少有机会来这繁华的离京,眼下掀着窗帘望着窗外的繁华,眼眸之中都是流光溢彩。 甚至还激动得晃了晃云小棠的胳膊:“姐姐,姐姐,这街上可比咱们虞州热闹多了,咱们去逛逛……” 云小棠瞄了一眼那正午的烈日,神情有些难以言喻。 她是真的不想逛啊,天热不说,她这几晚上舟车劳顿的都没怎么睡好,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望着云秀莲那兴奋的模样,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和室友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室友们都特别喜欢逛街,就她一到目的地的宾馆就想躺。 云鸿哲这时候走了过来,将一个钱袋递给云小棠:“带着秀莲一起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若是银票不够,便让店家差人来水云行间来取。” 钱袋不小,里面装的都是银票,可即便如此,落在云小棠手中还是沉甸甸的。 云小棠:我爹可真豪气。 见父亲都这般说了,云小棠也不好拒绝,便拿着钱袋陪同云秀莲一块逛街去了。 太阳有些大,便先走到那边相对来说比较阴凉的街道。 那条小街有几个小摊铺子,正巧有一个小铺是卖伞的。 小摊老板一见来了两位衣着靓丽的姑娘,便堆着笑走上前来:“两位姑娘,看看伞吗?” “咱们这儿的伞不仅花样繁多,质量那都可是一等一的好。”老板看了一眼那太阳,见风使舵道:“可最是遮阳了……” 云小棠:“有多遮阳,防紫外线吗?” 老板愣了两愣:“不知姑娘说的是……” 云小棠反应过来,忙道:“没什么,拿两把,要伞面厚的。” 虽然不指望这古代的油纸伞能防晒,但有总归比没有好,挡挡热也是好的。 买完了伞,春华便接过来替她撑着,问她:“小姐想先去哪里?” 第32章:霓裳阁 云小棠望了着那十字路口,一眼望去都是店铺拥杂,甚是繁华,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现代的商业街。 她不喜欢逛街,也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逛起,毕竟离京这地儿她人生地不熟。 便将头转向云秀莲:“你想去哪里?” 云秀莲也有些茫茫然,但是很快便瞧到了一家成衣店:“既然父亲让咱们买两套好看的衣裳,那不如我们就先去逛逛衣裳……” 说着手往那个成衣店铺的牌匾指去。 那牌匾老大一块,上面是镌刻精致的三个大字“霓裳阁”。 店面还贼大,有一个正门和四个小门,一边进人,一边出人。 云小棠都惊了,这哪里是店铺,这简直是商场,原来古代就有这样的商场呀,太先进了。 被云秀莲兴致冲冲地拉着朝那边走。 进了大门,店里伙计们一看是两个穿得不错的漂亮小姑娘,身后还带了丫鬟护卫,这便笑脸迎了上来。 这些人殷勤的样子,云小棠倒还蛮受用的,不得不承认,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感觉真的超爽。 这成衣店不仅店面大,且里衣服都挺漂亮的,比当初在虞州逛的那些店的确是看起来高大上许多,甚至还为每一套衣服都搭配了珠宝首饰。 店里来来往往的,也看起来都是些大家闺秀的角色。 不过云小棠一直都挺佛系的,对逛衣服没有多大兴趣,她喜欢漂亮的衣服,但是一般都是直接买,懒得精挑细选。 而云秀莲则与她截然不同,一套套欣赏还不说,甚至还一套套试。 此时云秀莲穿上了一套浅紫的衣裙,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一旁的伙计上前就是一阵猛夸。 云秀莲对着试衣镜看了两看,然后转过身来问坐在一旁歇息的云小棠:“姐姐,你看这一件好看吗?” 紫色比较挑气质,但是云秀莲穿,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娴静高贵。 云小棠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好看。” 云秀莲瞬间就笑开了花,忙转身去换下一件试试。 云小棠在这一瞬间真的觉得仿佛回到了现代,以前和朋友逛街也是这个感觉,都是别人在试,她一旁坐着,然后她们问她好不好看。 云秀莲也确实像她以前的那些朋友,逛商场试起衣服来不知道停,且一试就是一下午…… 云小棠坐着坐着忽然抚了抚裙子,不自觉翘起了二郎腿。 小腿晃了晃,总觉得缺点什么。 想了半天,哦,缺了个手机。 陪朋友逛商场没有手机刷可真无聊,云小棠只好左顾右盼,四处看看。 正巧此时,瞧见了一名穿得还算板正的少年男子进了门,瞧着十六七岁的样子,像是位世家公子哥。 这霓裳阁里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裙子,照理说应当是古代的女装商场。 这突忽其然的来了个男的就十分奇怪。 云小棠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那位公子哥的身上。 这人独身一人前来,手中拿了把折扇,且走路姿势也从容不迫,瞧着不像是仆从。 一个伙计走到他的身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这位小公子可是要给家中小娘子或是姊妹买衣裳?” 公子哥一副老干部的模样,对着伙计摆了摆手:“我找你们这店老板,哦不,应该是叫做掌柜。” 伙计一愣,瞧他这一身打扮也实在是看不出个什么名堂,但是看态度,应该是有钱人家的? 这便又笑着道:“掌柜就在里边,请这位公子随小的来。” 公子哥笑了笑,道了一句:“谢谢。” 云小棠: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她所坐的休息凳子离掌柜的柜台并不远,所以能很清楚地看见那公子哥是朝她这边而来。 只见伙计将他领到掌柜的柜台前,然后对着掌柜道:“四掌柜,有人找您。” 正翻阅着账本的四掌柜抬起头,瞧见一名陌生的小公子,便推了推眼镜,问道:“何事?” 公子哥:“你就是这赫赫有名霓裳阁的掌柜?” 掌柜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回答:“这霓裳阁共有五位掌柜,我乃是四掌柜。” 公子哥:“原来你这店合伙开的啊?” 四掌柜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对劲,也不知其来意,这便蹙了眉:“这位小公子不知究竟是有何事?烦请有话直讲,若无要事,莫要打扰我对账……” “诶,别不耐心嘛,我就是听说你们这霓裳阁门面大,平日里来往的人也多,所以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昆墟山啊?” 四掌柜眉头蹙得更深:“什么昆墟山,我黎国地界可从未听说过有此山名。” 说着四掌柜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问路来我这霓裳阁来做什么,我们这是卖成衣的,可不是问路的……” 公子哥有些嬉皮笑脸:“这不是人家都没听说过这地儿嘛,我寻思你这霓裳阁来往的人这么多,没准儿听说过。” 末了还是有些不罢休:“昆墟山那么有名的仙山,你当真没有听说过?” 四掌柜推了推眼镜,眯了眯眼:“仙山?” 公子哥一本正经:“是啊,昆墟山上有一个青凌派,是可以修仙的地方。” “什么仙山仙门……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四掌柜朝他挥了挥手:“走走走,要耍闹到别处去。” 不止这掌柜疑惑,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的云小棠也跟着蹙起了眉头。 仙山?青凌派? 敢情她这穿越的不是一本古代言情文,而是仙侠文? 可是她穿越过来这半年来,从未见过什么妖魔鬼怪,更从未听说哪里有可以修仙的啊? 想着,她将目光又投向了那个说话怪怪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瞧着挺正常的,虽然行为有点中二,但不见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且说话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见他十分严肃道:“我没有胡言乱语,那可都是真的,只是你们这些人怎么就都没听说过呢?” 还想说什么,就见伙计将他往旁边扯:“这位小公子,若无要事,便不要打扰咱掌柜的了。” 公子哥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按道理说,那昆墟山应该离黎国不远啊……” 这人刚好被扯到了云小棠身边两步路外,云小棠忍不住开了口:“昆墟山青凌派?” 第33章:中二少年 见终于有人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那公子哥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了过来,一脸激动地问:“你晓得昆墟山青凌派?能不能告诉我咋个走?” 云小棠退了退:“你别激动,我也不清楚在哪,我就是问问……” 想了想,云小棠又问道:“你是在哪里听说这些的?又怎知那是可以修仙的地方?” 见这人也不知,公子哥瞬间焉了:“我书里看的,这个地方是真的有,但是我问了很多人,害,没人晓得……” 云小棠:“什么书里看的?” 难道有人傻到连这古代胡编乱造的话本都信? 公子哥看了一眼云小棠,仿佛有些欲言又止:“这话我没法说,既然你也不晓得,那就再见了。” 云小棠望着他的背影,仍觉得有些奇怪。 想了好半天,才猛然惊觉:这人说话用词怎么这么现代?甚至还有点口音? 且虽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但走路姿势却一点不像古代那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反倒是像个……中二少年? 难道那人也是穿越的?! 云小棠仍望着门口,这时候云秀莲走了过来,乖巧对着她道:“姐姐我选好衣裳了,姐姐呢?” 云小棠回神:“我就……随便买两套。” 云秀莲:“姐姐怎的不试一试呢,试一试才知道哪些好看嘛,离京的这家成衣店比我之前在虞州逛的成衣铺大多了,店里有好多可好看的衣裳呢。” 云小棠还在思考着刚才的事情,懵懵地点头:“那你给我挑一挑。” 云秀莲瞬间笑靥如花,将云小棠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好啊,姐姐快随我来,我方才瞧见一件红色裙子,可漂亮了,我觉得很适合姐姐……” 云秀莲替云小棠选了四套衣服,这些衣服搭配得很好看,亮眼夺目,且也比云秀莲自己挑选的贵上许多。 对此,云小棠有些不解:“你为啥给我挑的衣服和与你挑的不一样啊?” 云秀莲默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微敛甚至还有些愧疚: “往日我总是嫉妒姐姐,心里想要比姐姐亮眼,也同娘说过不少姐姐的坏话。 可如今却不想了,这几日我发现姐姐待我如同亲妹妹,如此,便也不想夺了姐姐的风头,我做陪衬便可……” 云小棠抓住了重点,好奇道:“什么坏话呀?” 云秀莲闻言一愣,垂下眼眸,心虚道:“就……说姐姐是傻子,我以后一定会比姐姐强。” 见她那心虚的小模样,云小棠:“就这?” 看来她这妹妹果然是心地善良的小白花人设。 云秀莲说完又急忙摆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再也不会说姐姐傻子了,也绝不想比姐姐强,我指望姐姐越来越好,比我都好。” 云小棠不是很在意的摆手:“没事。” 买完衣服出门,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黄昏将将落幕,晚霞挂在天边,离京交错的街市已经有许多店铺亮起了灯笼。 一眼望去,灯火璀璨,繁华至极。 甚至比云小棠之前旅游时候逛过的现代古城的夜市还要繁华许多,至少更真切许多。 云秀莲亦被这离京的夜市所惊艳,这便提议再逛一会儿。 两人逛到了很晚,直到银票花得差不多了才回到了水云行间。 夜晚的水云行间上也挂满了各色灯笼,一眼望去光彩夺目,简直四星级以上的级别。 由于是大客栈,再加上客栈有自家的护卫,所以十分安全。 如此,这一晚,云秀莲没有和云小棠同挤在一间房了。 这晚,云小棠舒服地沐浴完,然后躺在了星级酒店高级又舒服的床上了,随手拿了搁在旁边桌上的《玉佛心经》,然后躺床上准备入睡。 这时春华正端着云小棠明日要穿的衣服过来,见到小姐手中的那本熟悉的心经,忍不住问: “小姐怎的这般喜欢这本经书,每晚都抱着,这来了离京,竟也还带着。” 也实在是不知道这心经有什么好看的,上头有许多古字,念都念不通。 云小棠:“是啊,我最喜欢这本书了……” “每天翻两页就睡着了,催眠效果杠杠的。”说罢还朝春华比了个大拇指。 春华:“……”不愧是她家小姐。 …… 翌日,便是入王宫的日子。 虽然这天还是有些炎热,但这一夜云小棠却是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噩梦。 以至于,这一天早上,云小棠醒得还挺早。 云秀莲也起得挺早的,换上新衣满心欢喜地过来敲她的房门:“姐姐,姐姐醒了吗?父亲说,用完早膳我们就该坐马车入宫了……” 云小棠看了眼桌上精美漂亮的大红衣裙,唇角微弯:“醒了,这就来。” 不愧是大客栈,早膳也十分丰富。 用完早膳之后,一行人又启程了。 马车车轮滚在平坦的道上,马车上的云秀莲掀开车帘望着车窗外广阔的蓝天白天,满脸欢喜。 经过前几日的舟车劳顿还险些丧命的危险,云小棠也终于体会到了出行旅游的快乐。 吃好喝好看了许多美景,还不用愁钱,简直不要太爽…… 进了黎国王宫的正北门,所有人便下了车。 正北门靠近后宫所在的位置,而她们此行来参加中秋国宴的官家之女的住所,也被安排在后宫旁边的宫殿里头。 这些宫殿为了官家之女们的安危,也几乎和后宫一样,不许外男入内。 故此,云鸿哲将人送到此处,便要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对两位女儿交代:“入了宫之后,切记莫要莽撞行事,要恪守宫规,谨言慎行,可千万别得罪了什么人,宫里边可不比外边……” 云小棠听着这些话,莫名觉得凉飕飕的:“父亲,女儿只是来参加一场宴会,又不是入宫为妃……” 话未说完,便被云鸿哲立刻打断:“住口,这种话怎么说得!” 说着还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没见人投来目光,才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在宫中不比在家,可千万莫要乱说话,记住了没?” 第34章:宫中禁忌 云小棠:“……记住了。” 好似还不放心,云鸿哲又盯了眼一直都还算规矩的云秀莲:“你姐姐往日因病许多事不知晓,你且记得警醒着点你姐姐。” 云秀莲点了点头,挽上云小棠的胳膊:“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这几日见姐妹关系渐好,云鸿哲也略有些欣慰,不放心地看了云小棠好几眼,这才作别。 随着一位带路的宫人入宫后,云小棠和云秀莲被安排在一座略微有些偏僻的宫殿——桂宫殿。 虽然不算热闹,但是胜在安静。 进了宫殿的大门,带路的宫人领着她们两来到一件房门前,将钥匙递给分别递给跟在她们身后的春华和杏儿。 然后对着她们有礼道:“这儿便是二位小姐的暂住之地了。” 云秀莲忙察言观色地赔了个笑脸:“多谢这位公公了。” 云小棠则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这座宫殿还挺大了,分别有三侧可以住人,而她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正是右侧。 想了想,便喊住了欲要离去的那位太监:“这位公公,正门还有对面,是有其他人居住的吗?” 带路公公回身微微福身:“正是,只是她们都还尚未前来,两位小姐到的早。” 这回云秀莲又见风使舵地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银子,偷摸塞给带路公公,然后问:“不知公公可知,这两处住的可都是些什么人?” 按道理讲,她们的临时住所会提前定好,所以这宫殿里住的都有哪些人,这位公公当是知道的。 带路公公似乎是被贿赂惯了,坦然自若地收下银子,然后笑道:“这住在桂宫殿正房的是沈将军的嫡女沈凌月,住在你们对面的乃是翰林院陶学士之女陶莺。” “陶家小姐倒是个好相与的娴静性子,但这沈小姐……” 说到这里,带路的公公笑了下,话中之话不言而喻,意思就是那沈小姐绝对不是好惹的,没事千万别招惹她。 带路的公公离开之后,云小棠才将惊讶的目光转向云秀莲:“这……” 简直了,这场面让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某宫斗剧。 搞得就像她们姐妹二人要入宫为妃一样…… 仿佛知道云小棠在惊讶什么,云秀莲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道:“谨慎点总归没错,银子是小事。” 云小棠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进屋后,果然一阵凉润的气息扑来。 走到放在正厅中央的大炉子,费了半天力,还打不开中间的盖子。 无奈之下,云小棠只好透过缝隙往里面看,里面气雾氤氲,是满满一大炉子冰块。 “……”不愧是王宫,就是豪气。 有了安静且凉快的地方呆,云小棠舒服得完全不想走,这一宅就又是一天。 直到这日的傍晚,用完宫人送来的晚膳后,才决定陪云秀莲去从没有来过的王宫转转。 许是整座宫殿都有供冰的原因,即便走在这红墙翠砖的宫中小道上,云小棠都觉得有凉爽的清风吹来。 风中甚至还掺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云小棠觉得心情很好,再加上宫中景致是真的好,这便陪着云秀莲多逛了许久。 逛到夜色已深,已不知身在何处才决定往返。 宫中道路繁多,且交错的路口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标志,若非极为熟悉,是很容易迷路的。 云小棠和云秀莲二人也不慎走错了道,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 云秀莲不识路,但好在云小棠记得方位,这边拉着她往桂宫殿所在的方位走。 这是一条极为陌生的路,行走在周围的宫人也极少,安静得就连耳旁呼啸的风声都听得很清楚。 云秀莲望了眼无人的身后,握紧了云小棠的手:“姐姐,这是在哪啊,我好害怕……” 云小棠倒是一点都不怕,就是觉得走路走多了脚疼,这便安慰道:“没事,应该很快就到了。” 二人一直往前面走,而在前面的转角处,有两个窃窃私语的太监。 年纪小的那个太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咽:“小夏哥,八月十五中秋日我不想去朝霞殿里头当差,这宫里谁都知道,那就是去送死……” 站着的小夏子面色也忧愁:“可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啊,是冯公公安排的,我已经去给你说过情了,冯公公不换人我也没有办法。” 小太监瞬间哭出了声:“小夏哥,你不帮我,这宫里可就没有人会帮我了呜呜呜……” 想到自己要被安排着去送死,小太监伤心欲绝,又愤怒不已,便什么都不顾了: “即便我侥幸能活着出来,可是沾了那人的血,非死即病,我素来体弱,恐怕也活不长久了。” 一听这话,小夏子瞬间惊吓到了,连忙睁大眼睛去捂他的嘴。 与此同时,还警惕地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这话早就是宫中禁忌了,哪里还能说得,你这是想死得更惨吗?” 小太监推开了他的手,虽然气恼,但略微有些怂,声音也小了些:“如何说不得,这事阖宫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也不能说,你没听说上回那个议论此事的良人死得有多惨,那还是陛下的后嫔,且父亲还是有官职在身的。” 如此有身份的人都会因此事招致杀身之祸,更何况他们这些命如蝼蚁的太监。 小太监听闻此事一愣,顿时哭都不敢哭了。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那位良人初入宫不久,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于是知道了一点苗头就觉得惊奇不已,四处说道。 最后事情传到了那煞神夜王殿下的耳朵里,夜王殿下便直接当着陛下的面将人给带走了。 等到其他人找到这位良人的时候,人已经全身溃烂,皮肤没有一处完好的。 医馆们说,这应当是全身活生生被扒皮所致的腐烂…… 这事因为太过惊悚,闹得人尽皆知,陛下知,宫人知,就连那位良人的父母亲也知,可就是无人敢多置喙半个字。 即便是陛下,也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当作此事全然未发生。 小太监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改变不了结果,也知道这件有关厄运之血的事乃是宫中最大的禁忌,万万议论不得。 这便摸了把眼泪,啜泣了两声也就沉默了。 第35章:沈凌月 说巧也不巧,云小棠走近这个转角时刚好听见了这番窃窃私语。 云小棠:果然每逢转角必会听见点什么。 不过那两个太监话说得模棱两可,云小棠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个小太监不想去朝霞殿当差,于是伤心得在这里与人倾诉烦恼。 她寻思着,大概那个朝霞殿里的差事很苦…… 没有想太多,再加上云秀莲实在是害怕,这便拉着云小棠匆匆离开此地。 …… 翌日是八月十四,八月十五的晚上中秋国宴才正式开始。 也就是说,距离中秋十五开宴还有莫约一日半的时间。 因为宫里的床榻实在是舒服,再且还有冰块熏屋子,所以云小棠赖床赖到很晚才起。 起来的时候,莫约都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住在隔壁房间的云秀莲不在房里,云小棠估摸着她大概是去散步了,这便也准备出去转转。 这桂宫殿院中有四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每棵大树下面都有一套供人喝茶乘凉的石桌椅。 云小棠还没走到桂宫殿的大门,便远远看见其中的一处石桌椅上坐了两个妙龄少女,她们脸上皆挂着笑,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闲聊。 估摸就是今天上午才到的沈家小姐和陶家小姐了…… 其中一个少女身着紫色的衣裳,穿着打扮很是贵气,口中络绎不绝地说着什么,脸上写满了傲气。 另外一个少女则穿着浅粉色的衣裳,面容恬静,一边静静聆听一边悠悠喝茶。 两位哪位是不太好惹的沈凌月,哪位是好相与的陶莺,简直一目了然。 云小棠见她们聊得正欢,便也没有上去叨扰,寻思着回来的时候再打招呼也不迟。 这便路过她们离去,只是待走近了些,听见那身着紫衣的沈凌月大声道:“不会,你这般孤陋寡闻么?竟然连这事也不曾听说,要知道我小时候可经常听闻呢!” “诶我跟你讲,那夜王殿下的母亲可是玥国的公主,玥国你听说过,就是那个极其擅长制毒的国家,据说夜王殿下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母亲下毒,以至于出生的时候,流的血都是有毒的……” “而且别人若是沾染了他的血,轻则生病,重则死亡,所以人们都称他的血为厄运之血。” 陶莺虽然知道入了宫之后要谨言慎行,但到底年纪尚小,难掩好奇心,踌躇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可那位公主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便是虎毒也不食子啊…… 沈凌月:“这个我也不知晓,只是有听父兄提起过,那玥国早就被灭了,玥国公主也是因被俘虏来到咱们黎国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 陶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沈凌月继续道:“从小时候起,我父兄就老拿夜王殿来吓唬我,说我若是不听话,便将我许给夜王殿下。” “虽然我也没见过夜王殿下,但是我听人说,他长得凶神恶煞,脾气还坏,而且一听就是个倒霉的人,不仅自己倒霉,还让别人倒霉,这离京可没有哪个女子想嫁给这种晦气的人,即便他现在是位高权重的夜王殿下。” 陶莺小着声音回应:“怪不得,陛下都有三宫六院了,夜王殿下也比陛下小不了多少,战功赫赫,却无妻妾……” 路过的云小棠也在心中感慨:可不是嘛,就那样个神经病,脑子但凡没毛病的,都不可能喜欢得起来。 虽然他极有可能真心喜欢云秀莲,但老实讲,云小棠觉得云秀莲大可不必嫁给这种神经病。 哪怕作为女主后期能够翻盘,前期跟这种人相处也是极其受虐的。 另外那什么厄运之血一说,云小棠倒是从没有听过,乍一听还挺新奇。 有这么魔幻的事儿?沾了点血就会倒霉? 刚出桂宫殿,就见云秀莲和杏儿两人言笑晏晏地朝这边走来。 见到云小棠,云秀莲脸上的笑意也未曾收敛:“姐姐,你睡醒了?” 云小棠点头,见她面色喜悦,问道:“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姐姐,今早我闲来无事去桂宫殿前面的小花园赏花,结果路上遇见一个宫中舞坊的教习,她上来与我搭讪,说瞧我的身段便知我常年跳舞,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她们跳中秋晚宴的月影舞……” “她十分欣赏我,然后我答应了。” 云小棠笑了:“这挺好啊。” 因为是后加上的名字,故而云秀莲错过了中秋国宴的节目报名。 本来她还因为这个有点小难过,如今倒是如愿以偿了。 至于说云小棠么,一无所长啥也没报,纯粹是来王宫避暑度假的,顺便凑个热闹。 云秀莲笑着笑着,忽的想到了什么,一双柳叶眉儿又拧了起来:“可我只是一介庶女,如此,会不会盖过了姐姐的风头?” “我,我其实不想……” 云小棠倒是表情平静:“我素来不计较这些,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世上人和人的追求本就不一样,你只管去追寻你真正想要的。” “至于我,能欣赏到你们的表演,就很满足。” 云秀莲望着姐姐,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这个姐姐有些不食烟火。 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她特别在意的东西。 她不会胆怯,没有爱好,待万事万物的感情,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淡漠…… 回到桂宫殿后,云小棠和沈凌月和陶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毕竟接下来几天要和她们同住一座宫殿,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是要懂点礼貌。 陶莺还算有礼,虽然没有多客套什么,但至少回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 可那沈凌月则完全就如之前带路公公所说,不是个好惹的。 只见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云小棠:“你叫什么名字,家父是何人?” 云小棠虽然无语,但还是很平静地回答:“云小棠,家父是虞州刺史。” “虞州刺史……”沈凌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嘟哝道:“也不是很高的官嘛,且还是个地方官,虞州那种地方来的,怎么会和我分配在一座宫殿里住。” 云小棠抬眼看她:“……?”搞地域歧视? 今天还会有两更,勤奋宝宝在线求月票~ 第36章:红衣 沈凌月抬起头,语气十分高傲的自我介绍:“我是离京镇国大将军沈忠的独女沈凌月。” 云小棠表情依旧淡淡,虽然面对一个明显看不起她的人,但是态度依旧良好:“你好。” 沈凌月惊了:“你为什么这个反应?”难道不应该上赶着过来巴结她吗? 这离京的贵女,有哪个不想巴结她的?她父亲可是官居一品的镇国大将军,身为将军府的嫡女,身份何其尊贵…… “嗯?”云小棠装作不知:“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望着沈凌月那干瞪眼的模样,云小棠忽然闪过一个恶作剧念头。 弯眉一笑,然后惺惺作态道:“哇,将军府的大小姐诶,真厉害,可以给个签名吗?” 然后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问道:“沈大小姐,是这样吗?” 沈凌月简直被这人的轻蔑态度给气死了,抬手指着她的额头,怒目圆睁:“你,你……放肆!” 一个乡巴佬,竟然胆敢不把她将军府嫡女放在眼里,谁借给她的熊心豹子胆! 云秀莲见势头不对,忙赶过来拉云小棠:“诶姐姐,姐姐别说了……” 然后笑对着沈凌月道:“我姐姐不是有意要冒犯沈小姐的,还请沈小姐不要怪罪。” 云小棠也微微弯唇一笑,赔礼道:“是了,只是开个小玩笑,还望沈大小姐见谅。” 人也这么说了,沈凌月再咄咄逼人就显得自己没气度,于是愤愤然放下了指着云小棠的手:“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这种乡巴佬计较!” 说罢便甩袖进了自己的房。 云秀莲见人走了,松了一口气般地拍了拍胸脯:“还好没闹出什么事情,姐姐以后还是少和她说话。” 云小棠倒是浑然不介意,只是望着那扇哐当关上的房门,低头道了声“憨憨”。 也不过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好惹是真,但没什么好怕的。 回到房中之后没多久,就见两位宫女端着午膳送来。 三荤两素还加了一大碗汤,菜肴皆出自宫中御厨之手,伙食别提有多好。 云秀莲和云小棠同坐一桌用膳,一边夹着菜,一边与姐姐闲聊:“诶对了姐姐,你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云小棠给自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手中筷子一顿:“嫁给什么样的人?” “是啊姐姐,我老早就想问问姐姐这个问题了,但之前没太好意思问,如今和姐姐熟悉了才敢冒昧一问。” 云小棠老实回答:“没什么想法,随便嫁给什么样的人。” 云秀莲面色疑惑:“难道姐姐不想嫁给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吗?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着手撑着下颚,眸中满是憧憬。 云小棠:一般古早文里的女主大多都是这个想法。 想了想,又没什么表情地道:“如果有的话,应该想。” 只是母胎单身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也不知道是没有遇到,还是自己根本就很难对人动心。 云秀莲听到这个回答,莞尔一笑:“那但愿姐姐以后能够嫁得良人,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云小棠也笑了,给她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也祝你嫁得良人。” …… 中秋十五这天,云秀莲因为加入了宫中舞坊,要在晚宴上跳月影舞,故而起了个大早,且一整日都在舞坊进行排练。 云小棠则一如既往地是个无事闲人,吃饱喝足了就四处溜达。 午膳过后,桂宫殿就来了几位请她们这些官家小姐入席的宫人。 云小棠想到待会要见到父亲,穿得太随意会被说。 于是思来想去换上了那件最漂亮的大红衣裙,腰带上是一圈浅金色的小穗子,然后头上也是与之相配的红玉发簪。 一套下来,显得正式又漂亮。 春华望着自家有着倾城之貌的小姐,感慨道:“小姐明明生得这般好看,往日却从不认真打扮自己,如今这样,多好看呀,此番宴会定然能将其他贵女们给远远地比下去……” 云小棠提着裙子起身:“好了别吹了,我快要迟到了。” 出了桂宫殿的大门,四位领路的宫人还有沈凌月她们都在等她一起入席。 国宴开席的地方在王宫以东,离这里有很长一段距离,同住一个宫殿的须得同坐一辆马车前去。 四位宫人态度礼貌,朝着云小棠福了福身:“既然云家小姐到了,那就走。” 沈凌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云小棠才来,瞧了她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呢!” 云小棠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神情自若:“不知道,反正不是给你看。” 沈凌月气噎:“你!” 一位宫人忙笑着打圆场:“好了,时候不早了,晚宴酉时三刻就会开始,各位小姐还是早些出发。” 沈凌月瞪了一眼云小棠,然后哼了一声便快步往前走去,将她甩在身后。 云小棠则毫不在意,甚至侧头欣赏着这王宫里巍峨的宫墙。 怪不得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墙建造得是真的深呐,目测都有两三个她的高了。 这里是王宫以北,乃是后宫所在的地方,这宫墙建这么高难道是为了防止后妃红杏出墙? 啧,极有可能…… …… 此去是和沈凌月还有陶莺同坐一辆超级豪华的马车。 云小棠摸着这丝质的马车墙,欣赏着上面刺绣精美的图案。 看这豪华程度,大概是宫里的专用马车。 沈凌月见她这模样,又白了她一眼:“哼,连这都没见过,乡巴佬……” 云小棠将目光投向她,神情难以言喻:“……这一路上你都对着我翻了十几个白眼了,还没翻够?” 沈凌月:“别自作多情了,谁要搭理你!” 说完还拉了拉坐在中间的陶莺,然后道:“咱们离她远点!” 云小棠:“……”我特么不跟你这个小学鸡计较。 下马车之后,云小棠跟着大部队进了一扇又一扇的宫殿之门,才抵达中秋国宴开席的地方。 这地方是真的大,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应该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第37章:哥哥 中间一个超级大的广场,周围都是建筑,整体构造挺像那种运动会比赛现场的。 这地儿也是真的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些达官贵人,还有忙碌的宫女和太监们。 以至于云小棠站在中间有些茫茫然,毕竟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寻思着,要不就先找父亲,到时候与他一同入席。 没走两步,就见一位穿着贵气的公子上前搭讪,他摇着扇子笑得爽朗:“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可否与在下同游赏花?” “虞州刺史府的,但是我现在要找我父亲,没空赏花,告辞了。”云小棠说罢,就往人群中走去。 贵气公子失望地伸着手:“诶,别走嘛……” 此时另外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走了过来,冷不丁道:“你都搭讪了一下午了,有几位姑娘搭理了你?” 贵气公子:“你可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也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娶到妻?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好笑的……” 冷峻男子神情淡淡:“我怎可与你相提并论。” 贵气公子见他这副高冷的模样,十分不屑:“得了你,现在身在万花丛中你不找,等到时候你回了虞州,你父母亲肯定会逼亲的……” 说到此处,贵气公子一愣:“诶等等,方才那红衣姑娘说自己哪里来的来着?” 回想着,他瞪大了眼,然后道:“虞州刺史府!?云衡,那不是你家吗?” 云衡眸光微敛,然后抬头,大步往前走去。 那头的云小棠茫茫然地抓着头发,扫视着这些人。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人。 春华:“要不小姐先去那边的茶间歇歇?” 云小棠:“也行。”等到时候开席了,这些人都坐到自己席位上,应该就比较好找了。 没走两步,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云小棠抬头,是一名面相冷峻的男子,皮肤略黑,但胜在五官俊美。 虽然没见过,但总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男子低头打量着她,黑眸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像是搭讪,却又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 云小棠走了许久的路,脚有些酸,看了看周围的围栏,对那人道:“大哥,你挡着我路了,麻烦让一下。” 云衡眉头微微一蹙,眼中神情复杂:“你不认识我?” 说完抬头望向站在云小棠身后的春华。 春华也是一愣,上前一步对云小棠道:“小姐,这是大少爷啊。” 云小棠:“哦,大少爷……” 半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抬头惊讶道:“哥哥!?” 云小棠是知道自己有一位哥哥的,也知道这位哥哥远在离京参加工作。 只不过穿越过来的这半年多,她从未见过。 据说好像是因为过年的时候,她这个哥哥和父亲吵了一架,闹得挺凶的,这便半年未曾回过家。 云衡微微挑眉:“母亲曾书信给我,说妹妹不傻了,可我怎么觉得,好像更傻了呢?竟是傻到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识得了……” 云小棠:“……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云衡笑了,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妹妹,我们是一家人。” 云小棠:“……”那当我没说。 见妹妹已经全然不是当初那个心智不全的妹妹,云衡虽面色不显,但心中却很是高兴。 以至于平常话少的他,便也不自觉多说了好些话。 云小棠虽然没见过这位哥哥,按道理应当觉得陌生,却不知怎的,竟觉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故人。 云衡与她并肩走到一处专供客人喝茶的茶间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这半年来,母亲的身体如何?” 云小棠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挺好的。” 说起来,柳氏每次来听雨阁看她的时候都是风风火火的,完全猝不及防,而且说起话来也叨叨絮絮,整个人可精神了。 云衡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那……父亲他呢?这些时日可还好?” 云小棠捧着茶杯,继续点头:“父亲他也挺好的,哥哥放心。” 说着,她又抬起了头:“对了我刚才就是来找父亲的,你知道他在哪吗?” 云衡喝了口茶:“应当是与一些离京老友叙旧,现在不急,等到开宴之时,我们再去寻他。” …… 酉时,热闹的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入了对应的坐席。 这时候一位面色和善的公公走了过来,对着云小棠和云衡二人道:“酉时三刻就要到了,届时陛下会驾临,还请这位小姐和公子早些入席。” 云衡领着云小棠往云鸿哲所在的那个坐席而去。 云鸿哲见到云小棠,询问道:“这两日在宫中居住,感觉如何?可没惹出什么乱子?” 云小棠:“挺好,女儿安分守己,没闯祸。” 云鸿哲笑着坐下:“来来来,这边坐。” 然后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云衡,眉微微一拧,问道:“秀莲没同你们一块前来?” 云小棠:“啊我忘记说了,她被宫中舞坊的教习看中,选去跳舞了,我们今晚应该就能看见她。” 云衡也掀着袍子在云小棠身边的席位坐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喝茶。 云小棠瞧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哥哥,寻思这两人半年前吵架还没和好呢? 想了想,勉强找了几个话题,让僵硬的气氛有所缓解。 没聊一会儿,便是陛下驾临,与陛下一同前来的,还有皇后和一众后妃。 所有人纷纷起身下跪行礼,齐呼:“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场面亦十分壮观。 跟着一众人跪下的云小棠偷偷摸摸抬眼打量,想要看清楚这陛下究竟长啥样。 但是距离实在是远,再加上陛下头戴冕冠,云小棠啥都看不清楚。 云小棠:……行,我就是个小虾米,我不配一睹圣容。 陛下坐上了最高的宝座之后,又陆续来了许多王公贵族,什么王爷侯爷皇子公主之类的。 一众宾客一次次起身行礼。 云小棠拿了一块糕点,本欲吃点东西解闷,可是每次还没开始吃就被哥哥和父亲拽了起来。 于是十五分钟过去了,她还没能吃上一口…… 第38章:朝霞殿 云小棠:“……” 真搞不懂这些人,就不能一起来么,非要一个一个入场,搞得跟个走秀一样。 况且走秀还能看清点脸,这天色黑得她连脸都看不清,还得频繁下跪,膝盖都麻了。 折腾了半天,人才到齐,这繁琐的入场仪式也终于结束了。 云小棠蹙眉拍了拍衣服再次坐回原位。 这时一个身着华贵的太监急匆匆地从他们的身前走过。 云衡和云鸿哲还有旁边桌的人纷纷抬起头,只见那个太监直奔陛下所在的位置而去,像是有什么急事要禀告。 云小棠则不管那些,早都饿了,拿起桌上摆得精致的糕点就开始吃。 远处高高的台阶之上,身着玄色冕服的君承邺侧过身,问身边的红衣太监吉佐:“为何不见夜王前来?” 吉佐上前一步,低头道:“回禀陛下,奴午时已经去过朝霞殿了,夜王殿下还是如往年八月十五一样,整日呆在朝霞殿闭门不出。” 说着,他略微一顿:“只是往年夜王殿下从不缺席中秋国宴,也不知今日这是怎了……” 闻言,君承邺也蹙眉而思。 这时,身着蓝衣的福佑急匆匆地上了台阶,跑走了过来。 来到君承邺面前时,满头大汗。 君承邺问他:“何事?” 福佑:“回禀陛下,是夜……夜王殿下,他说……他今日晚宴不来了,让奴禀告一声陛下……” 君承邺微微颔首:“既是皇弟不愿赴宴,不来便不来罢。” 毕竟他行事向来任性妄为,国宴不来参加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福佑终于喘过气来,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夜王殿下他还让奴转告一声陛下,下月初还请陛下多招一些宫人入宫。” 君承邺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什么意思?” 福佑颤颤巍巍抬头,眼中有未散去的惊慌:“夜王殿下说……说他今日可能要多杀些人。” 君承邺:“……” 一旁的皇后见陛下面色凝重,这便关心询问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君承邺见到皇后那张温婉的面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无事,劳皇后挂心。” …… 国宴照常开始,云小棠扫了眼身边的父兄,再望向广场中央舞台上的歌舞。 这感觉,还真像极了陪家人看春晚,且还是古代版春晚现场。 因为这坐席是按照官员等级来排序的,且此次国宴邀请的是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所以身为四品地方官的家眷,被安排的位置着实有些不太好。 只能远远看见一片莺歌燕舞。 好不容易等到云秀莲所参加的月影舞上场,结果却是连哪个是云秀莲都分不清楚…… “……”好特么无聊。 待桌上的美味佳肴吃得差不多之后,云小棠就决定溜回去睡觉。 好歹她就是个小虾米,小虾米般的角色即便退席,也不会有人在意。 于是云小棠借着肚子疼溜了。 夜色已深,云衡有些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回去,这便跟着离席去送她。 走了一段路后,云小棠捂着肚子,演得十分艰难:“有……有春华陪着我就行了,哥哥还是回去。” 云衡瞥她一眼,直言道:“……没别人了,你且直起腰走路,累不累?” 云小棠立刻直起腰:“早说啊。” 云衡但笑不语。 将人送上驶向后宫的马车后,云衡就回去了。 这辆马车坐的不止她一人,与她同坐的还有一位因身体抱恙而选择回宫的美人,所以驾车的宫人要先将这位美人送回宫殿。 偏偏这位美人居住的宫殿离桂宫殿很远,云小棠困得不行,想早点回去睡觉,只好在半道的岔路口下车。 她认识路,其实从这个岔路口到桂宫殿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也没必要坐马车绕冤枉路。 云小棠踩着月光慢悠悠地往桂宫殿的方向走。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 春华被生生吓了一大跳,云小棠也骤然抬头,瞌睡全醒了。 抬头便看见一个额头流着血的人从前面的暗处朝她这边跑来。 那人披头散发,额头流血,边跑还边往后张望,颤抖的声音里充斥着恐惧:“救命啊——谁、谁能救救我——” 还未喊完,他的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直直将他往后拖拽,很快就消失在了那头的黑夜之中。 见此一幕,云小棠的眼睛微微瞪大:“!??” 这是什么恐怖的鬼片? 她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将那人拖回去的。 春华吓得脸都白了,拉着云小棠一步步往后退:“小、小姐,我们还是不走这条路了。” 毕竟这条道连宫灯都没有,真怪诡异的。 云小棠点了点头:“好”毕竟安全最重要。 春华算是大胆的人了,却还是吓得走路的腿都在抖。 方才的那一幕,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定然能够吓晕过去。 不过云小棠倒是不怎么害怕,她并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当然了,除非这是一本玄幻文。 只是淡定的她没走两步,也觉得腰间被什么力道给束缚住。 而那力道,竟然也将她往后拖走…… 云小棠:!!! 春华颤抖着腿走了两步,听见动静后回过头,见小姐也如同方才那人一样,被什么东西往那黑暗中拖拽而去。 “小姐!!”春华虽然害怕,但是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是万万不能弃小姐而去的。 小姐和夫人都待他不薄。 犹豫了小片刻,春华便义无反顾地往那黑暗之中跑去。 穿过这条黑暗的小道,便是一扇巨大的殿门,殿门之上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映得金色牌匾散发着红光…… 而那牌匾之上,则是漆红的三个大字——朝霞殿。 朝霞,明明是很美好的名称。 可在此刻,却直叫人徒生恐惧…… 殿里一片漆黑,里头还隐约传来许多人的呜咽声。 春华没有做过多的思考,鼓起勇气往前迈去。 只是还没能走进去,那两扇大门却突然之间“砰”地一声关上。 春华满眼焦急,抬手拍门喊道:“小姐!小姐!小姐你能听见奴婢的声音吗?!” 第39章:喂血 云小棠被那股力道拖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被摔在了地上。 她“嘶”了一声,忙揉了揉被磕疼的膝盖:“操……”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她好端端地走个路,一没招谁二没惹谁,却莫名其妙被拖走摔地板上。 揉了许久的膝盖,云小棠才缓缓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挺晃眼的…… 像是宫殿的正殿,却又像个装修奢华的庙堂,因为周围点了好几圈明晃晃的蜡烛,照映得这宫殿里头金碧辉煌的,亮如白昼。 从黑路上突然来到这明晃晃的宫殿里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以至于云小棠眼睛被晃到,半天都没有看清殿里的情况。 这会儿才看见这殿里头跪了许多瑟瑟发抖的太监和宫女。 目测有二三十人,脸色皆是一致的惨白。 而唯一站着的人,便是站在自己旁边,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一头漆黑的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袍子也穿得松散随意。 正疑惑着这人谁,云小棠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分辨这股味道从何而来。 这时男人忽然端起了搁在旁边桌上的白玉瓷碗,然后随手从地上拎起一个太监,将碗递给他,命令道:“喝。” 云小棠坐起来了一些,伸着脖子去瞧那碗里装着的东西。 那碗里的液体浓郁鲜红……是血!? 这人喂人喝血? 什么血,鸡血吗?这是在搞什么啊? 云小棠眼睛微微张大,然后望向那个太监。 那个太监好似不敢违抗这人的命令,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碗,只是却迟迟不肯喝。 白衣男人不耐烦了,这便从太监的手中夺过碗,然后掐着那太监的下颚,粗暴地将血给人灌下去。 “唔……”太监瞬间脸色惨白,拼命挣扎。 鲜血顺着他的下颚流进了衣裳里,染湿了襟前的衣衫。 男人松手,太监便即刻跌坐到了地上。 只是一瞬间,那太监的额头上突然暴起青筋,眼中布满血丝,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云小棠眼睛微眯:“?”要变吸血鬼了? 只见太监手撑着地板,不断地干呕,想要将血吐出,却吐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便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两眼发白,双手抱头浑身抽搐,看起来痛苦无比。 白衣男人随手将碗仍在地上,然后冷笑出声,声音在空旷无声的大殿显得诡异又邪肆:“这就疼得承受不住了?” 差点被碗砸到的云小棠麻溜往旁边挪了挪,听到男人讲话,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其实也不是熟悉,确切的来说是印象深刻。 虽然男人背对着他,以至于她暂时没看到脸,但听这冷笑和猖獗中带着邪气的声音,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可不就是那个神经病夜王殿下吗? 只见那神经病夜王殿下瞥了眼那痛苦得要死的太监,然后轻蔑出声:“没用的东西……” “本王骨毒发作之日的疼痛,可是这疼的十倍还不止呢。” 此时那个太监已经痛苦得在地上打滚,双手抱头,脸色白得发紫,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仿佛疼得连呼吸都困难:“求……求殿下……杀……杀了奴……” 然后就是若有似无的呜咽低泣声。 不难看出刚刚那碗血是有问题的,且极有可能加了什么毒药。 云小棠眼巴巴地望着那个太监,然后仰起头,将目光投向站着的夜王,深吸了口气。 可求求你做个人,什么仇什么恨要这么折磨人…… 其他的宫人跪趴在地上都抖成了筛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所以云小棠的吸气声就格外明显。 君弈注意到了她,回过身来看她。 她的面容对他来说有点印象,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好像是那什么虞州刺史的女儿。 他后来才知道那位虞州刺史有两位女儿,不过他时常分不清楚她们…… 四目相对间,君弈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怕?” 他且记得之前将那位多嘴的良人带到这个宫殿的时候,他还没说话,那女子就吓得活活昏死过去。 而眼下这位,非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视着他。 想来,与上回在客栈时抓的那个不是同一人,毕竟那个胆子小太多了…… 云小棠直到他转过身来,才发觉这人的白衣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也不知道这人今天究竟是杀了多少人。 云小棠想了想,不觉得自己与这神经病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便平静道:“怕,所以你能放我回去睡觉吗?” 君弈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一声:“你还想活着回去?” 末了伸手指向宫殿里的所有人:“今日这朝霞殿里的人,可没有人能活着回去,只是看怎么死罢了。” 云小棠震惊之余又很不解:“夜王殿下,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况且她还救了这人一次!如今想来,她可真实助纣为虐…… 君弈垂眸望着她这身红衣,眸底一片冰冷:“今日身着红衣,便是罪。” 云小棠:“我……” 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关他屁事! “今日国宴之上身穿红衣的姑娘多得去了,夜王殿下是要都杀了吗?” “今日本王只看见了你,便只杀你。”说着,君弈眼神凌厉地瞟向她:“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反抗……” 说着,大袖一挥,直接将人提溜了起来,微眯着眼睛,气息十足危险:“便是没有任何理由,本王亦可以杀了你。” 膝盖的疼痛还未缓解,突然又被掐脖子的云小棠:“……” 杀人狂魔,鉴定完毕。 望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云小棠觉得这个人大概已经疯了。 跟疯子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可这人武功高深,想通过武力脱身也几乎不可能。 云小棠吸了口气,眼下唯一的生机,大概就是希望春华能带人来救她。 其他的,就生死看天。 想着,闭上了眼睛,全然一副要杀要剐由他的等死的模样。 君弈:“……你不求饶?” 第40章:滋味如何 云小棠闻言睁开了眼:“我求饶你就会放了我?” 君弈:“做梦。” 云小棠继而又闭上眼睛:“这不就得了,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求饶?” 君弈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勾着唇冷笑了起来:“你想死得轻易?本王偏不如你所愿……” 云小棠:“……” 这他妈的简直了,重度神经病外加脑癌晚期了,没得救了。 君弈顺手端起桌上另外一个玉瓷碗,准备喂给她毒血,却发现碗是空的。 君弈蹙了蹙眉,嫌放血麻烦。 略微一思索,索性掀开自己早已被鲜血染得深红的衣袖。 云小棠见这个神经病突然松开自己,然后去掀开自己的袖子。 正好奇他要干嘛,便看见他左手小臂上有一条血口子,那血口起码有足足三寸长…… 像是刚被刀割开不久,不仅在流血,还能看见表皮下面深粉色的肉。 原来他身上的鲜血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 云小棠又惊吓得睁大了眼:“!!?” 所以他刚才是喂自己的血,给别人喝??? 这人什么毛病!?原来不仅有他虐倾向,甚至还有自虐倾向…… 不仅神经病,还变态。 没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云小棠就见面前之人将自己的鲜血淋漓的手臂给怼到了自己唇边,另外一只手则捏住了她的下颚,命令道:“喝。” 虽然云小棠及时咬紧了牙关,但是唇畔仍被他的手臂给蹭开。 一时间,血腥之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云小棠:“……唔” 我又不是吸血鬼,我对喝你的血真的不敢兴趣啊喂。 失血过多导致君弈整条手臂都是冰凉的,再加上他骨毒缠身,体温低于常人。 所以手臂触碰到眼前之人的嘴唇时,那一块地方竟有一瞬间的滚烫…… 女子的唇很温很软。 这种触觉很怪异,前所未有。 君弈眉头蹙起,很快便放下了手臂,转而掐上了她的脖子,命令道:“咽下去!” 以女子的柔弱程度,咽下了他的血哪怕只是一滴,都足以身骨疼痛得生不如死…… 云小棠主要是被掐着脖子,也不大敢吐。 他说咽下去,她便也乖乖吞咽下去了。 咽下去的同时,内心还十分感慨:妈耶,有生之年竟然喝了一口人血。 真他妈刺激。 君弈望着她微微拧起的眉头,微微勾唇道:“滋味如何?” 云小棠抿了抿被血染得鲜红的唇,如实回答:“腥的咸的,还有股铁锈味儿,不好喝。” 君弈:“……” 半晌,掐着她脖子力道的手不自觉加紧,眼睛微眯:“你感觉不到疼?” 云小棠被掐得脸色发红,神情痛苦,连忙道:“疼!脖子被你掐得好疼!” 君弈索性将她松开。 云小棠后退了两步,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脖子,然后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 君弈一直盯着她看,然后垂眸看了看自己滴着鲜血的手臂,眼神中有诧异流露。 她喝了他的血,竟然安然无恙? 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需得放在碗里给她喝才有效? 毕竟之前都是这样喂人血的…… 君弈无视那些发出低泣声的宫人,而是死死凝着她。 云小棠不知道他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走,只是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然后打了个哈欠。 此时也不知道是深夜几点了,反正她困得不行。 可打完这个哈欠,就见那个神经病拿了个碗,然后将自己手臂里的血给挤了些进去。 云小棠再度目瞪口呆:“……” 这血量不去献血实在是可惜了。 君弈又朝她走过去,将碗递给她:“喝了。” 云小棠神情苦恼,巴巴地问:“还,还……喝?” 此时她的表情怯弱,配上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活脱脱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只是君弈却丝毫不怜香惜玉:“不喝现在就杀了你,且将你的尸体切块拿去喂野狼。” “……” 没过多犹豫,云小棠一把接过碗:“我喝。” 然后像之前喝中药一样,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碗,将半碗血一饮而尽。 末了还擦了擦嘴,将碗递给他:“我喝完了。” 君弈没有接碗,而是盯着她。 她的唇色被染得鲜红,竟莫名有些惹眼。 云小棠以为他没听到,又说了声:“碗是空的,我喝完了,不信你看。” 说着还将碗倒了倒。 君弈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把将人给揪到了身前。 他盯着她的眼睛,微眯着眼眸逼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喝了他的血,竟无一点反应…… 云小棠望着自己险些被扯开的衣领,吸了吸鼻子:“大概是没出息的人。” 不然也不会为了条狗命在这里任人摆布。 似乎仍是不相信这一点,君弈松开她,转而将自己的血又放了大半碗。 然后端着那碗去逼其他的宫人们喝。 云小棠将自己的衣领整理好,然后抬头。 之前那个被逼喝血的太监已不知何时昏死了过去,其他的宫人们依旧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其中有位大胆的宫女跪着往前挪两步,头磕在地上,呜咽道:“夜王殿下饶命,求求夜王殿下绕了奴婢……” 君弈扫向她,将手中的碗递给她:“那便从你先开始。” 宫女:“……” 云小棠又擦了一遍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难受得紧。 忍不住呕了一下,连忙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夜王。 还好他没发现…… 云小棠抬手捂住嘴,十分担心自己忍不住吐了出来。 若是在这里呕吐,断然会激怒这个变态,这个变态要是生气,估计她这条小命就要断送在此了。 君弈将一碗血喂给殿内的所有宫人喝,如果不够,他就再放点。 若是宫人们不喝,他就逼迫着他们喝。 一身狼狈的云小棠眼睁睁地看着:“……” 她十分期待这个变态能够失血死亡,也甚是后悔当初帮他止血救他一命。 简直造孽…… 此刻望着那些被他折磨的宫人,她完全束手无策,她自身都尚且难保。 第41章:杀了我吧 云小棠趁着那变态不注意,偷偷摸摸往殿门口小挪了好几步。 眼睛一直往外边瞅,一边想着春华怎么还不带人来救她,一边思考着若是从这里跑出去,能有几分逃生的胜算…… “……”好像毫无胜算。 毕竟那老远的地方,都能被这人用什么邪功邪法给拖拽过来。 君弈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背对着她出声:“你若胆敢踏出这宫殿半步,便杀了你。” 立马止步的云小棠:“……” 罢了,反正也没本事逃出去。 …… 那边国宴还未散席,云衡就也起身离席了。 主要是妹妹不在,他和父亲话少,气氛显得略微有些尴尬。 再加上念及军营之中还有些事情未处理,也无心在这里久坐…… 出了外殿的门,云衡从宫人那里牵来了自己的马。 还没上马,便听见身后有女子喊他:“喂!云衡!” 听到这个声音,云衡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耐住性子侧头,声音清冷又疏离:“何事?” 沈凌月怒气冲冲地上前,满脸不悦:“我刚刚就站在旁边你没有看到吗!?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无视本小姐……” 云衡回过头,抬手拍了怕马鞍,垂眸道:“实在抱歉,在下并不曾注意到。” “你……”沈凌月气极,方才她所站的位置就是宫灯之下,且整条道上就她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你骗我,你根本就是故意无视我!” 云衡早已不耐烦,便索性不理会她,径自握住缰绳,准备上马。 见他要走,沈凌月连忙跑上前,将他的缰绳拉住:“不许走!你还没回本小姐的话呢!你为什么无视我!你凭什么无视我!” 不过一个在她父亲手下当差的参将,凭什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云衡瞥了眼她的手,神情淡漠:“便是注意到你了,又当如何?” 沈凌月理直气壮:“你起码得向本小姐行个礼,你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云衡气笑了,转过身来俯视着她:“敢问在下是您沈家的家仆?” 沈凌月被问得一愣,然后旋即又道:“不是又如何,你是我父亲麾下的将士,见了本小姐,也该当懂得行礼问安才是!” 云衡垂眸掩去眼底的厌恶,声音平静坦然:“那便烦请沈小姐让沈将军来给在下下个军令,若得将军指令,在下定然会给沈小姐行个大礼。” 听他这么一说,沈凌月忽然怂了,毕竟父亲管她可严了,绝不会任由她这般任性胡为。 云衡见她没话了,这便道:“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还请沈小姐放手。” 见他又要走,沈凌月又急了,连忙道:“这四周都没有人了,我不太识路,你送我回去。” 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的话这人必须要听一次,否则她作为沈家嫡女,屡次被无视拒绝,也太失尊严了。 云衡扫了眼不远处巡逻的宫廷侍卫,回道:“宫中巡游侍卫多的是,沈小姐自可向他们求助。” 沈凌月高傲地挑眉:“可我父亲还在国宴上,你现在送我回去,还能顺便向我父亲讨个赏……” 云衡是彻底没耐心了,不等她说完话,便直接从她手中拽过缰绳:“此等恩赏,在下不屑。” 说罢便也不等沈凌月反应,就迅速上马,然后驾马离去。 沈凌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气得瞪大了眼睛,指着他的背影的道:“你放肆!你竟敢不屑于我父亲的恩赏,等我转告我父亲,定要叫你好看!” 那驾马的背影却丝毫不理会她,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沈凌月快要气死了,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还觉得不过瘾,又踹了一脚旁边的树。 踹完树后,又气得委屈了起来,眼角甚至有泪光闪烁:“云衡你给我等着,本小姐定要叫你跪在本小姐面前给本小姐赔礼道歉!!!” …… 晚宴很快到了尾声,众位吃饱喝足的宾客陆续离席。 即便此夜色已深,但王宫以东的道路上还是人声鼎沸。 然与这边的热闹不同,王宫偏北的朝霞殿则是一派沉沉死寂。 窗外风声凄凄,殿中无数烛火随风摇曳。 君弈身上的白衣几乎被鲜血染尽,手臂上的伤也未曾处理,蜿蜒的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落下,血滴打在玉砖上的清脆声清晰可闻。 二十余名宫人因喝了血而痛苦地扭曲在地上,以至于大殿里倒满了人。 地上的人有的已经因极度的疼痛而了无生息,有的还在呜咽挣扎。 风拍打着窗棂与满殿的呜咽声相和,而君弈则微微勾唇,露出了邪肆又满意的笑。 尚且还苟活着的云小棠:可真是长大见识了,世界上竟有如此变态之人。 站了老久,她的腿实在是酸得很,于是弯腰揉了揉膝盖。 却不料这一举动,叫那以虐人为乐的变态向她投来了目光…… 云小棠动作一顿,作为整个大殿唯一的幸存者,她十分惶恐。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喝了他的血会中毒,而自己则安然无恙。 她只知道现在跑又跑不了,动又动不得,还要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痛苦中死去。 她也很绝望。 许是绝望到极点,云小棠索性瘫坐在了地上:“你杀了我。” 她放弃了,不想挣扎了。 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生命于她自己而言,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重要。 她不想死,只是不愿别人为她伤心而已。 若是那些对她好的人为她伤心,她大概也会很难过。 君弈眸光微敛,朝她走去。 听着这清晰的脚步声,云小棠又平静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他的脚步渐近,然后染着鲜血的白袍落在了她的眼前。 自知自己又说了激怒他的话,云小棠坦然地闭上了眼。 “……” 只是静待良久,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这便又抬头向那人。 君弈面色苍白如纸,全然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他俯视着眼前的女子,盯着她的脸,仿佛是在辨认什么:“你说在虞州城那夜,是你给本王止的血?” 第42章:滚吧 云小棠仰头回之冷笑,眸光潋滟却没有温度:“不然呢?救你这个变态为祸世间,我别提多后悔了……” 听着她骂自己,君弈竟也不觉生气。 也是了,当初在茶庄镇客栈,估摸着是认错人了。 他记得那夜给他止血的女子,并非胆小怕事之人。 而眼下这位恰是。 突然被带来这里,被逼喝毒血,见了这么多死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这要是换做寻常女子,估计早被吓得失了神智…… 君弈忽而笑了,微微俯身,冰凉的食指将她的下颚挑起,动作轻挑至极,像极了调戏。 可云小棠知道这绝对不是调戏,毕竟这人现在就是个变态神经病,特么的完全就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 只是叫她意外的是,他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作。 没有要杀她或者想法子折磨她的意思…… 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松开她。 “见你有几分胆识,便饶你一命。”说罢君弈直起身,转身朝大殿的中央走去,凝着那最中央的蜡烛,声音如常的冷冽:“滚。” 云小棠虽是不解,但见这人好像是真的要放她走,这便没作过多思量,麻溜起身,朝大殿外跑去。 扫了眼满地悄无声息的宫人,君弈微微侧身,望着那消失在殿外的红色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呆在他的身边,可使他免受骨毒之痛。 而他的血毒,亦对她失效…… 这究竟是为何?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玄机…… 在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他不会杀她。 不仅不会杀她,甚至还会派人监视着她。 沉默片刻,君弈忽然走出殿外,唤出一名影卫,对他道:“去,寻到方才那名红衣女子,跟着她,一日后,将她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告。” 影卫得令即刻离去。 …… 朝霞殿外,春华还有云秀莲被一群巡夜的宫廷侍卫给挡住。 在此之前,春华手都拍红了,那宫殿的门都不曾打开。 像是里面根本就没有开门的人。 无奈之下,春华只好回去找帮手,这便拿银子寻了辆马车往王宫以东的方向而去,指望能找上老爷或者少爷前来想法子救人。 只不过路上刚巧碰到了回来的云秀莲。 云秀莲告诉她,国宴已经结束,宾客都散了,老爷也因事出了宫,至于大少爷,更是提早回了军营处理事务。 出宫找他们已然来不及。 得知姐姐遭人绑架,云秀莲这便领着春华找到了一队巡游的宫廷侍卫,将姐姐遇险之事据实告知。 宫廷侍卫本就是护卫宫里人的安危,听说此事之后,一队人这便随着春华和云秀莲赶到了朝霞殿。 只是一到朝霞殿,那队宫廷侍卫们就怂了,踌躇半天,愣是连大门都不敢敲。 云秀莲见他们这样,都快急出了眼泪,也顾不上害怕不害怕,就直接上前:“你们不去我去,今日若是不能将姐姐救出来,我便陪姐姐一起去死!” 带头的宫廷侍卫伸手将她拦住:“这位小姐,不是我们不帮忙,只是夜王殿下今日在朝霞殿,若我等硬闯进去,只怕会被夜王殿下降罪……” 春华也是气极:“因为你们怕被降罪,就可以置我家小姐的安危于不顾吗!?” 宫廷侍卫左右为难:“这……” 护住这些宾客的安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是这朝霞殿他们是真的不敢乱闯啊。 但凡在宫中当值的人都知道,朝霞殿相当于宫中禁地…… 况且今日还是八月十五之夜,夜王殿下就在朝霞殿当中。 云秀莲索性推开宫廷侍卫拦着的手,不顾阻拦地冲到了朝霞殿的大门前,伸手拍了拍:“有没有人啊……” 她力气小,拍门等于没拍一样。 后头的春华和杏儿见状忙也赶上去帮忙。 带头的宫廷侍卫也不好阻拦,甚是同情地看着她们三个姑娘,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拍了许久的门,仍没有人来开。 云秀莲握紧了拳头,甚是焦急:“怎么办怎么办,姐姐都被抓进去那么久了……” 春华也急得不行,忙转身:“要不还是去寻老爷和少爷。” 杏儿脸色也跟着凝重:“他们皆在宫外,应当来不及……” 就在三人几乎绝望之时,沉重的殿门忽然发出了声响。 春华一喜,忙折回去拍门:“有人吗!?” 伴随着长长的吱呀声,门的一边被缓慢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三人急忙往那缝隙围过去,本欲进去,便看见云小棠面色憔悴地从缝隙里侧身出来。 她头上的红玉发簪不知何时掉了,头发完全垂散了下来,还有几缕垂在额前,显得有些许凌乱。 再往下看,脖子上有几处是红的,像指印,却也像别的什么…… 衣衫更不是很整洁,衣领完全是皱巴巴的,裙摆上还暗了几块,明显是沾了血。 众人见此一幕,皆惊愕住了。 云秀莲见姐姐这么狼狈憔悴的模样,猜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忙过去扶住云小棠几乎快稳不住的身形。 春华更是十分担忧,语气哽咽:“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站在不远处的一众宫廷侍卫首先惊讶人居然能从这朝霞殿活着出来。 毕竟夜王殿下今日在朝霞殿做什么,宫外之人不知,他们却是清楚明白的。 今日是夜王殿下母妃的祭日,在朝霞殿前身穿红衣是大不敬,这姑娘能活着出来可真是命大…… 此刻见红衣姑娘这般狼狈的模样,侍卫们面面相觑,满心疑惑中,心里忽的有了些别的猜测…… 莫非夜王殿下是看上这姑娘了,所以才没要她性命? 毕竟这红衣姑娘的容貌是真的绝色,且她脖子上的红点和凌乱的衣领也实在让人遐想…… 而云小棠下一瞬的动作更是印证了所有人都遐想。 只见她突然轻轻抽出被云秀莲挽住的手,然后捂住嘴,呕了好几下,险些呕吐了出来。 云秀莲吓得花容失色:“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第43章:误会 云小棠面色憔悴地摆摆手:“没事,咱们先回去。” 别的事没有,主要是被迫熬了夜,困得不行,然后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胃里翻涌得难受。 春华扶挽她的另一只手:“好,小姐我们这就回桂宫殿。” …… 桂宫殿,临近五更时分。 这夜沈凌月虽说是早早地就寝了,但是想到昨夜之事,愣是生生得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索性起身,气愤地将床头柜上的一个茶杯砸到了地上:“哼……” 这动静吵醒了睡在小榻上的凝冬。 凝冬见小姐半夜突然发起了脾气,这便起身关心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凌月又拍了下桌子:“我心烦得很,睡不着。” 说着望向凝冬,气呼呼道:“你也别睡了,陪我去院里散散心!” 凝冬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只好起身为小姐穿衣:“已经入了秋,五更天外头天凉,小姐多穿些。” 沈凌月穿好衣服后,这便走到了院外,蹙着眉没走两步,便看见桂宫殿的大门打开了。 沈凌月一愣,谁人这个点儿前来桂宫殿啊? 略一思索,将目光投向了桂宫殿的右侧房间。 那头的屋子昨晚黑漆漆的,现在也是黑漆漆的,莫非是人还未回来? 刚想到这儿,就见外头四个黑影缓缓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待她们走至有灯笼的回廊处,沈凌月才看清楚。 那可不就是那乡巴佬一伙子人? 只是国宴昨晚就结束了,她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而且不仅如此,她好像还挺衣衫不整的?还被两人搀扶着,看起来甚是疲惫的模样…… 沈凌月又偷偷摸摸上前两步,看仔细后吓了一大跳,眼睛不自觉瞪大。 那乡巴佬的衣裙上竟还沾了血…… 这……究竟是发生何事了?! …… 回到房间后,困得要死的云小棠快速漱了口,本想就这样睡觉,结果忽然又呕了几下。 这回倒是没有憋住,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春华和云秀莲见到这一幕差点没吓晕过去。 云秀莲满脸焦急:“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还吐血了!?” 春华慌里慌张往屋外走:“奴……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云小棠忙将她喊住:“别去了,不用……” 这又不是她的血,只是她今日喝的血而已。 然而这事她没法跟她们解释,也怕吓到胆小的云秀莲,所以就没有多言。 不料这一句话却是让云秀莲和春华对她的误会更深了。 她们皆猜测云小棠今夜是遭人非礼,从而失去了清白。 此番不去寻大夫,也是为了不将这事泄露出去。 如若不然一个女子的名节就毁了。 春华满心绝望地回过身:“小姐,那奴婢应该怎么办……” 云秀莲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握住了云小棠的手:“姐姐……” 云小棠不明白两人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我真没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吐出来的血弄得满身都是,又酸又腥,熏得她愈发恶心了。 这便也顾不上其他,起身道:“我得洗个澡先,再漱个口。” 洗完澡再漱了好几次口,云小棠才倒在床榻上,拿被子捂住脸:“好了我是真的困了,你们也都早点去休息。” 云秀莲眼中隐约有泪:“可是姐姐……” 一旁的杏儿拉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也一整夜未合眼了,还是先早些休息。” 云秀莲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没用,点了点头然后回了自己房里。 八月十六的这日,睡眠不足的云小棠睡了大半日,直到下午才转醒。 她一醒,坐在床边的云秀莲就连忙道:“姐姐可算是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站床边的春华也连连点头:“宫里午时送来的午膳一直叫厨房热着呢,都是小姐平日里爱吃的菜,奴婢这就去厨房端来。” 云小棠却叫住她,摆手道:“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想必是被那生血给刺激到了,胃里嘴里到现在都是股说不出的怪腥味。 此话音一落,春华与云秀莲面面相觑,心里都十分难受。 毕竟往日云小棠除了睡觉,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饭了。 可如今一整日未进食,竟然没有一点儿食欲。 云秀莲给站在门口的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忙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屋中只剩下三人,云秀莲这才握住云小棠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昨夜害姐姐的人究竟是谁?当真是夜王殿下?” 云小棠无奈叹了口气:“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到了那什么厄运之血一说,吐槽道:“我开始不信有那么魔幻的事儿,我现在信了……” “妈的,给那个神经病止了一次血后,我次次都能倒霉地碰见他,每次都没好事,简直了……” 云秀莲见姐姐遭遇这种事,却还如此坚强,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酸酸的:“那姐姐打算今后怎么办?” 云小棠被问得一脸茫然:“什么怎么办?” 云秀莲说得犹犹豫豫:“姐姐既然和夜王殿下已经……那姐姐莫非是要嫁给那夜王殿下?” 说完,眼里又溢出了同情又心酸的泪。 也就是姐姐足够坚强,这事儿倘若换做她,必然是一了百了算了。 云小棠更懵了:“你在说什么?” 半晌反应过来她这妹妹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没什么。” 见春华好像也误会了这事,云小棠思来想去,还是将昨晚事情的经过如实道了出来。 二人听完俱是震惊,云秀莲惊吓中还十分不解:“喂血?” 云小棠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是啊。” 春华也喃喃自语:“还是喂自己的血……这夜王殿下究竟是要做什么?” 云小棠喝了口茶:“谁知道呢。” 见二人都在思考着什么,她又道:“那人不仅脑子有问题,还心理变态,你们以后都离他离那座宫殿远点……” “另外……”云小棠说着,扫了眼春华和云秀莲,认真道:“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可千万别管我,也别靠近那座宫殿。” 第44章:将她抓来 关于这一点昨夜她见到殿外的她们就想说了,只是当时实在太疲乏了,就没提。 她们这样贸然过去敲门,若是激怒那变态了可不就是找死? 即便她真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仅凭她们也是救不了她的,搞不好连她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没聊几句,便有宫人前来敲门:“二位小姐,今日晚宴照常酉时三刻开席,还请二位早些做准备。” 云秀莲忙走到门边:“多谢这位公公提醒,我们这就去准备。” 云小棠望着云秀莲的背影,问春华:“对了这晚宴是一定要去吗?我今晚能不去吗?” 昨晚一晚上没睡,白天补眠也无济于事,她现在还是很疲累。 春华也不是很了解宫中规矩,只是茫然地望向云秀莲。 云秀莲看了一眼春华,对着云小棠点头:“应当是可以的,昨夜有位同我们一起跳月影舞的小姐突然称病不来,别说没来赴宴,就连原本定好的月影舞都不跳了,也不见落下什么罪责……” 云小棠点了点头:“这就好,那我就不去了。” 云秀莲见姐姐这么说,走了过来:“姐姐瞧着气色不是很好,那我不如我也留在桂宫殿陪姐姐。” 云小棠忙摆手:“不用了,你本就喜欢参加那些宴席,你就去,不用管我。” 云秀莲犹豫:“可是姐姐……” 云小棠又道:“如果我俩都不去,父亲和哥哥定然会生疑,你去了的话,还可以帮我跟父亲还有哥哥解释一下,就说……” 顿了顿,才道:“你就说我今日吃坏肚子了,便不去赴晚宴了。至于昨夜之事,就不要告诉父亲和哥哥了,我怕他们担心。” 听云小棠这么一说,云秀莲才点了点头:“那好,那姐姐今晚就好好呆在桂宫殿休息,哪里都不要去。” 云小棠点了点头,经过昨夜之事的教训,她绝逼不会到处乱跑了。 云秀莲走后,云小棠让春华去把厨房的饭菜给端了过来。 勉勉强强吃了一点后,才又倒回了床上,打算就这样一觉睡到天亮。 春华望着桌上没有用多少的饭菜,微微叹了一口气,将餐盘端着出了房门,然后将房门关上。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名黑衣男子正盯着她这边。 春华转过身来,那男子才微微挪了下位置,继而朝那间房的屋顶移去。 掀开屋顶的一片瓦砾,俯下身往屋中瞅去…… 主上命令他监视这名女子,他便一整日都守在这桂宫殿。 本想瞧瞧这位女子究竟有何不同竟叫主上派他来监视,却不料她竟是睡了整整一日的觉。 中间虽说醒过一回,但与人说了几句话吃了点东西后,就又睡了…… 觉得自己大材被小用的影卫:“……” 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影卫觉得自己不必在此多浪费时间了,这便飞跃下屋顶,回到了朝霞殿。 朝霞殿正殿内的蜡烛已经都被移走,昨夜满地的尸体也在今早叫人抬去了乱葬岗。 眼下,正有四个战战兢兢的太监在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 君弈倚靠在殿中央的软榻上,没有什么表情地扫过他们:“将这大殿打扫干净了,便退下。” 战战兢兢的太监们:“……是,奴等遵命。” 那名被派遣出去的影卫在这时候踏进了大殿,扫过这些打扫的宫人,对着软榻上之人道: “主上,昨夜那名女子名叫云小棠,是乃虞州刺史的嫡长女,其母柳氏是离京富商柳松之女……” 君弈百无聊赖地瞥他一眼:“说点有用的,比如她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可有研究什么草药之类的?” 影卫:“这……并没有,据属下观察,她这一整日都在睡觉。” 君弈蹙眉若有所思:“……再无别的了?” 影卫:“还有……下午睡醒后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接着睡了。” 君弈:“……” 手指敲着软榻旁边的玉质扶手,君弈忽而将目光投向殿外已经黑沉下去的天色。 今日是八月十六,过了子夜便是又一个逢七之日了…… 逢七之日,骨毒必会发作。 君弈苍白的手指支着额头,微微垂眸:“去,将人给抓过来。” 影卫一愣:“将人抓过来?” 君弈颔首:“嗯,直接抓来就行,不要惊动旁的人。” 影卫:“……是。” 告辞后,这便又折回桂宫殿,怕惊动其他人,便避开那个丫鬟,悄悄进了右侧那间房。 影卫轻手轻脚地将床上之人扛了起来,然后迅速跃窗而出,几乎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这女子也确实睡得死,被他就这样偷偷扛走了,竟还未有醒来的迹象。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 影卫一路上避开过路宫人,回到了朝霞殿。 进了殿门后,复命道:“主上,人带来了。” 君弈望着那女子软踏踏的模样,危险地眯了眼,声音寒冽:“谁准许你将人打晕了?” 影卫面色一惊:“主上冤枉!属下并未打晕她,她只是睡着了还未醒。” 君弈挑眉:“未醒?” 影卫:“……正是,这女子确实睡得死,属下怕惊动旁人,便也没有刻意将人弄醒。” 君弈眉峰微动:“……下去。” “是。”影卫应声后,却一时不知该将肩上扛着的女子放置在何处。 毕竟这大殿里头空荡荡的,除了主上所躺的那张软榻再无别的床椅。 主上那张床榻虽然十足宽敞,但他不明白主上将这女子抓过来的缘由,也不敢擅作主张地将人给放上去…… 君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扫了眼被擦得发亮的地砖,无所谓道:“就扔这地上。” 影卫得令,终于松了口气,将人轻轻放在了地上之后便告退了。 …… 云小棠白天的睡眠不是很好,以至于入了夜就睡得很沉,甚至又陷入了那些个奇怪的梦境。 她又梦见自己变成生姜被种在土里了,只是这次不是种在那种又黏又热的土里。 而是被种在十分冰冷的土里,她甚至还看见了土面上覆盖着一层白雪。 第45章:一点都不喜欢 头顶是灰沉沉的天空,天空中有片片雪花落下,冰冰凉凉的,落到了她金色的发须上,以及她的脸上…… 云小棠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这他喵的怎么这么冷,是被褥又被踢到地上了吗? 于是伸手去摸,终于摸到了被褥的一角,这便使劲往自己身上扯。 只是这被褥怎么就这么一小块啊,怎么不论如何都盖不到自己的身上…… 还是好冷。 自己衣领都快被扯开的君弈:“……” 在此之前他本是想等这女子自己醒,也有些好奇她醒来的时候会是怎么一副惊诧模样。 可谁知她愣是在这地上睡了一个多时辰,却还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 君弈许是觉得无聊,也许是以为她怎么了,这便起身走过去看看情况。 谁知刚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自己的袖子便被她死死拽住。 拽住不说,还往她的身上扯…… 由于猝不及防,君弈的右臂便被她拽到了她的胸上,然后衣领还险些被扯开。 君弈:“……” 右臂触碰到的地方,让他觉得怪异,即便隔着衣物,这软软绵绵的触觉也叫人无法忽略。 君弈眉头一拧,大袖一挥,然后迅速站起了身。 他用力不小,非但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还用以一道带着内力的风将人掀飞。 以至于,云小棠手中拽着的“被子”被抽走了不说,自己还被一阵凉风给吹得老远…… 最后“砰”的一声,后脑勺撞到了大殿里的梁柱上。 疼得她瞬间清醒。 “嘶……”云小棠忙抬手揉脑瓜子,然后睡眼朦胧地看向四周。 这里十分空旷,像是个很宽敞豪华的宫殿,墙壁上镶着各式各样的宝石珠饰,大殿的四角分别放置着四座金盏烛灯。 有点陌生,又莫名有些眼熟…… 她抓了抓头发,一脸懵逼。 这是在哪啊…… 她不是在床上睡觉吗?怎么会在这地方醒来?难道是梦游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眼睛就瞟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那人长发披散,一袭黑袍,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用冰凉的眼神睥睨着自己。 云小棠的心瞬间往下一沉:“……” 又他喵是这变态?!是他趁她熟睡把她搞来这大殿里的?他究竟要干什么啊??? 云小棠摸了摸还很疼的后脑勺,蹙了蹙眉。 简直了,这一天天的,就他妈人干的事儿样样不干。 虽然觉得惊吓和愤怒,但云小棠面上还是尽量淡定,抬头道:“是你……” 见这女子依旧淡定从容,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诧,君弈微微挑眉,气息危险地扬了尾音:“……嗯?” 这语气,仿佛很好奇她接下来的话,也仿佛下一秒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云小棠许是因为恼火,所以丝毫不惧。 她揉着后脑勺站了起来,沉默半晌,十分礼貌道:“不知夜王殿下又将臣女带来此处,是所谓何事?” 君弈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坐回原来的软榻上,此刻正慵懒地靠在枕背上,垂眸凝着自己的手背:“你觉得本王带你来是所谓何事?” 云小棠:“……”我他妈哪里知道你脑子抽什么螺旋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瞧了眼自己衣服的颜色。 昨夜吐了一身,这便将那套红色的衣裙给换掉了,以至于现在所穿的,是一套浅蓝色的衣裙。 见此,云小棠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君弈突然又抬头凉飕飕地看向她,生生将她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云小棠吸了口气:“不是,蓝色的也不能穿?” 君弈:“……” 见好像不是这个原因,云小棠索性直接问:“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略微一思索,然后试探着开口:“杀我?喂血?掐脖子?还是想到了什么好的法子来折磨我啊?” 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人能干出什么正常人类该干的事儿。 君弈看着她半晌,终于开了口,语气惯常的冰凉:“怎么?你很喜欢这样?” 云小棠闻言,立马后退一步,摆手拒绝得义正言辞:“不,我一点都不喜欢。” 她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喜欢被逼喝血被人虐待。 君弈挪开那凉飕飕的目光,低眸拍了拍自己方才被抓皱的衣袖:“既是如此,就闭嘴。” 云小棠满脸疑惑:“可这……” 既然这人没有虐她取乐的意思,那么究竟抓她来干啥啊? 君弈瞥她一眼:“你若再敢多言半句,本王这就掐着你的脖子喂你喝人血。” 云小棠:“……”得,我闭嘴。 此时已不知道是深夜几时,外头夜色寂寂无声,大殿里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君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便用手支着额头闭上了眼。 云小棠不敢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干嘛,见这神经病闭上眼睛休憩,这便趁此机会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如墨般浓黑,且无一纹路,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如纸,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不过不同的是,他此刻眉目平静,好像没有昨夜那般疯癫暴戾了。 看样子,这神经病今天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想着,云小棠又扫了一眼这有些眼熟的宫殿,好像和昨晚是同一个地方。 只是不同的是,满地的尸体和血污已经被处理干净,那几圈蜡烛也都不见了。 空旷的大殿里除了中间那张宽敞的软榻,再无别的什么家具。 以至于云小棠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赤着的双足,表情顿时有些难以言喻:“……” 他喵的,把她搞过来连鞋都不帮忙穿一下。 这殿里冷风四窜,地砖凉得就跟冰块一样,真的很冷啊。 况且穿在里面的内衣被她改良过,以至于她现在几乎就穿了件薄衫裙。 而这温度,盲猜只有十几摄氏度,便是她再不怕冷也扛不住啊。 云小棠冷得双手抱胸,两只脚互踩着取暖。 她觉得实在是受不了,便看了眼那软榻上没有动静的人,又扭头望着身后大敞的殿门。 这人是睡着了吗?既然啥事也没有,那她现在能走吗? 第46章:大胆的想法 一边想着,一边悄咪咪往殿门挪去。 眼看着成功近在咫尺,就觉身后一阵风吹来,两扇殿门瞬间关上,并且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面向紧闭大门的云小棠:“……”草率了。 她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君弈慢悠悠地垂下手,眼皮缓缓抬起:“本王说你可以走了么?” 云小棠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虽然很想在线祖安一把,但是还是理智地忍了忍,勉强控制住表情:“那你留我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拿她当花瓶看吗?可也不见得这人多看她几眼啊…… 君弈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你在质疑本王?” 云小棠袖中的拳头攥紧:“……”我质疑你妈。 虽然很气,但是想到昨晚这人癫狂发疯的模样,还是认怂了:“……不敢。” 君弈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她捏紧的拳头上挪到了她那蹙起的眉上。 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竟莫名让他觉得好笑。 君弈唇角微弯,难得好心情地与她说话:“你想回去?” 云小棠一听到这个,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捣蒜。 君弈:“你想回去做什么?” 云小棠:我做什么关你屁事。 想了想,还是老实巴交地道:“我昨晚没睡好,想回去睡觉……” 君弈微微挑眉:“你不是睡了一整日,怎么还没睡好?” 云小棠:“……我睡眠质量不好。” 半晌,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而且我没穿鞋,这里冷。” 说着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指望这人能稍微有点怜悯之心,能可怜可怜她放她走人。 君弈难得十分耐心地听着,听完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云小棠打量着他,本以为他这是破天荒地听进去了她的话,会放她走。 谁知这人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再无后话。 静待良久,这人又撑着头闭上了眼睛。 云小棠:“……”我特么。 殿中虽然大门关上了,但是八扇窗户都还大敞着。 随着的入夜渐深,这里的气温更低了。 云小棠手脚已经全部冰凉,还不时打几个喷嚏,可是那榻上之人却恍若未闻。 不过她已经不指望这神经病能有什么正常人类的怜悯之心了。 站久了脚酸得很,云小棠又找不到可以坐的椅子,索性就地坐下。 坐下的那一瞬间,地上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望着窗外,猜测着这个时间国宴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道云秀莲她们回来没有,有没有发现她已经不见了,知不知道她现在在这里…… 可好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这神经病是个王爷,且地位好像还挺高的,随便这么杀人都没有人来问责。 由此可见,陛下对他的这些恶行,极有可能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此,即便是父亲和哥哥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想着,云小棠觉得有点绝望。 心里绝望,加上身上实在冻得不行,云小棠盯着那张宽敞的软榻,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殿中央的那软榻上十足的宽敞,相当于两张两米宽的大床拼在了一起。 那神经病躺上边才占了五分之一的位置。 望着那榻上暖和的白色毛毯,云小棠缓缓站起了身。 因为久坐和冷,她的腿还是有些麻木的,导致行动有些僵硬缓慢。 君弈原是睡着了的,但是他向来眠浅,所以一些细微的动静都能使他迅速醒来。 长睫颤了颤,微微睁眼。 云小棠顿时动作一顿:“……!” 不是,她这么轻手轻脚地都能吵醒这人?! 君弈瞥她一眼,见人已经离软榻不过三五步路的距离,眼神冰冷了许多:“你若是觉得你动得了本王,你大可试试……” 云小棠一怔,然后抬眼看他:“?” 他是以为她来偷袭他的吗?!她哪里敢啊。 即便有这胆子,她有这本事吗? 这人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君弈扫了她一眼,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然后就再度闭上了眼。 云小棠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怔愣愣地站了许久后,往旁边挪了挪。 决定从离他最远的那头上榻。 反正都要冷死了,爬上去取暖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这人徒手掐死而已。 左右都是死,云小棠也不管那么多了。 君弈磕着双目,感觉到有人从软榻的另一头爬了上来。 眼皮抬起,诧异地瞥向她,微眯了眯眼。 她居然真有胆子上榻,不过离他那么远她想做什么? 云小棠虽然觉察到了这人的目光,但是上都已经上来了,还怕个锤子。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扯过搭一旁的白色毛毯,卷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了眼睛。 暖和多了…… 盯着她满是不可思议的君弈:“……” 她莫非没有什么暗算他的心思,只是来此处睡觉的? 可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略微一思索,君弈觉得她此番定然是假睡,然后趁他放松警惕了再动手。 垂下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冷…… 没想到区区一个刺史的女儿,倒还挺懂得算计。 云小棠浑然不知那人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身子被毛毯包裹着暖和又舒服。 没过一会儿,还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的她只想睡觉,也顾不得自己身在何处。 于是假寐静待良久的君弈,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女子平稳舒缓的呼吸声。 呼吸声轻轻柔柔的,在寂静无声的大殿里清晰可闻。 君弈:“……” 似乎是不太敢相信有人能在自己的身边安然入睡,于是起身好奇地朝她探身而去。 女子娇小的身影蜷缩在软榻的一角,白色的毛毯缠在她的身上成了一个椭圆小团。 碎发散在脸上,有几缕落在唇瓣边,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拂动…… “……”竟还真是睡着了。 君弈眯了眼,抬手过去,本想将人弄醒,却忽然察觉到身侧的窗户外有黑影闪过。 他眼神一凛,迅速起身。 与此同时,另一扇窗户突然杀进来一个蒙面黑衣人:“狗贼!拿命来!” 第47章:夜王的宠姬 君弈:“……找死。” 那人的长剑还没刺过来,便被一道凌厉的掌风掀倒,人和剑双双落地。 君弈两步走过去。 那人本想挣扎着起身去拿剑,却被君弈踩到了肩背。 君弈也不问来人是谁,反正他杀人无数,要他性命的人自然数不胜数。 眸光阴冷寒冽,脚稍稍用力,那人的肩胛骨便“咔嚓”一声,瞬间破碎。 随之,大殿中响起那凄惨的叫声。 君弈觉得吵,便撩起地上的剑,刺向那人的喉咙,穿喉而过。 榻上的云小棠险些被这人的惨叫声吵醒,但因那人叫声极其短暂,她还没醒,就又被困意席卷,沉沉地睡了过去。 鲜血顺着剑尖滚落,天窗外的另外两个黑影俱是心中一骇。 这夜王果然身法诡异,杀人丝毫不留情,且动作之迅速,他们连招数都未曾看清。 惊吓的同时,他们又有些疑惑,不是传说夜王每个逢七之日都会毒发吗? 之前虞州有人在他毒发之日刺杀他,还险些成功了来着…… 想着,二人对视一眼,往大殿内看去。 殿内空旷,只有四盏烛火,以至于中间的那块地方显得有些暗沉。 黯淡的光线下,君弈将鲜血淋漓的剑抽出,身前之人便瞬间倒地而亡。 他甚是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然后嫌弃地扔在了地上…… 天窗外的二人见殿内的夜王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儿,有些怀疑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或者说是哪里出了差错,莫非他们此来的时辰不对? 想着,二人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圆月明亮皎洁,正往西斜下。 明明子时已过,夜王的毒却并未见发作…… 可他们好不容易趁着中秋国宴混进了宫,找到了夜王所在的朝霞殿,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来时他们一共三十人,现在活下来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三人在朝霞殿的另一侧。 如若他们放弃了这次的刺杀行动,怎么对得起死去了那二十多个兄弟。 即便他们现在放弃了,又如何保证能成功混出重兵把守的王宫?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屋顶的另一侧挪去,准备与另外三人商量行刺对策。 因为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夜王并未毒发。 所以他们五人也不敢贸然行动。 在屋顶透过天窗观察了下殿内的情况,不难发现殿中央的榻上睡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容颜姣美,睡颜静谧。 能在这个煞神夜王身边睡得如此安稳,想必是这夜王的宠姬无疑了…… 五人当中的一人用眼神往下示意,用唇语道:从这名女子下手。 对面的那人却蹙了眉头,也用唇语道:夜王不近女色人尽皆知,这女子怕是有蹊跷。 五人陷入了深思。 但是除了这个女子,他们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刺杀法子。 杀了个人后,那夜王好像也没有再睡觉的意思,倚靠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莫约过了一刻钟,五人终于下定主意,还是决定从这名女子下手。 不管这名女子是何身份,赌一把再说。 到时候三人进去行刺,而夜王必要应付他们三人,这时另外两人就可以从后窗进入,挟持这名女子。 如果这名女子是夜王的女人的话,他肯定一心救人,这样对付起他来就容易了…… 如果不是的话,他们就索性与之拼死一战。 …… 君弈是知道屋顶有人的,那么清楚明白的动静,以他的听觉,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 只是不知道那些守在朝霞殿的影卫去哪里了,这些人能引开他训练多年的影卫,也算是有些本事的。 君弈没有睡,只是想听听他们在屋顶如何商议对策,不过他们大概是唇语交流,他没能听到什么。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如今他骨毒不曾发作,他不觉得那五人能伤他分毫。 只是得自己动手杀人,麻烦了些…… 如他所料,很快便有人举着长剑刺入。 那些人也不是普通的刺客,行动十足迅速,三人同时刺过来的时候,君弈还险些没能反应过来。 两人被他用内力推到在地,另外一人虽然近了他的身,但也只是刺破了他的衣袖。 君弈眼眸微眯,抬手掐着那人的脖子,直接将其拧断。 伴随着“咔嚓”一声,那人的头一歪,手中的剑哐当落到了地上……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再次举剑朝他刺去。 君弈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只是刚拂袖将那二人撂倒,就听见身后另有一人喊道:“夜王殿下!” 君弈侧头,只见那榻上的女子不知何时被提溜了起来,正有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由于那人的动作实在迅速,云小棠睁开的眼睛还有些迷蒙。 她先是被一阵混乱的动静吵醒,然后就觉得有人将自己拖了起来。 等再睁开眼睛,便看见那神经病在前面与人打斗。 然后大概是觉得脖子莫名有点凉,低眸一看,瞬间吓了一大跳:“??!” 这什么情况!?她又招谁惹谁了,谁又要谋杀她!!? 挟持住她那名黑衣人将她的双手攥在背后,在她耳边道:“老实点,我等只是要夜王殿下性命,若你听话,我们便饶你一命。” 云小棠闻此言连忙点头:“我听话,你们加油。” 原来是刺杀这神经病的,那快点把这个神经病搞死也好。 只不过他们挟持她做什么? 她可是他们的友军,毕竟她也是被绑架而来的…… 正疑惑着,就见那神经病盯着她脖子上的剑,然后对着那两名黑衣人道:“不想死就放开她。”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眼中有一丝喜悦闪过。 看来赌对了,这女子果真是夜王的女人。 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朝着云小棠的右膝盖窝猛踹一脚,然后将她脖子上的剑又逼紧了些,然后挑衅道:“夜王殿下想救她么?” 吃痛跪在地上的云小棠:“……” 不是说她听话就不伤害她吗?她这不是很听话??她动都没动一下,这人为毛线要踢他…… 第48章:腿断了 还尼玛用这么大的力,她觉得她这条腿八成是废了,操! 感受着脖子上滚下的血珠,缓过劲来的云小棠忙道:“……别杀我,我……嘶!我不是夜王殿下的人,我也是被抓来的……” 一群傻逼,敌友都不分。 但是她的话,却丝毫没有让两名挟持她的黑衣人相信。 因为很明显,那夜王殿下不想要这女子死。 君弈冰凉的目光扫过云小棠脖子上的血,然后抬手上前:“本王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黑衣人有人质在手,丝毫不慌:“若夜王殿下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云小棠强忍着膝盖的疼痛,垂眸紧张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剑,声线紧张:“……你们放了我,我真的不是跟他一伙的,你们杀了我也没用的。” 操,这剑若是再刺深一丝,她估计就该一命呜呼了。 “好啊。”君弈冷笑一声 ,仿佛浑然不在意:“那本王就不杀你们了,留着你们的性命慢慢地折磨……” 阴凉寒冷的声音,叫两名黑衣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见这夜王好像突然不在意这女子的生死了,他们一时间有些无措。 在纠结要不要杀这女子的时候,就见夜王已经靠近了过来,掌风将他们手中的长剑掀飞,然后快速地抓着那女子的衣领,将人给拎走。 云小棠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被人抢来抢去的玩偶。 不过好歹远离了那剑,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就是刚刚被踢的膝盖是真的超级疼,而且好像越来越疼了。 她忍着膝盖处的剧烈疼痛,抬手摸了把脖子上的血,又疼得嘶了一声。 妈耶怎么这么大个口子…… 云小棠有些欲哭无泪,君弈却在这时候捏住她的下颚,声音很轻,但气息危险至极:“不与本王是一伙的?想死啊……” 云小棠冷汗涔涔,立刻见风使舵:“我刚刚……刚刚只是为了自保才这么说的,另外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君弈将她的下颚挑高了些,以便与她对视:“方才是本王救的你,你且看清楚了。” 云小棠连忙小幅度地点头,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附和道:“我看清楚了,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内心却是好一阵吐槽,他妈的要不是别人要杀你这狗逼,我能无辜躺枪? 简直日了狗…… 殿内尚且活着的四名黑衣人这时候都拿起了剑,却抹着嘴角的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夜王不愧是煞神,手无寸铁都能对付他们,甚至可以徒手捏断人的脖子。 这内力……绝非常人所能及。 在他们准备再度袭击的时候,屋外冲进来七名影卫瞬间将他们制服。 君弈扫了一眼他们:“你们都死去哪儿了?” 带头的那名影卫略一思索,上前单膝跪在了君弈的身前,抱拳道:“主上恕罪,我等皆被人引开了……” 想着扫了眼地上两具尸体,沉着声音道:“今夜来人众多,想必是调虎离山之计。” 君弈:“将人带下去,滚。” 影卫:“……是,属下们这就退下。” 折腾了半宿,此时已经将近四五更。 君弈非但没有感到骨毒的疼痛,反而觉得人还特别精神。 他捏着女子的下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了手。 他这一松手,云小棠立刻就一腿失力,跌坐在了地上,摔得她又是痛呼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她觉得她这条右腿大概是刚刚被踢断了,要不然为什么疼得这么厉害。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那几个刺客怎么就那么废物啊,非但没有伤到这神经病分毫,还将她这个无辜受害着搞得这么凄惨。 云小棠尝试着挪了下右腿,却直接疼得眼泪哗啦啦地流。 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又是满手的血…… 君弈见人仍呆坐在地上,还将脖子上的血往地上蹭,这便蹙了眉:“起来。” 云小棠手撑在地上,却是一动也未动。 见人完全不为所动,君弈恼了,大步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怒道:“怎么?听不懂人话?” 他的手脚完全不知轻重,以至于搞得云小棠的右膝盖处又传来一阵要命的疼痛。 膝盖骨疼得要死,又被人如此凶巴巴地对待,云小棠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好疼呜呜呜,我……我根本站不起来……” 望着她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君弈抬起了她的下颚。 只见她泪流满面,眼神凄哀,仿佛是遭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与痛苦。 往日这女子一直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也没见她怎么害怕过,更何况哭泣。 故而见此一幕,君弈微微一愣,但很快又蹙了眉:“不准哭出声,否则杀了你。” 云小棠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是眼泪还是哗啦啦地直流。 她觉得自己真的惨死了,就没见过她这么惨的。 痛成这样,还不能哭…… 君弈拎着她衣领,也感觉到了她的右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好像是真的断了。 “你是纸做的么?腿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断了。” 闻言,云小棠泪眼朦胧地抬头:瞧瞧这他妈是人说的话? 她已经不指望这神经病能稍微有点怜悯之心了,只求别再摧残她了,她真的疼得快要死了。 君弈觉得她大概站不住,这便将人拎着走到了软榻边,然后扔了上去。 右膝盖砸在榻上的云小棠:“……啊,疼!”这狗东西怎么不去死! 她泪水干涸没有半秒,又哗啦啦地流了满脸,染湿了床榻上的一大块地方。 不过她好像应该庆幸,这人没把她丢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不然她可能就要终生残疾了…… 五更已过,窗外的天已经蒙蒙发亮了。 这时候进来了八个太监,其中四个太监拖走了殿内的尸体,另外四个则留在殿中清理地上的血污。 云小棠望着这四个战战兢兢的太监,猜测着他们估计也没少见过这神经病折磨人,不然也不会吓成这样…… 想到此处,她又联想到了那日夜里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太监。 顿时明白了他当时绝望无助的心情…… 这朝霞殿有这么个变态恶魔,若不是被逼,谁特么愿意来啊? 第49章:寻人 根据膝盖的疼痛程度判断,云小棠也知道这是完全断了,但是她动弹不得,起都起不来,自然没有办法给自己接骨。 至于那个神经病,他在旁边稳坐如山,也丝毫没有帮她接骨正位的打算…… 思及此,云小棠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 天呐她在期待些什么?这变态不残害她,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居然还奢望他能帮助她? 她大概是被摔傻了…… 似是察觉到她方才投来的目光,君弈也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见人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便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太监道:“你,过来。” 那个太监闻声抬头,左右看了看,眼神满是惊慌:“夜、夜王殿下……唤、唤奴?” 其他的三个太监心中皆是一骇,低下头手中的活儿干得更卖力了。 君弈微微颔首:“对,你去御医房将刘大夫叫来。” 闻此言,这太监大大地送了一口气,连连磕头:“是是是,奴这就去。” 说罢,放下手中的活儿,麻溜起身跑走了。 云小棠望着那逃命似的太监,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人,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疑惑。 叫大夫过来做什么?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这神经病好像没受伤…… 愣了好半天,才看向自己的腿,难道是为了自己? 他有这么好心?! …… 另一边,云秀莲晚宴照常回来之后,见到春华正在四处寻找云小棠。 桂宫殿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连个人影儿都寻不见。 甚至问了一圈周围过路的宫人,却没有一人看见云小棠究竟去了何处。 云秀莲晚宴上的好心情全毁了:“姐姐怎么又不见了!?不是好好地在房间里休息吗?人怎么会不见了……” 春华也是满脸焦急:“奴婢也不知啊,奴婢离开不过小半个时辰,人就不见了,奴婢寻了一晚上,愣是找不到人。” 云秀莲:“有人帮忙找吗?” 春华:“奴婢将此事告诉那些个巡游侍卫了,他们还在帮忙找……” 云秀莲实在是不大相信这些宫中的侍卫,这便连夜坐马车回去,将此事告诉还尚未出宫的父亲。 云鸿哲听闻此事,瞬间就吓到了:“人呆在宫中,怎么会不见!?” 云秀莲泪眼汪汪:“女儿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姐姐就不见了……” 云鸿哲略一思索,转身拿出一个沉重的钱袋,递给云秀莲:“北殿那边外男去不得,你拿着这些钱去北殿中安楼找一位名叫睿辛的公公,求他帮忙寻人。” 云秀莲抹了眼泪,连连点头。 刚出门,却见父亲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也连夜出了门,这边问道:“父亲您这是?” 云鸿哲瞥她一眼:“我也去寻人帮忙,你快去,别耽搁了。” 云秀莲点了点头便迅速上了马车。 路上问了一些宫人,成功找到了王宫以北的中安楼。 好在这位叫睿辛的公公并未入睡,很快便开了门。 睿辛公公是一位年纪很大的太监,头发斑白,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只不过神情肃穆,看上去也没那么老。 云秀莲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按照父亲交代的,将银子塞给他,并且将姐姐失踪的经过娓娓道来。 睿辛公公面无表情地收了钱,这便起了身。 他走出门外,唤出来了好些个太监和宫女,并吩咐他们去后宫各殿挨个询问打听。 末了见云秀莲那焦急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安慰道:“这后宫各殿都有老身训出去的宫人,只要人还在这宫里头,便必然寻得到,你姑且放心。” 云秀莲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多谢。” 眼看着睿辛公公将许多人都安排出去了,还帮他们打点了巡逻的宫廷侍卫帮忙找人,杏儿也看向自家小姐:“既然事情都办妥当了,小姐还是先回桂宫殿休息……” 望着自家小姐憔悴的面色,杏儿微微叹了口气:“小姐昨夜也几乎是一整夜未合眼,今夜又是如此,唉……” 云秀莲不在意地摆摆手:“姐姐安危尚且不知,我又如何睡得着?” 没有等到消息,她也不愿回去,睿辛便将她安排在中安楼的客房休息。 云秀莲手撑着下颚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一头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都已经亮了。 杏儿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激动道:“小姐小姐,大小姐有消息了……” 睡眼朦胧的云秀莲瞬间清醒:“找到了?!” 杏儿点头:“有位太监说他瞧见了一名黑衣男子扛着一个人进了朝霞殿……” 云秀莲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朝霞殿?!” 难道又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夜王殿下!? 想到此处,云秀莲觉得姐姐大概是凶多吉少,泪水这便又涌上了眼眶:“姐姐……” 杏儿:“小姐还是出去看看睿辛公公怎么说。” 二人到了门外,睿辛听说人兴许在朝霞殿时,愣了两愣,然后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地方这宫中是无人敢乱闯的,若人真的在里头,想要弄出来,估计得费些功夫……” “且老身也保不准人还能活着出来。” 春华反应过来道:“若公公能想办法将我家小姐救出来,老爷定然会重金酬谢。” 睿辛摆了摆手:“不是钱的事儿……老身是真的不能保证,毕竟朝霞殿那地方……唉,你家小姐究竟是如何得罪了那夜王殿下?” 云秀莲急忙道:“我姐姐没有得罪他,是那夜王……” 杏儿急忙拉扯了下她的袖子,才打断了她的话。 云秀莲也知道身在宫中话不能乱说,这便及时住了嘴。 半晌,想到了什么,连忙抬头道:“对了,姐姐昨日好像有提,前日是因为夜王殿下见她穿红衣,所以才将她抓了去……” 睿辛闻言一愣:“你是说前日人就被抓去朝霞殿了,还穿着一身红衣?” 云秀莲点头:“对,但是姐姐当晚还是回来了。” 睿辛惊诧更甚:“活着回来了?” 第50章:流言 在夜王殿下母妃的忌日身着红衣进朝霞殿,竟然还能活着出来?也是奇了…… 云秀莲不明所以地又点了点头:“怎……怎么了?” 睿辛指了指院外:“走,且去朝霞殿外边看看情况,既然那夜都相安无事,那你姐姐兴许能安然回来。” 一众人从中安楼赶到了朝霞殿外。 由于不太敢靠近,于是都站得老远。 就在云秀莲准备上去瞧瞧情况的时候,朝霞殿的大门打开了。 里头走出来了四个太监,两两抬着一个担架,两个担架上都盖着白布。 里头是什么,不言而喻…… “……” 云秀莲差点没吓得跌坐到地上,还好春华和杏儿双双扶住了她。 睿辛见那四个抬着尸体的太监走了过来,便上前询问:“这死者是何人?” 二位太监本就胆战心惊,见人问起,当然不敢乱说,这便垂着眼眸直摇头:“莫问了莫问了,奴等不敢乱说。” 说完,四人就抬着担架快步走了。 “那两人会是姐姐吗?”云秀莲焦急得想追上前掀开白布一瞧究竟。 却被睿辛拦住:“要命的话,在这朝霞殿前莫要轻举妄动。” 他深深地看了眼朝霞殿又关上的大门,吩咐两个宫女在这儿守着,然后对着云秀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中安楼,想想法子。” 云秀莲虽然着急,但是经过这么一夜,她还是很相信这位叫做睿辛的公公,这便点了点头,也跟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窃窃私语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像是被吓到,露出惊诧的表情:“不是,当真有此事?” 另一个宫女极为严肃地点了点头:“骗你作甚,当时好多宫人侍卫都瞧见了……” 两个宫女说着抬起了头,见到睿辛公公,连忙噤声,然后朝着他福了福身子行礼:“睿辛公公……” 睿辛点了点头,跟在后面的云秀莲扫了眼那两个宫女,没多想就收回目光走了。 …… 桂宫殿。 沈凌月正坐在小窗前嗑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等待着回复。 那个叫云衡的男子是她父亲手下当差的参将,因为一些公务也来过几次沈将军府。 故而她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他每次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冷淡,不像其他的将士那般讨好她恭维她。 而且非但冷漠,甚至还有些无礼,就比如前日那晚…… 所以沈凌月打算查查他的底细,看看他究竟有个什么样的家世背景,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之前她只偶然听父亲提起过,那云衡好像不是离京人,但至于究竟是哪里的人,家在何处,她并不知晓。 桌上的瓜子嗑了大半碟,才等来了人。 此时的桂宫殿大门走进来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她直奔沈凌月所在的房间而去。 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回禀道:“小姐,属下问过了,少爷说,那个叫云衡的参将是乃虞州人,其父是虞州刺史云鸿哲,其母是柳州一个商户之女……” 沈凌月闻言若有所思,末了鄙弃道:“父亲不过区区一个四品刺史,母亲更是低等的商女出身,如此家世背景,他有什么资格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凌月将瓜子壳仍在桌上,眼睛眯了眯:“诶等等……虞州刺史?” 这个地方官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眼睛不自觉扫向窗外,忽然就瞅见了右侧的房间,她恍然大悟:“那个乡巴佬不也是虞州刺史之女?也姓云,叫什么云……云小棠来着?那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夜行衣女子也顺着小姐的目光瞧了一眼那边:“虞州刺史府仅有一位嫡子和一位嫡女,想必这二人是亲兄妹。” 沈凌月拧着眉头,口中喃喃:“亲兄妹啊……” 想着,她忽然站了起来,弯唇一笑:“云衡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可就别怪我欺负你妹妹。” 沈凌月整理了一番着装,便带着女护卫和丫鬟出了门。 穿过两条回廊来到了桂宫殿的右侧房间,沈凌月抬手拍了拍房门:“喂!开门!” 见许久都没有人开门,索性一脚将门给踹开,然后进屋转了一圈出来:“她们人呢?” 凝冬回想了一下,道:“小姐,昨夜奴婢好像瞧见那云家小姐的丫鬟在四处寻人,好像是说她家小姐不见了……” 沈凌月:“你说什么,人不见了?” 她昨夜回来得还算早,回房洗漱后就上床了,听到凝冬这么一说。 她忽然想起来昨夜外边的确有些嘈杂声,只不过她没有听清具体说的是啥就睡了过去。 “可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沈凌月满是不解。 凝冬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只是以为那云家小姐贪玩走丢了,却不曾想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有气没处撒,沈凌月觉得心烦,索性让凝冬陪同,去桂宫殿外走走。 二人绕着小花园走了一段路,忽然就看见有几个太监宫女围在一处议论道:“诶你们听说了吗?夜王殿下前日夜里临幸了一名女子……” 一个宫女惊呼:“不是?我在这宫里当差也有一年半载了,也没听见说夜王殿下好女色啊?” 另一个宫女附和:“就是啊,我也只是听说那夜王殿下性情暴戾,残忍嗜杀,却从未听闻他也会有如此恶行啊……” 弓着腰的太监:“你们可别不信,当时那红衣女子从朝霞殿里出来的时候,可有许多宫人和侍卫看见了,现在各宫的人都在议论此事……” “那女子出来时神情涣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让人不往那处想都难呐!” 太监绘声绘色地说着,宫女们也皆点了点头:“也是,前日刚巧是八月十五,那女子穿着大红衣裙进朝霞殿却能活着出来,事情肯定不简单。” 太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我听说啊,那红衣女子虽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但却是个罕见的美人呢……” 第51章:给她看看 “而这夜王殿下是个男人,又处在这干柴烈火的年纪,若说丝毫不为美色动容,我反正是不信的。” 几个人围在一处议论,听见后边的脚步声后纷纷四散开来,又装作无事地去忙活去了。 这些话,沈凌月听得一清二楚,她蹙着眉若有所思了起来:“前日夜里,身穿红衣的女子,被那夜王殿下强行……” 回想到那日见到的一幕,她睁大了眼睛,望向身边凝冬:“那可不就是……” 凝冬也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是那云家的小姐,她怎会遭遇这种事?” 沈凌月虽然看云小棠不怎么顺眼,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十分惊吓:“不是!?被那煞神夜王殿下给凌辱,那该有多惨啊……” “倘若这事换做是我,我肯不活了。”沈凌月惊魂未定地拍了拍了胸脯,然后拉着凝冬往回走:“快走快走,我好害怕,我不敢在外面多呆了,我们赶紧回桂宫殿。” 回到桂宫殿的房间内,沈凌月喝了好大一口水,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她扫了一眼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 她决定不去找那云小棠的麻烦了,她觉得她那遭遇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现在不仅不想找她麻烦,甚至还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 遭遇可怜的云小棠现在仍在朝霞殿的大殿里,她倒在软榻上根本起不来,因为疼痛,眼里仍是泪。 却又不太敢发出声音,连痛苦的呜咽声都压得很低很低。 但是君弈听觉敏锐,所以耳边一直都是女子接连不断的低泣声…… 他蹙了眉,不耐烦地睁眼:“不过是断骨之痛,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泪眼汪汪的云小棠眼中有委屈和愤怒:这说的什么傻逼话,那你倒是断一个给我看看啊? 虽然满心愤懑,但是也不大敢吭声,这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君弈扫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还真是废物……” 云小棠:“……”这狗能不能闭嘴啊。 没过一会儿,一名模样像是大夫的中年男子提着个箱子进了殿。 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随行的小太监,与中年男子的从容不同,那两个小太监都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软榻上的云小棠略微抬头,打量着这名身着素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心中猜测,这莫约就是那名姓刘的大夫。 刘大夫进殿之后,放下手中的箱子,然后朝着夜王跪下行礼:“老臣参见夜王殿下……” 君弈难得地态度很好,颔首道:“免礼,起来。” 云小棠简直不敢相信这五个字是出自这神经病之口,微微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 刘大夫起来之后,略略诧异地扫了眼君弈旁边卷缩着的女子,然后道:“夜王殿下唤老臣前来,可是手臂上的伤口需要老臣再处理一遍?” 前日夜王殿下的伤口便是他处理的,他记得他有强调过,夜王殿下的伤口还得再换一次药。 但当时夜王殿下嫌麻烦,就拒绝了,眼下又唤他过来,想必还是为了手臂上的伤…… 君弈其实本无此意,但是见人来都来了,也这么说了,便点了下头,将手臂搁在旁边的枕头上:“那来。” 一旁眼睁睁看着的云小棠:“……”她就知道这人绝逼不是为了她才请的大夫。 刘大夫掀开他的衣袖,看了眼那缠绕的白色绷带,然后从药箱里拿出几个药瓶和一副手套,准备为他换药。 云小棠望着那类似凝胶材质的白色手套,愣了一下。 古代的大夫都有这样的医用手套了吗?好高级啊…… 伴随着绷带地解开,一条狰狞的伤口赫然入目。 刘大夫望着那伤口,叹了口气:“这次的刀伤,比往年要深一些,所以应当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愈合……” 呆滞在一旁的云小棠:这次?往年?敢情这变态年年都在自残? “……”不愧是变态,虐别人狠,虐自己也狠…… 君弈垂着长睫,眸光淡淡:“无妨。” 刘大夫替君弈上完了药,便将手套摘下,将搁在旁边的药瓶收回药箱。 云小棠见这大夫大概是要走,看了眼自己不能动弹的右腿,十分犹豫要不要喊他帮忙看一下。 不喊的话,人可能就走了,但是喊的话,这神经病会允许这大夫为自己医治吗? 毕竟这刘大夫看起来面色从容,且这神经病对待他的态度也十分良好。 不难看出,他是这神经病的专用大夫。 刘大夫收拾好了药箱,准备走人:“夜王殿下,那老臣就先告辞了……” 云小棠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见旁边的人道:“等等。” 云小棠疑惑地望向他。 君弈未抬眸,只是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人:“顺便给她看看。” 云小棠:?! 刘大夫闻此言,这才敢光明正大地看向那榻上的女子。 其实他还挺惊诧的,毕竟他为夜王殿下看诊多年,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任何女子。 当然,那些被他残杀的宫女们除外。 眼下望着蜷缩在榻上的女子,刘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过去。 瞧了两眼,首先发现的是她脖子上的血口子,不过伤口不深,只能算是皮外伤。 这便为她擦了点药,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白色的绷带为其轻轻缠好。 一系列动作下来,云小棠都极其配合,但是眼底还是隐约有泪。 刘大夫瞧了她一眼:“若是疼,就说出来。” 云小棠咬着牙点头:“脖子不疼,是腿疼……” 刘大夫一愣:“腿哪里疼?” 云小棠指了指自己的右膝盖,隐忍道:“这里,应该是断了……” 望着那衣裙遮盖住的腿,刘大夫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这便道:“不知姑娘可否坐起身来?” 尚且不知她的身份,便只好以姑娘相称。 云小棠的右腿不能使力,只能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只是不知为何,手一使力,也会连带着膝盖疼痛。 挣扎了两番,还是跌倒在了榻上,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疼的,最后弄得满头大汗:“……我起不来。” 第52章:接骨 见此,刘大夫有些为难,毕竟这姑娘是睡在夜王殿下的榻上,这就极有可能就是夜王殿下的女人。 夜王殿下的女人倒在榻上起不来,他哪里敢伸手去扶…… 君弈好似是猜到了刘大夫在犹豫什么,眉头微微一蹙,这便随手抓着云小棠的后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 他的动作丝毫不怜香惜玉,以至于云小棠坐起来的同时,右腿传来的疼痛几乎叫她断气。 泪水就着汗水自脸颊滑落至下颚,云小棠咬着唇,内心默默地把这神经病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刘大夫伸手隔着衣裙轻轻捏了捏她的膝盖,疼得云小棠又是倒抽一口冷气:“啊疼……” 刘大夫面色凝重:“是髌骨碎裂了,且有些错位,需得先正骨接上,再慢慢休养。” 云小棠疼得呼吸都有些不稳:“……有、有止疼的药吗?” 刘大夫闻言一愣,随即摇头:“此行没有带,若是姑娘需要,老臣可以叫人回御药房取。” 夜王殿下的骨毒之痛无药可解,其他的疼痛对于他来说都不值一提,故而刘大夫过来朝霞殿看诊,是从不携带任何止疼药物的。 云小棠听闻有止疼药,松了一口气:“那麻烦刘大夫了……” 刘大夫点了点头,刚预备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回去拿药,却听君弈道:“不必多此一举了,直接给她接上。” 云小棠转头看他,这回实在是忍不了,委屈道:“可是我疼!” 君弈没有理她,只是对着刘大夫道:“尽快接上。” 刘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折了回来,一脸同情地望着云小棠:“姑娘还是忍耐一下……” 说着就蹲在云小棠的身前,准备为其接骨。 云小棠:“……”算了,好歹不是不管不顾,痛就忍忍。 刘大夫捏着云小棠的裙角,轻轻往上掀,还没来得及掀到膝盖处,就立刻放下了,然后抬起头,面色显得有些为难:“这……” 君弈见此有些不解,微微眯了眼:“怎么了?” 云小棠也吓了一大跳,难不成她来大姨妈了?这大夫怎么这副表情? 刘大夫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十分艰难地道:“姑娘……难道就只穿了一件外裙?” 照理来说,里面应当有里裙和中裤才是,可方才只见女子小腿光洁的皮肤,差点没把他吓得心肌梗塞。 这夜王殿下的女人,他哪里敢看…… 云小棠终于意识到这大夫为啥这幅表情了,于是犹豫着道:“里面……穿了件短的。” 刘大夫:“……” 气氛僵硬半晌,刘大夫退了两步:“……姑娘还是将里衣先穿上,再让老臣接骨。” 云小棠不觉得自己露个膝盖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古人接受不了她也能理解。 这便望向君弈:“那能放我回去换套衣裳吗?” 君弈早已不耐烦,面色微沉:“就这样接。” 刘大夫冷汗涔涔:“可这外面的裙子质地丝滑,实在是不大方便啊,且还需要上药……” 云小棠直接开口:“那就将衣裙掀起来,没事的。” 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都快要疼死了。 但刘大夫实在是犹豫,思来想去,还是退了一步:“老臣记得夜王殿下也是略通医理的,这接骨正骨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医术,要不还是殿下亲自为这位姑娘接骨……” 说罢,他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一本医书手册递给君弈:“这是正骨图解,殿下聪慧,定然一看就通。” 闻此言,君弈没什么反应,云小棠倒是惊吓得睁大了眼睛:“刘大夫!” 不要啊,让这个神经病给她接骨,这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啊?他不把她的骨头掰断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得上他能成功给她接上骨头?! 君弈没有说话,眼神冷冷的凝着刘大夫递过来的书册,也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云小棠瞥他一眼,见他那冰凉的眼神,忽然不那么紧张了。 还好还好,这神经病最是嫌麻烦了,他肯定不会愿意的,如此一想,方才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云小棠刚松了一口气,然后看见君弈接过刘大夫手中的书册,对刘大夫道:“药箱留下,你退下。” 刘大夫闻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是是是,老臣这就退下。” 云小棠再度睁大了眼:!!? 她看向君弈,实在是不明白这人脑子抽什么风,竟然不嫌麻烦地要亲自为她接骨。 君弈翻着手中的书册蹙了眉,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不自觉应下。 想着,将目光瞥向身边的女子,见到她绝望的表情时,心中忽的了然。 兴许,他就是不想如她所愿…… 所有人都退下了,空旷的大殿又只留下他们二人。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软榻边多了个药箱。 君弈看向云小棠,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来。” 云小棠绝望至极,她觉得自己真的惨死了,双眼流出了悲痛的泪。 一抽一噎,模样好不凄惨可怜。 君弈知道她是动不了的,便直接将人又提回了软榻上,然后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动作依旧粗鲁。 他似乎也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将她的下裙撩至大腿处。 一时间,露出一双白皙如玉的腿。 冷风吹在云小棠的腿上,冻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君弈冰凉的手直接覆在她的膝盖处,然后冷声命令道:“不准叫。” 瑟瑟发抖的云小棠点了点头。 她盯着他的手,在他还没有用力的时候突然瑟缩了一下。 君弈不耐烦地望向她,眼神冷冽:“怎么……” 云小棠委屈巴巴:“我真的怕疼,你能不能轻点?” 见这人没什么反应,云小棠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索性低声下气地求饶:“求你了……” 死她倒是没有那么怕,但是她真的怕疼啊! 君弈见她这般模样,微微一愣,也不知怎的,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半晌,又蹙了眉,他杀人尚且都从不手软,救人又何故要在意别人疼不疼? 有可爱的小宝贝有月票吗?快点砸我,砸死我不要紧!我欠砸!! 第53章:花海 再且这点疼又不至于疼死人,顶多晕厥过去…… 想着,君弈又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她的腿,直接动手。 冰凉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膝盖上,五指用力的瞬间,云小棠脸色惨白,疼得牙齿都在打颤。 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声地痛喊出声…… 甚至疼到最后什么都顾不上,直接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 但好在这神经病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力道并不大,丝毫不妨碍他动手。 剧烈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就见他松开了手。 君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很是随便地倒了一点在她的伤处,再抽出两条白色的布条,简单地缠紧系上。 云小棠满头大汗,整个人都摊在了榻上,大口地呼吸着。 她是真的坚强,被这样简单粗暴的接骨,居然没疼晕过去。 不过现在好像是真的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腿被这人彻底给掰断了还是怎么了,总之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君弈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随便接的,如若错了的话,你这条腿就废了。” 云小棠:“……”我真他妈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窗外的天已经彻底亮了,已经有几缕阳光从天窗泄进大殿。 君弈擦完手后,拂着衣袍起了身,走出了大殿。 云小棠仍然躺在原来的地方,整只右腿完全动不了,即便能动,她现在也已经被之前的疼痛折磨得没有力气了。 摊了好大一会儿,从殿外进来了四个宫女。 宫女们是被冯公公调进来的,说是进殿服侍一位姑娘。 她们面色惧是胆怯,进来时还左顾右盼,生怕冯公公是把她们骗进来给夜王殿下杀的。 见殿中没有夜王殿下的身影,而仅仅有一名女子躺在中央的床榻上,她们皆大大地松了一口。 还好冯公公没有骗她们,她们当真只是被吩咐过来伺候这位姑娘的…… 走近后,望着榻上的女子,她们不自觉对视一眼。 女子的头饰散落在了地上,一头长发也在榻上铺开,身上衣裳略显凌乱,裙摆掀开一半,露出了一条光洁的小腿和一双赤着的足。 再看脸,女子容颜娇美,眼睫染泪,有几缕发丝被渗出的细汗贴黏在脸颊上。 她好似隐忍着什么疼痛,蹙着眉,呼吸有些沉重…… 前面一个宫女回头对身后的一个宫女挤眉弄眼,用口语问:她这该不会是刚刚被夜王殿下…… 后面的一个宫女伸着脖子打量着榻上之人,用口语和眼神回道:还用问,这必然是了。 她可是服侍过后宫的许多美人的,这方面的事情可没少见。 得出一致结论后,宫女们小心翼翼地上前。 其中一个宫女走到了榻边,弯腰笑得礼貌:“姑娘休息好了吗?奴婢们是过来伺候姑娘洗漱更衣的。” 摊在榻上的云小棠睁开眼,望着天窗泄进来的几缕阳光,面如死灰:“他什么时候肯放我走啊?” 宫女们对视一眼,眼里略微同情:“这奴婢们就不知了,已经辰时了,姑娘要不还是先起来?” 云小棠顺从地点了点头:“扶我一把。” 宫女们愣了一下,然后才去扶她。 见她连起床都十分吃力,宫女们又相互对视一眼,眼里同情更甚:这该是被夜王殿下折腾得有多惨啊…… 望着她们想入非非的表情,云小棠蹙了眉:“……我只是腿断了。” 宫女们闻言,又是微微瞪大眼,纷纷感慨这夜王殿下实在是太狠了,把人腿都给玩断了。 云小棠起身后,被这些个宫女搀扶到了这座宫殿旁边的一个偏殿里。 偏殿略小,但是里面依旧空旷,仅有一个梳妆台和几扇屏风,屏风后有一个洗脸盆和几个小桶,都像是临时放置在此处的。 两个宫女伺候她洗漱梳妆,另外两个宫女则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上。 是一套花青色的裙装,这条裙子腰部略宽,胸部则有些紧,穿着不是很合身。 不过惨遭磨难的云小棠倒不在意这些了。 对现在的她来说,有衣服换就很不错了,不然那身冷汗黏在身上更叫人难受…… 云小棠全程如瓷娃娃般任由她们折腾。 衣服穿好后,宫女又贴心地为她穿上了鞋袜。 是一双月白色的绣花鞋,鞋底舒适绵软,看得出来质量很好。 将她梳理打扮好后,四个宫女就快步退下了,像是根本不愿意在这朝霞殿多呆。 云小棠觉得要不是她腿脚不方便,她也想快点溜了。 这朝霞殿里住着一个魔鬼,简直不是人呆的地儿。 小坐了一会儿,云小棠感觉到右腿已经不那么疼了,这便扶着梳妆台试图站起来。 她惊讶地发现她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虽然右腿不能太使力,但是站起来只脚行动还勉强算是行动自如。 她扶着墙壁慢慢挪动,瘸着腿来到门外。 抬头,第一次看到了这朝霞殿院里头的景象。 朝霞殿有很大的一个院落,面积莫约为其他宫殿的两三倍,且院子里没有其他宫殿那般复杂曲折的回廊,也没有种树摆石桌。 而是种满了如浓血般艳红的鸡冠花。 举目望去,拥拥簇簇的火红一片,衔接着天边的朝霞。 此时太阳刚升起不久,阳光还是金灿灿的,金色的阳光落在这一片艳红的鸡冠花上,使得这一片花海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看起来十分壮美。 虽然这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但是云小棠却没什么闲情逸致赏景,她的膝盖疼才缓过劲来,胃又开始微微作痛了。 不用想,就是饿的…… 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几口东西,这一晚上又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还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自然饥饿得不行。 偏殿里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云小棠无奈只好扶着墙去周围其他房间里挨个寻找,指望着能找到厨房,弄点吃的填一填肚子。 只是沿着墙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更没有看见厨房…… 就好像,这朝霞殿里面根本没有厨房。 第54章:回忆 走了一路,一只脚隐隐作痛,一只脚又走得很酸,胃还一直干疼。 最后云小棠实在是走不动了,索性靠着墙壁就地坐下。 望着这空空荡荡的一排房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儿,一路上也没有碰见任何人,包括那个神经病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 她找了这么半天,不仅没找到吃的,连他都人影儿也没见到。 其实见他不在,她是非常想逃跑的。 但是她早上没吃早饭,腿又受了伤,估摸着也跑不出去,而且即便跑去了了,应该能很快被发现。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连这朝霞殿都院门都没找见…… 这么想着,云小棠干脆就摊坐在地上不动了。 她累了,放弃挣扎了,至于饿不饿得死,就看命。 …… 君弈出正殿后,习惯性地沿着那条花道往前走。 绒绒的红色花团擦过他的袖摆,他则走到了这条小道的尽头。 驻足抬头,入目便是一座二层楼阁。 门前枯叶积成了堆,石板楼梯上苔藓遍布。 这座楼阁也很破旧,门匾上的字已有些被腐蚀,那一排红彤彤的灯笼也已经被雨雪风霜洗褪了颜色。 触目间,皆是萧条颓败。 君弈只是站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一阵风拂过,枯黄的灯笼随风摇曳,天上的云层忽的将阳光遮住。 像是旧景与现实重叠,那破旧的楼阁里忽然多了两道如真似幻的影子。 那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摔了一屋子的茶具器皿,然后绝望颓败地坐在了地上。 “君无澈,我就是恨你!我恨极了你,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像你这样卑劣恶心的人,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冷眼看着女人的男人,则在这个时候暴戾地扼上了她的喉咙:“你恨朕又如何?!你再恨你都踏不出这朝霞殿半步……” “朕贬你为奴,你便是最最下等低贱的奴隶,你就恨……” 男人笑得残忍而轻蔑,下一瞬便将女人的衣裙无情地撕碎。 女人倒在地上,所有的尊严都被揉碎一地。 她发疯般地抓着男人的背脊,指缝间流溢出鲜血,哭声嘶力竭:“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得到了我了么?我告诉你,你做梦!!” “君无澈!你就是个畜生!!!” 脑中闪过这段旖旎不堪的画面,让君弈没什么表情地侧了头。 回想起这些,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眼底更是冷漠。 甚至还觉得很可笑,觉得这就是一场无聊至极的闹剧…… 垂眸看见楼阁旁边的枯井,那个红衣女人的身影又仿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女人这回好像是疯了,披头散发,将一个小男孩的头使劲往井水里按。 她双目通红,近乎疯癫地唾骂道:“你父亲是畜生,你也是个小畜生,你就应该早点去死!” 小男孩恐惧地凝着井水,拼命挣扎:“母亲!母亲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偷吃厨房的冷馒头了……” 君弈微蹙了眉,挪开目光。 远处的参天树下,又是刚才那个女人拿着鞭子将小男孩打得鲜血淋漓的场景。 她声嘶力竭,一边打一边痛骂:“你个畜生!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该狠心弄死你!你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 一幅幅陈旧的画面,都是声嘶力竭,鲜血淋漓。 回忆起些,君弈偶尔也蹙眉,却并未在心底掀起什么波澜。 他在这座阁楼前站了一会儿,便转身沿着原路返还。 今年的鸡冠花比往年开得更盛,在这明媚的阳光之下形成了一副极为壮美的景致。 君弈闲庭信步地走在花簇之间的碎石小道上,等从中走出来时,已经将近正午。 今日是八月十七。 子时到午时,恰好六个时辰。 而这六个时辰,骨毒没有发作,也没有任何发作的迹象。 思及此,君弈再度蹙了眉。 起初他还只是怀疑,而如今却是再一次地验证了这一点…… 那个女子绝对能影响他的骨毒发作。 虞州那日如此,茶庄镇那日如此,而今日……亦是如此。 好像只要她呆在他的附近,就能使他免受骨毒之痛。 至于说这个距离有多远……还有待考究。 君弈看了眼自己的手,再扫了一眼朝霞殿前的院子,猜测着人应当还在他附近。 想来是她伤了一条腿,跑不出去。 君弈进了朝霞殿的正殿。 只是那床榻上空荡荡的,没见人影。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是吩咐过冯公公,叫了几个宫女来伺候她。 于是又去了旁边的偏殿,只不过偏殿也不见人影。 君弈有些疑惑,但旋即想到人总不至于跑远,便决定去院里找找。 出了偏殿的门,没走两步,就见冯公公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冯公公满头大汗,跑到君弈面前扑通跪下:“夜……夜王殿下……” 君弈眄他一眼:“何事?” 冯公公喘过来气,这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紧张道:“是陛下!陛下有事派老奴来问话……” 君弈眸光微冷:“说。” 冯公公:“陛下问……问那虞州云刺史的女儿可是在这朝霞殿?” 说着他扫了一下四周,毕竟今日早晨夜王殿下吩咐他叫几个宫女进来伺候一个女子。 当时他虽没见着这女子,但是也没多想,只当是夜王殿下突然来了兴致临幸了哪宫的宫女。 如今想来,竟然是虞州刺史的女儿…… 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是作为官家之女来王宫参加中秋国宴,说到底也是客。 君弈闻言,眼睛微微眯起:“此事怎么惊动皇兄了?” 再且,他们又是如何知道人在朝霞殿的…… 冯公公没瞅见那女子,闻声立刻收回目光:“这老奴也不知道啊……” “兴许是这云小姐的丫鬟发现人不见了,便将此事告知了云刺史,云刺史这就连夜去求见陛下了。”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极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皇兄出于宾客之仪,才会差人来问及。 想着,又问:“刺史……是很大的官吗?” 感谢梗阳踏歌ezg的月票鼓励,今天还有两更~ 第55章:留她做客 “啊这……”冯公公不太明白夜王殿下的意思,抹了把汗老实解释道: “各州刺史官品略有差异,但虞州云刺史官居正四品,在我朝虽不算高官,但也绝非无足轻重的官职……” 君弈闻言垂了眼眸。 正四品,的确不算是个不高不低的官职。 且此事既然能惊动皇兄,想来那云刺史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本以为把人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却不曾想单单只是失踪,那云刺史就惊动了皇兄。 略一思索,君弈对冯公公道:“你去回禀皇兄,就说人在朝霞殿,还没死,本王过两日就会把人放出去。” 冯公公颤巍巍地抬头:“……可如此回复,陛下定然会问个缘由,夜王殿下究竟为何要将那云家小姐留在朝霞殿两日啊?” 毕竟是官家之女,这清清白白的,就这么呆着夜王殿下在王宫的居所两天两夜,叫人不乱想都难…… 而且宫里人人都知道,这朝霞殿除非有需要,里面是没有其他宫人伺候的。 也就是说,里头就二人单独在一起。 这孤男寡女的,那云刺史为了女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君弈其实也不知道给个什么理由比较好。 但他知道的是,这女子和他的骨毒之间的关联不能叫旁人得知。 要杀他的人何其之多,若是敌人知道了那女子的效用,估计那女子很快就能被解决掉了…… 思量半天,君弈道:“本王就是要留她两日再放人,至于缘由,你自己随便编一个答复皇兄。” 冯公公闻言一愣,有些慌了:“可这,这叫老奴怎么编啊……” “老奴又不是夜王殿下,哪里晓得夜王殿下……” 话未说完,君弈就用凌冽的眸光瞟向他:“你不想编?那你想不想死?” 冯公公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连连磕头:“老奴编,老奴编,老奴这就去编个由头回禀陛下。” 冯公公逃也似的出了朝霞殿。 …… 王宫东殿,碧霄宫。 云鸿哲正坐在客房里喝茶,面色虽不显,但心里实在是焦急得很。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夜王殿下何故要将棠儿带去朝霞殿整整一夜…… 他虽不住在离京,但是这离京王宫的事情,他也不是全然不曾听闻。 两年前夜王殿下手握战功归朝,陛下念着他也已经到了加冠之年,便要为他指婚。 但是他拒绝了,且这么多年,夜王府也一直都没有纳什么妾室。 非但没有妻妾,也不曾听闻他有过近身伺候的宫女或是丫鬟…… 总之,夜王殿下虽然名声不好,但是都体现在性情暴戾,残忍嗜杀这方面,基本没有好女色之类的传言。 不可能是为了美色,那夜王殿下究竟为什么要将棠儿带去朝霞殿? 云鸿哲回想起那夜树林里棠儿那副不知死活的模样,顿时慌了。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事把夜王殿下给得罪了? 睿辛公公那边传来的消息有说,八月十五那夜,棠儿因为身穿红衣被夜王殿下带进了朝霞殿一回。 不过那夜,夜王殿下也将人给放了呀…… 那这次究竟又是何缘故?棠儿她究竟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和夜王殿下那样性情暴戾的人呆在一处,他想想就觉得不安…… 就在这时,小蒋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老爷……” 云鸿哲立刻看向他:“可有消息了?” 小蒋点头:“陛下说冯公公传话回来了,请老爷过去。” 云鸿哲立刻往外走,步履焦急:“走走走。” 冯公公正跪在外头,他扫了眼从客房出来的云刺史,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着陛下道: “陛……陛下,夜王殿下说他要留云小姐两日,等后日再安然无恙地送出来。” 君承邺闻言微微颔首,看了眼面色焦灼的云刺史,又问冯公公:“那皇弟可有说为何要留她两日?” 冯公公支支吾吾,实在是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理由为好:“这……” 君承邺见人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蹙了眉:“既然话没问清楚,那你不妨再跑一趟,将此事问个明白。” 云鸿哲见此,也实在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着急地问出口:“是啊,夜王殿下将小女留在朝霞殿是所为何事啊?” 冯公公本就为没编出理由而感到焦灼,如今被陛下和云刺史这么一催促,索性开口道:“老奴问、问明白了……” “夜、夜王殿下他说……他说他喜欢云小姐,所以想留她在朝霞殿做客,对,就是做客!他想与云小姐同游赏花。” 这话显然不足为信,众所皆知,夜王殿下那暴戾不近人情的性子,哪里是什么好客之人? 况且就算是做客,哪有如此强制的,且还招呼也不打就将人带走…… 要知道春华和云秀莲她们可是焦急地找了整晚的人。 云鸿哲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君承邺先他一步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当是无事了。” 然后转过身对着云鸿哲道:“云刺史,此事应当是个误会……” “陛下!?”云鸿哲面色惊诧,显然不觉得这事是个误会。 君承邺自然也知,但是他也不想招惹他这位皇弟,若真将他逼急了,真不知道以他那疯癫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 他虽然答应给这云刺史一个答复,但断然不会为了这区区一个刺史,去给自己找麻烦。 略微思量了一下,君承邺才开口道:“皇弟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这么多年对朕是向来信守承诺,从未曾失信于朕。” “如今他既差人告诉朕,会留人两日再安然无恙地送出朝霞殿,那便定会说话算话,所以还请云刺史安心。” 话虽如此,但云鸿哲怎么可能安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落在那样的煞神手里,叫谁能安心…… 见君承邺要走,云鸿哲又上前一步:“陛下留步,不知陛下可否让老臣去面见一下夜王殿下。” 君承邺顿足,却没有转身:“不是朕不让,皇弟见不见你,并不是朕能决定的事情。” 第56章:抱她 云鸿哲也听得出来陛下这话里头是十足的包庇,但却无言反驳。 毕竟夜王殿下手握重兵,战功赫赫,且脾性又恶劣。 这样的人,陛下为之忌惮,也实属情有可原…… 君承邺许是同情,侧目看了身后的云鸿哲一眼,又开口道:“如若两日后,皇弟并未兑现承诺将人安然送出朝霞殿,朕定会亲自前去为云刺史讨个说法公道。” 见陛下都这么说了,云鸿哲也不敢再多言,掀着袍子跪在了地上,叩头道:“臣,多谢陛下。” “恭送陛下——” …… 关于此事被皇兄问及,君弈其实也不太在意。 只要他态度强硬坚决不放人,皇兄自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并且还会帮他寻个合适的理由将此事含糊过去。 所以冯公公走后,他便又继续寻人。 朝霞殿很大,且没有其他的宫人。 以至于,君弈独自找了许久,才在一处墙角找到了人。 女子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安安静静地坐靠在墙上,垂直脑袋一动也不动。 君弈不明白她为什么跑到了这里来,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只是跑了这里却没有再跑了…… 这地方鲜少有人来,地上都是灰,也不是好睡觉的地方。 莫非是死了? 想着,君弈眸光一凛,迅速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指腹传来女子温软均匀的气息…… 君弈:“……” 人应当是没死,只是睡着了。 眉微微一蹙,直接伸手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起来。” 睡得正沉的云小棠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清醒。 因为惊吓,右腿还不小心踩到地上使了力,瞬间疼得她眼泪汪汪。 她咬着唇,疼得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嗒一声,落在了君弈的衣袖上。 君弈扫了眼袖子上的泪滴,眉头蹙得更深:“你睡这里做什么?” 而且她怎么这么爱哭?他一没打她二没骂她,不过是随手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而已,怎么就又泪流满面了。 云小棠仰头看着这人,一股火气从脚底窜上心头。 又他喵是这个狗逼?! 有完没完,她寻个小角落睡觉又哪里惹到他了? 她又没逃走,又没乱动这朝霞殿的东西,难不成连地上都不许她坐? 心里是窝火的,但是并不敢发泄出来。 云小棠觉得自己更凄惨了,这便委屈道:“我在这里睡觉也招惹到夜王殿下了吗?” 见人哭得梨花带雨,委屈极了,君弈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觉得自己有对她怎样,他甚至觉得他对人的态度就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耐心过。 想了想,松开了她的衣领。 可云小棠的右腿本就不能使力,手又没有扶着墙,再加上饿了几乎整整一天…… 她浑身无力,又没有支撑,突忽其然被他这么一松,整个人便又往地上跌去。 因为不太敢碰到右边的腿,这便尽量往左边倾斜。 于是左膝盖生生磕到了地板上,疼得她又是惨叫一声。 趴倒在地上,蹭了两手灰的云小棠:“……” 这下好了,一双腿全残了。 她甚至都在想,回了虞州之后是不是还得请个木匠为她打造一把轮椅。 君弈俯视着她,丝毫没有去扶的打算:“你腿骨不是已经接上了么?怎么连站都站不住……” 云小棠:我求求你做个人,要是没啥事就滚,别搁这不帮忙还一直说风凉话了。 她侧头看了君弈一眼,这回她恼怒的目光没有丝毫收敛。 见她竟敢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君弈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你胆子不小……” 云小棠懒得理会这傻逼,用手和胳膊肘使力,径自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 只是上半身起来了,两条腿却怎么也动不了。 别说不能站起来,就连往前挪动都做不到。 想了想,云小棠抬头仰视着站着人:“夜王殿下若不想此地多我这一具尸体脏了您的朝霞殿,就随便叫个宫女或者太监来扶我一把。” 君弈看着她,微微挑眉:“起不来?” 云小棠双眼含泪,一忍再忍:“您看不见吗?”瞎成这样也没谁了。 君弈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也没有人听她的去叫人过来帮忙。 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在她身前蹲下身,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膝盖窝,直接将人抱起。 猝不及防被这神经病这么一抱,云小棠懵了。 一时竟忘记做出反应…… 有病这人?眼睁睁看着她摔倒不扶她,现在反倒过来抱起她是要干嘛? 云小棠抬头,由于距离凑得近,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 怔愣了很久,她才出声:“夜王殿下这是做什么?你放我下来让我自己扶着墙自己走就好了……” 经过这么几次的相处,此人品性有多恶劣她算是见识到了。 所以此刻被这人抱起,她非但没有感到放松,甚至还十分不安。 这人绝逼没安什么好心…… 况且这虽然是公主抱的姿势,但是云小棠却全然没有被人公主抱的舒适体验。 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抱人,且也根本不曾顾及她膝盖处刚刚接好的骨头。 走了几步搞得她疼得又是两眼泪汪汪。 云小棠觉得她这两天简直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眼下她咬着唇,眼泪又是簌簌而落:“我求求你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就算不能走,自己爬也行。 君弈觉得亲自抱她回殿,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如今见她如此聒噪多话,便十分不耐烦:“闭嘴,再多说半句,就将你摔死在地上。” 云小棠抿了下唇,虽然很想骂他,但还是选择了噤声。 这人是个变态神经病,可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别说将她摔在地上,估摸着直接杀了她都极有可能。 君弈低眸看了一眼怀里委屈落泪的人,这才想起来她的膝盖处有伤。 蹙了一下眉,手不动声色地从膝盖窝挪到她的大腿处。 走了一段路,君弈将人抱回了正殿。 第57章:饿 然后将人放在了原来的那张软榻上,伸手捏了捏她的两只膝盖。 他这一举动,弄得躺在榻上的云小棠又疼得嗷嗷直叫:“啊疼疼疼!” 君弈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松开了手。 右膝盖是接好了的,没有错位,碎掉的部分需要养段时间才能好。 至于刚刚摔着的左膝盖,应当只是些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 云小棠缓过疼痛之后,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虚弱地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又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君弈闻声抬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难得好脾气地问了一句:“怎么?” 云小棠坐在榻上,手捂住肚子,她已经饿得没什么食欲了,只能感觉到胃里干涩又尖锐地疼痛。 实在没有力气再说太多的话,云小棠动了动唇,只吐出了一个字:“饿……” 如今已经下午了,也就是说她差不多有一天一夜没进食了,也没有喝过一口水。 她从来没有饿这么长时间过,上辈子没有,这辈子在父母的双重呵护下更没有。 君弈眉微微一蹙:“你没有用早膳?” 云小棠觉得他这话说得蹊跷:“……哪,哪里来的早膳?” 这诺大的朝霞殿,她连一粒米都没找着。 君弈略微一回想,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吩咐冯公公叫宫女来为她梳洗一下,用膳之事,却是忘了。 想着,他起了身,走出了殿外。 云小棠望着这人的背影,实在是想不到他去干嘛?难不成会叫人送饭给她吃? 君弈走到殿外,触目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这正殿离院门还有些距离,他懒得走。 听到院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便直接抬手。 内力使出掌心,一阵狂风将院里的一片鸡冠花吹得疯狂摇曳。 下一瞬,远处沉重的院门打开,一个灰色的身影直接被这道强劲的吸力拖拽了进来。 从花海中穿过,径直摔到了君弈的面前。 此时的正殿的大门是敞开的,外头阳光正好。 所以这一慕云小棠是瞧得一清二楚。 这什么玩意?吸星大法?! 寻常习武之人的内力能牛逼到这种程度吗?隔空拖人这也太违背牛顿第一定律了?而且还是远程操控…… 云小棠再度怀疑这是个玄幻世界。 小太监被莫名其妙拖进这朝霞殿本就惶恐,此时抬头见到冷眼凝着他的夜王殿下,更是吓得拼命磕头:“夜王殿下饶命,夜王殿下饶命……” 他不过是抄近路,路过了一下这朝霞殿,怎么就这般不凑巧被拖进去了? 早知道不偷懒走近路了,这下好了,惹到这煞神夜王殿下了…… 小太监一边后悔一边瑟瑟发抖。 君弈倒没什么表情,只是吩咐道:“去,去御膳房传个话,叫人送一桌饭菜过来。” 小太监闻言抬头,旋即反应过来夜王殿下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而只是吩咐他做事,这便又连连磕头:“是是是,奴这就去,奴这就去。” 说完,整个连滚带爬地向院外跑去。 吩咐完后,君弈似乎是有些乏了,回到殿内后就在软榻上坐下。 往后一躺,慵懒地靠在枕背上,揉着太阳穴瞌上了双目。 云小棠见这人离自己有点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安全起见,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夜王的吩咐小太监不敢懈怠,莫约两刻钟后,就有十数名宫人静悄悄地涌进了大殿,他们手上皆提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餐盒。 云小棠本有些困倦,可是闻到饭菜的香味立马清醒,肚子还在此时不争气地咕咚了几声。 这人还真叫人送来了饭菜?!难道真的打算给她吃? 君弈闻见动静,也睁了眼,扫视着一屋的宫女太监…… 他们提着餐盒站成一排,全都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直视夜王殿下。 领头的太监倒是稍微大胆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站定在了夜王殿下的面前,毕恭毕敬道:“夜王殿下,饭菜送来了,是摆在这里还是……” 君弈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指,指了指榻前:“就摆这儿。” 太监应了一声是,这便朝身后的四个小太监挥手:“去,抬一张长桌过来。” 长桌是从殿外抬进来的,是一张看起来就十分奢华的桌子…… 桌身为雕花红木,四个桌角均套着镂空金箔,桌面更是夸张,直接是一块光亮润泽的白玉石,沿圈还漆了金色的云纹。 长桌正好摆在了软榻的正前方,离软榻很近,几乎坐起来就可以吃饭的那种。 云小棠看他们这架势,打消了心里头那点期许。 如此大费周章,肯定不可能是为了她的…… 想必是这神经病自己饿了,所以才叫人送来的下午餐。 想着,她侧头看了眼君弈,寻思着这人平日里还挺会享受…… 宫女们一一将餐盒里的餐盘端出,按照次序摆了满满一长桌。 几十道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数都数不过来。 云小棠伸着脖子瞅了眼,她觉得哪怕皇帝吃饭都应该没有这么夸张的。 这一人吃这么多菜,真的是奢侈又浪费…… 见菜都摆好后,君弈看都没看站在旁边的宫人,直接道:“退下。” 一众宫人闻言皆如释重负,麻溜退出了殿外。 云小棠眼巴巴望着那些宫女和太监的背影,然后扫了眼这桌菜,再看向君弈。 虽然向人讨饭吃的很丢脸,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这条狗命,为了能活着出去,她还是指望这人能分她一点吃的…… 她要的也不多,一碗就行,白米饭也行。 被身旁之人盯得头皮发麻的君弈:“……” 他不耐烦地侧过头:“你路不会走,饭也不会吃吗?” 云小棠被他这么一凶,有点懵:“啊?” 然后反应过来,扫了眼这满桌子的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这是……让我吃?” 君弈眉心一跳:“……不吃就闭嘴。” “我吃!”云小棠连忙拿起面前的一副碗筷。 只是伸着筷子,刚刚夹起面前的一条肉丝,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58章:你才像狗 想了想,她转头看向君弈,问道:“……那你不吃吗?” 君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连话都懒得回。 云小棠只好移开目光,望向这一满桌子菜,眨巴了下眼睛。 这人仍在那里躺着,丝毫没有起身吃饭的打算,看样子应该是不吃的…… 那意思是……这满桌子菜只给她一个人吃? 想到这里,云小棠莫名瘆得慌。 “……”这怕不是一顿断头饭。 那么她吃还是不吃呢? 可是这满桌的佳肴真的好诱人啊…… 她的肚子也叫得老大声了。 云小棠犹豫再三,将那条肉丝夹到了嘴边。 嘴巴都张开了,却还是有点不大敢吃…… 顿了顿,索性侧头问身边的人:“……这里面该不会下了毒?” 君弈闻言,露出极为轻蔑的表情:“若要杀你,何须费此周章。” 云小棠:“……”竟然很有道理。 这神经病力气那么大,随手掐死她就完事了,根本不必下毒再摆一桌宴席来诱惑她。 这么一想,云小棠就什么都不顾了,将肉丝放到了嘴里。 她边嚼边想,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可能是因为她磨蹭了太久,菜吃到嘴里是稍微有些凉的。 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口感,因为她是真的饿,这些菜也是真的做得好吃。 比之前在桂宫殿吃到的那些菜还要好吃许多。 而且品类繁多,还有她最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见到那碟糖醋排骨时,她眼睛一亮,连忙将筷子伸了过去。 只是望着那摆在斜侧处的排骨,她愣是够了好半天都没能够着。 腿不能站,挪动位置又十分费劲。 就在云小棠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旁看着她吃饭的君弈忽然起身伸手,将那盘子糖醋排骨给端到了她的面前。 云小棠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人脑子又抽了?竟然破天荒地帮她拿菜?! 君弈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只是道:“吃。” 云小棠连忙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小碗里细细啃了起来。 因为实在是瘆得慌,还不时抬眼打量这神经病。 君弈也无所顾忌地盯着她。 她的黑眸明亮,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也莫名有些像从前在朝霞殿里的那只小黑狗…… 君弈微勾了下唇:“你这吃东西的模样,倒还挺像从前在这殿外看门的那只小黑狗。” 云小棠闻言,头上顿时冒出三根黑线:你才像狗,你全家都像狗。 不过听他这话,她的目光不自觉朝殿外看去:“那狗呢?” 她今天出去时,并没有看见这殿外有什么小黑狗啊? 君弈唇边笑意未敛:“杀了。” 云小棠:“……”竟然连小狗都不放过,这变态也真的绝了。 君弈手指搭在下颚,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与她闲聊:“你知道本王为何要杀那小畜生?” 云小棠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垂眸继续咬:“我怎么会知道。” 君弈:“因为吵,它有天半夜在那里嚎叫,吵到本王了,所以就随手给捏死了。” 云小棠手中的筷子一顿:“……”您可真残忍。 君弈放下手,又倚靠在枕背上:“所以吃完了,就闭嘴,否则随时将你掐死。” 云小棠:“……” …… 随着进去朝霞殿伺候的人越来越多,自然见夜王殿下榻上那女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知道的人一多,就总会有些风言风语渗透出去。 再加上云鸿哲和云秀莲两边都在寻人,很多人都知晓那云家小姐就在朝霞殿。 于是两边的消息一综合,就成了:夜王殿下看上了那云家的小姐,且将她掳进朝霞殿里临幸了一天,人到现在都还没给放出来…… 一时间,这些流言蜚语传遍了阖宫上下。 有的夸那夜王殿下的肾是真的好,也有的感慨那云家的小姐是真的惨……总之是闹得沸沸扬扬。 也自然而然,传到了云秀莲那里。 她原本是不相信的,午膳过后就又从桂宫殿跑到了中安楼,问睿辛:“睿辛公公,有消息了吗?” 睿辛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今日辰时,冯公公叫了四个宫女进朝霞殿伺候,她们出来后,我差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名女子就是在夜王殿下的榻上醒来的,且瞧那模样,的确像是……” 说到这里,睿辛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云秀莲闻言脸色一白,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幸得杏儿将她扶住。 睿辛看了一眼她惊吓模样,旋即又安慰道:“云二小姐莫急,她们并未说那女子就是你姐姐,也说不定不是……” 云秀莲神情涣散地摇摇头:“不会的,父亲那边传来消息说,夜王殿下都承认人就在朝霞殿里了,应当不会是别人了。” 知道事情的结局无法改变,云秀莲只好回了桂宫殿。 父亲都惊动陛下了还未能将人救出来,她又如何能? 回到桂宫殿时,已经到了下午,沈凌月刚好打扮好出来准备参加今日的晚宴。 见到云秀莲,眉头一蹙,想到她那可怜的姐姐,顿时心生同情。 沈凌月唤住她:“喂,今日的晚宴你还去吗?” 云秀莲抬头茫然地看着她。 沈凌月又道:“如果你去的话,赶紧收拾一下,本小姐让那马车夫免为其难地等你一下。” 杏儿怯怯地看了眼沈凌月,也望向自家小姐:“是啊,今日还有晚宴呢,小姐你要不要去?” 云秀莲略一思索,还是点了点头,东殿那边的消息终归灵通些,再者,见到父亲也好商量对策。 马车上,沈凌月盯着云秀莲,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姐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云秀莲本就脸色不太好,被这么一问,脸色就更难看了。 沈凌月丝毫不会看人脸色:“再说你姐姐也没有长得很好嘛,那夜王殿下怎么就……” 云秀莲闻此言实在是忍无可忍,打断道:“你好看你去啊,你愿意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吗?” 沈凌月:“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没事扯我干嘛!?” 云秀莲懒得搭理她。 沈凌月也“嘁”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多言。 第59章:香甜 国宴上依旧热闹,这里是人口聚集的地方,宫里的流言蜚语定然也会传到这里。 所以云鸿哲也自然有所耳闻,听见这些风言风语时,他脸色又是一白。 可陛下有意包庇那夜王殿下,他眼下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唯有等,再等一日,夜王殿下才会放人,这事情才能有个结果。 云衡因为军中事务,八月十六日并未参宴,八月十七这日倒是得空,便从军营赶到了王宫。 原是想问问妹妹这几日玩得如何,却不曾想到一路上尽听到了些不好的流言。 他眉头一蹙,加快了步伐。 下马之时,不巧又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了那沈家小姐。 沈凌月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见到他,又喊了声:“喂,云衡……” 云衡自然懒得搭理她,径自从她身边走过。 只是这回这刁蛮小姐却没有缠着他行礼问安,只是在背后问:“那叫云小棠的是你妹妹?” 云衡这才顿足:“怎么了……” 沈凌月:“她与我住在同一个地方,不过她已经一整日没有回来了,听说是被夜王殿下带去了朝霞殿……” 云衡这才回头看她,神情肃穆:“你说什么?!” 沈凌月:“看在我父亲还挺看重你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那日晚宴你妹妹离席之后,就被夜王殿下强行带去朝霞殿了,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然后第二天,她又被带走了,现在阖宫上下都在传,夜王殿下看上了你妹妹……” 不等沈凌月把话说完,云衡就扭头大步走了。 沈凌月往前跑了两步:“喂!你跑什么啊!本小姐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难道就不应该谢谢我吗!?” 见人已经消失不见,沈凌月又气得踩了下草坪:“气死我了!” 凝冬在一旁给她顺气:“小姐为何总是与那云公子多话呢?费力还不讨好,何必呢……” 沈凌月立马推开凝冬:“我哪有总是与他多话,我这不是恰巧碰见了随口一提嘛!” 凝冬疑惑:“小姐不是故意等他?那在这里站这么久做什么?” 沈凌月瞪大了眼,反驳道:“谁故意等他了!我站这里乘会儿凉不行啊……” 凝冬四下看了看,这里周围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许多蚊虫飞蚁。 “……”这恐怕不是什么乘凉的好地方。 沈凌月余怒未消,白了眼凝冬,气呼呼地往那边亮起灯火的地方快步走去。 …… 朝霞殿。 云小棠吃饱喝足后,就有宫人进来将满桌剩菜端走,然后还把桌子也给抬走了。 一时间,殿内又只剩一张床榻和两个人。 云小棠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这样操作,直接将家具摆在这殿里头他不香吗? 非得用时才叫人抬进来,她都替那些个太监们感到辛苦…… 她想了想,猜测可能大佬就是喜欢这样,毕竟是真的很装逼。 云小棠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只见这神经病不知何时又躺下了,且还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不过不管睡没睡着,她都不敢坑声吵醒他。 这大殿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床榻又偏偏就摆在这大殿的中央。 她腿不太方便,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扶着起来走。 唯一能离开此地的方法就是滚地上爬了…… 想了想,云小棠还是选择老实在床榻上呆着。 爬的姿势难不难看倒还另说,主要还是怕吵到这人。 躺床上又没有手机,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于是吃饱了的云小棠就又睡了过去。 君弈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便睁眼斜眸看了眼身边一动不动的女子。 经过这一日的观察,他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人有多废物。 且她如今也伤了腿,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君弈觉得困倦之后,也不理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太阳从朝霞殿的中央转到了西侧,八扇窗户落进来的阳光也换了方向。 斜阳沉落,寂静的空旷宫殿被窗外火红的夕阳染成了橙红色。 君弈意识渐渐清晰,颈侧微微有些痒,这便动了动手指,从沉睡中醒来。 触目便是殿外的黄昏之色,他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为何他一觉会睡得这样沉?竟是睡到这个时辰才醒…… 往日他顶多小睡两刻钟就会转醒,即便不会醒来,也是知道时间的。 而方才的那一觉,当真是睡得无知无觉,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君弈微微侧头,便看见女子不知何时离自己这边近了。 女子是横着睡在榻上的,与他睡的方向正好垂直。 此时她的头完全就抵在他的脖子处,头顶的鬓发正好挨着他的脖子。 也怪不得他会觉得痒…… 君弈眉头蹙得更深,刚想抬手将人扔远些,却不知怎么的,被一股清淡的香甜之气给转移了注意力…… 这味道并非是女子的脂粉香,也没有花香浓郁,清清淡淡中夹杂着一股甜味,很好闻。 而且重要的是……有些熟悉,只是记不起来曾在哪里闻过。 君弈略微低头,他嗅觉敏锐,很快便判断出,这味道是从女子的头发上传来的…… 就在他仔细回想的时候,睡在身侧的云小棠忽然翻了一个身。 她睡觉总是习惯性地往上蹭,本来之前还有往上蹭的空间,这会儿却是被什么抵挡住了。 这便不自觉扬起了脑袋,只是她这一仰头,鼻息吹在了君弈的耳侧不说,就连唇瓣也触碰到了他的下颚。 表情怔住的君弈:“……” 末了直接揪着她的衣领往旁边一提。 女子被这动静弄得蹙了眉,这便翻了个身,像是自己碰到自己的伤处,又疼得闭着眼睛呢喃:“疼……” 君弈冷眼看着她:“……” 这张床很大,她原来离他很远,几乎就是在床榻的另外一头,而如今却是与他同在一侧。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为之…… 若真是故意的,她想要干什么?杀他?还是说……勾引他? 毕竟她这几日行为不让人这么想都难…… 第60章:逃跑 她之前拽他的衣服,大胆地爬上他的床榻,还时不时地搞出一些小动作,或是说些引他注意的话,露出些引起他注意的表情,甚至在在他面前哭,朝他撒娇…… 回想起这些,君弈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没想到看起来废物,却也还有些胆识和算计…… …… 云小棠浑然不知自己成了有算计的人,她只知道她一觉睡醒时,殿外天都黑了。 而身边的神经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揉了下眼睛,勉力坐起身,然后茫然地望着这殿中的烛火。 这时殿外有个宫女探头进来瞅了眼,见榻上的人已经醒了,这便给站在对面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四个宫女又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床榻前,其中一个笑道:“姑娘醒了,要沐浴更衣吗?” 云小棠认出来她们就是早晨来的那四位宫女,她们好像没有了最初的胆怯,现在站在她面前表情自然多了。 云小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干嘛,这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回,在偏殿沐浴更衣之后,宫女们还贴心地端来了晚膳,摆放在偏殿的小桌上。 晚膳远没有下午的菜肴那般丰富多样,就三菜一汤,还有罐香喷喷的瘦肉粥,挺家常的。 但是云小棠已经非常满足了,至少还有晚饭可以吃。 比早上饿成那个鬼样子不知道强多少倍。 而且吃饭时身边还没有那个神经病冷不丁地看着,别提多舒服自在了…… 非常开心的云小棠一边咬着碗里的糖醋排骨,一边慰问站在旁边的宫女们:“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啊?” 宫女们笑着摆手:“多谢姑娘好意,奴婢们用过晚膳了。” 她们本以为被调来朝霞殿,是准没有什么好差事的,甚至还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却不曾想,是过来伺候这么一位姑娘,这姑娘不但生得貌美,性子还极好,比后宫里的那些个美人娘娘们好伺候多了…… 只是这样好的姑娘命却不太好,落在夜王殿下那样的煞神手里头,遭受这般的摧残和折磨…… 想着,眼里又纷纷流露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同情。 察觉到她们可怜她的目光,云小棠不明所以地抬头:“……”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她这腿又没有真的残疾,就是现在走起路来有点瘸而已…… 用完晚膳后,走了两个宫女,另外两个则留下将她搀扶起来,往朝霞殿正殿而去。 云小棠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顿住了步伐。 宫女见她忽然停下,问道:“姑娘怎么了?” 云小棠转过头往四下看了看。 月夜下的鸡冠花随风摇曳,四周静谧得只剩草木风声。 根本不知道那神经病此刻在哪里…… 想着,云小棠回过头:“你们能扶我离开这里吗?” 宫女们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然后都怯怯地摇头:“奴婢们不敢……” “冯公公只是换奴婢们进来伺候姑娘,奴婢们可万没有这个胆子将姑娘带出去。” 说着,两位宫女的目光又同情了起来。 虽然她们也想帮忙,但是一想到那凶神恶煞的夜王殿下,她们是真的害怕啊。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是,那神经病那么爱杀人,她们要是这么做,一旦被发现就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但是难道她就要这样回去吗?回到大殿的榻上等那神经病没事瞅她两眼? 云小棠不想跟这样脑子不大正常的人相处,也害怕再惹到他,被迫承受任何伤痛。 再且她失踪整整一天了,春华和云秀莲她们肯定早都急坏了。 她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关心她的人,都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云小棠想了一下,又道:“那我这吃饱了,不太想坐,你们扶着我在这院里散散步消消食可以吗?” 宫女们闻言再度相视了一眼,觉得这个说法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点了点头。 她们心里是很同情这姑娘的,所以面对这样的请求,她们还是乐意效劳。 云小棠被她们搀扶着走,倒也不算是太辛苦。 也许是因为休息得好,她的腿已经不那么疼了。 穿过那一簇簇鸡冠花,她让两名宫女扶着她走到了靠近院门的墙边。 然后对着这两名宫女道:“你们现在就回去,反正你们今日的差事已经完成了……” 其中一名宫女十分担忧地看着她:“可是姑娘的腿……能自己回去吗?” 另外一名宫女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旁边不远处的院门,似乎是猜到了云小棠的想法,这便道:“姑娘一人能行吗?” 云小棠手扶着墙,琉璃宫灯映得她面色有些暗沉:“你们走,这样总归是不会连累到你们。” “至于我能不能行……那就看我自己的造化。” 宫女见她真有逃跑的想法,表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姑娘还是慎重啊,那夜王殿下姑娘不是不知道……” 云小棠点了点头:“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那是个什么魔鬼,所以才想着早点溜走为妙。 见两位宫女还在犹疑,云小棠便朝她们摆了摆手:“你们快先走,别耽误时间了。” 宫女们也实在是不敢久留,这便转身匆匆走了。 见两名宫女出了朝霞殿的院门,云小棠这才扶着墙一步步往那边挪去。 夜风簌簌,脚踩在地上的杂草上沙沙作响。 她一边走还一边环顾四周,做贼似的,生怕被那个神经病发现。 只是不曾想,没见到那神经病,乍一回头之时反倒见到了一条花斑蛇! 那蛇莫约有手腕一般粗,正缠绕在面前的一盏宫灯上。 宫灯映得蛇身发亮,而那蛇正探出头,一双黑色的眼睛好似在盯着她看,小嘴中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云小棠:“……”老天爷,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眼看着就要走到院门口了,却碰见了一条这么老大粗的蛇。 主要是还不知道有没有毒…… 云小棠右腿本来还有些疼痛,现在两条腿全软了。 要不是双手死死扣着墙壁的砖头,她觉得她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第61章:被蛇咬了 那蛇好似在打量着她,以至于她也不大敢轻举妄动 。 只好扶着墙缓慢地往后挪动,尽可能地离它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是那蛇仿佛察觉到了她往后退步,缠绕在宫灯上的身子也随着她的步伐缓缓滑动。 于是云小棠明显地感觉到……那蛇离她更近了! 此刻她面色发白,额头上有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要死了要死了,谁能来救救她?就算是那个神经病也行啊! 没想到这朝霞殿不仅有个魔鬼,还有这么可怕的蛇。 早知道就不逃跑了…… …… 另一边,朝霞殿的地下室里。 君弈坐在椅子上,支着额头闭着双目。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跪了四个被俘的黑衣人。 其中最右的那个已经不能说是人形了,浑身被鞭子打得无一完好之处,鲜血顺着他身下的石砖缝隙蜿蜒得满地都是…… 满室都是浓郁的血腥之气。 可那人却是个有骨气的,即便被打成这样,也坚决不吐出一个字,仍然死死咬着牙齿,愤恨地盯着君弈。 握着鞭子的影卫没了辙,只好抬头看向自己的主上:“主上……” 君弈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道:“双眼挖了,手臂也砍了。” 影卫得令,立刻放下鞭子,拿起了搁在旁边案台上的刀。 伴随着地下室的烛火一晃,鲜血溅满了一面墙。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这声音吵的君弈觉得烦,于是又蹙眉道:“舌头也割了……” 影卫瞬间有点懵,垂下手中的刀:“主上,舌头割了怎么问话?” 君弈这时才睁了眼,抬起手指了指另外三个冷汗涔涔的黑衣人:“慌什么,这不是还有三个。” 其实他也就随便审审,问不问得出什么其实也不太重要…… 毕竟要杀他的人太多了,这几个人的头目,也只是他众多敌人其中的一个而已。 影卫闻言,点了一下头,便又拿起了手中的刀。 望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双臂和器官,另外三人便是再坚韧也忍不住开始发抖。 君弈玩味地看着他们的样子,唇角微勾:“只是这样你们就怕了?” “这还不是最难让人承受的痛苦呢……” 三人皆满头大汗,却还是坚决闭口不言。 君弈也不甚在意,又倚靠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下一个。” 影卫得令,立刻将浑身是血的那个人扔给另外一名候在门口的影卫,道:“不必杀,扔进乱葬岗后山盯着狼群啃完。” 另外一名影卫点头,只手提着人走了。 下一个人依旧先是鞭刑,只是这回的鞭子是用盐水浸泡过的。 影卫将鞭子打在人的身上,边打边道:“一百鞭子过后,如若你还不如实招来,这次就不是跺手臂那么简单了。” 这人死死咬着牙齿,即便忍受着皮肉剧烈的疼痛,也还是一个字都不吐。 甚至到最后紧闭着的嘴巴流溢出鲜血…… 鞭打他的影卫见状,立刻将人的嘴巴掰开一看,然后回禀道:“主上,他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了。” 君弈微微抬眼,声音寒冽而邪肆:“那就继续,鞭子打完,就从手指开始跺起。” “再和刚才那人一样,扔给狼群撕咬……” 影卫颔首,这便抬起手中的鞭子继续,只是这时,另有一名影卫从地下室的门口处踏了进来,抱拳回禀:“主上!那女子不见了。” 君弈闻言侧头过来,微眯了眯眼:“怎么?你连个瘸腿的女子都看不住?” 那名影卫自知有罪,立刻单膝跪地,低头道:“主上恕罪,属下闻见朝霞殿西侧有异动便过去看了眼,谁知回来时那女子就不见了。” “在此之前,她被两名宫女搀扶着在院里散步,属下也不曾多想……” 影卫这话还未回禀完,君弈就觉得自己的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之感,像是冰锥钻入了骨髓一般。 他脸色一白,额头上隐约有青筋暴起。 是骨毒,他的骨毒发作了! 现在是八月十七夜,还未到八月十八子时…… 所以骨毒是有可能会发作的。 不过奇怪的是,仅有左臂传来了疼痛,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都并未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局部毒发。 君弈觉得奇怪,但却没有时间多想,此时他会毒发,定然是因为那女子的缘故。 说不定她已经逃跑了,只是没能跑远,所以他的骨毒才会局部毒发…… 想到此处,君弈眸光寒冽,也顾不得其他,只是对着所有影卫道:“找,务必将人给找到!” 地下室的石门沉重地关上,七名影卫全员出动找人。 君弈也跟着出了地下室,走上楼梯后,他的左臂仍旧在剧烈地疼痛…… 但是这次不是全身都疼,他尚且还能站得住。 朝霞殿虽大,但是七名训练有素的影卫同时找人,还是很快将人给找到了。 人没有跑出朝霞殿外,而是在离院门处不远的草丛里,且左臂还被蛇咬了一口。 如今正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 云小棠蜷缩着身子,咬牙忍受着,她觉得自己这霉运也是没谁了。 就在十多分钟前,一人一蛇本来僵持得好好的,蛇不动她不动,那蛇倒也没有要咬她的意思。 可是谁知道,脚边突然跳过来一只浑身是泡的癞蛤蟆,还跳到了她的脚背上。 本就被蛇吓得不轻的她当即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吐着信子的蛇也在这一瞬间冲了过来,在她的左臂上猛咬了一口。 疼得她当即倒在了地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那蛇围着她绕了两圈后,就往旁边的草丛里爬走了。 云小棠咬着唇,脸色苍白。 只希望这蛇是没毒的,不然她可能等不到人发现,就要在这草丛里挂球了…… 不过没等太久,就走来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将她提了起来,还对着不远处喊道:“主上,人在这里。” 君弈闻言,也不顾左臂的疼痛,踩着草丛走了过去。 影卫扫了眼女子白得发青的脸色,然后凝向她左臂上的两个血洞,对着君弈道:“……主上,她好像被蛇咬了。” 第62章:吸蛇毒 君弈也扫了眼她手臂上的血洞,冷声问道:“蛇呢?” 尚且还有意识的云小棠:“……” 这人的脑回路果真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她被蛇咬了,难道不应该先看看她的伤口,检查检查她有没有中毒吗? 问蛇在哪有什么用?难不成防止下次他被咬吗? 这时另一名影卫也过来了,听到主上所言,立刻在草丛里寻找那条蛇。 那蛇也没爬远,就盘在旁边不远处的草丛里,很快就被那名影卫给找到。 那名影卫身手敏捷,迅速捏住了那条蛇的蛇头,然后提了过来:“主上,蛇捉到了。” 君弈冷眼盯着那蛇:“给我。” 云小棠不知道他要干嘛,疼痛的同时,也分了几份精力好奇地望着这神经病。 影卫听见主上所言,旋即看了眼手中扭动的蛇,惊道:“主上,不可!此蛇属下识得,剧毒,一旦被咬,一个时辰内就会毙命!” 云小棠:“!!?”日,那她还剩多少分钟的生命了? 这几个人就不能管管即将狗带的她吗?在这里玩什么蛇??! “喂,我……”能不能先抢救一下她再玩蛇啊??? 君弈却看都未曾看旁边的人一眼,只是伸手对着那名提着蛇的影卫:“给我。” 冰冷的语气,全然不容人置喙。 影卫虽然担心主上,但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伸手将蛇头递给他。 君弈捏过蛇头,那蛇又挣扎了一下,蛇尾还拼命地往他的有手臂上盘。 只是还没盘上去,就缓慢地落了下来…… 因为蛇头已经被君弈徒手捏碎了,鲜血混着脑浆溢了满手。 瞠目结舌的云小棠:“……” 只是这还不是最叫她惊吓的,最叫她惊吓的是这人接下来的动作…… 这变态捏碎了蛇头还不够,还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了蛇头上的一层皮。 然后“滋——”地一声,这人的手中只剩两条蛇皮,只剩下肉的蛇身滑落到了草地上。 云小棠:“……”真他娘的谢谢你的助攻。 本来被蛇咬没痛晕的她,现在看着这人残忍地撕蛇皮,却是生生吓得闭上了眼睛,然后脑子一嗡,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提着她的影卫望着手中脖子一歪的女子,这才出声道:“主上,她晕过去了。” 另一名影卫也适时提醒:“主上,这蛇是有剧毒的,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她会没命。” 君弈闻言,这才扔掉了手中的蛇皮,余怒未消地看向那已然昏厥过去的女子。 他抓了一把草,擦去了满手的鲜血,然后对着那名影卫道:“人给我。” 望着落到自己臂弯里的人,他又抬眼:“你去叫刘大夫过来。” 那名影卫得令后离去。 君弈则将人抱起,朝着正殿而去。 他的左臂仍然是有些疼的,但是不知怎么的,靠近这女子时就明显感觉到要好很多。 甚至抱起她之后,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君弈蹙了蹙眉,走进大殿,将人放在原来的床榻上。 另外一名影卫跟着进了殿。 君弈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未回头,只是问:“你说你识得方才那条蛇,是乃剧毒之蛇?” 影卫看了眼那女子愈发青紫的面色,回道:“正是,主上最好等大夫赶来之前将她体内的毒给吸出来,若再耽搁,毒素蔓延至心脏,是会直接毙命的。” 君弈眸中甚是不耐:“怎么吸?” 影卫思量了一下,吸蛇毒危险,稍有不慎,自己也会中毒,所以自是不能让主上冒这份险。 想着,这便走上前,在床榻边蹲下,然后伸手掀开女子的衣袖。 望着那白皙手臂上的两个黑色血洞,影卫刚准备下嘴,却不料被旁边的主上一掌给挥开。 影卫猝不及防,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抬眼甚是疑惑:“主上?” 君弈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恍惚,他也不太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将人给推开。 他亲手训练的影卫他清楚,应当只是想帮他救人而已…… 君弈捏了捏眉心,半晌才问道:“是用嘴吸蛇毒?怎么吸?” 影卫虽然迷惑,但还是如实回答:“用嘴将毒血吸出,吸至颜色鲜红即可,但要谨慎毒血入喉。” 说完后还补充解释:“方才属下是想,主上尊体贵重,不宜亲自涉险。” 君弈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盯着女子手臂的咬伤道:“知道了,下去。” 影卫微蹙了下眉,还是双手抱拳:“……是。” 见人离开后,君弈才抬起女子那只受伤的手臂,犹豫了一息,然后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将蛇毒吸出,只是摸索着尝试,吸一口血,然后吐到旁边的地板上…… 见那血还是黑色的,便又重新下嘴。 云小棠的眉睫动了动,有意识后,就又感受到了伤口处的疼痛。 只是最初只是剧烈地疼痛,现在却多了一份酥酥麻麻的感觉…… 不仅如此,还有什么冰冰软软的东西贴在了咬伤处。 这感觉……非常的怪异。 云小棠睁了眼,见到的就是这神经病的头顶,而他的唇正落在自己的伤口处。 他在干嘛?!吸她的血? 难道是因为那蛇有毒,所以他舍己为人地给她吸出来? 他有这么好心?? 还是说,他就是很变态喜欢吸血玩啊? 云小棠觉得她还是比较相信后者…… 君弈原本是听那影卫所说,吸一口血吐一口再看颜色。 可是吸了两三口之后,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根本不想吐。 他只觉得这血的的味道香甜,让人十分的……想要吞咽。 神思不知飘忽到了何处,意识也像摆脱了控制,以至于忘记了吐血,而是一直吸,还不时吞咽。 望着他喉结滚动的云小棠:“……!?” 看来这人不止是吸血玩儿,还是想喝她的血,还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真真是变态无疑了!! 她怕自己失血过多而死,右手握着左臂使出全力将手抽了出来:“夜王殿下!” 然后费力地挣扎起身坐起,往后挪了挪。 第63章:吃药 被她这么一喊,再加上握着的手臂被抽走,君弈才抬起头来,神情有几分恍然。 他的唇被血染得鲜红,以至于原本就俊美的面容看起来愈发地邪魅妖艳…… 云小棠望着自己惨白的手臂,吸了吸鼻子:“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喝了你的血,所以你才要喝回来?” “我之前那完全就是被你给逼的……” 君弈只是怔然看着她,全然没有从方才失控的举措中回过神来。 他刚刚是在干什么?喝血…… 且还是被蛇咬过的毒血,他这是疯魔了吗? 这时刘大夫提着药箱进了殿门。 他听说朝霞殿里的女子被毒蛇给咬了,这便立刻跟着影卫赶了过来。 刘大夫走近后,看着地上的一小滩黑血,再望向正在出神的夜王殿下,顿时有些惊诧。 是这夜王殿下为这女子吸的蛇毒? 夜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他看诊这么多年也是十分清楚的。 不残害他人就不错了,又怎会帮着救人? 而且还是吸蛇毒这般冒险的行为…… 由此可见,这女子在夜王殿下心里的份量是多么的重。 想着,刘大夫上前,拿过一张手帕盖在女子的手腕上,准备给她先把把脉,看看毒素的蔓延情况。 可谁知,夜王殿下在这时候出了声:“本王方才将那毒血咽下去了,先给本王把脉。” 闻此言,不止刘大夫,就连刘大夫身后的影卫都一惊:“属下不是告诉过主上,万万得小心毒血入喉么?” 君弈眼神冷漠如常,只是道:“一时忘了。” “……” 但是这话影卫显然不信。 主上可不是记性差的人,更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刘大夫只得转到另一边,给君弈把脉,然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夜王殿下!?” 旁边虚弱坐着云小棠闻声,这才抬头看向刘大夫,然后再将头转向那神经病,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激动。 怎么了怎么了!?是这个神经病要被毒死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得普天同庆…… 君弈好似是察觉到了这不一样的目光,冷冷地瞥她一眼。 吓得云小棠立刻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君弈看向刘大夫:“如何了?说。” 刘大夫神情严肃:“夜王殿下脉息异常,且皮肤有发青的迹象,恐是蛇毒渗入血液所致。” 说着,又问:“夜王殿下现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比如说胸闷气短,或是额头烧热之类的?” 君弈摇头,略一思索,旋即道:“本王生来骨毒缠身,也从未有过这些症状。” 刘大夫想想也是,这夜王殿以前也有中过一些其他的毒,但是不论什么毒都敌不过他体内的骨毒,所以毒症应当不会很明显。 但即便症状不明显,毒还是要解的…… 想着,刘大夫连忙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瓷瓶,然后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君弈:“这是抑毒丸,夜王殿下先服上一颗防止此毒扩散蔓延。” 一旁的云小棠眼巴巴地看着那颗药丸,药丸外面是褐色的,很光滑,有小拇指般大小,瞧着有点像巧克力豆…… 君弈服下药丸后,又察觉到了身边之人难以忽视的目光:“……” 略一思索,伸手拿过刘大夫手中的紫色小瓷瓶,然后倒出一颗递给她,命令道:“吃了。” 云小棠望着他手中的“巧克力豆”,也不敢拒绝,默默接过来,像他一样放在嘴里。 寻思着反正这神经病都吃了,总归不至于有什么害处,而且她也中了蛇毒,方才刘大夫说的那些症状她也都有来着…… 只是放在口中的那一刻,云小棠表情一僵,瞬间就拧起了眉。 艹,这可不是什么巧克力豆!苦得要死,简直比黄连还要苦!! 君弈见她半天咽不下去的样子,索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提:“咽下去。” 被迫吞咽,差点没能卡死的云小棠:“咳……” 刘大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道这夜王殿下果真是很关心这女子,竟连服药都想着她。况且这抑毒丸稀罕珍贵,若非位分高的皇族,是断然用不起的。 只不过…… 好似想了什么,刘大夫突然瞪大了眼,忙道:“夜、夜王殿下……” 君弈松手,回头看他:“怎么了?” 刘大夫冷汗涔涔:“此等抑毒丸药性浓,若是女子服用,半颗即可。” 云小棠摸着脖子的手一顿,旋即抬头看向旁边的神经病。 只见这神经病问出了她也想问的问题:“服多了如何?” 刘大夫擦了把汗:“稍微有些副作用……” 云小棠声音虚虚,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什么副作用?” 刘大夫看向她,老实道:“头疼,兴许会疼上两三日。” 云小棠:“……!”那你他喵怎么不早说!? 君弈闻言倒没什么反应,他不觉得药物副作用导致的疼痛能有多疼。 再且即便很疼,也疼不到他身上,人死不了就行…… 刘大夫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云小棠就觉得后脑勺有些顿顿的疼痛感。 她晃了晃脑袋,甚至还有些眩晕。 简直了,她觉得她的身体再被这么被摧残下去,她就离归西不远了…… 见他们二人都服下抑毒丸后,刘大夫又给云小棠把了脉。 只是她的脉象虽然也异常,却有趋于平稳的迹象,像是在恢复。 明明被那剧毒之蛇咬了一口,毒液入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脉象竟然还能趋于平稳?! 这着实有些令人惊讶…… 但旋即一想,莫不是因为毒血被夜王殿下及时给吸出的缘故? 把完脉后,刘大夫道:“这位姑娘体中残存的余毒应当不多,不会危及性命。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得用药清清毒素。” “至于夜王殿下,这抑毒丸只是第一步,防止毒素蔓延,第二步是要服些药物,将体内的毒给逼出来……” 君弈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刘大夫斟酌着道:“这逼出毒倒也不难,服药即可,这药会促使人反胃,将毒物呕吐出来,药老臣这就回去配,只不过……” 第64章:苍天有眼 见刘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君弈开了口,声音略有不耐:“不过什么?” 刘大夫抬头:“不过老臣不能确保所配之药一定能将夜王殿下的毒逼出,如若六个时辰过了,夜王殿下还未能将毒吐出,殿下……恐有性命之忧。” 影卫们听闻此言,俱是一惊,就连云小棠都抬头看向了身边的神经病。 这刘大夫的话虽说得文绉绉的,但是她算是听明白了。 意思是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要用药调理一下。 而这神经病则需要喝药逼毒,如果半天的时间过去还不能将毒逼出来,那他就要完蛋…… 哦呼。 苍天有眼。 君弈也不曾想到是这个结果,默了半晌,然后冷冷瞥向旁边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她想着逃跑也不会遇上蛇,若她没被蛇咬,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想着,君弈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感受着他冰凉的手指传来的力道,云小棠吓得一个哆嗦:“你……要干嘛?” 这人该不会知道自己有可能要死,所以迁怒到她了? 君弈掐着人都脖子,将人往跟前一拽。 云小棠被他这么突然的一拽,摔倒在他的胸膛上,膝盖又磕得生疼:“嘶……” 君弈逼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寒冽,声音更是冰凉入骨:“若本王死,你也得陪葬。” 一旁收拾药箱的刘大夫:这夜王殿下果然十分中意这女子,竟连死都要其陪同。 云小棠缓过疼痛后,想要起身:“为……为什么?” 君弈却又伸手将她的背脊按住,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你还敢问为什么?” “本王想要你死,你就得死。” 云小棠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用了半天力,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而且非但如此,她觉得他们的姿势还十分尴尬…… 她几乎就是趴他身上的,连腿都搁在他的腿上。 “……”这是什么搞颜色的姿势? 收拾完药箱的刘大夫都不敢看,甚至都不敢告辞就默默溜了。 殿中的两名影卫对视一眼,也自觉退出了殿门,其中一名影卫还十分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殿门。 听见关门声的云小棠也莫名一虚,寻思这人不会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别的事情?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所以放纵一把? 不过只一转念,云小棠就觉得不大可能。 这神经病这么嚣张不可一世,根本不存在需要在死前才放纵这一说…… 他要是垂涎她的美色,真想对她做些什么的话,那他昨日就可以强了她。 他力气这么大,她根本反抗不了的…… 君弈本只是因为恼火,才将人给拽过来。 可是拽过来之后,闻着她呼出的气息,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微蹙了下眉,旋即抓着她的后衣领,将人扔开。 云小棠被他这么不知轻重地一扔,膝盖又是一屈。 疼得她扭倒在了床榻上,眉头拧起,泪水再度溢出眼眶。 “……”艹,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人要是真的只是单单垂涎她的美色就好了。 那样他要她一晚上满足之后说不定就会放人…… 而今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要被囚禁到什么时候,就这样一直被他摧残。 实在是太痛苦了。 …… 之前提蛇的那个影卫在七名影卫中排行第四,代号影四。 望着影六关上殿门,影四十分不解:“你关门作何?” 影六转头看向他:“你没瞧见主上和那女子……” 影四不解:“咱们陪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你觉得主上是好女色之人?” 影六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不是。” 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主上的身边有过什么女人,当然被他杀死的不算。 影四垂眸而思:“也不知主上究竟是怎么了,方才竟然要亲自为那女子吸蛇毒。” 影六也跟着蹙了下眉:“……莫不是以前主上只是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而今遇上了?” 影四:“我倒是觉得,是那女子许是用什么法子魅惑了主上,刚才属下明明就提醒过主上,主上却还是将那毒血吞咽了下去,主上记性何其好,可不是会忘事之人,更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影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主上方才那模样,有些不太正常……” 说着,他严肃地抬头:“若真如你所说,那女子的目的是什么呢?” 影四眯了眯眼睛:“魅惑主上喝毒血,你觉得她的目的可能是什么?” 影六:“莫非……是想要谋害主上?” 这时影一从屋顶跃下,听见他们的话,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瞎乱猜测些什么?” 影一因为是最先进入暗影训练营,所以也算是七名影卫的头领,见到他,影四和影六皆默不作声。 影一:“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主上今日的骨毒没有发作么?” 影四和影六皆点头,他们自然是发现了,非但发现了,还疑惑来着。 这么多年,逢七之日,主上的骨毒只在今年例外过两次,第一次是茶庄镇及离开茶庄镇的路上,这第二次便就是今日…… 之前在茶庄镇的那日,主上好似有意要跟着虞州刺史那行人的车队。 当时还很不解,如今想着却有那么一丝恍然? 那日主上所跟着的是虞州刺史那一行人,而今日主上带来的女子可不就是那虞州刺史的女儿? 影四还是不大敢相信:“是因为这女子能抑制主上的骨毒发作?可这究竟是为何?” 影六同样看向影一。 影一面无表情:“我也不知,但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我们只负责听从主上的命令,若主上未曾下达任何指令,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待命,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闻言,自知多话的影四和影六也纷纷垂头。 …… 王宫以东,某间客房内。 云鸿哲因为想着云小棠还在朝霞殿的事情,几乎是一夜未眠。 见天色微微亮起,便索性起身,在屋中徘徊。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有人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云鸿哲过去开门,见到云衡,微微一愣后眉头蹙起:“何事?” 第65章:荒诞的梦 云衡面色也不是很好,眼下乌青,瞧着也是一夜未眠的模样:“父亲当真确定妹妹就在朝霞殿?” 云鸿哲不明白他这个时候不去军营当差,跑到这里来问什么。 但转念一想,云衡自幼就很爱护棠儿,如今来问,想必也是和他一样焦急担忧。 想着,他蹙眉道:“陛下之前差人去问过了,夜王殿下说两日就会放人,那想必就是了。” 云衡面色疑惑:“可我昨夜去朝霞殿寻了圈,为何不见妹妹的身影?” “你说什么?!”云鸿哲闻此言,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你昨夜去了朝霞殿?!你不要命了?” 见云衡默然,云鸿哲又瞪大眼睛道:“且不说那朝霞殿所在的位置是后宫附近,外男去不得,就说那朝霞殿里面的人,谁有那个胆子去闯?!” “你是要让为父心疼女儿的同时,再赔上一个儿子吗?!” 不论什么原因,擅闯朝霞殿,都只有死路一条。 如若云衡真的被发现捉住,到时候便是陛下前来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面对父亲的斥责,云衡面容依旧冷淡,不回嘴也不解释。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与父亲起任何争执。 沉默半晌,索性转身。 云鸿哲却将他唤住:“你去哪?” 末了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又难掩好奇的问:“昨日你是怎么从朝霞殿安然出来的?可有发现些什么?” 云衡微微摇头,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都没有发现。” 昨日他得知此事之后,也无心在宴席多呆,便趁着人都聚集在国宴上,小心翼翼地潜去了朝霞殿外。 他意外地发现朝霞殿院外虽然有侍卫把守,但是里面却是四下无人。 满院花簇,静谧得只剩风声。 他先是从天窗瞧了眼最亮堂的正殿,接着又往旁边的偏殿扫了圈。 只是都不见任何人,没看见夜王殿下,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妹妹…… 他心下疑惑,又往其他房间一一看去。 可有些小房间是没有天窗的,掀开瓦砾查看不免会闹出些细微的动静。 最后引来了一名不像是侍卫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内力深厚,且也不是做贼的模样。 云衡略微一猜,便知那人兴许是夜王殿下的暗卫,于是迅速闪身,跳下房梁,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当时夜色已深,他所处的位置又是暗处,所以那仅仅一名暗卫并没有追上他。 云鸿哲有些不明白云衡这话的意思,便问道:“是没有见到棠儿吗?” 云衡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渐白的天空:“既没有见到妹妹,也没有见到那夜王殿下。” 云鸿哲闻言陷入了沉思,而云衡无意与之多话,就匆匆离开了。 这日是八月十八,距离夜王所说的放人的时间,还有一日。 这一日,不仅云鸿哲觉得难熬,就连桂宫殿那边的云秀莲都觉得难熬。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又起了大清早往东殿这边赶,希望能打听到关于姐姐的什么消息…… 她刚下马车,就见到了云衡。 云衡鲜少待在云府,再加上因为柳氏极度排斥玉氏母女的缘故,所以他们二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这次云秀莲却不顾心中的胆怯,攥着手绢上前问云衡:“有姐姐的消息吗?” 望着她脸上流露出的焦急,云衡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峻面容:“没有。” 云秀莲闻言有些失望。 还有一天,姐姐还要在那朝霞殿里呆上一天,在那样可怕的夜王殿下的身边呆一天…… 那明日,人当真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吗? 云衡望着她一阵发白的脸色,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能确定她就在朝霞殿?” 云秀莲不明白云衡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老实地点头:“父亲说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当不会有假。” “再且,前一夜春华就亲眼见到姐姐被抓去了朝霞殿,后来我也跟着去了,我也亲眼见到姐姐一身狼狈地从朝霞殿里出来。” 云衡闻言,脸色愈发地难看:“一身狼狈?” 云秀莲点头,旋即又解释:“但是姐姐说那夜王殿下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就是掐着她的脖子,喂了她喝人血什么的……” 云衡:“……”看来传言非虚,那夜王殿下非但性情暴戾,还当真是个变态无疑。 妹妹落在这样的人手里整整两日,他岂能心安? 便是陛下包庇,父亲无可奈何,他也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放任不管。 云衡没有多话,转身就快步走了。 “诶……”云秀莲上前两步,本想再问些什么。 但是人实在是走得太快了,她只好悻悻垂下手,微叹了口气。 …… 临近五更时分,朝霞殿。 云小棠仍然蜷缩在软榻上,将那白色毛毯卷在身上,卷成一条白色的小团。 由于昨晚实在是怕这神经病又突然拽她,她便挪得远远的,然后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又没什么事情干,就很无聊,加上夜色渐深,生理钟起反应,于是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因为头晕,加上膝盖疼,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的自己仍然是浑身长满金色须发的生姜,然后依然半截身子埋在土里。 这是这回,周围有三只毛茸茸的兔子围着她,啃食她身上的须发。 那三只兔子对她来说超级大,三瓣儿嘴咀嚼着她身上的须发,扯得她浑身发疼…… 然后离她最近的那只兔子突然打了一个嗝,将她生生给熏醒了。 是一股极其浓烈的中药味…… 云小棠眉头蹙了蹙,睁开眼一看,便看见自己仍然在朝霞殿里。 与昨晚不同的时,这宫殿里头多了一个金色的炉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纹很精致的褐色药罐。 这药味,是从那药罐里头传来的…… 而方才,她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这梦还挺熟悉的,她以前也做过类似的…… 她甚至觉得她这两个月以来所做的梦是一个系列的,主题都是有关自己变成生姜被种在土里的,然后衍生与之相关的各种片段。 第66章:暴戾 有时候是被烧,有时候是被拔,甚至有时候被动物啃咬,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她的发须就随风飘摇…… “……”简直了。 这一系列梦,她从今年六月份就开始做,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现在,所以也不算太见怪。 可能,她真的生姜吃多了…… 此时殿里,刘大夫正汗涔涔地站在炉子旁边拿着扇子,扇风的同时还不时揭开药罐的盖子看两眼。 云小棠看着那炉子,也不知道这神经病抽什么风,煎药的炉子也要叫人抬到这宫殿来? 这浓郁苦涩的中药味难道很好闻吗? 想着,微微抬起头,看向旁边。 这神经病也还在这,只是没有懒散地躺着,而是坐了起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瓷碗,眉头微蹙:“还没好?” 刘大夫擦了把汗,扇风扇得更卖力了:“夜王殿下还需得稍等片刻,这药没到时辰是起不了作用的……” 君弈十分不耐烦:“之前的三碗到了时辰,不也没用?” 距离昨晚中毒,已经过去三个半时辰了…… 这三个半时辰里,他接连喝了三碗逼毒的药物,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丝毫没有要将毒素逼出来的痕迹。 只能再继续喝药。 偏偏这个药配起来繁琐,且为了保证药效,只能一小碗一小碗的去煎。 他索性让人将煎药的炉子抬到了殿中,看着刘大夫煎。 却不曾想,这样看着等着,更是让人烦躁…… “殿、殿下再稍等片刻。”刘大夫快速扇着风,心里头也慌张无比。 都三个半时辰了,夜王殿下的毒却还未能逼出。 若是六个时辰过了还没逼出,叫那毒素侵蚀了五脏六腑,那就真的没救了。 夜王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他也会落个庸医的罪名跟着陪葬…… 君弈微微垂眸,因心中烦躁至极,额头青筋早已凸起。 一再忍耐的他终于忍无可忍,这便将手中的瓷碗随手一扔。 瓷碗撞到一根梁柱上,“哐当”一声,瞬间碎成粉末。 见他此举,殿中所有人都生生吓了一跳,包括蜷缩在君弈旁边的云小棠。 可君弈好似还不解气,又抬起了手。 伴随着一阵强有力的风卷过,刘大夫身边的一名小太监很快就落到的他的手中,被他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小太监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两条腿完全脱离地面,正小心翼翼地晃动着。 “夜、夜王殿下饶命……” 一旁的云小棠望向他,见这神经病又变成那副阴狠暴戾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大半个头都缩在毛毯中。 刘大夫更是看都不敢往那边看,握着扇子的手也在轻微地颤抖。 空旷的宫殿,安静得只剩下药罐里的沸腾声。 君弈早就没了耐心,而他烦躁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杀人。 于是他捏着那小太监的脖子,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用力。 很快,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在殿中响起,接着就是人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掩在毛毯之下的云小棠吸了一口冷气。 这神经病刚刚是把人的脖子直接掐断,然后扔了? 似是不敢置信,她又微微探出脑袋,抬起眼帘,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的地上瞟。 只见那小太监倒在地上,白眼翻着,脸色惨白,脖子处乌青,且头和身子的位置有些不对,显而易见是脖子断了…… 那小太监好似还有最后一口气,呜呜了几声,腿还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无声息。 云小棠:“……” 她从来没有见过人的脖子被人徒手掐断,更没有见过如此迅速的死人。 之前虽然也见过这神经病喂血杀人,但是那些人也还是挣扎了一段时间的,没有死得像现在这样迅速…… 而现在的情况是,刚刚还活生生站着的人,下一刻就成了一具扭曲在地上的尸体…… 云小棠心里凉飕飕的,她是真的觉得可怕,可怕至极。 主要是这杀人的魔鬼还就坐在她的旁边,只要他想,她也会像那个小太监一样,瞬间没命。 而且今日只有一名小太监跟着刘大夫来侍奉,而这个小太监已经死了。 如果这个神经病还想杀人,那就只能是最顺手的她了。 毕竟刘大夫在为他煎药,他即便想杀,也好歹得等人家把药煎完…… 正这样想着,云小棠就觉得自己身上毯子被人拽住。 然后下一瞬,连人带毯子就被人扯着往中间拖拽。 云小棠瞬间瞪大眼:??! 不是…… 这么快就要轮到她了吗?? 想着,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看,也不敢看。 脖子尽可能地往毯子里缩,尽管……也没什么卵用。 余怒未消的君弈垂眸看着她,手松开毯子,顺便搭在了她的腰上,声音凉入骨髓:“你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然?” 闻此言,云小棠立刻睁开眼,还稍微探出脑袋。 用惶恐不安的眼神表示:我没睡着,而且非但没睡着,现在还非常害怕。 不知怎么的,君弈见到她这惶恐无助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竟然无端压下去些许。 望着她那双如小鹿般惊慌的双眸,他问:“怎么,怕?” 云小棠连忙点了点头。 这人又问什么傻逼问题,身边挨着个变态杀人狂魔,谁不怕?不怕她瑟缩成这样? 君弈的手从她腰上挪开,转而将她身上的毯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她的头和脖子。 云小棠瞬间觉得脖子一凉,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 这人到底还是要掐死她。 可就在她组织遗言的时候,刘大夫端着一碗药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夜王殿下……” 君弈闻声抬头,只是那只冰凉的左手,还是落在的云小棠的脖子处。 云小棠感受到脖子一凉,瞬间动也不敢动。 刘大夫双手端着药碗,递给君弈:“夜王殿下,药已经好了,还请殿下用药。” 君弈伸出右手接药,然后没什么表情地一饮而尽,再将碗递给刘大夫。 只是那只左手,却一直搁在云小棠的脖子上。 云小棠紧张得要死,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甚至连头发丝儿都不敢乱飘了。 第67章:无碍 喝完药,君弈烦躁的心情才略微有所缓解,这便低头玩味地看着她。 她脖子处的皮肤温软细腻,乍一挨上去真的很舒服,叫他的左手不由自主地上下滑了几下…… 云小棠许是紧张到了极致,干脆又闭上眼睛。 君弈看着她这幅瑟缩得像个乌龟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这便轻笑出声。 紧张得要死的云小棠:“……” 上一秒在大发雷霆地摔东西掐脖子杀人,现在又在这里笑出声? 不愧是神经病变态杀人狂,情绪时好时坏,简直疯癫。 可是他笑什么啊? 云小棠觉得有点好奇,便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君弈的手也在这时往上滑了些,滑至她的下颚处捏住了她的下颚,微微抬起来些许,盯着她的脸,勾唇道:“放心,暂时不会杀你的。” 说完,就松开了手。 听闻此言,云小棠总算是松了口气。 见他松手,这便浑身失力地瘫下了,然后拍了拍胸脯,放松地呼吸。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亮了,甚至还有些熹微的阳光从天窗洒落进来。 君弈移开目光后,问站在一旁的刘大夫:“几个时辰了?” 刘大夫心中略慌,但还是面色从容的如实回禀:“回殿下,四个多时辰了。” 还只剩下两个时辰的时间,可见夜王殿下那样子,没有一点想要呕吐的迹象…… 君弈也想到了这一点,蹙了眉,伸出手:“再给本王把把脉。” 刘大夫麻溜上前,只是手指落在脉息上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这……” 君弈微眯了眼:“说。” 刘大夫被他这危险的语气吓了一跳,然后道:“夜王殿下的毒素并未逼出,但是却凭空消散了。” 君弈不解:“什么意思?” 刘大夫却更是不解,他又尝试着摸了一下夜王殿下的脉搏。 脉息平稳如常,与上次把脉的结果截然不同。 这次,竟然无一点中毒的迹象…… 那样强劲的蛇毒没有逼出来,反而在体内化解了? 刘大夫行医多年,医术也是御医房里数一数二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现象。 这,根本就不符合医理伦常…… 刘大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得将这个结果如实回禀:“恭喜殿下,殿下的毒不知为何在殿下的体内化解了,殿下……已经无碍了。” 君弈很少见到刘大夫露出这般疑惑的表情,但是别的他懒得理会,不管这蛇毒是怎么化解的,只要化解了就行。 这便对着刘大夫道:“既然如此,你退下。” 说着扫了眼殿里的尸体,又道:“另外去叫几个宫人过来,将这里清扫一下。” “是。”刘大夫略松了口气,提着药箱告辞。 云小棠听说这神经病没事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反正是巴不得他死的,但是又十分害怕他死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所以如今这个结果,对她来说,不好也不坏…… 刘大夫走后没多久,就有宫人进来将炉子和尸体抬走,余下的几个太监将也地板擦拭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这座宫殿的窗户多,通风极好,那煎药的炉子抬走之后,殿内很快便闻不到那浓郁的药味了。 这一夜因为逼毒的事情,君弈几乎都没怎么合眼,这会儿见宫人们都走后,索性又躺回榻上闭上了双眼。 云小棠虽说这一夜也是多梦没怎么睡好,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也不知道是被刚才的死人给惊悚到了还是怎么了…… 她躺在床榻上,望着天窗上透进来的阳光,心情复杂。 之前来这离京王宫参加宴席,她本是奔着避暑来的。 可偏偏来这王宫的这几天,她明显地感觉到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这气候全然已经入了秋凉。 “……”还当真是避了个寂寞。 来此一趟,非但没有吃好喝好玩好,现在还瘸了一只腿,腿疼不说,还因为之前那药物的副作用而头晕目眩…… 再且她失踪这么两天,春华云秀莲还有父亲他们肯定都急坏了,对了还有她那个哥哥…… 因为她的事情,估摸着他们也都无心国宴。 想到这些,云小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妈的,早知道不来了。 遇到这么个变态神经病,她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现在就想搞快点出去,国宴搞快点结束,然后回到虞州苟着,再也不来这离京王宫。 就这么想着,她盯着的那扇天窗忽然一暗。 云小棠觉得好奇,仔细地瞅那扇天窗。 这宫殿的顶部是很高的,以至于她离那扇天窗的距离十分的远,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隐约觉得,那里像是有一个人脸在往殿内瞧。 见此,云小棠微微蹙了眉。 谁啊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窥到这朝霞殿里来了,还是在这青天大白日的…… 要不要命了? 想着她瞥了眼身边睡得安然的神经病,然后望向那天窗。 艹,该不会又是来刺杀的?? 想到这里,云小棠一惊。 上次来的那群废物刺客,已经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怕又无辜受害,这便咳嗽了一声,妄图提醒一下身边的神经病。 君弈听见她的咳嗽声,很快便醒来,眉头蹙起,语气不耐烦:“想死?” 好大的胆子,他在睡觉,她竟然敢咳嗽。 云小棠:“……不想死。” 末了抬手往上面指了指:“天窗上有人。” 君弈闻言,眸光一凛,旋即朝着天窗上看去。 只见上面亮亮堂堂的,什么影子都没有,这便又疑惑地看向她。 云小棠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我没骗你,刚刚真的有人,我看到了,但是他躲开了。” 君弈眼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人莫不是又想引起他的注意? 云小棠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挪开了目光,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可也没见他吩咐什么人,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像是全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也是了,他这么牛逼哄哄,又嚣张得要死,肯定不怕那些个刺客的。 第68章:温柔哭了 见他走了,云小棠松了口气。 只要这神经病不在她身边,她应该就是安全的。 而此时躲在屋顶檐角的云衡:“……” 她这妹妹不是不傻了吗?怎么方才见到他还要提醒身边的夜王殿下? 而且她居然和那煞神夜王躺在同一张床榻上……难道那些传言为真? 想到此处,云衡微微垂眸,眸中闪过一丝痛心之色。 由于怕真被那夜王或是被这朝霞殿的暗卫发现,所以云衡在一处檐角静待了良久。 直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时,才又缓缓往屋顶上探去。 他在入军营前还有跟着师父学习过轻功,本就极有天赋,加之这么多年也一直勤加练习。 所以他不但会练兵,轻功亦是所有将士里最好的。 这也是他能顺利潜入朝霞殿的缘由。 云衡再次来到那扇天窗前查看时,殿中只剩下妹妹一人,而那夜王殿下则不知去向。 他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眼下虽然是青天白日,他容易被发现。 但是他也容易发现守在这朝霞殿的暗卫…… 可偏偏他从方才到现在,并未见到任何暗卫。 莫非是白天这些暗卫不当值?或是因为放松警惕,当值的人少? 再或者,他们跟着夜王殿下离开了? 云衡不敢轻举妄动,仍然是等待了会儿,再悄悄跃下窗户,在这座宫殿的四周探查了一圈。 见四周无人,这才从大殿中央的一扇窗户跃了进去。 云小棠见那神经病走了,决定小睡一会儿,但是眼睛还没眯上,就见不远处的窗户里跳进来一个身影。 是个身穿青灰色束腰装,且系着黑色面巾的男子。 云小棠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这刺客还敢进来?! 想着她赶紧往四周看了眼,寻思这神经病也不在这儿啊…… 莫不是又和上次一样,以为她和那神经病是一伙的,所以想要绑她作人质,以她的性命作要挟? 云小棠:“……” 见那青衣男子缓缓靠近,且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云小棠挣扎着起身:“你……你别过来。” 奈何挣扎了半天,却因为膝盖太疼而根本起不来。 反倒是弄得满头大汗…… 云衡望着自己妹妹面色惨白的脸,还吓得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底蓦然又是一酸。 他走近后,摘下面罩,声音深沉:“是我。” 云小棠闻声顿住动作,这才缓缓抬头看向站在软榻前的人。 由于她也只见过云衡一面,所以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半晌,才疑惑地出声:“哥哥?” 云衡则是扫过她蹙起的眉头,然后看向她好像动弹不了的右腿,问道:“你腿怎么了” 云小棠:“……断了,然后接上了,但是我觉得它现在差不多又断了。” “……” 云衡眉头深蹙,眼中闪过一丝微不查的凌厉:“是那夜王?” 云小棠点头:“差不多是。” 若不是他把她带到这朝霞殿,她大概也不会弄得这么惨。 若不是那些刺客要他性命,她也不会无辜遭殃。 所以这罪魁祸首说是那神经病,简直一点都不为过…… 云衡沉默片刻,也知道这里不是应该多话的地方。 他两步走到床榻边,弯腰俯身:“我带你离开。” 云小棠诧异地看着他,根本不敢伸手:“可是……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她这腿走动尚且需要人搀扶,根本不可能跑得起来。 哥哥若是抱着她,肯定也跑不快。 那神经病何其敏锐,他身边的那些影卫们也都不是盖的。 也就是说,如此冒险,是很大概率被发现的…… 那神经病是个什么样的魔鬼变态她算是见识过了,要是他们两被发现,估计都是死路一条。 云衡面色深沉:“可我总不能让你在此受苦。” 说着,也不等云小棠回答,就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 由于担心她的腿疼,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对着怀中之人道:“你搂紧了。” 云小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哥哥这抱人的方式简直太温柔了,温柔哭了。 现在想想,那神经病真是个魔鬼。 这么想着,她双眼一酸,不争气地流出了辛酸又委屈的泪。 抱着他跃出窗户的云衡低眸看了眼,见她流泪,轻声问道:“怎么了?腿疼?” 云小棠摇头:“不……不疼。”一点都不疼。 哥哥动作这么轻柔的抱着她,还刻意地不碰到她的伤处,她又怎么可能会疼。 云衡没有多问,只想着快速将她带离此地。 只不过走到宫墙处,他觉得自己有些高估了自己。 这朝霞殿外院的宫墙远比其他宫殿的院墙要高的,他只身一人飞跃过去是不成问题,但是抱着一个人,就有些困难。 尝试飞了两次,都只差一点点。 望着云衡额头上的汗水,云小棠十分紧张:“要、要不还是将我放回去……” 她特别害怕他们被发现,现在慌得一批,心砰砰直跳。 云衡眉头微蹙,往旁边看了一眼:“若我没记错的话,那边的宫墙应该稍微矮些。” 他昨夜来过这朝霞殿一趟,对这周围宫墙的高矮程度有些印象。 云衡抱着人踩着草丛沿着宫墙往那边走去。 而此时另一边,君弈仍在地下室内,看着影卫审问最后的一个黑衣刺客。 前面的三名黑衣刺客都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死去了,这最后一名都眼睁睁地看着。 如今他浑身被冷汗打湿,正瑟缩在墙角发着抖,看样子,像是有些神志不清。 君弈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凉飕飕的:“若你再不说,你将会死得比他们还要凄惨百倍,甚至千倍……” “且不折磨你个数时日,是不会叫你死的。” 那黑衣刺客抬眼,神情早已经涣散,神情凄怆,也不知在看向何处。 君弈等了片刻就没耐心了,对着身边影一道:“动手。” 影一得令,朝着那墙角走去。 却还没能走近,那黑衣刺客忽然就扑倒在了地上,神情慌张,声音急促:“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说!只求夜王殿下给我个痛快……” 第69章:被发现 说着他惶然地抬头:“是淮西候派我们来的!我等皆是淮西候训练的私家杀手,筹备多年,只为行刺夜王殿下……” 君弈问此言,稍稍一愣:“淮西候?” 他思索半天,才终于想起来了此人:“就是那个平日在朝堂上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的淮西候?” 他说呢,宫外的刺客怎么能如此顺利地混入王宫,便是中秋国宴,邀请的也都是些官位不低的人。 原来,是有内贼。 黑衣刺客艰难地点头:“……是。” 君弈稍微有些不解,低声喃喃:“还筹备多年,只为行刺本王……本王与他有何仇?” 他虽然杀人不少,但是应当也没有杀过淮西候府的人…… 毕竟,淮西候一向低调行事,从未曾说过对他不敬的话语。 而那淮西侯府虽在离京,但是位置都快偏僻到乡下了,一般情况几乎与他有不了什么交集…… 黑衣刺客颤巍巍地抬头:“那殿下可还记得梁皓轩?” 君弈微微眯了眼,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记得。” 但是淮西候姓梁,这姓梁的应当是和他有些关系的…… 黑衣刺客:“……梁皓轩是淮西候的长子,四年前,殿下随着沈将军出征北漠之时,梁皓轩随军,但却不幸身死敌手。” 君弈听完,眉头微蹙:“身死敌手……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黑衣刺客如实道来:“淮西候说,若非当年夜王殿下冲动冒进,那梁大公子也不会死,梁大公子的死,与夜王殿下脱不了干系……” 闻此言,君弈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沈将军不太敢贸然上阵,还是他带着一众将士杀上去,将敌军全数歼灭。 这一战虽然赢了,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所带领的将士们也都死伤惨重…… 那什么梁皓轩,估计就是殉国中的一个。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末了,略微嘲讽地勾唇:“生子能为国捐躯,本是他淮西候的荣幸,而他却要将这份罪责落到本王的头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无情……” 黑衣刺客微微抬头,没能懂他这话的意思。 但是也不等他弄懂这话的意思,那上头之人就冷冷地开了口:“倒还说了些有用的,给他个痛快。” 影一闻言点头,抽出一旁搁着的长剑,两步上前。 长剑从他的背脊刺入,穿心而过,扎进了地上的土里。 黑衣刺客睁大双眼,血从嘴里流出,不一会儿,就头落到地上,没了声息。 君弈盯着死去的刺客半晌,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好想忘了问他有多少同伙了……” 刚抽出剑的影一:“……” 虽然不知道这宫中究竟还有没有藏着刺客,但是君弈也不甚在意,他拂袖起身:“走,尸体处理了。” 候在另一边的影二点头,立马将地上的尸体拎了起来。 影一则跟随着君弈出了地下室。 刚出地下室,就又见影六匆忙而来,道:“主上!人又不见了。” 君弈微微眯眼:“怎么又不见了?!” 影六:“属下也不知,方才冯公公照常唤四名宫女过来伺候那女子,但是她们并未在殿里看到人,偏殿里也没有。” 君弈闻此言,着实有些恼火:“那你是干什么吃的?又被人引开了?!” 影六立刻跪在地:“主上恕罪,属下这个时辰也只是按照主上的吩咐,去给那些种好的药草浇水去了。” 君弈想起来他的确之前有吩咐过他这事,但是却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这便一脚踹在影六的肩骨上。 影六吃痛倒在地上,却仍然咬着牙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君弈扫他一眼:“断骨自己接上。” 然后就带着影一匆匆离开。 影一召集其余几名闲着的影卫,四处寻人,很快便在外院一处较矮的宫墙外发现了人。 而那女子此时,是被一个陌生男子给抱着,二人正想沿着这条宫中小道逃走。 影卫很快飞身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此时被两名影卫堵住的云小棠:“……” 完了完了,他们果真就这么悲惨地被发现了。 一定是刚刚他们翻墙的时候耽搁得太久了,都怪她这条废腿。 堵在路口的两名影卫没有得到主上的命令,也没有贸然出手,仅仅只是将他们拦住。 望着那两张冷着的面色,云衡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能感觉到那二人内力深厚,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即便他有以一敌二的本事,如今带着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妹妹,也很难突出重围。 云小棠十分紧张地看了眼那两名影卫,然后抬头看向云衡:“哥哥,怎么办……” 云衡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用余光扫视着周围。 奈何,周围是两堵很高的宫墙,抱着个人一时半会也飞跃不过去。 云衡索性抱着人转身,可是这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凉透人心的眼眸。 君弈身着一袭丝质的黑袍,此刻被阳光映得发亮。 以至于,他站在这漆红的宫墙之间,十分地惹眼。 君弈唇角微勾,声音轻蔑,只是那双眼眸却冷漠如冰:“这是要去哪呢?” 此时的云小棠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给紧张的。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那人,被他那样的眼神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完了完了,这神经病杀人之前就这眼神,一毛一样。 想到此处,云小棠小声对云衡道:“放,放我下来。” 云衡低头看一眼妹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云小棠却很挣扎:“我们跑不掉了,快放我下来。” 云衡无奈,怕弄疼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云小棠瘸着腿推开云衡的手,然后扶着旁边的宫墙上前两步,对君弈道:“我跟你回去,你放了我哥哥行不行?” 语气十足的低声下气,她觉得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这变态发起狂来是什么样的,她知道,她见过,她也是真的害怕。 她死了也就算了,要是哥哥也陪她死在这里,叫父亲和母亲失去一儿一女,那他们该有多难过。 云小棠无法想象。 第70章:求你了 云衡见妹妹那瘸着腿求饶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滋味……十分煎熬,他心疼她,也恨自己不能将她安然带离魔掌。 反倒却要妹妹这幅模样去求那变态放过自己…… 君弈闻此言,微不可查的一愣:“你哥哥?” 云小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点头:“对……” 因为刚刚情急之下走的两步太用力,导致现在膝盖疼得要死,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君弈蹙眉瞥她一眼,然后看向云衡,眸光立刻流露杀意:“不论是谁,胆敢擅闯朝霞殿,便是死罪。” 擅闯不说,还将他带进来的人给掳走,这更是罪加一等。 几名影卫闻言,也纷纷拔剑指向云衡。 “不,你们住手……”云小棠吓了一大跳,想要阻止他们的剑,却慌乱之下,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膝盖处剧烈地疼痛叫她泪水溢出眼眶,手掌更是摩擦在地上蹭破了皮。 云衡心头一紧,两步上前。 本想将人扶起,却见身侧拿剑指着自己的影卫怒喝一声:“站住。” 阳光下的剑泛着刺目的光,闪进了云小棠的眼眸。 她吓得勉力地想要起身,却挣扎许久,愣是站起不来…… 膝盖是剧烈的疼痛,手掌则是火辣辣的刺痛,另外还头还疼着,且被这阳光照得更疼了。 浑身上下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君弈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眉头不自觉深蹙。 几名影卫都只是举着剑,未见主上下杀令,也不敢擅自动手。 云衡望着地上艰难得撑不起身的妹妹,脸色愈发死沉。 半晌,他抬起目光,直视着君弈的眼睛,声音透着恨意:“我擅闯朝霞殿是死罪,那夜王殿下强掳臣女难道就无罪?难道这就是王法?” 这话一出口,云小棠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哥哥一身正气的样子真的很帅,这话也说得没毛病。 但跟这个变态神经病杠是真的会死人的!! 这神经病哪里是能讲得通道理的人,他杀人如麻,哪里还会在意什么王法宫规!? 果不其然,那神经病立刻舒缓了眉头,抬起那阴冷的目光看向云衡:“哦,是吗?” 说罢他从身边的影卫身边接过长剑,两步上前:“本王倒是想要看看,你想要怎么治本王的罪……” “又有什么本事……来治本王的罪。” 望着这神经病拿着剑走向云衡,云小棠这回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实在是起不来,只好趴在地上爬过去。 正巧君弈也往前走了两步,云小棠也还算顺利地爬到了他的身边。 她一把抓住他的袍角,怕一只手拉不动,另外一只手也够上了上去。 两只手用尽了力气,将他的衣袍死死地扯住:“住手,不要杀我哥哥……” 君弈不耐烦地撇头低眸:“你干什么,松开!” 云小棠非但没有松开,还又挪了两步。 伸手够到了他的袖摆,将他的袖摆也紧紧抓住,并且妄图将他那只举着剑的手给掰扯下来。 她用力不小,君弈的衣领都险些被她扯开。 君弈眉头一蹙,袖子轻轻一挥,云小棠就立刻失力又跌趴在了地上。 这回胳膊肘都摩出了血迹。 周围的几名影卫扫了眼地上狼狈至极的女子,眼中的情绪也各自复杂。 此时的云小棠大汗淋漓,后背早已经湿透,身体各处的痛疼也愈发地肆虐。 可是望着那直指云衡胸腔的剑,她还是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 她疯了一般地冲向君弈,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许是因为疼痛至极,又害怕云衡真的死在这里,索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嚎道: “我求求你了,不要杀他,你要杀就杀了我,是我让哥哥带我走的……” 云衡见此一幕,眸中的恨意已经深入了骨髓,手中的拳头不自觉攥紧。 甚至都有了与之拼死一战的打算…… 就算不能救出妹妹,也要叫这变态恶魔死在这里。 君弈没有注意到云衡的眼神,而是低眸看向了地上的人。 他不曾想她明明怕疼,却就这样不顾疼痛地冲过来。 低眸时,眼底甚至闪过一丝诧异。 但是很快,他又蹙起了眉:“放肆!松开。” “我不。”云小棠丝毫不放手,而是抬起那双泪流满面的脸,凄惨无比却又倔强坚韧:“你要杀就杀我,我任凭你处置,但是你放了我哥哥。” 君弈眉头深蹙,索性不理会她,径自往前走。 云小棠扔不松手,生生被他往前拖拽了好几步,双膝摩擦在地上生疼。 君弈被人抱着腿,走路极为不便,再度低眸看向了她。 见她疼得脸色惨白,泪流不止,却还不忘小声乞求:“我求求你了,放了他……” 君弈:“……” 她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能朝他撒娇? 他其实是很想将人踹开的,但是一想到她这幅脆弱如纸的身子骨,就很犹豫。 只怕他随随便便一踹,人就没了。 她死不死倒是不要紧,他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骨毒,她能抑制骨毒发作,他还想留着人研究一番…… 这么想着,君弈非但停住了步伐,手中的剑也垂了下来。 云小棠望着他垂下剑的手,也顾不得浑身的伤痛,非常辛酸地破涕为笑,然后昧着良心说瞎话:“谢夜王殿下不杀之恩,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望着自己衣摆上的沙尘血迹,甚至还有鼻涕和眼泪,君弈:“……” 半晌,他怒道:“再不放手,我这就杀了他。” 云小棠立刻松手,末了还往后退了退,然后伸出一双摩擦得满是血痕地手给他看:“我放手了……” 君弈眉头深蹙,懒得看她,索性丢下手中的剑拂袖转身。 站在他身旁的影一看了眼满眼戾气的云衡,有些不大明白主上的意思,这便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上?” 君弈斜他一眼,声音冰冷:“走。” 影一旋即点头,对着身后的其他影卫偏了下头。 其他影卫得令后,纷纷收剑离开。 他们一行人快步走后,空旷无人的小巷,就只剩下云衡和倒在地上的云小棠。 第71章:她跑不了 云衡大步上前,满眼痛色地将人扶起。 见那神经病走后,云小棠才大大地松了一口,这会儿才缓过劲来查看身上的伤口。 手掌擦破了,胳膊肘也在流血,右膝盖应该又断了,左膝盖估计也都是淤青擦伤。 简直了…… 云衡望着她这幅样子,眼底也不禁泛酸。 他万分小心地将人抱了起来,甚至双手都在轻微颤抖。 见云小棠蹙着眉默不作声的样子,云衡低声安慰道:“他们人走了,你也出来了,我们都没事了。” 云小棠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云衡抱着她往东殿的方向走:“我们这就回去,去见父亲,我们即刻启程回虞州。” 朝霞殿旁无人敢随便路过,故此他们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人。 很快便找到了一辆宫里的马车,坐车驶向了王宫东殿。 君弈回到朝霞殿时,那四个宫女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冷眼扫过她们,倒也没有要迁怒的意思,只是道了声:“滚。” 四名宫女如释重负,麻溜提着裙子起身,然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跟在君弈身后的影一见主上没有将那女子带回来,很是诧异:“主上当真任由那女子的哥哥将人带走?” 君弈回到榻上躺下,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去虞州将人给抓回来。” 影一:“……”这的确是主上的作风。 君弈随手扯过身旁的毯子,习惯性地盖在身上。 可他嗅觉敏锐,很快便闻到了这毯子散发出的馨香…… 应当是女儿家身上的香气。 他觉得奇怪,想要将这毯子扔开,可是又突然闻到了其中夹杂着的一股香甜之气。 清清淡淡的,很好闻,是那女子发间的香气。 他素来对香味没有任何嗜好,甚至有时候连花香和脂粉香都分不大清楚。 可偏偏觉得这样的香气很舒服…… 握在手中的毯子,竟然本能地不想扔开。 君弈眉头一蹙,索性将手中的毛毯又放下。 影一望着主上身上的那毯子,顿时陷入了深思:“……” 那毯子不是之前那女子盖过的吗?主上这么洁癖的人,怎么还接着盖上了? 君弈察觉到了他诧异的目光,这便冰冷冷地看向他。 影一赶紧低眸:“……” 君弈眉头一蹙,略微有些恼怒:“没事就滚。” 影一抱拳:“是。” 君弈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恼怒,见人走后,便望着殿外的灿烂阳光,陷入了沉思。 说是留她两日,其实也只是他随便说说的。 他只需要留她一日便可。 如今既然八月十七已过,人暂时离开了也没事。 只不过九日后,他还得将人抓来…… 不过这抓来抓去还真是麻烦。 若那女子是个宫女或者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倒也好说,随便将人抓来搁身边就是了。 可偏偏还是个有些身份的,虽然她家世背景也不算大,但就这样随便将人留在身边是行不通的…… 那云刺史不会善罢甘休,皇兄也不免会问起。 还是得想一个省去所有麻烦的法子,将人长久留在身边才行…… …… 马车抵达王宫东殿后,云衡便将人抱下马车,直奔云鸿哲所在的客院而去。 云鸿哲一夜未眠,现在也无心其他,如今这个点儿,仍坐在厅里等待消息。 桌上的茶已经换了三壶,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也有晃眼。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坐在椅子上垂头叹了一口气。 这时,却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那敲门声急促且沉重,像是有什么要事。 云鸿哲眉头深蹙,没作多想,连忙起身过去开门。 本以为是什么官员找他有要事,却不曾想到,竟是满头大汗的云衡。 而且他怀里,还抱着一身狼狈的云小棠。 云衡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陈述道:“父亲,我去朝霞殿将妹妹带回来了。” 云鸿哲闻此言,望着云衡满眼震惊和不可置信。 旋即视线下落,看向了他怀里的云小棠…… 棠儿头上都是汗,汗水打湿了鬓角的发丝,她眉头蹙着,表情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目光再往下,是那身弄得满是灰尘的衣裙,裙摆和袖子都有磨损,膝盖和胳膊肘处皆有鲜血渗出…… 云鸿哲面色逐渐凝重,也顾不得责问云衡为什么又去朝霞殿。 只是连忙拉着他进屋,然后领着他们去另外一间干净的客房,对着云衡道:“快!快将棠儿放下,去寻大夫!叫小蒋赶紧去寻个大夫过来!” 云衡点了下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云小棠放下。 挨近床时,还贴心地询问她:“能坐吗?是想坐着还是躺着?” 云小棠看了眼一旁脸色难看的父亲:“……坐着。” 长辈面前,躺着总归不大礼貌。 云衡放下云小棠后,就急匆匆地出门,看见候在门口的小蒋,忙叫他去寻大夫。 小蒋离开后,云衡又折回了房内。 这时一位仆从进来换茶,见到大小姐,忙倒了一杯热茶递向她。 云衡怕茶杯烫,也担心她现在的状态端不稳茶盏,这便上前替她接过。 云鸿哲的视线一直落在云小棠的身上,语气满是惊诧和恼怒:“那夜王殿下不是说好的将人安然无恙地送出来?这叫安然无恙?!!” 她这宝贝女儿从小到大都在云府娇养着,连手指头破了皮都是天大的苦。 而如今……却被弄成这幅模样? 想到此处,云鸿哲眼眶不禁泛酸。 云小棠:那神经病脑子一抽一抽的,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 见到父亲那担心又恼怒的样子,她有些过意不去,出声安慰: “我没事,应该就只是右膝盖断了,其他的地方……都是皮外伤。” 云鸿哲闻言更是瞪大眼睛,惊诧不已:“你说什么,膝盖断了?!” 说罢弯下腰,尝试着触碰一下她的右腿。 他这一碰,疼得云小棠浑身一颤,咬紧牙关道:“疼……” 云鸿哲连忙拿开手,抬头担忧地望向女儿,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断骨之痛,这……这得有多疼!” 第72章:苗大夫 “你往日连手指破了皮都要哭上一整天,你又怎么会受的住……” 云小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膝盖已经断两次了。 见父亲担心成这般模样,她觉得这事还是不说的好,只是抬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女儿受得住。” 魔鬼手里走一遭,简直挑战了她的极限。 旁边的云衡见此一幕,捏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他想起之前妹妹那副拼死阻拦夜王杀他样子,心里不知是感动多些,还是苦涩更多些。 见手中的茶已经凉至温热,这便将茶杯递到了云小棠的旁边:“渴吗?喝点水。” 云小棠双手捧过茶杯,点了点头。 她不仅渴,而且还饿。 喝完茶后,抬头问站在面前的父亲:“有什么吃的吗?” 这两天她非但作息不规律,饮食还不规律。 昨晚虽然好歹有了顿晚饭吃,但是今天早上折腾到现在,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云鸿哲不曾想到女儿去那朝霞殿竟是连饭都吃不上一顿,心中更是酸疼了,这便连忙道:“有、有。” 说完就转了身,吩咐方才送茶的那仆从:“你去从旁边的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此时离这间房不远的茶间内,云秀莲正趴在窗前打盹。 她今日本来是来父亲这边打听姐姐消息的,可是父亲这边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父亲跟她说,如今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她大老远地从桂宫殿赶过来,实在是劳累,所以也没有很快回去。 于是就在这间茶水间里休息了起来。 这两晚上她也都没怎么睡好,等着等着就不自觉倒头而睡。 杏儿怕这太阳晒着小姐,这便准备去帮她关窗。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脚步匆匆的仆从路过她们的窗前。 杏儿愣了一下。 然后没过一会儿,便看见那仆从又端着餐盘往老爷那边的客房而去,并且他后面还跟了一个送餐的太监。 她觉得很不解。 这个客院里暂住的官员仅有两位,另外一位是涟州刺史,但是涟州刺史今日出门了。 而此时留在客院内的仅仅只有老爷,如果她记得没错,早上她是看到过有仆从送早膳过去的。 也就是说,老爷用过早膳。 既然用过早膳,为何还要叫人送那么多吃的过去? 眼下这个点儿,明明还不到晌午用午膳之时。 杏儿想伸手推醒小姐,但旋即想了想,小姐这一连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好。 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如果大小姐真的出来了,应当自有老爷那边的人照顾。 杏儿关上小窗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另一边。 另一边的春华正背对着窗户坐着,也没有睡,只是垂着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样子无精打采的。 杏儿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春华回神,抬头满脸不解。 杏儿悄声道:“我家小姐睡着了,但是我瞧老爷那边的房间有些动静,许是有大小姐的消息,要不你先过去看看。” 春华一听到有她家小姐的消息,立刻站起了身,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出了门,沿着走廊直奔那边的房间而去。 客厅的门是敞开的,她也没有顾什么规矩和礼节,直接冲了进去。 左右一看,见右边的房间有的床上正坐着一名女子,且远看像极了小姐。 春华眼睛一亮,立马冲了过去,激动道:“小姐!” 云小棠正低头吃着肉包子,腮帮鼓鼓的,闻声抬头,含糊不清道:“春华,你怎么赶来了……” 她记得桂宫殿那边离这里很远的。 春华望着小姐一身狼狈,而且还像饿了很久一样,这便忍不出哭出声来: “都是奴婢无用,没有看好小姐,也没能救出小姐,害小姐受苦了……” 云小棠:“……我、我真没事。” 就是膝盖很疼,然后头有点晕。 其实倒不是她有多坚强,只是朝霞殿走一遭,她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出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况且出来后有吃有喝,还有一堆人关心她…… 她很满足。 春华走到云小棠的身边蹲下,眼泪流个不停,口中满是自责:“都怪奴婢无用……” 云鸿哲这时冷不丁开口:“陛下尚且不能叫那夜王殿下放人,你又如何能够。” 云小棠吞完一口包子,看了眼父亲,也附和道:“是啊,所以春华你别自责了。” 这时去寻大夫的小蒋进了门,跟随而来的是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女医官,另外还有两名随行的宫女。 小蒋领着她们进门,并对房中的老爷道: “这位是苗大夫,是宫里专为后嫔治病的女医官,眼下正巧得空,便一路赶过来瞧瞧大小姐。” 因为知道需要看诊的是大小姐,所以他跑了大老远去寻宫里的女医,这才耽搁了许久。 这位姓苗的女医官年纪很轻,瞧着也不过二十余岁,模样端庄,态度也很端庄。 苗大夫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屋里的人,见到云鸿哲还微微颔首问礼:“云刺史。” 云鸿哲点了点头,忙伸手指了指床上的云小棠:“有劳苗大夫,烦请苗大夫看看我女儿。” 苗大夫示意身后的宫女将药箱放在桌上,然后朝床上坐着的云小棠而去。 云小棠抬眼打量这苗大夫。 她本来以为这宫里的大夫都是些七老八十的,即便不老,也会像刘大夫那样,是个中年男子。 却不曾想,是个年轻姑娘,且长得还挺温柔,言行举止也让人十分舒服。 见此,云小棠松了口气。 是个温柔又漂亮的大姐姐为她看病,可比那些个说话文绉绉的老大夫要强太多了。 苗大夫大概检查了一下云小棠的身上的伤,发现碰到她的膝盖时,她疼得直抽气。 这便将手掌极为轻巧地覆盖在上面感受了一下。 位置的确有些不对,且还肿得不是一般的大…… 苗大夫眉头一蹙,旋即站起来,转过身扫了眼站在一旁云衡和云鸿哲: “云小姐的腿情况有些严重,需要掀开衣裙检查,不知你们可否在屋外等候?” 第73章:治腿 云鸿哲明白了苗大夫的意思,连连点头,转头与云衡对视一眼。 二人转身出了房间。 春华望着小姐那身狼狈的样子,决定去叫人打些热水过来,准备待会给小姐清洗一下。 这便也跟着出了房门,出门时,还顺便将房门带上。 一时间,屋中除了坐在床上的云小棠,就只剩苗大夫和两个随苗大夫同行的宫女。 见男子皆出了房门,苗大夫这才将云小棠的裙摆掀起,再将两只中裤脚卷至膝盖之上。 左膝盖上有磕着的淤青和磨损的皮外伤,而右膝盖,则是被绷带缠着的…… 见此,苗大夫愣了一下:“云小姐这腿接过骨?” 云小棠点头:“对,之前就断了,然后接上了,但是现在又断了……” 而且凭感觉,她觉得十之八九断得更彻底了。 苗大夫蹙了一下眉,没有多问,小心翼翼地将那缠绕的白色绷带解开。 她的右膝盖因有绷带缠着,所以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皮外伤,但是错位严重,肿的老大,青紫都蔓延到了小腿。 云小棠全程疼得咬紧牙关,但是同样的痛苦经历过一次,这疼痛好似也没有最初那般剧烈了。 咬咬牙也是可以忍耐的,就是腿控制不住地抖。 苗大夫见她的腿抖成这样还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由抬头,看向她的目光略带诧异。 疼成这样还能忍受,这姑娘可真能隐忍…… 这若是换作后宫里的那些个美人良人们,不知道要哭天喊地成什么样子。 苗大夫略一思索,对身后的宫女道:“将银针拿来。” 云小棠不解地望着眼前的苗大夫:“……用,用针干嘛?” 苗大夫拿过针包,看了眼云小棠:“接骨很疼的,服用止疼药物要等上一个多时辰才能见效,而针灸止疼,立竿见影。” 云小棠不是很懂这些,但好像也有听过这个说法。 觉得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便乖顺地点了点头。 苗大夫将银针放在手里捻了捻,然后缓缓地扎入了她大腿处的穴位:“不要动……” 云小棠点头,尽量将腿稳住不抖,但是望着那明晃晃银针扎入自己的皮肤,头皮还是忍不住发麻。 不过好歹这两天什么样的疼痛都经历过,于是这点被针扎的疼痛感,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就是看着怪吓人的。 右大腿被扎了几针后,云小棠感觉整条右腿都麻了,仅仅只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 眼下望着这兢兢业业的苗大夫,她不得不承认这妹子是真的很牛逼。 针灸止疼技术简直堪比现代的专业医生…… 苗大夫扎完针,仔细地检查完她这条腿,然后说:“髌骨碎裂且错位严重……” 云小棠:“之前那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苗大夫点了点头,然后再开始着手为她接骨: “先正位接上,至于碎裂的部分,得好好休养,我回去后会给云小姐开两个药方差人送过来,一份内用,一份外敷。” 云小棠见苗大夫那严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那……还能养好吗?” 苗大夫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我就说不准了,情况好的话兴许养个一年半载能恢复如常,若是不好……” 云小棠有些紧张:“不好会怎样?” 苗大夫:“能走路,但是却不能如常人一样行走自如。” 云小棠没太懂:“什么意思?会成瘸子?” 苗大夫点头:“对,若是两年之后,姑娘的腿没能养好,会瘸一辈子。” 云小棠:“……” 操,她现在好担心自己成为瘸子。 她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瘸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悲催至极。 苗大夫见她这欲哭无泪的表情,安慰道: “云小姐也莫要思虑过多,还是有可能养好的,只是此番接上之后,万不能再断了,若是再断一次,只怕连走路都难了。” 云小棠郑重地点头。 她再也不想碰见那个神经病了,这辈子都不想。 她决定接好骨后就立刻叫父亲启程回虞州,再也不来这离京了。 离京是很大很繁华,她最初也很喜欢这个地方来着。 但是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搞得她现在对这个地方毫无好感…… 因为有针灸止疼的缘故,所以苗大夫的接骨很顺利也很成功。 并且一直到药上完缠好绷带,云小棠都没有觉得太难受。 简直比上次被粗暴接骨的体验好太多了。 接完骨后,苗大夫还检察了一下她身上其他地方的伤。 除了左膝盖的磕伤之外,手掌和胳膊肘都有擦伤的痕迹…… 苗大夫唤了一个宫女过来帮忙,给这些伤处一一上药。 最后,苗大夫才将她的裤脚和裙摆放下,擦了下额头的细汗站起了身。 起身时还不忘嘱咐:“外伤一日不要沾水,右腿切记三日不要拆绑带,且三日之后,每日都得换药。” “还有接下来的三五日只能静养,不能坐马车,右腿切记沾地,更莫说走动。” 云小棠听着一直点头,只是听到这不宜坐马车时,瞬间抬了头:“还不能坐马车?” 不能坐马车,那叫她怎么回虞州? 她还寻思着立刻启程回家呢…… 苗大夫颔首:“马车颠簸,接好的骨头容易再度错位,以防万一,还是等待五日以上为好。” 云小棠表情瞬间僵硬:“那完了……” 还得在这王宫呆上几天,这神经病也住在王宫,万一那个神经病又找到她那该怎么办? 若是再被他抓去,她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就算勉强能苟活下来,那也该终身残废了…… 苗大夫见云小棠这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忍不住问:“云小姐怎么了?不是说不能坐马车,只是这五天最好不要……” 云小棠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摆摆手:“……我没事,多谢苗大夫了。” 苗大夫点头,然后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门。 苗大夫出去的时候,春华也刚好回来,见房门打开了,便叫一名仆从提了一桶热水进去。 至于春华手里头端着的,则是一套干净的衣裙。 第74章:验身 仆从将热水提到屋中就退了出去,春华进去后便将房门关上。 然后给云小棠简单擦洗了下身上的汗水,再给她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头发也梳理了一番。 房外,苗大夫一出来,坐在椅子上的云鸿哲和云衡皆站起了身。 云鸿哲面色担忧:“苗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云衡没有说话,但视线一直落在苗大夫身上。 苗大夫如实告知:“云小姐右腿髌骨碎裂且错位,但是如今已经接上了,暂时不能走动,养个一年半载,还是能养好的。” “只不过……能不能正常走路就不得而知了。” 云衡神情严肃,这时开了口:“不能正常走路?这是何意?” 苗大夫面色凝重地看向他:“能走路,但是可能会瘸。” 见二人表情皆不太好,苗大夫又道:“但是如果养得好,也不是没有恢复如常的可能性。” 云鸿哲实在是不能接受他的宝贝女儿成为瘸子,若是成为了瘸子,如何还能嫁得一个好人家?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那除此之外,我女儿身上可还有别的伤处?” 如若那些传言是真,这伤的恐怕不止腿…… 苗大夫:“除了右腿,其余地方都是些皮外伤,擦些药几日就会好,不打紧的。” 云鸿哲看了一眼旁边的云衡,然后有些欲言又止:“我问的不是这个……” 苗大夫蹙了眉头:“恕我愚钝,没能明白云刺史的意思。” 云鸿哲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讲出口,只是反问道:“这两日,苗大夫难道没有听说那些宫中传言么?” 苗大夫闻言回想了一下,关于这云小姐的传言,她好像是有听几个小宫女谈论过。 说是什么夜王殿下将这云小姐掳去朝霞殿,是为了宠幸她…… 但是宫中传言一向虚浮夸张,她并不关心,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经云刺史这么一提,苗大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云刺史是想要我再去检查一下云小姐的身子?” 云鸿哲闻此言,连忙点头:“对,对……” 他着实怕她这傻女儿受了欺负也不与任何人说。 那些传言他也觉得夸张,但若说全然不信,那也不可能。 谁叫她这傻女儿生得一张容貌倾城的脸呢…… 这平白无故被关在那朝霞殿一日有余,真叫他怀疑就是那夜王殿下动了什么歪邪的心思。 苗大夫想了想,转身对着身后的两名宫女道:“你们候在门外,我自己进去。” 说罢,就又踏进了房门。 此时云小棠刚换好衣服,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满脑子都是这几天去哪里躲着比较安全,浑然没有注意到屋外的谈话。 此时见苗大夫又进了门,她有些不解:“苗大夫?怎么了?” 苗大夫将门拴好,然后看了眼一旁的春华,才对云小棠道:“云小姐可否将衣服脱了再给我检查一遍。” 云小棠闻言,很是疑惑:“为什么?” 这没事脱什么衣服?检查?检查什么? 苗大夫面色倒是没什么波澜,直接了当道:“检查一下云小姐的身子,看看有没有其他伤着的地方。” 云小棠低头看了看,她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也不觉得自己其他地方有伤。 但是这时苗大夫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解开了她的腰带。 云小棠:“!!?” 春华是相信苗大夫的,见她这么说,也只是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云小棠看了眼一旁观望的春华,莫名有些瘆得慌,抬头问道:“脱、脱几件啊?” 该不会脱光? 虽然苗大夫是个女的,但毕竟也只见过她一面,算是比较陌生的人。 陌生人看光自己,怎么说呢,还是有点小别扭的…… 苗大夫动作轻缓,语气倒也温和:“云小姐莫怕,只是检查一下。” 听着这位医生姐姐温柔的安慰,云小棠瞬间安静了。 行叭,也就脱个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她的配合下,苗大夫很快就将两件外衫脱下,然后解开白色的中衣也将之褪下…… 一时间,她整个上身,就只剩一块月白的绣花肚兜。 云小棠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双手抱胸,感觉到肩膀上都是凸起的鸡皮疙瘩…… 这时,苗大夫才注意到她左胳膊上的两个小血洞,只不过上面的血已经凝结成了黑褐色的血块。 指腹划过血洞旁边的娇嫩皮肤,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云小棠:“这是……?” 云小棠侧头看了眼,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被蛇咬了一口。 不过之前那刘大夫说她没有中毒,她也就没有多想。 甚至因为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完全将这茬给忘了…… 云小棠见苗大夫那疑问的表情,回答道:“是被蛇咬的。” 苗大夫闻言蹙了眉:“那云小姐可知是什么蛇?” 云小棠:“花蛇,可粗了。” “……” 半晌,苗大夫才又问道:“是什么品种的蛇?” 云小棠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她哪里知道是什么品种,她以前又不爱看动物世界。 苗大夫见问不出个什么,索性抬起手把了把她的脉。 见脉象平稳如常,这才安了心:“没什么大碍,也算是皮外伤,擦点药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给这点伤口上完药,苗大夫才开始打量她的身子。 先是盯着她前面雪白的皮肤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后看了一眼她光滑的背脊,再微抬起她的下颚检查了下她的脖子…… 脖子是稍微有些红痕的,但是身上却是光洁雪白一片,无一点云雨之后的痕迹。 一旁的春华看了眼自家小姐,又不解地看向苗大夫。 云小棠更是一脸懵逼,全程任由苗大夫摆弄来摆弄去。 半晌,突然觉得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出声:“阿……阿嚏!” 苗大夫:“……” 旋即拾起旁边的衣物,给她套上,春华也赶紧走过来帮忙穿衣。 苗大夫趁此又将她的裙摆掀起,卷起裤脚,再检查了一下两条腿。 都是除了膝盖的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痕迹。 第75章:团宠 苗大夫陷入了深思。 她见过那些美人良人们被陛下宠幸之后的样子,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些痕迹的。 而这云小姐却什么都没有。 是压根就没有呢,还是说这些痕迹都消失了呢? 想着,她开口问道:“你是哪日被夜王殿下带去朝霞殿的?” 云小棠茫然地抬头,老实回答:“一天前,八月十六那天,应该是下午……” 只不过她当时浑然不觉地睡到了晚上。 苗大夫闻言若有所思:“那应该就是没有了……” 若真留下那些痕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消散。 见苗大夫这垂眸思索的样子,云小棠蹙了下眉。 没有什么啊没有…… 想着,她突然恍然大悟:“苗大夫,你该不会是检查我有没有和那夜王殿下……这你直接问不就行了?” 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地脱衣服检查,搞得她差点感冒。 见苗大夫那疑问的目光,云小棠如实道:“什么都没有,我和那夜王殿下之间是清白的。” 苗大夫微微点头:“我之前只是担心云小姐有苦难言,不好意思说,所以这才没有直接问。” 云小棠不很明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若是真有个什么,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见她那一脸从容坦然的样子,苗大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苗大夫出门后,将一切据实告知。 云鸿哲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有劳苗大夫了。” 云鸿哲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蒋,小蒋会意过来,忙拿出两锭银子塞在苗大夫手中:“有劳了,” 望着小蒋将苗大夫送出门外,云衡将头转向自己的父亲:“那夜王殿下究竟意图在何?” 云鸿哲也微微蹙起了眉,然后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人好歹已经出来了,虽伤着了腿,却也没有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严重。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早些回虞州。 来此之前,他是万般没有想到棠儿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毕竟过去数年,也不见夜王殿下胆大妄为地强掳官家之女入朝霞殿…… 估摸着经过这么一次事情之后,只怕其他的官家女眷也不敢随意入宫参加任何宴席了。 云鸿哲回到了房间后,看了眼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云小棠,问道:“棠儿,你想什么时候回虞州,要不我这就去准备马车,咱们即刻启程?” 云小棠闻声转过头来,眼睫微垂:“我倒是想啊……” “可是那苗大夫说,我这腿没个三五日坐不得马车,马车颠簸,怕接好的骨头再度错位。” 别的不说,她极其担心这腿没有休养好,最终导致永久性瘸腿。 云鸿哲闻言,若有所思地垂了眼帘:“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再等待几日了……” 说着,他抬起头来:“这客院客房多得是,那这几日你不妨就住在此处,不必回桂宫殿了。只不过仅有春华伺候你,会稍微委屈点。” 云小棠点了点头,委不委屈倒不是事儿,她现在就很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那神经病会找到这里来吗?她需不需要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啊? 但转念一想,今日那神经病好像也没有要把她抓回去的意思,那是不是就是说,他就此放过她了呢? 正这么想着,云衡也踏进了房门,对着云鸿哲道:“父亲,今晚我就去军营告个假,然后这几日就守在这里,直到将妹妹安全护送出离京……” 云鸿哲点头:“嗯,还得将带来所有护卫都叫上,一切以棠儿的安危为重。” 春华也走到了云小棠的身边,将手搁在她的手背上:“这回奴婢不会离开了,便是死,也要护住小姐。” 云小棠万分感动地望着他们,眼中甚至都有了感激的泪。 不得不说,被一大家人团宠的感觉真的很好…… 因为关注点都落到了云小棠的身上,故而大家都忘记了午膳一事,以至于刚刚宫人送来的一桌饭菜都凉了。 看了眼那桌凉掉的饭菜,云鸿哲才猛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都还没用午膳?” 这时回来的小蒋闻言,连忙点头:“老爷稍等,奴下这就去叫厨房送一桌新的饭菜过来。” 云衡也来不及回去,这便也留下来用膳,打算用完膳再回去将未完成的事物交代一下,再告个假回来。 小蒋望着端来的饭菜,忽然想起来二小姐在旁边的茶间,也不知道用膳没有。 想着,他出了门,走到茶间门口敲了敲门。 云秀莲还在睡,一旁的杏儿也有些疲乏了,此时也眯眼打着瞌睡。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杏儿立马惊醒:“谁?” 云秀莲被她的声音吵醒,手支起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小蒋有礼地笑道:“已经未时过半了,二小姐用过午膳了吗?” 云秀莲茫茫然地看向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小蒋继续道:“若是二小姐没有用过午膳,便过去跟老爷一块用膳,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在呢……” 云秀莲睡得云里雾里,本没有觉得有多饿,刚想拒绝,却忽然听见了“大小姐”三个字。 她猛然清醒,抬起头来:“姐姐!?” 小蒋见二小姐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道:“是,大少爷将大小姐从朝霞殿抱回来了。” “方才因为忙着给大小姐寻医治腿,所以才没顾上通知二小姐。” 杏儿也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上午看见有人急匆匆地送饭菜过去,想必那个时候,大小姐就在了……” 云秀莲将惊诧地目光转向杏儿:“那你为何不早说!?” 杏儿有些委屈:“小姐当时睡着了,我见小姐一夜都没有休息好,便不忍叫醒小姐。” 小蒋望着二人:“好了,莫要耽搁时间了,二小姐赶快过去。” 云秀莲也顾不上收拾,连忙出门,沿着走廊一路快步走向中间的客厅。 不过厅里没有人,人都聚集在右侧的房间里。 第76章:归程 因为云小棠的腿脚不便,云鸿哲这便命人将用餐的桌子摆放在了云小棠所在的房间。 且位置还是在床前。 云小棠最初见云鸿哲这么吩咐时,都惊呆了。 虽然她知道他这个父亲一直都很疼爱她,但是他以往都是一副严厉的样子,一点都不失作为父亲的威严。 却不想,竟然宠她到如此地步…… 就连一家人用膳都不顾规矩地先迁就于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幸福感爆棚的时候,云秀莲从门外冲了进来。 见到云小棠的那一刻,她眼眶含泪:“姐姐你可总算从那朝霞殿出来了……” 云鸿哲见她进门,连忙将桌上的碗筷拿一副放在旁边:“秀莲也过来了啊,来来来,快过来一起用午膳。” 许是因为云小棠平安地回来了,这一顿饭一家人都吃得格外舒心。 就连一向胃口不好的云秀莲都吃了好大一碗饭。 饭桌上,云鸿哲商议道:“今日是八月十八,这中秋国宴恰巧是在二十一日晚结束,那我们不妨再多留一日,二十三日再启程回虞州,如何?” 云衡点头:“差不多刚好五日,应当没问题。” 听说大家这几日都会守着自己,云小棠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云秀莲没什么主见,也从来就没有说得上话的时候,眼下听父亲这样决定,姐姐也不反对,便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启程回虞州的时间,就这样定了下来。 用完这顿午膳时,也不知道到了下午几时,只见外面的天色都暗沉了下来,像是要下雨。 小蒋叫人来将桌子撤走,然后跟着云鸿哲退出了房间。 云衡看了眼坐在床上休息的妹妹,道:“我去趟军营,最晚明日辰时回来,之后便不走了。” 云小棠先是点头,而后一愣:“军营?哥哥去军营干嘛?” 春华见状,连忙道:“小姐又忘了吗?大少爷是位参将,如今正在沈将军麾下的军营里当差。” 云小棠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哦,对,我想起来了。” 云衡:“……”他总觉得他这妹妹还是有些傻。 他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屋中除了云小棠和春华,就剩云秀莲和杏儿。 见人都散开了,云秀莲才望着云小棠一直未动的腿道:“姐姐的腿没事?” 云小棠:“断了,但是已经接好了,应该……没事。”只要以后不成为瘸子。 云秀莲听说腿断了,整个人吓得不轻:“什么?腿……腿断了?” 云小棠望着这消息延迟的妹妹,有些好笑:“如今已经接好了,休养休养就能好,没事了。” 云秀莲抿着唇点了点头,眼中惧是未散去的恐惧。 那夜王殿下果真是可怕至极…… 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又抬起头来:“对了,姐姐出来后可有听说过这宫里的流言蜚语?” 云小棠一脸茫然:“什么流言蜚语?” 云秀莲与旁边的春华对视一眼,春华会意过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提。 云秀莲觉得这宫中既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连父亲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不好提的。 这便开口道:“是关于姐姐与夜王殿下的传言,如今宫中到处都在传,说姐姐被夜王殿下临幸了,所以……没了清白。” 云小棠:“?” 为什么宫里的人会这么认为? 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 见姐姐那懵懵的样子,云秀莲立刻不敢说话了,只是担忧又胆怯地望着她。 云小棠回过神来,安慰云秀莲道:“假的,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云秀莲闻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云小棠回想了下,忽然明白之前苗大夫为何要折回来检查她的身子了。 想必也是被这些传言误导,或者是父亲和哥哥被这传言误导,才让苗大夫回来检查一下…… 春华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可是小姐,这事情虽假,但是并不妨碍这流言传得沸腾……” 云秀莲也觉得这话有道理:“是啊姐姐,三人成虎,事情传着传着就成真了,他们如此损毁姐姐的名节该如何是好……” 云小棠倒丝毫不在意这个:“无中生有的事情,随他们议论,我不在乎。” 以前她大概会有点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怕后半生的安稳生活没着落。 但是经过这么一次落难,她算是感受到了父亲和哥哥有多疼爱她…… 她想,即便她真的此生不嫁,云府也不会无情地把她赶出去? 父亲和哥哥关心她至此,柳氏就更不用说,她要是得知这宫里的消息,估计要哭天喊地且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停不下来…… 云秀莲还是忧心忡忡,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对这些毫不在意。 她只是知道,这事若换做是她,她肯定只想一口气吊死算了。 云小棠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也大概猜出了她在想什么:“我觉得,这世上最不需要在意看重的,就是旁人的看法。” “左右不了又控制不住,想太多简直浪费心情……” 说到这里,云小棠不自觉打了个哈欠:“我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有些困了,我要睡会儿。” 见姐姐的确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云秀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担忧地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陪姐姐聊天。” 云秀莲离开后不久,窗外就刷刷下起了雨,雨水打落在屋顶的瓦砾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云小棠一般吃饱喝足之后就想睡觉,再加之下雨天最好入眠。 于是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春华等小姐入睡以后,给她捻了捻被子,然后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 朝霞殿。 窗外雨声簌簌,殿内沉香缭绕。 君弈慵懒地躺在榻上,瞥了眼淋雨回来的影一,问道:“如何?查到人在何处了么?” 影一走进殿中,抱拳如实回禀:“查到了,那云小姐在东殿那边,与云刺史同住在一座专为朝廷官员提供的客院里。” 君弈蹙了眉:“东殿那边,那么远……” 第77章:好主意 影一点头:“是,想必是被她哥哥带过去的,今日那云刺史还叫了一名姓苗的女医官过去为云小姐诊治。” 君弈对他们做了什么毫不关心,也未抬眸,只是问:“人具体在哪间房?” 影一:“碧霄宫往南方向的第五座客院,云小姐所在的房间乃是进院门往右数的第三间客房。” 听到这么具体的答案,君弈甚为满意地弯了唇:“事情办得不错……” 说着,他抬起了头:“那你不妨也顺便帮我想想,要如何才能将那女子长久的留在身边。” 影一还没开口,君弈就又补充道:“我要最省麻烦的法子。” 影一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道:“属下今日去东殿那边听到不少流言蜚语,属下以为……主上可以从这些流言蜚语上做文章。” 君弈食指搭在眉尾,轻轻挑眉:“哦?说来听听。” 影一:“如今宫中皆传,主上将那云小姐带到朝霞殿来是因为看上了那云小姐,并且还……临幸了她。” 说完,还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榻上的人一眼,似乎也很好奇主上听闻这样的传言会作何反应。 君弈却只是凝着窗外的雨,没有什么表情地听着,既没有惊疑,也没有恼怒。 他知道,这宫里的宫人们议论来议论去的,无非就是这些男女之事…… 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之前他心情不好,将那位乱嚼舌根子的良人带到朝霞殿里来杀时,宫里也是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有…… 影一见主上那目无波澜的样子,甚至都开始动摇初心,怀疑这传言就是真的了。 若是那些人是胡说乱传,主上就算不大发雷霆,也要露出些惊疑的表情才是啊…… 君弈似是察觉到了影一疑惑的目光,转过头,用冰凉的眼神看向他。 影一被主上这不悦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君弈蹙起眉头,语气不耐:“还有呢?你不是说要在此事上做文章么?怎么不说了……” 影一连忙继续道:“总之是那些嚼舌根子的宫人们说了很多有损云小姐清誉的话,如今阖宫上下,上至朝廷官眷,下到宫女太监,都认为那云小姐是主上的人了。” “属下认为,既然如此,主上何不顺水推舟,直接让陛下下旨,将那云小姐纳入王府,如此,便可以长久将人留在身边了。” 听着影一的话,君弈稍稍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娶妻纳妾,所以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办法…… 如今听影一这么一提,竟然觉得这的确是个极省麻烦的法子。 若是皇兄下旨赐婚,叫那女子嫁入夜王府,那云刺史岂不是就无话可说了? 他区区一介虞州刺史,岂敢抗旨不尊? 思及此,君弈心情甚好,眸中闪过狡黠的光,唇角也勾了起来:“不错,是个好主意。” 他看了眼屋外的天色,问身边的影一:“对了,现在这个时辰,晚宴没结束?” 影一:“应该没有,现在刚到戌时,晚宴应当要到亥时过后才会结束。” 君弈颔首,旋即起了身:“走,去王宫东殿。” 只是刚出殿门,他就看见举着伞的冯公公急匆匆地从雨幕中跑来。 冯公公走到屋檐下收伞时,身上淋湿了大半。 他走到君弈旁边道:“老奴是来知会夜王殿下的……” 君弈瞥他一眼,眉头不耐烦地蹙起:“又有何事?” 冯公公毕恭毕敬道:“虽然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去参加晚宴,但是老奴觉得还是来说一声的好,陛下说,今日雨势过大,便将晚宴取消了。” 君弈眉心一跳,语气恼火:“那你为何不早点过来知会?” 说起来,今年的中秋国宴他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如今刚得空想顺便去瞅一眼,不料竟是取消了…… 冯公公苦着脸拍了拍袖子上的雨水:“老奴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只是东殿那边离这边远,再加上雨天道路也难走,所以才来晚了些。” 君弈眄他一眼,凉飕飕道:“你这条腿要是不好使呢,不妨就直说,本王这就给你摔折,如此你也可以留在家中养老了。” 听着这危险十足的语气,冯公公吓得扑通跪地,连连磕头:“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君弈此时也无心与他计较太多,只是看了一眼那越下越大的雨,然后朝冯公公走去。 见夜王殿下朝自己走来,冯公公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他慌得不行,头磕在地板上也砰砰作响:“夜、夜王殿下,老奴真的知错了,夜王殿下看在老奴伺候多年的份上,就饶了老奴。” 君弈被他吵得心烦:“闭嘴。” 冯公公闻言立刻噤声,眼神满是惶恐不安。 却见夜王殿下只是拿走了他方才搁在墙边的油纸伞,然后就走了。 冯公公望着撑伞走在雨中的夜王殿下,拍着胸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刚下去,他才猛然发觉自己是在朝霞殿…… 朝霞殿若是没有夜王殿下和他的影卫,几乎就是座无人的宫殿。 所以他根本喊不到宫人为他送伞,而朝霞殿里头的东西,他也是万不敢乱动的…… 想到此处,冯公公又愁眉苦脸的起来。 唯一的一把雨伞被夜王殿下拿走,看来他如今只得淋雨回去了。 …… 行至朝霞殿院外,淋着雨的影一望着站定的主上,有些不解:“晚宴既然已经取消,那主上这是要去何处?” 君弈望着远处的黑夜:“自然是去找皇兄下旨赐婚。” 只是不知道这国宴取消了,皇兄是去往了何处。 若是忙朝务,应当是在王宫东殿那边,但若是去了后宫,应当离这朝霞殿不远…… 所以他一时也有些踌躇。 但是没有犹豫太久,就随便选条道路往前走了。 影一知道这朝夕殿是处在后宫,所以也不便明目张胆地跟随,这便跳上了屋檐,隐匿在了暗处。 君弈没走几步路,就撞见了五个宫女。 第78章:福柔宫 其中带头的宫女身着紫衣,并且另有一个粉衣宫女为其撑伞。 粉衣宫女一边打伞一边道:“看起来紫菀姐姐今晚很高兴呀,这一路上都在笑。” 叫做紫菀的宫女笑意不敛:“那可不,陛下今日可算是要来咱们娘娘这儿了……” “所以娘娘这才特地叫我去浣衣局,将那套洗好的百鸟裙给取来,娘娘说她今夜就想穿给陛下看。” 粉衣宫女目光流露出巴结之意:“哇,那明日你们柔福宫是不是又要多许多赏赐了……” 紫菀侧头看她,笑意更甚:“那是自然。” 只是她还没能回头看路,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并且还直直往旁边漆黑的巷子里拖拽。 吓得她失声尖叫:“谁?!啊————” 那力道强劲,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整个人就摔到了一片水洼里,弄了一身的泥水。 君弈望着摔倒在面前的人,收了手:“你是说,陛下今日会去你们娘娘那儿?” 紫菀被吓得不轻,乍一听这冰冷的男声还以为自己是见了鬼,但是仔细一听,又好像有些耳熟? “是……是谁?”她慌里慌张地抬头,只见那人一身华贵的黑衣,再往上,是一张容颜俊美但是表情冰冷的脸。 许是背光,又许是被伞遮住,所以那张脸看起来十分地阴沉…… 紫菀见这人衣着不凡,且气势逼人,这个时辰又随意行走在这后宫之中。 如此胆大妄为,除了那连陛下都忌惮的煞神夜王之外,还能有谁? 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紫菀更慌了,连忙道:“……是,陛下差人传话给咱们娘娘了,说他今夜会过来。”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挪开目光:“带路。” 紫菀一时没懂:“带……带路?夜、夜王殿下是要去咱们娘娘那儿了?” 君弈:“是。” 紫菀得到这个答案后,却是垂着眼帘犹疑了…… 虽说这夜王殿下一向嚣张不守规矩,但是也从不见得嚣张到这般地步啊? 她家娘娘可是陛下的宠妃,夜王殿下一介外男竟然还想擅闯她家娘娘的寝宫? 而且如今入夜已深,陛下待会还要过来…… 想到此处,紫菀竭力镇定下来,摸了把脸上的雨水:“这……这恐怕不妥。” 君弈见这宫女磨蹭这么半天还不站起身来,已经是不耐烦了。 此时听到这个回答,他微微挑眉:“不妥?” 紫菀被这危险阴寒的语调吓得打了个哆嗦,但是她为了娘娘的清誉,还是不敢擅自将人带过去了…… 望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君弈彻底失去了耐心, 索性大袖一挥,又将那个撑伞的粉衣宫女给带了过来。 紫菀突然被抓后,另外四个宫女都傻眼了,怔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边漆黑的巷子。 不敢过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又一个宫女被那股强劲的风卷了进去,另外三个宫女也不敢多待,麻溜跑走了。 撑伞的粉衣宫女是见过夜王一回的,所以眼下被带过来,很快便认出了他。 看了眼那面色阴沉的夜王,她瞬间趴在地上抖成了筛子:“不知夜……夜、夜王殿下有何吩咐?” 君弈:“你们方才是要去哪位娘娘那儿,在哪座宫殿?” 闻此言,紫菀忙回头给粉衣宫女使眼色。 可是粉衣宫女实在是害怕得很,吞了口唾沫看了眼紫菀,还是如实道了出来:“是……是去柔妃娘娘那儿,柔妃娘娘居住在福柔宫。” 此时的君弈眉头深蹙,还是那句话:“带路。” 若不是今日是有求于人,不便杀人,方才那个宫女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粉衣宫女闻言,连连点头:“是是是,奴婢这就带夜王殿下前去。” 说罢,也不顾紫菀拉扯她衣袖,就站起身往福柔宫而去。 见人都走了,紫菀才咬了咬唇,一身狼狈地从水洼里爬了起来。 她觉得不妙,连忙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希望能赶在夜王殿下抵达福柔宫之前先知会一声娘娘。 …… 此时的福柔宫灯火通明。 上官芷柔侧躺在内殿的紫狐皮榻上,烦躁地扔了一个葡萄在地上:“待会儿陛下就要过来了,紫菀那丫头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侍候在一旁的宫女连忙安慰:“娘娘天姿国色,陛下见了自会欢喜,至于锦上添花之物,要或不要,不打紧的……” 听着宫女夸奖自己的美貌,上官芷柔又娇吟吟地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紫菀慌里慌张地呼唤声:“娘娘!娘娘!” 被这突然的声音打扰,上官芷柔不悦地蹙起了眉头,恼火道:“这丫头该办的事情办不好,现在又在这里呼天喊地的叫唤些什么……” 紫苑摔了一身的泥,一路跑回来又淋了雨,这会儿冲进内殿时,浑身湿哒哒的。 上官芷柔见到她这幅模样,拿着葡萄的手一顿,还有些惊到:“你……你这怎么了,怎生弄得这般模样!?” 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又十分紧张地问道:“那百鸟裙拿回来了吗?你若是胆敢给本宫弄脏了,本宫非得扒了你的皮……” 紫菀现在却完全顾不上什么裙子了,只是扑通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方才碰到那夜王殿下了,他要来福柔宫!现在只怕是快要到了!” 上官芷柔撑坐起身,满脸疑惑:“你说什么?夜王殿下?他来福柔宫做什么?” 紫苑眼里甚至都有了泪:“奴婢也不知,但是奴婢害怕,所以就匆匆跑回来先行告诉娘娘了。” 夜王这个人性情暴戾,残忍狠毒,但凡是居住在这宫里的,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所以那些与夜王有关的骇人事件,上官芷柔自然也有所耳闻。 远的不说,就说上次那位新入宫的良人,据说尸体在朝霞殿外找到时,连皮都没有了,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血肉……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凉,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转身问身边的宫女:“本宫与那夜王,应当没什么交集?” 第79章:请旨赐婚 一旁的宫女点头:“娘娘深居后宫,平日也很少参加宫里的宴席,怎么会与那夜王有交集?” 上官芷柔若有所思地回想了下,她也不记得自己与那夜王有什么交集,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太清楚…… 如此,那应该不存在得罪他一说。 想到此处,她才算是镇定了下来:“走,去外殿看看。” 上官芷柔从榻上站起了身,身边的宫女忙给她披上了披风。 刚出内殿的帘子,她就看见正殿外站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男子一袭黑衣与夜色相融,脸被宫殿内的灯火映得发白。 上官芷柔不大记得夜王的样子,也不大确定这个看起来容颜俊逸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夜王…… 传闻中的夜王殿下凶残狠毒,人人望而生畏,那应该会是一副凶神恶煞的丑陋模样? 可她往后看了看,黑衣男子身后是一片浑浊的雨幕,什么人都没有…… 君弈走到门口,也不敲门,也没有注意到从内殿走出来的人。 只是扔掉手中的伞,然后踏入殿门,随意寻了个座椅坐了下来。 站在帘子处的上官芷柔见此,不由和身边的宫女们面面相觑。 宫女们略微有些胆怯,上官芷柔却是一脸茫然。 此人敢如此旁若无人地进她的福柔宫,想必应该就是那夜王了…… 不过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上官芷柔思索了下,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着开口:“不知夜王殿下这个时辰来本宫的福柔宫,是所谓何事?” 君弈听见声音,看都不看她一眼:“等人。” 上官芷柔闻言垂眸想了想,待会要来她这里的人只有陛下。 莫非夜王是找陛下有事,所以才来此等候陛下? 想到此处,她恍然的同时,又有些恼火。 她好不容易等到了陛下来她的福柔宫,这夜王又来搅和什么…… 真真是耽误她与陛下的良辰好景。 只是心中虽不悦,面上却半分也不敢显露出来。 上官芷柔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既是如此,那夜王殿下便在此等候。” 说着,还给身边的宫女递了个眼色:“去,给夜王殿下上茶。” 宫女虽胆怯,却不敢违逆娘娘的命令,只得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将茶搁在一边的桌上就匆忙回去了,生怕多停留片刻。 见该有的礼数也勉强算是周全了,上官芷柔便转身撩开帘子回了内殿。 毕竟如今入夜已深,待会陛下还要过来,她可不敢在外边多呆…… 君弈拧了拧袖摆的雨水,没等一会儿,就听见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太监吉佐的尖声叫唤声:“陛下到——” 君弈拍了拍袖子,站起了身。 吉佐先陛下一步进门,见到夜王时,生生吓了一大跳:“夜、夜王殿下!?” 随后一步的君承邺闻言也蹙了眉,抬眼看向殿中。 站在殿里的君弈见到来人,唇角弯起,笑得恣意:“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君承邺扫了眼四周:“……你怎么会来此处?” 君弈眼神坦然无畏,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擅闯后宫:“听闻皇兄要来这福柔宫,便来此等候了,只不过有没有吓到皇兄的美人就不知道了……” 君承邺知道他若无事,不会这么急着来叨扰他,这便敛了眸中神色,问道:“有何要事?” 君弈简明扼要:“看上了一个女子,请求皇兄下旨赐婚。” 末了又补充道:“觉得当面说比较有诚意,这便亲自过来了。 君承邺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看上了谁?” 话虽这么问,但是他可不相信这人真能看上什么女子。 怕不是在想着法子折磨报复人…… 君弈笑意未敛:“虞州刺史的嫡长女,烦请皇兄明日就下旨,我着急要人。” 表情端的是一派诚恳,语气却不容置喙。 一旁的吉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直感慨那个云家的小姐是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被这个煞神夜王给惦记上了…… 君承邺也蹙了眉:“四品刺史之女,虽是嫡女,但身份到底还是低微了些,若是为夜王妃,只怕有不妥……” 虞州云刺史虽说官位不高,但其为人忠心耿直,又宅心仁厚,是众多地方官中难得的一位好官。 且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将虞州城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年上缴朝廷的地税也有不少…… 君承邺并不想将云刺史最疼爱的女儿许给夜王,而因此离了他的忠君之心。 君弈倒是完全没想那么多,他也不甚了解朝廷中的官品等级。 如今听皇兄此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道:“那就妾,还请皇兄拟旨。” 一旁的吉佐:果不其然,这夜王绝对不会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娶那云家小姐,他只是要人。 君承邺面色仍是犹豫,实在是不想就这样答应他,这便拂袖往前走了两步:“天色不早了,皇弟早些休息,此事容朕考虑考虑,改日再议。” 君弈见此,眸中神色瞬间阴冷,连带着语气也沉了几分:“皇兄……” 君承邺脚步一顿。 君弈:“这么多年,我还从未求过皇兄什么,那不过区区一介刺史之女,叫皇兄随随便便拟个旨赐个婚,皇兄……莫非还不愿么?” 君承邺听着他这威逼的语调,隐忍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君弈嗤笑一声,口气轻蔑:“不过就纳个妾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 君弈见君承邺沉默,又凉飕飕地笑了几声,语气愈发放肆: “若是皇兄不答应,大不了我就三天两头地将人给掳来,反正那云家小姐的名声已毁尽,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只是到时候,还请皇兄莫要三天两头地过来替那云刺史要人。” 君承邺闻此言,神情愈发凝重:“你!” 他知道这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倘若他真这样乱来,倒还不如直接将人赐给他,那样云家小姐至少会有个名分在。 若是那云家小姐一再像这样平白无故被他掳走,只怕是会声名狼藉,惹得那虞州刺史更加愤懑难平…… 第80章:夜访 思及此,君承邺强压下心头怒火,只好妥协:“……好,那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君弈笑了:“皇兄请讲。” 君承邺:“不论如何,留那云家小姐性命。” 可别到时候人进了王府,没几天就被弄死了。 若那云家小姐丧命夜王府,想必云刺史该要在心里记恨他为君不仁了。 君弈想了想,颔首:“好。” 他自然不想那女子死的,毕竟那女子能抑制他的骨毒发作。 而且他也还没弄清楚,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玄机,又为何能压制折磨他多年的骨毒之痛…… 君承邺思索了一下:“还有,她的身份虽不高,却好歹也是官家之女,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嫁进夜王府……” “所以朕会封她为夫人,且该有的礼数皆不可或缺。” 君弈蹙了下眉,觉得麻烦…… 但是见皇兄已经答应,他也不好再得寸进尺,这便也点了一下头:“但凭皇兄做主。” 君承邺蹙了蹙眉:“时候不早了,皇弟请回,至于圣旨,明日朕自会拟好送到云刺史手中。”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君弈满意地笑了:“那就不打扰皇兄就寝了。” 此时夜色已浓,殿外的雨也渐渐小了。 君承邺侧头望着那融入黑夜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人究竟要嚣张到什么时候,而他又究竟要隐忍纵容他到什么时候…… 难道真的就要任由他目无王法,胡作非为下去吗?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惹得群臣皆愤,朝纲不稳…… 吉佐见陛下情绪不好,也适时安慰:“夜王殿下这几年为陛下打了不少胜仗,手中重兵在握,这态度嚣张些……也是在所难免。” “再且这么多年来,夜王殿下除了多杀了些宫人,也并未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他再怎么任性妄为……也还是忌惮陛下的。” 君承邺被吉佐这么一安慰,也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夜王杀人虽多,却又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宫女太监,再顶多,怒极的时候杀个位份低下又不得宠的良人…… 但凡是朝廷命官,或者他所看中在意的人,夜王都会有所顾忌。 这时候,上官芷柔打着哈欠撩开了帘子,娇声唤着站在外边的人:“陛下……” 君承邺这才回头,只是回头时,眉头仍是蹙着的。 上官芷柔察觉到了陛下不悦的神情,走到他的身边看了眼殿外,然后抬手抚了抚他蹙起的眉: “怎么了陛下?那夜王殿下究竟为何惹得陛下如此不快,还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妾身都乏了。” 君承邺揽过面前娇美的人儿,舒展了眉头:“无碍。” 说罢,便搂着她的腰,撩开帘子进了内殿。 内殿的几个宫女见状,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其中包括一身狼狈的紫菀。 君承邺瞥见紫菀那浑身泥泞的样子,不由疑惑:“她这是……?” 上官芷柔看了眼紫菀,然后仰着下巴一脸的委屈:“还不是那夜王殿下?” “妾身可不曾得罪他,也不知道他今夜为何要这般无礼地擅闯福柔宫,还将妾身的贴身宫女弄成这般模样……” 君承邺反倒觉得那宫女能活着就实属不易了,这便没有多言,而是问:“那他可有对你不敬?” 上官芷柔顺势倚靠在他的肩侧:“这倒是没有,他就在外殿坐着,妾身也不敢出去……” 君承邺将人搂紧,安慰似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温声道:“让你受惊了。” …… 君弈从福柔宫出来时,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 且雨后深夜气候宜人,再加上赐婚一事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他很高兴。 走了几步,突然就不想回朝霞殿了。 便从宫里的马车夫那里抢了匹马,驾马往东殿而去。 马车夫望着自己少了一匹马的马车,十分绝望,只好先行下车,去宫里的马厩再牵一匹马来。 站在屋顶暗处的影一也十分无奈,见驾马车夫已走,索性将另一匹马也骑走,以便追上主上。 从北殿这边到东殿那边距离虽远,但是若只身一人驾马,也很快就会抵达。 毕竟那些巡游的宫廷侍卫是断然不敢拦夜王殿下的…… 再加上君弈非但记性好,方向感也极好。 即便是通过没有宫灯照亮的路,他也能凭着直觉辨识方位。 所以,他的马匹,很快便停在了碧霄宫往南方向的第五座客院前。 影一紧随其后下马,见四下无人,这便问道:“主上这是要……?” 君弈看了身后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宫中安全,不必贴身护我,你且回。” 白跑一趟的影一:“……” 虽然无奈,但是主上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只得道了声“是”便退回黑暗中。 君弈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绕到这座院子后边,从后窗凝视着那间房。 这一晚,云小棠因为睡得太早,所以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醒过来一次。 她的睡眠依旧不太好,还是一直在做连续剧一般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出一本书了,书名叫做——埋在土里的那些事儿。 如此想象力丰富又哲学感十足的书,放在现代,她觉得肯定能大火…… 只可惜,她不幸穿越了。 云小棠醒后呆坐没多久,就让春华端了点夜宵来。 吃完夜宵,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又倒头继续造梦了。 这一回,不出意外,她依然被埋在土里。 只是故事情节又换新了,不是被烧被拔被咬,也没有在风中飘摇。 而是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古装的小男孩。 小男孩皮肤白皙,五官精雕玉琢,长相倒还俊俏可爱,但是笑得却十分熊孩子。 只见他弯下腰,抬起一双小手摸了摸她的金色须发,然后坏坏笑道:“没想到,我竟寻到了如此上好的灵参……” 梦里的云小棠:灵生? 听起来她这坨生姜不一般啊…… 诶等等,她竟然听到了梦里人说话?!她的梦进阶了!! 熊孩子摸着摸着,忽然将她的须发抓了起来。 又扯得她生疼…… 有小可爱在追文吗?卑微作者在线求月票、评论,或者随便写点小笔记也行呐~ 第81章:好消息 只是这回疼的不是身上,而是头皮。 就像是头发被扯住一样,疼得云小棠猛然睁眼:“嘶!” 只是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不得了。 见到眼前的一幕,她猛吸一口气,瞬间石化了,甚至连喊人都忘记了。 卧艹了,这死变态神经病究竟是想干嘛!? 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君弈慢悠悠地放下她的一缕头发,然后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睡得还挺死……” 莫约就在片刻前,他从窗户进来了。 凝着那睡颜静谧地人儿,可能是觉得无聊,就坐在床边不由自主地玩起了她的头发。 好奇她发间的香气,这便将手上拿的那一缕头发递至了鼻尖。 最后大概是扯疼她了,才将人弄醒。 云小棠头上冒出几滴冷汗,然后环视了下四周。 房里仅仅点了一只蜡烛,显得暗沉沉的,而窗外是寂寂无声的黑夜,也不知道是半夜几点钟。 如此深更半夜,这变态神经病是怎么找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他妈的怕不是在她身上安装了GPS定位…… 而且他还坐在她的床边,变态兮兮地玩弄她的头发,还看着她阴冷地笑…… 大半夜的,吓死个人。 云小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这种恐怖片里的诡谲感,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瞬就要被这变态肢解…… 可是她往旁边挪,那神经病也往过朝她俯身。 云小棠瞬间僵直:“……” 正常情况,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喊人呢?可是如果喊的话,会不会被这变态弄死呢? 好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君弈笑着对她比了一个嘘:“你最好不要大喊大叫,若是吵到了本王,本王可以随手就掐断你的脖子。” 云小棠怂兮兮地点头,只是表情仍惊惧不已,甚至还有点委屈。 她觉得她简直太惨了…… 为什么她最恐惧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什么这神经病还是找到了她? 究竟是为什么?因为墨菲定律吗? 想着,憋屈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君弈见她这又惊又怂又委屈的小表情,唇角勾得愈发肆意了:“怎么,本王来看看你,你不高兴?” 云小棠整个缩在被子里,露出的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 闻此言先是点头,而后觉得不对,又立刻转为摇头。 她高兴,她简直太高兴了,她高兴得想原地去世。 君弈被她这幅样子给逗笑,笑得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云小棠只是盯着他,全程一声不吭:“……” 看,这人脑子是真的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挺严重的。 不但神经病、变态,还患有羊癫疯。 半晌,见他心情是真的挺好,云小棠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夜王殿下……” 君弈敛住笑意,尾音微扬:“嗯?” 云小棠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你这样闯入我一个女儿家的闺房……不太好。” 君弈很有兴致和她废话,这便扬眉:“怎么不太好?” 云小棠一本正经,试图跟他讲道理:“若是被人发现了,毁我名节知道?” 君弈仿佛听进去了一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哦,这样啊……” 云小棠干笑了两声,附和道:“你说是……” 所以你搞快点走。 只是没等她说出下半句,君弈就又盯着她,故作认真道:“可是本王将你带进朝霞殿的事情,阖宫上下可都知道了呢……” 说着他又邪肆地勾了唇:“你的名节早就毁了。” 云小棠:“……可是夜王殿下不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很冤枉殿下吗?” 组织了下语言,她微蹙着眉头道:“其实毁我名节事小,若是毁了夜王殿下一世英明,那才事大呢。” 说完,她甚至觉得自己绿茶附体了,简直茶艺演技一绝。 只是君弈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又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云小棠:“……” 这哪里好笑了,真特么get不到这逼的笑点。 君弈笑完后,又露出极为轻蔑不屑的表情,嘲讽道:“你觉得本王在意吗?” 云小棠:“……” 失策了。 最后她索性松开被子,四肢一瘫。 罢了,她放弃挣扎了。 这神经病爱咋地咋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爱走不走…… 云小棠也不再看他,而是望向屋顶的房梁,面无表情:“那夜王殿下半夜造访究竟想要干什么呢?把我抓回去?还是直接杀我?”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君弈好似才想起来今夜来此的目的:“哦对了,本王今夜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云小棠不觉得这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但是见他说得这么兴致勃勃,这便给个面子勉为其难地好奇一下:“什么好消息?” 君弈唇角勾起:“本王已经让皇兄下旨,将你赐给本王做妾。” 说完,还饶有趣味地打量她脸上的表情。 云小棠瞬间瞪大了眼,僵着脖子将头转向他:“你说什么?!” 敢问苍天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末了又怕她这惊吓的表情将他激怒,这便收敛了下,然后勉力弯唇,干笑两声:“多谢夜王殿下如此恩典,只是……我能拒绝吗?” 君弈倒是不恼,见到她这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反倒觉得好笑:“陛下下旨,你觉得呢?” “抗旨不遵,其实也没什么,也就灭个九族而已……你若是想,也可以。” 云小棠这回是彻底瘫了,脸上血色全无。 完了,这下全完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为什么脑子抽得想要纳她为妾。 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她非常费解,也无比绝望,这便又抬起眼帘,看向仍坐在床边的神经病:“夜王殿下,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叫你非得这么揪着我不放?” 她已经快要瘸了,若是嫁给他,天天受他摧残折磨,她有几条命够他玩? 说这话时,云小棠神情哀戚,眼底甚至隐约有泪。 第82章:威胁 君弈望着她这般模样,不知怎的,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怎么?本王随便纳个妾还需要给你个理由?” 云小棠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神经病当真是喜怒无常,刚才还笑得跟羊癫疯一样,现在又语气冰凉得像是要杀人…… 不论如何,她都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嫁给他,只怕是随时会完蛋,就算勉强能苟着,这后半生也没什么安生日子…… 云小棠想了想,小声撒谎道:“我……我其实有婚约在身了。” 君弈蹙了下眉,尾音扬起:“……嗯?” 云小棠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真的,没骗你,我母亲在虞州给我定下的,我这次回去就是要成婚,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此番若是能安全回家,她肯定随便找个人闪婚。 毕竟瘸了腿,条件不太好,也不能再挑三拣四了。 君弈显然不信,闻言只是扯唇一笑:“那你倒不如给本王说说,你是要嫁给虞州城哪户人家的公子呢?” 云小棠虽然心虚,但是面上还是尽量淡定:“……这与夜王殿下有什么关系。” 君弈:“本王现在就去杀了他。” 云小棠:“……” 见她无言,君弈表神情恢复如常冷冽:“让你嫁你便乖乖嫁,最好别给本王耍什么花样。” 说罢准备起身离去。 只是还没能站起身来,就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拽住了。 君弈回头瞥了眼那抓着他衣袖的手,再看向床上的人,眸光微敛:“怎么?” 云小棠抬起头,眼巴巴道:“大夫说,我的腿养不好了,会永远成为瘸子,夜王殿下一世英名,怎么能娶我这种瘸子呢?”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这什么破烂理由。 他是要纳她为妾,又不是迎娶她为正妃。 果不其然,这神经病闻言就轻嗤一声,丝毫不在意:“瘸就瘸了。” 末了还补刀道:“不瘸也是废物一个,瘸不瘸有什么分别。” 云小棠:“我……”我特么…… 但是她现在没什么闲心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她是真的不想嫁给他。 与其嫁给他受没有尽头的折磨,倒还不如死了来得干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不那么怕了,这便无所畏惧地道:“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君弈闻言一愣,微眯了眯眼睛,突然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杀你?” 他的手指冰凉,语气更是阴冷。 云小棠感受着下颚的冰凉,不自觉一个哆嗦。 君弈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你倒是提醒了本王……” 他忽然凑近她,盯着她那双被烛火光映亮的双眸,幽幽道:“本王不会杀你,而你若是敢自戕,虞州刺史府满门都会为你陪葬。”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他就松开了手。 见这女子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直接拂袖甩开。 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身影融入黑暗,消失在了窗户处。 云小棠被他这么一甩,身体失力,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床板上,牵连着她的腿都抽抽的疼。 她眉头拧紧,十分痛苦地盯着天花板。 妈的,早知道当初在虞州相亲时,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得了。 就算让她生孩子也行…… 那样至少能有个正常人的安稳日子。 生孩子再痛苦和危险,那也只是一时的…… 而若是嫁给这神经病,这些痛苦和危险,日后都将时刻伴随着她。 云小棠是真的很后悔,后悔极了。 当初相亲时碰见那么多帅气又温柔的小哥哥,她为什么要以需要生孩子为理由而将他们淘汰掉。 人家想要的,也不过是就是一位正常的贤妻良母而已…… 现在想想,之前那相亲名册上的二十八位公子,嫁哪个她都愿意。 屋中一片静谧,云小棠缓了许久的疼痛,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猛然一惊,扭头巡视着这间房。 春华在她睡着前不是还在她身边吗?怎么不见了? 难道她去别的房间睡觉去了? 云小棠觉得不大可能,春华这人一向说话算话,说要守着她,便断然不可能离开这么久。 想着云小棠尝试坐起身,可奈何整条右腿疼得要死,愣是起不来。 无奈之下,只好大喊道:“春华你在哪!?” 她这一喊,没喊到春华,倒是惊到了屋外的护卫。 两名护卫皆倒在地上,像是被人给打晕了,但是又晕得不是很死。 这会儿听见大小姐的叫唤声,他们猛然惊醒,连忙站起身。 对视一眼,纷纷走进客厅推开房门:“大小姐?你怎么了?” 云小棠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们之前为什么没有听见屋内的动静。 她方才跟那神经病讲话虽然没有大喊大叫,但是也还算是用正常的声音交流。 正常的说话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应当很容易听见才是。 但是此刻她却顾不上问这些,而是问他们:“你们看见春华了吗?” 别的不说,她特别担心在她醒来之前春华就在这屋里,然后被那个突然闯入的神经病给杀了。 两名护卫闻言往屋中看了一眼,目光很快落在床尾处,指了指靠坐在床尾打盹的春华:“小姐,春华姑娘不是在那儿吗?” 云小棠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但是因为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所以是看不到床尾下边的。 他们没骗人?难道春华一直都坐在床尾? 她刚刚和那神经病说了那么久的话,她既然在床尾,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莫不是死了? 想到这里,云小棠实在是慌得很:“你们快过来帮我看看春华,她怎么样了!?” 两名护卫一脸疑惑,视线再度落到了春华的身上。 春华姑娘明明在那里靠着打瞌睡,大小姐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其中一名护卫看了眼大小姐,走了过去,拍了怕春华的肩膀,唤道:“春华姑娘?” “春华姑娘?醒醒。” 没有任何动静。 云小棠望着这安静的房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蹙眉道:“她还活着吗?还是说已经……” 第83章:圣旨 护卫闻言,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是十分均匀的呼吸,像是睡死过去了。 护卫抬头道:“春华姑娘应当只是睡着了。” 云小棠闻言,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那神经病没杀她。 但是春华的睡眠不可能这么死啊? 她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机灵的丫鬟,但是一旦有什么动静,她还是能很快反应过来的。 护卫大概也觉得睡这么沉不太正常,这便稍微用力地在春华的肩背上拍了一下,并在她耳边大声喊道:“春华姑娘!醒醒!” 这么大嗓门对着春华的耳朵一喊,春华才猛然惊醒过来,左右环顾:“小姐!小姐怎么了!?” 护卫见她醒了,这便退了一步,解释道:“春华姑娘,大小姐刚才叫你,但是你没有听见,所以我们就进来看了一下。” 春华站起身,一脸茫然:“小姐刚才叫我?” 躺床上的云小棠:“是啊,我叫得可大声了。” 春华很是不解:“可是小姐叫我名字,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后脑勺顿顿的疼,抬手一摸,好像还肿了好大一个包。 再低头往地上一看,只见这房间的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葫芦瓢。 春华:“……” 她这会儿才回想起来,当时她应该是趴在小姐床边睡着的。 但是中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就觉得脑子忽然传来一阵钝痛,清醒一瞬后之后就没了知觉。 春华神情逐渐凝重:“我之前应该是……被什么人打晕了。” 说完,她两步走到床边,万分紧张地看向床上的云小棠:“那小姐你没事!?” 说着她还四处检查了一下,只是躺在床上的小姐被子盖得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两名护卫闻言也面面相觑,而后猛然也觉得有些不对:“是啊,我们方才明明是站着的,怎么就突然就坐在地上睡着了呢?” 他们看了眼窗外即将亮起的天色,又是一愣。 就算是打瞌睡,也不可能睡这么久啊,这天都亮了…… 云小棠很无奈地看着他们,然后回答春华的问题:“我……没事。” 以前不觉得,这来离京一趟,她发现云府里的护卫真的好鸡肋啊。 之前路上打不过那群黑衣人,救不了云秀莲,这会儿,竟是被人毫无知觉地弄晕,连屋中来了人都不知道。 春华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晕的,也不知道是谁打晕的她。 所以现在是十分慌张:“小姐你真的没事?方才这屋里究竟进来了什么人?是贼人吗?小姐可有见到?” 云小棠没什么表情地点头:“我当然见到了。” 两名护卫立刻露出严肃的目光:“何人胆敢擅闯大小姐的房间?” 云小棠看他们一眼:“……是那神经病夜王。” 两名护卫闻言,瞬间吓到了:“那夜王怎……怎么会?” 夜王所居住的朝霞殿不是在王宫北殿那边吗? 怎么会来这王宫东殿…… 而且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大半夜的,偷摸进大小姐的房间?! 两名护卫神情凝重,看向床上的大小姐:“那夜王殿下可有对大小姐有什么非礼之举?” 春华也万般紧张和愧疚:“是啊,他没有把小姐怎么样?” 云小棠:“没有,就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就算那神经病深更半夜过来强了她或者杀了她,他们又能怎么样? 这屋里屋外的人,还不是都无法察觉…… 想到此处,云小棠垂了眼睫:“我没事,你们两个下去,此事不要惊动父亲他们。”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虽然没能守好小姐的房间心中有愧。 但是见小姐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抱拳退下。 春华望着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但是眉头仍旧蹙着的小姐,不禁鼻头一酸。 她是知道她家小姐的,她家小姐脾气好,万事随和,这不傻的半年以来,几乎从未有过什么烦恼…… 而今却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显然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春华跪坐在床边,握起云小棠搁在被褥面上的手:“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奴婢好不好?” 云小棠摇头:“我困了,你让我睡会儿。” 至于那个消息也不用她说,天亮以后,圣旨一来,估计这院里的人就都会知道了。 见小姐不愿意多说,好像也是真的疲累,春华只好收回手,一脸愁苦地低头望着地面。 不久,窗外的天便彻底大亮了。 云鸿哲和云秀莲这两天都没有怎么休息好,所以云小棠回来后,他们到了辰时也不曾出房门。 反倒是去了军营一趟的云衡早早地赶了回来。 还未进院门,便看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位身着贵气蓝衣的太监,蓝衣太监身后,甚至还跟了四个一同随行的灰衣太监。 云衡觉得这蓝衣太监有些眼熟,这便站定往那边看。 蓝衣太监一行人正巧也是在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一走近,云衡方认出了来人。 那不是陛下身边的福佑公公吗? 福佑公公怎么来这里了…… 云衡左右看了看,这一块住的都是一些四五品的官员,不算是特别高的官。 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应该犯不着让陛下近身的人亲自前来? 而且他还看见,福佑公公身后的太监手里端着的是……圣旨? 云衡蹙了眉,不太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他转身进了院子。 昨夜下了雨,清晨时分的客院中一派湿润与静谧。 扫了一圈,房门都是紧闭。 云衡估摸着大概是都还没睡醒,这便直奔茶间而去。 碰见打水的小蒋,他随意问了声:“父亲起了吗?” 小蒋点头:“老爷刚起。” 云衡又问:“那大小姐呢?” 小蒋往走廊那边一看,然后摇头:“没什么动静,兴许还没睡醒。” 云衡点了下头,便在茶间坐下。 没一会儿,屋外就响起了一片脚步声。 云衡抬头从窗户处看去,只见福佑公公他们竟然进了他们所住的客院? 第84章:温容夫人 福佑到了之后,刚巧看到云鸿哲出门,这便拿起身后托盘里的圣旨,上前有礼道:“陛下有旨,还请云刺史跪下领旨。” 云鸿哲一脸惶惑,甚为不解:“陛下有旨?什么旨……” 福佑微胖的脸笑得灿烂:“云刺史莫慌,是喜事。” 听闻是喜事,云鸿哲更是不解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喜事,竟要福佑公公大清早地亲自赶过来传圣旨? 云鸿哲虽然不解,但既然是圣旨,也由不得他再多言。 这便掀着袍子跪在了地上:“臣,领旨。” 见人已经跪好,福佑笑了一下,这才打开手中的金色卷轴,宣读道: “陛下有旨,虞州刺史云鸿哲之嫡长女品貌端庄,温良静雅,特封为三品温容夫人,赐婚夜王,择吉日入府。” 福佑说得有腔有调,但是跪在地上的云鸿哲却是逐渐睁大了眼。 什么?!陛下这是要将棠儿赐婚给夜王…… 还是择吉日入府,而不是成婚,意思是给个夫人的封号,赐给那夜王做妾室? 福佑宣读完圣旨,见云刺史跪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便将卷轴合上,弯腰伸到了他的身前:“云刺史,接旨。” 云鸿哲愣了很久,闻言,这才惊魂未定地回神,却迟迟不肯伸手。 他现在思考的倒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也没有在想棠儿会不会不愿意委身为妾。 而是想,为什么会是那夜王…… 为什么陛下会要将他区区一介刺史的女儿赐给那夜王? 若是那夜王,别说封个夫人作为妾室入王府,便是封为正妃被那夜王八抬大轿娶进王府他也是不愿意啊。 他从不奢求她的女儿能攀上什么显赫高门,只求她能平安喜乐地度过一辈子。 可嫁给那性情暴戾的夜王,又怎么可能平安喜乐…… 这去朝霞殿呆两天就断了条腿,若是日后入了夜王府那还得了? 别说平安喜乐一辈子,便是性命都甚为堪忧。 福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蹙起眉头适当提醒:“云刺史,这是陛下亲旨……” 陛下亲旨,若是抗旨不遵,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云鸿哲自然知道,他将头埋得低低的,很久才颤抖地伸出双手,声音沉重:“臣,谢陛下恩典。” 福佑将卷轴搁在他的手上,然后满意地笑了:“云刺史请起,不必相送。” 说完就领着身后的四个小太监走出了院子。 云鸿哲却是攥着那道圣旨,许久都没有站起身来。 最后还是小蒋见他们人已经走远,这才将人搀扶了起来:“老爷。” 云鸿哲看向小蒋时,满脸俱是疑惑与痛心:“陛下怎么会想到将棠儿赐给那夜王殿下?陛下难道不知道夜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棠儿若是入了夜王府,那就是羊入虎穴,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啊!陛下这是将咱们棠儿往火坑里推,往死里逼啊……” 况且他这几日入宫,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他多年以前也曾来过离京王宫几回,当时陛下还未登基,夜王殿下也还小。 那时他就有听闻一些关于朝霞殿的事情,那时候夜王还未封王,只是一位不得宠的小皇子…… 所以那时候的宫人们也敢肆无忌惮地议论与他有关的事情。 当时的宫人们传言,那出生在朝霞殿里的小皇子自出生起就是个不祥之人。 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会给人带来厄运,但凡沾了他的血,其下场非死即病。 以至于那些年近身伺候过他的宫人,无一个存活了下来…… 这些传言云鸿哲原本是不当一回事的,觉得这事玄乎,许是宫人们胡编乱造。 但是后来联想到之前救下夜王的那一次,想起那时王管家的话,想起府中丫鬟仆从们的议论…… 可不是就是与当年宫中的传言如出一辙? 给他看诊的蒋大夫死了,为他清洗血帕的几个丫鬟也纷纷病倒…… 还有棠儿,那晚上也弄得浑身是血,如今腿断了,浑身是伤不说,还要被赐给那煞神夜王做妾…… 这不是天大的厄运是什么? 想到这些,云鸿哲的脸色一阵惨白:“棠儿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一旁的小蒋面色也是愁苦,看着老爷这幅激愤哀怨的样子,也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这时,云衡走了过来,面色也是一派的凝重:“陛下究竟为何会突然会下旨赐婚?” 云鸿哲缓了良久,才算是稍微冷静下来。 他耷拉着眼皮摇摇头,然后摆了摆手:“进屋说去。” 进屋坐下后,小蒋忙给二人倒了茶。 云鸿哲端着茶,缓缓道:“我记得宫中有传言,说之前陛下有提过给夜王赐婚,但是当时夜王拒绝了,并且这么多年夜王府里也不曾听闻有过什么侧妃或者夫人……” 云衡放下茶杯看向上座的父亲:“父亲的意思是?” 云鸿哲得出结论:“陛下此番赐婚,定然是因为夜王殿下……” 夜王可不是好说话的人,陛下忌惮他,根本不会不顾他的意愿随便给他赐个夫人。 如今这圣旨来得突然,显然就是要将棠儿送进夜王府…… 如此突然且不留商量的余地,想必就是那夜王去问陛下要的人。 云衡想不明白:“那夜王看了妹妹?” 云鸿哲摇头:“若真是真诚实意的求娶,怎会如此仓促随意?还将棠儿害成这般模样,我看那夜王必是另有所图……” 说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夜王那人性情暴戾,好恶嗜杀,完全不通这世间的情理伦常。” “他根本……就不会看上任何人。” 云衡见过那夜王,也自然明白父亲此时的心情,沉默了半天,才道:“妹妹嫁给这样的人,只会是死路一条。” 云鸿哲抬头看向屋外的阳光,眼神苍茫:“作为父亲,我又怎么忍心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送入这样的龙潭虎穴之中。” …… 云小棠这一觉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春华见她醒了,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然后叫了一个仆从打了水进来她洗漱,又出门去吩咐另外一个仆从去厨房端些吃的过来。 第85章:仁君 云小棠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醒后还有些不大清醒,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茫然地望向窗外。 窗外枝影横斜,阳光很是刺眼。 只是这院子里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云小棠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蹙了下眉,那神经病不是说会有圣旨送来? 怎么完全没有动静?难道是下午才来? 想到此处,她问一边拧毛巾的春华:“今天这院里有来其他的人吗?” 春华拧毛巾的手一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今早虽说小姐是睡过去了,但是她却一直不敢睡得太沉。 所以院外的事情她还是听清楚了的。 好像是来了一位身份很尊贵的公公,宣读了一道圣旨。 而那圣旨的内容她也听明白了,是要将小姐……赐给夜王殿下做夫人,也就是妾。 云小棠望着春华明显变得愁苦的脸色:“还真来人啊。” 春华呐呐放下毛巾,欲言又止:“小姐……” 云小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还算从容镇定:“是陛下下旨,将我赐给夜王殿下做妾?” 春华惊讶:“小姐也听见了?” 云小棠摇头:“不,我什么都没听见,是那神经病告诉我的,就昨晚。” 春华眼神惶恐,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后还是忍住不看向小姐恬淡的面容,眼鼻一酸:“那小姐该怎么办?” 云小棠倒没什么情绪:“我能怎么办。” 半晌,突然想到什么,又吐槽道:“哦,那神经病还说了,要是我敢自杀,他要整个刺史府都为我陪葬呢。” 春华闻此言,眼鼻酸得更厉害了:“小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春华也不顾上其他,擦了把眼睛便过去开门。 是送饭的仆从,来人先将小木桌子搬到了床边,然后再将饭菜从饭盒里拿出来摆放好。 望着几乎是摆在自己面前的餐桌,云小棠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过上了残疾人的生活。 春华望着这名仆从忙完,然后对他道: “对了,还有小姐的药,在厨房对面的小间熬着,麻烦你待会过来收拾的时候也一并给送过来,那药得饭后喝。” 仆从应声而去。 彼时望着一桌的好菜,云小棠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随便吃了几口,抬头问春华:“对了父亲他们呢?” 哥哥不是说他最晚午时就会回来么? 另外在这国宴期间,父亲按道理应该也没什么要事才是…… 怎么这都中午了,人全都不见了? 春华一直在屋内守着,也就偶尔看看窗外,不是很清楚外面的状况。 闻此言,她只是摇摇头:“奴婢见大少爷早上是回来了,但是后来就不清楚了……” 想了想,春华又道:“哦对了,奴婢之前出去看过一回,厅里和隔壁房间好像都没有人,估摸着应该是都出门去了。” “至于二小姐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刚说到这里,屋外就又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春华以为是送药的,又折回去开门,只是不巧却见到云秀莲和站在她身后的杏儿。 春华愣了一下:“二小姐?” 云秀莲伸着脖子往她身后看:“姐姐醒了吗?” 云秀莲今天起得也不算早,但是屋外传来的圣旨她还是听见了的。 听清那圣旨的内容,她整个人在房中吓得惊魂未定。 后来缓过神来决定去看看姐姐,但是当时姐姐没有醒,她也不好打扰。 这会儿用完午膳后,刚巧看到有人去厨房端午膳,这便猜测姐姐应该是醒了,所以才又过来看看。 见姐姐是坐着的,云秀莲快步进了房门,关切道:“姐姐的腿还疼吗?好点了吗?” 云小棠:“还好,没什么感觉。” 昨晚止疼效果散去之时,还是很疼的。 但是早上醒后却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了,大概是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见到云秀莲,云小棠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问题,这便又问她:“你知道父亲和哥哥他们去哪里了吗?” 云秀莲:“我看见他们好像是出门了。” 云小棠蹙眉:“都出门了?” 云秀莲点头:“是,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来:“该不会是因为那道圣旨?” 云小棠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想到那道圣旨,云秀莲目光流露出恐惧:“姐姐知道那圣旨……” 云小棠打断她:“我知道,是陛下下旨将我赐给夜王,然后呢?” 云秀莲想了想:“我猜测父亲大概是为了此事,所以才出门的,且极有可能去求见陛下了……” 春华闻言,目光又从二小姐的身上转落到了小姐的身上。 云小棠却是垂着眼眸,默默放下了筷子。 老实讲,她对历史一窍不通,更别说对这压根就没听说过的架空王朝有什么认知和了解。 所以陛下下旨,究竟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是完全没概念的。 盲猜若是那位陛下是个仁君,兴许还会见父亲一面。 但倘若是个暴君……父亲这冲动地一过去,会不会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啊? 而且据说,那神经病是这位陛下的弟弟,那么他们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 神经病是个暴脾气,那么根据遗传学定律,他的哥哥应该也有这种暴躁的基因? 想到这里,云小棠:“……” 原来自己非但历史不好,好像生物也不大行。 最后索性放弃猜测,抬头问云秀莲:“父亲去求见陛下,会有危险吗?” 云秀莲闻言一愣,而后摇头:“应该不会,我虽然不曾近距离见过陛下,但是国宴上也曾听人谈论过,陛下应当是一位仁君……” 见云秀莲这么说,云小棠才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陛下是个讲道理的,也许会见一面父亲,那是不是就是说明……这道圣旨,还有收回的可能性? 云小棠想了想,对云秀莲道:“我走不了路,你能帮我去看看父亲那边的情况吗?如果情况不太好,我希望你能帮我把父亲劝回来……” 云秀莲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见姐姐如此言辞恳切地求自己,这便连连点头:“那我这就去,姐姐你好好休息,等我消息。” 云小棠点头:“麻烦你跑一趟了。” …… 第86章:面见陛下 承华殿外,烈日当空。 云鸿哲跪在殿前的白石台阶前,额头满是汗珠。 小蒋站在一侧,尽可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替老爷遮挡住这强烈的阳光。 眼看着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候在殿前的吉佐也是于心不忍,这便上前劝道: “陛下他都说不见您了,云刺史莫要在此执拗,还是早些回去,省得晒坏了身子。” 云鸿哲却恍若未闻,又是一个头叩在了地上,掷地有声道:“臣,恳请求见陛下。” 吉佐看了眼殿内,也是焦急又无奈:“这,唉……” 坐在殿中的君承邺听见外面的声音,眉头蹙起,手中的笔不自觉一顿。 他沉着声音问:“人还在外面跪着?” 一旁为陛下研墨的福佑闻言,麻溜放下砚石:“奴这就去看看。” 片刻后,福佑愁眉苦脸地回来:“是呢,吉佐劝了许久都没用,那云刺史好像是铁了心地要见到陛下。” 君承邺看了眼窗外那刺目的阳光,也是有些不忍:“可是朕圣旨已下,他见朕又有何用?” 福佑脑子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 思来想去,只好说了一句公道话:“陛下,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云刺史执拗……” “这满离京,想必是没有哪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许给那夜王殿下?”说完,他还抬眼打量了一下陛下的神色。 君承邺闻言,将毛笔上的墨水顺了顺,这便搁下了笔。 这话倒是不假,还记得四年前他决定为夜王赐个婚的时候,满朝文武,但凡是家有适龄女儿的,没有一个不提心吊胆…… 他们甚至还纷纷将自己家的女儿提早婚配,唯恐落入了虎口。 好在这件事夜王明言拒绝了,才使得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君承邺沉思良久,这才抬了头:“去叫那云刺史进来罢。” 福佑点头,又连忙往殿外走去。 来到白石台阶前,他驻足道:“云刺史,陛下叫你进殿,快些起来。” 小蒋闻言,面色一喜,也不顾得抹去头上的汗,就弯下腰:“老爷,陛下肯见你了。” 跪了许久,云鸿哲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会儿听到陛下要见他,还有些恍然。 他搀扶着小蒋的胳膊起身,有些着急:“快,快扶我进去。” 他们进去后,吉佐与福佑对视一眼,也跟着踏进了殿内。 殿内的君承邺瞥了眼来人,放下了折子:“坐。” 候在旁边的宫人闻言,忙搬来了椅子。 云鸿哲看了眼身边的椅子,却没有坐。 而是径直走到君承邺的桌前,又掀着衣袍屈膝跪下,叩头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君承邺微眯了眼,将手中的奏折甩在了桌上,温润的声线多了一丝威严:“云刺史,这是圣旨。” 奏折落在桌上发出“啪”的声响,云鸿哲的心也跟着一跳。 君承邺看向他:“你为官多年,当不会不明白什么叫圣旨?” 这圣旨,哪里有收回的道理?若是说收回就收回,那君威何在? 云鸿哲当然明白,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去送死。 这便颤巍地抬了头,表情隐忍,声音却难掩悲愤:“老臣的女儿去朝霞殿不过两日,就断了一条腿……” “若是再让老臣将女儿嫁给那夜王做妾,老臣实在是不敢想象啊陛下。” 此话一出,在场的宫人皆面面相觑。 原来那云家小姐非但被夜王殿下宠幸了,腿还断了一只? 这着实凄惨,也不怪云刺史这般恐惧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那夜王…… 宫人们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君承邺闻此言,也是一愣,眼神疑惑:“断了一条腿?” 云鸿哲苍老的眼眸中隐约含泪:“是,且不止是腿,浑身上下,还有不少大小外伤……” 君承邺眉头愈蹙愈深。 皇弟不是答应过他,会将人安然无恙地送出来么?怎么会…… 云鸿哲见陛下犹疑,又磕了个头:“陛下,夜王殿下的性情陛下不是不知……” “所以恳请陛下看来老臣尽职尽忠多年的份上,体恤一下老臣的爱女之心。” 许是未曾兑现承诺心有愧疚,也或许是不忍忠臣离心,君承邺最终还是缓了声语气,道了声:“云刺史,起来说话。” 云鸿哲却不愿挪动分毫:“若陛下不肯答应老臣,臣便在此长跪不起。” 君承邺揉了揉眉心,半晌才无奈道: “且不说圣旨已下,是万没有收回的道理,就说云刺史的女儿,此番便是不嫁给夜王,以她现在的名声,又能嫁得什么好人家?” “朕封她为三品夫人,即便她入夜王府并非妃位,其身份地位却也要比许多高门显贵的正妻要高得多。” 云鸿哲自然明白陛下这番话的意思,棠儿如今的确名声尽毁,很难嫁得门当户对的人家。 三品夫人的品阶也确实不低,以他的身份地位,若女儿能嫁入亲王府为妾,也实属高攀。 但是他岂是那卖女求荣的一辈?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及女儿幸福的十之有一重要啊…… 思及此,云鸿哲抬起了头:“老臣不求女儿能有什么大富大贵,也无意高攀皇亲国戚,老臣只希望女儿能够嫁得寻常人家为正妻,能够平安喜乐一辈子。” “另外,比起名节,老臣更在意女儿是否康乐,老臣的女儿便是终身不嫁,老臣也自会留一份家产供养着她。”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叫君承邺一时无言以对。 不曾想,这个看起来温和敦厚的云刺史,竟会爱女至此……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良久,然后抬头扫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数名宫女和太监,对他们道:“你们都退下。” 一边的吉佐和福佑也不明白陛下是个什么意思,见多余人等都退了出去,这便将殿门也顺便关上。 见殿中只剩下两个心腹,君承邺起了身,下了台阶走到云鸿哲的身侧:“你当真如此不愿你的女儿嫁入那夜王府?” 第87章:警告 云鸿哲闻言,郑重地点头:“是,老臣宁愿她终生不嫁,也决不将她置于险境。” 君承邺:“可是朕的皇弟已经答应朕,不论如何会留你女儿性命……” 云鸿哲额头触地,没有接话。 君承邺见他仍旧执意,略微点了一下头:“好,只不过收回圣旨是断然不可能了……” 见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云鸿哲微抬起头,一脸惶惑地望向身边站着的人。 君承邺望着远处的殿门道:“念你忠心多年,又实在是爱女心切,朕许你一次欺君的机会,且也仅此一次……” 说着他就转了身:“只是能不能把握得好这次机会,就全看云刺史你自己了。” 云鸿哲闻言一愣,好半晌没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正在他欲要开口询问之时,却被君承邺打断:“好了,朕还有要务,云刺史请回。” 说着扫了一眼吉佐:“吉佐,送客。” 吉佐会意过来,忙走到云鸿哲的身边,有礼道:“云刺史,请起。” 见陛下已经回到上座,再未抬头,云鸿哲默了一下,然后在小蒋的搀扶下起身。 听陛下方才那意思,好像是有意要帮他的,但是却并未点明…… 如此看来,必然是那夜王去要的人无疑了。 陛下明里下旨赐婚,却暗中相助,想必……就是忌惮那夜王。 倘若他能在不违抗圣旨的情况下让棠儿躲过此劫,想必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追究的…… 也就是说,他真正需要应付的,不是陛下,而是那夜王。 想到此处,云鸿哲恍然,对陛下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去。 见陛下回到座位上,福佑忙过去拿起砚石继续研墨。 一边研墨,还一边看向已经走出殿外的云刺史,感慨道:“陛下当真是仁善……” 君承邺望着殿门处的背影,也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提笔,继续批阅奏章。 …… 不巧的是,云鸿哲刚出承华殿的大门不久,便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君弈。 那人依旧一袭黑衣,身后也没有像其他王公贵族一样跟着一堆宫人仆从。 但是即便只他一人,也有着十足慑人的威逼之气。 此刻未时刚过,阳光尚烈。 可即便如此灿烈刺目的阳光,也褪不去他身上的阴鹜之气…… 明明身处光明之处,却仿若立身阴暗的地狱。 云鸿哲不敢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睛,见人走近了,只是有礼地低了头:“老臣见过夜王殿下。” 君弈驻足,抬头扫了眼承华殿的牌匾,然后弯唇笑道:“云刺史这是去见了陛下啊?” 云鸿哲不知这人想说什么,只是小心谨慎地点头:“……是。” 君弈唇角依旧微弯,只是那双深邃的双眸却不沾一点儿笑意:“不知云刺史这么急着去见陛下……是有何要事呢?” 云鸿哲低着头,面色犹豫:“这……” 君弈阴冷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道:“本王能看上你的女儿,是你虞州刺史府的荣幸……” “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够识趣些,老老实实地将女儿送给本王。” “否则……”说到此处,君弈露出邪肆的笑意,侧头在他耳旁凉飕飕道: “别说打断她一条腿了,便是将她双手双脚都砍了,本王也要将人弄到手。” 云鸿哲闻此言,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见人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言的样子,君弈满意地笑出了声,然后拂袖扬长而去。 空旷宽敞的殿前广场,一时间就只剩下云鸿哲和小蒋。 见人走后,云鸿哲还有些站不稳,还是小蒋竭力将他扶住:“老爷……” 云鸿哲望着那消失在承华殿门口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小蒋摆了摆手:“走。” 此时不远处的墙角处,云秀莲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瞧。 其实她早就过来了,方才见到父亲本来还想跑过去,但是不料夜王殿下突然出现,这便吓得她又缩回了角落中。 这会儿见夜王殿下走了,云秀莲才敢探出身子,走向父亲那边。 她小跑着过去,见到父亲苍白的脸色,问道:“父亲……这是去见陛下了?” 云鸿哲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云秀莲跟在他的旁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紧张地问:“那父亲见到陛下了吗?陛下说什么了吗?那道圣旨……可以收回去吗?” 云鸿哲一声叹息,无奈地摇头:“圣旨怎么可能收得回去?事已至此,没办法了。” 云秀莲闻言愣在了原地,一颗心纠得紧紧的,眼眶也不自觉泛酸:“那该怎么办……” 那夜王性情暴戾,姐姐要是嫁给那夜王,哪里还能有活路呢? 她和姐姐这么多年来,还没能好好相处呢,姐姐怎么能…… 杏儿见老爷他们已经走远,这便在小姐耳边提醒道:“小姐,这日头晒着呢,咱们还是早些回去。” 云秀莲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连忙快步跟上他们的步伐。 …… 承华殿内,君承邺还没放松多久,余光就瞥见殿外又进来了个黑色身影。 且这人一进来,殿内的宫人皆吓得抽了一口凉气。 见此,君承邺手中的笔又是一顿,蹙眉抬头:“……皇弟怎么来了?” 这人在王宫的时候,多数的时间都是呆在朝霞殿里的,除此之外,也就偶尔出席一下宫中晚宴。 像承华殿这种离朝霞殿很远,又宫人繁多的地方,他很少会来。 所以这会儿见到来人,君承邺十分诧异。 君弈旁若无人的进殿,然后随意寻了处座位坐下,挑眉道:“闲来无事过来喝一杯茶,皇兄莫非不欢迎么?” 君承邺知道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想与他多废话:“又有何事?” 君弈接过吉佐递过来的茶盏:“也没什么大事,就突然觉得只纳一个妾有点少,本王想多要几个……” 在场的宫人们:“……” 君承邺眉心一跳,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你还想要谁?” 一个云刺史都够他头疼的了,若是再多来几个,明日这承华殿外,岂不是要跪倒一片? 君弈:永远走在搞破坏的路上。 君承邺:这陛下我不当了…… 第88章:得寸进尺 君弈放下茶盏,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还没想好,皇兄可否将名册借我看两眼?” 这名册,自然指的是众臣之女的名册。 因为此次国宴有选秀的意思,所以但凡出席宴会的官家之女,都是有名在册的。 君承邺闻言,将手中的笔甩到了桌上,愠怒道:“你休要得寸进尺!” 笔甩到桌上,墨渍撒了一桌,福佑连忙去擦拭,所有的宫人皆吓得地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 君弈却浑然不在意:“不过就是想一次性多纳几个妾而已,怎么就得寸进尺了?” 说着他还轻嗤一声:“你看着诺大的离京,但凡稍有些身份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便是皇兄你这后宫,起码也得有数十余人……” 这话倒是不假,君承邺虽气极,却也一时无言反驳。 半晌,才缓了语气,疑惑道:“你为何突然要这么多女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君弈闻言一笑,不答反问:“那皇兄的后宫为何要放置这么多妃子美人?” 见君承邺不答,他又道:“这道理是一样的,皇兄既也是男人,何须过问那么多。” 这话说得轻挑无礼,引得一众宫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陛下。 君承邺脸色发青,自然是恼火的:“可你分明……” 这么多年来,他分明就不近女色。 这事出反常,必有诡异。 君弈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打断道:“人都是会变的,皇兄又怎知我现在不近女色呢?” 君承邺脸色愈发铁青。 见他脸色这么难看,君弈索性放下杯子,稍微敛了笑意: “皇兄若是担心此举惹得朝臣激愤,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降低点要求了,什么六品七品芝麻官们的女儿也行,有姿色的就行……” 闻言,君承邺恼怒的同时又是一愣。 这人竟还要求有姿色的…… 那虞州云刺史的女儿他虽不曾见过,但也有过耳闻,据说是虞州城出了名的美人。 莫非皇弟当真是尝到了甜头,开了窍,所以才突然想要多纳些妾? 只要有姿色的就行,无须父亲身居高位的…… 若是如此,倒也好应付得多。 想到这里,君承邺难看的脸色才算有所缓和。 他抬了头:“那既然如此,你又何须跑来同朕商议?”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要求不高,根本犯不着跑来承华殿知会他,他自己私下将人纳进王府岂不是省事得多? 君弈闻言像是懂了他的意思,故作疑惑道:“原来这事无须同皇兄禀明啊?” 君承邺百无聊赖地望着他:“……”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末了又是邪肆一笑:“皇兄莫怪,我这不是从没纳过妾,自然不知晓这些……” 说罢,就拂袖起了身:“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皇兄了。” 临走前,回头撂下一句话:“不过我对这些事不甚了解,所以还麻烦皇兄能拟一份名册供我挑挑。” 然后也不等君承邺回复,就转头走出了大殿。 人走后,在场的宫人们面面相觑:当真如传言所说,这夜王殿下开始近女色了? 君承邺也是一脸的惶然不解。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心有疑问的不止他,就连暗地里跟随君弈的影一也十分困惑。 所以等君弈走出承华殿后,影一便落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主上,你这是作何?” 大老远地跑到承华殿,竟然只是为了让陛下拟份名册给他,供他挑选几位妾室? 且不说主上根本不想纳妾,即便他真有此意,也犯不着亲自跑过来大肆宣扬地跟陛下讲啊…… 主上是多怕麻烦的人,既然只是要官位低等人家的女儿作为妾室,以主上的性子,大可直接将人带进夜王府,何须费此周章? 君弈冷冷地瞥他一眼,骂道:“愚蠢。” 昨日回到朝霞殿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如果单单只娶了那云刺史的女儿,只怕会惹得无数敌人的猜疑…… 保不准,没等他搞清楚那女子身上的玄机,就给她招致了杀身之祸。 这一娶娶一堆,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将那女子更安全地藏在中间。 就算敌人想要下手,也得好好斟酌一番。 至于说为什么亲自去见陛下,如此大肆宣扬,也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 既然那云刺史的女儿是去问陛下要的人,这其他的,自然也不能例外。 影一被主上这么一骂,怔愣了许久才恍然。 到底还是主上聪明…… 主上这么多年一直不近女色,却突忽其然纳了个妾,定会惹得众人非议。 而那些人的目光,便会很快就焦距在那云家小姐身上。 那云家小姐能抑制主上的骨毒发作,如果她太过引人注目,那对主上自然是极其不利的。 想到此处,影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末了又想到了一点,这便抬头道:“既然如此,那其他的妾室也不能全然是同一种身份……” 若都是些六七品官员的女儿,而云家小姐的父亲官居正四品,如此,她还是有些惹眼的…… 这一点君弈自然也想到了,闻言便勾了唇:“你待会去把冯公公叫过来,今晚国宴如期举行,我要他陪我去晚宴上转转。” …… 在云鸿哲去求见陛下的时候,云衡则去了沈将军沈琮那里。 因为国宴的缘故,所以沈琮也暂居在宫中。 云衡虽然只是沈琮的下属,但在这几年,他为沈琮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 沈琮惜才,自然也格外爱重他这个得力的下属。 以至于,二人的关系一向还算不错,近似忘年之交。 沈琮听完云衡的一番说辞后,蹙了眉:“你是说,陛下下旨将你妹妹赐给夜王殿下做妾?” 云衡点头:“正是,沈将军一向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所以末将恳请将军能帮忙劝陛下几句。” 略一思索,又补充道:“这份人情末将一定铭记在心,来日定会……” 沈琮却在此时摆了手,打断了云衡的话:“这忙不是我不愿帮,只是陛下这是直接下旨,圣旨既已下达,我再去劝说陛下又有何用?” 第89章:欺负 “黎王朝建国数百年,这历代陛下亲自下达的圣旨,可从未有过收回的先例。” 云衡闻言沉默半晌,抬起眼帘:“难道我妹妹当真要嫁给那夜王殿下?” 沈琮:“这……” 虽然这么些年与那夜王没什么交集,但好歹也曾一同上过战场,所以对于夜王的残忍与暴虐也有些了解。 这会儿闻言,甚是同情地叹惜了一口气,毕竟他也有个刚及笄不久的女儿,十分能理解他们一家人此时的心情。 只是他再怎么同情,毫无办法还是事实。 沈琮没再说话,云衡却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便抱拳道:“叨扰将军了,末将这便告辞。” 此时的屋外,趴在窗边偷听的沈凌月蹙起了眉。 不是,那乡巴佬也太惨了…… 居然还要嫁到夜王府里去,而且还只是个妾? 正唏嘘着,就见听见房门打开了,只见云衡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凌月吓得往后退一步,但是很快恢复镇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毫无顾忌地看着他。 云衡见到她这幅模样,表情冷漠:“你在偷听?” 沈凌月镇定下来后,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包的羞愧感,反而理直气壮道: “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听,怎么就是偷听了?我父亲说话,我难不成还不能听了?” 云衡没有心情跟她多话,索性挪开目光,抬步离开。 见这人又是这幅冷漠态度,沈凌月忙跟了上去,问道:“诶?你妹妹当真要嫁给那可怕的夜王殿下做妾啊?” 云衡:“……这和你没关系。” 沈凌月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是因为你妹妹清白被毁了,所以陛下才要下旨将她赐给夜王殿下做妾吗?” 闻此言,云衡眉心一跳,站定回头看她,眸光愠怒:“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凌月不以为意:“我怎么就胡说了,这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妹妹被那夜王殿下……” 云衡不等她口无遮拦地说完,就打断道:“住口!” 沈凌月被这人一吼,瞬间吓到了,而后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敢凶我?” “我不过就随便问你几个问题,好心关心一下你妹妹,你凭什么凶我!?” 云衡自知这是沈将军的院子,也不好与她纠缠争执,这便竭力平复了怒火,转身就走。 沈凌月见这人又要走,连忙追上去:“喂!你别走!你凶了我就想跑,门儿都没有!” 凝冬见状,也忙跟上去:“诶小姐,你跑慢点!” 云衡不想被她追上,这便加快了步伐,却不料那沈凌月竟是跑着也要追上来。 沈凌月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怒气冲冲道:“本小姐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云衡抽不出手臂,只好回过头看向她,眼神难掩厌恶:“松手。” 沈凌月仰头,怒目圆瞪:“你先给我道歉!” 云衡又甩了下手臂,不曾想这人这么黏,竟还是没能将人甩开。 他回头看了眼那边的院门,沉声道:“你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凌月誓不饶人:“你不给我道歉,我就绝不松手!” 这可是父亲的院前,云衡是父亲的下属,就算稍微看重他些,他也还是下属,她就不信他敢对她怎么样。 云衡一忍再忍,终是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 他力气大,沈凌月被他这么用力一甩,一个不留神,往后踉跄了两步,重重地跌坐到了地上。 吓得她身后的凝冬连忙跑了过去:“小姐!” 这一跤沈凌月摔得不算重,只是跌坐在地,其他地方也没怎么着。 只不过她的手掌娇嫩,蹭到地上的沙子时,还是破了点皮,蹭出了一丝血迹。 沈凌月先是没什么感觉,而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瞬间吓到了:“见……见血了。”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道:“你欺负我!我堂堂沈家大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欺负我……” 凝冬先是给沈凌月擦了擦手掌的沙尘,见她哭得这般惨烈,又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小姐别哭了,快些起来,奴婢扶你起来。” 沈凌月推开凝冬的手,哭得愈发大声了:“我不起来!我疼,我真的好疼呜呜呜,我感觉我要疼死了……” 凝冬:“……小姐不过是手掌擦破了点皮,回去上点药就会没事的。” 见地上的人哭得这么凄惨,云衡也是怔住了,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手:“我……” 他虽然是稍微用了些力气,但怎么说也并未用大力。 这人即便一时站不稳摔倒了,也当不至于摔得这么严重? 她……怎么就哭得这么惨?莫非是脚崴了? 思及此云衡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在她身前蹲下,准备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崴到脚。 这时候,沈琮也出了院门,不解地望着地上的沈凌月和云衡:“这……怎么了这是?” 他在房中隔那么远都能听见外边的哭喊声,所以这才匆忙赶过来看看情况。 沈凌月听见父亲的声音,抬起泪流满面的脸,一把推开云衡,哭得更大声了:“父亲呜呜呜……” 见女儿坐在地上哭得这么凄惨,沈琮下了台阶,低头看了眼她,又疑惑不解地看向云衡。 云衡站起身来,眉头微蹙,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不等他想到说辞,沈凌月忽然就抹了眼泪,抬手指向他:“父亲!就是他,他刚刚打我!” 云衡略微惊诧地看向她,而后看向沈琮,欲想说些什么:“将军……” 沈琮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连忙弯腰扶起地上的女儿,语气满是无奈:“你先起来,这是宫里,你如此坐在地上大哭成什么体统。” 见凝冬和父亲都在扶自己起身,沈凌月也不好在地上赖着,这便抹着泪站了起来。 只是见到父亲毫无责怪云衡的意思,她瞬间又委屈了起来,哭着腔道:“父亲你为什么都不罚他,他……他欺负你女儿!” 第90章:躲不过 忽然想起云衡刚刚是想碰她的脚,沈凌月又道:“对了,他刚刚摸我的脚,他非礼我!” 一旁的云衡:“……” 沈琮显然不信,无奈问道:“那他到底是打你还是非礼你?” 沈凌月瘪着嘴,委屈得眼泪簌簌而落:“我……他……” 想了好半天的说辞,才支支吾吾道:“他想非礼我,因为非礼不成,所以才动手打我,他打得我可疼了,还将我推倒在地上……” 说罢伸出双手:“父亲你看!我的双手都见血了!” 众人望着她两只手掌上的一丝血,皆是无言:“……” 半晌,沈琮给凝冬递了眼神:“扶小姐回屋歇着,再给她上点药。” 凝冬会意过来,忙将沈凌月往院子里搀扶:“小姐听话,我们先回去上药。” 沈凌月见云衡还好好地站在一边,这便停住脚步不愿走,看着他娇气道:“父亲你为何不罚他!他……他刚刚是真的在欺负我!” 沈琮甚是无奈,忙安慰她道:“好好好,你先回去,待会我自会给他个严厉的教训。” 沈凌月闻言,泪眼朦胧地看向父亲:“真的?你不骗人?” 沈琮故作冷漠地斜了云衡一眼,然后对她温和笑道:“你是我的女儿,骗你作甚。” 见父亲如此态度,沈凌月这才安了心。 恶狠狠地瞪了眼云衡后,这才随着凝冬进了院子。 见人走远后,云衡率先抱拳开口:“将军,伤着令千金了,实在抱歉。” 沈琮却丝毫不介意地摆摆手:“我那女儿什么性子我岂会不知?” 说着叹息了一口气:“她自幼娇生惯养,所以才会没规没矩,倒让你见笑了。” 云衡低垂着眸子摇摇头:“这倒没有,我那妹妹也是一家人娇惯着长大的。” 只不过性子比那沈凌月,不知道好多少倍。 沈琮望着云衡,想到她妹妹要嫁给那夜王,有些欲言又止,却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说辞安慰两句。 云衡见沈凌月方才那副哭闹的模样,不自觉联想到了妹妹之前那身狼狈的样子。 妹妹明明是断了腿,明明浑身都是伤,可即便惨成那样,被他抱回去的一路上也并未叫一声苦。 他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这便告辞道:“将军,若无要事的话,末将就先告辞了。” 见人脸色不太好,加之天色渐晚,沈琮摆摆手:“去去,你也早些回去。” …… 大半个下午,云小棠都是坐在床上度过的。 望着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斜,望着鸟儿落在窗前又飞走。 睡觉又睡不着,坐着也无事可干,实在是无聊得很。 这会儿时近傍晚,窗外的阳光已经变得不那么刺眼了。 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斜落进来,映照得云小棠的眼睫微微发亮。 她眨了两下眼睛,伸手就着阳光玩起了手影。 没一会儿,忽然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 云小棠忙放下手,看向春华:“是父亲他们回来了吗?” 坐在床边的春华闻言,忙起了身:“奴婢去看看。” 出门后没一会儿,她又回到房间,重重地点头:“是,老爷和二小姐回来了。” 春华说完这句话,云鸿哲和云秀莲他们就进了房门,但是脸色皆不太好看。 云鸿哲脸上是若有所思的凝重,而云秀莲脸上则是写明了伤心难过。 云小棠望着他们,问道:“父亲见到陛下了?” 云鸿哲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点了点头,但是却没了后话。 云小棠将这不解地目光投向云秀莲,云秀莲眼眶含泪,望着她是欲言又止。 云小棠:“……”好了,她大概是知道事情的结果如何了。 云鸿哲脸色略微苍白,在这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圣旨已然是无法收回了……” 春华闻言,脸上也变得凝重起来,云秀莲更是攥着帕子,几欲落泪。 反倒是云小棠,听闻此言也目色坦然。 其实坐在这里思考了一下午人生,她已经想开了。 如果她不嫁,会致使整个云府陷入险境,那她最好的做法当然是听话地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那神经病就是想要她留在身边,不会轻易罢休。 此番陛下即便不下旨,他也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如此,躲肯定是躲不过了。 云小棠没什么情绪地看向父亲:“既然如此,那我就嫁,反正……嫁给谁不是嫁。” 她寻思着,既然出嫁之前不能自杀,嫁过去之后总可以? 到时候看情况,如果没有太遭受磨难,就能苟一天算一天,反正她佛,住哪都一样。 如果实在是被折磨得太痛苦,就想个办法干脆死了算了…… 反正她现在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云鸿哲见女儿这么乖巧地模样,又是心中一片酸涩:“棠儿……” 云小棠望着父亲憔悴的模样,开口道:“父亲累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这左右不了的事情,不强求了。” 云鸿哲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话能安慰得出口,这便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留下来的云秀莲两步走到云小棠的床边,哭着道:“姐姐……” “若姐姐嫁到那可怕的夜王府,那我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云小棠想了想,安慰道:“不会,那神经病既然是想要娶我,那目的肯定不是杀我,他若是想杀我,朝霞殿那会儿就该动手了。” 说着,她拿起床边的帕子,替云秀莲擦了一下眼泪:“你别哭了,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哭多了很伤眼睛的。” 云秀莲这便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云小棠给她擦完眼泪后,放下帕子,望向窗外的夕阳:“我觉得,我大难不死,肯定必有后福的,你不用太为我担心了。” 云秀莲觉得这话有道理,这便重重地点了头:“姐姐说的是,姐姐定是有福之人。” …… 这日的晚上依旧是举行国宴,但是出了这档子事情,云鸿哲这便没有去赴宴。 云秀莲和随后回来的云衡也都选择了留在客院。 第91章:搞事情 云小棠腿几乎是不能走的,自然还是在床上呆着,不是坐就是躺。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坐月子…… 而东殿中央的国宴之上,仍旧是人群熙攘,好不热闹。 因为宫中这几日的传言,许多官家之女纷纷搬离了北殿,住往了相对安全的东殿客院。 东殿这边离举行国宴的场地近,所以在酉时之前,就到了许多赏玩的官家小姐。 此时的一处小池边,有一群衣着漂亮的娇小姐正在拿着鱼食投喂鱼。 其中池子的最左边,是一对容貌出挑的双胞胎姐妹。 妹妹梁若雪正投着鱼食,忽然看到了一条金色的白尾鱼,连忙拉了身边人的衣袖,激动道: “诶,姐姐你看,这池子里有一条金色的鱼诶!你看它的尾巴还是白色的,好漂亮啊……” 梁若冰被她这么一拉,手中的鱼食撒了一半,这便白了她一眼: “怎么你连金鱼都没见过啊,咱们家后院的池子里不是多得是?” 说着还回头看了眼身后怯弱站着的梁若芙,露出嘲讽不屑的表情:“她没见过世面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土了起来?” 梁若雪也顺着姐姐的视线瞧了眼身后,不悦道:“姐姐你胡说些什么呀!你怎么能拿我跟她比呢……” “她可是连紫菊和雪青菊都分不清楚呢。”说完,梁若雪气得直跺脚,将鱼食随意一丢,连鱼也不喂了。 梁若冰想起这茬,忍不住掩着嘴笑出了声,安慰她道:“也是也是,这土包子怎么能跟咱们俩个比呢。” “若不是咱们俩好心,她区区一介贱婢生的庶女,哪里够资格参加此等国宴……” 说完,梁若冰也将手里的鱼食扔了,挽着梁若雪的手臂:“走若雪,这儿不好玩,我们去那边看看去。” 望着那姐妹二人离去,跟在后头的梁若芙抿了抿唇,眸中有恨意流露。 她们哪里是好心带她过来参加国宴,她们分明是想拉一个人过来衬托她们的美貌…… 她们两个不但生得漂亮,穿着打扮也贵气。 而她呢?相貌平平且不说,身上还穿着侯府里丫鬟们穿的旧衣服…… 国宴的这几日,她的这两位姐姐四处游玩,搭讪贵公子。 而她却只能在她们身后老老实实地跟着,伺候她们,受她们没有尽头的侮辱,过得是连一个婢女都不如。 想到此处,梁若芙眼中的恨意化作了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 见两位姐姐已经走远,而她又不怎么识路,这便抹了一把泪水,强忍着恨意与委屈跟上。 …… 与此同时,国宴的广场上,冯公公小心谨慎地跟在夜王殿下的身后,抹着汗问道:“殿下……怎么突然想来国宴这边看看了?” 君弈瞥他一眼,神情不悦:“关你屁事,让你跟着你便跟着,再多话就滚。” 冯公公被夜王殿下这么一凶,吓得立马低了头,还伸手打自己一嘴巴:“是是是,老奴多嘴老奴多嘴。” 君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烦躁,大概是周围的人声太嘈杂了,惹得他十分心神不宁。 走了几步,这便调转了个方向,往人少的那一边走去。 由于君弈极少出朝霞殿的门,身边又只跟了一个冯公公,所以这会儿见到他的一些外来官员都没能认出他的身份。 以至于他的突然驾到,倒也没在人群中掀起太大的哗然。 只是有一位见过他模样的公子往那边瞅了眼,指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那、那不是夜王殿下吗?” 他身边的几位公子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哪呢在哪呢?” “当真是那煞神夜王殿下?” “说起来这今年的中秋国宴,我好像还从未见到那夜王殿下呢……” 那位公子盯着那个方向,仔细瞅着:“人好像已经走远了,不见了……” 此话一落,周围一片哗然:“你唬人的!” “是啊,夜王殿下若是来此国宴,定然是一群人侍候着,怎么也得闹出些大动静?” 众人闻言,纷纷摆手散去。 跟在夜王殿下身后的冯公公也疑惑不已。 他记得往年夜王的殿下来参加这国宴都是准点到,有时候陛下都到了他才缓缓入席落座,怎么今日提早这么多? 而且还只要他一个人跟着侍候…… 不过冯公公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巴巴地跟着四处瞎逛悠。 君弈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许久,总算在长廊的尽头找到了一处安静的茶间。 他走进去,拂袖落座的同时问冯公公:“今年中秋国宴上的人怎么这么多?” 这一路走来人声鼎沸,简直吵得他头疼。 冯公公见他坐下,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回答道: “夜王殿下,往年陛下邀请的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参加,这今年,陛下则放宽了人数,邀请的是正五品及以上官员……” 君弈微微颔首,垂着眼帘拿过茶杯,刚准备喝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老东西今晚可有前来?” 冯公公被他问得一懵,愣是不知道他指的是谁:“老……老东西?” 君弈没什么表情:“淮西侯。” 冯公公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这才道:“今日不清楚,但侯爷……前几日晚宴是都在的。” 君弈闻言冷笑一声:“也是了,那老东西那般谨小慎微,一般像这种国宴,以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随意缺席的……” 说道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淮西候有一双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女儿,相貌才学皆闻名离京。 据说梁家长子死后,淮西候最宠爱的,便是这对嫡出的双胞胎女儿,这么多年一直放在手心,精心呵护培养…… 而历年国宴形同选秀,这淮西候既然来了,自是要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露上两眼的。 思及此,君弈眸中寒光毕露,唇角勾得愈发肆意。 既然那淮西候这般不知好歹,那他倒不妨恶人做到底,将他手中的珍宝尽数摔个粉碎…… 冯公公瞥了眼夜王殿下那冰凉的眼神,瞬间打了个寒颤。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煞神夜王殿下又是要搞什么事情…… 反正看他目前这副样子,绝不会是老实安分参加晚宴的。 第92章:发疯 这时,茶间最里的后窗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是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的醉言醉语和女子的惊叫声。 举行国宴的场地格外大,覆盖了王宫中的许多宫殿建筑,甚至也包括一些没来得及修缮的破旧宫殿。 就比如这个茶间后窗外,就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宫殿。 这处茶间位于长廊的尽头,也就是说这里几乎算是偏僻无人的角落里。 从这茶间的后窗往外看,便是一条静谧无人的宫中死巷,青石砖的缝隙里,甚至都长了许多杂草。 后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茶间里明显能听到那女子是在喊救命:“救、救命啊——” 冯公公闻声觉得好奇,这便走到窗边去瞧。 窗外的巷子里有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女子身着暗红色的粗布衣裙,瞧那扮相应该是个丫鬟。 而那男子虽长相粗陋,但是衣着却贵气十足,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哥…… 只见他整个一副半醉不醉的模样,一直对那女子动手动脚。 一边将其往巷子里堵,一边露出淫邪的笑:“跑什么呀!陪本公子玩玩不好么……” 女子躲又躲不过,跑又跑不了,见人靠得愈发地近,这便拼命挣扎道: “你、你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淮西候府的人,你不能碰我!” 男子闻言笑了,用不怀好意地目光上下打量她的衣着…… 穿着如此粗糙的衣裙,竟还敢说自己是淮西候府的人? 只怕是哪家没见过世面的丫鬟罢了。 他即便在这里强了她又如何,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被人发现,被父亲训一顿,另外再给她家主子赔个礼道个歉罢了。 想着,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伸手直接往女子的衣领里探去。 女子吓得又哭又喊:“你!你走开!救命啊,谁能救救我唔——” 男子便将她的嘴捂住:“别喊了,如今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宴会上玩儿呢,谁会有闲心管你……” “你别怪我盯上你,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谁让爷看到你就来了兴致呢。” 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晚霞散尽,天空的颜色变得愈发地深蓝。 女子被男子粗暴地推到在了地上,好似喊没了力气,如今变成了气若游丝地哀求: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是梁家的三小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听见后窗外若有似无的嘈杂声,君弈的眉目间尽是被吵到的不悦,他哐当放下茶盏:“外边什么情况?” 冯公公闻声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如实回禀道: “也、也没什么,就是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喝醉了,这会儿逮着了一个小丫鬟在这巷子里……” 接下来的话冯公公没有说全,但是话说到这里,君弈也不会不懂这话的意思。 冯公公知道夜王殿下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更别说行侠仗义,这便道:“这外头的动静确实有点大,夜王殿下不如换个地方坐。” 闻言,君弈虽然蹙了蹙眉,但还是起了身:“走。” 冯公公见此,当即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在夜王殿下的身后。 只是这刚走到门口,他却突然想到了方才那女子说的话…… 她说什么来着?她是淮西候府的人,还是什么……梁家的三小姐? 想到夜王殿下方才问起淮西候,冯公公这便道:“今晚淮西候定然是来了的,我听方才那女子说,她好像是淮西候府的人。” 说着还低头喃喃:“不过那女子穿得跟个丫鬟似的,怎么还称自己是梁家的三小姐呢?” 君弈闻言,也好奇起来:“那老东西不是只有两个女儿吗?哪里来的三小姐?” 冯公公闻声抬头:“这……老奴也不知道啊。” 他一直在宫中当差,哪里知道宫外的事情。 不过这么些年,淮西候入宫参加大小宴会,所带的都只有那对胞胎女儿,的确不曾见过什么三小姐,也未曾听闻…… 君弈走着走着忽然缓了步伐。 他决定过去看看情况,这便转了身,从小道绕到了那个死巷的入口处。 此时地上的两人皆已经衣不蔽体,男子拼命按着女子胡乱动弹的手脚:“诶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陪爷……陪爷爽爽不好么!” “倒时候大不了本公子给你一笔钱,保准能养你一辈子。” 倒在地上的女子虽处在弱势,但却一直都在拼命挣扎,喊得嘶哑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你……你个畜生!” 君弈望着夜色下那旖旎的一幕,再忽然听到这声骂词,眸光瞬间阴寒了起来。 随后一步到来的冯公公看了一眼巷子里,连忙抬手遮了下眼睛:“这……” 末了觉得没太必要,索性又放下手,欲言又止道:“夜……夜王殿下,这恐污了您的尊眼,咱……”咱还是走。 毕竟他侍候了夜王殿下这么多年,不觉着他有观摩这种事情的癖好。 只是话未说完,就见身前之人忽然抬起了手。 随着袖摆拂起,一道强劲的冷风窜入巷子,将那缠在女子身上的男子生生给拉扯开来。 男子被冷风掀到半空中,而后狠狠地摔在了巷子中间的石砖上。 摔得他趴倒在地上,痛呜出声。 见此一幕,冯公公瞠目结舌:“……” 末了觉得这画面着实有些辣眼睛,这便又用袖子挡了一下脸。 这这这……这夜王殿下这又是在发什么疯?英雄救美? 莫不是这女子当真是什么梁家的三小姐,而这这夜王殿下识得她? 可刚刚这二人明明都缠在一块了,就这么突然将人扯开,这也太…… 正这么想着,冯公公就就看见夜王殿下朝巷子深处走了过去。 只不过不是走向那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子,而是走向那个男子,然后一脚踩在那男子赤裸的背脊上。 男子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紧张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见人不答,他又颤抖着声音警告:“我、我告诉你,我父亲可是正五品朝议大夫!你若是敢动我分毫,我父亲定会叫你好看!” 下章高能预警。 第93章:断臂 君弈闻言,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如此乌七八糟的闲杂人等,皇兄就不应该放进宫来。 说完也不等脚下的人反应,就弯腰拾起了他赤着的胳膊,下一瞬,巷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啊————” 男子贴在地上的脸满是汗水,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都快睁了出来,十分不敢置信地望着落在自己的眼前的手臂。 那是……一整条被人生生扯断的手臂! 手臂的上端血肉淋漓,甚至可见森然白骨!! 这人竟、竟然将他的手臂活生生扯断了?! 吓到的不止这男子,就连跟随夜王多年的冯公公都吓得双腿一软,要不是扶着墙,他站都站不稳。 巷子尽头的女子正是梁家的庶三小姐梁若芙。 她之前本来是想要跟上姐姐她们的,奈何姐姐她们挤入人群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梁若芙找不见人,只好四处乱寻,偶然看到两个像姐姐一样的背影,这就一路追了过去,来到了这个巷口。 只是她刚到此处,那两个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正当她转身准备走时,突然有个喝醉了酒的公子从另外一条巷子横冲了过来,将她拦截住,这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衣服被撕碎,眼睁睁的看着那醉酒的恶心男人扑了过来。 不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哭喊,都无法逃脱…… 后来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她终于绝望地闭眼,却不曾想,她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身前一阵强烈的冷风袭来。 等她再度睁眼之时,那男子已经被甩到了地上…… 梁若芙不知道是何人解救的自己,坐起身来之时,衣裙已经尽碎,只余一件肚兜。 她连忙伸手将身边的衣物扯过,遮住了自己下身…… 抬头之时,便看见那身着黑衣的男人朝着巷子里走了过来。 此时的月光正堪堪落在他的脸上,映得那张脸愈发地白皙。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若不是他是走着过来的,她还险些以为,他是从天上下凡而来的神祇…… 是他解救的她吗?他是谁?又为什么要救她? 正思量着,就见那黑衣男人踩在了醉酒男子的背脊上,然后露出极为妖冶邪肆的表情,也不知说了句什么,便将那人的胳膊徒手扯断…… 鲜血飞溅的瞬间,梁若芙本能地吓得一个哆嗦,攥紧衣物往后挪了几步。 趴地上的男子被扯断胳膊后,剧烈的疼痛化作了愤怒,他挣扎了两下,目眦尽裂道: “你竟敢断我手臂!我可是家中独子,我父亲若是得知,定然不会放……过……” 话未说完,他便觉得另一只胳膊又传来同样的剧痛:“啊————” 君弈提着他鲜血淋漓的另一只手臂,随手一扔后勾了唇:“原来你是独子啊?” 这会儿无数汗珠从男子的脸上滚落,表情变得极度恐惧:“你、你……”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竟随随便便地,就将他的两只胳膊都扯断了?! 君弈望着地上两条鲜血淋漓的手臂,却不想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的死了…… 这便问一旁吓得已经彻底腿软冯公公:“你说,该怎么杀比较好呢?” 冯公公见这人突然回头,一个扑通,膝盖落在了地上,一脸惶恐地摇头道:“老、老奴……这、这……老奴不、不知道啊。” 君弈垂眸略一思索,对冯公公道:“你过来。” 冯公公哪里还敢违抗他的命令,因为腿软不能走,这便跪着爬了过去。 他根本不敢看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只是颤抖着声音问:“夜王殿下……有、有何吩咐?” 君弈对着地上的人扬了扬下颚:“把他的头转过来,打开他的嘴。” 冯公公根本就不敢看地上的人,闻此言欲哭无泪,表情极为痛苦无奈:“这……” 君弈瞬间就不耐烦了:“莫非你也想像他一样?” 冯公公被这人阴鹜的语气吓了一跳:“不、不想……” 他连忙往前挪了两步,伸出颤抖的双手将那男子的头扭过来了一些,然后按照吩咐掰开他的嘴。 君弈见此,这便将手指递到自己唇边咬破,然后再伸手,滴了两滴鲜血在那人张开的口中。 地上的男子许是失血过多,此时也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本几欲要闭眼晕厥,却在鲜血滴入喉之后瞬间又瞪大了眼,双目通红,神情痛苦得扭曲了起来。 “这一时半会儿你是死不了了,得再煎熬几个时辰,你才会极为痛苦地死去……”君弈说完,满意地笑出声了。 他的笑声冰冷邪肆,回荡在漆黑的巷子里让人心底直直发怵。 而此时瑟缩在巷角的梁若芙,更是吓得浑身发着抖。 她再也不觉得这人是什么天上下凡的神祇了,这男人简直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可怕至极…… 君弈见人已经疼得五官扭曲,这便松开了脚,然后拂袖离去。 冯公公见这煞神夜王终于搞完了,这才颤抖地松手,爬到旁边干净的地方扶着墙站起。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夜王殿下已经走远。 冯公公回头看了眼瑟缩在角落里低泣女子,然后看向已经走远的人…… 夜王殿下自始至终都没看那女子一眼,应该不是在英雄救美? 莫非只是看那男子不爽,所以才想杀着玩? 冯公公觉得应该是这个可能,这便点了点头,连忙追向夜王殿下而去。 君弈走了老远,突然停住脚步,低头凝着自己手指上的咬伤。 其实他也不明白他方才为什么要杀人。 好像,见到那交缠的二人,听那女子骂那男子畜生时,他就本能地想要杀人…… 那样的一幕落入他的眼中,仿佛与记忆中的碎片重叠。 在女子骂出“畜生”二字的瞬间,他便想到了多年以前发生在朝霞殿里的事情。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年岁里,那样恶心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晚上那个男人来折磨那个女人,而白天,那个女人则用数不尽的方式来折磨他。 如此反复轮回,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不知道是该恨自己疯子一样的母亲,还是该恨那畜生一般的父亲。 亦或者,是恨这天地间所有卑陋又愚蠢的世人…… 第94章:梁若芙 君弈舔舐着指尖的血迹,鲜血染艳了他的下唇。 冯公公这时终于追上了他的步伐,因为是跑来的,所以这会儿正站在他的身后喘着气。 君弈听见身后的动静,问他:“对了,本王方才为何要去那巷子来着?” 冯公公闻言抹了把汗:“这……”他哪里知道啊。 这夜王殿下的心思,他哪里琢磨得透。 绞尽脑汁地思考半天,才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道:“哦哦哦,老奴想起来了,夜王殿下好像是听闻那女子是梁家的三小姐才突然过去的。” “老奴方才还以为,夜王殿下是想救那梁家的三小姐呢……” 君弈闻言一愣,末了不屑地嗤笑一声:“本王救她干什么。” 当时忙着杀人,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早知那女子是那老东西的女儿,他方才就该顺便杀了,到时候还能嫁祸给地上的那个窝囊废。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从未听说这淮西候还有个三女儿…… 思及此,君弈往身后漆黑的屋檐上看了一眼:“影一。” 影一闻声,立刻从黑暗中现身而出,跃下屋檐,落定到君弈的面前单膝跪下:“主上。” 君弈:“去查查,这淮西候的第个三女儿是怎么回事。” 影一得令后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很快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见人走了,君弈才想起今日的目的是去国宴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纳入府中为妾凑数。 另外顺便想想,能用什么办法将淮西候的那对胞胎女儿搞到手…… 毕竟纳区区一介刺史的女儿为妾都如此费事,那对胞胎姐妹既然是淮西候的掌中宝,想要将之带走,好像也没有那么轻易。 路上,君弈问跟在身后的冯公公:“你说,本王要如何做,才能让那些官家小姐们心甘情愿地嫁给本王?” 冯公公被这人突忽其然这么一问,瞬间懵了。 夜王殿下问什么?怎么样才能让那些官家小姐们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他没听错?!! 夜王殿下的确是挺想一出是一出的,但是这种问题,冯公公觉得不像是夜王殿下这种魔头能问得出来的。 他居然想要那些个女子嫁给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莫非当真是从那云家小姐身上尝到了什么甜头,所以开始近女色? 想了又想,冯公公给出了一个十分官方的答案:“这……夜王殿下你得对她们好。” 君弈见他这么久才回答,有些不耐烦地挑眉:“嗯?” 冯公公有点紧张:“就是……要多与她们搭讪,并且说话要温柔,不能凶,另外还要送些东西向她们示好。” 君弈若有所思的点头:“……哦。” 冯公公闻言诧异更甚,这番说辞夜王殿下他能听得进去??! 他能学会温柔待人,送人东西??? 只怕不抢人东西,不胡乱杀人就感天动地了…… 正惊诧着,就见夜王殿下又道:“麻烦,本王还是直接抢人。” 冯公公:“……”他就知道。 …… 此时的深巷里。 见那个宛如恶魔一般的黑衣男人走后,梁若芙才敢伸出手去摸索身边的衣物。 她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在那堆衣服里找到自己的里裙和外衫,趁着无人之际快速地穿上。 然后在地上呆坐了很久,直到前面那个挣扎呜咽的男子全然没了声息,她才扶着墙艰难地站起了身。 梁若芙的娘死得早,自幼在侯府就如同下人一般地长大。 甚至因为那两个瞧不起她的姐姐,她过得连下人都还不如。 虽说名义上是梁家的三小姐,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她。 因为连她的父亲都不承认她…… 而那出身高贵的侯爷夫人更不用多说,从小到大,都在教唆自己的两个女儿排挤刁难她。 所以她不仅没有娘,打小也什么贴身伺候的丫鬟或者嬷嬷。 唯一看她小时候可怜,照顾了她几年的嬷嬷,也在三年前病逝了……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梁若芙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甚至都不大清楚方才那人对她做的事情,算不算是毁了她的清白…… 她就着薄薄的月光低头打量自己,方才衣服是被脱了的,那人也是碰到了她的身子的,下身也还很疼。 她尝试着往前走一步,却是连路都走不大稳。 那她现在这般模样……应该是没了清白的? 虽然她见识浅薄,却也知道在这个世道,女子没了清白便形同没了半条命…… 想到这里,明明已经干涸了的泪水又从眼眶里流溢了出来…… 她没了娘,没有了护她到十二岁的嬷嬷,如今就连清白也是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梁若芙站在原地啜泣了会儿,才扶着墙慢慢地往前走。 明明知道前面地上的男子已经死了,可走到他身边时,却还是被他的死状吓了一大跳。 男子光着上半身,双肩处都是淋漓的血肉,下半身裤子也未来得及提上。 他的周身铺了一大滩红得发黑的血浆,旁边,还交错着两条断臂。 再看那脸,更是表情扭曲,双目圆睁,死状极为痛苦凄惨…… 梁若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屏住呼吸走过去的。 也许是绝望到了极点,所以才生出寻常时所没有的勇气。 她走出巷子,茫茫然地望着四下无人的宫中小道。 此时四周的夜色死一般地沉寂,并不知是到了几更天……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宫灯下有两个散步的姑娘。 稍稍走在前面的姑娘身形似柳,穿得虽然没有很贵气,却也还是主子的打扮,想必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梁若芙忍着身体的疼痛向那边走了过去,打算问问路…… 那沿着宫墙散步的两个姑娘正是云秀莲和杏儿。 这晚她陪着姐姐闲聊了许久,后来姐姐睡了,她却睡不着,这便决定在院外散散步。 云秀莲望着远方天上的星子,眉目间尽是愁苦之色:“父亲说没有办法了,大哥那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姐姐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嫁给那样的人,心里终究还是很难受的。” 第95章:秘闻 杏儿见小姐郁郁寡欢的样子,连忙安慰:“小姐,你别多想了,你看看你这几日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憔悴了多少。” 说到此处杏儿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嘀咕道:“其实奴婢不是很明白……” “小姐与大小姐明明是这段时间才相熟起来,关系也没有那么要好,可小姐为什么……要对大小姐的事情上心成这样?” 见小姐没说话,杏儿又继续道:“且这国宴本就是结识人的场所,小姐来参加这国宴,本意也是……” 只是这话未说完,云秀莲却是严肃地打断了她:“你别说了,姐姐出了事情,我岂能只考虑自己?” 其实与姐姐来离京的这几日,她每日都有在想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因为夫人处处挤兑她和娘,所以她才会在心里生出不少怨怼,才会被一时的妒忌蒙蔽双眼,去讨厌一向被父亲宠爱的姐姐…… 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年幼无知,心胸狭隘。 甚至还因为以前的那些小把戏羞愧于心。 如今待姐姐好,也不全是出于感激,还因为,她想要弥补心中的这些愧疚…… 正思绪纷飞地胡乱想着,云秀莲就看见有个姑娘扶着墙朝自己走来。 那姑娘头发凌乱,身上也沾满了灰土,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乍见她这幅模样,云秀莲还吓得后退了几步,攥紧帕子与身旁的杏儿对视一眼:“这……” 杏儿连忙挽住云秀莲的胳膊,将她往后拉:“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 云秀莲也莫名有点害怕,点了点头,连忙转了身。 梁若芙却在这时哑着嗓子开了口:“姑、姑娘知道淮西候府的客院怎么走吗?” 听闻身后的人只是问路,云秀莲这才又回了身,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走,这便老实地摇了摇头。 末了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两个小太监,好心给她指了一下:“他们是这宫里的人,你或许可以问问他们……” 梁若芙对着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朝着那边的宫人而去。 云秀莲瞧着那个姑娘的背影,微微蹙了下眉。 这姑娘看衣着打扮像是个丫鬟,却不知为何没和她的主子一起,还弄得这么狼狈…… 虽然疑惑,但事不关己也没多想,云秀莲很快转了身,和杏儿一同回了客院。 …… 另一边,等君弈赶到国宴上之时,国宴已经接近尾声。 他一到场,整个宴席的气氛就有些不大对劲,甚至有不少人纷纷借故离席。 这中间,就包括胆小怕事的淮西候。 所以,君弈到场后没多久,淮西候就先行将两个宝贝女儿送回了住处。 上座的君承邺见这半道入场的人,一颗心也是惴惴的……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这国宴都快要结束了,他大老远地赶过来,又是想要干什么? 君承邺对着请辞离去的臣子们点头,然后放下酒杯,将目光投向那边的君弈。 只见他倒也没什么别的举动,只是垂着眸子,手指叩着面前的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公公扫了眼少了一大半人的国宴现场,在君弈的耳边适当提醒道:“夜王殿下,这人都走了……” 君弈闻言,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些离席的人一眼,也没太大反应。 他们走不走倒不关他什么事,他现在是在想,怎么报复这不识好歹的淮西候比较好。 明着将他最宠爱的一双女儿掳走肯定行不通,但是直接叫影卫暗杀了,好像又没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他想到宴席散去,也没想出个好办法。 最终见人都走完了,才没什么表情地拂袖起身:“算了,走。” 身后站着的冯公公忙跟上他,心中十分诧异。 夜王殿下今晚啥事也没干,就这么走啦? 他不是要来搞事情的吗?怎么就这样安安分分地走了呢? 看来这夜王的心思当真是捉摸不透…… 回到朝霞殿时,君弈就看见去打探消息的影一回来了。 影一随着他进了殿内,然后抱拳回禀道:“淮西候府中的确是有位三小姐,名唤梁若芙,但她……却也不能说是侯府的三小姐。” 君弈坐在了殿内的榻上,这话却是没有听明白:“何意?” 影一:“这梁三小姐是淮西候早年醉酒误事与一名丫鬟所生,而那丫鬟则是侯爷夫人院中的一名粗使丫鬟……” “那丫鬟相貌丑陋,颇不讨淮西候和其夫人的喜爱,但因为当年梁长子体弱多病,淮西候又盼望着能再得一子,这便让那有孕的丫鬟生下了孩子。” “只不过不曾想,这生的却是个女儿……” 君弈百无聊赖地听着,对这些侯府秘闻不太感兴趣。 影一抬头看了眼主上那不耐烦的眼神,十分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见主上半天没发话,他觉得还是把话说完的好,这便接着道: “……后来这事不知怎的没瞒住,在下人们当中传开了,淮西候觉得这是一桩丑闻,脸面上挂不住,一气之下便命人将那丫鬟暗中毒死了。” 君弈挑了挑眉:“淮西候叫人毒死的?而不是那侯爷夫人?” 影一:“正是。” 君弈闻此言,扯唇嘲讽一笑:“这淮西侯平日里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没想到也不是个好东西啊,竟无这点容人之量……” 影一默默看向主上,没说话。 主上还好意思提容人之量,就因为淮西候派个人来刺杀没杀成,主上都恨不得把那淮西候的老巢都掀了。 君弈却是立刻捕捉到了影一的眼神,眸光瞬间冰冷:“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 影一连忙低眸。 君弈悠悠道:“这难得挖出来了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我自然得好好对付对付,好杀鸡儆猴,叫其他藏在暗中的敌人们好好瞧着……” 说完,他又看向影一:“还有没说完的吗?继续。” 影一点头:“淮西候将梁三小姐的生母毒死后,便将年幼的梁三小姐送到侯夫人院中养着。” “但侯爷夫人本就为侯爷酒后乱性一事而膈应不已,这梁三小姐落在她的手中,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是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第96章:算计 “梁三小姐被关养在侯府的后院多年,淮西候对外也只承认自己有两个女儿,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侯爷府中还有个三小姐。” “至于今日梁三小姐为何会出现在国宴上……”影一说着回想了一下:“当是那侯府的梁大小姐和梁二小姐捎带进来的。”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那这老东西的这个女儿当不知道自己生母是是被他毒死的?” 影一想了想,又点头:“淮西候对外称是病死的,而且梁三小姐生母死时,梁三小姐才四岁,应当不知情。” 君弈笑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影一见主上一副有了主意的模样,问道:“主上是想……?” 君弈颔首:“对,我就是想让他们狗咬狗,比起直接对付侯府,看他们侯府里的人自相残杀则有趣多了。” 君弈看了眼窗外浓黑的夜,然后道:“你今日跟了我一天也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代给影二影三他们俩做……” “叫他们去趟淮西候府,将能证明此事的下人给抓到这朝霞殿来,我自留有用处。” 影一得到吩咐后,点头离开。 …… 梁若芙问了许久的路,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宫女将她带至了她原来所居的客院。 路上她从这位宫女的口中得知,国宴已经散席,侯爷和她的两位姐姐都已经回到了客院内。 来到客院的门口,她还被四名守门护卫拦了一下:“什么人?!” 梁若芙抬起脸,脸上泪痕未干,声音沙哑:“是我……” 其中一名护卫提着灯笼在她脸上照了一下,这才认出她来:“是你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怎么还……弄成这幅模样?” 梁若芙垂了眸,没有多话。 护卫也没多问,退开了两步,对她道:“赶快进去,今晚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到处找你呢。” 梁若芙忙点点头,快步进了院内。 走了好几步路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名护卫说什么? 今晚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到处找她? 她们每日都玩得那么开心,怎么会关心她呢? 梁若芙不是很明白。 客院内此时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即便碰见一两个侍候的仆从或者宫里侍奉的太监,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梁若芙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路过侯爷所在的客房时,发现侯爷那边已经熄灯了。 反倒是姐姐们那边的灯火还亮着…… 姐姐们一惯早睡,如果连侯爷都就寝了的话,姐姐们不应该还亮着灯才是。 觉得这一点有些奇怪,梁若芙便没有早早回到旁边的偏房,而是脚步轻轻地往姐姐们的房间走去。 她踩着草丛来到窗边,透过木窗的缝隙往屋中望去。 此时房中烛火明亮,而她的这两位姐姐也没有睡。 她们对坐在房内的地毯上,中间还摆着个四角矮桌,桌上放着棋盘,看样子是在下棋…… 此时的梁若雪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手中的棋子都滚落到了地毯上了: “姐姐,咱们去睡觉,我好困,我真的不想等了……” 梁若冰见此,打了一下她的手:“诶,你怎么这么扫兴,别睡别睡,咱们还没等到那土包子回来呢……” 梁若雪被她这么一打,瞬间清醒,连忙缩回手,苦恼道:“好,那就再等等。” 说着她扭头看了眼窗户那边:“可她怎么还没回来啊,就算是被那醉酒的李家少爷逮着了,也不至于这么晚还不回来?” 梁若芙见梁若雪朝这边看了过来,吓得忙蹲下了身子,将后背转过去靠着墙壁。 方才二姐姐说什么? 她知道害她的那个人姓李,李家的公子?她为什么会知道? 莫非是她们故意引她过去的…… 想到这个可能,梁若芙眼睛睁得大大的,鼻子一酸,眼眶有泪水溢出。 她不敢相信,姐姐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平日里欺负她刁难她,难道还不满足吗?还用得着这样算计她毁她清白? 梁若芙捂住嘴,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将耳朵贴着墙,尽可能得听清屋里的谈话。 梁若冰摇摇头,不很在意地打了哈欠:“唉,我也困了,那就再等一小会儿,再没动静的话,我们就去睡觉。” 末了想到了什么,她垂着头有些丧气:“不能亲眼看到她那副狼狈的模样,真是可惜了……” 与梁若冰的淡定不同,梁若雪则有些虚得慌:“那什么李公子该不会杀了她?这事我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梁若冰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不会,那李家公子我知道,就是个喝醉了酒喜欢玷污丫鬟的好色之徒,也没那个胆子敢在这王宫重地杀人……” 说着,梁若冰还弯唇一笑,八卦道:“这事你不知道吗?我听说啊,那李公子院里的小丫鬟们,可没有少遭殃的。” 梁若雪摇摇头:“那李家公子的父亲不过区区一个五品芝麻官,我哪里会关心这些人的事情。” 梁若冰:“不巧,我也是在国宴上听别的小姐们说的……”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梁若雪还是莫名有些虚:“可是姐姐,即便她没死,那清白被毁了也不是小事啊……” “我们让丫鬟们穿上我们的衣服将人引过去,这到底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梁若冰见妹妹这么胆小,实在是有些烦,这便不悦道:“她长成那个鬼样子,清白要或者不要有什么关系啊……” “便是她留着这清白在,估计也没人看得上眼啊。” 说道此处,梁若冰摆摆手起身:“算了不等了,我是真的乏了,那丫头明早若是还没回来,就派两个护卫去找找人。” 梁若雪仍坐在原地:“可是姐姐……” 梁若冰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别可是了,这件事就算父亲知道了,父亲也会护着我们的,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而且,父亲向来厌恶她,说不定还会认为她跟她娘一个样儿,是主动勾引的别人……” 第97章:恨极了 见姐姐这么说,梁若雪放心地点了点头,这便起了身,往床榻而去。 屋中的烛灯,没一会儿就熄灭了。 而蹲在屋外窗户下的梁若芙却是泪流满面,竭力止住哭声。 她双手攥紧,指甲甚至都扎入了皮肉里,有鲜血从指缝间流溢了出来……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她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知道夫人和这两位嫡出的姐姐一向都看不惯她,总是用言语辱没她,处处刁难她。 但却不曾想到……她们竟然恶毒到这般地步! 就因为想看她的笑话,就这样残忍的陷害她?! 她们知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痛,有多无助,又有多绝望?!! 梁若芙眸中的委屈与痛色,不知在何时转而化了恨,入骨噬心的恨。 她突然打开了攥紧的手掌,然后扶着墙起身,将一手的鲜血尽数蹭在墙上。 夜深人静,梁若芙独自回到了自己原本居住的偏房。 这原本也是下人居住的屋子,但是因为是在宫里,所以房间里的东西还算齐全,平日里所用的物件也比侯府里的要好些。 她自己提着桶,去院子里的井里打了些凉水倒在木桶里。 然后关上门窗后,来到浴桶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因为她穿的是暗红色的麻布衣裙,所以之前没有发现衣裙上所沾染的血迹…… 这会儿站在烛光之下,她方才看清了裙子上那明显暗下去的斑斑点点。 见血了,她仅有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她的清白是真的没有了。 想着,握着衣裙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而她此时倒影在浴桶里的面容,则已经因为愤恨而狰狞到扭曲。 她恨,她恨极了,她恨极了自己的这两位姐姐,也恨极了夫人,最恨的是她的父亲…… 父亲既然这样厌恶她,又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世上…… 既然将她带到这世上,又为什么要放任她不管,任由人欺辱…… 她明明与她的两位姐姐一样,身上流淌的是他的血,可为什么,待遇就如此天差地别? 所有人都将她视作侯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拿她当小姐来尊重,一个都没有!!! 烛光下的水波光微闪,而站在木桶边上的人,却突然将手里的衣物愤恨地仍在水中…… 烛火猛烈一晃,水花在屋中四溅。 水珠从梁若芙的面颊滚落,而她也在此时暗下决心…… 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怯弱了,不论用什么办法,不论牺牲什么。 便是下无间地狱,她也要让伤害过她的所有人,统统都付出代价…… …… 云小棠这边,虽然因为陛下突然赐了个婚而闹得大家都忧心忡忡。 但好在婚期未定,所以一家人还是决定先按照原计划回虞州。 这两日,云小棠依然在床上“坐月子”。 而且陛下得知她的腿断了之后,还派遣了好几名医术高深的女医轮流过来帮她看腿。 各种喝药,换药,针灸,按摩…… 简直不要太夸张。 但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大夫的医术高深,还是因为她骨骼清奇。 这不过区区两日,她的右腿就已经不那么疼了,最大的不适感,就是被绑得太紧了…… 这会儿趁春华去端水去了,云小棠尝试了一下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能不需要人搀扶就坐起身来。 不信这个邪,她甚至还掀开被子,尝试了一下床…… 虽然右脚不能沾地,但是左脚只脚跳跃移动毫无障碍。 云小棠跳到了窗边,扶着窗台看了看窗外的院子,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她觉得自己这身骨真的不一般…… 虽然她才疏学浅,但是基本的医学常识她还是有一点的。 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怎么两天就自己下地了呢? 这时春华端着茶壶进了房间,没看见床上的身影还吓了一大跳:“小姐!?小姐呢?” 云小棠闻声回头:“我在这……” 春华看到只脚站在窗户前的小姐,吓坏了:“小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你腿伤未愈,你赶快躺回去!” 说着忙放下茶壶,两步跑过去扶着云小棠往床边而去:“若是小姐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就好了,可千万别冒险起身了。” 云小棠乖顺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就是挺惊奇的,所以才尝试了一下。 但是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随便下床的好,若是一不留神摔了一跤什么的,她估摸着就要终生残废了…… 春华见小姐老老实实在床上坐好了,这才安心地过去倒茶。 末了忽然想起方才茶间门外听见的议论,这便跟云小棠闲聊道:“咱们这几日还好因为小姐的腿伤哪都没去……” 云小棠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抬头:“嗯?” 春华:“我方才听两个进院洒扫的小太监说,这几晚上,夜王殿下都来东殿这边了……” “而且据说东殿这边还死了一个人,还是位贵公子,那人没穿衣服,双臂都被生生扯断,死状极惨,吓坏了好些宫人……” 云小棠闻言,抓住重点:“没穿衣服?” 好家伙,脱光了再杀?这么变态的吗? 春华表情有些复杂:“……小姐难道不觉得这很吓人吗?” “大家虽然面上不太敢说,但是这人,十之八九就是夜王殿下杀害的,旁人谁有这个胆子敢在王宫之内公然行凶?” 云小棠蹙眉而思,她亲眼见过这神经病杀人。 一次是喂毒血毒人,一次是徒手掐死人。 另外,腿断的那夜她也在殿中看到过尸体,想必人也是他杀的…… 但是这神经病杀人归杀人,好像没有将人衣服扒光,再扯断手臂的癖好? 刚想到此处,不知怎的,云小棠脑中忽然闪过一幅鲜血淋漓的画面,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她被蛇咬的那晚,那神经病可不就捏碎了蛇头,还撕掉了蛇皮? 妈耶,这还真有可能是那个逼干的…… 简直吓人…… 春华见小姐逐渐惊恐的表情,又想到小姐被赐婚夜王的事情,心里头又是一酸,连连道:“奴婢知错了,是奴婢多嘴吓到了小姐。” 第98章:骨骼清奇xinShuHaiGe.CoM 云小棠抬头看向春华:“我觉得我们要不还是早点回虞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不想在这王宫多呆了……” 春华闻言,蹙了下眉:“可是小姐的腿不是……?” 云小棠:你看我刚刚都能自己下地了,我觉得我的腿应该没有苗大夫说的那么严重。” 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再去把那几个大夫喊过来帮我瞧瞧,如果坐马车不成问题的话,我这就让父亲准备行程……” 春华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那些大夫因为是陛下亲自派过来的,所以也不敢怠慢,这会儿正在茶间候着,苗大夫也在其中。 这会儿见春华姑娘过来喊人,一行人又纷纷涌入了云小棠所在的房间。 为首的是苗大夫的师父俞大夫,也是位医术了得的女医,在王宫中当差二十余年,如今已经年过四十。 只见俞大夫进门,便关切问道:“云小姐哪里有不适?” 云小棠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让你们再帮我看看腿,我刚刚不要人扶自己也能下地了,我感觉自己这腿好多了……” 闻此言,俞大夫与身侧的苗大夫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云小棠,显然不是很相信她这话:“这不过短短两日,你能自己下地了?!” 这姑娘可是断了腿啊?便是恢复得再好,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勉强自己坐起身…… 云小棠见这些人都不相信,索性让春华往旁边站了站,然后两手撑着床沿只脚站起了身。 甚至还往前只脚跳了跳:“你看你看……” 春华伸着手一脸紧张地看着小姐,生怕她没平衡好摔了一跤。 可云小棠单单用左腿站了许久,也没有要摔倒的迹象。 屋内的一众大夫瞠目结舌:“……” 末了还是苗大夫率先问出了口:“那云小姐的右腿可还疼?” 云小棠点头:“疼是还有点,但是也没有最初那么疼了,甚至还有点……痒?” 俞大夫震惊不已:“这才两日,你竟感觉到痒了?!” 痒说明伤口在愈合,可是这才过了两日啊…… 这这这……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云小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这就是事实,这便老实巴交地点了下头:“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而且众人还惊奇的发现,这云小姐只脚站了那么久都没有失去平衡。 寻常人哪里能够只脚站这么久? 若没有练过什么功夫,只怕站不到片刻就会东倒西歪…… 云小棠莫约是觉得左脚有些酸,这才又扶着床沿缓缓坐下,整个动作自始至终平稳。 俞大夫惊诧过后,眉头深深蹙起:“云小姐莫不是小时候练过什么功夫?” 要不然为什么平衡感这么好?且是那种异于常人的好…… 云小棠茫茫然的摇头:“没有。” 她的记忆里没有,原主的记忆里虽模模糊糊的,但是好像也没有被送去练什么功的印象。 不过被俞大夫这么一问,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穿越之后她都都很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即便是非得站着,那也是用两只脚,从未尝试过用一只脚长时间站立。 而今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平衡感好像是真的挺好的…… 看来这原身的小脑很发达? 俞大夫惊诧了好一会儿,才朝云小棠走去:“我再给云小姐看看腿。” 春华见状,忙将门窗关上。 俞大夫掀开云小棠的衣裙,解开绷带看腿,苗大夫则在一旁弯着腰神情凝重地盯着。 打量了那只右膝盖良久,俞大夫才若有所思地开了口:“的确恢复得很好,虽然不过两日的时间,但是却像是恢复了足足半个月一样。” 苗大夫也跟着点了点头:“的确比我当时见到的状况要好很多……” 云小棠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们,然后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 膝盖处虽然还是青紫的,但是很明显已经不肿了。 妈耶,看来她真的骨骼清奇。 别人要恢复至少两礼拜的效果,她居然只要两天。 想了想,云小棠试探着问:“那意思是,我现在坐马车不成问题了?” 俞大夫闻言,将手中的绷带交给苗大夫,点头道:“这骨伤既然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便不会那么轻易断裂了,坐马车的话……当是无碍。” 苗大夫将用过的绷带放到一边,又拿了新的绷带给她小心翼翼地缠上。 云小棠见此,眸中流露出笑意:“多谢你们了。” 俞大夫摆了摆手:“我们皆是受陛下的旨意,云小姐不必多礼。” 听说小姐的腿伤大好,春华也很高兴,眼角眉梢,皆是喜色。 眼看着自己的右腿又被缠好,云小棠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那神经病夜王虽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哥哥倒是位不错的陛下…… 俞大夫一行人见云小姐的腿已经重新包扎好,也没什么事了,这便又纷纷退出了房间。 见人都走了,云小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忙对着春华道:“快去跟我父亲说,我的腿坐马车不成问题了,你问问他能不能今晚就走……”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也不知道现在准备行程还来不来得及。 春华离开后不久,云衡就先春华一步踏进了房门,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的腿当真能坐马车了?” 云小棠点头:“对,大夫说不成问题了。” 云衡点了下头,然后问:“你想今晚就启程回虞州?” 云小棠扫了眼随后进门的春华,看向云衡:“父亲他怎么说?” 云衡:“父亲说一切依你,若你愿意连夜启程,我们这就去准备。” 云小棠闻言略微有点惊讶:“一切都依我?” 这也太令人感动了…… 云衡:“嗯,不过得快些,离京城门子夜便会关闭,我们得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云小棠连忙道:“那哥哥你快去告诉父亲一声,我们这就走,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还是觉得回家比较安心。” 云衡其实也有此意,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云小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不掺和。 第99章:报复 云鸿哲那边收拾得很快,莫约两刻钟的时间,就叫来了两辆马车停在了院外。 云秀莲和杏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听闻马车到了,也直接出了房门。 回去时,一行人依旧简衣便行,除了点干粮几乎什么都没有带。 云小棠被云衡抱上马车后,掀着车窗帘看了看马车外。 此时望着马车外的几名随行护卫,她莫名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我们路上该不会遇什么坏人……” 这连夜赶路,若是遇到打劫什么的,这几个鸡肋的护卫完全不顶事啊。 云衡正掀着门帘准备出马车,听云小棠这么一说,回头看向她:“此行走官道,一路上都会有官兵,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云小棠听哥哥这么说,这才稍微放心地点了点头。 云衡沉默半晌,又道:“而且此行有我在,应付几名寻常劫匪还是不成问题的,不会让妹妹身处险境。” 云小棠闻言,抬头看向云衡。 对啊,这次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有哥哥在呢…… 哥哥怎么说也是这古代当兵的,肯定比这些鸡肋护卫强些。 想到这里,她才略舒一口气,对着云衡弯眉笑道:“我傻了,差点忘了,还好有哥哥在。” 云衡见妹妹这乐观的样子,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心疼,这便点了下头,没有多话便出了马车。 下马车后,云衡也没有去前面那辆马车与父亲同坐,而是自己牵了一匹马过来。 今夜他决定就骑马跟在马车的旁边,如此,也能更好地护妹妹周全。 …… 这夜正是八月二十一日晚,云鸿哲一行人连夜出了王宫,赶往虞州。 而王宫的最后一日国宴,还是如期举行。 在此之前的一日,君承邺就听闻了王宫内的死人事件。 那巷子里的死尸吓坏了不少宫人,最初撞见的两个小宫女甚至直接吓得晕死了过去,到现在还没能醒过来…… 这事闹得人心惶惶,不少赴宴臣子都因此事借故离开了的王宫。 不得已之下,君承邺只好下旨调了百余名侍卫守在这王宫东殿,才算是安了众臣之心,使得国宴顺利开席。 如今广场中央依旧莺歌燕舞,在席宾客也皆觥筹交错。 但君承邺却全然无心晚宴,并且脸色一度很难看。 他听说,那男子被活生生扯断了双臂,还下了剧毒,死得极其惨烈…… 能有如此大的力气将人的手臂扯断,又敢公然在王宫内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还杀的是官家子弟,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干的。 这人当真嚣张到了如此地步么?国宴期间,杀人竟还杀到了王宫东殿这边来…… 吉佐察觉到了陛下的忧虑,这便借着给他酌酒俯身道: “陛下莫要为此事忧心了,夜王殿下既已然答应会给陛下一个交代,便定是会信守诺言的。” 君承邺扫了眼下座的宾客,这才竭力将眉头舒展。 而此时,国宴场地之外的一棵树下。 君弈手中拿着一只翠玉簪子,看着地上的人:“待会在国宴之上,该怎么说明白了么?” 被抓来的正是淮西候府的管家曹全,当年毒死梁三小姐生母的事情,正是淮西候指示他做的。 曹全盯着君弈手中的翠玉簪子,然后惶然地看向他:“老奴不过就是个奴才,说的话不足为信啊……” 末了好似有些不解,又问道:“这……夜、夜王殿下究竟为何非得要让老奴在国宴上揭露当年的事?” 君弈见这人还在质疑他,不耐烦地蹙了眉:“这事本王又没有让你污蔑那东西,只不过叫你到时候实话实话罢了……” “怎么,你不愿?”说着,君弈将手中的翠玉簪子咔嚓掰断,然后随手一扔:“也行……” 簪子折断的瞬间,曹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时望着掉落在沙尘里的簪子,他连连点头,神情无比紧张: “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老奴一切都听夜王殿下吩咐,还请夜王殿下饶过老奴的妻儿……” 君弈笑了:“这不就对了。” 一旁站着的影一见此一幕,蹙了眉:“主上,这岂不是在打草惊蛇?” 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即便在众人面前揭露了出来,也不见得能使淮西候的名声有损…… 反倒会惹得淮西候对主上生了更大的提防之心。 君弈当然明白影一的意思,闻言只是嗤笑:“即便我不打草惊蛇,那淮西候还不是千般提防万般算计于我,又有何分别?” 说着他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人:“本王难得如此想跟一个人作对,自然得明着来……” “今夜本王就是要叫所有人都看看,那做派端正的老东西,私下里是怎么一副窝囊面孔。” 说到此处,君弈用余光扫了眼身侧的暗处,然后拂袖朝着宴席那边而去。 影一看了一眼地上的曹全,也追随主上而去。 此时大树后面更暗的墙角处,还站了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正是梁若芙。 那夜之后她一直在想,她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究竟要如何才能报复整个侯府…… 她甚至都有想过随便投靠一位权贵,即便是姿色不行不讨人喜欢,那便是终生为奴为婢也可。 只要有人愿意帮她报复侯府,她为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她这两日偷偷打听了那么一大圈,愣是不曾听闻淮西候在朝堂上有什么敌人。 这夜,她趁着所有人都聚集在国宴之上,准备去宫里的小药局看看,看看能不能偷到什么毒药。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所以哪怕直接下毒这个办法愚蠢又冒险,她也想试上一试…… 只是不曾想,还未走到药局,便碰见了前面树下的三个人。 梁若芙一眼便看到了最中间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长发披散,身形玉立,着一身绣金纹的华贵黑袍。 她隐约觉得那男人的气场有些眼熟,这便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偷听他们的谈话。 地上跪着的中年男子她认识,正是淮西候府的曹管家。 她听见曹管家唤那黑衣男人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 第100章:野心 梁若芙盯着那黑衣男人良久,猛然想起他便是那夜在巷子里杀人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便是那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煞神夜王殿下…… 也怪不得,他那夜胆敢在宫中肆无忌惮地杀人。 梁若芙看见夜王殿下在询问那曹管家什么,然后那曹管家竟然还提到了自己的娘…… 他说她的娘并非病死,而是被曹管家下药毒害,而指示他这么做的,正是她的亲生父亲淮西候…… 听到这里的时候,梁若芙睁大了双眼,然后用手捂住嘴,泪水流出眼眶,顺着手背滴落了下来。 原来这么些年来,所有人都是骗她的…… 她无声流了很久的泪,再抬起头来时,夜王殿下已经走远。 可刚才的那番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夜王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知道夜王殿下要对付淮西候。 这样一个残忍暴戾,又权势滔天的男人要跟侯爷作对…… 这可是老天都在助她…… 梁若芙忽然抬袖擦掉了所有的眼泪,然后缓缓抬起眼帘。 只是此时她的眼神已不再哀戚,取而代之的是凛然的恨意…… 她忽然森冷一笑,然后突然迈起步子向前跑去。 这时候君弈已经走了很远,影一带着曹全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着国宴的广场而去。 而此时跟在君弈身后的,仍然只有冯公公。 一前一后的两人还未穿过走廊,便看见走廊的旁边冲过来一名女子。 那女子脚步极快,突然跑到了君弈的身前扑通跪下:“夜王殿下……” 冯公公被这冲过来的女子生生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横眉怒怼:“你是什么人!?胆敢拦夜王殿下的去路,活腻了?!” 君弈望着跪在自己前面的人,微微挑了挑眉,倒是并不意外。 梁若芙跪下去后,其实紧张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但还是强压住心里的惧意开了口: “我就是淮西候府的三小姐,方才夜王殿下与曹管家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是侯爷让曹管家毒杀了我娘的是不是?” 说着她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君弈语气凉飕飕的:“方才是你在偷听?” 梁若芙被这人阴寒的语调吓得一个激灵:“……是。”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害怕,她必须要向夜王殿下说明来意,这便不等上头的人开口,这便又迅速道: “夜王殿下若想要污损侯爷的名声,与其去挖掘那些陈年旧事,倒不如先让我的那两位姐姐身败名裂。” 君弈眸中略微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你有什么好主意?” 梁若芙见夜王殿下肯听她说话,心中一喜,连忙道: “如今侯爷最宝贝的便是我这两位姐姐,这几日姐姐们在宴会上出尽了风头,也很得陛下赏识……” 说着梁若芙缓缓抬起了头:“我昨夜还听侯爷说,他想要让我这两位姐姐一同入宫侍奉陛下……” 君弈闻此言,眼眸微眯:“真有此事?” 他原以为这淮西候只是爱女,所以一直放在手心培育宠爱,却不曾想,这老东西竟还有此野心…… 梁若芙点头:“我昨夜亲耳听侯爷说的。” “我这两位姐姐表面善良,内心却十分狠毒,若是夜王殿下待会能在宴席上揭露出我这两位姐姐的真面目,毁了她们名声的话……” 说着梁若芙又低下了头:“那么想必陛下……也绝不会让这样的女子入宫。” 冯公公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又抬眸看向夜王殿下。 君弈低眸看着地上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反正不管干什么,只要能跟这老东西对着干就行。 这老东西想送女儿入宫,那么他就偏不如他所愿…… “那你倒不如说说,你想如何毁她们的名声?” 见话都问到了这份上,梁若芙也全然不慌了,镇定道:“夜王殿下可还记得两日前在巷子里杀的人?” 提起这茬,一旁的冯公公又吓得打了个哆嗦。 君弈不悦地扫了眼冯公公,开了口:“怎么?” 梁若芙说到这时,一忍再忍,眼眶还是忍不住溢出了泪水,嗒落在了地上。 但是如今她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还是将话如实道了出来:“那夜巷子里的女子正是我……” “而这一切,皆拜我那两位姐姐所赐,她们知道那李家的公子喝醉了酒,这便将我引了过去,所以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喉咙一哽:“此事……还得多谢夜王殿下相救。” 君弈听到这话,眼神如常冷冽:“本王可没有想要救你。” “……” 梁若芙也深知自己不过是奴婢一般卑贱的人,自是不值得夜王殿下出手相救,这便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谢过殿下。” 冯公公见了,的确是有些佩服这女子的胆识,没想到长得不怎么样穿得也不怎么样,却是个有些本事的。 除了那云家小姐,他还从未见过夜王殿下有和哪个女子说了这么多的话…… 最最主要的是,当时夜王殿下杀人之时,她还是在场的…… 见了那样残忍的一幕,竟然还有这个胆子主动靠近这煞神夜王,这女子不简单呐…… 君弈明白了这人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让本王助你在国宴之上揭露此事,让众人看清你这两位姐姐的真面目?” 梁若芙点头:“是。” 君弈微微颔首,这个办法的确也可以,到时候两件丑事一齐公之于众,自然能膈应死那淮西候。 只不过……总觉得不太过瘾。 好似想到了什么,君弈忽然勾了唇:“不如本王纳你为夫人……” 此话一落,旁边的冯公公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夜王殿下这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怎么突然要纳这梁三小姐为夫人?! 冯公公僵着脖子将头扭向地上的女子,这梁三小姐身板瘦得跟个竹竿儿似的,长得也一眼难尽,好些个宫女都比她要好看。 那么问题来了,夜王殿下究竟看上了她哪里? 除了小棠同学,大家都在认真搞事情。 第101章:国宴闹事 若说夜王殿下要纳那云家小姐是为了美色好理解,毕竟那云家小姐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眼下这位……怕不至于是为了美色? 莫非是因为这梁三小姐的胆识?所以才瞧上了她?? 可这也不对啊,之前多少有胆识的宫女还不是照样被他随手杀了…… 冯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地上的梁若芙闻此言也是惶惑不已地抬起了头。 夜王殿下他方才说什么?要……要纳她为夫人? 这究竟是为什么? 梁若芙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自知无才无貌,实在是想不通夜王殿下为何要纳她为夫人…… 而且那夜之事,夜王殿下也撞见了,她是个连清白都没有了的人…… 君弈也没看地上的人,只是道:“本王给你个夫人的名号,这样才能够理所当然地为你出头啊。” “如此,你到时候也好教训你的那两位姐姐不是?”说道这里,他微微勾了唇。 能给那老东西一个下马威,还能顺便纳个夫人凑数,以便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梁若芙依然想不明白这夜王殿下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见他并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这便将头磕在了地上:“但凭夜王殿下做主。” 终生为奴她都甘愿,更别说是为妾。 君弈也没看地上的人,只是扫了一眼冯公公:“走。” 冯公公闻言,麻溜跟上。 梁若芙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也跟过去,但夜王殿下方才那话的意思,好像是让她跟过去? 略一思索,她连忙起身跟上。 冯公公回头看了一眼,见这梁三小姐打扮得跟个丫鬟似的,蹙了眉。 他寻思着这夜王殿下都决定将她纳为夫人了,就这样寒碜地跟着过去,会不会丢了夜王殿下的脸面啊? 思来想去,冯公公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这……夜王殿下,这梁三小姐就这样跟着过去,恐怕不妥?” 君弈蹙眉:“有何不妥?” 冯公公:“这国宴之上,哪个官家小姐不是精心打扮,而殿下既要将这梁三小姐纳为夫人,她穿成这样……” 君弈不耐烦地回头瞥了眼,懂了冯公公的意思:“那你去,带她换身衣服再过来。” 冯公公闻言,连忙点头:“是。” 末了见夜王殿下身后空无一人,又觉得不太妥当,这便再次开口道:“那殿下可否需要老奴再叫几个宫人过来侍候着?” 君弈一再被他打扰,实在觉得烦躁,这便怒道:“不需要,赶紧滚!” 冯公公被他这么一凶,连忙止住了步子,连连道:“是是是,老奴这就滚这就滚……” 待夜王殿下走远后,冯公公才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梁若芙一眼,虽然心里鄙夷,但是面上还是十足恭敬: “梁三小姐,请先随老奴去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再去赴晚宴。” 梁若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恭敬地对待自己,而且这人还是夜王殿下身边的冯公公。 所以一时有些发愣。 冯公公也不恼,仍然和颜悦色道:“梁三小姐莫要耽搁时间了。” 梁若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 君弈入席之时,原本喧嚣哗然的晚宴忽然安静了几分。 君承邺也搁下酒杯,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是君弈这次没有按照规定的席位入座,而是走到了对面,坐到了淮西候身旁的坐席。 他这这么冷不丁往旁边一座,不只淮西候吓了一跳,就连坐在淮西候另一侧的两个女儿都是一脸惊吓,然后面面相觑:“这……” 这夜王殿下尊贵,向来都是坐他们上一级的坐席的,怎的坐到了他们这边来了? 淮西候斟酌了一下,正准备询问出口,却突然听见下面的坐席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众人的目光又从夜王的身上转移到了那喧哗之处。 喧哗声是从最下排的坐席传来的…… 最下面的角落里忽然站起来了一名官员,这名官员身着褐色的官服,年纪莫约四五十岁,鬓角还有些许白发。 只见他目露愤恨,手指着上面,大声地控诉道:“我不信在这王宫之内,天子脚下,竟是连个王法都没有!!” 坐在他周围的官员见此,也纷纷起身,规劝道:“李甸,你切莫冲动行事啊!” “是啊老李,这可是国宴,你这是大不敬……” 几名官员乃至许多下人都上前想要拉住李甸,但是他实在是太过于激愤,以至于这么多人,没一个人能拉的住他…… 李甸推开所有阻拦和规劝他的人,然后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上冲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陛下尚在,谁人敢如此大胆放肆? 区区一名最下座的小官,竟敢目无尊卑地在晚宴期间冲向上座…… 李甸刚上到三分之一的台阶处,就被从两侧涌过来的数十名宫廷侍卫拦住了去路。 挡在他身前的两名侍卫交错着长枪,神情肃穆:“放肆!谁准许你以下犯上,藐视君威?” 李甸望着这么多人将自己围住,也是无奈,这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道:“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说着他侧过头,抬手指向刚坐下没多久的夜王殿下: “所有人都说是夜王殿下杀了我儿,还请陛下让夜王殿下给老臣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李甸老泪纵横,神情悲怆:“不知我儿究竟如何得罪了夜王殿下,夜王殿下竟……竟要害得我儿到死都不瞑目。” 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李甸痛哭出声:“我儿死得好惨啊!” 见这名官员一把年纪了,还哭得这般凄惨的样子,所有拦着他的侍卫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便将目光投向候在一旁的侍卫统领,侍卫统领则蹙着眉头看向最上座的陛下。 君承邺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那边的罪魁祸首。 只不过君弈见此场面,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悠悠端起茶盏,唇角不自觉微勾。 整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仿佛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102章:狂妄 君承邺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但是旁人却并不能拿出十足的证据。 思量再三,这便严肃道:“所有人都说你便认定人就是夜王殿下所杀?这也未免过于武断……” 李甸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这还能有假?这宫里除了性情暴戾的夜王殿下,谁人会如此残忍地杀害我儿?” “我儿可从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今年也是头一次来参加国宴……” 见陛下不言,李甸又道:“老臣虽然人微言轻,但是此事老臣定要向陛下讨一个公道,陛下是明君,想必是不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君承邺见人这么顽固,有些恼怒: “此事御史司的人已在调查,待有了结果,自会给你个说法,而不是叫你在国宴之上向朕讨要……你这是在公然以下犯上!” 说到此处,侍卫统领也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向下边挥了下手:“带下去,先关起来!” 李甸见这些人要关押自己,眼睛惶然地睁大:“陛下这是要包庇那夜王殿下?!” “陛下纵容夜王殿下作恶多端……这究竟国法何在?国法何在啊?!!”李甸喊得慷慨激昂。 可此话一出,却是彻底激怒了君承邺。 只见他拍案而起:“放肆!你目无尊卑,藐视君威,你还敢说国法?!” 说着也不等人说话,就对着下面的侍卫道:“带下去,先关押上一月,再听候发落!” 侍卫得令,这便拖拽着李甸往台阶下而去。 李甸大惊,慌乱之中看向那座上的夜王,指着他怒道:“夜王殿下!你莫非敢做还不敢认?!你究竟为何要杀我儿……” 君弈本只是看看戏,也没有想过要搭理这人的意思。 可这人点他的名号也就罢了,还怒视着他,不知死活地朝着他怒喊…… 见此,君弈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眸中霎时间有寒光一闪而过。 他悠悠放下茶盏,抬起眼帘看向下头的李甸:“好啊,本王承认,你家独子就是本王杀的。” 此话一落,在席宾客皆一片唏嘘。 君弈说着,还似笑非笑地斜了一眼旁边的淮西侯:“本王便是杀人也杀得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 淮西候被那阴冷的目光吓得一愣,身侧的两个女儿更是不自觉地往旁边缩了缩。 君承邺实在是不知这人脑子抽什么风,很是愤然地看向他:“你……” 他明明已经在帮他含糊过去了,他现在在这里认什么罪。 他是非要将这好好国宴搅得乌烟瘴气是吗? 君弈看着李甸,幽幽补充道:“本王不仅杀了他,还杀得可爽快了,你是不知道,你那儿子死前表情有多狰狞,叫得有多凄惨……” 说完,还肆意地笑出了声。 “你!”李甸见这夜王殿下杀了人还如此狂妄肆意,目光又是震惊又是愤怒。 指着他竟一时无言,最后索性转了身,神情悲怆地看跪向陛下:“陛下!!” 君承邺也是一脸恼火地看着君弈,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说辞。 君弈扫了眼君承邺,道:“皇兄以后还是和往年一样,只邀请四品以上的官员入宫赴宴,不然人多也就罢了,还什么样的污糟东西都有……” 李甸听得出来夜王殿下这是话中有话,又将惊怒的目光投向他,问道:“夜王殿下这话何意?” 说着,他挣脱掉身边的侍卫,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我儿究竟所犯何事?要叫夜王殿下如此残忍地杀害?” 君弈垂下了眼帘:“也没什么,就是本王新纳了一位夫人,而你那儿子喝醉了酒,跑去玷污本王的夫人……” 说着他又阴冷地看向李甸:“你觉得……你那儿子的这个罪责至不至死?” 这番话下来,下座又传来一阵骚动,他们不敢大声喧哗,但是却又忍不住小声议论此事: “夜王殿下何时纳的夫人?” “诶我听说前两日陛下不是下旨了吗,莫非是那云刺史的女儿?” 这时涟州刺史发话了:“不可能啊,云刺史的女儿不是腿坏了吗,我瞧着她这两日连房门都不曾踏出过……” 周围的人又是一头雾水:“那会是谁啊?” 淮西候也是疑惑不解,但是反应更大的却是他身边的两个女儿。 梁若雪吓得不轻,小声道:“那李公子不是……” 梁若冰白了她一眼,将她的话打断:“你闭嘴!” 真蠢,她是想在这国宴上将她们干的坏事说出来吗? 梁若雪这才反应过来,怯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噤了声。 梁若冰却是神情严肃地凝着那李甸…… 他的儿子可不就是那日在巷子里喝醉了酒的那位吗? 她们俩之前让丫鬟将那土包子引过去,那位公子应该是玷污了那土包子才是啊? 怎么就变成了夜王殿下的新夫人了? 莫不是梁若芙躲过去了,然后夜王殿下的夫人不巧又经过那个地方? 可这也不对啊,若是梁若芙那晚什么事情都没遇到,怎么可能那么晚回来…… 而且晚归也是她听院前的护卫说的,翌日醒后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再见过梁若芙。 若不是护院说她回来过,她还以为她死了…… 思及此,梁若冰的脸色忽然一僵。 那她这失踪的两日,该不会是去投靠夜王殿下了,然后夜王殿下将她纳作夫人?! 可这也不大可能啊…… 若说那梁若芙生得一副好皮囊,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可偏偏那土包子不但长得不怎么样,还又木又蠢又没见识,夜王殿下怎么可能瞧得上眼? 别说那高高在上的夜王殿下了,便是这宴席之上随便拉出一位公子,估摸着都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想到这里,梁若冰才算是稍微安了心。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李甸和夜王殿下身上,全然无人注意此时广场侧面入场的两人。 这时候梁若芙已经打扮好了,正好跟随着冯公公踏进了国宴的广场。 因为冯公公是在夜王殿下身边伺候得最久的宫人,所以宫里的人大多都不敢怠慢他。 东殿这边的司衣房也一样,见到冯公公带着个女子过来换衣裳,那尚衣的女官也不问是谁,就连忙调来四名宫女为其打扮更衣。 第103章:新夫人 梁若芙从未被那么多人伺候过,见到那满屋的华贵衣裙和漂亮首饰,也是怔愣许久,竟一时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是老天爷看她太苦了,所以这才要将好日子给她了是么? 这四名宫女并没有以貌取人地鄙视她,而是有礼又精心地为她打扮…… 这一夜,她穿上了这十五年以来从未穿过的华贵衣裙,也戴上了以前也从来都配不上的金银首饰。 宫女们不仅为她更换了衣服和首饰,就连妆容也一并为她上好…… 梁若芙打扮完出来时,还把冯公公给吓了一大跳。 他本来觉得这女子长得一般,怎么打扮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打扮起来,倒也还算眼…… 虽比不得那些天生丽质,清水出芙蓉的美人,但是气质上还是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冯公公领着梁若芙从侧门而入场,沿着最侧面的台阶,往上座走去。 此时的人群依旧小声喧哗着,那李甸听闻自己的儿子想要玷污夜王殿下的夫人,顿时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 虽说他这个儿子好女色,平日在家中也喜欢逗弄丫鬟,但是他也没那个胆子招惹这宫中的贵女们啊…… 更何况还是夜王殿下的夫人。 若此事为真,别说夜王殿下将他儿子杀了,便是连他也一并降罪也不足为过啊,毕竟他也有教子无方之过…… 想到这些,李甸质疑道:“我儿虽说顽劣,可他怎会没有这点分寸?” 君弈微眯了下眼睛,气息十足危险:“怎么,你觉得本王是污蔑你儿子?” “很好。”说着他拂袖起了身:“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本王看你也该死……” 李甸被这人阴鹜的气息吓了一大跳,见此一幕,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君承邺见势头不妙,也实在是怕这人在国宴上当场杀人,这便给身边吉佐递了一个眼色。 吉佐点了下头,忙快步下了台阶走到君弈的身边,提醒道:“夜王殿下,这是国宴。” 君弈闻言眉头微动,刚刚抬起的手一顿,余怒未消地目光冷冷地瞥向上座的人。 君承邺也用同样恼怒的目光看着他。 君弈扫了眼周围的人,也才意识到这里不是随手杀人的场所,这便将手垂下。 李甸看了眼那垂下手的夜王殿下,又看了眼陛下,忽然又不那么害怕了…… 毕竟陛下才是这一国之君,夜王殿下他再怎么嚣张也得看陛下的脸色行事。 想到此处,他又梗直脖子道:“污不污蔑还得拿出些证据来,岂能仅凭夜王殿下一人之词?” “若夜王殿下能拿出证据,老臣自当向夜王殿下磕头谢罪,若夜王殿下拿不出证据……老臣又怎知夜王殿下不是随便编个由头杀人?” 毕竟夜王殿下府中没有夫人是人尽皆知的,这怎么就突忽其然地冒出来一个子虚乌有的夫人? 他理直气壮地说着,可周围的所有人却都为他吊了一口气…… 到底是个品阶不高的小官,也大概是孤陋寡闻,所以才会如此无知无畏。 便是那声名赫赫的护国沈将军,也不敢用这样质疑威胁的语气同夜王殿下讲话,可他区区一介五品小官竟然敢。 估计要不是因为是国宴,夜王殿下早就将他挫骨扬灰了。 君弈也是当场气笑了,袖子下的指骨都在咯咯作响。 他如今改变主意了,他不但要杀了这人,他还要让他李家的所有人,统统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就在君弈一再忍下想杀人的欲望之时,冯公公领着梁若芙来到了这边的上座。 刚刚梁若芙正好听到了李甸的那番话。 她想起了那晚之事,眸光恨意凛然,这便开口道:“我就是夜王殿下的证据。”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又纷纷转向那从旁边走上来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穿得贵气不凡,但是大家都没见过,所以所以一时间谁也没认出来这女子究竟是谁 淮西候看着那女子,微微眯了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身边的梁若冰和梁若雪也是面面相觑。 梁若雪率先开了口:“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啊?” 梁若冰看向她:“你也觉得眼熟?” 梁若雪点头,梁若冰又将视线落在那衣着华贵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虽然穿得极好,但是却算不上漂亮,五官甚至有些粗陋,一双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可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梁若冰上下扫了眼那女子,再仔细听她说话的声音,瞬间就惊得将面前的酒杯打碎在地。 她……她竟然是、是梁若芙??! 她怎么穿成了这样??还如此坦然自若的来到这上座? 梁若雪被这声音惊到,这便一脸不解地看向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梁若冰此时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因为她看见那女子所站的地方,正是夜王殿下的身后…… 且方才还是夜王殿下身边的冯公公将她给带上来的。 难道……梁若芙真的成了夜王殿下的新夫人? 看着梁若芙这身打扮,梁若冰彻底绝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样子,她如今的确是投奔了夜王殿下…… 梁若雪望着姐姐这么难看的脸色,也慢半拍地发觉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这……” 此时的梁若芙走到台阶的中央,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两位坐立不安的姐姐,然后弯着唇,对着李甸道: “我便是夜王殿下新纳的夫人,那日你的儿子非礼于我,不巧被夜王殿下撞见……” “所以夜王殿下这才一怒之下杀了你的儿子。” 说到这里,她还撩开了自己的袖子,伸到了李甸的面前,对着他幽幽道:“你看,这可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呢……” 李甸望着女子小手臂上的青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惊慌地看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此时表情虽冷到了极点,可对于这女子说的这番话,也并未否认…… 见此,李甸绝望地坐到了地上。 看来……是真的了。 第104章:针锋相对 君承邺这时给侍卫统领递了一个眼神,侍卫统领立刻对着下边的人怒喝道: “你们都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将人带下去关进地牢听候发落!” 一众看了许久好戏的侍卫反应过来,忙将瘫坐在地的李甸拖下了台阶。 李甸被带走后,梁若芙的目光才落到了她的那两位姐姐身上:“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那醉酒的李公子……” 梁若冰和梁若雪见人看向了自己,纷纷一愣,然后惊慌地看向她们的父亲。 淮西候这时候也认出来了这个女儿,也十分疑惑她何时成了夜王殿下的夫人…… 她前两日还不是被若冰若雪她们俩挥之来呼之去吗? 怎么今日穿成这样了,且性子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胆怯,不再木讷,反倒是多了一丝……凌厉? 梁若芙望着那疑惑的父亲和紧张的姐姐们,眸光闪过一丝冷笑: “要不是两位姐姐将我甩下,还故意将我引过去,我也不会遇到这样事情呢。” 此话一落,四座皆惊,周围刚安静下去的声音又熙攘起来: “原来夜王殿下这位新纳的夫人是梁家的小姐啊……” “梁家不是只有两位小姐吗?这怎么……” “是啊,我也不曾听说梁家除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之外有其他的小姐……” “可是你刚刚没听她说么?她好像是梁家二位姐妹的妹妹……” 这时一名见过的梁若芙的官家小姐忽然反应过来:“这夜王殿下的新夫人,可不就是那日跟在梁家二姐妹身后的那位么?” 另外一名回忆起来的官家小姐也露出了哑然的神色: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也瞧见了,只是那会儿她那副打扮……我还以为是个丫鬟呢。” “还别说,当日我就看不惯了,就算是个丫鬟,也没必要那般辱没她……” “言语上骂两句倒也没什么,毕竟侯府里的娇小姐呢,性子略微娇惯些也正常,只是这般算计亲妹妹,这也太狠毒了些?” “亏得别人还说梁家的双娇才貌双全,品性善良,原来那对美人皮囊下,竟是这样的一副面孔……” 君承邺闻言,也略略诧异地扫了眼淮西候那边的坐席。 淮西候也甚是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两位女儿。 君弈这时候也看向了那对姐妹:“哦,原来是你们干的好事啊。” 梁若雪被夜王那冰冷的眼神吓得完全慌了神,此时咬着唇低下头,两只藏在桌子下的手也紧紧抓着裙子。 梁若冰虽然镇定些,却也面色铁青,她望着梁若芙辩驳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毕竟是以前欺负惯了的人,看着她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只是不曾想,这话一出口,梁若芙没说什么,那夜王殿下倒是先行开了口: “淮西候,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啊,竟是这般礼数都不懂……” 黎国重王室血脉,亲王的身份本就比其他的朝臣高贵得多,更何况是战功赫赫的亲王。 所以便是夜王府里的夫人,也要比这些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要高上一等…… 淮西候虽然不知自己的女儿何时何时一夕之间成了夜王的新夫人,但是夜王殿下既然在国宴上当众承认,那便也成了事实。 他思量再三,这便回头怒瞪了一眼梁若冰,压低声音道:“你住口,这是谁教你的规矩,竟敢对夜王的新夫人这般讲话。” 淮西候是多么温和的人,梁若冰被一向温和的父亲这么一训斥,也很快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气愤,却也不再敢多言。 梁若芙见梁若冰不再说话,这便凝着她缓缓道:“大姐姐说我胡说?那夜我回来之后,姐姐们的谈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而且,此事涉及我女儿家的名节,我又怎会拿出来胡说?” 君弈垂着眸子想了想,忽然抬眸看向梁若芙:“对了,你方才说,是你的这两位姐姐引诱你的过去的?” 梁若芙从来不曾见得这夜王殿下直视过自己,这会儿见他的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凝向自己,一时有些发愣。 好半晌,才略有些怯弱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是,我听她们说,是她们让丫鬟们穿上她们的衣服,我当时迷了路在寻找她们,所以这才将我引诱了过去……” 君弈闻言勾唇一笑:“这好办啊,直接将伺候她们的丫鬟抓起来审上一审,这结果不就出来了?”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一向性情暴戾杀人如麻的夜王殿下,竟会如此护内。 见夜王殿下这么说,淮西候也一时有些发怵。 他平日里就不怎么敢说话,这会儿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然后缓和着声音对君弈道:“夜王殿下,此事恐有误会……” 君弈立刻言辞凌厉地反驳他:“是不是误会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淮西候被他这么一驳斥,瞬间就不敢多话了。 梁若芙见淮西候那怯弱的模样,和那两个姐姐紧张的模样,心中畅快极了。 侯爷毒死了她的娘,两个姐姐欺辱她多年,他们早该遭受如此报应了!! 君弈手指叩着桌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这便又嘲讽道:“哦对了,本王还听说,我这位新夫人的母亲,还是被你下毒害死的呢。” 听到这话,坐在淮西候附近的几名大臣也纷纷面面相觑:“这……” 这话任谁都难以相信,这向来以宽和仁善闻名的淮西候,竟会下毒害人? 淮西候不敢正面与夜王殿下刚,但是此事涉及自己的名声,也是无法再忍,这便缓声道: “本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夜王殿下说话,也需得讲究证据才是……” 君弈笑了:“不巧,今日这个证据我也带来了。” 说着回头,朝不远处暗处使了个眼色。 暗处的影一见状,连忙将曹全往前一推。 曹全上了几步台阶,走到了淮西候的桌席前。 淮西候见了他,惊诧到:“你……你怎会在此处?” 曹全冷汗涔涔地回道:“不是侯爷之前吩咐老奴过来接二位小姐的么?” 大魔王:搞完事情再去找药人小娇妻。 第105章:教训 淮西候闻言,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因为紧张而说漏了嘴。 明明是他吩咐人过来的,怎么这儿会儿反倒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便垂下眼帘,打着圆场道:“本侯只是突然忘了……” 旁边的君弈一针见血道:“淮西候怎么会是忘了呢?淮西候是怕这曹管家说出些什么……” “毕竟当年可是淮西候你,亲自吩咐曹管家下毒害的人呢。” 说罢,他看向曹全:“曹管家,你说是不是?” 淮西候紧张地盯着曹全,但曹全却不大敢看侯爷的眼睛,只是垂着头道: “侯爷当年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名声。” 淮西候不曾想他会当众这样说,这时候也有些端不住了,对着曹全怒道: “一派胡言!本侯怎会为了名声去毒害……” 说到此处,他一顿,时隔多年,他早就连那丫鬟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可是见到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后座的众人又是一阵小声的唏嘘。 君弈端起茶盏,扫了眼下座议论纷纷的宾客,满意地勾了唇。 这接下来的话,想必也不用他再多说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府邸里的管家说出来的话更令人信服。 淮西候他现在即便是想要力证清白,也百口莫辩。 如此,他今晚的目的也达到了。 此时是国宴,国宴之上,本就可以在席间交流畅谈,所以君承邺便是恼火这人搅乱场面,也没有什么理由遏制。 而淮西候所处的位置正是偏向于中央的上座,他们这里说的话,周围下座的人几乎很容易就能听见。 听见了之后,又会跟旁边坐席的人讨论,一传,十传百。 如此一来,最后导致整个国宴之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些事…… 完全没有人再去关注那广场中央的莺歌燕舞了。 毕竟,这一幕接一幕的闹剧,和层出不穷的新闻,可比那些个歌舞有趣得多了…… 被君弈这么一搅和,国宴很快便到了尾声。 淮西候和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几乎是到点了就向陛下请辞离开,片刻也不想在这晚宴上多待。 曹全看了一眼离去的侯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跟了过去。 待众位宾客皆散去之后,君承邺才缓缓起身,自最上座走了下来。 他的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梁若芙,然后走到君弈的身边,压低声音愠怒道:“你究竟是想干什么?淮西候究竟与你有何仇怨……” 坐着的君弈也懒得起身,端着茶杯悠悠道:“也没什么仇,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伪君子的作风。” 说着,抬起了那双深邃的眸子:“怎么,皇兄不许我在国宴上杀人也就罢了,连话也不准许我说了么?” 君承邺眉头深蹙,压低声音道:“你倒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君弈唇角微弯,丝毫不惧:“皇兄过奖。” 君承邺不想再与这人多言,这便气得甩袖而去。 没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走完了。 此时夜色正浓,下弦月当空高挂。 诺大的场地上,除了君弈这边的三人,就剩下涌进来打扫收拾的宫人们。 君弈自君承邺走后,嘴角的弧度就落了下来,漆黑深邃的眸中寒光毕露。 他抬起头,将暗处的影一唤了出来。 见已然没有旁人,影一从暗处现身出来,朝主上走去,路过梁若芙时,还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影一抱拳问道:“主上还有何吩咐?” 君弈:“去,叫上其他影卫,去将那什么李府里的人全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影一闻言,有些犹豫:“那人怎么说也算是在国宴受邀之列,就这样灭门了恐怕……” 君弈抬起那双冷冽的眼眸,杀气凛然:“我说杀就杀,怎么?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敢质疑?” 影一:“……属下不敢。” 君弈冷笑一声:“这不怕死的东西,就该给他些教训,杀完了记得去趟牢里,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末了见影一仍有担忧,这便又道:“此事算我的,皇兄那边,我自会给交代,你们只管去杀人,但是不要惊动旁边的百姓。” 影一垂了眼眸,应声离去。 此时梁若芙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所以还是站在原地。 之前夜王殿下帮她说话时,她还觉得这夜王殿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甚至还产生了一丝他在护着她的错觉。 而今见他这幅冷冽如冰的模样,她才恍然……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就像那夜巷子里杀人的时候一样,生性残忍,喜好杀戮。 影一走后,冯公公也不大明白这夜王殿下还要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扫了眼梁若芙,然后道:“夜王殿下,那她……” 君弈这时候才注意到身侧还站了个人,但是也懒得看她,不悦道:“该去哪滚哪去,问本王干什么?” 梁若芙被这人的语气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步子往后挪了挪。 冯公公又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夜王殿下,你不是要纳她为夫人?” 君弈闻言蹙了下眉,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哦,那麻烦你叫人去趟王府,叫康岐过来将人接走。” 康岐是夜王府里的管家,夜王殿下一向最讨厌麻烦,所以偌大的夜王府基本上都是康岐一人打理。 除了宫里的冯公公,这位康管家也算是在夜王殿下身边活得久的,所以他的名号也是离京皆知。 冯公公闻言,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见又有一名影卫向这边疾步而来。 来人正是影六,他上前禀报道:“属下方才从城外回来,瞧见云刺史一家出城门了。” “虽然主上并未交代,但是属下觉得此事……还是禀明一下主上的好。” 君弈闻此言站起了身,眸光寒冽:“你说什么?!他们何时出的城门?” 影六见主上反应这么大,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略有些紧张:“也不久,属下回来时偶然碰见的,莫约亥时。” 君弈以为那云家小姐腿断了,定然会在王宫多养些时日,全然不曾料到,他们竟会这么匆忙地离开。 第106章:吉日 今日是八月二十一,过了子夜便是二十二,距离二十七日也不过五天的时间。 而离京距离虞州虽然不算远,但是只身骑马过去,最少也得四五日。 想到此处,君弈眯了眼:“那你为何不拦着他们?!” 影六:“他们走的是官道,路上有官兵,属下只有一人,不好拦,而且……” 说着他有些憋屈地抬了眼:“主上也不曾交代过此事啊。” 君弈眉头深蹙,神情严肃,但是这份罪责却也落不到影六的头上…… 这两日他都在忙着想办法对付淮西候,全然忘了这茬。 反倒是影六留了个心眼,还知道过来禀明一下。 自知疏忽大意,君弈便没有再责备他,而是道: “你不用去跟影一他们汇合,你现在去马厩牵两匹马在王宫东门候着。” 猜到了主上的意思,影六也没有多问,这便领命而退。 见人走了,冯公公寻思着把方才未说完的话说完,这便开了口: “夜王殿下,这纳新夫人……” 这纳新夫人总不至于直接将人带进王府就完事了呀,哪怕是妾,也是要娶的。 不管怎么说,流程还是需要走一下的。 但是君弈此时却全然没有心思听他在这里废话,直接打断道:“自己看着办,滚!”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就拂袖而去。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赶紧追上他们的车队,但是在此之前,他还得去趟司仪殿。 纳那云刺史的女儿为夫人是皇兄亲自下的旨,所以入府是需要定日子的。 且婚礼当日,需要司仪殿里的司仪过去主持…… 所以这个日子,得去司仪殿定下。 他之前懒得跑,本以为皇兄既已然下旨,便没什么后顾之忧,觉得什么时候定都一样,只要在云刺史离开王宫前去趟就行…… 不曾想,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王宫出了离京城。 此时入夜已深,司仪殿里仅仅有一位顾司仪尚在值夜。 顾司仪正在誊写此次国宴选入宫的美人名册,见桌旁的烛火猛烈一晃,连忙抬起了头。 见到君弈时,她吓了一下跳,连忙搁笔站起身,甚至都忘记了行礼:“夜、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是什么人,平日最厌烦这些繁文缛节,这司仪殿……恐怕还是他第一次涉足。 顾司仪在宫中身居要职,见过的世面也有不少,所以也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这么晚了,夜王殿下亲临司仪殿是有何要事?” 君弈:“之前皇兄下旨,将那云刺史的嫡女赐婚给本王,日子定下了么?” “这……夜王殿下稍等。”顾司仪说着,连忙转身在后边的书架上找了找。 半晌,她抽出一本书册,拿在手中翻了两页道:“陛下是两日前才下的旨,当还没开始着手挑选良辰吉日……” 一般陛下亲旨赐婚,是需要司仪殿先挑选十个良辰吉日,然后再将这十个良辰吉日呈递给陛下过目。 待陛下划掉几个,再供给被赐婚之人挑选。 这个过程,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 君弈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便道:“现在就定下,九月二十七之前随便定个日子。” 司仪殿里的人筹备相关事宜还得半个多月,虞州与离京的来回车程也差不多是半个月,故此晚上一个多月差不多刚刚好。 顾司仪闻言,神情有些犹豫:“这只怕不大合规矩……” 君弈不耐烦了:“皇兄的这道圣旨都是本王让他拟的,怎么?本王还没这个权利做决定么?” 顾司仪蹙了一下眉:“自……自然是有的。” 毕竟最终还是被赐婚人选吉日,夜王殿下这意思,也不过是省去之前的流程而已。 再且如夜王殿下所言,这道圣旨都是夜王殿下与陛下商议的,那么婚期全由夜王做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了想,顾司仪又拿起了桌上的黄历翻了翻:“九月二十七之前……” 说着她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行,九月二十七之前的五日都不宜嫁娶。” 君弈不太懂这些,听闻九月二十七之前的前五日不行,随口就道:“那就前六日。” 顾司仪仍是犹疑:“若是再早,只怕是时间来不及……” “此事陛下特意嘱咐过我们,日子定在何时无所谓,但是准备事宜万不得仓促随意,若是仓促了,便是礼数不周。” 君弈觉得烦躁,索性伸手:“把黄历拿来。” 顾司仪不懂这人的意思,闻此言,只得伸手将手中的黄历递给他。 君弈拿过黄历,随意地扫了眼九月下旬的那一页,最后扔到顾司仪面前的桌上:“就定在九月二十六。” 顾司仪一脸茫然地拾起黄历,盯着二十六日的那一栏道:“这二十六日虽说没有忌嫁娶……” “但是这……宜入土,也并非吉日啊。” 君弈十分不耐烦:“宜入土就宜入土,本王就不信她还能死了不成。” 顾司仪:“……” 她神情复杂,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夜王殿下已经转了身:“就这么定下,若是再耽搁,唯你们司仪殿是问。” 望着那已经消失在浓浓夜色中的背影,顾司仪微叹了一口气。 然后坐下,无奈地在黄历上添了一笔。 国宴广场之上,见夜王殿下走后,冯公公只好先对梁若芙道: “梁……梁夫人,你且先回去,待老奴去知会一声夜王府里的康管家,准备相关事宜,再迎你入府。” 可是梁若芙闻言,却不大愿意走,夜王殿下不在,她现在还哪里能够回得了侯府? 今日国宴上之,她已经摆明了要与侯府为敌,此番若是只身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思及此,她忽然在冯公公身前跪了下来。 这可把冯公公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弯腰扶她起身:“梁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夜王殿下既已公然承认梁三小姐是夜王府里的夫人,那么不管这位夫人受不受宠,她都是主子…… 按照规矩,他一个奴才哪里能受她的跪? 君弈:“看看本王专门为你挑选的黄道吉日,你满意不?” 云小棠:“#@¥%*&……” 第107章:足矣 梁若芙却是低头执意不起:“侯府已再无我的容身之所,还请冯公公不要赶我回去。” 冯公公见人跪着不起,也是欲哭无泪:“老奴哪里敢赶您啊,你快些起来,你若是不想回侯府话……” 说着他想了一下,连忙道:“东殿这边的客院多得是,老奴这就去给你寻一处住所,待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康管家便会接你出宫去夜王府。” 梁若芙闻此言,这才抬起了头:“那就多谢冯公公了。” 冯公公又扶了她一把,梁若芙这才站起身来。 冯公公领着她离开了国宴场地,来到了一座客院前,对她道: “梁夫人今晚先在这住着,待会儿老奴会差遣两个宫女来伺候。” 梁若芙低垂着眼眸对冯公公道了一声谢,冯公公见人已经安顿好,这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待冯公公走后,梁若芙才转过身,看向这座客院。 这是位于王宫东殿的一座上等客院,虽然占地不大,但其奢华程度,却和侯爷和姐姐们当时所居住的客院相当…… 梁若芙踏进了院门,院子里种满了珍贵的雪青菊。 她看着这些雪青菊,忽然想起刚进宫时,大姐姐问她这是什么花,她没见过,也不认得,就随口答了个紫菊。 当时在那个小花园里,她的话音一落,引得无数娇小姐掩唇而笑。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双双嘲弄的眼睛…… 就好像她是这世间最无知最愚蠢的人,只配被她们愚弄来愚弄去。 梁若芙眼底一片黯然,她忽然弯下腰来,伸手将最面前的一朵雪青菊折断。 然后仍在了地上,狠狠地踩在脚下蹂躏…… 便是她没见过又如何,便是高贵的雪青菊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她踩在脚下,与她脚底下的污泥混为一片…… 这时候被冯公公调来的两个小宫女进了院门。 见到院中的女子正在愤恨地踩花,二人皆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这……” 虽说来者是客,但是这些花怎么也说是王宫里的东西,怎能随意破坏掉呢? 两个小宫女虽然不解,但是也不大敢问,只是上前道:“梁夫人,奴婢们是冯公公调过来伺候您的。” 梁若芙闻言,这才敛了脸上的表情抬起头来。 其中一名小宫女瞧了一眼地上被踩烂的花,然后对着梁若芙有礼道:“这夜里风凉,夫人还是早些回屋歇息。” 梁若芙看了眼她们,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周围的房间。 周围一共有六间空房,正对院门的是两间主客房,左右两边是两两相对的四间偏房。 这看得她有一丝茫然:“我住哪间?” 小宫女闻言一愣,然后连忙道:“梁夫人自然是住这中间的房间啊,当然中间有两间空房,梁夫人想住哪间便住哪间。” 梁若芙扫了一眼那些偏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了,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梁三小姐了,他们都称呼她为梁夫人。 她现在是夜王府里的夫人,自然不必再住那些个下人住的屋子了…… 进到房间后,两名小宫女为她卸掉头上的发饰,而她则凝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她想,夜王殿下是不会真瞧上了她的,他的报复心那样强烈,定然是侯爷以前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他。 所以他才会纳她为夫人,利用她来对付侯府…… 可即便如此,她也很感激了。 像她这样卑陋的人,能得他一时片刻的相护,也是此生足矣。 毕竟,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若没有任何缘由,定是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想到这些,梁若芙的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 云鸿哲一行人出城还算顺利。 因为官道比之前来时的那条路要绕远些,且途经邱门县。 所以他们决定这一晚连夜赶路,等到天亮抵达邱门县时,再寻个客栈歇上一两日,等修整好了再继续行程。 邱门县因为距国都离京很近,所以也十分繁华,与其说是一个县,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城。 云小棠听说此行途经一座繁华的小城,并且还要去那里休息上一两天,心情顿时就愉快多了。 还好不是跟来的时候一样,途经的不是田野就是树林。 好不容易抵达了个小镇,还寒碜得不行,连客栈都只有一家…… 这回走的路虽然绕远,但是却胜在道路平整,且途经的小县小镇多。 此时莫约是二三更的天儿,云秀莲打了一会儿盹后忽然醒来。 她看向一直都没有闭眼的姐姐,关心道:“姐姐是因为腿疼所以睡不着吗?” 云小棠闻声摇摇头:“没有,我可能这两天一直躺床上睡多了,现在根本不困。” 说起来,这两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起码有十六个小时都在睡觉。 每次都是睡到不论如何都睡不着时,才勉为其难地坐起身来…… 因为道路平稳,这马车并不算太颠簸,云秀莲看了眼姐姐那眉目平静的样子,便也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云小棠坐着无聊,这便掀开窗帘看了看窗外。 外边都是黑漆漆的,唯一的风景,便是远处蓝得发紫的夜空,和夜空上散布着的零碎星辰…… 云小棠将手搁在窗沿上支着脑袋。 正看着夜空享受着这凌晨时分的静谧,就忽然感受到马车剧烈地一个颠簸。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车窗外忽然横了把刀过来,外边还有人大喊道:“是虞州刺史的车队!上!” 话音一落,马车就一个急刹车停下,刀剑声响起的同时,外面的护卫也齐声道:“快!保护好老爷和小姐!” 云秀莲见马车停下,又听见这些格外清晰的打斗声,瞬间吓得不轻。 她一把拽住云小棠的袖子,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姐……姐姐,这……这是怎么了……” 云小棠也甚为严肃地摇摇头,然后往里挪了挪。 天呐,他们怎么这么背…… 不是说走官道安全吗?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是刺客吗?? 可他们怎么会遇到刺客呢??! 第108章:途中遇刺 靠近车门的杏儿和春华也皆是一脸紧绷的表情,知道外面是有人打起来了,却又不敢掀开门帘往外看。 云小棠将手搁在云秀莲的手背上,安慰道:“此行有哥哥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说着她看向靠近门帘的春华和杏儿,反应过来:“你们别坐在那里,坐过来一点,离窗帘和门帘都远一点。” 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有刀剑刺进来。 春华点了点头,连忙将杏儿往里拉了一下。 说巧也不巧,她们两人刚往里一靠,就见一把沾着鲜血的刀刺了进来,吓得她们纷纷尖叫出声。 云秀莲更是吓得直接将脑袋埋在了云小棠的颈窝处:“怎么办啊姐姐,他们的刀都沾血了,他们肯定杀人了……” 好在那刀刚刺进来没伸多远,就被挡了出去。 门帘被风掀开的同时,云小棠刚好看见云衡的身影从马车前闪过。 外面的刀剑声不止,甚至还能隐约能够听见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若是很容易应付的敌人,应该不至于会打斗这么久…… 云小棠虽然是马车里最淡定的一个,但是此时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听得出来,这些人是在杀人。 也就是说,他们是要人性命的杀手,而并非贪图钱财的劫匪…… 可是这些杀手为什么要刺杀他们? 父亲这么多年来向来为官廉正,且性格也与世无争,应该不会有什么敌人才是…… 再且,父亲也就是个州刺史,又不是位高权重的大官。 不会是父亲,那莫非是哥哥得罪了什么人? 正想着,马车忽然又一个颠簸,好像又开始启动了。 且这时候外边传来陌生男子的喊声:“后边的一辆马车内正是虞州刺史的长女,老大有命!她要活捉!” 云小棠闻言眼睛微微睁大,然后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尼玛的,居然是冲着她来的?!还活捉?? 她究竟得罪了谁,哪个王八羔子要活捉她??? 她连路都不能走,他们好意思捉她??! 真不要脸…… 这时候,行驶的马车突然间调转了方向。 惯性使然,云小棠她们四个都堆到了马车的一角。 紧接着,马车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颠得云小棠的腿又是一阵生疼。 见她蹙眉的模样,春华连忙看向她的腿,焦急道:“小姐!小姐你没事!?” 云小棠忍着痛摇摇头,凭感觉应该没错位。 但是这么折腾,以后变成瘸子的可能性更大了…… 此时的马车外边,是混战一片。 原本是八名护卫紧紧护着两辆马车,但由于敌人有十二人,寡不敌众又猝不及防,很快便倒下了三名护卫。 云衡见父亲那边的护卫少了,这便追过去挡了两剑。 只是他这一抽身,后面的那辆马车就被两名黑衣人给迅速驾走了,还说什么虞州刺史的长女要活捉。 吓得他赶紧飞身回去追,只是没能追上,就又被其他的黑衣人同伙给挡住了。 挡住他的共有四名黑衣人,且皆是武功高强,他即便能轻松躲过他们的攻击,却也没办法突出重围。 眼看着那辆马车已经驶远,而老爷这便也是危机重重,剩下的五名护卫和四名仆从索性都死死护住老爷的马车。 一场混战下来,黑衣人逃走了两名,剩下的十名有四名在与云衡周旋,另外六名也重伤了一名。 以至于云鸿哲这边,五名护卫对五名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四名仆从更是以身挡在马车的旁边…… 战况不分胜负,并且一度僵持了很久。 马车上的云秀莲这时候已经吓哭了,她听着越来越远的打斗声,啜泣道:“我们这马车……是不是被坏人驾走了?” 云小棠疼得满头大汗:“应该是的。” 她虽然不知道外边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有余力掀开窗帘看。 但是她能肯定,现在外面驾车的人,肯定不是自己人。 如果是自己人,应该会驾着马车带着她们往大路直行逃跑,而不是拐个弯,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且其次,自己人肯定会跟她们说话安慰她们,而不是不顾她们的状况,不顾她的腿伤,就这样拼命往前冲…… 而且她们的马车像是拐进了旁边的树林里,道路坑坑洼洼的。 车里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云小棠只好死死撑着马车的墙壁,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她现在右腿都是因颠簸导致的抽疼…… 也不知道这马车行驶了多久,道路才逐渐趋于平稳,像是走上了另外一条大路。 道路平稳后,云秀莲才注意到姐姐那惨白的脸色。 她泪痕还未干,就连忙冲过来,扶着她的双肩焦急地问道:“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云小棠摇摇头:“没事,就是腿疼。”而且她大概是真的要瘸了。 没想到最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路还真遇到了坏人…… 只不过不是劫匪,而是刺客,还是要活捉她的刺客…… 她就想不通了,谁会闲着没事干想要活捉她呢? 脑子飞速转了一下,云小棠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敌人。 且这次国宴因为意外被那神经病掳走,她所接触到的人也不多。 唯一产生了那么一丢丢口角的,好像就只有那什么沈凌月了…… 可那个憨憨也不见真记上了她的仇啊? 即便真记上了,在她腿断的时候来找她算账不香吗? 她又起不来,又打不过,把她痛骂嘲讽一顿不是很爽吗?非得废这么大气力活捉她? 莫非……是因为在王宫重地,不方便下手? 这边云小棠胡乱猜测着,而云鸿哲那边依然是混战一片。 云衡瞥见树林里的马车完全消失不见,愈加地心慌意乱。 一个不留神,左手臂被刺过来的大刀划了一个口子。 霎时间,鲜血直流……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片刻停顿,而是反应迅速地伸着长剑往周围一扫。 四名黑衣人本以为这人受伤了会分心,便想趁此机会杀了他。 只是不曾想,他非但力气不减,反而还开始进行反攻。 沈凌月:“阿嚏——” 谁在背后骂她? 第109章:救兵 望着那全然看不清位置的长剑,他们四人都不自觉往后闪退一步。 打了这么久,他们现在也是真的累了,最后索性握着刀,将人团团围在中间。 准备先歇息片刻,等恢复了气力,再寻个机会杀过去。 毕竟他们四人合力猛攻了这么久,却仅仅只伤着了这人的手臂。 由此可见,这人的武功之高…… 此时的云衡额头冷汗涔涔,见敌人停下进攻,这便也握着长剑警惕地环视着他们。 他现在的心跳得极为猛烈,也不知是打斗累的,还是心里头慌的…… 妹妹的马车已经消失在了树林,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她们四个皆是完全不会武功的姑娘,又怎么能从那两名黑衣人手中逃脱? 即便侥幸逃脱了,妹妹伤了腿,也是完全跑不掉的…… 且他现在的状况也是不妙,他攻不破他们四人的围堵,再这样耗下去,只怕他也会惨死在他们的乱刀之下。 四名黑衣人围着他周旋了许久,其中一名恢复了气力的黑衣人握紧了刀柄,朝他冷笑道:“功夫不错啊小子。” 云衡冷眼凝着他,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又何故要劫走那辆马车,还要对我们痛下杀手?!” 这会儿四名黑人像是歇息够了,纷纷举起刀来:“将死之人,问这么多又有何用!” “兄弟们,上!”话音未落,四把刀又同时杀了过来。 云衡迫于无奈只好继续与他们缠斗。 因为打得过于激烈,又因为妹妹的事情而分了心,所以此时他全然未曾注意到不远处响起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人朝着这边赶来。 云衡没有注意,但是坐在马车内的云鸿哲却注意到了。 听见这马蹄声,他焦灼的心情忽然缓下不少,甚至多了一丝期望。 他吩咐坐在一旁的小蒋道:“快,你快掀开窗帘看看,看看是不是救援的官兵到了?” 小蒋点了一下头,这便起身走过去,将窗帘掀起一角悄悄查看。 望着那后边道上的两匹马,他顿时愣住了。 云鸿哲见小蒋没有反应,焦急地问道:“是官兵吗?” 小蒋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然后放下窗帘,坐回原来的位置:“是另外两名黑衣人……” 云鸿哲脸色一僵:“意思是……还有敌人?” 小蒋也不能十分确定:“有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是路人。” 云鸿哲闻言却只是摇头:“这是官道,不会有一些乌七八糟的路人……” 如果仅仅只有两名骑马而来的黑衣人,那就极有可能是这些刺客的同伙。 对此,云鸿哲神情严肃,十分不解。 究竟是谁要对他们痛下杀手,还要活捉棠儿? 他这女儿自幼养在深闺,除了此次国宴从未出过远门。 甚至因为之前病着的缘故,连个闺阁好友都没有。 那么她究竟能得罪什么人?又或者说,那些人有什么目的非要活捉她? 就算模样生得好看些又如何,这天地下好看的女子难道还少? 说到底,棠儿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云鸿哲实在是想不明白。 小蒋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到上次大小姐被夜王殿下带走一事,他突然开口:“莫非是夜王殿下的人?” 毕竟对大小姐有明显目的性的,便是那夜王。 云鸿哲闻言一愣,想起那日夜王殿下对他的威胁,脸色愈发难看了: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赐婚了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非得用这样狠毒的方式来掳走棠儿……” 说到这里,云鸿哲一顿:“难道是因为,我们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离开了王宫?所以激怒了他?” 话音未落,云鸿哲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马蹄声渐近,然后缓缓停下,来人正是君弈和影六。 因为时间仓促,他们仅仅换了身黑衣,带上黑纱斗笠就匆忙地出了城门,一路追至此处。 他们追来的时候,见到路上的官兵被杀了不少。 眼下凝着这一片混乱的场面,影六看向君弈:“主上,这是个什么情况?” 君弈见此场面,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就驾马过去,长剑扫过之地,溅起血花一片。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有两名黑衣人的头颅落了地。 与黑衣人缠斗的护卫们甚至都吓到了,纷纷抬起头看向来人。 仅剩的三名黑衣人也皆怔住。 这……又是什么人?难道除了他们,还有人想对虞州刺史一行人下手?! 但因为另外一辆马车已经被他们的人带走,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他们也全然不慌。 这便先行一步反应过来,朝那几个怔愣的护卫刺去…… 只是他们三人的刀都还没能挥过去,就觉得手臂一轻,然后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甚至还能感觉到有黏黏的液体顺着手臂流进了袖子里。 他们将手臂伸到面前一看,顿时吓得睁破了眼。 他们……他们的手,竟、竟被那人的剑连手带刀生生地砍断了??! 三名断手的黑衣人再也无法进攻,很快便被反应过来的五名护卫给拿下。 五名护卫见这三名黑衣人对老爷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这便留下两个弟兄看守,抽出三人去帮大少爷。 有了三名护卫帮忙对付,云衡很快就抽身而出。 见终于脱身,且父亲那边好像也有人相助,他便没有多想,直接牵了一匹马直入旁边的树林而去。 时间紧迫,只希望此番能够顺利追上那辆马车…… 影六见主上切人跟切水果似的,这便也没有着急上阵。 而是打量了一下现场的状况,检查了一下周围,然后道:“主上,马车少了一辆。” 君弈闻言侧头过来,眼神疑惑,声音冰凉:“嗯?” 影六:“云小姐所在的那一辆马车不见了,好像是……从这边被人驾走了。”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地上,地上有两道车轮碾扎过的痕迹。 “那你为何不早说!?”君弈握紧缰绳,很快调转了马头,撂下一句话:“你在这候着。” 凌晨还有两更,快夸夸我~ 第110章:困惑 影六点了一下头,忽然又想起刚刚好像已经有人追上去了,这便急忙道:“主上!刚刚……” 话未说完,那匹马已经消失在了树林里。 见主上已走,影六也无可奈何,只好服从命令留下,顺便帮那三名护卫将另外还活着的黑衣刺客给解决掉。 马车上的云鸿哲闻见外边的打斗声停止,这便让小蒋掀开窗帘看看情况。 小蒋掀开马车窗帘,见到外面的血腥场景,整个人吓得不轻…… 云鸿哲见小蒋脸色僵住,疑惑地起身凑过去看。 见到月夜下那森然可怖的一幕,他的目光也瞬间凝结住:“这……” 马车外鲜血遍地,且还能看见被砍了的脑袋和断了的手…… 这时候其中一名护卫上前来禀报道:“老爷,咱们一共死了三名兄弟一名仆从,皆是被之前那些黑衣人杀害。” 他顿了顿,又道:“是两名路过的侠客救了我们。” 云鸿哲缓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看向护卫:“侠客?这路上怎么会出现侠客?” 护卫也同样不解:“这属下也不知,但的确是他们救了我们。” 云鸿哲闻言,又转头朝马车窗外看去。 朦胧月色下,的确有一名头戴黑纱斗笠的黑衣人。 此时他正骑马立在不远处,手中提着滴血的长剑,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人正是方才骑马过来的黑衣人…… 原来,他和之前那群黑衣刺客并不是一伙的。 云鸿哲盯着他良久,才想起来什么,又紧张地问:“那衡儿和棠儿她们呢?他们如何了?” 护卫闻言,眼神顿时一暗:“大小姐和二小姐所在的那辆马车被两名黑衣刺客驾走了。” “至于大少爷……刚刚已经追过去了。” 云鸿哲闻此言,脸色大变,连忙道:“那你们赶紧去追啊!” 护卫:“已经有两名护卫追去了,剩下的留在这里护老爷安危。” 云鸿哲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会儿见外面没什么动静,这便起身准备下马车。 小蒋见状,连忙过去搀扶。 下马车后,云鸿哲往后边一看,果然那辆马车不见了。 他心里头焦灼得很,想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向那马上的黑衣男子。 好似想到了什么,云鸿哲直奔他而去,仿佛看不见脚下的人头和残肢。 他走到黑衣男子的马匹旁,对着他有礼地拱手道 “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只是不知少侠可否再帮在下一个忙……” 影六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便冷漠道:“不必我过去,主上已经追去了。” 云鸿哲闻言一愣,听这话他好像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且另外一名骑马的黑衣男子还追上去了? 如果仅仅只是路过的侠客,顺手救下他们也就罢了,好像没必要如此帮人帮到底? 云鸿哲想问他们是什么人,但是见他们都头戴斗笠,估计是不想暴露身份,这便也没有多问。 不过不论他们是谁,都是他们出手救的人。 想着,云鸿哲又拱手道:“既是如此,这等大恩,待在下回了虞州,定会重金酬谢二位。” 影六:“……云刺史,属下只不过是听从主上吩咐,这酬谢就不必了。” 云鸿哲见这人唤他云刺史,又是一怔。 这人竟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不知阁下究竟是……?” 影六闻言,将头侧向他。 被他这么一看,云鸿哲连忙道:“如果不方便的话,阁下不说也无妨。” 影六想了想,虽然此番是掩藏身份出行,但是主上的目的就是追上云刺史的车队。 好像也没有瞒着云刺史的必要,于是悠悠开口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刚刚追过去的人,是乃夜王殿下。” 云鸿哲闻此言,惊诧地瞪大了眼:“你……你是夜王殿下的人!?” 夜王殿下竟然会连夜赶过来,然后救下他们??? 刚刚去追马车的人是夜王殿下,这名黑衣男子也是夜王殿下的人…… 而他们两人斩杀了这些黑衣刺客,这也就是说,想要掳走棠儿的,并非夜王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这…… 这究竟是为何呀? 夜王殿下如此大费周折地赶来救人又是目的何在? 难不成是他先派人来杀,然后再赶来营救,以获得他们的认同,好让棠儿顺利地嫁给他? 可有这个必要吗? 以他夜王殿下的身份,要什么得不到,犯得着费尽心思演上这么一出戏? 况且夜王殿下那么嚣张跋扈,犯得着在意他们的看法? 以他的一贯作风,不顾任何人都意愿直接抢人就可以了…… 影六冷漠地看着云鸿哲,见他惊诧的表情,好似猜透了他的心思,又道: “主上虽杀人无数,但此番,是在救人。” “不过主上当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云刺史您的女儿。” 影六说完,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路,只留云鸿哲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他这意思,今晚夜王殿下只是在救人,且还是为了棠儿? 棠儿她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他夜王殿下如此关注? 先是带去朝霞殿,紧接着又是让陛下赐婚,此番又专程赶来救人…… 难道他是真的瞧上了棠儿? 可像他那样残忍无情之人,怎么会有什么感情? 打算他当真破天荒地喜欢上了棠儿什么…… 那棠儿为什么会断了一条腿?那日承华殿前,他又如何说得出那番狠话? 云鸿哲是真的想不明白,只惟愿夜王殿下是单纯救人,而没有什么别的图谋。 棠儿已经伤着一条腿了,可别再受任何其他的伤害了…… 想着,他转过身,神情凝重地望着那一片漆黑的树林。 小蒋这会儿走了过来,顺着老爷的视线看去,安慰道:“老爷,大少爷和两名护卫已经追上去了……” “再且如今看来,夜王殿下当是来救人的,若有他相助,那大小姐和二小姐,应该都会相安无事。” …… 单匹马的速度要比马车要快上很多,再加上这片树林下的泥土松软。 所以那怕在这月夜之下,车轮碾扎的过的痕迹亦很明显。 云衡沿着车轮的痕迹一路追去,很快便看见了那辆被驾走的马车。 但此时,马车已经驶向了另外一条大道。 第110章:偷袭 云衡望着那道路尽头还未消失的马车,拽住缰绳调转了马头,一鞭子狠狠地打在了马后背上:“驾!” 待靠近那辆马车后,他迅速从马上飞身而起,举着长剑直直朝着那两名驾马的黑衣人刺去。 驾马的两名黑衣人也早已闻见身后疾步的马蹄声,所以这会儿也有所准备。 于是其中一人留下来继续驾车,另一人则飞身而起,去拦住云衡。 马车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刀剑声也与此同时响起。 车里的四个人都被颠得东倒西歪。 待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后,云秀莲惊慌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云小棠点头:“有可能。” 春华见状,连忙掀开窗帘瞧了一眼:“是有两人在打斗,且其中一人的身形……像是大少爷。” 云小棠蹙眉想了想,对着春华道:“你再悄悄挪到前面看看,看看现在驾马的还有几个人……” 马车颠簸,所以前面的门帘会随之摆动,而摆起的时候,便可以透过缝隙悄悄查看前面的情况。 刚刚她就让春华靠近门帘看了一眼,知道外边驾驶马车的是两名黑衣人。 云小棠当时就在想,有没有办法对付那两名黑衣人。 但不论怎么想,三个弱女子再加上一个瘸子,是断然不可能对付得了两名男子的,而且他们还会武功。 就算偷袭,唯一有这个力气去偷袭的人只有春华,但是春华只有一个,也同时偷袭不了两个人。 只有从正背后偷袭才能够偷袭成功,如果是两人的话…… 春华不论偷袭哪一个,另外一个人应该都会很快反应过来。 云小棠想不到任何办法,云秀莲也害怕得不行,所以她们一直都老实呆着,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儿听见外边有打斗声,云小棠便猜想着马车前面或许会少了一名黑衣人。 如果仅仅只有一名黑衣人的话,倒是可以让春华尝试乘其不备将其砸晕…… 毕竟马车内有那种厚实的木板凳,春华向来力气大,到时候一板凳下去,保准能叫人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春华折回来后,压低声音对云小棠道:“外边只有一名黑衣刺客。” 云小棠点了点头,又问:“那春华你会驾马车吗?” 如果待会将人砸晕,这马车没人驾驶也肯定是不行的。 春华不明白小姐的意思,闻言只是茫然地摇头: “往日马车向来是由马车夫驾驶,奴婢……从不曾驾驶过马车。” 云小棠闻言蹙了眉,又将头转向云秀莲和杏儿。 反正她是不会的,即便想试试,现在腿脚不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云秀莲虽不是身份尊贵的嫡女,却也是自幼养在府中的娇小姐,见状只是摇头:“我也不会……” 杏儿是云秀莲的贴身丫鬟,打小就在她身边伺候,也不曾有过驾驶马车的经验…… 见这两人均是摇头,云小棠的眉头蹙得更深。 这时候春华像是反应过来了,看了眼脚边的板凳,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帘那边:“小姐是想……” 云小棠无奈地点头:“但是你们都不会驾车,没有办法。” 到时候马胡乱跑,估计更危险,搞不好会甩掉马车,将她们摔得更惨…… 春华思量了一下,突然凝重道:“奴婢虽然不会驾驶马车,但是奴婢应该能拉住缰绳使马车停下来。” 云小棠闻言,眸光微亮:“这样也行啊。” 能少跑远一点是一点,到时候哥哥找到她们也容易些。 说办就办,她连忙给春华递了一个眼神:“那就这么办。” 春华点了一下头,连忙拿起了地上的板凳。 云秀莲和杏儿见状,皆捏了一手的汗。 见春华举着板凳慢慢靠近马车的门帘,云秀莲忽然一把抓住云小棠的手臂,战战兢兢道:“姐姐,这……真的能行吗?” 云小棠朝她比了一个嘘,然后用气音道:“应该没问题,春华力气可大了呢。” 这话刚说完,就见春华迅速掀开门帘,将手中的板凳角对着那名黑衣人的后脑勺狠狠一砸。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便倒落了下去…… 云小棠甚至都还没听见那人的惨叫声,估计足够猝不及防,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春华见人掉下马车之后,连忙放下板凳,往前一步,将缰绳死死拽住。 两匹马儿被勒扯得缓慢了步子,不一会儿,连车带马都停了下来。 春华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累的,此刻满头大汗。 见马车停下,她扔掉缰绳,看了眼旁边见血的板凳角,然后一脸恍惚地转身对着云小棠道:“奴婢成功了……” 云小棠迅速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真棒。” 可春华的脸色却愈发惶然:“可奴婢方才下手太重了,那人估摸着会死……” 云小棠知道春华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估计也是连鸡都没杀过,所以这会儿才会被吓到。 于是安慰道:“没事的,他们刚刚也杀过人,他们是坏人,他们罪有应得,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再且,我是你主子,是我让你这么干的,就算有罪,罪也在我。” 这种情况放在现代法治社会,完全就是正当防卫。 即便那人真的不幸被砸死了,那她们最大的罪过也就是防卫过度,应该问题不大。 春华仍是懵的,闻言只是眼神呆滞地的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 “啊不不不,冤有头债有主,这罪责怎么能推给小姐呢?” 云小棠苍白着脸色,无奈地笑了下:“迷信,就算这个世界上有鬼,像他们这种恶鬼,也会被关起来的。” 马车顺利停下后,车内的四人都缓了好大一会儿。 春华歇息够了,这便又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看:“都这么久了,大少爷怎么还没追上来?” 杏儿这时也往另一边的窗外瞅了眼:“这周围还是林子,也不知咱们的马车走了多远,现在是到了哪里……” 云小棠闻言,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是啊,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哥哥怎么还没追上来? 第112章:头铁 能拖延这么久,只能说明他们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p> 难分胜负……</p> 也就是说,哥哥有可能赢,也有可能不能赢。</p> 如果不能赢,那么待会追上来的人,可能就不是哥哥了。</p> 想到这里,云小棠惊慌地抬头:“我们先下车!”</p> 其余三人都没反应过来,纷纷不解地看向她。</p> 云小棠:“快一点,如果待会追上来的不是自己人,我们呆马车上就不安全!”</p> 云秀莲闻言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紧张道:“对,我们现在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p> 等确定待会追来的人不是敌人,她们才能出来。</p> 春华直接将云小棠背了下去,云秀莲和杏儿也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p> 四人向旁边的树林里躲去,选了个相对茂密的灌木丛作为遮挡,然后纷纷蹲下了身。</p> 云小棠的腿没法蹲,索性就地坐下。</p> 她们将自己掩藏好后,都不约而同地凝神观察,不再说话。</p> 一时间,周围除了草木风声和虫鸣,便再无动静。</p> 另一片树林里,云衡其实与那名黑衣人交战没多久,君弈便追了上来。</p> 没有多的犹豫,君弈便将手中的长剑投掷过去,快狠准地击中那名黑衣人,一整把剑从那名黑衣人的背脊穿心而出。</p> 望着落到脚边鲜血淋漓的一把剑,云衡惶惑地抬起头,看向骑在马上的人。</p> 君弈骑着马走近后,四下扫了眼,发现不见任何马车的影子,这便冷声问道:“马车呢?”</p> 刚刚那名黑衣人比之前的四名更难以应付,云衡被他一再堵拦,故而也无法分心注意马车的去向。</p> 如今也只知道个大概方位,这便抬手往那条路一指:“应该是朝着那个方向驶去了。”</p> 君弈没有多话,闻言即刻就调转了马头往那边驾去。</p> 可是这条路的尽头乃是一个转角,转过去之后,又有三条一模一样的分叉小道。</p> 且每条小道上都有车轮碾扎过的痕迹,根本分辨不出马车究竟是驶向了哪一条小道。</p> 君弈深蹙着眉头踌躇了片刻,片刻后云衡也骑着马追了上来。</p> 见到这三条小道,他也瞬间怔住了,半晌才道:“这应当是敌人故意留下痕迹混淆我们。”</p> 君弈骑着马后腿了两步,垂眸打量着地上的车轮痕迹……</p> 如果是故意混淆,肯定是要折返回来的,而倘若折返,应当也是有转弯的痕迹。</p> 顺着这些痕迹,或许有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p> 可是那驾走马车的人的确高明,竟是连这三条分叉道前的车轮痕迹都处理过。</p> 如今地上的车轮痕迹是一片乱麻,甚至还有不少树叶飘落在上面,根本辨无可辨。</p> 君弈见此,顿时怒火中烧,骂道:“还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分头去找!”</p> 语毕便随便选了一条道路驾马而去,马后蹄扬起一片灰土,原地只余下一脸疑惑的云衡。</p> 由于君弈是戴着黑纱斗笠的,所以云衡并没有认出他来,这会儿见他这么恼火,只觉得不解。</p> 这人……究竟是敌是友?</p> 且声音,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甚至还有些耳熟……</p> 但是眼下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细想,于是很快从另外两条小道中选了一条驾马追去。</p> 他寻思着之前这人既然帮忙对付那伙黑衣人,那当不会是敌人,那么姑且信他一回。</p> 只是他们分别追去没一会儿,就都折返了回来。</p> 缘由无他,这两条小道没走多久,地上的车轮痕迹都凭空消失了,很显然是错误的道路。</p> 时间被一再耽搁,君弈气得只想杀人。</p> 云衡看着那黑衣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的凛然杀气,总感觉这人不对劲。</p> 这便没有搭理他,径直往他们都没走过的那条小道而去……</p> 君弈望着云衡的背影,竭力平复了呼吸,很快也驾马追去。</p> 若不是暂且需要他帮忙找人,他真想将人给杀了……</p> 灌木丛后面的四人呆了许久。</p> 云秀莲蹲得腿都酸了,眼看着这天就要亮了起来,她忍不住小声问道:</p> “怎么办,如果待会追上来的是敌人,我们是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p> 春华摇了摇头,神情十分凝重。</p> 杏儿往身后看了眼,紧张道:“这周围的虫子叫得好吓人,它们该不会咬人吧?”</p> 相对来说,云小棠则淡定多了,她抓挠着脚踝和手腕道:“我觉得我现在急需一瓶花露水……”</p> 估计不等别人发现她,她就要被这群蚊子咬死了,简直了。</p> 末了见她们三人都蹲得好好的,一动也不动,云小棠不解地抬头:“你们没有被蚊子咬吗?”</p> 三人闻言,皆是摇头。</p> 云小棠瞠目结舌:“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蚊子就只咬我一个人??”</p> 这就尼玛离谱……</p> 难道她的血就这么香吗???</p> 怎么什么东西都比较爱咬她……</p> 梦里经常被啃咬也就算了,现实中还被蛇咬,被蚊子叮,简直绝。</p> 云秀莲见姐姐的确被咬得很惨,这便伸手过来给她扇风驱赶蚊子。</p> 可就在这时,她们忽然听见灌木丛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p> 杏儿离声音传来的方向最近,这便透过枝叶往那边瞧去。</p> 只见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头捂着后脑勺,看样子有些昏昏沉沉的。</p> 这……可不就是刚刚被春华砸的那个人吗?他居然没死!?</p> 看到这一幕,杏儿直接吓得跌坐到了地上。</p> 春华和云秀莲见状,纷纷不解地看向她,用气音问:“怎么了?”</p> 杏儿都快紧张哭了:“那人没死,他寻过来了……”</p> 云小棠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没死?”</p> 说着也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去。</p> 那个走路都不大稳的黑衣人像是听见了这便灌木丛里的动静,捂着后脑将身子转了过来。</p> 云小棠这会儿才看清那黑衣人,此时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p> 她能很清楚地看见,那人捂着脑袋的右臂上有鲜血流下,很显然是从后脑勺顺着手臂流下来的。</p> 妈耶,后脑瓜子被春华一板凳砸得鲜血直流,这人竟然还能够站起身来,而且还走了这么远?</p> 牛逼啊老哥,头这么铁的吗?</p> 难道古代练过武的人,体质也会改变吗?</p> 这也太不科学了……</p> </p> </p> 第113章:撞了满怀 就在她震惊不已的时候,那黑衣人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剑。</p> 虽然他这一剑力气不大,但是还是削掉了很多枝叶,吓得云秀莲她们纷纷抽了一口冷气。</p> 云秀莲:“怎么办,他手中有剑……”</p> 杏儿和春华闻言,纷纷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她们手中什么都没有。</p> 手无寸铁,即便这人走路都不稳,但是他手中的剑还是令人恐慌。</p> 说不准就会伤到她们……</p> 云小棠也吸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跑啊!”说着竭力撑起身。</p> 云秀莲和杏儿闻言都站起了身,没跑两步又纷纷回头。</p> 见姐姐才被春华搀扶起来,云秀莲焦急道:“那姐姐怎么办?”</p> 云小棠看了眼身后,见那人晕头晕脑的模样,这便道:</p> “不管了,咱们分头跑吧,春华你扶着我,我能跳。”</p> 春华:“要不奴婢还是背着小姐跑吧,这样快点。”</p> 云小棠:“……也行。”</p> 云秀莲和云小棠分别往两个方向跑去。</p> 但可能是因为春华背着云小棠耽搁的时间久,那黑衣人便举着剑朝她们而来。</p> 虽然春华背着云小棠跑不快,但是那人之前被砸得不轻,也跑得不大稳当,甚至还摔了一跤。</p>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春华还是有把握甩掉这人的。</p> 可是到最后,那黑衣人的脑子好像是越来越清醒,步伐变快了不说,甚至还开口道:“你……你们站住!”</p>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春华紧张得满头大汗。</p> 云小棠回头看了眼,见那黑衣人举着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整颗心也是惊得砰砰直跳。</p> 春华背着云小棠跑了许久,最后实在是累得跑不动了,便喘着气道:</p> “奴……奴婢将小姐放下来,奴婢去引开他吧。”</p> 说完也不等云小棠开口,就绕到一棵大树的背后直起身。</p> 云小棠顺势滑到了地上,连忙用手扶住这颗大树,然后伸着手喊春华:“诶你别……”</p> 春华见小姐已经站稳,也没多犹豫,情急之下连忙随手拾起一大块石头,朝那人砸去。</p> 不得不说,她砸人是真的准,就这么一扔,一大块石头正中那人的额头。</p> 一声闷响过后,便又是扑通的倒地声。</p> 云小棠惊呆了:“你是真的厉害……”</p> 这功夫,当她的丫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p> 春华汗涔涔地回头,大口地喘着气:“小姐……终于没事了,吓……吓死奴婢了。”</p> 云小棠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p> 然后觉得脚下的石头有些硌脚,往旁边跳了跳。</p> 只不过她这么随便一跳,忽然就踩到了什么边缘。</p> 右脚不能着地,左脚脚后跟露在边缘外边,下面是空的。</p> 她是只脚着地,而人的重心又是落在脚后跟。</p> 以至于云小棠的身子一直往后倾倒,稳了半天还是没能抓住那棵大树。</p> 慌乱之下,她惶然地回头看向身后,发现这颗树的背后竟然一个巨大的土坑!</p> 土坑的周围被枝叶遮掩了大半,以至于她刚刚根本就没有发现。</p> 这尼玛的,这边怎么还有个大坑啊!!哪个杀千刀的闲得没事在这里挖坑?!!</p> 春华还没放松片刻,就见小姐整个人都站不稳,吓得连忙朝她奔去,大喊道:“小姐——”</p> 只是云小棠却没能等到春华过来抓住她,她就完全失去了平衡。</p> 整个人直直往身后的大坑里倒去:“啊————”</p> 君弈这会儿刚听到这边的动静,正骑马往这边赶来,只是还没看到人,就听见了春华的大喊。</p> 下一瞬,便看见云小棠整个人往那深坑里坠去。</p> 那坑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倘若以她那个姿势摔下去,必然是后脑勺着地。</p> 而后脑勺先着地,多少会有性命危险。</p> 君弈深知这女子的身子骨脆弱得跟纸一样,这便迅速撂下缰绳飞身而起。</p> 云小棠觉得自己也是真的倒霉,蚊子不放过她也就罢了,就连这坑也不放过她……</p> 这下好了,她本来就瘸着,现在是彻底完蛋。</p> 就在她绝望地闭眼的时候,身侧突然卷过来一阵疾风,风将她的长发吹起。</p> 下一瞬,就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臂。</p> 非但如此,她还被这只手拉着转了个身,与人撞了个满怀。</p> 这么重重一撞,额头磕到了那人的下颚不说,就连胸也……</p> 虽然这位大哥是在救她,但是这样抱她是不是不太礼貌啊?</p> 这搞得她多尴尬……</p> 而且她的额头也被磕得好疼啊,这感觉,绝逼青了。</p> 君弈飞身过来的时候也只是担心她摔死了,情急之下便抓着她的手臂向上拽。</p> 全然不曾料想,他用力过大,竟使得她整个人都撞到了自己的怀里。</p> 就这么一瞬间,女子发间的香气在鼻尖萦绕。</p> 而她整个柔软的身体,都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p> 君弈眉头微动,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便松了手。</p> 可是他这么一松手,云小棠整个人又急急下坠,吓得她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子。</p> 与此同时,君弈也意识到她没有着力的地方,这便也顺势揽住了她的腰身。</p> 这么一折腾,二人贴得更紧密了。</p> 君弈一时无措,觉得自己现在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p> 犹豫间,就这样抱着她在土坑里落了地,全然忘记他最初的目的是将人给捞起来。</p> 站在坑外的春华本来吓得要死,但是见突然有人飞过来抱住了小姐,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平稳了下来。</p> 只是这人为何要抱着小姐往坑里掉啊?</p> 她寻思着这人既然是来救人的,难道不应该将小姐带出坑外吗?</p> 春华很是不解,此时望着坑中的两人,她完全一脸懵逼,连话也忘记问了……</p> 云小棠搂着这人的脖子平安落地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将手稍微拿开了些。</p> 见自己和这位大哥都落到了坑里,她也有点不知所以然。</p> 云小棠先是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再侧头看了眼落在自己腰间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p> 这姿势还能再暧昧点吗?</p> 这人该不会是想趁着救她的时候揩油她一下把?</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某人都被撞得有点神志不清了(坏笑)。</p> </p> </p> 第114章:你的人 想着,云小棠蹙了蹙眉,试图将他推开。</p> 可是他搁在她腰间的手纹丝不动,她那点力气完全不足以推动他分毫。</p> 她实在是觉得难受得紧,这便老实巴交地开口道:</p> “大哥,谢谢你啊,但是你能不能松开我,你这样挤得我胸好疼。”</p> 君弈:“……”</p> 好似被她这句话打断思绪,他混沌的脑子才算有了一丝清明,身体也不再僵直。</p> 君弈眉头动了动,握住她腰身的手不留痕迹地松开。</p> 云小棠的手仍然扶着他的双肩,他这么一松手,她的左脚顺利地落了地。</p> 待稳住身体后,她将双手垂下,还往后跳了跳。</p> 这时候,她才看清来人……</p> 是名一身着黑袍的男子,很高,带着黑纱斗笠,但即便距离很近,也不大看得清面容。</p> 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脸型轮廓。</p> 此时天光将亮未亮,一阵冷风拂来,将他掩在面前的黑纱轻轻吹起,偶尔露出那棱角锋利的下颚弧线。</p> 云小棠盯着他良久,见他这么身形长立地站着,又打扮得神秘兮兮的。</p> 她觉得这人很像那种武侠剧里的侠客……</p> 难道是夜里赶路的某个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这才救下了她?</p> 虽然被袭胸了有点尴尬,但是云小棠觉得,如果不是这人救下她,那么估计她现在已经摔成了肉泥。</p> 想了想,她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故意的,这便又礼貌地开了口:“大侠,多谢相救。”</p> 君弈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她整个身子撞在他身上的情形,闻声才回了神:“谢?如何谢?”</p> 云小棠一时没明白这人的意思:“啊?”</p> 她说声多谢,这位行侠仗义的大侠难道不应该说一声不用谢吗?</p> 问如何谢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他想要钱啊?</p> 云小棠觉得自己家好像也不穷,这便开口道:“那这样吧,你待会……”</p> 却不料话未说完,就被君弈一口打断:“以身相许吧?如何?”</p> 说完,他抬起那双清冽的眼眸看向她,唇角不自觉玩味地勾起。</p> 云小棠闻此言,微微蹙了下眉:“这……”</p>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位大侠抱着她转了两圈,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吗?</p> 不是吧,这尼玛狗血的电视剧情节会发生在她身上?</p> 想着,云小棠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p> 诶等等,这大侠的声音好听是好听,但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p> 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一张冷冽的面容,吓得云小棠差点跌坐在了地上。</p> 幸得君弈反应及时,伸手又一把将人带到了怀里。</p> 他其实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会将手给松开,明明她发间的香气很好闻。</p> 明明,她靠近他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将人拥住……</p> 很奇怪的感觉,但却有又莫名的……美妙。</p> 云小棠本就没法站稳,被他这么往过一带,更是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p> 这会儿她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抬起头,眼神俱是震惊:“是你!?”</p> 又特么是这神经病,这神经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p> 他不是应该在王宫吗?就算国宴散席,他也该回王府吧??</p> 她觉得这人简直无处不在,哪儿都有他……</p> 君弈见她这幅震惊又恐惧的表情,刚刚还含着笑意的眼眸瞬间就冰冷了下来。</p> 明明是他大半夜不眠不休地赶过来救她,可她怎么这般不识好歹?</p> 心中觉得恼火,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便不自觉加紧。</p> 云小棠的手腕被他这么一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疼……”</p> 果然神经病就是神经病,现在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好端端地捏她的手腕干嘛?</p> 由于坑有点深,春华所站的位置离他们也有点远,所以并未听清那坑里的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p> 见他们拉拉扯扯半天,也没有要上来的意思,春华这便扯着嗓子开口喊了声:“小姐!小姐你快上来啊!”</p> 毕竟那黑衣男子身份不明,现在又对她家小姐动手动脚,她是真的很担心。</p> 虽说刚刚是他救下了小姐,但是也保不准他见到小姐的容貌后,见色起意,动了别的心思……</p> 云小棠听见身后的喊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泪眼朦胧地回头,问道:“你可以先带我上去吗?”</p> 君弈想也未想,便一口回绝:“不能。”</p> 云小棠:“……”</p>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她现在不仅要担心自己的腿,甚至还要担心她的这只手也废了。</p> 想了半天,云小棠也愣是没想出来,自己刚刚究竟是哪里又惹到了这人。</p> 他救了她,她也向他道过谢了啊。</p> 难道是……因为刚刚她没有答应他那个以身相许的要求?</p> 想到这里,云小棠强忍着手腕的疼痛,抬眼看他:</p> “夜王殿下,之前陛下不是下旨了吗?我只是先回趟家,我又没说不嫁……”</p> 君弈此时憋着闷气,气得想要捏断她的手,但是却又在竭力隐忍。</p> 若是伤了她,只怕她看他的眼神会更恐惧吧……</p> 也不知是为何,明明看到他目露恐惧的人多得去了,可偏偏,他就是厌恶极了她这样恐惧的眼神。</p> 恐惧不单单只是害怕,还包含着排斥、厌恶、想要逃离。</p> 于是,一面是忍不住想要捏断她手腕的冲动,一面却又是竭力地控制自己。</p> 以至于将力道刚好控制在能使她感到疼,却又不至于真的捏伤她……</p> 见这神经病一直不松手,还浑身散发着凛然的冷气,云小棠是真的搞不懂。</p> 他怕不是为了虐她才救她的吧?</p> 思索半天,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与他相处的那几日。</p> 这神经病虽然情绪不定,经常莫名其妙脑子抽风……</p> 但是一般只要她服软低头,或者表现得足够可怜,他好像就会对她的态度好那么一丢丢?</p> 而一旦她跟他硬刚,或者表现出排斥或者厌恶,他似乎就会变本加厉地摧残她……</p> 垂眸想了想,云小棠觉得不妨一试。</p> 这便敛尽了眸中的真实情绪,然后仰起头,目光尽可能地真诚:“殿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是吗?”</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你为什么看到我总不高兴。</p> 云小棠:因为什么你自己没点逼数吗?</p> </p> </p> 第115章:娇软 这话一说完,云小棠内心直发毛。</p> 要不是不敢,她现在都想为自己方才的话干呕一下。</p> 简直了,这是什么妖艳贱货的谄媚台词?</p> 由于眼中含泪,又眼神真诚,以至于她这幅模样,看起来十分地楚楚可怜。</p> 君弈望着她这幅表情,再听她方才那句话,心中的怒火才算勉强压下。</p> 虽明知她是在撒娇,他还是松了手。</p> 撒娇也好,能朝他撒娇,至少说明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排斥和恐惧他……</p> 见这人终于松开手,云小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p> 原来,这神经病喜欢这样的啊……</p> 不愧是神经病变态,喜欢的点可真别致。</p> 见小姐被那人拉扯到怀里那么久,春华是真的急了,这便又大喊道:</p>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救下我们家小姐,我们家老爷自当重谢……”</p> “但倘若你胆敢借此机会非礼我们家小姐,我们家老爷是不会放过你的!”</p> 君弈闻言没什么反应,但是云小棠却被这番话吓了一大跳。</p> 这神经病最是讨厌被别人威胁,春华这么说不是找死吗?</p> 好似怕他生气,云小棠连忙抬手环上他的脖子,认真解释道:</p> “她这是在担心我,她不是故意冒犯夜王殿下的……”</p> “所以殿下,能麻烦你先把我带上去吗?”</p> 她的音色本就轻柔,这么好声好气地讲话,就显得十分娇软。</p> 温声软语,再加上气息吹拂在君弈的耳侧,叫他又是一怔,甚至身体莫名紧绷了起来。</p> 他动了动喉结,又抓着她的后衣领,将人从身上扯开。</p> 云小棠觉得自己简直像一只被拎开的鸡,她有些不解,蹙眉问道:“怎么了?”</p> 见她一再撒娇,君弈莫名觉得她好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所以才故意为之,这便又不悦道:“你不要得寸进尺。”</p> 此话一出,云小棠头顶三个问号:“???”</p> 她怎么就又得寸进尺了?他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吗?</p> 这才过了不到一分钟,怎么就又改变了???</p> 好吧,是她失策了。</p> 神经病的喜好她怎么可能摸得清楚呢?</p> 想着,她又放松下来,垂下了眼帘。</p> 只是不曾料想,她刚一放松下来,这人又将她拉回怀里,然后还抬起了她的手。</p> 君弈将她的手搁回自己的肩上,冷声道:“搂紧了,不然摔死的可是你。”</p> 云小棠闻言连忙认真又诚恳地点头,然后双手将他的脖子给环住,要多乖巧有多乖巧。</p> 君弈没什么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右手握住了她的腰身。</p> 下一瞬,便一跃而起。</p> 云小棠低眸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然后抬头看向了君弈。</p> 不得不承认,这人好像是挺牛逼的。</p> 身上挂着她这么大个人形挂件,却还能飞这么老高。</p> 君弈将人抱出了坑外,落在了地上。</p> 其实直接拎着她上来也未尝不可,但是他偏偏就不想。</p> 春华见这二人总算是上来了,连忙跑了过去。</p> 见小姐神色无异,且也安然无恙,她犹豫了两下,这才对着那头戴斗笠的男子道:“多谢这位侠客出手相救。”</p> 说完就伸出双手,准备去扶小姐。</p> 可她还没碰到小姐的衣袖,就见这人将揽在右手的小姐给换到了左手。</p> 好似故意不让她扶……</p> 云小棠觉得不解,看向君弈,只见他幽幽道:</p> “我就是非礼了你们家小姐,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如何不放过我?”</p> 说着,他的左手从云小棠的腰际划到了她的背脊,然后还将人搂得更紧了。</p> 云小棠见他这样,心里瞬间一咯噔。</p> 果然吧,这人是真特么的记仇……</p> 春华不可置信地望着这样的一幕,气得睁大了眼睛:“你!”</p>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她家小姐如此动手动脚……</p> 春华也不再准备和这人多言,准备撸起袖子上前抢人。</p> 见她就要冲过来,云小棠及时出声制止道:“春华,这是夜王殿下。”</p> 春华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眼那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然后望向小姐:“小姐?这……”</p> 夜王殿下怎么可能打扮成这样,又出现在此处呢?</p> 小姐不会是因为刚刚差点摔坑里,所以吓傻了吧??</p> 云小棠见春华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严肃道:“是夜王殿下救了我,你不得无礼放肆。”</p> 这神经病杀人跟杀鸡一样,她真的好怕他当场把春华给杀了。</p> 春华见小姐态度如此严厉,又是一愣。</p> 小姐平日里多么随和的性子,对待下人几乎从未说过重话。</p> 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得……</p> 再者即便这人真是夜王殿下,他将小姐这样亲密地搂在怀里,真的像话吗?</p> 小姐虽说与夜王殿下有婚约在,但是怎么说,小姐现在也没嫁过去啊……</p> 想着,春华又道:“夜王殿下,我家小姐现在还尚未过门……”</p> 云小棠简直想扶额长叹,打断道:“春华!”</p> 春华到底是没有亲眼见过这神经病杀人的模样,所以才会如此无所畏惧。</p> 君弈倒是浑然不在意,而是低眸扫了眼怀里的人。</p> 再看向春华,冰凉的眼神杀意流露:“你打断她做什么,让她继续说啊。”</p> 春华没有理会君弈,而是看向神情严肃的小姐:“奴……奴婢只是……”只是不愿让小姐受此委屈啊。</p> 君弈也大概是手痒想杀人,或者是着实看这丫鬟有些不顺眼,这便缓缓抬起了右手。</p> 他这么一抬手,吓得云小棠连忙扑了过去。</p> 将他刚刚抬起的手又按了下去,声线紧张地央求道:“不要。”</p> 她这么一扑,脚又没站稳,于是整个人又如一滩软泥一般,倒落在君弈的怀里。</p> 君弈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低眸看她:“你干什么……”</p> 云小棠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春华,然后道:</p> “我与夜王殿下有婚约在,早晚都会是夜王殿下的人,春华你别再说了。”</p> 这言外之意,就是夜王殿下现在如何亲密地抱她都没有关系。</p> 春华本是怕小姐受委屈,但见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她这做下人的,自然没有理由多言。</p> </p> </p> 第116章:谢谢你 君弈望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再听这番话,微微勾唇:“你倒是识趣……”</p> 云小棠苍白着脸色一笑:“谢殿下赞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p> 能不识趣吗?这神经病整天玩命,她不识趣春华就没了……</p> 春华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退到了一边。</p> 见时间不早,君弈准备离开这里。</p> 他看了眼怀里的人,没什么情绪地问道:“你连站都站不稳吗?”</p> 这话吓得云小棠以为这人不喜她靠他身上,这便连忙撑着他的肩膀,费力地支起身体:</p> “我站得稳,但是我现在腿有些疼,需要点什么支撑,你能把我扶过去吗?”</p> 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距离最近的一棵树。</p> 春华见状,又走了过来:“夜、夜王殿下,要不还是让奴婢扶小姐吧……”</p> 君弈看都不看她一眼,蹙眉不悦道:“滚。”</p> 云小棠赶紧又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后面跟着就好。</p> 春华神情忧虑地看了眼小姐,点了点头,这才又退了几步。</p> 君弈想了一下,这废物站都站不稳,指望她自己走肯定不行。</p> 这便没有多犹豫,很快便略微弯腰,将她整个人横打抱起。</p> 云小棠很是惊诧地看向他。</p>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腿好了许多的缘故,他这一次抱她,她好似也没有觉得太难受。</p> 但是这神经病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林子里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热心肠地抱她?!</p> 他这是打算帮人帮到底,将她送回去吗?</p> 还是说……他是打算将她带走啊?</p> 君弈感受到怀里人儿的目光,便也看向她,语气凉飕飕的:“怎么?”</p> 云小棠:“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觉得……”</p> 云秀莲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还没追上来。</p> 还有父亲那边,情况如何完全未知……</p> 她觉得她现在不能被带走,不然会让他们更着急。</p> 君弈移开目光,望向林子里的树木,难得地好脾气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送你回去。”</p> 云小棠:“!!?”</p> 这还真他妈是破天荒地干了件人事……</p> 震惊的不止云小棠,就连跟着后头的春华都一脸惊讶地抬头。</p> 这夜王殿下居然会好心地送小姐回去?他该不会是专程赶来救小姐的吧?</p> 可是为什么啊?就因为小姐是他要娶的夫人吗?</p> 春华想不明白。</p> 就在这时,君弈见到了旁边地上倒着的黑衣人,脚步停下,眸光顿时一暗。</p> 那黑衣人貌似只是被砸晕,并没有死。</p> 云小棠见人停下,这便抬头看他,然后见他貌似是侧头看向旁边。</p> 这便也跟着看去……</p> 倒在草丛里的,是刚刚追她们的黑衣人。</p> 此时望着他起伏的胸部,云小棠不得不感慨,这人命是真的大,头也是真的铁。</p> 前后脑子都被春华狠狠地砸中,居然还有气在……</p> 君弈盯着那黑衣人,语气阴冷了几分:“方才是他驾走的马车?”</p> 云小棠闻言,老实地点了一下头。</p> 得到答案后,君弈抱着云小棠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人的头颅上。</p> 下一瞬,头骨碎裂和脑浆流出的声音同时响起……</p> 虽然见识过这人的残忍,但云小棠此时还是被吓到了。</p> 听着这可怕的声音,身体本能地一颤。</p> 这哥们命是大,但现在肯定死绝了……</p> 跟在他们俩身后的春华,更是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p> 吓得她眼睛睁大,手不由自主捂上口鼻,双腿甚至还有些发软……</p> 好在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站稳。</p> 君弈将人彻底踩断气之后,便抱着云小棠若无其事地离开了。</p> 他步伐很快,也没有想过等人。</p> 后边的春华不敢看那地上的一坨浓浓的东西,这便捂住口鼻绕着它走。</p> 等她终于缓过气来,前面的人已经走了老远。</p> 云小棠也是竭力平复了很久,好在她看起来比较淡定,倒也没有引起君弈的注意。</p> 这会儿想起他说要送自己回去,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出声问道:“你知道我父亲他们在哪里吗?”</p> 君弈也未看她:“知道。”</p> 云小棠疑惑:“你怎么知道?”</p> 君弈低眸扫了她一眼,语气极为轻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群废物今晚都得死。”</p> 这话听得云小棠一愣。</p> 意思是这神经病追上了他们的车队,救了父亲他们?现在又专程赶过来救她?</p> 那他今晚可不止干了一件人事儿啊,他简直是救了他们一大家人……</p> 半晌,云小棠忽然道:“谢谢你。”</p> 这人有病归有病,以前她也巴不得他早点去死,但是今晚的确是得谢谢他。</p> 君弈闻言奇怪地看向她。</p> 美人温言软语地倚在他怀里说谢谢,这一幕让他真的觉得怪异。</p> 这世间的人,最多的是极度恐惧他的,除此之外,要么极度痛恨他,要么就是极度厌恶他……</p>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还真从未有人如此真诚地对他说过这三个字。</p> 便是他当年打了胜仗,握功而归时,皇兄也不曾。</p> 君弈觉得疑惑。</p> 他今夜当真是做了什么好事?就算是,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而已。</p> 再且今晚刺杀云刺史的黑衣人,估计也是冲着他来的。</p> 不然他们不会驾走马车,这显然是为了活捉云刺史的这位嫡长女。</p> 到底是国宴的风声大,宫里的消息很快就被宫外的敌人得知……</p> 他们抓这废物,估计是想问些什么,或者拿来威胁他。</p> 看来他再回去的时候,是得再纳几个夫人入府,甚至得再让皇兄下旨也赐个什么封号。</p> 不然她真的过于显眼……</p> 云小棠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再无了话。</p> 见这人理都不理她一下,她也懒得计较。</p> 当谢还是要谢,但除此之外,还是少说话为妙。</p> 毕竟这人就跟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谁知道到时候又因为那句话牵动了他的神经,惹得他生气。</p> 他要是生气,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p> 君弈抱着云小棠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那辆已经停下来的马车。</p> 马车仍停在原处,动都没有动,显然是没有人来过。</p> 马车前的两匹马,此时正在那儿若无其事地低头吃草。</p> 云小棠觉得奇怪……</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本周三、周四晚会加更。</p> 感谢雨果的月票支持,比心~</p> </p> </p> 第117章:不悦 黑衣人只剩下一个,而且还是被她和春华给引走的,那么云秀莲和杏儿不至于跑太远才是。</p> 可如今天都大亮了,她们两怎么还没回来?</p> 君弈见到那一辆马车,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将人抱了上去,然后将云小棠放置在座位上。</p> 但是云小棠哪里能安心坐下,见君弈要走,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p> 君弈刚直起身,准备出去驾马车。</p> 见人这么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袖,他疑惑地抬眼看她:“怎么,舍不得啊?”</p> 云小棠:“……”</p> 思索了一下,她觉得这人此番能来救她,已经是天大的仁慈。</p> 如果她现在让他帮忙找人,他大概又会觉得她得寸进尺,甚至搞不好又会生气……</p> 组织了半天语言,云小棠抿了抿唇道:</p> “是这样的,我妹妹之前跟我一起坐这辆马车过来的,但是我们跑散了,所以你能不能……”</p> 君弈闻言,表情瞬间不耐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p> 云小棠:“……”她就知道。</p> 想了想,她又问:“那你这是要把马车驾走吗?”</p> 君弈:“不然呢?”</p> 云小棠:“可是……”云秀莲她们两个怎么办?</p> 也不知道哥哥找到她们两个没……</p> 若是没有,两个胆小的姑娘,又是走在这陌生的深林,这得多危险。</p> 随便碰到点歹人或者野狼什么的,她们就直接没了……</p> 不管怎么说,云小棠觉得不能让这人将马车驾走。</p> 这时候春华也走了过来,她知道夜王殿下和小姐大概都在马车里,所以也不大敢贸然过去。</p> 见君弈准备拿开她的手,云小棠急忙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握住:“等等!”</p> 或许是因为他的手过于冰凉,所以才显得她的掌心又温又软。</p> 君弈再次抬起眼帘看她,只见她神情焦灼,眉头紧蹙:“我不求你帮忙找,但你能不能等一等……”</p> 她怕云秀莲她们俩没有遇到哥哥,到时候找回来的时候连马车也不见了。</p> 那样叫她们两个姑娘怎么走出这片不知名的树林?</p> 君弈依旧不为所动,但是那只手也没有挪动分毫。</p> 云小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跟他谈判:“如果你实在是想走,那你把我留下行吗?”</p> 君弈闻言顿时蹙了眉,他救她于危难,她现在让他走?</p> 想着,十分不悦地甩开了袖子,抽回了手。</p> 云小棠被他这么用力一甩,整个人倒在了一边。</p> 但好在马车的座位上有软垫,倒也没有磕得太疼。</p> 见人已经直起了身,她瞬间吓得一个激灵,撑起身抬头道:“算我求求你了,别把马车驾走……”</p> 说这话时,或许是因为过分焦急,声音都带着哭腔。</p> 君弈没有理她,直接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p> 云小棠神情十分绝望,望着那落下的马车门帘,她赶紧费力地撑着身子往前挪。</p> 试图挪到窗边喊春华。</p> 虽然春华也是个姑娘家,但终究比云秀莲她们大胆些,且力气也大,或许她能留下来帮忙找人。</p> 只是没等她挪到马车窗边,门帘被再度掀开。</p> 一袭黑袍映入眼帘,云小棠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p> 君弈完全没搭理她,而是摘掉了头上的斗笠搁在一边,然后在靠近门帘的地方坐了下来。</p> 他将手臂放在后颈枕着,微蹙着眉头瞌上了双目。</p> 云小棠一直盯着他看,见人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坐在马车内休息,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p> 但又觉得奇怪……</p> 这人有这么好说话的吗?</p> 还是说,他也是一晚上没有休息好啊……</p> 云小棠知道这神经病不喜欢别人吵他,所以见他闭眼,她也不敢出声打扰。</p> 纵然心里再焦灼,她现在腿不走,口不能言,只得巴巴干等着……</p> 但愿哥哥已经找到了云秀莲她们两,但愿他们都相安无事。</p> 此时春华仍在马车外站着。</p> 其实她本来想进去看看小姐如何了,但是夜王殿下却偏偏出来警告她不准进去打扰。</p> 她见小姐都那么怕他,自然也不敢忤逆。</p> 但是她担心小姐……</p> 甚至在想,小姐单独与他坐在马车里,会不会被他欺负。</p> 不过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倒也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p> 春华这才略微安心,随处寻了个草地坐了下来。</p> ……</p> 与云小棠和春华分开后,云秀莲和杏儿一路朝另外一边的深林里跑去。</p> 可没跑多久,二人就碰见了一具躺在地上的死尸。</p> 吓得她们纷纷尖叫,又换了个方向一路跑去。</p> 因为当时天还黑着,那尸体死状恐怖,她们实在是被吓得不轻。</p> 所以这一跑,又跑了老远。</p> 而且跑去的方向貌似树木越来越茂密,地形也越来越复杂。</p> 等她们决定想要返回的时候,已然找不到来时的路。</p> 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茂密丛林,她们没头没脑地绕了许久,结果发现越来越不对劲。</p> 天光未亮,远山不时传来狼嚎,再加上刚刚又撞见可怖的死尸。</p> 云秀莲这会儿又是吓得哭出了声:“怎么办,我们好像迷路了……”</p> 杏儿也从未在这深山野林里待过,见小姐都吓哭了,也忍不住流泪:“奴、奴婢也不知道。”</p> 云秀莲这会儿已经跑没了力气,只好抹着眼泪在这林子里慢悠悠地走,希望能找到一条清晰的路。</p> 若是有路就可能会有人,如果有人,说不定就能遇到好心人,可以问问路。</p> 但是这是真的深山野林,别说人,绕了一个多时辰,是连鬼都见不到一个。</p> 路更是没有,有的只是茂密的树林,灌木丛,显然是无人涉足之地。</p> 走到最后,云秀莲是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p> 索性寻了颗参天大树的树根处,就地坐下,准备靠在树背上歇会。</p> 杏儿见小姐坐在树边,也想要休息一会儿。</p> 只不过她还没走过去,就脸色大变,指着小姐的身后结结巴巴道:“小姐!有、有……”</p> 云秀莲被杏儿这突然的喊声吓了一大跳,紧张地问:“有什么啊……”</p> 说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青色的小蛇正正吊在她的旁边,距离她的脑袋不过三寸的距离。</p> 云秀莲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啊————”</p> 她这么一叫叫喊,非但没吓走那条蛇,反而还引起那条蛇的注意,一下子窜落到了她的肩膀上。</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凄惨姐妹花,一个掉坑,一个遇蛇。</p> </p> </p> 弟118章:林七竹 虽然这条小蛇不过拇指般粗,但还是将云秀莲吓得瞬间动也不敢动。</p> 她紧绷着神经看向杏儿,眼泪直流。</p> 杏儿见状虽然从地上抄起了一根树枝,但是却迟迟不敢过去。</p> 也不知道这蛇有毒还是没毒,若是有毒的蛇,她这样去惊动,咬到了小姐可怎么办……</p> 于是二人一直僵持着不动。</p> 云秀莲感受着肩膀上蛇的滑动,紧张得冷汗涔涔。</p> 她不敢哭出声,也没敢扭头看,只能无声抽噎。</p>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蛇越滑越近了,甚至整个脖子都传来一股莫名的冷意……</p> 就在她几欲绝望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澈的男声:“姑娘别动。”</p> 云秀莲闻言,紧张的同时又觉得惊讶,这深山野林里竟然有人?!</p> 不过她刚刚怎么就没有发现……</p> 杏儿见大树背后突然走出一位青衣公子,也是一怔,手中的树枝不自觉掉到了地上。</p>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所以那青衣公子的容貌她看得一清二楚。</p> 见到他容貌的那一瞬间,表情就不自觉凝住。</p> 云秀莲不敢动,见到杏儿那副呆滞的眼神,只觉得疑惑。</p> 但是听到有人,而且听声音不像是坏人,云秀莲绝望的心情又多了一丝期望。</p> 青衣公子走到她的背后,凝着她肩膀上的那条小蛇,迅速伸手捏住蛇头,将蛇给拿开了。</p> 云秀莲感觉到肩膀上已经没有异物了,瞬间松了一口气。</p> 但还是不大敢动,于是颤抖着声音道:“好……好了吗?”</p> 青衣公子捏着扭动的蛇,然后弯了一下唇,将蛇伸到了云秀莲的面前:“你看……”</p> 云秀莲见到这条拼命扭曲的蛇,瞬间吓得惊叫一声,又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p> 杏儿连忙冲过去扶住她,紧张道:“小姐你没事吧……”</p> 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帮忙拿开蛇不就好了,怎么还偏要伸到小姐面前吓小姐呢?</p> 青衣公子见人吓得这么厉害,蹙了眉,然后凝向手中的蛇:</p> “这是青竹蛇,无毒的,你们莫非不认识?”</p> 云秀莲全然被吓得没缓过劲,杏儿这会儿有点生气,辩驳道:“我家小姐自幼深居府中,哪里会认识什么蛇。”</p> 云秀莲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对着杏儿摇摇头,然后看向那位刚刚帮她拿开蛇的公子。</p> 只是当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她也是一怔。</p> 此时已经到了清晨时分,天光大亮。</p> 但因林间晨雾缭绕,所以看起来十分暗沉。</p> 而这位青衣公子正正站在那晨雾之间,气质清隽,容颜妖美。</p> 他生得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唇色甚至比女子都要艳上三分。</p> 明明是一副书生的扮相,却偏偏又有一股子出尘绝世的气质……</p> 不止云秀莲看着他愣住,这青衣公子看向她的时候,表情也是一怔。</p> 唇角的弧度下落的同时,他将手中的小蛇扔掉,然后盯着她的面容蹙了眉:“清月?”</p> 云秀莲被他的声音打断,连忙回神,然后疑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p> 杏儿也很奇怪地看了眼那青衣公子,将头转向小姐:“小姐,他刚刚唤你清月,可是清月是谁啊……”</p> 云秀莲也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青衣公子:“公子认错人了吧。”</p> 青衣公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神情多了一丝恍然,惭愧笑道:“是了,是我认错人了。”</p> 云秀莲不太确定这人是好人还是歹人,看打扮应该是个书生,但是看相貌气质又觉得不像。</p> 思量了半晌,她开口道谢:“刚才……谢过公子相助。”</p> 青衣公子却没有搭理她,只是凝着她,也不知是在思索什么。</p> 云秀莲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她莫名有些害怕,这便拉着杏儿后退了两步:“那我们就先告辞了。”</p> 只是刚一转身,就听背后传来声音:“姑娘明明迷失在这深林里了,如今又是要去往何处呢?”</p> 云秀莲惊诧地回头。</p> 他怎么会知道?</p> 青衣公子笑得温润:“这里的路我识得,不如我带姑娘走出这里如何?”</p> 杏儿看向自家小姐,云秀莲却是眼含警惕:</p> “你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又为什么要帮我?”</p> 青衣公子闻言,眉头微蹙:“姑娘不信我?”</p> 云秀莲攥了攥衣袖,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害怕……”</p> 青衣公子好似理解了她的心情,从地上拾起了一根柴棍,走上前。</p> 云秀莲见此,吓得不自觉又后退两步。</p> 却见这人只是将柴棍伸到了她的面前,对她温声道:“不要怕,你拿着这根棍子。”</p> 云秀莲不解地看着那莫约一寸粗的棍子,然后看向他。</p> 青衣公子:“待会我在前面带路,你且跟在后面,你若还是觉得我心怀不轨,便拿这根棍子打我就是了。”</p> 见云秀莲还是那副疑惑的表情,他又笑了:“在下不过一个读书人,打不过你们二位的。”</p> 云秀莲问:“那你既然是读书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野林之中?”</p> 若是她现在碰见的是名猎户或者农夫,那倒也好理解,许是为了生计。</p> 那么区区一介书生,何故涉足这深山野林呢?</p> 且还如此神情自若,还自言识路……</p> 也不带个随从或者小书童什么的。</p> 这太奇怪了。</p> 青衣公子闻言愣了一下:“深山野林?”</p> 然后解释道:“这不过是片普通的树林罢了,只是这边的树木生得繁茂些,容易叫人迷失方位……”</p> “但其实走出去便知道,这不过是一小块地方。”</p> 云秀莲见人态度从容,不像是在说谎,眼中的警惕便消减了些许。</p>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你熟悉这里?”</p> 青衣公子想了想,颔首:“对,我熟悉这里。”</p> 见云秀莲那仍有疑虑的双眸,他又补充道:</p> “我家住此附近,这附近有个林家村,我便是那林家村里的人,我也姓林,名唤七竹。”</p> 见云秀莲不言,他又道:“姑娘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何要来这林子里?”</p> 说罢,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摊开,掌中是两小段褐色的植物根茎:“来寻一味药材,给母亲治病用。”</p> </p> </p> 第119章:赠簪 云秀莲不认识他手中的药材,但此时她已经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朝这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是我多虑了。”</p> 林七竹也不甚介意,只是看了眼天,对她道:</p> “走吧,正好我也要返回家中,若是姑娘无处可去,也可去往家中作客。”</p> 云秀莲踩着地上的枯枝,跟在他的身后:</p> “多谢林公子好意,但是不必了,我姐姐和兄长现在应该在寻我,我得尽快去与他们汇合。”</p> 林七竹走在前面,闻言蹙了一下眉,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p> “这样啊,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又为怎么会迷失此处呢?”</p> 云秀莲:“我是虞州人……”</p> 闻此言,杏儿赶紧拉了一把小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真话。</p> 云秀莲看了眼杏儿,又连忙道:</p> “我是虞州人,家里是做生意的,今夜跟随父亲走商途经此处,意外与家人走散了。”</p> 林七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问。</p> 虞州,离此地倒也不算很远。</p> 林七竹领着她们二人走了一小段路后,周围的晨雾逐渐散去,周围的树木也逐渐变得稀疏起来。</p> 说来也奇怪,云秀莲跟杏儿刚刚怎么绕都没有绕出去……</p> 而今不过走了片刻,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来时的路。</p>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她们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两个多时辰,其实并没有走多远。</p> 像是一直在原地打转……</p> 云秀莲微蹙着眉头,正想问些什么,却在此时听见了马蹄声。</p> 马蹄声渐近,像是在往这边而来。</p> 她站定,往那边看去,只依稀看见一人骑马穿梭于树林之中,但却看不清面容。</p> 不知是大哥还是别的什么人,云秀莲不敢贸然过去,只好站在原地看着。</p> 杏儿也盯着那马上的人看:“那身影有点像大少爷啊……”</p> 闻此言,云秀莲也觉得,瞬间喜上眉梢,连忙往前小跑了几步。</p> 而那马上的人像是已经看到了她们,此时正朝这边奔驰而来。</p>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有熹微的晨光从树叶间洒落。</p> 但林七竹却完全站在阳光所照不到的暗处。</p> 见二人向那骑马之人走去,他眸光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p> 来人正是云衡。</p> 这夜云衡和君弈碰面后,本是一道追去的。</p> 可是说来奇怪,他们进入一片极为茂密的树林之后便走散了。</p> 云衡不知君弈身份,便也没有寻他,顾自找出路。</p> 君弈见人没跟上来,自然也不会有耐心等。</p> 云衡在树林里绕了许久的路不说,且还碰见了足足三具尸体。</p> 且还都是女子的尸体,死状诡异。</p> 他担心云小棠她们出事,这便吓得慌不择路地乱闯。</p> 直到清晨时分,太阳照进树林,他才算终于走出了那片迷宫一般的树林。</p> 云衡骑着马来到云秀莲的身前,看清她的面容后,显然是露出了喜色。</p> 但是见她身边除了杏儿便再无旁人,神情又严肃了起来:“你姐姐呢?马车呢?”</p> 云秀莲认识这里的路,也记得马车所在的方位,这便伸手往前边不远处一指:“马车应该就在前面。”</p> “但当时那名黑衣人追上来了,我和姐姐分头跑了,姐姐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p> 云衡闻言神情愈发严肃:“黑衣人追上来了?”</p> 云秀莲点头:“当时只有一名黑衣人在驾驶马车,春华将他砸晕了。”</p> “可他最后还是追上来了,不过他被砸得挺严重的,姐姐……应当会无事吧。”</p> 云衡此刻虽说担心云小棠,但也不至于扔下云秀莲不管。</p> 他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朝她伸手:“先上马。”</p> 云秀莲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表情微微一怔。</p> 她不曾想到,没有见到姐姐,大哥竟也会关心她……</p> 她比不得姐姐,与大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p> 往年大哥很少呆在府中,且每年回来的时候,柳氏都在。</p> 以至于他们之间虽有血缘关系,却说是陌生得如同路人也不足为过。</p> 云衡见她磨蹭,着实没有耐心,这便出声道:“快点。”</p> 云秀莲闻声抬起了头,却是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摇摇头道:</p> “大哥先去找姐姐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p> 这里离之前的马车不远,如果大哥没有找到姐姐,那马车应该还在。</p> 她徒步走过去,也不费事。</p> 而且还有杏儿,马上怎么说都坐了不了三人,她不能将杏儿独自扔在这里……</p> “这里安全吗?”云衡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了站在树荫下的林七竹。</p> 他目光顿时警惕:“那人是谁?”</p> 云秀莲往身后看了一眼,连忙解释道:</p> “他是这附近的村民,刚刚我和杏儿迷了路,就是这位公子好心带我们出来的。”</p> 见云秀莲和杏儿皆是无恙,云衡也没作多想,目光瞬间挪开,往前驾马而去。</p> 云衡此去的,正是之前那辆马车所在的方位。</p> 云秀莲见大哥走后,这便转身走到林七竹的面前,有礼道:</p> “今日多谢林公子了,但是此行匆忙,身上并未带什么钱财……”</p> 想了想,她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银色的镂空簪子,递给林七竹:</p> “不如就用这个作为谢礼吧,还望公子不要嫌弃。”</p> 她怎么说也是身出刺史府,哪怕是庶女,平日所用的物什,也不是这些平民百姓所能及。</p> 所以即便一根普普通通的银簪子,也是能够他们换好些米粮的……</p> 林七竹凝着她递过来的簪子,愣了一下。</p> 杏儿也会意过来什么,悄悄拉了一下小姐的袖子。</p> 只是不等云秀莲反应过来,林七竹就笑着收下了簪子:“姑娘的簪子,在下定会好好留着的。”</p> 他本就生得极为清隽俊美,眉眼含笑时,更是十足勾人。</p> 看得云秀莲又是呆滞良久。</p> 林七竹侧头看了眼远处,告辞道:“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姑娘快些去与家人汇合吧。”</p> 说罢,就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去。</p> 云秀莲在他转身的时候,才恍惚地回过神来。</p> 杏儿盯着她看,打趣道:“小姐……你该不会是被那公子的容貌迷了心窍吧?”</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凌晨一点还有两更~</p> </p> </p> 第120章:剑拔弩张 云秀莲看向杏儿,神情微恼:“我哪有?”</p>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她向来胆怯,刚刚怎么会如此直接地盯着别人的脸看。</p> 更何况还是一名陌生的男子……</p> 当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迷了心窍?</p> 杏儿:“小姐还说没有,簪子都送给人家了,小姐难不成不知道,这女子的簪子是要赠给心上人的吗?”</p> 云秀莲闻言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对啊,我便是谢,也不能赠簪子啊……”</p> 不过她摸了摸头上,又看了下自己的双手。</p> 除了这根簪子和手腕上的手链,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饰物。</p> 手链不能送,那么好像也只能赠送这只簪子作为谢礼了……</p> 云秀莲叹了口气:“罢了,我也没别的意思。”</p> “此番若是没有他带路,我们不可能走出来,送便送了吧。”</p> 那公子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往后,也断然不可能再有交集的。</p> 杏儿深知小姐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也没再多话。</p> 二人朝着马车的方位而去。</p> 云衡骑着马没走多久,很快便看到了一辆横在林间,停得稳稳当当的马车。</p> 不仅是马车,他还看到了春华就靠在旁边的一颗树边休息。</p> 云衡这便下马走过去,焦急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妹妹人呢?”</p> 春华闻声睁开了眼睛,一见是大少爷,连忙从地上起了身,然后指了指那边的马车。</p> 云衡疑惑地看向马车,问她:“马车里?”</p> 妹妹在马车里,那春华怎么坐在这外边休息?</p> 似是看出了大少爷的疑惑,春华又补充道:“夜王殿下也在,之前是他救下了小姐。”</p> 云衡闻言脸上全是不可置信:“谁?”</p> 若说随便一个路人救下了妹妹他都能相信,但说是那夜王,他断然不信……</p>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即便他在这里,以其品行的恶劣程度,他怎么可能会好心救人?</p> 春华又再重复了一遍:“小姐说是夜王殿下,但是那人戴着斗笠,奴婢其实也没有看清楚脸。”</p> 云衡眯了眼睛:“是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也是黑纱斗笠?”</p> 春华连连点头:“正是。”</p> 这回云衡就有些疑惑了,这可不就是当时帮他们杀刺客的那位?</p> 且后面还追了上来,替他解决掉了一直拦着他的黑衣人。</p> 他当时还疑惑,也不大明白这人的目的何在。</p> 最初以为是路过的侠客,所以好心帮忙。</p> 但后来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又觉得不像,甚至还极有可能是敌人,只不过意图不明……</p> 如今回想那个冰凉又不耐烦的语调,倒还真有些像那夜王。</p> 没作多想,云衡转身直奔马车而去。</p> 马车上,君弈一直都靠着马车墙壁闭目养神。</p> 云小棠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p> 反正不大敢弄出任何动静,一直都坐在原位安静等待着。</p> 可能是等待久了,也可能经历了一整晚的波折,她是真的累了。</p> 这便也歪着脑袋靠着最里的墙壁睡了过去……</p> 云衡掀开马车门帘的同时,君弈也迅速睁眼,警惕地看向他,眼神尽是被打扰的不悦。</p> 云衡看到他蹙了下眉。</p> 竟然还真是那夜王……</p> 由于心中藏着敌意,他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马车里头的云小棠。</p> 见妹妹安安稳稳地打着瞌睡,像是没伤着哪里的样子,他才算是放下了心。</p> 君弈看到云衡,眼神冰凉不屑,言语间也皆是嘲讽:</p> “就你这速度,若等你过来,只怕你妹妹早死了。”</p> “……”</p> 这话的确是容易激怒人,但是云衡向来沉稳,此刻也能明辨是非。</p> 他没什么表情地道了一声:“多谢。”</p> 云小棠靠着马车墙壁,睡眠也没有很深。</p> 这会儿听见一些声音,她动了动眉头,很快醒来。</p> 睁开眼,便见到了掀着门帘的哥哥,顿时眼睛一亮:“哥哥?”</p> 云衡闻声也看向她:“你可还好?”</p> 云小棠连忙摇头:“我没事。”</p> 她说完,忽然察觉到现在的阳光已经很大了,就连马车内也是亮亮堂堂的。</p> 这便连忙问道:“哥哥找到云秀莲她们了吗?”</p> 云衡点头:“她们没事。”</p> 君弈在云小棠醒来的时候,余光也扫向了她。</p> 很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见到她哥哥的表情,是惊喜,是愉快,与见到他的第一眼截然不同。</p> 可明明是他救的人,他这个废物哥哥到现在才赶过来有什么用……</p> 不知哪里来的无名怒火,君弈冷声道:“趁着我现在懒得动手,赶紧滚。”</p> 云小棠闻声,这才看向他。</p> 见这人满身戾气的样子,不自觉蹙了蹙眉。</p> 这人怕不是吃炸药桶长大的,这脾气也是绝了……</p> 云衡闻此言也是恼火:</p> “夜王殿下,我谢过你救了我妹妹,但这是她们女儿家的马车,夜王殿下坐在这里恐有不妥吧。”</p> 待会云秀莲她们两个还要过来,倘若夜王殿下坐在马车里,她们两个哪里敢坐。</p> 再且让妹妹与这人单独坐在马车内,他也是真的不放心。</p> 这话一落,君弈抬眼看他,冰冷的眸子带了杀意:“不妥?”</p> 云小棠见这剑拔弩张的二人,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连忙看着云衡使眼色:</p> “没什么不妥的,我觉得一点关系都没有。”</p> 一边说着,还一边扫了眼君弈,紧张道:</p> “哥哥你看夜王殿下他连夜赶来救我,他肯定是累坏了,所以休息一下没事的……”</p> 她真尼玛怕这二人打起来。</p> 虽然她知道哥哥的武功不错,也未必会输得很惨。</p> 但是二人地位悬殊,且这神经病又是个杀人狂魔。</p> 最主要的是,还特么记仇……</p> 哥哥若是真与他动起了手,这神经病就算现在杀不了他,以后也定会睚眦必报让哥哥死得很惨。</p> 云衡闻言又看向云小棠,蹙了眉头。</p> 妹妹竟然怕他至此么,竟这般为他说话……</p> 这还没嫁过去,就怕他怕成这样,若是以后真的不幸嫁去了那夜王府,那日子将会过得有多凄惨?</p> </p> </p> 第121章:恐吓 云衡面色沉寂,他又看向君弈,道:“那夜王殿下便先在此休息一会吧……”</p> 说着他思量了一下,补充道:“待会走的时候,我将我的马让给殿下骑,我留下来驾驶马车。”</p> 君弈没什么表情:“我不想骑马。”</p>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你来驾驶马车没什么问题。”</p> 一旁的云小棠:“……”</p> 这人好特么不要脸啊,坐在马车里不打算动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让哥哥驾驶马车?</p> 这他喵简直跟个大爷一样……</p> 云衡倒也不是介意马车上多一个人,只是他看了眼马车外,见到了随后走过来的云秀莲和杏儿。</p> 春华估计跟她们俩说了什么,二人便也一直不敢靠近这马车。</p> 若是这夜王坐马车里,她们估计根本不敢坐进来……</p> 云衡有些恼火:“夜王殿下如此行径与无赖有何分别?”</p> 这话一落,君弈还没开口,云小棠就急忙道:“哥哥!”</p> 君弈刚要说什么,闻言目光又被她吸引了过去。</p> 云小棠看着云衡:“没关系的,这马车够大了,待会云秀莲她们来,也能坐得下的。”</p> 说着,她眼中多了一丝为难之色:“就是到时候辛苦哥哥驾马车了……”</p> 她倒不是真心感激这神经病,愿意帮他说话。</p> 她是怕,怕真将他激怒,惹得他动手杀人。</p> 云衡见妹妹这么说,也只好蹙着眉点了下头。</p> 只是他还未将马车门帘放下,就见君弈疑惑地看向云小棠,微眯着眼睛道:“还会有人坐进来?”</p> 云小棠茫然地看向他,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啊,怎么了?”</p> 马车就这么一辆,云秀莲杏儿春华她们仨肯定是要坐马车回去的。</p> 君弈言辞凌厉:“进来一个我便杀一个。”</p> 说罢挪开目光,重新将手臂枕在了后颈闭目休憩。</p> 云衡:“……”</p> 云小棠:“……”</p> 好家伙,自己赖着不走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坐。</p> 这人骨子里怕就是个强盗。</p> 一忍再忍,终是忍无可忍,云衡抽出手中的剑指向了君弈,愠怒道:</p> “夜王殿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p> 现在情况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在王宫之内,有许多宫廷侍卫巡游不说,他身旁还有七名暗卫随行。</p> 而如今就单单他一人,还手无兵刃……</p> 若真与他动起手来,也不见得对付不了。</p> 君弈微微睁眼,却垂着眸子,全然无视指着自己额心的剑。</p> 他冷笑一声:“这么想死啊,那我成全你。”</p> 见哥哥拔了剑,而这神经病也像是要动手的样子,云小棠吓得不轻,连忙起身扑过去:“不要!”</p> 由于过于慌张,又仅有一只脚能着地,所以她这么一迅速起身,就直接往前边扑倒而去。</p> 云衡见状瞬间紧张地看向她,君弈本已经抬起了手,闻声眄她一眼。</p> 由于离她较近,君弈反应迅速地抓着她的后衣领,将人扯到了怀里。</p> 云小棠被他这么一拉拽,整个人都坐到了他的腿上,且后颈还落到他的臂弯里。</p> 君弈盯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思量半晌,突然将手掐上她的脖子。</p> 云小棠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觉得脖子一片冰凉。</p> 然后就见这神经病看向云衡,似笑非笑地挑衅道:“你杀我啊。”</p> “我倒是要看看,是我死得快,还是她死得快。”</p> 话音一落,云小棠就觉得那落在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掐得她脸色泛红,难受极了……</p> 见妹妹那痛苦的神情,云衡看向君弈,紧张道:“你住手!”</p> 君弈自知力气大,其实也在掌控着力道,能使人不舒服,却又不至于真掐断气。</p> 他也不看云衡,只是微勾了唇,眼底却是凉薄一片:“住手可以,你滚出去。”</p> 云衡犹豫,云小棠却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先走。</p> 见人不为所动,君弈又悠悠道:“马车你随便驾走,但是倘若再有人进来打扰,我就断她的手脚……”</p> “打扰一次,断一只,直到彻底残废为止。”</p> 云衡看了眼被他禁锢在怀的妹妹,再抬眸看向这人,这人不但表情狠厉,下手也丝毫不留情。</p> 他现在也是真的有些怕了,于是连忙将剑收回:“你不要伤她。”</p> “还不快滚?”君弈冷笑一声,突然松开了她的脖子,转而抬起了她的右手:“那就先断一只吧。”</p> 云小棠见这人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吓得拼命缩手,眼泪都快出来了:“喂,你别……”</p> 说着她看向云衡,目色慌张:“哥哥……”</p> 她本来还以为这人既然来救她,那么肯定不至于杀她。</p> 但是他现在却说断她手脚,这事她相信他干得出来,所以她是真的怕了!</p> 云衡见状,只好迅速退了出去,将门帘放下。</p> 见马车内恢复安宁,君弈自然也就松了手。</p> 但是云小棠却被吓得心有余悸,此时看着他满眼恐惧,甚至有泪水盈上眼眶……</p> 君弈低眸见她这幅表情,又深深蹙起了眉。</p> 他不过说说而已,她怎么就又吓成这样了?还用这样恐惧地眼神看他……</p> 君弈见她的手拼命往回缩,这便顺势松了手,不悦道:“只要没有人进来叨扰,便不伤你。”</p> 他松手后,云小棠立马缩回手,手是没事了,心却还在砰砰直跳。</p> 刚刚手腕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吓得心惊肉跳,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p> 她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忍不住抽了两口冷气……</p> 见这废物一幅没出息的样子,君弈莫名烦躁:“闭嘴。”</p> 云小棠闻言,连忙用手捂住了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p> 之前她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人挺好的,现在看来,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这幅秉性……</p> 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地跟他待一块,终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宁。</p> 还不如刚刚就摔死算了。</p> 死了要么无知无觉,要么说不定还能魂穿回去……</p> 云小棠没有再出声了,手捂住嘴后,连动也没再动一下。</p> 即便是如此亲密地坐他腿上,躺他怀里,她也不大敢挣扎起身,唯恐惹得这人半分不如意。</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夜王追妻错误示范:</p> 1,先把她全家得罪个干净。</p> 2,日常欺负她,恐吓她,直到把人弄哭为止。</p> </p> </p> 第122章:怒火 但君弈却也不知为何,见她这个样子,更加烦躁了。</p> 他不想再看见她。</p> 这便抱着她起身,将人搁在马车最里的角落里,然后坐回原位不再看她。</p> 云小棠坐稳后,见这神经病离她很远,这才松了一大口气。</p> 君弈闻见她这松气的声息,眉心又是一跳。</p> 他现在好想杀人,甚至真有想过将她的手脚折断以解心头之恨……</p> 可他还没把她怎么着,她就吓成这个样子。</p> 如若真对她动手,估计又是哭泣惨叫不止。</p> 这样,只会惹得他更烦躁。</p> 如此一折腾,恐怕到最后,她这条命也没了……</p> 他既然费此精力地来救人,自是不想她死的。</p> 君弈闻着她小心翼翼地呼吸,只觉得窒息。</p> 为了防止自己一时冲动将人捏死,他索性拿起旁边的斗笠,迅速掀开门帘出了马车。</p> 因为烦躁,他掀门帘的动作很大。</p> 云小棠听见哗然一声,同时感受到马车内的光线瞬间变亮。</p> 她诧异地抬头,见人出了马车,松气的同时又有点懵逼……</p> 这神经病脑子又抽了?怎么突然走了??</p> 不过谢天谢地,他终于走了……</p> 外头的所有人见状,也皆是同样的疑惑。</p> 但是君弈几乎是没有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戴上斗笠,迅速寻了一匹马驾马离开。</p> 一众人望着那马蹄扬起的灰尘,全部呆愣住。</p> 云秀莲:“这是夜王殿下吗?”</p> 杏儿:“应该是的吧,春华姐姐不是说马车里就他们两人,应该不会是别人……”</p> “可他怎么走了呢?”</p> 云衡神情凝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忙往马车赶去。</p> 春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直奔马车而去。</p> 门帘掀开的时候,春华急忙道:“小姐!你没事吧?!”</p> 云衡也甚为担忧地看着云小棠。</p> 云小棠见此,忙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摇摇头:“我没事。”</p> 知道夜王殿下已经走了,云秀莲和杏儿这时候才敢靠近马车。</p> 云衡看了眼已经彻底消失的马匹,觉得奇怪:“那夜王为何突然走了?”</p> 云小棠垂着眸子,十分无语:“他这神经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p> 都见怪不怪了。</p> 春华也心有余悸地点头:“他走了便好。”</p> 云衡见云秀莲和杏儿走了过来,这便道:“事不宜迟,父亲他肯定还在等我们,都上车吧。”</p> 云秀莲在杏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p> 她见到姐姐像是哭过的样子,忙坐到她的身边关切问道:“是夜王殿下又欺负姐姐了吗?”</p> 云小棠摆手:“现在没事了。”</p> 就是刚刚真的有些被吓到了。</p> 毕竟她知道,这神经病残忍至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p> 云秀莲十分不解:“可夜王殿下……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p> 云小棠:“谁知道呢。”</p> 整天跟个羊癫疯一样到处乱跑也是没谁了。</p> 虽然说是他救了他们,但被他这么一恐吓后。</p> 刚刚升上去的一丝丝好感,瞬间就被刷成了负值……</p> 云衡见人都好好地上了马车,也是松了一口气。</p> 这便也坐上来,驾驶着马车往原来的大路赶去。</p> 云鸿哲那边仍在焦灼地等待。</p> 之前见那两名护卫追去后,他便又派遣了一名护卫连夜骑马赶去了邱门县,通知邱门县的官兵。</p> 辰时过后,邱门县一名姓邱的都尉带着一群官兵赶来。</p> 他们将地上的死尸处理掉后,又纷纷去周围的树林里帮忙寻人……</p> 只是他们没寻多远,便见一匹马从林子里冲了出来。</p> 见那人戴着斗笠,又一身黑衣,他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拔刀围过去:“什么人!”</p> 君弈本就极为恼怒地冲回来,这会儿见人拦他,大袖一挥,随便从一名官兵的手中夺过一把刀。</p> 下一瞬,鲜血飞溅,离他最近的两名官兵倒地而亡……</p> 此举震惊众人,也包括站在大路上目睹这一幕的云鸿哲。</p> 小蒋也吓得拉着老爷后退了两步:“这……”</p> 那黑衣男子不是说这人当是夜王殿下么?</p> 夜王殿下既然是来救他们的,怎么这会儿连这些官兵都要杀?</p> 影六见此也是愣了两愣。</p> 主上此番既是隐匿身份出行,怎么如此胆大冒失?</p> 竟还连这朝廷的人都杀?</p> 往日,主上就算杀人,也极少对这些官兵动手的……</p>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惹得主上如此暴怒?</p> 见围上来的官兵越来越多,君弈也不好再多杀,索性摘下斗笠,怒气冲冲道:“滚!”</p> 一群官兵举刀团团围住他的马匹,怒道:“来着何人!竟敢在都头面前放肆?!”</p> 这时候邱都尉得见此人面容,脸色微僵,连忙道:“统统把刀放下,这是夜王殿下……”</p> 邱门县距离京不远,这名县都尉也曾跟夜王打过两次照面,所以很快便认出了他。</p> 官兵们俱是不可置信,面面相觑:“这……”</p> “夜、夜王殿下怎么会在此地?”</p> “若真是那威名赫赫的夜王殿下,怎么会怒杀官兵?”</p> 邱都尉深知这夜王殿下是什么人,所以根本没这个胆子计较他杀了人,而是对着一众官兵怒喝道:“你们快快把刀放下!”</p> 官兵们虽不甘心,但见都尉下令,只好纷纷收刀退却几步……</p> 君弈冷眼扫过他们,扔掉手中的刀后,骑着马往前驾去。</p> 影六这时候骑马过来,蹙眉道:“主上,你这……”</p> 这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p> 君弈懂他什么意思,也深蹙着眉头低眸扫了眼自己的手。</p> 的确是他过于冲动了……</p> 但是刚刚他是真的想杀人,憋了一路都没碰见什么人,这会儿不巧又撞见一群官兵涌上来……</p> 所以他才会没有忍住,一怒之下砍了两名。</p> 邱都尉见夜王殿下的马匹停下,忙走过来赔罪道:</p> “夜王殿下,是卑职管教不利,竟叫他们冲撞了殿下……”</p> 此话一出,跟在后头的官兵皆是一阵骚动。</p> 这话说得着实冤枉得很,明明是夜王殿下戴着斗笠,他们谁也不认识这才冲过去的。</p> 且夜王殿下还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杀他们的人……</p> 现在,却倒反倒成了他们的不是。</p> </p> </p> 第123章:包扎伤口 一众官兵纷纷低垂着脑袋,气愤又不解。</p> 邱都尉侧头冷眼扫过他们,示意他们闭嘴。</p> 这夜王殿下是什么人,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且性情暴戾残忍无比。</p> 便是连那高高在上的陛下都要忌惮几分……</p> 而他不过区区一介县级都尉,哪里敢说道他夜王殿下的不是?</p> 别说他砍了他手下的两名官兵,便是无缘无故将他也砍了,他也不能置喙半个字。</p> 官兵们不知事情轻重。</p> 但见平日里一向强悍的头儿都变得低声下气起来,他们也没敢再造次,纷纷垂首噤声。</p> 君弈看向这位略微有点面熟的县都尉,冷声道:“本王出现在此地的事情,如有泄露,你第一个死。”</p> 邱都尉闻言连连点头:“是,卑职定会管好手下的官兵,绝不让他们多嘴多舌。”</p> 君弈见此,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拽着缰绳往另外一条道路驾马而去。</p> 影六见主上没有去往云刺史那边,而是往他们此行的反方向离去,不解地追上前,问道:</p> “主上这又是要去哪?咱们此行不是要与云刺史同行么?”</p> 君弈蹙眉扫了他一眼:“方才身份暴露,当然得换条路走,避开他们的视线。”</p> 影六还是有些不解:“可是换条路,主上如何能保证找得到他们一行人?”</p> 君弈摘过他头上的斗笠戴上,走到一个岔路口调了个方向:</p> “他们此行定是会去邱门县作休整,咱们就换条路前往邱门县。”</p> “邱门县虽大,但是上等的客栈也就那么三家,找到他们容易得很。”</p> ……</p> 云鸿哲不知道那夜王殿下为何突然匆忙离开。</p> 但夜王殿下离开,他其实也更加心安。</p> 虽说夜王殿下此番是救了他们,他心中怀有一丝感激之意。</p> 但若说与他打照面,或是相处,他还是不情愿的。</p> 毕竟这人连官兵都杀,还有什么是不敢的……</p> 见那骑马的二人已经消失不见,云鸿哲猛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朝那林子里看去。</p> 这夜王殿下都回来了,怎么衡儿和棠儿他们还不见人影?</p> ……</p> 另一边,云衡驾驶着马车没多久,便碰见了随后寻来的两名护卫。</p> 他们两个之前没有及时跟上来,所以根本不知道马车的去向,也不知从何处寻起。</p> 这便在这偌大的树林里找到了天亮……</p> 碰到大少爷亲自驾驶着马车过来时,两名护卫也自知办事不利,心中有愧,这便主动过去帮忙驾驶马车。</p> 有了驾驶马车的人,云衡则坐进马车内休息。</p> 其实也并非是因为他需要休息……</p> 而是他左手臂的伤口之前处理得太匆忙,没过多久又开始往外渗血,得重新处理一下。</p> 云衡坐进马车之后,也没在意太多。</p> 直接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料,然后卷子袖子,准备重新包扎一下伤口。</p> 只是他这一举动,却把马车内的云小棠她们都吓了一跳。</p> 之前云小棠见云衡神色如常,根本没发现他受伤,再加上他身着深色衣裳,远看也不大看得出血迹。</p> 这会儿近距离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他的左衣袖已经濡湿了一半。</p> 且露出的小臂还有血滴蜿蜒流下……</p> 云小棠吸了口气,有些被惊吓道:“哥哥你……”</p> 怎么这会儿手臂一直在流血啊……</p> 云秀莲也是吓得不轻,惊得拿帕子捂住了嘴:“大哥怎么还受伤了?!”</p> 春华和杏儿的表情也皆是凝重。</p> 闻声,云衡这才抬头。</p> 目光扫过她们的表情后,蹙了蹙眉:“……你们回避一下。”</p> 以往受外伤时,大多是在军营里,身边都是些大男人。</p> 所以他也习惯了旁若无人地处理伤口。</p> 这会儿,他只注意到伤口的血流,赶着处理,竟一时疏忽了周围的环境……</p> 见她们四个都睁着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全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p> 云衡沉默了一下,索性转过了身。</p> 他刚转过身,就觉得背后的衣服被轻轻扯了一下。</p> 蹙眉回头时,见妹妹不知何时挪了过来,此刻正盯着他的左臂上的伤处道:</p> “哥哥,我来帮你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吧。”</p> 云小棠说完,抬眸看向云衡,潋滟的眸光中流露担忧之色。</p> 虽然她也不是大夫,并不专业,但这最基本的包扎伤口,止个血什么的她还是会的。</p> 毕竟九年义务教育的书不是白读,现代的二十年也不是白活。</p> 再者,有她两只手帮忙,比哥哥自己一只手处理要方便多了。</p> 但云衡闻此言,却是目露惊诧:“你说什么?”</p> 她这妹妹之前看到鲜血都会害怕,更别说近距离地处理伤口了。</p> 虽然见妹妹关心他,他很感动。</p> 但是他并不觉得他这妹妹有这个胆量和本事给他重新包扎伤口。</p> 只怕到时候狰狞的伤口一露出来,就该把她吓到了……</p> 云小棠见那血流得还挺严重的样子,没有多话,直接动手将他的手臂抬高:</p> “你把伤口抬高一点,不然血会流得更多的……”</p> 云衡被她这么一碰,瞬间回了神,将手臂拿开:“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我自己来吧。”</p> 云小棠见状蹙了眉:“你不相信我?”</p> 云衡失笑:“怕吓到你。”</p> 云小棠:“……”</p>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p> 这便没多话,就又往过挪了挪,伸出双手开始行动:“哥哥你别动。”</p> 云衡见她如此执意,便也索性作罢,任由她摆布。</p> 怕她被吓到的同时也很好奇,他这妹妹究竟能如何给他包扎……</p> 云小棠将他的手臂抬高了些后,就将原来包扎的布条给解开。</p> 随着布条地解开,一道莫约五厘米长,一厘米深的刀伤赫然入目。</p> 因为还在流血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是血肉模糊一片。</p> 云小棠倒还算淡定,但是云秀莲她们则是吓得纷纷抽了口冷气。</p> 云小棠专注地凝着伤口,微微蹙起了眉。</p> 这伤口说深也不算深,但是血流还挺严重的……</p> 云衡也盯着她的脸,眉头动了动,眼中有诧异流露。</p> 她竟然不怕……</p> </p> </p> 第124章:深藏不露 云小棠思索不过半晌,就又动起了手。</p> 她先抬手在伤口旁边的部位按压了几下。</p> 然后再伸手拿过云衡手中已经撕好的布条,准备着手为其包扎。</p> 但是将布料拿在手中时,她又是一顿。</p> 这料子如此细密光滑,明显就不透气……</p> 想了想,她回头问春华:“有没有棉质布料?”</p> 春华四处看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定在自己的衣裙上。</p> 她赶忙撕下一条干净的,递给小姐:“这应该是棉布……”</p> 云小棠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点了下头,这便拿过去为云衡包扎。</p> 这次走得实在匆忙,马车内也没有备上一些止血的药和常用绷带。</p> 如此便只能先就这样将就包扎了。</p> 包扎完后,再在伤口的上端,用那条光滑的布料系一下,打个结。</p> 云小棠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云衡的伤处很快便不再流血了。</p> 虽还有在渗血,但情况明显没有最初那般严重了。</p> 云衡本不觉得他这妹妹能帮他包扎好伤口,只是见她执意尝试,便也由着她去……</p> 甚至还做好了她被吓到,或者搞砸了的准备。</p> 却不曾想,他这妹妹竟然真的给他将血止住,还将他的手臂包扎得很好。</p> 比他自己随意包扎的效果强多了。</p> 包扎完后,望着哥哥手臂上还流有血迹。</p> 云小棠又问云秀莲要了一张帕子,低下头来为他细细擦拭。</p> 望着她这认真专注的模样,云衡甚至有些恍惚。</p> 这当真是他那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妹妹吗?</p> 她不止心智不再低下,且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p> 云秀莲杏儿春华她们三个旁观者也是瞠目结舌。</p> 春华过来为云小棠擦了一下汗,感慨道:“小姐好厉害啊……”</p> 云秀莲惊诧的同时又觉得不解:“姐姐不怕么?”</p> 女儿家家,哪个见到鲜血淋漓的伤口能如此从容淡定?</p> 云小棠正擦拭着血污,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顿时有点懵:“你们都看着我干嘛?”</p> 不过就帮忙止个血而已,不痛不痒的,有什么好怕的。</p> 云衡见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血污也擦地差不多。</p> 他放下袖子,看向云小棠,轻笑道:“没想到,妹妹当真是深藏不露啊。”</p> 云小棠望着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倒是完全笑不出来:“哥哥受了伤怎么不早说呢?”</p> 早说一声她早帮忙包扎一下,也不至于会白白流这么多血。</p> 云衡见她严肃的样子,眼底笑意不敛:“这是小伤,无碍的。”</p> 云小棠没再说话,眉头一直微蹙。</p> 她寻思着到了邱门县,定要找个大夫先给哥哥看伤。</p> 另外她这腿一直都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也需要找个大夫瞧瞧。</p> 之前王宫里的大夫说她这腿得精心养着,养不好就会瘸。</p> 可现在倒好,才养不过几天,就被马车这么一阵乱癫,之后又是被追着跑,还险些掉坑里。</p> 搞得她现在都已经不指望能完全养好了,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瘸得太难看。</p> ……</p> 云鸿哲焦灼没多久,就见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视线里。</p> 那马车在树林间穿梭,车轮碾扎着碎石和枝丫,正朝着这边行驶而来。</p> 小蒋很快便认出了那一辆马车,面露喜色:“老爷,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他们的马车……”</p> 云鸿哲见此,便什么也顾不上,连忙走上前去。</p> 马车停下时,一名驾车的护卫跳下马车,率先向云鸿哲回禀道:“老爷,人都无碍。”</p> 云衡也在这时候下了马车,目色平静地看向了父亲:“我们都没事。”</p> 虽然都这么说,但是云鸿哲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马车里。</p> 见所有人都好好的,他悬了许久的心才算是放下。</p> 这里距离邱门县已不足半日的路程,若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他们应该在天亮之时就能够抵达。</p> 所以之前走得匆忙,也并未准备足够的干粮。</p> 这会儿人都安然到齐,又有邱都尉带来的一众官兵护送。</p> 于是一队人很快启程,直奔邱门县而去。</p> 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云衡与云鸿哲同坐。</p> 云鸿哲见一路赶来的邱都尉也是辛苦,便邀请他一同乘坐。</p> 邱都尉是个爽朗的性子,也没有拒绝。</p> 彼时,他坐在马车内,掀着窗帘看着远处的六名官兵。</p> 那六名官兵手中架着的,正是之前被断了手,却还留着活口的三个黑衣人。</p> 因为怕吓到后边马车里的人,所以云鸿哲便让邱都尉命他们将人拖远一些。</p> 看了一会儿后,邱都尉回头对着云鸿哲道:</p> “这些人卑职定会带回去好好审问,有了消息之后,自会书信告知云刺史。”</p> 云鸿哲点头:“有劳了。”</p>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云衡开了口:“对了,不知你们邱门县附近,是否出现过多桩死人事件?”</p> 邱都尉闻言,看向云衡的眼神多了一丝异色:“云公子何出此言?”</p> 云鸿哲也甚为不解地看向他。</p> 云衡:“我在那片树林里寻人的时候,接连碰到了三具尸体,且还都是女子的尸体……”</p> 邱都尉惊诧:“这……竟还有女子死于林中?!”</p> 见状,云鸿哲和云衡皆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p> 邱都尉深蹙着眉头,缓缓道:</p> “近一两年,县衙的确接到过许多起女子失踪案,且最后都在林子里寻到了女子已经腐烂的尸体……”</p> “但是此事经过调查,已经结案了啊。”</p> 云衡微微挑眉:“已经结案?”</p> 邱都尉:“是啊,之前那十多桩女子失踪案,凶手都是一人。”</p> “那人掩藏在邱门县内,表面上是个商人,实际上则是一名作恶无数的采花贼。”</p> 说着,邱都尉看向云衡:</p> “可此人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缉拿归案了,怎么到现在还会有女子在林中死去呢?”</p> 云衡摇了摇头:“不清楚。”</p> “不过这足矣说明,凶手要么不止他一人,要么就是另有其人……”</p> 邱都尉闻此言,低垂着眸子深思了起来。</p> 云衡最初不过是觉得奇怪,所以才随口一提,但见人不再多言,他也没有再多问。</p> 毕竟他们只是途经此地,过不了两天就会离开,自然也不会关心那么多。</p> </p> </p> 第125章:看诊 马车抵达邱门县时,太阳已经西斜。</p> 邱都尉见云刺史他们这夜遭此难事,出于好心,便主动带路,领着他们来到了县城中最上等的一家客栈。</p> 小蒋拿着银子定好房间后,又为受伤的大少爷和腿伤未愈的大小姐分别找来了看诊的大夫。</p> 此时二楼客房中,春华正将云小棠扶坐在椅子上。</p> 刚一坐下,就见小蒋领着一名大夫进门:“大小姐,先让大夫看看腿伤再作休息吧。”</p> 云小棠闻言点头,目光往小蒋的身后探去。</p> 跟随小蒋而来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看样子年纪莫约有六七十。</p> 小蒋见大小姐那微微蹙眉的样子,这便解释道:</p> “除了宫中会有专门的女医官之外,这在外,是极少会有女子从医的。”</p> “所以奴下,这便替大小姐寻来了卢大夫。”说着,他有礼地朝卢大夫笑了一下:</p> “这卢大夫多年以前也是宫中的御医,后因年岁过大,才告老还乡回到这邱门县。”</p> 小蒋的意思云小棠算是听明白了。</p> 大概是因为这古代男女大防,男子不方便看她的腿,这便给她找了个爷爷辈的大夫看诊。</p> 相对于年轻的男大夫,年纪大点的可能要稍微好点。</p> 见此,云小棠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那便有劳卢大夫了。”</p> 她又不是古代人,自然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p> 刚刚第一反应蹙眉,只是觉得,这大夫的年纪似乎有点大,不知道医术靠不靠谱。</p> 但听小蒋说这卢大夫原是宫中御医,她顿时又放心了下来。</p> 能从王宫干到退休,那应该经验十足丰富。</p> 卢大夫简单地问了云小棠一些问题,云小棠都如实作答。</p> 得知她的腿是已经接好以后,卢大夫并未要求她掀起衣裙察看。</p> 只是隔着裙子捏了捏她的膝盖,然后道:</p> “姑娘的腿骨并未错位,无需再接,至于之前碎裂的部分,只是需要些时日调养罢了。”</p> 见卢大夫站起了身,并没有再看看她腿的打算,云小棠不解:“意思是没事吗?”</p> “可我这才刚接上不久,又被马车颠簸了一路,到现在还疼着呢……”</p> 卢大夫点头:“无碍的,至于疼痛……这骨伤未愈,若稍微碰到,肯定是会疼的。”</p> “姑娘只要静养些时日,便会不那么疼了。”</p>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那我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腿还能养好吗?”</p> 卢大夫闻言,摸着胡子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p> 春华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不能吗?”</p> 云小棠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p> 她盯着卢大夫,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就见卢大夫摇着头缓缓道:</p> “这老夫也不敢断言啊,还是得看姑娘的造化了……”</p> 云小棠顿时松了一口气:“……”</p> 只是这老大夫说话能不能利索点,吓死她了。</p> 卢大夫看了眼之前宫里大夫给的方子,又认真道:“这是治腿伤最好的方子。”</p> “姑娘只需按照这个方子喝药敷药,剩下的,便只需卧床静养了。”</p> 说完,他放下方子,又问云小棠:“那除此之外,姑娘可还有什么别的不适?”</p> 云小棠先是垂着眸子摇了摇头,末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抬眸:“啊对了,还有……”</p>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连两个月夜里都很多梦。”</p> 这个梦确切的说是六月份才开始的,最初她还以为是天气炎热睡不好所导致的。</p> 可是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转凉,还时不时会做那样的梦……</p> 最初多梦的时候,还会掺杂着一些正常的梦。</p> 可如今,她所做的每一个梦,都是关于自己变成生姜被埋在土里的事情……</p> 且情形还千奇百怪。</p> 之前忘记问宫里的大夫了,这会儿想起来,便寻思着顺便问一问。</p> 卢大夫闻言摸了摸胡子,问道:“是每夜都会做梦?”</p> 云小棠微蹙了眉:“也不算是每日,只是经常,很频繁……”</p> 卢大夫点了点头,这便又走上前来:“老夫再给姑娘把把脉吧。”</p> 春华见此,忙掀开小姐的衣袖,然后拿起一块帕子轻轻盖在了她的手腕上。</p> 卢大夫将手指搭在云小棠的脉息处半晌,片刻后道:“姑娘的脉象并未有任何异常……”</p> “那么这梦……应当不会是因病而起的。”卢大夫说着收回手,抬头道:</p> “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实属人之常情,姑娘不必多虑。”</p> 云小棠神情有些复杂:“……可我所梦到的,并不是我平日里的所思所想啊。”</p> 首先她佛得很,不是那种喜欢多虑的人。</p> 其次,她就算会思考些什么……</p> 那也跟被埋在土里这事八竿子打不着吧?</p> 还特么是变成某种特定的植物被埋土里,这也太无厘头了……</p> 卢大夫只是摇头:“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p> “老夫只是知道,这人偶尔做些梦,是无碍的,若是姑娘实在是睡不好,那老夫就再给姑娘开个安眠养神的方子吧。”</p> 云小棠点了点头:“也行。”</p> 卢大夫这便提笔,写了张安神的方子递给春华:</p> “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便可,每日晌午煎上一碗喝下,到了夜里,便会起到安神的作用。”</p> 见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他将药箱拎起,朝着云小棠道:“若姑娘无事,那老夫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p> 云小棠点头:“卢大夫慢走。”</p> 小蒋见状,这便上前帮他拎着药箱,送他出门。</p> 房门关上后,春华放下手中的药方,忍不住好奇道:“小姐近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梦啊?”</p> 云小棠手撑着下颚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都些乱七八糟的。”</p> 说着她叹了口气:“也没事,梦而已,不影响的。”</p> 就是好奇,所以才多问了一句。</p> 不过好像也问不出什么结果。</p> 她寻思着这梦,或许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思考吧……</p> 再往玄幻点猜,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前世?</p> 卢大夫走之后,云小棠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困得不行了。</p> 春华也是疲惫不已,但是她还是强忍着倦意,将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小姐叫醒:</p> “小姐醒醒,洗了再去床上睡吧……”</p> 云小棠几乎是被春华拽着起身的,稀里糊涂地洗了个澡后,就沾床而睡。</p> </p> </p> 第126章:夜王府 云鸿哲整顿好一切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云小棠。</p>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上楼,就碰见了小蒋领着卢大夫下楼。</p> 见此,他忙走上前问:“大夫,我女儿她的腿伤如何了?”</p> 小蒋走在卢大夫的前面,闻言忙道:“老爷,大小姐她没事的,卢大夫说只需要好好休养便好,老爷大可安心。”</p> 卢大夫看了眼小蒋,也是点头:“是,方才那位姑娘的腿伤只需要养着便会无碍。”</p> 云鸿哲闻言,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这便好这便好,有劳有劳。”</p> 说着他忙让开身,对着小蒋道:“那你快去送大夫吧。”</p> 上了二楼之后,云鸿哲望着那一扇扇关闭的房门,猜测大家可能是真的累坏了,所以都早早歇下了。</p> 毕竟经过这么一整夜的折腾和提心吊胆,所有人都疲倦不已。</p> 思量再三,云鸿哲也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决定翌日再去探望他们。</p> 他寻思着,这家客栈地处繁华街市,附近就是县衙门……</p> 且他还问邱都尉要了数十名官兵过来护着,想来棠儿他们必是安全的。</p> 这一日,他们一行人抵达客栈时,已经是下午。</p> 再将一切整顿好后,便已时近黄昏。</p> 邱门县虽相对繁华,却也不比大城,故此入夜之后,街上的行人便稀疏了起来。</p> 这时候太阳刚刚落山,余辉将天地映得一片昏黄。</p> 稀稀落落的行人中,走出来了两匹马。</p> 君弈骑马停下,侧头看向旁边灯火通明的客栈。</p> 紧随其后的影六也跟着停下,顺着主上的视线看去:“云刺史他们……是安顿在这家客栈?”</p> 君弈:“不知道。”</p> 影六疑惑:“那主上……?”</p> 君弈斜睨他一眼,声音冷淡:“这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你不累么?”</p> 影六仍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p> “你要是不累,今晚你就通宵去找人。”君弈说罢翻身下马:“反正我是累了,先随便找个客栈休息一晚。”</p> 影六闻言,也吓得赶紧跟着下了马:“主上……”</p> 他们这一整天真可谓是不眠不休地去救人。</p> 如此奔波劳累,便是体力最好的主上都有些扛不住,更何况他。</p> 刚才那话主上要是不提,他估计没多久就该提议了。</p> 君弈没有看跟在身后的人,只是道:“他们不论如何今夜不会出这邱门县,咱们就先在此休息一晚吧。”</p> 影六点头,满眼感激:“多谢主上体恤。”</p> 这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客栈,房间十分充裕。</p> 影六拿银子定好两间房后,便跟随君弈一同上了二楼。</p> 或许是真的累,所以这一晚,他们的到来倒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p> ……</p> 离京,夜王府。</p> 因为夜王殿下的交代,冯公公便让夜王府里的康管家将梁若芙迎入府。</p> 这日下午康岐正巧得空,这便带了两辆马车入宫,亲自将人接回府中。</p> 马车抵达夜王府时,天色已暗。</p> 这会儿,梁若芙被一名陌生的丫鬟搀扶着下马车。</p> 康岐回头瞧了眼身后的人,见人已经下车,这便没什么表情地道:“好了,走吧。”</p> 梁若芙略微蹙了一下眉,连忙跟上这位康管家的步伐,往那扇大门走去。</p> 虽然她没什么见识,却也分的清一座府邸的正门和侧门。</p> 而如今康管家领着她所走的,应当是侧门。</p> 不过虽然是侧门,梁若芙却也很满足了。</p> 至少不是下人们走的偏门……</p> 她在侯府时,虽说有个梁三小姐的虚名,却一直过得跟个下人没什么两样。</p> 夜王殿下随口纳她为夫人,也并未正式娶她,此番肯让她走侧门入府,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了。</p> 梁若芙跟在康管家身后走着,就着还未完全暗下去的天色,打量这座奢华的府邸。</p> 在这偌大的离京,不止夜王殿下赫赫有名,便是这夜王府,也是尽人皆知。</p> 夜王府的面积莫约有三分之一个王宫那么大,占地甚广不说,其建筑奢华程度,据说是可以与王宫媲美。</p> 这些传闻梁若芙原本是不信的,可如今一见,不免惊到……</p> 路过一处小池时,她还不可思议地伸出手,去抚摸那玉石所做的围栏。</p> 且不止围栏为玉石所制,就连踩在脚下的鹅卵石中间,还镶嵌着各色珠宝……</p> 康岐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作,扫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鄙夷。</p> 对于殿下这突忽其然纳了个夫人,他其实是很纳闷的。</p> 毕竟他跟随了夜王殿下多年,也打理了夜王府多年。</p> 这么多年来,夜王府里除了少许丫鬟,还从未出现过什么别的女子。</p> 夜王府虽占地甚广,装潢奢靡,但实际上空寂得很。</p> 这偌大的府邸,别说侍妾,便是连其他府邸里常备的歌姬和舞姬都不曾有过。</p> 唯有一回,康岐记得很清楚。</p> 那次也不知是哪位没有眼力劲的大臣为了讨好夜王殿下,送进来一名容貌出众,才艺精绝的舞姬。</p> 当时夜王殿下也没说什么,他寻思夜王殿下没说什么,便是默认留下她。</p> 这便为那名舞姬安排了一所上等的住处,那住处离夜王殿下的寝殿很近。</p> 不曾想,那名舞姬也是个胆大妄为的,当日傍晚就擅自闯进了夜王殿下的寝殿。</p> 那时,他刚巧从夜王殿下的寝殿离开,原也是撞见了的,却并未阻拦。</p> 可谁知道,他还没走远,就听见了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p> 等他再慌里慌张地赶回去时,那女子已经是衣衫不整地倒在了殿外的地上,一身狼狈,两眼惊恐,显然是被拎着扔出来的……</p>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夜王殿下发怒的样子。</p> 不仅命影卫将那女子的手脚当场砍断,还将守在院外的侍卫统统杖毙。</p> 便是连他,也被罚着在那血泊之中,跪了整整三天三夜。</p> 自那以后,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他便是连府中的洒扫丫鬟都统统换成了男仆。</p> 唯恐哪名不知死活的丫鬟去招惹夜王殿下……</p> 回忆起这些,康岐又回头看了眼跟随在身后的人,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有些人看起来很穷,其实家里很有钱。</p> </p> </p> 第127章:康岐 夜王殿下的确是不喜女色的,但是冯公公又说,这位是殿下亲口承认的夫人。</p> 且还是在国宴之上当众承认的……</p> 那么他究竟应该将这位梁夫人的住处安置在何处呢?</p> 是该离夜王殿下的寝殿近些,还是远些?</p> 夜王府大得很,其中包含的院落也有格外多。</p> 在这些空着的院落中,既有离夜王殿下寝殿近的,也有离夜王殿下寝殿远的……</p> 康岐纠结了一路,脚下的路是越走越偏。</p> 梁若芙脚都走酸了,抬头只觉得周围冷寂得很,这便忍不住问道:</p> “敢问康管家,这是要领我去往何处呢?”</p> 康岐回头看她一眼,态度一如既往冷淡:“自是给你寻处宅院,供你日后居住。”</p> 他想了想,最后索性还是选择了一处较为偏僻的住所。</p> 首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觉得夜王殿下会一夕之间变得近女色。</p> 殿下之所以会突然纳个夫人,必是有什么其他的缘由。</p> 其次,这位梁夫人的身姿容貌的确很一般。</p> 殿下便是有了这方面的需求,也不至于这么草率将就。</p>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挑不到……</p> 绕了许久的路后,康岐才在一座宅院前停下脚步,回身对梁若芙道:</p> “梁夫人,从今往后,你便住这儿吧。”</p> 他表情冷漠,说话也是直言直语,并不如冯公公那般殷勤客气。</p> 梁若芙一直就觉得这位康管家待自己冷淡,这会子看到这座院子,眉头更是蹙了起来。</p> 这院子很大,院子里头的布置得也挺好,的确算得上夫人该住的院子。</p> 但这位置,却明显偏僻得很……</p> 从这儿走到夜王府的侧门,都得要一个多时辰,更别说王府正门。</p> 梁若芙还想问什么,只是话还未问出口,康岐便又瞧了眼她身后道:</p> “老奴瞧你身边也没个贴身婢女伺候着,等待会儿吧,待会儿老奴看看能不能挑选个合适的丫头过来伺候你。”</p> 听着这敷衍又瞧不起的语气,梁若芙感到十分不舒服,这便抬头认真问道:</p> “康管家,敢问是夜王殿下将我安置在此处的么?”</p> 她本以为这话会让康管家有所警醒,然后看在夜王殿下的面上对她好言相待。</p> 却不料康岐闻言,脸色顿时一横:“怎么?梁夫人是觉得老奴做不了主么?”</p> 梁若芙不答,康岐又道:“此等小事,莫非梁夫人觉得,老奴还得亲自过问夜王殿下?”</p> 梁若芙闻此言,眉头深拧,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p> 同样是夜王殿下身边的奴仆,这位康管家却比那位冯公公难说话多了。</p> 她觉得这位康管家,定是因为国宴不在场,所以看轻了她,这便道:</p> “不论这件事需不需要过问夜王殿下,康管家都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我讲话吧?”</p> 黎国素来尊卑分明,便是地位再高的奴,也终究是奴,是断然不能欺主的。</p> 哪怕她这个主子,也并不受待见……</p> 康岐闻言瞬间笑了,只是眼中却满是鄙夷嘲讽之色:“梁夫人,老奴劝您不要自作聪明。”</p> “殿下是什么样的人,老奴侍奉多年,比您更清楚……”</p> “所以您不要以为夜王殿下承认您是夜王府里的夫人,您就真成了这夜王府的女主人。”</p> “您算是半个主子不错,但是在这夜王府里,除了夜王殿下,万事还真只有老奴做得了主。”</p> 说完这一番话,康岐也不等人反应,便甩袖离去,徒留梁若芙孤零零地站在院门口。</p> 她望着康岐的背影,眼神阴鹜了下来,缩在袖中的双手也不自觉握紧成拳。</p> 没想到,夜王府里的这位康管家如此气势逼人,竟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p> 且等着吧……</p> 她定要做些什么,让他后悔今日对她说出这番话。</p> 康岐走远后,身边的随侍阿荣才犹豫着开口:</p> “康管家,你这样对待这位新入府的梁夫人,只怕……”</p> 康岐看他一眼,眉头微蹙:“怎么了?”</p> 阿荣斟酌着道:“这梁夫人怎么说也是夜王殿下要纳进府中的,且据说殿下还在国宴上当众承认她的身份……”</p> “所以奴下就是觉得,这人对夜王殿下来说,应该是重要的,康管家如此态度,不怕惹得殿下不满么?”</p> 康岐却不以为意:“若殿下当真看重她,怎会就这样草率地吩咐我接入府中?”</p> 且还把一切事情都交代给他处理,自己却完全跑没了影,连王府都不回一趟。</p> 想到这里,康岐问阿荣:“对了,殿下之前不是说国宴之后就会回府么?怎么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p> 阿荣摇头:“这……奴下也不知道。”</p> “不过殿下素来如此,以往不论去哪里,除了随行的影卫,不会有人知其行踪。”</p> 康岐想想也是,往日除非必要,否则夜王殿下也不会将行踪知会于他。</p> 如此一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将夜王府里的大小事务打理好。</p> 毕竟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是完全没个定数的。</p> ……</p> 因为腿一直隐隐作疼,云小棠仍是睡得不怎么安稳。</p> 睡眠质量一旦不好,人就容易嗜睡,于是她这一觉,几乎又是从入夜睡到了翌日午时。</p> 最后还是春华担心不过,这才将她给摇醒。</p> 彼时云小棠神情恹恹地坐在梳妆台前,问春华:“现在什么时间了?”</p> 春华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小姐,午时都过了。”</p> “之前老爷大少爷,还有二小姐都来敲过门,但因为小姐没睡醒,所以他们才又回去了。”</p> 云小棠盯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那父亲他有说什么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吗?”</p> 春华摇头:“没呢,不过小姐若是喜欢这里,或者是想歇上一歇,想必老爷是不会不同意的。”</p> 云小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p> 她不喜欢舟车劳顿,也实在是懒得动弹,在加上她这腿还疼着,不宜颠簸。</p> 所以她希望能在此住上一段时间再走,毕竟这客栈的条件也还算不错。</p> 春华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繁复的发鬓,也知道小姐嫌发饰太多拆卸麻烦。</p> 这便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给她简单地挽了一下头发,再簪上一支梨花簪子。</p> </p> </p> 第128章:古籍 弄好头发后,春华又拿过来了两套衣裙:“此行走得匆忙,只带了这么两套衣服,小姐想穿哪一套?”</p> 两套衣服,一套绯红缎花裙,一套月白绣金裙。</p> 云小棠想也没想就指了指那套浅色的:“就这套吧。”</p> 别的都好说,主要是自朝霞殿走一遭后,她对红色的裙子有心理阴影,以后再也不想穿了。</p> 春华见此,这便将红色的那套收回衣柜里。</p> 放衣服时,她眸光暗了一下,轻叹了口气。</p> 这世间怎么会有夜王殿下那样恶劣的人呢?</p> 自从他那夜把小姐带去朝霞殿后,小姐便再也不穿任何红色的裙子了。</p> 且还连妃色,胭脂红之类的颜色都一并拒绝。</p> 不过好在小姐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容,即便不穿那些明艳的衣裳,也依然足够夺目。</p> 如今换上这月白的裙子,便另又是一副清雅的美人之姿。</p> 云小棠换好衣服,便让春华叫人端来午膳。</p> 午膳过后,她想先去看看哥哥。</p> 昨日休息得过早,也不知道哥哥的伤势现在如何了。</p> 但是她打开窗户,扫视了一下,发现周围的客房都是静悄悄的。</p> 现在午时已过,难不成是都在午休?</p> 想了想,云小棠对春华道:“春华,你扶我去二楼的天台处坐坐吧。”</p> 她打算过会儿再去看哥哥。</p> 但是现在闷在房间里,又实在是无聊得很。</p> 所以便想到了之前上楼的时候,看到楼梯的对面有一处天台,那里貌似是个很好的观景位置。</p> 春华见小姐想出去透气,自然很高兴,这便搀扶着她出了房门,沿着走廊往那小天台而去。</p> 这家客栈的占地面积很大,整座建筑呈回形。</p> 东面中央是楼梯,而正对的西面中央,则是一处供客人赏景休憩的天台。</p> 天台不大,但是却胜在环境雅致。</p> 地板是木质的,周围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中间则摆放了几条长木凳子。</p> 此时午时过半,不过好在是阴天,也没什么太阳。</p> 再加上已是入秋时节,在室外坐会儿,也不会觉得热。</p> 云小棠选择在靠近围栏的地方坐了下来。</p> 往这木围栏之外望去,便是一条繁华的街道。</p> 今日天气不错,又是午后,小县城的街上正热闹,卖什么的都有。</p> 云小棠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子,眸光微亮:“春华你带银子了吗?”</p> 春华扫了眼下面的街市,茫然地看向小姐:</p> “小姐想买什么?银子自然带了的,若是不够奴婢还可以再回去拿……”</p> 云小棠指了指下面的小摊:“就那个糖,你去帮我买两串上来行吗?”</p> 春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姐你不是才刚用过午膳吗?”</p> 云小棠:“倒也不是很想吃,就是想买。”</p> 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带她去小镇老街买这样的糖人。</p> 如今乍然见到,只觉得无比亲切,所以不自觉想买。</p> 就当是回忆童年了……</p> 春华见小姐是真喜欢,便先从袖子中掏出了些碎银子:“小姐想要买什么样的?”</p> 云小棠:“你看着挑,好看的就行,买两只。”</p> 春华点头,麻溜转身准备下楼。</p> 没走两步,她又回头:“可奴婢去了,谁留在这儿伺候小姐呢?”</p> 云小棠朝她摆手:“没事的,你快去快回,我坐在这里等你。”</p> 春华扫了眼这空旷的天台,寻思着这光天化日之下,应当不会有危险,这便放心离去。</p> 云小棠则转过头,没什么情绪地望着那热热闹闹的街市,以及那些神色各异的行人。</p> 说来也奇怪,以前她不喜欢这些热闹的。</p> 而如今,竟然觉得这样的闹市前所未有的安宁……</p> 想着,云小棠眸光忽然黯淡了下来:“……”</p> 一定是因为这些天经历的惊险刺激太多了。</p> 搞得本来就佛系如狗的她,更加没有人生追求了。</p> 甚至都开始羡慕这些市井小民的生活了……</p> ……</p> 这日君弈虽起得早,但却在客房内休息了足足半日。</p> 他笃信云刺史那一行人不会很快离开这邱门县,便也没有着急找人。</p> 彼时,他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拿在手中翻阅的,是从影六那里拿过来的古籍。</p> 这本古籍正是记载骨毒解法的那本,他从王宫的藏书楼里找来后,便一直交给影六保管。</p> 顺便让他照着古籍上的图画,四处搜寻芊荨草的下落……</p> 这是一本流传久远,且破旧不堪的医术古册。</p> 上面记载了上百种毒的症状与解法,却仅有一残页是关于骨毒的。</p> 这一页正面写的是骨毒的症状:“凡中骨毒者,血有奇毒,每逢七之日,冰寒入体,身骨如裂,承世之极痛……”</p> 背面的解法栏,则只画了一株草药,旁边题了“芊荨”二字。</p> 再往下,虽有笔墨,却因被撕掉了小半,从而看不清那笔墨究竟写的是什么。</p> 手指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半晌,君弈微微蹙了眉。</p> 世人都说骨毒无解,宫里所有的大夫也都不认识这芊荨草究竟为何物。</p>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古籍记载的是不是真的了……</p> 毕竟这几个月以来,他几乎将整个黎国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这古籍上所画的草药。</p> 且他没空的时候,影六也一直在留意着找,甚至还找了许多与图画相似的种子拿回来专门培育。</p> 可即便如此费尽心思,也不见半分芊荨草的影子……</p> 仿佛,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这种草药。</p> 君弈觉得心烦,索性将这书册随意地扔在了桌上,然后垂眸凝着自己的手背。</p> 他的骨毒已经有段时间没发作了……</p> 甚至于他都快要忘记那种极度折磨人的疼痛了。</p> 他想着,若能一直如此下去,似乎这毒不解也没关系。</p> 只要不饱受那样极端的疼痛,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大事。</p> 且毒血还能用来折磨人……</p> 想到这里,君弈烦乱的心情才算得以缓解。</p> 同时脑中也不自觉联想到了那个女子,那个能免他受骨毒之痛的神奇女子。</p> 君弈唇角微勾,从椅子上站起身来。</p> 正当他准备出门找人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窗外响起女子的喊声:</p> “小姐,奴婢回来了!”</p> </p> </p> 第129章:美人 君弈一顿,觉得这个声音略微有些耳熟。</p> 下一瞬,那头的声音却更为熟悉:</p> “春华,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你刚刚不是从对面的楼梯下去的吗?”</p> “奴婢之前不知道,刚刚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南北两侧还有小楼梯,这便抄近路上来了……”</p> 听着这清晰的对话,君弈眉头动了动。</p> 他又折回窗边,抬指将关着的窗户略推开了些。</p> 随着窗户的推开,入目便是一处光线甚好的天台。</p> 天台周围摆了各式盆栽,而他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倚栏而坐的女子。</p>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裙,手中拿着两只糖人在对着她的丫鬟笑,这会儿声音小了一些,也不知在说些什么。</p> 见此,君弈眸光微动。</p> 本来他还寻思着去这邱门县的另外两家客栈找找,没想到,云刺史他们一行人就住在这家客栈。</p> 真是巧了,得来全不费功夫。</p> 可当他准备挪开目光的时候,天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p> 那小女孩见到云小棠,眼睛顿时一亮,连忙欢快地跑了过去。</p> 云小棠刚从春华手中拿过两个糖人,就见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p> 是个莫约四五岁的小女娃,扎着流苏双苞髻,白色的裙衫外套着粉色的背心,看起来十分地俏皮可爱。</p> 云小棠看了看这小孩亮晶晶的双眼,再看了看拿在手中的两只糖人,顿时了然:“……”</p> 看来是冲着她手中的糖来的。</p> 见这小孩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云小棠莫名虚得慌,连忙伸出手,将右手的糖人递给她。</p> 小女孩也不客气,见状立马眉开眼笑地接过,然后弯着一双月牙儿眼甜甜道:“谢谢姐姐,姐姐你真美!”</p> 云小棠本来还不大喜欢这种四处问人要东西吃的小孩,但是听这小女娃这么一夸,之前的不喜顿时就烟消云散。</p> 这便也朝她笑了一下:“去玩吧。”</p> 小女孩还没来得转身跑远,随后就赶过来一个身着靛蓝衣袍的年轻男子。</p> 蓝衣公子着急地赶过来,将那小女孩往过一拉,然后看了眼她手里的糖人,微恼道:</p>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问陌生人要东西吃吗?你怎这般不听话……”</p> 小女孩被他这么一训斥,小嘴顿时一瘪,泪水溢上眼眶。</p> 见这小女孩都被这人凶哭了,云小棠有些看不过去:“诶,这位大哥,我不是坏人,那糖可以吃的……”</p> 她不过出于好心送小朋友一只糖人,又不是什么人贩子。</p> 小女孩好似听见了云小棠的话,这便伸出小手,往云小棠所坐地方一指,辩驳道:</p> “是那美人姐姐送给我的,美人姐姐长得那么好看,她肯定不是坏人!”</p> “我跟你讲啊,这人是万般不可以貌……”</p> 蓝衣公子说着抬头,目光落在云小棠身上时,表情瞬间怔住,还未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p> 那美人迎风而坐,鬓旁乌黑的发丝被风吹拂得与袖上的飘纱共舞。</p> 且不止身姿绰约,再往上那张颜若皎月的脸,亦是美得不可方物……</p> 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家小姐看,春华蹙了眉,挡过来替小姐解释道:</p>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不过就是见你家小女儿讨喜,这便赠了她一只糖人,并无恶意。”</p> 蓝衣公子见人往身前一挡,瞬间回了神,连忙道歉:“是这不懂事的小丫头唐突姑娘了,望姑娘见谅。”</p> 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又笑着解释道:</p> “这小丫头是在下长姐的女儿,因长姐临时有事,这便托付在下照看半日,并非……在下的女儿。”</p> 蓝衣公子说着,看了眼身边的小女孩,眉头微蹙:</p> “她以前从不问陌生人要东西的,可谁知今日竟如此不识礼数……”</p> 云小棠轻轻摇头,礼貌回之一笑:“没事的。”</p> 蓝衣公子也笑得歉然,忙拍了拍身边小女孩的脑袋,对他道:“那你谢过姐姐没有?”</p> 小女孩抹了把眼泪,仰头看他:“我谢过了,我刚刚就已经谢过了。”</p> 蓝衣公子这才点了下头,又转头看坐着人。</p> 见云小棠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且腿明显很僵硬,这便好奇问道:“姑娘的腿是怎么了?”</p> 春华闻此言眉头蹙了起来,云小棠倒是丝毫不介意地回答:“瘸了。”</p> 估计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腿已经养不好了,早晚都得瘸。</p> 所以说是瘸了,也不足为过。</p> 蓝衣公子闻此言,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瘸了?”</p> 这姑娘生得如此仙姿玉貌,竟然是个瘸子??</p> 云小棠望着这位兄台目光中流露出的同情,也没什么表情地点头,面色一惯地淡然。</p> 事到如今她已经想开了,瘸就瘸吧,反正她也不爱走路……</p> 虽然,长得这么好看瘸了的确非常可惜。</p> 云小棠是没什么情绪,可春华见此一幕却不免心酸。</p> 她看了眼那略显惊讶的蓝衣公子,又望向自家的小姐。</p> 她家小姐非但人美,脾性还好……</p> 这样好的小姐,这样一个温顺的美人,任谁不喜欢,谁不怜爱。</p> 可偏偏要落入那样的虎口,遭受那非人的折磨,如今还被弄断了一条腿……</p> 一想到小姐往后还要嫁给那夜王,春华就忍不住眼鼻泛酸。</p> ……</p> 此时天台上的一切,站在窗边的君弈都窥视得一清二楚。</p>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停下脚步,如此无聊地盯着他们看。</p> 明明他只是需要她得益于自己,免他受骨毒之痛,其余的事情,都与他并不相干。</p> 可见到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就是挪不开脚步……</p> 她在笑,她在对着两个全然陌生的人笑。</p> 君弈眉头蹙起,不自觉回想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她几乎从未笑过,甚至还格外爱哭。</p> 可如今,她却在对着那些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笑……</p> 虽然君弈并未仔细听他们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p> 她给那小孩糖,对着那陌生的男子笑,就连对身边的丫鬟,都是一副笑颜。</p> 他们都很喜欢她,而她,似乎也对所有人都很好。</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给没点b数,还有恃无恐的某人找点醋吃。</p> (感谢细水长流 岁月静好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30章:心思 君弈站在窗边,眸光一片晦暗深沉。</p> 那明明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明明她笑的样子比哭好看多了……</p> 却也不知为何,他越看越不是滋味。</p> 可不悦的同时,他又很困惑。</p> 他不明白自己的这份不是滋味从何而来……</p> 难道是因为她对他不好吗?</p> 想想也是,似乎每一次见他,她的眼神都是惶然和恐惧的,甚至愤怒时,还会变的憎恶与冷漠。</p> 她对有人都好,却独独厌恶他。</p> 想必,那些面上的撒娇与讨好,也是她佯装出来的……</p> 想到这一点,君弈额头青筋突然一跳。</p> 这便抬起手来,本想用内力直接将人弄过来,可抬手的瞬间又忽然多了一丝犹豫。</p> 于是猛然调转方向,将袖子挥向室内。</p> 霎时间,一道凌厉的风在屋内掠过,“哗”地一声,屋中所有的茶具器皿皆碎裂一地……</p> 就连之前被他搁在桌上的书册,也被掀飞到了天上。</p> 这时,房外走廊的影六刚准备走过去敲门。</p> 奈何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见房门被一阵疾风冲开。</p> 紧接着,一本被吹得凌乱的书册飞了过来,正堪堪落在了自己的脚下。</p> 影六将书册拾起,盯着这书册蹙起了眉,然后走到房门处敲了敲门:“主上。”</p> 君弈正一再忍下想要冲出去杀人的欲望,闻声不耐烦地侧头:“进。”</p> 影六跨过地上的碎瓷片,走到窗边回禀道:</p> “主上,影一那边事已成,问主上这边需不需他们随行。”</p> 君弈余怒未消,不悦道:“不必。”</p> 此行不宜兴师动众,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去。</p> 影六点头,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斟酌了一下才道:“主上,那这册子……?”</p> 君弈看也未看:“你收着吧。”</p> 影六:“是,那属下告退。”</p> 其实他本想问一下主上为何事恼怒,但又怕惹得主上愈发不悦,这便没有多问。</p> 只是刚要转身,他就瞥见了窗外天台上的身影。</p> 窗外那坐着女子正是云刺史的长女,而她的身边,却坐了一名陌生的蓝衣男子。</p> 二人看样子言笑晏晏,相谈甚欢。</p> 主上莫非……是因为此事生气?</p> 可是主上为什么要为此事生气?</p> 主上之所以会要娶那云刺史的女儿,不过是因为她能免受主上的骨毒之痛,又并非心悦于她……</p> 那么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主上何须在意?</p> 想到此处,影六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p> 难道主上对于那云家小姐,还真存有什么别的心思?</p> 君弈见影六杵在这里迟迟不走,这便不悦道:“你站这里看什么?退下。”</p> 影六连忙收回视线低头,抱拳道:“主上若是觉得那男子碍眼,属下这就去替主上解决掉。”</p> “这事属下去做,当不会暴露主上的身份。”</p> 君弈眉头微蹙,半晌才眯了眼睛:“我何时说过觉得他碍眼?”</p> 影六闻言,诧异地抬头:“那主上方才……”为何发怒?</p> 君弈转了身:“不要自作聪明,滚下去。”</p> 影六虽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这便低着头退下,然后将房门关上。</p> 听着身后的关门声,君弈才继而抬起眼帘看向窗外。</p> 那蓝衣男子不知何时还坐下了,此时一双眼睛还一直盯着她看,且那目光一看就是有所企图。</p> 君弈的眉头再度深蹙了起来。</p> 倒还真是有些碍眼……</p> 可是他现在不宜暴露身份,如此便也不能随意杀人。</p> 若让影六去的话,影六又不免会妄图揣测。</p> 这本就没有的心思,他不想让别人胡乱揣测……</p> 君弈一忍再忍,索性又一伸手,“砰”地一声将窗户给关上。</p> ……</p> 那边云小棠本来无意与那蓝衣公子多话。</p> 毕竟她不是喜欢与人闲谈的人,尤其是对于陌生人。</p> 但是那蓝衣公子自从得知她是个瘸子之后,同情过后,反而变得愈发热情起来。</p> 向她做了自我介绍不说,还又问了她好多话。</p> 还着重强调自己尚未婚配,并且家有房契无数,良田百顷……</p> 云小棠:“……”</p> 怎么感觉这人是看上她了,所以想娶她做媳妇呢?</p> 这人翩翩公子,是长得不错,且待人也温和有礼,虽意图明确,但言谈举止却意外地不令人反感。</p> 甚至比之前那些个相亲对象给人的感觉还要好上许多……</p>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听说她瘸才表露出此意呢?</p> 难道是……对残疾人的关爱吗?</p> 想着,云小棠表情有些复杂:“……柳公子,你喜欢瘸腿的姑娘啊?”</p> 此话一落,春华:“……”</p> 柳今安:“……”</p> 半晌,他才蹙了一下眉,有些忍俊不禁:“姑娘……何出此言?”</p> 云小棠理了理面前被风吹乱的裙子,双手交叠,老实巴交道:</p> “因为我觉得你自从知道我是个瘸子后,才同我讲这么多话……”</p> 在此之前,他虽然盯着她看,却也没有要与她搭讪的意思。</p> 柳今安闻言笑得温和,垂眸道:“那是因为在下最初觉得姑娘姿容绝色,并非是在下能够高攀之人。”</p> 云小棠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p> 哦,她懂了,在知道她瘸腿前,他不敢高攀。</p> 知道她瘸了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p> 柳今安说着,突然意识到这话不妥,又连忙道歉:“此话并无冒犯姑娘的意思……”</p> “在下只是觉得,像姑娘这样的人,当被视若珍宝,放在掌心才是。”</p> 春华本来对这位蓝衣公子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一番话下来,她越发喜欢他了。</p> 他简直每句话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p> 闻言这便又赞同地点头:“是啊,我家小姐又美又心善,就该嫁个一辈子都会宠着她的人。”</p> 而不是嫁给那煞神夜王,受没有尽头的摧残,还动辄有性命危险……</p> 柳今安张了张唇,正欲说些什么:“那姑娘……”</p> 只是话未说完,云小棠就低垂着眸子,打断了他:“柳公子。”</p> 柳今安一愣,只见她摆弄着衣袖道:“柳公子条件如此之好,不应该看上我这样的瘸子的。”</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云小棠:今天是犯桃花的一天~</p> (感谢 淡写青春i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p> </p> </p> 第131章:柳今安 柳今安立马道:“可若非姑娘瘸腿,以姑娘的身姿容貌,在下断然配不上。”</p> 云小棠抬头看向他,眸光平静又淡然:“可人的容颜会老去……”</p> 若一个人因为颜值看上她,也终有一日,会因她的容颜苍老而离去。</p> 柳今安却是懂了她的意思,失笑道:“姑娘若不信在下,且再等一段时日吧。”</p> “见色起意,是在下肤浅,但是在下却不认为,在下会是那始乱终弃之人。”</p> 这话他说得赤诚而笃定,云小棠闻言竟莫名动容。</p> 是啊,人是视觉动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p> 但是从一而终,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p>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有问过之前那些相亲对象,但是他们的答案五花八门。</p> 强调的都是她其他的优点,比如性格好,家世好,所以心悦……</p> 却从未有人给过她如此坦诚的答案。</p> 凭着这一番交流,云小棠挺欣赏这人的。</p> 如果这人出现在一个月前,出现在她去相亲的那时候,她是会考虑的。</p> 以她的佛系人生态度,说不定相处一段时间她就会把自己给嫁了。</p> 毕竟,她对于嫁给什么样的人还真没有太多的要求。</p> 能聊得来,三观相合,这就足够了。</p> 人其实都是自私的,真爱这种东西过于虚幻。</p> 如此,她便只想图个安宁的生活,即便,这样的生活平淡又无趣。</p> 云小棠顾自垂眸想着,想着想着忽然又觉得思虑过多了。</p> 她如今已然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期望嫁人了,那么这些东西,好像没有思考的必要。</p> 刚刚之所以会与这柳公子多聊几句,也只是出于好奇和闲得无聊罢了。</p> 见云小棠垂着眼帘迟迟不作反应,柳今安微蹙了眉,在想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话。</p> 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倒也没什么大的不妥。</p> 这会儿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已经吃完了手里的糖人。</p> 她看了眼自己的舅舅,又看向那不说话的美人姐姐。</p> 懵懂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跳下椅子,跑到云小棠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袖子道:“美人姐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了?”</p> 春华这会儿也看了眼那柳公子,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发了这么久的呆。</p> 云小棠被面前这小姑娘一拉,瞬间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回神。</p> 抬头,只见柳今安仍在等着她的答话。</p>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所以迟迟没理人,云小棠连忙道歉:“抱歉……”</p> 柳今安倒也不介意:“云姑娘若是觉得在下今日说的这些过于唐突,那不妨再等些时日吧,来日方长,在下定会……”</p> 话未说完,云小棠就微垂着眼帘道:“只怕要叫柳公子失望了。”</p> 说这话时,她眉头不自觉蹙了一下,眸光也稍微有些黯淡。</p> 春华望着自家小姐,莫名又心疼了起来。</p> 柳今安亦是不解地看着她。</p> 云小棠也未抬头:“我已有婚约在身。”</p> 柳今安也蹙了下眉,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姑娘似乎并不情愿那桩婚事?”</p> 云小棠笑了下,摇摇头:“这不重要了。”</p> 那可是陛下亲旨赐婚呢,她再不情愿也由不得她。</p> 而且,那神经病还以她全家人的性命威胁她来着……</p> 柳今安动了动唇,还欲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姐姐!”</p> 云小棠闻声抬头,见云秀莲和云衡不知何时走上了这天台,此时正朝着她这边走来。</p> 云衡蹙着眉扫了眼云小棠旁边的柳今安,问道:“妹妹怎么跑这里来了?可叫我们好找。”</p> 云小棠看见他,连忙关心道:“哥哥的伤好些了吗?”</p> 云衡眼中流露出笑意:“大夫已经给我上过药,重新包扎过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p> 云秀莲看了眼身边的陌生男子,也是略微疑惑地蹙了眉:“不知这位是……”</p> 柳今安见状,连忙起身有礼道:“在下姓柳。”</p> 云秀莲闻言点点头,又看向云小棠:“姐姐认识这位柳公子?”</p> 云小棠先是摇头,而后意识到什么,又点头:“嗯,刚认识。”</p> 云衡这会儿也看向了柳今安,问道:“公子姓柳,可是离京柳家庄之人?”</p> 他刚才就觉得这人眼熟了,这会儿细看,便愈发眼熟了。</p> 柳今安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云衡:“公子怎知?”</p> 他刚刚虽然有同这位云姑娘提了自己家住何方,但却并未同这位公子说过啊。</p> 姓柳的人士黎国四处皆是,这位公子如何能够看出他乃是离京柳家庄之人?</p> 不过他这话一问出口,自己也微微蹙了眉:“我觉得公子你有些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p> 云衡盯着他的脸:“我也觉得你眼熟得很……”</p>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云小棠细细回想了下,手撑着下巴道:</p> “哥哥,我有点印象,咱们祖父虽在离京从商,但是老家好像也在离京城外的柳家庄吧?”</p> 她的一番话顿时惊醒了柳今安,只见他目光惊喜,抬手指着云衡道:</p> “你是不是姓云,父亲是不是那远在虞州的刺史?”</p> 云衡这会儿也想起来了,点头道:“你父亲正是那柳家庄庄主吧。”</p> 云小棠瞅了眼哥哥,又瞅了眼这位柳公子,见这二人跟认亲似的,问道:“你们认识啊?”</p> 云衡颔首:“小时候认识,那时候母亲回娘家,便带着你我二人去那柳家庄住了段时间。”</p> 那段时间虽说不长,但是他还是和庄子里的一群小伙伴混熟了,还玩得不错。</p> 其中关系最好的,便是这柳今安。</p> 少年时的柳今安就义气又有担当,还记得当年他玩火差点烧了庄外的林子,被一众赶来救完火的村民围堵。</p> 还是柳今安过来替他解围,并且替他挡下了那份罪责,还替他道了歉。</p> 村民们认识柳今安,知道他是柳家庄庄主之子,这才将那次的祸事作罢。</p> 自那以后,他们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p> 之后之所以会断了联系,也是因为母亲带着他回了虞州,再之后,就被父亲送到更远的地方拜师学武去了。</p> 如今回想起,二人竟已是十多年没见了,也怪不得只是觉得眼熟,却完全认不出彼此来。</p> </p> </p> 第132章:忍耐 柳今安也甚感意外,眉目间皆是故友重逢的喜色。</p> 他看向云小棠,想起了什么:“我记得那时候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你这妹妹,她当时还不足三岁吧……”</p> 当时还只是一个瞧着普普通通的小女娃娃,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竟出落成了如此美人。</p> 云衡颔首,半晌,看了眼远山的晚霞,对着柳今安道:</p> “不早了,咱们多年未见,不如去楼下的厅里一道用个晚膳吧。”</p> 说着,他又扫了眼云小棠:“天色晚了,这天台风大,妹妹若是不愿下楼,也不要在此久坐了。”</p> 云小棠点了点头:“好。”</p> 云衡与柳今安虽只是小时候玩过一段时间的好友,但是这么多年没见却在这里偶然碰见,也是缘分。</p> 反正大家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便决定去楼下点几个小菜叙叙旧。</p> 云小棠腿脚不便,也不想麻烦人背她,干脆懒得下楼。</p> 云秀莲见姐姐都不去,而她与他们更是不熟,这便也留在楼上陪姐姐闲聊。</p> 然后等晚膳送来时,打算再与姐姐一道在房间里用膳。</p> 这会儿二人回到房间的椅子上坐下,云秀莲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位柳公子,手撑着下颚笑眯眯问道:</p> “我瞧方才姐姐好像与他聊得还挺投缘的,姐姐是喜欢这样的人吗?”</p> 云小棠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点心:“哪有人第一眼见到就说喜欢不喜欢的。”</p> 云秀莲想想也是,但是旋即又道:“我倒是觉得,那位柳公子会是个不错的人。”</p> 云小棠闻言,也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是啊。”</p> 虽然单论外表,第一眼瞧上去并不觉惊艳,穿得也十分淡雅。</p> 但是只要与之稍稍相处片刻,便能从这人的言行举止之中感受到一股君子如兰的气质。</p> 而且哥哥是个一身正气又心地良善的人,那么这近朱者赤,他的故友,人品当不至于会差到哪里去。</p> 云秀莲见姐姐点头,笑弯了眼:“姐姐可不是那种热情的人,若非十分投缘,肯定早就提前离开了。”</p> 说着,她总结道:“看来姐姐心中果真是喜欢这样的,即便第一眼不喜欢,日后若是相处下去,定然也定会……”</p> 只是这话未说完,她就看见姐姐旁边的春华蹙起了眉。</p> 这时她才猛然忆起什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连忙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 云小棠见她这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笑:“不过闲聊而已,姐妹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p> 云秀莲本来刚刚心情还挺好的,突然想起姐姐被赐婚给夜王殿下这茬,心中顿时难受了起来。</p> 她垂着眼帘眉头深蹙,攥紧帕子道:</p> “真希望那夜王殿下能够早些薨逝,若此心愿能够实现,我便是折去半生寿命我也甘愿。”</p> 云小棠见云秀莲那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谁不是呢,但是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p> “你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传到那神经病耳朵里去。”</p> 说着,云小棠伸出手,对着云秀莲的脖子假装一掐:“然后你就没了。”</p> 云秀莲顿时吓得一个颤抖,连忙往后缩了缩。</p> 然后神情惶恐地四下环顾:“不会吧,姐姐你可千万别吓我……”</p> 见门窗都已经关上,她才放心地拍了拍胸脯,小声道:“父亲说他早就走了,他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p> 云小棠见她这又怕又恨的样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p> “哈哈哈就你这胆子,你还是别在背后说人坏话了哈哈哈……”</p> 云秀莲身后的杏儿也甚为赞同的点头,打趣道:“是啊小姐,你怎么敢啊……”</p> “小姐莫非忘了,自小姐那日被掐了一次脖子之后,吓得整整好几宿都没睡好么?”</p> 见杏儿嘲笑自己,云秀莲回身扬起手中的帕子作势打她:</p> “你好意思笑话我胆小,上次树林里见到那死尸,你叫得比我都大声。”</p> 杏儿笑着躲开,连忙拿手去挡:“诶诶诶,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p> 云小棠又抓住了重点:“死尸?什么死尸?你们在树林里还看见了死尸?!”</p> 妈耶,夜里林间碰见死尸,这两个胆小的人居然没被吓晕,简直奇迹。</p> 云秀莲闻言,这才正了神色回头,认真地点头:“是啊,我现在都不敢回想,想想都觉得害怕……”</p> “不过好在当时天黑,我倒也没看太清楚,只知道是死了个人,就吓得跑开了。”</p>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p> 这古代树林里出现死尸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毒蛇野兽到处都是,没准就被哪个倒霉蛋给碰着了。</p> 二人闲聊没一会儿,晚膳就送过来了。</p> 她们愉快地用完晚膳后,云秀莲就回了自己的房间。</p> 云小棠吃饱喝足了也没什么事干,索性早早洗漱睡觉。</p> ……</p> 另一边,君弈之前虽然恼火地关上了窗户,但是窗外的对话声却不知怎的,竟愈发地清晰……</p> 他清楚地听见那陌生男子向她介绍自己的家世,对她表露爱慕之意。</p> 也清楚地听见她用温柔平和的声音与那男子交谈。</p> 一番话听完,君弈莫名烦躁。</p> 纵然他深知皇兄已经下旨,她断然没这个机会嫁给别人。</p> 纵然她也提到自己已有婚约,明言拒绝了那男子……</p> 可他还是烦躁至极,烦躁得近乎痛苦,甚至一度想冲出杀人解气。</p> 凭着仅有的一丝理智一忍再忍,最后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他烦躁的心情才算勉强平复。</p> 彼时太阳已经彻底下山,夜幕将至。</p> 君弈走出房门看了一眼楼下,见云刺史他们一行人好像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这便决定这一晚也安心住下。</p> 晚膳过后,房间里进来了两名送热水的仆从。</p> 他们俩之前就来这房间打扫过,只觉得这房间里住了个脾气不好的怪人……</p> 待人无礼动辄叫人滚也就罢了,还将这客房里的物什摆件统统摔碎,搞得一地狼藉。</p> 虽然不满,但因这人身上的戾气过重,他们也没胆子当面多说什么,只是回去后将这事如实禀告给了掌柜的。</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150****8054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33章:滋味 掌柜的听闻此事,也过来找了一次。</p> 但他还未进房门,就被另外一名黑衣男子拦住了。</p> 且那黑衣男子还赔了他好多银子,叫他不要进去打扰,这事才算作罢。</p> 两名仆从提水进来时,也未抬头,只是将热水提到浴房放好,然后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很快便退了出去。</p> 君弈也未注意他们,只是支着额头坐在桌旁,回想着方才天台所见那一幕场景……</p> 心中滋味愈发难以言明。</p> 这种感觉,他自己都觉得奇怪。</p> 这么多年,他有过最多的情绪便是愤怒与仇恨。</p> 每当这样的情绪涌来时,杀杀人便可以解气……</p> 可如今这样的情绪,他知道即便是把这些人杀光了也无济于事。</p> 像是一种根本触及不到的沉闷与烦躁,哪怕用尽力气宣泄,也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p> 君弈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坐了多久,等再回神时,手中的茶杯已经被捏成了碎瓷片。</p> 瓷片扎进掌心,甚至还有蜿蜒的血顺着指缝流溢出来。</p> 瞥见桌上那一小摊血迹,君弈动了动眉头,这才恢复意识地松开了手。</p> 然后将镶进肉里的那一小块瓷片拔出来,随意地仍在了地上。</p> 整个动作,他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色,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疼痛。</p> 此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因房中并未点上烛火,所以唯一的亮光便是那两扇窗户。</p> 白日里嘈杂的街市已不再喧闹,以至于此刻的声音,都来自楼下和周围还亮着灯火的房间。</p> 而他,却坐在最黑暗与最寂静之处。</p> 君弈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小的时候。</p> 那时王宫设宴,晚宴上灯火璀璨,觥筹交错,别的皇子都在宴会上嬉戏打闹。</p> 而他却只能躲在宫墙下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还不能发出声音。</p> 不然他就会被那些个宫人们发现,然后将他送回那暗无天日的朝霞殿……</p> 这人间无数欢聚的热闹,好似都是他们的,于他,并无干系。</p> 君弈小坐了一会儿后,随便用桌布擦了一下手,然后起身走向屏风后的浴室。</p> 因这客栈的条件尚好,浴室内的物什也十分齐全,烛台就摆在浴桶旁边,还备有柴火。</p> 君弈垂眸擦着火柴,将烛灯点亮。</p> 浴桶里水已经被方才那两名仆从放好,只是这会儿已经凉了。</p> 不过他不是很在意,弯腰洗去手上黏腻的血污后,这便解开了衣带。</p> 最后一件衣袍褪下的同时,他不经意地垂眸一扫,不知怎么的就注意到了腹部那道莫约一寸半长的伤疤……</p> 那是两个多月前的某个晚上,在虞州城郊外,被一群刺客围攻用剑刺伤的。</p> 当时七名影卫还尚未赶到,他便是武功再好,也敌不过那将近四十名刺客的同时围攻。</p> 所以后来,就近逃入了那虞州城中……</p> 不巧那日子夜过了便又是骨毒发作之日,才导致他没有及时给自己止血。</p> 止血……</p> 那夜,便是她为他止的血。</p> 当时模糊不清的意识中,他其实有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女子身影。</p> 在那明晃晃地烛光下,他甚至还看到了她额侧滚落的汗珠……</p> 只是他那时候不知道她是谁,又因失血过多导致视线模糊,所以也并未看清她的脸。</p> 但此刻回忆起来,那张模糊不清的脸竟是逐渐清晰了起来。</p> 君弈将手中拿着的衣物攥紧又松开,漆黑的眼眸闪过复杂的情绪。</p> 似乎,那时候,她也对他很好。</p> ……</p> 接下的两日,云小棠都在客栈里平静地苟过。</p> 每日睡到差不多午时才起,最大的活动量就是去那小天台上晒晒太阳……</p> 再不就是父亲哥哥还有云秀莲偶尔过来陪她用个膳,再闲聊几句。</p> 虽然无聊,但是她好像还挺享受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p> 甚至希望,就这样安宁地度过一辈子,不经受任何大风大浪……</p> 她觉得她一定是最没有的志气的穿越者。</p> 既没想过凭借现代人的智慧干上一番大事业,也没想过在这风流才子遍地的朝代觅一份风花雪月的爱情……</p> 简直佛得无欲无求。</p> 前两日天气都很好,这日醒来,云小棠就听见窗外有唰唰的雨声。</p> 春华见小姐醒了,这便将她要穿的衣裳端到了床边,絮叨道:</p> “这才不过两日,天气又凉了,小姐可要多穿些,这腿伤未愈,可千万别再着凉了。”</p> 云小棠乖巧点头:“好。”</p> 不过说到腿伤,两日过去,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了。</p> 那卢大夫不愧是从宫中干到退休的大夫,还真有两把刷子,说休息就会不疼,就真的不疼了。</p> 且那安神的方子也不错,这两日午时喝过药后,她都睡得很好。</p> 这日因为下雨,她也没有去天台那里小坐,所以便又在房间里安逸地宅了一天。</p> 君弈那边也没有闹出任何动静,甚至这两日,他都没怎么出过房门。</p> 影六偶尔过来汇报离京那边的情况,见主上这整整两日都安静地呆在房间里,他感到十分奇怪。</p> 这主上……他是能坐得住的人?</p> 别说没有杀人伤人,便是连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屋中的所有物什,也再无摔碎的迹象。</p> 简直安分得一反常态。</p> 这日傍晚,影六一如既往地过来传消息:“主上,康管家向影一递了消息……”</p> “他说将那新入府的梁夫人安置在王府西侧的梨花院居住,那位置稍微偏远了些,不知主上可有意见?”</p> 这事康岐虽说擅自做了主张,但是事后思来想去,觉得以防万一,还是问一声的好。</p> 毕竟夜王殿下的心思向来复杂多变,这么多年来,他也只能摸个大概。</p> 影一得到康管家的问话,这便又将这话传给了影六,影六得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过来禀告。</p> 只是他的这番话说完,屋中便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回应。</p> 影六蹙了下眉,抬头看向主上。</p> 君弈仍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此时也未看他。</p> 影六见主上一直微蹙着眉头凝着窗外的雨,不知是在想什么。</p> 他的话,也不知主上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突然安静下来的疯批,莫名有点小可怜是怎么肥四。(ps:美男沐浴请自行脑补)</p> </p> </p> 第134章:相思 静默了片刻,影六又唤了一声:“主上。”</p> 这次他放大了声音,且还往前走了两步。</p> 君弈闻声,这才察觉到身侧站了人,回头之时,满眼皆是被打扰的不悦:“说。”</p> 影六连忙低头:“……主上恕罪,影一那边有消息。”</p> 君弈本就因为这雨而心烦得很,这会儿听影六说话,自然也没什么耐心:“何事?”</p> 影六无奈,只好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p> “是梁夫人的事情,康管家说将那梁夫人安置在较为偏远的梨花院居住,不知主上是否有意见。”</p> 君弈手指叩着桌子,没有任何耐心地听着。</p> 听完,眉头蹙得更深:“什么梁夫人?”</p> 影六:“……是主上在国宴上,说要纳入夜王府的新夫人。”</p> 君弈深蹙着眉头勉为其难地回想了一下,算是想起了这茬。</p> 但是想起的同时,眉心顿时一跳,脸色愈发难看:“她住哪里与本王何干?!”</p> 就这么点小事,居然还专门递个消息过来?</p> 影六见主上这极度不耐烦的样子,也是为难,连忙解释了一下:</p> “主上既然在国宴当众承认那梁夫人的身份,想来也是引起了康管家的重视,所以这才想着过问一下主上的意见。”</p> 君弈微眯了眼:“我看他倒真是清闲得很……”</p> 说着他叩桌子的手指顿住:</p> “你现在递个消息回去,让康岐将王府账房里所有的账目册子全抄上一遍,一月之内若是抄不完,就等着受责罚吧。”</p> 影六:“……”</p> 王府账房里的所有账目册子……</p> 夜王府那么大,这账目册子一年便会新增几十本吧,更何况账房里积累的所有账目册。</p> 别说是短短一月,便是给够半年,那康管家都不一定能抄得完。</p> 主上这显然就是要为难那康管家。</p> 但是这事轮不到他们影卫过问,影六很快便点了一下头:“是,属下这就去。”</p> 影六离开后,君弈继续将头侧向窗外。</p> 这扇窗户正是靠近天台的那扇。</p> 此时窗外雨幕无边,天台上的木板被雨滴砸得噼啪作响。</p> 因着雨大,又是露天,所以这会儿天台上空无一人,唯有旁边盆里花木在风雨中摇曳。</p> 看起来冷冷清清,并不如前两日热闹。</p> 前两日天晴,不时都会有人过来小坐。</p> 而她,更是每日下午都会来这天台晒会儿太阳吹会儿风。</p> 君弈想到这里,又不自觉蹙了下眉:“……”</p> 为何他现在总是不由自主地思索这些乱七八糟的……</p> 她来不来这天台吹风关他屁事?</p> 君弈莫名又烦躁了起来,索性伸手“啪”地将窗户关上。</p> 窗户关上后,雨声瞬间就被隔绝在外,屋内也安静了不少。</p> 这时,他才略微舒展了眉头。</p> ……</p> 影六出客栈后,没走几步路,就在某户人家的门檐下,碰见了两个正在聊天的妇人。</p> 其中年老的妇人一脸愁苦地叹息道:</p> “你是有所不知啊,我那女儿自从见了那邱家的二公子之后,都已经整整七日呆在房中闭门不出了……”</p> “你说说这不是相思病是什么?她往日多跳窜的性子,多喜爱热闹啊,可如今竟是连房门都不愿迈出一步,整日整日地盯着窗外发呆。”</p> 年轻的妇人闻言,也跟着皱起了眉:</p> “我自然知道小翠是个什么性子,若她真如大娘所说,变成这般模样,那的确是有些怪异了。”</p> 年老妇人两手一摊:“是吧,这太不正常了,我都去问过大夫了,大夫只说这是心病,需得有人开解才行……”</p> 说着她又抬头,看向年轻妇人:</p> “你是过来人,往日与她关系也好,你待会进去替我开解开解她吧,反正我是怎么劝说都无用,可愁死我了。”</p> 年轻妇人连连点头:“好,大娘放心,我这就瞧瞧她去。”</p> 年老妇人这才勉强露出一个笑颜:“有劳了。”</p> “……”</p> 影六无意间听完这一席话,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回头。</p> 望着那两位妇人逐渐走远的背影,他微蹙了下眉头。</p> “……”仿佛悟到了什么……</p> 主上他这两日好像也是如此反常,不见杀人闹事,反而一直看着窗外出神。</p> 难道……也是得了这什么相思病?</p> 可像主上那样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p> 他若真思慕那云家小姐,直接将人抓来不就行了?</p> 反正也是也婚约的人了,那云刺史即便是不满,也断然不敢多说什么……</p> 想到此处,影六表情变得复杂起来。</p> 但因有要事在身,他也未过多思量,很快便抬步离开。</p> ……</p> 入夜时,影六才回到客栈。</p> 他回来时,因为夜里风凉,客栈二楼所有的门窗皆紧闭,就连走廊上也没什么人。</p> 唯有君弈站在栏杆前,神情严肃地盯着楼下。</p> 见影六走来,他才出声问道:“他们为何还不走?”</p> 影六顺着主上的视线看去,只见云刺史正坐在一楼的某个茶间喝茶。</p> 还不时与身边的随侍讲话,也不知是在交代些什么。</p> 影六:“这……属下也不知啊。”</p> 君弈有些烦躁地蹙了眉。</p> 不过就经历了一场刺杀,又没谁重伤,他们究竟要在这小县城的客栈居住到什么时候?</p> 影六见主上那不耐烦的模样,提醒道:“主上若是想让他们早些启程,何不直接去面见一下云刺史?”</p> 以主上的身份,命令一下他们尽快启程,想必那云刺史断然不敢再多耽搁。</p> 君弈没有说话,影六想了一下,又道:“再且,主上不是打算八月二十七日过后就离开?”</p> “如此的话,他们在此多住些时日也好,到时候主上折返离京,也省得路途更遥远。”</p> 君弈闻言,眉头略微舒展,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p> 说着,他将手撑在身前的栏杆上,凝向对面紧闭的门窗:“那便不离开了。”</p> 影六一脸不解:“?”</p> 君弈:“你去通知影一他们,速速赶过来。”</p> 影六:“主上这是要……随着云刺史一行人前往虞州?”</p>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一下头:</p> “他们此行所带的护卫不多,且还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为确保万无一失,随行去趟虞州也无妨。”</p> 闻此言,影六震惊不已。</p> 主上……竟然要亲自护送他们一行人回虞州???</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康岐:我就尼玛倒霉。</p> 影六:主上难道真的得了相思病?</p> 君弈:相思?我看你是想死。</p> (想不到吧,咱们疯批男主安分了整整两天,什么事情也没搞,正常得……有些不大正常。)</p> </p> </p> 第135章:发丝 君弈见他那惊诧的模样,顿时不悦:</p> “上次刺杀突然,虞州城外还有两座山没去过,此番去虞州,也不全然因为他们。”</p> 影六连忙垂首:“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其余影卫。”</p> 君弈见影六再次离开,视线又重新落回对面客房的门窗上。</p>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雨势渐小。</p> 云小棠沐浴完后,莫名觉得屋中有些沉闷,这便让春华扶她坐到了窗边。</p> 她伸手推开前面的窗户,顿时一阵湿润的凉风吹来。</p> 春华见状,蹙了眉:“这外头风凉,小姐还是把窗户关上吧。”</p> 云小棠却摇头:“我都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了,我想透透气。”</p> 春华无奈,只好回去找件披风过来给小姐披上。</p> 云小棠刚洗完热水澡,这会儿开窗吹风,非但没感到冷,反而还觉得格外舒适。</p> 想了想,索性将两扇窗户都推开。</p> 窗外的天是完全黑了的,从这扇窗户往外看,除了这边走廊的木栏杆,和对面走廊上的几只橘灯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p> 因着背光的缘故,对面走廊上的人,从她这里也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轮廓。</p> 所以云小棠见到正对面站着的黑影,完全没有任何反应。</p> 她辨别不清面容,只当那边站了个陌生人。</p> 只是她这么突忽其然地推开窗户,反倒是让君弈一愣,随之微眯了眼睛。</p> 她坐在屋内,旁边就是明晃晃的烛灯。</p> 所以她那边的情形,从他所站的位置看去,一览无余……</p> 美人长发披散,临窗而坐,旁边烛火明亮,堪堪映亮了她白皙的皮肤,与那双漂亮的眼眸。</p> 不过一扇窗户里的景象,却美得胜似一副画。</p> ……</p> 春华找了件披风给小姐披上后,又拿来木梳给她梳头。</p> 云小棠这便一边惬意地吹风,一边享受春华为她梳头。</p> 她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对面随风飘摇的灯笼,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摸了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对了,春华……”</p> 春华正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梳头,闻言侧过头来:“怎么了?”</p> 云小棠微蹙了眉:“你有没有发现,我好像不怎么掉头发了?”</p> 还记得以前枕头上,地上,都不时会有掉落的头发丝儿,怎么扫都扫不干净。</p> 可如今,她好像许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掉发了……</p> 而人一般到了秋天,掉发会更严重一点,可是这么久以来,她是连一根掉落的头发丝儿都没见过。</p> 也不知道是自己没注意还是怎么,总之她依稀觉得自己好像不掉发了。</p> 虽然以前常常因为掉发太多而苦恼吧,但是这完全看不见自己的掉发,好像也挺奇怪的。</p> 春华闻言,看了一眼拿在手中的木梳。</p> 见上面缠绕着的几根发丝,对小姐此言十分不解,然后将梳子递到小姐的面前:“小姐,你掉头发的呀……”</p> “是吗?”云小棠拿过她手中的梳子,将那三根头发丝儿拨下来放在眼前打量:</p> “可是为什么,这么些天来,我几乎从没有见过我掉落的头发丝儿呢?”</p> 春华闻此言,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跟着蹙了眉:“听小姐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了……”</p> “这段时间奴婢为小姐收拾枕头被褥的时候,好像还真没见过什么头发丝。”</p> 云小棠没有说话,将梳子还给春华后,便捻着指尖的头发丝儿出了神。</p>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吧。</p> 只是她刚这么想着,就猛然发现手中的那三根头发丝儿统统都变了颜色……</p> 竟然变成了黄色??!</p> 云小棠惊呆了,忙伸手将烛火挪近了些,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发丝。</p> 这时,她更为惊奇地发现,这三根发丝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浅金色……</p> 甚至再看仔细些,还能看见它们都散发着极其微小的光晕。</p> 云小棠动作顿时僵住:“……”</p> 这……</p> 这尼玛是个什么情况?她的头发丝儿会变色??!</p> 而且最令她费解的是,这三根头发丝儿变成浅金色之后,没过半秒,就像挥发了一样,统统都消失不见。</p> 从最初的黑色到最后的消失,整个过程极为迅速,应该不足三秒钟。</p> 如果不是她仔细盯着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一点。</p> 云小棠摩挲着空无一物的手指,满脸皆是不敢相信的震惊。</p> 这头发丝儿,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p> 这是真实存在的固体物质啊,又不像水什么的会蒸发……</p>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能挥发,也不至于这么迅速吧??</p> 她又没烧,又没怎么着,不过放在手指间捻了捻而已……</p> 春华顾着梳头去了,并未注意到这一短暂的细节。</p> 她替小姐梳顺头发后,见小姐呆坐着一动也不动,关心问道:“小姐,你怎么了?”</p> 云小棠全然没有听见春华的话,而是揉了下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p> 指间空空如也,仍是什么都没有。</p> “……”</p> 这也太特么离谱了……</p> 若说是头皮屑不见了,她兴许还好理解一点,散开了或者融化了都能解释得通。</p> 可像头发丝儿这种,哪怕埋在土里千百年都不至于分解的物质,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p> 云小棠甚至都开始怀疑是自己眼花,或者出现什么幻觉了。</p> 毕竟学了几年物理和化学,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如此有违常理的事情。</p> 见小姐一直没有反应,春华吓得走到她的身侧,紧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你到底怎么了?”</p> 云小棠这才惶然地抬头。</p> 见春华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忙垂下眼帘,摇摇头:“没、没怎么,我可能……眼花了。”</p> 春华见小姐有点不对劲,但是又不大明白是哪里不对劲。</p> 这便往前走两步关上窗户,然后对着她道:“天色晚了,小姐许是累了,早些休息吧。”</p> 云小棠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惶惑却是久久都不能平息。</p> 她想了想,抬头对着春华道:“你去帮忙倒杯水过来,我有些渴了,喝完水马上就睡。”</p> 春华点头:“好。”</p> 见春华离开,云小棠索性抬手从头上再拔下两根头发丝,放在眼前盯着瞧。</p> 只是这一次,直到春华倒完水回来,那两根黑色的头发丝儿都好好地在自己的指间。</p> 既没有变色,也没有消失不见……</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大黄鸭abc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36章:启程 见此,云小棠蹙了眉。</p> 难道方才所见的一切,真的都是幻觉?</p>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幻觉呢……</p> 云小棠喝完春华递过来的水,就被她扶到了床边。</p> 床帐落下后,云小棠仍然借着幽微的烛火光盯着手中的发丝。</p> 只是十几分钟过去了,盯着她瞌睡都来了,这黑色的头发丝儿还是黑色的头发丝儿。</p> 丝毫没有要变化的迹象。</p> 最后云小棠索性放弃,将手中的头发丝扔掉后,便闭上了眼。</p> 可能……真的只是幻觉吧。</p> ……</p> 这晚雨势渐收,翌日天便晴朗了。</p> 云鸿哲觉得休息了这么整整三天,也是时候该启程了。</p> 这便上楼来询问云小棠他们的意见。</p> 云小棠觉得自己的腿伤已经完全没事了,这便点头答应。</p> 云衡本也想早些回家看看,也是赞同。</p> 至于云秀莲,她本就没受什么伤,也素来没什么主见,见大家都想这日启程,连忙回房收拾东西。</p> 影六看到他们一行人提着包袱下楼,连忙去叩旁边的房门。</p> 君弈这时候也已经起了,听见这敲门声,没什么情绪:“进。”</p> 影六推门而入,还未开口,就听那坐在椅子上的人道:</p> “若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劝你不要开口。”</p> 影六:“……”</p> 认真思量了一下,他觉得这当不是小事,这便道:“主上,云刺史他们准备出发了。”</p> 君弈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斗笠:“那走吧。”</p> 他本来还想着,若是他们今日还打算停留在这客栈,他便出面去催促那云刺史启程。</p> 眼下既然他们准备启程,那他们跟着走就是了。</p> ……</p> 因为护卫有所损失的缘故,云鸿哲便让先行收拾完的云衡去向邱都尉借些官兵充数,以护送他们安全回虞州。</p> 而他,则在楼下准备路上要带的干粮和备用物什。</p> 云小棠和云秀莲她们最后才慢悠悠地下楼。</p> 春华见小姐那扶着楼梯的围栏往下跳的样子,着实担心得很:“小姐,要不还是奴婢背你吧。”</p> 之前上楼时是大少爷将小姐抱上来的,这会儿大少爷有事先出去了,她便想着背小姐下楼,奈何小姐一直拒绝。</p> 云秀莲见姐姐那下楼的样子,也觉得危险极了:</p> “姐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坐一会儿,等大哥过来抱你再下楼?”</p> 云小棠不明白她们几个为什么担心成这样,她觉得自己的平衡感可好了。</p> 不过是只脚跳下楼而已,且还有围栏可以扶着,完全不成任何问题。</p> 她无奈地看了眼她们:“我没事的,你们走你们的,别这样看着我了。”</p> 搞得她真成了个行动不能的残疾人一样。</p> 说完也不等她们回答,就往楼下而去。</p> 春华见小姐执意,只好迅速跟上,紧紧护在旁边,生怕她摔倒。</p> 云秀莲与杏儿对视一眼,也叹息一声,跟随在她们身后。</p> 他们这回所走的楼梯是客栈侧边的小楼梯,宽度仅仅只能容纳下两人行走。</p> 春华还没来得及走到小姐身边,旁边就有名陌生男子先行走到了小姐的身侧。</p> 春华蹙了下眉,看向那人。</p> 是名身着暗紫衣袍的男子,头上戴着黑纱斗笠。</p> 春华见到这样的斗笠,吓得抽了口凉气,顿时就联想到了那可怕的夜王殿下。</p> 云秀莲看见那人的身形,也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不由紧张地喊了声:“姐姐!”</p> 云小棠本来扶着楼梯跳得好好的,可听见云秀莲这么突然地一喊,一瞬间分了心。</p> 以至于她再往下跳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前面那截楼梯上的水渍。</p> 木质的楼梯本是不会打滑的,但倘若沾了水,就不免容易脚滑。</p> 再加上云小棠是跳,着力更重,比正常走路还要不稳。</p> 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脚底就直直往下一个台阶滑去,吓得她脑子一翁,连忙攥紧身边的木围栏。</p> 见到她身形不稳的样子,后面春华和云秀莲的注意力瞬间就从那陌生男子转移到了她身上:</p> “小姐!”</p> “姐姐!!”</p> 云小棠也吓得不轻,她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缺乏锻炼了。</p> 就她这臂力,虽然及时抓紧了身旁的栏杆,却不足以将她整个身子都稳住。</p> 于是脚往下滑,身子便直往后倾倒。</p> 云小棠本指望春华会在身后接住她,却不曾想,还未倒下,身侧的陌生人就及时伸出了手。</p> 那人反应很是迅速地握住了她的左胳膊,将她往前一拽,算是稳住了她的重心。</p> 云小棠额头渗出细汗,这会儿见自己已经站稳,这便顺着这紫色的衣袖看去:“多谢啊……”</p> 那人却是没等她抬起头,就迅速松开了手,然后撇过头往楼下而去。</p> 云小棠很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点眼熟呢?</p> 这时候,春华和云秀莲也走到了云小棠的身边,纷纷打量着她:“没事吧?没摔伤吧?”</p> 云小棠心有余悸地摇摇头,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台阶上的水渍,蹙起了眉。</p> 春华见小姐没事,这才又抬起目光,打量那已经走远的紫衣男子:</p>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很像那夜王殿下啊?”</p> 云秀莲闻言,顿时吓得睁大了眼睛:“不会吧?夜王殿下怎么可能来这小县城,还住这家客栈?”</p> 刚才那人衣着也不算华贵,且还是从这里下楼……</p> 想来也是这客栈的房客,怎么可能会是那凶神恶煞的夜王殿下呢?</p> 杏儿也表示赞同地点头:“看穿着不像啊。”</p> 春华看了眼她们俩,神情严肃:</p> “可是那斗笠我很眼熟,那晚夜王殿下赶来救小姐时,便是戴了那样的斗笠,这我不会认错。”</p> 云小棠刚才就觉得这人眼熟,听春华这么一提醒,顿时恍然:“我也觉得像,而且像极了……”</p> 手掌的温度,和身上的气息,都很像。</p>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扶了她一把就走了呢?</p> 按照那神经病的品性,看她摔倒的可能性比较大。</p> 即便真好心扶她一把,也绝逼会明嘲暗讽一番。</p> 而这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做好事不留姓名一样……显然行为作风不符。</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痛忆往昔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鸭!</p> </p> </p> 第137章:驿站 想了好半天,云小棠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论,索性扶着围栏继续往前跳:“算了走吧,管他呢。”</p> 春华连忙站在她的身侧扶着她的左臂:“小姐你可千万小心点。”</p> 云秀莲一听到那人有可能是那夜王殿下,顿时虚得一批,眉头一直微蹙着,眼眸恐惧流露。</p> 杏儿见小姐这害怕的表情,安慰道:</p> “小姐你别担心了,奴婢在王宫的时候有听说夜王殿下喜玄色,从未有人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裳,所以那人不可能是他的。”</p> 听杏儿这么一说,云秀莲算是舒了口气:“也是了,这世上身形相似的人多得去了,不会是他的。”</p> 等她们慢吞吞地下楼之后,下面的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p> 没等片刻,云衡也带着二十名骑马的官兵抵达了客栈门前。</p>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抵达下一处驿站,所以云鸿哲他们很快上车启程。</p> 车队走远时,君弈和影六才骑上马,随后跟上。</p> 这日云衡也是骑马,此时正跟在队伍的后面,还不时回头往后看。</p> 其实刚刚就在云小棠她们上马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两个头戴斗笠的男子。</p> 他觉得他们眼熟,也觉得他们的目光一直都停在那两辆马车上,这便多留了个心眼。</p> 云衡见身后的两匹马也朝这边骑来,顿时蹙了眉:“……”</p> 果然,他们就是有意尾随。</p> 见此,他速速驾马往前面的马车赶去,然后上了云鸿哲所在的那一辆马车。</p> 云鸿哲见云衡突然上了马车,不解地问他:“怎么了?”</p> 云衡:“父亲,有人尾随我们的车队。”</p> 云鸿哲闻此言,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尾随我等……”</p> 末了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他们有多少人?”</p> 云衡神情冷峻:“也不多,就两人,而且我觉得,前面身着紫衣的那位,极有可能是夜王殿下。”</p> 云鸿哲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夜王殿下?!”</p> 虽然上次刺杀,夜王殿下有出面过,但他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跟上来了?</p> 而且他们都在这邱门县休息整整三日了,若是那夜王殿下还跟在他们队伍后面的话……</p> 那就只能说明,这不是巧合遇见,而是他们有意跟随。</p> 并且这三日,也极有可能在暗地里监视他们的行踪</p> 若说上次他是好心赶来救人,那么这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p> 云衡也思考不出个结果,半晌才道:“也只是觉得像,不是很确定,但是他们的确是在跟随我们。”</p>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不妨就让他们先跟着吧……”</p> 反正也不过区区两人,若他们心有歹意,也并非对付不了。</p> 云衡也正有此意:“咱们此行人多,且离下一处驿站也近,自是不惧他们二人。”</p> “至于说……那人究竟是不是那夜王殿下,且再容我观察一下。”</p> 云鸿哲颔首,见云衡要掀起门帘出马车,连忙嘱咐道:“万事小心,不可莽撞。”</p> 云衡点了下头,这便跳下马车,重新骑回之前的马上。</p> 虽说这一路走来,队伍后的二人都肆无忌惮地跟着……</p> 但除了跟着之外,也并未有其他举动,甚至还刻意和他们的马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p> 云衡一直有留意那二人的举动,但是他们非但不像有所图谋,反倒是像极了……护送?</p>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他愈发笃定那人就是那夜王殿下了。</p> 只是他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呢?当真是因为妹妹日后会是他的夫人,所以亲自过来护送?</p>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p> 夜王为人品性恶劣,暴戾无情,怎么可能会在意妹妹的死活?</p> 即便他出于某种目的真在意妹妹的死活,那命些侍卫护送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跟来?</p> 云衡一直在想,可直到夜幕降临,队伍抵达驿站之时,他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缘由。</p> 他们纷纷进入驿站后,那后面的两人也随之而来。</p> 这一处驿站没有像其他驿站那样正好建在道路旁边,而是因为地形缘故,建在了道路旁边的山后。</p> 虽然处地荒僻,但规模却不小,且建筑呈一个偌大的半圆弧形,房间充裕。</p> 云鸿哲和云衡都有留意随后跟来的人。</p> 见守卫驿站的官兵并未拦那二人,他们对视一眼,就此笃定那人正是夜王殿下无疑。</p> 若仅仅只是江湖人士,这些驿站官兵必然是会阻拦的。</p> 驿站没有二楼,除了一座极大的马厩,便只有一满排房间。</p> 云鸿哲给小蒋递了个眼色:“你去跟那驿丞打一声招呼,务必将棠儿她们的房间安排在相对安全的位置。”</p> 往日他因事来离京时,也偶尔走这条官道,且大多数会在这处驿站停歇……</p> 与这驿站的驿丞也早已相熟,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交情。</p> 所以他的忙,这位驿丞不会不帮。</p> 小蒋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立刻会意,忙先行一步往那驿丞所在的房屋而去。</p> ……</p> 君弈下马后,扫了一眼这驿站,顿时蹙了眉:“这地方怎么比那破客栈还破?”</p> 影六:“……主上,这是驿站。”</p> 驿站所建的位置皆是道路途中,只是专供官员换马停歇的一个暂留点,当然比不得城中那些私家精心盈利的客栈。</p>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哦,驿站……”</p> 仿佛这会儿才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驿站的那些房屋。</p> 彼时小蒋已经和驿丞打好了招呼,将他们此行所有人的房间并列安排在了一起。</p> 云小棠和云秀莲的房间排在正中间,左边是云衡的房间,右边则是云鸿哲所在的房间。</p> 且前后都安排了护卫和随行官兵值夜,简直护得滴水不漏。</p> 君弈见此:“……”</p> 这老东西还真是防他跟防贼一样。</p> 他本来也没有要叨扰他们的意思,但是见他们如此提防于他,这便朝他们走去。</p> 那驿丞见事宜已经安排妥当,正与云鸿哲笑着道别,谁料一转身,一把剑搁在了自己的肩上。</p> 吓得他顿时双腿一软,满眼惊恐地回头:“何、何人?竟敢在此放肆……”</p> 这里可是朝廷的驿站,周围皆有官兵把守,这人竟然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p> 他怎么敢的……</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我有什么不敢的?</p> (感谢 司城怀亦lb、雨果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38章:挑衅 驿站所处之地荒远,不比县城人多嘴杂,此时除了驿丞和一些守着驿站的官兵,便只有云刺史他们一行人。</p> 故而君弈并不介意在此暴露身份,这便摘下斗笠,笑看着他:“你说本王是谁?”</p> 这小小驿丞本是没见过他的,见这人自称本王,惊吓的同时又有些不可置信:“王,哪位王?你莫要口出狂言……”</p> 他这话还未说完,云鸿哲就及时打断他的话:“这位是夜王殿下。”</p> 驿丞闻此言,看向云刺史,见云刺史的表情凝重,他的双腿软得更厉害了。</p> 这便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惶恐道:“夜、夜王殿下,小官有失远迎,不知殿下驾临本驿站,是、是有何要事……”</p> 这人自称本王就已经够令他惶恐了,更何况是那人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夜王。</p> 夜王性情暴戾,杀人从不眨眼,也怪不得连一向泰然的云刺史,都露出了如此严肃的表情。</p> 君弈语气凉飕飕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对你这房间的安排很是不满……”</p> 云鸿哲听着这话,心顿时往下一沉,微微转头,斜眸看向云衡。</p> 云衡正牵着马,见此也神情严肃,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那边亮着灯火的一间房。</p> 女儿家身子弱,云鸿哲担心云小棠她们坐马车劳累,下马车后便让她们先行进房休息。</p> 所以此时,她们正呆在房内。</p> 君弈将他们这一细微的举动尽收眼底。</p> 他顺着云衡的目光扫了眼那间房,然后看向云鸿哲,唇角微勾,眼底却是一派冷漠:“看来云刺史很是提防本王啊?”</p> 云鸿哲蹙了一下眉,恭敬低头道:“不知夜王殿下何出此言,臣……并无此意。”</p> 君弈轻轻挑眉:“这样啊,那看来是本王误会云刺史了……”</p>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一间房:“那本王今晚住这一间,云刺史没有意见吧?”</p> 所有人都顺着这夜王殿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所指的房间,正是之前安排给云衡的那间。</p> 这间房与云小棠所在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p> 见此,云鸿哲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看:“这……”</p> 云衡也是微眯了眼:“这驿站内所有房间并无差别,夜王殿下为何偏要选这间?”</p> 君弈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言辞凌厉道:“本王爱选哪间便选哪间,还轮得到你来过问?”</p> 云衡眸光愠怒,握在手中的缰绳不由攥紧,半晌,松开缰绳上前一步。</p> 他本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云鸿哲就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p> 夜王殿下不管人品多恶劣,他终究是王,身份地位摆在这里。</p> 按尊卑次序,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得对他无礼。</p> 云衡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他就是看不惯这人土匪强盗一般的作风。</p> 君弈看着云鸿哲那张极为难看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p> “云刺史不是说并未提防本王么?那为何要如此介怀本王住这间房?”</p> 说着,他又往那间亮着灯火的房间看去,唇角微勾:“是为了您那宝贝女儿么……”</p> 那间房门窗皆紧闭,但窗内烛火光明亮。</p> 云鸿哲冷汗涔涔,却一时不知该与这人说什么好。</p> 似乎说什么都没用,这夜王生性如此,根本就不是能讲得通道理的人。</p> 思量再三,他缓和着语气道:</p> “夜王殿下住哪里臣不敢多言,只是臣的女儿们胆小,还望夜王殿下宽大为怀,莫要……惊扰了她们。”</p> 这一番话,云鸿哲用词斟酌,尽可能地不激怒于他。</p> 只是希望这夜王能看在他还算恭谨的份上,不要去惊扰棠儿她们。</p> 彼时房内的云小棠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将木窗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偷窥外面的情况。</p> 所以刚才的那一幕,她是看清楚了的。</p>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因夜深人静,他们之间的说话声在这里听着也还算清晰。</p> 以至于,她清楚地看见父亲那样恭敬地站着。</p> 更清楚地听见,父亲为了她们的安危,用那样卑微又祈求地语气与那神经病讲话。</p> 望着这样的一幕,云小棠眉头微蹙,抓着窗栏的手不自觉用力。</p> 她真心难受。</p> 酸楚的同时,还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p> 她就觉得这人真他妈是有病,自己好好的王府不住,偏要跑到这老远的驿站与他们抢房间。</p> 还动不动拿剑架别人脖子上,闹得大家都提心吊胆,不得安宁……</p> 云秀莲刚刚本来是打算在姐姐房间里小坐一会再回房。</p> 可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回房,外面就出了事情。</p> 她一听说是那夜王殿下来了,顿时吓得瑟缩在墙角,满眼皆是恐惧。</p> 这会儿她见姐姐坐在窗边一动也不动,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p> “姐姐,外头究竟是怎么了?那夜王殿下他……他怎么会在此处呢?”</p> 云小棠神情凝重,吐槽道:“谁知道呢,这神经病无处不在。”</p> 简直哪都有他,也是绝。</p> 外边云鸿哲的态度尽可能地恭谨,其余人见他都如此小心翼翼地讲话,也都不大敢噤声。</p> 可君弈却丝毫没有顺人心意的打算:“真不巧了,本王偏就不是那种宽大为怀的人。”</p> 说着,他垂下手中的剑,转身悠悠朝那灯火明亮的房间而去。</p> 见他此举,云鸿哲心情顿时紧张到了极点,连忙上前一步欲要拦他:“夜王殿下!”</p> 云衡默默地拿起了旁边搁着的剑,然后给站在对面的三名护卫递了一个眼色。</p> 三名护卫点头,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云鸿哲。</p> 云鸿哲见那夜王完全肆无忌惮,将他的话全然置若罔闻,眉头深蹙了起来。</p> 同时心中的那个念头也愈发地坚定……</p> 其实早在知道有人尾随的时候,他就特意嘱咐了随行的五名护卫和那二十名官兵。</p> 如若那夜王露出敌意,或是意图对棠儿她们不轨,他们就可以见机行事,对他痛下杀手,不必留情。</p> 这二十名官兵都曾亲眼见到自己的兄弟死于夜王之手,也早就对他心怀恨意。</p> 所以他们听到云刺史的这番说辞时,都十分侠义地点头,表示赞同。</p> 五名护卫更不用说,都是府内的自己人,自然也愿意为老爷卖命。</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呜呜呜小作者最近太忙啦,本来只能一更,看在你们月票投得勤的份上,半夜爬起来加更一章,爱你们~</p> </p> </p> 第139章:谋杀 这场谋杀,云鸿哲有备无患,防患未然。</p> 这也正是他选择在此驿站停歇的缘由。</p> 不仅这位驿丞与他有交情,这驿站的地理位置更是具有极大的围杀优势。</p> 这里处地荒凉,三面环山,不论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传不出去,且只要堵死入口,人也绝无出逃的可能……</p> 犹豫不过半晌,云鸿哲觉得机不可失,这便朝那三名护卫点了一下头。</p> 既然这夜王殿下不仁在先,就休怪他们不义。</p> 护卫们得到老爷的准许,纷纷拔剑冲上前拦住君弈的去路:“站住!”</p> 与此同时,云衡也带着十名举着大刀的官兵从另一侧包围了过来。</p> 一时间,所有的刀和剑均指向君弈,将他团团包围在路中央。</p> 剑光映入他的眼眸,而他也随之停下了散漫的脚步:“怎么,你们还想杀本王啊?”</p> 云衡拿剑指他:“是夜王殿下咄咄逼人在先。”</p> 驿丞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吓得不轻。</p> 他惶恐又不安地看向云鸿哲:“云刺史,这这这……这是要作何啊?!”</p> 若真如云刺史所言,那人真是夜王殿下,那他们这可不就是以下犯上,谋害亲王吗?</p> 这、这可是诛九族地大过啊……</p> 云鸿哲深蹙着眉头扫了眼驿丞:</p> “此事与你等并不相干,你可以退下,但这事,还望驿丞大人可以做到守口如瓶。”</p> 谋杀亲王的大过云鸿哲不是不知,但是这夜王殿下已经欺人太甚了,此番若是不出手阻拦。</p> 他都无法想象这人又会做出什么伤害棠儿她们的事情来……</p> 驿丞见云刺史心意已决,深思片刻,这便也郑重地点头:</p> “云刺史放心,那小官这就带着几名官兵去驿站入口为云刺史守着。”</p> 他虽然不曾见过那夜王殿下,但是夜王殿下杀人无数、作恶多端的事迹他也并非不曾耳闻。</p> 再且,他信得过云刺史的为人,云刺史品行敦厚,为人道义。</p> 若非真是那十恶不赦之人,他不会对其动杀念。</p> 见驿丞这般配合,云鸿哲也是意外,感激地点头:“多谢。”</p> 待驿丞离去之后,云鸿哲这才将目光投向那边的君弈。</p> 望着那刀光剑影一片,他微微攥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深沉了起来。</p> 纵然这人是王又如何,纵然他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又如何……</p> 却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万恶之徒罢了。</p> 此番若真能乘他之危杀得了他,不仅能够为民除害……</p> 棠儿,也不必再嫁给他受苦。</p> 但是屋内的云小棠见此一幕,却慌得一批,忙推开窗户,对着他们大喊道:“住手!你们快住手!”</p> 他们不能打起来,这神经病别人不知道,但她可是清楚得很。</p> 他的力气非比常人,且好像还什么邪法妖功都会,绝对不简单。</p> 哥哥他们这样贸然动手,只怕到最后非但杀不了他,还会激得他杀更多的人……</p> 可因为距离隔得稍有些远,再加上那边刀剑的声音过大,所以她的喊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p> 见喊了这么半天也没什么卵用,云小棠撑着椅子起身,急忙对着春华道:</p> “快!春华,你快背我出去!”</p> 春华见小姐如此紧张的模样,十分疑惑:“小姐……你为何要让大少爷他们住手啊?”</p> 她倒是觉得,那夜王殿下如今形单影只,唯一的护卫也被官兵拦在远处。</p> 若大少爷他们真能围杀了他,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云秀莲此时已经走到了门背后,正透过门缝打探外边的情形,紧张道:</p> “随夜王殿下而来的那名黑衣人已经被拦住,大哥他们人多,应该对付得了那夜王殿下吧?”</p> 见窗外战局激烈,云小棠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她痛苦着表情道:</p> “他们杀不了他的!我自己走来不及了,春华你快点背我出去……”</p> 她不觉得他们十几二十人真能杀得了那神经病,即便是能,也绝逼是两败俱伤。</p> 这神经病那般睚眦必报,但凡留了他一口气在,没有死绝,那他事后必然会杀光他们云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p> 春华见小姐着急,她其实也更着急。</p> 但是这刀剑无眼的……小姐一介弱女子,怎么能够出去呢?</p> 便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p> 老爷和大少爷他们拼死相护,为的就是避免那夜王殿下伤害到小姐。</p> 小姐要是出去了,可不是送死吗?</p> 指不定还会被那夜王殿下抓去,作为人质来威胁大少爷和老爷他们……</p> 想到这里,春华退了一步,紧张地摇头:“不,恕奴婢不能从命,小姐还是不能出去。”</p> 云小棠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情绪近乎崩溃:“春华算我求求你了……”</p> 话未说完,站在门后偷窥的云秀莲就惊呼一声,接连退了好几步。</p> 杏儿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p> 云秀莲满眼恐惧,泪水滑落脸颊,吓得腿一软,几乎晕厥过去:“他……他们……死,死了。”</p> 杏儿忙扶稳她,也吓得哭出了声:“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p> 云小棠见此,赶忙又从窗户看去,只见此时地上已经多了四具尸体,三名官兵一名护卫。</p> “……”她就知道。</p> 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p> 她再也不指望春华背她了,索性自己扶着墙往房门而去。</p> 春华欲要拉她衣袖:“小姐……”</p> 云小棠眉头深蹙,愤然地将她的手甩开:“滚开!不要拦我。”</p> 春华被小姐这么一凶,顿时愣住了。</p> 小姐脾性多么温和的人啊,她侍候她这么久以来,还真从未见她对任何人发过脾气……</p> 云小棠将房门打开,然后低眸看了一下自己未曾沾地的右腿。</p> 不知道这只脚究若是着地了会如何……</p> 会痛,还是会永远地断了都不得而知。</p> 犹豫片刻后,她索性放下右脚瘸着腿往那边的战局奔去。</p> 右脚落地用力的同时,一阵钻心入骨的疼痛顿时从膝盖处弥漫全身,疼得她脸色煞白,冷汗从额头大滴滚落。</p> 见小姐那强忍着疼痛用双脚走路的模样,春华整个人都吓坏了:“小姐!!”</p> 她迅速冲上前,扶着云小棠的肩侧流泪道:</p> “小姐,奴婢知错了,还是让奴婢来背小姐吧,奴婢真的知错了……”</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云小棠:绝望.jpg</p> 永远都在救场的路上。</p> </p> </p> 第140章:绝望 云小棠也顾不得太多,借势扶着春华,朝那边喊道:“住手啊!你们别打了!”</p> 疼痛导致她现在过分虚弱,哪怕拼命呐喊,那边打起来的人也毫无知觉。</p> 云衡恰巧这时又背对着她,既没有听见她的喊声,也没有看见她,所以并未作出任何反应。</p> 反倒是听觉敏锐的君弈,略微朝那边瞥了一眼。</p> 云衡见他分心,立马握紧手中的剑,直直对准他的心脏刺去。</p> 因为略微分了一下神,君弈躲开的速度慢了刹那,所以这一剑,还是伤到了他。</p> 只不过不是心脏,而是左肩。</p> 君弈眉头微蹙,大袖一挥。</p> 霎时,一阵带着内力的风朝云衡袭去,</p> 云衡被这股强大的气力推得直直往后退,鞋底滑过之处,扬起一大片灰尘。</p> 见那夜王殿下已经被大少爷的剑给伤到,两名护卫对视一眼,这便重新举起剑,朝他刺去。</p> 君弈垂眸看了眼自己流血的肩膀,意识到有人杀过来,他眸光一凛,又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p> 下一瞬,“噗——”地一声,其中一名护卫的头颅落地。</p> 而另一名护卫,也被他凌厉的剑法砍断了一只臂膀,血淋淋的手臂与剑柄同时落地。</p> 这时候,五名护卫已经损失了两名,还有一名已经断了右手臂,形同废人。</p> 那二十名官兵,也仅仅只剩下十三名。</p> 此时他们都举着刀剑,冷汗涔涔,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p> 君弈握着剑,剑尖滴着浓稠的血液。</p> 他全然无视周围指着自己的刀剑,而是转过身,抬起那双阴鹜又冰冷的眸子看向云鸿哲:</p> “云刺史,这就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p> 他千里迢迢赶来护他们周全,这些人倒好,统统都想取他性命。</p> 一刀一剑皆痛下杀手,无半点留情之意。</p> 云鸿哲也没想到他以区区一人之力能杀这么多人,便是算上自幼习武的云衡都对付不了他。</p> 所以这会儿,也是恐惧又紧张:“可臣当初对殿下也并非没有恩情……”</p> 他当初重伤,他也没问人是谁便将人救下,还专门请来大夫为其看伤。</p> 可他如何?</p> 他将棠儿带去朝霞殿,弄断了棠儿的腿,还让陛下下旨,要强娶她,甚至还放下狠话来作为警告……</p> 纵然之前那夜刺杀,他是出手救过人。</p> 但他夜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真会出于好心救人。</p> 他,定然是另有所图罢了。</p> 云鸿哲虽然心中恐惧紧张,却也只是在担心他的儿女。</p> 于他个人,他自然坦然无畏。</p> 他今之所为,不过都是出于爱子心切,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p> 又何错之有……</p> 何错之有呢?</p> 想到这里,云鸿哲蹙着眉道:</p> “臣扪心自问,从未得罪过夜王殿下,不知殿下为何要盯着臣的女儿不放……”</p> 君弈忽而笑了,扫了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从前是不曾得罪,但现在……云刺史觉得如何呢?”</p> 说着,他再度抬起了双眸。</p> 只是他此刻眼眸已经不止阴鹜了,而是眼底泛红,神情凌厉,带着浓浓的杀意:“既然如此,那就都死吧……”</p> 他也是忍了好几日没有痛痛快快地杀人了。</p> 那么如今,便杀他个干净。</p> 冷冽的双眸杀意凛然,手中的剑也再度举了起来。</p> 那边云衡刚瞥见赶过来的云小棠,正准备过去将人送回房。</p> 却还没来得及过去,就见那夜王正提着剑向父亲而去。</p> 吓得他赶紧飞身回去阻拦。</p> 被春华搀扶着赶来的云小棠见此也是大惊:“不要!”</p> 在云衡尚未赶到时,一名护卫便先行一步挡了过来。</p> 冲过来保护云鸿哲的护卫没能挡下两剑,腰节就直接被君弈的剑给斩断。</p> 只此一幕,吓得小蒋扶着云鸿哲接连退了好几步。</p> 云衡亦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两截尸体,神情惶然……</p> 云小棠更是双腿一软,吓得险些跌坐到了地上。</p> 她抬头,见君弈仍提着滴血的剑走向自己的父亲,神经紧绷,慌忙地冲了过去。</p> 许是紧张到了极致,紧张到她将右腿的疼痛完全忽略,就直奔君弈而去:“住手!”</p> 云鸿哲见云小棠突然冒了出来,也是大惊:“棠儿!”</p> 君弈本以为是敌人,刚一抬手就听清了她的声音,这便及时将略微举起的剑垂下。</p> 云小棠扑过去,摔倒在他的脚边,一下子抓住他那只握着剑的手,痛哭道:“我求求你了,住手吧,不要再杀人了……”</p> 君弈没想到就她这废腿还能跑过来,所以侧眸看向她时,阴鹜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p> 但诧异过后,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p> 她又是这幅模样,痛哭流涕,眼神充满恐惧,表情痛苦又绝望。</p> 君弈忽然觉得很难受。</p> 他本不想看到她这样的,即便这两日与她住在同一家客栈,他也没有去叨扰她半分。</p> 为的就是,不愿看到她这幅神情,一幅与她看旁人时,截然不同的神情。</p> 君弈眸光一暗,忽然抬起左手。</p> 冰凉的手贴上了她的脖子,只是没有用力,而是很轻很轻地掐着她。</p> 见此一幕,云衡和云鸿哲顿时心惊肉跳,春华也吓得摇头失声:“小姐!不要……”</p> 但君弈却全然无视他们所有人,握着她脖子的手缓缓上滑,直到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了起来。</p>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将指腹不慎沾染的鲜血尽数蹭到她的脸上。</p> 然后将她的脑袋转向周围举刀的众人,并扫视着他们,沉声道:</p> “你看清楚了,不是我要杀他们,而是他们要杀我啊……”</p> 云小棠眼眸含泪,十分惶恐地望着周围的人。</p> 他们有的举着火把,有的举着沾血的刀刃。</p> 哥哥和父亲还有春华都在万般担忧地望着她。</p> 云衡握着剑,刚想上前一步,就被云鸿哲给拉了回来:“先不要轻举妄动。”</p> 此刻棠儿就在那夜王手中,他们此番若是再杀过去,夜王的那只手只需稍稍用力……</p> 他的棠儿,顷刻间就会毙命于此。</p> 君弈冷眼扫视着他们,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肆意,只是眸中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戚:</p> “你看,这些蠢货都觉得我会杀了你呢……”</p> 语毕,他又捏紧云小棠的下颚,将她的脑袋转了过来,俯身逼视着她的双眼:“你觉得……我会杀你吗?</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不知道该心疼谁了。</p> 君君是真的惨,棠棠也是真无辜。</p> ~~o(>_<)o ~~</p> </p> </p> 第141章:我信你 云小棠下颚被他捏得生疼,一双含泪的眼眸俱是惶惑与恐惧。</p> 她望着他,只见他的眼底已然微微泛红,只是眼神却凌厉得很,痛意流露的同时又饱含着浓浓的杀意。</p> 正如那夜朝霞殿里,他屠杀那些宫人的模样……疯魔了一般。</p> 云小棠害怕至极,身体本能地想往后缩。</p>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她猛然又想起了那晚树林里他救她的场景,以及马车上他恐吓她的时候。</p> 她隐约觉得,她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恐惧。</p> 否则只会愈发惹怒于他,激起他的暴虐与杀意……</p> 思量片刻,云小棠突然努力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敛尽眼中情绪,然后挣扎着靠近他。</p> 她强忍着膝盖的痛意,攀上了他的手臂,攥紧了他的衣袖。</p> 像是在竭力安抚一只疯癫发狂的野兽,她用尽量平和,尽可能不发颤的字音道:</p> “你不会杀我,我信你。”</p> 说着,云小棠抬起眼帘,含着泪水的眼眸多了几分坚定:</p> “殿下若是想杀我,又何必会连夜赶来救我,我又哪里能活得到今日……”</p> 君弈闻此言,眉头微蹙,不知怎么的,捏着她下颚的力道就放松了些许。</p> 即便他知道,她很聪明,会及时隐藏情绪,会为求自保而违逆心意去讨好于他。</p> 可他就是突然不想伤她了……</p> 哪怕这样的信任是假的,哪怕,她对自己一点点的维护和善意,也统统都佯装出来的。</p> 很奇怪,他偏偏就是动容。</p> 此刻周围的护卫和官兵见那云小姐在夜王殿下手里,无人敢轻举妄动。</p> 他们举着刀剑,纷纷将目光投向云鸿哲和云衡所站的位置。</p> 云鸿哲盯着那中央的二人,眉头深蹙了起来,半晌,用眼神示意他们往后退开。</p> 刀剑声消匿,夜色仿佛也在此刻凝固。</p> 云小棠的余光瞥见他们都后退了一步,这便又将手往下滑,直到落到君弈那只握着剑柄的手背上。</p> 她轻轻地去掰他的手指,想要将剑从他手中拿开。</p> 君弈只是微蹙着眉头凝神着她,任她掰了半天,手指也纹丝不动。</p> 云小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额头冷汗涔涔,紧张得要死。</p>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玩命,可她却又只能拿命去赌一把。</p> 不然,这个疯子不但会杀了那些个护卫和官兵,接下父亲,哥哥,春华,还有尚在屋中的云秀莲她们……</p>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p> 云小棠见他的手不为所动,她也不大敢用力掰,索性放手作罢。</p> 然后转头扫视着周围的护卫和官兵:“你们都把刀剑放下。”</p> 官兵和护卫闻言也不大敢,唯恐到时候这夜王又动杀意,只怕到时举刀已来不及。</p> 犹豫片刻,再度将目光投向云鸿哲,</p> 云鸿哲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云小棠的身上,见那夜王好像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这便点头:“都把刀剑放下。”</p> 云衡看了一眼父亲,也默默垂下了手中的剑,眼神担忧之余,又有诧异流露。</p> 这夜王好恶弑杀,任意妄为,所有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什么道理都讲不通……</p> 可如今……竟会因为妹妹跟他说了两句话就停下了脚步?</p> 云小棠见所有人都把刀剑放下了,才算是松了老大一口气。</p> 待紧张得要死的心情缓了半晌,才仰头看向君弈,眼中哀求流露:</p> “他们已经停手了,殿下可以放过他们了吗?”</p>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又覆在了君弈冰凉的手背上。</p> 因为过度恐惧和紧张,她的后背已经湿透,连手心都已经略微汗湿。</p> 君弈只是看着她,下一瞬,那温热的掌心又贴在了他的手背上。</p> 因为距离近,鼻尖充斥的,更是她身上散发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甜之气。</p> 云小棠准备双手并用去拿开他手里的剑。</p> 只是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去掰他的手指,君弈就松开了手中的剑,转而握上了她的手腕。</p> 长剑哐当落在了地上,而她整个人也凌空而起。</p> 下一瞬,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肩侧的衣衫被他身上的鲜血蹭染。</p> 云鸿哲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只是惊得抽了一口凉气,忙上前一步:“夜王殿下……”</p> 云衡也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剑,微微抬起。</p> 云小棠这么突然被这人抱了起来,也挺懵的。</p> 但是她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些,而是侧头看向父亲和哥哥那边,朝他们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上前阻拦。</p> 君弈却是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抱着她径直往那亮着灯火的屋中而去。</p> 原本挡着他的几名官兵见状,也纷纷退开。</p> 这会儿房中的云秀莲和杏儿十分不安,刚出房门准备看看情况。</p> 还没走远,就见那浑身是血的夜王殿下抱着姐姐往这边而来。</p> 吓得她们俩见鬼似的,忙惊慌失措地跑开。</p> 君弈没有任何阻拦地进了那唯一亮着烛火的房间。</p> 进房后,“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将那一片打斗过后的凌乱与傻眼的众人,统统都隔绝在外。</p> 云鸿哲见那夜王殿下单独带着棠儿进了房,忙招呼剩下的官兵和护卫:“快,赶紧过去看看。”</p> 云衡也连忙跟随着那些举着火把的官兵朝那间房而去。</p> 春华更是焦急得不行,惶恐不安的眼睛盈满了泪水。</p> 上回小姐也是被那夜王殿下带走才断了腿,如今小姐腿伤未愈,怎么就又被他带走了?</p> 这时,影六已经从那几名官兵手中脱身,见那边又有了动静,赶忙奔了过去。</p> 一众举着刀的官兵将那间房的门窗围得水泄不通。</p> 云鸿哲和云衡皆盯着那间房的窗户,却不大敢轻举妄动。</p> 思索半晌,云衡往前走两步,敲了两下门,态度也尽可能地缓和:“夜王殿下。”</p> 云鸿哲也上前两步,万分紧张地道:“不知夜王殿下……”</p> 话未问完,就听里面传来阴鹜的声音:“滚。”</p> 云鸿哲:“……”</p> 云衡回头看了眼父亲,也是不知所措。</p> 倘若硬闯,怕又将那夜王激怒,可倘若不硬闯,又着实为妹妹的安危担忧。</p> 正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时,一旁的影六开了口:</p> “主上最不喜人打扰,你们若想今夜都安然无恙,还是尽快退开。”</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由吾芷烟po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42章:受伤 云鸿哲看向他:“可是……”</p> 影六打断他的话:“主上此番跟随而来,正是为了云小姐的安危,主上不会伤她,云刺史大可安心。”</p> 云鸿哲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p> 这话若放在今夜之前,他不是不信的,毕竟那样的一个邪魔一般的人物……</p> 可自方才那一幕之后,他隐约感觉到,这夜王殿下,好像对棠儿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p>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p> 难道他纳棠儿为夫人,是真的看上她了吗?</p> 云鸿哲不解。</p> 影六从他脸上移开目光,面无表情道:</p> “今夜若不是云刺史动了杀心,主上根本就不会对你们出手,是你们不识好歹,自讨苦吃。”</p> 说罢,便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p> 云鸿哲闻此言,怔然良久。</p> 而后回首,扫了眼那一地鲜血淋漓的尸体,眉头深蹙了起来。</p> 今夜,或许真的是他过于冲动了……</p> 如今非但没能将那人杀掉,反而还让这么多人白白枉送了性命。</p> 云鸿哲表情愁苦,心中愧疚不已。</p> 他扫了眼那紧闭的门窗,朝着聚集在此处的众人摆手,语气沉缓:“你们……都退下吧。”</p> 不敢贸然打扰,那么为今之计,便只有静待了。</p> ……</p> 君弈将云小棠抱进房间后,便将她随便搁在了桌旁椅子上。</p> 然后大袖一挥,将门窗统统关死。</p> 云小棠肩膀的衣衫被这人肩侧流出的鲜血浸湿了大半,一张原本干净白皙的脸,也沾满了血和泪。</p> 她被他就这样放下时,表情还是懵的,脑子也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p> 耳旁尚有刀剑声的余音回绕,脑海中更是那一副又一副可怖至极的画面不断涌现……</p>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一具又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p> 她是比较沉稳淡定,但若说一点都不怕丝毫恐惧都没有,那也不可能。</p> 云小棠垂着脑袋坐着,因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惊险,身体还有着微微的颤意。</p>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无声呆坐了多久。</p> 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右膝盖顿时传来锥心的疼痛,鼻尖也充斥着浓郁的血腥之气……</p> 云小棠搁在大腿的手不自觉将裙子抓紧,与此同时,也抬起头,看向正对着她的窗户。</p> 窗户是栓紧了的,窗纸外一片漆黑,周围所有的动静也都消失了。</p> 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什么声响都听不到。</p> 云小棠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强忍着右腿的痛意扫视着这间房。</p> 房中烛火依旧明亮,她微微侧头,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倒在床上的身影。</p> 那神经病安静地躺在床的外沿,像是很疲累,此刻正将手搭在额头上闭目休息。</p> 呼吸略微沉重,却难以分辨他是否已经睡着。</p> 不过见此,云小棠算是松了一口气。</p> 他应该是累了,手中的剑也早就扔了,他应该,再不会出去杀人了。</p> 那么父亲他们当是安全了吧……</p> 云小棠不敢弄出什么动静吵到他,所以即便浑身黏腻得难受,也不大敢去清洗。</p> 右腿生生地疼痛,也只能咬着牙强忍受着,不发出任何声音。</p> 无事可干,目光便又落回到了那人的身上。</p> 这会儿,她才忽然想起来,他今日所穿的是一件暗紫色的衣袍。</p> 而此刻却是……黑色?</p> 云小棠觉得有些疑惑,这便轻轻站起身,忍着疼往那边小挪了两步。</p> 稍微靠近后,她才猛然发现,他居然浑身是血。</p> 是鲜血将他原本暗紫色的衣袍染得宛如黑色……</p>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杀了多少人,弄了这么多血。</p> 云小棠眼帘微垂,却又惊讶地发现他另外一只垂在床沿的手,都有鲜血从指尖滴落。</p> 顺着血滴的方向往下看,那一块地上……亦是鲜血蜿蜒一片。</p> “……”</p> 她本以为这些血不是他身上的,但如今看来,他好像也受了伤。</p> 而且看这血流,伤得还不算轻。</p> 这人伤成这样,自己不处理伤口,竟就这样睡觉?而且眉目还如此平静,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痛意一般……</p> 云小棠默默打量了他一会儿后,很快便又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微微蹙起的眉又舒展了开来,眸光一片淡漠。</p> 若说随便碰到一个陌生人这样,她兴许会紧张,会同情,会赶紧为他止血……</p> 可如今,她不会。</p> 他杀了这么多的人,闹得所有人都惶恐不安。</p> 就连她的这条腿,估计也要因为他的出现而永远残疾。</p> 想到这里,云小棠眼底又隐隐泛出泪光。</p> 她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绝望。</p> 所有之前来不及宣泄的情绪,在这夜深人静的一刻,都如洪水猛兽般一齐涌现。</p> 云小棠坐在椅子上,泪水大滴滚落,吓得她赶紧拿手背捂住嘴,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p> 她害怕吵到他,也害怕让外边父亲他们担心……</p> 奈何夜静,君弈又听觉敏锐,所以她不时发出的声响,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p> 听着那若有似无的低泣声,君弈再度蹙起了眉。</p> 她怎么这么爱哭啊……</p> 为何与他相处的每一刻,她都是在哭呢?</p> 君弈觉得烦躁无比,这便随手抄起床边柜子上的一只瓷瓶。</p> 只是还没等他砸出去,云小棠就吓得止住抽噎,抬起一双惊惶的眼眸看向他。</p> 君弈动作一顿:“……”</p> 拿着瓷瓶犹豫半晌,索性又搁回原处,然后竭力将眉头舒展,撇开目光不再看她。</p> 屋中是安静了下来,但君弈却仍烦闷不减。</p>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他明明从头至尾没有伤及她半分。</p> 她不想让他再杀人,他这便扔掉了剑。</p> 可她还有怎么不满足……</p> 思来想去,君弈脑中忽然闪过她方才跑来时摔倒的景象。</p> 难道是她那条废腿又断了?</p> 也是了,之前在朝霞殿,不过区区断了一条腿,她从头至尾,眼泪就没止住过。</p> 想到这里,君弈忽然坐起了身。</p> 云小棠正凝神屏息,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这会儿见床那边的人有动静,顿时又吓了一跳。</p> 可不等她有所反应,那人已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p> </p> </p> 第143章:腿没断 云小棠仰头看向他,连忙抬手抹了把眼泪。</p> 虽然表面上竭力镇定,但是心里却还是慌得一批。</p> 看这狗逼一副冷冽凶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刚刚的哭声打扰到了,所以起来找她麻烦……</p> 与此同时,她又很奇怪,这人看样子明明伤得不轻,但是眼下却行动自如得却跟个没事人一样。</p> 这身体素质……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p> 云小棠不敢露出任何表情,痛苦悲伤或者憎恶,所有的情绪都敛尽。</p> 所以她望向君弈的时候,表情显得十分无辜。</p> 再加上,眼尾有没来得及擦掉的眼泪,以至于她这幅表情又显得很楚楚可怜。</p> 君弈见她这样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p> 分明是不悦,却又不至于让他发怒。</p> 他微蹙着眉头抬手,指腹拭掉她眼角的泪滴后,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p> 云小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猛的惊了一下。</p> 本以为他是嫌她吵,要把她扔远点,却不想,他竟抱着他走到了床边??</p> 君弈没有任何表情地将她放下,然后掀起她的裙摆。</p> 云小棠:!!?</p> 这动作过于无礼,也实在是猝不及防,所以她本能地抬手去将裙摆按下:“你干什么……”</p> 君弈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将她伸过来的手拿到一旁,继续掀她的裙摆。</p>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p> 虽然他这行为挺流氓的,但印象中他不曾对她有过任何非礼之举。</p> 即便之前孤男寡女单独在朝霞殿里,在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他好像也没对她做什么。</p> 而今这人身上还有伤,而她又是这幅狼狈的模样,他总不至于这时候对她产生了淫念吧?</p> 只是刚这么想着,君弈就盯着她衣裙下的白色中裤道:“裤子脱了。”</p> “……”</p> 这什么虎狼之词。</p> 呆滞良久,云小棠僵着脖子抬头,眼神满是疑惑:“……殿下?”</p> 不是吧……</p> 他真在这个时候对她起了那种心思?</p> 君弈也隐约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且还麻烦,索性放弃:“不必了。”</p> 隔着一层布料好像也不碍事,若是骨头真断了,还是能摸得出来。</p> 想着,这便将手掌覆在了她的那只有膝盖上。</p> 云小棠膝盖处本来就疼,这才刚缓过来没多久。</p> 这会儿被他这么稍稍用力一握,疼得她瞬间两眼泪汪汪,连忙去推他的手:“你别碰,我疼!”</p> 可不论她如何推,他握着她膝盖的手就是纹丝不动。</p> 就在云小棠组织着语言,准备问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这人忽然道:“没断。”</p> 说这话时,君弈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心中更是困惑不已。</p> 他刚刚本来以为她是腿又断了,所以寻思着看看能不能帮她再度接上。</p> 毕竟这驿站方圆十里之内,也找不着什么大夫……</p> 可她的腿骨竟然没断。</p> 她这腿之前是髌骨碎裂加错位,这才过去多少天,竟然还能跑了?</p> 能跑不说,之前伤着的骨头还没事?</p> 君弈松开她的腿,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后,然后又顺手将她的裙子扯下盖住腿。</p> 云小棠亦是表情疑惑地盯着他。</p> 难道这人掀她的裙子,只是为了看一眼她的腿断没断?</p> 若说旁人,她姑且可以认为人家是关心她,但是这神经病……有可能在意她的腿断没断?</p> 云小棠搞不太懂。</p> 而且,她的腿被她这样糟践,疼到这种程度,真的没断吗?</p> 那她这骨头得多无坚不摧啊……</p> 或许是疑惑盖过了心中的恐惧与难过,云小棠一直盯着她的腿呆坐着没有动。</p> 君弈见人没有再哭,以为她是不疼了,这便没有理会她,继续躺下闭上了眼眸。</p> 云小棠被他抱来的时候,是被他放在干净的床内侧的。</p> 所以此刻见人在身边躺下,她很懵逼。</p> 怔忡半晌,她试探着开口:“殿下……”</p> 君弈也未睁眼,却是难得好脾气地“嗯”了声,气息平静,不带任何情绪。</p> 云小棠盯着他已经开始泛白的唇色,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失血过多,没有力气,所以态度才异乎寻常地好。</p> 但是见他好像真的没有再流露杀意,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这便又轻着声音试探道:“今日之事,殿下会追究吗?”</p> 今日父亲和哥哥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对这神经病下杀手,她想想其实也能够理解。</p> 定是这人言辞嚣张,咄咄逼人,惹得父亲和哥哥认定他会伤害到她。</p> 所以父亲才动了杀心……</p> 但是他们都料错了一点,这人并非寻常人。</p> 若是寻常之人,哪怕会武,也断然敌不过十几二十人的围杀。</p> 父亲以为能在这个荒僻的驿站杀掉他,以绝后患。</p> 只是不曾想,非但杀不了他,还损失了那么多官兵和护卫……</p> 同时也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的祸患。</p> 君弈闻此言,睁开眼睛,烛光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鹜:“自然。”</p> 云小棠看着他,心中俱是不安:“那殿下会怎么追究……”</p> 君弈似乎是觉得这话很傻,看向她时唇边擒起笑容:</p> “他们全都要杀我,你觉得我当怎么追究?”</p> 云小棠盯着他没有丝毫笑意的黑眸,额头细汗渗出:“我觉得这只是个误会……”</p> 闻言,君弈嗤笑一声:“误会?”</p> “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要叫他们全都痛下杀手呢?”</p> 说着,他微微起身,掀开了他右手臂的袖子。</p> 随着袖子的掀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赫然入目……</p> 莫约有六七条交错的伤痕,这些伤痕有深有浅,浅的只是一条血线,而深的,甚至能看到翻开的皮肉。</p> 伤痕累累,在这烛火光之下,显得异常地森然可怖。</p> 看得云小棠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p> 之前给哥哥止血时,那手臂才仅有一处伤口,而这人像那样的伤口足足有六七处。</p> 云小棠顺着他的右臂往上看,又猛然发现他右肩的衣服已经湿濡一片,且中间还有被剑刺破的痕迹。</p> 这人肩膀竟然还被刺了一剑……</p> 想着,云小棠看了眼自己的身上被鲜血染红的地方。</p> 怪不得,他刚刚抱她的时候,她身上也沾了这么多的血。</p> 也怪不得,床边的地上,会有那么一大滩血迹。</p> 如今看来,这人当真是伤得不轻。</p> 之前那些护卫和官兵们,想来也都是对他痛下杀手。</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求评论月票,或者留点什么小笔记也行鸭!</p> (小作者这两天单机得像是没有读者一样呜呜呜)</p> </p> </p> 第144章:她想杀他 云小棠垂下了眼帘,一时间心情复杂。</p> 这神经病要是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没死,还伤得不轻。</p> 他那样睚眦必报,此事,想必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p> 君弈眸光淡漠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垂着脑袋在思索些什么。</p> 是在同情可怜他,还是巴不得他将血流干就这样死去呢……</p> 可她巴不得也无用,就凭这点血流速度,他非但不会死去,甚至还能出去再杀些人。</p> 想着,眼神愈发阴鹜起来。</p> 以至于云小棠抬头时,被他这眼神吓了一大跳。</p> 君弈阴冷着表情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p> 云小棠:“……”</p> 这神经病果然就是阴晴不定,永远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下一秒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p> 云小棠腿本就不好,此刻君弈横在床的外侧,她也没法下床。</p> 所以一时无措,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p> 目光在床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他那受伤的左肩上。</p> 刚才他流了不少血,而今看样子,血也并未止住。</p> 可他像是丝毫不在意似的,也没有为自己止血的打算。</p> 那么照这样下去……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吗?</p> 若是能的话,她等等倒也没事……</p> 但若是不能,她现在就是在坐以待毙。</p> 云小棠想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朝霞殿他喂血杀人的那一晚。</p> 那晚他的血量也是惊人,换做常人放那么多血,绝对会晕厥过去,甚至会有生命危险。</p> 而今日,流血虽多,却也不及当日那一碗又一碗地放血……</p> “……”</p> 这么一想的话,今晚他这点血流量,对他来讲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大事。</p> 云小棠觉得等不是办法。</p> 既然这人今晚左右死不了,那她不妨就尝试着做些什么,希望能让他放过父亲他们。</p> 想着,她抬起头,目光在这间房里扫视了一下,一眼便看到床旁边的柜子上有一个褐色的小木箱。</p> 她隐约记得这是哪个仆人从马车上提过来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药箱。</p> 除非走得太过于匆忙,一般父亲出行,都会在马车上备上这样的药箱,以备不时之需。</p> 云小棠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觉得她现在去拿那个药箱太过费尽,这便伸手去拉君弈的衣袖。</p> 君弈本是闭上了眼眸,感受到她轻轻拉扯自己的袖子,有些不耐烦地睁眼:“又怎么了?”</p> 云小棠指了指他肩上的伤:“我看殿下伤得挺严重的,要不我帮殿下止一下血吧……”</p> 见他没说话,她又指了指那柜子上的药箱,声音轻轻:“那里有一个药箱,我够不着,殿下……能帮我拿过来吗?”</p> 事到如今,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不再胆怯。</p> 而且为了让他不要追究今夜的事情,她必须做些什么讨好于他。</p> 哪怕低声下气,哪怕丢掉尊严……</p> 只要能保她的家人平安无恙。</p> 君弈闻此言,眸光微敛,略微有点诧异。</p> 他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她明明是厌恶憎恨他的……她怎会愿意?</p> 若说最初那夜,她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同情为他止血,那么今夜,她又是出于什么理由?</p> 似乎是好奇,也似乎是期待。</p> 君弈怔愣不过半晌,这便下床将那个木质箱子拎到了她的身前。</p> 云小棠其实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拿,看他那样,像是根本不需要一样。</p>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这人便立刻给她将箱子拿了过来。</p> 这会儿,云小棠盯着被放在面前的药箱:“……”</p> 怎么有种这人是等她帮忙止血的意思呢?</p> 还是说,他被伺候惯了,自己懒得动手,所以想让别人来?</p> 云小棠没作多想,打开了箱子。</p> 不出意料,这的确是一个药箱,里面的常用药齐全,且还有两卷白色的绷带。</p> 不过她刚拿出绷带,就发现绷带下面放置着一把短刀。</p> 见此,云小棠略微蹙了下眉,然后看了那眼神经病。</p> 只见此时他又重新躺靠在床头上,磕上了双目。</p> “……”看样子他是对她没有任何防备的。</p>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她现在可以一刀捅死他以绝后患呢?</p> 毕竟,她在他面前那么弱鸡,如今又伤了腿,他断然想不到她会对他下杀手。</p> 想到这里,云小棠眸光微暗,伸手将短刀拿了起来。</p> 她拿着短刀对着手比划,估算它是否够得到人体心脏的位置。</p> 人的心脏在身体偏左的位置,这人体形健壮,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p> 那么心脏的深度当和这把短刀的长度差不多。</p> 若是猝不及防一刀下去,他应该会当场毙命吧?</p> 不过不对……</p> 他有内力,且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强。</p> 另外根据之前的观察,他十分敏锐,这一刀能不能顺利扎下去都不得而知,更别说能不能将人杀死。</p> 如果不能将人杀死,那么不止她会完蛋,外边的所有人,都不会幸免于难。</p> 想到这里,云小棠泄了气,因为紧张,额头还渗出了好些冷汗。</p> 真是造孽,她活了二十年连鸡都没杀过,而今竟被逼得在这里盘算着如何杀人。</p> 君弈见人许久没有动静,遂又睁开了眼。</p> 这时候屋中的烛火已经暗了些许,只见她呆坐在药箱前,一动也不动。</p> 由于云小棠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君弈也一时没有看见她手中的短刀。</p> 但他微微侧头时,却隐约觉得她身前有光亮。</p> 那是……烛火映在刀面上的反光。</p> 见此,君弈:“……”</p> 刀光剑影里游走了那么多年,他对这样反光何其敏感,怎会不知她手里拿的是什么。</p> 原来她方才让他拿药箱,是为了这个啊……</p> 他说呢,她怎么会愿意为他止血。</p> 想到这里,君弈眸光一片黯淡。</p> 冷冽如冰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p> 屋中烛火忽明忽暗,她就那样微微屈膝坐着,侧身背对着他,披散在背后的长发略有些凌乱。</p> 君弈看了她一会儿后,便眼帘微垂,侧身靠回原来的位置。</p> 闭上眼睛时,心中又涌现出那日的不是滋味。</p> 只是今日的不是滋味,比那日还要来得强烈,还要来得痛苦……</p> 原来不止外边的那些人个个想要他性命。</p> 原来,她也想杀他……</p> 她,竟然也想杀他。</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盂丘海瑶nes 的月票鼓励~</p> (谢谢读者宝贝们的支持鸭,还有一更~)</p> </p> </p> 第145章:崩溃 君弈眉头微微蹙起,搭在外沿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p> 心中的痛苦愈发地强烈,强烈到徒生出一股凛然的恨意。</p> 他想着,他现在就等待着她动手……</p> 一旦她将刀刺过来,他就迅速拧断她的那只手臂。</p> 然后将她拎到房外,让她亲眼看着他杀光所有人,再将她带回夜王府。</p> 他要她日日饱受折磨,痛苦地在他身边活着……</p> 他要把她这几日带给他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加之在她的身上。</p> 反正,云刺史今夜刺杀他依然是罪无可赦。</p> 明里暗里,他都可以叫他们虞州刺史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统统都死无葬身之地。</p> 不过灭个门而已,这事他这些年难道做得还少。</p> 君弈闭着眼睛正这样想着,身边的人就有了动静。</p> 他立刻将眉头舒展,故作假寐,然后凝神屏息,痛苦地静待着。</p> 感受到她的逐渐靠近,直到她的手伸到他的身前不足三寸之时,他骤然睁开眼睛,迅速地握住了她的手腕。</p> 出于防备之心,君弈用力不小。</p> 云小棠顿时吃痛得溢出眼泪:“嘶!疼……”</p> 手中拿着的一块帕子,也因此失力地掉落在了他的身上……</p> 君弈垂眸望着那块蓝色的手帕,微微一怔,愤恨的表情转而化作复杂。</p> 不是短刀或者匕首,而只是……一张手帕?</p> 云小棠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捏断了,疼得泪水直流,连话也说不清:“……殿下,你……”</p> 她就说这人阴晴不定,脑子有病吧,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用这样大的力道捏她的手腕。</p> 君弈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看她,见人又是泪流满面的委屈样子,几乎是慌忙地松开手。</p>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p> 云小棠没心思注意他的表情,而是盯着自己已经红了一圈的手腕。</p> 余痛未消,甚至还有些青紫。</p> “……”</p> 刚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因为疼痛在这一刻崩溃。</p> 虽然只是被捏紫了手腕,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p> 云小棠忽然看向君弈,眼神绝望:“你杀了我吧,但是放过我的家人们可以吗?”</p> “或者你现在就带我走,随便怎么处置,我任由你处置……”</p> 说这话时,她言辞坚定,眼泪却是簌簌而落。</p> 这一夜,因为这杀千刀的傻逼犯病搞事,她饭也没吃,澡也没洗,身上满是血与汗,又黏又腻。</p> 甚至还提心吊胆到现在都没睡觉,满脑子都是她应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放过她的家人……</p> 云小棠自认为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很少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大事小事都没在怕的。</p> 但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崩溃,崩溃到了极致。</p> 她不知道这神经病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p> 她究竟要怎么做,他才会善罢甘休!?</p> 她已经答应嫁给他了,也有在各种想办法讨好于他……</p> 可他还要一再折磨她。</p> 君弈望着她这痛哭流涕的模样,突然更痛苦了。</p> 为什么,又是这样……</p> 为什么,她每一次见他,她都是这幅痛苦绝望的表情。</p> 他竭力忍下了心中的烦躁,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看向她已然微微发紫的手腕,眉头深蹙。</p> 她就那么怕疼吗?</p> 这点疼痛都至于哭成这样吗?</p> 他才用了多大点力气……</p> 君弈烦闷至极,却不知怎的,一时间什么都不敢做了。</p> 就连伸出去的手,也在僵硬了半晌后缓缓垂下。</p> 唯恐他毫不经意的一举,令她哭得更厉害。</p> 君弈无声盯着她,从未有过如此无措的时候。</p> 弄哭这些胆怯的女子何其容易……</p> 往日只要他言辞凌厉些,那些宫女或者府邸里的丫鬟都会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p> 可他从未想过,如何让她们不哭。</p> 唯一能够让她们不哭的办法,好像就只有……杀了她们。</p> 云小棠哭着哭着,就气竭了,最后只剩下声声抽噎。</p> 因为担心屋外父亲他们听到她的哭声,所以她哭得小心翼翼,连哭都哭得格外辛苦。</p> 但是心情糟糕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人好像没有如预料的那样掐她的脖子,或者威胁她恐吓她……</p> 眉头微动,这便睁着一双哭红了的眼抬起头,一抽一噎地看着他。</p> 君弈见她终于勉强停止哭泣,这才深蹙着眉头出声:“方才,是你要杀我。”</p> 所以他才会有所防备与警惕,以至于不甚弄疼她。</p> 云小棠勉强冷静下来,听着这话也瞬间意识到她刚刚拿起短刀的举动被他看见了。</p>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p> 还好她机智,以防万一,最终还是放下了那把短刀。</p> 闻此言,云小棠红着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杀你?”</p> 面上虽这么说,但是理智恢复后,又不免心虚。</p> 君弈闻此言,忽然起身伸手拿出那药箱里的短刀,问她:“你不想杀我,拿刀做什么?”</p> 云小棠想了一下,抹了把眼泪道:“若是伤口太深,是需要用刀割开的,不然会破伤风。”</p> 她的确有想过杀他,但是思来想去不敢冒险,最后的的确确是准备为他包扎伤口的。</p> 想到这里,云小棠又垂眸看向自己的这只手腕,和这条废腿,无声泪落……</p>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动了。</p> 这神经病要杀要剐随他去吧。</p> 她寻思着他要是真的灭了云府满门,她就也跟着去死好了。</p> 反正活着也是嫁给他受折磨,到时候还没个家族背景撑腰。</p> 望着她再度伤心落泪,君弈烦躁到了极致,烦躁得近乎痛苦,就连手背上都是青筋暴起,却又因极度忍耐而压抑得近乎窒息。</p> 最后,像是内耗了所有气力,他忽然沉声道:“我不杀他们了。”</p>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再看她,便迅速起身离去。</p> 出房门时,还把屋外守着的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去隔壁房间通报于云刺史。</p> 影六见君弈突然出房门,也是诧异,连忙跟了上去:“主上……”</p> 子夜已过,这日可是八月二十七啊,主上居然要离开?</p> 他难道不怕他的骨毒又发作?</p>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弈就怒道:“闭嘴,走。”</p> 说罢,人就大步走开,然后随意牵了一匹马,骑马朝驿站入口而去。</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今天又是把一切搞砸的一天。</p> 云小棠对君弈的好感度:-999(已经无限趋近负无穷)</p> </p> </p> 第146章:回王府 影六见主上满身是伤还单独离开,还是在这骨毒发作之日,吓得他赶紧骑了一匹马追上去:“主上!”</p> 好在守在门口的数名官兵也是忌惮他,没敢阻拦。</p> 且刚出驿站入口,就迎面撞见了其余六名影卫。</p> 他们皆骑着马,戴着黑色斗笠。</p> 六名影卫见到主上浑身是伤的样子俱是震惊。</p> 影一刚想上前问明白情况,君弈就无视他驾马离去。</p> 他们几个也是无奈,连忙调转马头跟上。</p>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追上去,前面走远的君弈忽的一怔,下一瞬,整个人便朝马下栽倒而去。</p> “主上!!”</p> 七名影卫从未见过这样的主上,纷纷赶了过去。</p> 影一率先下马,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就着月色打量着他道:</p> “主上浑身都是刀伤,而且骨毒又发作了……”</p> 影六连忙道:“这里离那驿站不远,赶快将主上送回去。”</p> 只是这话刚说完,君弈就攥着影一的手臂,强忍着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道:“寻辆马车……回王府。”</p> 影一望着他额头和手背上逐渐泛起的青筋,蹙起了眉,然后举目望向那边还亮着灯火的驿站。</p> 看来果然,主上骨毒发作之日,必须要呆在那云家小姐身边,一旦离开了些距离,这骨毒就会如常发作。</p> 虽然这玄乎离奇得很,但如今看来,事实就是这样。</p> 影一沉思片刻,道:“主上身上还有伤,伤口尚未包扎,这骨毒又发作只怕……”</p> 主上骨毒发作是按时辰逐渐加剧的,现在还不到最厉害的时候。</p> 只怕到时候走远,疼到极致之时……已为时晚矣。</p> 不料话未说完,君弈就用那阴鹜狠厉地眼神看着他。</p> 因为痛苦不已,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许狰狞,发声也格外艰难:“你,想死是不是?”</p> 竟连他的话都敢质疑了?</p> 这么多年身骨碎裂的极致痛苦都熬过来了,他莫非还真的惧怕这一日?</p> 影一闻此言,蹙着眉头与影六对视一眼,沉默片刻才道:“是,属下这就去寻辆马车过来。”</p> 主上的命令,他们不敢违逆。</p> 哪怕这是错的,是对主上最为不利的选择,他们也只能顺从,唯有顺从。</p> ……</p> 君弈摔门而出后,云小棠望着那扇门是一脸懵逼。</p>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蹙了下眉。</p> 这神经病刚刚走前说什么来着?不杀他们了?</p> 这话什么意思,他们……又指的是谁?是父亲哥哥他们吗?</p> 他为什么要撂下这样的一句话?</p> 云小棠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神经病说这话的语气。</p> 像是既烦躁又隐忍,最后忍无可忍,索性就走了。</p> 总之奇怪得很……</p> 不等她想出个什么,房门很快又被推开。</p> 率先进来的是云鸿哲,接着云衡,春华,云秀莲她们都一齐涌进了房门。</p> 这夜因为提心吊胆,其实谁都没敢睡。</p> 云鸿哲在隔壁房间不知道徘徊了多少个来回。</p> 云衡甚至因为隐约听到一些哭声,几度按耐住再度杀进去的心情。</p> 云秀莲更不用说,直接吓得啜泣了整晚……</p> 所以这会儿听说那夜王殿下走了,他们立刻不约而同地出门,来看看云小棠这边的情况。</p> 彼时屋中的烛火已经很暗了,几欲熄灭。</p> 云鸿哲进房时,率先看到的,便是那床边地上的一滩血迹。</p> 他猛的一惊,目光缓缓上移。</p> 此时的云小棠一身狼狈地坐在床上,还哭红了眼睛,脸上又是血迹又是灰尘,弄得跟个花猫一样。</p> 见此,云鸿哲顿时也红了眼,声音哽咽:“棠儿……”</p> 春华直接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云小棠的身上:“那夜王殿下没把小姐你怎么样吧?”</p> 问着,也不等人回答就哭出了声:“小姐身上怎么都是血啊……”</p> 云秀莲见春华哭了,刚刚没止住多久的眼泪,又落了下来。</p> 云小棠扫了眼他们,见他们全都是一副难过至极的表情,连忙解释道:</p> “这血不是我的,他没把我怎么样,我……没事。”</p> 春华这会儿也看见小姐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那身衣裳。</p> 这身衣裳除了被血弄脏了些,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破损痕迹。</p> 浑身上下唯一的伤,就是右手手腕的一圈青紫。</p> 见春华盯着云小棠的右手腕发呆,云衡突然大步上前,将她的那只手臂轻轻抬了起来。</p> 将袖子轻轻往上掀开些许后,明显的指痕顿时露了出来。</p> 云衡心疼的同时,又觉愤恨不已:“这叫没事?”</p> 云小棠看向云衡,安慰道:“他只是捏了下我的手腕,没别的了……”</p>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又走了。”</p>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云鸿哲,声音无奈:</p> “你们现在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想一想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应对……”</p> “我这腿最不济也就是彻底断了,而那夜王以后要是再带人杀回来,我们都会死。”</p> 这话一落,房内顿时静默了下来。</p> 云衡默默松开了云小棠的手臂,转身看向父亲。</p> 云鸿哲也是神情凝重不已。</p> 他本以为这么多人杀那夜王一个定是万无一失,却怎么也不曾料想会是这么个结果。</p> 沉思良久,他才微红着眼眶抬头对云小棠道:“是为父大意,害你受苦了。”</p> 云小棠垂着眼帘,没有情绪地摇头:“没事。”</p> 云鸿哲看着女儿这幅狼狈模样,觉得心中疼痛无比。</p> 只是不等他再度开口,云小棠就拉着春华的手道:“我浑身又黏又腻,你现在去放水给我洗个澡吧……”</p> 春华连忙擦了把眼睛点头:“好,奴婢这就去。”</p> 春华走后,云小棠才对他们道:“大家都一夜未眠,不如早些去休息吧。”</p> 云衡十分不放心地盯着她的腿:“可是你的腿……”</p>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之前是双腿跑过去的。</p> 她腿骨才接好没多久,都不能沾地,却那样费尽的跑,真的没事吗?</p> 云小棠摇摇头,撒谎道:“我可能骨头比较结实吧,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了,劳哥哥挂心。”</p> 她不想跟他们多说话了,她现在很困,又累又困,她只想洗个澡一觉睡过去。</p> 至于以后是生是死,还是会终身残疾,都留给以后再说吧。</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47章:浮雾宫 春华出去后没多久就又进来了,对着床上的云小棠道:</p> “小姐,奴婢瞧这间屋子已经脏了,这便在另外一间房里准备了热水,奴婢背小姐过去吧。”</p> 云小棠点头:“好。”</p> 春华从云鸿哲的面前走了过去。</p> 云鸿哲见云小棠面色已经恢复平静,也并未伤到哪里,一颗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些许。</p> 见她疲累不已且不想再多说话,这便朝云衡递了个眼神,退出了房间。</p> 云衡蹙眉回头看了一眼,也跟随着父亲出了房门。</p> 二人出房门后,一名官兵上前来禀报道:“云刺史,夜王殿下已经走了。”</p> “且驿站外还有夜王殿下的暗卫前来,所以……夜王殿下便是有伤在身,我等也不敢贸然阻拦。”</p> 官兵说着,垂下了脑袋。</p> 云鸿哲摆手:“知道了,你退下罢。”</p> 见识过夜王殿下以区区一人之力杀掉那么多人,任谁也不敢再上前去招惹他。</p> 所以他走时,无人敢阻拦也实属情理之中。</p> 云衡想到妹妹方才那句话,问道:“父亲现在打算怎么办?”</p> 云鸿哲凝着远处的驿站入口,神情凝重:“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我们先在此休息一日,便回虞州罢。”</p> 方才夜王殿下其实可以杀更多人的,但是他没有,而且走时,他的人也随之赶来了。</p> 如果他真的睚眦必报,想必即刻就会带着他的人杀回来……</p> 而今过了这么久,驿站入口处还是静悄悄的,那么想必是他们全都已经离开了。</p> 所以,此事也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p> 退一步讲,如若到时候云府真因此事落罪,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将他的儿女送走,以护他们此生周全。</p> 至于他这条老命,交代了便也就交代了罢……</p> ……</p> 驿站外,影一将君弈交给影六后,很快便驾来了一辆马车,并弄来了一些止血的药物和绷带。</p> 他将这些止血的药物和绷带交给影六:“先上马车,给主上止血。”</p> 七名影卫中,影六的武功是最次的,但是他的优势在于涉猎广,也会些医术。</p> 所以平常所有的杂活儿,君弈都会交代给他去办。</p> 偶尔在外受伤,也是由影六给他代为包扎伤口。</p> 这会儿,影六扶着君弈上了马车,影一也随之跟了上来。</p> 影一盯着主上这眉头深蹙,痛苦无比的样子,蹙起了眉:</p> “主上不是追随云刺史他们一行人而去么?怎会伤成这样……”</p> 影六正在给君弈的肩膀涂止血散,闻此言抬头:“是云……”</p> 岂料这话未说完,君弈就突然抬手打翻了他手中的药瓶。</p> 药瓶滚落在地,止血散也洒了一地。</p> 影六扫了眼地上,不解地看向靠在马车墙壁上的君弈:“主上……?”</p> 此时君弈的面色已经惨白一片,就连嘴唇,也苍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p> 他其实已经不大听得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p> 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但俱是痛苦,无边无尽的痛苦。</p> 浑身更是冰冷到了极致,宛如无数冰锥钻入骨髓,全身上下所有的筋脉,也都像是在被一次又一次地割断……</p> 意识模糊间,他突然听见影一问了什么话,像是在问他的伤从何而来。</p> 他隐约觉得这话不能回答,这便抬手将他打断。</p> 影一目光从君弈身上挪开,看向影六:“主上现在神志不清,大概是无心的,你继续说……”</p> “今夜刺杀主上的,究竟是什么人?”</p> 他不觉得主上隐匿身份出行能碰到什么刺客……</p> 即便真的遇到了什么刺客,主上这搞得一身伤,又何故离开那驿站,离开那女子,偏要让自己承受这莫大的疼痛?</p> 骨毒一旦发作,这骨毒之痛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甘愿承受这般极剧的痛苦……</p> 毕竟就连根本不怎么怕疼的主上,这么多年以来,都在费尽心力地四处寻求这骨毒的解药。</p> 影一觉得主上今夜如此反常,这其中必然大有缘由。</p> 影六见影一这么问,又看了眼已经将马车墙壁抓烂的主上:“……”</p>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这话不能说。</p> 主上……好像不愿意让人知道今夜是谁伤的他。</p>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影六还是撒了个谎:“是刺客,不知是何人。”</p> 影一蹙了眉,又问:“那主上这骨毒发作之日,为何要离开那女子?”</p> 影六对此也很不解:“这……我也不得而知,还是等主上清醒过来吧,这只能问主上了。”</p> 影一闻此言,陷入了沉思。</p>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主上要连夜离开,且不惜忍受这样的痛苦呢?</p> 他想不明白……</p> 直到君弈疼痛得彻底昏死过去,马车驶进夜王府的大门,影一也未能想出个什么理由来。</p> 因为担心主上骨毒发作又失血过多会有性命之忧,在外驾驶马车的影卫不敢耽搁。</p> 故而马车抵达夜王府大门时,也不过是八月二十七日傍晚时分。</p> 马车没有在夜王府门口停下,而是直接驶入王府,行至王府正中央的浮雾宫。</p> 这浮雾宫里的浮雾殿,正是君弈在王府时所居的寝殿。</p> 下马车后,影六抬起主上那只未受伤的手臂,将人扶到了浮雾殿内殿。</p> 影一则去叫刘大夫,顺便叫人去通知康岐。</p> 影一知道,主上信的过的人很少,信得过的大夫,其实也只有刘大夫一人。</p> 刘大夫原是宫中御医房里的大夫,因取得了主上的信任,这才成为专门为他看诊的大夫。</p> 主上自立王府之后,便也让刘大夫住在了这夜王府。</p> 除非主上居住在宫中时,刘大夫会随之前往王宫暂留御医房。</p> 其余时候,这刘大夫都是居住在离浮雾宫不远的地方。</p> 所以这会儿,刘大夫也很快提着药箱赶来,快步进了内殿。</p> 康岐在王府账房得到消息,后脚也连忙赶了过来。</p> 彼时殿内沉香缭绕,刘大夫汗涔涔地为那躺在床榻上的夜王殿下止血疗伤。</p> 康岐神情严肃地候在旁边看着,带来的四名侍从则帮刘大夫打着下手。</p> 待到天色彻底暗下,刘大夫才擦着汗直起身:</p> “夜王殿下身上的伤处不少,但都是外伤,唯独严重的,仅有肩处的那一道剑伤,如今血已经止住,当无性命之忧。”</p> 康岐听着这话,神情凝重地点头,而后问道:“那殿下何时会醒过来?”</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月初开始加更啦,求一波月票鸭!爱你们ヾ(≧O≦)〃嗷~</p> </p> </p> 第148章:痛 刘大夫看向闭着双眸,眉头紧蹙的君弈:</p> “殿下失血甚多,按道理讲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但不知会不会因为这骨毒而有所清醒……”</p> 毕竟这骨毒之痛,不但无药可解无药可止,且还无法使人晕厥过去以蒙混过关。</p> 殿下眼下虽看着未醒,但这意识……必然是清晰且极端痛苦的。</p> 康岐见刘大夫已经为殿下止好了血,这便有礼道谢道:“有劳刘大夫了。”</p> 待刘大夫走后,康岐看着那床上的人又蹙起眉。</p> 本以为殿下会晚些时日回来,没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p> 想起账房那一堆还没抄多少的账目,他就头痛。</p> 也不知他要是没抄完,殿下会如何责罚于他。</p> 默默站了一会儿后,康岐留下四名侍从在这里服侍,便退了出去。</p> 四名侍从深知夜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也不大情愿留下,但是康管家有命,他们也不敢不从。</p> 见那床榻上的人是个昏迷不醒的状况,他们这便也没有听话地留在屋内,而是纷纷走到外殿守着。</p> 毕竟服侍夜王殿下是个倒霉至极的差事,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p> 这也是这么多年,夜王殿下身边没有任何近身随侍的缘由。</p> 夜王府里所有的丫鬟仆从,虽然表面上万般恭顺,但实际上,都是能离他远一点是一点。</p> 夜色如墨般浓黑,内殿烛火燃尽,也无人敢进去点灯。</p> 床榻上的君弈满头是汗,拳头攥紧之时,将床垫上的一块布生生地撕扯了下来。</p> 此时此刻,他没有的别的感受,唯一的感知就是痛,噬心腐骨的痛……</p> 宛如一把锋利又冰冷的刀,在他的骨头上狠狠地刮去上边的血肉筋脉,来回反复,无止无休。</p> 疼到极致时,意识会一瞬间从现实中抽离。</p> 伴随着浓黑的雾散去,他蓦然看到了那红艳似血的宫墙,而他就倒在那宫墙边上。</p> 那时候他还很小,骨毒发作得没有很严重,只是头疼,骨头疼。</p> 疼得他走着走着,便绊到了石头,摔倒在了地上。</p> 他倒下没多久,很快便有一个小太监看见了,指着他喊道:</p> “你们快看!那个怪物殿下倒下了,他又发病了,咱们赶快过去看看……”</p> 伴随着那个小太监的喊声,一群年纪比他稍微大些的宫女和太监立刻围了过来。</p> “就是他,上回我姐姐就是因为不小心沾了他的血,所以才病了好些时日!”</p> “朝霞殿里的那位娘娘是个疯女人,他也是个怪胎,就连身上的血都会给人带来不幸……”</p> “你说像他这样的不祥之人,陛下怎么不将他处死呢?”</p> 他抬头,他们那一双双鄙夷唾弃的眼睛比那血红的宫墙还要来得刺目。</p> 那时的他恨极了这样的眼神。</p> 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仿佛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有多不堪,有多恶心,有多不配活在这世上……</p> 他愤怒又痛苦,这便勉力起身随便抓着一名小太监的手咬了下去。</p> 只是还没等他用力,那小太监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骂道:“小怪物,你,你竟然还敢咬我!”</p> 他被那人踹到在地,下一瞬,便有无数双脚踢了过来。</p> 踢在了他的腿上,背脊上,甚至还有的,踩在了他的手背上……</p> 他浑身青紫,手掌手背鲜血淋漓。</p> 待年纪大一些的宫人赶来时,那些个欺负他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便作鸟兽散。</p> 没有人会理会他的,任何宫人但凡在朝霞殿外看见他,都会把他送回朝霞殿。</p> 有礼一些的,会冷漠又疏离地唤他一声小殿下。</p> 无礼的,就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往朝霞殿里头拽。</p> 而那时的朝霞殿是个什么地方……</p> 那里荒草丛生,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p> 那女人是他母亲,却是日日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他。</p> 她想淹死他,打死他,饿死他,用各种不知名的毒药毒他,甚至半夜过来拿枕头蒙他的脸,掐着他的脖子想叫他窒息而死。</p> 自打他记事起,那个疯女人就是那么对他的,仿佛恨他入骨。</p> 最初那朝霞殿里,还有一名年纪大的嬷嬷,她是照顾那个疯女人的,却也时常拦着那个疯女人伤害他……</p> 后来,那个老嬷嬷因病去世,偌大的朝霞殿,便成了他的逃生场。</p> 无数个惊险的日夜,他不是在躲,就是在从那疯女人手底下死里逃生。</p> 最后直到那个疯女人疯到放火将自己烧死,他才得以解脱……</p> 很多年很多年,他都以为,母亲是这世上最歹毒的人。</p> 甚至认为,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巴望着孩子早早去死的。</p> 他从不理解殿外那些人所言的母爱,如果爱是这样,那恨,又是什么……</p> 黑暗中,君弈忽然睁开了那双充满阴鹜与愤恨的眼,因为极度苦痛,眼里血丝布满,猩红一片……</p> 在这漆黑的夜中,原本俊美的面容却形同厉鬼。</p> 这一夜,意识不断地从现实中抽离与拉回,梦魇深处梦魇之外皆是数无不尽的痛苦。</p> 他忽然间觉得,这样的人世间有什么意思……</p> 这样充满着无数痛苦的人间,究竟有什么意思。</p> 好像只有杀人,只有报复那些趁着他年幼欺辱了他许多年的宫人,他才会觉得痛快……</p> 谁要杀他,他便杀了谁全家。</p> 谁与他过去不,他便将那人折磨到死。</p> 君弈望着漆黑的房顶,以及天窗下洒落下的微光。</p>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觉得骨毒带给他的疼痛在渐渐退散和消弭。</p> 想来,是子夜过了。</p> 汗滴从他的眉梢滴落,他搭在身侧的手指也微微伸展。</p> 君弈眼帘微垂,在所有思绪散开之时,不知怎么的,蓦然就想起了朝霞殿里的那个傍晚。</p> 那时夕阳未落,殿外是橙亮的晚霞,光束从窗户照进,将诺大的宫殿也照映得亮堂堂的。</p> 而他一觉睡到黄昏,恍惚疑惑之时,发觉那女子就睡在他的身旁。</p> 鼻尖充斥的,都是她发间散出的香甜之气,那是这世上最好闻的味道……</p> 后来她靠得愈发地近,令他觉得奇怪,奇怪到不敢接纳,这便将人给拎开。</p> 仿佛是碰见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一样,以至于他本能的觉得,那不属于他。</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心疼君君几秒,后期会甜回来的。</p> </p> </p> 第149章:瞒住 君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时想到那一幕。</p> 想了想,那日好像也是逢七之日,但是因为她睡在他的身侧,他的骨毒并未发作。</p> 而这一次,他非但骨毒发作,而且还发作得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痛苦剧烈……</p> 也不知,是因为许久没有发作导致身体的承受能力下降了,还是因为这满身的伤。</p> 再或者,是因为心中挥之不去的烦躁与沉闷……</p> 待骨毒的疼痛彻底散去之后,君弈又闭上眼睛沉睡了许久,直到这日的下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才有所转醒。</p> 他睁开眼,便瞥见康岐领着那四名随侍进了内殿。</p> 康岐打量着躺在床榻上的殿下,疑惑地蹙起了眉。</p> 殿下怎么这个点儿,都还在床上躺着呢?</p> 虽说是受了伤,但那点外伤对于殿下来说,应该不成大碍才是……</p> 便是殿下的毒,过了子时便会烟消云散,何至于躺到这未时末啊……</p> 然而他不仅躺着没起,且瞧着面色也惨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额头上还有汗珠渗出。</p> 见此,康管家:“……”</p> 这幅虚弱之态,便是女人生完孩子也不至于的吧。</p> 君弈没有看他,而是冷声问:“你来干什么?”</p> 康岐闻声连忙往前走了一步:“老奴瞧着殿下还未起,寻思着过来看看,看看殿下还需要些什么,老奴这就……”</p> 君弈厉声打断他:“你是想看看本王死没死是不是?”</p> 这话吓得康岐脸色一变,连忙跪在了地上:</p> “老奴不敢,老奴还要仰仗殿下,怎生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呢?”</p> 君弈不想与之多话:“滚远些。”</p> 康岐闻言连连点头:“是、是,那老奴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殿下好生休养。”</p> 说完,对着身后的四个侍从递了个眼色,麻溜地出了内殿。</p> 四名侍从也如释重负,连忙跟着康管家离开。</p> 康岐出了浮雾宫后,没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了一路从西侧梨花院赶来的梁若芙。</p> 梁若芙也是听到府中的下人说夜王殿下回府了,这便寻思着过来瞧瞧情况。</p> 康岐因为多嘴她的事情而被牵连受罚,所以这会儿看到她,不悦立刻摆在了脸上。</p> 他往前走了两步,嘲讽道:“梁夫人消息倒是灵通啊……”</p> 梁若芙在夜王府居住了几日,也有了解到这位康管家在夜王府里的地位。</p> 所以她也不敢不敬,闻声这便低眉顺眼道:“是,听闻夜王殿下受伤了,所以前来看看夜王殿下伤势如何了。”</p> 康岐闻此言,嘲讽之意更甚:“就凭你?还想见夜王殿下?”</p> 梁若芙垂眸不言,康岐又道:“我劝你还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p> “这浮雾宫,你要是进得去出得来,老奴立刻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p> 说完,便不再做声地盯着她。</p> 梁若芙沉默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两步。</p>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浮雾宫前的八名侍卫便伸出长枪拦住她的去路:</p>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p> 梁若芙有礼地解释:“我姓梁,是殿下前不久纳进王府的夫人……”</p> 话未说完,带头的那名侍卫就严厉道:“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p> 梁若芙:“……”</p> 康岐望着她嘲讽地笑了声,便拂袖而去。</p> 自之前那次的惨案之后,别说他忌惮不已,就连这浮雾宫前当值的所有侍卫都统统长了个教训。</p> 别说她一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夫人,便是宫中的贵妃,乃至皇后,他们都不敢放行。</p> 只要是女人,他们就必会阻拦。</p> 梁若芙被侍卫们一再厉呵,只好后退几步,离那宫殿的大门稍稍远些。</p> 她望向那已经走远的康管家,陷入了深思……</p> 本以为来这夜王府会比住在侯府要好上许多,不曾想,却遇上这么一个权势不小的管家。</p> 那康管家非但对她言语不敬,处处针对嘲讽,甚至对她的衣食住行也大有克扣。</p>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p> 眼下既然夜王殿下回王府了,那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夜王殿下。</p> 她偏就不信,在这偌大的夜王府,能奴大欺主到这般地步。</p> ……</p> 浮雾宫是夜王府最大的一座宫殿,正殿之后有一处露天的温泉。</p> 因此,宫殿内大部分地方,常年水雾缭绕,故此被称之为浮雾。</p> 入夜,君弈沐浴完从后殿温泉出来。</p> 这会儿,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p> 候在温泉入口的影一见主上脸色不差,想了想,跟随其后道:</p> “昨日刺杀主上之人,是云刺史他们那些人吧。”</p> 君弈闻言,脚步一顿,斜眸看他:“影六说的?”</p> 影一微微摇头:“属下猜的。”</p> 见主上不言,影一又道:“云刺史爱女如命,主上想要强娶他的女儿,想必他必然容不得主上。”</p> “而昨日主上恰巧又形单影只,这便不难猜到是那云刺史他们对主上动的手。”</p> 君弈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是微眯了眼眸问:“这事还有谁知道?”</p> 影一被他这危险的表情吓得低了头:“除了属下猜到,这件事当只有影六得知。”</p> 君弈很快便道:“瞒住。”</p> 影一点头:“是。”</p> 但旋即又十分不解:“此事主上难道不打算报复回去?”</p> 淮西候派些人来刺杀,连主上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主上却恨不得将他的老巢给掀了。</p> 而这云刺史乘人之危,将主上伤成这样,主上竟然不追究?</p> 以主上的性子,昨夜应该就会带着他们七名影卫杀进那驿站。</p> 甚至不止会杀了他们所有人,还会先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p> 可主上竟然回来了,回来了不说,还让他将此事瞒住?</p> 为何要瞒住?</p> 他是怕陛下得知此事,以谋害亲王之罪论处那云刺史吗?</p> 君弈打量着影一复杂的表情,想了下,别开目光敷衍道:“时候未到。”</p> 影一:“那主上……又为何会不惜忍受骨毒之痛而离开那驿站?”</p> 此话一出,君弈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p>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当时为何会离开,像是在气恼什么,或是逃避什么。</p> 总之,他觉得见她那副样子,也很痛苦,是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与沉闷。</p> 这样的痛苦有区别于身体上的痛苦,但却不亚于身体上的痛苦……</p> 影一见主上眉头微蹙,连忙道:“是属下多嘴。”</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大型双标狗君弈。</p> (感谢 12345ki 以及我自己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50章:心累 君弈不知怎么的,似乎是不愿让影一胡乱揣测,这便解释道:</p> “不过是想试验一下罢了,如今看来,果真离了她骨毒就会发作。”</p> 影一:“……”</p> 这话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p> 若真只是试验一下,主上感受到骨毒发作之后应该即刻回去才是,而不是忍受着骨毒之痛赶回王府。</p> 他最初还以为主上回府是有什么要紧事,可如今看来,是什么事也没有。</p> 那这就很是蹊跷了……</p> 不过心中虽然疑虑,也没敢再多问。</p> 君弈进了内殿后,影一也跟随着走了进来。</p> 见主上回到榻上坐下,他开口问道:“那主上接下来几日有何打算?”</p> 君弈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事,便动了动眉头道:“去虞州。”</p> 影一有点惊讶:“那主上……”</p> 主上这奔来赶去,又是何苦啊?还让自己多承受一日的骨毒之痛……</p> 只是他话还未问出口,君弈就微微挑眉:“嗯?你还想问什么……”</p> 他语调阴凉,显然已是不悦。</p> 影一即刻会意,连忙低头打住:“没,那属下这就去准备。”</p> 君弈算是满意地点头:“你今日是有些多话了,以后记住,不是你该问的,便不要问。”</p> 影一抱拳:“……是。”</p> 影一离开后,君弈躺回榻上,凝望着屋顶的雕梁画栋,原本平静的神情却是又变得复杂与凝重起来。</p> 只要有这骨毒在,他好像,还真不能没有她……</p> 可是他见到她,又总是免不了痛苦又烦躁。</p> 为什么之前在朝霞殿那会,他全然不在意那么多呢?</p> 他管她多痛苦多绝望,只要不弄出动静吵到他,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p>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他的心绪。</p>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p> 他变得忍受不了她的冷漠与疏离,也厌烦极了她那副恐惧又绝望的表情呢?</p> 君弈烦闷地抬手揉了揉眉心。</p> 他想着,要不然接下来去虞州再见她时,用什么毒药把她毒傻吧……</p> 傻到不辨是非,没有情绪,不会恐惧,最好是像一块木头。</p> 那样,她就不会影响到他分毫了。</p> ……</p> 驿站刺杀失败之后,云衡受了点小伤,云秀莲吓得不轻。</p> 云鸿哲便决定让大家在驿站休息一日再启程。</p> 这一整日,云小棠都在睡觉,从凌晨时分一直睡到黄昏,谁也不见。</p> 中途还是春华担心小姐粒米不进会饿坏,这才勉力拉着她起来喝了些清淡的粥。</p> 睡眠时间虽长,但其实睡得并不大安稳,一直都在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p> 甚至梦境与现实交叠,不时还会闪现出些血腥可怖的画面。</p>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翌日清晨。</p> 这日天光未亮,云鸿哲和云衡就已经将一切事宜打理好,就等她起来出发。</p> 云小棠起来后,直接就上了马车。</p> 估摸着因为前夜的事情,谁心里都在不安,所以这一路上,所有人的话都很少,气氛一度凝重。</p> 春华见小姐之前一直都在睡觉,醒后也神情恹恹一直都在发呆。</p> 这便以为小姐是被那晚的事情给吓傻了,有些紧张地问她道:“小姐,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呀?”</p> 云小棠闻声抬头,望着春华一脸担忧的样子,解释道:“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p> 她是真的累,身体累,心更累。</p> 自从去了趟王宫,她遇到了多少糟心事……</p> 就连最后回家的路上,都是一波三折,各种惊险刺激。</p> 她觉得自己还是承受能力强的,要是换个承受能力差些的,现在大概就要被那神经病给逼疯了吧。</p> 想着,云小棠看了眼脸色比她还差的云秀莲。</p> 这会儿云秀莲正靠着马车的墙壁呆坐着,目光呆滞,嘴唇微微泛白。</p> 往日一向话较多的她,这一路却是一言不发。</p> 见她这幅被吓得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的样子,云小棠垂了眼帘。</p> 好在那神经病折磨的不是云秀莲,如果被带去朝霞殿,被喂生血,被踢断腿,被惊吓,被逼婚,被无数次恐吓的是她……</p> 那她现在估计人都没了。</p> ……</p> 从驿站出发前往虞州城的这一路,虽然损兵折将,但是却再没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了。</p> 期间,他们在一处小镇停歇,云鸿哲叫来了大夫为云小棠和云衡看诊。</p> 云衡受的伤都是小伤,不成大碍。</p> 至于云小棠的腿,那大夫又说是没什么事,需要休养巴拉巴拉。</p> 云小棠也不知道是这大夫医术平庸,还是她的腿真没事。</p> 若是真的没事,那也太不正常了。</p> 按道理来说,她这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这样折腾,应该是彻底残废了才是……</p> 一个正常人,腿骨断了再接上,半个月之内还遭受几次三番的摧残,居然会没事?</p> 当真骨骼清奇,坚韧到了这般地步吗?</p> 还是说,她魂穿的这个身体,有什么她不曾得知的金手指或者异能啊……</p> 云小棠困惑不已,云鸿哲觉得等回了虞州需要找好一点的大夫再看看。</p> 于是一行人又再度启程。</p> 舟车劳顿了八日后,他们终于在九月初六的傍晚时分抵达了虞州刺史府。</p> 因为在前两日就收到了云鸿哲那边的传信,所以这一日,王管家和柳氏还有玉氏一大早地就赶到云府门口等候着。</p> 在云府,玉氏素来行事低调,若没什么大事,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p> 所以柳氏见到她时,还很诧异,阴阳怪气地问了句:“你也知晓老爷今日会回来?”</p> 玉氏见到她,面色没有任何波澜,而是规矩又有礼地福了福身子:“回夫人,正是。”</p> 柳氏眼底满满的嘲讽之意:“倒也难为你这幅病弱身子大老远地跑一趟……”</p> “只不过便是如此,老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p> 说完柳氏便在周嬷嬷的搀扶下先行上了台阶。</p> 玉氏自始至终垂着眼帘,也并未把柳氏的嘲讽之言放在心上。</p>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从不奢望什么。</p> 今日在此等候,等的也不是那个冷落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p> 她不过是,在等自己的女儿罢了。</p> 莲儿这么多年,还从未离开她过,这次随着大小姐去离京王宫玩,当是她出过最大的一次远门了。</p> 虽然听莲儿说,大小姐恢复心智之后,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p> 但莲儿素来单纯,这知人知面,哪能够知心。</p> 也不知,这一趟,莲儿过得如何,有没有受人欺负。</p> </p> </p> 第151章:回家 柳氏到云府大门外以后,玉氏也后脚跟来。</p> 因为知道夫人素来与她不合,她也有意与之保持了一段距离。</p> 柳氏看见玉氏,的确是略微有些不悦。</p> 但当年的事情,毕竟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许多记忆也渐渐淡忘。</p> 这玉氏,也早就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舞姬,变成了如今颜色消褪且恪守本分的妇人。</p> 甚至因为穿得过于清素,站在这门前,倒像是府里的下人。</p> 柳氏没有再搭理玉氏,玉氏也安安静静地等着。</p> 直到黄昏日落,二人才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之声。</p> 柳氏喜上眉梢,连忙下了门前的石台阶,并对周嬷嬷道:“快,快,他们回来了。”</p> 王管家见状,也忙提着衣袍下了台阶。</p> 两辆马车渐渐驶近,只是之前护在这两辆马车旁的护卫只剩下两名。</p> 其余的人,皆是身着官服的官兵。</p> 王管家见此,觉得有些不大对。</p> 柳氏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眉眼带笑地走了过去。</p> 马车停下后,从第一辆马车下车的不仅有云鸿哲和小蒋,还有云衡。</p> 见到云衡,柳氏惊诧不已:“衡儿怎么也回来了?”</p> 说完,她脸上的笑意更甚,忙上前打量他,絮叨道:</p> “回来了也好,你常年在外,这既然回来了,不妨多住些时日再走……”</p> 云衡见到柳氏,规规矩矩地道了声母亲,但是脸上还是难掩凝重之色。</p> 云鸿哲更是自下马车后脸色就没好过。</p> 柳氏便是再愚钝,这会儿也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p> 这好不容易都回到家里,一家人得以团聚,怎么都这幅表情?</p> 玉氏这时候下了台阶,见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大小姐她们呢?”</p> 莲儿之前是和大小姐一同去的,那回来的时候,应当也和大小姐在一块才是。</p> 柳氏微蹙着眉头瞥了眼玉氏,这会儿才想起来什么。</p> 她忙快步绕开人群,朝后面的一辆马车走去:“棠儿……”</p> 云小棠这会儿也才被春华背下马车,还没站稳,就见柳氏匆匆而来。</p> 柳氏一见到她,眉头蹙得更深:“这才离家不足一月,棠儿你怎么还瘦了呢?”</p> 云小棠甚是无奈地看着她:“母亲……”</p> 瘦了算什么,她腿还断了呢,而且八成是好不了了。</p> 以前是想着瘸就瘸吧,好歹能走。</p> 而现在,她觉得她以后两只脚走路都成问题。</p> 柳氏上前捧着她的脸摸了摸,一双手往下,顺着她的肩膀下滑,又摸了摸她的腰身。</p> 见女儿下巴尖了不说,腰处的骨头都咯手,她顿时满眼疼惜之色,叹惜道:</p>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都瘦成了这个样子了,都摸得到骨头了……”</p> 往日棠儿虽说身姿窈窕吧,但是腰腹处还是有些软肉的,而现在,真的只剩皮包骨。</p> 云小棠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不等她开口,柳氏就又问春华:</p> “小姐这些时日都没有好好吃饭吗?”</p> 春华闻言,只是望着柳氏支吾不语,甚至眼底隐约有泪。</p> 柳氏不明白春华为何这幅表情。</p> 她这话又没说多重,这丫头一向稳重,怎么出门一趟回来后,变得这般不禁说了。</p> 柳氏蹙了一下眉:“想来那王宫的伙食也不怎么样,还是回家好,走走走,为娘带你去吃些好吃的……”</p> 说着就拉着云小棠的手快步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道:“你这少了的肉啊,定要……”</p> 话未说完,就听云小棠焦急道:“母亲!”</p> 与此同时,只见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向前栽倒而去。</p> 后面的春华更是吓得喊出了声:“小姐!”</p> 反应过来的柳氏和周嬷嬷吓得赶紧将人扶住,春华也赶忙奔过来拉住了小姐的手臂。</p> 好在扶得及时,倒也没摔到哪里。</p> 柳氏这会儿才觉得棠儿这腿有些不对劲,怎么一拉就倒了呢?</p> 而且刚刚,她好像就一直站着不动……</p> 云小棠扶着柳氏的手臂,面色有些发白,尚且还心有余悸。</p> 柳氏看向她的腿,问道:“你腿怎么了?”</p> 云小棠缓过神来时,听母亲这么一问,也没有太多犹豫:“断了一只。”</p> 柳氏闻此言,顿时惊得睁大了眼:“你说什么……断了?!”</p> 说着,她还是不大相信,只觉得棠儿定是在与她说笑,这便问春华道:</p> “是磕着膝盖了吗?”</p> 春华望着柳氏,摇头时无声泪落。</p> 后面的云秀莲和杏儿见此一幕,也不禁拿帕子擦了一下眼睛。</p> 这会儿云鸿哲和云衡也走了过来。</p> 云鸿哲没有看柳氏的表情,而是看了眼天色,道:“天色暗了,有什么话进屋慢慢说去吧。”</p> 柳氏心中大骇,这会儿慌得不行。</p> 索性也不顾什么礼节,直接蹲下身隔着衣裙去摸云小棠的两只腿。</p> 待碰到她那只右膝盖时,疼得云小棠抽了口冷气。</p> 柳氏吓得赶紧松手,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还是不敢相信:</p> “这……这好端端的,腿怎么会断了呢?”</p> “这腿断了,这得多疼啊……”柳氏红着眼睛看向云鸿哲:“是怎么个断法呢?”</p> 云鸿哲也是满眼痛色,许久都不忍心将真相说出口。</p> 最后倒是云衡冷峻着面色如实道来:“右腿膝盖髌骨碎裂,错位了两次,之后也……”</p> 这话还未说完,柳氏就吓得往后两步,差点倒下:“怎么会这样……”</p> 周嬷嬷连忙将柳氏扶住:“夫人……”</p> 柳氏摇着头,表情惊恐不已,还是不可置信。</p> 但她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崩溃了。</p> 她转身将云小棠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脊痛哭出声:</p> “这得多疼啊,我的棠儿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呢,这腿好端端的,怎么就断了呢……”</p> 柳氏抱着云小棠哭泣不止,周围一众人也不知如何劝说是好。</p> 云鸿哲伸出手,其实想将柳氏劝开。</p> 但是思来想去,任她哭一哭也好。</p> 他当初得知自己的女儿断腿,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p> 只是她一介妇人,倒也还能像这样痛哭宣泄罢了。</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淡写青春i 的月票鼓励鸭!!</p> </p> </p> 第152章:母亲 云小棠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心里也早就接受了残酷的现实。</p> 但是柳氏抱着她这一顿痛哭,她像是被这情绪感染了一样,也跟着红了眼。</p> 柳氏将眼泪都蹭在她的肩上,哭得声嘶力竭,气息都不是很稳:</p> “这得多疼啊,我的棠儿啊,你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呢……”</p> 云小棠也眨了下眼睛,拍了拍柳氏的背,安慰道:“母亲,没事了,我已经不疼了。”</p> 柳氏抱着云小棠哭了很久,很久才接过周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睛。</p> 擦着擦着,不知怎么的,就见到不远处站得好好的云秀莲。</p> 这会儿玉氏也已经走了过来,正和云秀莲说着话。</p> 柳氏见状,表情一怔,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也在?她也跟着你们一起去了?”</p> 云小棠往那边看了一眼,点头:“嗯。”</p> 反正人都已经回来了,应该也没什么好瞒的。</p> 柳氏的眉头却是越蹙越深:“傻棠儿,你怎么能让她跟你一起呢?”</p> 说着,她顿时就冲了过去,一把拽过云秀莲的手臂:</p> “为什么你的腿没事?偏生就是我的棠儿腿断了!?”</p> 云秀莲本来站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被柳氏这么一拉,瞬间一个趔趄,差点扭到了脚。</p> 玉氏见状,忙将云秀莲扶稳,蹙眉看向表情凌厉的柳氏:“这关莲儿什么事……”</p> 柳氏却是悲痛涌上心头转而化作了怒火,她抬手指着云秀莲的鼻子质问道:</p> “说,是不是因为你,棠儿是不是遭了你的算计才断了腿的?”</p> 云小棠见这混乱的场面也是头秃,忙对身边的春华道:“你快去拦着母亲。”</p> 春华闻言点头,立马过去拉柳氏:“夫人,小姐的腿不是因为二小姐,夫人莫要……”</p> 谁知不等她说完话,柳氏就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又抓着云秀莲衣衫道:</p> “这国宴本轮不到你一介庶女参加,你此番骗棠儿陪她一同前去究竟是何居心?”</p> 云秀莲被她这么一拽,身前的衣衫顿时凌乱。</p> 她咬着嘴唇摇头,泪水滑下脸颊:“夫人您误会了,姐姐的腿与我没有关系……”</p> 玉氏也是无奈地拉扯着柳氏:</p> “莲儿从小长在我的身边,她是个什么性子我会不知?她不会算计人,她便是真的讨厌谁,最多也就在我面前说道两句罢了……”</p> 柳氏却丝毫不相信她们娘俩的话,怒怼玉氏道:</p> “你闭嘴!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女儿,肯定是你教唆她的,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p> 云鸿哲也没想到柳氏会突然扯上云秀莲,望着那边的一片混乱也是眉头深蹙,严肃道:</p> “此事与秀莲并无干系,你这是在做什么?”</p> 可柳氏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依旧揪着云秀莲衣服不放:“说!”</p> “母亲!”云小棠想过去劝阻,奈何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p> 四下扫了眼,见云衡站得离柳氏稍近,这便对他道:“哥哥!你快去拦着母亲。”</p> 云衡其实也正有此意,又听妹妹这么一喊,忙大步走了过去。</p> 柳氏见云秀莲一直哭,便认定她是在装可怜,索性扬起了巴掌:“你还装!你说还是……”</p> 巴掌还未打下去,云衡就及时赶来握住了她的手腕。</p> 云秀莲泪流满面地抬头,看到大哥赶了过来,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大哥……”</p> 柳氏不解地看向云衡:“衡儿,你拦我做什么,莫非你也被这小贱蹄子给哄骗了?”</p> 云衡神情严肃:“母亲,你冷静点,此事与她并无干系。”</p> 云小棠看着那边的一幕也是扶额。</p> 怪不得这姐妹二人之前的关系会冷淡成那样……</p> 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p> 柳氏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云鸿哲也走了过来,表情很是不悦:</p> “你们还打算进府吗?非要在这府邸门前闹得街坊邻居都前来围观吗?”</p> 柳氏也是委屈,扫了眼一旁被春华搀扶着的棠儿,泪水又涌上眼眶:“老爷……”</p> 云鸿哲深吸了口气:“棠儿的事情说来话长,天色已晚,咱们进去再说。”</p> 见老爷这么说,柳氏也只好收手作罢。</p> 玉氏见柳氏终于走了,忙理了理云秀莲被抓乱的衣衫,顺便给她擦了擦眼泪:“没事了,别哭了。”</p> 见场面终于安静下来,云小棠算是松了口气,也在春华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往云府的大门小步跳去。</p> 柳氏没再理会云秀莲她们娘俩,注意力又回到了云小棠身上。</p> 见原本好端端的人儿如今变成这幅行动不便的模样,顿时又落下泪来,忙过去搀扶她。</p> 甚至觉得她这样跳辛苦,侧头对云衡道:“你把你妹妹抱进去吧……”</p> 云衡点头,云小棠却是摇头拒绝:“不麻烦哥哥了。”</p> 柳氏:“这怎么能是麻烦呢?他是你亲哥哥……”</p> 云小棠还是执意:“我想自己来。”</p> 她寻思着,这腿以后要是永远都好不起来的话,那她总不能指望别人一辈子吧。</p> 她这个哥哥对她的确很好,但在这世上,没有谁会对自己好一辈子。</p> 便是父母,也会逐渐老去,终将离开。</p> 云小棠在春华和柳氏的搀扶下进门。</p> 折腾了差不多两刻钟,所有人总算是都进了府门。</p> 大门闭上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远山上空的余霞散去时,一切的光景也都暗沉了下来。</p> 这时,两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从不远处的屋檐之上落了下来。</p> 影六望着那边被牵走的马车,感慨道:</p> “没想到他们的行程这样慢,咱们这都回趟夜王府了,竟还是先他们一日抵达了虞州城。”</p> 这翌日就是九月初七了,如若他们再不回来,主上今夜大概又要亲自去找人了。</p> 君弈却像是没有听见影六说话似的,一直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出神。</p> 早在云鸿哲一行人抵达云府之前,他就同七名影卫抵达了这虞州城。</p> 并且还在距离云府不远的街市中央租下了一间暂居的院落。</p> 这一日,差不多都在等候中度过。</p> 所以刚才云府门前的那一幕景象,他是完全看清楚了的。</p> 他看到她的母亲早早地便在府邸门前等候,待见到自己的儿女时,脸上都是洋溢的喜悦之情。</p> 那是,他幼时从不曾在那疯女人脸上见到过的表情……</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某阴魂不散又来搞事情啦。</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53章:试药 而且见到柳氏抱着云小棠痛哭,君弈更是疑惑不已。</p> 且不说断腿的疼痛不值一提,即便是真的难以忍受,那这疼也疼不到旁人身上。</p> 为什么她的母亲会哭得比她还要厉害……</p> 从前没闲心注意这些,而今乍然看见,他甚至都有些难以想象。</p> 像母亲这样的人,怎么会为孩子哭呢?</p> 影六见主上一直站着未动,也不发一言,这便又上前一步道:</p> “主上,接下来有什么安排?”</p> 君弈闻声,转身离开:“走吧,先回去。”</p> 云府大门往西直走半里路,便是他们此行暂租的小院。</p> 此时影一他们几个都在院内。</p> 院中除了他们六个,还有五名年轻女子。</p> 其中三名女子身着囚服,是虞州城外一处囚牢里的死囚。</p> 另外两名则打扮得花枝招展,是虞州城群芳阁里的风尘女子。</p> 影四扫了眼这五名形色各异的女子,十分不解:</p> “主上这突忽其然地……要搞这么多女子来做什么?”</p> 主上来这虞州城,分明只为两件事情,一来是寻那芊荨草,二来是扼制骨毒发作。</p> 那为何他们几个今天的任务,是去搜罗五名年轻的女子来呢?</p> 且为了掩藏身份,还不能强抢民女惊动官府。</p> 所以他们只好去狱卒那里要死囚,但是众多死囚当中,年轻一些的女子仅有三名,人数不够。</p> 最后他们几个思来想去,这便又去了虞州城内的风月场,找来两名风尘女子凑数。</p> 风尘女子大多出身穷苦,身份低贱,一般只要给足了银钱,便能将之赎身带回来,充当奴仆任人差遣……</p> 影一也不知道主上究竟是要干什么,闻此言只是茫然地摇头。</p> 这会儿,两名风尘女子扫视着那六名黑衣男子,面面相觑,十分疑惑。</p> 这六名男子表情皆是一派的端正冷漠,丝毫不像是将她们带回来寻欢作乐的。</p> 那么这几位爷花了那么大手笔的钱让她们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当个摆设?</p> 而且,那地上跪着的三名囚服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啊?</p>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下来,身着绿衣的女子有些不安,这便出声问道:</p> “几位爷,你们寻我们姐妹二人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啊?”</p> 她本以为这些人是花大价钱叫她们来玩的,这便也没多想就跟来了。</p> 如今看样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吧……</p> 影一也未看她,只是凝着院门道:“等。”</p> 与绿衣女子的胆怯不安截然不同,红衣女子则是格外镇定。</p> 她忙拉过绿衣女子的手,拍了拍道:“妹妹莫慌,他们几个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护卫,板板正正的……”</p> “咱们指不定不是来伺候他们的,而是有更大的贵客呢。”</p> 绿衣女子见他们都站得笔直,目光也一直盯着那院门,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真是这样的吗?”</p> 红衣女子眉眼含笑,声音几分张扬的娇媚:</p> “可不嘛,不然你说,他们几个怎么会花那么大的手笔请我们过来,却连碰都不敢碰我们一下。”</p> “那价钱,将我们赎身都绰绰有余了……”</p> 二人又等了一会儿,绿衣女子还是很不安,又拉了拉红衣女子的衣袖:</p> “那你说,这三名囚犯是怎么回事呀?”</p> 说完,指了指那边的角落。</p> 红衣女子一再被她拉扯,有些烦了:“不过是跪着的三名囚犯,手脚还戴着镣铐呢,你怕什么呀……”</p> “说不定今夜请我们过来的,是衙门的官大爷呢。”</p> 说完,她的眼睛里还略微闪过一丝光亮。</p> 影一听着身后她们俩的窃窃私语,默默扫了她们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地回头。</p> 这时,院门吱呀打开。</p> 君弈和影六大步踏了进来。</p> 见影六关上了院门,君弈便摘掉了戴在头上的黑纱斗笠,朝院里走去。</p> 影一也上前几步,回禀道:“主上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人都在院子里。”</p> 君弈点头,目光往院中扫去。</p> 跪着的三名,站着的两名,正好五名。</p> 两名风尘女子本来还在忐忑,但见到君弈摘下斗笠的那一瞬,顿时眼睛都直了。</p> 这男人就是他们的主子么?</p> 虽然与他们穿着同样的黑衣,但是这气质也太矜贵不凡了吧……</p> 她们活了这么多年,伺候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还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p> 便是那眉宇间的冷冽与浑身散发的寒意,也令她们痴迷向往不已。</p> 她们两个都不算是那种风月场中的头牌,一向接待的都是些粗俗的客人,所以也并未见过太大的世面。</p> 只是知道,越是身份尊贵的客人,便越是清冷端庄,不露丝毫轻浮之态。</p> 所以这会儿,红衣女子将笑堆在脸上,迎了过去:“您可算是回来了,可让奴家好等……”</p> 绿衣女子见红衣女子那般抢占先机,也不甘落后,索性也换了张笑颜,跟了过去:</p> “这位爷,是您请我们过来的么?”</p> 不过她们没能如愿扑到君弈的身侧,而是被影一伸出的剑鞘挡在了一边。</p> 旁边的影六也是对她们厉呵一声:“放肆!”</p> 她们不过皆是用来试药的,这般胡来,只怕没等到试药成功就把主上激怒,然后命丧此处。</p> 君弈倒也不恼,只是对她们这用词略微诧异,眉头微挑:“请?”</p> 两名女子先是被影一拦住,而后又被厉呵,顿时吓得收敛了些许。</p> 她们面露疑惑,对视一眼后,又将目光投向那气质尊贵的男人。</p> 君弈却是并未看她们,眼中嘲讽毕露:“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请?”</p> “……”</p> 这话说得十足让人难堪。</p> 换做寻常脸皮薄的女子定然是受不住。</p> 但这两位好歹也是风月场中摸爬滚打的风尘女子,什么样卑贱下作的事情没有做过。</p> 很快便又扬起头赔笑:“是奴家用错词了,官爷莫怪……”</p> “滚远些。”</p> 话音一落,另有两名影卫过来将那两名女子挡到了一边。</p> 君弈没再搭理他们,只是看向影一,不悦道:“这就是你找来的人?”</p> 影一低头也是无奈:“主上交代过不能惊动旁人,死囚里年轻的女子又仅有三名,人数不够,所以……”</p> 说着他又抬起头:“主上若是嫌她们多嘴多舌碍眼,属下这就将她们送回去再另寻……”</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云小棠:就他喵人干的事儿样样不干。</p> </p> </p> 第154章:不舍 君弈打断他:“不必了。”</p> 不过是些试药的,是个女的,活的,然后心智正常的就行了。</p> “将她们带进来。”撂下这么一句话,君弈就大步进了屋。</p> 影六随之进屋后,从屋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黑瓷药瓶。</p> 这药,是他花费数日、彻夜不眠地翻阅无数玥国的医毒古籍所寻到的。</p> 是一种罕见且珍贵的毒药,不致命,但仅需一粒入肚,半刻钟后,这服药之人便会心智全失,形同痴儿。</p> 偌大的夜王府药房,也仅有这么一小瓶,瓶中也仅有九粒。</p> 因为此次行程匆忙,寻到这种药便连夜赶来了虞州,所以也未曾做过任何试验。</p> 君弈不敢贸然用药,思来想去,还是找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来试一试这药。</p> 所以,这才让影一他们几个找来了五名年轻女子。</p> 这会儿,两名风尘女子已经惴惴不安地进了客厅,另外三名瑟瑟发抖的女囚也被拎了进来。</p> 君弈没有任何表情地扫视着她们,然后对影六道:“动手。”</p> 影六点头,这便倒出五粒黄豆般大小的药丸,递给其余影卫。</p> 拎着三名女囚的影卫接过药丸后,不由分说的将这药丸塞进那些女囚的嘴中,迫使她们咽下。</p> 三名女囚本就胆怯不已,瑟瑟发抖,这会儿见他们对自己动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p> 两名风尘女子进房后就十分忐忑,这会儿见到他们要逼自己吃药,便都后退了一步。</p> 红衣女子满脸疑惑:“为何要让我们吃这药?这药又是什么药,会死人吗?”</p> 绿衣女子方才本是不愿意进厅的,但是却被他们强制拉拽了进来,所以这会儿更是恐惧不已:</p> “你们花大价钱请我们过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你……放开我!”</p> 影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们:“死和吃这药,自己选。”</p> 影六则道:“不会死人,让你吃你便吃,别像她们三个一样非得逼得我们动手。”</p> 红衣女子便是再胆大,这会子也意识到大有不对。</p> 这些人根本不是花钱请她们来寻欢作乐的……</p> 她们在这些人眼里,与这地上的三名女囚并无不同。</p> 见此,她立刻转了身:“救命啊——”</p> 只是不等她跑到门口,便有一名影卫将她拽了回来,扼着她的喉咙迫使她将这药咽了下去。</p> 绿衣女子见此一幕,吓得眼泪簌簌而落。</p> 事到如今,她也知逃无可逃,这便颤抖着手接过黑衣男子递来的药丸,乖乖咽下。</p> 红衣女子被迫吞药后,那名影卫便又迅速拿出一团布塞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大喊大叫惹得主上不悦。</p> 望着搁在自己肩上的剑,红衣女子也无声落下泪来,却也不敢再反抗了……</p> 绿衣女子由于是主动咽药,便也没有人挟持她。</p>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她泪眼朦胧地抬头:</p> “奴家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吞下这药了,不知你们何时可以放我们走呢?”</p> 君弈扫了她一眼,却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将她的嘴也塞上。”</p> “……”</p> 倒是影一,将她的嘴塞上后,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对她道:“不想死,就乖乖等着。”</p> 彼时天色已黑,屋中烛火轻晃。</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便到了半刻钟的时间。</p> 地上的三名女囚的身体不再发抖了,站着的两名女子也逐渐精神恍惚……</p> 她们并没有晕倒,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或不适,只是眼神逐渐失去色彩。</p> 就像是魂魄被抽离了本体一样,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p> 她们黯淡无光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这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p> 便是掐她们的手臂,她们也感觉不到疼痛。</p> 五名女子,无一例外皆是如此。</p> 影六见状,又取下红衣女子塞在嘴里的布,并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谁?”</p> 红衣女子只是张着嘴,神情呆滞地看向他,茫然地摇头,唇边甚至有口水蜿蜒流下。</p> 君弈盯着她们这幅痴傻的表情蹙了眉,问道:“……这药效能维持多久?”</p> 影六:“三个时辰,但倘若持续喂下去,只需三次,人的神元便能彻底毁损,人也能彻底丧失神智,且再无回天之力。”</p> 君弈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对他们道:“将人都带下去吧。”</p> 几名影卫点头,这便将五名女子带出了屋子。</p> 留下来的,只剩下影一和影六。</p> 影一回头看了眼,问道:“这些女子当如何处置?”</p> 君弈却是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这会儿听到影一的问话也无心回答。</p> 头也未抬,只是挥了下手:“随便,都下去。”</p> 影一点头,与影六对视一眼,二人便也退出了客厅的门。</p> 影一走到门外,对其余影卫道:“三个时辰之后,待人清醒,便将人都送回原处。”</p> 难得主上今日脾性好,没有试完药后将人全给杀了。</p> 既然主上没下杀令,那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p> 影六倒是觉得奇怪,此番试药成功,主上难道不是应该即刻去那云府,将这药喂给那云家小姐么?</p> 怎么反倒留在了屋内,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p> 虽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凝着那屋中亮着的烛火,安静地待命。</p> 彼时屋内,君弈一直支着脑袋,垂眸深思,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那些女子的痴傻之态。</p> 他……真的希望让她也变成这样么?</p> 她若真成了这幅模样,不知疼痛,不会哭泣,的确是影响不了他的情绪。</p> 但是他怎么就突然不想了呢?</p> 君弈觉得自己此刻的心绪很奇怪……</p> 明明只需要喂她吃了这毒药,便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p> 可偏偏他一联想到她的那张脸也成了这幅痴傻之态,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扯住了一样……</p> 让他觉得难受极了。</p> 就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东西一样……</p> 这种感觉陌生的很。</p> 他自觉从没拥有过什么,自然也不惧怕失去。</p> 万贯家财,这世上所有人的生死,他统统都不在意。</p> 可如今却因这点小事纠结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顾虑些什么……</p> 那女子本来就是废物一个,傻就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p> 反正他只是需要她呆在身边止疼而已……</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55章:动心 君弈想着想着觉得烦躁不已,突然大袖一挥,将桌上的烛台和药瓶统统摔到了地上。</p> 然后拂袖起身,打开了门。</p> 影六听见屋中的声响,正要进去看看情况,就见厅门被打开了。</p> 厅内一片凌乱,药瓶也被摔碎在了地上,里面仅有的四颗药丸四散滚开……</p> 影六有些不解:“主上那药……?”</p> “扔了。”君弈说罢,就怒气冲冲地离去。</p> 这话说得影六一脸茫然。</p> 主上不是要将那云家小姐毒傻么?这试药已经成功,怎么就要扔掉呢?</p> 再且,他费心费力苦寻了这么久,又是如此稀罕珍贵的毒药……说扔就扔了?</p> 见主上已经走远,影六也来不及多想,迅速跟上。</p> 这夜是九月初六夜,已至亥时。</p> 所以主上此时会去的地方不用多猜,必是那云府。</p> 君弈记性好,来过一回的地方,自然走得轻车熟路。</p> 云府其实也有不少值夜护卫的。</p> 但这些护卫拦得住一般的刺客窃贼,却全然发现不了君弈。</p> 毕竟从幼年时的朝霞殿到长大之后的厮杀战场,这么多年的逃生躲藏本领也不是白练的。</p> 他想光明正大地杀进来容易,想要不被人发现地悄悄潜入,也照样轻而易举。</p> 即便稍有不慎引起了些注意,他也能反应迅速地使那些人迅速倒下。</p> 所以不足一刻钟的功夫,人就落在了云府听雨阁后的房檐之上。</p> 因为有君弈开路,紧随其后的影六跟上也还算顺利。</p> 这会儿影六望着前面做贼一样的主上,蓦然生出些许违和感来。</p> 这么多年来,主上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一惯用的都是最直接最省麻烦的手段……</p>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p> 怎么今夜弯弯绕绕这么多路,躲开那么多护卫也不嫌麻烦呢?</p> 月夜下,君弈站在屋顶上往前走了两步,待看见那处已经补好的屋顶时,脚步渐渐缓了下来,直至停下。</p> 见主上停下脚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影六上前问道:“主上今夜打算如何?”</p> 是索性将人掳走呢,还是威胁那云家小姐然后留在此处过夜啊?</p> 其实这个问题君弈也愁得很,闻此言,只是深深地蹙了眉。</p> 他只知道待在她附近,骨毒不会发作,却全然未曾想过,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呆在她的身边……</p> 影六望着蹙眉深思的主上,出主意道:“主上,属下觉得,那云刺史胆大妄为的行刺主上,已然是罪臣的一个……”</p> “既然如此,主上何不捏足了证据把云府一锅端了,倒时这云家小姐孤苦无依,还不是任由主上拿捏。”</p> 一旦没了虞州刺史府这个背景,这云家小姐即便不被贬为奴籍,也是庶民一个。</p> 一介庶民而已,主上若想将人留在身边,哪里还需要礼数周全地将人娶进夜王府……</p> 影六说得认真而诚恳,并且觉得这才是最为符合主上行为作风的方法,也是最佳的办法。</p> 却不料君弈闻此言,顿时抬起眼帘凉飕飕地看向他。</p> 他也不说话,看得影六头皮直发麻,愣了片刻才试探着开口:“……主上?”</p> 君弈微眯了眼,好半晌才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p> 影六不解地看着他,全然摸不透他的心思。</p> 这难道不是最便捷的法子吗?</p> 之前是云刺史无大过,也颇得圣心,主上不好直接抢人才无奈之下选择娶她……</p> 如今云刺史这么大的罪过摆在这里,主上何故走这些杂七杂八的流程呢?</p> 主上多嫌麻烦的人啊,又喜好杀戮,这样做,难道不是最符合常理的吗?</p> 君弈不知怎么的,被影六这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这便错开目光解释道:</p> “云府是唯一能拿捏她的把柄,若云府不复存在,她自戕了你负责?”</p> 影六闻此言立刻反驳:“防人自戕还不容易……”</p> 往简单粗暴点说,可以捆住或是砍断她的双手双脚,塞住她的嘴。</p> 往复杂点说,就方才那致使人丧失神志的毒药……</p> 只要主上想,一介弱女子而已,腿还断了一只,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不是对付。</p> 或卑劣或残忍,这对主上来说算什么……</p> 可君弈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将之打断,危险着气息道:“你觉得你很聪明是不是?”</p> 影六一愣,旋即低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主上着想。”</p> 君弈言辞凌厉:“你没这个资格替我着想,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如若你再敢忤逆半句,便再断你一次骨。”</p> 影六闻此言,瞬间吓得退了一步:“……属下知错。”</p> 君弈移开目光,怒道:“滚。”</p> “……是。”</p> 影六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去哪,主上既命他跟着,现在又叫他滚。</p> 一时间无措,却又不敢多问,只好退却几步,远远地护着。</p> 见影六隐匿于暗处,君弈也深蹙着眉头垂下了眼帘。</p> 那样的办法他何尝没有想过……</p> 可若他那样做,再将她留在身边,那她岂不是日日都要绝望又痛苦地看着他?</p> 他要杀她哥哥那日如此,他要杀她父亲那日也如此……</p> 不难看出来,她不希望她身边的那些人死。</p> 所以他之前才想着将人毒傻,人傻了,便什么也不会想,没有情绪,也不会绝望痛苦从而影响到他。</p> 云府里那些要他性命的人,他想杀就杀。</p> 但是却不曾想,方才看到那些个女子痴傻的模样,他突然又不希望她变成那样了。</p> 夜风柔凉,吹得君弈的衣袂轻轻地飘飞。</p> 他站累了,便就地在屋檐上坐下,因为心中的纠结与烦闷,不由自主地捏碎了数块砖瓦。</p> 他不希望她一见到他就痛苦又绝望,也不希望她傻傻地如一个木头桩子什么都不想。</p> 灰黑色的齑粉在手心飘落,而他也在低眸思索着,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p> 这些时日,又究竟因为什么而烦躁痛苦不已。</p> 思绪纷飞,一幅幅与她相处之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掠过。</p> 仿佛,他很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呆着,不痛苦,也不绝望。</p> 他也不求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就只是安安心心地呆着便可。</p> 如那日黄昏之时的朝霞殿里,她睡得迷迷糊糊,浑然不觉地往他身上蹭的时候……</p> 也如那日清晨时分的树林里,她乖乖巧巧地靠在他肩侧,对他说谢谢的时候……</p> 当时未觉,而今想起,竟是自觉卑陋,不敢奢望。</p> 原来,他所求的,不过是她能呆在他的身边,稍微对他好一点点而已啊……</p> 哪怕她是为求自保而装模作样,是违逆心意地刻意讨好,那也无妨。</p> 思及这些,君弈觉得奇怪不已,不由失笑。</p> 此刻影六正在风中凌乱着,这会儿望着主上那微微勾唇的样子,便愈发地凌乱了。</p> 主上今夜究竟是要干什么?</p> 难不成就在那屋顶上吹一晚上冷风吗?</p> 印象中,主上虽不畏热也不怕冷,却因骨毒的缘故,极讨厌呆在风凉寒冷之处的。</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喜欢一个人,从自卑开始。</p> (情商为负的某人总算开窍,可喜可贺。)</p> </p> </p> 第156章:窥浴 影六不解,却也不大敢过去。</p> 主上愿意在这吹冷风,他没有主上的命令,不得离开,也只好跟着吹冷风。</p> 只是看着这样莫名落寞的主上,他蓦然又想起了邱门县那日,听那妇人所说的什么相思病。</p> 主上不动云府,不惜忍受骨毒之痛回王府,不舍对那云家小姐下毒,而今又在屋顶吹着冷风而不下去叨扰半分……</p> 莫非他真的对那云家小姐……动心了?</p> 想到这一点,影六顿时一僵,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p> 凌乱中,原本复杂疑惑的表情转而变得惊愣呆滞起来。</p> ……</p> 这日回到云府后,云鸿哲便迅速请来了虞州城内最赫赫有名的三名大夫入府。</p> 晚膳过后,云小棠便让这三名大夫分别给她看了腿。</p> 其中一名大夫说她这腿其实没那么严重,好好休养也能走,但以后肯定是个瘸子无疑。</p> 另外两名大夫则断言她的腿伤严重,再无走路的可能。</p> 总之这一路以来所看的几个大夫都说辞不一,搞得云小棠一脸懵逼,也不知道该信哪个好……</p> 不过这所有的大夫中,没有一位大夫相信她腿断之后,不足半月的时间就能跑了。</p> 他们闻言,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如此,他们又解释不出个一二来。</p> 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也跟之前宫中大夫所言的别无二致……</p> 只是叫她按时按量喝药,敷药,好好休养……</p> 至于这腿最终会如何,谁也说不准。</p> 云小棠:“……”这大夫看了跟没看一样。</p> 小蒋送走三名大夫后,柳氏还没止住片刻的泪水一下子又决堤了。</p> 她站在云小棠的椅子旁,将云小棠的脑袋抱在怀里,痛哭流涕道:</p> “不是说了叫你行事低调,千万不要惹上不该惹上的人吗?你怎么还得罪了那煞神夜王……”</p> “且还被弄断了腿,你说说这……”</p> 云小棠:“……母亲,我没。”</p> 她得罪那神经病?她哪里敢啊……</p> 明明是那神经病自己脑子抽风,整天人事儿不干,她才无辜遭殃。</p> 柳氏又哭了许久,停歇片刻后垂眸望着云小棠的腿,又是声泪俱下:</p> “我的棠儿怎生这么命苦啊,这坏了腿,往后还如何嫁得一个好人家……”</p> 闻此言,一旁的云鸿哲和云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那个更坏的消息咽了下去。</p> 柳氏仅仅只是得知棠儿伤了腿,便在这里哭了足足两个时辰。</p> 倘若要是得知棠儿日后还要嫁给那煞神夜王做夫人,估计得嚎哭到天明。</p> 周嬷嬷见柳氏又哭了起来,忙给她递了一张新的帕子过来。</p> 云鸿哲觉得任柳氏在这里无止无休的哭也不是事,这便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p> 柳氏怀抱着云小棠不为所动。</p> 云鸿哲又无奈道:“咱们这奔波劳累了好几日,今日才回到家,先让棠儿好好休息吧……”</p> 柳氏听到这话,这才接过周嬷嬷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对云小棠道:</p> “那棠儿……你早些休息,母亲明日再来看你。”</p> 云小棠望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母亲也早点回去休息。”</p> 待他们所有人都出了听雨阁的院子,云小棠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一直强撑的眼皮也耷拉了下来。</p> 柳氏哭着不累,她听都听累了。</p> 不过知道母亲是真的心疼她,她便是再困,也没好意思开口催人走。</p> 这便任由她抱着自己哭了一大晚上。</p> 这会儿,春华去关门窗,顺便让另外四名丫鬟去备水,备衣物供小姐沐浴。</p> 等她交代好一切回来后,云小棠已经倒在了桌上沉睡了过去。</p> 春华无奈,只好又轻声将她唤醒:“小姐,这水都备好了,洗了再睡吧……”</p> 云小棠也觉得刚回到家,是得好好地洗个澡,这便又强撑着睡意睁开了眼,点了点头。</p> 听雨阁是一个小而精致的院落,卧房不远处原是有一间单独浴房的。</p> 但因考虑到小姐的腿脚不便,春华便让几名仆从在小姐的闺房内置备了浴桶,再竖起几扇梨木雕花屏风,也算勉强是一个浴室了。</p> 此时此刻,屏风后水雾氤氲。</p> 待衣衫褪尽之后,云小棠便强撑着睡意坐进了浴桶。</p> 浴桶的水温刚刚好,柔而舒适,以至于她坐下没片刻,便将头枕在浴桶后的木枕上,瞌上了双目。</p> 春华见小姐是真的困,也没有将她叫醒,而是默默将旁边的热水再加了些进去。</p> 夜色已深,屋中烛火摇曳,而窗外的月色,则是一片柔凉。</p> 君弈也不知道自己在屋顶上坐了多久,待回神之时,下面屋里的嘈杂声已经消失。</p> 周围所有的一切也都安静了下来,只余耳旁风声簌簌……</p> 君弈看了眼头顶的弯月,判断这个点人当都已经睡着了。</p> 这便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蹲下身,从那天窗往屋里看去。</p> 彼时屋中烛火明晃,从天窗处往下窥视,恰巧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桌椅,以及纱幔后露出的半边床榻。</p> 虽然只是半边,但是不难看出床榻上整洁,床边亦无鞋袜……</p> 见此,君弈略微蹙了眉。</p> 她那般贪睡,如今又才奔波劳累赶回家中,竟还未曾入睡?</p> 这都多晚了……</p> 许是好奇,君弈又略微倾身侧头,仔细聆听房中的动静。</p> 屋中的确有少许细碎的水声,但是位置却是在房间偏西的位置,恰巧是这扇天窗看不到的死角。</p> 君弈没多想,往西挪了两步,然后蹲下身,掀开了两片瓦砾。</p> 瓦砾之下水雾弥漫,瓦砾被掀开之后,那片水雾之气也像是找到了出口,顿时齐齐上浮……</p> 与此同时,一阵花香掺杂着清甜的气味也弥漫开来。</p> 视线被挡,君弈本能地拂了下衣袖。</p> 伴随着水雾的退散,一副香艳无比的画面顿时映入眼帘……</p> 浴桶中的女子面色微绯,头颅半仰,闭着眼眸安安静静地靠在木枕上,一头乌黑的缎发如花扇一般铺散在背后的浴台之上。</p> 再往右,粼粼水波清澈透亮,上面浮着些许花瓣,而水面之下,便是那不着寸缕的少女的胴体,若隐若现。</p> 见此一幕,君弈瞬间怔住:“……”</p> 全然不曾想到,这个点儿她居然在沐浴。</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有点上头。</p> (感谢 道系少女不修仙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57章:慌乱 在此之前影六仍然在不远处站着。</p> 秋日夜晚风凉,而此已入夜已深,他便是再好的身体素质,也有些冷得慌。</p> 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问问主上究竟要作何打算,便看见主上突然起身。</p> 只见他走到另外一处地方,然后揭开了两片瓦砾,然后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p> 影六蹙了一下眉,以为主上是发现了什么。</p> 这便轻着脚步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主上,怎么了?”</p> 君弈不知怎的,身体僵住后,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p> 所以也全然未听见影六的问话,更别说察觉到他的走近。</p> 影六盯着宛如一座雕塑一般的主上,眉头蹙得更深了……</p> 主上这究竟是看到了什么啊……</p> 怎么跟傻了一样?</p> 这么想着,影六也好奇地走了过去。</p> 正欲弯腰一探究竟,却不料主上这会儿像是瞬间反应过来什么……</p> 倏忽起身,不等他弯腰便一脚踹到了他的腿上。</p> 这屋檐本就是倾斜的,影六被这么猝不及防一踹,整个往旁边踉跄了两步后,便一只脚踩空往屋檐下坠去。</p> 君弈这一脚实在是过于迅速,也用力不小,以至于影六根本来不及运功稳住身形。</p>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人就“咚”地一声摔到了屋檐下的草丛里,惊起飞鸟无数。</p> 这动静不小,别说听雨阁院里的护卫,就连在浴桶里睡着的云小棠都一个激灵地睁开了眼。</p> 她坐直身子,一脸的疑惑:“卧槽什么声音?!”</p> 这深更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声?</p> 而且凭感觉,这声音好像就在这房间附近……</p> 春华正给云小棠擦拭着手臂上的水珠,闻声也是一脸警惕地抬头。</p> 听到房外有护卫脚步匆匆的声音,春华连忙放下毛巾:“小姐别怕,奴婢这就去看看。”</p> 说罢,两步走出屏风之外,将最近的一扇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p> 院外都是举着火把的护卫和家丁,来来回回地跑着搜寻,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p> 浴桶里的云小棠也是疑惑不已。</p> 见春华那边许久都没有动静,她也莫名有点害怕。</p> 这便两手撑着浴桶的边缘站起身子,然后从旁边的台子上随便拾了一件外衫套上系好。</p> 君弈不过是下意识的一举,全然没想过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p> 他透过砖瓦的缝隙扫了眼屋里也被惊动的人,蹙了一下眉,悄悄地将砖瓦归回原处盖好。</p> 而他这一耽搁,下面有位举着火把的家丁看见了他,抬手指着屋顶大喊道:“快看!屋顶上有贼人!!”</p> 一众护卫闻言,连忙匆匆向这边奔来。</p> 君弈左右环视了一下,迅速从这屋檐的另一侧跃了下去。</p> 那家丁又是大声喊道:“那贼人往那头跑了!你们快追!!”</p> “那可是大小姐的闺房附近,你们务必仔细着点!!!”</p> 春华在窗户处看不出个什么,这便索性出了房门,准备找个人问问情况。</p> 可她刚一出门,就有人指着她这边说有贼人,吓得她连忙转身回房。</p> 不料回身之时,突然瞥见旁边的草丛一阵晃动,接着便有一名黑衣男子站了起来。</p> 见此,春华睁大眼睛,连忙张嘴呼救道:“快来人啊!贼人在……”</p> 不等她喊完这句话,影六就反应迅速地上前砍了下她的后颈。</p> 然后四下环视,趁人不备将之拖到了暗处的墙角放好。</p> 待那群护卫从方才的地方搜寻了圈离开后,他才瞥了眼晕过去的丫鬟,借此间隙离开。</p> 影六其实方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杀了的。</p> 但是他见主上这一整晚都不曾杀过一人,这便也没敢妄自杀人。</p> 影六离开后,便去寻找君弈。</p> 此时所有的护卫搜过前院后,又分成两队绕到屋后搜寻。</p> 以至于,君弈才跃下屋顶没有多久,便见左右两边皆有亮着的火把在靠近。</p> 而前面又是一堵高高的院墙,从这院墙飞身上去也不难,但是这耽误的片刻时间完全能使他又被发现。</p> 自无意窥见那一副画面之后,君弈其实脑子有点乱。</p>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也不知道自己要躲去哪。</p> 慌乱中,他推开了身边的窗户,从窗户跃了进去。</p> 而此时云小棠还在浴桶里,听见这一动静,心被惊得猛的一跳,忙紧张地朝那边看去。</p> 奈何那扇窗户正巧挡在屏风后,她一时也没看清什么。</p> 只是透过屏风上的画布,隐约能看见个高高的人影,不难分辨那是男子的身形……</p> 方才听外边说这听雨阁进了贼人,这回儿春华还没回来,就先进来了个陌生男人……</p> 她怎么可能不慌!</p> 可她没有春华的帮忙,连出这浴桶都费劲,更别说转身逃跑。</p> 在这紧急关头,云小棠吓得冷汗涔涔却别无他发,只能出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p> 君弈本就莫名其妙慌乱,被她这么一喊,索性大袖一挥……</p> 强劲的风扇倒了挡在面前的屏风,屋中的四盏烛火也尽数熄灭。</p> 屏风砸到了云小棠的浴桶边缘,屋中也顿时陷入黑暗。</p> 而不等云小棠回神再呼救,身后便有一只冰凉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p> 她呜呜了好几声,怎么都发不出任何声音。</p> 脚只有一只,还站在浴桶里,根本没法踢人。</p> 这便只好双手并用去掰他的手臂,可这人不但力气大,还不怕疼。</p> 任她怎么掐怎么掰扯,都无济于事。</p> 君弈心中慌乱,这会儿挨她这样近,脑子便愈发地不大清醒了。</p> 手心是她温软的唇,鼻尖充斥的,都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与香气……</p> 他正站在浴桶的边上,她背对着他,发顶就抵在他的下颚处。</p> 以至于她发间的香甜之气,在这一刻浓郁到了极致。</p> 君弈喉结微动,刚想解释他不会伤她,就见外头火把明亮,有人喊道:</p> “小姐房里有动静,那贼人定是躲进了小姐的房里,咱们快进去看看!!”</p> 云小棠双目朦胧,一直想呼救,却又一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p> 这会儿听见有人朝这便赶来,心中顿时一喜。</p> 可喜悦不过半秒,身后之人便揽上了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提,带离了浴桶。</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云小棠:刺激年年有,今年特别多。</p> </p> </p> 第158章:挟持 云小棠此时仅仅只套了件外衫,外衫之内不着寸缕。</p> 所以见这人此举,顿时慌得一批,凌空的左腿,也尽可能地扑腾挣扎。</p> 可是她越挣扎,君弈的脑子就越乱,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应该做什么……</p> 稀里糊涂地抱着她退到了帘子后,又进了另外一间不知名的房间。</p> 这房间没有点蜡烛,但是借着天窗的微弱光亮,云小棠能分辨得出这是她的更衣室。</p> 君弈抱着她无声无息,悄悄地后退着。</p> 待后背撞到一处柜门,便顺手打开了柜门钻了进去。</p> 柜门关上后,眼前仅有的一丝微光都不复存在,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境。</p> 云小棠:!!?</p> 如果她没判断错,这是她的衣柜。</p> 这人抱着她躲进衣柜做什么??!</p> 君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又为什么要抱着她一起躲。</p> 而且还是躲进这狭窄黑暗逃无可逃的地方……</p> 他一定是疯了。</p> 外头的护卫在这时候冲进了房间,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在外厅寻着:“大小姐?!”</p> 听雨阁的其他丫鬟们胆怯又慌张地喊道:“小姐!”</p> “小姐你在哪呢?!”</p> 随后而来的几名家丁见房中没有点灯,连忙点上屋中的烛火。</p> 待屋子亮起来后,几名丫鬟先行进去寻人。</p> 厅里没有,帘子后的闺房内没有……</p> 且闺房内的屏风还倒了,浴桶之上水汽氤氲,里头却不见人。</p> 丫鬟们见此一幕,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p> 小姐莫非是在洗澡的时候被人挟持走了?</p>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p> 一名丫鬟率先从闺房出来,哭着道:“小姐不见了,小姐定是被人挟持走了……”</p> 听说里面没人,一众护卫才进去看了眼。</p> 见着那倒得一派狼藉的屏风,所有人脸色愈发紧张凝重:</p> “赶紧找!大小姐若是有恙,我等皆罪无可恕!”</p> 屋外的影六之前其实是透过窗隙看见了君弈的,知道他躲在屋内。</p> 这会儿见所有护卫都在屋内搜寻,他怕主上被找到,这便又在屋外弄出了些动静。</p> 屋内的护卫们搜寻了一大圈都一无所获,正要踏进闺房最里的更衣室时,却突然听见了屋外的脚步声。</p> 他们纷纷回头一瞥,只见窗外有一团黑影迅速闪过。</p> 护卫们顿时大惊:“贼人在外边!快追!!”</p> 于是一阵脚步声又匆匆远离更衣室。</p> 衣柜内的云小棠闻声,又挣扎着呜呜了两声,简直要崩溃。</p> 云府这群鸡肋的护卫什么时候能走点心……</p> 待外头的动静小了些许,君弈一颗紧绷的心才缓缓放松下来。</p> 但是放松的同时,他又有些疑惑。</p> 他究竟在做贼心虚些什么啊?</p> 真有人冲进来,他杀了就是了……</p> 君弈表情复杂,低眸看向怀里的人。</p> 贴在怀里的人因为刚沐浴过,浑身都是滚烫的热气。</p> 再加上穿得又少,隔着这么一层单薄的布料,他完全可以感知到她身体的温度……</p> 这温度灼人的很,灼得他喉咙干涩,连耳根脸颊都在逐渐发烫。</p> 君弈蹙了一下眉,在不松开她的情况将人推远了些许。</p> 奈何衣柜狭窄,他这么一推,云小棠的右膝盖就磕碰到了柜门上……</p> 疼得她抽了一口凉气,眼泪顿时溢出眼眶。</p> 泪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吧嗒落在了君弈的食指上。</p> 一滴泪,顿时将君弈心头的火浇熄了三分,混乱的思绪也清晰了三分。</p> “……”</p> 她怎么又哭了。</p> 君弈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她的腿好像还有伤。</p> 黑暗中他看不清什么,伸手往前试探时,才猛然发觉这柜门背后凹凸不平,甚至还散布着木钉。</p> 发觉这一点,君弈眉头深蹙,连忙又将人揽回了怀里,尽可能避免让她碰到那柜门。</p> 可是柜子的宽度就这么点距离,要使她不碰到那门,就必然得紧贴着他。</p> 最后折腾得君弈也烦躁不已,只好仰着头,尽量避免闻到她身上蛊惑人心的香气。</p> 他其实不大明白,自己为何要挟持着她躲来这里……</p> 最初一时犯怵不小心弄出动静后,他只是想避开那些护卫们的。</p> 可也不知怎么的,就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她的浴房,更不知怎么就抱着她躲进了这衣柜。</p> 他分明,不想惊扰到她的。</p> 听见外边许久都没有动静,君弈稳了稳心绪,决定找机会离开。</p> 这便低着声音对着怀里的人道:“你别喊……”</p> 因为他的声音暗哑,且气息还有些不稳。</p> 所以云小棠也一时没能听出来这人是谁。</p> 闻此言,她乖顺的点了下头,也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p> 待这人的手松了些许后,云小棠也算是勉强恢复了理智。</p> 知道现在护卫们已经走远,她喊也无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将这歹人激怒……</p> 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又……想要什么?”</p> 君弈闻此言,心头顿时一紧。</p>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是谁。</p> 他这般惊扰,还将她弄哭,她要是知道了他是谁,必又是徒增对他的厌恶。</p> 想到这里,君弈索性抿紧唇线,闭口不言。</p> 她方才没认出他来,而这里黑灯瞎火她又看不见他。</p> 那么只要他不再发声,她便不能得知他是谁。</p> 云小棠见这人不答话,腰间的手还一直亲密无间地搂着她不放。</p> 最重要的是,他的呼吸沉重又急促,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p> “……”</p> 总之这歹人极大概率是采花贼。</p> 不然为什么将她从浴桶里抱出来,又一路躲进这隐蔽的衣柜里。</p> 意识到自己多此一问,云小棠又小着声音试探道:</p> “这衣柜右边的柜子下面有个红木小箱子,那是一整箱金锭,你可以拿走。”</p> 君弈:“……”</p> 见这人依然不答话,云小棠略微吸了一口凉气。</p> 完了……</p> 不为金钱动容,看样子是为美色了。</p>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声音,所以才一直不说话。</p> 云小棠平复了下情绪,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这位大哥,你现在对我做些什么也容易……”</p> “但是我劝你不要冲动,万事你得考虑后果,而且这里是云府,你既然敢闯进来,想必也不会不知我的身份。”</p> 见这人允许自己开口小声说话,且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p> 云小棠觉得他应该还在犹豫,便继续规劝道:“你今晚是快活了,但是明日将命搭进去,何苦呢?”</p> “我跟你讲,你将那箱金锭拿走,这虞州城内花街柳巷多得是,什么样的绝色佳人都寻得到的。”</p> 君弈:“……”</p> 竟当他是采花贼了。</p> 不知怎么的,她这番话不说还好,她这样一说,他便莫名地燥热,愈发地想对她做些什么。</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今天又是搞事的一天。</p> </p> </p> 第159章:暧昧 云小棠见这人一直没什么反应,额头冷汗落下,又补充道:“真的,我不骗人的……”</p> 因为紧张,她的语调微颤,让这本就轻柔的声音,变得越加地蛊惑人心了起来……</p> 衣柜空间狭小,彼此呼吸可闻,气息暧昧。</p> 黑暗中,君弈的脑子一片混沌。</p> 再听着这近在咫尺的温软之声,理智的弦霎时崩断。</p> 好似无法再忍耐,搁在她腰间的手本能地将人圈得更紧。</p> 便是连头也埋在了她颈侧,隔着她湿漉漉的发,用唇去触碰她温热的颈项。</p> 另外一只手,也失控了一般,从她的嘴唇处沿着下颚处滑至脖子。</p> 云小棠顿时一个激灵:“……”</p> 见说了这么一大堆也没什么卵用,这人甚至还要掐着她的脖子以性命威胁她。</p>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索性妥协:“那你轻点……”</p> “我不喊,但你别杀我行吗?”</p> 外边听不见任何动静,她现在要是挣扎喊叫,只怕会将这歹人激怒,而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p> 危难关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命而已。</p>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要是死了,父亲母亲哥哥还有云秀莲都会很难过。</p> 毕竟母亲在知道她伤了腿就难过成那样,她要是丧了命,那还得了。</p> 至于失身,失就失了吧,她又不是古代失了贞洁就会寻死觅活的女子……</p> 而且以父母亲宠爱她的程度,也不大可能会让她去浸猪笼什么的。</p> 听着她这小心翼翼的一声央求,君弈脑子一翁,猛然回神,连忙抬起了头。</p> 意识到自己方才本能地想要干什么后,他顿时如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僵住。</p> 落在她脖子和腰间的的手,亦是定住,半分也不敢再挪动分毫。</p> 他这是怎么了?</p> 怎么变得这般恶心……</p> 竟对她动了如此龌龊不堪的心思。</p> 莫非他还真要趁她之危,坐实那采花贼的罪名不成?</p> 带着她躲进这衣柜明明就是一时慌乱所导致的意外,他断然没有要这样欺负她的意思。</p> 他只是,不想被人发现,更不想让她知道,又是他惊扰的她。</p> 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君弈随便从旁边拾起一件衣物往她脸上一蒙。</p> 然后踢开柜门,迅速地与她调换了一下位置,让她在一堆衣物上坐稳。</p> 下一瞬,便松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窗边,开窗跃出窗外。</p> 见他这系列动作,云小棠觉得这人可能是突然怂了想要逃跑。</p> 这便拼命扒拉下盖在脸上的衣物,往衣柜外看去。</p> 奈何更衣室里没有点蜡烛,她所能看见的。</p> 便只有一个消失在窗户处的黑影。</p> 那人似是逃走了,而此时外头的动静又大了,像是来了更多的护卫。</p> 闻此声,云小棠连忙攥紧手中的衣物,放声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p> 余音未散,所有人都在这时涌进了她的闺房。</p> 这回来的,不止四十余名护卫家丁,数十名丫鬟,就连云鸿哲和柳氏还有云衡他们都连夜赶了过来。</p> 他们听到云小棠的喊声,都慌张不已。</p> 柳氏冲进来的时候,还险些绊倒在门槛处:“棠儿!棠儿你在哪儿……”</p> 云小棠喊得嗓子疼,这便敲了敲柜子,咳嗽了两声:“……我在这儿。”</p> 烛火光渐近,更衣室顿时亮棠了起来。</p> 云小棠低头一看,望着自己微敞的衣领,才猛然意识到什么。</p> 她连忙拢紧这仅有的一件外衫,双手抱胸道:“等等!我衣服还没穿好……”</p> “而且那贼从后窗逃走了,你们快追!”</p> 此话一出,刚走到更衣室帘子前的云鸿哲及云衡连忙止步。</p> 云衡没作多想,带着一众护卫往后窗外追去。</p> 除了柳氏周嬷嬷和几个听雨阁的丫鬟外,其余所有人皆停在了帘子之外。</p> 柳氏一进来,见到衣柜里狼狈的云小棠,惊诧不已:“我的棠儿,你怎么在这儿……”</p> “怎生还弄成这般模样?”说着,柳氏声音哽咽,捂嘴时眼泪落下:“莫非是那贼人……”</p> 此时的云小棠,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发梢的水滴落下,染得身上仅有的一件藕色薄衫完全贴合在了肌肤上。</p> 非但如此,还面色红润,细汗布满额头。</p> 如此模样,叫人不乱想都难。</p> 云小棠点了一下头,也自然知道柳氏为什么这幅表情。</p> 她看了看自己,没什么表情地从衣柜里随便拾两件外衫套上,胡乱地系着腰带。</p> 这会儿柳氏和周嬷嬷也赶紧过来帮她。</p> 柳氏不停地拿袖子抹泪:“棠儿你受委屈了……”</p> 周嬷嬷则问:“春华姑娘呢?她怎么没和小姐一起?”</p> 云小棠摇头:“不知道,方才我在沐浴,就听见屋外有动静,春华说出去看看,便一直没有回来。”</p> 这时候,屋外一名护卫禀报道:“老爷,小姐身边的春华姑娘被人打晕了,就在小姐房外的墙角里……”</p> 听到这话,云小棠连忙扶着柳氏的手臂往外看,神色担忧:“春华她没事吧?”</p> 柳氏哭泣不止:“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关心那丫头,那丫头护主不力,便是死也不足惜!”</p> 云小棠望着柳氏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解释了,又连忙道:</p> “母亲你别哭了,那贼人没拿我怎么样,我没事的……”</p> “那人的确是进了我的浴房,将我挟持到此处,但是他并未对女儿做什么,顶多……算是轻薄了我一下。”</p> 谁知这话非但没安慰到柳氏,反而让她哭得愈发厉害了:“这叫没事?你一介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能受此轻薄……”</p> 云小棠被柳氏哭得脑瓜子疼,深呼吸了一口气。</p> 半晌,才伸手去擦柳氏的眼泪:“母亲别哭了……”</p> 可能惊心动魄的事情经历的多了,今晚的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的还好。</p> 就是腿又被磕疼了。</p> 不过想到这腿被磕到的时候,云小棠愣了一下。</p>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觉得那人好像知道她的腿伤……</p> 要不然,他也不会用手去试探那衣柜,之后还一直尽可能避免她碰到柜门。</p> 就连他最后仓皇逃走的时候,好像也留心着她的腿,将她放稳了才走的……</p> 思及此,云小棠表情顿时僵住:“……”</p> 妈耶,肯定是熟人作案。</p> </p> </p> 第160章:内贼 云小棠衣服穿好后,云鸿哲让其余人皆候在帘子之外,然后独身一人走了进来。</p> 与柳氏的哭泣不止不同,云鸿哲听闻这些则镇定多了。</p> 他深蹙着眉,沉着声音问:“你是说,那贼人只是轻薄了你一下就逃走了?”</p> 云小棠被周嬷嬷和柳氏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点头:</p> “对,而且我觉得,那人当是熟人,他好像知晓我的腿伤……”</p> 云鸿哲闻此言,连忙抬眸看她,表情震惊:“你说什么?!熟人?府内之人?”</p> 云小棠也看向父亲:“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紧张,最后好像清醒过来了,这才及时停止对女儿的非礼……”</p> 云鸿哲脸色难看至极,怔忡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p> “那他……轻薄于你到了何种程度?你可记清楚了他的样貌体形?”</p> 柳氏一直坐在一旁小声啜泣,听见老爷这么问棠儿,抬起头来,责恼道:“你还问……”</p> 云鸿哲也知道问这话会伤及女儿,眼中亦有隐忍的痛色流露:</p> “棠儿你别怕,为父定会为你捉住那贼人严加惩罚,你据实以告就行。”</p> 云小棠当然知道父亲不是外人,也不觉得这事难以启齿。</p> 毕竟色胆包天的是那贼人,错又不在她。</p> 听到父亲这么说,这便一五一十道来:</p> “那人也没碰我太多地方,就只是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将我带进了衣柜……”</p> 说着,云小棠自己都觉得这采花贼有些奇怪,或者说是……纯情?</p> 他最大的轻薄之举,也就是从背后抱了一下她,然后隔着头发蹭了下她的脖子。</p> 这尺度……其实真的还好。</p> 毕竟当时空间密闭,环境那样好,那人双手自由,完全可以再流氓一点……</p> 比如趁着她穿得少,上下其手摸些别的地方……但是他都没有。</p> 究竟是真的不敢呢?</p> 还是说,那人并非存心非礼她啊。</p> 但是若说对她不存有那种坏心思,又何故要抱着她躲入衣柜……</p> 又何故威胁她,叫她不要喊呢?</p> 好像也不大说得通……</p> 云鸿哲听了这一番话,也是同样的疑惑:“只是如此?”</p> 云小棠点头:“对,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了。”</p> 云鸿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有这贼心没这贼胆,那想来是内贼无疑了……”</p> 这话音刚落,云衡又带着那群护卫折返了回来,回道:</p> “父亲,这院里院外,并未见什么形迹可疑之人。”</p> 云鸿哲见云衡回来,忙对他道:</p> “先别搜了,你去召集府邸所有护卫,将整个云府围起来,这几日不许任何人进出……”</p> “然后再带三十名信得过的护卫回来。”</p> 说着云鸿哲又走到帘子之外,对候在外头的王管家道:“你去将今晚来过听雨阁的所有家丁仆从全都召集过来……”</p> 王管家和云衡皆离去。</p> 云鸿哲扫了眼屋中余下的二十多名护卫,对其中带头的聂护卫道:“今夜有劳你们了。”</p> 这名聂护卫身手了得,且为人耿直忠诚,是云鸿哲信得过的护卫之一,所以这才将之调遣到这听雨阁院外当领头护院。</p> 这会儿听着老爷这么突然的一句有劳,聂护卫莫名惶恐,忙抱拳低头:“属下们……愧不敢当。”</p> 毕竟今夜他们里里外外地跑了那么多圈,却并未捉到那潜入小姐闺房的贼人……</p> 且别说没有捉到,便是连那贼人的模样都不曾看清。</p> 云鸿哲朝他点了下头:“你们累了一晚上,照理说当让你们换值休息,但是今晚,却要再难为你们在这院中静候到天明了。”</p> 这话他说得含糊,一众护卫们闻言皆擦着汗面面相觑:“这……”</p> 聂护卫也是疑惑不已,抬头问道:“老爷,这是何意啊?”</p> 护卫都是轮班的,上半夜值夜的护卫,到了下半夜,便可以去休息。</p> 而今他们奔波劳碌了差不多一整晚,却不准许他们休息?</p> 虽说没能捉到那贼人是要受罚,但是老爷素来宽厚,罚也只是罚月俸,不至于当晚就体罚他们吧……</p> 一众护卫皆是茫然。</p> 这时,王管家进门回道:“老爷,今夜所有来过大小姐院中的下人都到齐了。”</p>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院中排成了两排,家丁侍从站了一排,粗使的丫鬟站了一排。</p> 云鸿哲朝王管家挥了下手:“丫鬟们可以散了,其余人留下。”</p> 这话一出,所有的护卫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p> 聂护卫也上前一步,低声问道:“老爷觉得,那闯入小姐闺房之人,是内贼?”</p> 云鸿哲表情凝重,微微颔首。</p> 转身之时,眼底亦有愤怒闪过。</p> 没想到这素来安稳的府中,竟出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p> 他不论如何都要将这贼人揪出来,先断他双手,再送去府衙严刑拷打。</p> ……</p> 所有的人都出去后,云小棠在周嬷嬷和几名小丫鬟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妆。</p> 她其实觉得随便套两件就行了,反正迟早要脱,但是柳氏却执意:</p> “老爷说了,待会叫你出去亲自辨认那贼人,你穿成那样出去成什么样子……”</p> 云小棠闻此言,一脸懵逼地抬头:“啊?”</p> 说着指了指自己鼻子:“今晚我还要出去啊?”</p> 柳氏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院外,这会儿也是化悲伤为愤怒:“自然得出去,今儿说什么都要把这贼人给揪出来!”</p> “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觊觎我女儿,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p> 柳氏咬牙切齿地说着,瞥见已经梳好妆的云小棠,眼底又有了泪,又拿着帕子掩嘴哭泣道:</p> “我这样仙姿玉貌的宝贝棠儿,岂是那等下作之人可以沾染轻薄的,光是想想为娘就心痛啊……”</p> 云小棠:母亲这表情转换速度真叫人猝不及防啊。</p> “好了母亲,我真的没事儿……”</p> 柳氏立刻瘪着嘴,含着泪反驳道:“别说没事!这就是天大的事儿!”</p> “那些人连多看你一眼都是罪,何况像这样以下犯上,简直该死,全家都该死……”</p> 云小棠默默叹了口气。</p> 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春华呢?刚刚不是说她被人打晕了吗?”</p> </p> </p> 第161章:辨认 柳氏还在气愤与悲痛交织中,倒是周嬷嬷放下梳子,温声回答了她:</p> “小姐安心,府中暂住的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春华姑娘无事,只是被人从后颈砍晕了过去,这会儿已经被两个小丫鬟扶到房中休息去了。”</p> 闻此言,云小棠放心地点了下头:“那就好……”</p> 不过春华怎么老被人弄晕呢?</p> 她明明功夫可以的,一砸一个准,并不见得有男子比她强悍才是……</p> 外头灯火通明,喧嚣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叩门。</p> 柳氏忙抹了把眼泪,屋中的一个小丫鬟跑去开门。</p> 房门打开,云衡站在门口,脸色亦是不大好:“妹妹收拾好了吗?”</p> 云小棠点头:“我好了。”</p> 因为她的腿脚不便,所以院外,专门为她置备了一张椅子。</p> 两个小丫鬟扶她到椅子上坐下,云鸿哲则在这时候开了口:“好了,你看看他们,谁像……”</p> 云小棠望着那站了足足三大列的护卫和家丁仆从,整个傻眼了。</p> 她是真的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啊,这样看脸辨认,怎么可能认得出来……”</p> 呆滞半晌后,她可怜巴巴地望向一边的父亲和哥哥。</p> 云衡见此,在她身边半蹲下:“怎么了?”</p> 云小棠在他耳边道:“当时屋里的蜡烛都被那人扇灭了,我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p>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p> 当时浴桶四周是有四盏烛台的,那人弄倒了屏风不说,还一瞬间扇灭了所有的烛灯。</p> 这没点内力是断然做不到的……</p> 想着,云小棠又对云衡道:“不过那人应该是习武之人,他有内力。”</p> 云衡点头,抬眼看她:“确定吗?”</p> 云小棠:“他一进来,就同时熄灭了四盏烛灯,这四盏灯离得还挺远,这没有内力应该做不到吧?”</p> 云衡闻言起身,走进那些人中,排除了一些人。</p> 这会儿剩下的,就大多是护卫了,家丁仅剩两名。</p> 所有的护卫都规规矩矩地站着,即便后背被汗水浸湿也不能回去换身衣裳,只得站在院中吹冷风。</p> 因着出了这档子事,所以见大小姐就坐在他们前面,他们是连头都不敢乱抬一下,后颈都低得有些酸疼。</p> 纷纷在心里腹诽。</p> 一方面埋怨老爷不通情达理,一方面又痛骂那做贼之人……</p> 竟连轻薄大小姐这样胆大妄为的蠢事都干得出来,害得他们无辜受累。</p> 云鸿哲看了眼云小棠:“认出来了么?”</p> 云小棠摇头。</p> 没看清那人的脸,只能依据身高体形挨个打量排除。</p> 但是排除了好些个明显体形不符的,最后还是剩下十五名。</p> 云小棠撑着下颚仔细回想那人的特征……</p> 可不论她如何回想,当时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没看见。</p> 且那人好像也只说了三个字,她也不大记得清音色。</p> 只知道那人手掌冰凉,手心却有薄薄的一层汗。</p> 至于气味……好像是有一股极其清淡的药味。</p> 既然都能闻见如此清淡的味道……</p> 那说明他体味不重,这就又排除了三个明显体味重的。</p> 可是还剩下十二个人……</p> 这十二个人皆是身着黑衣的护卫,且身高体形都差不多,根本无从辨认。</p> 云小棠正苦恼着,又搜寻了一圈的聂护卫忽然走到云鸿哲的身边,低声回禀到:</p> “老爷,大小姐闺房的屋顶有两处砖瓦有异。”</p> 云鸿哲闻言看向他:“你说。”</p> 聂护卫:“一处碎了几片砖瓦,一处有砖瓦挪动的痕迹……”</p> “且属下查看过了,那被挪动过的砖瓦下面,正是小姐的……浴室。”</p> 一旁的云小棠听见这话,抬起头来:“……?”</p> 好家伙,那人还偷看她洗澡。</p> 太狗了吧……</p> 云鸿哲闻言脸色亦是铁青。</p> 这结果就不言而喻了。</p> 定是这内贼偷窥棠儿沐浴,然后才生了贼心色胆,有了今夜之事。</p> 想了想,云鸿哲又道:“今夜有劳你了,若是无事,你就且先回去休息吧。”</p> 聂护卫扫了眼其他还站在院中的护卫,见老爷如此信任自己,也是万分感激地点头:“谢老爷体恤。”</p> 末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那听雨阁院外还搜吗?”</p> 云鸿哲摆手:“不必了。”</p> 知晓棠儿闺房所在的具体位置,能判断棠儿沐浴更衣的时间,还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跃上屋顶偷窥……这怎么可能是外贼?</p> 外贼不论为财为色,倘若能成功混进云府来到这听雨阁,必是精心做了打算的。</p> 可如今,听雨阁内钱财无损,那人轻薄了棠儿又仓皇逃离……</p> 显然只是临时起意。</p> 聂护卫点头退下,他离开后,云鸿哲再度看向院中嫌疑最大的十五名护卫。</p> 十五名护卫被老爷这样充满敌意的眼神一看,纷纷吓得一个哆嗦。</p> 云小棠则手撑着额头继续冥思苦想……</p> 那贼人进来捂住她的嘴后,她好像还反抗过来着。</p>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应该用手指甲去抓了那人的……</p> 但是他并不怕疼所以没松开!</p> 想到这里,云小棠才恍然地拍了下自己的脑子。</p> 真是菜篮脑子,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一点都给忘了。</p> 云衡瞥见云小棠的反应,又侧身问她:“可是想起了什么?”</p> 云小棠看了眼自己长长的指甲,点头笃定道:“那人是用左手捂住的我,而且我应该将他的左手背或者小臂给抓伤了……”</p> 云衡得到这么有用的信息,连忙大步上前,对那十五名护卫道:“都把左手伸出来,衣袖掀开!”</p> 十五名护卫皆照做,其中有两名护卫左手有伤,一名是左手臂被抓伤,一名是左手背被烫伤。</p> 望着其中被抓伤的那名护卫,云衡立马握住他的左手腕抬起他的手,厉声质问道:“你这伤哪里来的?”</p> 那名护卫蹙了一下眉,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p> 望着那几道抓痕,他顿时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这是……三日前我媳妇儿弄的。”</p> 云衡:“……”</p> 云小棠:“……”</p> 周围其他护卫也纷纷向他投去揶揄的目光。</p> 那人扫了眼四周,见大少爷表情严肃,又解释道:</p> “少爷明鉴啊,我这抓伤都结痂了,断然不可能是今夜大小姐所留的。”</p> 云小棠够着脑袋去看他手上的抓伤,看到后也摇头:“你媳妇儿这也太凶猛了,我没有这么凶猛的……”</p> 众人:“……”</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这两天较忙,先单更,周末会多更补回来哒~(小声说,如果月票多,我会再多更两章的。)</p> </p> </p> 第162章:冤枉 云小棠见云衡没什么反应,又对他道:“哥哥,不是他。”</p> 云衡闻言这才松开手,转身去打量另外一名护卫。</p> 这一名护卫皮肤黝黑,是左手背上有伤。</p> 不过是一处烫伤,且是刚烫伤不久的,袖口也被烫破了一些,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去换。</p> 云衡本来对他没有太大的怀疑,但是见他紧张得冷汗涔涔看也不敢看他的样子,顿时就蹙了眉。</p> 这便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p> 黑皮护卫见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头低得愈发厉害了:</p> “回大少爷,是……是方才拿火把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p> 因为过分的紧张,说这话的声音都在抖,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p> 如此做贼心虚之态,让云小棠都忍住不蹙眉:“你紧张什么?”</p> 那名护卫看了看周围:“这只剩下属下……属下自然有些紧张。”</p> 云小棠与云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认为这烫伤是故意遮掩手背上的抓痕。</p> 云衡沉默片刻,又问道:“你什么时候烫伤的?”</p> 黑皮护卫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不久前……”</p> 见云衡脸色严峻,他又立刻道:“就在听见大小姐的喊声,随老爷冲进房的时候。”</p> 府邸里的护卫这样多,云鸿哲对他没有任何印象。</p> 闻此言也自然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用同样严肃的目光探究着他。</p> 云衡扫了眼他颤抖的手指,微眯了眼睛,接着问道:“可有人证?”</p> 这时另外一名护卫开口道:</p> “诶,你当时不是刚上茅房回来吗?我记得你一回来就烫伤了,那会儿我们还没有听见大小姐的叫喊声啊……”</p> 黑皮护卫闻此言,脸色愈发紧张,立刻反驳道:“你胡说!”</p> 他是真的怕,如今独独他的嫌疑最大,这人又将他离开队伍的事情抖了出来。</p> 他这是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p> “我怎么就胡说了,当时大伙儿都看见了,你那段时间的确不在,还是我给你告的假你忘了?”</p> 说着,那名护卫又道:“平时见你也挺稳重的,怎么你这会儿紧张成这样,难不成……”</p> 他这话还未说完,云衡就眉心一跳,一脚踢在那黑皮护卫的膝盖窝上:“你当真是胆大妄为。”</p> 黑皮护卫被这么猛的一踹,瞬间就吃痛地跪在了地上。</p> 这一幕看得云小棠抽了一口凉气:“诶……”</p> 毕竟她当时就是这么被踹断腿的,看到这样的一幕有点慎得慌。</p> 而且就这样断定这人就是那贼人,她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p>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却也不能断定不是这人。</p> 云小棠正组织的着语言,旁边一直静默不言的柳氏就看向云鸿哲开了口:</p> “老爷快快将他送去府衙严刑拷问,再砍断他的双手,这种以下犯上觊觎主子的下作之人,咱们决不能姑息……”</p> 云鸿哲脸色一沉,立刻就道:“来人!将他押下。”</p> 黑皮护卫刚从腿部的疼痛缓过神来,就见到四名护卫过来扣押他。</p> 顿时吓得求饶道:“老爷!夫人!属下冤枉啊!”</p> 云衡冷着脸看他一眼:“是不是冤枉,去了府衙便见分晓了。”</p> 黑皮护卫闻此言却是惶恐无比:“不,你们不能送我去府衙!”</p> 府衙那种地方,几乎无人能脱罪,便是侥幸能脱罪,也得少半条命。</p> 而此番又是因为轻薄刺史之女的罪名进去,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为了巴结老爷将他往死里打,叫他不认也得认。</p> 如此一来,他哪里还有什么生路可言啊……</p> 他年幼父亲过世,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妹,可断然不能没有他啊。</p> 可是不论他如何喊冤枉,求饶,周围所有人都是漠然地看着他。</p> 最后云鸿哲也是手一挥:“带走。”</p> 黑皮护卫眼神顿时绝望,可就在他绝望之时,见到大小姐的表情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p> 她像是觉得哪里不对,在思考着什么。</p> 见此,他眼睛一亮:“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明鉴啊!”</p> “轻薄于大小姐之人,断然不是属下啊!属下在听雨阁院外当差也有半年了,大小姐当是记得属下才是啊……”</p> 他喊得撕心裂肺,嗓子都有些哑。</p> 可正是他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让云小棠抬起了头:“等等。”</p>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焦距在了云小棠的身上。</p> 柳氏连忙拢了拢她身前的披风,问道:“怎么了棠儿?”</p> 云小棠:“我觉得证据并不充足,不能就这样草率地将人送进府衙,而且……”</p>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不像那贼人。”</p> 云鸿哲表情严肃:“如今只他的嫌疑最大,此事非同小可,宁可错认,绝不可放过。”</p> 柳氏也附和着点头:“老爷说得有理……”</p> 云小棠沉默了一下,看向云衡:“哥哥你扶我过去。”</p> 云衡闻言不解地看着她,柳氏也问道:“棠儿要干什么?”</p> 云小棠扶着椅子的把手起身:“我再仔细辨认一下……”</p> 其实她心里不觉得自己被那样轻薄了一下有个什么。</p> 即便真的需要教训一下那人,打他一顿就够了,完全不至于搞出人命。</p> 但是这个朝代终究和现代不一样。</p> 一旦将人弄错,那她背负的就极有可能是人命一条……</p> 云衡虽然疑惑,但还是走过来扶她。</p> 云小棠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给柳氏,然后对着云衡道:“扶我过去。”</p> 柳氏一脸茫然的接过披风,见棠儿往那边走去,又连忙将披风交给周嬷嬷,也跑去扶她。</p> 云小棠被扶到那黑皮护卫身前时,她低头对他道:“你站起来。”</p> 黑皮护卫此时正被两名护卫扣押着,闻此言,有些恍惚地抬头。</p> 在见到大小姐那张面容的时候,他又吓得瞬间低下了头。</p> 他万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会过来。</p> 听大小姐这样吩咐,他拼命起身,奈何腿被踢得不轻,愣是怎么也站不起来。</p> 最后还是身边的两名护卫将他扶了起来。</p> 见人站起后,云小棠比对了一下身高。</p> 这人说巧也不巧,刚好也高出她一头。</p> 云小棠想了想,索性转身,对他道:“你过来,从背后用左手捂住我的嘴……”</p> 柳氏闻此言,惊道:“棠儿!他一个下人,你……”</p> </p> </p> 第163章:洗脱嫌疑 云小棠却是神情严肃:“母亲,我只是想再辨认一下究竟是不是他,总不能抓错了人,让真正的贼人逍遥法外。”</p> 柳氏无言反驳,只好攥着帕子冷冷地盯着那黑皮护卫。</p> 那黑皮护卫被另两名护卫扶到了云小棠的身后,颤抖地伸出了手。</p> 虽然大小姐让他捂住她的嘴,但是这周围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地盯着他。</p> 那宛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仿佛在说:大小姐金枝玉叶,你胆敢碰一下就扒了你的皮。</p> 他无奈得很,只好将左手掌横在云小棠的身前,隔着一段距离假意在捂她的嘴。</p> 云小棠也没太在意,只是道:“跟我念三个字。”</p> 黑皮护卫连忙点头:“大小姐……请说。”</p> 他也是第一次距离小姐如此之近,此刻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恐惧之余,又多了一丝莫名的紧张。</p> 云小棠闭上了眼睛:“你念‘你别喊’,声音嘶哑一点,低沉一点。”</p> 黑皮护卫点头,按照她的吩咐来:“你别喊……”</p> 云小棠蹙了下眉:“……你的手别抖,配合一点,若真不是你,我自会让你洗脱嫌疑。”</p> 黑皮护卫感激地点头:“是……”</p> 云小棠:“再来一遍。”</p> 这一回黑皮护卫竭力使左手不再颤抖,按照小姐的吩咐又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p> 这会儿所有人都盯着云小棠以及她身后的这个护卫。</p> 云小棠闭着眼睛,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良久,才睁开眼。</p> 云衡见她睁眼,问她:“像吗?”</p> 云小棠摇头:“不太像,感觉不对,而且声音还是有细微的差异的,他的声线偏粗一些……”</p> 云鸿哲这会儿走了过来,严肃地问道:“棠儿当真确定不是他?”</p> 云小棠自然也不能完全断定不是这人,毕竟当时情形紧张,她所记得的也不是很清楚。</p> 再者,人的记忆其实是会改变的,当时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岔。</p> 但是大概率不是这人。</p> 思及此,云小棠认真地点头:“我确定,不是他……”</p> 她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p> 毕竟只要这人有一丝的嫌疑,父亲母亲哥哥都不会放过他。</p> 她自觉今夜损失不大,全然没必要拿别人的性命冒险。</p> 云鸿哲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地点头。</p> 柳氏却狐疑地凝了那人一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棠儿说的可是真话?”</p> 云小棠面色平静:“当然是真话,女儿不会委屈自己,若真是那贼人,女儿也不会放过。”</p> 所有人闻此言,只好就此作罢。</p> 云衡也蹙了一下眉,侧头看向这名黑皮护卫:“今晚你且回去吧,你这腿,我自会差府中的大夫给你瞧瞧。”</p> 黑皮护卫闻言,感激地点头:“多谢大少爷。”</p> 谢完云衡后,他擦了一把汗,缓缓将目光投向前面不远处的云小棠。</p> 想了想,他忽然忍着腿部的疼痛上前一步,扑通跪在了她身前,头颅重重地落地:</p> “属下多谢大小姐为属下证明清白,今日之恩,属下便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回去。”</p> 他这个头磕得不轻,着实把云小棠吓了一大跳。</p> 她蹙了蹙眉,点头道:“你起来吧,不用谢我,既然不是你,我自然也不能胡乱冤枉了你。”</p> 方才押着黑皮护卫的两名护卫见大小姐都这么说了,这便一改之前的态度,上前来搀扶他。</p> 闹了一晚上的乌龙,却将听雨阁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排除掉了,云鸿哲也是意外。</p> 柳氏也甚是不甘,过来道:“既然不是这些人,那今晚这贼人难道是外贼了?”</p> 云衡:“不论是谁,总不能让他逃了才是。”</p> 云鸿哲也摸着下巴点头,然后朝云衡递了一个眼神。</p> 云衡疑惑地走近后,云鸿哲便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p> 云小棠够着脑袋也没听见父亲同哥哥说了啥。</p> 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就见父亲唤了一名护卫统领过来,对他道:</p> “你再带些人,在这云府里里外外地搜上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p> “另外,再调遣二十名护卫过来守着这听雨阁。”</p> 那名护卫领命离去后,云鸿哲便转身对着云小棠道:“棠儿你也折腾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p> “此事,为父定会查他个水落石出。”</p> 云小棠动了动唇:“要不还是算了吧……”</p> 那人若说今晚将她玷污了,父亲这样查一查倒也好说。</p> 如今那人不过就搂了一下她,便如此费心费力,大动干戈,却是有点……小题大做了。</p> 可这话柳氏却立刻反驳她:“这事要是算了我就不活了!那贼人必须得找出来抽筋扒皮!”</p> 云小棠:“……”</p> 半晌,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累,便对他们道:</p> “今夜闹得大家都没能睡个好觉,你们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女儿真的没事的。”</p> 云鸿哲望着这懂事又乖巧的女儿,也觉得莫名辛酸。</p> 这若是换作寻常姑娘,定要哭闹委屈一晚上。</p> 而她事到如今,不哭不闹也就罢了,却还在为别人考虑。</p> 思及此,他眼中情绪复杂:“这样的事情,往后不会再发生了。”</p> 云小棠点头,云鸿哲没再多言,和云衡一齐离开了听雨阁。</p> 柳氏和周嬷嬷则留下,将云小棠送回闺之房内才十分不放心地离开。</p>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云小棠才瘫倒在床上,彻底松了一口气。</p>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啊……</p> 她就想图个安稳,风平浪静一点,有这么难吗?</p> 想着,将被子蒙在了脸上,准备睡一觉先。</p> 可也不知怎么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原本困得要死的她反而睡不着了。</p> 看了眼窗外已经渐渐泛白的天空,云小棠扶着床栏杆,坐起了身。</p> 候在帘子外的一名小丫鬟见状,忙撩开帘子,轻着脚步走了进来:“小姐怎么了?为何不睡?可是渴了?”</p> 云小棠:“有点,你帮我倒杯水吧。”</p> 小丫鬟点头,忙转身从屋中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p> 云小棠接过水杯的时候,脑子不由自主地回忆着衣柜里的一幕。</p> 那人的身高体型与那黑皮护卫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太像……</p> 可既然是熟人,却又不是这府内之人,那会是谁呢?</p> </p> </p> 第164章:狼狈 云小棠细数了一下这大半年以来接触过的人,而且重点是腿断之后接触过的人……</p> 从离京王宫,到邱门县,然后驿站,以及途中的一些小镇小县,再到虞州云府。</p> 除却府里的护卫家丁,还真没有多少人。</p> 柳公子?</p> 这人的确是见色起意,倾慕于她,但是他会大老远地跑来虞州云府,冒险像这样非礼于她吗?</p> 而且这人是哥哥的朋友,看起来雅正无比,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啊。</p> 再说了,他一介商人之子,没这么高强的武功吧……</p> 云小棠想着想着,摇了摇头。</p> 可就在她准备放下水杯的时候,脑中闪过一副面孔,放茶杯的动作顿时一僵。</p> 若说那贼人像谁,她觉得,倒还真有一人,像极了……</p> 从身高体形,到声音,到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再到那只冰凉的手。</p> 可不就是那神经病夜王吗?</p> 他也抱过她两次,所以她对于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有些印象的。</p> 但问题是,他也不在虞州城啊?</p> 他难道偷偷尾随她来到虞州,然后折腾一晚上就为了搂一下他的腰,吻一下她的脖子吗?</p> 有病吧……</p> 相处了那么些时日,也不见得他馋她身子啊。</p> 退一万步讲,他若真的因为偷看她洗澡而动了什么邪念的话……</p> 以他那生性残暴、无所畏惧的秉性,当时肯定就扒了她,直接用强的。</p> 根本犯不着挟持着她躲进衣柜,还紧张成那样……</p> 毕竟那神经病没有一日不是嚣张放肆,动辄杀人,什么时候紧张过啊?</p> 而且今夜府中,虽然折腾了这么一大晚上,却也并未闹出什么血雨腥风……显然不可能是他。</p> 想着想着,云小棠放下水杯,揉了揉脑袋。</p> 那这就愁了……</p> 会是谁呢?</p> ……</p> 云鸿哲回到房间之后,也是全然没有睡意,一直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p> 怎会如此多事呢?</p> 若说在外遇到这样的事情,那还讲得通。</p> 可是这是虞州刺史府啊,守卫何其森严,光一个听雨阁院外就有十多名护院。</p> 怎么会有外贼进的来呢?</p> 这建府二十余年,几乎从未遭过贼……</p> 怎么就有贼人惦记上了棠儿呢?</p> 即便棠儿容貌过人,闻名虞州,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偏偏就这夜出事了呢?</p> 想着,云鸿哲脑中一闪念,忽然就想到了驿站那日,棠儿被弄得满脸是血的模样。</p> 是那夜王的血!</p> 定是因为如此,棠儿才会不幸遭此难事……</p> 想到这里,云鸿哲脸色一片苍白。</p> 柳氏这会儿也是根本无法安心入睡,从帘子里走了出来。</p> 她披着衣服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p> “棠儿的表妹比棠儿小半岁,下下个月初五都要出嫁了,前几日喜帖都送上门了,可是棠儿呢?唉……”</p> “再过不到半年,棠儿就该十六了,可是婚事却还没个着落,如今又伤了腿,还遭了今夜这样的事情。”</p> 若说以前,棠儿嫁不出去,她也好想点。</p> 而今棠儿神志恢复,虞州第一美人不说,还乖巧又懂事,怎么就如此命运不公地伤了腿呢?</p> 真不该啊……</p> 闻此言,云鸿哲默默看着她,没有说话。</p> 见柳氏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难看,关于陛下赐婚这事,他想了想,还是打算再瞒上些时日再开口。</p> 柳氏抿了口茶,看向云鸿哲:</p> “这女儿家,左右也不需要干什么苦累的活儿,便是腿脚不好一些,也不打紧的吧?”</p> 这男人娶妻娶贤,娶妾娶色,棠儿两样都占,不过是腿脚不好而已,怎么就低人一等了?</p> 而且又是虞州刺史府的嫡女,这身份,多少人巴结还还巴结不来呢…… </p> 云鸿哲依旧没有多话,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兴许吧。”</p> ……</p> 晨光熹微之时,云府之外的街市逐渐热闹起来,而府内,却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然与宁静。</p> 一些护卫仍在四处搜寻,忙碌的下人因着凝重的气氛,也变得不敢再多嘴多舌。</p> 某个墙角,影六见到前面的一众护卫走后,才缓缓移出身体,转身从另外一个巷子里钻去。</p> 他也是无奈,这都躲躲藏藏寻了一整晚了,还没找见主上人影。</p> 一面要躲着府中来来回回的护卫,一面又要寻找主上。</p> 所以这会儿,也是疲累不已。</p> 不过见这些人也没有找到主上,他只好继续寻找。</p> 毕竟,这日是九月初七,主上应该就在这附近,不可能跑远……</p> 即便要离开,也得等子夜过了才是。</p> 所以绕来绕去,影六又回到了听雨阁附近。</p> 但是听雨阁现在围满了护卫,护得滴水不漏。</p> 他便是再有本事也进不去,只好先在外头再找一圈。</p> 没有人会想到,君弈离开听雨阁后,其实并未走远,而是就近躲进了一处废弃的柴房里……</p> 这柴房前种了一排遮天蔽日的树,门前杂草丛生不说,还落了沾满灰尘的锁。</p> 最主要的是,柴房还塌陷了一半,看着根本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p> 可君弈偏是从屋顶的缝隙钻了进去,而且他非但钻了进去,还在里面一呆就是一整日。</p> 等到日落时分,影六终于找到他的时候,也是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这一幕。</p> 主上他……竟会躲在这样破败的地方?</p> 颓圮的土墙上,君弈就那样靠着,脑袋微仰,透过茅屋的缝隙凝着外头西下的浅月……</p> 喉结微动,呼吸略微沉重,像是到现在都没缓过来。</p> 影六透过那扇结满蜘蛛网的破木窗户看他:“……主上?”</p> 君弈闻声,瞬间抬起阴冷又警惕地双眸。</p> 察觉到影六在窗边,这便从身边抓了一把稻草砸在了那扇窗户上,低沉着声音怒道:“滚。”</p> 影六被这把稻草砸了一脸,后退几步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p> 见没有引起什么护卫过来,便又将目光往那窗户里探去。</p> 只是这时,主上像是藏进了这柴房的死角,连半点影子都看不到了……</p> 影六十分不解地蹙了眉,主上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了?</p> 怎么这般不对劲呢?</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影六:主上这是怎么了?</p> 君弈:你猜。</p> </p> </p> 第165章:反常 君弈下意识往柴房里挪的时候,情绪也是有些复杂的。</p> 这么多年来,他行事素来不羁,何曾……如今日这般仓皇狼狈过。</p> 影六默默在这柴房外躲了一会儿,待天色彻底暗沉下来,他又走了过去。</p> 只是这次他没敢往窗户内探视,而是背对着窗户,小心翼翼问道:“主上好了吗?”</p> 闻此言,君弈额头青筋顿时一跳,僵着脸色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p> 他以为他在干什么?</p> 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影六自知说错了话,忙道:“主上恕罪,那属下再等等。”</p> 君弈攥紧了拳头,强忍住出去断他骨头的冲动。</p> 唯恐闹出什么动静,又引来了旁人……</p> 时间流逝,夜色渐浓。</p> 许是忍住心底的怒意太过耗费心力,君弈没等多久,就听影六说子时已过。</p> 这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滴水未进,他也是疲累不已。</p> 出柴房后,他也没有立刻找影六算账,而是与之配合,勉强算是顺利地混出了守卫重重的云府。</p> 夜半无人的巷子里,君弈才恍惚想起些什么,斜眸问影六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p> 影六跟随其后,闻此言,茫然的抬头:“什么?”</p> 君弈难得有耐心解释:“两次,一次在屋顶,一次在柴房,你都看到了些什么?”</p> 这语气阴凉危险得很,影六觉得他但凡是点一下头,就立刻会毙命于此。</p> 但是他又不能对主上说谎,只好硬着头皮道:</p> “第一次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主上踹下去了,至于第二次,属下看到了主上……略有些狼狈和……反常。”</p> 说完,影六认命地垂了脑袋,也做好了再被主上踹一脚的准备。</p> 也不知是这个答案坦诚,还是过于疲累无心计较,总之听完这句话,君弈倒也没有太过恼火。</p> 他凉飕飕地瞥了眼影六:“记住了,你这日什么都没有看见。”</p> 影六见此,松了老大一口气,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属下这日什么都不曾看见。”</p> 君弈没再多言,回到了院内。</p> 影一他们没有收到任何讯号,送走那些个女子后,便一直留在院中待命。</p> 因着知晓主上今夜会回来,故而房中的桌上摆满了夜宵。</p> 虽然一日不食对于主上这身体素质来说不成大事,但终究肉体凡胎,长久如此,也会有损身体。</p> 影一随着君弈进了屋。</p> 本以为主上会先用膳,再交代之后的事情,却不料主上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就对他道:“备水。”</p> 影一疑惑抬眼。</p> 君弈也没看他:“沐浴更衣。”</p> 影一闻此言,才算是注意到主上已经汗湿的衣服,和上面沾染的尘土。</p> 这……主上素来喜净,不过就去了趟云府,怎么还弄成这幅模样?</p> 不过疑惑不过片刻,他便垂了眼:“是,属下这就去备热水。”</p> “等等。”</p> 影一回头:“主上还有何吩咐?”</p> 君弈垂下眼帘,揉了揉眉心:“凉的就行。”</p> 影一:“……是。”</p> 出门走远后,影一拉住正要去休息的影六,压低声音道:“主上今夜略有些反常。”</p> 影六眼神疲惫:“何止,主上这些时日就没正常过。”</p> 影一点头,觉得也是。</p> 他抬头,正准备问问主上这一日情况如何,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多问的好。</p> 于是话到嘴边,便成了:“休息去吧。”</p> ……</p> 四日后,清晨。</p> 一辆极为庄重华贵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云府大门之外。</p> 云府守门的护卫极少见到这样的马车,见此甚是疑惑地对望一眼。</p> 待那年轻男子掀开马车门帘下车,走到云府大门时,他们仍是一脸的疑惑……</p> 男子身边跟了两名近身随侍,后边有二十多名侍卫模样的人。</p> 而这名年轻男子,身着绯色的锦缎,像是官服,但从图案花纹上来看,又看不出是个什么品阶的官。</p> 面色更是端庄沉稳,不见喜怒。</p> 总之……看起来并非寻常人物,且极有可能来自宫中。</p> 一名守门的护卫正要上前询问,就见那人先拿出了腰牌:“见云刺史。”</p> 护卫定睛一看,表情一怔。</p>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当今陛下身边最为得宠的内侍……</p> 陛下身边的近侍亲临虞州刺史府,这得多大的脸!</p> 护卫怔愣不过半晌,连连伸手,笑得殷勤:“原来是左侍大人,里边请里边请……”</p> 说完对另外一名守门护卫递了个眼色。</p> 另外一名护卫点头:“属下这就去通知老爷。”</p> 此时天光亮起不久,云鸿哲刚在书房落座,就见王管家脚步匆匆地赶来。</p> 他跑来时满头大汗,连气息也不大稳:“老爷,老爷!”</p> 云鸿哲莫名慌张:“棠儿她又怎么了?”</p> 王管家擦了把汗,摆摆手:“这回不是大小姐的事,是……是宫里来人了!”</p> 云鸿哲疑惑:“宫里来人?宫里这时候来人做什么?”</p> 他虽掌管整个虞州,打理一州要务,但充其量也只是个地方官。</p> 除了必要的上奏事宜,或是递送像国宴那种级别的请帖,一般情况,是不会和王宫那边有什么联系的。</p> 而这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也无要事,宫里怎么就来人了呢?</p> 王管家喘了口气,又道:“老爷莫要耽搁了,今日来的不是寻常宫人,而是陛下身边的左侍大人!”</p> 云鸿哲闻言,顿时吓得站起身:“你说什么?!陛下身边的左侍??”</p> 从书房到会客厅这一路上,云鸿哲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p> 许是最近发生的祸事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本能地恐慌……</p>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陛下身边的近身随侍亲临虞州云府?</p> 与王宫那边有关系,且十分重要的,他能想到的唯有两件。</p> 一是棠儿的婚事,二是那夜驿站刺杀夜王一事……</p> 可棠儿的婚事不可能这么早定婚期的,陛下历年来赐婚,都得等上好几个月的功夫才选出个良辰吉日。</p> 再且婚约事宜,主由宫中的司仪殿掌管,若是因为婚事,来的应该是某位司仪大人才是……</p> 莫非……是驿站刺杀一事?</p> 可刺杀一事兹事体大,陛下若是得知,来的必然是离京御史司的官差。</p> 也不该是陛下的近身随侍啊……</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某人不屑脸:这云府守卫森严?跟个菜园门一样……</p> (今晚看情况加更,求点月票呀~)</p> </p> </p> 第166章:婚期 云鸿哲忐忑不已,来到会客厅时,额头已经渗出了好些冷汗。</p> 厅中,吉佐正坐在椅子上,目色无波地喝茶。</p> 见视线一暗,他悠悠放下茶盏站起了身,态度有礼地弯了下腰:“云刺史。”</p> 云鸿哲也拱手回以一礼:“下官见过左侍大人。”</p> 吉佐忙摆手:“不敢当,云刺史不必多礼。”</p> 云鸿哲见这人态度平和,不像是问罪的样子,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指着那边的客椅道:“左侍大人坐。”</p> 吉佐坐下后倒是笑了:“在下不过只是陛下身边的内侍,也算不得官,云刺史直呼我名号便可,实在不必以大人相称。”</p> 云鸿哲摸了把汗,也意识到自己是过分心虚紧张了,忙赔了一个笑。</p> 半晌,才开口问道:“陛下遣你前来,是有何要事?”</p> 吉佐端起茶盏的时候,目光往门口扫了一眼。</p> 云鸿哲见此细节,立马会意过来,让侍茶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p> 小蒋也连忙走上去关上了厅门。</p> 吉佐见没了外人,也不遮掩什么,开门见山道:“在下此来,是为云小姐的婚事……”</p> 云鸿哲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亦舒缓了几分。</p> 还好只是棠儿的婚事,而不是陛下派人来探口风,究其行刺夜王一事……</p> 但是棠儿的婚事,这么快就要定日子了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需要特别交代?</p> 云鸿哲不明所以,闻言只是安静又恭谨地聆听着。</p> 吉佐微叹了口气:“陛下赐婚,按道理讲,婚期是没有这么快的,但此事夜王殿下强行介入,这婚期就定在了这月的二十六……”</p> 云鸿哲闻此言,双目瞪大,顿时失声:“这么快?”</p> 吉佐颔首:“是,因着夜王殿下事先有交代,如今司仪殿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p> “这虞州距离京虽不远,但走近路,也有几日的车程,所以接下来几日,云刺史就该准备让云小姐出发了。”</p> 云鸿哲全然不曾料到那夜王殿下会介入此事,更不曾料到陛下的亲旨赐婚会如此仓促。</p> 区区几日他能准备什么?寻常官家女儿出嫁,光采办嫁妆少说都得花上一整月……</p> 闻此言,云鸿哲愈发笃定,那夜王并非是诚心娶人。</p> 他只是将人弄到手,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段,他是不在意的。</p>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疑惑了……</p> 若真只是单单想将人弄到手,直接给他定罪抄了云府,岂不是更轻易些?</p> 为什么距离驿站那日的事情都好些时日了,夜王殿下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p> 而且看这吉佐的态度,陛下对此事,像是根本不知情。</p> 想着,云鸿哲蹙了蹙眉头,捏着杯盏试探道:“陛下派吉佐大人来此,便只为这一事?”</p> 若只是传个话,派两个寻常宫人过来就可以了,大可不必让近侍亲自前来。</p> 不料吉佐却是点头:“正是。”</p> “陛下体恤云刺史忠厚,为表诚意,这便令在下亲临云府,已示慰问。”</p> 云鸿哲疑惑地望着他。</p> 同时,心里的一块石头是落了地,陛下果然对那夜之事并不知情。</p> 这就奇了……</p> 那睚眦必报的夜王,回去之后竟并未将此事知会于陛下,反而按礼节如常娶他的女儿。</p> 对那夜行刺一事,像是全然未曾发生过一样……</p> 这究竟是为什么?</p> 是真对棠儿动了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于心不忍……</p> 还是杀人诛心,想将她娶回去,再慢慢的折磨啊?</p> 若是前者,这婚期何故如此仓促?</p> 他几乎是前脚才抵达虞州,后脚就定了日子……</p> 若说是后者,驿站那晚夜王殿下对棠儿的一点点不同,也不大说得通。</p> 不过顷刻间的功夫,云鸿哲的心里就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实在忐忑不安得很。</p> 半晌,才起身拱手鞠躬谢道:“还请吉佐大人替我谢过陛下。”</p> 见云刺史又多礼,吉佐也起了身,走上前来扶他:“云刺史实在不必多礼。”</p> 但是这话说完,他并未松手,反而扶着云鸿哲的那只手又加重了一些力道。</p> 云鸿哲不解地看向他。</p> 吉佐低着头,悄声道:“没几日功夫了,云刺史可想好作何打算了么?”</p> 云鸿哲闻此言,顿时一惊,惊诧之余,眼神也露出些喜色来。</p> 陛下那日所言,他是记得的,回来的这一路上以及回府之后,他每日都在揣度……</p> 究竟要如何在不违抗圣旨的情况之下,让棠儿躲过这场婚事。</p> 这个允许一次的“欺君”又能欺到何种程度……</p> 明言拒绝这场婚事行不通,圣旨已下,再将棠儿嫁作他人亦不可行。</p> 这些时日他不论怎么思考,这话其实都是无解之言。</p> 倒像是陛下因为谁也不愿开罪,所以两相权衡之下,这才将那样一个棘手的难题扔给他……</p> 纵然知道陛下也是无奈,他的敌人不是陛下,而是那夜王。</p> 可他不过区区一介州刺史,若不得陛下明里庇佑,不论如何,都是无法与夜王相抗衡的……</p> 他本想着,时候未到,还可以再容他思考些时日,可眼下却是婚期逼近,全然由不得他慢慢思忖。</p> 好在陛下遣了吉佐前来,亲自递这个话。</p>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当如何……</p> 这时,云鸿哲对于这事为什么是吉佐来递消息,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宫人,心里算是有了底。</p> 原来陛下那日的含糊之词,并非是想难倒他,而是真心助他。</p> 思及此,他感激涕零,连忙压低声音道:</p> “臣谢过陛下,只是恕臣愚钝,若不能违抗那道圣旨,臣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能保小女平安无恙。”</p> 吉佐似乎也是料到了这一点,这便忽的伸手,将一个小纸卷不留痕迹地塞到他的手心。</p> 云鸿哲见状,也连忙握紧了那只手,将之隐于袖中。</p> 吉佐这时才放大了声音道:“云刺史,陛下亲旨赐的婚事耽搁不得,你且好好筹备吧。”</p> 云鸿哲盯着吉佐那包含深意的眼眸,满怀感激,差点就要跪地谢恩。</p> 好在吉佐及时给他个眼神,示意他莫跪,他这才敛了神情,微蹙着眉道:</p> “多谢吉佐大人提点,此事下官断然不敢懈怠分毫。”</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陛下是真的温柔又善良。</p> (这是加更章,感谢瑕吕不评qz、大黄鸭abc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67章:中邪 小蒋站在另一侧侯着,离他们有些距离,只觉得那左侍大人言谈举止略有些怪异,却并未察觉出什么。</p> 会客厅里的二人又客套了好几句,最后见吉佐称不便久留,云鸿哲这才亲自将人送至云府大门。</p> 行至府外,云鸿哲余光往周围扫了眼,又上前道:“左侍大人,小女腿伤未愈,当真不能再缓上些时日么?”</p> 吉佐见云刺史如此聪慧,也甚感欣慰,这便解释道:</p> “如今司仪殿已将那吉册上呈给了陛下,落了印章,自然是一日也耽误不得。”</p> “陛下的圣旨不可违抗,这定下的吉日也是一样的,还望云刺史重视些,莫要惹得陛下落罪云府。”</p> 闻此言,云鸿哲眉头深蹙,做戏做足,将凝重与痛心都摆在了脸上。</p> 足足半晌,才低声对着吉佐道:“那……有劳左史大人跑这一趟了,下官这就回去准备。”</p> 吉佐点头转身:“不必再相送了,云刺史请回吧。”</p> 云鸿哲闻声止步,目送他上马车直至马车行远后,才徐徐转身回了云府。</p>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很凝重,直到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后,才算是舒缓了一口气。</p> 他走到案台前坐下,吩咐小蒋道:“研墨。”</p> 见老爷如释重负的模样,小蒋以为老爷是送走了那位左侍大人,所以舒心。</p> 想着,他走上前,拿起砚石,随口问道:“老爷,大小姐的婚日,真的这么快就定下了么?”</p> 云鸿哲却是抬手拿笔,不留痕迹地将那小纸卷落在了黑底的笔筒中。</p> 末了,感慨道:“是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真是祸不单行,叫人全然猝不及防……”</p> ……</p> 云鸿哲进府门后不久,云府大门外的某棵参天大树上便落下了道黑影。</p> 这人正是七名影卫之一的影五。</p> 除却君弈亲自来这云府之外,其余时候,皆由七名影卫来此轮岗盯梢。</p> 而这日轮到的,巧是影五。</p> 因着影一说这两日云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身不得贸然闯入,他这便也没有进去。</p> 只是将府门之外的情形尽收眼底后,迅速下地转身,预备回去将此事及时禀明于主上。</p> 此时午时将近,小院之内,却是一片安宁。</p> 影五看到候在房门口的影一,直言道:“今日的云府有些情况,我要禀明于主上。”</p> 影一:“主上尚在沐浴。”</p> 影五顿时疑惑:“沐浴,这个点?”</p> 这个点说主上未起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沐浴就不对劲了。</p> 主上虽说做什么事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但是这么多年来,沐浴的时间都是固定在晚上的。</p> 这青天大白日的沐浴,真是罕见啊……</p> 影一见影五那疑惑的表情,没什么表情地道:“主上这几日是有些不大对劲,你且稍等片刻吧。”</p> 影五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点头。</p> 不过说是片刻,可他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p> 两个时辰后,屋里才算是有了脚步声,显然是人从里头浴房出来的声音。</p> 影一闻声敲了敲门:“主上。”</p> 影五却是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门。</p> 他寻思着谁沐浴更衣要整整两个时辰啊?这不都泡烂了吗?</p> 他十分怀疑,主上是有什么别的要事,所以才闭门不出。</p> 此时君弈刚在屋中的椅子上坐下,正拿着一块方帕擦拭着手中的水渍……</p> 闻声,没什么情绪地道了声:“进。”</p> 影一推开门,影五狐疑地走了进去。</p> 见到主上还真是沐浴完出来的样子,他十分震惊的。</p> 不过他深知主上的脾性,很快便敛尽神色,将今日所见之事如实道来。</p> 君弈听完,将手中的方帕扔到一边:“你说什么?今日是吉佐来了云府?”</p> 影五:“是,但是这几日云府因为遭了贼,守卫极其森严,所以属下并未随之进府一探究竟,不过……”</p> 君弈忽略他前半句,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瞌上双目:“你接着说。”</p> 影五:“不过就府外的情况来看,这吉佐是给云刺史传口信的,传的当是那云小姐婚日已经定下来的事情。”</p> 君弈也未睁眼,神态慵懒,却一语道出重点:“为什么是吉佐,而非司仪殿里的司仪。”</p> 影五:“这属下也疑惑来着,不过属下以为,许是陛下仁义,体恤云刺史忠厚,所以差遣近身的人来慰问。”</p> “毕竟主上随意定吉日,如此仓促随意,定会惹得云刺史不满,陛下……想来还是不想离了与云刺史的君臣之心。”</p> 君弈闻此言,略微点了一下头:“这个理由说得通,你下去吧。”</p> 影五退下后,君弈才睁开了眼,眼底是惯常的凉薄之色。</p> 他有把柄在手,谅那老东西也不敢耍花招。</p> 要知道驿站刺杀一事,要不是他刻意瞒下,还杀了好些知情的人,那么今日来这云府的,就不是陛下的近侍吉佐了。</p> 这事不足以让他多虑,但眼下却另有一事让他烦心不已……</p> 也不知是怎么了,自那夜回来之后,每每闭眼休憩时,脑中总是不时浮现出那水汽氤氲的香艳画面以及他躲入衣柜时的暧昧情形。</p> 如中了邪一般,思绪全然不受控制,如何挥都挥之不去……</p> 唯有浸浴在冰凉的水中,方得片刻安宁。</p> 静坐了好大一会儿,君弈垂眸看向自己已然冻得惨白的手。</p> 或许,是人杀得少了,才会多了一些与往日不一样的念头吧……</p> 往日他烦闷时总会杀人解气,而这几日在虞州,也不知怎的,竟是连一人都未曾杀过。</p> 想到这里,君弈提剑起了身,打开了房门。</p> 门外候着的影一见主上提剑出来,忙问道:“主上是有何要事?这又是要去哪?”</p> 君弈语气淡淡:“没什么事,去杀人。”</p> “……”</p> 影一蹙眉:“主上,不可啊,这虞州城内不便杀人……”</p> 虞州城在云刺史的治理下向来安稳,如若突然出了乱子,想必很快就会引起注意,主上这是要暴露自己吗?</p> 君弈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城内不行,就去城外杀,反正城外的草寇土匪多得是,杀点也算是为民除害。”</p> 影一很难想象为民除害这四个字是出自主上之口,愣了半晌才道:“不过只怕近几日出城也并非易事……”</p> </p> </p> 第168章:封城 君弈闻此言,挑眉:“嗯?”</p> 影一亦是不解:“城门封了啊……”</p> 这事他当日就回禀过来着,主上当时听着明明就在若有所思地点头,怎么这会儿失忆了?</p> 主上当真是反常,竟连记性也不好了。</p> 君弈也隐约记得影一好像提及过此事,不过当时他神思不定,全然未曾用心听。</p> 所以这会儿也没有责怪影一的意思,而是问道:“何时封的城门?”</p> 影一只好又回禀一遍:“就在主上回来之前的一夜,不过属下得此消息的时候,刚好晚上一日。”</p> “那日的后半夜,虞州城连夜封锁了三处城门,这唯一的一处,也是重兵把守,来往都要查验身份才会放行。”</p> “而且城内的街上,也多了不少巡游的官兵,他们像是在找寻什么。”</p> 君弈闻此言,微眯了眼:“那他们对此作何解释?”</p> 影一:“对外说是,刺史府遭了窃贼,丢失了一箱金银财宝。”</p> “不过也是奇怪,丢了一整箱金银财宝,那些个官兵查验人的身份及携带物品也就罢了,却还要挨个搜身……”</p> “若真是一整箱金银财宝,身上哪里能藏得住。”</p> 说到这里,影一抬头:“那晚主上也在云府,可有见过那窃贼?”</p> 君弈动了动眉头,错开目光:“不曾。”</p> 影一点头,毕竟云府还是挺大的,主上未能和那窃贼碰面,也极有可能。</p> 虽然他之前也有怀疑过,那贼人怕不巧正是主上。</p> 但听那些个官兵信誓旦旦地说,是偷盗财物的窃贼,再看主上这幅目无波澜的样子。</p> 他想着,那必然就不是了。</p> 且不说主上家财万贯,便是主上真觊觎个什么,以主上的性子,肯定是直接抢,绝对不会窝囊到去偷的地步……</p> 另外,如果是有人冤枉主上是窃贼的话,主上也不该如此平静。</p>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在离京城外,主上半夜路过某富商家的屋顶。</p> 却不料那户人家恰巧那夜遭了贼,抓人抓到了主上头上,指着他大喊窃贼……</p> 那一晚,主上杀了不少人不说,还吩咐所有影卫,将那富商家里的财产一洗而空。</p> 最后还亲自冲进府内,将这事大肆宣扬地告诉那位富商……</p> 那位富商从未见过行迹如此恶劣又如此嚣张的土匪,当晚虽说讨便宜卖乖保全了性命,但翌日就怒气冲冲地报了官。</p> 但当一众官兵带着人追到夜王府门口时,当即就掉头走了,哪里还敢再进去叨扰半分……</p> 而那富商虽然怀恨在心,却也只能干吃一个大大的哑巴亏。</p> 影一顾自想着,君弈也一直蹙着眉。</p> 思量半晌,他才沉着脸色道:“那就杀出去。”</p> 城里不便杀人也就罢了,还不许人随意出城……</p> 不过区区一个虞州城,比离京城的规矩还多,当真是束手束脚。</p> 影一闻声抬头,见主上这阴鹜又充满戾气的脸色,竟是一时恍惚。</p> 这几日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了原来的那个主上……</p> 要是主上再安分些时日,他都要错以为主上是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p> ……</p> 云府,听雨阁。</p> 这日云小棠和往常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完午膳没多久,柳氏便来看她。</p> 母女二人晒着花花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p> 柳氏先是问了问她的腿伤,而后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处对象上。</p> 听云小棠说宫中没有相中的男子,她还十分不敢置信:</p> “棠儿你去趟王宫,当真什么心仪的男子都没遇见么?”</p> 由于柳氏情绪不稳,王宫里所发生的种种坏事,所有人都选择闭口不言。</p> 云小棠向来话不多,同时也担心影响柳氏心情,便也什么都没有同她讲。</p> 于是柳所知道的,仅仅只是云小棠的腿伤是因为那夜王……</p> 至于被关朝霞殿,被赐婚给夜王,以及路上遇刺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她都一概不知。</p> 云小棠听柳氏这么问,只是无奈地摇头:“没有。”</p> 王宫那一趟,她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搞那些个风花雪月。</p> 柳氏见此,蹙了眉:“不该啊,棠儿你这相貌,便是不主动与人搭话,也该有人搭讪与你才是……”</p> 这国宴整整七日呢,棠儿难不成第一日就坏了腿?</p> 云小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母亲,说些别的吧。”</p> 柳氏见女儿似乎不想回忆王宫那边的事情,这便转移了话题:“对了,棠儿……”</p> “母亲听说昨日那周媒婆回虞州了,那周媒婆是周嬷嬷的同乡,她可是十里八乡最能说成亲事的媒人,这回说成的亲事,可是你的表妹。”</p> “你那表妹打小在乡下长大,皮肤晒得黝黑不说,性子还跳脱顽劣,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是哪点都比不上你……”</p> “可你知道,那周媒婆给她说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亲事?”</p> 云小棠百无聊赖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兴趣地问:“……什么样的?”</p> 柳氏笑弯了眉眼:“是离京城翰林院侍读学士孟学士次子。”</p> “孟家百年书香门第,想不到吧,你那表妹不过一个乡野丫头,又土又野,竟能攀此高门。”</p> 云小棠附和地笑笑:“挺好的,希望我这表妹能幸福。”</p> 虽然她对这个表妹一点印象都没有。</p> 柳氏也笑着看她:“你希望她做什么,你当希望希望你自己……”</p> “今日天色有些晚了,等明日,明日我就去将那周媒婆请来瞧瞧你。”</p> 说着,柳氏还伸手捏了捏云小棠的脸蛋:“我女儿这般美人,定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p> 云小棠闻此言,却是打住:“这就不必了吧。”</p> 她现在哪里还有嫁给别人的可能性……</p> 柳氏蹙眉:“怎么就不必了?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若是再等个一两年,你就成老姑娘没人要了。”</p> 云小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愣生生将那句话给咽了下去。</p> 陛下已经下旨将她赐给夜王做妾事情不能说。</p> 毕竟柳氏这两天情绪总算是平稳过来了,没再抱着她哭嚎。</p> 她要是提及此事,只怕今晚又将会是个不眠之夜。</p> </p> </p> 第169章:枫叶节 柳氏见女儿没再拒绝,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说,这才默许。</p> 于是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棠儿你放心好了,这事就交给母亲了。”</p> 二人又说了些别的,待到天色渐暗,柳氏才起身告辞。</p> 望着柳氏和周嬷嬷消失的背影,云小棠往椅背一靠,仰着脑袋深深地呼了口气。</p> 春华这会儿走上前来,将茶壶搁在云小棠身边的小桌上,顺便问道:“小姐怎么了?”</p> 云小棠盯着天上飘散的晚霞,神情怅惘:“没怎么,就觉得很放松……”</p> 住在听雨阁的这短短几日,她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放松。</p> 像是,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一样。</p> 以前住在这里的半年浑然不觉,甚至还觉得日子寡淡无聊。</p> 而今,她却只想在这里住一辈子……</p> 安安稳稳,无波无澜。</p> 春华:“我瞧着这几日夫人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好,小姐是什么都没有同夫人说吗?”</p> 云小棠点头:“让我再清静段时间,以后再说吧。”</p> 柳氏走后不久,云小棠见外头已经暗了下来,就回到了屋中。</p> 春华端来一小篮子核桃,云小棠闲来没事,就拿起小铁锤子敲核桃吃。</p> 敲着敲着,忽然就注意到窗外的院子里多了两道人影。</p> 那两个人影依然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打探屋中有些什么人。</p> 云小棠见状,有些好笑。</p> 春华也笑了,忙走了出去:“二小姐进来罢,夫人早已经走了。”</p> 云秀莲闻此言,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提着裙摆大步进了屋子。</p> 云小棠见她走近,便对她道:“我已经同母亲解释清楚了,她不会再怪罪于你,你不用整天跟做贼一样了……”</p> 云秀莲听她这么一说,眉头微蹙:“我哪有,我只是……不想与夫人打照面罢了。”</p> 云小棠垂着脑袋,略微叹了一口气:“母亲她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她说话做事你别往心里去。”</p> 云秀莲不太情愿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转移了话题:</p> “对了姐姐,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p> 云小棠抬头:“嗯?什么事”</p> 云秀莲:“九月十五,也就是两日后,虞州城外的枫谭山上要举行一年一度的枫叶节,你想不想去?”</p> 云小棠闻此言,蹙了一下眉:“枫谭山,枫叶节?”</p> 云秀莲点头:“我们小时候也去过一次的,不过也就一次,听说这些年,枫谭山上的景色又美了不少。”</p> 说着,她眼睛一亮:“而且山脚还新建了很多山庄,栽了大片大片果林……”</p> “如今正值秋收的季节,我们这次去,不但能赏景,还能吃到最好吃的果子。”</p> 心知姐姐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感兴趣,云秀莲便从吃下手,希望能将人劝动。</p>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p> 枫谭山,枫叶节……</p> 她虽然宅,但是这个枫谭山她还是有所耳闻的。</p> 虞州归父亲管辖,这虞州城外的山自然也包含在内。</p> 这枫谭山,等于说就是虞州城附近的旅游胜地啊……</p> 每年秋季枫叶节,十里枫林火红一片,便会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来此观光。</p> 枫谭山的山民,则借此机会卖水果,卖特产……</p> 甚至这两日,还会有许多城内的商贩,将自己小摊小铺往城外的枫谭山上摆。</p> 而且据她了解,枫谭山上的许多亭台楼阁都是父亲出资建立的。</p> 不得不说旅游产业的确是能带动经济的发展,近几年,虞州有相当一部分税收,是征自这枫谭山……</p> 云秀莲见姐姐垂眸不语,又问了声:“那姐姐想去看看吗?”</p> “我以前倒不觉得那枫谭山好玩,但是如今我们都及笄了,女子及笄,男子弱冠,便可以去那山顶的姻缘楼里求姻缘签。”</p> “其实枫谭山也并非全因为那十里枫林而闻名天下,那藏匿在山顶的姻缘楼,亦有不少人慕名而来。”</p> 云秀莲越说越激动,两只手还攀上了云小棠的手臂:“据说那姻缘楼里的签子可灵验了,我以前就可想去试试。”</p> “奈何之前年龄未满,而那姻缘楼,又只在每年九月十五枫叶节时才对外开放,所以不曾有过机会。”</p> “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今年我们可都……”</p> 话未说完,被却被云小棠给打断:“你去玩吧,我就不去了。”</p> 云秀莲眼神瞬间失落,抓紧了她的衣袖:“姐姐……”</p> 云小棠解释道:“就我这废腿,出府都费劲,哪里还爬得了山。”</p> 云秀莲急忙道:“这无妨的,枫谭山虽说是山,但地势并不陡峭,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蜿蜒的石板路的。”</p> “我们上山,定然都是乘坐轿撵上山,不用我们走路的。”</p> 云小棠默默看着她,没再说话。</p> 倒还真不是她不愿陪同,而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p> 自从去趟王宫凑个热闹后,她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想凑任何热闹了。</p>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的她,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了。</p> 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趁着婚期未定,安稳地苟过一日是一日……</p> 云秀莲见姐姐是真的完全提不起兴趣,虽然失落,却也只好呐呐地松开了手:</p> “那好吧,姐姐若真是不想去,那我自然也不能勉强姐姐。”</p> 云小棠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管我,你一向喜欢热闹,你就陪你在虞州城里的那些个小姐妹一起去玩嘛。”</p> 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关切问道:“你是银子不够用吗?我反正有钱也用不上,要不……”</p> 云秀莲闻此言,连忙摇着头打断她:“怎么会……”</p> 这些年她的吃穿用度虽远不及姐姐,但在这虞州城的贵女们当中,也不算差的。</p> 而且那枫谭山本就归父亲管辖,她不论嫡庶,终究是出自虞州刺史府的小姐。</p> 她若是前去,那些个庄主必是以客待之,哪里还敢收她的银钱。</p> 见姐姐是铁了心不愿去,云秀莲也不强求,这便又转了话题说了些有的没的。</p> 顺便拿起一旁的小铁锤子,帮着姐姐敲敲核桃。</p> </p> </p> 第170章:动乱 另一边,柳氏刚一回到房间,便听院子里的两个洒扫丫鬟小声议论着:</p> “今日你是没瞧见,当今陛下身边的左侍大人可是来了咱们云府呢,可给咱们云府长脸了……”</p> “你说什么?陛下身边的人?你唬我的吧?”</p> “我唬你做什么,今日我可是亲眼见到王管家将人迎入府的。”</p> 柳氏闻此言略微蹙了下眉,将手中刚端起的茶盏放下,走出了房门。</p> 两名丫鬟见夫人出来,忙直起身站好,低着头道了声:“夫人。”</p> 柳氏望着她们俩:“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什么陛下身边的人来了咱们云府……”</p> 其中一名丫鬟闻言,想来是夫人听见了她们讲话,这便上前解释道:“今日清晨,府中来了名贵客,乃是陛下身边的左侍大人。”</p> “当时夫人在花园,左侍大人去的又是会客厅,许是没有撞见。”</p> 柳氏眉头蹙得更深:“陛下身边的内侍……怎么会来这虞州刺史府呢?”</p> 丫鬟们纷纷摇头:“这奴婢们就不得而知了。”</p> 那名丫鬟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奴婢听王管家说是找老爷的,当是有什么要事吧。”</p> 柳氏闻言,点了点头。</p> 她身出商贾之家,自幼娇生惯养,诗书尚且不通,更别说懂官场里的事情。</p> 不过这陛下身边的人莅临州刺史府,她还是头一回听说……</p> 地方上的官吏,应当与陛下,没什么直接关联吧?</p> ……</p> 此时云府书院,云鸿哲刚出书房的门,还没走两步,就见云衡脚步匆匆而来。</p> 见到他,云鸿哲问:“是那贼人有着落了吗?”</p> 云衡凝重着脸色摇头:“没有。”</p> “时隔日久,虞州城面积又大,若再想将人找到……只怕是很难了。”</p> 云鸿哲听这话,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p> 云衡蹙着眉,又道:“而且枫叶节将近,虞州城内人流增多,以至于那仅有的一扇城门人群拥塞,惹得百姓们哀声怨道,只怕……”</p> 云鸿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贼人还得继续找,至于另外的三扇城门,也的确是不宜再封锁了。”</p> 云衡点头,正欲离开,便见一名官兵模样的人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刺史大人,刺史大人!”</p> 云鸿哲侧身看他:“何事如此慌张?”</p> 那名官兵抹了把脸上的汗,紧张道:“是……是西城门那边有人闹事!”</p> 云鸿哲不解:“闹事?什么人闹事?”</p> 云衡也走过来:“莫非是因为封锁城门一事,而惹得百姓们聚众抗议?”</p> 那名官兵摇头,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发抖:“不是……”</p> “不知是何人,他们想要出城,我等想要查验他们的身份再放人,可谁知,那区区几人竟一口气杀了十几名官兵。”</p> “最后甚至还抢走了我们的马匹直接冲出了城门……”</p> 闻此言,不但云鸿哲震惊无比,便是连一向稳重的云衡,脸上也多了些惊诧之色。</p> 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说,还抢官家的马匹,也太不把官府当回事了吧……</p> 云鸿哲与云衡对视一眼,看向这名官兵,连忙道:“有官兵追出去了么?”</p> 那名官兵点头:“州统兵已经带人追出去了,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p> 似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他又道:“统兵说那些人武功绝世,州府衙需得加派大量官兵前去,才能将其捉拿归案……”</p> “事关重大,所以这事不但需要刺史大人下令调兵,还得让刺史大人拟书上奏给陛下。”</p> 云鸿哲严肃着神情点头:“此事非同小可,是得知会陛下……”</p> 虞州城素来安稳,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命案。</p> 而今一出就是十几条,且还是守城官兵。</p> 这样大的动乱,自然不能等陛下责问下来。</p> 另外今日倘若让这些乱贼跑了,还得让陛下及时下旨,全国通缉他们……</p> 想着,他又折回书房,将州府的一半兵符交给这名官兵。</p> 官兵见口信已经送达,另一半兵符也拿到了手,这便向云鸿哲告辞,又快步跑走了。</p> 云鸿哲望着已经暗下去的天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p> 这些日子,还真的是诸事不顺,无一日安宁……</p> 云衡望着父亲面色疲累的模样,心中亦有些不好受:“父亲……”</p>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云鸿哲就先对他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会,等到亥时过半,你来一趟书房内室,我有要事与你相商。”</p> 云衡蹙了蹙眉,有些疑惑,但是见父亲眉眼间皆是憔悴,故也没有多问,点头离去。</p> ……</p> 这一晚,云秀莲在听雨阁陪了云小棠许久,才有些困倦地看向杏儿:</p> “杏儿,什么时辰了?”</p> 杏儿走到窗边,看了眼窗外的月色:“估摸着戌时末了……”</p> 云秀莲有些不敢相信:“诶怎么都这么晚了?!”</p> “那我们赶快回去吧,这也太晚了。”说着她连忙起身,问云小棠:“姐姐是不是都要睡了?”</p> 云小棠笑着摇头:“这倒没有,你可以多坐一会儿再走,或是留下来跟我一起睡也行。”</p> 她起得晚,睡得自然也相对较晚,现在这个时间点,她是一点睡意都没。</p> 云秀莲却有种打扰了姐姐的愧疚之意,忙摆手:“不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我明日再来看姐姐……”</p> 云小棠见此,也没挽留:“也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p> 云秀莲离开听雨阁后,云小棠没坐多久,便准备去床上躺着。</p> 可不等春华扶着她走到床边,就听见房门处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即传来小蒋的声音:“大小姐睡了没?”</p> 云小棠疑惑地回头:“还没,是有什么事吗?”</p> 春华也是疑惑,连忙走去开门。</p> 见到小蒋身后的云鸿哲,她惊诧不已:“都这么晚了,老爷怎么来了?”</p> 云小棠更是疑惑,以父亲那个老年人的作息,这个点早都睡觉了吧?</p> 怎么这深更半夜的,还亲自赶来这听雨阁了呢?</p> 想着,她扶着墙壁,挪到了帘子之外。</p> 云鸿哲一脸疲惫之色,也在这时进了房门,在外厅寻了个椅子缓缓落座。</p> 云小棠打量着父亲不太好的脸色,问道:“父亲,是有什么要事吗?”</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哪里有男主,哪里就有动乱。</p> (感谢 瑕吕不评qz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71章:噩耗 云鸿哲见时间不早,也没周旋,索性直言道:“今日宫里来人了,你的婚期,就定在这月的二十六。”</p> “……”</p> 晴天霹雳。</p> 云小棠呆滞了好久,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不是说得等几个月吗?怎么会这么快呢?”</p> 云鸿哲深深叹了口气:“据说是那夜王强行介入此事……总之,日子是定下了。”</p> “等不了几日,就该送你启程前往离京了,届时,也会司仪殿里的人半路接迎……”</p> 云小棠怔了好大一会儿,脸色逐渐苍白,一颗心也如同沉入了湖底,冰凉了个透彻。</p> 心情糟糕到极致的同时,她又免不了在心里痛骂。</p> 那神经病是真的有病,把日子定这么早干嘛?她这才回家几天?让她多安稳些日子会死吗?</p> 云鸿哲望着女儿那僵硬又难看的脸色,心中也是难受不已。</p> 缓了半晌,才郑重地开口问道:“棠儿,你当真是不论如何都不愿嫁给那夜王吗?”</p> 云小棠僵着脸色笑了下,觉得父亲这问的就是一句废话:“哪个脑子正常的人愿意嫁给他……”</p> 嫁给那神经病干什么?受无止无休的折腾甚至是虐待吗?</p> 的确他是个王爷,权势滔天,武功牛逼,长得也无可挑剔。</p> 这配置,放古早虐文里头,绝对主角级别。</p> 但她云小棠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且是个三观正常的普通人,不是古早虐文里的那种受虐型女主……</p> 她也没有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并不会因为那神经病救过她两次,对她有过一星半点的怜悯,就对他倾心相待。</p> 两码事就是两码事,她可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p> 但是那些伤害与虐待,威胁与恐吓,也依然是抹不掉的事实。</p> 所以别说愿意嫁给他,便是与这种脑子有病的人相处片刻,她都不情愿……</p> 屋中静默了一会儿,云小棠才垂着眼帘补充道:“不过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嫁就嫁吧,总不能让父亲为难。”</p> 便是再不情愿,她也得嫁,父亲不能抗旨不遵,那神经病也拿着云府所有人的性命作为威胁。</p> 现在她是想不开也得想开,哪里还由得了她……</p> 只是本以为安稳的日子会多些,没想到……这噩耗竟是来得这样快。</p> 云鸿哲望着那坐在椅子上乖乖巧巧的女儿,心绪一度复杂:“棠儿,是为父无能,护不住你。”</p> 云小棠听这话连忙摇了摇头,垂着脑袋道:“这怎么能怪父亲,父亲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p> 父女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一旁的春华见此一幕,再想到不日之后小姐的婚期,也不禁湿润了眼眶。</p> 窗外夜色寂寂无声,屋内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云鸿哲才开口转移了话题:</p> “过两日,虞州城外的枫谭山上,会举办枫叶节,那山中光景甚好,秀莲想去,你也一同去瞧瞧吧。”</p> 云小棠闻声抬头:“父亲?我其实,不太想去……”</p> 她这才刚拒绝了云秀莲呢,怎么父亲也提这茬?</p> 云鸿哲抬起了头,却没有看她:“去瞧瞧吧,你好些年没去了,如今只剩不过几日,只怕往后没这个机会了。”</p> 云小棠蹙了眉:“可是……”</p> 呆在虞州的时间只剩下没几日,她难道不应该留在家里多陪陪家人吗?怎么父亲还要将她往外赶呢?</p> 云鸿哲:“为父知道你素来喜静,不愿凑那热闹,所以特意为你们安排了另外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上山……”</p> “你们明日一早就出发,最多一个上午便能出城上山,山中十里枫叶林处,有一座云府置办的私家宅院,那儿风景甚好,又无比清静,你们就在那儿住上两日。”</p> 云小棠张了张口,还未出声,云鸿哲就先行堵住了她的话:</p> “你不必忧虑太多,一切事宜父亲都替你们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去玩便可……”</p> 说着,云鸿哲又叹了一口气:“毕竟往后,可不会再有这样的大好时光了。”</p> 云小棠怔愣愣地望着父亲,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p> 这突忽其然的,怎么就让她去枫谭山上玩两天呢?</p> 但转念一想,父亲也许是因为即将要将她送去离京夜王府,所以心下愧疚,这才急于补偿。</p> 沉默半晌,云小棠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女儿就不辜负父亲的好意了。”</p> ……</p> 云鸿哲回到云府书院时,差不多刚好亥时过半。</p> 此时,云衡也早早地候在了书房门口。</p> 云鸿哲见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进房说话。</p> 不过他们二人都并未发觉,此时长廊的角落里,还站了个身影。</p> 来人正是柳氏。</p> 因为云鸿哲很少晚归,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会事先跟她交代清楚。</p> 而今不打一声招呼离开也就罢了,还这么晚才回来……</p> 回来之后也不回寝院,竟是一路去了书院?</p> 柳氏本还有些不好的猜想,但是见到书房门前的云衡,又稍稍一愣,打消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猜忌。</p> 不过她总觉得老爷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衡儿回家后也是整日忧心忡忡,却什么也不同她这做母亲的讲。</p> 这几日,她将心思都放在了棠儿身上,倒也忘了问。</p> 那么他们父子二人究竟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呢,又有什么事情有必要瞒着她呢?</p> 出于好奇,柳氏在他们进门之后,轻着脚步走了过去。</p> 这时小蒋还未进门,不巧瞥见那站在暗处的夫人。</p> 他正要开口,却见柳氏朝他比了一个嘘,并用眼神严厉地警告于他。</p> 小蒋想了想,觉得夫人虽然是个刁钻性子,但是这么多年来,老爷从不曾把她当过外人,这便也识趣地没有多这一句嘴。</p> 云鸿哲走进书房最里的内室坐下后,便趁夜深人静,将今日吉佐来云府的事情大致同云衡交代了一下。</p> 云衡闻言,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这么快?”</p> 云鸿哲颔首,正准备同他说之后的打算,就见书房内室的门被哐当推开。</p> 坐着的二人闻声,纷纷将目光往门口那边投去。</p> 只见柳氏两步冲了进来,哭着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72章:计划 小蒋随后一步进来,有些为难地望着云鸿哲:“老爷,我拦不住夫人……”</p> 云鸿哲瞥向小蒋:“你退下,外边务必叫护卫守严实了。”</p> 小蒋应声离开后,云鸿哲又关紧了内室的门,才看向柳氏:“你怎么来了?”</p> 柳氏眼眶泛红,眼泪簌簌落下:“你还问我……”</p> 说着,她悲痛又委屈地抹着眼泪:“今日若我不来,你们还打算将这事瞒我到什么时候?”</p> “陛下怎么能将棠儿赐婚给那夜王做夫人呢?王的夫人,这不就是妾吗?”</p> “何况夜王还是那样可怕的人,便是连我这深居府内的妇人都听过他的名号,哪会有寻常女子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做妾?”</p> 云鸿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眼云衡,将她拉到房中的椅子上坐下:“你冷静点,这事说来话长……”</p> 柳氏却是根本安静不下来,仍然一边抹泪,一边絮叨道:</p> “这棠儿都在宫中被那夜王害断腿了,陛下怎生还要下旨将棠儿赐婚给那夜王呢?这不是把咱棠儿往火坑里推吗?他是脑子被驴踢坏了吗……”</p> 这话一出,云衡也及时打断她:“母亲,话不能乱说。”</p> 柳氏仍哭泣不止,手也抓着云鸿哲的袖子不放:</p> “老爷!棠儿嫁给什么人都可以,断然不能嫁给那样可怖的人物!”</p> “这还没嫁过去就被他弄断了腿,若真是嫁给了他,我的棠儿岂不是日日都要被他折磨摧残?”</p> 云鸿哲也是无奈:“这我又何尝不知啊……”</p> 柳氏哭着哭着,忽然想到了些不好的传言,表情一怔,盈满泪水的眼又有惊恐之色流露:</p> “对了,我还有听说,那夜王不但生得丑陋凶残,还喜欢虐待女子为乐,听说王宫里,好多宫女都是被他摧残虐待死了……”</p> 云衡表情复杂:“……母亲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p> 柳氏看向他:“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难不成还有假?”</p> 云衡眼帘微垂:“倒也没那么夸张,不过那夜王的确并非善类,妹妹是不能嫁给他。”</p> 半晌,他好似才想起什么,看向父亲:“父亲深夜唤我来书房,当不只是知会我这件事吧?”</p> 云鸿哲闻言微微颔首,无奈地瞥了眼一旁哭泣不止的柳氏,压低声音道:</p> “你别哭了,如今有办法让棠儿躲过这场赐婚了……”</p> 柳氏闻言瞬间噤声,泪眼朦胧地看向他。</p> 云鸿哲拿出那截小纸卷,递给一旁的云衡:“你先看看这个。”</p> 云衡接过那截纸卷,柳氏也连忙起身凑了过去,二人借着烛光打开来看。</p> 随着纸卷的推开,只见一个日期顿时映入眼帘……</p> 这小半截纸页是从黄历上剪下来的,上面的日期正是九月二十六。</p> 不过下面的小字被墨水涂掉不少,唯独剩下宜入土三个字。</p> 云衡盯着手中的纸页细细打量半晌,却愣是没弄懂这是个什么意思。</p> 柳氏更不用说,看完茫然地望向云鸿哲:“老爷,这是何意啊?”</p> 云鸿哲神色淡淡:“背面还有字。”</p> 云衡蹙了眉,这便又翻到背面细细查看。</p> 若是看得足够仔细,纸页的末端,的确有一行小字。</p> 不过这小字极小不说,还是用黄褐色的墨水所写,所以乍一看,几乎与暗黄的纸页融为一体。</p> 待看清楚这字的内容,云衡顿时惊诧地抬起了头:“父亲……这!?”</p> 柳氏好不容易看到上面的字在哪,却不大认识,见云衡那般惊讶,这便问道:“这上边写了什么啊?”</p> 云鸿哲没有看他们俩,只是叹惜道:“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想让棠儿躲过此劫,这是唯一的法子了。”</p> “九月二十六,若非棠儿的成婚之日,必须得是棠儿的忌日,唯有如此,才能掩人耳目,保全棠儿无恙。”</p> 柳氏完全没懂,擦了把脸上的泪,开口道:“忌日?!什么意思……”</p> 云衡则解释道:“父亲的意思是将妹妹悄悄送走,然后对外称妹妹病逝,以瞒过那夜王殿下的眼睛。”</p> 柳氏听到这个答案,惊诧不已:“送走?!棠儿生在云府,长在云府,又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还伤了腿,你们能将她送到哪里去?”</p> 说着,她又落下泪来:“送走了然后呢?此生不再回云府么?这赐婚躲得了一时,躲得过一世吗?”</p> 云鸿哲也是苦恼,这会儿被柳氏哭得有些烦闷:“不然你说能如何?”</p> “陛下亲旨赐婚,已是无力回天,倘若不这么做,过不了几日,棠儿就该被送去那离京夜王府了……”</p> 便是这么做,原也是冒极大风险的,但好在陛下仁义,不仅允许,还暗中相助。</p> 届时那夜王若真来虞州云府闹事,想必陛下也会有所阻拦,以帮他们瞒天过海……</p> 柳氏听着云鸿哲的话,绝望无比。</p> 她含泪半晌,又问道:“那我能同棠儿一起走吗?她自幼呆在我身边,我怎么能舍得了她呢?”</p> 云鸿哲闻此言,却是厉声打断:“不可,除了棠儿,这云府谁人都走不得,如若不然,定会惹得旁人心生猜忌。”</p> 柳氏虽然绝望,但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这便又拿着帕子掩嘴哭泣道:</p> “我的棠儿怎么这么命苦啊,即便不嫁给那煞神夜王,也得独自离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p> “这棠儿要是被送走了,那我何年何月才能见上她一面啊?”</p> 话音落下,书房内室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p> 因为这不只是柳氏所考虑的问题,也是所有人考虑的问题。</p> 棠儿一旦离开云府,他们再想见她,那就是真的难了。</p> 这一躲,少说也得一年半载……</p> 若那夜王誓不罢休,棠儿甚至还要东躲西藏一辈子。</p> 这时云衡开了口:“这事父亲问过妹妹的意见了吗?”</p> 云鸿哲叹了口气:“棠儿喜欢安稳的日子,怎会愿意嫁给那夜王?她便是答应,也只是不愿让云府为难罢了……”</p> “不过此计划得在暗中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还是先不要告诉她的好。”</p> 云衡点头,又转身安慰柳氏:“母亲,这对妹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p> 云鸿哲也感慨:“是啊,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离家的,只要能保她一辈子平安无恙,见或不见,又有何妨?”</p> “再且也并非是此生不得相见,等这阵风头躲过去了,总还会有机会再见的……”</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可怜天下父母心。</p> </p> </p> 第173章:别离 柳氏已经哭红了眼,气息都有些提不上来,事到如今,她也别无他法。</p> 只是抓着云衡的衣袖,任由大滴大滴的泪水染湿了手中的帕子,已然是泣不成声。</p> 云鸿哲与云衡也是静默无言,不知该如何劝慰。</p> 待到子时,柳氏才算勉强止住了泪水,又开口问道:</p> “那,老爷打算将棠儿送到哪里去呢?我们都不在,又托谁人照顾她呢?”</p> 云鸿哲却是无奈摇头:“去向尚未定下,只是那护送之人,说不得,任谁也说不得。”</p> 这事云衡也不知具体,闻言也望向父亲:“我就多问一句,那护送妹妹离开的人是否可信?”</p> 柳氏连忙附和点头,也是同样的不放心:“是啊,棠儿不过是个娇弱的女儿家,又生得貌美……”</p> “这人心难测的,那途中护送之人要是趁我们不在心生歹意可如何是好?”</p> 这话不无道理,但云鸿哲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不会的,这一点我可拿整个云府作为担保。”</p> 没有人会比那个人的话更可信,除了那个人,这偌大的黎国,也无人能真正护得了棠儿。</p> 这晚的事情,云鸿哲本只想告诉云衡一人,但是柳氏贸然闯入,意外知晓了棠儿被陛下赐婚一事。</p> 他怕再生事端,便只好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同她一一道来,并千叮咛万嘱咐,之后的计划万不得外泄。</p> 柳氏虽然是个心直口快又多事的性子,但是棠儿就是她的命。</p> 所以即便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为了棠儿的安危,她也必然能做到守口如瓶。</p> ……</p> 翌日一早,云秀莲就眉开眼笑地赶去了听雨阁。</p> 她本以为姐姐是不去的,却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改变了注意。</p> 改变注意不说,且还打算提早去那枫谭山住上两日。</p> 这下好了,她便也有伴了。</p> 而这一晚,也不知道怎么的,云小棠又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p> 时而梦见自己被埋在土里,时而又梦见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满头金发。</p> 梦醒时见天光微亮,睡意全无,便索性起了床。</p> 云秀莲见到屋内穿戴整齐的姐姐,还有些诧异:“姐姐今日怎么起了这么早?是因为要去枫谭山玩吗?”</p> 云小棠其实也没走心听她的话,闻声只是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p> 云秀莲笑弯了眉眼:“那姐姐用过早膳了吗?我刚刚听说父亲那边已经备好马车了,眼下就停在云府之外呢……”</p> “枫谭山就在虞州城外不远,从云府出发,应该一个时辰就会抵达山脚,只是上山坐轿撵,许会慢些,不过最晚午时应该能到山中宅院。”</p> 云小棠没有吃早饭,起太早了也没什么胃口吃早饭,闻言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那走吧。”</p> 云秀莲这会儿才察觉到姐姐的脸色不对,蹙了下眉,问道:“姐姐……你为何不高兴呀?”</p> 云小棠忙敛了下神色,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起太早了,不习惯吧。”</p> 这会儿春华收拾完床铺出来,见二人正要出门,忙道:“小姐不用完早膳再走么?”</p> 云小棠摇头:“现在不饿,带些点心路上饿了吃吧。”</p> 春华蹙了一下眉,只好又去厨房帮忙装点心。</p> 二人缓慢地来到府外,望着府外停得稳稳当当的两辆马车,云小棠疑惑:</p> “此行除了我和云秀莲,还有其他人同去吗?”</p> 她记得父亲只说让她和云秀莲一同前去,并未提及还有其他人要去啊。</p> 前面一辆马车的马夫闻言:“回大小姐,没有别人了。”</p>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似乎会意到大小姐的意思,这便又解释道:</p> “这是小型马车,最多只容坐两人,待到了山脚,卸掉马匹,便可以直接将之抬起,充当轿撵抬上山。”</p> 听完这话,云小棠才意识到这两辆马车比之前的马车小多了。</p> 原来如此,还挺高级。</p> 云秀莲闻言略有些失落,她本以为可以和姐姐同坐一辆马车的。</p> 但是如今看情况,当只有姐姐与春华同坐,而她同杏儿同坐。</p> 如若她和姐姐同坐,那么便只剩下两个丫鬟同坐马车,终究是不太合规矩……</p> 上马车前,云鸿哲和云衡还有王管家便赶来送她们。</p> 此番护送她们前去枫潭山的,有足足二十名护卫,而且还是府内武功最为上成的二十名护卫。</p> 其实往日出门,不论是谁,随便带个三五名护卫家丁也就绰绰有余了,实在不必如此大张旗鼓。</p> 便是之前去离京,云鸿哲身为一州刺史,也仅仅只带了八名护卫随行。</p> 但是这短短一月里,便经历了这样多的灾难,若不多带些人马,任谁也放心不下。</p> 这会儿,云鸿哲与带头的护卫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又同女儿们说了两句话,道了个别。</p> 最后马车驾走,云小棠掀开马车的窗帘望着他们进府时,还有些感慨。</p> 不过是出去玩两天,就如此兴师动众,搞得比出远门还要夸张……</p> 想来这些日子以来,父亲也是被折腾怕了,所以才会如此不安。</p> 云小棠没作多想,便放下窗帘,将脑袋靠在了一边的马车内壁上闭目休息。</p> 云府之外的街道上,二十名骑马的护卫将两辆马车护送走远。</p> 待那队伍消失在视线之外,躲在府内透过砖缝窥视的柳氏才捂着嘴,无声落下了泪来。</p> 她昨夜哭肿了眼睛,也实在难以控制情绪,为了不暴露什么,这才没有当面去送云小棠出发。</p> 所以,只能在这无人的墙角,悄悄地窥视。</p> 云鸿哲进了府门后没走多远,便看见了躲在围墙角落里偷偷哭泣的柳氏。</p>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用袖子掩住她的眼睛,替她拭了下眼泪,低声道:“夫人,走吧,回去吧。”</p> 人生八苦,别离占其一,谁的心里不是一样的煎熬?</p> ……</p> 君弈带着五名影卫出城后不久,便轻而易举地将那些追随而来的官兵们甩开了。</p> 他们这一日,在虞州城附近晃荡了大半山匪贼寇,便是连一只鬼影都不曾见着。</p> 但这出都出来了,总也不至于白跑一趟。</p> 君弈这便只好又带着人马,掉头往虞州城外的山上寻去。</p> 据说芊荨草生长在荒无人烟的山上,他寻思着这虞州城外还有两座从未涉足的山,眼下正好顺便找上一找。</p> 这便又在山中度过了一夜,直到清晨也没有任何收获。</p> 君弈烦躁得很,影一这时走上前来道:“主上,从此处下山,不远便是枫谭山山脚,这山主上也从不曾涉足,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叶阳诗珊xzu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74章:山匪 君弈冰凉的目光瞟向他:“那是荒无人烟的山?”</p> 那山闻名黎国,上头的建筑之多,差不多都能赶上乡镇了。</p> 这也是君弈跑遍了这虞州周围的山,却独独不去那座山的缘由。</p> 影一想想也是,没再多言。</p> 一行人又匆匆下山,城内官兵成群,自然不方便再回去。</p> 影一这便准备在附近的庄子找个安顿休息处,只是没有走远,就见影六和影七骑马匆忙寻来。</p> 君弈看到他们,挑眉:“不是让你们俩盯着云府的么?你们跑出城做什么?”</p> 影六翻身下马,回禀道:“主上,云府有情况。”</p> 君弈冷冷地看着他:“什么情况?”</p> 影六:“云家的两位小姐要去虞州城外的枫谭山上住两日,据说是因为枫叶节,上山游玩赏景。”</p> 君弈不屑嗤笑:“枫叶节时那山上人群拥杂,还哪有什么风景可看。”</p> 说完便骑上马,扬长而去。</p> 七名影卫连忙跟上,影一见离身后的那个山庄越来越远,便开口问道:“主上这是要冒险回虞州城内吗?”</p> 君弈看也不看他:“现在还回什么城?”</p> 影一不解:“那主上这是要去哪?”</p> 君弈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枫谭山。”</p> 此话一落,身后的所有影卫:“……”</p> 刚刚是谁一脸嫌弃地说那枫谭山人群拥杂的?</p> 骑马的速度相对较快,没多久,他们便远远地看见了一座火红的山。</p> 山脚至山顶,除却少许绿色植被,便是那漫山遍野的红枫。</p> 由于前山的庄子多,人也杂,他们怕撞见太多官兵应付不过来,这便绕到了人迹罕至的后山下马上山。</p> 这枫谭山的后山也同前山一样,建有上山的青石板路。</p> 只不过后山的路相对较窄,也十分绕远,鲜有人会选择从这里上山。</p> 君弈踩着一地的树叶往台阶上走,不过两三步,便敏锐地听见了一些细小的声音。</p> 这声音从侧面的林子深处传来,距离稍有些远。</p> 但他素来听觉敏锐,闻声便微微蹙眉,顿住了脚步。</p> 身后的七名影卫见主上停下,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也纷纷停下脚步,凝神屏息,细听那轻微的动静。</p> 待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下,那边的声音对君弈来说就愈发清晰了。</p> 不过须臾间,他便判断出,身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山匪。</p> 且听这多而杂的脚步声,他估摸着,应该有数十来名山匪。</p> 那些人的脚步声渐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p> 只听一名男子问道:“老大,那云府里的小姐要是上枫潭山,定然是走前山宽敞的大路啊……”</p> “怎么会走这狭窄又绕远的后山小道呢?”</p> 另一名男子附和道:“是啊老大,万一咱们搞错了,没能活捉到人,要如何跟那位官爷交差啊?”</p> 这时有个更粗犷的声音传来:“因为这劳什子枫叶节将至,前山官兵众多,咱们便是去了,又怎么可能抓得住人?”</p> “只能先来这后山赌上一把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混上山,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动手,抢不过,半夜去偷也行……”</p> 他们共有十三人,皆是犯了命案的死囚。</p> 就在数月前,他们因为打劫了某山庄的一户富庶人家,杀了不少人而被缉拿归案。</p> 今次能被放出来,全是因为半月前有一名大官差人暗访地牢,放走了他们,并交代给了他们一个任务。</p> 说是如若他们能活捉到那虞州刺史府的嫡长女,便给他们一大笔银钱,还他们自由之身。</p> 如若他们不能,那么不日之后便会将他们重新抓回牢里等秋冬问斩。</p> 当时他们接到这个任务,还很迷惑。</p> 他们不过都是些大字不识得一个字的山匪强盗,便是有些手脚功夫,哪里有这本事活捉得了那虞州刺史府里的大小姐?</p> 但是牢里的他们受尽刑法,活着艰苦。</p> 这好不容易有出来的机会,他们也自然不想放过,这便纷纷点头答应,让老大去回话接下这个任务。</p> 只是擅闯虞州刺史府他们是断然不敢的,唯一办法,就是等那云府里的大小姐出府行至城外,再找机会下手。</p> 他们装作乞丐在云府周围盘旋了好些时日,直到今日五更才得到了一个确切消息。</p> 那就是这日云府里的两位小姐会同去枫谭山。</p> 虞州城内官兵众多,实在不便动手,于是他们便提早赶来这枫谭山的后山静候着。</p> 毕竟他们是山匪,尤其擅长借助地势在山间打斗,寻思着到时候抢人也容易些。</p> 十三名山匪在树林里边走边说着话。</p> 由于他们脚步声重,声音也不小,便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数名黑衣男子。</p> 君弈见人走近,没作犹豫,迅速跃上树干,藏匿于枝叶之间。</p> 他倒是想听一听,他们不过区区十几名山匪,怎么就狗胆包天,想抓虞州刺史府里的大小姐。</p> 山匪不论如何嚣张,多少都会规避着朝廷的人,从而选择相对富庶的农民商户下手……</p> 而这些人倒好,直接就盯上了虞州刺史府。</p> 七名影卫见主上躲了起来,也纷纷跃上树干,悄无声息地隐藏了起来。</p> 十三名山匪越走越近,这会儿有一名身形瘦弱的山匪问:</p> “老大,那待会儿咱们要是成功抓到了人,是要将人送到哪里去交差呢?”</p> “另外,那位官爷有没有交代,这活捉,是怎么个活捉法呢?”</p> “是将人原封不动地送去,还是……”</p> 那名被他们叫做老大的山匪头子斜睨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p> 瘦弱山匪笑得猥琐:“我可是听说,那虞州刺史府的大小姐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呢,老大你难道就不想尝尝那美人滋味?”</p> 闻此言,其余山匪也一阵附和:“像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定是被养得皮肤细嫩,又娇又软吧……”</p> “可不,肯定要比窑子里的那些个婆娘要强上很多的。”</p> “诶,那怎么能同窑子里的那些个放浪婆娘比呢……”</p> “是啊,听说这刺史府的千金也不过才及笄之年吧,尚未出阁,定还是个雏儿。”</p> 听到这话,山匪头子回头打趣道:“你们要真有此意的话,咱不妨将那两位小姐都抓了得了……”</p> “这美人就一个,哪够咱们大伙儿分啊……”</p> “……”</p> 一阵想入非非,不堪入耳的淫靡之词在林间响起,还不时掺杂着淫邪的笑声。</p> 听得君弈眼神阴鹜,额头青筋更是突突地跳。</p> 他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没想到听到的竟全是这些污言秽语。</p> 如此堂而皇之的议论亵渎,这些下作的东西怎么敢的……</p> 他们怎么敢!</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我都不敢,他们怎么敢?</p> 下一章,血洗枫叶林。</p> </p> </p> 第175章:血腥 好似无法再忍,君弈的手扶上身侧的树,下一瞬,树干便被他生生拧断。</p> 半截树直直朝那十三名男子砸去,吓得他们大惊失色,纷纷四散躲开。</p> 最后山匪头子怒视着上头,吼道:“什么东西?!”</p> 话音未落,便看见八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齐齐从树上轻轻落了下来。</p> 此时君弈的眼神已经阴鹜到了极致,浑身杀意凛然。</p> 如此摄人又可怕的气势,吓得那些个刚爬起来的山匪又纷纷后退了一步。</p> 他们也是杀人如麻的亡命之徒,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吓着过……</p> 便是当初被官兵缉拿,在暗牢里被严刑拷打时,他们也从未露过半分的怯。</p> 如今却也不知怎的,见到这人,连话也不敢讲了。</p> 最后还是稍微胆大的山匪头子磕磕巴巴地问了句:“你……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p> 清晨的阳光透过枫叶的间隙洒落,而这林间,却是阴风阵阵。</p> 君弈没有回答他,只是提着剑缓缓朝他走去。</p> 十三名山匪见状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p> 君弈却像看不见似的,径直走到那名山匪头子的身前。</p> 山匪头子见此连忙挥刀:“给老子杀!”</p> 可根本不等他的刀落下,他的整条手臂便已然离了身。</p> 鲜血溅洒了旁边的一排树木,惨叫声才后知后觉地响起。</p> 其余十二名还没来得及杀上去的山匪,此刻统统都傻眼了。</p> 这……这究竟是个什么诡异的剑法?</p> 他们好像根本没有看见那人出手,老大的手臂就……就断了?!</p> 虽然胆怯惶恐无比,但是见老大被那人一脚踢倒,这便又义气地举刀上前。</p> 这时七名影卫也纷纷冲上前,他们见主上杀意凛然,这便也对他们毫不客气。</p>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树林间血肉横飞……</p> 原本火红的枫叶林,变得愈发地鲜红明艳了。</p> 君弈踩在那名山匪头子的胸膛上,见他手脚乱动,便统统将之砍断。</p> 最后将手中那把滴着鲜血的长剑,便缓缓地挪到了地上那人的脑袋边。</p> 山匪头子的双目通红,眼珠子几乎瞪破,惊恐又绝望地盯着旁边滴着鲜血的剑尖。</p> 君弈却在这时候弯了唇,他拿冰凉的剑面轻轻拍拍了地上之人的脸,轻描淡写道:“张嘴,我想把你的舌头割了。”</p> 语调轻轻,像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p> “好……好汉,饶……饶命啊……”</p> “嗯?你不愿张嘴是么?那不妨,就一点点将你这嘴划烂吧……”</p> “唔……”</p> 鲜血不断渗出皮肉,而君弈好似又想起了什么:</p> “哦对了,我看你这颗心也脏污得很,不如,也一并挖了吧。”</p> 剑锋顺着地上之人的下颚划下,直至心脏处。</p> 下一瞬,只听“噗”地一声,鲜血便溅了君弈一脸。</p> 杀完了这一个,他又敏锐地察觉到有山匪要逃。</p> 眼神凌厉地往旁边一瞟,接着拂袖而起。</p> 须臾,一阵强有力地冷风将满地的枫叶掀起,而那个还没能跑远的瘦弱山匪,便觉腿被什么拽住。</p> 他来不及一探究竟,整个人就被拽倒在地,脸贴着地上的沙石,生生被拖拽了回去。</p> 等他再度抬头时,已有一把剑扎入了他大腿根部:“还想跑啊……”</p> 这么瘦弱的山匪疼得面色惨白,张着嘴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p> 君弈最有印象的就是这名山匪,所以见了他,心中恨意更甚,这便用更为缓慢地速度将他的嘴给划烂。</p> 影一见大家杀人都杀得这么起劲,出声问道:“主上,不留两个活口审审?”</p> 虽说这些人的身份是山匪,按道理没什么审问的必要。</p> 但是方才听闻,他们此行也是受人指示。</p> 不然这区区山匪,想来也断然不敢打虞州刺史府的算盘。</p> 君弈闻声,手中的动作顿住:“你说得对,是该留着活口……”</p> “怎么能让他们这样轻易地死去呢?”</p> 说完,他眼睫微垂,用剑干净的一端割破了自己的左掌。</p> 然后再弯腰,将鲜血滴入脚下之人的脸上。</p> 这人的一张脸已是血肉模糊,完全分不清鼻子和嘴在哪,于是索性将血洒了他一脸。</p> 片刻后,这原本已经晕死过去的人,瞬间就浑身颤抖,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呜杂之声……</p> 最后十三名山匪,除却已经断气的,无一例外皆被君弈滴了血。</p> 阴冷的风在林间簌簌吹着,君弈则提着长剑,浑身是血地站着。</p> 右手是滴着鲜血的长剑,左手,则有血流顺着掌心蜿蜒而下,自指尖滴落。</p> 周围的地上,倒了一地的人,死的死,活着的,也是面色狰狞,表情痛苦到扭曲。</p> 可他仿佛还不解恨……</p> 正准备再将他们的皮也扒去时,不远处传来一片马蹄声,以及车轮碾扎在土地上的声响。</p> 君弈闻声举目,远远便看见了两辆马车缓缓朝这边的山道行驶而来。</p> 那围在两辆马车边上的护卫他识得,从着装分辨,他们正是虞州刺史府里的护卫。</p> 见此,君弈又重新举起剑,将身边尚在呜咽挣扎的人斩断气,并吩咐七名影卫:“全杀了,将这里迅速清理干净。”</p> 他可不希望这些脏污东西惊吓到她。</p> 七名影卫也瞧见了那边的来人,自然知道主上是个什么意思。</p> 这便纷纷将尸体拖到灌木丛后,然后匆忙地用脚扫着树叶,将地上的作案痕迹一一掩盖。</p> 君弈瞥见那石板路上不甚沾染的血滴,忙大步走了过去,拂袖挥起一簇树叶,迅速将其遮掩住。</p> 待那马车再靠近些,他们便迅速跃起,又藏回了树上。</p> 马车抵达山脚时,驾驶马车的马夫便将马匹卸下牵走。</p> 然后八名护卫下马充当轿夫直接将马车之上的部分,当作轿撵抬起。</p> 感觉到这动静,云小棠掀开窗帘,问道:“这么快就到山脚了?”</p> 这队领头的护卫姓越,原是云鸿哲身边的护卫,但这一趟,却被派来保护大小姐和二小姐。</p> 他听着大小姐的声音,忙走过来回话:“正是,这枫谭山本就离虞州城不远。”</p> 云小棠点了点头,半晌,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似乎的血腥之气。</p> 见大小姐蹙起了眉头,越护卫关心问道:“大小姐怎么了?”</p> 云小棠吸了吸鼻子,问道:“你闻,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味道?”</p> 越护卫闻了下,也跟着蹙了眉:“属下并未闻到什么味道。”</p> 与云小棠同坐的春华也疑惑地出了声:“小姐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啊?”</p> 云小棠不解:“腥味啊,而且像极了血腥,你们都没闻到吗?为什么就我闻到了……”</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日之安 的月票鼓励!!</p> 这周末会加更~</p> </p> </p> 第176章:枫林向晚 越护卫又细细闻了一下,愣是什么都闻不出来,好半晌才解释道:</p> “许是清晨的山林间土腥味重吧,或者是哪个猎户在这里宰杀了猎物?”</p> 云小棠闻此言,点了点头:“也有可能。”</p> 放下窗帘后,春华又道:“小姐如今怎么一闻到腥味,就都说是血腥呢?”</p> 云小棠看向她时蹙起了眉:“……我有吗?”</p> 春华重重点头:“小姐你忘了,两日前夫人给你做了回鱼汤……”</p> “虽说夫人手艺一般,熬出来的鱼汤又腥又咸吧,但那也不至于说是血腥味啊,可是小姐非说那是血腥之气,非让奴婢去看。”</p> 云小棠听春华这么一说,算是想起这茬。</p> 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p> 别的不说,就说对食物的偏好。</p> 以往她对于美食都是不挑的,只要做得好吃,她是啥都爱吃。</p> 而如今,但凡带有一点腥味的食物她都不吃了,甚至连所有的鱼类海鲜都不沾了。</p> 倘若强迫自己吃下,还会呕吐出来……</p> 就比如两日前中午,柳氏做的鱼。</p> 她为了不拂母亲好意,强迫自己吃了几口。</p> 结果立马就吐了出来,可吓得柳氏叫了好些大夫过来,折腾了一大下午。</p> 云小棠想着,垂了眼帘:“可能是这段时间见到的血腥太多了吧……”</p> “或者,是之前被喂血留下的后遗症?我也不清楚……”</p> 春华望着小姐,提到被喂血,她瞬间想到了那将至的婚期,心里头顿时又无比难受了起来。</p> 狭小的轿撵内,再度陷入了宁静。</p> ……</p> 待那一队人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远后,君弈才缓缓从繁茂的枝叶后挪了出来。</p> 他的眼神,本还余留未曾散去的阴鹜和杀气。</p> 但当目光落到那轿撵之上时,眼中的凌厉转而化作了一团复杂。</p> 其实静心想想,方才那些个山匪所言之词,何尝不是他前几日心里的所思所想?</p> 他觉得他们恶心卑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p> 原来那个疯女人说得没错啊……</p> 她说这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恶心至极的存在。</p> 便是他长大了,也会如此。</p> 她说他就该死,不该活在这世上,便是活在这世上,也必将是同样的祸害……</p> 当时他年纪尚幼,根本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而今回想起,不禁恍然。</p> 原来如此啊。</p> 待那队伍消失在石板的路的尽头,君弈才垂下了眼睫,眼底一片黯淡。</p> ……</p> 坐在轿撵里的云小棠与春华一路无言,直到上到了山中。</p> 枫谭山不高,行至半山腰,地势又逐渐趋于平缓。</p> 云府置办的那处私宅,正是处在这半山腰的枫叶林之中。</p> 当轿撵穿过一小片枫叶林,停到了这山中的宅院前时,已至正午,太阳当空。</p> 云小棠被春华扶下轿子时,心情本来还是不大好的。</p> 但是抬头时,心中却是一颤,大脑也在这一瞬间放空……</p> 之前坐在轿子上,只能透过小窗看到一排排枫树和落叶。</p> 而今上至山中平地,视线开阔不说,光线还足了不少。</p> 于是就这么举目一望,一望无际的红色枫林,风萧叶落,竟是前所未有的壮美……</p> 虽然山林幽静,但是这份独绝的美,却是炽烈而张扬。</p> 云小棠本来不觉得枫叶林里的景致有什么好看的,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p> 不愧是虞州城外的旅游胜地,怪不得那么多人慕名而来。</p> 云秀莲这会儿也走了过来,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笑道:“姐姐我没说错吧,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p> 云小棠点了点头:“是啊。”</p> 说着,二人又望向这枫林里的唯一的一座宅院。</p> 宅院外,是镶嵌着镂空石雕的院墙,院内,则与围墙外的红枫相呼应,错落着三座红木所筑的小宅……</p> 似乎是听见外头的动静,院里这时也传来了些许人声。</p> 不一会儿,一个嬷嬷模样的妇人领着二十多名丫鬟仆从走出了院门。</p> 然后纷纷朝云小棠和云秀莲行礼:“奴等见过大小姐,二小姐。”</p> 云小棠和云秀莲都不太认识他们,见到他们皆是一愣。</p> 带头的那位嬷嬷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的疑惑,这便热络地与她们解释道:“二位小姐,老奴姓甄,是老爷安置在这儿的掌院……”</p> “昨夜得到老爷的信儿,这便将三座宅子都打理好了,今日一早,便在等在此等候恭迎二位小姐。”</p> “眼下已经到了晌午,想来二位小姐及大伙儿都没来得及用午膳,事不宜迟,快快随老奴进院里头用午膳吧,都备好了。”</p> 见人这么热情好客,云小棠也回了一个笑容:“有劳甄嬷嬷了。”</p> 因为云小棠腿不好,仍是扶着春华往前小步跳着,所以走得极慢。</p> 但是这位掌院嬷嬷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还不时用手搀扶她,然后眼含心疼地问道:</p> “大小姐的腿伤了,何不拄个拐杖呢?这样走起来多费劲啊……”</p> 云小棠摇摇头:“没事的,不费劲。”</p> 其实刚回云府的时候,父亲和哥哥就有意给她打造一根拐杖来着。</p> 但是她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年纪轻轻,就拄起了拐,实在太煞风景了……</p> 况且她平衡感好,有没有拐杖,都是一样的。</p> 甄嬷嬷望着大小姐没再说话,却在心中叹了气。</p> 待走到院门底下,云小棠才注意到那被枝叶遮挡住的牌匾。</p> 红木所制的牌匾上镌刻了素色的五个大字——“枫林向晚居。”</p> 想必这就是这座宅院的名字了,虽然不镶金带银,却胜在雅致。</p> 不得不说,设计建这座宅院的人,的确很有品味。</p> 午膳过后,云小棠和云秀莲就在甄嬷嬷的带领下挑选住处。</p> 因为三座小宅都是空的,所以她们是可以随便挑选的……</p> 云秀莲挽着云小棠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我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吗?”</p> 云小棠点头,觉得没什么问题。</p> 毕竟都是女孩子,出来度假住一起挺好的。</p> 只是甄嬷嬷却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对她们道:“这宅子有三个呢,二位小姐还是分开住吧……”</p> 云小棠不解:“为什么?”</p> 云秀莲也同样疑惑地望着甄嬷嬷。</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凌晨还有两更~</p> 下章君君和棠棠终于见面啦。</p> </p> </p> 第177章:提醒 甄嬷嬷笑得有些勉为其难:“真是对不住二位小姐了,老奴没有料到二位小姐会喜欢同住一座宅子……”</p> “所以这每一座小宅,便只命下人打扫了一间主客房,其他的房间都是下人住的,总归不妥。”</p> 见二位小姐没说话,她又解释道:</p> “这原也不是老奴偷懒,只是这山宅的主房常年空置,老爷也是昨儿才知会于我,这时间实在匆忙,来不及打扫周全,还望小姐们恕罪……”</p> 云小棠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不是住在一座宅子,但好歹是一个大院里的。</p> 这便点了点头:“那就听甄嬷嬷的安排吧,我都行的。”</p> 云秀莲虽然蹙眉有些不悦,但是见姐姐没说什么,她也不好开口说这甄嬷嬷的不是。</p> 于是云小棠住在院子最里的一处宅子,而云秀莲则住在侧对着她的一处宅子里,两座宅子虽然相离不远,却也有个百来步的距离。</p> 分别安顿好二位小姐后,甄嬷嬷才走出了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p> 好在二位小姐都是好说话的性子,没有因此事责难于她。</p> 虽然这是处闲置的宅院不错,但是他们还真没有偷懒偷到等有人居住才打扫的地步。</p> 这宅子里的所有房间,皆是每日都会打扫一遍的。</p> 至于方才为什么那么说,全是因为老爷有嘱咐,说这二位小姐不能住在一处。</p> 想到此处,甄嬷嬷也很疑惑。</p> 她原以为是因为二位小姐感情不合,所以才要分开住……</p> 可她方才瞧着,她们明明就很合得来啊。</p> 那么老爷特意做此交代,又究竟是何意啊?</p> ……</p> 云小棠进了卧房后,便瘫倒在床上了躺下了,准备睡个午觉先。</p> 这宅子外虽然古朴雅致,但是内里的房间却是布置得十分温馨。</p> 地上铺满了花色地毯,窗幔帘子,也是一致白色和樱色交错。</p>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专门为她布置的,简直像极了她住听雨阁时所住的那间卧房,闺阁气息十足。</p> 也可能是因为视觉熟悉,云小棠躺了没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p> 春华见小姐睡着了,给她捻了捻被子后便去忙活小姐日常所需的琐事了。</p> 这日下午,云秀莲本想着午休过后,便同姐姐一起上山去寻那姻缘楼。</p> 但是念及姐姐腿脚不好,这才刚上山需要休息,就没来邀她。</p> 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安耐不住想去找那姻缘楼的心情,这便同杏儿一起,再带上四名护卫就出了大院的门。</p> 别的山她不敢乱跑,但是这常年有人的枫谭山,她还是敢的。</p> 毕竟走出这小片枫叶林,抵达前山,便能看到大片的宅子和果林。</p> 人来人往不说,甚至还有不少官兵把守,说是一个山中小镇也不足为过。</p> 她想着,那姻缘楼难寻,她先找找,等知道具体的路怎么走了,十五号再陪同姐姐一起去。</p> ……</p>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云小棠的这个午觉,不出意料,又睡了一整下午。</p> 待再次醒来之时,窗外枫叶飘落,已是一片暗沉沉的昏黄之色。</p> 而且还传来极其轻微细碎的雨声,像是下起了毛毛小雨。</p> 春华见小姐醒了,忙招呼厨房的下人,将晚膳端进了房间。</p> 待用完晚膳后,春华去厨房换茶水,云小棠则坐在窗边欣赏窗外的景致。</p>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座宅子后,还有一处碧水小榭。</p> 池子里的水清澈碧绿,是与红叶截然相反的颜色,所以即便是在这下着雨的黄昏之际,看起来也格外惹眼。</p> 只是透过窗户这么随随便便一望,便成一副绝美的图画。</p> 云小棠忽然觉得,她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不但风景美,还安静。</p> 她寻思着,要是能在这里安居一辈子,那该多好。</p>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直至漆黑一片,再没什么可看的,云小棠才回神。</p> 不过这一回神,她就察觉到不对劲……</p> 春华呢?</p> 她不是换茶水去了吗?不过换壶茶水的功夫,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p> 这都半个多小时了吧……</p> 云小棠疑惑的同时,莫名有些害怕,这便起了身,准备去房外看看情况。</p> 只是还没来及挪到房门口,房门就“砰”地一声被撞开了。</p> 旋即一个黑影冲了进来,捂着她的嘴带着她转了个圈。</p> 下一瞬,房门又“砰”关上,而她的背也撞到了门背上。</p> 整个过程不过半秒的功夫,等云小棠回过神来时,嘴被捂得死死的不说,后背也被撞得闷痛不已……</p> “……”</p> 就他妈诸事不顺!</p> 她这才安稳了几天!?</p> 这会儿,她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可待抬眸看清那人时,眼睛微微睁大,惊疑盖过了所有情绪。</p> 又特么是这人?!!</p> 这回说她身上没有定位系统她打死都不信……</p> 君弈这时却没有看她,而是右手捂着她,左手掀起门旁边的窗帘,微眯着眼眸静观窗外的动静。</p> 云小棠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觉得被他捂得好难受,这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p> 君弈被她这么一拽,这才收回目光,垂首看向面前的人儿。</p> 半晌,朝她比了一个嘘,低声警告道:“不许出声,否则……”</p> 云小棠闻声连连点头,用眼神表示:我不出声。</p> 君弈这才松开了手,继而又望向窗外。</p> 云小棠怕被这人随手掐死,这便也识趣地没有喊。</p> 而是敛了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怎么在这?现在又是在……躲什么?”</p> 见屋外尚还未有人追来,君弈看着怀里的人解释道:“官兵。”</p> 说着,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邪肆的笑意:“这两日杀了不少人,如今虞州城满城的官兵都在抓我。”</p> 云小棠:“……”</p> 看这人这幅得意的表情,仿佛是干了什么极为光彩的事情一样。</p> 半晌,云小棠表示不太相信地问道:“殿下……你这个身份,没有官兵敢抓你吧?”</p> 君弈虽说是因为不便暴露身份,才被当做杀人犯追杀,但是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微眯着眼眸道:</p> “他们杀我都敢,如何就不敢抓我了?”</p> 这话意有所指,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提醒她那夜驿站行刺之事。</p> 这事其实云小棠也一直没忘,但是她秉着苟一日是一日的打算,便也没有去想。</p> 所以这会儿乍然听到这人提及,她的这颗心还是猛的一颤,十分不安。</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日之安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78章:躲藏 君弈一边注意着窗外的动静,一边打量着眼前人的表情。</p> 待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才开口:“帮我躲过那些官兵。”</p>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全然不容人质疑。</p> 云小棠垂着眼睫,深吸一口气后,点了一下头:“好。”</p> 虽然她非常不情愿,但是她好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p> 这人已经在提醒他了,驿站那夜的事情他没忘。</p> 那么只要他想,灭了虞州刺史府,分分钟钟。</p> 他有此把柄在手,那么她就只能百般顺着他,甚至是讨好他……</p> 这时,云小棠也听见了屋外的动静。</p> 是甄嬷嬷和春华,还有那些个官兵的声音。</p> 带头的那个统兵命令道:“如今就差这座宅子没搜了,给我搜!”</p> 甄嬷嬷怕扰了大小姐清静,这便上前阻拦道:“统兵大人!”</p> “你们莫非不知道这是刺史大人的私宅吗?而且这座宅子如今住着的,可是刺史府里的大小姐……”</p> 见这些人丝毫不客气,春华也愠怒着附和:“惊扰了小姐,你可担待得起?!”</p> 听闻里头住着的乃是虞州刺史府的大小姐,这名统兵才缓了神色:“若是惊扰到云大小姐,我等回去后自会亲自向刺史大人请罪……”</p> “但我等此行是例行公事,不能因为这宅院是刺史私宅,便不予搜寻。”</p> “再且,我等亦是受刺史大人之令,但凡见那恶徒,定要全力抓获,万不可懈怠分毫,所以……还请你们配合。”</p> 见这些个仆从仍然拦着,这名统兵蹙了眉,又解释道:</p> “我等此行要抓捕的,可是那杀人如麻的恶徒,而今我亲眼见那恶徒翻进这宅院围墙,你们这般阻拦,莫不也是在置云大小姐的安危于不顾?”</p> 闻此言,甄嬷嬷和一众仆从才犹豫着后退了两步。</p> 春华也忙转身,往房间里跑:“小姐!”</p> 统兵见他们不再阻拦,这便下令道:“搜!都仔仔细细地搜!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p> “是!!”</p> 一众官兵得令后,即刻四散开来,前往各处搜寻。</p> 春华冲回去后,一把推开房门,见原来的椅子上空无一人,她顿时就紧张了,连忙大喊道:“小姐!小姐你在……”</p> 话未喊完,就见人撩开床帐:“怎么了春华?外边什么动静啊这么吵?”</p> 春华连忙望向床榻那边,冷汗涔涔地问:“小姐你没事吧?”</p> 云小棠将床帐撩开一半,茫然地摇头道:“没事啊,我方才在屋里坐着无聊,刚准备睡觉呢。”</p> 闻此言,春华算是松了老大一口气:“可吓死奴婢了,小姐没事就好……”</p> 她知道小姐没睡好的情况,总是要补上很久的眠,所以这个点躺床上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p> 见小姐没事,春华解释道:“方才也不知怎么的,来了好些官兵,非得说这宅院里进了杀人犯,偏要进来搜……”</p> “搜那些个没有人住的宅子也就罢了,可偏偏连小姐的住宅也不放过。”</p> “虽说他们是例行公事吧,但是带着一众男子如此堂而皇之地闯入女儿家的住处,着实太过无礼了。”</p>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末了打了一个哈欠:“他们要搜就搜吧,我好困,我先睡了,春华你也早点去休息吧。”</p> 春华望着已经退掉外衫的小姐,点了点头,半晌,才想起什么:“小姐不洗把脸再睡吗?”</p> 如今已入秋凉,虽说不必日日沐浴更衣,但是早晚洗漱还是要的。</p> 云小棠却是眼巴巴地望着春华,语调略有些撒娇:“懒,我不想洗,反正明天早上也是要洗的……”</p> 春华:“……”</p> 小姐这性子是哪里都好,唯有一点,那就是真的懒散。</p> 以前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如今倒好,竟是懒到晚上入睡前连脸都懒得洗。</p> 不过见小姐确实是困,春华点头:“那好吧,奴婢退下了。”</p> 见春华出了房门并将房门关上,云小棠松了一口气,将床帐再度放下后,侧头看向床里的人。</p> 这人侧卧在床里,身上盖着她的被褥,露出的上半身,则恰巧掩在另一半床帐后。</p> 这会儿,君弈听见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p> “你胆子不小啊,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在床上藏男人……”</p> 云小棠虚虚一笑,眸光微恼:“……这难道不是殿下偏要藏在这里的吗?”</p> 这房间虽然不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比如床底,比如衣柜。</p> 可这人偏要嫌衣柜闷,嫌床底脏,她能有什么办法。</p> 最后听见春华的喊声,她也是无可奈何,才将人往床上推。</p> 不过还好,这人也还算配合,甚至在她慌张无措的时候,手一挥将床帐放下了,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p>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仿佛才想起这茬。</p> 半晌,似乎觉得这同一个姿势累得慌,这便准备支着床榻坐起身。</p> 可他还未起来,门外就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p> 吓得云小棠条件反射地抬手按了一下他的头。</p> 虽然她的力道不大,但如此突然的动作,却是叫君弈表情一怔,掀起眼帘看她:“……”</p> 望着她最后垂落下的手,他眉头微蹙时,眼神也略略复杂。</p> 云小棠虽然隐约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些不大对劲,但是却不顾得太多。</p> 因为她明显的听见春华端着水盆进屋了,想来是觉得不洗脸就睡觉不好,想着等她睡着了,再帮她擦把脸。</p> 可她如今哪儿能让春华掀开床帐!</p> 不等春华拿着毛巾走到床边,云小棠就率先又撩开了那一边床帐。</p> 春华见此,有些诧异:“小姐不是困极了吗?怎么还未睡着啊……”</p> 小姐要是真困,定是能倒头就睡着的,怎么还醒着呢?</p> 云小棠深吸了一口气,苍白又无力地解释道:“我这几天睡眠不好,你一进来我就被惊醒了……”</p> 见小姐面色的确不大好,春华关心道:“小姐……你今夜是怎么了啊?是身子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奴婢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啊?”</p> 云小棠摇头:“我没事,不用了,你就……”</p> 就在这时,房门处传来敲门声,是之前带人搜寻宅院的那位统兵:</p> “只剩这间屋子没搜了,不知云大小姐可否准许我等进屋搜寻?”</p> </p> </p> 第179章:动作 云小棠还没开口,春华就转身怒道:</p> “这可是小姐的卧房,小姐如今已经就寝了,你们此番搜别的屋子也就罢了,竟还想擅小姐的卧房,是否也太无礼了些!!”</p> 那名统兵也是无奈:“我等也是为了云大小姐的安危着想,那烦请云大小姐收拾片刻,容我等进来搜寻一番吧。”</p> 这人虽然语气诚恳祈求,但说的却不是一句疑问句。</p> 云小棠听得出来,他们必然是要搜寻这间房间的。</p> 之所以会犹豫一下,敲门告知,想必也是忌惮她的身份,怕到时候不小心见了些不该被他们看见的。</p> 云小棠想了想,放下床帐点头道:“你们进来吧。”</p> 春华闻言,不可置信地转身:“小姐!?”</p> 她觉得这些人就是无理取闹,这屋子里怎么可能藏得住什么杀人犯。</p> 若真藏了,小姐如今能好好地坐在床上?</p> 得到里头主子的允许,统兵也不再客气,这便推开了房门,带着三名官兵进屋搜寻。</p> 从门后,到桌底,到衣柜,再隔得远远地俯下身探了一眼床底。</p> 边边角角,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他们都没有放过。</p> 春华站在一边,一脸气愤地望着这些人。</p> 她想着这事等回去后定要知会于老爷和夫人,他们这般无礼地擅闯小姐卧房,非得给他们个教训不可!</p> 见这四人搜寻半天也没有任何收获,春华恼道:“你们找到了吗?!”</p> “我已经说了,小姐房里不可能藏那犯人……”</p> 统兵斜睨她一眼,没有回话。</p> 最后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落定在那唯一不曾搜寻的床榻上。</p> 那床榻被床帐掩得严严实实,是半分也看不到里头是个什么情况。</p> 别的地方都没有,若说能藏人,大概就只有那张床榻了……</p> 只是他此番带兵擅闯刺史府大小姐的卧房,已是极大的无礼之举。</p> 而今大小姐已经就寝,他倘若再叫人掀开床帐,岂不是已经到了非礼的地步?</p> 但是倘若不搜,万一大小姐被人挟持了可如何是好?</p> 权衡再三,统兵硬着头皮道:“不知云大小姐,可否将床帐掀开,容我等……”</p> 春华闻言,立刻截断他的话:“我看你们是想打着搜人的幌子,窥视小姐的容貌才是真吧?!”</p> “这事要是老爷知道了,定饶不了你们!”</p> 统兵也实在是犹疑得很,毕竟他的确是亲眼目睹那恶徒躲进了这座宅院。</p> 如今所有的地方都找寻过了,独独就剩下这张被床帐遮掩住的床榻。</p> 他怎么甘心就此放过。</p> 片刻后,他垂着眼帘道:“我等断然没有冒犯云大小姐的意思,只是……”</p> 这会儿床帐里的云小棠也觉得这些人有些无礼了,这便愠怒着语气道:</p> “这不叫冒犯,那不如你说说,怎么样才算是冒犯呢?”</p> “我才就寝,你们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屋搜寻,如今非得我掀开床帐,让你们瞧瞧我衣衫不整的样子是么?”</p> 床帐里的女子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语气显然已是压抑着不悦。</p> 吓得这名统兵连忙垂首抱拳:“我等不敢,还请云大小姐恕罪。”</p> 春华怒气冲冲地望着他。</p> 云小棠:“若真有歹人藏我床上,你觉得我能如此平和地同你讲话么?”</p> 见人不回话,她又道:“你们既然如此执意,那就搜吧。”</p> “如若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没搜到,那么我便会将今夜之事如实告诉父亲和哥哥……”</p> 闻此言,不只那三名官兵惊慌不已地退却了几步,统兵亦有些紧张。</p> 云刺史极其宠爱这个女儿是虞州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如若他们真被冠以非礼刺史之女的罪名,丢官罢爵事小,进了那府衙那就事大了。</p> 统兵细细想了想,觉得云大小姐所言,其实也不无道理……</p> 这床帐之内若真藏了人,她哪儿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同他讲话?</p> 左右不过是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要是真见到了什么形迹可疑之人,也早该被吓着了……</p> 思及此,统兵抱拳道:“今夜多有冒犯,还请云大小姐见谅。”</p> 见帐子里的人不答,他擦了下额头的汗,转身示意后头的三名官兵离开。</p> 这四人走后,春华望着他们的背影,愤怒地关上了房门。</p> 云小棠却没有放松下来:“春华,你也退下吧,我是真的乏了,我这两日睡眠不好,你就不要再进来打扰我了……”</p> 春华望着那盆已经凉掉的水,蹙了眉。</p> 小姐平常都很少发脾气,今日语气却差极,想来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扰,所以才心烦不已。</p> 想着,春华叹了一口气,寻思着小姐不洗脸便不洗吧。</p> 如今气候凉爽,小姐上山也是乘坐轿撵,也脏不到哪里去,任性这一回好像也不打紧。</p> 这便端起洗脸盆,道了声告退就出了房门。</p> 房门再度被关上时,云小棠才放松似的瘫坐下来,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床帐发呆。</p> 还好,那些人没有硬闯……</p> 其实比起这个神经病被发现,她更担心的是那些人以及春华的性命。</p> 不难发现,这人今天心情挺好的,安安静静呆这么久也不曾出声。</p> 若真是换个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估计早就不耐烦地出去将人全杀了……</p>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夜色渐深。</p> 因为隔了两层樱粉色的床帐,外头的烛火映进来的时候,便将原本昏黄的烛火光叠成了红色……</p> 红烛微弱,平添了几抹暧昧朦胧。</p> 君弈依旧是原来的姿势躺着,姿态慵懒,目光带有几分探究地望着她。</p> 望着她那处变不惊,应对自如的从容样子,他唇角微弯。</p> 忽然觉得,这小废物,好像也不是那么废物。</p> 云小棠才缓过气来,便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p> 吓得她一个激灵,忙转身看他。</p> 君弈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处光滑细腻的皮肤,凉飕飕地问:“你方才,用这只手干了什么……”</p> 云小棠被他问得一脸懵,好半天才回想起来,之前她伸手猛地摁了一下他的脑袋。</p>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是怕他被发现,才本能地按了他一下。</p> 而今回想起,她也虚得很……</p> 这人要是个普通人,她那一动作也不是什么大问题。</p> 可偏偏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p> 她哪有这个狗胆敢对他动手动脚。</p> 何况还是把他的脑壳往下按这种冒犯动作……</p> 这感觉,就跟摸了一下老虎的屁股,然后那只老虎回头盯着她一样。</p> 令人十分的……慎得慌。</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哈哈哈被摁了狗头。</p> (下章高甜预警,相信我,我风起时真的是甜文作者!!!)</p> </p> </p> 第180章:温存 君弈见她一脸紧张的表情,微微勾了唇,而后拽了一下她的手:“这腿断了,手也不想要了?”</p> 闻此言,云小棠惊吓地看向他,手不觉往回缩:“殿下……”</p> 她明明就是为了帮他,怕他被发现才有了那么一个情急之下的动作。</p> 这人难不成小肚鸡肠到连这种小事也要记一下仇?</p> 不愧是神经病,主次不分,脑回路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p> 可君弈偏就是不松手,还拉过她的手臂撸起她的衣袖认真打量:“你说,从哪里断才好呢?”</p> 云小棠:“……”</p> 她简直欲哭无泪。</p> 感受这人冰凉的手握着她的手腕一路划至胳膊肘,她心里也跟着凉飕飕的。</p> 君弈好似是挑准了位置,握了握她的胳膊肘轻描淡写道:“不如就这儿吧,你觉得怎么样?”</p> 这话音一落,云小棠就吓得用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目露惶恐:“我觉得……不太好。”</p> 想了想,她即刻服软,眼巴巴地望着他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冒犯殿下,不该碰你的头,我真的知错了……”</p> 说完,她就偏过头闭上了眼,不再看自己的手臂。</p> 足足等候了半晌,才听见那人轻笑出声,仿佛心情愉悦至极。</p> 云小棠:“……?”</p>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要死,这人却在这里笑?!他在笑什么?</p> 有病吧,脑子又抽风了?</p> 君弈却是无视她一脸困惑的表情,握着她的胳膊将人轻轻带到了怀里。</p> 这次的动作出乎意料地不粗鲁,甚至还可以说是带有那么一点点温柔?</p> 云小棠全程懵逼脸,直到最后脸贴在了他的怀里时,眼神还是僵硬且惊疑的。</p> 这一幕真的好诡异啊……</p> 简直诡异到她汗毛竖立,一度怀疑这人还是原来那个变态疯狂的神经病吗?</p> 不,不对,他不是现在才不正常的……</p> 他今日冲进屋子的时候,就不大对劲。</p> 他堂堂夜王殿下,真的有必要躲区区虞州城的官兵?</p> 驿站那一夜,完全是父亲因为她的事情被逼到绝望才对他动手。</p> 而且父亲他们真的有地势优势人数优势,他恰巧又形单影只。</p> 当时父亲错就错在轻了敌,人数少了,如若当时再多二十名护卫,或者多几名武功及得上哥哥的人。</p> 在那样的情形下,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围杀,那么杀掉他,她觉得还是有可能的。</p> 但是这次的情况就不一样了……</p> 没多少人会是他的对手不说,在没有人主使的情况下,是万没有哪个官兵敢对他不敬的。</p> 云小棠莫名其妙被他这样搂在怀里,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p> 可距离上次驿站之时,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他了,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p> 最后只能总结为,对于一个神经病来说,异常也许才是常态。</p> 说不定这会儿亲昵地抱着她,待会儿就会把她扔出去了呢?</p> 可是她等啊等,这人始终都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她。</p> 既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打算把她怎么样。</p> 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本握着她胳膊的手松开了,转而抚上了她的后脑勺。</p> 然后像是撸猫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好像还挺享受……</p> 云小棠:“……”</p> 犹豫再三,她微微仰了一下脑袋,准备问些什么。</p> 只是不曾想,她这才刚抬起头,这人撸毛的手就粗鲁地将她的脑袋给摁了下去。</p> 就像她之前按他的脑袋时一样,只是比她力气更大一些,像是在警告她不要乱动。</p> 云小棠摸不太清这人的脾气,没再乱动,缓了一会儿后,才试探着开口:“殿下……”</p> 她这样一动不动的样子的确很乖巧,而且可能因为小心翼翼,所以语调也轻轻柔柔的,听得人心尖痒痒。</p> 以至于她这一开口,君弈就眉心一跳,压低声音愠怒道:“闭嘴。”</p> 他好不容易才心神宁静,可别惹他乱了心神忆起那几日的所思所想……</p> 她那一点小疼就至于哭得声嘶力竭,他若是控制不住自己,行动起来,那今晚可有得她哭的。</p> 他不太想让她厌恶自己,所以自然也不希望每次都将人弄哭。</p> 听着这不悦至极的声音,云小棠:“……”</p> 果然还是阴晴不定。</p> 算了,这人看样子好像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那她就不想太多直接睡觉好了。</p> 心惊胆战一晚上,她多少还是有些困倦的。</p> 虽然这人身上的血腥味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但是比起激怒这人造成更加可怕的后果,这点腥味也还算勉强可以接受。</p> 窗外雨声渐大,忽的一阵凉风从窗隙窜入,湮灭了屋中仅剩一星半点的烛火。</p> 君弈察觉到怀里之人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动了动眉头,然后松开她,顾自平躺到了一边,将手臂随意地搭在了额头上。</p> 还真是,难得的静谧与安宁……</p> 想着,他唇角微弯,也准备闭上双眼休息一会再离开。</p> 眼睛闭上后,身边忽然有了些细小的动静。</p> 因为不太敢扯君弈身上的被褥,云小棠是没有盖被子就睡着的。</p> 最初倒也没觉得有多冷,可睡着后身体愈发地寒冷了起来。</p> 冷得她抱紧手臂瑟瑟发抖,到最后吸了两口气后,还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阿嚏——”</p> 君弈:“……”</p> 他垂眸扫了眼,才意识到被子全在他身上。</p> 这被子原也是为了将他藏起来,才盖在他身上的,本也多余。</p> 因着上面余留的香气甚是令人愉悦,才没有将之弄走。</p> 这会儿,望着她这整个蜷缩成一小团,甚至还有些发抖的模样,君弈也没作犹豫,直接掀起被褥,然后往旁边一扔。</p> 下一瞬,云小棠就被盖了一脸,被砸得有些难受。</p> 不过感受到被褥的温度,她挣扎没一会儿,就抱紧被子翻了个身,再度陷入了沉睡。</p> 这一晚,君弈小憩一会后,便打算趁着夜色离开。</p> 彼时,他刚撑着床榻,还未起身,那原本睡在床外侧的人突然滚了回来……</p> </p> </p> 第181章:贪恋 人滚到他的怀里不说,脸甚至还要往他的胸口上蹭,还不时发出低低的梦呓,活像一只小奶猫。</p> 只此一瞬,君弈就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全然忘记自己方才是准备起身离开的。</p> 他眸光微动,有些难以置信地垂眼看着她的发顶。</p> 她的脸几乎是贴在他襟前的,所以哪怕隔着几层衣料,他也依然能感受到她鼻息里的温软轻柔……</p> 头顶的发香之气,亦在这一瞬弥散。</p> 君弈一动也未动,只是任她像这样无意识地亲近于他。</p> 不过云小棠只蹭了这么一小会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p> 她微蹙了下眉,便又翻了个身,往床的外侧滚去。</p> 只是这一次,君弈却及时伸手将她的腰给拦住。</p> 然后轻揽着她的腰,将人一点点往回捞,动作极轻,轻得近乎温柔。</p> 他深知熟睡之时的人最是没有防备,这便也不舍得将她弄醒。</p> 若是醒着,即便她掩藏得再好,那双眼睛还是会不时流露出厌恶与恐惧。</p> 而此时,她却能像这样亲近他。</p> 哪怕只是她毫无意识的举动,他也仍然贪恋不已。</p> 君弈捞着捞着,还有些诧异,为自己的这一举动奇怪不已。</p> 他以往不论干什么,素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何曾如此刻这般小心翼翼过啊。</p> 他甚至觉得,这只动作轻柔的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p> 他哪里,会有这样的耐心……</p> 云小棠仍旧沉沉睡着,被缓慢地往床里拖时,也没有察觉出有哪里不对。</p> 君弈起初还很为自己行为困惑,可当将人成功捞到怀里,感受怀中之人的温度与气息时,他顿觉恍然。</p>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滋味,愉悦得令人心尖颤抖的同时,却又另有一种苦涩难言。</p> 竟然前所未有……</p> 此时已至二更天,窗外雨势渐大,打着房顶的砖瓦噼啪作响。</p> 君弈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人拥在怀里,然后埋首在她散在颈侧的头发上。</p> 一时间,那令他心宁愉悦的香甜之气充斥鼻尖……</p> 帐外雨声如骤,猛烈的风忽的将窗户吹开,而他也在这时道:“你听话,我不会再弄疼你了。”</p> 他的声音低沉又隐忍,说这话时也眉头微蹙,像是在做某种极大的妥协一般。</p> 他想啊,只要她如这样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他便再也不伤她分毫。</p> ……</p> 翌日,清晨。</p> 云小棠眉睫颤动了两下,悠悠转醒。</p> 这一晚,许是因为下了整夜的雨,再加上睡得早,所以她的睡眠质量还算好。</p> 什么梦都没有做不说,还一觉睡到了天亮。</p> 本以为会是愉快的一天,可她才刚翻了个身,就生生吓了一大跳,身子不断往后挪,还险些落到了帐外的地上。</p> 幸而君弈手伸得迅速,及时将人给拉拽了回来。</p> 云小棠满心惶恐,眼里本还弥留的一丝惺忪睡意顿时全无:“你怎么在这?!!”</p> 君弈望着她这般排斥与恐惧他的模样,顿时就蹙了眉。</p> 果然她睡醒了就会惹人心烦……</p> 这便松开她的胳膊,再也懒得看她一眼。</p> 云小棠撑坐起身,垂眸看了眼方才被他拽过的胳膊,这会儿才回想起来昨夜之事。</p> 昨晚他躲进了她的床帐里,然后就一直没走,还不准她说话。</p> 她寻思着她催他赶他,他也不会走,索性就由着他去了。</p> 没想到,她这大早上的醒来,他居然还在她床上?</p> 这个货像是能安分呆这么久的人??!</p> 他成功躲过了那些官兵后,不应该等那些个官兵走远后就离开吗?</p> 怎么还等到了天亮呢?</p> 这天亮了,待会儿春华会进来伺候她洗漱,会有人进来送早膳,打扫屋子,他这不就又被人发现了吗??</p> 见这人又躺回去瞌上双眼,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云小棠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犹豫半晌,她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尽可能地态度平和一点,然后才开口:“殿下……”</p> 岂料这话才出口,那人便极其不耐烦地道:“你闭嘴。”</p> 云小棠:“……”</p> 敢情还不让人说话是吧?</p> 这狗逼整天不是闭嘴就是叫人滚,除了这两个词,他还会说什么别的吗?</p> 昨天是太过疲累,才懒得再问了。</p> 可这会儿她刚睡醒,还精神得很,等了半晌,她又道:“那些官兵早就走了,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p> 见人依然不搭理她,云小棠平息下心中的恼火,依然好声好气地道:</p> “待会就会有人进屋打扫,殿下若是还留在这里,是会被发现的。”</p> 这时君弈倒是睁了眼,只是眼神冰冷凉薄,没有丝毫温度:“你在赶我走?”</p> 云小棠被他这凉飕飕的神情和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认怂:“不敢……”</p> 君弈忽的坐起身,逼视着她的眼睛:“你不就是这个意思?”</p>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究竟什么意思,见他起身靠近,又被他这样看着,总有种他要对自己动手的错觉。</p> 于是面上虽然不曾露出什么异色,但是身体,却是本能地后挪。</p> 君弈盯着她这退却的动作,心中烦躁不已,眼中亦有愤怒流露。</p> 可偏偏即使如此,他也什么都不能做……</p> 他不能冲动地将她拽过来质问,不能捏她手腕,不能弄疼她,不能让她愈发地恐惧与厌恶他。</p> 不然只会恶性循环。</p> 云小棠被他这样眼含怒火地盯着,却又等不来他的任何动作。</p> 这感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她不安到了极致……</p> 这便攥了一下衣袖,想了想,垂着脑袋口是心非道:“我没有,殿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p> 君弈盯着她的手,眼中的怒火更甚。</p> 说谎,她又在说谎。</p> 她不是挺能装模作样的吗?</p> 怎么这会儿就不能装得再像一点呢?偏要露出这么多端倪来碍他的眼……</p> 云小棠低垂着脑袋,见这人一直不说话,便抬头看了他一眼。</p> 只是一眼,就被他怒火中烧的眼眸吓得再度低下了头。</p> 恐惧不安的同时,她又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这人真的神经病。</p> 她又哪里惹他了?</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男主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单纯,至恶至纯的存在。</p> </p> </p> 第182章:衣角 是他自己要躲在这里的,他让她帮忙她也帮了,他赖着不走也就罢了,还想怎么样?</p> 还有脸问她是不是这个意思……</p> 她是这个意思怎么了,她不但是这个意思,甚至还想拿扫帚打他走。</p> 哦不,如果条件允许,她巴不得拿菜刀。</p> 这狗逼哪次来不是带来一堆的麻烦和灾难?</p> 难道她还得因为他的到来而感恩戴德吗?</p> 对,他是救过她两次……</p> 第一次在茶庄镇,他的出现差点没把云秀莲的魂儿给吓走,然后还把剑架她脖子上威胁她。</p> 第二次在树林里,也差点没把哥哥和春华给担心死,还拿断她手脚的狠话来恐吓劫后余生的她。</p> 除了救过她性命的两次,其余时候更不用说。</p> 朝霞殿里和邱门县外驿站的两场大屠杀,也就她心理强大,亲眼目睹后还挺过来了。</p> 但凡是承受能力稍差些的,即便还苟活着也该噩梦缠身,甚至还极有可能被吓成精神病。</p> 上次春华问她为什么不喜欢闻血腥味,她当时还有些恍惚和疑惑。</p> 这会儿倒是肯定了,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神经病?</p>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就要被他阴魂不散地缠上,被迫看见那么多残忍血腥的场面,承受这样多痛苦与绝望……</p> 想着,云小棠心中的不安顿时又化作了愤怒与委屈。</p> 望着她这已经难看到连掩饰都不掩饰的脸色,君弈的指骨咯咯作响。</p> 忍无可忍之下,他忽的抬手。</p> 吓得云小棠慌忙地抬眼看向他,因为之前的委屈,再加上这会儿被吓到,泪水又不自觉溢出眼眶。</p> 可君弈的手伸到离她不过一寸的距离,就迅速挪开了,转而从她身侧的床栏上掰下了块木板。</p> 于是云小棠就含着泪,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看着他愤怒的表情,以及他手中那块瞬间碎成粉末的木板……</p> 君弈好似发泄完,这会儿眼中的愤恨之气散去了些,莫名多了些许无奈。</p> 他深蹙着眉,用并不算太重的力道将人拉到跟前,压抑着语气,咬牙切齿地问:“我哪儿待你不好了?”</p> 他威胁她的次数的确不少,但说实质性的伤害,真的有吗?</p> 他觉得最过分的一次,也不过是朝霞殿那夜的喂血。</p> 她的确是在朝霞殿断了腿,但那是他动的手吗?</p> 他要是真有意伤害她,就她这脆弱得跟纸一样的身子,早成骨灰了……</p> 君弈愤懑又困惑,但是这话听到云小棠耳朵里,就怪异极了。</p> 首先她不太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么一句话,其次,他对她……真的好吗?</p> 这傻逼经常主次不分也就罢了,怕不至于失智到连好坏也分不清楚吧?</p> 床帐内,君弈垂眸望着怀里表情惊愣住的人,也不太明白她在想些什么。</p> 半晌,像是放弃挣扎,索性又抓着她的后衣领将之拎到了一旁的被褥上,再度挪开目光不再看她。</p> 唯恐再多看一眼,又心中生厌。</p> 没待多久,君弈决定离开,只是手方撩开床帐,便听门外脚步声逼近。</p> 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他倏忽放下的床帐,转而又将人拎了回来,并压低声音对她道:“谁若是发现了我,便杀了谁。”</p> 云小棠听这话还是懵的,浑然不知是什么意思。</p> 可不等她细想,房门就被人打开了,随之传来春华小心翼翼地声音:</p> “奴婢方才好像听见屋里有动静了,小姐是醒了吗?”</p> 虽然已经到了辰时,但若是没什么要事,小姐不会起太早,春华这便也没有早早地过来。</p> 一般都是等到屋里有了动静,或者是小姐叫她,她才会进来伺候。</p> 听着春华越走越近的声音,云小棠看了一眼床帐之内的君弈,吓得慌忙道:</p> “我醒了……但是春华你别过来!”</p> 春华听小姐这么一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脚步:“怎……怎么了小姐?”</p> 云小棠想着方才这人威胁她的话,紧张得要死,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p> 春华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平常沐浴更衣都是她在伺候,她完全没什么秘密是需要瞒着她的。</p> 那么究竟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拒绝她靠近自己的床榻呢?</p> 便是她脑子再好使,这一时半会,还真不能想出个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来。</p> 春华见小姐久久不说话,甚是疑惑的蹙了眉。</p> 正准备过去一探究竟,可谁料小姐又急忙道:“春华算我求求你了,别过来可以吗?”</p> 春华一脸茫然:“为何不让奴婢过来,小姐醒了,奴婢不应该过来伺候小姐更衣洗漱吗?”</p> 云小棠望着君弈凉薄得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回道:“今日不用你伺候了,你退下吧。”</p> 春华:“可是小姐……”</p> 云小棠打断她:“我让你退下!”</p> 春华觉得这事儿奇怪的很,平日里这般好说话的小姐,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变得这般蛮横又凶狠了呢?</p> 就在她犹疑着准备退下的时候,却突然瞥见,那床帐下有露出小半截黑色的衣角。</p> 因为只是小小的一块黑色三角形,又映在深色的床侧板之上,所以乍一看根本不明显。</p> 但是这会儿走近了一些,又因好奇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察觉到了。</p> 见此,春华顿时就吓到了。</p> 小姐有哪些衣服她清楚得很,这一般年轻的姑娘,连深色的衣服都极少穿,更别说黑色。</p> 这衣角……显然不可能是小姐的!</p> 春华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咽了口唾沫才试探着问道:“小姐的床帐里,可是藏了什么人?”</p> 云小棠听这话,心里顿时一咯噔。</p> 正寻思春华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就见君弈有一只袖子的袖摆掉出了床沿。</p> 吓得她赶紧将人的袖子给拽了上来。</p> 君弈见她这慌里慌张的动作,倒也由她去,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p> 云小棠苍白又无力地解释道:“没有,春华你胡说什么呢……”</p> 春华怔愣愣地盯着那一处消失的衣角和拂动的床帐,面色惊诧呆滞:“可是小姐,奴婢都看见了……”</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呜呜呜求点月票呀,看在我给你们撒糖又加更的份上。(卑微.jpg)</p> </p> </p> 第183章:偷人 云小棠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你肯定是眼花看错了。”</p> 这话春华必然是不相信的,反而听小姐如此反常的话语,觉得大事不妙。</p> 眼下她也不太敢过去,只是紧张地问:“那小姐,是受人威胁了吗?”</p> 云小棠都要崩溃了:“没有,我没有受人威胁,春华你待会再过来可以吗?”</p> 说着她又看了眼旁边的君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真的,我……”</p> 春华仍旧盯着床帐,觉得小姐也不大像是受人威胁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p> 比起需要救命,小姐好像更希望她早点离开。</p>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p> 在没有人威胁的情况下,小姐为什么要藏一个人在床帐里,而且那个人,还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男人……</p> 沉默半晌,春华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这便又开了口:</p> “小姐往日是没有什么事会瞒着奴婢的,小姐这样,奴婢实在是担忧得很。”</p> “既然没有人威胁小姐,那奴婢……可以过来看看吗?他究竟是谁……”</p> 见人愈发走近,云小棠整个脑子都乱了,这便脱口而出道:“不可以!他没穿衣服!”</p> 这话一出,不止君弈和春华,就连云小棠自己都傻眼了。</p> 君弈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诧异。</p> 春华也及时停下了脚步,没有靠近那床帐,但同时,心中那个荒唐的猜测得到了印证。</p> 沉默良久,才满是不敢置信地开口:“小姐……你该不会真的是在偷人吧?”</p> 云小棠:“……”五雷轰顶。</p> 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绝望地闭了闭眼,她觉得她是得多蠢,才会说出那么个破烂理由。</p> 这下好了,她云小棠饥渴到偷男人铁证如山。</p> 别说跳黄河里洗不清,跳哪条河里都洗不清。</p> 君弈本来心情不大好,但是见她这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货模样,不知怎的,竟觉得愉悦。</p> 见床帐内的小姐沉默了,春华也湿润了眼眶:</p> “小姐,你怎么能因为即将要嫁给那夜王而自暴自弃呢?竟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来……”</p> 这处宅院周遭没有别的住户,能顺利进入小姐房里的,就只有随之而来的护卫了。</p> 小姐便是再心灰意冷,也不该与身份低微的护卫将就啊……</p> 小姐可是虞州刺史府的嫡长女,是何其尊贵的金枝玉叶。</p> 这事要是叫老爷夫人得知了,得该有多伤心难过啊。</p> 云小棠:“……”</p> 解释不清了,没法解释了,算了,随他去吧。</p> 想着,她双肩一沉,忽的放松下来。</p> 君弈见她这垂着脑袋面如死灰的模样,忍不出轻笑出声。</p> 这男人低沉的声息传到外头春华的耳朵里,则又让她百般不是滋味,这便抹了把泪道:</p> “小姐不愿被那夜王殿下糟蹋蹂躏的心情奴婢理解,只是小姐此举着实也才作践自己了……”</p> 这话一落,君弈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p> 怎么嫁给他就是要被糟蹋了?</p> 当他是什么人?</p> 想着,他眼神顿时阴冷,觉得这丫鬟着实活得有些腻。</p> 听春华这用词,云小棠也是一懵,旋即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抬头看向君弈。</p> 见这神经病眼神不对劲,吓得她又赶紧去按他的手,央求地看着他,小声道:“不要,你别……”</p> 这娇滴滴的一声不要听在君弈耳朵里是撒娇,但听在外头春华的耳朵里,却就大有不同了。</p> 她眼角挂着泪,简直震惊得不能再震惊。</p> 甚至都不敢相信那帐中娇吟的女子会是她家小姐。</p> 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怕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体吧……</p> 云小棠按着君弈随时都可能掀起帐子杀人的手,对着帐外道:“春华,你别说了,你快走吧,我真没事的。”</p> 春华也觉得这样揭露小姐的私事不好,许会惹得小姐恼羞成怒,这便点了下头:</p> “那小姐快些吧,莫要再被别人发现了,这事奴婢定会替小姐守口如瓶的,奴婢这就去房外守着等小姐吩咐。”</p> 说罢,便匆匆退出了房门,将房门关了个严实。</p> 云小棠抿着唇,冷汗涔涔,直到听见房门再度关上的声响,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p> 行吧,她偷人就偷人吧,春华还活着就行。</p> 君弈虽然因为春华的那句话略有些不悦,但是见面前这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又心情愉悦了起来。</p> 于是等门外动静彻底消失后,君弈似笑非笑地挑起她的下颚:“原来你在偷人啊……”</p> 云小棠闻此言,眼神愤恨,简直恨这人恨得牙痒痒:“我偷鬼。”</p> 不是这狗逼拿春华的性命威胁她,她能出这么大个洋相?</p> 连偷人这种黑锅都背上了……</p> 也是尼玛绝。</p> 说了这么一句气话后,云小棠又有点虚,抬眸看了君弈一眼。</p> 可这人听她暗骂自己是鬼,好像也没有生气。</p> 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出了声,笑得双肩颤抖,好像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p> 云小棠:“……”</p> 看吧看吧,神经病又犯病了。</p> 这上一秒还一脸阴鹜地想要杀人,下一秒就犯起了羊癫疯。</p> 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百无聊赖地望着他发病,沉默半晌,才十分无语地问道:“夜王殿下……这很好笑吗?”</p> 君弈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然后伸手将黏在她脸上的一根头发捻到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道:</p> “无妨的,你愿偷便偷吧,给你偷。”</p> 说完话,他便掀开了帐子,准备离开这里。</p> 可闻此言,云小棠惊呆了,辩驳道:“这难道不是你赖着不走的吗?什么叫我愿意……”</p> 她觉得这人犯病也就算了,脸竟然也不要了。</p> 君弈刚准备说什么,便敏锐地察觉到窗隙外闪过两道黑影。</p> 眉头微微蹙起,不用猜便知是影卫。</p> 眼下除了他们,他不觉得有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座宅院。</p> 想来,应该是昨日山中被官兵冲散后,他们整夜都在寻他。</p> 于是君弈话到嘴边却又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p> 这会儿,望着她那一脸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的小表情,唇角微弯:“晚点再来给你偷,先走了。”</p> 说罢便下了床。</p> 可云小棠全程震惊愤怒还有些疑惑,听他这么说,便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喂你……”</p> 但是她浑然不觉,只此一举,倒像极了挽留。</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雨果、喜欢你的笑j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84章:失踪 君弈垂眸望着自己的衣袖,稍稍一愣,旋即便回身,安抚似地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很快回来。”</p> 云小棠望着手中被抽走的衣袖,整个人傻眼了。</p> 傻了很久,才抬头看向那已经不见人影的窗户。</p> 然后又看向自己方才去抓他衣袖的手……</p>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拉住他,可能是因为被他嘲笑而心下气愤,想要解释个明白?</p> 可是这神经病不仅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好像还非常不要脸地误会了什么……</p> 想着,她眼中的疑惑又变成了愤怒。</p> 她可求求这个阴魂不散能滚多远滚多远,永远都别再回来了!!</p> 云小棠生了一会儿气后,又突然有些恍惚。</p> 怎么这么不对劲呢……</p> 方才他们两个怎么这么像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呢?</p> “……”</p> 不对,她没有不对劲,她一直都是很正常的表现,是这神经病不对劲,她后来才被带跑偏了的。</p> 他分明前一秒还冷着脸色各种威胁她,之后就一直在抽风似的笑。</p> 甚至还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p> 尤其是羊癫疯之后,比之前的反常还要反常。</p> 虽然看的出来他心情愉悦至极,但是像“无妨”这样的话,着实不大可能出自他那张狗嘴。</p> 云小棠顾自回想着,发了很久的呆。</p> 以前与这人相处的每一天都是惊险又刺激,她觉得自己非要小心谨慎才能保住自己的手脚以及小命。</p> 而这一晚,虽说也惊险,但是惊险的程度明显大不如从前……</p> 没出什么人命不说,这人好像也没把她怎么样。</p> 想着,云小棠垂眸看了看自己,整个人完好无损,哪儿也没被他伤着。</p> 没有被捏紫的手腕,没有被弄疼右腿……</p> 这人对她虽有动手动脚,但全然不再似以前那样粗暴了。</p> 她好像……并没有损失什么。</p> 视线恍惚地飘着,忽然瞥见床边缺了个口子的床板……</p> 哦,还是有损失的,损失了一块床板。</p> ……</p> 春华进房后,照常给云小棠更衣,端水给她洗漱后,再为她梳妆。</p> 只是往日做这些,她都不时会说两句话。</p> 而这一回,她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多问。</p> 云小棠对镜而坐,望着镜子里满眼痛色的的春华,忽的叹了一口气。</p> 半晌,才心平气和解释道:“春华,方才那人不是别人,是夜王殿下……”</p> 春华闻此言,手中的梳子一顿,愣了很久才惊诧不已地抬起了头:“小姐你说什么?夜王殿下?他在虞州??”</p> 云小棠点头:“嗯,昨日那些官兵要抓的人正是他,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以杀人威胁我,所以,我当时才不让你靠近床帐。”</p> 春华震惊更甚:“可是哪有什么官兵敢抓夜王殿下啊……”</p> 云小棠眼睫微垂:“谁知道呢,他反正是这么说的,我也疑惑来着。”</p> 春华想不明白。</p> 可一听说那人是那可怕的夜王,顿觉不妙,连忙放下梳子,走上前握着小姐的肩膀打量小姐:</p> “那小姐可有受伤?夜王殿下呆在小姐的床帐中一整夜,那是不是被他……”</p> 云小棠摇头:“这倒没有。”</p> 春华盯着小姐打量半晌,见小姐是真的没事,她才算放下心来,但脸上仍然难掩震惊之色。</p> 云小棠好似想起什么,忙朝她比了个嘘:“我只是跟你解释一下,以免你多虑,但这事你可别对外说,就当不知道好了。”</p> 春华闻此言,郑重地点头。</p> 末了,十分担忧地望着小姐:“那该怎么办啊,要不小姐咱们还是早些下山回去吧……”</p> 话音未落,房门处就响起了敲门声。</p> 云小棠看了一眼春华,将目光往房门处投去:“谁?”</p> 春华蹙了一下眉,连忙走过去开门。</p> 来人是这宅院里的一名丫鬟,见房门打开,她往屋里张望了一下:</p> “大小姐起了吗?甄嬷嬷和越护卫有要事要禀大小姐,烦请大小姐现在去一趟外厅。”</p> 春华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小姐才刚起……”连早膳都还未来得及用呢。</p> 云小棠却是察觉到了这名丫鬟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奇道:“是什么事情啊?”</p> 那名丫鬟看向云小棠:“这奴婢也不好说,大小姐还是快些来趟外厅吧。”</p> 云小棠面色疑惑,与春华对视一眼,然后才道:“那好吧,我这就来。”</p> 说完便起了身,春华忙折回来搀扶她。</p> 出了房门走到外厅,云小棠便看见厅里坐着的甄嬷嬷和越护卫。</p> 此时二人都神情严肃,见她来了纷纷站起身,似乎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p> 云小棠很是不解:“你们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p> 甄嬷嬷双手交叠,表情焦灼,实在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最后还是越护卫开了口:</p> “回大小姐,是二小姐的事情。”</p> 云小棠疑惑更甚:“云秀莲?她怎么了……”</p> 这话说完,她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p> 昨日上山时,云秀莲可高兴了,兴致冲冲地拉着她说了好多话。</p> 可从昨日傍晚醒来到现在将近中午,她那边都没有一点动静。</p> 以她的个性,昨晚就会来找她聊天。</p> 就算昨天太累了,或者见她睡觉不好打扰她,那这个点应该会来同她一起用早膳午膳之类的……</p> 越护卫不太敢看大小姐的眼睛,低垂着眼帘道:“二小姐昨日下午出宅院后,便彻夜未归……”</p> 云小棠盯着他,不太相信:“你说什么?彻夜未归?!”</p> 越护卫点头:“是,昨日我本想着二小姐许是贪玩,会稍晚些回来,可是昨日属下等到了戌时,仍不见人归来。”</p> “当时已是夜深,大小姐已经入睡,属下便没有叨扰大小姐,只是带了几个人前往山中寻找。”</p> “只是这一整夜,这宅院方圆几里,属下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仍然不见二小姐踪迹……”</p> 越护卫说着,声音越来越低。</p> 云小棠听着这番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怎么能等到那么晚才去找人呢?”</p> 云秀莲那么胆小,便是再贪玩,又怎么可能会在天色暗下去之前还不回来……</p> 越护卫自知大意,连忙垂首道:“大小姐恕罪。”</p> 他本想着这枫谭山素来安稳,且近日加了许多官兵把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p> 可谁知昨夜入夜时分,突然有官兵冲进来说这山中还有尚未抓捕到的恶徒。</p> 当时这些官兵在搜宅院时,他就有些慌了,后来雨势渐大,他焦灼难安,思来想去,便索性亲自去找寻了一番。</p> 只是找了这么一整夜,都不见人影,便是早上回来,宅院里也没有二小姐回来的消息。</p> 云小棠这会儿也发觉越护卫的衣服还是湿的,显然是淋一整夜的雨还没来得及去换。</p> 微蹙了一下眉,她才缓了些语气问:“那她出门时带护卫了吗?”</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地连芷巧pav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85章:寻人 越护卫:“回大小姐,二小姐出门时带了四名护卫,但……他们也没有任何消息。”</p> 想了想,又补充道:“属下回来之时,又叫了些人去寻了,戍守在山中的官兵,以及附近的庄主园主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也会帮忙留意。”</p> 闻此言,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就好……”</p> 这些日子还真是什么倒霉事都有,这好端端的出来度个假,怎么人还走丢了呢?</p> 以云秀莲那胆怯的性格,怎么会彻夜未归呢?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啊……</p> 想着云小棠抬头问道:“这枫谭山,会很危险吗?比如说有野兽什么的……”</p> 越护卫闻声只是摇头:“不会,枫谭山说是山,却也不过是一片地势平缓的丘陵,上面所种枫树居多,庄子园林也不少,不是那种危险的深山野林。”</p> 这时甄嬷嬷也附和:“是啊,老奴打理这宅院多年,却也从不曾听说过这山林中有什么野兽啊……”</p> “便是真有,二小姐有带护卫,当能应付得过来吧。”</p> 越护卫看了一眼甄嬷嬷,对云小棠道:“属下担心的,倒不是野兽,而是什么歹人……”</p> “属下本以为这山中有官兵驻守,山匪当不敢贸然靠近才是,可谁知昨日就有恶徒逃进了这枫谭山。”</p> 甄嬷嬷点着头,面色也愈发紧张:“我昨个儿听那些个官兵说,他们所寻的恶徒,可是在虞州城中就杀了不少人的。”</p> “而且今日一早,前来送水果的阿伯还说,昨夜枫谭山后山脚还发现了好些尸体,那些人死状奇惨无比,吓坏了好些人……”</p> 云小棠听着,面色逐渐发白。</p> 她就知道,她不该出来。</p> 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被什么衰神附体,但凡出门,就遇不到什么好事。</p> 春华见小姐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小姐你先别担心,许真是二小姐贪玩在别处过夜了呢?”</p> “或者因着昨夜下雨,被哪位好客庄主挽留作客也没准……”</p> 越护卫这时开了口:“属下再带些人去找一遍吧,大小姐好生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p> 毕竟老爷派他前来,就是护二位小姐安危,而这才刚上山,二小姐就找不见踪迹。</p> 这样大的失职,他若不累死累活将人找到,该如何同老爷交代啊。</p> 云小棠点头,望着越护卫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对了!你等等……”</p> 越护卫回头:“大小姐还有何吩咐?”</p> 云小棠:“我记得云秀莲说过,这枫谭山上有一个叫做姻缘楼的地方,她一直很想去来着,你们有去那里找找吗?”</p> 越护卫思索了一下:“姻缘楼属下倒不曾去过,但它据说是藏匿在前顶最为茂密的一片树林里……”</p> “那片树林还得再往山上爬,离这宅院有些距离,所以……属下并未找过。”</p> 闻此言,云小棠眼睛一亮:“那这就是了,你们快去那里面找找!”</p> 越护卫怔愣愣地望着大小姐,而后郑重点头:“是,属下这就带人前去寻。”</p> ……</p> 君弈离开枫林向晚居不久,便又迎面撞见那队官兵往回找。</p> 他微微挑了挑眉,不等那群官兵看见他,便迅速一跃而起,隐匿于枝叶之间。</p> 等那群官兵走后,他才重新落回地上。</p> 这会儿,躲在另一边的几名影卫也随之现了身。</p> 影一见找了一整夜,总算是见到主上的身影,甚是不解地开了口:“主上昨晚可有遇到什么危险?”</p> 君弈眄他一眼,眼底露出不屑:“我能遇到什么危险?”</p> 影一:“那主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p> 这枫谭山官兵众多,如若稍有不慎,便会被那群官兵发现而被追得满山跑。</p> 如此情形,实在是不知素来怕麻烦的主上为何要逗留此处。</p> 君弈却仿若一点都不嫌麻烦,而是倚靠在背后的树干上,神情慵懒:“没什么打算,再陪他们在这山上逛两圈吧。”</p> 影一惊疑地抬眸:“……主上?”</p> 君弈唇角微微勾起:“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p> “他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追捕我们几个,却一个也抓不着,多刺激啊……”</p> 所有影卫:“……”</p> 是挺刺激的,但若再跑两圈,他们即便不被那些个官兵逮着,也该要被活活累死了。</p> 君弈好似看到了他们眼底里的疲惫之意,这便道:“影一影六留下,护我左右,至于你们五个……”</p> “就将这群碍事的官兵引出这枫谭山之外,之后再自己想办法回来吧。”</p> “……”</p> 虽然是个极其棘手的任务,但是五名影卫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只得低头应了一声是。</p> 待他们五个离去之后,君弈便转了身。</p> 影一看得出来主上这日心情还不错,这便出声问道:“主上这是要回那宅院?”</p> 君弈颔首时,勾了唇:“难得这枫谭山有块清静地儿,自然得住上两日再走。”</p> 此话一落,影一同后边的影六默默对视一眼:“……”</p> 主上图的,怕不只是这份清静吧。</p>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他们也不再敢多言,这便跟随着主上,往那片枫树林里而去。</p> ……</p> 这日云小棠依旧哪儿也没有去,虽然云秀莲到了下午也没有任何消息,她也很着急。</p> 但是她对这枫谭山并不熟悉,腿脚又不太方便,即便出去了也无济于事。</p>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叫人回云府递个消息求父亲帮忙,然后又叫了些护卫出去寻找。</p> 这会儿,云小棠正坐在后院的小榭里,神情恹恹地望着那一池碧水发呆。</p> 春华端着水果从外院过来,见守在宅院外的护卫被调遣得仅剩六名,不由蹙了眉。</p> 她绕过那片小池,走到小姐身边放下水果后,甚是担忧地问:“他们都去寻二小姐了,那小姐怎么办?”</p> 云小棠闻声抬头:“什么怎么办?”</p> 春华眉头深蹙:“那夜王殿下不是也在这枫谭山?如若他又来找小姐的麻烦怎么办……”</p> 云小棠闻此言,垂了眼帘:“他要是真想拿我怎么样,所有护卫在这里都无济于事。”</p> 驿站那日的事情,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p> 便是二十余名护卫都在这里,她也绝不会让他们对他动手。</p> 否则,又必会是一番血雨腥风……</p> </p> </p> 第186章:厌恶 春华觉得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微叹了口气后没再说话。</p> 云小棠扫了一眼摆在旁边的果盘,无精打采地拿起了一个柑橘。</p> 可还没来得及剥,就先打了一个大喷嚏。</p> 春华见状:“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出房门到现在都打了好几个喷嚏了……”</p> 云小棠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事,可能有点小感冒吧。”</p> 春华忙走上前替小姐拢了拢披风:“这儿风大,要不小姐还是回房里坐吧?”</p> 云小棠放下柑橘,点头道:“好。”</p> 回房的路上,云小棠想起春华方才话,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p> 春华不解地看向小姐:“小姐你怎么了?”</p> 云小棠侧头看她:“你说,云秀莲的失踪,会不会是因为那神经病啊?”</p> 毕竟听甄嬷嬷说,这枫谭山素来安稳,几乎不存在什么野兽。</p> 而且从山脚到山头都有官兵驻守,遇到其余歹人的可能性也不大。</p> 春华茫然地摇头:“可是为什么呢?”</p> 云小棠:“那神经病脑子多少有点毛病,谁知道为什么,之前茶庄镇那次你忘了?还不是无缘无故地把人给抓了。”</p> 春华听小姐这么一说,算是想起这茬:“可若真是他,那二小姐岂不是凶多吉少?”</p> 云小棠垂了眼帘,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p> 二人没再多言,沿着走廊往房间走去。</p> 只是刚一回房,还未进门,便见房中立了一道黑色身影。</p> 见到那人的侧颜,春华吓得一个激灵,忙将云小棠拉着往后退了一步:“小姐……”</p> 云小棠的表情也略带些惊惧,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安慰似地握紧了春华的手。</p> 君弈察觉到有人走到门口,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盏,唇角微勾:“去哪儿了呢这么晚才回来?”</p> 云小棠:“……”</p> 这人当真是神出鬼没,这青天大白日地潜入她的房间,竟然都没有人发觉。</p> 稳了下心绪,她也没进门,只是很平静地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事情吗?”</p> 君弈微微颔首,态度倒是难得地随和:“有,准备几间客房,我们要在你这宅院里住上三日。”</p> 春华闻此言,万分紧张地看向小姐。</p> 云小棠沉默半晌后点头,对身边的春华道:“你去把甄嬷嬷叫过来。”</p> 春华十分不放心地盯着她,小声道:“可是小姐……”</p> 云小棠微蹙了下眉:“别可是了,你快去。”</p> 君弈余光瞥着她们扭捏踌躇的样子,眉头微动,语气冷了下来:“怎么,不愿意啊?”</p> 听着这危险的语调,云小棠连忙推了一把春华,回头道:“没有,我只是让她去把这儿的掌院叫来,我让她去安排。”</p> 春华扫了眼那已有些不耐烦的夜王,又担忧地看向小姐,抿了抿唇,只好快去快回。</p> 待那碍眼的丫鬟终于走了,君弈才转身看向她,见人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顿时蹙了眉。</p> 她当真厌恶他到了这般地步么?难道因为他站在这房里,她连门槛都不愿踏进?</p> 只是这时云小棠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而是顾自盯着面前的门槛。</p> 她的右腿几乎不能沾地,在平地上挪动不成问题,但是遇到这样稍高一点的门槛,或者是台阶,她还是需要春华帮忙搀扶的。</p> 君弈见人看也不看自己,顿时恼了,愠怒着声音命令道:“进来。”</p> 云小棠闻声抬头,又被这人阴鹜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实在是搞不懂他又怎么了。</p> 但是他让她进去,她也太敢在门外多站,想了想,索性迈出了那只右腿。</p> 其实她的右脚也不是完全不能沾地,只是沾地使力时,膝盖会超级疼痛而已。</p> 于是她这样勉为其难地踏进房门后,钻心的疼痛顿时从膝盖骨蔓延至全身各处,疼得她脸色惨白一片,泪水溢出眼眶。</p> 因为她的动作还算是平稳,君弈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只是非常地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是这样一幅泪眼朦胧的委屈样子……</p> 若说往日他当着她的面杀人,对她的态度恶劣,弄疼她或是恐吓她,可今日他做了什么?</p> 他不过是让她进门而已。</p> 君弈望着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烦躁得很,遂又将那个茶盏拿了起来,徒手捏得粉碎:“那你滚出去吧。”</p> 云小棠心里正痛骂着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闻此言,震惊无比地抬起了头。</p> 她费了这样大的力气进门,刚一进来,这人就让她滚出去?</p> 他是偏要这样反复折磨她才觉得有意思是么?</p> 君弈见人不为所动,抬眼看她。</p> 云小棠忙擦了一把眼泪,敛去眼中的恨意垂下了眼睫。</p> 可饶是如此短暂的厌恶之色流露,君弈也迅速地捕捉到了。</p> 他眉心一跳,上前一步抓着人胳膊往过一拽。</p> 云小棠本来膝盖就疼,被他这么重重地一拽,便又是一个踉跄,疼得她将唇生生咬出了血丝。</p> 君弈却毫不怜香惜玉,见她低着头,便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脑袋生生地掰了起来。</p> 然后逼视着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压抑着怒气问:“你就这样厌恶我是么?”</p> 云小棠望着他那双凉薄的眼,吸了下鼻子,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决了堤。</p> 今天因为云秀莲的事情,她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又要在这里被这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折磨。</p>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要这么倒霉……</p> 见人只是不停的哭,却连一个字都不愿对他讲。</p> 君弈忍不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人的下颚又抬起了些:“说话。”</p> 于是云小棠不仅右膝盖生疼,就连下颚骨也开始隐隐泛痛了。</p> 雾气氤氲的眼睫颤了颤,她痛苦地反问道:“你觉得呢?”</p> 他几乎每一次都给她带来痛苦和不安,她难道还不应该讨厌他吗?</p> 难道还要满眼感激地给他磕头谢恩吗?</p> 若是那样,那她才有病吧……</p> 君弈被她这样的一副表情和态度气得不轻,若不是手上竭力遏制着力道,他只恨不能将这样的她粉身碎骨。</p> 一忍再忍,最后索性松开她的下颚,别开目光不再看她。</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一点小摩擦。</p> (感谢 さ永生あ泪ヅ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87章:表现 房间内沉默良久,君弈才开口威胁道:“待会人来了,你若是不想死人的话,就照我吩咐的做。”</p> 话音落下时,屋中又响起一声低低的抽噎。</p> 君弈立刻怒道:“不许哭。”</p> 云小棠闻言,连忙拿手捂住自己止不住抽噎的口鼻。</p> 见人终于安静下来,君弈也没再看她,而是耐着性子继续与她道:</p> “我要在这里住到十八日一早离开,在此期间,你也必须留在这里,不得离开半步。”</p> “管好这里的下人,若是他们不听话,或是多嘴多舌,泄露了什么,我不介意杀个干净,也包括你那个多事的丫鬟。”</p> 说完,才斜眸看向她:“听清楚了没?”</p> 云小棠见人那冰凉的目光投过来,吓得又是一个激灵,慌忙地点了点头。</p> 而后抹了把眼泪,想起什么,小声道:“那我照殿下说的做,殿下就不再追究父亲的过失了是吗?”</p> 君弈本是余怒未消,想跟她说她没这个资格跟他谈条件。</p> 但是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狠话到了嘴边又转了调:“看你这三日的表现。”</p> 听到这人这么说,云小棠眉头微蹙,十分不解。</p> 看她这三日的表现?她能有什么表现?他要她干什么?</p> 难不成是要她以色侍人伺候他?</p> 可想了想,好像不太对……</p> 这人的性格具有极其强烈的攻击性与侵略性,又变态到喜欢虐人为乐。</p> 他要是真馋她身子,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君子到等她主动献身。</p> 可如果不是这个的话,又有什么是需要她表现的呢?</p> 云小棠动了动嘴唇,还想问些什么,就见门外春华正朝这边而来。</p> 吓得她赶紧抬袖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然后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p> 希望自己这个样子不要露出太多端倪,而让春华担心。</p> 君弈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地望着她。</p> 一方面心疼她这幅心里委屈却又不能流露的样子,一方面又恼她不识好歹。</p> 但凡她见他时多一份和颜悦色,他何至于会让她痛苦……</p> 可她偏要让他膈应,偏要将他激怒。</p> 春华进房后,见到小姐那副明显不对劲的面容,便将目光投向一旁冷着脸色的男人。</p> 张了张嘴,正想问些什么。</p> 只是不等她发声,云小棠就迅速打断了她:“春华,甄嬷嬷叫来了吗?”</p> 春华视线重新落回到小姐的身上,点头道:“来了,眼下正在走廊西头的茶间候着等小姐。”</p> 云小棠:“那你快扶我过去,我有事情要同甄嬷嬷讲。”</p> ……</p> 其实对于那神经病的要求,云小棠不知道怎么同甄嬷嬷开口,最后思来想去,索性把事情的原委同她一五一十道来。</p> 并千叮咛万嘱咐,那神经病的身份任何人都说不得,否则这宅院里的人都得死。</p> 知晓那人的真实身份后,甄嬷嬷也着实被吓得不轻,最后听着大小姐的吩咐,除了面露惶恐地点头,什么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p> 云小棠见甄嬷嬷像是真的听进去了,又补充道:“他非但脾气古怪,还嗜好杀人,你务必让那些下人离他远一点,若没什么事,不要去招惹他。”</p> 甄嬷嬷表情僵硬,眼神恐惧,听闻大小姐此言,再次郑重地点头:“老奴明白……”</p> 云小棠见此,算是松了口气,感激道:“有劳了。”</p> 甄嬷嬷见大小姐再无话,这便起身:“那老奴这就去准备。”</p> 云小棠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将她叫住:“对了……”</p> 甄嬷嬷回头:“大小姐还有何吩咐?”</p> 云小棠想了想,道:“此事务必得瞒严实了,包括我父亲以及整个云府。”</p> 这一来是怕父亲母亲哥哥他们得知此事担心她,二来,她是真的害怕再发生像那夜驿站那样的事情……</p> 这神经病虽然整天人事儿不干,但今天的这个要求好歹也不算过分,而且再难熬也就三天。</p> 虽然不知道那句看她表现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云小棠猜测着。</p> 或许,这三天只要能将他哄高兴了,那么他对于云府的罪责真的能不再追究?</p> 甄嬷嬷点头离去后,一旁的春华憋屈道:“小姐明明就是受了那夜王殿下的欺负,他在这里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瞒着老爷他们呢?”</p> 方才进房时,她都看见了,便是小姐面上佯装得再好,也还是遮掩不了那副哭过的样子。</p> 云小棠手撑着脑袋,垂了眼睫:“告诉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他们的烦恼罢了……”</p> 半晌,抬头见春华还愁苦着脸色,这便安慰她道:“没事的春华,那神……”</p> 话说半道,想起来那人就在不远的房间里,这便及时换了词:</p> “那夜王殿下怎么说终究是要娶我的,不过住这三天,总不至于拿我怎么样的。”</p> 春华想想也是,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p> ……</p> 入夜时分,回来了两名传话的护卫,其中一名护卫是越护卫手下的,说是人还未找到。</p> 另外一名护卫则来自云府,说老爷已经知晓云秀莲失踪的事情,加派了不少官兵上山搜寻她的下落。</p> 云小棠听他们一一回禀着,一颗心也是焦灼难安。</p> 听甄嬷嬷说,这枫谭山也不是什么面积很大的山……</p> 怎么那么多人去找,找了这都一天一夜了,人还没能找到呢?</p> 待这两名护卫离开后,云小棠便回了房,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晚膳。</p> 送晚膳的仆人同之前一样,不止送来了许多美味佳肴,还一道送了好些新鲜的柑橘和雪梨过来,皆是从附近的果园里新鲜摘的。</p> 但云小棠望着这一桌的丰盛饭菜,却丝毫没有胃口。</p> 随便吃了点后,便望着窗外的枫树发呆。</p> 一面想着云秀莲的事情,一面又在想那神经病说的话……</p> 想着想着,突然坐直了身。</p> 春华察觉到小姐的动作,问道:“小姐怎么了?”</p> 云小棠望向春华,很认真地问:“外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p> 难道甄嬷嬷给那神经病安排好了间房后,他就真的安安分分住下了?</p> </p> </p> 第188章:讨好 春华闻言,也懂小姐的意思,连忙走到另一边的窗户瞧了眼,片刻后折回来道:“小姐,那边宅子里的房间亮着灯。”</p> 云小棠闻此言,蹙了眉。</p> 难道是因为那神经病最近搞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太累了,需要休息?</p> 不然这人这么安分,总觉得不大正常。</p> 春华见时候不早,解下云小棠身上的披风,道:“时候不早了,小姐洗漱休息吧。”</p> 云小棠被春华打断思绪,这便抬起头来看她,然后点了点头:“好。”</p> 自从得知云秀莲不见了,她这一整日都有些焦灼,午觉也没有睡。</p> 本以为洗漱完躺床上会很快入睡,可谁知,躺在床上后,翻来覆去,竟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p> 这夜没有下雨,窗外很安静,唯一的一点动静,便是风吹树叶的轻微窸窣声。</p> 云小棠盯着床顶的帐子,脑子里思绪纷飞,凌乱得很。</p> 一面想的是云秀莲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一面想的又是那神经病要是一个不高兴,会怎么样报复云府……</p> 另外云秀莲的失踪,跟那神经病又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p> 想着想着,索性双手撑着床板坐起了身,撩开帐子出声喊道:“春华。”</p> 这会儿隔壁房里的春华还未曾入睡,闻声便又麻溜出去,推开了小姐的房门:“小姐唤奴婢什么事?”</p> 云小棠望着那边叠好的衣物,对春华道:“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要起来。”</p> 春华顺着小姐的视线望去,甚为不解:“都这么晚了,小姐要起身干什么啊?”</p> 云小棠:“我睡不着,与其在这里焦灼等待,倒不如去问问那神经病,云秀莲的失踪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p> 春华闻此言,眼睛微微睁大,惊诧不已:“都这个点儿了,小姐要……要去见那夜王殿下?”</p> 这大半夜的,这得多危险啊……</p> 云小棠知道春华什么意思,眼睫微垂:“我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p> 她去见他,一来,是想寻个机会问问云秀莲的事情。</p> 这二来,是因为他说看她表现,那么她若不为所动,这两日都避着他,那不就等于说没有表现?</p> 总归是逃避不了,倒不如坦然面对……</p> 即便不为云府的安危,以后她也是要嫁去夜王府的。</p>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让自己以后少吃点苦头,她也得借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讨好于他。</p> 见春华还是很犹疑,云小棠又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快点去。”</p> 春华欲言又止,但是见小姐神情坚定,便只好点头,将那套准备翌日穿的鹅黄色白绒衫裙拿了过来。</p> 替小姐穿好衣服后,春华又拿过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为小姐系上。</p> 最后打量着小姐的这身装扮,春华蹙了眉:“小姐不能这样过去……”</p> 云小棠正顾自整理着袖口,闻声抬头:“怎么了?”</p> 屋中烛火仅点了两盏,光线不是很明亮。</p> 可即便是这样黯淡的光线,春华仍然觉得小姐的这身打扮美得惊心。</p> 说来也蹊跷,小姐虽是美人,却也与其他貌美的女子不太一样。</p> 别的女子若是本身貌美,再施以粉黛,梳妆打扮,便能锦上添花……</p> 而小姐的美,认真打扮起来明艳,可若是不施粉黛,穿得清素,便又另是一番出尘脱俗的美。</p> 以前春华见惯了小姐不打扮的样子,便也不觉得有什么。</p> 可自打去了王宫见小姐认真打扮了几回后,有了对比,便愈发觉得,小姐原来的打扮,相较之浓妆艳抹,更能勾魂动人……</p> 春华望着小姐披头散发的样子,想了想,才道:“奴婢帮小姐把头发梳上,再换套重色的衣裳去吧。”</p> 梳上头发显得庄重,自然也能少份灵动。</p> 而颜色沉重的衣服与小姐的容貌气质相违和,穿上后,自然也能将小姐的貌美削弱几分。</p> 毕竟小姐如今这幅打扮去见那夜王殿下,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如今深更半夜,这不明摆着诱人犯罪?</p> 但云小棠却恰恰会错了意。</p>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春华:“……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去投怀送抱勾引他吧?”</p> 说完,也不等春华再开口,就扶着她的手臂道:“我没这个意思,不需要打扮……”</p> 为了那神经病打扮自己?除非她脑子有毛病……</p> 春华意识到小姐会错了意,这便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p> 只是话未说完,云小棠就又道:“时间不早了,再晚了人估计就该睡了,咱们还是快走吧。”</p> 春华想想也是,只好点头。</p> 出门时,云小棠忽然瞥见旁边小木桌上的果篮,里边是送晚膳的仆人顺便送来的新鲜水果。</p> 据说是那些果园园主听闻她们上山游玩,这才特意叫人送了好些过来。</p> 想了想,对春华道:“把这篮子水果拎上吧。”</p> 春华愣了一下,很快懂了小姐的意思,这便将这个果篮拎上。</p> 二人就着银霜似的月色,踏着小石板路,沿路走到了另外的一座小宅前。</p> 上了走廊没几步路,便看见了那大敞着的房门。</p> 房中烛火光明亮,而那道黑色的身影,正正落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身体侧对着房门,也看不清他究竟在干什么。</p> 云小棠深呼吸一口气,稳了下心绪后,轻轻敲了敲房门。</p> 彼时君弈正拿起桌上的一个小药瓶,准备给左手掌的伤口随便上点药。</p> 闻见房门处的敲门声,瞬间就不耐烦地侧头:“滚……”</p> 只是字音未落,便瞥见了道熟悉的身影。</p> 纤瘦的人儿正正扶着门框,面色平静地往他这边探视。</p> 于是这句恼火不已的“滚远点”,便成了“滚进来。”</p> 云小棠:“……”</p> 不愧是这张狗嘴,就是吐不出什么象牙。</p> 仿佛好好说话会死一样。</p> 一旁的春华见夜王殿下如此恶劣的态度,心中极其不安。</p> 她悄悄拉了拉云小棠的衣袖,小声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p> 云小棠却是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p> 这来都来了,不管发生什么,都硬着头皮应对吧。</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看咱们棠棠像不像是送上门的待宰小羊羔。</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159****3870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89章:过来 春华无奈,只好将小姐扶进了房门。</p> 君弈微蹙着眉头望着那边的房门处,见她提着裙摆,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进门。</p> 眸光微动,闪过些许诧异。</p> 他本以为她今日又哭了,必不会愿意看见他,便也懒得过去惊扰她。</p> 不曾想,都这么晚了,她竟然会主动过来。</p> 这他倒是好奇了:“你来干什么?”</p> 这回声音倒是没有恼怒不悦,但是声线冰凉冷清,不辨喜怒。</p> 云小棠也不知道她这个点来打扰这人,会不会又惹他不高兴,这便微垂着眼帘用温和有礼的口气道:</p>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着殿下做客这枫谭山,便想着给殿下送些水果来。”</p> 说着指了指春华手里拎着的一篮水果:“这些皆摘自这片枫叶林附近的果园,如今正值秋收季节,所以……”</p> 不等她这话说完,君弈就微蹙着眉头,百无聊赖地打断她:“搁着吧。”</p> 全然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厌烦。</p> 春华看了一眼小姐,小心翼翼上前,将那篮子水果搁在就近的桌上。</p> 云小棠自然知道这人堂堂黎国夜王,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见过,自然也不稀罕这一篮子水果。</p> 之所以会顺带捎来,不过是寻个过来打扰的由头罢了。</p> 不过眼下虽然来了,却也不太知道这人有没有说话的时间。</p> 万一他想要睡觉,而她却过来叨扰,那岂不是更惹恼了他?</p> 想了想,云小棠抬头问:“殿下是要就寝了吗?”</p> 君弈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闻此言,也不置可否:“嗯。”</p> 得到这个答案,云小棠垂了眼帘,只好转身:“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p> 春华闻此言,瞬间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扶小姐,预备早早离去。</p> 只是二人还没走到门槛处,便听身后的声音道:“站住。”</p> 云小棠和春华皆不解地回头。</p> 云小棠见那人脸色不悦,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p> 君弈蹙了蹙眉,直言道:“你留下,旁的人滚远点。”</p> 闻此言,云小棠和春华又是一怔。</p> 这里没有多余的下人,这旁的人,自然指的就是春华。</p> 春华紧张不已地看了眼小姐,望着那边警惕道:“如今这夜色已深,小姐也该要就寝了……”</p> 云小棠及时拉了下春华,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才望向君弈问道:“不知殿下让我留下,是有什么要事呢?”</p> 君弈神情慵懒,语气更是散漫:“没什么事,留下来陪我睡觉。”</p> 闻此言,云小棠脑子顿时一翁:“……”</p> 难道他之前那话,还真是这个意思?</p> 要想他对父亲的过失既往不咎,她就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于他?</p> 想着,微微蹙了下眉。</p> 春华更是震惊不已,也实在是想不到这样轻浮的话,他对自家小姐说得出口。</p> 当真半分也不尊重人……</p> 即便有婚约又如何?</p> 黎国素来重礼节,这小姐还未过门,他怎么可以!?</p> 春华后悔不已,早知会是这么个情况,她就该拦着小姐。</p> 这大半夜的,小姐这样过来,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吗?</p> 想着这便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小姐,我们走吧……”</p> 云小棠失笑:“走得了吗?”</p> 这人今天是懒得动手,只要他想,隔老远他都能将她拖拽回来。</p> 君弈望着门口那两人磨磨蹭蹭的样子,瞥开目光,已是不耐烦至极:“忘记我之前同你说的话了?”</p> 听着这危险的语调,云小棠忙对春华道:“春华你快出去吧。”</p> 春华望着这样的小姐,眼底有了泪:“可是小姐你……”</p> 君弈见那丫鬟还是在那里磨蹭,这便随手拿起了旁边的剑:“还要如此多事是么?”</p> 听着背后凉飕飕的声音,以及剑出鞘的动静,云小棠惊吓不已。</p> 她忙将春华推至房门外:“快走。”</p> 然后不等春华有所反应,就迅速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栓紧。</p> 外头的春华因为焦急与担忧,泪水涌上眼眶,但是抬起的手还未靠近那房门,便又缓缓垂下了。</p> 其实她还是相信小姐的,小姐那么机灵,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定是有她的道理。</p> 想了想,只好极其辛酸地抹了把泪,往后退开了几步。</p> 云小棠等门外没了任何动静,才稳了稳心绪,缓缓地转过了身,抬眸看向椅子上的那道黑影。</p> 君弈见她这幅慌张的小模样,唇角噙着几丝邪肆的笑意:“这不就对了……”</p> 他将出鞘三分的剑又合入剑鞘之中,然后随意地扔到一旁:“你若听话,我就不动他们。”</p> 云小棠的心还在砰砰直跳,闻声连忙点头,眼睫轻颤:“谢殿下。”</p> 君弈盯着她瞧,见人站得老远,指背轻叩着桌板命令道:“过来。”</p> 云小棠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点了下头,扶着墙小步往他那边挪去。</p> 她的步子极为缓慢,慢得君弈眉头深蹙,十分不耐烦。</p> 索性抬起的袖子,一道冷风卷着她的腰身,隔空将人拖了过来。</p> 于是不足一眨眼的功夫,云小棠就跌坐在了君弈的椅子旁边。</p> 按道理她这样被拖拽过来,由于惯性肯定会摔倒。</p> 但好在这人有还算仁慈,出手拎了她一下她的胳膊,所以她落在地上的时候,倒也没磕到哪里。</p> 再加上这一块的地上铺了很厚的毯子,便是摔在上面,也不至于会太难受。</p> 云小棠有些意外这人竟然会留意到她的腿伤,抬起眼眸的时候,眼底还流露出一丝诧异。</p> 这会儿君弈倒是没有看她,而是松开她,拿起桌上的白瓷瓶,继续给自己的手掌上药。</p> 虽说他体质特殊,伤口比寻常人愈合得要快得多,但若是处理不得当,也还是会感染。</p> 这伤是昨日杀那些山匪时所余留的,后被那群碍事的官兵追得满山跑,处理得实在是仓促,必须得重新处理一遍才行。</p> 云小棠见这人把自己搞过来,却又不搭理她,一时间有些茫然。</p> 这便坐直身子,视线往桌上探去……</p> </p> </p> 第190章:上药 桌上点了一盏烛灯,明晃晃的烛火光下,便是这人那双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手。</p> 这会儿,她才清楚地看见,他左手的手掌心上有一道长足一寸的伤口。</p> 虽然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但在这样的烛火光下看,却仍旧惊心骇人。</p> 她不太明白他的手掌心为什么会受伤,便是与那些官兵交手,当也不至于伤到手掌心才是……</p>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性。</p> 肯定是这人又自残,然后用自己有毒的血去残虐别人。</p> 这损人不利己的,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p> 君弈顾自撒着药,余光瞥见坐在脚边的人,这便放下手中瓷瓶,侧头看向她。</p> 见她正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眉头微动,伸出右手顺手勾了一下的她的下颚:“在想什么?”</p> 他的动作极其戏谑,云小棠感受着下巴余留的凉意,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p> 她忙收回视线,垂着眼帘摇头:“没……没想什么。”</p> 君弈唇角微弯:“你怕什么,我不杀你。”</p> 云小棠点了点头。</p> 半晌,忽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试探着开口问道:“对了殿下,我妹妹同我一起上的这枫谭山,结果她走丢了……”</p> 这话听得君弈不明所以,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妹妹走丢了关我什么事。”</p> 云小棠揪了下身前衣服,抬眼看他:“难道不是……”</p> 君弈闻声也瞥向她,尾音微扬:“嗯?”</p> 云小棠打量着这人的表情,实在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p> 但他这声音危险之气十足,她也不敢再多问,便低了头:“没、没什么。”</p> 应该不会是他的吧……</p> 如果是,他该不是这么个疑惑的反应。</p> 这人放肆且张扬,若真是他杀了人,当不会遮遮掩掩。</p> 别说遮掩,甚至还极有可能向她炫耀一番。</p> 君弈见人没了后话,也别开目光,没再搭理她。</p> 云小棠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望向君弈。</p> 望着他手上的伤,她眸光微闪。</p> 对了……</p> 这人受了伤,如果说要表现的话,那她是不是应该主动帮他处理伤口?</p> 毕竟她看他这处理伤口的方式也一言难尽……</p> 就直接简单粗暴地将治外伤的药粉往伤口上撒,一点章法都没有。</p> 甚至还撒了一桌子,浪费了大半瓶。</p> 想着,云小棠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殿下……”</p> 君弈放下药瓶,疑惑地看向她。</p> 云小棠仰着脑袋道:“这么处理伤口没用的,我来为殿下重新处理一遍吧?”</p> 这话十足叫人意外,听得君弈表情一怔,还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p> 她那般厌恶自己,会愿意为自己上药?</p> 云小棠被这人盯得浑身直发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嫌自己事多。</p> 等了一会后,见这人依旧没什么反应,便垂下了眼帘。</p> 算了,反正她也并非心甘情愿,他不乐意正好。</p> 可她刚这么想着,这人就将药瓶递到了她的面前:“你来。”</p> 君弈垂眸睥睨着她,眼神依旧是惯常的冰凉之色,不过冰凉之余,又带有几分探究。</p> 云小棠抬头时,也看不太懂这人的表情,只好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瓶,再拉过他的那只左手。</p> 盯了一会他的伤口后,便先问他要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将他之前胡乱洒在上面的药粉清理掉。</p> 然后再用帕子的另一端,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以及伤口上的黑色凝块。</p> 由于心中紧张不安,云小棠也不太敢弄疼这人,所以动作极为小心翼翼。</p> 君弈伸着手,一动也未动地任由她摆布。</p> 一边感受着她手掌的温热,一边打量着她专注的神情……</p> 她的动作很慢,照理说君弈是没这个耐心等待的,可此时此刻,偏就是盯着她的这张脸许久都不曾挪开视线。</p> 桌上的烛火光渐渐微弱,这微光落在她的眼睫上,便在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映了两道极为好看的剪影。</p> 而这剪影往下,便是她那温柔可人的鼻与唇……</p> 从前未能欣赏到,而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一张脸,的确惹人怜爱。</p> 但同时,也容易招致祸患……</p> 远的不说,就比如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山匪。</p> 君弈想起那日所听到的不堪之辞,脸色顿时又变得阴鹜了起来。</p> 若不是因为那些个繁琐的礼节,若不是她是官家之女,他真恨不能现在就将人带回夜王府,然后好好地掩藏在身边。</p> 别的地方安不安全未可知,但是他的地盘还是无人敢乱闯的……</p> 云小棠极其认真地给人上完了药,正准备让他拿一下桌上的绷带。</p> 却不料抬头之时,瞬间就被他这阴冷地想要杀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p> 吓得她瞬间松了手,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怎么了殿下,是我弄疼你了吗?”</p>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呀,弄疼他?她哪里敢。</p> 君弈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吓到了她,及时敛了神色,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p> 云小棠:“……”你摸狗呢。</p> 不过眼下这人坐在椅子上,而她却坐在他身前的地毯上。</p> 这个姿势……的确有点像一只讨好他的小狗。</p> 想到这里,云小棠用胳膊肘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眼神黯淡了下来。</p>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p> 只希望,她如此这般低三下四的讨好,能换得他半分的怜悯……</p> 不要计较驿站之事,不要动云府,不要杀她身边的人,也不要再动不动就伤害她。</p> 于是她又很快恢复了镇定,眼巴巴地抬头道:“殿下可以把桌上的绷带给我拿一下吗?还需要包扎一下……”</p> 君弈望着她这幅模样,没说什么,默默将那小卷绷带递给她。</p> 云小棠拿过绷带便低了头,然后动作轻柔地拉过他的左手。</p> 这道伤口上过药之后,因为药物作用,流出了一滴暗红的血水。</p> 云小棠没想太多,用指腹将之拭去,然后再绕开绷带替其包扎。</p> 可君弈盯着她这一动作,却是蹙了眉:“你没听说过么?”</p> 云小棠一脸懵逼地抬头:“什么?”</p> 君弈:“沾了我的血,会有厄运……”</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棠棠:卑微.jpg</p> </p> </p> 第191章:我怕疼 世人称他为不祥之人,称他的血为厄运之血,一旦沾染,便会厄运连天。</p> 其实这些话也并非无稽之谈,据他观察,好像的确是如此,只是没有他们传得那样夸张而已。</p> 他的血剧毒,沾了他的血,可能会染病或者丧命,但除此之外,并不会导致其他的厄运。</p> 另外,只要不入喉,也有一部分人触碰了他的血能相安无事……</p> 可这样的事情,一旦案例多了,便无人会去关注那些个侥幸的例子。</p> 甚至,他们还会以偏概全地认为,所有的不幸都因他的血而起……</p> 哪位宫人走路扭了脚,是因为他,哪位为他看诊的大夫家里遭了贼,是因为他……诸如这样荒唐又可笑的说辞数不胜数。</p> 所以幼时那些被安排照顾他的宫人和大夫见他受伤见血,唯恐避之不及,没有一人会愿意靠近他,更别说为他包扎上药。</p> 即便有些人明明沾了他的血没事,他们也因为心中胆怯,绝不会靠近半分。</p> 以至于,在王宫度过的无数年月,他从未曾好好地处理过伤口。</p>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他,所以才让他的体质比寻常人更强,便是伤口,也比寻常人愈合得更快。</p> 若非如此,他想,他大概早就死了吧……</p> 云小棠不太明白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只是很茫然地望着他。</p> 只见他双眸深邃,略显悲凉,让人琢磨不透。</p> 不过对于这句话,她实在是想吐槽……</p> 厄运?</p> 她觉得她已经够倒霉了……</p> 简直上辈子活了二十年都没这么倒霉过。</p> 如果再倒霉点,大概就是挂球了吧。</p> 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p> 君弈见人不答话,便冷不丁地提醒道:“说话。”</p> 云小棠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忙道:“听说过啊……”</p> 君弈凝着她那双被烛火映亮的眼睛,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p> 云小棠:“但我觉得应该是假的吧,我之前不是也给殿下止过血吗?”</p> “而且,当初在朝霞殿,殿下的血,我可是喝了足足大半碗呢……”</p> 君弈:“……”</p> 好像也是,他的血毒对她都无效,更别说沾了点血会怎么着。</p> 但是,所有人都这样传言,她不该感到害怕而避着点么?</p> 怎还敢这样主动地去沾染……</p> 思及此,君弈眸光微动:“你不觉得,你断了腿,遭遇刺杀,所遇种种不幸之事,皆因我的血而起?”</p> 闻此言,云小棠疑惑地望着他。</p> 这些事的确有因他而起的,但这跟他的血应该没什么关系吧。</p> 虽然她有吐槽过这事,但她也不至于真就迷信地认为,这些倒霉事是因为他的血。</p> 沾点血就倒霉?这没道理啊……</p> 思考半晌,云小棠不明所以地摇头:“不觉得,哪有那么玄乎。”</p> “再说了,传言而已,我不在意的。”</p> 许是为了讨得他几分欢心,她说这话时眼神诚恳,语气亦多了份坚定。</p> 可她不知,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落在君弈的耳朵里,却宛如一道惊雷自心头掠过。</p> 他眸光逐渐复杂地盯着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置信……</p> 她为什么不在意?</p> 这世上的人,有哪个不是趋利避害,厌恶极了像他这样不堪又不祥的存在……</p> 她又凭什么不在意?</p> 彼时屋中的烛火已经很微弱了,点在桌上的那只蜡灯也已经燃至了尾端。</p> 仅余的光亮,恰好形成一个昏黄的圆状光圈,堪堪将桌旁的二人照亮。</p> 云小棠看不懂这人的眼神,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自己这样久。</p> 便索性低头,将他的左手用干净的绷带缠绕好,最后认真地系了一个结。</p> 只是这个结刚一系完,她便觉得周身忽的一暗。</p> 下一瞬,便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转而落坐到了他的腿上。</p> 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和暧昧,吓得云小棠方才还余留的困倦之意顿时烟消云散。</p>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最初要求她留下来,是让她陪他睡觉的……</p> 那么这是要开始了吗?</p> 君弈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将人抱到腿上后便摘掉了她的披风扔到一边,随后手抚上了她的背脊。</p> 抱紧她的同时埋首在她发间,将凉薄的气息拂在她的颈侧。</p> 云小棠瞬间一个激灵。</p> 也不知是因为被他攥得有些难受,还是因为心中的惶恐不安,她忽然出声:“殿下……”</p> 虽然她一个现代人该懂的都懂吧,但是要说完全不紧张,那也不太可能。</p> 这人要是个正常的人,她也好想一点,被睡就被睡吧……</p> 左右不过满足一下这人的生理需求,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嫁给的。</p> 可偏偏这人多少脑子有点问题……</p> 杀人不眨眼也就算了,平常动作也粗鲁得很,怜香惜玉这种词跟他这种人基本上就沾不上边。</p> 所以她现在考虑的主要问题不是清白不清白的问题,而应该是,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p> “……”</p> 该不会被他玩死吧?</p> 而且她腿还没好,也不知道会被折磨摧残成什么样子……</p> 想着,她有些绝望,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p> 君弈听到怀里的声音,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才抬起头:“不早了,睡觉吧。”</p> 说完,便抱着她起了身,往床榻而去。</p> 听着他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云小棠的心也跟着一咚一咚地跳。</p> 直到这人走到床边,将她放下准备掀帐上床的时候,她忽的伸手,攥紧了他的衣襟。</p> 然后抬眸,眼巴巴地望着他。</p> 君弈被她这样祈求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蹙了蹙眉,冷声问道:“怎么了?”</p> 云小棠非常不安地坐在床上,咽了口唾沫:“殿下……可以不要伤害我吗?”</p> 君弈放下帐子,坐了进来,垂眸望着自己被抓皱的衣襟,略有些不悦:“不过让你陪我睡个觉。”</p> 云小棠慌慌地点头:“我知道。”</p> 说着,她也不太敢看他,低垂着眸子解释道:“别的好说,但是我怕疼,真的很怕疼……”</p> </p> </p> 第192章:陪睡 君弈不太明白她为何忽然怂成这样。</p> 想了想,大概是今日被她惹恼,又将她弄疼了吧。</p> 眸光微动,这便将人拉了过来,指腹抚着她的下颚,语气倒是难得地缓和了几分:</p> “你听话,我就不弄疼你。”</p> 见这人又将自己拽到了跟前,再听着这样调戏的话语,云小棠也不知此时该做什么反应。</p> 总之心里虚得很……</p> 不安之余,莫名的,又多了丝悲哀。</p> 有生之年,她居然会不幸地沦为玩偶一样的存在。</p> 唯有听话和讨好,才能博得这人的半分怜悯。</p> 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p> 君弈凝着这样默不作声的她,自然知道让她留在这里,她是半分也不情愿。</p> 微蹙了下眉,索性抬袖将烛火扇灭,然后拉着她一并躺下。</p>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顾虑什么,这一次他也没打算拥着她入眠。</p> 待她躺下后,他便松了手,只是任她睡在旁边,然后就顾自瞌上了双目。</p> 云小棠紧张地侧卧在离他一臂之远的内侧,等了又等,可愣是没等来这人的任何动作。</p> 月圆之夜将近,而今日天气晴朗,月色也正好,所以屋中即便不点灯,也有一层银霜似的稀薄月光。</p> 云小棠有点不敢相信地扫了眼自己的身上,除了那件披风被他摘掉之外,自己的里里外外的三四层衣服,一件也没有少。</p> 她有些迷惑,遂又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平躺在不远处的人。</p> 只见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件都没少,而且这人已经将手臂枕在后脑,闭上了双眼。</p> 像是……打算就这样睡觉?</p> 他不对自己有任何轻薄动作也就算了,难道打算不脱衣服,不盖被子就这样睡觉??</p> 不,不对……</p> 这不正常。</p> 云小棠垂了垂眼帘,脑子念头一闪,忽的就想到了他的那句“看你表现”。</p> 看她的表现……</p> 难道这种事情还要等她主动吗?</p> 如果她今晚不为所动会怎么样?是不是他就会认为她不识好歹,然后依然会找父亲他们的麻烦……</p> 云小棠心里略略有些不安,也实在是不知道这神经病究竟是怎么想的。</p> 最后认真的思考了半天,才总算是明白了点什么。</p> 也许这人身份尊贵,所以破天荒地在这方面比较君子,不太喜欢强要的,所以想要她主动伺候他?</p> 而他如今像这样不为所动地躺着,就是在给她机会?</p> 如果她错过这个机会,没能讨得他的欢心,那云府是不是还是会有麻烦……</p> 犹疑良久,云小棠忽然闭紧双眼,然后朝那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p> 君弈不论睡没睡着,都向来敏锐,所以这会儿见她的爪子伸过来,也是疑惑地蹙起了眉。</p> 云小棠闭着眼睛伸着手,又往过挪了一点点,很顺利就触碰到了他的衣带。</p> 她抓着他腰间的衣带,也没作多想,一股脑地扯开,然后自己把自己吓得松了手。</p> 君弈垂眸望着自己松开了几分的衣袍,疑惑更甚地瞥向她。</p> 云小棠垂着脑袋又等啊等,可依然听不见任何动静。</p> 她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睡着了,也不太敢睁开眼睛。</p> 想了想,索性再次伸手。</p> 只是这一回,没等她的手碰到什么,便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p> 下一瞬,头顶传来不悦的声音:“你在干什么?”</p> 听到这话,云小棠才疑惑地睁了眼,抬头看向他:“?”</p> 君弈眉头深蹙,想了想,解释道:“我睡觉向来不用宽衣。”</p> 这是自幼年时便养成的习惯,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哪一刻会有危险来临,得时时刻刻做着逃亡的准备。</p> 后来上战场亦是如此。</p> 衣袍或是战甲,仿佛都是一种安全感,除却沐浴更衣的时候,从来不会离身。</p> 另外他体质好,不畏寒冷,也并不会像寻常人一样,动不动就染上风寒。</p> 但是云小棠听着这话,就完全是一脸懵逼,愣了很久,才不解地问道:“殿下……不是这个意思吗?”</p> 君弈凝着她这幅困惑的样子,声音冷冽:“让你陪我睡觉,没说准许你动手动脚。”</p> 这话音一落,云小棠彻底傻眼了。</p> 他让她陪睡伺候他,又不许动手动脚?</p> 那陪个寂寞啊……</p> 还是说,他所说的睡觉,真的只是单纯地躺他旁边睡觉?</p> 君弈见她表情呆滞,索性拽了一下她的手,命令道:“系上。”</p> 云小棠被他打断思绪,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衣带,于是麻溜给他系好。</p> 这时,上头又传来冷不丁的声音:“你胆子倒是不小,若再放肆你就滚地上去睡。”</p> 云小棠:“……”</p> 不是他让她陪睡的吗?现在怎么就成她放肆了?还要赶她去地上睡?</p> 有毛病啊……</p> 云小棠表情复杂无比,是真的搞不太懂这人究竟是个什么脑回路。</p> 但如今看来,他所指的陪睡,就真的只是让她躺他旁边睡觉……</p> “……”</p> 是该说她污呢?还是该说这人单纯啊?</p> 可他不是已过弱冠之年了吗?怕不至于单纯到这种程度吧……</p> 云小棠是真的搞不明白,但是不解之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p> 管它什么原因呢,他没这个意思最好不过,那她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p> 想着,浑身放松下来,这便扯过叠在床里的被子盖上睡觉。</p> 其实这样穿着衣服睡觉她还是很不习惯的,但怕窸窸窣窣的动静吵到这人,也不太敢脱,只好这样将就了。</p> 心里放松下来,倦意自然袭来,没一会儿,就卷着被子滚到床里顾自睡去。</p> 待到夜再深一些,陷入沉睡之时,她整个人便又从床里往外滚,直到滚到君弈的身边,将脑袋抵在他的手臂上。</p> 君弈察觉到这份动静,微微睁眼,垂眸看她。</p> 仿佛等的就是这么一刻,他唇角微弯,自然而然地抬手。</p> 抚了扶她散乱的头发后,便将人拥在了身侧,享受着她无意识的亲近与这份难得的安宁。</p> ……</p> 翌日。</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地方睡觉不太习惯,云小棠这日醒来的时间也还算早。</p> 白色的帐外晨光熹微,好像还不到辰时。</p> 她左右一看,发现自己正正睡在床的外侧,而床里侧则是空的。</p> 那神经病好像不见了……</p> 而被褥之下的自己,穿的还是昨晚的那身衣服,除了褶皱了些,未褪分毫。</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陪睡前的棠棠:我当时害怕极了。</p> 陪睡后的棠棠:……就这?</p> </p> </p> 第193章:不委屈 云小棠动了动眉毛,撑着床板坐起了身。</p> 这一夜她虽然还算安眠,但她想着春华肯定被吓得不轻,估计一晚上都没能睡个好觉。</p> 她觉得事不宜迟,得赶紧出去,告诉她自己没事让她安心。</p> 只是方一掀开帐帘,便看见坐在不远处的君弈。</p> 这人正侧对床榻而坐,手中端着的,是一个白瓷茶盏。</p> 而他虽然依旧一袭黑袍,但是今日的这身,衣袍上却多了少许金线绣成的花纹。</p> 彼时天窗上洒下些许阳光,映得他发梢的水珠和身上的金色纹路泛出丝丝亮泽。</p> 显然这人大早上地洗了个澡,还换了身衣裳。</p> 云小棠搞不懂他为什么大早上地去洗澡,不过这个她也不关心。</p> 她关心的是,她现在陪睡完了可以走了吗?</p> 只是这刚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只脚,这人便向她投去目光,表情有股意味难明的复杂:“醒了?”</p> 云小棠看不懂他的表情,只觉得他隐约有些不高兴,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p> 她想问问她现在能不能走,但是又不大敢问。</p> 没踌躇一小会,房门处便响起轻轻的扣门声。</p> 这声音极轻,没听见里头的动静,便又小心翼翼地敲了起来。</p> 这么早就敢过来叨扰,云小棠觉得不会有别人,定是春华。</p> 毕竟甄嬷嬷已经嘱咐过下人了,不会有别的仆从敢随意过来,更别说接连不断的敲门。</p>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云小棠略有些紧张,唯恐惹得这人不悦。</p> 君弈也确实不悦,但见她那不安的模样,抬袖一挥,远处的门栓便哐当落了地。</p> 下一瞬,门便被人推开。</p> 春华这一晚几乎是彻夜未眠,所以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进门时脸上疲态一览无遗。</p> 这一整夜,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夜王殿下让小姐陪他睡觉的事情……</p> 虽然知道这是小姐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她还是担忧不已。</p> 小姐最是怕疼了,去伺候夜王殿下那样凶残可怕的人,定然是要被百般摧残和折磨的吧?</p> 光是想想,她都要替小姐辛酸落泪……</p> 所以推门而入时,她也根本没看屋里坐在椅子上的人,而是不顾胆怯,径直冲到了云小棠的面前。</p> 然后扶着她的双肩,红着眼眶小声道:“小姐你受委屈了……”</p> 春华说这话的声音是小,但是并不妨碍君弈听得一清二楚:“……”</p> 听着这丫鬟的话,他顿时眉心一跳,捏碎了手中的白瓷杯。</p> 这丫鬟无视他闯进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不是?</p> 简直找死……</p> 听着瓷杯破碎的声音,再见人起了身,云小棠吓得一把将春华掩在身后,然后神情紧张地看向君弈:“殿下……”</p> 君弈本来手已经抬了起来,但见挡在前面的人是她,动作顿住:“让开,我杀了她。”</p> 云小棠眼神惊恐,拼命摇头:“不要杀她,她是我很亲近的人……”</p> 说完她又急忙解释道:“春华她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她只是关心我,她断然没有冒犯殿下的意思。”</p> 君弈想起这丫鬟方才的话,眉头微挑:“你很委屈?”</p> 闻此言,云小棠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委屈,殿下待我很好,我一点都不委屈。”</p> 说着,她又朝春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道歉。</p> 春华眼含泪光,心中挂念的仍然是小姐是否有恙,迟迟没能会意。</p> 云小棠蹙了下眉,焦急之下只好拉过春华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p> 春华闻言大惊,不等她反应什么,云小棠就又悄悄拽了下她的袖子。</p> 这会儿春华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夜王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p> 云小棠也揪着衣袖,紧张地看着那眼神阴鹜的君弈:“殿下不要杀她好吗?”</p> 君弈知道她向来在意身边人的生死,如今见她这般央求,状似撒娇的模样,这手,犹疑半晌,自然也就垂落了下去。</p> 见此,云小棠瞬间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殿下。”</p> 春华不止听到方才小姐的解释诧异,这会儿见夜王殿下对小姐的态度,也是惊奇得很。</p> 这任性妄为,连陛下都尚且约束不住的夜王殿下,居然……听得进去小姐的话?</p> 春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没作多想,打算搀扶小姐离开。</p> 云小棠被春华搀扶着往外走时,心里还是悬着的,不知道这人究竟让不让她走。</p> 但是见走了这么远,这人好像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索性也大起了胆子。</p> 直到出门后,身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p> 想来,是准许她离开的。</p> 春华将云小棠搀扶着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后,满脸不可置信地问:“小姐,你方才同奴婢说的是真的吗?”</p> “夜王殿下,他真的没有……”</p> 云小棠坐下后抬头:“我骗你干嘛?”</p> 说完扫了眼自己:“你看我这衣服都没脱……”</p> 春华打量着小姐,除却那件披风,她也发觉小姐还是原来的那身衣裳。</p> 且不止衣裳,从头到脚,都是好好的。</p> 这春华就疑惑了,那夜王殿下留小姐在房里干什么?</p> 望着春华那疑问的目光,云小棠摇摇头:“我也不明白,但是相处的这么些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好像……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p> 如若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侍妾都没有。</p> 看来人们的传言也不假,夜王殿下嗜杀成性,但真的不好女色……</p> 这一点,简直是除了他那张脸之外,唯一能称得上是优点的东西了。</p> 不过若说不近女色的话,云小棠又有一点想不明白了。</p>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她嫁给他呢?</p> 而且,他好像这么多天一直都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不放……</p> 从朝霞殿开始……哦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从茶庄镇的相遇开始,这人好像就有意要跟着她似的……</p> 期初只是跟着他们的马车,后来倒像是目标锁定了她。</p> 他一定要将她弄到手不说,好像是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必然能遇见他。</p> 他既不馋她身子,也不要求她为他做什么,那么他频频接近她,究竟有什么意义呢?</p> 难道是喜欢她啊?</p> 可他那行为作风与态度,也不像啊……</p> 倒像是变着法子地找她麻烦。</p> 云小棠是真的疑惑,想着,她忽然拉着春华的手问:“春华,你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真的不近女色吗?(坏笑)</p> 一只因为视角局限而想法天真的小棠棠。</p> </p> </p> 第194章:风景 春华也猜到了小姐在想什么,疑惑地开了口:“容貌?”</p> 旋即又自问自答:“小姐是容貌过人,但是那夜王殿下若对小姐没有这方面的非分之想,奴婢还当真是不知道他为何就单单缠上了小姐……”</p> 云小棠也正是这个意思:“就是啊。”</p> 除了这张脸和身材,她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p> 性格上的优点,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佛系且随和。</p> 但这对那神经病来说,能算得上什么可取之处呢?</p> 以他夜王殿下的身份,陛下都得敬他几分,谁又敢对他不顺从呢?</p> 可不图她的人,难道是图她的身份地位不成?</p> 云小棠想了想,自己的家世的确不算差的。</p> 只是这一州刺史之女的身份,对他来说,当没有任何政治上的用途吧?</p> 而且,那神经病整天游手好闲的,跟个土匪头子一样,也不像是正儿八经搞事业的王爷啊?</p> 他从头到尾,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有干过一件正事吗?</p> 云小棠顾自思考着,春华则将她扶到梳妆台前,准备先为她梳下头发。</p> 凝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p> 云小棠觉得,自己对这人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用途……</p> 不然他不会对她有着这样强烈的目的性,也不会对所有人都毫不留情,却独独不杀她。</p> 可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用途呢……</p> ……</p> 晌午,越护卫终于回来了,可今日的他,比昨日还要疲惫。</p> 显然是累了这么两天,人还未找到。</p> 云小棠也是于心不忍,便索性让他去休息。</p> 午膳后,云府有人前来递消息,说是老爷觉得这枫谭山近日不太安稳,让她即刻回府。</p> 这事云小棠只好以云秀莲还未找到为由回绝。</p> 毕竟那神经病说了,不准她离开寸步……</p> 彼时刚过正午,太阳正好,云小棠在屋里呆着也没什么事,便又让春华将她扶到了后院的小榭里坐着透透气。</p> 这后院稀稀落落的阳光自枫叶间洒落,满院红枫与碧水交映,风景堪称一绝。</p> 但云小棠只是无精打采地望着,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p> 春华见小姐神情忧郁,犹豫了几番,开口问道:“小姐还在想那夜王殿下的事情吗?”</p> 云小棠看她一眼,声音平静:“我想他干什么。”</p> 虽然对于那神经病的屡次接近很疑惑,但是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后,干脆就不想了。</p> 她寻思着只要他不伤害自己,不伤害她身边的人,她倒也不关心那么多。</p> 她现在最最忧心的,是云秀莲她究竟去哪里了……</p> 这都快要两天了。</p> “那小姐……”春华还欲张嘴问什么,便瞥见前面的小池对面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p> 吓得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手也落在了小姐的肩上。</p> 云小棠见春华反应不对,便抬了头。</p> 待看清池水对面的那道黑影时,一颗心又微微悬了起来。</p> 虽然这人近日没有搞什么破坏,对她也算还好吧,但是之前发生的可怕事情她还历历在目。</p> 若说浑然不惧,那也不至于。</p> 春华亦是亲眼见识过这人的凶残,一见到他,几乎是本能地为小姐担忧。</p> 手不自觉握紧了小姐的肩膀,准备扶小姐起身:“小姐,奴婢扶你回屋吧。”</p> 云小棠当然也想回屋苟着,但此时此刻,她明显地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堪堪落在自己身上。</p> 她若是在这时候离开,不是明摆着不愿意看见他?</p> 如此逃避的行为,指不定又会惹他不高兴……</p> 垂眸思量再三,云小棠拉住了春华的手:“不走了吧。”</p> 这人不会杀她,而今看情况,他不好女色,也不会轻薄于她。</p> 现在留下,那么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被他凶两句,或者被他拽两下。</p> 她顺着他就是了。</p> 春华动了动嘴唇,似乎也明白了小姐的意思。</p> 没用的,即便是逃跑也没用的。</p> 便是老爷在这里,也阻止不了那夜王殿下的任何行为。</p> 君弈无视那个脸色难看的丫鬟,绕过碧水小池,径自朝她走去。</p> 起初来这宅院时他还没留意,而今随便出来走两步,竟发觉这院中的景色,竟是比那院外的十里枫叶林还要美。</p> 而且不但景色怡人,那碧水小榭上的那道身影,亦十足地赏心悦目……</p> 看得他本来没什么波澜的心情,竟莫名地愉悦了起来。</p> 他走到她的身边,毫无顾忌地在她身边的长凳上落座。</p> 随之往后一靠,倚在背后的红木柱子上,用以慵懒散漫的目光打量着她身后的风景,以及,坐在长凳上的她。</p> 春华见这人走到小姐身边落座,一颗心也猛地一跳,十分紧张地望向他。</p> 云小棠亦有些不安,侧头看他:“殿下?”</p> 君弈眉峰微挑,声音一惯的冷冽:“看我做什么,看你的风景去。”</p> 云小棠:“……”</p> 谁他喵愿意看你,还不是因为你跟个鬼一样冷不丁坐旁边吓死个人。</p> 见这人没有跟她废话的意思,云小棠便也索性点了下头,不再搭理他。</p> 身后的春华紧张地盯了眼那不知意图在何的夜王,又紧张地看向小姐。</p> 踌躇思量良久,才上前道:“小姐,要不……”</p> 只是话不曾说完,君弈就迅速瞥向她,阴鹜着眼神厉喝道:“退下。”</p> 云小棠:“……”</p> 倒也难得,没有开口就是滚。</p> 她稳了稳情绪,侧头对身后的春华道:“你去旁边候着吧,我坐会儿再回屋。”</p> 春华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表情不悦的夜王,便退出了小榭之外,但因着担忧小姐,也没有走太远。</p> 君弈见人还在不远处杵着,倒也没有计较太多,而是盯着她那忧郁的面色,冷下了脸:“你好像很不高兴……”</p> 为什么他一过来,她就又是这幅面露忧愁的样子?他又没把她怎么着……</p> 云小棠闻言也没太懂这人的意思,怕他误会什么,只好尽力敛了表情,摇头:“我没有不高兴。”</p> 虽然竭力舒展眉头,但是略略发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愁绪还是出卖了她。</p> 这样的一幅样子,惹得本来心情不差的君弈顿时就蹙起了眉。</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写这章的时候,莫名想到了卞之琳的《断章》,绝美诗句。</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一月份应该会多多更新,最近忙到头秃啦呜呜呜)</p> </p> </p> 第195章:容颜 他忽然离开倚靠的柱子,凑近了她,伸手捏着她的下颚掰过她的脑袋,声音愠怒:“说谎,你分明就是不高兴。”</p> 云小棠:“……”</p> 神经病,她高不高兴关他什么事。</p> 再说人总有心情低落的时候,她遭遇了这么多倒霉的事情,还不允许人心情差吗?</p> 真真是有病,管这么宽……</p> 想到这些,她连面上的平静都难以维持,只好垂着眼帘不再做声。</p> 但她这样的一副样子,落在君弈的眼里,就成了是因为看见他才心生不悦。</p> 他烦躁不已,因念着她昨夜的那句她很怕疼,而迅速松开了她的下颚。</p> 唯恐一个控制不住,又将人弄哭。</p> 半晌,他退回原来的位置,声音低沉了些许,好似妥协一般:“你不要不高兴,我一会就离开。”</p> 待十七日的骨毒之日挨过去,他就先行离开虞州。</p> 再之后,来日方长,他总能让她不那么厌恶他的。</p> 云小棠没想到这人会来这么一句话,闻言稍稍一愣,甚是疑惑地抬起了头。</p> 他这是在……安慰她?这像他说的话?</p> 怎么这么奇怪……</p> 可等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君弈却已然别开了目光。</p> 彼时的他闲闲散散地倚柱而坐,凝着那片池水的眼睛淡漠,手也随意地垂在身侧。</p> 忽的一阵风起,他身后无数红叶飘然而落,而他那如浓墨般的黑色袖摆,也随着风轻轻拂动。</p> 云小棠的目光从他垂下去的手,往上挪到了他的侧颜上。</p> 以漫天红叶为背景,映衬着他这身绣着金丝线的黑袍,倒使得他整个人有了一种风华无双的萧条美感……</p> 看得云小棠一时发愣,这一刻,竟一时恍惚错愕,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无比。</p> 不像是那个残忍嗜杀的神经病,倒像是,一位游迹在山水之间的矜贵公子……</p> 肆意随性,却又莫名地伤怀落寞。</p> 不过云小棠只盯了片刻,就别开了目光。</p> 的确,这人但凡闭上那张动不动威胁人的狗嘴,不胡乱发脾气,不浑身阴鹜地提剑杀人。</p> 他的这幅颜值,还是很能打的。</p> 想到这里,云小棠莫名就联想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个晚上,那时候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还为他的颜值和身材惊艳。</p> 而今想来,除了最初那夜和刚才的这一刻,她对他的感知都是恐惧和厌恶盖过了一切……</p> 是打死都不想看见他这张冷脸,更别提会觉得他多好看。</p> 云小棠垂了眼睫。</p> 她在想,若人生只如初见,她当会如何……</p> 如果不去柜子里翻出把匕首再补上两刀的话,她也大概率不会救他的吧。</p> 也是造孽,救了这么样的一个祸害,怪不得老天爷要让她这么倒霉。</p> 二人相对无言,君弈没坐一会,便拂袖起身离开,也没再多看她一眼。</p> 云小棠也希望他走,自然也没多说什么。</p> 这时候,一名护卫从另一头脚步匆匆地走来。</p> 听到这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不止云小棠和春华投去目光,便是没走远的君弈也顿了足。</p> 这名护卫没有注意到那棵枫树之后的君弈,而是径自走上小榭的台阶,来到了云小棠的面前。</p> 云小棠看见他,侧头往身后瞥了一眼。</p> 没瞥见那神经病的人影后,她才安心地看向这名护卫:“有云秀莲的消息了吗?”</p> 护卫低垂着脑袋摇头,脸色甚至有些难看:“回大小姐的话,暂时还没有……”</p> 闻此言,云小棠眼神顿时一暗。</p> 护卫欲言又止:“但属下们却发现了另外一件怪事……”</p> 云小棠看向他:“什么怪事?”</p> 护卫:“枫谭山山顶上的那片树林里,有好些树干上余有野兽的抓痕,似狼又似虎,怪异得很。”</p> 这会儿春华也走了过来,闻言不解道:“甄嬷嬷不是说这枫谭山素来安稳,是人流居多的山吗?怎么会有野兽出没呢?”</p> 护卫摇了下头:“这属下也无从得知,驻守在山头的那些官兵也是惊奇不已,纷纷称这十几年来,从未见过任何野兽……”</p> 云小棠听完这话,脸色顿时一片惨白:“那完了……”</p> 云秀莲这足足两天不见踪迹,那片树林又忽然出现了不知名野兽的抓痕。</p> 再加上这么多人去找也没找到……</p> 那她该不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了吧?</p> 护卫见大小姐脸色难看,安慰道:“老爷已经加派人手进去寻了,总能有个结果的。”</p> 云小棠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p> 护卫又道:“而且,说是野兽抓痕,也只是像而已,并不能因此断定,毕竟山中搜寻的这两日,我等也都并未真正见到过什么野兽。”</p> 云小棠握紧了春华的手,垂着眼帘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p> 此时君弈并未走远,这名护卫的话正巧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朵里。</p> 他微微蹙眉,忽的想起她昨日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她说,她的妹妹不见了。</p> 当时他不关系别人,自然不耐烦听她说废话。</p> 而今仔细一思量,她昨晚会去见他,怕不就是打算问问这件事……</p> 君弈垂眸回想了下,记得云刺史的确是有两位女儿的。</p> 但上这枫谭山以来,他似乎,也没有见过她的那位妹妹……</p>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的不高兴,并非因为他,而是因为这个?</p> 他不觉得丢了谁死了谁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但他忘了,这世上的人,似乎大都把旁人的性命看得格外重要……</p> 想必她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忧心。</p> 垂眸思索半晌,君弈忽然转身折了回去。</p> 那名护卫这时还未告退,见到大小姐身后突然站了一名黑衣男人,惊了一下:“大小姐,这……这位是?”</p> 云小棠回头时也是吓了一大跳。</p> 这人属猫的吗?怎么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p> 春华见到夜王那张冷漠的脸,心中亦是同样的忐忑不安。</p> 云小棠看了一眼那冷不丁站在身后的君弈,又扭头看向那名护卫,解释道:“他、他是……”</p> 她本以为这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必然不会出来瞎逛悠。</p> 可谁知道他方才见了院外的护卫进来,非但不躲着点,还光明正大地折了回来。</p> 这下好了,叫她该怎么解释?</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君弈,一个容貌与地位皆有,但举国上下却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嫁的男人。</p> 这大概才是传说中的……凭实力单身吧。</p> (感谢 158****4561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p> </p> </p> 第196章:废物 云小棠绞尽脑汁地思量半天,只好硬着头皮瞎掰道:“他是暂住在这宅院里的客人。”</p> 这话护卫自然不信,这乃是刺史私宅,怎么会有旁的人居住?</p> 即便真是老爷或者大小姐请来的贵客,那为何前院一点动静都没有?</p> 非但没有迎接之仪,还住得如此悄无声息,那么这人究竟是谁?</p> 就在他疑惑不已,准备多嘴问上两句的时候,君弈忽然上前了一步。</p> 他站到了云小棠的身前,用手指勾起她的脑袋,垂眸凝着她的眼睛,问得认真:“你不高兴,是因为你妹妹不见了?”</p> 云小棠感受着下颚的凉意,整个人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挪开几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护卫:“我……”</p> 春华亦是十分不安地看向小姐。</p> 君弈却完全将周围的所有人无视。</p> 下一瞬,甚至索性伸手,拦腰将人从长凳上带了起来。</p> 他这动作过于迅速,云小棠整个人又不太站得住,这便一下子就趴到了他的身上。</p> 君弈倒也不介意,顺势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给掰了过来。</p>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他垂眸盯着她道:“问你话呢。”</p> 他的这番动作极其越矩,而且凉凉的语调柔和了几分,以至于显得调戏之意十足。</p> 所以不但云小棠头皮发麻,那名护卫亦是目瞪口呆:“!?”</p> 这哪儿是什么客人啊,这怕不是大小姐的情夫吧……</p> 云小棠不太敢挣扎,也无心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压低声音问道:“殿下这样,不是在让我为难?”</p> 君弈也懂她的意思,眄了那名护卫一眼:“无妨的,杀了就是了。”</p> 那名护卫被这人凉薄不善的眼神吓了一跳。</p> 云小棠也是吃惊不已,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裳,紧张道:“你明明说,我听你的话,你就不杀他们的……”</p> 虽然她不明白他堂堂夜王殿下要躲这里干什么,但是他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就不能悠着点吗?</p> 怎么非得让人看见,而且还是要杀人……</p> 此时那名护卫也察觉到大小姐的表情不对,出声问道:“大小姐,这人究竟是是何人?!”</p> 闻此言,云小棠绝望地闭了闭眼:“……”</p> 又来……</p> 不过这回倒是换春华机灵了,她往前走几步,对那名护卫道:“你快退下吧。”</p> 那名护卫觉得大小姐不太对劲,而那人瞧着并非善类,倒像是在威胁轻薄大小姐一样。</p> 如此这般情形,他怎敢退下?</p> 春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用口语对他道:“他乃是夜王殿下,你赶快退下。”</p> 这名护卫望着春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傻眼了。</p> 这夜王殿下怎么会在虞州?又怎么会和大小姐呆在这枫谭山??</p> 等他抬头将目光投向那边时,云小棠亦侧头用眼神示意他赶快走。</p> 护卫瞬间明白了,大小姐定是被夜王殿下挟持了。</p> 他反应过来后,郑重地点头,连忙退下。</p> 君弈凝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冰凉。</p> 其实他很想将人杀了的,就这样放他离开,只怕不久,就会惹来更多的闲杂人等……</p> 届时,再想瞒住身份也难了。</p> 不过转念一想,他之所以不愿暴露身份,其实也是因为这几天引起的动乱太多,又杀了不少朝廷的官兵。</p> 如若有人知道他在这里,王宫那边也会得到消息,等他回离京,皇兄必会问责。</p> 但如今看来,他造成的动乱不小了,皇兄那般聪慧,便是闭着眼睛猜,也该猜到是他了……</p> 黎国素来安稳,山匪贼寇连入城都不敢,除了他,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敢怒杀官兵,惹得满城的官兵追捕?</p> 既然瞒不住,索性就不瞒了吧。</p> 君弈想着,视线又落回到怀中之人的身上。</p> 云小棠见那名护卫成功逃生,刚松下一口气,就见这人忽然搂紧了自己的腰身。</p> 紧接着,自己整个人被他一只手托抱了起来。</p> 云小棠:!!?</p> 她惊诧地看向这动作突然的神经病,只是君弈却没有看她,而是望着远处的枫树,道:“走。”</p> 然后也不等她开口,就抱着她下了台阶,走出了这一处亭台小榭。</p> 身后的春华见状也是大惊,忙上前:“小姐!”</p> 但是她哪里跟得上这人飞一般的步伐,很快便被甩得不见了。</p> 云小棠望着消失在拐角的春华,惊慌不已地开口道:“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啊?”</p> 君弈侧眸眄她一眼,没显露什么情绪:“上山去啊。”</p> 云小棠仍旧不明所以:“上山?”</p> 这闲着没事上什么山?</p> 而且,他要上山带上她干什么??她又不想去……</p> 半晌,似是觉得自己被他这样一只手抱着好像很危险,便不自觉搂上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一不留心就摔下去。</p> 君弈见她这幅胆怯样子,唇角微弯,回答道:“带你去找人。”</p> 闻此言,云小棠又是一愣,找人?找什么人……</p> 愣了许久才勉强算是反应过来,他这意思……该不会是带着她上山去找云秀莲吧?</p> 她昨晚有说她妹妹不见了,所以他这就带着她去找人?</p> 可是为什么呢?他这么好心的吗?</p> 不等云小棠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君弈已经抱着她进了屋。</p> 然后将她放下,转而去拿搁在桌旁的剑。</p> 云小棠刚扶着墙站稳,就见这人把剑递给了她:“拿着。”</p> 她不明所以地抬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拿着?”</p> 见她这般磨磨蹭蹭,君弈的脸色冷了下来:“再废话不去了。”</p> 云小棠立马伸手接过剑。</p> 只是完全没料到,这在他手中轻飘飘的一把剑,落到她手里后,竟是瞬间将她的双手往下带。</p> 若不是费力地攥着,还险些砸到自己的脚。</p> 见此一幕,君弈表情复杂:“……一把剑你都拿不住?”</p> 云小棠费劲地抬眼看他,表情略带埋怨。</p> 什么叫一把剑都拿不住?</p> 她看他拿得那么轻松,谁他妈知道这么重啊。</p> 这重量,没个十来斤,七八斤也该有了吧。</p> 不过区区一把剑而已,怎么就这么重啊……</p> “……”</p> 还是说,是她太缺乏锻炼了啊?</p> 不过想想也是,她又不干什么活儿,平常没事就是瘫着坐着,有时候拿小锤子敲核桃都敲不开,的确很缺乏锻炼。</p> 想着,云小棠垂了垂眼睫。</p> 君弈本想着她替他拿着剑,而他抱着她,如此也方便些。</p> 不曾想,这废物路不会走也就罢了,竟然废物到连区区一把剑都拿不起来……</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月牙儿s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97章:麻烦 望着她那费劲的模样,君弈眉头一蹙,忽的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剑扔到了一边。</p> 剑落到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哐当的声响。</p> 云小棠被他这极其不耐烦地举动吓到,所以见他一脸凶煞地靠近自己时,本能地后退:“要不我还是拿着吧……”</p> 虽然真的很重,但是费点力气拿,也不是拿不了。</p> “不必了。”君弈冷着脸色走到她的面前,又用原来的抱法将人一只手托抱了起来。</p> 云小棠垂眸望着他们这样亲密的姿势,微蹙了下眉,却没说什么。</p> 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知道这人对自己没有什么歪心思,所以倒也没觉得多别扭。</p> 君弈抱着云小棠出门之后,春华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p> 只是没等她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君弈就直接一跃而起,径直往石墙之外飞身而去。</p> 春华不知道这夜王殿下要带小姐去哪,见他抱着小姐就这样飞走了,整个人吓得不轻:“小姐!”</p> 君弈的这一动作迅速得很,不止吓到了春华,他怀里的云小棠亦是害怕不已。</p> 恐高倒是不恐高的,就是活了这么多年,还真就没有像这样突然地飞起来过……</p> 就算以前去游乐场玩飞行塔也不带这么突然的……</p> 而且游乐设施至少有安全带,她现在是啥都没有。</p> 耳旁风声呼啸,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下面的草木建筑也在一瞬间骤然缩小。</p> 云小棠甚至都不太敢往下看,一双手死死地搂着君弈的脖子。</p> 她觉得自己只要稍稍往后仰一下,整个人就会掉下去,然后摔成一滩烂泥。</p> 君弈都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不悦道:“松手。”</p> 云小棠摇摇头:“我不,我怕。”</p> 君弈蹙起了眉:“那现在就把你扔下去。”</p> 他说这话声音寒冽,语气更不容人置疑,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p> 吓得云小棠连忙将手松开。</p> 但是手没有东西可扶,自己又只是被他单手抱着,她是真的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p> 可就在她紧张不已,闭着眼睛打算认命的时候,君弈突然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背。</p> 两只手像这样抱紧她,几乎就是让她整个人牢牢地固在他的怀里。</p> 云小棠闻着这人身上的清冽气息,有些诧异地抬头。</p> 君弈:“不想摔死就别乱动。”</p> 云小棠连忙又贴了回去,并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服。</p>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君弈就抱着人,轻飘飘地落到了宅院之外的枫林里。</p> 落了地后,云小棠才算彻底松了口气。</p> 放松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轻功真的牛逼……</p> 抱着她这么大个人,居然还能飞那么老高。</p> 飞得高也就算了,还能够如此顺利地落到了宅院之外,完全没有弄出任何动静。</p> 守在宅院之前的那些护卫,估计压根就没发现他……</p> 君弈的脚步没有停下,出了宅院后,又径直往前走。</p> 云小棠对这周围的环境陌生得很,也实在是不知道这人究竟要抱着她去哪里找人……</p> 而且那么多官兵和护卫都找不到的人,他区区一人,还带着她这么个拖油瓶。</p> 真的有可能找得到?</p> 还是说,他熟悉这枫谭山,知道些什么啊……</p> 云小棠组织了下语言,小心翼翼问道:“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p> 君弈闻声侧头看向她:“不是说山顶那片树林?”</p> 云小棠诧异他之前居然有在听那名护卫的回话:“你都听到了?”</p> 君弈眉头微蹙,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多余又愚蠢,索性别过头去不再搭理她。</p> 云小棠见这人有点不耐烦,没再吱声。</p>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好心抱她出来找人,但有他这个人形代步机带她出来也挺好的。</p> 毕竟她的腿走不了山路,干等着又实在是焦灼得很……</p> 那么现在出来,不管他能不能带她将人找到,她总归是在寻找的路上。</p> 这样相对来说,心里也会好受许多。</p> 只不过,她就这样被仓促地带出来,春华应该会很担心吧……</p> 另外甄嬷嬷和院前的护卫们要是发现她不见了,想必肯定会通知父亲。</p> 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更多更大的麻烦……</p> 君弈抱着人一路无言,云小棠也顾自思索着这一切,整个人还是忧心忡忡的。</p> 见抱在怀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君弈没忍住瞥了她一眼。</p> 彼时的她微蹙着眉头,眼帘微垂,依旧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p> 见此,君弈顿时就眉心一跳,脚步也旋即停下。</p> 云小棠感觉到这人的脚步停下,有些茫然地看向他。</p> 只见这人表情烦躁得很,就连声音也极其不悦:“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p> 人丢了,他这不是亲自带她出来找了吗?</p> 这么多年来,他何曾如此闲得无聊地为任何人做过什么,她究竟还有什么不知足……</p>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今天为什么一个劲地关心她高不高兴,见他这么问,她也只好心平气和地回答:</p> “我是想出去找我妹妹的,但是殿下这样带我出来,我怕春华担心。”</p> 想了想,又小着声音补充道:“另外,如果甄嬷嬷或者院前的护卫们发现我不见了,我父亲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怕……”</p> 君弈烦躁至极地打断她:“闭嘴。”</p> 她怎么这么多的麻烦事?</p> 云小棠被他这样一凶,声音戛然而止。</p> 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带她出来,她倒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所以此时,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望着他。</p> 君弈望着她这双无辜的眼睛,满腔怒火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发泄:“……”</p> 半晌,才竭力压下心中的不悦转了身,抬眸瞥向那片茂密的树林。</p> 不过一个眼神示意,树上的影一很快便会意过来,立刻跃下大树现了身。</p> 望着那道眨眼间就落地的黑影,云小棠傻眼了……</p> 这……瞬间转移?!</p> 原来这神经病不是单独一人带她出来的啊,竟还有人暗地里跟随他??</p> 而且这黑衣人好像也跟他一样,身法诡异得有点离谱……</p> 影一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君弈的面前,抱拳道:“主上,有何吩咐?”</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祝大家元旦快乐鸭~~~</p> </p> </p> 第198章:特别 君弈:“你回去一趟,告诉他们人是我带走的。”</p> 影一没太听懂主上的意思,闻此言,甚是疑惑地看着他:“主上不是不想在这虞州暴露身份吗?”</p> 这不暴露身份,又要去告诉他们,这……该怎么告诉?</p> 难不成说云大小姐被不知身份的人带走了?</p> 君弈想起之前的那名护卫,眼帘微垂:“总归是瞒不住了,无所谓吧。”</p> 影一明白了:“是,属下这就去。”</p> 君弈见人要走,又补充道:“告诉他们,人我会安然无恙地带回去,不会缺胳膊少腿。”</p> 这话虽说得冷淡随意,却是一句极为难得地承诺。</p> 不止云小棠惊讶地看向他,就连一向不露喜怒的影一闻言,都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主上抱在怀里的那个女子。</p> 看来主上待她真是不一般……</p> 为了哄她高兴亲自带她去找人也就罢了,而今为了让她安心,竟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p> 要知道这几日主上在虞州城引起的动乱不小,陛下若是得知,必会大怒,从而责问主上……</p> 虽说陛下也不能拿主上怎么着,但这么多年来,主上向来是尊重陛下的。</p> 既不会故意给他添堵,也不喜欢被陛下责问。</p> 而今到好,明知杀了不少官兵引起了不小的动乱,却还要这样暴露自己。</p> 君弈扫了眼影一,倒不觉得对她特别点有什么。</p> 她能扼制他的骨毒发作,能影响他的情绪,对他而言,本就是特别的存在。</p> 只不过,这是个秘密,为了不给她再招致更多的危险,这份特别不能让别人知道……</p> 想着,君弈又将欲要离去的影一叫住:“此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p> 影一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属下明白。”</p> 主上让他回去,只是为了让那女子安心,那么他只需去给相关的人报个平安即可,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给更多的人。</p> 影一离开后,君弈又抱着人往原来的方向走。</p> 云小棠却依然没从方才的惊诧中回神。</p>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是变了很多的,也说不出哪里变了,总之就是感觉上不太对劲……</p> 这神经病一天到晚凶巴巴的,动不动威胁人,态度恶劣程度无人能极。</p> 但好像除此之外,这两天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p>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他居然能察觉到她的不高兴,并在她焦灼不已的时候抱她出来找人?</p> 是真的太闲了没事干呢……</p> 还是说……他有那么一丢丢地在意她啊?</p> 想想这两天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云小棠觉得,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p> 若是如此,那她还真是,何德何能……</p> 君弈没走几步路,视野逐渐开阔起来,那片枫叶林,也逐渐消失在身后的山坡之下。</p> 而山坡的另外一侧,则是一望无际的山庄果林。</p> 与枫叶林里的寂静不同,那边则是人群熙攘热热闹闹一片……</p> 这日正是九月十五,据说是这枫谭山的枫叶节。</p> 云小棠不太知道这枫叶节具体是干什么的。</p> 但据云秀莲描述,应该不是什么意义重大的节日,应该只是一群游士聚集在这一日游山赏景罢了。</p> 除了热闹些,也没什么意思。</p> 云小棠急着找人,自然不关心太多,所以往那边瞅了一眼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p> 君弈最是厌恶吵嚷,更不用说,一路都是避开人走。</p> 但是枫叶节的这一日,枫谭山上的人是最多的,不论怎么避,总能碰见三三两两的游人……</p> 譬如这时,便迎面撞见了一对年轻的小夫妻。</p> 那名女子见到君弈和云小棠二人,目光像是定住了一般……</p> 如此灼热羡艳的目光,瞬间就引起了云小棠的注意。</p> 她不太明白那姑娘是在看她还是在看这神经病。</p> 只是觉得,这妹子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他们,多少会有点危险。</p> 也不知道这神经病现在心情好不好,若是不好,这妹子极有可能就会倒霉……</p> 云小棠看了眼那姑娘,然后小心翼翼撇头看向君弈。</p> 这人眉头深蹙,眼神阴鹜,显然是心情不悦……</p> 想了想,云小棠小声提醒道:“我们是去找人的。”</p> 言外之意就是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走吧。</p> 君弈闻声看了眼抱在怀里的人,冷着脸色更正道:“是我,不是我们。”</p> 云小棠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整个人都依附在他身上,双腿都没能沾地。</p> “……”</p> 竟然无言以对。</p> 沉默的间隙,那个目光热情的妹子忽然说话了。</p> 只见她拽着她身边的男人,指了指他们道:“你看看人家的夫君,上山一趟连路都舍不得他家小娘子走,你呢……”</p> 那个男人这会儿也看向了他们,表情有些无奈:“你也不自己掂量掂量,你有人家那小娘子轻盈吗?”</p> 那姑娘顿时就气红了脸,扬手朝他打去:“你说什么!?你在嫌我胖是不是?!”</p> “诶诶诶,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激动,诶……你轻点儿!”</p> 二人没再投来目光,而是双双在路边扭打了起来。</p> 君弈:“……”</p> 云小棠:“……”</p> 半晌,君弈倒也没觉得那女子有多碍眼了,这便抱着人继续往前走。</p> 云小棠则回过头,目光落到了那对小夫妻的身上。</p> 那男人虽然没有抱她的妻子,却也任由她的妻子撒娇打骂,倒最后甚至反过来安慰她,哄她高兴……</p> 这样的夫妻关系,也许有摩擦,也许有柴米油盐酱醋茶……</p> 但至少是平等的,不是么?</p> 那姑娘羡慕她,她又何尝不羡慕像她那样和平安宁的生活……</p> ……</p> 君弈的步伐很快,虽说抱着个人,但除了占用了一只手之外,完全没有任何负担。</p> 呼吸也自始至终平稳如常,连气都不带喘的。</p> 对于这一点,云小棠也没有太多的惊奇。</p> 毕竟能徒手掐断人的脖子,一只脚能踩碎整只头颅……</p> 可想而知,这人的力气得有多大。</p> 没多久,二人便顺利地抵达了山顶的那片树林。</p> 这片树林不是枫叶林,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树林,不过相当地茂密,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树。</p> 在他们进入树林前,之前引走追捕官兵的五名影卫突然现了身。</p> 君弈毫不怀疑他们办事的速度与能力,瞥见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回来了?”</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yd000000875169、吉白紫安zi、小兔兔b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鸭~</p> </p> </p> 第199章:宠着 带头的影二点头:“是,属下们下山之后没多久就甩开了那群官兵,这便连夜从另外一头上山了。”</p> 君弈颔首:“事情办得不错。”</p> 这会儿,像个巨婴被抱在怀里的云小棠看了看那几名陌生的黑衣男子,又看了看君弈,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讶。</p> 原来这人还有同伙啊……</p> 而且还有好几个。</p> 五名影卫自然是注意到了主上怀里的那位美人。</p> 不用猜便知是谁,所以既没有多问,也不敢多看。</p> 只是静静地等候着主上的吩咐。</p> 他们本以为累了这么一天一夜,主上会准许他们先去休息,不料听见的却是:“随我进树林里找人。”</p> 影二略显惊诧地抬头,却不敢反驳:“找什么人?”</p> 君弈:“不知道。”</p> 说完,凉薄的眼神瞥向怀里的人:“你说。”</p> 云小棠看了他一眼,怕这人没耐心等她墨迹,连忙识趣地解释道:</p> “找我妹妹,身高体型跟我差不多,她应该是在这片树林里走丢了……”</p> 等她没了后话,君弈才继而开口:“听明白了没?”</p> 五名影卫纷纷抱拳:“是。”</p> 云小棠:“……”怎么有种被大佬宠着的错觉。</p> 彼时太阳依旧在西侧的天空上高挂,树林里来来往往的,有不少搜罗的护卫和守卫的官兵。</p> 待君弈抱着人走进树林时,没多久便有几名官兵拦了过来:“刺史有令,任何人不得……”</p> 只是未等他把话说完,君弈就一道袖风,将人挥开老远,包括影六在内的六名影卫同时拔剑。</p> 那几名官兵也同时举刀:“你们是什么人!?”</p> 望着这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云小棠紧张得很,一双手不太受控制地抓紧了君弈的衣服。</p>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也觉得现在好像不是来打架的。</p> 而且这周围官兵众多,他们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必会引来更多的官兵。</p> 如此一来,只怕打下去也没个尽头……</p> 思来想去,他给影六递了个眼色。</p> 影六怔愣片刻后会意了主上的意思,拿出一块令牌对着这群官兵道:“夜王府里的人。”</p> 几名官兵见此令牌,顿时一惊,纷纷看向那抱着个女子的男人。</p> 那男人眉目凌厉,气场不凡,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之辈。</p> 莫非正是那以残暴闻名黎国的夜王殿下?</p> 君弈也用以冷冽的目光扫向他们:“一群废物,还不快给本王滚开。”</p> 听这人自称本王,几名官兵面面相觑后,纷纷收刀退开了几步。</p> 他们虽然不太明白,这夜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枫谭山上……</p> 但那出自夜王府里的令牌不会有假,这整个黎国,也无人敢造离京夜王府的假。</p> 再加上这人如此凛然寒冽的气场,也很难让人怀疑他的身份。</p> 见人让开之后,君弈没再多言,径直往深林里而去。</p> 待他们几人走远,几名官兵再度大眼瞪小眼:“头儿,那人真的是夜王殿下?咱们几个会不会搞错了?”</p> “应该不会,那夜王府的令牌我识得,而且我有听闻,夜王殿下向来神出鬼没,一般情况,连陛下都难以寻得他的踪迹……”</p> “若他当真是夜王殿下,那他怀里的那个女子又是何人物?”</p> 这话一落,又有另外一名官兵笑着走过来:“能是什么人物,瞧那姿色,定是宠姬呗……”</p> “可不是有传言说,夜王殿下不好女色?”</p> “诶,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好女色,再说了,这世间传言千奇百怪,又哪里信得?”</p> 几名官兵想想也是,没作多想,又各自散开。</p> 他们皆不过是枫谭山上的驻守官兵,见过的世面不大,职权也小,自然不会管那么多。</p> 伴随着树林的深入,君弈一行人很快又撞见了三两个出自云府里的护卫。</p> 他们忙忙碌碌,倒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几名黑衣男子。</p> 但云小棠见到他们,却是吓得赶紧将脸埋在了君弈肩头。</p> 这些护卫不像官兵,他们皆出自云府,肯定是认识她的。</p> 若是让他们认出了自己,指不定又会与这神经病起冲突……</p> 而今这人难得是好心带她出来找人,她自然不希望云府里的人与他起冲突。</p> 会死人不说,这人说不定还会觉得云府里的人不识好歹,从而迁怒于父亲……</p> 君弈似乎也猜到了她的顾虑,在她埋首的时候,也顺势抬袖,将她的整个脑袋给遮掩住。</p> 这个动作难得地不粗鲁,让云小棠再度感到意外,抬眸看向他。</p> 君弈也看向她,凝着这双澄亮得如小鹿一般的眼睛,不知怎的,竟觉无比动容,这便没忍住将人搂紧了些。</p> 其实他本来也不大明白,若说帮她找人,他自己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捎带着这个废物。</p> 连路都不会走,更别提能帮上什么忙。</p> 但现在,他倒是所有恍然。</p> 她总的来说安静又乖巧,身上的香气也好闻,如此这般抱在怀里,他非但不嫌麻烦和累,反倒觉得舒服和愉悦……</p> ……</p> 另一边,因为大小姐被夜王殿下挟持走的事情,枫林向晚居里乱成了一锅粥。</p> 之前的那名护卫回去说,大小姐是被夜王殿下挟持了,所以引得一众护卫皆赶到了后院。</p>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是见到了累得气喘吁吁的春华,并不见大小姐的人影。</p> 这会儿,甄嬷嬷很是不解地望着春华,压低声音问道:“大小姐不是说,那夜王殿下住个三日就会走么?”</p> “怎么如今还……”还将大小姐就这样带走了呢?</p> 这叫她如何同老爷交代啊……</p> 春华满眼焦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p> 甄嬷嬷叹息一声,愁容满面:“这可如何是好。”</p> 这日越护卫本是在休息,听闻此事也是吓得立刻出了房门,赶到了后院。</p> 见到甄嬷嬷那犹疑困惑的样子,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神质疑:“甄嬷嬷好像知道夜王殿下在这里?”</p> 甄嬷嬷被他问得一愣,却一时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p> 大小姐说,那夜王殿下脾气古怪,嗜杀成性,叫他们一切都顺着他的意思来。</p> 他想瞒住身份,那么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绝不能多嘴半句,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p> 越护卫见甄嬷嬷那犹豫的眼色,很快了然:</p> “二小姐如今尚未寻得踪迹,大小姐又被夜王殿下掳走,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甄嬷嬷将知道的如实道来。”</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月牙儿s、高级的凝旋hqk 的月票鼓励!</p> (这两天APP审核超慢,我也好焦灼呜呜呜,我不会断更的,有特殊情况都会在评论区置顶说明哒!)</p> </p> </p> 第200章:迷雾 甄嬷嬷闻言,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站在一边的春华。</p> 春华看了眼越护卫,点了点头:“事到如今, 小姐都被他带走了,只怕没必要再瞒了……”</p> 虽说这两天那夜王殿下也没怎么伤害小姐,但是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还是难免心有余悸。</p> 甄嬷嬷觉得春华姑娘说得有理,这便将小姐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越护卫道来。</p> 越护卫听完之后,也是十分疑惑地蹙了眉。</p> 也实在不明白那夜王殿下为何要在这枫谭山上住三日……</p>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眼下最要紧的,是不止要寻找二小姐,还要将大小姐找到。</p> 毕竟那夜王殿下品性恶劣,着实让人难以信任。</p> 越护卫很快便带着留守在院中的几名护卫出了院门,甄嬷嬷也赶紧叫人往云府递消息,并顺便将越护卫他们送至院门外。</p> 只是一行人刚出院门没几步路,便见一名黑衣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将他们拦住:“各位留步。”</p> 越护卫能感觉到那人的内力深不可测,一看便知非等闲之辈,所以手不自觉地覆在剑柄上,警惕道:“你是何人?”</p> 影一也不跟他们周旋,直言答道:“夜王殿下身边的人。”</p> “夜王殿下带着你们小姐找人去了,并命在下回来传个话,说人定会安然无恙地送回来,还望你们安心。”</p> 这话一落,大家纷纷露出惊诧的目光。</p> 越护卫亦是不敢置信:“找人?”</p> 影一颔首:“是,而且这找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你们二小姐。”</p> 闻此言,众人再度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人的话。</p> 黎国众所皆知,那夜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p> 不烧杀抢掠便已是天大的仁慈,他怎么会好心地帮忙找人呢?</p> 影一自然知道主上声名狼藉,无人信得过。</p> 这便冷声补充道:“主上若真想就这样掳走你们大小姐,大可杀光你们所有人,根本不会容你们有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p> “所以在下……奉劝你们好自为之。”撂下这句话后,影一很快便转了身。</p> 而他的背影,也几乎是在转身之时,就消匿不见踪迹。</p> 最后徒留院前的一干人等傻了眼,足足好半晌,甄嬷嬷才看向面色凝重的越护卫:“越护卫,这……”</p> 越护卫盯着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良久才道:“他说的不无道理。”</p> 夜王殿下若是想,不止可以杀光他们,他有把柄在手,便是覆灭整个虞州刺史府,也照样轻而易举。</p> 甄嬷嬷听越护卫此言,焦急又无措:“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这事究竟能不能知会于老爷他们?”</p> 她不过是个掌院,只负责一座宅院里的琐碎事宜,自然也没这个主见。</p> 春华也是焦灼得很:“我觉得应该相信小姐,云府里的人不能再与那夜王殿下起任何冲突了。”</p> 说着她又眼含泪水地低了头:“但我又很担心,那夜王殿下会欺负小姐……”</p>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安静了。</p> 越护卫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担心也是无用的,你们都回院里等候着吧,至于这事……我回趟云府,亲自与老爷商议对策。”</p> 说完他扫了眼身后的几名护卫,蹙了下眉:“你们几个也不必去寻了,就留在院中守着吧。”</p>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找到夜王殿下,即便是侥幸找到了,就凭他们区区几人,又如何对付得了。</p> 甄嬷嬷见越护卫还算镇定,而她也没个法子,只好附和着点头:</p> “但愿方才那人所言为真,夜王殿下只是出于好心,带着大小姐找人去了……”</p> ……</p>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君弈一行人进树林后没多久,整片树林的光线都暗沉了下来。</p> 从之前的阳光照耀,转而变成了雾气缭绕。</p> 而此刻时间将近傍晚,暗沉沉天色竟叫人一时间恍惚,分不清此时究竟是黄昏还是清晨。</p>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要带着她去哪里找,只是感觉,天色突然间暗沉了下来,原本散布在树林里搜寻的官兵和护卫,也好像突然间都消失不见了。</p> 就仿佛,他们是走进了一片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野林一样,这地方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了……</p> 按道理说,这个点不过是下午,顶天下午五六点,天应该还是大亮的。</p> 而且这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这片树林又处在山顶的位置,纵使天色暗沉,也不至于阴沉到这种程度才是……</p> 云小棠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自主地将脑袋扭向旁边的人。</p> 君弈此时也是眉头深蹙,这异常的天色,他也觉得奇怪不已。</p> 而且不但天色异常,他方才所见到的一幕也怪异得很……</p> 这树林的中间,明明有一片更茂密更阴凉的树林,但是那些在周遭搜寻的护卫和官兵好像压根看不见似的,怎么走,都是绕着这块地方走。</p> 若不是他领着影卫们往这里边直走,他们好像也打算绕开它……</p> 但是问他们,他们也皆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绕开,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p> 另外,直走进去后,周围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也统统都看不见了。</p> 君弈察觉到异常,这便又往回走。</p> 但更为奇怪的是,他分明记得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但是照着这个方向往回走,却完全走不出去……</p> 影六打量着旁边的一颗树,惊奇不已:“主上,这地方我们方才走过了,属下做了记号的……”</p> 影四也抬头看了看,这片树林遮天蔽日,不见一寸阳光:“这里的方位是混乱的,即便往回走,也不是原来的路。”</p> 君弈:“……”</p> 云小棠望着前面的迷雾,也微蹙起了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p> 迷雾森林??</p> 君弈阴鹜着眼神,冷声对所有影卫道:“拔剑,把树全砍了。”</p> 他就不信了,不过小小一片树林,还真能困住他不成?</p> 六名影卫得令,纷纷拔剑,以剑作斧去砍树。</p> 一般的剑刃按道理是没那个能耐砍倒大树的,但是他们内力超群,以气运剑,也能够做得到。</p>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三四棵大树沉重地倒下。</p> 可等他们再度挥剑的时候,周围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嚎叫……</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浩生谷秋cbo 的月票鼓励!</p> 另外咪咕杯第七期开始啦,支持这本书的小可爱们可以在图书搜索栏搜索“咪咕杯”参与免费投/票噢,感谢你们~~~</p> </p> </p> 第201章:杀狼 这声音悠长又凶残,像狼又像虎,听得人心寒颤。</p> 只是这么乍一听,也分辨不出是个什么东西。</p> 六名原本在砍树的影卫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握紧手中的剑,往后退了几步,站位也分散开来,举剑围在君弈的身侧。</p> 君弈也微微敛眸,甚至好奇地盯着那自雾气里走出来的东西……</p> 待那东西显了形,影六一惊,急忙道:“是狼!且体形比一般的狼还要大上一倍,足足五匹!”</p> 云小棠闻言,再看向那朝他们缓缓走来的棕狼,吓得迅速抓紧了君弈的衣服。</p> 妈耶,五匹体型巨大的狼……</p> 他们莫名其妙走进这迷雾森林也就罢了,居然还遇到了这种大得离谱的狼??!</p> 这感觉,就跟亲身进入了某个网游副本打怪一样……</p> 而且比游戏副本逼真不知道多少倍。</p> 印象中,这个世界还挺正常的啊,怎么就突然变得玄幻诡异了呢??</p> 君弈静静地凝着那匹已经完全现了形的头狼,凉薄的眼神不带一丝惧意。</p> 甚至感觉到怀中之人的不安,还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吩咐道:</p> “全杀了,杀完后肚子也剖开,看看这些畜生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人。”</p> 六名影卫得令后,也没有犹豫,迅速举剑上前,与恶狼搏斗。</p> 云小棠冷汗涔涔地盯着君弈,也不知道这人的胆子是什么做的。</p> 他手无寸铁,还抱着她,居然没有丝毫惧意流露。</p> 那狼大得都及他腰腹高了,随便扑过来给一口,他们两个的脑袋都要没……</p> 六名影卫奋力与狼缠斗,凶残的狼吼之声不绝于耳。</p> 望着那几匹棕狼泛着绿光的眼睛,和它们张嘴时露出的锋利牙齿,云小棠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额头手心都是汗。</p> 君弈甚至都听到了她明显加重的心跳声,疑惑地睨向她:“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看见区区几只狼就吓成这样?”</p> 况且他还抱着她呢,她有什么好怕的。</p> 云小棠闻言惊讶地看向他:“……”</p> 这他喵是普通的狼吗?这体形,简直就是怪兽……</p> 一个正常人,见到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物种,而且还是这种一看就能生吞人的凶残物种,怎么可能不害怕??</p> 而且不止她害怕,那几名黑衣男子最开始也都有露怯。</p> 也就这人嚣张。</p> 想了想,云小棠小声提醒道:“殿下,你好像都没有拿剑。”</p> 本以为这话会让这人有所警惕,却不曾想,他闻言,只是散漫地看她一眼:</p> “徒手也可以杀,用剑只是更利索一些罢了。”</p> 云小棠:“……”</p> 真尼玛狂妄,徒手杀恶狼,还是这么老大只的,你倒是杀一个给我看看?</p>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一声长嚎,紧接着,就有一只棕狼撞开了两名影卫,直直向君弈所站的位置扑过来。</p> “主上!”</p> 望着那瞬间放大的绿色眼睛和流着口水的龇牙,云小棠吓得连忙埋头在君弈的肩上,身子止不住地发抖。</p> 她本以为这人手无兵刃,应该会抱着她躲开,可谁知道,他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p> 那狼的攻击迅猛,就在云小棠感觉到那狼即将要咬到她的时候,突然听到“噗”的一声,然后便是那狼凄厉的哀嚎之声。</p> 而她的后背,好像也被溅了几滴滚烫的血液……</p> 与狼的哀嚎同时传来的,还有什么东西钻入皮肉的滋滋声响,以及黏腻得近乎恐怖的血流声……</p> 云小棠整张脸都埋在君弈肩侧的衣服上,唯一强烈的感受,就是心在扑通扑通地跳。</p> 但除此之外,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感。</p> 她好像……并没有哪里被咬到。</p> 而且听这声音明显是狼受伤了,那么这人是怎么做到的?</p>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拿剑吧……</p> 许是出于好奇,云小棠没忍住抬头侧过去看了一眼。</p> 只一眼,就吓得她眼神僵直,瞳孔骤缩,然后迅速别开了脑袋,胃里边甚至还有什么东西在翻涌。</p> 彼时君弈眼神凌厉而阴鹜,脸上溅了少许血珠,而他的整条右臂,几乎有一半没入了狼的体内……</p> 露出在外的部分,也是鲜血淋漓。</p> 他看着这只已经近乎断气的狼,唇角微勾,笑得狷狂肆意。</p> 下一瞬,又是“噗滋”一声,狼匹庞大的身体,与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同时砸落在地。</p> 云小棠听声音也知道这人徒手杀了这匹狼,整个人都傻了,身体瑟瑟发抖,更别说敢回头看一眼。</p> 唯恐再多看一眼,就因那血腥的场面而呕吐出来……</p> 这人真的不是正常人类啊。</p> 他那爪子也是铁做的吧,竟然可以就那样刺破狼的皮肉。</p> 最后竟然真的徒手杀死了一匹狼?</p> 两名影卫也在这时冷汗涔涔地走过来:“主上恕罪,属下一时没能拦住。”</p> 君弈看了眼自己被鲜血染尽的右手,语气微恼:“废物,拿剑杀狼也杀不利索。”</p> 两名影卫低下了头。</p> 君弈不耐烦地扫他们一眼:“将这狼的肚子剖了。”</p> 两名影卫得令,连忙弯腰将这匹狼往旁边拖开。</p> 君弈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树木离得较远,这满手黏腻的鲜血,竟一时间还没地方可擦。</p> 目光在周身扫了圈,不知怎的,忽的就落到了怀中之人的身上。</p> 君弈垂眸望着她的发顶:“……”</p> 只见这小废物因为胆怯而埋头在自己的肩侧,不说话,也不敢抬头。</p> 没作多想,他忽然抬起那只右手,将满手的狼血尽数擦拭在她的衣裙上。</p> 云小棠:?!</p> 感受着这人的动作,她不禁稍微抬起些头,看向自己的裙子:“……”</p> 这人在干什么?</p> 将他满手的血,全部都擦在她的裙子上???</p> 君弈也在这时候看向她,见她略微僵硬的表情,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眉头微挑:“不然你说你有什么用?”</p> 云小棠目光呆滞地看向他:“?”</p> 没什么用,所以只配用来当擦手布是吗?</p> 见人跟傻了似的,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了,君弈唇角微弯,笑意带有几分邪肆:“若不是抱着你,我将那狼皮撕下来都不成问题。”</p> 云小棠仍旧怔怔地望着他,他说这话时虽在笑,但眼神却冰凉得很,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p> 讲真,她觉得这人真的可怕得很,尤其是在他大肆杀戮的时候。</p> 就仿佛,对这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的感情,眼中唯有杀意与毁灭。</p> </p> </p> 第202章:恐惧 眼下天色暗沉,树林里烟雾缭绕,狼嚎声不断,气氛诡谲又阴森。</p>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也散发着阴鹜冷冽之气,其可怕程度丝毫不亚于这周遭的环境……</p> 那匹狼是很可怖,可这人却徒手杀死了那匹狼。</p> 也怪不得,他一点惧意都没有,可能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他更可怕的存在了吧。</p> 云小棠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害怕的,是之前那匹狼和那血腥残忍的一幕,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p> 这时,不远处忽的传来几声狼嚎,君弈闻声移开目光,转而看向那斗得正激烈的场面。</p> 五匹狼包括君弈徒手杀死的,这会儿还剩下三匹,但这三匹狼中有一只身形最为健壮的头狼,三名影卫同时拿剑围攻它都有些甘拜下风。</p> 如今,影六更是被它的尾巴甩到了树干上。</p> 君弈盯着那身形庞大,但动作却很敏捷的头狼,微眯了眯眼睛。</p> 倒还真不是普通的狼,竟然还能用尾巴对人进行攻击……</p> 云小棠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那些武功明明很高的黑衣男子都敌不过那只最大的狼,她有些紧张。</p> 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那匹狼你也能打得过吗?”</p> 君弈倒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道:“怕什么,若我斗不过,你跟着陪葬就是了。”</p> 云小棠:“……”</p>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p> 君弈眄她一眼,见她还是那副吓傻的模样,散漫道:“但若这些畜生伤不了我分毫,我自然也能护你无恙……”</p> 说着他又伸手,用沾血的手指掰过她的脑袋:“明白么?”</p> 云小棠望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p> 虽然这话说得挺装逼,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真的牛逼。</p> 君弈唇角微弯,指腹抚了抚她的下颚后,往旁边走了几步,将她在一棵大树旁边放下。</p> 云小棠连忙扶稳那棵树。</p> 见人要走,而周围的树林都是阴森森的,她莫名有点虚,不自觉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干什么去?”</p> 君弈蹙眉回头,声音不悦:“问的什么蠢问题,当然是去杀狼。”</p> 云小棠见这人脸色不好,连忙松开他,讪讪垂下了手。</p> 君弈没再多留,往前走了几步,拿过影六手中的剑后,径直走向那三匹凶残的恶狼。</p> 但奇怪的是,他只是提着剑走了过去,还没开始宰杀,那只头狼就迅速往后跳跃一步,发出低低的呜呜声。</p> 而另外的两只狼也在这时纷纷后退,龇着牙,嘴里发出的,亦是同样的呜呜声。</p> 影四见此惊奇不已:“它们这是在交流?”</p> 君弈也不太懂,只是微眯了眼睛,又提着剑散漫地往前走了一步。</p> 可他往前一步,那三匹狼便退一步,仿佛害怕他一样。</p> 君弈见那一再退缩的狼,不耐烦了,命令道:“利索点,全杀了。”</p> 除了受了点小伤的影六,其余五名影卫立刻举剑而上。</p> 只是这一次,那三匹狼却不再是后退了,而是纷纷转了身,拔腿就跑。</p> 它们奔跑的速度快得惊人,就连反应最为迅速的君弈都没能反应过来。</p> 而这树林里又是雾气一片,所以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三匹狼就消失得完全不见任何踪迹。</p> 只此一幕,不止五名影卫俱是呆滞,就连从大树后面探出脑袋的云小棠都目瞪口呆:“……”</p> 好家伙,这人把狼都吓跑了?</p> 君弈恼火地扔掉了手中的剑:“你们这群废物,竟连三匹狼都对付不了。”</p> 五名影卫被主上训斥,皆低下了头:“主上恕罪。”</p> 嘴上说着恕罪,但心里边却是觉得冤枉无比。</p> 这五匹狼中,最最难以对付的便是那只头狼,那狼若是和主上斗起来,主上也不定能轻易将其杀死。</p> 君弈懒得搭理他们,索性瞥向那边检查狼尸体的影六,问道:“这两匹狼如何?”</p> 影六扔掉手中的树枝,回禀道:“回主上,这两匹狼近两日没有食人的痕迹。”</p> 君弈闻此言蹙了眉,也实在是烦躁得很,完全不知道那逃跑的三匹狼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人。</p> 这会儿,云小棠仍在树后一动也不动地站着。</p> 可就在她无意识垂眸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一坨鲜血淋漓的肉……</p> 那肉团像是滚过来的,上面沾了不少的沙尘,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她……那是心脏。</p> 且极有可能是之前那匹狼的心脏……</p> 只此一瞬,云小棠脑子嗡嗡作响,胃里面也翻江倒海,惨白着脸色不住地后退。</p> 因为极度的恶心和恐惧,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甚至后退的时候,还一不小心被地上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p> 一个没扶稳,整个人向旁边跌倒而去。</p> 摔疼了腿不说,手掌也摩破了皮。</p> 君弈正思考着究竟会不会是那狼吃的人,忽然就听见那边有动静。</p> 思绪被打断,他连忙大步冲了过去。</p> 待看见那跌坐在地上的人,他疑惑地蹙眉:“你这腿莫非连站都站不住?”</p> 可地上的人却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似的,一直垂着脑袋,连头也不抬一下。</p> 君弈恼了:“回话。”</p> 见人依旧纹丝不动,身体还微微发颤,他眉头深蹙,索性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脑袋。</p> 云小棠咬着牙,忍着手掌火辣辣的痛和腿部的疼痛,轻颤的眼睫下,是一双湿漉漉的眸子。</p> 因为摔倒,头发也凌乱了些许,有两缕发丝堪堪垂在了脸的一边,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p> 君弈本是满心怒火,但是见她这幅模样,不知怎的,眸光中的怒气敛了些许:“你怎么这么没用。”</p> 被他这样训斥,云小棠也没作任何反应。</p> 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p>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是一点出息都没……</p> 但是她就是挺害怕的,害怕闻到血腥,害怕看到鲜血淋漓的东西,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颗还在冒着些许热气的心脏。</p> 尤其是经过那夜驿站的刺激之后,她就愈发地害怕看见这些了。</p> 见这人脸色阴沉,云小棠也不想惹他不高兴,这便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p> 然后指了指那边的那颗心脏,轻着声音解释道:“我没事的,我只是……有点害怕。”</p> 君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待看见那颗心脏,他表情复杂,甚是不可置信。</p> 不过区区一颗心脏,又不是人的,这都能吓到她?</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道系少女不修仙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203章:姿势 君弈大袖一挥,一阵袖风带起无数树叶,卷着那颗心脏滚了老远,直到滚出视线之外,消失得不见踪迹……</p> 然后才看向她,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拎了起来,见她疼得眼泪汪汪,又索性伸出另外一只手将人直接拦腰抱起。</p> 先是隔着衣裙摸了摸她的膝盖,然后检查了下她的手脚。</p> 没断也没脱臼,唯一的伤,大概就是右手手掌上擦了两道血痕。</p> 可这能算什么伤……</p> 君弈打量完她身上,又抬头看向她的脸。</p> 见人眼角有泪水流下,眉他心一跳,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她的脸:“再哭就把你扔这里喂狼。”</p> 这话吓得云小棠惊诧地看向他:“……我没哭。”</p> 不过是刚刚摔了那么一下,有沙子进眼睛了里而已。</p> 君弈没有搭理她,半晌,冷着脸不悦地问道:“你伤哪儿了?”</p> 云小棠忙摇摇头,也不太敢吱声。</p> 君弈盯着她若有所思:“不过见到一颗心脏,还能把你吓出内伤不成?”</p> 云小棠:“……”</p> 君弈觉得心烦不已。</p> 他本以为亲自带她出来找人,她应该会高兴些,而因此能对他多一丝感激。</p> 可如今倒好,他去杀狼,让她这里站一会儿她都会弄成这副样子……</p> 早知如此,不带这废物出来了。</p> 君弈想着,抬眸看向那几名影卫:“迅速找出路。”</p> 几名影卫齐声应下,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几步路,这树林里的雾气便渐渐消散了。</p> 所有之前看不清的路,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p> 这一幕不止影卫们,便是君弈云小棠都一致觉得不可思议。</p> 云小棠望着这恢复正常的天色和树林,困惑不已:“……?”</p>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p> 恶狼副本通关了,所以走出迷雾森林了?</p> 不等一众人疑惑完,天空忽然传来几声闷雷,紧接着下起雨来。</p> 这时,树林的周围也响起了不少人声,是那些个官兵的声音:“下雨了,赶紧的,叫人去拿蓑衣来!”</p> “今日天气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天了呢?!”</p> “谁知道,许是要降温吧……”</p> 君弈瞥了眼身后诡谲的树林,又抬眸看向这浓云滚滚的天气,也觉得这里的变化太过于无常,无常得超乎常理。</p> 雨势,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加大了,大豆的雨滴砸在人的身上生生的疼。</p> 君弈觉得就这样抱着她不是办法,得赶紧回去。</p> 他的体质倒是不惧这风吹雨打,但是估摸着这废物不行……</p> 想着,他回头对着身后的那几名影卫道:“影六跟我一起回去,其余人继续往林子深处找。”</p> 几名影卫闻言面面相觑,足足半晌,才低着头应了声:“是。”</p> 君弈也知道他们不情愿,但是他们今天连那三匹狼都杀不死,自然得给他们点惩罚。</p> 所以又冷声补充道:“若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p> 云小棠望着君弈下颚的雨滴,又撇头看向那几名黑衣男子,微微蹙了眉。</p> 虽说他们是这人的下属吧,但也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吧……</p> 看样子,他们也奔波劳碌了不少时间,而今下这么大的雨,这肉体凡胎的,也不让人休息的吗?</p> 便是上山找人的护卫和官兵,也皆是轮值的啊……</p> 云小棠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是思来想去,过意不去,还是开了口:“殿下,今日雨大了,也别让他们去找了吧……”</p> 君弈闻声瞥向她,声音冷漠:“怎么,你还心疼他们?”</p> 云小棠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p> 君弈打断她:“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废物,你不必心疼他们,累不死的。”</p> 云小棠:“……”</p> 半晌,君弈又道:“便是真累死了,那也是他们无用,死不足惜。”</p> 云小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觉得这个人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p>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这么个坏脾气,不论对别人还是自己人都狠心,怎么会有人甘愿为他效力呢?</p> 看起来,那几名黑衣男子身手都很不错。</p> 别的不说,比云府里的那些护卫不知道强多少倍……</p> 可为什么,他们明明有这样的本事,却不自己去谋生呢?</p> 要是换她,有这样一个不体谅员工的老板,她早不干了……</p> 君弈抱着人冒雨走在树林里,大雨滂沱,完全都看不清路。</p> 此时二人身上皆湿了个透彻,原本好几层的衣服,这会儿,都仿佛只有薄薄的一层贴黏在身上。</p> 而君弈又是以这样的姿势,亲密无间地抱着人,几乎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p> 以至于没抱多久,他就觉得喉咙干涩,而怀里的人,也不再令他觉得舒适和愉悦……</p> 反倒……像极了一只烫手的山芋。</p> 君弈眉心一跳,声音压抑而不悦:“你能不能不要乱动。”</p> 云小棠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他:“?”</p> 这人脑子抽了?她没动啊……</p> 君弈想了想,也觉得这句话多余,他是抱着她走路,摩擦自然在所难免,这又不能怪她。</p> 云小棠见这人脸色黑沉不已,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累了吗?”</p> 他抱了自己一路,就算他力气大不累,这样的姿势,手也该酸了才是,便又出声道:“要不殿下……”</p> 她的声音温软,气息堪堪吹拂在他的耳侧,听得君弈身体紧绷,立刻截断她的话:“你闭嘴。”</p> 下一瞬,便弯了下腰,手伸过她的腿弯,将人抱高了些。</p> 云小棠:“?”</p> 她看了看自己,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从原来的单手托抱转而换成了公主抱……</p> 这好端端的换什么姿势?</p> 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手酸了吧。</p> 云小棠浑身湿哒哒的,又被这雨滴砸得难受,也没余力多想。</p> 君弈几次三番想将人就这样扔地上,终是一忍再忍,没有狠这个心。</p> 因为一门心思都在克制与压抑,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心看路。</p> 再加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势又大,树林里黑漆漆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p> 所以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到了哪儿。</p> 只隐约觉得前面有些许光亮,像是一片亮着灯火的楼阁……</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更新时间不太固定,大家不要等,也可以攒攒再看,爱你们~</p> (除非APP故障,不然不会断更哒!呜呜呜原谅我,我是个爪速很慢的废物作者……)</p> </p> </p> 第204章:欲望 君弈只想赶快把人放下,所以见到那亮着灯火的楼阁,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奔那边而去。</p> 没多久,便踏进了一座不知名的院落。</p> 院中有一座格外惹眼的圆形楼阁,楼阁很高,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橘红色的暖光,照映得无数草木在风雨中摇曳……</p> 而云小棠在微微仰头的时候,清楚地看清了那楼阁的牌匾。</p> 说巧也不巧,正是云秀莲之前所说的姻缘楼。</p> 君弈抱着人径直走到这楼阁的大门前,然后一脚踹开门,抱着人冲了进去。</p> 这栋圆状的围楼很大,但里面却没有任何人,整个空空荡荡的,而且地上也没有地板,只是土坯。</p> 楼内的中央,甚至种了一颗参天大树,树上飘着无数红色的系带……</p> 见此,云小棠只觉得这地方奇怪不已。</p> 古代就开始流行室内种植大树吗?</p> 还是这种参天大树……</p> 哦不对,仿佛不是这树种在室内,而是这楼是为这棵大树而建造的。</p> 因为这围楼中间还在漏雨,显然是露天的,周围也开了不少的窗户,估摸着都是为了给足光照。</p> 君弈见到这楼内的壮观景致,眸中也闪过片刻的诧异,但也只是片刻,他就走到一块没被雨水打湿的角落,快速将人放下。</p> 因为他的动作迅速,云小棠还险些摔倒,但好在及时扶住了身旁的墙。</p> 凝着她这幅落汤鸡一样的模样,君弈眸光复杂难明,半晌才道:“在这躲雨,等雨停了再走。”</p> 云小棠点头。</p> 因为这人喜怒不定,动不动让她闭嘴,她倒也不太敢多说话,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将他激怒。</p> 君弈移开目光,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也同样湿漉漉的衣服,眉头微微一蹙。</p> 见到后脚进楼的影六,这便吩咐他道:“找点干柴过来,堆个火堆。”</p> 影六点头,没一会儿工夫,这一处没有雨的地上便多了一个明晃晃的火堆。</p> 云小棠浑身湿透,因为冷,身体冻得微微有些发抖。</p> 感受到火堆的温度,她也没有犹豫,小着步子往过靠,就地坐了下来。</p> 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之前被吓的,她现在的样子不只像个落汤鸡,还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绵羊。</p> 潋滟的眸光,胆怯,又纯良。</p> 以至于君弈看着这样的她,再回想起方才她身体的温度,多少有点难以自抑。</p> 只此一瞬,他想欺负她,甚至是……伤害她。</p> 哪怕,他此刻所想的,曾是他觉得最不堪与罪恶的事情……</p> 是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沾染的禁忌。</p> 云小棠眼帘微垂,径自伸着手,试图让早已经冻得冰凉的手感受到一些温度。</p> 只是没烤一会儿火,她忽然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堪堪正落在自己身上。</p> 这目光强烈到难以忽视,于是她抬起头,看向那人。</p> 君弈此时也坐下了,只不过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离了她两步路的距离,不远不近。</p> 见她看向自己,他也没有别开那明目张胆的目光。</p> 云小棠简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p> 这人看自己干嘛?她这幅落汤鸡的样子很好看吗?</p> 哦不对,他现在也是一只黑色的落汤鸡,也好不到哪里去……</p> 犹疑片刻,她终究是没忍住,出声问道:“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p> 君弈没有回话,仍只是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眼睛。</p> 这会儿云小棠才发觉这人的眼神很不对劲。</p> 也不知是不是被火堆的光亮映照的缘故,他的眸光不似往日冷冽阴鹜,反倒是带了丝丝火光,灼热而明亮。</p>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野兽看到猎物的眼神……</p> 云小棠:“……”</p> 这人怕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p> 可他不是不馋她身子吗?</p> 还是说……是她的错觉?</p> 云小棠蹙了蹙眉,索性别开了目光,然低头顾自整理了一下贴黏在身上的衣物。</p> 也不知道这样盯了她多久,君弈才垂下眼帘,看向自己攥紧了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微微泛白。</p> 罢了,她那么没用,区区一颗心脏都能吓傻。</p> 若是叫她知道他对她藏了什么样的心思,只怕他还没能开始,她就会吓哭了吧。</p>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其实和方才树林里的那几匹恶狼是一样的。</p> 只是他比起那恶狼,对猎物多了一丝怜悯与耐心。</p> 思及此,君弈垂眸失笑。</p> 原来人有的时候与野兽并无分别,对于弱小,不止有保护欲,也会有想要去欺凌的欲望。</p> 而这种欲望,比其他任何欲望都要来得强烈与汹涌……</p> 没坐一会儿,云小棠就见这人起了身,不等她开口,君弈便迅速出了这座楼阁的大门。</p> 就连跟着他的那名黑衣男子也迅速跟了出去。</p> 云小棠有点吓到,连忙出声喊道:“喂你们去哪儿?!”</p>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栋楼阁里,却无人回应。</p> “……”</p> 不是吧,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p> 人没找到不说,顺便把她也丢掉??</p> 云小棠表情复杂地扫视着这栋围楼,好在这地方还算亮堂,不是很阴森恐怖。</p> 不过想到这楼……</p> 进来的时候她有看清那牌匾,这正是姻缘楼。</p> 可是为什么是座无人楼阁?</p> 据云秀莲所说,这姻缘楼不应该是这枫谭山上的著名打卡景点吗?</p> 怎么没人啊……</p> 一年才开放一次,不应该人满为患才是?</p> 还是说,因为下了大雨,天又黑了,所以大家都没找到这地方?或者是已经走了?</p> 云小棠蹙了下眉,总觉得这地方有哪里怪怪的……</p> ……</p> 外边影六跟着出去后,君弈不悦地回了头:“你跟来做什么?”</p> 影六疑惑:“属下……不应该跟着主上吗?”</p> 他们几个,除却被主上吩咐做什么,一般情况都是要片刻不离地跟随主上的。</p> 君弈回头看了眼那楼阁的门:“回去守着,她要是少了根头发丝,唯你是问。”</p> 影六:“……是。”</p> 见主上转身欲要离开,而这围楼之外又是雨幕一片,他又有些不解:“那主上这是要去哪?”</p> 君弈凝着黑夜里的无边雨幕,眼神微有些异色:“不去哪,一会再进去。”</p> 他的声音沉重,好似压抑着什么。</p> 好在这是秋日的雨夜,吹来的风足够寒凉,而寒风冽骨,最能让人清醒。</p> 影六闻言奇怪地看了主上一眼,却没胆再多问:“那属下告退。”</p> </p> </p> 第205章:雨夜 君弈往前走了几步,举目打量这栋阁楼之外的建筑。</p> 除了方才那栋高高的楼阁,这周围还围了一圈较低矮的二层小阁楼……</p> 每栋阁楼外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橘红的光,照亮了檐前的雨,无数光影,叫人又是一阵恍惚。</p> 君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正对面的那栋阁楼像极了朝霞殿里的那栋废弃阁楼当年的模样……</p> 这样如同时光倒流回去的一幕,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p> 那个令他时隔多年,都印象深刻的夜晚。</p> 当时正值深秋时节,也是同今日这般寒凉的雨夜……</p> 那个男人也不知因何事发怒,疯了一般地从黑夜里冲了过来,暴怒地踢开了房门。</p> 进门后,二话不说便拽过那个疯女人,扒光了她身上的衣服,不顾她的嘶吼怒骂,将她按在桌板上凌辱了一整个晚上。</p> 而那时的他,不巧因为要躲那疯女人的打骂,钻进了桌后的衣柜里,所以才亲眼目睹了那一切。</p> 窗外暴雨倾盆,桌上的烛火亦摇曳得疯狂。</p> 年幼不知事的他,就那样怔忡地望着。</p> 也是那时,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世上不止他活得痛苦,那个令他恨极了的疯女人,好像也很可怜……</p> 那个疯女人是他的母亲,也是当年玥国的公主,是那乱世之中,以美貌闻名四国的绝世美人。</p> 她的一双眼睛,更是勾魂摄人,让人望一眼便沉沦。</p> 可也正是那样一双美得世间罕有的眼睛,在那时盈满了这世间最大的悲戚与绝望……</p> 后来他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给她送了一张破旧的毯子。</p> 那个疯女人见到他,涣散着神情问他:“连你这小畜生也可怜我是不是?”</p> 他吓得摇着头退却,她又说:“你都看见了,这就是你的父亲……”</p> “他就像是一只野狗,野狗你见过吗?”</p> 说着,她的眼神由原来的哀戚转而化作了凛然发恨:</p> “你是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恶心,一样的不堪,一样地只会像一条发了情的野狗一样扑向女人……”</p> 说完,她疯疯癫癫地大笑了起来,抬手指着他的额头:“你,将来也会是一样的……”</p> 黯淡的烛火阴冷森然,而那个女人笑得愈发地癫狂。</p> 她笑着说:“你从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p> “……”</p> 思及这些,君弈眉头深蹙,痛苦着神情瞥开了目光。</p> 檐上的一滴雨砸在他的额上,水滴顺着他的脸颊自下颚滑落,而他的眼神,却是一片晦暗难明。</p> 会是一样的吗?</p> 他真的会如那疯女人所言,成为跟他父亲一样的人吗?</p> ……</p> 此时姻缘楼的地下室内,烛光幽暗。</p> 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把玩着手上的银簪子,凝着那躺在床上的女子,眼底露出妖冶的笑意:“清月,我可算是找到你了。”</p> 说着,他的表情又凄凉落寞了起来:“可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p> 杀了她?眼下她不过凡人之身,杀一个凡人如同捏死一只蝼蚁,又有什么意思……</p> 思索良久,他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女子的脸颊划至她的下颚,将她的脑袋微微挑了起来:</p> “不如杀光你的家人吧,让你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地活着,你觉得怎么样?”</p> 女子像是睡了过去,睡颜静谧,即便被他挑起脑袋,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p> 半晌,他失意地丢开她的脑袋,垂了眼睫,自言自语道:“好像……也没什么意思。”</p> “你曾给予我的痛苦,何止这些啊……”</p> 外头雨声哗然,暗室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男子皎洁的面容形同鬼魅。</p>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木门处传来三声叩门声。</p> 青衣男子回身,阴恻恻地目光盯着那扇门:“进来。”</p> 房门被吱呀打开,走进来了一名穿着棕色衣服的中年男人。</p> 男人浑身湿透,浑然一幅落汤鸡的模样,手臂还受了些伤,有血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主子,有人闯进来了。”</p> 青衣男子见到他这幅明显受了伤的模样,眼神诧异:“什么人?”</p> 棕衣男子低垂着脑袋摇摇头,回忆时,眼神疑惑又惶恐:“不清楚,那几人奇怪得很,其中有一人肉体凡胎,居然可以徒手挖狼的心脏……”</p> 这话听得青衣男子疑惑更甚:“凡人?”</p> 棕衣男子点头:“是,确定只是一介凡人,怪异得很。”</p> 青衣男子瞥了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又问:“他们现在人在哪里?”</p> 棕衣男子:“就在上面的主阁楼里,但是这地下室的入口有道迷障,他们一时半会当寻不进来……”</p> 说到这里,他蹙了下眉:“不过,树林的迷障不知为何被他们破掉了,眼下外头有不少人正朝这边赶来……”</p> “因为虞州刺史府小姐失踪一事,这枫谭山的山顶有将近数百来名官兵,加上刺史府里的护卫,当有不少人。”</p> 青衣男子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思忖良久后起了身:“那走吧,此地是不宜久留了。”</p> 棕衣男子看了眼那床榻之上好好的女子,眼中闪过些许疑惑:“主子,可你这好不容易寻着气味找寻到了人,就这么……”</p> 青衣男子眼睫微垂,手中把玩着那只簪子,微勾了下唇:“没关系的,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p>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说着话,他又回眸看了眼,眼底泛出几缕妖冶的光,绿色的光丝往床榻飘游而去,无声钻入了她的额心。</p> 与此同时,门前的二人也消失得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到来过一般。</p> ……</p> 君弈进去时,影六正抱剑站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p> 而火堆旁边的那道人影,则脑袋倚靠着旁边的石头,眼睛已经瞌上。</p>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落下道道剪影。</p> 见此,君弈:“……”</p> 就这么个阴冷潮湿的环境,之前还淋了雨,她居然也能睡得着?</p> </p> </p> 第206章:讲道理 君弈蹙了下眉,走了过去。</p> 待再走近一些,才发现她睡得也不太安稳,眉头皱着,身子冻得发抖。</p> 云小棠虽然很困,但其实也没有睡得很沉。</p> 可能因为浑身都是湿的,所以即便坐在这火堆旁边,身上也是很冷很冷的,后背更是凉风四窜。</p> 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走近,她很快醒了过来,眼睫颤了两下,手掌撑着石头起了身。</p> 然后抬起头,看向那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身影。</p> 君弈亦是垂眸睥睨着她,望着她因火光照映而红了几分的脸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p> 云小棠:“……”又搁这摸狗呢?</p> 感受这人冰凉的手,再看向他依然是湿透的衣服,她有些迷惑,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p> 她衣服都烤得半干了,可这人怎么还是浑身湿透的样子?</p> 他刚刚出去干嘛去了?淋雨?</p> 君弈却无视她困惑的目光,松开手后便就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将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p> 也没再看她:“我的人比你们家那群废物有用,人会给你找到的。”</p> 他的语调轻轻,既没有不悦,也没有不耐烦,态度一反常态的平和。</p> 以至于云小棠乍然听到这话,又是一愣,心中疑问如涌。</p> 这神经病怎么了?他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又为什么要突然跟她说这个……</p> 云小棠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还没想好问什么,就见这人清清冷冷地目光瞥向她,吓得她到嘴边的疑问又吞咽了回去。</p> 君弈瞧着她这幅因为惊愣而憨傻的模样,唇角微弯,继续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被狼吞入腹中,也能给你挖出残渣来。”</p> 云小棠:“……”虽然知道这人是好意,但听着怪瘆人的。</p> 而且她可不希望云秀莲被那可怕的棕狼吃掉。</p> 只希望,人只是迷失在山林里了,或者被哪位好心的庄户留下做客了。</p> 望着这人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云小棠想了想,还是道出了一声感激之词:“谢谢。”</p> 虽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带她出来,但目前看来,他好像没什么恶意。</p> 而且也有在帮她找人……</p> 话音落下后,云小棠没有听见任何回应,抬头看他时,只见这人早已移开目光,只是目光平静地凝着面前的火堆。</p> 像是没听到,或是听到了但完全不在意。</p> 但是这人不在意,云小棠也不觉得有什么,垂了眼帘没再多言。</p> 火堆里的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偌大的楼阁里空空荡荡,外面的雨势有小,却迟迟不见停。</p> 云小棠隐约觉得这人好像变得正常了很多,这便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他的脸色。</p> 见人表情平静,想来是心情不错,犹豫再三,试探着开了口:“殿下……”</p> 君弈闻声看向她。</p> 云小棠也望着他的眼睛,认真而诚恳:“驿站那夜的事情,是我父亲他们错了,对不起,你不要计较了好吗?”</p> 君弈仍只是看着她,微微蹙起了眉。</p> 云小棠也不知道提这事会不会又将人惹恼,见人没有发脾气,她又硬着头皮道:</p> “我不知道殿下是否有觉得很重要的人,但是我身边的人,春华,我父亲,哥哥……哪怕那些不太中用的护卫,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p> 听着这话,君弈眼神闪过一丝不耐,声音亦带着不容人质疑的狠戾:“管他是谁,碍眼了想杀便杀。”</p> 云小棠:“……”</p> 感觉自己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的废话。</p> 罢了,她放弃了,杀人狂魔怎么讲得通道理。</p> 想着,云小棠失落地垂了眼帘。</p> 那他到底是还在计较,还是不计较了呢……</p> 正想着,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捏着她的下颚抬起了她的脑袋:“蠢货……”</p> 云小棠被迫看向他。</p> 君弈眉头微挑,眼神淡漠:“至于你身边的人,若我真想杀他们,你觉得他们能活到今时今日?”</p> 闻此言,云小棠眼神不解。</p> 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早就不计较了?</p> 君弈:“驿站那一晚,你以为我是杀累了么?”</p> 云小棠回想了一下:“难道不是因为……你受伤了?”</p> 君弈盯着她半晌,然后松开手嗤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p> 笑着笑着,眼神又骤然变得阴冷凉薄:“那一夜我不止可以杀光那驿站的所有人,我还可以让他们都痛苦无比地死去,你明白么?”</p> 云小棠有被他的表情吓到,身体微微后倾。</p> 看来神经病终究还是神经病,前一秒羊癫疯般的笑,后一秒又是这幅可怕的表情……</p> 她差点就把他当作正常人来看待了。</p>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他这意思,他是明明可以杀光伤他的人,但是他却没有。</p>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p> 想着,云小棠又是满脸疑惑。</p> 君弈也看到了她眼神中的疑惑,但却别开目光没再多言。</p> 这时候,楼阁的门又被推开了。</p>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几名黑衣男子推门而入。</p> 来人正是影二他们几个,见到火堆旁的君弈时,他们还有些诧异:“主上也在此处?”</p> 君弈蹙眉看向他们一行人:“怎么?”</p> 影二往前走了几步:“回禀主上,属下在这栋楼阁之后的树林里发现了这个。”</p> 说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物什。</p> 是一块湿漉漉的布料,上面沾了不少泥土,但却可以分辨出,那是女子衣裙上扯下来的一块衣料。</p> 云小棠盯着那浅杏色的布料瞅了一会,待看清上头的纹样,瞳孔微缩:“那不就是……”</p> 那可不就是从云秀莲裙摆上撕扯下来的布料?</p> 难道她在这附近?可为什么……她的衣裙会被扯下来一块布料呢?</p> 是人为还是……那些狼?</p> 云小棠不太敢往下想,心跳加快了些不说,就连脸色也变得略有些难看。</p> 君弈瞥了她一眼,眼神凌厉,立刻道:“找,将这几栋楼阁里里外外都找寻一遍。”</p> 影二得令点头,并吩咐身后的影卫:“分头找。”</p> 这栋主阁楼里除了一颗参天大树之外再没别的了,一眼望去,不过是一片长着些许杂草的土地,好像也没个能藏人的地方。</p> 影二简单逛了圈后,很快就转了身,准备去周围的小阁楼里搜寻。</p> 反倒是君弈,起身往楼阁的中央走了几步,盯着大树之下的一堆树叶道:“等等……”</p> </p> </p> 第207章:姻缘签 之前进来时,他就觉得这棵树有哪里不对劲,而今细看这树叶的位置,顿时就明白了这怪异之处在哪。</p> 这颗参天大树几乎是被围楼给围住的,所树叶在飘落的时候,当不会太受风的影响。</p> 所以即便有树叶掉落堆积,也不会堆积在大树的根部,而当散布在周围才是……</p> 影二顿足回头,见主上好像有什么发现,连忙折了回去:“主上可是发现了什么?”</p> 火堆附近的云小棠和影六见状,也纷纷投去目光。</p> 君弈用袖风挥开地上的那层树叶,纷飞的枯叶下,果不其然就看见了一块木板。</p> 见此,他眸光微动:“将这木板挪开。”</p> 这木板虽然大,但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木板,影二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将其挪开了。</p> 只是挪开之后,他发现这木板之下,只是一片泥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p> 他抬头看向君弈:“主上,这……”</p> 然君弈所看到的,则与他完全不同,他清楚地看见这木板之下,有一处通向地下的石楼梯,两边的墙壁上,甚至点着幽蓝色的壁灯。</p> 见影二茫然地看向自己,君弈蹙了眉:“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p> 他这话,不止叫影二不解,就连不远处火堆旁边的影六和云小棠也是一脸的茫然。</p> 彼时,云小棠够着脖子往那一处看,望着那片湿漉漉的泥地,再听这人的话,完全就是一脸懵逼……</p> 下去看看?这怎么下去?往泥里钻?</p> 君弈也一时间不明白向来听话的影卫为什么会如此犹疑,不过一个地道而已,他难道还不敢进去?</p>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他索性自己先行踏了进去。</p> 说来也蹊跷,就在君弈往前迈进的时候,方才覆盖在上的那层泥土,恍若在一瞬间化作烟雾消散……</p> 只此一幕,楼阁里除了君弈之外的人皆目瞪口呆。</p> 云小棠甚至揉了揉眼睛,之前都没太看清那分明是一片泥土的地上,怎么就突然凭空多出了一个楼梯口?</p> 影二更是被惊得怔忡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待主上走远,他才继而跟上步伐。</p> 往楼梯深处走了几步的君弈见人跟来,没按耐住脾气骂了声:“没用的东西,连个地道也不敢走?”</p> “……”</p> 影二见主上那极其不悦的表情,连忙道:“主上恕罪,并非属下不敢……”</p> “而是属下方才见那木板之下,只是一片泥土,并无任何通道。”说这话时,他的眼里甚至还余有未曾褪去的震惊。</p> 闻此言,君弈微眯了眼睛,看向他:“你说什么?你没看见?”</p> 影二点头:“是,而且奇怪的是,主上踏进去之后,那片泥土就状似烟雾般消散了,属下这才得以看清这处石楼梯……”</p> “和之前树林里的雾气一样,像是道什么……奇怪的障眼法。”</p> 影二说这话时神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在说谎。</p> 君弈也深知他们不会对他说谎,所以甚是疑惑地蹙了眉。</p> 那为什么他能看见?</p> 之前树林里也是,所有人都无意识地绕开中间的那块地方走,唯独他能进去。</p> 另外那几只狼跑掉之后,树林里遮挡视线的雾气好像也瞬间就散开了……</p> “……”</p> 这究竟是什么鬼怪地方?</p> 君弈眉头深蹙,不过虽然疑惑,却也没功夫多想。</p> 他转头望向下面的石台阶,道:“不管了,先下去看看。”</p> “是。”</p> ……</p> 外边的云小棠望着那乍然现形的地道楼梯,实在是难掩好奇,这便扶着身旁的石头起了身,小着步子挪了过去。</p> 影六见她那费力的模样,蹙了眉。</p> 他往前走了两步,本想过去帮扶一把,但是想到主上的脾性,又有些犹豫。</p> 主上喜欢的东西,向来不喜欢别人乱动,所以这人……当也是一样的对吧?</p> 想想也是,这一路主上都亲自抱着她,丝毫没有假手于人的意思,又怎么会让别人随意接近……</p> 哪怕他是出于好心。</p> 影六没去扶人,云小棠自己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那颗大树的旁边,最终顺利扶上了树前的木桌,倒也没有摔倒。</p> 走近后,她才发现这素色的木桌上,有一个红木所制的小匣子,匣子是密闭的,好像不能翻盖打开,唯有中间有一条缝隙。</p> 长得有点像……存钱罐?</p> 云小棠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放了个匣子,没忍住顺手摸了一把。</p> 只是她的手刚一覆上去,那个匣子就小频率震动了起来,吓得她赶紧缩回手,唯恐触碰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p> 等待了一小会后,匣子又不动了。</p> 云小棠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有什么飞箭射过来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p> 可还没等她往旁边挪动几步,那红木小匣子就吐出了一支漆红了的竹签,竹签落到桌板上,发出哐当的声响。</p>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好像很高科技的样子……</p> 到底是没忍住好奇,拿起来看了一眼,只见长竹签的中央镌刻了一个字。</p> 这字的笔画复杂,乍一看不大认识,细一看,才勉强能分辨得出,上头雕刻的,乃是一个“悔”字。</p> 这个世界的字她原来是认不太多的,之所以会认识这个字,也不过是因为当初闲来没事翻经书催眠,而经书上“悔”字出现的频率又很高……</p> 云小棠拿着竹签茫然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地方是姻缘楼。</p> 也想起了云秀莲之前所说的姻缘签……</p>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很灵验的姻缘签?可她的姻缘……跟“悔”字有什么关系?</p> 况且她不是已经被婚约束缚了吗?</p> 从来都不是甘愿,何来后悔可言……</p> 另外,就她这心大且佛系的性格,这世上会有什么让她觉得后悔的事情吗?</p> 云小棠想不太明白,不过眼下她也没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看了眼,很快便扔了,继续往那地道的楼梯口挪去。</p> 没等她靠近,便见有人已经走了上来。</p> 见到她挪了位置,君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极为不悦地看向仍杵在火堆旁边的影六。</p> 影六被主上这不善的目光吓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满眼疑惑:“主上……?”</p> 君弈蹙了下眉,见人没摔到哪里,倒也没多说什么,移开目光看向她,朝她伸手:“来。”</p> 云小棠望着这突然伸向自己的手,一脸懵逼地抬头:“?”</p> </p> </p> 第208章:地下室 君弈不耐烦了:“你这废腿能走楼梯?”</p> 云小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闻言茫然地摇了下头。</p> 见人表情不是很耐烦的样子,也连忙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p> 君弈没有犹豫,握紧她的手后,很快便带到了怀里。</p> 下一瞬,便抱着她直奔那深入地下的石梯而去。</p> 云小棠的手,也被他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背上。</p> 见他此举,她一度错愕,恍惚着神情看向身侧快速掠过的石墙砖缝:“你要带我去哪?”</p> 君弈听到她这话,简短地回答道:“人在地下室。”</p> 云小棠闻言还有些怔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喜色:“是找到人了吗?”</p> 许是因为激动,她的另外一只手也攀上他的肩膀:“确定是我妹妹吗?她怎么样了?人没事吧?”</p> “另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啊?”</p> 一连串的问题,君弈听得头都大了,表情极为不悦地盯着她抓着他衣服的手。</p> 云小棠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问题多了,肯定吵到了这人,落在他肩膀上的手讪讪地垂落了下来,也不再做声。</p> 君弈睨她一眼,蹙了蹙眉,勉为其难地回答道:“没死。”</p> 云小棠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人嘴里的没死是个什么概念,也不太敢问,一颗心仍是惴惴不安。</p> 石楼梯的尽头,是一间极为幽暗的大房间,堆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桌椅,上头皆布满灰尘,看起来有点像杂物室。</p> 而这杂物室的最里头有一张床榻,床边靠了名女子,床榻上也躺了名女子。</p> 云小棠看清那两名女子的身形后,眼睛微微睁大。</p> 惊诧的同时,又有着深深的疑问……</p>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啊?</p> 这显然不是恶狼所为,难道是人为?她们是遇到坏人,然后被抓来这里的吗?</p> 但她们看样子都好好的,好像也没怎么着……</p> 影二探过她们的鼻息后,走到楼梯的入口处,回禀道:“主上,她们都还活着,且没有受伤的痕迹,看样子,当只是睡了过去。”</p> 听闻这话,不止云小棠满腹疑问,就连君弈也微微蹙起了眉。</p> 平白无故失踪的人,这会儿找到了,竟然好好地睡在这地下室里?</p> 这究竟是为什么?</p> 君弈将人在床榻边放下后,云小棠立刻伸手去摇躺在床榻上的人,大声叫她,试图将她唤醒。</p> 本以为这么久都没有醒来的人,一定睡得很沉。</p> 谁知经她这么一唤,躺在床上的云秀莲就睁开了眼睛,茫然无措地看向她,眼神甚至还有几分朦胧的睡意:“姐姐……?”</p> 这会儿,躺靠在床边睡着的杏儿也一个脑袋栽下去,立刻醒了过来。</p> 醒后,连忙看向床上的人,表情也是一致的茫然。</p> 云小棠见她们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也是疑惑得很,这便问道:“你们怎么会睡在这里?”</p> 云秀莲从床上撑坐起身,微蹙着眉,手扶着微微作痛的脑袋,绞尽脑汁地回忆:“姐姐,我什么都不记得了……”</p> 说着,她又茫然地扫视着这间陌生无比的暗室。</p> 待视线落到不远处倚墙而立的君弈时,还生生吓了一大跳,眼中惊恐流露,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云小棠的袖子:“他,怎么会……”</p> 云小棠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待看见那眼眸微眯神情不悦的君弈,连忙对云秀莲道:</p> “是夜王殿下带我来找你的,你都失踪两天了你知道吗?”</p> 云秀莲眼中惊恐未散,又听姐姐这话,疑惑道:“两天?我不是才出来没多久吗?”</p> 说完她看向床边的杏儿,杏儿也是茫然摇头:“奴婢也记得我们出来没多久……”</p> 半晌,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吓到:“小姐,我们该不会撞到鬼了吧?”</p> 云秀莲害怕得紧,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p> 可不论她怎么回想,都只能想到她们走进树林前的场景,当时那四名护卫都在。</p> 后来树林里不知怎么的多了很多白色的雾气……</p> 他们想快点走出去,然后就遇到了……狼!</p> 对!就是狼!</p> 想到这里,云秀莲瞳孔骤缩,额头渗出冷汗,就连声音都在发颤:“我们碰到了狼,很大很大的狼!”</p> “我看见它们咬掉了他们的手臂和脑袋,它就那样直接咬死了人……”</p> 再后来,她就被吓得活生生晕厥过去了,再无意识。</p> 云小棠望着云秀莲满眼惊恐,声泪俱下的模样,连忙替她拭泪,将人抱在怀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没事了。”</p> 杏儿好似也才想起这茬,忙起身过来上下检查云秀莲的身上:“小姐没事吧,那狼有咬到小姐吗?”</p> 听到这话,云小棠好似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云秀莲,边打量她的身上边道:“那你有受伤吗?”</p> 云秀莲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衣服除了被树枝撕扯掉一块,也都还好好的,身体也无任何痛感。</p> 所以茫然地摇头道:“没有,我好像没有受伤……”</p> 这时候,地下室的楼梯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阵嘈杂的人声:“快,这里有个地下室,快进去看看!”</p> 没过一会,便有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涌了进来。</p> 暗室内的人闻声,皆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p> 来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正是云府里的人,待见到云小棠和云秀莲时,眼神一亮,连忙转身对后头的人道:“快去禀于老爷,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这里!”</p> 云小棠看了眼他们,再看向眉目显然很烦躁的君弈,握紧了云秀莲的手道:“我们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慢慢说。”</p> 云秀莲泪痕未干,惶恐着神情点头,杏儿也忙走过来搀扶她起身。</p> 她刚一站起身来,地下室又涌下来不少人。</p> 而这回下来的人,不止有春华,甚至连云鸿哲和云衡都来了,还来了不少的官兵和护卫。</p> 一时间,偌大的地下室里挤满了人。</p> 春华见到云小棠,立马跑了过去,上下打量她,眼神紧张:“小姐你没事吧?”</p> 云小棠摇了摇头,云衡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眼神困惑不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本书进咪咕杯第七期第二轮啦!支持这本书的小可爱们依然可以在图书搜索栏搜索“咪咕杯”,参与免费投/票噢,会员可以投10票,非会员5票,感谢支持!!</p> (六进一虽然有难度,但是我希望我不要垫底呜呜呜,这是我最后的挣扎。</p> 另外从明天开始,应该要开始加更啦!顺便求点月票~>_<~)</p> </p> </p> 第209章:侧影 云小棠闻言看向云秀莲:“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p> 许是所有人的重心都落在云府里的二位小姐身上,大伙儿好半天才发觉这地下室的一角还站了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p> 其中一人握着剑,身形站得笔直,而另外一位,则是散漫地倚靠在石墙上……</p> 他的眼神凉薄,正百无聊赖地凝着这拥挤了一室的人。</p> 其中一名护卫看清那人的脸,顿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眼神一凛,迅速就拔出了剑。</p> 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向那剑指的方向看去。</p> 见此一幕,云小棠吓得不轻,连忙上前一步:“住手!”</p> 由于着急,她还险些跌倒,幸得春华及时扶住了她。</p> 君弈轻笑一声,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扫过这些人,转而看向云小棠:“你看看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p> 云小棠连忙看向那名护卫:“你把剑放下。”</p> 这名护卫正是驿站那日存活下来的护卫之一,他亲眼见过这夜王殿下是怎样杀害了他的弟兄们,所以一见到他,就本能地警惕。</p> 这时,站在后头的云鸿哲给云衡递了眼色,云衡也及时地上前,按下了护卫举剑的那只手。</p> 越护卫回云府后,将山中的一切事情都据实告诉了他们,其中也包括那名黑衣男子回来传的话。</p> 对于夜王殿下带着云小棠去找云秀莲的事情,云鸿哲和云衡都有些难以置信。</p> 但眼下看到她们都好好地在这里,瞧着也并未受伤,他们又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p> 这是那夜王殿下一惯的作风?</p> 不过不论信与不信,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他们现在不能也不敢再轻易与他起任何冲突了。</p> 思量再三,云鸿哲往那边走了几步,甚是有礼的拱了手:“夜王殿下,老臣……”</p> 只是不等他说完话,君弈就不耐烦地站直了身体,然后迅速转身离开,完全无视他的话,也无视他的人。</p> 站在他身边的影二,看了云刺史一眼,也随之离去。</p> 没一会儿,二人就消失在了地道的楼梯口处。</p> 众人:“……”</p> 最后云鸿哲只得僵硬着表情,讪讪垂下了手。</p> 见此一幕,所有人的脸色多少有些异色。</p> 面上不敢多议论,心下却想,这夜王殿下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人留……</p> 云小棠也觉得这人没什么礼貌,但是这已经……算好的了。</p> 没有出言不逊,或者拔剑相向,已经是他待人最好的态度了。</p> 她看了眼吓得不轻的云秀莲,拍了拍她的手后,看向云鸿哲:</p> “父亲,云秀莲没有事,我们也出去吧,有什么话,先出去再说。”</p> 云鸿哲也扫了眼这陈旧的地下室以及围在旁边的众人,深蹙着眉头点了点头。</p> 虽然满心疑惑,但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p> 再且,看云秀莲的样子,除了有些受惊之外,好像并未见受什么伤……</p> ……</p> 外面的雨虽然小了些,但依旧没有停。</p> 云鸿哲见这雨势不算小,忙叫人去抬两辆备用的轿撵过来。</p> 这会儿,甄嬷嬷也在外面的楼檐下候着,见到二位小姐好好地出来了,忙走了过去,神情紧张:“二位小姐没事吧?”</p>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云秀莲:“二小姐怎么会跑来这里呢?可是遇到了什么?”</p> 云秀莲甚至还有些恍惚,眼中惊恐未散,闻言只是茫然地摇摇头。</p> 倒是云小棠看了眼紧张不已的甄嬷嬷,安慰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们人都没事的。”</p> 甄嬷嬷闻此言,才略微放心了地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人找到了就行,人没事就好……”</p> 春华打量着云小棠的袖口,眉头深蹙:“小姐这是淋了多少的雨啊,里头还有衣裳是湿的……”</p> “小姐最近本就有些着凉,这怎么还能淋雨呢?”</p> 云小棠倒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是摇摇头:“没事,回去换一身就行了。”</p> 谁知这话刚一说完,她就觉得鼻子一痒,下一瞬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p> 春华连忙递帕子给她,面色苦恼:“小姐还说没事……”</p> 说完她就转身,对着甄嬷嬷道:“嬷嬷可带了毛毯?或者披风也行……”</p> 甄嬷嬷望着那鼻头微有些发红的大小姐,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意思。</p> 奈何此行找人匆忙,哪里有功夫捎带别的东西,这便只好为难地摇头:“这……没有。”</p>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大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要不老奴将这外衣脱下来给大小姐披着……”</p> 只是这话的话音还未落下,云衡就大步走了过来,两下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盖在了云小棠的身上:“用我的吧。”</p> 这披风又长又大,盖子她身上后,几乎将所有的寒风都隔绝在外。</p> 见此,云小棠怔愣愣地抬眼,然后弯着眉眼,道了一声谢:“谢谢哥哥。”</p> 倒是云衡蹙了眉:“自家人客气什么。”</p> 春华见状忙给小姐把这披风系上。</p> 云小棠站在楼檐之下等轿撵,一群人围在此处,不时对她关心问候。</p> 春华更是一遍遍地翻着她的袖口,忧心着这淋了雨会淋伤了她的身子骨。</p> 因为云秀莲人没事,云小棠悬了整整两天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p> 楼檐上不时落下几滴雨水,她放松着心情抬眸。</p> 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落到了雨帘之外的那道黑色的身影上……</p> 只此一幕,她眸光微闪,一颗心莫名又紧了起来。</p> 倒也不是紧张,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恍惚间,被这一幕景象触动……</p> 彼时君弈正立在另一座小阁楼的屋檐之下,那边的走廊,与云小棠所站的位置正巧隔了道三五步路的雨幕,不远不近。</p> 云小棠望着他那浑身湿透的黑袍,目光上移了几分,看向他的侧颜。</p> 只见他眼帘微垂,眼神淡漠没有焦距,像是刻意避开他们这边的嘈杂与吵闹,又像是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p> 与他们这边的忙碌热闹不同,他那边则是一片死寂,一片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沉沉死寂。</p> 无人关切,无人过问。</p> 仿佛,雨幕之外的他,一个人站在另外一片寂静的天地,隔绝了所有的人烟气。</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大黄鸭abc、方雷子默sif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210章:只要她 君弈就那样站着,所有人都绕开那一处走,谁也不敢多看一眼。</p> 便是有两名官兵壮着胆子过去问候几句,那眼神也充满畏惧与戒备……</p> 虽然恭敬,但却疏离。</p> 云小棠微蹙了下眉,忽然间有一点理解,她之前用恐惧的眼神看他,他为什么不高兴了。</p> 她想,若是所有人都用以那样的态度待她,她多少也会有些难过吧……</p> ……</p> 也不知站了多久,君弈才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回神,转身看向那边的情况。</p> 在他抬眸的时候,甚至还吓到了云府里的一名家丁。</p> 那名家丁察觉到他阴凉的目光,连忙往旁边挪了几步,埋着头快步离开。</p> 见此,君弈眼神阴鹜,唇角染上嘲讽的笑意。</p> 看啊,这就是人心……</p> 不识好歹,不明是非。</p> 明明是他帮着找到的人,那群窝囊东西却自始至终连个谢字都没有。</p> 唯一过来过问了一句的,还是之前与他打过照面的官兵。</p> 而云府里的,一个也没有。</p> 想着,君弈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渍,垂了眼睫。</p> 罢了,好像也不止这些人。</p> 这天底下所有的人,皆是如此。</p> 他们只会听信那夸大其实的流言,哪怕那些流言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也仍然戒备,提防,唯恐避之不及。</p> 君弈没什么情绪地转了身,只此不曾想,如此猝然回身,堪堪对上了一道清澈的目光。</p> 见到那道被黑色披风罩住的小身影,他眉头微蹙,有一瞬间的怔忡。</p> 这会儿春华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云小棠。</p> 而云小棠则站在离君弈三步路之外的距离,眉目平静地看向他:“我妹妹受了些惊吓,今天的事情,我替她谢过殿下了。”</p> 说完,她眼帘微垂,待看见他那湿漉漉地衣裳,又蹙了下眉,没忍住道:“我看殿下的衣服也湿得厉害,早点回去换一身吧。”</p>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神经病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明明可以烤干的,偏要出去淋了圈雨再回来,没烤一会儿火,现在又好像淋了圈雨。</p> 简直了……怕不是有什么淋雨的怪癖。</p> 云小棠见这人只是微蹙着眉头看着她,也不太知道是不是嫌她废话多。</p> 但回想起方才所见的一幕,还是决定把压在心里话说出了口:“另外……”</p> “殿下不要觉得云府里的人不懂规矩,他们只是畏惧殿下,其实只要殿下不要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们也会对殿下好的。”</p> 此话一落,云小棠就见这人的脸色冷了几分,他的语气凉薄,回答她的仅有三个字:“不需要。”</p> 云小棠:“……”</p> 半晌,她才垂了眼帘。</p> 也是,他堂堂夜王殿下,想巴结讨好他的人多得去了,哪里会稀罕他们这小小刺史府什么……</p> 她不过是看着大伙儿都避着他,怕惹他不高兴过来解释一番罢了。</p>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p> 此时,有两辆轿撵抬了过来,云小棠看了眼那边,告辞道:“那我先走了。”</p> 君弈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也不开口。</p> 就像她之前对他道谢,他也不怎么搭理一样。</p> 云小棠没再多言,硬着头皮转了身,春华更是在扶着小姐走远后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可吓死奴婢了……”</p> 说完她又蹙了眉:“小姐这时候道什么谢啊,你就不怕么?”</p> 云小棠垂了眼睫,放平心态道:“一码归一码,今晚要不是他,我不觉得我们的人能顺利找到人。”</p> 这人身法诡异,能徒手杀恶狼,还能看见些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多多少少有点超乎常人的能力。</p> 要不是他,他们都不一定能找到这奇怪的姻缘楼,更别说发现那堆树叶下的古怪……</p> 春华回想起方才夜王那不善的目光,还是心有余悸:“话虽如此,但是奴婢觉得小姐还是尽可能离他远一些的好……”</p> “毕竟那夜王殿下阴晴不定,又凶残无比,今日替小姐找人许只是一时兴起,待他下一个一时兴起时,说不定就会伤害到小姐了。”</p> 闻此言,云小棠倒是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他应该不太会伤害我。”</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隐约这么感觉。</p> 他要是想怎么着她,以他那堪比定位系统的追踪能力,多的是机会,也容易得很……</p> 远的不说,就说那匹身形巨大的棕狼,捏断她的手腕,总比挖掉那匹恶狼的心脏要容易得多吧。</p> 可他没有,即便有时候捏她下颚或者手腕,那力道,想必也是把控好了的……</p> 其实一开始,她也是怕的,怕会像朝霞殿里的那个小太监一样被他随手掐死,怕他那么大的力气,一不高兴就会折断她的手脚……</p> 但好像,自始至终,他的那些话都只是吓吓她而已。</p> 云小棠回去后,很快就被春华背上了轿撵,乘坐着轿撵离去。</p> 距离这地方近的,唯有枫林向晚居,所以云鸿哲打算是先就近住上,待整顿好了再下山回府。</p>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冒雨离开,仅余三十几名官兵留在此地勘察。</p> 屋檐下的君弈盯着那轿撵,目光一瞬不瞬,还在回味她方才过来对他说的话。</p>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那一字一句,却都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p>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能从那阵恍惚中缓过神来……</p> 他不曾想到她会过来,会在被家人环绕关心的时候,过来与站在一旁的他道声谢,并劝他早些回去换身衣服。</p> 她还说,若他能表现得高兴些,别人也会愿意对他好。</p> 君弈凝着那轿撵,直至它没入黑夜雨幕里消失不见,他才垂眸。</p> 可他不要任何人的好……</p> 他需要的,只有她。</p> ……</p> 回到枫林向晚居后,大家都收拾了下,经一番折腾,没多久天就亮了。</p> 虽然云秀莲和杏儿除了被吓到之外,并没有受任何的伤,但云小棠却还是因为这事一夜未眠。</p> 毕竟这事太蹊跷了……</p> 若是遇到狼,怎么最后两人会安然无恙地睡在姻缘楼的地下室内呢?</p> </p> </p> 第211章:习俗 但是大伙儿围着云秀莲和杏儿问,却也只能问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p> 她们说她们上山没多久,就走进了一片迷雾般的树林,然后被几匹身形巨大的狼给围住,那几匹狼还咬死了随行的护卫……</p> 之后她们没跑几步路,就被扑过来的恶狼吓得腿一软,双双晕厥了过去,再无知觉。</p> 任谁也不知道,她们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姻缘楼的地下杂物室里……</p> 云鸿哲闻此言,眼神疑惑地很:“这枫谭山上,怎么会有狼呢?”</p> 云衡也摇头:“这山妹妹们来得少,但是我小时候可没少上山玩,的确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说过有狼,而且别说狼,便是连野味都难以在这一块的山上寻到。”</p> “毕竟,居住在这山中的,都是庄户,而并非猎户。”</p> 云秀莲见大家都不信,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隐隐有泪:“千真万确,我和杏儿亲眼所见……”</p> 说完她又看向杏儿,站在一旁的杏儿也赶紧点头:“奴婢也见到了。”</p> 云小棠手撑着下颚,这会儿开了口:“这山上是有狼,只不过你见到的,是不是棕色的,而且体形比普通狼还要大上一倍的那种?”</p> 云秀莲闻言看向云小棠,眼含恐惧,神情激动地点头:“对,姐姐你莫非也见过?!”</p> 闻此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云小棠。</p> 云小棠倒是没什么波澜地点了点头:“见过……”</p> 见大家都很担忧地看着自己,她又忙解释道:“不过我没事,狼被夜王殿下他们杀了两只,其余的……也被他给吓跑了。”</p> 这话说出来,自然也是让人震惊无比。</p> 云小棠也知道这事情骇人听闻,反倒是眉色淡淡。</p> 而且那神经病何止是杀了狼,简直残忍到连狼的心脏也给刨了……</p> 她的话音落下后,厅里又陷入了一阵惊讶过后的沉默。</p> 良久,云秀莲才颤颤地开了口:“会不会是那狼见我们被吓晕了,所以才没对我们下口,然后有好心的路人路过,将我们救到了那姻缘楼?”</p> 云小棠:“可那也不应该关地下室里吧,而且那地下室的入口隐蔽得很,乍一看根本发现不了……”</p> 云秀莲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微蹙着眉头没再多言。</p> 云衡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歹人见她们被狼吓晕,然后将她们抓去藏了起来?”</p> 闻此言,云小棠眉头一蹙,谁他喵这么无聊啊?</p> 不图色,也不图钱,就单纯地抓过去藏起来?玩捉迷藏吗?</p> 再且,如果是人为绑架的话,塞上嘴用上绳子才是正解吧……</p> 她倒是觉得,是那地方有鬼怪,又是迷雾又是障眼法,就像是什么秘境一样。</p> 再加上,云秀莲和杏儿昏迷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时间过了足足两天,而且醒后跟个没事人似的,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被狼吓晕的。</p> 单凭这一点就很不对劲……</p> 想着,云小棠又多问了一句:“父亲,那个姻缘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那里面一直都没人的吗?”</p> 云鸿哲正深思着,闻言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板,回答道:</p> “枫谭山上的姻缘楼虽说流传百年,名气甚广,但也不过是一处供人游玩赏景的地方,除却位置难寻些,景致独特些,倒也没什么了……”</p> “至于人,像这枫谭山上所建的其余亭台小榭一样,是有专门的人定期去清扫打理的。”</p> 云小棠看了眼同样满腹疑问的云秀莲,又问:“不是说每年只开一次吗?”</p> 云鸿哲闻此言好似不能理解,好半天才会意道:“民间是这么传的,只不过倒不是只开一次……”</p> “因为这姻缘楼是一位先人建于百年前的九月十五,庄上的人为了纪念这位建楼之人,每年的九月十四夜,会不约而同地在楼上挂些红色的灯笼,以求良好的祈愿……不过这些,仅是枫谭山上的习俗罢了。”</p> 听父亲这话,云小棠又陷入了深思。</p> 搞了半天,这神神秘秘的姻缘楼是公家底盘,而且只是一个景点,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p> 云小棠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那奇奇怪怪姻缘签呢,再次开口道:“那父亲知道摆在楼里桌上的姻缘签是怎么回事吗?”</p> 这回云鸿哲没答,倒是云衡开了口:“妹妹说的是那个红木小匣子吗?”</p> 云小棠点头:“是啊……”</p> 那看起来可神奇了,她一模,那就能吐出签子来。</p> 云衡闻言倒是笑了:“不过是摆在那儿忽悠人的机关小玩意罢了,我小时候偷来研究过无数回,妹妹若是想要,我可以托一位木匠朋友给妹妹制作一个……”</p> 这下换云秀莲和云小棠双双傻眼了。</p> 就这???</p> 怎么不早告诉她们……</p> 早说,云秀莲也不至于好奇心那么重地上山找姻缘楼求签,也不至于会引发这么多可怕的事情。</p> 这下云小棠和云秀莲也都沉默了。</p> 云鸿哲望着二人神情恹恹的样子,这便起身道:“你们一夜未眠,先去休息吧,看看那山中勘察的官兵回来了有何说法吧。”</p> 说完,他又看向身边的越护卫:“不过如今看来,那山头的确可能有些危险,你传我令,去州统兵那里再调些人马过来,即刻将那山头封掉。”</p> 越护卫离开后,云小棠和云秀莲也各自回了房间。</p> 一时间,厅里仅剩下云鸿哲和云衡二人。</p> 二人对目时,云鸿哲又是一声长叹。</p> 他本来打算,让棠儿上山呆两天,在下山之时,趁着枫叶节人群拥杂,将她的轿撵换掉,借此机会将棠儿悄无声息地送走。</p> 而如今倒好,出了这档子事情不说,夜王殿下他本尊还在这枫谭山上……</p> 便是原来的计划再好再周全,他们也断然不敢在人眼皮底子下将人送走。</p> 眼下,秀莲的事情还没个着落,棠儿的婚期又将至。</p> 算日子,最晚两日后就得出发了,时间实在匆忙得紧。</p> 云衡眼神示意小蒋将厅门关上,然后看向云鸿哲:“那父亲如今打算怎么办?”</p> 云鸿哲摇了摇头,垂了眼帘道:“见机行事吧……”</p> ……</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雨果、罔法初夏vtk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212章:生病 因着一夜未眠,又淋了雨,云小棠沐浴更衣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倒头睡去了。</p> 只是她这一睡,竟是从早上睡到晚上都不见醒。</p> 入夜,春华觉得小姐像这样睡下去不吃东西不行,便走到床边撩开她的帐帘,想要将人叫醒。</p> 可不论她如何叫,人都醒不过来,甚至连眉头都是深蹙着的,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神情极为痛苦。</p> 春华觉得小姐现在的样子大为不对劲,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连忙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p> 这不摸还好,一摸不得了……</p> 这么会烫成这样??</p> 春华吓得不轻,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出去找大夫。</p> 好在枫叶林不远处的庄子里就住了名医术尚佳的大夫,在虞州城小有名气,之前也去过云府给云小棠看过腿,与刺史府里的人相熟。</p> 夜半深更,这一处宅子里的房间皆是灯火通明,走廊里端水的仆从丫鬟来来往往。</p> 小小的房间内,更是挤满了人。</p> 任谁也想不到,云小棠会在这个时候生病,一时间弄得大家都很焦灼。</p> 毕竟一旦烧热起来,若是稍有不慎,是会死人的……</p> 彼时,一屋子人都神情焦灼地盯着那张床榻。</p> 春华坐在床榻边上,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云小棠扶坐起身让大夫把脉。</p> 片刻后,年近六旬的老大夫才摸着汗缓缓开了口:“云姑娘想来是近日未曾注意保暖,再加上淋了雨,所以导致风寒与风热同时发作……”</p> 见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大夫又连忙道:“是有些难以调理,但是并无性命之忧,只需服药外加冷敷休养些时日便会无碍,老夫这就去拟个方子。”</p> 云鸿哲仍有些不太放心,盯着站在桌旁写方子的大夫问道:“意思是,只需喝药调理休养着就会没事么?”</p> 老大夫连连点头:“是,姑娘脉息并无虚弱之象,望刺史大人安心。”</p> 话音落下,屋中众人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p> 春华看了眼睡得稀里糊涂的小姐,问道:“那小姐怎么还没醒过来?”</p> 云鸿哲闻言,也是同样的疑问:“这人都醒不来,真的无碍吗?”</p> 老大夫摆了摆手,表情依旧平静:“无碍的,烧热之症总会伴有些头痛,也容易被梦魇住,致使人昏睡不醒……”</p> 说着他又打开了药箱,从里头拿出了一小盒药膏递给春华:</p> “将此膏药涂于姑娘太阳穴处,便能起到镇痛醒神的作用,应该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清醒过来了。”</p> 春华呐呐接过,大夫又嘱咐道:“醒后务必按时按量用药,切记劳累伤神……”</p> 看了眼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小姐,春华眼神担忧,重重地点头。</p> 老大夫留下方子后,扫了眼屋中,告辞道:“那就不叨扰了。”</p> 送走大夫后,屋中的人退出去了不少,云鸿哲也走到了屋外。</p> 望着那边的灯火,他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p> 心中不由暗道那夜王殿下的确就是个灾祸,但凡他接近棠儿,棠儿就遇不到什么好事……</p> 便是真如他的下属所言,是好心帮忙找人,那又何须带着棠儿一同前去?</p> 棠儿一介未出阁的女儿家,又伤了腿,这男女授受不亲的,他抱她出去能安什么好心?</p> 能做出如此无礼僭越之举,指不定有什么不堪的心思。</p> 如今还让她淋雨,害她病成这样……</p> 也就是棠儿乖巧,便是再不高兴受再多的委屈,都只会往心里憋,不会多说一个字。</p> 云鸿哲愁容满面,心里也苦得很。</p> 他不明白他这么多年行善积德,为何会给女儿招致这么一个大祸患……</p> 像夜王那样形同恶鬼灾星一样的存在,怎么就不能被绳之以法?</p> 凭什么一生仁义正良的人,却要对这样的恶徒百依百顺、卑躬屈膝?</p> 简直苍天无眼。</p> 想着,又是一声长叹……</p> 夜色如斯,长廊外冷风四窜,小蒋上前安慰道:“那大夫的医术我曾有耳闻,他说大小姐无碍,那当是无碍了,老爷且安心。”</p> 云鸿哲轻轻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何止这个……”</p> 小蒋面色疑问,云鸿哲却没回答:“罢了,走吧。”</p> 小蒋点头随之而去,见老爷走的方位并非通往寝居,他继而问道:“老爷这是去哪?”</p> 云鸿哲神情无奈:“还能去哪,那夜王殿下也不知为何要借居此处,不过既然他在,那不妨去见他一面。”</p> 小蒋闻言有些惊吓:“老爷要去见他?”</p> 云鸿哲颔首:“棠儿如今病成这样,如何能够在两日之内准备好行程嫁过去?”</p> “虽说这婚约是陛下有旨,但是做决断的到底还是他夜王殿下,我此番过去,也不过是想看看这婚期有无延缓的可能。”</p> 望着老爷那苍白的面色,小蒋懂了,连忙点头,也敛了脸上的胆怯之色,尽可能地做到面色恭谨。</p> 二人与几名随护这便往另外一栋宅子而去。</p> 那间房里尚且亮着灯火,想来人也是没就寝。</p> 屋中门窗大敞,云鸿哲一眼便看到了那立于窗前的两道身影,犹疑再三还是走了过去。</p> 彼时,影一正给君弈汇报着离京那边的情况。</p> 听到“陛下急召”这四个字,他倒也眉色无波,完全在意料之中。</p> 影一见主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问道:“主上有了糊弄过关的法子?”</p> 君弈将手撑于窗沿,眼神平静:“糊弄什么,人是我杀的,再大的乱子也是我造成的,承认便是了。”</p> 说罢,他不咸不淡地扫了眼影一:“皇兄不会也不能拿我怎样,最不济,等回去之后,亲自入宫一趟,当面给他赔个不是。”</p> 见主上这无波无澜的样子,影一倒也没多说什么。</p> 也是了,之前是主上念着陛下当年的恩情,敬着陛下。</p> 若有朝一日这份浅薄的手足之情淡了,那么主上愿不愿意给陛下这份敬重,也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p> 半晌,君弈又侧头问道:“王府里头有什么情况么?”</p> 影一摇头:“一切如常,有康管家打理着,安稳得很。”</p> 君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p> 影一见主上再无吩咐,这便告辞离去。</p> 君弈本欲抬袖关窗,却瞥见了那碎石小道上多了几道身影,其中走在前面的,正是云刺史与他的随侍。</p> 见此,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p> 他们这么晚了来做什么?</p> </p> </p> 第213章:试探 云鸿哲走到房门处,轻叩了两下门,见那人投来目光,他忙有礼道:“是老臣……”</p> “不知夜王殿下可有时间容老臣说两句话。”</p> 君弈微蹙了下眉,理了理袖摆在椅子上坐下,良久才悠悠道:“进来吧。”</p> 声音是一惯的凉薄,眉目神情,也叫人看不出喜怒。</p> 云鸿哲闻声,示意跟随在身后的随护站在门外,这才在小蒋的搀扶下,恭敬地进了门。</p> 缓了一下,才出声道:“老臣今夜并非有意过来叨扰殿下,只是有一要事……”</p> 话说半道,他的声音止住,甚为小心地抬眸打量了眼那座上的人……</p> 君弈见此,眉目已微有些不悦。</p> 他虽身居王位,却因不喜那些繁文缛节鲜少上朝,更别说与这些臣子打过什么交道。</p> 所以见人这般缓慢地走进来,一句话还要分两段说,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耐烦:“有话直说,再废话就滚。”</p> 云鸿哲:“……”</p> 小蒋:“……”</p> 云鸿哲默了一下才道:“是小女染上风寒了,而眼下婚期将近,小女那病恹恹的身子骨,不宜舟车劳顿,不知殿下可否容许这婚日缓上些时日?”</p> 闻此言,君弈指背敲桌子的动作顿住:“你说什么,她病了?”</p> 云鸿哲恭谨地站着,严肃着神情点了下头:“是,因这几日着了凉,再加上昨日又淋了雨,而今是昏睡到现在还不曾醒来……”</p> 君弈莫名有些烦躁,恼火道:“她怎么那么不经病?”</p> 腿一踢就断不说,怎么如今不过就淋了个雨就病了呢?</p> 见夜王殿下那恼怒的样子,云鸿哲也不敢再多话,只好垂首静默无言,等待他的后话。</p> 君弈不悦的眼神扫过云鸿哲那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微眯了眼眸:“你休要糊弄本王……”</p> 这话吓得云鸿哲惶恐地抬眼,连忙掀袍跪下:“小女尚且昏迷不醒,大夫也是前脚刚走,此事老臣怎敢糊弄殿下?!”</p> 君弈垂眸凝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一片凉薄。</p> 眼下人就住在他附近,究竟是不是真病,他但凡挪步过去瞧一眼便知,这老东西想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底子下耍花招。</p> 思索良久,他才悠悠道:“既然病了,你们就给本王好生照料着,至于这婚日,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p> “本王不信这小小风寒还能要人命,只要死不了,病得再重,人都得给本王送到离京夜王府……”</p> 云鸿哲:“……”</p> 他就知道这夜王殿下必不安好心。</p> 亏他最初还有怀疑这人能对棠儿余有几分恻隐之心……</p> 而今想来,倒是他糊涂了。</p> 这夜王殿下但凡有半点怜悯之心,都不至于会叫人生着病,还这样匆忙地赶过去。</p> 如今已入秋凉,天冷无比,棠儿腿伤未愈不说,又染风寒。</p> 别说是要娶她的男人,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如此娇弱的女儿家不适宜在这时候舟车劳顿……</p> 不过还好,他今夜前来,只是一番试探罢了,倒也不是真指望他能宽限些时日。</p> 想着,云鸿哲低垂着脑袋应了声“是”。</p> 见人还算识趣,君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又凉飕飕地开了口:</p> “云刺史,其实您应该感激,若不是您有这么一位能讨得本王几分欢心的女儿,以你那犯上的行径,你们云府,早就成一片灰烬了……”</p> 桌上的烛火幽微,而他的声音凉薄又危险,威逼之意十足,叫云鸿哲便是装得再好,也忍不住攥了下衣袖。</p> 因为胆寒,亦有一滴冷汗自他的额头缓缓滑下。</p> 见人谨小慎微的样子,君弈唇角微弯:“若无甚要事的话,就滚吧。”</p> 云鸿哲惶恐地点了下头,在小蒋的搀扶下起了身。</p> 可在转身的时候,他好像才想起了什么,又缓缓地回了身,欲言又止地望着那座上之人。</p> 君弈见人还不走,眉头微挑,指随意地搭于唇边,言语之间戏谑意味十足:“怎么,如今这深更半夜的,莫非还要本王亲自过去瞧瞧她不成?”</p> 云鸿哲:“……”</p> 望着这人那副风流仪态,再听这轻薄的话语,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p> 足足半晌,才稳了稳心绪,恭敬地开口问道:“老臣想问的是,不知殿下想叫小女什么时候启程?”</p> 君弈想了想,很快回答:“后日下山就启程,时间刚刚好,再晚就匆忙了。”</p> 云鸿哲点了点头,又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殿下也要一路随行?”</p> 君弈不知道这人问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不耐烦了:“本王随不随行与你们何干?”</p> 云鸿哲:“……殿下恕罪,老臣这就告退。”</p> 人走后,君弈凝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将手垂下,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p> 陛下急召他回离京,照理他是即刻要出发的。</p> 但若离了她,十七日骨毒会照常发作,所以怎么说,也得挨过这一日再走。</p> 如此一来,竟成了顺道……</p> 那他究竟要不要干脆与之一道同行呢?</p> ……</p> 云鸿哲出门后,路过棠儿的房间时,凝着那门口进进出出的丫鬟和那亮着灯火的房间,眉头再次深深地蹙了起来。</p> 他不敢想象,棠儿心性单纯,若真是嫁去了那夜王府,落在那样邪魔一般的人物手里头,将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p> 便是能凭借姿色承一时恩宠苟活着,那日后呢?</p> 夜王身居王位,日后立不立妃姑且不论,又怎么会独有她一位夫人?</p> 好色之人大多肤浅,而这夜王生性凉薄自不用说。</p> 他既能因为容貌而看上一名女子,自然也会因为看厌了皮囊而将之抛弃。</p> 如此一来,棠儿嫁去离京夜王府不过两个下场……</p> 要么是被他玩腻了弃如敝履,要么就是因容貌出挑,而被王府里的其他妃妾欺压算计。</p> 怎么想,都不会是好的收场。</p> 思及此,云鸿哲深吸一口气后垂了眼帘。</p> ……</p> 那厢,大夫走后不久,春华照大夫所言,将那膏药轻轻涂抹于小姐的太阳穴处,轻轻地按揉。</p> 没一会儿,小姐的眉头果真舒展了,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p> 春华见此,喜上眉梢,忙顿住手中的动作。</p> 云小棠睡了这么将近一整天,加上又发了烧,以至于醒来后,还有些恍惚……</p> 望着帐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谁,又身在何处。</p> 春华望着小姐这面色微绯,双目朦胧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好些了吗?”</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124章:失落 云小棠稀里糊涂地点了下头,好似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抓住春华的手,焦急地问道:“春华,云秀莲找到了吗?”</p> 春华被小姐这一举动吓傻了,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姐是烧坏了吗?二小姐她……不是早就被找到了吗?”</p> “小姐你忘了,是夜王殿下带你去找的人……”</p> 云小棠愣了一下,好似这会儿才想起这些,眸光微动,放松下来,继而又将脑袋转了过去。</p> 望了一会帐顶,她打算起身,奈何浑身无一点力气,这便对春华道:“我没有力气了,春华你能扶我起来吗?”</p> 春华闻言连忙将人扶坐了起来,关切问道:“小姐都烧了大半个晚上了,渴吗?要不要喝点水?”</p> 云小棠虚弱地点头,待春华过来,她捧着杯子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很痛苦,我醒不过来。”</p> 春华一边帮忙扶着杯子,一边好奇道:“是什么样的梦啊?噩梦吗?”</p> 云小棠眼睫微垂,喝了口水后,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噩梦,模模糊糊的,总之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p> 这个梦与之前那些荒唐无厘头的梦不太一样,也是这么多时日以来,唯一一个不太一样的梦。</p> 梦里的她,在一片模糊朦胧中,看见了无数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是不同的人,以及他们存在的画面……</p> 这辈子的,上辈子的……都是她身边对她好的人。</p> 但是每当她往前走一步,那些镜子便会碎掉一面。</p> 镜子以及镜中的人,都会顿时消失得不见踪影……</p> 她无法形容那种沉重又悲凉的感觉,甚至醒后都觉得,这其实就是人生不是吗?</p> 人生在世,没有人会陪你走完所有的路,也没有人会永远爱你……</p> 想着,云小棠将脑袋倚靠在了春华的肩膀上,没再说话了。</p> 春华几乎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失落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p> 良久,才出声安慰道:“梦而已,小姐不必当真。”</p> 想了想,又问:“小姐这都睡了一整天了,要不要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命人备来……”</p> 云小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p> 春华蹙了眉:“这夜还长,小姐什么都不吃怎么行,甄嬷嬷念着小姐病着,让厨房熬了些清淡的粥一直热着,要不奴婢这就去端些过来?”</p> 云小棠这才点了下头:“好。”</p> ……</p> 翌日,在山中搜寻的官兵回来了几名,他们说在姻缘楼之后接连发现了三名护卫的尸体。</p> 他们的身体被撕咬得支离破碎,残臂断颅全都散落在草地上……</p> 其场面残忍血腥无比,便是连身强力壮的官兵们,都被吓坏了不少。</p> 云鸿哲闻此言,脸色一度僵硬了起来:“真是恶狼所为?”</p> 那名官兵抹了把脸上的汗,惶恐地点头:“应该是,他们的身体及衣物,都是被撕咬的痕迹……”</p> 云鸿哲不太明白既然是狼,为什么只咬人,而并非是吃人,又问道:“那除此之外,那楼里楼外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p> 另一名官兵回道:“没有了,因为下了夜大雨,便是有什么脚印也都被雨水冲洗干净了……”</p> “而且十四日夜里前去楼里挂灯笼点烛灯的山民都一一盘问过了,他们说他们什么都没有见到,什么也不知道。”</p> 云鸿哲沉默良久,才出声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那山上危险,你们也务必结伴而行。”</p> 几名官兵皆点头:“谢刺史大人关心。”</p> 见他们要走,云鸿哲好似才想起什么,又将他们叫住:“对了,之前枫谭山那处山脚不是也有许多残肢断臂,那些人也是恶狼撕咬的?”</p> 官兵闻言,想了下才道:“这……不是。”</p> “山脚处的死尸虽然死状残忍可怖,但他们明显是中了什么毒,而且伤处明显是刀剑所留,当是人为。”</p>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恶徒抓着没?”</p> 官兵垂眸摇头:“听统兵大人的意思……应该没有。”</p> 云鸿哲不知怎么的,视线忽然落到了夜王所居的那座小宅上,眉头深蹙,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p> 怒杀官兵,断四肢又以毒虐人,还在虞州城闹出这样大的动静……</p> 在这偌大的黎国,除了那个连陛下都忌惮不已的大祸害之外,还能有谁?</p> 云鸿哲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些事宜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了。</p> 然后径直回了屋中,愁苦着神情喝了两口茶。</p> 午时,云衡方才回来,云鸿哲问他:“那边如何了?”</p> 云衡道:“他们自十二日晚抵达枫谭山之后,一直都没走,如今还暂住在山脚的一户人家里,山上的事情,他们也早已知情。”</p>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p> 云衡瞥了眼已经关紧的窗户:“那这边的情况如何?”</p> 云鸿哲顺着他视线的方位看去:“棠儿的这场病,生得倒也是时候。”</p> “至于其他的,只能先静观其变,再等待适宜的时机了……”</p> ……</p> 九月十八日夜,子时。</p> 影一走过长廊,推门而入:“主上,山脚处马匹已经备好了。”</p> 君弈一袭黑衣立于窗前,闻言这便顺手拿过桌上的那把长剑:“走吧。”</p> 这日天气晴朗,到了晚间也月色正好,清澈透亮的皎洁月光,恍若在这一片枫叶林上铺散了一层银纱。</p> 君弈连同七名影卫悄无声息地出院后,一行人脚踩着树叶,往山脚下而去。</p> 影六看了眼一路无言的主上,再回头眄了眼那逐渐消失在枫树之后的院落,有些不解:“据说云刺史过不久也要下山送云小姐去离京,主上既然也在这虞州,何不与之一道而行?”</p> 影一听闻这话,替主上答道:“陛下急召,总得快些启程,这已经耽搁一日了,自是不能再多耽搁。”</p> 影六看向影一,点了下头,没再多言。</p> 君弈眉头微动,突然缓了脚步。</p> 其实与他们一道而行也未尝不可,他原也是这么打算的。</p> 不过后来想想,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p> 而他树敌众多,若与她同行,不免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p> 另外,他与她呆在一起,难免会烦扰到她,而她这两日又病了。</p> 如此,倒不妨就给她几日清静吧。</p> 只是心中虽这么想,脚步却是越走越缓,到最后干脆停了下来。</p> 走到前面的影一见此,甚是不解地回了头:“……主上?”</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12345ki 的月票鼓励!!中午还会加更一章~</p> </p> </p> 第215章:心痒 君弈回身凝着那月色下的枫叶林:“回去一趟。” 闻此言,七名影卫皆是茫然,影一则问:“主上还有何事?” 君弈眼睫微垂,没有答话。 事情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地走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因为云小棠生病,春华这夜倒也没敢太早去休息,所以这个点还在房内守着,唯恐小姐半夜有什么需要,或是烧得更严重。 屋中烛火微晃,而她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瞌睡连连。 彼时,她一个脑袋还没栽下去,就忽然感受到身边的烛火猛烈一晃,紧接着视线忽的暗了一下,吓得她顿时睡意全无。 春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地往小姐床榻的位置看去。 只是这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吓得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她死死地盯着那立在床前的黑色身影,眼神恐惧,声音亦有些颤抖:“夜、夜王殿下?” 君弈却没有在意身后的那个丫鬟,径自撩开了床帐:“不想死的话,就滚远些。” 春华听着这人寒冽的声音,咽了口唾沫:“可是小姐她已经就寝了……” 话未说完,就见这人冰凉的眸子瞥向她,那眸光阴冷,杀意凛然,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人。 春华退了一步,没再敢说话。 君弈见人没胆子再多嘴多舌,又收回目光侧过了头。 盯着帐内蜷缩着已经睡着的小身影,眉头微挑,撩帐钻了进去。 望着那落 下的床帐,和消失的黑色背影,春华瞪大了眼睛:!!? 这夜王殿下究竟想干什么?! 小姐如今已经脱衣就寝,他一个男人,就这样钻入了小姐的床帐??? 不愧是夜王殿下,简直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 此时此刻,春华虽然震惊又紧张,但是却不大敢出声喊人。 一则是因为小姐嘱咐过她多次,不论这夜王殿下要干什么,得顺着他的意,不能阻拦…… 这二则,是她知道即便喊人来了也无济于事。 谁能拿他夜王殿下如何? 这会儿即便叫了人过来,又能怎么样…… 夜王殿下这人讲不通道理,若说动武的话,驿站那日的事情已然是一个血的教训。 思量再三,春华憋屈无比地选择了闭嘴,并在心中祈祷,但求那夜王殿下不要伤害小姐。 春华望着那没有任何动静的床帐,一颗心紧张到了极点。 而君弈进帐后,则盯着那裹在被子里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折回来干什么…… 但他就是想回来,仿佛不叨扰她两下,找点麻烦,总觉得心尖痒痒。 想着,他面无表情的伸手,将睡在床里的人捞到了外侧,然后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因着人已经睡熟的缘故,所以身子骨软软的,他这么一动,人很快就面向了他。 帐内馨香四溢,而云小棠的双颊染上两抹绯色,吐出的呼吸亦温热而轻柔。 君弈盯着这样娇弱无害的睡颜,眸光微动 ,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但是这温度的确有些微烫。 “……” 看来那老东西果然没胆骗他,她是真的病了。 云小棠因为头痛本就睡不太好,这会儿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在自己的额上,顿时就蹙起了眉。 眼睫微颤了两下,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觉得帐子里的气息不大对…… 原本温暖的床榻,怎么变得这么寒冷呢? 而且不但温度不对,味道也不大对…… 云小棠微蹙着眉头吸了吸鼻子。 是股说不出的清冽气味,还莫名有点熟悉,应该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 诶等等,她的床帐里怎么会有男人身上的味道??! 想着,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待看见那抹黑色的衣袍以及往上的那张冷脸,云小棠的表情顿时惊愣,又僵着脖子垂下了脑袋:“……” 怎么又是这阴魂不散? 上回是躲官兵钻她床帐里,可这回好端端的他又来干什么? 她发现这人真的完全不带顾忌的,好像根本不知道男女大防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一举一动连她这个现代人都不免吃惊。 君弈垂眸凝着她,收回了手,眉头微挑,目光闪过些许诧异:“这就醒了?” 云小棠抬头,面色竭力淡定,语气也十分礼貌:“……殿下,你有什么事吗?” 君弈顺势靠在床沿,没太多表情地回答道:“没什么事。” “……” 二人四目相对许久,云小棠简直 被他这一瞬不瞬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最后索性拢了拢卷在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哈欠试探着问道:“那我继续睡觉?” 君弈动了下眉,微微颔首。 云小棠见这人点头,没再多想,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刚觉得困意袭来,就感觉到这人的手伸进了她的被窝,握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瞬,她便被拽出了被窝,与此同时,头顶传来这人命令的声音:“你不许睡。” 云小棠:“……”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君弈将人从被窝里拎出来坐着,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彼时云小棠只穿了身单薄的中衣,所以被迫离开被褥后,瞬间就觉得周身冷风四窜,被冻得直打哆嗦。 见人只是盯着她瞧也不说话,她真不知道这神经病究竟想要干嘛,这便拾起被子,披在身上,然后疑惑地看向他:“殿下?” 因为方才被冻了那么一下,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君弈完全无视她眼中的困惑,仍只是目光平静地盯着她的脸。 云小棠见人一直盯着自己,低头瞅了眼自身,都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可刚这么想着,就见这人忽然离开了倚靠的床栏,凑近了她…… 云小棠:!? 君弈用指勾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他的鼻息薄凉,堪堪拂在她的脸上: “之前有听说过,这枫谭山山脚惨死了不少人么?” 云小棠没想过这人会凑这么近, 所以身体本能地后倾。 只是很快,君弈的另外一只手就按上了她的肩背,迫使她退无可退。 云小棠觉得这个距离实在是太暧昧了,但是看这人眼神凉薄,又觉得他不像是在搞暧昧。 君弈见人迟迟不说话,表情变得不耐烦,声音亦冷了几分:“我在问你话。” <hr class="authorbsp; 没什么事,就是舍不得而已。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觉得,这疯狗其实已经很温柔了。 (感谢 12345ki 的月票鼓励!!!上章作话好像被吞掉了。)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533750","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580326 第216章:咬她 云小棠蹙了下眉,实在是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只好努力地回想了下,然后如实地点了下头:“有……” 之前云秀莲失踪的时候,她好像有听甄嬷嬷提过那么一嘴,说是这枫谭山后山脚发现了一些死状极惨的尸体。 君弈唇角微勾:“都是我杀的。” 云小棠:“……” 这狗究竟要干什么,大半夜跑过来炫耀自己的战绩吗? 君弈凝着她的眼睛,又凑近了几分:“那些人都是山匪,可你知道我为何要杀他们?” 云小棠默默拢了拢被子:“我……怎么知道。” 半晌,见人依然盯着她,她想了想,试探道:“为民除害?” 君弈笑了下,回答道:“因为那些山匪受人指使,想打你的注意,所以我是替你杀光了他们。” 闻此言,云小棠一愣,惊诧地看着他。 替她? 君弈指抚着她的脸颊:“不然你以为,你上山的路上,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说罢,他眼睫微垂,目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脖子上,眸光微暗。 云小棠怔怔然地看着这人的侧颜,蹙了下眉,实在是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足足半晌,才反应过来,诚恳道:“那我……谢过殿下了。” 不论信与不信,先讨好下这人再说。 只是她说得认真,这人却不领情。 非但不领情,眼神还骤然冷了下来。 君弈忽的起身,唇角落下,脸上笑意顿时全无,恢复惯有的冷冽之色。 云小棠被 这人的表情变化吓到,但却一时茫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明明道谢道得这么真诚,这神经病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而且不止这一次,她每次对他说谢字,他好像都爱答不理。 就像他不喜欢别人对他道谢一样…… 云小棠不知所措,也不大敢问,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他。 良久,君弈才凉飕飕道:“言谢何其浅薄无用,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云小棠:“……那你想要什么?” 君弈盯着她,很快回答:“要你。” “……”空气一度僵凝。 云小棠愣了一下,才伸出手不明所以地指向自己的鼻子:“要我……什么?” 若是这人馋她身子,这两字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可这么久以来,他对她好像都没有太多想法,最多就是撸她头发,然后抱着她睡觉。 想着,云小棠表情有点迷惑。 帐外的烛火映在帐上,大片的光影一晃一晃。 而帐中此刻,则是二人四目相对。 云小棠因为病着,双颊微有些泛红,双眸潋滟亦覆了层氤氲水雾。 以至于,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病弱娇柔…… 只此一幕,看得君弈喉结微动,没忍住抓着她的手将人带到了怀里,将她缠在身上的被子抓开丢到一边,然后扒拉开了她的衣领。 这一系列动作过于迅速,云小棠完全猝不及防,而且不等她有所反应,这人已经将头埋了下 去…… 冰凉的唇落在她光洁的肌肤上,这下云小棠彻底傻眼了,双目微微睁大,想要挣扎着起身:“喂你……” 可没等她撑起身来,肩部就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疼得她抽了口冷气,泪水也本能地溢上眼眶:“嘶……” 他是狗吗?这好端端地咬她一口干嘛? 神经病还不够,狂犬病也连带着一并发作了吗? 而且她感觉到有一滴鲜血顺着她的后背缓缓流下,显然她的皮肤已经被他给咬破了…… 艹…… 君弈咬完后,才抬起头。 他的唇色被鲜血染红,一双眸子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知道我要什么了么?” 云小棠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见人眸中像是突然燃起了一簇火,火将那原本的寒冰一点点融化,然后越燃越烈。 她有被他的眼神吓到,视线下滑,落到他沾血的唇上。 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这神经病之前变态地吸她血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云小棠眸光盈盈:“殿下……是要喝我的血吗?” 君弈:“……” 因为这人突然整这么一出,云小棠是真的吓到了,一时间也忘记去拾旁边的被子。 所以说完话没过一会儿,她就被冻得哆哆嗦嗦,溢上眼眶的泪水,也随着眼睫的颤动而不经意流落了下来。 君弈凝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蹙起了眉,眸光也随之黯淡了下来:“这就哭了啊……” 他什么都还没做呢,不过轻轻咬了一口而已 。 听着这狗的风凉话,再感受着肩膀那处一阵一阵的疼痛,云小棠垂着脑袋,没有做声。 但在心里,却是问候了一遍这人的祖宗十八代。 君弈看她这样,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明明十分烦躁,却又莫名地柔软。 他索性将人拉近了些,再次埋首下去。 云小棠以为这人真要吸她血,认命地闭眼。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等来他吸血的行为,而是……舔舐。 他的唇舌冰凉,加之他这样的举动,显得阴柔而诡异。 这样绵密的触觉,让云小棠的身体僵直,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抽了口气,伸手去推拒:“殿下……” 君弈却捉住她的手腕,捏紧固牢,完全不容她挣扎。 最后仿佛舔舐完她肩上的血珠还不满足,又一路从她的肩处滑至她的脖子,用唇碰了碰她的脖子。 这会儿,云小棠不止浑身发毛了,就连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妈耶,这人在干什么? 怎么变态之余,还有种蛊惑勾引她的意味…… 思绪混乱中,云小棠强迫着自己回想了一下。 这人之前的行为的确不算暧昧,而且对她的态度以凶居多,但现在却不大一样。 现在他这样亲近她不说,一举一动还都撩人到了极点,撩得她毛骨悚然,害怕极了。 奇怪,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君弈本欲还要往下,但是想到她方才落泪的样子,唇落到她的锁骨处也就止了。 罢了,她那点 疼都受不住,他还是放弃…… 他想要的,大抵会比这咬伤要痛苦得多。 君弈离了些距离,随手替她拢了下衣领,低沉的声音难得带了丝柔和:“你睡觉。” “另外病好好给我养着,可别病死了。” 说完话,他也不等她的回应,就迅速撩开床帐下了床。 <hr class="authorbsp; 君君在努力刷好感度了,虽然效果不太理想。 而且……他暴露了。(姨母笑)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5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646064 第217章:猎物 外头的春华离得并不远,帐中的一些细碎动静她也有听到。 只是不论她听到了什么,都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里面的小姐没有喊人,那么她肯定不能过去,若是出去叫人,好像也会让老爷他们干着急,到时候小姐指不定还会责怪她…… 这会儿,见人冲了出来,春华擦了下眼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盯着那人,君弈却没有看她,旁若无人地从她身边走过,出了房门。 春华看着他,直到门外的黑色背影消失,她才关上房门,然后焦急地往小姐的床榻冲去。 伸手一把撩开床帐,声音紧张不已:“小姐你怎么样了?” 而此时的云小棠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中央,眼睫微垂,神情呆滞,仿若还未从方才的那一切中回神。 春华见小姐失神的模样,吓到了,轻推了下她的手臂:“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夜王殿下他究竟怎么你了!?” 云小棠这才回神,呆愣愣地看向春华,然后摇了摇头。 春华盯着她脸上的泪痕,眼中也有了泪,声音却带着愤恨:“小姐你别瞒奴婢了,奴婢方才都听见了,他一定欺负小姐了!” 云小棠轻叹了口气,眼睫垂下,声音柔柔的:“别担心,我没事的。” 左右不过是被咬了一口,虽然有点疼也有点被惊吓到,但其实也还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人今夜会对她有这样的怪异行为…… 你说他不馋她身子,他那 举动与眼神,的确带有丝丝压抑的**。 可你说他馋,他除了咬她一口,舔舐一番她的脖子之外,好像也什么都没有做。 究竟是他眸光里的火是错觉,还是他真有在压抑呢? 可他为什么要压抑…… 像他那样放肆张狂的人,杀人都不带手软的,又有什么不敢呢? 云小棠思来想去,都不是很明白,最后只得作罢,对春华道:“春华,你去给我倒一杯水,要热的。” 春华见小姐眸光平静,犹豫了两下,还是转了身。 片刻后,春华将一杯温热的水递过了来。 云小棠喝了水,本想接着睡觉,可毫无睡意。 被子虽然裹紧了,但是身上还是凉飕飕的,尤其是肩颈处,那湿漉柔凉的感觉,每每回想起,心里都直打哆嗦。 简直了,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方式轻薄。 亏那神经病最后还没事人一样的叫她睡觉,好好养病。 她现在不但心里发毛到睡不着,好像感冒还严重了…… 云小棠微蹙了下眉,又撩开帐帘对着春华道:“春华,我想沐浴更衣……” 见春华那惊疑中带着悲愤的表情,她立刻解释道:“别多想,我只是之前盖太多了,身上出了些汗,黏腻得我有些难受。” 春华不太相信这个说辞,总觉得夜王殿下肯定对小姐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就算没到那份上,估计手脚没少动。 不然一个男人半夜钻姑娘家的床帐,还能有什么 目的? 小姐估摸着也定是因为羞赧,才没好意思说出口。 想着,春华觉得悲酸极了:“可是现在夜半深更,小姐风寒未愈,若是冒然沐浴,只怕……” 云小棠想想也是,这便改了口:“那你就去替我端盆热水过来。” 不能洗个澡,擦洗一下总是可以的。 这感觉真的太诡谲怪异了,让人毛骨悚然,她着实有点受不了。 春华端来水盆后,云小棠也没打算瞒她,顾自解了中衣,对她道:“把毛巾拿过来。” 春华点头,拿着热气腾腾的毛巾走过来。 待看见小姐右肩靠后的地方青紫了一大圈,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姐!?” 云小棠忙朝她比了个嘘:“只是咬伤,不碍事,你不要大惊小怪……” 春华含泪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地替她擦着伤口四周:“他……真的轻薄小姐了?” 当热腾腾的毛巾不小心碰到那青紫处,云小棠没忍住疼得嘶了声,然后点了下头:“算是。” 都舔她脖子了,这种变态行为能不算轻薄吗? 不过也奇怪,他也就沾了她的肩侧及脖子,其他地方完全没碰…… 想到这里,云小棠觉得这样的怪异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他的唇冰凉,只碰了她的脖子,没有非礼其他的地方…… 云小棠脑子一翁,瞳孔微缩。 可不就是那个至今未曾抓捕到的采花贼!?? 那夜她仅套了件外衫,被他抱入衣柜,他也有同样的行为…… 当时 她就觉得那采花贼像他,但是想着他不可能在虞州,也不可能馋她身子而被排除掉了。 现在想起,好家伙…… 除了这狗,还真不会有别人。 想着,云小棠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被子。 彼时春华正给小姐裹被子,见状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小棠:“我觉得他好像真的……馋我身子。” 他今晚的行为或许不大看得出来,但之前的那一夜,**暴露得却是相当明显。 她不但感受真切,印象也相当深刻。 当时衣柜空间狭窄,她几乎紧贴着他,加之衣衫单薄,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一个现代成年人,感受到他的那种反应,又怎么可能不懂。 再加上,姻缘楼里他那看猎物一样的眼神,以及今晚对她说的那句“要你”。 云小棠恍然大悟,表情一度僵硬和复杂。 春华则眼神关切地看着她,难过又茫然无措:“那该怎么办……” 云小棠勉强笑了下,眼神却是一片黯淡:“我能怎么办。” 马上都要嫁给他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不管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她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如今的情形,她能逃得了躲得过吗? 改变不了的事情,坦然面对自是最省去痛苦的办法…… 而今知道这一点,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她知道他的目的在哪。 一旦知道一个人的目的所在,也能更好地拿捏把握。 纵然她对他无好感,也根本不愿 意嫁给他当夫人。 但如果放低身段讨好他,能给家人以及自己寻得安宁,那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日后若是找到办法,也许还会有离开的机会。 <hr class="authorbsp; 被嫌弃了哈哈哈。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64606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682507 第218章:问题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没有碰她,云小棠猜想,要么是这人重礼节等着婚后,要么就是他对她存了一星半点的怜悯…… 毕竟猎物而已,扑得急了有什么意思。 便是山中野兽,也知道追着猎物跑上几圈,等待它精疲力尽才好下口。 思及这些,云小棠表情又恢复了淡然,心中也像一片湖水,平静,却又哀凉。 …… 君弈出去后,夜风簌簌,却仿若还吹不散他身上沾染的,她的味道。 脑中总是不自觉回想那帐中的情形,起先还觉得令人愉悦,而后又生出些不安来。 她那么没用,动不动就哭,一定又吓到了…… 回想起她那流泪的模样,他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情绪又复杂了起来。 其实他应该再等等的,总归要等到她不厌恶自己才行。 下山的路上,君弈阴沉着脸色一路无言,七名影卫不知所以然,也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 君弈走着走着,忽然瞥向右侧的影六,问:“倘若你被咬了一口,你当如何?” 影六正低头看路,闻言一脸懵逼:“?” 君弈不耐烦了,恼道:“聋了?” 影六立刻给出标准答案:“当会愤怒。” 半晌,见主上不说话,他又问:“被什么咬了一口?狗吗?” “……” 君弈忍住脾气,跳着眉心又问:“假如是,你会厌恶那狗?” 影六回想了下,想到自己曾被狗咬过的经历,认真回答道:“那自然,且不仅会厌恶,属下当 还会杀了那狗。” 君弈索性伸手按住自己跳动的青筋,压低声音问:“……倘若,你没那个能耐杀了呢?” 由于是站在右侧偏后的位置,影六也没看到主上黑沉的脸色,老实道:“杀不了,那就算了,这人何必跟狗计较。” 君弈:“……” 本是随口一问,不曾想答案不尽如人意不说,竟还被暗比作狗。 沉默良久,他阴沉着脸色,语气冰凉:“是啊,人何必跟狗计较……” “我记得夜王府玄幽阁中的第四阁养了十二只恶狼犬,你回去之后,与它们呆上三日,记得,切莫伤了他们。” 此话一落,不但影六脸色大变,其他几名影卫也同时投去同情的目光。 夜王府里的玄幽阁是个什么地方,那可是主上训练人与折磨人专用的残酷密室。 那里黑暗潮湿,恐怖无比…… 而他们影卫以前接受训练,第四阁的恶犬顶多放出来四只,而四只恶犬,还需要两人或是三人联合才能应付得过来。 毕竟,那可不是普通的狼犬,而是被喂过疯毒的恶狼犬,逢人必咬不说,还会将鲜活的人一点点咬碎,直到嚼成一团肉糜吃掉为止。 所以单独一人与那十二只恶犬呆上足足三天,最后生还的可能性,等同于无…… 影六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脸色一片惨白,只得先求饶:“主上饶命!” 君弈想了想,虽然气恼,但也不是真想自己亲手训练的影卫就 这样死掉,这便改了一下口:“那就一日。” 影六觉得还是很难:“主上……” 君弈立刻道:“再废话五日。” 影六:“……” 思量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一日的话,虽然艰难,但若铆足全力逃跑,保命应该还是勉强可以的。 只是那地方一旦进去再出来,会不会缺胳膊少腿,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 九月十八的这日,云小棠没了睡意后,一直睁眼到天光大亮,之后就是小蒋过来敲门。 说是老爷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大家伙儿一同下山。 云小棠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怕父亲他们担心,半夜里发生的事情,她也让春华不要告诉任何人。 毕竟现代人和古代人思维有差异,这事要是被他们知道,等于跟失了贞洁没什么两样…… 许是因为云小棠伤寒未愈,云秀莲又被惊吓得噩梦连连还没怎么缓过神,所以回府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路上一切顺利,很快便抵达了云府。 只不过蹊跷的是,云府却是平静得近乎异常…… 就感觉,丝毫不像是即将送她出行的样子。 回到听雨阁后,听雨阁也是原来的样子,仆人来来往往,寂静又安宁。 云小棠觉得奇怪,看向春华,春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茫然地摇了摇头。 半晌,感受这着寒凉的风,春华道:“小姐腿脚不好,又着了凉,先进屋歇着,至于什么时候走,奴婢叫个人出去 问问。” 云小棠蹙了下眉,只好点头。 被叫去传话的小丫鬟很快回来了,云小棠看到她,问道:“父亲那边怎么说?” 小丫鬟摇摇头:“奴婢并未见到老爷,老爷眼下好像不在府中……” 这云小棠就觉得不对劲了,之前不是一道进府的吗? 怎么这才没过去多久,人就不在府中了呢? 春华也是一脸的困惑。 云小棠看了一眼春华,又问:“那母亲呢……” 若说父亲和哥哥临时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这也好理解,但是她都回府了,怎么一向疼爱她的母亲都不过来看她一眼? 而且算日子,她不是马上要去离京嫁人吗? 虽说嫁的人不尽如人意,但大家也没必要敷衍到这种程度…… 小丫鬟继续摇头:“夫人那儿奴婢没去,要不小姐等等,容奴婢再跑一趟?” 云小棠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午时,那个去问话的小丫鬟才回来,与她一道来听雨阁的,还有柳氏和周嬷嬷。 柳氏和往常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眼眶微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伤心难过也全写在了脸上。 进门后,更是欲语泪先流:“棠儿……” 云小棠见到这样的柳氏,顿时了然她为什么没有很快过来看她。 大抵是因为难过…… 母女二人在屋中静坐了一会儿,柳氏才擦了擦眼泪,同云小棠解释。 说今日云府之所以静悄悄的,是因为都去准备行程忙活去了,而她自己,也 是整理了好些天母家私房,这才得空过来。 云小棠闻言,总觉得这番话哪里有点问题,但是她一时间又说不上具体哪里有问题,这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今日什么时候出发?” <hr class="authorbsp; 其他人眼里的君弈: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不敢的,嫁给他绝对会很惨很惨。 然鹅君弈真实的内心深处:怎么办,她好像又被吓哭了。 (感谢 等梦人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6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801731 第219章:午膳 柳氏看了眼屋外阴凉的天儿,眼神有些飘忽:“午膳过后,府外一切都快准备好了。” 说完她看向云小棠,收了情绪,勉强地笑了下:“今日他们都在忙,就我清闲,你这会儿还没用午膳?不如就再陪母亲用一次午膳……” 云小棠怔愣愣地看着柳氏,良久,才乖巧地道了声:“好。” 这一日的午膳是柳氏让人送来的,说是让府里最好的厨子精心准备的。 彼时,母女二人单独坐于听雨阁的小厅内用膳,仅留了春华和周嬷嬷一旁伺候。 其间柳氏一反爱絮叨的常态,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给云小棠夹菜。 云小棠心下疑惑,主动开了口:“母亲早就知道陛下赐婚一事了?” 柳氏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了她的碗中,垂着眸子点了下头。 云小棠见她这幅面色平静的样子,心中的疑惑又深了一分。 怎么听到她断了腿哭嚎得那样厉害的母亲,知道她要嫁去夜王府的事情,反倒情绪平静了呢? 是已经哭够了所以认了命,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老实说,云小棠不觉得柳氏会这么快认命。 母亲一直都很在意她的婚事,这场赐婚,对她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而这样大的打击,是不会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平静接纳的。 云小棠想问,可每当她准备开口,柳氏就以给她夹菜为由而将她的疑问堵了回去。 因为 生病,她的胃口其实依旧没有太好。 只是见柳氏夹菜热情,为不负其好意,便也都吃完了。 到最后,吃得有点撑了,云小棠才搁下了筷子,抬手扶了一下脑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只是这一次,不止疼,还伴随着晕眩,视线逐渐模糊也就罢了,意识好像也开始溃散…… 站在旁边的春华一直就觉得今日夫人怪怪的,但却也没有多疑多问。 毕竟夫人怎么说都是小姐的亲生母亲,这么多年来疼爱小姐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哪里可能会害小姐。 这会儿,她见小姐神情好像有些恍惚,这便走上前关切地问:“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云小棠这会儿是什么都看不清了,视线一片模糊的光影。 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也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软塌塌的身子,直接就朝凳子旁边栽倒而去。 意识弥留之际,她听见春华惊呼的声音:“小姐——” 以及柳氏从对面站起,突然哭出来的声音:“棠儿……” 再之后,世界就一片漆黑,无声无息。 春华扶着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小姐,眼神惊恐地看向冲过来的柳氏:“夫人!小姐她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氏却只是抱过云小棠,泪如雨落:“我的棠儿,你信母亲,母亲不会害你,你只是睡一觉,你睡一觉就好了……” 春华瞠目结舌 地望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柳氏,眼神惊惧与疑问交织。 周嬷嬷这会儿从窗户窥了眼回来,见到傻愣愣的春华,拉她到一边安慰道:“春华姑娘安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春华看了眼昏迷过去的小姐,仍是神情呆滞:“可这……” 周嬷嬷准备解释:“这事说来话长……” 柳氏怀里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云小棠,这会儿抹了把眼泪,悲伤着神情没有看任何人:“我的棠儿说什么都不能嫁给那夜王做妾。” 说完,她又抬头,认真地看向春华:“春华,你是当年我亲自给棠儿挑选的丫头,从小与棠儿一起长大,我信得过你。” 春华不知道夫人要说什么,只得愣愣地点了下头:“奴婢知道。” 柳氏眼神诚恳:“所以为了棠儿日后能过个安稳日子,接下来的时日,你就陪我演上一场戏……” …… 下午,虞州城驿使馆内。 云衡推门而入,云鸿哲搁下茶杯抬眸看他:“如何了?” 云衡关上门,点头:“信送出去了,路过云府时,也见到王管家请了好几位大夫进去,府门外也围了不少好奇的百姓,皆是议论纷纷。”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便好。” 云衡垂着脑袋犹豫了一下,才将心中的忐忑说出了口:“父亲,此事即便有陛下暗中相助,当也是冒极大风险的?” “毕竟驿站一事那夜王虽未急于报复,但肯定不会忘记……” 而眼下妹 妹若是突然病逝,任谁也不能保证,那嗜杀成性的夜王殿下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云府,将这新账旧账一并算。 这事云鸿哲又何尝不知,他甚至都有猜测,那夜王殿下未急于报复,就是为了将棠儿娶回去慢慢折磨。 所以闻此言,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姑且赌上一把。” 驿站之事,时隔日久,若是夜王殿下这会儿才去禀明于陛下,陛下也不一定会轻信于他…… 其次,陛下说不定早已知晓此事,只是见夜王殿下未曾掀起什么风浪,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这黎国上到陛下,下到平民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夜王他就是个祸害。 若不是因着有那么两次战功和尊贵的王室血脉,谁真愿意真心诚意敬他助他? 多不过是忌惮恐惧罢了…… 云衡也明白了:“沈琮将军借的兵马,现已抵达虞州城,若真赌输了,我们倒也不是毫无退路。” 云鸿哲点头:“陛下素来仁义,怎么会真因那夜王殿下的任性妄为,而将我等忠良之臣逼上绝路?” …… 君弈一行人骑马出虞州城后,很快便抵达了茶庄镇。 茶庄镇仅有一家客栈,他们也没作多考虑,径直往里头走去。 因着天晴,客栈里倒也清静,原来的那个老掌柜正在优哉游哉地打着算盘。 只是他一个算盘子落下,就觉得眼前的视线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惊吓得他眼珠子瞪大,还险些摔 下椅子:“你……你们?!” 怎么又是这群凶徒?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802438 第220章:病重 上回也是他们,报了案之后还不了了之,衙门非但没有抓捕他们,反倒还含糊其辞地说是那镖头挑事在先。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明白人一听就懂,必是那群人身居高位,便是在这小镇杀人放火,那县衙也不敢过问…… 老掌柜害怕不已,也已经做好了被他们拔剑架自己脖子的准备。 只是他战战兢兢半晌,面前之人却只是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然后什么也没说,就顾自上了楼。 见此,老掌柜还有些茫然。 他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银子,又看向那些黑色的背影,愣了一下,忙唤一旁的伙计,将一串钥匙交给他: “快,快上去给他们送客房的钥匙,顺便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这伙计上回也见过这几人,自然怂得很,但是掌柜吩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楼。 小心翼翼地上楼后,他看见那带头的黑衣男子伸手捏住了其中一扇门的锁。 他见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连忙走了过去:“这位客官,您忘了拿钥……” “咔嚓。” 话不曾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捏着那铁锁,连锁带栓都扯了下来。 伙计:“……” 君弈将锁和栓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推开了门,察觉到那目瞪口呆的伙计,凉飕飕地眄他一眼:“滚。” “……是。” 回房到屋中落座,君弈总觉得心下有些不安,思来想去,这便将影六唤了过来。 影六走近问道:“主上 ,有何吩咐?” 君弈眉头微蹙,指背敲着桌子:“你和影七两人快马加鞭回去盯着,如有什么情况,及时递消息。” 影六点头,很快退出了房门。 望着影六离开的背影,君弈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的那份不安便愈发强烈。 甚至都有些后悔,他本也在虞州,早知如此,干脆与他们一道而行算了。 但如今都已经走这么远了,再折回去的话,非但麻烦,且还耽搁时间…… 想着,君弈瞌上了双目,抬手揉了揉眉心。 应该是他多虑了,毕竟抗旨不遵的事情,谁有那个胆子敢做…… …… 自枫谭山回到云府后,不止云小棠带着病,云秀莲也因为一连两日的噩梦,小病了一场。 服了不少药,昏睡了许久,直到一日后的下午,人才算清醒过来。 这会儿,见床榻上的人儿睁眼,杏儿忙凑过来,眼神担忧:“小姐可算醒了……” 云秀莲点了下头,恍惚了一会儿后,好似才猛然想起什么,坐起身拉着杏儿的手问:“姐姐现在是不是早已经出发了?!” 她记得下山前父亲说,姐姐一下山就要被送到离京去,她记得要去送姐姐一程的来着。 奈何回府后她也病倒了,病得稀里糊涂,直到现在才有所清醒。 只是杏儿却是摇头:“没有,我今早有听外头的人说,大小姐回府之后病又重了,眼下还在府中。” “而且据说,大小姐这回病得可严重了,夫人和 王管家几乎请了满城的大夫来云府为大小姐看诊,看样子,大小姐这一时半会是没法走了……” 云秀莲不太敢相信:“你说什么?” 杏儿见小姐这惊诧不安的表情,安慰道:“没事的小姐,毕竟大小姐是要嫁去那可怕的夜王府,若是能借病晚些时日去,对大小姐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云秀莲听杏儿这么一说,也失着神点了下头:“好像也是。” 说完,她忽然掀开被褥,准备下床:“走,你陪我去看看。” 杏儿见状,急忙拦她:“诶小姐你还病着呢,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见小姐不答,杏儿又有些不平的说: “而且大小姐那边,夫人王管家他们都在,据说老爷和大少爷回府后也直往那边奔去,关心她的人多着呢,不像小姐……” 同是生病,也不见得有人过来这边问候几句。 云秀莲闻言却是摇头:“别这样说……” 这样的话换以前她或许会心有不甘,甚至是嫉妒,可如今她却是看开了。 毕竟嫡庶有别,身份摆在这里,而父亲对于夫人又是宠爱至极,看重姐姐些,也实属情理之中。 而姐姐,虽身为嫡女,却没有一点嫡女的架子,对她平和有礼,就像是亲姐妹,好朋友一样。 王宫一趟,别的见识得少,但是那些身为嫡女完全不把庶姐庶妹当人看的例子却见识得太多…… 母亲说得没错,她不应该计较,光是这一点,就 应该感激。 另外,姐姐眼下既然病得连马车都不能坐,那当是病得很严重了,所以大家伙儿才会关心她更多一些。 云秀莲没顾杏儿的阻拦,还是下了床:“我没事的,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杏儿见小姐执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好去给小姐拿外衣。 二人抵达听雨阁院门时,见听雨阁里一改往日的清静,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 除却府中的下人,还有很多大夫模样的人,他们均低着头,大夫们的面色,也是一个比一个凝重。 气氛肃然又紧张。 云秀莲都吓到了,随便拦了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丫鬟顿住脚步,见是二小姐,忙问了声礼,这才忧郁着面色悄声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出来的大夫说,大小姐脉息薄弱,想要治好,很难了……” 云秀莲听得云里雾里,又问:“可姐姐不是风寒风热吗?回来的时候,也还好好的呀?” 之前山上那大夫不是说,烧只要退了注意保暖就没有大碍吗?怎么一夜之间,就连脉息都薄弱了呢? 丫鬟闻言只是摇头:“这……奴婢也不知道。” 说完,她看了眼前面,告辞道:“奴婢还活儿忙,二小姐或许可以问问别人。” 云秀莲神情凝重地点了下头,让开了道。 她绕过走廊,直奔姐姐的卧房而去。 本想进去瞧个究竟,谁知道守在门前的周 嬷嬷却将她拦住:“夫人说了,大小姐病得严重,除了大夫和侍候的丫鬟,谁也不得随意进出。”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914821 第221章:膏肓 云秀莲望着神情严肃的周嬷嬷,自然也知道夫人一向不喜她,想必是在提防着她。 但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好声好气地问道:“那嬷嬷能同我说说,姐姐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吗?我能做什么……” 周嬷嬷没有回答,只是道:“二小姐不是大夫,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请回。” 杏儿看向云秀莲,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姐……” 云秀莲也垂了眼睫:“那好。” 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这么多人照料姐姐,应该会没事的。 云秀莲和杏儿出听雨阁的院门时,恰巧有一道黑影从另一侧院墙翻了进去。 也亏得影六来过一回,对这些能躲藏的地方熟悉,不然这么多人,他还真有些不太好躲。 自进虞州城开始,他就听说了云府大小姐重病一事,潜进云府后,又听到不少下人议论纷纷。 起初他还有些不信,以为是云刺史为了躲避这场婚事而整出来的幺蛾子。 可如今来到这听雨阁,见到这么多神情严肃的大夫,他又有些疑惑了…… 难不成真的病得不轻? 影六觉得他必须亲眼过去瞧瞧才行,这便一路躲躲藏藏,往主卧房那边靠去。 可卧房门前的下人众多,他根本不可能混进去,而青天白日上屋顶,也太过显眼,极其容易被发现。 无奈之下,他只好寻一角落躲着,静待到晚上。 待到夜深人静,下人们少了一半,他才悄悄跃上卧房的 屋顶,蹲下身去掀那瓦砾。 瓦砾之下,是明得晃眼的烛火。 那女子此时正闭眼躺在床上,脸上无一点血色,坐在床边的妇人一直都在低声哭泣…… 就连站在妇人身后的丫鬟,也不时拿着帕子抹泪。 见此一幕,影六:“……” 情况看起来的确不太妙。 在屋顶上观察了良久,才等到一个大夫进了房门,那妇人一见那大夫,站起身,哭着央求出声:“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奈何这位大夫给床上的女子把过脉后,只是极为无奈地摇头叹息:“事已至此,唉……” 话虽未说完,但是影六却是明白了什么意思,凝重着神色盖上了瓦砾。 看来倒真还不是这云刺史胆大妄为地耍花招,如今看来,这云小姐的确是病入膏肓。 影六深思不过片刻,怕被发现,没有多留。 然而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后,另有一道身影才缓缓从下面走廊的暗处现出了身形。 云衡抬头望着那屋顶,见人已经离开,他立刻转了身,往听雨阁外走去。 …… 九月二十四,清晨,君弈同五名影卫顺利抵达夜王府。 夜王府里的管家康岐知晓近日殿下会回王府,便也时时恭候着。 浮雾宫前,见人翻身下马,他立刻殷勤地走了过去:“殿下……” 君弈看到他,随口吩咐道:“你准备一下,晚上本王还要入宫一趟。” 康岐打量着夜王殿下的脸色,见人似乎早已将账册一事忘 得一干二净,心下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跟在他的身后道:“老奴知道殿下奔波了这么些时日肯定累了,殿内什么都安排好了,殿下只管好好歇息便是……” “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哦对了,殿下之前的伤需不需要老奴再叫……” 君弈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废话真多,滚。” 康岐闻声,立刻止了声,脚步也随之停下,蹙眉望着那背影,低低地道了声:“是,老奴这就退下。” 说完,他也忙朝跟在身后的侍从们挥了挥手:“走走走,都出去,殿下素来不喜人多嘴杂。” 侍从们大大地松了口气,纷纷散去。 待到入夜时分,君弈才从浮雾殿内出来。 彼时,他已将那身黑色便衣换下,转而穿上了身为王侯本该穿的长袍锦缎。 泛着丝丝光亮的绣金黑袍穿在他的身上,尊贵庄重之余,又有几分风华无双的味道。 这日白天天气晴朗,入夜时分天边卷着几抹云霞,映亮了浮雾殿上的层层琉璃瓦。 得殿下吩咐,康岐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在浮雾宫外备好了马车后,便一直在原处等着。 这会儿见人出来,也没再敢多言,连忙伸手,替其掀开了马车门帘。 君弈没有看他,径直上了马车。 只是还未进马车的门,便忽然听到一个女子跪过来的声音:“夜王殿下。” 康 岐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待回头见到那女子,顿时蹙了眉,眼中尽是嫌恶与警惕:“放肆!” 梁若芙却没有看他,而是跪在地上,抬眸直视着那马车上之人:“妾有事要禀明于夜王殿下……” 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君弈亦是不悦地侧了头。 待视线落在地上那女子身上,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诧异,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梁若芙没听见有人回应她,良久,又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君弈眸底一片漠然,甚至还很好奇:“谁啊这么想死?” “……” 康岐本还有些虚,怕这梁夫人向夜王殿下告状,说他在府中克扣挤兑她一事。 但如今看来,他这担心是多余的了…… 殿下他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想着,康岐殷勤地笑答道:“殿下您忘了,这是不日之前国宴,您让老奴从王宫里接回来的梁夫人。” 梁若芙抓皱了身上的裙摆,动了动嘴唇。 可不等她鼓起勇气开口,那人便“哦”了一声,然后就掀着马车帘子进了马车,连一句回应她的话都不曾撂下。 梁若芙:“……” 康岐送走马车后,折了回来,望着还未走远的梁若芙,眼神得意,带着几分嘲弄: “殿下之所以会纳你为夫人,不过是临时起意膈应一下那淮西候,你还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今日想来也是殿下心情甚好,懒得计较,若是再换个时候,你只怕连命都要没。” 梁若 芙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没有做声。 她想她还是错了,就凭她,即便见到了夜王殿下,他也不会在意理会的。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914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7916682 第222章:承华殿 夜王府可不能同其他世家府邸一概而论。 夜王殿下本就是整个黎国最不守规矩的人,他的王府又怎么能依照当朝礼仪制度来…… 而能苟活在这夜王府里的人,亦是个个人精,没有省油的灯。 比如这位康管家,他偏就是能奴大欺主,一手遮天,没有丝毫规矩可言。 在这里,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乃是常态。 虽来这里没多久,但梁若芙却也已然摸清了这里的生存之道。 要么自己有用,要么,就得学会巴结和讨好。 没人近得了夜王殿下的身,那么所有人的讨好巴结对象,便是眼前这位势力小人一般的管家。 想着,梁若芙也不再执拗,恭恭敬敬地给康岐道了一声谢:“多谢康管家提醒,这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康岐没有搭理她,只是阴冷不善地看她一眼,然后嘲笑一声,拂袖走了。 …… 王宫北侧门外。 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及一众随侍缓缓朝这边而来。 为首的随侍亮出腰牌后,那守门的宫廷侍卫们顿时吓了大跳,其中一人前去禀报,其余人等则纷纷将宫门大敞,然后退开站成两列。 北侧门,其实并非庄严肃穆的王宫正门,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身份贵重的人会选择从此处进出宫门。 这么多年来,唯有夜王殿下,也不知道是觉得这北侧门距离朝霞殿近还是怎么,总是习惯走这条小道…… 风吹叶落,车轮滚滚驶过,碾扎在青砖铺就的 小道上,余下长长的四道车辙。 冯公公是王宫里服侍夜王殿下的人,今日晌午得康管家的信儿,此刻也早早地候在了此处。 见到马车缓缓过来,他忙堆着笑上前,掀开马车的窗帘,问得殷切:“殿下今日入宫,还是去朝霞殿?” 彼时君弈正身姿慵懒地坐在马车内假寐,闻声这才睁眼。 许是因为这几日都在骑马赶路,他略显疲惫,睁眼时,狭长的眸迷离,几分倦怠,亦透着几分危险。 冯公公见此,有些吓到,连忙认罪:“是老奴该死,老奴吵到殿下了,那么殿下这是要去……” 君弈挑了挑眉,声音冷淡,略有点茫然:“这是哪儿?” “啊?”冯公公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扫视了下四周,回答道:“王宫北侧门内,再往前走段路,便是朝霞殿。” 闻此言,君弈微蹙了下眉,神情不悦起来:“本王不去朝霞殿。” 冯公公诚惶诚恐:“那殿下是要去哪?” 君弈见人这般愚蠢,脸上满是不耐烦,语气亦多了丝凌厉:“皇兄急召本王入宫,你说本王要去哪?” 冯公公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连忙赔笑道:“承华殿,陛下政务繁忙,这个时辰当还在承华殿……” 君弈没有理他,而是大袖一拂,恼火地扇下了马车的窗帘。 冯公公望着那落下的窗帘,抹了下额头,连忙转身去吩咐马车车夫,即刻将马车往王宫东殿那边行驶。 吩咐完后,心下却 不免疑惑,这北侧门离朝霞殿是近,但是离东殿那边的承华殿却是远得很…… 殿下入宫的目的若是承华殿,何不干脆从正东门进宫呢? 这条道偏远不说,地上也是碎石成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走的。 不过冯公公虽然疑惑,却也没敢多问。 毕竟夜王殿下性子阴晴不定,心思亦是无人能琢磨得透。 指不定,有什么别的缘由…… 对于这多绕远的路,君弈也心下不悦。 但思来想去,好像是自己忘记同这群蠢奴才交代,这才导致走错了道,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经这么一耽搁,马车抵达承华殿外时,天已经黑透了。 夜色如墨般浓黑,天上无星亦无月,甚至吹来几阵秋凉的风后,落下些丝丝细雨来。 冯公公打了个哆嗦,忙从身后的随侍手里取了把油纸伞,然后撑着伞上前,感慨道:“今个儿天气好好的,怎就突然下起雨了呢,幸而带了伞……” 此话不经意落下后,冯公公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在宫中安稳了些时日,差点就忘了此时此刻他侍候的,是最不喜人多嘴多舌的煞神夜王殿下。 吓得他连忙噤着声,小心翼翼地打量那人脸色。 只是他本以为夜王殿下会不耐烦地训斥他几句,甚至干脆一道袖风将他掀飞。 可当他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 那人眉色平静无波,目光平视着前方,定定地落在一处。 像是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浑然没听见他 说话似的。 冯公公松了一口气,可安心之余,又多了一丝诧异,这便顺着夜王殿下的视线看去…… 目光所及,便是那承华殿。 承华殿虽是帝王所常居的宫殿,却装潢得一点儿也不奢华。 琉璃宫灯仅仅错落了几盏,地上也非玉石陈铺,而是铺满了打扫得极为干净的素白石砖。 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失尊贵,仿佛自有一股极其内敛的沉稳端正之气…… 而这份端正,与富丽堂皇的朝霞殿,奢靡无度的夜王府截然不同。 君弈望着这承华殿,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 这次皇兄要见他的理由,他不想也能明白,皇兄会说的话,他亦能猜到七八分。 一旁的冯公公见夜王殿下只是远远看着这承华殿,却迟迟没有走过去,这便壮着胆子,试探着出声:“殿下?” 君弈闻声,好似才从万千思绪中回神,眄他一眼后,抬步朝那承华殿的大门而去。 冯公公见状,忙跟在身后举着手给他撑伞。 心里头却又是好一阵恍惚疑惑…… 要说这夜王殿下向来是极难伺候的,怎么今个儿,会好伺候到这种程度? 他这都跟了一路了,殿下一个宫人都没杀不说,甚至连一次脾气都没有乱发。 冯公公边举着伞,边皱着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阔别了这么些时日,夜王殿下身上的暴戾之气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君弈没有理会任 何人,脚步散漫地往前走。 待视线瞥到一处水缸时,他眉头微蹙,忽的顿住了脚步。 其实较之从前,承华殿什么都变了,但角落里的那处水缸,却是摆了许多年都未曾挪动过。 昏黄的琉璃宫灯前细雨如丝,偌大的水缸面上点起圈圈涟漪。 凝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君弈有一瞬间的失神,忽的忆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件陈旧往事……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79166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034016 第223章:过往 当年,承华殿还不叫承华殿,也并非帝王所居的宫殿,而是当时王宫之内,最大的一座书院。 宫中所有的皇子甚至公主,都会在此读书受教。 当然,君弈是个例外。 有次他逃离朝霞殿后,在偌大的王宫迷了很久的路。 一路上找吃的,躲避寻找他的宫人,东藏西窜,不知怎么的,就误打误撞地跑来了这里……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不止吓到了在座的皇子公主,就连侍候在一边的宫人们都是满面震惊之色。 他们都惶恐地瞪大眼睛望着他,左顾右盼地问:“他是谁?怎么这般脏兮兮的模样?” “他又是怎么闯进来的?怎么都没有人阻拦呢?!” 甚至还有人嫌恶地捂了口鼻:“这副脏污模样,便是本殿宫里最下等的太监也不如……” 君弈当时年幼,常年像个小兽一样四处逃亡。 他只是闻到了什么香味,没想过这门帘之后会有这么多人。 撞上那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目光,他眼神凌厉而充满戒备。 所有的宫人都各自掩护着自己的小主子,对这突然冲闯进来的孩子,目光亦是同样的警惕戒备。 他们从未见过穿得如此脏陋的孩子,也完全不认识他是谁,所以如此这般乍然见到,惊吓嫌恶之余,还有几分稀奇。 众人唏嘘许久,直到一位年长的宫人反应过来,对站在门边的两个太监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打出去!” “真是奇 了怪了,冷宫里边的小太监,怎么就跑到咱们东殿这边来了……” 两名太监一齐而上,一人捉住他的手臂,一人抓着他的头发,就那样将他往殿外拽。 任他怎么拼命挣扎,撕咬怒吼,那两人都不曾放开他,甚至为了让他屈服,还将大大的巴掌打在他的头上、脸上。 待走远了些,其中一名太监在他耳边低声道:“小东西,你还真敢的,这地方也敢乱闯……” 另一名太监则严肃些:“废话什么,麻溜点拖出去处置了。” “高公公不好发话,也不过是怕惊着了众位小主子,换作是别的宫殿,早当场杖毙了。” 两名太监一边拖着人,一边说着话,却不料,他们手中的小东西却突然咬破了自己的唇舌,蓄了一口鲜血,然后将满腔的血喷了出去,喷了他们满手满脸。 那是君弈人生第一次,恶劣又疯狂的想,这些人不就是怕他的血吗? 不就是怕他生而不祥,会给人带来厄运吗? 那他倒不如,就在自己没有力气对付他们的时候,用自己的血为武器,去祸害与恶心他们…… 满口的血喷出去后,果然,那两个太监松开了他,表情皆是吃惊又疑惑。 他……他喷血了? 那名太监仿佛这时候才正视这孩子藏在污垢之下的不俗面容,弱着声息道:“他好像不是什么冷宫里的小太监……” “我……我想起来了!他是朝霞殿里的那位……” 此话一落,二 人目色皆是惊惧,甚至都纷纷退却几步,嫌恶地用袖子去擦拭自己脸上以及身上沾染的血。 然小小的少年舔舐着唇角的血滴,含笑的眉眼,亦在这时候邪恶无比。 纵然满腔血腥,纵然又冷又饿,浑身上下都很疼。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仍然觉得快意,从未有过的恨与快意。 再后来,就有朝霞殿那边来抓他的宫人找来了这里。 他们人多,君弈敌不过,只好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以及身板小的优势,继续东藏西躲。 最后他跑遍了整个宫殿,实在是饿得没了气力,才选择躲在了墙角的一处水缸之后…… 起初那些宫人纷纷从水缸前走过,没有人发现他,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身侧忽然多了道打量的目光。 吓得他惊慌地回身,甚至将手掌抓破,做好了扑过去将血涂他脸上的准备。 可谁知那身着白衣的小少年眉眼柔和,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别怕,我知道他们在抓你,我不告诉他们你躲在这里……” 说完话,他还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将身体也挡了过来。 那时君弈还不知道,这个年龄看起来和自己相仿的小少年是谁。 只听他声音平和,眼里没有鄙弃和嫌恶,这便又将手掌心的血,默默地蹭在了地上的沙石上。 小少年见四周无人,问他:“我听他们说,你是朝霞殿里的那位小殿下,那么你的母亲,是朝霞殿里的那位娘娘吗?” 君弈惊 讶于这王宫之内居然还有人敬称那个疯子为娘娘,便没有答话。 小少年见人不搭理,又说:“如果是的话,那你应该是我弟弟……” 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你明明是我亲弟弟,我却不明白他们为何待你和待我完全不一样……” “但书中有言,兄弟亲如手足,所以我应该帮助你的对?” 君弈依然眼神戒备,但那小少年,却是走近他,用手拂去他肩上的沙尘,说:“你跟我来。” 小少年带着他去了厨房,并吩咐那厨房的嬷嬷给了他些吃的。 那嬷嬷虽然看他的眼神带有异色,但最后也只是怜悯地叹惜了几声,任何话都没有说。 后来,他也是被那小少年和那厨房嬷嬷送出那座宫殿的。 待他走远后,他听那嬷嬷对那小少年说:“殿下,以后这样的事儿咱可别做了,可把老奴吓得一身的汗。” “为什么不?他是我弟弟,我们虽不是相同的母亲,却是相同的父亲,身上该流着相同的血脉……” “哎呦我的小殿下,你乃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他一个敌国贱奴所生的庶子,又生而不祥,连陛下都厌弃,怎能与您相提并论?” 小少年被嬷嬷说得困惑又懵懂,最后眸光清亮地看向那已经走远的小身影:“可是不祥,那是他的错吗……” 生母身份卑贱,血会给人带来厄运,可那真的是他的错吗? 时隔多年,君 弈已经不大记得那时候,他是五岁、六岁亦或者是七岁了…… 只记得,那轻飘飘的一句疑问,让他在一种莫名其妙的震撼与恍然中回了头。 因为那是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那不是他的错。 自打他记事起,所有人都嫌恶鄙弃地看待他,便是亲生母亲,也掐着他的脖子说他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没有人觉得他无辜过…… 就连他自己也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肮脏不堪的错误。 <hr class="authorbsp; 善恶皆轮回,有因必有果。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还有一更留在中午~ )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079341 第224章:震怒 天色已然亮起,天边一抹鱼肚白,偌大的黎王宫庄严肃穆。 那小少年站在光亮处,却背着光,他看不太清他的面容。 自那之后,君弈又无可幸免地回到了朝霞殿,直到那个疯女人死。 也是事后很多年,他才知道,那小少年的名字叫君承邺,是当年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也是黎国唯一的储君。 …… 雨夜的天格外黑沉,此时此刻的承华殿,唯有藏书阁尚且亮着灯。 君弈朝着光亮,抵达了藏书阁的门口,待走到最里层,他侧头对跟在身后的冯公公道:“在这等着。” 冯公公目光正往里瞅着,闻言忙收回了眼神,道了声是。 彼时的藏书阁内间,君承邺正坐于一桌案前,站在身旁伺候的,乃是福佑。 见门前多了道黑色身影,福佑脸色凝住,忙提醒道:“陛……陛下,夜王殿下他来了。” 君承邺手中的笔一顿,抬头时,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诧异:“想不到你倒愿意给朕这个脸,亲自进宫一趟。” “皇兄说的哪里的话,皇兄的脸,我哪次没有给……”君弈往屋中扫了眼,不见任何椅子,这便择了处墙面,倚靠了上去。 君承邺执着笔,淡淡道:“你知道朕召你是因为何事?” 君弈垂着眼睫,神情百无聊赖:“不就是杀了人……” 君承邺握着笔的手微有些抖,虽竭力平和,但声音却明显压抑着愤怒: “你不是答应过朕,不杀官府之人, 那邱门县外,虞州城里那些死去的官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君弈无视人的恼怒,唇角微弯,眼里甚至含了几丝阴凉的笑意:“皇兄消息灵通啊。” 君承邺见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索性将笔摔于桌上:“是朕消息灵通?!” 笔落于桌上,墨渍溅了一桌,吓得福佑忙去擦拭收拾:“陛下息怒……” 君承邺:“你闹得虞州城满城百姓皆不得安宁,日日惶恐不安,没几日,便是连离京的百姓也议论不休,不少人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 君弈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神更是漠然:“这是那群蝼蚁没出息,关我什么事?” 君承邺被这话气笑了,但眼里却是一片痛心与哀凉:“在你眼里,那些鲜活的人命就只是蝼蚁?” “朝廷的官兵,他们也都有家人……” 话说半道,君承邺顿了一下,又是一阵失笑。 是了,他哪里会有正常人的感情。 父皇驾崩时,他发了疯的大笑,她的母亲逝世时,他怅惘着神色感慨她终于死了。 那些兄弟姊妹更不用说,除了远嫁他国的文溪公主,几乎全都惨死在他的手上…… 君弈望着怒极了的君承邺,眉头微挑:“皇兄……这是想治我得罪?” 君承邺忽的站起身,眼中哀痛之意更甚:“朕这些年,忍让你可还少?” “你也同朕约法三章,一不伤朝廷重臣,二不动官府之人,你若真手痒,山间流寇任你处置,便 是这宫里的宫人……” 说到这里,他不住红了眼眶,低沉的声音隐忍而压抑:“朕这些年,为你做的孽难道还少么?!” 烛火光映照在君承邺的身上,影子落在身侧的地板上,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形拉得愈发纤长。 福佑盯了一会儿地上的影子,见屋中安静,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陛下。 陛下心性仁善宽容,上至臣子,下至百姓,哪怕饿死在路边的阿猫阿狗,他都会心存几分怜悯。 他跟了陛下多年,除非必要的时候要摆出君王的威严,他几乎从没见过陛下发过怒。 更没有见过陛下像现在这样,怒中带悲,好似怒极,又好似……悲哀至极。 屋中沉寂良久,君弈凝着对面男子眼尾泛起的红,才算严肃了几分,无奈地感慨道:“皇兄,你就是太善良了。” 然而过分善良的人,往往会被人说成懦弱无能。 就如当年,他本是嫡子储君,继承君主之位理所当然,却有大片朝臣谴责他优柔寡淡,难当大任,转而一齐拥戴那阴险狡诈,蠢蠢欲动的骧王。 君承邺好似怒得没了斥责的力气,他垂着眸子,突然转了身。 身后的墙面上有几幅水墨挂画,他走到其中一幅面前,将那副挂画摘掉,打开挂画之后的墙柜,从中拿出一个精致而又古老的匣子。 见陛下此举,福佑吓了一大跳,震惊着表情,没忍住失声道:“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说罢,他 面带恐惧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夜王殿下。 君弈不知道君承邺要干什么,见状微蹙了下眉头,甚至还带有几分好奇地偏了头。 君承邺垂眸沉思良久,转了身,将匣子置于桌上打开,拿出沉甸甸的玉玺搁在桌面上。 玉玺落在桌上的声音与他清润的嗓音同时发出:“是朕无能,护不住朕的子民……” “不如,朕这就退位,这个陛下你来当?”说完,他抬眸看向君弈,眼神平和而悲哀。 福佑闻言震惊不已,实在是不知道陛下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脸色一阵惨白:“陛下,这……” 君弈望着那玉玺,这会儿,表情倒是逐渐严肃了起来。 他不过就杀了些官兵而已,加起来尚不足百人,皇兄何至于如此…… 可君承邺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你若同意,传位诏书朕这就拟……” 君弈瞥了眼神情惶恐的福佑,打断道:“别把这烂摊子推给我,我可不愿意整日料理你这些繁杂事务。” 半晌,他又想到什么,弯了唇邪邪笑道:“而且,我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皇兄将这君主之位传于我,那这满国的子民,岂不是任由我屠杀?” “……” 君承邺垂眸不言,攥着玉玺的指骨微微泛白。 福佑的一双眼睛一会儿在陛下身上,一会儿又战战兢兢地看向那笑意阴冷的夜王。 他着实有些吓着了,陛下处事向来沉稳知分寸,可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竟是比那疯子一般的夜王殿下还要疯得厉害。 竟拿整个国朝的命运开玩笑…… 见人不答,君弈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反倒安慰起他来:“皇兄,唯有你,才是这黎国的福星与保护神……” “而我,不过是个万人唾弃的恶徒罢了。”他说这话时,尾音拉长,声音不再戏谑,反而多了丝少有的真诚。 以至于君承邺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神情一度错愕,极为惊愣地抬起了头。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182793 第225章:忠心 君弈却没有看他,唇角依旧挂着邪肆又阴凉的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得赤诚: “皇兄只要还活着,永远都会是陛下。” “若皇兄有朝一日不在了,让我倒霉地继承了这君主之位……”说着,他低低一笑:“那这黎国,必会是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这话其实说得一点都不尊重人,甚至带着对君王的藐视威胁与大不敬。 但君承邺却明显又愣了一下。 因为他明白,这个言辞向来不善的人是在告诉他,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有人反,也包过他夜王。 哪怕手上重兵在握,哪怕他体格不凡,哪怕他明明有颠覆一切的本事。 可他,仍然表示这份赤胆忠心。 君承邺本是因为怒极生悲,痛心无奈之下,才失去理智地气说传位一事。 话说出来后,他有想过这人会嫌麻烦地拒绝,或是嘲笑他软弱无能,甚至是玩玩似的痛快答应…… 却独独不曾想过,他素来行事不羁的夜王,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一旁的福佑也傻眼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倚靠在墙上垂眸的夜王殿下。 原来他不仅压根不稀罕这君主之位,好像对陛下还很忠心? 犹疑良久,君承邺眼中的震惊之色都不曾散去,出声问道:“为什么?” 君弈站着站着,突然手有些痒,摸了一把身后镶嵌珠宝的墙壁,从上边抠下来一颗蓝色玉珠。 这会儿把玩着那颗珠子,听人问他,茫然地抬 头:“什么为什么?” 凝着君承邺那明显困惑的神情,君弈好似才反应过来,弯了唇,笑得肆然,但眼底却带了丝落寞:“兄长,我没别的亲人了啊……” 他唤他兄长,而非皇兄,不止君承邺蹙了下眉,就连福佑都面色惊诧。 望着那表情阴恻恻的夜王,福佑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像他那样的恶类,会在意自己有没有亲人? 又真的会因血缘而善待自己的亲人? 良久,君承邺才平静着声音道:“那是自然,除了朕,他们皆惨死于你手。” 君弈眼睫微垂,手中把玩着珠子,脸上仍是戏谑不着调的笑。 他好似忘记自己方才说什么了,只是漫不经心附和道:“是啊,他们死得可真惨……” 仿佛不是在感慨自己兄弟姐妹的死,而是在感慨今天的风真凉一样。 君承邺:“……” 君弈许是觉得站累了,这便直起了身:“皇兄气消了吗?若是消了,我就先告辞了。” 他走到门口,仿佛这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赔罪而不是挑事的,这便补充了句:“日后我杀人,会看在皇兄的面上,挑着点的。” 说罢,便拂袖扬长而去。 “……” 见人走远,福佑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陛下:“这……” 君承邺凝着那走远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他唤他兄长,这突然的称谓倒不像是口误,反倒像是……真拿他当兄长。 思及此,君承邺一度困惑和 茫然。 他与君弈,从小到大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地方,所居的宫殿也相距甚远,不仅小的时候没见过两回,便是长大之后,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陌生又疏离,便是表面上端有几分敬意,也皆是出于忌惮和提防。 根本谈不上什么手足之情。 关系并不要好,甚至可是说是冷淡至极,那么,他的这份敬意与忠心又从何而来? 君承邺想不明白,一旁的福佑其实也想不太明白。 半晌,福佑想到一事,蹙了蹙眉道:“陛下,您记不记得先帝离世之后的那场动乱,当时的夜王殿下他,好像也很反常……” 君承邺恰巧也想到了这里,微微颔首。 上一任君主猝然离世时,他们皆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当时国朝一派紊乱,虽说本该储君即位,但是却有许多声音说他年纪尚小,性情温和,并无君威,从而力荐刚从北漠边境回朝不久的骧王即位为君。 骧王乃是长子,早已过弱冠之年,手中不但兵权在握,还文韬武略,是难得的君王之料…… 这件事说起来,在当时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笑话,多笑储王何其软弱无能,竟是连本该属于自己的君主之位都能被旁人动摇。 黎国开朝数百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例子…… 但外人议论得再怎么激烈,说的话再怎么难听,君承邺其实是不在意的。 虽自幼被教导,储君该有储君的尊严 ,这君王之位,是万不容人觊觎的。 心腹大臣们,亦站在他的身侧苦言相劝,劝他尽早痛下决断,斩草除根。 可他想着昔日在书殿读书的时日,骧王还曾手把手教他写字的场景,他便于心不忍。 落下的笔墨,也拟了一道让贤的诏书。 打算等国丧结束后,便亲手将之交付于他…… 奈何,那场宫变比所有人料想得都要快。 还未等先帝的丧仪结束,那骧王便带着手中的兵马杀了进来…… 王宫内白幔翻飞,下一秒,就溅上了道道鲜血。 东殿之外,刀枪剑戟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宫人发出凄厉无比的惊声惨叫…… 那是君承邺从未见过的血腥场面。 叛贼数量众多,一众宫廷御卫敌不过,远处的兵马又远水难救近火,所有人便只好掩着他一再后退,从王宫东殿一路退至西殿。 最后被骧王麾下的缪金和阎参两位将军逼上了九霄台…… 当时数九隆冬,九霄台上寒风冽骨,刮得君承邺的袖袍猎猎作响。 他望着那两位面相陌生的将军,甚为不解的问:“你们究竟是谁的人?” 其中身宽体胖的缪金闻言,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储王殿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觉得我等能是谁的人?” 一众侍卫随侍护在君承邺身前,当时吉佐和福佑都在。 吉佐神情肃然,望着那两名将军手中的刀,颤着声音道:“殿下待骧王殿下亲如兄长,为什么 ……”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阿昕锐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鸭,中午还会更一章~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236502 第226章:血衣少年 这时候,一直抿唇不言的阎参冷漠道:“真是笑话,身为皇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手足情谊可言。” 说罢,就举起手中的刀。 君承邺却完全不信:“等一等。” 缪金笑看着那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握了握手中的刀:“怎么,储王殿下还有什么遗言吗?” 君承邺清明的眸子没有丝毫惧意,语气亦很平静从容:“本王想见皇兄一面。” 缪金握着刀走向他,笑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本将这就提着你的脑袋去见。” 他越走越近,待走到离那群人十步远的距离时,突然脸色大变,凶狠着表情道:“杀!一个不留!!” “待提着储王殿下的脑袋回去,大伙儿都重重有赏!” “杀——” 天上乌云沉沉,刀剑之声在九霄台上响起。 护着薄弱少年的宫廷侍卫一个又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 君承邺一直往后退,最后退到了九霄台的最高处,后背撞上了那坚硬冰冷的石砖围墙。 往下有三十仞之高,若一旦摔下,必定尸骨无存。 望着那些拼死护着自己的侍卫随侍们,他原本清澈的眼神痛苦又绝望。 可就在他绝望地想,要不要为保全他们跃下九霄台时,九霄台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了一阵叛军的惊愕唏嘘声。 众人被这声音转移了注意力,不由顿住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朝那边看了过去。 九霄台下,一个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少年沿着石台阶一 步步走了上来。 那少年脸色苍白,眼神阴鹜凌厉,叫人只看一眼,便心生寒颤。 哪怕他身上穿着的灰衣破烂,哪怕他披散头发赤着双足,可仍盖不住浑身上下散发而出、仿佛与生俱来的凛然杀意…… 阎参站的位置稍远,一时没能看清那边的情况,便走了过去,逮着一名撞上前的士兵问:“发生了何事?” 那名士兵眼神恐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将、将军还是亲自去看。” 说罢,就低了头。 阎参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推开人群,大步往那头走去。 不等他走近,便看见一众原本挡在那边的叛军,纷纷往旁边退了一步,站成两列,中间让开了条道。 而那石台阶下,一个少年人拖着剑,缓缓地走了上来。 剑尖划在石砖上滋滋作响,那少年一步一落下一个鲜血脚印。 阎参不知道那少年人是谁,只是隐约觉得这人有些可怕,忙吩咐道:“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谁知一声令下,众军竟无一兵敢举刀。 阎参扫视着这些无动于衷的士兵,厉喝:“听不见本将的话?!” 这时一名离他近的士兵走过两步,垂着脑袋小声提醒道:“阎将军,你看他手里……” 阎参闻言,这才敛目凝神,蹙着眉看向那少年的手。 他的右手握着剑,而左手,则提着一只尚在滴血的头颅。 随着少年的步伐,那瞪着眼死不瞑目的头 颅亦就那样转了过来。 待看见那头颅的面容,阎参顿时瞳孔皱缩,震惊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而这时,那少年恰巧迈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对上了他那双惊惧的双眼,朝他弯了唇。 少年的身上浑身是血,脸上也溅了不少,衬得他一张皎颜若玉的面容,仿若一只来自地狱的妖邪恶鬼…… 阎参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这哪里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这说是地狱爬出来的一只恶鬼,他都信。 阎参以及众位叛军士兵被他的笑容震慑主了。 这会儿缪金也走了过来,惶惑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 众人不答,最后还是阎参僵着神色道:“骧王殿下……没了。” 缪金闻言眼珠瞪大,惊愕不已:“这……怎么会!?” 他心中惶恐,将脖子往那边扭去,待视线落到那少年的身上时,他瞪了许久的眼,失声问:“他……究竟是谁?” 阎参摇头,目光一直凝着那系在断颅头发上的金羽令。 那是能调动骧王部下所有将士的军令牌…… 少年走近他,见他还挡在身前,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阎参本能地退开了一步。 而君承邺及尚且还活着的一些侍卫都茫然地看向那边,浑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血衣少年路过阎参后,有一名脚步匆匆的士兵从台阶下慌里慌张地冲了上来:“将、将军……” 缪金还傻着眼,倒是回过神的阎参,竭力平静着神色 问:“何事?” 那名士兵汗涔涔回道:“您让我等守着北殿那边,但是朝霞殿里的那位殿下拿着金羽令闯了进去,然后……” “然后他命人将囚于北殿的众位皇子公主杀了个干净,便是那……” 他眼神恐惧,越说越害怕,甚至还哽咽了一下:“便是连那尚且年幼的十三皇子都……都被他一剑斩杀。” 说到这,没人能再端得住了,众人的脸色皆是震惊、惶然与恐惧。 便是骧王谋逆,也只是将那些不相干的兄弟姊妹暂时幽禁,而朝霞殿里连封号都没有的这位,却是趁乱杀了个干净。 没有人知道他无权无势,仅凭一人之力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只知道,这黎国数百年盛世王朝,终究是要在这场残忍的血泊之中颠覆了。 君承邺望着那血衣少年提着剑朝自己走来,一众宫廷侍卫再次警惕地护在他的周身:“保护储王殿下!” 君承邺便是一眼认不出那人是谁,但瞧那两位将军的神情举止,也明白了个大概。 虽不知具体缘由,但也知道,这演的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 可就在他以为那少年会举剑将他也赶尽杀绝的时候,却见他两手一抛。 将那颗滴血的头颅和沾满鲜血的剑,同时砸在了他的身前…… 然后淡淡出声道:“皇兄,给。” 落地的头颅滚到了几名侍卫的脚边,惊得他们纷纷退却一步。 众人的视线从那 断颅上缓缓抬起,看向少年那张苍白的脸。 因为消瘦,他的下颚弧线比同龄人还要来得锋利,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也仿若望不见底的深渊。 可他在干什么…… 把骧王的断颅以及系在头颅上的金羽令给……给储王殿下? <hr class="authorbsp; 交代些背景故事,棠棠很快会出来。 (感谢 星空呀!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355091 第226章:少年 这时候,一直抿唇不言的阎参冷漠道:“真是笑话,身为皇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手足情谊可言。” 说罢,就举起手中的刀。 君承邺却完全不信:“等一等。” 缪金笑看着那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握了握手中的刀:“怎么,储王殿下还有什么遗言吗?” 君承邺清明的眸子没有丝毫惧意,语气亦很平静从容:“本王想见皇兄一面。” 缪金握着刀走向他,笑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本将这就提着你的脑袋去见。” 他越走越近,待走到离那群人十步远的距离时,突然脸色大变,凶狠着表情道:“杀!一个不留!!” “待提着储王殿下的脑袋回去,大伙儿都重重有赏!” “杀——” 天上乌云沉沉,刀剑之声在九霄台上响起。 护着薄弱少年的宫廷侍卫一个又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 君承邺一直往后退,最后退到了九霄台的最高处,后背撞上了那坚硬冰冷的石砖围墙。 往下有三十仞之高,若一旦摔下,必定尸骨无存。 望着那些拼死护着自己的侍卫随侍们,他原本清澈的眼神痛苦又绝望。 可就在他绝望地想,要不要为保全他们跃下九霄台时,九霄台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了一阵叛军的惊愕唏嘘声。 众人被这声音转移了注意力,不由顿住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朝那边看了过去。 九霄台下,一个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少年沿着石台阶一 步步走了上来。 那少年脸色苍白,眼神阴鹜凌厉,叫人只看一眼,便心生寒颤。 哪怕他身上穿着的灰衣破烂,哪怕他披散头发赤着双足,可仍盖不住浑身上下散发而出、仿佛与生俱来的凛然杀意…… 阎参站的位置稍远,一时没能看清那边的情况,便走了过去,逮着一名撞上前的士兵问:“发生了何事?” 那名士兵眼神恐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将、将军还是亲自去看。” 说罢,就低了头。 阎参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推开人群,大步往那头走去。 不等他走近,便看见一众原本挡在那边的叛军,纷纷往旁边退了一步,站成两列,中间让开了条道。 而那石台阶下,一个少年人拖着剑,缓缓地走了上来。 剑尖划在石砖上滋滋作响,那少年一步一落下一个鲜血脚印。 阎参不知道那少年人是谁,只是隐约觉得这人有些可怕,忙吩咐道:“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谁知一声令下,众军竟无一兵敢举刀。 阎参扫视着这些无动于衷的士兵,厉喝:“听不见本将的话?!” 这时一名离他近的士兵走过两步,垂着脑袋小声提醒道:“阎将军,你看他手里……” 阎参闻言,这才敛目凝神,蹙着眉看向那少年的手。 他的右手握着剑,而左手,则提着一只尚在滴血的头颅。 随着少年的步伐,那瞪着眼死不瞑目的头 颅亦就那样转了过来。 待看见那头颅的面容,阎参顿时瞳孔皱缩,震惊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而这时,那少年恰巧迈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对上了他那双惊惧的双眼,朝他弯了唇。 少年的身上浑身是血,脸上也溅了不少,衬得他一张皎颜若玉的面容,仿若一只来自地狱的妖邪恶鬼…… 阎参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这哪里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这说是地狱爬出来的一只恶鬼,他都信。 阎参以及众位叛军士兵被他的笑容震慑主了。 这会儿缪金也走了过来,惶惑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 众人不答,最后还是阎参僵着神色道:“骧王殿下……没了。” 缪金闻言眼珠瞪大,惊愕不已:“这……怎么会!?” 他心中惶恐,将脖子往那边扭去,待视线落到那少年的身上时,他瞪了许久的眼,失声问:“他……究竟是谁?” 阎参摇头,目光一直凝着那系在断颅头发上的金羽令。 那是能调动骧王部下所有将士的军令牌…… 少年走近他,见他还挡在身前,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阎参本能地退开了一步。 而君承邺及尚且还活着的一些侍卫都茫然地看向那边,浑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血衣少年路过阎参后,有一名脚步匆匆的士兵从台阶下慌里慌张地冲了上来:“将、将军……” 缪金还傻着眼,倒是回过神的阎参,竭力平静着神色 问:“何事?” 那名士兵汗涔涔回道:“您让我等守着北殿那边,但是朝霞殿里的那位殿下拿着金羽令闯了进去,然后……” “然后他命人将囚于北殿的众位皇子公主杀了个干净,便是那……” 他眼神恐惧,越说越害怕,甚至还哽咽了一下:“便是连那尚且年幼的十三皇子都……都被他一剑斩杀。” 说到这,没人能再端得住了,众人的脸色皆是震惊、惶然与恐惧。 便是骧王谋逆,也只是将那些不相干的兄弟姊妹暂时幽禁,而朝霞殿里连封号都没有的这位,却是趁乱杀了个干净。 没有人知道他无权无势,仅凭一人之力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只知道,这黎国数百年盛世王朝,终究是要在这场残忍的血泊之中颠覆了。 君承邺望着那血衣少年提着剑朝自己走来,一众宫廷侍卫再次警惕地护在他的周身:“保护储王殿下!” 君承邺便是一眼认不出那人是谁,但瞧那两位将军的神情举止,也明白了个大概。 虽不知具体缘由,但也知道,这演的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 可就在他以为那少年会举剑将他也赶尽杀绝的时候,却见他两手一抛。 将那颗滴血的头颅和沾满鲜血的剑,同时砸在了他的身前…… 然后淡淡出声道:“皇兄,给。” 落地的头颅滚到了几名侍卫的脚边,惊得他们纷纷退却一步。 众人的视线从那 断颅上缓缓抬起,看向少年那张苍白的脸。 因为消瘦,他的下颚弧线比同龄人还要来得锋利,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也仿若望不见底的深渊。 可他在干什么…… 把骧王的断颅以及系在头颅上的金羽令给……给储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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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弈出承华殿时,雨又下大了些,没几步路,身上就被淋湿了不少。 他甩了甩袖摆上的水渍,觉得有些烦躁,这便冷眼看向身旁为他撑伞的冯公公。 冯公公此时已经淋湿了个透彻,也很无奈:“……不如殿下先就近回朝霞殿用膳更衣,明日再回夜王府?” 君弈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朝马车那边而去:“那就先去朝霞殿。” 冯公公松了一口气,忙点头。 君弈把玩着手上的蓝色玉珠子,垂眸看了两眼,忽的想到了什么,又缓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身侧的冯公公。 冯公公本顾自打着伞,忽的见人又转过头来,还意味不明地看他,顿时毛骨悚然:“殿……殿下 ?” 君弈却只是看着他,问道:“本王记得你曾说过,若想要叫女子心甘情愿嫁给本王,本王就得对她好,送她东西是么?” 冯公公被夜王殿下这突然的脑回路问得找不着北,不过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觉得这话没毛病,便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君弈思量片刻,觉得对人好很麻烦,他也不会,那么这捷径便是送东西。 于是又问:“我若送她们东西,她们就会高兴?” 冯公公又绞尽脑汁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没毛病,继续点头:“那自然,殿下赠的东西,那叫赏赐,没有女子会不高兴……” 君弈眼帘微垂,没什么表情,半晌,才道了一句“好”。 见人转了身,冯公公又一脸茫然地跟上,寻思这夜王殿下是要谁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又是要送谁东西啊? 虽然面上不敢说,但心里却在想,像夜王殿下这样性情恶劣、难以相处的人,这世间大多数女子应该不会真心实意愿意嫁给他的…… 冯公公心里胡乱猜着,却见前面的身影走到一处顿住了脚步。 走在君弈前面不远处的,是一位不知因何事脚步匆匆的宫女。 宫女撑着伞,也没太看前面的路,走着走着,忽然听到面前响起一个冰冰凉凉的声音:“站住。” 宫女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忙将伞举高了些,看向那人。 这名宫女不巧之前见过这夜王,所以这会儿见到这张 脸,瞬间吓得扔伞跪在了地上,埋头道: “夜王殿下饶命,是奴婢撑伞不看路,未曾看见夜王站在这里,奴……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殿下的!还请夜王殿下饶命……” 君弈最听不得女子聒噪的嗓音,眼神里俱是不悦。 足足半晌,才压下心头的烦躁,蹙了蹙眉道:“你抬起头来。” 雨水砸在宫女的身上,宫女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君弈转了转指腹的蓝色玉珠,伸手给她:“送你。” 这两个字落下,不止宫女惶恐,就连站一旁的冯公公也傻眼了,转而去打量这名面相陌生的宫女…… 这宫女是谁啊? 夜王殿下这……莫不是看上了这宫女?? 冯公公打量着这宫女的脸蛋,琉璃宫灯黯淡,他眼神不好,不太看得清这宫女的容貌。 但这么瞅个大概,只觉得模样尚可,但却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这离京城里,比这漂亮的姑娘,多得是啊…… 望着那表情阴冷的男人递来的蓝色玉珠,宫女吓坏了。 关于这夜王殿下的传闻她听过不少,什么扒皮抽筋,什么喂血断臂…… 总之这夜王殿下永远都在残害人。 今日她差点冲撞到他,他肯定是记上仇了,必是在想着什么新的法子折磨她…… 没准儿,就是要她将这珠子吞咽下去。 想着,她非但不敢接那珠子,反而还吓得泪如雨落,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夜王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求 夜王殿下就绕了奴婢……” 君弈:“……” 半晌,他跳着眉心,指尖一用力,手指间的蓝色玉珠霎时间化作莹莹齑粉飘散雨中。 他抬袖,本欲将人就此杀掉,但那抬起的手还未落下,就想到了这是承华殿门前。 前脚刚去跟皇兄赔罪,这会儿又怎好在他的宫殿前杀人? 皇兄素来仁善,必不会愿意翌日见到承华殿外多了一具尸体……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星空呀!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477953 第228章:悔意 君弈竭力压抑着怒火,垂下了手,声音冰凉:“本王看你很喜欢跪,那不如你就在这里跪到天亮。” 说完就拂袖愤然离去。 冯公公见夜王殿下这发怒的模样,心中也是怯怯的,不由多看了眼地上的倒霉宫女。 却不料他的眼神一下就被君弈捕捉到了:“怎么?你也想跪啊?” 冯公公吓得立刻移开目光摇头,忙跟上前去:“老奴不想……” 君弈却凉飕飕道:“本王觉得你想,你连糊弄本王都敢,怎么会不想呢?” 这话吓得冯公公惶恐不已,也连忙跪了地,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儿得罪了这夜王殿下。 他不过就看了眼这宫女而已,这宫女怎么了…… 诶等等,这宫女!? 冯公公回想了下方才夜王殿下的举动,再联想了下自己方才所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替自己辩解道: “老奴并未糊弄殿下,老奴说的与殿下所为,本就不是一回事,老奴实在冤枉……” 君弈微微挑眉,给他最后一次机会:“那你解释。” 冯公公侧头往身后瞅了眼,跪着道:“方才那宫女是……是畏惧殿下,殿下该挑个不怕殿下的女子送……” 只是这话一落,不止君弈脸色微变,就连冯公公自己也是心下一凉。 这偌大的黎国,别说女子,便是算上男子,又有谁人不怕他夜王殿下? 这话说了不跟白说一样…… 君弈心中烦躁不已,恼火道:“你也给本王在这里跪 ,跪到天亮为止。” 说完,便走向不远处的马车,上了马车。 冯公公望着已然离开的马车,哭丧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难伺候。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 跟在这夜王殿下身边,简直天天受气,一不留神就会倒霉…… 不过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臂如除了受夜王殿下的磋磨之外,这宫中没有任何人敢招惹他。 就连月俸,也比其他宫殿的掌事太监要高出三五倍…… 另外夜王殿下仅是在宫里的时候需要他伺候,且一年到头在宫里还呆不了几天。 其余时候,他也就帮忙看顾看顾朝霞殿而已,别提有多轻松…… 想了想,冯公公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也就跪一晚上而已,明日大不了再多花些银钱请大夫便是了。 …… 君弈沐浴更衣完后,进了朝霞殿的正殿。 这朝霞殿平日是没有闲杂人等敢来的,里头有冯公公每日差宫人打扫,也算整洁干净。 只是今日没有人提前知晓他要来,所以这会儿连一盏烛灯都没点。 好在四面墙壁各镶嵌了三颗硕大的夜明珠,微微弱弱的有些光亮,倒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清。 殿内光线幽暗,八面窗户皆大敞着,殿外风雨凄凄,飘洒进来不少。 君弈步调闲散,随意地走到殿中的榻上躺下,然后扯过身边叠好的毯子。 他抓着毯子,不由自主地放在鼻尖嗅了下,待闻到一股洗过的干净味道, 没有半丝香甜之气,又百无聊赖地扔开…… 夜色寂寂中,他脑中忽然回想起冯公公的话。 言外之意就是,她若是惧怕他,那他送再多再好的东西都无济于事。 君弈想了想,觉得她表面上看起来乖乖巧巧,但心里估摸着,还是怕他的。 可怎么样,才能让她能不怕呢…… 思绪翻飞之中,他想起她说她怕疼,但是下山之前,他却还是没能忍住咬了她一口。 她一定更怕他了…… 君弈想着想着,越想越烦躁。 心里也愈发地后悔,那因一时冲动而咬下的一口了。 …… 承华殿,君承邺亦是在藏书阁内阁待到半夜也不曾离开。 福佑中间不小心瞌睡了许久,待抬头见陛下还醒着,吓得不轻:“奴下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君承邺疲惫地摆了摆手:“无碍,是朕耽搁得太晚了。” 福佑心中窃喜又感激,见陛下要起身,殷勤问道:“陛下是回寝宫还是去……” 话说半道,福佑见陛下眼神落寞,将还未说完的话又堵了回去。 柔妃娘娘得陛下特许,出宫省亲去了,并不在宫中,如今那偌大的后宫虽说美人无数,却还真没有陛下愿意久留的地儿。 不过…… 福佑又想起什么,蹙着眉头开口道:“哦对了,今日淑妃娘娘她过来求见陛下,但是当时陛下不在承华殿,她等到傍晚时分便走了……” 君承邺微不可查地蹙了眉。 福佑低垂着眸子道:“毕竟淑妃 娘娘那儿,陛下这月是一次都没有去,这若是哪日传到杜相那儿,想必那杜相不免又会心生不快……” 君承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终是道:“那去趟永惠宫。” 福佑听着这陛下叹惜般的语调,抬眸打量了他一眼。 只一瞬间,他瞧见了陛下眼中的厌恶,但是很快,那抹厌恶之色又被他藏匿于眼底消失不见…… 福佑旋即低下头,略有些自责地道了声是。 他跟在陛下的身后,望着陛下的背影,莫名觉得陛下才是这王宫里,活得比谁都要辛苦的人。 这黎国,不止夜王殿下这个祸患惹陛下忧心,便是那满朝文武百官和后宫里的一群人精,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然陛下却要在他们之间平衡周全。 可这世上人心本就自私,又哪里周全得了…… 像陛下这样好的人,翩翩公子,温润纯良,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不知道将会过得有多幸福美满。 可偏偏,他是陛下,是一国之君,他需要端起他身上从来都没有的威严,需要去面对他从来都不愿意面对的张张嘴脸。 什么都得忍耐,什么都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 翌日清晨,雨停了。 冯公公跪了一晚上,请大夫看完腿后,听一小太监来报,说夜王殿下还在朝霞殿,吓得他瘸着腿,麻溜赶了过去。 彼时朝霞殿内,几个洒扫的太监从那人冰凉的眼皮底子下,战战兢兢地退了出 去。 待没见人有任何动作,他们才纷纷松了口气,出殿门后拔腿就跑。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479818 第229章:期许 君弈斜靠在软榻的靠枕上,目光虽然落在他们身上,其实心思却完全不在。 昨晚想着入睡的事情,他想到早上,却也没个什么结果。 这么多年来,他脾气暴戾,杀人无数,所有人表面都敬着他,实则都防着他,避着他…… 除了这些他说两句就战战兢兢的奴才和唯命是从的影卫,他几乎没有与任何人和平相处过。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叫人不怕他。 君弈凝着殿外放晴的天气,疲累地揉了揉眉心,想算了。 怕就怕,来日方长。 等人到了夜王府,他便将她关起来,让她每日看着他,时间久了,她应该就习惯了。 就如康管家,刘大夫这些人,最初也是怕极了他的,但是后来知道他不会杀他们之后,多多少少还是没那么恐惧的…… 君弈垂眸顾自胡乱想着,冯公公扶着门边战战兢兢地进了殿门。 见人目光瞟向他,他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问:“殿下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君弈想了想,道:“没有。” 如果不上战场,不四处乱跑挑事杀人,他的确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干。 所以住在这宫里的朝霞殿,还是回王府呆着,于他而言,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冯公公点了下头。 虽然这人没什么吩咐,但也没准许他退下,那么他便站着待命就是了。 只是静待片刻,又听这人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冯公公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地回答:“九月二十五。” 君弈若有所思地听着,旋即勾了唇:“快了。” 冯公公眼中疑惑更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见人再无后话,便也识趣地低了头。 这日君弈一直呆在朝霞殿,没事就去院中的花丛里转两圈,或是去看两眼那破败的楼阁。 甚至连平日极少去的偏殿都逛了圈…… 总之从头到尾无聊得很,冯公公一直瘸着腿勉为其难地跟着他,完全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要去哪,又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看起来一点目的都没有。 冯公公跪了一晚上,膝盖本就疼,这会儿走了这么久,腿又酸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两句,就见走在前面的人回了头。 冯公公吓了一跳,麻溜瘸着腿走上前去:“夜王殿下恕罪,老奴没有懈怠,老奴只是腿脚不太好……” 君弈望着冯公公一瘸一拐地过来,动了动眉:“那你去歇着。” 闻此言,冯公公不敢置信地抬头。 夜王殿下说什么?让他去歇着??是出于好心??? “殿下……不需要老奴跟随伺候?”冯公公多少觉得有些虚,便多问了句。 君弈颔首,神色没什么波澜:“嗯,不太需要。” 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让冯公公一度错愕。 足足怔忡良久,才跪地谢恩道:“谢夜王殿下体恤。” 君弈没有看他,转过身继续往前瞎逛。 冯公公见人走远,疑惑不解地盯着那欣长的黑色背影,满脸迷 惑。 看来今日这夜王殿下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没怒斥他腿脚不利索也就罢了,竟会让他去歇着? 这……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这一连两日君弈都住在朝霞殿。 冯公公也一直留在朝霞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懈怠。 但他觉得很蹊跷,这夜王殿下的脾气突然间好得不像话,跟变了个人似的。 比如今日进来送午膳的小太监不小心打碎了个杯盏,夜王殿下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让人滚出去,别说杀掉,甚至连责罚都没有…… 以至于冯公公胆子都大了起来,瞅了眼屋外的小太监,试探着问道:“那小东西犯了错,殿下何不责罚他?” 君弈垂眸凝着自己的手,蹙了蹙眉,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 就仿佛心中有所期许,较为愉悦,不想和这群蠢奴才们计较…… 想了想,这便给了个答案:“懒。” 冯公公:“……” 这一日,君弈以为等来会是司仪殿的人,不曾想,到了傍晚时分,却见影一凝重着神情缓缓踏进了殿门。 君弈看着他明显不太好的脸色,问他:“什么事?” 影一抬眸有些欲言又止。 君弈蹙了下眉,又问:“是人到离京了?” 影一却又垂了眸,摇头道:“是影六回来了,他带回的消息说,云刺史并未送那云家小姐按时启程,所以……” 君弈的脸色瞬间变了,由最初的淡漠平静转而变得疑惑又愤怒,连语气也压抑着怒火: “为什么?那老东西难不成想抗旨不成?” 影一又是摇头,一时间却不知这话该怎么开口。 毕竟这些时日不难看出来,主上对那云家小姐的确算是很喜欢的。 他跟随主上多年,从没见主上喜欢什么到这种程度,东西或是人,都没有。 主上的性子好似一直都很淡漠,仿佛这世上就没什么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他明明习惯破坏与毁灭,极其记仇,最嫌麻烦…… 可驿站的刺杀他选择瞒下,虞州城的那些时日,也不曾伤云府里的人分毫,甚至还帮云府找二小姐…… 其种种反常行为,都可见他心中的那份喜欢。 影一没法想象,主上这好不容易喜欢的东西若有朝一日没有了,他会是何种反应。 君弈见影一脸色不太好,心中便愈发不安,这便压抑着怒气道:“你想死吗?快说。” 影一立刻单膝跪了下来,抱拳回道:“主上,并非云刺史抗旨,而是那云大小姐病了……” “起初只是风寒风热,谁知下山之后那病便愈发严重,最后一病不起,别说舟车劳顿赶来离京,便是连下床都费劲。” 君弈心中略慌,也实在是顾不得怒骂她那废物一样的身子骨,只是深蹙着眉头道:“不能按时到就算了,让她养病。” 左右不过多熬一日的骨毒之痛,他虽不情愿,却也并非真的挨不过去…… 影一低了头,声音小了几分:“……没能养好。” 君弈坐直了身 体,仿佛没太听懂他这话:“什么叫没能养好,是还病着吗?”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577538 第230章:病逝 见人未答,君弈别开目光,不悦道:“既然虞州城里的大夫这般废物,那你不妨……” 影一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主上,人病逝了。” “……” 偌大的朝霞殿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候在一旁的冯公公也觉得大势不妙地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君弈盯着跪在地上的影一,眼眸微眯,好似根本不相信这他的话,微扬着尾音问:“你说什么?” 影一不敢看他,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云府上上下下哭声一片,府里也有不少下人议论纷纷……” “说他们大小姐身子骨本就不好,这腿伤未愈,又染风寒,还将要被送去离京,心绪不佳,这才带病郁郁而终。” 君弈听着,手指屈成拳,突然站起了身。 影一和冯公公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向他。 君弈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阴沉着脸色,直往殿外走去。 影一连忙起身回头:“主上……” 冯公公也麻溜地跟了过去,讪讪问道:“殿下这是要去……” 岂料他一句话未说完,君弈就迅速转了身,浑身杀气凛然,语气亦阴狠暴戾:“滚!” 他说这话时,指骨都在咯吱作响,脸色更是阴鹜可怕到了极致。 吓得冯公公瞬间就站不住了,也不顾得膝盖上的伤,立刻扑通跪趴在地,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夜王殿下饶命,老奴这就滚,这就滚……” 说完又连滚带爬地起来,慌不择路地往 旁边的花丛里跑去。 君弈垂眸看了下自己苍白的手,因为竭力隐忍,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真的恼怒,极其想杀人。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他必须亲自去虞州看看情况。 一定是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在耍花招,他就不信了,就那小小风寒,怎么可能会死人…… 抑郁成疾更是荒谬,她凭什么抑郁成疾?她又有什么理由抑郁成疾? 他难道对她不够好吗?他有说过让她嫁来夜王府是为了折磨摧残她吗? 他不过是想让她在他身边呆着而已…… 邱门县驿站,纵然他们云府里的人大逆不道如何,他见她阻拦,还不是扔了剑收了手? 枫谭山上,他满身**又如何,还不是因为害怕惊吓到她而选择忍下,何曾失过丝毫分寸,对她有过半点沾染? 她凭什么就不愿意嫁给他…… 君弈大步出了朝霞殿后,随便找了匹马直奔宫外城门而去。 影一完全不知道主上单枪匹马是要去哪,只好叫上另外四名影卫一同骑马追随而去。 这日的风很大,离京城门前的空地上沙石层层翻飞。 君弈的马匹被一群人官兵模样的人给挡住。 他勒住缰绳,微眯了眼睛,眼含杀意:“你们想死?” 若说别处的官兵不认识他好说,但在这离京,他不信有人认不出他的身份。 什么胆子敢拦他的去路? 只见这群官兵的统兵往前一步,恭敬道:“夜王殿下,我等是奉陛下之 命在此等候。” 闻此言,君弈恼火的同时又疑惑不已,但是他没工夫跟他们废话,只是道:“本王有要事出城,你们滚远些。” 那名统兵恭敬道:“夜王殿下此行可是要前去虞州城?” 君弈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便轻轻颔首。 统兵道:“今日司仪殿也收到消息了,陛下得知了,猜测夜王殿下或许会出城,所以命我等陪同夜王殿下一道而行。” 君弈疑惑:“皇兄为何会比本王早知道消息?” 统兵也猜到夜王殿下会这么问,这便低头解释道: “云刺史哪里敢抗旨不遵,女儿病逝后,自是第一时间命驿使快马加鞭向宫中司仪殿禀明情况。” “另外,此婚毕竟是陛下亲旨所赐,如今云家长女不幸逝世,顾司仪也会一道而行,一则礼仪周全,二则……也是亲自去瞧个究竟。” 统兵说完,往那边看了一下。 君弈顺着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确有一辆明显出自宫里的马车。 司仪殿一些杂七杂八的礼数他并不懂,但这话听起来,好似也并无不妥。 君弈本不想与他们一道而行,但思及明日的骨毒,只好竭力忍下心中的情绪,垂着眼睫冷声道:“那好,你再去备辆马车来。” 统兵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连忙应了声“是”。 君弈上马车后,影一他们才骑马随后赶来。 在马车启程前,影一上前掀开马车的窗帘, 甚为不解地问:“主上当真与他们一道而行?” 君弈闭眼静心,指揉着眉心:“既是同路,为什么不。” 影一瞧了眼后面跟着的一众官兵:“属下总觉得,这些人是陛下为提防主上……” 毕竟主上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他想要的人突然没有了,不知道将会因恼怒而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陛下此举,怕不就是防着主上去虞州生乱。 但君弈却无心思考这些,只是道:“退下。” 影一看了眼主上,虽然犹疑,但还是略显诧异地放下了窗帘。 …… 马车的速度远不如马匹,待君弈一行人再度抵达虞州城时,已经是十月初。 期间的一次骨毒,君弈让影卫们在外守着,自己独自一人在马车内捱过,倒也没惹人生疑。 彼时云府,听闻宫里的人会过来,王管家也早早地候在了府门前。 顾司仪下了马车后,略微斜眸瞧了眼身后的那一辆马车,然后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上了台阶,在王管家的招呼下入府门。 待顾司仪进府,王管家才将目光投向另外一辆更为奢华的马车,目光闪过一丝怯意。 君弈仍坐在马车内,即便马车停了,也许久没有下车。 最后还是那位统兵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小心翼翼道:“夜王殿下,到了。” 闻声,君弈这才掀起眼皮,脸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地下了马车。 王管家见人下马车,硬着头皮上前恭敬道:“夜王殿下… …” 君弈却不想与人废话,直接问:“棺材在哪?” 王管家愣了一下,诧异地抬头。 君弈眸光冷冽,瞧着他这身白衣,语气愈发不耐烦:“你们大小姐人不是死了吗?本王问你她的棺材在哪!?”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第二更放中午一点~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631616 第231章:荒唐 见人怒火中烧地说要见棺材,众人无不噤声。 走在前面的顾司仪也略微担忧地蹙了眉,忙给后面的统兵大人递了个眼色。 王管家亦被这人的语气和表情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在……在灵堂。” 君弈拂袖往前走了一步:“带路。” 王管家虽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这人是夜王殿下,他不敢忤逆,只好讪讪点头:“殿下请随老奴来。” 此时灵堂内,云府一大家子人都在,云鸿哲面色深沉地站在一旁,柳氏则趴在棺材上哭成了个泪人。 一众下人,无不低垂着脑袋,不时拿帕子抹泪。 君弈跟着王管家来到这里的时候,隐于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弯曲成拳,深邃漆黑的眸中也多了丝复杂难明的异样情绪。 这样沉痛悲哀的气氛,很难让人怀疑是那老东西故意耍的花招。 见人踏进门槛时,云鸿哲明显惊愣了一下,忙领着众人朝他行礼。 只是君弈却不理会任何人,死死盯着那摆在厅中央的棺材道:“把棺材打开。” 此话一落,四下皆惊。 柳氏甚至上前死死按住了棺材,挂着泪的脸上充满恐惧:“夜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逼死了我的棠儿不说,现在棠儿走了,还要让她走也走得不安生么……” 云鸿哲瞥了眼柳氏,蹙眉打断道:“你住口。” 说完又僵着脸色看向君弈,恭敬道:“内人痛失爱女,一时言语不敬,还望夜王殿下恕罪 。” 君弈仍是盯着那棺材,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棺材,打开。” 只是这一次,语气沉缓却带着威逼,不容任何人质疑反驳。 云鸿哲垂了眼睫,脸色显得有些许为难:“夜王殿下,这小女才入殓完,这恐有不妥……” 君弈没有耐心等了,索性阴鹜着脸色上前两步,拂袖挥开闲杂人等,伸手推向棺材盖。 他的这一动作过于迅速,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柳氏更是险些摔倒在地,被一众下人焦急地扶了起来:“夫人,夫人您没事?” 棺材盖沉重地滑开,只此一瞬,屋中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住了,死死盯着那个面色不善的黑衣男人。 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人敢想,这样可怕的一个人,会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情来。 君弈站在棺材旁边,待看清棺材内的人脸后,身体微微僵直,视线也凝住了。 思绪也仿佛在这一刻混沌,紊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好像从未有过…… 明明是很不高兴,却不似往常那样暴戾地想要挑事杀人。 他早在进门的时候,就猜到过会是这个答案。 但是他仍然期待有那么一丝别的可能。 他甚至都有在想,如果云刺史真的把人藏起来了,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也不跟他们云府计较。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了…… 可是她死了。 好像,是真的死了。 君弈站了一会儿,忽然将手撑上棺材的边沿。 这么一个变化的 动作,屋内的众人又吸了一口凉气,柳氏更是惊恐不安地看向云鸿哲,哭着腔道:“老爷……” 云鸿哲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什么,眼神微眯。 他都亲眼见到了,难不成还能生出什么疑惑不成? 幸好,这事他早已预料,这一幕,亦是他筹谋许久。 君弈双手撑着棺材边沿,垂眸打量着躺在棺材中的女子。 女子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容苍白消瘦,仍旧梳着少女的鬓发,身上穿着的,是件雪白的裙衫。 而她的肤色,几乎与这白衣相融。 云鸿哲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表情看不出情绪的男人,没忍住出声道:“殿下您……” 不等他把这话说完,君弈突然伸手,抓着人的衣领将人拎出了棺材。 这下屋中没有人端得住了,云鸿哲眼睛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失声道:“夜王殿下!” 柳氏更是扑通一声跪地,哭泣着央求道:“棠儿走前病得可怜,你容她入土为安……” 一众仆人不敢上前阻拦,只好跟着跪倒一片。 这会儿,顾司仪后脚赶到,她扫了眼厅里情况,也是哑然吃惊,不敢置信地问道:“夜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把棺材盖打开也就罢了,还将逝者从棺材里拎了出来??! 这简直荒唐…… 可君弈却不理会任何人,将人拎在手里,垂着眸子,手捂上她的心口,又探了探她的鼻息。 甚至还摸了摸她的左右手脉搏,仿佛不信她真死了一样 。 奈何手中人的身体轻飘飘又软塌塌,体温更是冰凉得没有丝毫温度。 心没在跳,两只手的脉搏,亦是寂然无息。 厅内众人眼睁睁望着他对遗体这般不敬,心中皆是愤懑不已。 可就在云鸿哲一忍再忍,觉得无可再忍的时候,君弈又将人好好地放进了棺材里。 然后没有看任何人,顾自拂袖出了门。 他的脸色依旧是一惯的冷冽,旁人看不出有任何不对。 没有暴戾愤怒,没有黯然神伤…… 给人的感觉就是,仿佛他夜王殿下觉得死了就死了,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只是顺道过来确证一下人是不是真死而已。 云鸿哲瞠目结舌地望着门前消失的背影,好半晌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良久,他才回头与站在帘子后握剑的云衡对视一眼,满眼皆是疑惑不解。 他们都本以为,这夜王殿下性情暴戾,想要得到的人突然没了,他必然会怪罪他们云府照顾不周…… 甚至还会在云府当场大开杀戒。 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人只是过来打开棺材看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走了。 顾司仪也没有想到,她本来还在担心带来的官兵阻拦不了夜王殿下,这云府难免会死几个人…… 全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么样一个风平浪静的结果。 云鸿哲忙走出屋外,推了把站在门外的几名护卫,凝着远处道:“快,你们快跟去看看,看看他人去哪里了。” 护卫们点头离 去,厅内的柳氏则镇定了几分神色,理了理棺材里被弄乱的衣裳,又叫人将棺材合上。 莫约一刻钟后,几名护卫才回来,喘着气禀道:“夜王殿下他走了,都出府门了,而且好像连马车也没要,直接骑马就走了。” 闻此言,云鸿哲与一旁的顾司仪面面相觑。 顾司仪回头看了眼,见府中一切无恙,默了半晌,向云刺史道:“云刺史,节哀。” 说完,也跨出了门槛。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阿昕锐、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705814 第232章:人参 这一日,云府里的众人其实准备了许久,本以为必是一场大的风波,指不定还需动用调到虞州城的兵马。 只是谁也不曾想,所有的事情会这样顺遂。 那夜王殿下,也像是突然转了性一样,没有暴怒,没有杀人,甚至连不善的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云鸿哲心下不安得很,直到傍晚,听城门的官兵回来禀报说夜王殿下早已出了城门,他悬着的这口气才算松下。 但他仍还是忐忑又疑惑…… 这事不止云府里的人疑惑,其实就连随君弈而来的影卫们都觉困惑不已。 影六和影七在云府里呆了这么些时日,也没发觉什么端倪,如今见主上回去,他们自然也一道回离京。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空旷无人的道上冷风簌簌。 影一勒住缰绳,侧头看身边的人,甚为不解地问:“主上打算就这样离开?” 君弈好似还没从那种奇怪又混乱的思绪中回神,凉飕飕的眼神瞟向他:“不然呢?把尸体扛回去不成?没两天就烂了……” 影一:“……” 半晌他才犹疑着面色道:“云刺史照顾人不周,主上不追究?” 君弈闻言眉头微蹙,仿佛这会儿才想到这一点,垂着眸子恍然道:“是了,我怎么没有杀了他们……” 这老东西连个人都照顾不好,那群废物大夫也是,连风寒都治不好,他应该扒了他们的皮才是。 想着,君弈勒住缰绳,迫使马停下步子,在一阵 恍惚中回了头。 因为已经走远,虞州城的城门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余晖下,地上的沙石飞扬。 君弈本欲调转马头回去,耳旁却仿佛忽然响起一句语调轻柔的话。 那是她在那破烂楼阁里对他说的,她说云府里的人都是她的家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她说得那样认真,那样乖巧,即使那话他半点儿也不同意,却也无比清晰的记下了。 影卫们见主上回了头,也纷纷勒住缰绳停了马。 就在他们以为主上是要回去杀人解恨的时候,却见人又回过头来,冷着眸色道:“麻烦,走。” 影一望着主上那目色无波的表情,微蹙了下眉,寻思着或许是他多虑了。 那云大小姐对主上来说,也许就只是个新鲜乐子,活着能抑制骨毒发作,死了就没什么用了,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重要。 …… 翌日清晨,枫谭山山脚,某庄户。 走廊上的丫鬟们端着水盆来来往往,房内则是灯火通明。 上官芷柔手撑着下颚坐在桌旁,望着屋里的人,眉头深蹙: “你们这都折腾一晚上了,云姑娘她怎么还没醒来?不是说那药逼出来后,人就会转醒么?” 苗大夫站在床边,闻言转了身:“夫人别急,人没事,心跳脉搏都恢复如常,只是云姑娘先前染了风寒,又伴有梦魇之症,这会儿,当是被梦魇住了……” 上官芷柔挑了挑眉:“那她究竟什么时候 能醒过来?” 苗大夫拿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实在是不知道这娘娘为何会对虞州刺史府的事情这般上心,只好回答道:“今日肯定能醒来。” 上官芷柔瞥了眼床上脸色逐渐恢复血色的女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要是她醒不来唯你是问。” 苗大夫无奈笑了下:“相信我,没事的,夫人一宿没睡了,要不还是先去歇息……” 上官芷柔却偏不,她瞧完那榻上的女子,转而又去玩自己的指甲,声音带了丝娇气:“我就在这儿等着。” 这下不止苗大夫好奇,身边给她垂肩的紫菀也没忍住好奇:“夫人莫不是认识她不成?” 上官芷柔斜眸看她一眼:“我怎么会认识虞州城里的人?我老家又不在这儿。” “不过是陛……”说到这儿,她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宫外,连忙改了口:“不过是受我夫君所托,顺道帮个忙罢了。” “毕竟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若真要悄悄送走,为了不叫人生疑不能是云府的人,可托付旁人哪里能够放心,到底是我夫君心善。” 紫菀:“可不过是顺路捎带个人,也不必这般上心呀……” 娘娘都在这房里从天黑守到天明了。 上官芷柔不悦地看她一眼,训斥道:“你知道什么,她若是能早些醒来,我们也能早些启程……” “这破庄家户,住的地方破烂,吃得也不好,还不能随意出门,这些日子可憋屈死我了。 ” 紫菀撇撇嘴低了头,没再说话。 想也是,娘娘何其娇生惯养,别说庄户人家,便是城里富贵人家的府邸,也够她百般嫌弃的 。 上官芷柔等得无聊,便开始摆弄桌上的茶具。 只是低头没一会儿,就听一名丫鬟惊喜道:“姑娘醒了!” 上官芷柔闻声,忙将茶盏搁在一边,放下撑着头的手,往床榻看去。 云小棠微微睁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醒来之时,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梦里的场景,时而浮现连绵不绝的群山,时而,眼前之景又变化为一望无际的原野…… 她被转得有些眼花,忽然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问她:“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了么?” 她茫茫然地用心声回答:“生姜?” 那个空灵的声音不高兴了:“蠢货,生姜哪里来这么长的须发?” “……” 她有些困惑,低头看向自己。 这么一大坨黄色还长着杂毛的身体,还埋在土里,不是生姜是什么? 可当她俯视的时候,两侧原本枯黄丑陋的凸起渐渐蜕皮,然后逐渐变长,转眼幻化成了一双洁白的手,而那些长在上面的毛须也渐渐变成浅金色消散。 那个空灵的声音亦在这时候道:“小人参,记住了,你是人参。” 云小棠:? 搞了半天,是人参?! 人参不是长条的吗,怎么会是这一坨一坨的…… 似乎是读到了她内心的疑问,那个声音又道:“你不是普通的 人参,你乃是千百万年,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千年灵参。” “你的汁液可解百毒,发须亦能使万物生灵复苏。” “……” 空灵的声音飘飘荡荡。 梦中的云小棠听到这些十分震撼,恍然大悟不说,还觉得自己可牛逼了。 但醒后只觉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他喵离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789427 第233章:担忧 云小棠茫然地望着这间极为陌生的屋子。 这屋子不破,却也没有大户人家的雕梁画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恍惚的视线往旁边扫时,见到床边站了两个姑娘,皆是丫鬟模样的打扮,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云小棠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 只是她还没想好问什么,就发觉被褥之下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 表情逐渐惊吓,视线再度往屋内投去,这会儿,她看见一个容貌极其美艳的女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上官芷柔走到床边,见到那张因为惊愣而显得有几分娇憨的面容,没忍住轻轻拂了拂她的发:“姑娘醒了,感觉可还好?” 云小棠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点了点头:“还好,但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若不是这位姐姐生得美艳过头,气质出尘,她都听这话都险些以为自己被卖到青楼去了…… 坐在床边的上官芷柔闻言,回答道:“云姑娘逼出那致使人假死的药,身上出了好些汗,我命这些奴婢们替你擦洗了下身子。” 说完,上官芷柔见人怔愣的表情,才意识到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想必介意外人,又忙安慰: “这里的丫头都是侍候我的人,是自己人,云姑娘不必介怀。”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足足半晌才觉得有哪里不对:“诶等等……” “你又是谁啊?” 这会儿站在床头处的苗大夫走入云小棠的 视线,有礼笑道:“云姑娘不认识别人,怕不至于连我也不认识?” 云小棠见到这张还算面熟的女子,有点惊讶:“你不是王宫里的那位大夫吗?” 苗大夫笑着点头,云小棠亦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 她好像是陪母亲吃顿午饭,然后就晕过去了,之后几乎是一直都在昏睡,即便偶尔清醒,思绪也是混混沌沌。 记得当时迷迷糊糊中,她有听见父亲说要把她送走,说送走才能保她一生平安无恙。 也听到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她命苦,说她受委屈了,还有春华,也不时安慰她不要害怕。 当时她还有很多疑问想问他们,但是她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力气,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到最后干脆失去了所有知觉,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 想到这里,云小棠猛然想起什么,瞳孔微缩:“父亲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躲避那场赐婚?!” 上官芷柔想玩娃娃一样,用手指卷着她的一缕儿头发,闻言只是点头:“不错,我们正是接走你的人。” 云小棠惊愕:“那可是陛下赐婚?不算抗旨??!” 见人吓傻了模样,上官芷柔手指一顿,没忍住笑出了声:“云府嫡长女的丧仪都办了,这算哪门子抗旨?” 这话云小棠一时间没听懂,愣是好半天才转过来弯:“意思是,以假死来逃婚?” 上官芷柔:“差不多是如此。” 半晌, 见人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又安慰道:“云姑娘安心好了,我们都是宫里的人,亦可以说是陛下的人。” “这场赐婚皆不过是那夜王殿下的无理取闹,陛下自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后念云刺史多年来勤恳忠直,又深知云刺史爱女如命,思量再三,这才出此下策。” 云小棠垂着眸子点了点头。 其实父亲也有说过这场赐婚必是那神经病搞的鬼,所以这会儿闻此言,倒也平静接受了。 但是放松不过半晌,她又猛然想起枫谭山上那神经病对她警告和提醒。 父亲这虽然不算抗旨,但是她没有顺利嫁去夜王府,岂不是会将那神经病给激怒? 他要是生气,这唯一的发泄对象,可不就是虞州云府? 陛下既然面上如此顺遂他的意,万一他向陛下揭露云府的罪行怎么办? 想到这些,云小棠又是担忧又是懊恼。 担忧的是云府的安危,懊恼的则是这样大的事情父亲母亲为何不事先和她商量一下,就这样擅作主张…… 见人面色焦灼,上官芷柔面色多了丝不悦:“好了云姑娘,你不必思虑过多。” “即便有个什么,一切也有陛下担着。” 云小棠听着这话,表情却还是难掩凝重。 她总觉得以那神经病对她的执着,不可能善罢甘休,也不可能不找云府的麻烦。 她想问,若是陛下知道父亲曾谋杀过亲王呢?还会像这样护着云府? 据她所了解,在这个王朝, 州刺史,虽不是那种无足轻重的芝麻小官,但也并非朝廷重臣啊…… 不过一地方官员而已。 而那神经病,首先皇亲贵胄不说,而且看起来所有人都尊敬他,就连陛下也都尊敬他,那么他的地位一定极高。 她着实不太相信,陛下会为护着区区一介州刺史,去跟这样位高权重的亲王对着干。 云小棠心情复杂得很,但是眼前这些人又都是陛下的人,那么这些话也自是不能多问。 上官芷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打着哈欠道:“再耽搁都要晌午了,云姑娘还是早些更衣起身,咱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云小棠本还想问问自己这是在哪,启程又是要往哪里去。 但见面前这位姐姐明显眼神疲倦,不愿再与人多言,她只好敛了情绪,听话地点了下头。 纵然担忧,但事到如今却已是毫无退路可言,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是寄希望,父亲比她更了解这个国家,比她更了解陛下,因而做出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毕竟如果她真有选择的话,她也不愿意嫁给那样一个可怕又琢磨不定的人,终日提心吊胆。 她只希望家人平安,自己也能平静安稳地生活。 …… 顾司仪等人回宫后,叫人将当日云府里的情形禀明了君承邺。 君承邺闻言觉得这一切都平静得让人不安,待传话的宫人退下后,他问一旁的吉佐:“近日夜王府那边如何?” 吉佐:“回禀陛下,今儿晌 午探消息的暗卫回来说,夜王殿下自回府以来一直都呆在府中,哪儿都不曾去过。” 君承邺蹙了眉:“那他可有动辄杀人?”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798710 第234章:破碎 吉佐想了想,回答道:“据说夜王府里的下人,夜王殿下不高兴的时候还是会杀的。” 见陛下脸色不好,他又补充道:“不过夜王殿下多年来向来如此,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君承邺缓了神色,若有所思地点头:“也罢。” 没有闹得四处鸡犬不宁,也算是难得的了。 思量片刻,他又问:“云刺史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吉佐俯身小声答道:“一切都还顺利,并未惹人生疑。” 君承邺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放松下来些许,继而又拿起书桌上的折子批阅了一会儿。 待到入夜时分,殿外走进来一名太监:“禀陛下,夜王殿下托人向陛下传话。” 君承邺一听到那人的名号,就顿感不妙:“你说。” 传话太监道:“夜王殿下说他夜王府空虚,想添些侍妾,想问陛下,他要的名册拟好没有,他说陛下若是没有……” 顿了顿,太监又难为着脸色道:“他不日之后就会亲自去挑人。” 君承邺闻言脸色微有些发青。 这事时隔多日,他本以为这人会忘记,不曾想他居然还记着。 云刺史的事情这才了结,他却又要生乱…… 君承邺揉了揉眉心,许久才沉着声音道:“朕知道了,你退下罢。” 传话的太监走后,吉佐前去关门。 另一旁的福佑瞧着陛下的脸色,垂眸思索了下,安慰道:“陛下,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君承邺微蹙着眉瞥向他,福 佑低着头继续道: “夜王殿下性情暴虐,素以杀人取乐,试想若是府邸里多了些能讨他欢心的女子,这多多少少,总能分散些他的注意力……” 君承邺却不以为然:“你觉得可能?” 福佑低眸笑了:“说实在的,食色性也,奴下不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免俗,夜王殿下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不过是他以残忍嗜杀闻名,从来没有女子敢接近他罢了,因为以前不曾,所以才会无所求。” “另外先前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奴下倒觉得是真的,不然陛下以为他当时为何要娶那云家小姐,如今又为何突然提纳妾一事?还真拿些女子放府邸里当摆设不成?” 君承邺默默听着,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良久,才点了下头:“朕倒是希望如此。” 只要不胡乱杀人,不给他添乱,不扰得百姓不得安宁,朝臣纷纷上奏。 那么他倒宁愿这人能终日沉迷酒色,昏聩府中。 …… 彼时夜王府里,康岐望着浮雾殿内满地的碎瓷片,有些愁眉苦脸,眼睛里也满是痛惜。 这些可都是极其稀罕珍贵的宝物啊,殿下怎么就说毁就毁了…… 要是只毁一两个还好,就当他是心情不悦发泄发泄。 可他偏偏,将满宫殿所有的瓷器玉石等各种摆件捏碎了个遍。 都捏了一整天了,而且自始至终目色无波,也不像是在摔东西发泄情绪,倒像是纯 粹闲得无聊…… 这会儿,君弈散漫着步调往前走了两步,拾起墙柜上那只雪白的玉如意,掰成两半后随手扔到了地上。 眼巴巴望着的康岐:“……” 许久,他才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壮起胆子开了口:“殿下累了吗?要不坐下歇歇?老奴这就去叫人备晚膳来。” 君弈又拿起一枚五彩琉璃珠,徒手捏碎后侧了头,语气倒也平和:“不必了,你退下。” 康管家吸了口气:“……是,那老奴告退。”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余光瞥见这一地的狼藉碎片,他又深感惋惜,终究是没能忍住,顿足回身道:“容老奴多嘴一问,不知殿下何故要捏碎这些物什摆件?” “不过是些死物,若殿下真觉着碍眼,大可叫老奴差人挪走便是……” 何故要毁了呢? 这些东西贵重不说,便是不贵重,这弄得满地都是碎片,清扫起来也麻烦呀…… 君弈走到柜台的尽头,拿起一只插了假花的玉白瓷瓶。 他将假花抽掉,指腹划过瓷瓶弯曲的轮廓,眼神凉薄,唇角噙着抹笑:“本王没觉得它们碍眼……” “只是单纯觉得它们无用,就想一样一样捏碎……” 说着他看康岐一眼:“你难道不觉得,这种种破碎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 康岐一时竟无言以对,心下觉得这殿下多少有点毛病,但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 半晌,才弱着气息卑微道:“可是殿下,这些东西是稀 世珍宝,都值钱得很……” 君弈闻言,微微一愣,眼神像是真的迷惘困惑:“嗯?那你说,钱有什么用?” 康岐老实巴交:“这钱的用处可大了,就比如……” 可当他刚想将钱的好处一一举例说明时,猛然意识到这些话很多余。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殿下他何曾真的稀罕过什么? 他不好女色,不贪美食美酒,不喜众星捧月仆人环绕,对王府里的这些宝物,亦是想摔掉就摔掉,想捏碎就捏碎,没有丝毫珍惜可言…… 甚至外出的时候,他仅带七名影卫,风餐露宿,什么样恶劣的环境都能呆。 这世间,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他真正沉迷和贪恋的。 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对他而言,好似真的可有可无。 东侧窗外,月上枝头。 因宫殿里的东西被毁得差不多了,所以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康岐凝着那孤立在一地碎片之上的身影。 有一瞬间觉得,这人不像是那身份尊贵的王,倒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没有爱好,了无生趣,世间千百种喜乐,他好像一样都感受不到…… 康岐一时语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弈见人久久不言,嘲讽地笑了:“怎么不说了?你觉得本王稀罕这些俗物?” 听人语调阴凉不悦,康岐识趣地低了头:“殿下……自是不稀罕,是老奴多嘴了。” 说罢,他还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君弈没再看他:“滚。” 康岐连连 点头:“是,老奴不打扰殿下了,这就滚。”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837289 第235章:书房 浮雾殿外的几名随侍是随康管家来的,见康管家走,而这夜王殿下也没留人伺候,他们自然也跟着走了。 当所有的脚步声消失后,偌大的浮雾宫,便静得连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屋外的枝影映在落地的镂空窗上,随着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晃。 君弈站在一地碎片中,手中依然把玩着那只白瓷花瓶,像是十分怜惜,指腹一遍遍在光洁的瓶身上抚过。 其实自虞州城回来之后,他也疑惑了很久,当日在云府,他为什么表现得那样平静,为什么没有暴怒和杀人。 就算不动云府里的人,那些不中用的大夫,他也要逮着杀两个的。 可现在想想,他倒是明白了…… 大概是从未体会过那样奇怪的情绪,所以才会一时间失常。 哪怕如今回到王府,他好似都没有从那种情绪中缓过来。 他无法形容当日拎着那具冰冷尸体的感受,就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没意思极了…… 想着,君弈的唇角突然落了下来,原本平静的眼神也变得莫名凄凉。 五指骤然收紧,寂静的殿内响起一声脆响,一块块沾着血的白瓷碎片哗然落地…… “真没意思啊,你就这样死了。”他垂眸凝着地上的碎片,低沉的声音掺有几丝叹惜。 末了,便踩上了那碎片。 黑色的袖袍拂动烛火,而他孤零零的背影,也随之消失在层层纱幔之后。 …… 一日后的晌午,康岐战 战兢兢地来到浮雾宫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进去。 这两日,夜王殿下时而极端暴戾,时而又沉郁懒散,他分辨不清现在殿下是何种心情,但比较希望是后者。 毕竟夜王殿下暴戾的时候,谁呆他身边谁倒霉。 就比如昨日,接连杀了好几个进殿清扫的奴仆不说,连带着他也被那飞起的碎瓷片划伤了脸…… 相对来说,殿下懒散的时候,就要好说话得多,多数会让他早早退下。 康岐忐忑着进了内殿,见人不在,又绕到正殿之后的温泉,却也不见人。 喊人他是不敢的,只好硬着头皮四处寻找。 令人意外的是,这回夜王殿下居然在书房,简直一年难得一见。 康岐寻思着,正殿的摆件都被他碎了个干净,今天怕不是连书房里的藏书挂画都要全部撕烂? 一边想着,一边踏进了门槛。 不过书房内却是意外的整洁,地上没有一张碎纸,而殿下此时,也正倚靠在窗边翻阅书册。 阳光自窗外斜斜照进,落了些许在他的肩上。 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抬眸,只是问:“何事?” 康岐闻声,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殿下此刻心情不太差。 他将手中的册子双手呈上:“殿下问陛下要的名册,陛下已经拟好了,今日刚从宫里送过来。” 君弈闻言,仍未抬眸,翻了页手中的书:“本王懒得看,你挑。” 康岐闻言眼睛睁大,有些难以置信:“殿 下……这不是您要挑选妾室入王府么?” 让他一个下人挑? 这成何体统…… 君弈又翻了页手中的书,凉飕飕地抬眸:“怎么?莫非你也懒?” 康岐立刻低头:“老奴不敢,只是老奴觉得这是殿下的……” 君弈打断他的话:“废什么话,让你挑你就挑。” 康岐:“……是。” 半晌,他还是有些虚得慌,又问:“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不妨先说说……” 君弈见人还在这废话,眉心一跳,将书合上扔他脸上:“随便,滚。” 康岐脸上本就挂着伤,被这扔过来的书册一砸,瞬间疼得直抽气嘶声。 他忙将落在地上的册子拾起来,规规矩矩地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说了声“是”便麻溜出了书房的门。 出门后他痛苦着表情将脸上渗出的鲜血擦拭干净,路上一手抱着那名册,一手捂着脸上的伤口。 待走远一些后,他才开始回想殿下今日的反常之举…… 今日夜王殿下在干什么……看书? 康岐觉得稀奇无比,这便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方才那本书册的书封。 不过他当时因为恐惧,没太看清,只是凭印象,他觉得那像是一本医理之类的书册。 康岐疑惑地蹙了眉,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君弈等人走远,袖一拂,那书册便又朝他飞了过来。 不过翻到第四五页,他就全然没了耐心,干脆又扔到一边。 抬眸望着对面挂着的一副题字,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 太阳穴。 十岁之前,他从没见过任何书册,多年来自然也没这个看书的习惯与耐心。 记得那时候,朝霞殿外洒扫的小太监都能背诵出两句诗文,而他却连字都不识得一个,那些宫人时常在背地里嘲笑他。 甚至还会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见他一脸茫然,便露出轻蔑又鄙弃的笑。 君弈蹙了下眉,错开了目光,没再往下回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苍白无力地勾了唇,明日,好像又要到逢七之日了…… 真不知道,多年来这样暗无天日的苦痛,何年何月才能结束。 …… 一队近百余人的车马一路向南而行,从十月中旬,辗转到十一月初,终于抵达奉河城。 奉河城位于黎国之南,是黎国地界之内仅次于离京的第二座大城池,城中商贾之户遍地,繁华富庶无比。 其护城河,更是支脉流经全国半数疆土的奉水河,甚为有名。 云小棠做梦也没想到,从那个普通庄户接走自己的美艳姐姐,会是宫中最为得宠的一位妃子,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路捎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虽说她的事情不巧赶上柔妃娘娘回乡省亲,如此庞大的队伍捎带上她这个小虾米,也的确是顺道的事儿。 但她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十分不真实…… 刚开始甚至一度怀疑柔妃娘娘是不是要把自己拿去卖掉。 但是转念一想,她一个瘸子,纵然有点姿色,能卖多 少钱呢? 柔妃娘娘随便一件首饰,随便一套衣裳,怕都比她要值钱得多。 实在是不大可能费此周折,就为了拐卖她。 <hr class="authorbsp; 但凡多读点书,也不会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捂脸)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8973869 第236章:上官芷柔 另外柔妃娘娘这个人,第一眼看上去美艳无双又娇纵无比,一点小事不顺心就蹙眉训斥随行的侍从,看起来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人。 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有的人外表高冷美艳,但其实内心……就是个傻白甜。 她训斥人归训斥,但每次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大动干戈地责罚,从来没有过。 而且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唯有一件,那就是换不同的衣服和首饰打扮自己,每到一个暂居点,都会去那些衣裳首饰铺子逛上一逛。 有的时候,会相中些物什,花高价买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满眼嫌弃地逛两圈走人…… 明明俗气,却叫人觉得她这个人洒脱率性,自在得很。 一路上,云小棠对这个女人逛街的频率和出手阔绰的样子都叹为观止。 不愧是宠妃,真有钱,作为小透明旁观者,她都慕了。 要说云府相对来说算富有的,而她作为云府里的娇小姐,一直也是父母家人宠爱,生活条件根本不差。 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如今算是见识了…… 柔妃娘娘不仅是宫里深得陛下宠爱的妃子,更是奉河城老城主的掌心娇,到哪里都是一堆人拥着护着的小公主。 然鹅这样一位高高在上,公主般的人物,却对她这个无亲无故的外人很不错。 一路让两名贴身宫女伺候她不说,还让那位与她较为熟悉的苗大夫也日日陪护着她,不时为她把脉看诊。 有了云府那边的音信,也会第一时间叫人知会于她,向她报平安,唯恐她忧心。 云小棠想,这大概才是真正意义上站在高处的人,生来什么就有,不会瞧不起别人,更不会妒忌于人。 所以说啊,有些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就很虚假,真正有钱又有貌的天之骄女,根本不可能会去妒忌算计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女主人公…… 彼时已到入夜时分,云小棠倚靠在宽敞又豪华的马车内胡思乱想着。 本打算睡上小会儿,外边却突然传来些许嘈杂声,紧接着,马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云小棠收回思绪,抬头看向马车的门帘。 暂时侍候在她身边的,是柔妃娘娘宫里的两名宫女,一名叫玉翅,一名叫银盏。 这会儿玉翅听到马车外的动静,忙起身掀开门帘出去看。 银盏则坐在云小棠的身边将手搁在她的手背上,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云小棠看向银盏,虽然她并不害怕,但却对这位姑娘的贴心再度心生感激。 银盏亦看向她:“姑娘别担心,咱们人多着,不会遇到坏事。” 云小棠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银盏则弯了眉眼:“都这么些天了,姑娘还是这么客气。” 云小棠不以为意:“这么些天,我吃你们夫人的,用你们夫人的,还受你们照顾,能不客气吗?” 简直吃软饭吃得没有一点底气,而且这样大的恩情,她都不知道像她这种小虾米,要怎么 样才能报答回去。 银盏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玉翅又掀着马车门帘进来了:“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走错道了……” 银盏看向她,有些不解:“怎么会走错道呢?” 玉翅蹙了眉:“据说是北城门在修筑,咱们得绕道从南城门入城,这奉河城大得很,又被奉水河环绕,入城起码得天明了。” 银盏:“左右不过多耽搁一晚上,倒也没什么。” 玉翅却叹了口气:“唉,可是夫人不大高兴,这会儿正在外边训斥秦统领呢……” 话未说完,门帘就被哗地撩开,传来女子娇气又不悦的声音:“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云小棠和银盏均抬头,玉翅回头一看,瞬间吓了一跳,低头道:“夫人……” 在黎国,夫人是对已婚女子的敬称,因为上官芷柔是妃嫔特例出宫,不宜过于声张,故而也被称为夫人。 上官芷柔没看站一旁的玉翅,而是在紫菀的搀扶下,一脸不悦地坐到了云小棠的对面,恼道: “真是一群不中用的,也不知道早先上前探探路,如今眼看着就要到了,却还得再绕上一晚,气得我瞌睡都没了。” 云小棠见人不高兴,只好乖巧安慰道:“没事的夫人,就多一晚而已,今天晚上安心睡一觉,明日就到家了,多好。” 她的声音柔软又平和,让人听得很是舒服。 闻声,上官芷柔动了动眉,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姑娘。 说起来,她倒 是蛮同情她的…… 被谁瞧上不好,偏偏被那疯子夜王瞧上,如今好容易逃了那倒霉婚事,却要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 想到这些,上官芷柔气焰莫名消减了些许,问她:“你就不想家么?” 突然被这么一问,云小棠先是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只要他们平安就好,想不想不重要。” 上官芷柔蹙了眉,半晌才说:“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们云府的人便是不能接你回去,也必会前来看你的。”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感慨道:“不过女儿家总归是要离家的,像我入宫已有三载了,这才得一次回家看看的机会……” “也还亏得我夫君待我好,别的妃嫔美人可没有这个特许。” 云小棠弯眉而笑,唇边漾起两个梨涡:“能嫁给自己喜欢又真心对自己好的人,真好。” 一直都听柔妃娘娘在外称陛下为夫君,想必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 她先前还不太了解这位陛下,只觉得可能是个仁君。 但是这一路听柔妃娘娘所描述,那当真的是一位世间不可多得的男子…… 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而且从他选择帮父亲这一点也看出来了,多善良的陛下。 云小棠很难想象,这样好的一个人,会跟那神经病是兄弟,这是亲兄弟吗? 不仅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啊…… 好奇下,云小棠壮起胆子问:“那夫人了解那夜王殿 下吗?为什么他和陛下明明是亲兄弟,却……” 上官芷柔一听到那夜王的名号,便目光警惕地回头看一眼。 好在这马车之内并无外人。 云小棠瞧着柔妃娘娘不太对劲的脸色,连忙捂了下嘴:“我是不是说错话 了?对不起……”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星空呀!的月票鼓励,中午或者下午还有加更~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061279 第237章:恶徒 上官芷柔摇头:“这倒没有,只是那夜王殿下的名号,自我入宫以来就鲜少有人会去提及,说他的不是倘若叫人听去,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云小棠点了点头,这她在宫中倒是有听说过。 瞧人像是吓着的样子,上官芷柔又安慰道:“不过咱们这都到奉河城了,早就远离了离京王宫,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在宫中的时候,我一直深居内宫,大小宴会都极少参加,关于那夜王殿下,也只听陛下提过那么一两回……” 云小棠望着上官芷柔,见她好像要讲故事,便将两只手搁于膝盖上认真聆听。 上官芷柔长睫微垂,摆弄着袖摆道: “那夜王虽说身居王位,其实不过是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疯子,他每年都会在朝霞殿屠杀宫人为其母祭祀,就连他的夜王府,每年死去的人,也不在少……” “他仿佛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杀人取乐。” 云小棠知道那神经病爱杀人,也亲眼见过很多次,但是听到这些,还是不免露出惊愕的表情:“可这……陛下不管吗?” 上官芷柔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不是置若惘闻,而是无能为力……” 云小棠:“为什么,治不了他?” 她不信这世上正不胜邪。 上官芷柔:“我也不是很懂,听陛下的意思,大概是事情并非那样简单……” “夜王殿下虽说是个恶徒,但是当年北漠之战,也是立了战功的,黎国有 他在,多少能让边境乱贼望而生畏。” “另外夜王殿下手中兵权在握,军机处的秘密知晓不少,自身体格亦非常人,随身暗卫个个武艺高强,真要对付起来,也绝非易事……” “若真能除之而后快,倒也好说,可若不能,那这黎国必然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黎王朝数百年基业,也极有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云小棠一脸严肃地听着,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 陛下的态度她算是明白了。 恶徒归恶徒,却也不是百无一用,另外对付起来成本太高而且冒险,权衡利弊之下,只好敬着他,尽可能地不激怒于他…… 但这么一说的话,怎么感觉那神经病好像也有点可怜呢。 人人都避之不及,因为有用,所以才有存在的理由。 倘若有朝一日无用了或者失去自保之力,以他那臭名昭著的程度,岂不是万人诛之? 也不知道怎么的,云小棠蓦然想起了一月前,姻缘楼外的那道侧影。 古楼萧条,红灯笼的光线暗淡,隔着道雨幕,她看见他就那样倚墙而站。 她不过湿了点衣服,春华和甄嬷嬷他们就焦急得不行,频繁关心,而他浑身湿透,身旁却空无一人,无人关心,也无人过问半句。 对比之下,显得孤单又落寞。 回想起这样的一幕,云小棠不自觉蹙了下眉:“这可恨之人,兴许也有他的可怜之处……” 不料上官芷柔闻此言,一双上扬的 美眸却是多了抹诧异之色。 她一本正经地望着云小棠,仿佛对她这话极为费解:“小棠,你怎么会觉得这种人可怜呢?” 云小棠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抬头:“啊?” 紫菀这时候也蹙起了眉,表示不满道:“这种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恶徒,能有什么可怜之处?便是真可怜,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云小棠有些怔忡,也不太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说出可怜他的话。 想了想,许是因为之前与那神经病有过小段相处的时间,他也有帮过她两次。 不过这些,的确也并不能掩盖他杀人无数、罪恶滔天的事实。 上官芷柔看了眼气呼呼的紫菀,对云小棠道:“你以为他仅仅只是屠杀宫人奴仆吗?” 云小棠不知道上官芷柔要说什么,茫茫然地望向她。 上官芷柔顿了一下,才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说出来你可千万别吓着了。” “黎国上一代子嗣并不稀薄,有足足十三位公主皇子,你猜如今只剩下多少?” 云小棠轻轻摇头,问道:“多少?” 上官芷柔:“除了陛下,如今尚且活着的,仅有远嫁他国的文溪公主,而其余兄弟姊妹,皆死于那夜王之手。” 这话落下,不止云小棠瞳孔微缩,就连不曾听闻这事的玉翅和银盏都面面相觑,满眼不可置信的恐惧:“这……” 上官芷柔继续道:“据说他当时不过一个少年,却手刃了自己的 手足,连不知世事的幼弟都不曾放过,你说可怕不可怕……” 云小棠怔然地听着,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呢?” 上官芷柔垂了眸子,手继续摆弄着衣袖上的花纹:“谁能知道为什么,他其实就是个疯子,没有寻常人的感情。” “安分的时候,倒勉强像个人样,一旦发起疯来,那可真是什么荒唐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完,她松开袖子,望向云小棠,见人傻愣愣的样子,伸手拂了拂她脸侧的发,戏谑道:“还真吓到了啊?” 云小棠忙敛了情绪摇了摇头。 吓到不至于,就是挺吃惊的。 她本以为这人杀人只是仗势欺人,杀些位份低下的仆人宫人,没想到却连自己年幼的弟弟都杀,这的确有违人伦了…… 末了,上官芷柔眼睫微垂,语气里满是叹惜:“善恶有道,这披着人皮的恶鬼啊,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云小棠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其实也已经不重要了,云府里的嫡长女已死,她也已经躲来了这远在黎国之南的奉河城。 与那神经病有关的种种,于她,也毫无干系。 此生,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马车内点了四盏壁灯,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越来越暗。 上官芷柔小坐一会儿后,又关切地问了云小棠一些问题。 云小棠满心感激,自然一切都说好。 这倒不是她表面应付的客套话,而是她真的觉得舒适和 习惯…… 这一月虽说也是舟车劳顿,但是吃穿用度包括住处,一切从奢,丝毫没有亏待过她。 <hr class="authorr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061279","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094254 第238章:远亲 路上行程也不算快,走走停停,见了很多新奇的风景,说真的跟旅游没什么两样。 另外她虽腿脚不便,又有些风寒,但苗大夫一直都在为她诊脉煎药。 玉翅和银盏两人照顾她更是处处周到体贴。 以至于云小棠如今不但小病痊愈,腿也养得差不多了。 虽然依然不能双脚正常行走,但是起码不疼了。 上官芷柔瞧着眼前乖巧又漂亮的姑娘,微弯了唇,伸手顺了顺她的发,感慨道: “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的确不应该香消玉殒在那恶徒手里,别说你的父母亲人,换我,也觉得可惜极了。” 云小棠亦朝她弯眉一笑:“这还不是得多亏了夫人,若不是得你们眷顾照拂,我哪里会有今日。” 上官芷柔收回手,摇了头:“不,你不应该谢我们,你应该谢你的父亲,你的今日,是他当初跪在承华殿前向陛下求来的。” “而且你到奉河城后,也是你们云府的远亲接应照顾你,我不过是捎带你一程罢了……” 说到这里,上官芷柔才想起什么,忙看向一旁的紫菀:“对了,那封信……” 紫菀好似这会儿才想起来,忙将信从从袖中掏出。 上官芷柔拿过信,递给云小棠:“这是你父亲前几日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说等到了奉河城再交付于你手中。” 望着那褐色的信封纸,云小棠眼巴巴接过,有些茫然。 见信已亲手送到,上官芷柔站起了身:“好 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上午应该就会入城了。” 说完,便在紫菀的搀扶之下出了马车。 望着马车的帘子落下,云小棠才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信封。 也没作犹豫,轻轻拆开,就着马车内昏黄的烛火光细看。 今夜注定要在马车之内度过,银盏在上官芷柔走后便下车去拿被褥过来。 所以此时车内,仅剩下云小棠和玉翅。 云小棠咬着手指,细细瞅着信封上的字。 一会儿后,银盏从马车外抱了床崭新的被褥上来,一边铺被子一边道: “虽说黎国之南气候偏暖,但是这临近冬日的夜里还是很冷的,姑娘可莫要着凉了。” 见人没应,才抬头看向云小棠。 云小棠先是咬手指,而后又抓了抓头发,眉头微蹙,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不仅银盏察觉到了不对,玉翅也一脸不解:“怎么了姑娘?这信有什么问题吗……” 云小棠摇头:“没……” 银盏放下被褥走过来,一脸疑惑地盯着愁眉苦脸的云姑娘。 云小棠放下抓头发的手,见银盏过来,非常难为情地看向她。 实在是难以启齿,她堂堂刺史之女,居然有好多字不认识。 所以看了半天,也看不太明白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但老实说这也不能怪她,她原本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短短大半年,怎么可能一下子认全所有的字。 况且她以前在云府看书只用来催眠,从没有好好学习过。 太难了 ,现代受教育多年,到了古代,居然成了连家书都看不懂的文盲。 银盏心思细腻,瞧着云姑娘那为难的表情,一下子就懂了,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是有字不识得么?” 云小棠眼巴巴地点头。 而且银盏的话还算委婉,她何止有字不认识,她是一大堆笔画复杂的字都不认识。 想着,她也没打算请教,而是直接把那封信递给了银盏:“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 银盏没想过云姑娘会这么说,有些不敢接那信纸:“可这是姑娘的家书,奴婢如何能看?” 云小棠却丝毫不介意,弯着眼睛看她:“没关系,我信得过你。” 她看人一向准,这都相处一个月了,这姑娘温柔善良又心细如发,怎么会是坏人。 而且家书而已,无非是父亲对她的一些嘱咐,最多说些家中情况,也不是什么机密。 银盏望着那双清澈透亮充满信任的眼睛,心中动容,这便呐呐接过了那封信。 她就这烛火光认真看了片刻,才向云小棠温着声音一一叙来。 书面语言与口头语言自然有些诧异,但是云小棠还是可以听得懂。 父亲说家中一切安好,望她放心,然后告诉她,她在奉河城的三舅会接应照顾她。 还说等到年后一切安稳下来,母亲也会借走亲的由头来奉河城看望她,顺便把春华也一道带过来。 由于距离得远,云小棠几乎没怎么听说过母亲的这位三哥,也就 是她的这位三舅。 只依稀知道,母亲曾是柳家唯一的女儿,不仅受父亲宠爱,也受哥哥们宠爱。 三位舅舅当中,与母亲关系最好的,便是这位三舅。 只可惜,孩子长大之后,各有志向,母亲嫁去了虞州云府,成了刺史夫人,而这位三舅则远走他乡,最后定居在了奉河城。 不过其中缘由,云小棠倒是没怎么听说,便是从前听过,也没放在心上,总之就没什么印象…… 银盏读完信,拂着裙子在云小棠的身边坐下,眼里有些许羡慕之意:“姑娘真是幸运呢,身为女子,却能得家人这般庇护宠爱。” 云小棠垂着眸子点头。 可不是嘛,父母之恩,都不知道要何以为报。 前世父母早亡,不曾体会,而今却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 翌日清晨,车队才算缓缓驶入奉河城。 上官芷柔没有直接回城主府,而是先行将人送到了位置较为偏远的奉河柳府。 虽礼称为柳府,但其实也不过是两个并在一起的雅致院落,地方并不大,远比不得虞州云府。 云小棠不知道她这位三舅是干什么的,但是感觉应该不是官家之人,也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 上官芷柔临走前,又交了一样东西在云小棠的手里。 云小棠望着手中的锦囊,不解地抬头:“这是什么?” 上官芷柔:“奉河城钱行的票据,你拿着。” 云小棠懵了,这是要给她钱吗? 她都吃软饭吃了一路 了,难不成最后还要拿人家的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09425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166295 第239章:奉河柳府 云小棠怎么会接受,只好又将那锦囊袋交还给上官芷柔:“夫人,这我不能要……” 上官芷柔蹙了眉:“这又不是我给你的钱,是你父亲给的。” 云小棠仍伸着手:“那就更应该给夫人了,这一路上可没少照顾我。” 上官芷柔眯了眼,不悦地拿手指戳了一下她那榆木脑子:“我是什么人,稀罕你这点钱……” “而且你此行是去亲戚家住,接下来养你照顾你的,又不是我,你要谢也不该谢我。” 说着,上官芷柔扫了眼远处那柳府的院门,直言道:“而且这小门小户的,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这话其实不无道理,柔妃娘娘身份何其尊贵,哪里会是缺钱的主儿。 而她云小棠就不一样了。 她是逃婚,是避难,接下来的小半年,她是要住在亲戚家里的。 她并不了解她这位三舅家的情况,手里若是一点钱都没有,多少都缺些安全感和底气。 伸着的手呐呐垂下,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也多了些别离的伤感:“夫人……” 灿灿阳光下,上官芷柔像是瞧见了她眼底的神情,突然道:“不如你唤我姐姐。” 云小棠抬起一双亮盈盈的眸子看向她。 上官芷柔扬了眉毛:“我家兄弟姐妹甚少,唯有一位兄长,一位弟弟,我倒挺喜欢你的,不介意多上一位妹妹。” “我会在家住段时间再回离京,兴许也是年后,在此期间,若是有什么苦楚,或 是受了什么委屈,随时可以来城主府找我。” 云小棠看着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愈发有一种别离的辛酸之意:“芷柔姐姐……” 上官芷柔瞧了眼太阳:“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玉翅闻言,连忙从云小棠的身边离开,银盏则瞧了眼云姑娘的腿,仍然搀扶着她没有动。 上官芷柔察觉到银盏的举动,仿佛才想起什么: “哦对了,你一姑娘家,如今不能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玉翅和银盏,你不如选一个留下。” “另外我再挑两名我信得过的侍卫护你安危。” “不过这奉河城在我父亲的治理下,民风淳朴,安稳得很,你也无需忧虑太多。” 云小棠看了眼银盏,正欲推拒,可银盏与她对视一眼后看向上官芷柔:“不如我留在云姑娘身边照顾姑娘。” 云小棠刚想拒绝,银盏又道:“同夫人一样,我也喜欢云姑娘,而且奴婢不过是丫鬟的命,在哪都是伺候主子,并无分别。” 上官芷柔点头:“也好,你心思细腻,的确是会照顾人。” 云小棠要说的话全被堵回去了,最后看着银盏朝自己笑,只好讪讪点头。 上官芷柔踌躇了一小会,觉得再没什么话好交代了,便道了声别便转了身。 云小棠在银盏的搀扶下,直到目送那马车消失在街角的尽头,才回过神来。 银盏见她神情落寞,眼底隐约有泪,安慰道: “姑娘不 要难过,城主府离这儿虽远,却也不过半日路程,等姑娘安顿好了,再去拜访就是了。” “奴婢曾是夫人的陪嫁,原也是奉河人,这儿的路,奴婢可是都识得呢。” 云小棠摇摇头,其实倒不是因为别离而难过,只是心中感激之情溢满,很感动。 不过她这段时间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心绪的确变得有些敏感了。 柳府的位置处于奉河城较为偏远的一条街市,街上人群稀稀落落,并不繁华,但胜在安静。 柳府门前仅有一位守门的家丁,不过那人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们,瞅见了像是没瞅见一样。 直到银盏扶着云小棠走到了柳府的门口,那名家丁才疑惑地看向她们:“姑娘找谁?” 云小棠想了想,虽然父亲信中有说,云府已经书信告知过这位三舅她的事情,但他们想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到。 所以没有准备也实属情理之中。 云小棠没什么表情,抬头答道:“柳文柏。” 顿了顿,又道:“我来自虞州云府,柳文柏是我三舅。” 家丁闻言,眸光一亮:“云大小姐?” 说着他忙退开一步路:“快快有请,老爷现下不在府中,我这就去知会夫人。” 云小棠点了点头,那家丁便往院子里头跑去。 银盏左右看了一下,扶着云小棠缓缓进院门。 院中人少,植被却多,但因着已将近冬至,许多植被都是枯萎状,所以显得有些萧条颓败。 云小棠腿是 不宜走的,银盏扶着她,她则一手扶着墙,小步小步往前挪。 在进院门前,她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中药味,进院后,这药味便愈发浓重烈。 进院一看,才发现是一名丫鬟在院中煎药。 那丫鬟不认识她,瞧向她时,目光像是定住了一般,而后感受到药的沸腾,才低下头揭盖子,继续忙活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上都过得太奢侈了,以至于云小棠瞧着这院子,多少有些寒碜落魄。 看门的家丁仅一位,丫鬟到目前为止才碰见两个,这些下人加起来还没听雨阁院里的一半多。 云小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看向身边眉头微蹙的银盏,就有些难受:“银盏,你不应该跟我一起的。” 跟着柔妃娘娘,她的日子想必会好过很多。 银盏闻言,忙解释道:“奴婢是担忧姑娘,姑娘金枝玉叶,怕是没在这样的地方住过……” 云小棠却摇头:“我如今算什么金枝玉叶,不过一个落难的人,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银盏:“那奴婢就更不碍事了,奴婢就是个下人,在哪里不是伺候人,况且伺候娘娘的人多了,银盏倒是愿意伺候姑娘。” 而且心下想些不该想的,云姑娘的脾性着实比柔妃娘娘要好多了,也从不把下人当下人。 言谈间,那位进去通报的家丁折回来了,只是他身边只跟了一位衣着朴素的嬷嬷,并不见柳府的夫人,也没见任何管家 模样的人物。 嬷嬷给云小棠问礼过后,脸上挂着歉意的笑: “夫人今儿上午身子抱恙又睡下了,这会儿还未醒来,实在是对不住,容老奴带云小姐去住处。”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166295","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219905 第240章:上辈子 云小棠当然没话说,笑着点头:“好。” 这位嬷嬷虽然瞧着年纪偏大,但是慈眉善目,声音也和蔼,倒让人平白多了丝好感。 嬷嬷见云小棠腿脚不好,便也帮着搀扶她,一边搀扶一边向她介绍:“老奴姓宋,是夫人的陪嫁,你唤我宋嬷嬷就好。” 介绍完自己,她又开始介绍柳府:“这柳府近两年是落败了些,拆了好些地方,如今就剩下这两个并在一起的院子……” “这大院靠外为外院,小院的位置靠里称为内院,外院供咱们下人居住,内院则有三间主房和一间书房,是主子住的。” 宋嬷嬷说着,和银盏一起扶着云小棠进了内院,沿着走廊,最后走到了最右的一处房门前: “这间房原是空置的,老奴听闻老爷说云小姐近日要来,便提前收拾好了,小姐进去看看,看看还缺些什么……” “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与老奴讲。” “有劳了。”云小棠和银盏打量着这间并不大的房间。 这间房瞧着素净又整洁,桌椅齐全,上面摆着套粗瓷茶具,靠墙的床上,被褥也被铺的好好的。 看样子,她这位三舅家的家境虽不至于多穷苦,但多少有些拮据。 不过如此拮据的家庭,还愿意收留她,也的确是很难得了。 云小棠对于住的地方,其实是不大挑的,只要有吃有喝,安稳就足够了。 宋嬷嬷也跟着打量了下这屋子,见并不或缺什么, 这便告辞道: “老爷落日之时应该就会回来,老奴如今还要回去去伺候夫人,就不多奉陪了。” 云小棠点头,目送着宋嬷嬷出房门。 银盏则将包袱放在床上,摸了摸褥子:“姑娘的这位亲戚家虽不算富裕,但还算周到的,这垫着的褥子都舍得铺上三层,估摸着是怕姑娘冷着。” 云小棠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了的水,盯着杯中的水有些出神。 虽然她对于居住的环境不太挑,但是她却不喜欢这种住在亲戚家的感觉。 上辈子,她父母早亡,是被外婆带大的,后来因为上学的缘故,便去了城里舅父舅母家寄居。 舅母是个尖酸刻薄又小气的人,每当舅舅给她些生活费时,便会将舅舅一顿数落。 虽然从不骂她,但是也从不避讳她,指桑骂槐的话,句句扎心,像落在心上的刀。 随着年龄的增长,疼爱她的外婆去世,她失去经济来源,舅舅一家人对她的态度逐渐恶劣。 就连最初两年还算善待她的舅舅,后来也因为她是个负担而动辄对她破口大骂。 中学时代的短短几年,孤苦无依的生活磨圆了她所有的棱角,她原本跳脱活泼的性格逐渐被听话懂事代替。 她不想做家务,但是她得做,她不想听话,但是她必须得听,她也不怎么爱学习,但是得拼命学。 唯有乖巧,唯有被外人夸赞,才能不像个物品被推来送去,才不会被抛弃。 后来终于考 上大学,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兼职和学习,自己负担自己的一切…… 外人觉得她努力刻苦,勤奋上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别无选择。 寄人篱下的滋味太苦了,她不愿意寄人篱下了…… 她也想像室友一样躺着颓废不作为,她也想在周末的清晨多睡上一会儿,她也想什么都不用多想,永无后顾之忧。 可是她不能,她没有任何后退的路。 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从不想家,也从没想过要回去。 因为在那个世界,真正爱她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在了,她早就无家可想。 一滴泪落入杯中,云小棠的思绪被骤然拉回现实。 银盏将带来的些衣物一一放置好后,便回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吓得她忙走过来,微微弯腰看向云小棠的脸。 云小棠忙擦了把眼睛看向她,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银盏蹙眉问:“姑娘怎么了?可是想家了?” 云小棠:“啊?没有呢,怎么会……” 银盏听到她因为鼻音而显得软糯的声音,忙伸手抱了抱她肩:“想也无妨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远离了家人,突然到了个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有些伤心情绪,人之常情。” 云小棠没再多说话,放下杯子,顺势抱着银盏的胳膊,点了点头。 这奉河柳府的确安静,云小棠呆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之际,都不见有任何人过来打扰。 即便外边偶有路过的仆人,那脚步 声也是极轻的。 许是因为上辈子的阴影,云小棠的一颗心总有些惴惴不安。 她这三舅一直在外未归,舅母好像也一副闭门不见客的样子。 是因为嫌她是个麻烦吗? 毕竟这位三舅家的生活条件的确拮据,而她来此处不是短居,必然是会麻烦人的。 银盏见姑娘一直愁眉苦脸地坐着,问道:“姑娘在担忧什么?” 云小棠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上辈子是上辈子,怎么可以和这辈子混为一谈。 她如今就算是逃婚避难,也自有云府撑腰,而且柳氏的性格她不是不了解,父亲也极其疼爱她,怎么可能会千方百计地把她送出来受委屈。 再说,装死躲婚不是小事,若这位三舅的为人信不过,将她的身份泄漏出去,那可是要惹出大麻烦的,而且势必牵连云府…… 父亲想来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 这么一想,云小棠又安下了心。 …… 彼时内院正中央的房间里,床榻上的年轻妇人悠悠转醒。 宋嬷嬷见人醒了,忙过去将人扶坐起来,并吩咐送药的丫鬟将药碗端过来:“夫人醒得赶巧,这药端来凉了有一会儿,正温着。” 床榻上病恹恹的女子正是柳文柏的妻子乔氏,因为病得严重,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就连原本柔和端正的五官,也因为瘦得两颊凹陷而显得几分可怖。 她的一双手,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若不是 宋嬷嬷帮忙扶着碗,她恐怕连碗都端不住。 宋嬷嬷望着夫人这重病的样子,心中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趁着夫人喝药,她忙随手擦了下眼睛。 乔氏喝完药,将碗交还给宋嬷嬷,然后看了眼屋外逐渐黑沉的天色,轻柔着声音问:“阿柏回了吗?”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219905","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285262 第241章:割腕 宋嬷嬷顺着夫人的视线瞅了眼:“还没,许还忙着。” 乔氏点了点头,又问:“那小宝呢?” 宋嬷嬷立刻回她:“昨日小宝说屋里不好玩,老爷便命奶娘今日将他带去铺子里玩了,应该晚些时候会和老爷一道回来。” 乔氏倚靠在床头,又是一阵点头。 屋中静默片刻,宋嬷嬷才想起一事,连忙道:“诶,天色都这么晚了,老奴该去做晚膳了……” 若只是夫人还好,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去厨房煮点也成,但眼下云小姐又来了,这晚膳自是不能随意将就。 乔氏听闻此言,有些不解:“厨房不是有厨子么,怎么……” 宋嬷嬷背着身,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夫人忘了,那厨子三日前就辞工了。” “这两日老爷也一直在找,只是没能找着合适的……” 宋嬷嬷没再说下去,而是截断话告辞:“好了,时候不早了,夫人好好歇着,老奴就先退下了,等忙完了再来伺候夫人。” 乔氏望着宋嬷嬷出房门的背影,泪水逐渐涌上眼眶。 这话说得含糊,可她怎么会不明白。 定是那厨子嫌弃柳府给的工价低,请辞不干了…… 说是没找到合适的,不过也是因为再难请得起罢了。 她便是病得再重,昏睡的时日再多,又何尝不知如今府中的情形。 这短短的两年来,柳府家产变卖无数,院子拆得只剩下两座,奴仆也遣散得寥寥无几。 再这样下去,只 怕会落得个倾家荡产,流落街头的下场。 想着,乔氏不由攥着帕子捂住嘴哭泣了起来: “是我拖累阿柏了,他应该休了我的,他早该休了我的,若不是我,这么些年来,他也不会一步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背井离乡,众叛亲离,而今她病入膏肓,他还要为了吊着她的命而将仅剩的一点家底败光。 站在屋中的丫鬟望着夫人憔悴又伤心的模样,也是心中不忍,安慰道:“夫人别这么说,老爷他也是爱重夫人……” “奴婢从未见过这世间有哪位男子会如老爷一般,爱重自己的妻子到这般境地。” “可他不该如此……”乔氏红着眼啜泣了一会儿,而后像被什么呛到,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屋中的丫鬟连忙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夫人,想开些。” 乔氏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垂着眸子点了点头,半晌,抓着丫鬟的手道:“我方才咳得嗓子有些疼,你去为我倒杯温水过来。” 丫鬟连连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夫人稍等。” …… 宋嬷嬷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云小棠房里的时候,柳文柏刚巧抱着孩子回府。 他听闻今日来了客,便将孩子交给奶娘,朝内院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突然听见中间房里传来丫鬟的惊叫声:“夫人——” 这声音惊吓中带着恐惧,紧接着又传来杯盏落地摔碎的声响。 柳文柏顿觉不妙,顾不上别的,立刻大步朝那房内 冲去。 在此之前,宋嬷嬷正跟云小棠解释交代着什么话,话说半道,也听到了这动静,瞬间就吓得脸色一僵,慌忙的朝屋外奔去。 云小棠也吓得丢下筷子,扶着桌子站起了身:“出什么事了!?” 银盏神情严肃地往外张望,准备离开:“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云小棠却将她拉住:“你扶我一起去。” 银盏回头看了一眼姑娘,见姑娘眼神焦灼,只好点头。 刚一出门,她们就看见一个手上沾血的丫鬟慌张地往外院跑,像是在喊之前守门的那名家丁:“寻大夫,快!快去寻大夫!!” 云小棠吸了口凉气,忙往那间大敞着房门的房间而去。 两间房的距离其实不算太远,但是云小棠的步子慢,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耽搁好大一会儿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屋中点着两盏烛火,光线幽微。 云小棠扶着门框,扫了眼地上的狼藉碎片,视线往屋中探去。 除了站在床边掩面哭泣的宋嬷嬷,还有一位穿着青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冷沉着脸色坐在床榻边,他一只手揽着床榻上那脸色惨白的女子,一只手握着那女子纤瘦的手腕。 那手腕明显是被割破了,鲜血流溢,不仅染红了男子的指缝,就连他的袖袍也落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不明所以的银盏见此一幕吓得不轻,不由挽紧了云小棠的胳膊,云小棠更是脸色僵凝,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 看着装不难分辨得出这二人的身份,当是她的三舅父和三舅母。 那么如今这是个什么情况? 舅母割腕自杀?!! 柳文柏脸色难看,一颗心跳得喘不过气,自是无暇顾及旁人,愠怒着语气道:“你简直是胡闹!” 乔氏奄奄一息地倚靠在他的怀里,眼眶不断溢出泪水,想要抽出那只手,却无力挣扎:“阿柏,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不值得的……” 她早已时日无多,为了吊着她这条命拖垮他,拖垮全家,真的不值得。 柳文柏低眸望着怀中的女子,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的,眼眶微泛起了些红。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颤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乔娘,我甘愿的。” “你也不想想,为了你的病,咱们都举家搬迁到这奉河城来了,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弃你于不顾……” “阿柏……” 柳文柏扫过地上沾血的小刀片,眸色一沉:“别说了,疼你忍一忍,大夫很快就来了。” 说完,便向房门处投去目光。 站在房门处的银盏这才回过神来,对身边的人道:“姑娘,我们要不先回去?”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姑娘是客,杵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不给人家添麻烦了。 云小棠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二人,表情一时间僵凝:“……” 生死不弃,这一幕多少有些感人…… 不过现在应该不是感动的时候,从血流量判断,那手腕上的口子一定不 浅。 虽然已经被按住,不至于会血流过多,但还是尽早包扎伤口的好。 云小棠没作太多犹豫,忙推了一把银盏:“我记得苗大夫留了一个小药箱给我,你快去给我拿过来。”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2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319616 第242章:妾室 银盏闻言一愣,但是见姑娘目光坚定,也没有多问,连忙点头跑去。 云小棠扶着门框,向宋嬷嬷投去求助的目光:“我会止血包扎,宋嬷嬷你能扶我过去吗?” 此话一出,不止柳文柏诧异,宋嬷嬷亦是抹了把眼泪,看向她时表情疑惑:“云大小姐?” 这时候银盏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姑娘,拿过来了……” 云小棠看了眼银盏,认真道:“我这里有专门止血用的药,大夫若是不能很快赶过来,不如先让我试试。” 宋嬷嬷的确不太相信一个千金大小姐会给人止血包扎,一时有些发怵。 倒是柳文柏开了口:“这柳府的位置偏远,大夫的确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你当真会止血?” “嗯,我以前给我哥哥包扎过伤口。”云小棠想了想,为了使人信服,又瞎掰道:“我有看过些医书,懂一些的……” 她觉得自己简直了,怕不是跟包扎伤口杠上了,穿越过来,别的不会,包扎止血倒是很有一套。 柳文柏没有拒绝,宋嬷嬷瞧了眼老爷,立刻过去将人扶到了床榻边。 银盏亦是贴心地将小药箱提到床边打开。 药箱虽小,但是里面的常用药却很齐全,也包括一些止血的药物。 而且这些药皆出自宫中,稀少而珍贵,想必比寻常大夫手里的药物要好得多。 云小棠先剪下半截绷带将乔氏的手臂处缠紧,然后再让舅舅将手松开,开始用药处理伤口 。 从擦拭血迹,上药,到最后缠紧包扎,云小棠自始至终眉目平静,整个动作也十分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忙完后,她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还好,伤口割得不深,应该没有割到动脉,没事的……” 银盏一直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她见那手腕不仅血止了,还被包扎得很好,不免露出惊愕赞许的表情:“真没想到,姑娘你居然会给人包扎伤口。” 云小棠摇摇头:“这没什么的……” 也就是比这些古人多学了几年生物,了解点基础知识,然后细心处理一下而已,其实很简单。 乔氏本就病弱,经此折腾不说,还流了血哭了一场,所以这会儿已经将头靠在柳文柏的肩上睡着了。 柳文柏低眸瞧着她呼吸平稳,睡颜静谧,也是诧异万分地看向站在床边的小姑娘。 还记得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几岁大,心智还有些不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长大了不说,心智也恢复如常,是半点儿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姑娘会是当初那个傻傻笨笨的小丫头。 柳文柏动了动眉头,温声唤道:“小棠……” 云小棠正擦着手,闻声抬眸。 柳文柏望着她,眼中含着歉意,失笑道: “倒让你一个孩子见笑了,你今日这么远来到咱们柳府,我不仅没能亲自接待你,如今却还要倒过头来麻烦你,真是对不住。” 云小棠忙摆了下手:“这没事的,而且我 也只是暂时将血止住了,待会等大夫来了,还是要让大夫再看看的。” 柳文柏笑着点头:“嗯,今夜多谢你了。” 回房后,银盏端来水盆给云小棠洗手,宋嬷嬷也端着热好的饭菜再次来到了房中。 云小棠擦着手,望向宋嬷嬷问:“宋嬷嬷,这柳府,还有舅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嬷嬷闻言一愣,她最初以为这云大小姐自幼在云府娇生惯养,估摸着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气性子。 所以关于柳府里的情况,本也没打算与她详说。 但相处这短短半日,加之今晚又见她那从容不乱的样子,宋嬷嬷便觉得这云小姐乖巧又懂事,是个极为贴心的孩子,与她说说,其实倒也无妨。 毕竟她往后的这段时间,也是要在柳府长住的。 宋嬷嬷看了眼安静的院子,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 离京,夜王府 这一个月以来,浮雾宫里的那位都格外安静。 安静得宫里的陛下惶恐,夜王府里的一众下人们惶恐,就连新进府的五名妾室也是每日都惶恐得不行。 这五名妾室,是半月前被康岐一同接入王府的。 当时此举震惊了满离京,百姓们纷纷称奇不已。 一面惊讶于夜王殿下居然会破天荒地纳妾,而且还同时纳了五名,一面又啧啧叹息,同情可怜那五个正值妙龄的倒霉姑娘…… 那夜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离京城的百姓 们眼里,简直就和那阴曹地府没什么两样。 虽说建筑规模极大,装潢极尽奢华,但门庭却冷清至极。 别说车马行人,便是连流浪的猫狗都不大敢往那夜王府的大门前窜过。 进去当差的更不用说,几乎是半截身子入了土,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当日虽说是夜王娶妾,但其实没有任何嫁娶的礼仪流程,仍是管家康岐将人接入王府,然后安排好她们各自的住处就算是完事。 五名新夫人从头到尾,连夜王殿下的影子都没见着。 康岐有之前那舞姬的前车之鉴,又瞧殿下那敷衍至极的态度,自然不敢擅作主张地将人往浮雾宫瞎送。 他估摸着,这五名夫人和那梁夫人没差,就是个摆设,没准哪天殿下瞧不顺眼就把人给杀了。 所以这事他只是简单地禀报了一下就草草了结,没有再多言半句。 之后的日子,夜王殿下也像是将此事全忘了一样,半个字都没提。 而且一直呆在浮雾宫内闭门不出,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无人敢去过问。 某日晚间,影一终于将这五名夫人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进浮雾宫禀报。 君弈刚从殿后的浴池出来,彼时正倚靠在躺椅上,见人进殿门,一惯冷冽的眸子瞟向来人。 影一低头回禀道:“属下探查清楚了,这五名女子虽说皆是以官家之女的身份嫁入王府,但其中有三名偷梁换柱,一名是丫鬟代嫁,一名 是风尘女子凑数……”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31961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392153 第243章:病态 影一说着,略有不安地看向主上。 这事如果不费心调查还好,真调查出了结果,确实有些侮辱人…… 也不知道主上会想什么法子报复那些官宦之家。 君弈倒是目色无波地听着,一点都不觉稀奇,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那名册其实就是个幌子,选谁不重要,不论他选谁,都会是这么个结果。 没有哪个官宦之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云刺史如此,其他人也一样。 影一见主上没什么反应,继续道: “至于这最后一名,属下调查了许久,暂未查清楚其真实身份,还请主上容属下再多查几日。” 君弈垂着眸子,淡淡道:“不必了。” 影一不解地看向主上:“那主上是打算?” 君弈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拂弄着袖摆吩咐道:“去,让康管家将人全带过来。” 影一瞧了眼窗外的天色:“现在?” 君弈放下袖子,看向他时颔首:“对,就现在。” 影一蹙了下眉,虽然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 时节已入初冬,浮雾宫内草木萧条,出殿门后,影一扫了眼这院中的景象,不由疑惑地回了头。 虽说主上这些时日表现得没有什么不对,甚至表面看起来还正常了许多,但他总觉得,主上其实是疯得更厉害了…… 只是这种疯不流于外表,截然不同于往日的暴怒发疯,而是另外一种,近似于沉郁的病态。 影一 不太明白主上的性子为何会变了许多,细细思量,好像也就是自虞州回来之后慢慢变成这样的。 难道是因为那云家小姐的死? 可是这一月以来,主上明明没有流露出任何难过之色啊…… 对于此事,他也没有再提过只言片语,像是全然忘记了一样。 影一想不太明白,却也没再多想,出浮雾宫后,找到康岐,将话转达给他。 康岐接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敢置信,再三向影一确认:“这真是夜王殿下的意思?现在将那五名新夫人带去殿下的寝殿??” 殿下究竟要干什么?这怕不是开玩笑…… 而且他一定得问清楚,如果这不是殿下的意思,那将人带过去打扰等于就是找死。 影一不耐地蹙了眉,笃定道:“主上亲口所言,时间不早了,康管家别再多耽搁。” 康岐闻此言,连连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低了头,面上虽应着,但心中多少有些忐忑难安…… 这大晚上的,突然要将新入府的五位夫人带去寝殿?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殿下这个时间应该很快就要就寝了…… 那么他这是真的突然转性了,让人过去侍寝? 康岐不知道夜王殿下要干什么,但是这事既然吩咐到他头上了,他也不敢懈怠。 不管是不是真让她们去侍寝,都让她们收拾打扮好了再过去。 经此一耽搁,等五名姿容各异的女子来到浮雾宫门口时,入 夜已深。 这五名女子皆是十五六七的年纪,个个身姿窈窕,容貌出众,且各有各的特色,但凡是个男人见了都会有所动容。 康岐本不相信夜王殿下会为美色所动容,毕竟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有的事。 但如今月色之下,这五个美人往浮雾殿前一站,他又十分怀疑。 殿内的烛火极为明亮,他将殿门推开,对里面的人道:“殿下,人到了。” 彼时影六也在殿中,正向主上回禀着什么事。 闻此声,君弈和影六一齐抬头。 君弈表情一惯冷冽,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只是颔首道:“进来。” 但是瞧着那陆续进来的各色美人,影六倒是惊诧极了。 主上这是要干什么?消沉了段时间后,终于要开始纵情女色了吗? 不过仔细回想前段时间在虞州城的事情,其实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人哪能在一颗树上吊死不是? 影六退下的时候,抬眸扫了眼那五个容貌各异的女子。 虽是这么随便一扫,但是他的表情却是僵了一下,甚至目光有一瞬间在那名红衣女子的脸上定格。 那可不就是……!? 虽说神态气韵完全不像,但那容貌身形,却有几分神似。 影六惊愕不已,甚至出殿门之后都在想,若是这五名女子今夜只能留下一个,那不用猜也知道主上会选谁。 殿门沉重的关上,君弈倚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五名女子。 这五 名女子突然被叫来这里,没有一个不胆怯害怕,跪下的地方也离那座上之人远远的。 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以至于过了这么久,她们都还不知道那传说中的煞神夜王长什么样子…… 君弈靠在椅背上,凉薄的眼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视着她们,未见任何动作,也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她们,静待良久,直到她们逐渐端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抖成了筛子。 君弈手支着额头,唇角微弯,露出了轻蔑又嘲讽的笑意。 也不知是在嘲讽这些蠢物无用,还是在嘲笑自己无聊…… 不过是真的没什么意思,看着她们,他除了想一个个捏死之外,并无别的兴致…… 殿中烛火轻晃,气氛阴森又诡谲,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五名跪在地上的女子,已有三名明显跪趴在了地上,噤若寒蝉不说,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她们能感受到那上座之人阴寒的目光,能感受到烛火慢慢黯淡,甚至能感受到后背渗出的汗水与时间极其缓慢的流逝…… 却独独不知道那个传说中残忍暴戾的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是杀她们,还是折磨她们,一切都未可知,一切都令人恐惧至极。 君弈突然放下了支着额头的手,远处地上的五人又是很明显地吓了一大跳。 这时候,最右的那名红衣女子好像是实在耐不住了,索性壮起胆子抬头问道:“不知夜王殿下唤我等 前来是……” 可她一抬头,表情就僵凝住了,就连要问出口的话,也都梗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392153","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393634 第244章:不忘 在此之前她并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煞神夜王殿下,只知其残忍嗜杀,便猜测他相貌丑陋可怖。 如今一见,却不免惊愕。 没想到,他不仅生得不丑也不可怖,还是一名姿容卓绝的俊美男子…… 君弈抬着手指无聊地点着,正寻思着挑哪个杀比较好,这会儿见人抬头,也没有犹豫,食指瞬间就指向了她:“你留下,其余的滚。” 此话一落,另外四名女子皆如释重负。 她们纷纷相互搀扶着起身,也没敢看那上座之人,就迅速转身,快步逃出去了,片刻也不想在此多待。 那名红衣女子心中本也胆怯恐惧着,但自打见到夜王殿下本尊之后,不知怎么的,这份恐惧之意似乎就消散了些许。 见到其余夫人们走后,她不仅没有特别不安,反倒还有几分庆幸自己胆大,所以才得夜王殿下另眼相看。 她看向那上座之人,目光流盼,露出几分娇俏讨好的笑意:“殿下……” 君弈也是笑看着她,不仅在笑,甚至还拾起桌上摆置的一颗琉璃玉珠,伸手递给了她:“送你。” 红衣女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此番前来,不仅没被残忍折磨,反而还能获得赏赐,这便跪着上前,欣然双手捧过:“妾谢过殿下。” 君弈玩味似地睥睨着她,心中却是百无聊赖:“你好像很高兴?” 红衣女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殿下赏赐妾,妾自然高兴。” 君弈闻言,勾着唇 ,微微挑了下眉。 倒是个胆子大的,接受他的给予,也知道对他笑。 可怎么就,这么让人不顺眼呢? 君弈唇角的笑意愈发肆意,只是笑到最后,表情又骤然阴冷了下来。 微眯的眼,带着几分怅惘迷离,声音亦是冷淡又疏离:“可你高兴有什么用啊……” 红衣女子本还窃喜着,可下一瞬,又被这夜王殿下突然变化的表情吓得呆滞:“……殿下?” 君弈突然朝她伸手,在她惊愣的目光中掐上了她的脖子,然后不等人有任何反应,便迅速收拢五指。 随之,只听殿中响起轻微的骨碎声,那红衣女子便头一歪,没了声息,顷刻间的毙命,连惊叫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君弈随手将人扔到了地上,冷眼睥睨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凉薄的眸子莫名染了几丝哀戚,声音亦掺杂着奇怪的情绪:“你又不是她,你凭什么高兴?” …… 浮雾宫外,影六还未走远,他看见那四位夫人逃也似地离开,对身侧的影四道: “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与那云家小姐有几分相似的夫人定能得主上几分垂怜。” “这今夜不止能留下来侍寝,说不定将来还会……” 谁料话未说完,影四就拍了拍他的肩,向浮雾宫门前示意道:“你看那是什么?” 影六顺着影四的目光看去,只见浮雾宫外的琉璃灯下,四名侍从抬着一具白布遮盖的尸体走了出来。 康管家跟在后头吩咐 :“殿下说了,往山上抬,不用埋,丢去喂野狼。” 见此一幕,影六:“……” 影四倒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将来还会什么?” 影六脸色有点僵硬:“……这主上的心思,大概无人能琢磨得透。” …… 命人将尸体弄走后,君弈将手递到鼻端一嗅,瞬间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时候康岐跑回来复命:“殿下,人已经连夜抬山上去了……” 君弈本就不悦,看见康岐,心中便愈发不悦,警告道:“以后本王的寝殿倘若再看见任何女子,便打断你的腿。” 康岐一脸懵逼地抬头:“?” 诶不是,之前不是殿下亲口吩咐将人带过来的么? 怎么反倒成他的不是了?? 他觉得冤枉的很,但是又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那位夫人惹着殿下不高兴了?” 君弈懒得搭理他,只是道:“滚。” 康岐不明所以,这回他觉得自己着实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听命行事。 但是殿下如今让他滚,他也不敢在此多留,更别说与殿下理论一番,只好极为憋屈地退了出去。 康岐出殿门走远后,回头瞧了眼殿下那身上未动分毫的衣袍,心中再度笃定了一点。 殿下绝对是不近女色的,并且不仅不近女色,还极有可能厌恶女人,他不应该对此产生任何怀疑。 以后这浮雾宫也得叫人务必守牢了,万不得让哪个不知死活的 女子闯了进去。 别人想不想死他不关心,可别连累了他…… 康岐走后,君弈垂眸凝着自己的手,眉头深蹙,继而又去了殿后的浴池。 等他再度出来的时候,殿外天光微亮,雾色朦胧。 浮雾宫里的下人走得一个不剩,又恢复如常的无边死寂。 唯有影一,安安静静地站在正殿的门口处,似乎又有什么要事禀报。 君弈没什么表情的走了过去,影一犹豫再三,才问道:“主上又是彻夜未眠?” 君弈闻言,眉头顿时蹙起,他最不喜欢听人问这些废话:“若无要事禀报,就滚。” 影一不太懂主上究竟是要怎么样。 往日他会暴怒,会杀人,会没有尽头地报复于人,但极少会苛待自己,同时还会千方百计地寻找骨毒的解药,使自己免于苦痛。 而今他好像对这骨毒的解药都不感兴趣了…… 据他观察,如今的主上从不按时用膳,也从不按时睡觉,杀人的频率不似从前,也没有了慢慢折磨人的兴致。 仿佛陷入一种自我摧残折磨的荒芜境地。 没人知道他要什么,好像这世上就没什么他真正想要的。 或生或死,好似并无区别。 影一本以为今日主上叫这五位新夫人过来,会是一个新的转机,却不曾想,主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回想起主上杀那女子时说的话,顿了顿,认真道:“这斯人已逝,主上实在是没必要记在心上了。” 他其实想不太明白,那云家 小姐除了容貌出众,能免主上骨毒之外,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样仅仅只是貌美的女子,这世上甚至可以说是大把抓…… 别的不谈,就说今日这五位新夫人,亦是个个容貌出挑。 只要主上想,稍微费点力气,她们又怎么不会对主上百依百顺? 可偏偏,主上与那云家小姐明明相处没多久,却是到死都念念不忘。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39363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531947 第245章:痛苦 君弈本没什么表情,亦没什么情绪。 但听到“斯人已逝”这四个字,额头青筋顿时一跳,压抑着怒气问:“你想死是不是?” 影一抬眸看了眼暴怒的主上,心中了然:“看来主上果真从未有一日忘记。” 君弈怒视着他,本恼他废话多,想罚他解气。 可又不知怎么的,见他那目光笃定的眼神,所有的气焰又徒然消散…… 何尝不是呢? 他从未有一日忘记过。 不过是些浅薄的零碎记忆,明明也没有很重要,却仿佛镌刻在了他的脑中一样。 不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这段时间,骨毒之日的痛苦来得剧烈,不疼之时,却又无边死寂,让人百无聊赖又百般煎熬。 两种皆是极端的苦痛,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究竟哪一种滋味,更加蚀骨摧心。 他本以为,等等就好了。 可谁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痛苦非但没有减淡分毫,反而还愈发浓烈。 没有什么比满心期许转眼破碎更为痛苦。 如果早知是这样的收场,还不如当时朝霞殿时就随手掐死她,或者更早也行,永绝后患。 君弈揉了揉眉心,突然开口道:“你去备马,叫上所有影卫,我要出府。” 影一有些发愣:“主上又要去哪?” 君弈冷声回答:“去找她的坟墓。” 闻此言,影一愈发不解,找坟墓有什么用,这人死又不能复生。 难不成是主上思念之深,所以想去上上香祭奠祭奠 死者? 可这也不大可能啊…… 主上素不讲究任何礼节,别说人死了,便是活着,他也不知道礼数是个什么东西。 影一正疑惑着,就见主上撑在桌上的手,硬生生将桌角“咔嚓”掰断。 君弈也不知怎么的,心中徒然生出很多怒火。 仿佛积压了许久的痛苦和失望,皆在这一刻转化为了凛然的恨。 他压抑着怒气,狠戾道:“我要挖坟开棺……” 影一惊愕地抬头。 君弈转了身,脸色冷沉,一双狭长的眼眸更是阴鹜到了极点:“然后将她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她让他生不得安宁,那他不妨就让她死也不得安生。 她以为郁郁而终就相安无事了是么? 他偏就不让她称心如意,他不仅要折辱她的尸身,虞州刺杀府里的百余条性命,那些她所在意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宋嬷嬷将柳府里的情况告诉云小棠后,云小棠想了一晚上,甚至都有些睡不着觉。 舅舅之所以会举家搬迁到奉河城原来是因为舅母,舅母生病多年,体虚多寒,不宜生活在寒冷的地方。 舅母抱病多年,一直未能有孩子,好不容易在四年前有了好转,可谁知生了一个儿子后,病况便急转而下。 舅舅近乎倾家荡产都没能将舅母的病治好,如今只能依靠昂贵的药材吊着舅母的命。 这日的闹剧,其实也是因为舅母心中有愧,不忍再拖累这个家了,所以才想自戕了事…… 云小 棠听完这些,其实说不感动不羡慕是假的。 简直了,这什么神仙爱情。 在这个准许一夫多妻的时代,愿意选择一生只一个妻子,并愿为妻子付出一切的男人着实太难得了。 而且她知道她这三舅家原来是很富有的,跟那些娶不起小老婆的穷苦人家并不能相提并论。 云小棠想着想着,突然叹了口气。 银盏正在床边点烛火,听见姑娘叹气,侧头问她:“姑娘又在想什么呢?” 云小棠坐在床上,低垂着脑袋道:“其实我以前不觉得有人会爱一个人很久……” 人性其实都是自私的,真爱这种东西,何其虚幻。 多不过是一时热烈,最后归于疏远,甚至到最后还会两看相厌。 银盏知道姑娘在说什么,笑道:“是啊,奴婢也觉得姑娘这舅父舅母感情是真好,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换做寻常男子要是有个不宜生子的妻子,不知道会嫌弃成什么样儿。” 估计八成会休妻,即便不休,也该会一房房纳妾。 云小棠盯着面前的被褥发呆,银盏走了过来替她捻被褥:“姑娘别想了,早些睡,像姑娘这样好的人,以后也定会嫁得良人的。” 云小棠摇摇头,失笑道:“我倒觉得我能活着就行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觉得鼻子一痒,不知怎么的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与此同时,甚至背脊还隐约有点发凉,让她莫名有些害怕。 银盏忙道:“姑娘快快 睡下,可别着凉了。” 云小棠却拉着银盏的手,略有些慌张地问:“你说,那夜王殿下不会找来这里?” 银盏蹙了下眉:“姑娘想什么呢,怎么会呢?” “之前不是说,他知晓姑娘病逝,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么?想来是没有生疑的,云府也相安无事。” “而且这都一个月没什么动静了,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估摸着早来信了。” 云小棠垂着眸子点了点头,面上虽应着,但心下多少有些不安。 睡下后,她也一直在想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与那神经病,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即便他馋她身子,或者是有什么好感之类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也够他忘记了? 毕竟新鲜感而已,谁还没个新鲜感了。 而且这世上女子多了去了,他夜王殿下的身份摆在那里,想必是不会缺美人的。 安慰自己许久,云小棠的心情才算是勉强归于宁静。 瞌上双目后,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 根据影卫探来的消息,君弈得知人葬在枫谭山的后山上,位置处于那片枫叶林之后。 于是十一月十六日晌午,君弈一行人再度抵达了虞州城,来到了枫谭山上的枫叶林。 此时冬至已过,枫谭山的上的枫叶枯黄了不少,也凋零了不少。 大片大片红得泛棕的叶子被山雾打湿,湿漉漉的铺了一地。 而落座于枫叶林间的枫林向晚居,也是一派无人的死寂,外院的大门上落 了道锁,门前枯叶成堆。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徐吾道消opi、凌乱的优美、吉白紫安zi 的月票鼓励,谢谢宝贝们支持鸭~~ 久别重逢撒糖快啦~(好想剧透,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531947","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574487 第246章:坟墓 君弈本是路过此地,但是余光瞟到那座院子,不知怎么的又折了身,走过去拿剑将锁劈开,闯了进去。 影一不知道主上要干什么,只好跟着一道进去。 君弈没有太多的表情,步调缓慢,看起来有些漫无目的。 他先将宅里房门上的锁一道道劈开,随便看了几眼,然后又走到了后院,望向那小片碧池。 因着时节的变化,池水的颜色已不再是清澈的碧蓝色,而是落了许多杂叶,显得十分浑浊。 君弈觉得无趣极了,又干脆劈开后院的门栓,从后院离开。 影六见主上看见这院子不太愉快,跟在身后试探着问:“主上要将它烧掉吗?” 君弈闻言蹙了眉,侧头看他:“烧了做什么?” 影六却是比君弈更为困惑,这难道不是主上一惯的作风吗? 但见主上全然没有这个意思,影六只好低头不再多言。 是了,反常即常态,主上的心思,任谁也琢磨不透。 枫叶林之后的山上是一块规模极大的墓地,上面的坟墓数量几乎是多成了片。 七名影卫分头找,终于在暮色四合之际找到了云府嫡长女的墓碑。 天色一片昏暗低沉,山间寒风簌簌。 没一会儿,竟是吹落些许绒毛似的白雪来。 雪触地即化,有几片落在了君弈的肩头。 而君弈则将手撑在石碑上,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影一找来了铲子,站一旁问:“主上,现在挖吗?” 君弈阴凉的目光瞥 向他,影一瞬间止声。 没见主上吩咐,他们自是不敢动手的,只是主上说是来挖坟,他们自然得先备好铲子。 可如今坟墓已经找到,万事俱备,主上只是撑在墓碑上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说,先挖坟再开棺,将人碎尸万段吗? 怎么如今却杵这儿不为所动呢? 是舍不得,还是…… 山上寒冷,君弈站着不动,七名影卫也只好站他身后顶着寒风待命。 反正主上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就没个正常的时候,即便他现在突然要折返回去,大概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石碑冰凉无比,甚至比君弈的手还要冰凉,怎么捂,似乎都捂不热。 天色彻底黑了,雪越下越大,寒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影一想了下日子,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主上不如今夜先去找个住处歇着,等后日再来此处?” 毕竟明日便是逢七之日,眼下又快要到子时。 而主上的骨毒本就是寒性毒种,最避讳寒冷的地方。 主上若是选择呆在这寒风冽骨的山上,那毒发之时的极剧痛苦,恐怕要比寻常时候还要来得强烈。 君弈闻声侧头看他,雪花掺了几片在他的发间,他沉着语气道:“不走,现在就挖。” 真可笑,人都死了,他挖个坟碎个尸都还要有所顾虑。 手都冻僵了的影卫们终于得到主上的命令,这便纷纷拿起搁在一旁的铲子绕到石碑之后开始动手。 雪天的夜,天色暗沉,到 了晚上几乎是什么都看不清,而点燃的火把亦是一个又一个地熄灭在了逐渐加剧的风雪之中。 冷硬的土终于被刨开,逐渐露出了棺材板。 影卫们停了手,君弈往前走了两步,接过影一手中的火把,命令道:“退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靠近半步。” 闻此言,影一有些吓到:“主上?” 君弈冰冷的眸光瞟向他:“怎么?听不懂人话?” 其余影卫也在这时候发出了质疑的声音:“这山头寒冷,若是待会主上骨毒发作……” 君弈打断他,怒斥道:“冻不死人,都滚远些。” 从小到大,他什么样恶劣艰苦的环境没有呆过,岂会畏惧这点寒冷? 没有人再多言,只好纷纷后退,在远处守着。 他们都不太知道主上究竟要干什么,最初说是挖坟开棺碎尸万段,怎么如今倒像是……要把自己也一道埋了呢? 等人走远后,君弈才举着火把,走向那棺材,拂了拂上面的雪和土。 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这棺板之下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不至于腐烂得太厉害,但是容颜想必已经不再,甚至还有可能变得丑陋可怖……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君弈没再多想,伸手准备将棺材盖打开。 不过奇怪的是,他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不论怎么掰,这棺材盖都纹丝不动。 往日别说这钉死的木棺材,便是石头,以他的内力,都 能徒手捏碎。 君弈蹙了下眉,索性扔掉了手中的火把用双手掰。 这回棺材盖倒是动了,只是他内力却更小了。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以非常快的速度消逝,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往日便是骨毒发作,他的内力都不会锐减分毫。 棺材盖被他猛地掀开,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手脚有一股尖锐的寒流一窜而上。 紧接着,仿佛有千万纤细的银针在他的骨髓里来回刺去,从手脚往全身蔓延,到最后浑身都是这种尖锐的疼痛感。 黑夜中,君弈苍白着脸色看向自己的手,瞳孔微缩,十分困惑。 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但此刻距离天黑最多才两个时辰,根本没有到十七日子时。 为什么,他的骨毒会提前发作? 君弈不是很明白,在此之前,他的骨毒不论是发作还是停止,都准时得很。 除了遇见她有过异常之外,从未有过任何的反常…… 疼痛使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棺材里的情形,整个人便往棺材里栽倒而去。 冬夜苦寒,视线一片模糊朦胧,他仿佛看见了睡在棺材里的女子。 那女子容颜如旧,睡得安详,身上的白衣亦干净得纤尘不染。 可当他朝她伸出手时,女子的身体便如琉璃一般,瞬间破碎消散,最终化作一副白森森的枯骨…… 痛苦狼狈中,君弈手指抓着棺材的底板,发出了近乎痴狂疯癫的笑,末了又是一 声叹息。 可真疼啊…… 怎么会这样疼呢? 她不是在这里吗?不是就睡在他的身边吗? 可为什么,他还是会感受到这样的疼痛呢? 天上没有一颗星辰,四处漆黑得连纷纷扬扬的白雪都浑然不见。 在这样的夜中,君弈的眼神逐渐绝望。 他明明记得,有她在的时候,该是不疼的啊…… ……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坏坏的n 的月票鼓励!加更章放在中午或者下午~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5744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639582 第247章:空棺 柳府虽说逐渐落败,日子过得拮据,但是云小棠到来后,柳文柏夫妇却并未苛待她分毫。 只叫她在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不用拘谨,也不必客气。 加之云小棠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与三舅一家人相处了几天后,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柳府家风淳朴,从主子到下人,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舅母虽然病着,大多时候都虚弱地躺在床上,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她知道府里多了个小姑娘,总是让宋嬷嬷给她做好吃的,甚至还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城中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哪些衣服首饰铺子里的东西新奇又好看。 她时常说她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万不能在他们家受了半分委屈…… 舅舅自不用说,一个对自己病弱妻子都不离不弃的好男人,人品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对她不说多好,但起码算是一个合格的长辈,有求必应,处处周到。 对于这些,云小棠其实还挺感动的,毕竟柳府如今这样的情形,还这样礼待她,别提有多难得了。 所以力所能及的忙,她能帮则帮,比如没事去厨房做些小点心给大家吃,比偶尔给奶娘替替手,帮忙带一下娃…… 年仅三岁的小表弟最初还很怕生,但没两日也会跟在她身后喊姐姐了。 日子细水流长,平静而温暖,虽不过短短数日,却融洽得像极了一家人。 这日的晚上,云小棠在沐浴的时候,又发现了那件奇 怪的事情。 她浴在木桶里,捧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挑出那两根金灿灿的发丝,然后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消散于指尖…… 这事一次两次或许是她眼花,但是这都好几次了。 而且这次她看得一清二楚。 云小棠失着神,继而放下头发,将手放置于浴桶中。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反反复复做的梦…… 梦中的声音总是告诉她,她血液可解百毒,发须亦可以使万物生灵复苏。 虽然这话听起来挺无厘头的,但好像也不是没有任何现实依据…… 别的不说,就比如说她这反生物学快速愈合的膝盖。 简直了,这才过去多久,她如今都能瘸着腿短距离走路了。 大夫说得养个一年半载才能两脚沾地走路,可她仅仅一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每次洗完澡后,腿伤都要好上很多,效果还挺明显的。 比喝那些苦得要死的中药,或者没完没了的敷药不知道强多少倍。 她甚至觉得,就算不用那些药,她也能恢复。 另外还有一事,她想想也觉得很蹊跷。 当初被抓到朝霞殿时,她明明被剧毒的蛇咬伤了,却一点事都没有。 就当毒血全被那神经病给喝了,但他呢,为什么也同样也相安无事? 记得当时那大夫说,毒逼不出来他就必死无疑,可他非但没事,等了一段时间后,毒素全散了……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她的血 真能解毒呢? 发丝溶于水,而浴在这样的水中,能使她的腿快速痊愈,蛇毒和她的血一道入腹,毒能被化解。 云小棠想到这里,手撑上浴桶的边沿,表情因为惊讶而有些僵硬。 妈耶,她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这是什么隐藏的金手指吗?她这身体,真的会是梦里所说的什么千年灵参? 银盏在浴室的布帘子外,听里面久久没有动静,便问道:“姑娘好了吗?可别等水洗凉了。” 云小棠闻声回神,才意识到浴桶的水已经微微发冷了,赶忙撑着浴桶起身拿毛巾:“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出来。” 穿好后,云小棠坐在床上继续发呆,久久没能从之前的分析中回神。 她将自己半干的头发捋到身前,然后拔下一根放在眼前打量良久…… “……” 好像,也不是所有的头发丝儿都能变色。 云小棠想得脑子有点乱,总觉得这事有些没谱,而且这种特殊性质的发丝就像是随机出现的一样,而且出现的频率还极低…… 每次变色后,还很快就消失了,根本来不及收集起来。 那么得想个什么样的办法研究一下呢? 另外她的血能解毒一事,她觉得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试验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 君弈在棺材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十八日子夜骨毒消散后沉沉睡去,再到清晨时分才悠悠转醒。 七名影卫守在远处,不得他的命令不敢 擅自靠近。 君弈醒时,天光大亮,山上一片皑皑白雪,熹微的阳光映着莹亮的雪,极为刺目。 他微眯着眼,缓缓地撑坐起身。 骨毒散去之后,内力也逐渐恢复,但浑身却是冰凉,额上的汗凝成了霜,两只手的指尖全是血。 鲜红的血,映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惨白。 君弈微蹙着眉,低眸随意扫了眼,恍惚着神情站起了身。 影一担心主上真的死在那棺材里了,这时候也正巧走了过来。 见主上没事人一样地站了起来,他正想问些什么。 只是话到嘴边,还没能问出口,就被棺材里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这…… 经历了巨大的折磨和疼痛后,君弈的神情还有些茫然,这会儿见到影一那逐渐惊讶的表情,还有些不明所以。 这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下的棺材。 棺材里也落了少许的雪,被弄得有些凌乱,不少已经因为他的体温而融化。 两边的内壁上无数道沾血的抓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见此,君弈眼神淡漠,不以为意道:“不过是这次骨毒比之前来得剧烈一些,有什么好稀奇的。” 影一眼神依旧惊讶:“主上,不是……” 他惊讶的不是棺材内壁上的抓痕,而是棺材里的情况:“主上,这棺材是空的。” 君弈闻言,脑子一嗡,瞬间清醒,这会儿才凝神屏息,再度朝棺材里看去。 空的? 他仿佛不敢置信,用袖子挥开上面的落雪。 雪拂开后 ,露出湿漉漉的实木底板。 影一也盯着这棺材,认真道:“的确是空的,别说尸骨,便是连其他陪葬物什也一概没有。” “而且这棺材就这么大,若真有什么,这点雪也藏不住啊。”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大黄鸭abc、12345ki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6395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713751 第248章:她没死 君弈目光死死凝着脚下的棺材,神情一度僵硬:“昨日有人来过?” 影一回答:“不曾,我等皆在这儿守着,没有任何人靠近过。” 君弈眉头深蹙,抬手揉上太阳穴:“可我分明记得……” 昨日夜色漆黑,他什么都没能看清,再加上骨毒发作,他的意识也不是很清晰。 只隐约记得,他痛苦地拥着一堆枯骨。 可是人死后,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化作枯骨呢? 而且这还是冬日,尸体腐蚀的速度当更缓慢才是。 那么他疼痛到极致所看到的那一切,当都只是梦,或者是幻觉…… 想到这里,君弈脸色微变。 也就是说,这副棺材,一开始就是空的。 君弈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其他几名影卫也陆续围了过来,他们盯着这幅空棺神色各异。 影六不解地问:“有人盗墓?” 影四则看他一眼,一针见血地反驳:“谁盗墓连尸体也一并扛走?” 君弈:“……” 静默半晌,他扫了眼影六,冷声命令道:“把这周围的棺材也刨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真的有人盗墓,还是另有其缘由…… 这一块地方往下便能看见漫山遍野的枫叶,往上是层叠的缓坡,往远处眺望,还能看见连绵不绝的群山。 不仅风景甚好,就连坡地的坡度和方位都正好,是埋葬逝者的绝佳之地。 故此葬在此处的,多为虞州城富庶人家的死者,其中也包括云府 祖上的坟墓。 影卫们将这周围的棺材一个个挖出来察验,打开几个之后发现,别的棺材里都是正常的。 不仅有腐烂的尸体,还有各式各样的陪葬品,没有一副是空棺。 君弈挨个扫过之后,指骨咯咯作响,眼神逐渐阴鹜。 这么多的宝物,若真是遇到了那盗墓的贼人,怎么可能会不要? 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点。 那就是人根本没死。 所谓下葬,不过就是个忽悠他的幌子。 君弈忽然想到当初他离开之前,那老东西试探他的话,问他会不会一道而行,想必是早有预谋,想趁他走了再动手脚。 不过这老东西怎么敢的啊…… 如此欺君行径,不是找死吗? 君弈蹙了下眉。 不,不对,这老东西不敢,他没这个胆子,一定有人帮他。 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 如今想来,君弈唇角微弯,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邪肆的笑。 当日的陛下急诏,来得可真巧啊。 当他得知死讯便赶去了离京城门,遇到的官兵及顾司仪等人,也可真是时候啊…… 他说呢,他的影卫素来消息最灵通,皇兄怎么就比他先知道。 皇兄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在一介刺史之女逝世的时候,第一时间得知。 想着,他不由笑出了声。 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大意,也似乎是在笑这些人胆大妄为。 君弈攥紧了手指,原本痛苦茫然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尖锐凌厉。 仿佛灰烬中窜出了一簇火, 带着毁灭之意,又燃起了生机。 此时此刻,他不觉冷,不觉饿,不觉痛,唯一感觉就是恨,却又不同于之前的恨。 之前是绝望颓然的恨,而如今,却是充满无限希望的恨…… 不一样了,他现在有了很多可以干的事情。 臂如带兵杀进王宫,亦或是,带兵围了虞州刺史府。 哪一样,都有趣至极。 君弈扫了眼还在挖坟的影卫们,冷声道:“可以了。” 七名影卫纷纷停手,看向主上。 君弈:“走,先回离京。” 影六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棺材里的抓痕。 那道道血痕,即便在这灿灿阳光下都显得十足森然可怖,只此一眼,便叫人心惊。 可想而知,主上在里面饱受了怎样非人的痛苦和折磨。 影六默然,见队伍走远,才别开视线,连忙跟上。 …… 十一月末,虞州刺史府。 柳氏看完奉河城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信,眼眶微湿,脸上却挂着笑意:“真是苦了她了……” 不过也还好,一切平安顺遂,便是日子略微清苦,可平安即是福。 她的三哥她知道,必不会把棠儿当作外人。 柳氏寻思着,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就亲自去奉河城看看。 一来看望棠儿,二来,也见见阔别多年的三哥三嫂。 届时,她得带些钱财过去,作为酬礼。 另外若是能为棠儿在奉河城寻得一门好的亲事,最好不过。 倘若不能,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似乎也未尝不 可。 云鸿哲刚回府,这会儿正从外院进来,柳氏见了他,连忙拿着信纸起身准备与他说说奉河的情况:“老爷……” 话未说完,就见王管家脚步匆匆地赶来:“老爷!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云鸿哲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出什么事了?” 王管家脸色难看得厉害:“刚有人递来消息说,说……枫谭山后山上的坟墓被人挖了。” 云鸿哲大惊:“你说什么?!” 王管家苦着脸,解释道:“是前两日官兵上山巡游的时候发现的,据说挖了已有十天半个月了,不少棺材大敞着,里头都落满了雪……” “而且最主要的是,被刨的十来座坟墓中,多为云府祖上的坟墓。” 说着,他垂了眼帘,不太敢看老爷的脸色。 一旁的柳氏闻言,震惊无比:“什么?咱们家祖坟被刨了?哪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干的混账事儿?!” 王管家看向夫人,愁眉苦脸地答道:“这老奴也不知,府衙在查了,但是这一连好些时日都在下雪,便是当日留下些贼人的脚印,如今也难寻得什么痕迹了。” “这虞州城素来安稳,那片坟墓数十年来都不曾有贼人惦记过,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去挖坟盗墓啊……” 柳氏垂着眼帘,神情严肃地思考:“云府祖上的坟墓……” 虽然云府如今富有,但祖上却清贫。 而且云府毕竟是刺史府,是官家府邸,那些山贼若只是贪图钱财,想 要盗取财物,也该挑那些富商世家的坟墓下手才是啊。 怎么这般不怕死地往官府头上撞呢?而且单论富庶程度,云府还远不如某些商贾之户呢…… 想着,她看向云鸿哲:“老爷,你说咱们家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 <hr class="authorbsp; 谈恋爱吗?刨你家祖坟的那种……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713751","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874154 第249章:质问 云鸿哲没有回答,神色逐渐凝重。 得罪人?他自认为人仁善,为臣忠诚,为官清廉,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这偌大的虞州城,别说平民百姓,便是山匪贼寇,也会敬他几分。 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个胆子专挑云府祖上的坟墓偷盗呢? 云鸿哲脸色铁青,没有多言,又折身径直往院外而去。 柳氏攥着信封不明所以,往前追了两步:“诶,老爷你去哪……” 王管家看了眼夫人,也连忙跟了出去。 此时云府外正巧有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赶来,见到正欲出门的云刺史,忙上前道:“刺史大人,卑职有要事禀报。” 云鸿哲想也未想:“盗墓之事?” 这名衙役点头,因为着急,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府衙的人去勘察核对过了,所有的棺材钱财并无损失……” 云鸿哲闻言眉头深蹙:“钱财无损?” “是,钱财是无损……”衙役说着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 “但是云大小姐的棺材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里头的情形还怪异得很。” 云鸿哲脸色微僵:“里头什么情形?” 棠儿的事情,知情之人甚少,府衙里的人并不知情。 所以这会儿,他们当只是认为是贼人盗走了她的尸体和棺材里的财物。 衙役有些害怕地回道:“那棺材里有很多道血痕,像是人的指甲所为,惨烈得很……” 虽然不敢说,但他总觉得这事可怖得像闹鬼一样。 云鸿 哲闻此言却只是困惑,一副空棺,哪里来的什么抓痕? 那贼人挖坟开棺不图钱财,却在棺材里留下这样的痕迹,究竟意欲何为? 他瞧了眼目露惶恐的衙役,吩咐道:“此事来得蹊跷,先瞒下去,别闹得虞州城人心惶惶。”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尸体凭空失踪一事,也务必查一查。” 衙役连连点头:“是,此事干系重大,必然得好好查上一查,那卑职就先回衙门了。” 云鸿哲看着他的背影,蹙了蹙眉,联想到一月前的事情,心下多少有些惶恐难安。 查是必然查不到什么的,但是样子得做一做。 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空棺一事泄漏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到了那夜王殿下的耳朵里。 如此一来,想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说起来,这事也是他大意,当时并未寻得合适的死尸替换进去,自也不能为了棠儿昧着良心害人。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才将那空棺材埋了进去。 云鸿哲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甩着袖子折回了府中。 …… 是夜,承华殿外,一道黑影自漆黑之处缓缓走来。 若不是听见那剑刃划在地砖上的滋滋声响,任谁也不知道那里走来了一个人。 守在正殿外的八名宫廷侍卫上前一步,举着长枪惊道:“何人!?” 陛下寝殿之外,谁人胆敢在此舞刀弄剑?! 可待那人的容颜逐渐露在琉璃宫灯之下时,八名侍卫又纷纷收 敛了些许:“夜、夜王殿下?” 君弈披散着长发,脸色因为极度苍白而显得似妖邪又似鬼魅,让人看了莫名心惊胆寒。 他步调散漫,唇角勾起:“还能有谁,自然是本王啊。” 八名侍卫:“……” 良久,才有一名侍卫出声问道:“不知夜王殿下深夜来此,是因何要事?” 君弈随意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会一会皇兄。” 这名侍卫扫了眼他手中握着的长剑,神情肃然:“既是面见陛下,何故佩剑?” 而且佩剑也就罢了,还不带剑鞘,就这样拖着剑一路走来,让人不恐慌都难。 君弈扬了扬眉,侧头看向他,阴寒的语调仿佛极为困惑:“嗯?你说什么,你很想死?” 侍卫:“……” 君弈没有理他,而是拖着长剑顾自往前走。 八名侍卫这下慌了,举着长枪一齐上前道:“还望夜王殿下恕罪,陛下寝殿不宜……” 岂料话未说完,他们就觉一阵强烈的风袭涌而来。 这风吹得数盏琉璃宫灯摇晃,而他们八个,亦被这风逼得步步后退,还险些踉跄跌倒在地。 “若这非皇兄寝殿前,你们早就是一堆尸体。”君弈嗤笑一声,冷眼扫过他们后,拂袖大步往殿中而去。 此时君承邺正在内殿,刚准备起身歇下,却突然听见殿外有些许细碎的响动。 是刀刃划在玉石地板上的声响,一阵又一阵,声音尖锐刺耳,由远及近。 侍候在君承邺身侧的吉佐 和福佑相觑一眼,皆是困惑而茫然。 这是个什么情况? 君承邺亦是蹙眉抬头,看向内殿的珠帘外。 这时,君弈刚好拐了个弯走过来,用剑将珠帘挥开,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进来。 然后垂下剑,继续拖着剑往前走。 内殿的地上是铺了地毯的,而那拖在地上的剑尖,则将原本完好无损的地毯划开成两半。 见此一幕,吉佐和福佑皆大惊:“这……” 君承邺望着那阴恻恻的来人,再看向他手中的剑以及地上被划烂的地毯:“你这是做什么?” 福佑盯着夜王殿下那手中泛着森然冷光的剑,神情惶惶:“承华殿内禁止携带兵刃,夜王殿下这是要犯上造反吗?” 闻此声,君弈嗤笑一声,脸上挂着玩味:“造反?” “皇兄明知道我对你这破位子不感兴趣……”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剑随意地在地上划,直到将脚下的这块地毯划成稀烂。 君承邺手指收紧又松开,语气愠怒:“你深更半夜,不在你夜王府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发什么疯?!” 君弈笑了,语调戏谑又轻挑:“皇兄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故这般见怪呢?” 君承邺的脸色铁青,这时殿外的一众宫廷侍卫涌了进来,惶恐道:“陛下,我等护驾来迟……”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却也不敢真对那殿中之人拔剑相向。 君弈眼帘微垂,划地毯的动作顿住,也不看身后的那些人,冷声道 : “本王与陛下有要事相商,岂容你们放肆?都滚出去。”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等梦人 的月票鼓励!还有加更,放在下午~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39969450 第250章:央求 侍卫们僵持不动,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上座之人。 君承邺不知道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但是为了避免伤及性命,也不想与他起任何冲突,这便用眼神示意他们暂且先退下。 毕竟这个疯子无心于君主之位是真的,也不会真对他动手,今此来访,必又是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侍卫们得到陛下的准许,犹豫着退下。 君弈往后扫了眼,见所有闲杂人等皆走远后,便也随手扔了剑。 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回头望向那上座之人,唇角落了下来,眼中的戏谑之意也逐渐散去:“告诉我,她在哪。” 君承邺眉头微蹙,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谁?” 君弈低眉又是一声嗤笑:“皇兄可别在这里跟我端着明白装糊涂,人是你帮忙送走的不是么?” 君承邺看着他,严肃答道:“朕不知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 君弈笑得愈发猖狂肆意,到最后脸上的笑又徒然收敛:“皇兄可真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地好算计啊……” “明里下旨赐婚,暗里将人送走,是觉得我愚蠢好糊弄是么?” 君承邺本还有些不太明白这人的来意,但是此话一出,他顿时恍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心中更是惊讶又疑惑。 吉佐也略有些心慌地看了眼陛下。 这夜王殿下当初明明并未有任何怀疑,也安分得很。 可如今这都过去一两个月了,他为何又重提 此事?而且听这口气,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了一样…… 君承邺眸光微敛,认真道:“朕何故要将人送走?这于朕有何好处?人是因你一再相逼病逝的,你跑到这里来质问朕做什么?” 君弈立刻反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棺材都是空的,你告诉我人病逝了?怎么,这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还灰飞烟灭了不成?” 君承邺闻言又是一愣。 他怎么知道棺材是空的?莫非疯到跑去连坟墓都刨了? 见人还不肯说实话,君弈手指逐渐攥紧,又顾自笑了起来:“不告诉我是么?也好……” “眼下我手中的兵马已有一部分抵达了虞州城,明日我就去屠个城给皇兄看看,不知皇兄以为如何?” 此话一落,福佑和吉佐都目露恐惧,君承邺亦拍案而起:“你疯了!” 君弈不以为意,语气阴鹜又凌厉:“皇兄不是一直都拿我当疯子吗?多疯一回又如何?” “况且皇兄既然愿意为了区区一介州刺史而糊弄于我,那我倒不妨让皇兄看看,什么叫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君承邺微眯了眼睛,他此刻不止恼火,还有惊愕。 他是真的万没有想到,这疯子有朝一日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跑来承华殿上质问于他…… 那云刺史的长女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 若单为美色,前些时日不是送了些貌美的女子去夜王府么? 更何况他多年来本就不好女色…… 君承邺 冷静了几分,问:“为什么?” 君弈本说着猖狂的狠话,见人平静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意不在屠城杀人,这便也缓了神色答道:“没有为什么,我就要这个人。” 说完,他仿佛又感受到了这多日以来,折磨他无数次的疼痛与绝望,红了眼尾: “把人给我,只要皇兄把她给我,此后每年,我便不在朝霞殿里屠杀宫人……” 这话的语气难得诚恳又认真,低沉的声音中,甚至隐约能听出几分央求之意。 君承邺一愣,微眯了眼。 君弈抬头,脸上挂着绝望的笑,眼中亦是一片猩红:“不知皇兄觉得这个条件如何?” 此话一出,吉佐与福佑面面相觑,皆是惊愕无比。 这夜王殿下的确疯,但多像刚才那样,猖狂嚣张的发疯,却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神态凄然地疯……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无助。 君承邺也从未见过这人有过这样的神情,更从未见过他向谁妥协央求过什么。 而今却带着央求之意,在和他谈条件? 在朝霞殿里屠杀宫人,是他每年都会干的事情,也是别人不论如何都无法阻拦的事情,而今他却用这个作为条件向他妥协? 望着这人疯癫又绝望的样子,君承邺一度怔然错愕。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也好像,不止今日反常。 在得知死讯之后,他反常地没有暴怒杀人,从虞州城回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亦是一反常态 的安静。 沉默良久,君承邺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问题:“你喜欢她?” 内殿的吉佐和福佑神情各异,经陛下这么一问,他们忽然也觉得有几分这样的可能,但同时也格外震惊。 这样疯子一般的人物,会对人心存喜欢之意? 君弈闻言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世人所说的喜欢在他看来是很无聊的事情,他自也没有费心去思考和理解过。 他最深的感受多为憎恨与厌恶,所以听到这个问题,他本能地觉得奇怪,于是蹙了蹙眉答道:“我只是要这个人。” 君承邺眸光微动,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动容。 这人生在世,一旦有了情感上的羁绊,不论何种秉性的人都会有所顾忌…… 如果把这个女子给他,让他多些乐趣,有别的事情可干,那么是否也能减少一些杀戮? 这一时半会不能对付的恶徒,若真有什么能牵制住他的东西,其实,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之前选择帮云刺史,不过是出于仁义之心,不忍忠臣离心。 而今局势有所逆转,他是不是也应该如这人所说,不应该因小失大? 不过这人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善变得很,他并不能明白这份羁绊有多深…… 倘若就图个新鲜,也没准当人到手之后,没多久又弃如敝履,便是给他几分薄面留人性命,那也该使云刺史痛心疾首了。 君承邺沉思良 久,十分犹豫,出于最后的仁慈,给了个折中的答案:“朕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梗阳踏歌ezg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39969450","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016580 第251章:发现 吉佐闻言,诧异地看向陛下。 不得不承认陛下这话说得巧妙,一面给人暗示予以希望,一面又没有出卖任何人。 君弈一直盯着君承邺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他这话的真假。 君承邺叹了口气,尽可能地缓声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只是给云刺史提了个醒,旁的并不知情,你在这里问不出任何答案。” 君弈微眯了眼睛,良久,才会意到什么,敛了情绪:“好,那我就不难为皇兄了,只是那虞州刺史府……” 君承邺立刻截断他的话:“你若真只是想要人,伤及虞州城里的人,只会适得其反。” 君弈看向他,微眯的眼中恨意流露:“怎么,那老东西如此不识好歹,胆大妄为,我还不能给他个教训?” 这回君承邺没有答话,反倒是吉佐看了眼陛下,认真解释道: “夜王殿下,那云家小姐自是爱重自己的家人,倘若她得知自己的家人乡人因自己而受难,你觉得她还会再回来么?怕不真会被殿下逼得郁郁而终……” 君弈闻此言,眉头微蹙,手中屈起的拳头又略微松开。 是了,他险些忘了。 她连身边一个奴仆都要护着,更何况云府里的亲人…… 皇兄的提点不无道理,纵使心中再恨,这笔账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算。 当务之急,是得问出人在哪,倘若问不出,也得拿云府作为筹码,将人引出来。 心中有了衡量之后,君垂眸扫了眼被划烂 的地毯,也没有再多问,直接拂袖转身离开。 待人彻底消失在殿外后,吉佐侧过头来,轻声问道:“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君承邺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无奈一声叹息:“任谁能想到他一个月后会突然疯得跑去开棺材……” 整这样的一出,他百口莫辩,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只希望,这人不要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想到此处,君承邺垂下了手,对身边的福佑道:“你传人去趟沈府,这就去。” 福佑一愣:“陛下现在要召见沈大将军?” 君承邺神情严肃,颔首道:“嗯,事不宜迟。” …… 这半个月,云小棠不止频繁地洗了很多次澡,闲来无事时,也一直有留意自己的头发。 甚至还拔了不少头发做研究,态度严谨得简直像极了中学时代做科学实验。 但苦心不负,她惊奇地发现,发丝的变色与消失其实和遇水有关,因而才会在沐浴之时有这个特殊效应。 而且她发现长在头上的头发沾水没事,需得断裂开的变异发丝才会在沾水后变色直至消失…… 说是消失,其实也不能算是消失,只是融于水,而这样的水好像具有某种神奇的药性,可以使人的身体快速恢复健康。 云小棠觉得自己的这个发现不得了,简直堪比造福社会的科研技术。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被坏人抓去拔秃顶,她还是选择将这个发现保密了,任何 人也没告诉。 毕竟这种变异发丝少得很,这些天她拔了不少头发,一共才收集出那么两三根。 奉河人有沐浴放香料袋的习惯,而这种沐浴用的香料袋一般用白纱包裹,里面塞各种香料,几乎是每户人家的必备品,就跟香皂差不多。 舅母虽然病着,平常沐浴时,也有用这种香料袋的习惯。 于是云小棠就想着,从舅母沐浴用的香料袋下手,将收集好的头发丝放进去试验一番。 毕竟前些天听大夫悄悄和舅舅说舅母时日无多,最多撑个一年半载。 舅舅一家人对她很好,如果死马当活马医瞎猫撞上死耗子能让舅母多活些时日,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小棠做好这些后,之后的日子,依旧平静得没什么波澜。 舅舅在奉河城有一间古玩商铺和一间茶肆,因为前段时间辞了好几名工人,故而每日都有不少的活儿在忙。 几乎是天还没亮就出门,待到日落之后才回府。 至于舅母,多数的时候都是卧病在床,偶尔精神的时候,云小棠和宋嬷嬷则陪她在院中散散步,说说话。 转眼便又到了十二月初。 云小棠的腿养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有点瘸,但是走路不成任何问题。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发丝起了作用,舅母脸上的气色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清醒的时间远比之前要长。 初七的这日,天气格外晴朗,云小棠觉得心情很好,便决定同银盏出府逛逛 。 之前因为腿脚不是很方便,出门又不免要花冤枉钱,所以几乎没怎么出府。 便是偶尔出去几次,也仅仅只是去舅舅家开的茶肆坐一坐,别的地方一概都没有去过。 银盏识得一些路,上了马车便问云小棠:“姑娘想去哪里玩?” 云小棠摇摇头,一脸的无奈:“我都不知有哪些地方。”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舅母之前说过,这奉河城有条很繁华的街来着,据说那条街上的店铺很多,卖的东西大多质量极好,不过我忘记叫什么了。” 银盏思考了下,问:“姑娘说的可是流华街?” 云小棠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来,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好像就叫流华街。” 银盏闻言,略微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这流华街的确繁华,是奉河城最长也最为繁荣的一条街市,只是……这物价也高得浮夸。 流华街乃是专供城中富庶子弟流连的街市,而柳府如今落败,姑娘如此避难的处境,逛这样奢靡成风的地方,怕是连支簪子也买不起? 银盏顾自想着,也没好说。 云小棠则没看她脸上的表情,浑然不觉地道:“那我们就去流华街逛逛。” 奉河城不愧是黎国的第二座大城,流华街也不愧是奉河城第一街。 下车后举目一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市上车马行人无数,两旁的商铺更是五花八门,卖什么的都有,而且都看起来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总之名不虚传,果真繁荣至极。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道系少女不修仙、凌乱的优美 的月票鼓励!!加更章放下午~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0165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094154 第252章:逛街 云小棠挽着银盏的胳膊随意地闲逛着,路过一个卖花灯的商铺,银盏忽然想起什么,认真道: “这街上倒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等到了二十八至三十的晚上,姑娘可一定要到奉河城的城楼上看看去……” 云小棠正盘算着先去哪家店逛逛好,闻言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看向她:“嗯?为什么?” 银盏解释道:“奉河城被奉水河环绕,百年来,城中子民皆奉这奉水河为母河,每年的岁末,城中的百姓大多都会前去奉水河放花灯,以迎接的新的一年,也表示心中美好的愿景……” “到那时候,会有成千上万只河灯浮于河水之上,那景色从城楼上看去,可壮观了。” 云小棠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记得好像也有听柔妃娘娘说过来着,奉河城的河灯之景天下独绝,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银盏神往地说着,而后叹了口气:“只可惜,那样的盛景,我只得幸见过一回。” 云小棠见人叹气,忙挽着她的胳膊弯眉笑道:“那我们今年就一起去看。” 银盏闻此言,低头笑了:“姑娘没听说过吗?” 云小棠又茫然地看向她:“啊?” 银盏:“这奉水河的河灯,是要邀请心上人一同观赏的,姑娘邀请奴婢算什么……” 云小棠眉头微挑,表示不解:“可我这不是没对象么?” 银盏调笑道:“怎么就没有了?” 云小棠疑惑更甚,银盏仍是 笑:“奴婢倒觉得,那位柳公子倒是个不错的人,他与你舅舅还有母亲是同乡,与姑娘也有极有缘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属意姑娘,哪里那么凑巧的事情,姑娘每回去茶肆都能碰见他,肯定是他在故意等姑娘来……” 云小棠莫名其妙地看着银盏,经她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半个多月前在茶肆外碰到柳今安一事。 她与这人本就只是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集也没留什么印象。 当初碰见时,还根本没有认出来,被认出来后反而胆战心惊。 毕竟她如今可是躲来这奉河城,哪里还能叫人认出身份,何况那人还是离京城外柳家庄人士。 谁能想到,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居然还能碰到离京那边的人…… 所以她只好再三否认自己的身份,最后搞得那人哭笑不得,只好顺着她的意假装不认识她。 这事本来就这样了了,可谁知柳今安与舅舅竟然认识并且相熟,最后舅舅甚至还向他介绍她。 总之当时光速打脸,云小棠觉得十分尴尬。 那间茶肆有两层,二层风景甚好,云小棠在柳府里觉得沉闷的时候,便会过去坐一坐。 但说巧也不巧,之后去过的每一次,她都能碰见柳今安。 出于礼貌,也与他搭过那么几句话。 他说他家世代从商,这次是因为一次走商远道而来这奉河城,之所以与舅舅相熟,除了早年是同乡之外,也有一些生意上的缘故。 想起这么个人,云小棠微蹙了下眉,垂眸道:“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虽说是商人出身,但身上却带有一股书生的儒雅之气,言谈举止都让人很舒服。 舅舅也跟她提过,说那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其为人中直良善,是可托付之人。 云小棠猜测肯定是母亲书信给舅舅,让舅舅帮忙在奉河城给她物色夫君。 毕竟对于她的婚事,母亲那不是一般的执着…… 银盏见姑娘平静的眉眼,问得认真:“那姑娘什么想法?总不至于一点想法都没有……” 云小棠笑了,看向银盏:“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是在避难,那风头还没过去呢,万一连累了人怎么办?” 银盏不以为然:“怎么会呢?前日虞州的来信不是还说云府一切安好么?” “而且姑娘避难,哪里能避一辈子?莫非还真要因为那场倒霉的赐婚而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么?” 见云小棠不言,银盏继续道:“反正奴婢是觉得,那柳公子虽说缺少些情趣,却是个温厚踏实的人,家世也好,姑娘若嫁于他,日后定能顺遂安稳一生。”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日后突然转了性子待姑娘不好,姑娘的哥哥,舅舅,母亲都可以为姑娘撑腰。” “这也是许多极受宠爱的小姐,宁肯下嫁也不攀高门的缘由,并非是甘心低就,而是为求一生稳妥,而且姑娘自己也说了,别的不求,就想安稳地过 一辈子。” 银盏见云小棠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便索性垂了头没再多言。 云小棠默默地听着,良久,才说了声:“好。” 世事多难两全,过于热烈和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极其短暂,也许只有平静,不十分完美,才能得一份安宁与长久。 就像舅舅和舅母这样,爱虽不至于浓烈,却胜在长久,彼此心心相惜一辈子,这也很好不是么? 云小棠随便走进了一家卖首饰的铺子,寻思着正好手上有点小钱钱,不如给舅舅一家买些小礼物当作新年礼。 可谁知她挑了许久,一问价格,顿时就十分尴尬。 不过区区一对银镯子,虽然花纹的确精致好看,当总归不至于贵过同等份量的黄金? 可这店里的东西,偏偏就贵得这么离谱…… 银盏看了眼脸色微僵的云小棠,小声在她耳边道:“这店铺素是如此,不过是卖个招牌,价钱和东西皆是不等值的……” 云小棠点了点头,只好换几家店逛逛别的。 逛了许久,直到天上太阳西斜,她才从一家成衣坊出来,苦着脸道:“是我不配。” 简直了,这都什么富贵地儿啊,物价起码比虞州城高出九至十倍,这真有人买得起吗? 云小棠自认为不算穷的,街边的各种首饰只要喜欢都可以随便买的那种,可如今到了这里,她才真正有了囊中羞涩的体验。 银盏则见怪不怪:“这就是奉河,商贾之 户遍地,有钱之人多着呢……” “不过姑娘别丧气,也就这流华街如此高价成风,别的街市还是挺寻常的。” 云小棠点了点头,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微叹了口气:“那不如改日再换条街逛逛。”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小周在泰顺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09415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139192 第253章:邀约 回去之时,马车路过那间茶肆,云小棠掀着马车的窗帘往窗外看。 不出意料之外,远远地便看见了那阁楼二层临窗而坐的身影。 云小棠垂眸思考了下,突然开口让车夫停下马车。 银盏本不明所以,可待转头往窗外一看,顿时了然,弯眉笑道:“奴婢扶姑娘下车。” 因为之前来过几回,茶肆的伙计都是认识云小棠的,见了她笑得十分热情:“云姑娘是找掌柜的还是?掌柜的眼下还在忙……” 云小棠:“就不打扰舅舅了,我随便坐坐就好。” “好嘞,楼上隔间多着呢,云姑娘想坐哪便坐哪,果茶待会有人送上去,另外云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咱们……” 云小棠礼貌道谢后,随着银盏一同上了楼。 不得不说,非但舅舅一家人待她极好,便是舅舅这茶肆里的人也待她极好。 就因为之前她喝过这里的一种果茶,说了声好喝,之后她每次来,他们都会给她备上。 上了楼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几间错落有致的隔间,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此喝茶闲谈,但总的来说,还算安静。 云小棠一眼便看见了窗边那位端着白瓷茶盏,望向窗外街市的青年男子。 这日柳今安穿了身茶白色的缎袍,外披着鸦青色的披风,银冠束发,腰侧挂着一块雪白的羊脂玉佩,整个人身姿端庄,依旧中庸之气十足。 既不显富贵,又不至于过分清素,一眼望去, 只叫人觉得淡雅大方。 这个人的容貌亦和他的穿着一样,五官端正俊秀,却并不惊艳,第一眼看上去很难留下什么什么深刻印象。 但胜在气质温润,自有一股平易近人的随和之气。 与这样的人相处,其实是相当舒适和容易的。 云小棠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走了过去。 柳今安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街市上,见夕阳沉落,天色暗沉,他眼帘微垂,略有些失意。 他本欲起身离开,却不料在回头之时,察觉到桌旁多了两道身影。 见此,柳今安眼神微亮,有些诧异:“云姑娘是从何处上来的?” 云小棠在他的对面坐下,随口答道:“东面的楼梯。” 这座茶肆的位置正巧处于街角,有东南两个正门,而柳今安所看的位置则是南面的正门,所以并未看见她。 见人疑惑,云小棠笑着解释道:“今日我闲着没事去街上逛逛了,所以来的路和往常不一样,这便就近从东面的门进了……” 柳今安闻言,了然一笑:“原来如此。” 云小棠见他这段时间都呆在奉河,便问道:“柳公子今年是不打算回家过年么?” 柳今安放下杯盏,闻言只是笑:“今日都初七了,离京与奉河最快也得二十余日的车程,算上准备行程的时间,足足得花上一月,如今便是想回,大概也赶不及了。” 云小棠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头,觉得好像也是。 柳今安好似想起了什么, 垂眸道:“而且在下不是与云姑娘说了么?在下老家除了一位已嫁的长姐之外,再无父母亲人……” “所以只要在明年清明时节能赶回去便可,至于一些外戚,这么些年来四海为家,走动得少,关系也逐渐疏淡了。” 柳今安顾自说着,这时候茶肆的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笑着道:“这是云姑娘喜欢的果茶,还有些小点心,二位慢用。” 云小棠正点头跟小二道谢,柳今安便已经伸手将那茶壶拿了过来,酌上一杯后自然而然地递送到了对面,随口问道: “你的腿伤如何了?还有你舅母,近些时日可还好……” 云小棠望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杯盏,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这人在跟她讲话后,连忙点了下头: “都挺好的,我这腿虽然瘸得有点难看,但好歹是能走了。” 柳今安望着眼前容貌可人,言行举止又有些小古怪的可爱姑娘,又是轻笑起来:“姑娘说的什么话,哪里难看了……” 云小棠喝了口茶,突然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抬头道: “哦对了,听说这奉河城每年都会有极为壮观的河灯之景,不知柳公子有没有见过?” 柳今安闻此言,如实回答:“不曾,虽然这奉河在下来过许多次,但是留在此处过年,却是头一回。” 云小棠:“那既然柳公子今年打算留在这里过年,而我初来乍到,在这奉河也没什么别的朋友,不如一道去 赏灯?” 一旁的银盏闻此言低眸一笑,寻思姑娘可算是开了窍。 柳今安听到这话,则诧异扫了眼银盏,眸光微异,但是片刻的惊诧过后,则又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云姑娘这是在……邀请在下同游赏灯?” 云小棠也不否认,认真点头:“对,而且还有一事,我想求助于柳公子……” 柳今安仿佛还未从她刚才的话中回神,略有些紧张地看向她:“姑娘但说无妨。” 云小棠抓着头发:“很快就要过新年了,我想买些礼物送给我舅舅和舅母他们作为新年礼,舅母和小宝的好说,我可以自己斟酌着挑,但是赠与舅舅的,我不太会挑,所以……” 柳今安几乎没有犹豫:“姑娘若是有空,在下可以同去挑选。” 说着他,想起一事:“正巧,这月十五,奉河城外会来一条来自羌国的商队,他们卖的东西多为黎国没有的,而且新奇玩意不少,不如那时,在下陪姑娘一道去看看?” 云小棠好奇:“你怎么知道那日会有商队过来?” 柳今安:“奉河临近羌国,那些商队经常会乘船跨河而来,多为月中之时,另外这次来的商队有我一位相熟的友人,也是这位有人给我递的信……” “你还有异国的朋友?那如果我在你朋友那里买东西的话,岂不是会便宜很多?”云小棠表示惊讶。 柳今安笑了,笑意温柔而随和:“这是自然。” 云小棠眼神一 亮:“那太好了,那不如就十五日去看看。” 银盏也表示感兴趣:“这些商队奴婢也知道,他们不止做买卖,也会捎带一些好玩的表演一同随船而来,每每这时候,奉河城外都会很热闹……” <hr class="authorr、星空呀!的月票鼓励!!!谢谢宝贝们支持,还有加更哒~~ (官方剧透:男主在赶来的路上。)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139192","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209482 第254章:枯骨 柳今安也跟着颔首:“银盏姑娘说得不错,这的确也是这奉河不可错过的热闹。” 云小棠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色,觉得时候不早:“那我们约个时间去看?十五日上午还是下午?” 柳今安倒是蹙了下眉:“若是寻常时候,我倒是可以去柳府接姑娘,但是这日的上午……” 云小棠懂他的意思,连忙道:“没关系,你有事就先忙你的,我有银盏又不是不识路,你说个地方就成,我一定按时间赶到。” 银盏也点头:“柳公子若是上午要忙,不如姑娘午后赶到,正巧奉河城大,光是出城也得耗上大半日……” 柳今安思量了下,道:“柳府距离奉河城南门较近,那不如就十五日未时末,在奉河城南城门外相见如何?” 云小棠没有意见,点头道:“好。” …… 是夜,树林里篝火成堆。 雪地里的数堆柴火烧得噼啪作响,君弈倚在马车内,双目瞌着,眉头深蹙,神情隐忍着苦痛。 壁灯映亮了他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良久,他才仿若从无限苦痛中抽离出来,微微睁开了眼。 这些时日,骨毒之痛依旧伴随着一些梦魇。 只是这些梦魇已不再是年少时那些痛苦的往事,而是被一些别的场景取而代之…… 比如朝霞殿时她呆在他身边的那些光景,又比如枫潭山上的那些零碎片段。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明明在对他笑,可当他一伸手,那道身影 就瞬间化作枯骨消散。 朝霞殿里的枯骨,枫叶林古宅中的枯骨,雨幕古楼前枯骨,到最后棺材里的枯骨…… 单凡他曾见到并且记住的样子,皆为枯骨。 一幅又一幅枯骨在他眼前乍现,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失去,竟是比往日无数年月的骨毒之痛加起来,都还要来得痛苦和煎熬。 即便他明知道那都只是梦,即便他有时候自己也在想,她不就是能免他受疼吗? 不过废物一个,什么都怕,轻轻一碰就哭,究竟有什么重要…… 那么多年的骨毒之痛他都可以熬过来,为什么如今偏偏就不可以。 纵然无数次这样劝慰自己,可他的思绪就是全然不受控制,像道心魔,一点点地蔓延,逐日疯狂,愈发的不可遏止。 这段时间,君弈其实没有多少时候真正休息过,睡着了的时候总是梦见枯骨,醒后又总是反复想起,那些因她而免去骨毒之痛的日子…… 她会无意识地滚到他的怀里,会在烛灯下为他包扎掌心,以及在所有人都避开他的时候,她会跑过来关心下他湿透的衣裳。 痛苦使人清醒,也使人的记忆和感情日渐深刻,那一幕又一幕,再难忘记。 有时候,会因这些回忆得到些许慰藉,但大多数,都是极尽痛苦…… 他想啊,他一定得找到她,或囚于自己的身边,或与她一同毁灭。 他若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受尽痛苦,那她便妄想得见一丁点光明。 …… 思绪从苦恨中收回,君弈低眸看向手中已经被捏得皱烂的信纸,眸光微敛,将之伸到壁灯的烛火上一点点燃尽。 这信是前数日前,影卫们自云府里搜罗来的,信上所言,皆是与奉河有关的种种。 而且影卫们还查到,两月前,宫中柔妃回奉河省亲,正巧路过虞州城,还在虞州城耽搁了好些时日。 所以丝毫不难猜到,那老东西将人送去了奉河城。 思及此,君弈嗤笑一声,眼神晦暗而幽深。 呵,黎国之南的奉河城…… 还真是有些远呢。 不过别说区区奉河城,她便是逃离出这黎国,乃至四国之外,他也势必要将人逮回来。 指背在马车的内壁上敲了两下,守在外头的影一连忙掀开了窗帘:“主上有何吩咐?” 君弈:“不坐马车了,你去备马。” 影一有些惊讶:“主上打算骑马去奉河城?” 奉河可不是虞州,短短几日便能抵达,奉河城路途遥远,这一路风霜雨雪,骑马又费体力,这谁扛得住? 君弈食指搭于眼尾,轻轻颔首:“马车太慢,我不想等。” 影一怔怔然地看着主上。 想也是,明明带兵围了虞州刺史府,再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能把人给逼回来。 可偏偏主上一刻也不愿多等,在笃定人在奉河城后,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奉河。 如今,四匹汗血宝马拉着的马车,主上竟然也嫌慢。 影一沉默半晌,又问:“那主上不打算与郑副 将他们同路?” 君弈眼神有些疲倦,闻言只是点头:“不等他们了,我们先去。” 影一点了下头:“是,那属下这就去卸马。” …… 十二月十五的这日,天气有些不太好,天上乌云蔽日,显得有些阴沉。 这样的天气,云小棠其实是不太愿意出门的,但是有约定在先,她总不能失了约。 于是这日,她勉为其难地起了个大早,舅母还未睡醒,她便同宋嬷嬷说了声,就和银盏一道出了柳府的大门。 奉河城如柔妃娘娘所说,被治理得很好,民风也十分淳朴,这儿的人大多富有,街市上基本见不到什么乞丐,地痞流氓也少有。 但为防万一,云小棠还是让那两个随护与她一道而行。 马车上,银盏掀着窗帘瞧着外头的天色,有些苦恼:“前几日都是大晴天,怎么到了今儿,偏偏就阴了呢,这阴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云小棠看向她,安慰道:“没事,伞带了就行。” 看这天也阴得不是太厉害,最多会下些小雨,倒也不是很碍事。 马车内坐着有些无聊,云小棠便拿起搁在一边的檀色木匣,打开来打量。 里头放置着一封未拆的小信和一把桃木篦梳,梳子上镌刻了小字和花纹,梳尾缀着白色的玉珠和红流苏,还挺好看的。 银盏见云小棠的动作,蹙了眉:“姑娘还真打算将这小匣子送回去啊?” 云小棠闻声,继而又将匣子合上,无奈地看了眼 银盏:“不然呢?谁让你没经过我同意就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她觉得她与柳今安的关系,还没到送定情信物的地步? 虽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平白无故接纳别人的东西,还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总觉得……不太好。 万一给舅舅和舅母看见,误会什么了,转眼跟母亲说了,那不就完犊子了…… 以母亲那性子,说不定分分钟书信过来让舅舅把她给嫁了。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大黄鸭abc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2094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237537 第255章:目光 银盏:“可是这样不太好,而且姑娘之前不是说……” 云小棠垂了眼眸:“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可以尝试与他接触,但也并没有说我……” 说着,她抓了下头发,有点苦恼。 好像就这样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也不太礼貌。 整得她就跟撩了别人不负责的渣女一样…… 但是她当时真的只是邀人一同逛个街赏个灯,就像朋友之间的请客吃饭一样,真没别的意思。 想到这里,云小棠又拍了下脑袋。 好,是她当时脑子短路了,忘记银盏之前说的了,这奉河城岁末的河灯,是要邀请心上人一同观赏的。 而且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有差异,估计她这行为在别人看来,就跟表白没什么两样。 云小棠默默将匣子放在一边,叹了口气:“算了,那就先放着。” 待见了面,找个机会把话解释清楚就是了。 银盏又笑开了:“这不就对了。” 云小棠有些恼火地看向她:“你还笑,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午时过半,马车抵达了奉河城的南城门外。 虽然这日天气不好,但是城外的车马行人却并不少,远道而来的游商,有不少已经在宽敞的城外广场上摆好了摊子。 下车后,银盏看了眼飘落的小雨,忙撑开手中的伞,并提醒道:“姑娘快把披风系好,这城外河畔风大,当心着凉。” 云小棠点了点头,将身上的白色绒毛披风拢了拢。 不过如今 虽说是冬日,但是这奉河其实是不太冷的,河水没有结冰,吹来的风虽偏凉,却算不上寒风刺骨。 她们来的时间有些早,奉河城外并不见柳今安的人。 云小棠只好挽着银盏的胳膊沿着河岸边闲逛。 说起来,这奉河城外的风光,她还是第一次见。 高耸的城墙外,是一片白石所铺就的大广场,广场的沿边种植了一排垂杨柳,再往外,则是一望无际的奉水河。 小雨淅沥,凉风徐徐,吹皱了奉水河里的水。 云小棠缓慢而悠闲地走在垂杨柳下,一边欣赏着这河岸宜人的风景,一边与银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又拉着银盏转了身,沿着河岸按原路往回走。 这时城门前的人又多了些许,看上去有些拥杂。 云小棠不太清楚柳今安会不会在其中,便走近了一些,目光扫视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挨个寻找。 只是万没有想到,该找的人没找到,却对上了一双凌厉又冰冷的目光。 这目光锐利又强烈,让人难以忽视。 而且远远望去,这人的五官轮廓,也看起来有点眼熟…… 只这一眼,云小棠平静的表情几乎瞬间凝滞,身体也本能地僵直。 待反应过来什么后,她连忙拉着银盏转了身,心跳逐渐加快,发出的声音亦有些发颤:“走,快走。” 银盏撑着伞,也正寻找着人,她见自己被拉着转了身,不由看向云小棠。 见姑娘这瞬间 变了的脸色,银盏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不是要去找柳公子汇合吗?姑娘要往哪儿走啊?” 云小棠眨了下眼睛,手捂上心口,仿佛还没能从那猝然的惶恐中回过神来:“不会的,我肯定是看错了……” 银盏蹙着眉,想问些什么,话还没问出口,就见云小棠抓紧了她的胳膊,认真地望着她问:“这里是奉河城对?” 银盏被问懵了,怔然半晌,才疑惑地点了头:“这里是奉河城啊……” 云小棠得到这个答案后,仿佛才松了口气:“对,这里是奉河城,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银盏依旧不明白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在说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姑娘方才看见什么了……” 说罢,她有些疑惑地回了头。 彼时君弈一行人才下马不久,本欲先进城歇上一日再着手找人。 可谁知他方才侧头随意一扫,便越过人群,瞥见了道熟悉的身影。 他对上她的目光,看着她原本平静而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慌失措。 那双清澈的眼睛,和那样受惊般的目光太过于熟悉,这些时日来,梦魇深处是,梦魇之外也有,仿佛镌刻在了脑海中一样…… 不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君弈眼眸微眯,薄凉的眼神陡然燃起恨意。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唇角微弯,往前走了一步,随手挥开挡在身前的人,再继续往前走。 银盏一直回头往后瞅着,半天也 没看出个什么明堂,可待那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出人群时,她才隐约觉出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走在最前的,那个容颜俊美神情冷冽的男人,他的眼神凌厉而尖锐,好似一直都落在姑娘身上。 银盏以前虽在宫中当差,却也没有见过夜王殿下,所以此刻并没有认出来人。 只当那人面色不善,许是见了姑娘貌美而心生觊觎之意。 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人多的奉河城南城门,有不少官兵驻守,她不信这人还这能把姑娘怎么着,这便回头安慰道:“姑娘别怕,没事的……” 云小棠没往后看还好,心绪渐渐平稳,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 可待她再度往后回看时,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瞬间吓得双腿一软,抓着银盏的手也不自觉收紧:“别说了银盏,我们赶快走……” 慌忙无助中,她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马车,仿佛看见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们快点回去,我今天谁也不见了,我只想离开这里。” 银盏有被云小棠的反应吓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随着她逐渐加快步伐,直奔她们的马车而去。 君弈的步调闲散而缓慢,望着前面那道慌张的背影,眼底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她瘸着腿,其实也跑不了多快,他即使随便地往前走,也能一直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于是这画面就成了,她惊慌失措地逃,而他则不紧不慢地跟。 云小 棠感受着背后那道冰凉的目光,只觉得无比窒息。 经过这样一番胆战心惊的追逐,她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恐惧,只觉得不安。 步伐尽可能地加快,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可是她好像毫无办法,唯有将无比渺茫的希望寄托于那辆马车…… 她希望,那辆马车能庇护她,庇护她逃离这里。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237537","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352410 第256章:惩罚 这时候,候在马车附近的两名随护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扫了眼脸色惨白的云小棠,将目光往后投去。 待看见那几名跟随而来的黑衣男子,他们两个上前一步,挡在云小棠和银盏的背后,质问道:“你们是何人?跟着两个姑娘做什么?” 君弈觉得无聊又好笑极了,他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便将手中的剑挥了过去。 速度之快,完全叫人措手不及。 两名随护甚至都还没看清那剑挥出的方向,便觉浑身一痛,口中鲜血如涌,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银盏正扶着云小棠上马车,才刚将人扶上去,就听到后背传来刀剑刺破衣料皮肉的声音,紧接着,温热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背。 与此同时,背后又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 银盏浑身一僵,惶恐着表情回头,望见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尸体,她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捂了下嘴,慌忙地呼救:“救、救命啊——” 云小棠在银盏的尖叫声回头,看见背后的那一幕,她再也崩不住,双腿一软,扑通摔倒在了马车上。 她手指死死抠着马车的门框,因为恐惧,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求你了,不要杀人……” 银盏也害怕极了,这马车的位置有些偏,离城门处稍有些远,便是喊叫一时半会也赶不来人。 云小棠盯着君弈手中滴着鲜血的长剑,眼神惶恐,不自觉地伸手去拉银盏。 可没等她的 手碰到银盏的衣袖,就见那人上前一步,当着她的面,一剑刺穿了银盏的心脏。 “不……”云小棠双眸瞪大,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浑身阴鹜的男人。 银盏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杂音后,便倒在了马车前的地上。 云小棠迅速收回目光:“银盏!” 低头望着倒在地上吐血的银盏,她眼鼻一酸,泪水涌上了眼眶,抠在门框上的手指亦渗出了血。 她往前一步,想跳下马车去扶起地上的人,可没等她有掉下马车的机会,君弈便绕过银盏的尸体,往前一步挡到了她的身前。 他抬手,冰凉的手指捏上了云小棠的下颚,将她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怎么,你说不杀我就不杀啊……” 云小棠红着眼眶,有些狼狈地看向他。 马车檐上的雨水滴落在君弈的眉峰,他忽然倾身凑近她,唇角微弯:“你觉得,我很听的你话是不是?嗯?” 云小棠想低头看银盏,下颚却被他紧紧捏着,被迫与他对视。 她满眼都是伤心与绝望,涌上眼眶的泪也在这时流落了下来…… 君弈眼尾微微泛红,顾自笑了起来,笑得肆意疯癫,最后又逐渐露出了凄然哀戚之态: “是了,我记得,你以前护着的人,我可是一个都没有动呢,可你呢?可你偏不知好歹……” “合起伙来骗我,装死跑来这里,你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是么?” 云小棠的下颚被他 捏得生疼,泪水打在他的手上,流进了他的指缝间。 君弈却只是看着她,凉薄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看着她这般无助又绝望的样子,也不带丝毫怜悯。 他恨啊,他恨她的逃离和欺骗,他恨她带给他的,无数日夜的绝望与苦痛。 他,怎么可能会不恨。 阴沉的天,乌云稀疏流转,依旧落着淅沥的小雨。 这时候周围因为这边的动静逐渐走过来了很多人,引起了不少的恐慌与骚动,人声纷杂,有官兵正朝着这边赶来。 君弈听到这些杂乱的声音,冷眼扫过地上的尸体后,抱着身前的人上了马车。 马车的门帘落下前,他回头吩咐影卫:“外边的事情解决好,马车驾入城内,不许人打扰。” 几名影卫点头,反正这次主上也没打算瞒住身份。 只要将他夜王府的令牌给这儿的官兵们一看,自然无人敢拦,一切都好解决得很。 云小棠被人拦腰挟持上马车的时候,也一直在挣扎,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挣扎毫不起作用。 她被他拦腰抱着,放在了马车最里的角落里。 君弈扔掉了手中的剑,在她的身前蹲下,冰凉的手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云小棠望着他猩红的双目,被他的手触碰到时,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如今马车的门帘窗帘皆已经落下,周围的一切嘈杂之声都被隔绝在外。 狭窄密闭的空间内,对着这个魔鬼一样的人,云小棠只觉得恐惧 和绝望在心底滋生,逐渐蔓延至了全身。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没有好事。 君弈看着她,眸中恨意凛然,一边摩挲着她的脸,一边问她:“你说,你这样折磨我,我该怎么样惩罚你才好呢?” 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很凉,仿佛带着无数风霜雨雪,发出的声音亦低哑得仿若来自地狱的鬼魅:“嗯?” 云小棠心中惶恐又害怕,却不太敢喊叫。 这神经病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城门前杀人,估计也是无所畏惧。 毕竟他是什么身份她知道,即便有人敢过来,大概也不会真的救得了她。 回想起银盏死时的样子,她鼻子酸得厉害,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掉落。 君弈望着眼前之人不敢吭声又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变得冷漠:“哭没用的……” “你哭,我现在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突然倾身凑近她,抬起的手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她的披风和衣带。 内力涌上掌心,下一瞬,便将她里外几层衣衫瞬间粉碎了个干净。 云小棠只觉浑身一凉,瞬间冷得打了一个哆嗦,眼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神经病:“你……” 君弈的鼻息拂在她的耳侧:“像这样,如何?” 云小棠愤然而憎恶地望着他,在他朝自己伸手时,用双手死死地挡住。 虽不发一言,但那倔强的眼神,厌恶却是暴露无疑。 君弈没有看她的眼神,只是望着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肩 膀,弯唇笑了:“怕了?这惩罚还没开始呢……”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352410","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474637 第257章:疯癫 君弈挥开她的手,再欲更近一步时,云小棠突然别开头,用脚踢去他,绝望地挣扎反抗起来:“疯子!你放开我!” 她的腿根本就踢不到他,而且力气于他而言也小得可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君弈见此却顿住了,他扫了眼她的腿后,眉头微动,看向她的眼睛。 强烈的恐惧下,云小棠好似再也崩不住,无助地痛哭出声:“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就一定要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我是不愿意嫁给你当妾,可那是我的错吗?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还不是被你逼的,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又欠你什么了……” 君弈眉头微蹙,表情怔然,手僵也在她的身前,没敢多碰。 他其实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她这样哭泣挣扎的样子,看着她绝望的眼睛,蓦然想起了昔日朝霞殿里的那一幕幕旖旎之景。 他的父亲好像就是这样,不顾那个疯女人的意愿,扒光她的衣服,将所有的愤恨都用那样恶心不堪的方式宣泄在她的身上。 而那个疯女人,起初是挣扎痛骂,后来便只剩下绝望。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他曾在衣柜里见过的,那双绝望又哀戚的眼睛。 后来那个疯女人打他,用各种不堪的言语骂他,一遍又遍地诅咒他。 她说他就该死,不死将来也会一样…… 一样…… 就是像现在这样? 因为自己心中的恨,去欺凌折磨一个根本 无力反抗的女子? 这好像,是他曾最厌恶,也最为不耻的行径。 他是恨极了她的,但是杀了她可以,却不该这样对待她。 想到这里,君弈眼中的阴鹜与恨意统统散去,转而化作一种近乎自嘲的颓然。 不,他不会一样的。 那个疯女人她就是错了。 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跟那个畜生一样。 他垂着眼睫退开了些许,伸出去的手,也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哪里,便垂了下去。 云小棠只是垂死之际胡乱挣扎一下,也想过自己的挣扎会让这人停止动作。 所以这会儿也是泪眼朦胧,一脸懵逼地望向他。 君弈没看她,只是默默拾起旁边唯一完好无损的披风,随手扔过去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这才抬起眼帘望着她抽噎的样子,隐忍而无奈地陈述一个事实:“我还没把你怎么样。” 云小棠本来就冻得直打哆嗦,这会儿见披风盖过来,连忙抓着披风往自己身上裹。 裹好后,见马车内静悄悄的,又惶恐而疑惑地看向这神经病。 君弈离了她一些距离,只不过仍旧看着她,眼神依旧不善。 与她对视半晌,他突然恨声道:“可不让你受点疼痛,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情都会报复回去。” “既然不这样惩罚你,那不如换种方式……” 说完,他拾起旁边鲜血淋漓的剑。 云小棠见他此举,刚平静没几秒的心情又骤然 一惊。 剑刃前端沾着尚未风干的鲜血,尾端泛着森然冷光。 而这人的双目逐渐猩红,邪肆的声音亦充满愤恨:“你让我受尽苦痛,怎能一点惩罚都没有……” “我看你这腿好像恢复得不错,不如砍了如何?” 云小棠心猛的一跳,连忙屈膝抱着自己的腿,身体不断往后缩,恐惧的眼泪再度溢出眼眶。 她摇着头,害怕极了:“别……” 简直了,真搞不懂这个疯子的脑回路,砍断腿?这他妈还不如直接强了她。 君弈将剑伸向她时,云小棠浑身发抖,心跳如雷,吓得闭紧了眼睛。 黑暗中,她听见剑刃刺破衣料皮肉的声音,吓得她身体僵凝,双腿发麻,思绪一片混乱。 她这是腿断了吗?为什么她没什么任何知觉?不痛?? 云小棠颤抖着身体,缓了良久,确认自己的确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后,惶惑地睁开了眼睛。 君弈依然半蹲在她的身前,只是他手中的剑没有去砍她的腿,而是折转过来,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臂。 云小棠脸上挂着泪,再度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他在干什么?拿剑划伤自己?又自残??? 还真是个疯子…… 君弈握着剑的手甚至都在轻微颤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隐忍的,额头上还渗出些许细汗。 见到她那疑惑又惊慌的双眼,他突然扔掉剑,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他手臂上的鲜血不断流溢,流出袖口,染红了他的左手。 云小棠 依旧惊讶地看着他,莫大的疑问盖过了心头的恐惧。 君弈笑着,眼睛愈发的猩红,红得仿若要流出血来,他的眼神也变得凄厉而悲哀:“你还真以为,我会伤你啊……” 真是可笑,明明她让他受尽苦痛,明明他恨她到这般境地,明明在赶来路上想过千百万种折磨她的办法,可到头来,这剑却是刺向了他自己。 他心中太过愤恨,不受控制地想报复,不受控制地想伤人。 可他宁肯将剑刺向自己,以痛遏制自己的怒火,也未舍得伤她分毫。 君弈凑近了些,用沾血的手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蹙着眉痛苦道:“你说你跑什么呢?嗯?” “见了我就跑,你就这样怕我?” 云小棠的眼神依旧恐惧,但这时却掺杂着疑惑和惊愕,以至于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君弈通红的双目逼视着她的眼睛:“我是杀人无数,最喜欢折磨人,可我什么时候折磨过你?” “你到是说说看,有哪一次……” 云小棠的心咚咚地跳,整个人都是懵的。 奇怪,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被抓走被恐吓的是她…… 可为什么这人看起来这么绝望,好像比此刻的她还要绝望。 君弈的额头上凸起了少许青筋,神态极尽癫狂,声音压抑着怒气,却又透着几分悲苦无望:“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痛……” “我所受之苦,所承之痛,哪怕千万分之一加诸在 你身上,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瑕吕不评qz 的月票鼓励~~ (另外说一下,春节期间的章节同步是24小时内。意思是就算我准点更新,也不一定能准时放出来,更新时间是不定的,我尽量早点发布,但宝贝们不要按时间等,每日更新不会断,尽量多更,爱你们~~)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474637","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582704 第258章:疲倦 云小棠一度被吓懵。 待缓了几分神色,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君弈就松开了她。 他将脚边的剑踢远了些,撑着墙壁在她的身边坐下,手揉上眉心:“算了……” “懒得跟你这没出息的蠢东西计较。” 云小棠:“……” 君弈最后像是疯累了,精疲力竭,没再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懒散地倚靠在马车的墙壁上,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云小棠往旁边挪了下位置,君弈便闭着眼睛出声道:“安分呆着,别吵。” 云小棠没敢再动。 呆滞良久,她才擦了下自己脸上的血和泪,裹了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然后再抬头看向这人。 她如今的样子的确狼狈,但他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发散乱,眼下微黑,脸色苍白如纸,脸型轮廓因消瘦而显得格外锋利…… 他闭眼倚靠在马车的墙壁上时,浑身上下的阴鹜凌厉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 左臂破了很大一个口子,隐约能看到里面模糊的皮肉,鲜血慢慢涌出,浸湿了整条袖子,湿漉漉的袖口有鲜红的血滴落。 马车内血腥之气浓郁。 云小棠又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不自觉离他远了一些。 待思绪从紧绷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马车是行驶着的。 外头除了车轮碾扎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嘈杂的人流声,像是行驶在热闹的街市上。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对面状似睡着的人,一点点地起来,挪到了窗边,抖 着手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但雨好像停了,湿漉漉的街市上人声鼎沸。 本想再辨认一下位置,可她没打量一会,便发现外头有一骑马的黑衣男子向她投来目光,那目光并不和善,吓得她立刻放下了窗帘。 静坐半晌,垂眸而思。 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银盏死了,柔妃娘娘留给她的那两个护卫,也被这神经病一剑斩杀。 三条性命,皆因她而枉送。 云小棠鼻子酸得厉害,她捂着嘴,竭力让自己先镇定下来。 仿佛回想了很久,才依稀想起今日和银盏出门是为赴约,是打算同柳今安去逛游市,给舅舅一家挑新年礼物的。 她也有和宋嬷嬷打招呼,说她落日之前就会回家。 而如今呢? 她不知道这辆马车是要去哪,以她一人的能力,也毫无逃离的可能。 倘若趴在着窗边呼救的话,应该不止会吵醒马车内的人,马车外的人也会第一时间就被惊动。 而且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都还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入城,想来这儿的官府也制约不了他。 跑不掉,呼救没有用。 而且她现在所担心的,还不止是眼下回不去柳府,还极其担心虞州城那边…… 这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是非常不巧地偶然撞见,还是他真的早在来奉河城之前就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刻意寻来? 如果是后者,那么云府呢?父亲母亲他们如今是否还安然无恙? 谋刺亲 王是大罪,欺君之罪更不用说。 一旦被这人有心披露,哪一样都足以将云府满门抄斩。 而且柔妃娘娘也说了,陛下对他的态度,只是制衡,而不是制服。 就算他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可在这个王朝,他就是权利的顶端,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可以为所欲为。 也就是说,没人管得了他…… 云小棠想,这人虽不伤她,但是她身边的人他却随随便便就杀掉了。 那这是不是说明,云府里的百余口性命,也都有可能因她而受难? 上一次云府报平安的来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十多天前…… 然而虞州到奉河的路程,以书信的传递速度,快马加鞭至少得半个月。 算时间,那封平安信是来自十一月中旬左右的云府,但之后的情况如何,完全不得而知。 马车徐徐而行,云小棠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她没再敢往窗外看,而是在马车内扫了圈,最终目光落定在那个脸色苍白的人身上。 她隐约记得,他之前是馋她身子的。 而如今她逃婚被抓,以这人的恶劣秉性,大概率会残忍的虐待她。 但是他刚刚却没有,只是粉碎了她的衣服,恐吓了她一番,疯疯癫癫地说了一些话,甚至还拿剑划伤自己。 这一点她其实挺意外的,但是却完全不足以心安。 毕竟他杀银盏时,根本毫不犹豫,看她的眼神,也那样凌厉可怕。 柔妃娘娘告诉过她,这人其实就是个疯子,是恶 类,没有正常人的感情,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他,不能同情他,也不该可怜他,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也许他今天风尘仆仆赶来,只是太疲倦了,等改日有了精神和兴致,就会慢慢地折磨她? 他数次用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看她,一次又一次逮着她,看着她恐惧害怕,看她逃,他就露出嘲讽戏谑的笑,也许这对他这样的疯子来说,很好玩。 他会割伤自己,会用自己的血毒害他人,应该也是他发疯时的乐子。 毕竟在现代时,她其实也有了解,有很多精神病患者的确存在自伤行为…… 旁人不能理解,但他们却觉得这是一种刺激。 这神经病大概也是这毛病…… 云小棠胡乱地思考着,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听见有人说话交谈的声音,但因为离得有些远,她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一会后,有人敲了敲马车外面的墙壁。 云小棠吓了一跳,连忙看向马车内的人。 但此时的君弈依然瞌着双目沉睡,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云小棠不敢吭声,外边的人没听见里边的动静,只好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主上,到了。” 君弈依然一无所觉,没有任何反应。 云小棠低眸望着地上的一小滩血,也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她伸出手,本想拉一拉他的袖子,但转念一想,还是 算了。 他醒不醒关她什么事,她都是被抓的。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5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602963 第259章:逃妾 外面的影一等人许是觉得不对劲,试探着撩开了马车的门帘。 扫过云小棠身上裹着的披风,影一眸光微异,不过很快就移开目光,看向另一边靠墙而睡的主上。 只一眼,影一就蹙起眉来。 主上怎么又受伤了? 他没忍住,有用异样而带着些许敌意的目光看向车上的女子,所有了然。 但这他没有资格管,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受伤的主上。 主上这么多天骑马赶来,夜以继日,加起来还未睡足五个时辰。 如今左臂鲜血直流,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一看就知是失血过多的昏迷状。 而且必是因为极度困倦睡过去了,然后失血过多也无所觉,所以在睡梦中昏迷了过去。 影一没有犹豫,回头道:“去请大夫。” 说完就上了马车。 云小棠低眸看了眼自己上身仅有的一件披风,往旁边缩了一下。 但那人好像根本不搭理她,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将那神经病扶起来,将他的右臂扛在肩侧,然后和外面的人合力,将人扶下了马车。 之后马车的门帘就落了下来,马车内又恢复了寂静。 外边他们将人扶进院中后,影六问影一:“马车上的人怎么办?” 影一经他这么一提醒,猛然想起马车上还有刀剑,脸色微变,立刻折回去撩开了马车的门帘,然后迅速将那剑取走。 放下门帘前,他望着剑上沾染的鲜血,抬头看向那坐在马车内的女子。 云小棠对上这人 不善的目光,微有些胆怯。 这神经病是个恶徒,那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手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影一脸色冷寂,虽然自知不该多话,但是还是没忍住道:“云姑娘,你是真不知好歹,属下追随主上多年,从未见过主上会任谁这样伤自己。” 云小棠微蹙了下眉,连忙解释道:“他那伤不是我……” 明明是他自己发起疯来拿剑刺的,她哪有这个胆子。 影一却不关心这些,别开目光继续补充道: “虞州刺史府,乃至如今的奉河柳府,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主上手上,属下劝你安分些,若敢自戕,所有人皆会为你陪葬。” 闻此言,云小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奉河柳府他们也知道?? 他们不是才到这里吗? 云小棠攥紧了身上披风,有些紧张地问他:“那他们现在还好吗?有没有……” 话未说完,马车的帘子再度落了下来。 云小棠:“……” 呆坐了这么久,她只觉得冷。 她的下裙还在,但上衣真的就只剩一件白色的披风缠裹。 单薄的一件披风裹在身上,冻得她的身体一直都在轻微地颤抖,这会儿,连牙齿都不住打颤。 她觉得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这便撑着马车的墙壁站起身来。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与两名年轻女子的说话声: “诶,那里头的是什么人呐?” “是位姑娘,掌柜的让咱们好生伺候着……” “ 姑娘?什么身份的姑娘?” “我也不大清楚,但听方才那黑衣公子的意思,是他们主人家的刚抓回来的,许是出逃的小妾或者外室。” “哦,这样啊……” 云小棠:“……” 马车的门帘很快被撩开,两名女子站在马车外往车内打量。 待看见马车内一地的衣料碎片和弄得到处都是的血迹,她们纷纷都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 缓了好半晌,才再度掀开帘子,看向马车内的姑娘,又不免一阵唏嘘。 这姑娘红着眼眶,脸上又是血迹又是泪痕,糊得跟个花猫一样。 单薄的身子,在这寒冬腊月天,居然只裹着一件披风。 翠枝和红茹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小娇娘估摸着在这马车内可没少受罪。 想着,两双眼睛不禁泛起些许同情。 看啊,这就是生得貌美的姑娘,若非是有家人庇护的千金大小姐,那可还真是命苦的主儿。 即便侥幸逃了,却还要被抓回来在马车上折腾一番,还弄成这般模样,惨得也没谁了…… 云小棠望着这二人双双同情泛滥成灾的目光,也懒得解释,只是冷漠地问:“你们是谁?” 翠枝闻声,忙敛了几分表情,将笑堆在脸上: “奴婢们是这客栈的丫鬟,听说有个姑娘需要人伺候,掌柜的便差遣我们二人过来,我叫翠枝,身旁的这位是红茹。” 红茹也跟着点头。 云小棠若有所思。 原来是住客栈…… 可是客栈不应 该很热闹吗?怎么会这么安静? 翠枝望着云小棠,殷勤地招手道:“瞧姑娘冻的,快快下马车,奴婢带姑娘去换衣裳。” 红茹掀着门帘,也点头道:“是啊,这天冷,可别着凉了。” 云小棠也没有拒绝,没什么表情地朝她们走去。 翠枝和红茹将人扶下马车,望着云小棠这瘸着的腿,又是一番难以言说的同情。 红茹见翠枝走得快,忙拉了下她的袖子:“你走慢点。” 翠枝回头,见云小棠有些走不动的样子,恍然会意过来什么,连忙放慢了脚步。 一边走着,还一边侧头,小着声音关切问她:“姑娘还疼着?” 云小棠:“……” 见人脸色不太好,翠枝有点尴尬,又安慰道:“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没几个好东西,都只顾自己享乐,不会顾及别的,姑娘习惯就好了。” 云小棠没有心情跟她聊这些毫不相干的话题,也不关心她们内心自己瞎脑补的戏码。 她沉默半晌,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认真问道:“你们能放我离开吗?” 翠枝和红茹双双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反对:“那不行,姑娘可别了,逃一次遭罪成这样,还敢跑?不要命了?” 云小棠眼睫微垂,作最后的挣扎:“我就回家看看,很快就回来。” 如今天色也暗了,她听刚刚那黑衣男子提到柳府,她很想知道柳府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因为她而遭殃? 就算柳府没什 么事,她也想回去跟舅舅和舅母打一声招呼,不然他们肯定担心坏了。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602963","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711082 第260章:软禁 翠枝一直摇头:“不行不行,姑娘有这胆子,奴婢们可没有,而且奴婢可劝姑娘安分些,这不听主人家的话,受苦的可只有姑娘您……” 云小棠失笑一声,眼底尽是悲哀:“主人家……” 是啊,她还真是个玩偶一样的存在啊,逃出去抓回来,又逃出去,再被抓回来,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可言。 事到如今,她不仅要忧心自己,还要担心全家人的安危…… 虞州云府,奉河柳府。 还有银盏和那两个护卫,皆因她无辜遭殃。 她才是个灾祸…… 在王宫就惹得大家担心,一场倒霉婚事,更是让父亲母亲操碎了心。 如今好不容易远离了虞州,来到这奉河城,却害死了愿意跟着她的银盏,舅母舅舅接下来想必也难得安宁。 云小棠忽然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银盏就不应该跟着她…… 她才是那个最大的祸害,不论到哪,都会将那阴魂不散的恶鬼招来,害得身边的人无辜受累。 翠枝和红茹见这姑娘哭得伤心的模样,也是无奈一声叹,纷纷停下脚步来安慰她:“诶,姑娘别哭了,快些进屋,再耽搁真该着凉了……” 泪水模糊了云小棠的视线,再加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以至于她也没太看清这是个什么地方。 只知道是个十分静谧的院落,看起来不太像客栈。 走过一座小石桥,这两个丫鬟就扶她进了一间空置的房间。 这房间灯火明亮,布置精致整 洁,所有的物什摆件皆看起来价值不菲。 但是云小棠却没有任何心情去关心所处的环境,甚至都不关心这究竟是不是客栈。 她想起银盏没忍住哭了一场后,就呆坐着,像个木偶人一样任她们摆弄。 两个丫鬟也算是贴心,见姑娘梳洗好后,也穿好了衣裳,又忙去叫人端来了晚膳。 望着桌上各色菜肴,翠枝又安慰道:“姑娘其实也不算苦的,这样好的饭菜,许多穷苦人家的人这辈子都还吃不上呢……” “你那主人家,虽说折腾起人来要命,但是却大方得很,在姑娘的吃住上,还是没说苛待的。” “姑娘,也该知足了。” 云小棠却是望着这桌饭菜,眼神冷漠,连筷子都懒得拿。 她在云府里的吃穿用度从来就不差,即便到了这奉河柳府,日子清贫,却也不缺好吃的。 谁在意这些。 翠枝见那坐在桌前的姑娘一直垂眸不言,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便也没再劝了,拉着红茹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红茹小声道:“翠枝你也是多话,这姑娘哪儿不苦了,我觉得还真是可怜得紧。” “好吃好喝有什么用,这小小年纪,遭那样的罪,谁会开心得起来……” “而且想也知道,她那主人家必不是什么善茬,肯定有折磨人的怪癖,你看之前马车内的碎布,还有她脸上的血迹。” 翠枝也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指不定还是上了年纪的怪物,恶心着 呢……” 毕竟某些大户的败坏行径她们可没少见。 说罢,她叹了口气:“我也只是想安慰安慰她,唉,其实安慰也没什么用,这该苦的,一分也不会少。” …… 这一晚上,云小棠一直都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呆坐着。 坐到桌上的饭菜全都凉透,窗外的天色彻底陷入漆黑,到最后屋中的六盏烛灯熄灭得只剩下两盏。 虽然换了身保暖的衣服,但这毕竟是冬日的夜,因为长久坐着不动,四肢也仍然逐渐冰凉。 可她好像也不觉得有多冷,整个人仿佛僵凝住了。 像是那种经受巨大刺激之后的死寂一样,她一时间无力去思考该怎么办,只剩下茫然无措…… 她忘不了奉河城外,银盏死的场景。 那个陪伴了她两个多月,昨天晚上还在给她梳头发,今天上午还和她在马车内嬉笑打闹的姑娘,就那样倒在了城外淅淅沥沥的雨中,尸骨未寒。 银盏虽不及春华呆在她身边的时间长,却比春华的心思来得细腻,万事也更体贴。 她说她呆在柔妃娘娘身边并不起眼,不如跟着姑娘,她说姑娘性子好,她愿意跟着,清苦也无妨。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那么善解人意,如今也才十七岁,可她做错了什么呢? 对,她是错了,她就应该像玉翅一样,聪明一些…… 她不应该跟着一个随时会招致灾祸的人。 云小棠后悔极了。 她不应该让银盏跟着她,她当时就应该阻拦 到底。 不然她就不会死。 甚至,她都不应该跟父亲说,她不愿意嫁去夜王府。 那样父亲也不会冒这样大的险把她送来这奉河城…… 也就不会殃及这么多无辜。 云小棠的眼眶实在是酸得厉害,但她知道哭没有用。 即便现在坐在这里把自己哭瞎了都没用。 她应该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柔妃娘娘应该现在仍在奉河城,但是她会帮她吗?又帮得了她吗? 她更不确定的是,她应不应该把对她有恩的柔妃娘娘牵扯进来…… 万一那神经病迁怒于她或者迁怒于奉河城主府怎么办? 陛下都忌惮的人,奉河城主府的人应该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对? 云小棠一边想着,一边扶着桌子站起了身。 她的腿不止冰凉,还很麻,就连之前感觉不到的膝盖疼,这会儿也每走一步,都是一下牵扯到筋脉的疼痛。 外边的静谧院落她来的时候没有细致打量,这会儿倒是就着院中的灯笼看清楚了。 是一个精致而小巧的院落,石山水榭,繁花错落。 中间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过小石桥,便是院子的院门。 云小棠奔着试试的心态朝院门走去,不出意料,走到院门口,还未踏上台阶,便有两名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落了下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堪堪挡在了她的身前,虽不发一言,却冷着脸,全然一副此路不通的架势。 云小棠:“……” 她就知道,出不去的,现在 不是求谁帮忙的问题,而是她连出这个院子都没可能。 她被软禁了。 “我不出去,但是你们能告诉我,奉河城南北方向的柳府如今还好吗?”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7110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753127 第261章:睡颜 因为哭过,云小棠的眼眶依旧泛着红,轻柔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虽然她也知道她这个样子没出息极了,但是她能怎么办? 又不会武功,腿还瘸着,闯肯定闯不出去,打架更没赢的可能。 硬来的话,指不定还要被打一顿…… 只能先问问看。 两名黑衣男子依旧冷眼看着她,不予以回复,甚至都没有反应。 云小棠仰头看着台阶上的两人,沉默半晌,依旧好声好气: “如果你们不知道的话,可不可以替我去看看,顺便帮我递个消息回去,就说……” 这时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蹙了眉:“云姑娘请回,我等只听从主上吩咐。” 顿了顿,又看向正对面亮着灯火的房间,补充道:“有事去求主上,跟我们说没用。” 云小棠:“……” 半晌,她攥了攥手指垂了眼帘,没再多话地转了身。 这个结果,她其实也有料到。 但是求他有用吗? 这两名黑衣男子的确面色不善,但是却比那神经病看起来好多了,至少像正常人。 而那神经病今天虽说没把她怎么样,但是那疯癫发怒,又是粉碎衣服又是拿剑恐吓的样子,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的脾气那么不好,心绪极其不稳定,动不动暴跳如雷,杀人灭口都是随手的事情。 她这个点过去,万一打扰到他睡觉了,那岂不就是在找虐? 可如果不去求他,她今晚必然也是彻夜难安…… 云小棠仔细回想了下 之前与这人相处的情形,以及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他对她没有不好,不曾折磨过她。 虽然这话她一点都不认可,但是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必是有些在意她,或者说,对她是有好感是? 只是多少不得而知。 云小棠心里矛盾得很,也犹豫得很。 思量间,她忐忑着心情折了回去,硬着头皮朝那间房走去。 那间房的房门和窗户都是敞着的,里头灯火明亮。 门前也站了名黑衣男子。 云小棠走了过去,那名男子没有阻拦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她扶着门框,先将一只脚放了进去,再回头看向那站在门边的人,见人依然没有拦她,这才将另外一只脚抬了进去。 进门后,做贼似的松了口气。 彼时入夜已深,君弈不止伤口被包扎好了,也早已经沐浴更衣完毕。 夜以继日的骑马赶路,风尘仆仆地来到这奉河城,他最缺的就是休息。 即便体质极好,素来少眠浅眠,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无数摧残和折磨后,如今也是疲倦得沾床就断了意识…… 所以云小棠静悄悄地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君弈在床榻上安静地睡着。 明得晃眼的烛火下,男人的面色格外冷白,薄唇自然平直,下颚的弧线依旧锋利。 唯独那眉眼,许是因为沉睡的缘故,少了些平日里所见的凌厉,因而多出了几分阴凉柔和的美。 云小棠进来时,他没醒,她瘸着腿走到床边,他依然 在睡。 叫醒他云小棠肯定是不敢的,只好站在一边等。 直到站得腿酸得厉害,才轻着动静,就地坐了下来,坐着等。 烛火一点点燃烧殆尽,云小棠也逐渐疲惫,而且不但疲惫,还冷,冷到最后一不留神打了一个喷嚏。 这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吓得她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赶紧抬头看向那床榻上的人。 君弈也听到了这动静,搁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眉头微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云小棠立刻捂嘴噤声,专注地盯着床上之人的反应。 君弈隐约意识到床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人,这便侧头去看。 他知道有影卫守夜,旁人进不来,能被放进来的,不会是别人。 这房间大而空旷,那道小小的身影,就那样坐在床斜右侧的地上,桌上的烛火罩下,她有半边身子落在阴影里。 似乎是因为那个喷嚏的缘故,此时云小棠的眼眶泛红,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也略微有些湿润。 这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无助又可怜,像只没饭吃的小狗一样。 君弈瞧她这模样,眸光微闪,不自觉又想起了曾在朝霞殿里存活过一段时间的小黑狗。 那小黑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天荒地不怎么怕他,没事坐在正殿门前看门,饿了就进来摇尾巴讨吃的。 那眼神,就跟她现在一模一样。 君弈神情懒散,唇角不自觉微弯,于是问:“你又没用晚膳么?” 这里是奉河城最大的客 栈,又不是在空寂无人的朝霞殿,那群下人不至于连吃的也不给她? 云小棠本惶恐着,听人这么一问,眼神逐渐变得疑惑。 他怎么知道她没吃饭?诶不对,他关心这个干什么…… 想了想,云小棠又觉得这不是重点,忙摇摇头,扶着旁边的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是这样的,我想问殿下……” 君弈盯着她的腰,打断道:“过来。” 云小棠不明所以,但还是瘸着腿,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离床两三步路的距离停下:“我……” 君弈盯着这距离,不太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引诱:“再过来。” 云小棠微吸了口气,只好再往前走两步。 只是这回仍然没等她有开口的机会,君弈便朝她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睡觉。” “……” 云小棠沉默两秒,垂着眼帘道:“殿下,我有事要问,虞州刺史府还有……” 不料话未说完,君弈又将她坐着的身子拉倒,甚至还侧过身,伸出另外一只手捞了她一把。 将人的腿也捞了上来,直至面对他侧躺着。 见他此举,云小棠有些惊到,也顾不上别的,本能地挣扎一下:“你干什么……” 君弈一手支着额侧,一手按着她的腰,他的长发披散垂落,眼睫微垂,沉缓的语气更是透着浓浓的疲倦:“我困啊,所以让你陪我睡觉。” 云小棠愣是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 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这样近距离地对着他,十分不自在,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这人不止摁住她的腰,甚至还将腿也搁在了她的腿上,直到禁锢到她完全不能动弹。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753127","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788368 第262章:抱枕 云小棠感觉到腿上的重量,浑身一僵,挣扎的动作顿住,眼巴巴地抬头。 君弈也低眸看着她,眉头微蹙,倦怠的声音带了丝警告:“乱动什么。” 说罢甚至还抚上她的后背,将她再拥近了些。 若不是有手臂挡着,云小棠几乎就要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一时间,他身上的冷沉气息与淡淡的血腥皆在鼻尖浓郁。 云小棠微蹙了眉,索性放弃挣扎,打算就这样跟他说话:“我想问殿下,不知殿下能不能听……” 君弈干脆捂上她的嘴:“不能。” 他极其疲倦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手脚有些冰凉后,便将床里的被褥拉盖到了她的身上,然后道:“现在可以睡了。” “唔……”云小棠发不出声音,只好挣扎着动了两下。 君弈见她一再动弹,眯着眼眸,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显得危险之意十足:“偏要不识好歹是么?” “让你闭上嘴睡觉,这也不会?” 云小棠没动了,也没敢再吱声,只好睁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看起来有些无辜。 君弈:“……” 半晌,他抚了抚她脑后的头发,缓了语气:“有话明日说。” 他是真的疲倦,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像今夜这般疲倦过。 若不是为了能抱抱她,他应该不会强撑着如此浓烈的困倦之意搭理她。 云小棠如今完全就是充当抱枕一样,被这人抱在怀里,嘴还被他捂着,不敢动,也没法说话 。 她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放下了支撑着额头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瞌上了双眸。 然后没过多久,那只捂着她嘴的手也滑落了下去,拂在她额上的薄薄呼吸亦逐渐趋于平稳,像是入眠状。 云小棠:“……” 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觉得今夜这人反常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不但没浑身阴鹜,语气还格外平和,而且睡着的速度也有些惊人。 是真的过于疲累困倦? 云小棠微蹙了下眉,挣扎了一下,想要拿开他的手起身。 可这人的手臂重得很,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法挣脱开来,她怕将人弄醒,只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奈何折腾了许久,这人依然纹丝不动,反倒让她的额头渗出了好些细汗。 云小棠没办法,只好先歇一会,再用手去推他的手臂,尝试将人推开。 见没反应,她便逐渐加大力道,最后感受到手心略有些湿润,与此同时,头顶传来那人沉闷的嘶声…… 吓得云小棠立刻停住动作,低眸看了眼手掌心上沾染的血迹。 “……”居然碰到他的伤口了。 她不确定这人醒没醒,但是事到如今她只好放弃。 万一将人弄醒将他激怒,那么惨的只会是她。 屋外夜风骤起,不断拍打着窗棂,急而冷的风灌入屋中,湮灭了屋中的三盏烛灯。 光线黯淡中,君弈眉头微蹙,瞥了眼自己的左臂后,将目光投向静静侧卧在怀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鹜 。 还真不安分,居然把他才包扎好的伤口弄得渗血。 在手臂传来刺痛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将人拎着从窗户丢出去。 不过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人又已经乖乖睡好。 君弈一忍再忍,待感受到怀中人平静而温软的呼吸,终是就此作罢,继续闭眼睡去。 算了,她这么蠢,跟她计较什么…… 云小棠本来今天过来,是为了问问这人云府和柳府如今的情形,顺便求他先放自己回去一趟。 可谁知道,这神经病连一次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再说多了,他就凶她警告她,如今不能吵他也就罢了,走还走不了。 云小棠垂着眼帘,微叹了口气。 现在夜都已经这么深了,舅舅肯定焦急得到处找她。 舅母还病着,宋嬷嬷的年纪又大,如果银盏他们没事还可以回去报个信,可是如今银盏已经…… 她还真是只会给别人惹麻烦。 时间缓慢地流逝,屋中最后一盏烛灯也熄灭了,房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浓黑的夜,冷风呼啸,泪水湿濡了眼眶,不自觉从眼角处滑落了下来。 床上的被褥被染湿,也有一滴嗒落在了君弈的手背上。 黑夜中,听到那一声细弱游丝,压抑不住的低泣声,君弈额角一跳,极其不悦地睁开了眼睛。 手挪了下,待摸到她脸下的那块湿濡后,索性撑着床板坐起了身,顺便摸到她的后衣领,将她也 提溜了起来。 云小棠见人此举,吓了一大跳,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依稀感受到了他那阴鹜不善的目光。 他是不是被她吵醒了? 于是摸了把泪,身子不自觉往后挪了一下。 一再被吵醒,君弈十分烦躁,更十分费解地盯着她。 她究竟有什么好哭的,他不过让她陪他睡个觉,一没脱她衣服,二没动手动脚,顶多给他抱一抱,这都委屈她了? 便是恨极了她时,他伤害的也是他自己,她究竟有什么不知足? 看来这蠢货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好歹…… 君弈手抓着她的后衣领,刚想将人提着丢出去算了,但转念一想,她昨夜过来,似乎是有话说。 眉头一动,他不耐烦的表情多了丝疑虑。 难道是因为这个? 君弈索性又松开她,耷拉着眼皮百无聊赖地望着她:“你说,我听着。” 云小棠闻言一愣,不太理解地抬起头。 君弈深吸一口气,竭力平静自己烦躁到极致的心情。 他伸手将人拽到面前,捧着她的脸,声音压抑得带有几分咬牙切齿:“为什么哭,说话……” 他真后悔把她强留下,早知道直接丢出去,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云小棠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问道:“殿下如何知道我在奉河城,在来这里之前,殿下……有为难我的家人吗?” 君弈撑着睡意,勉为其难地回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带兵围了下虞州刺史府。” 云小棠一颗心提 到了嗓子眼,声线紧张:“那,然后呢……” <hr class="authorbsp; 除夕夜加更~~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7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812620 第263章:祸水 君弈眼神疲倦:“撤了啊。” “一群哑巴,什么都问不出来,真想全杀了。” 云小棠能想象到父亲母亲当时惊吓的模样,心下泛酸,泪水又溢出眼眶:“那殿下……” 屋内漆黑,君弈也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是感受到手上的湿濡,眉心一跳,无奈道:“没杀人。” 说起来,他当时本还想抓那老东西严刑拷问一番,但因沈琮阻拦,他没有十足十的证据,没好动手。 后来拿到信,确定人在奉河后,他完全顾不上别的,就先赶来奉河了。 毕竟找到人要紧,至于那些帐,他是打算等回去之后再一笔一笔慢慢算。 云小棠有些惊讶,一是惊讶这人现在的随和态度,二是惊讶于他的话。 没杀人?一个都没有?兵也撤了? 云小棠不太相信:“可不是说,虞州云府,奉河柳府,所有人的性命都在殿下手上,殿下随时都可以……” 君弈闻言蹙了眉:“谁说的?” 到目前为止,他除了在城门外逮着她,一气之下怒杀她的三名随从之外,并没做别的事情? 不过是让影卫们打探了一下,知道奉河好像有个柳府与虞州云府沾亲带故。 本想前去柳府搜寻一番,谁知道那么不巧地先碰到了人。 云小棠见这人态度还好,心情也平静了些许,老实巴交地回答道:“你的手下。” 君弈看着她的眼神阴鹜而古怪,而后干脆起身点了烛灯,将在外守夜的四名影卫 叫了进来。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只是随着烛灯的亮起,看到他极为难看的脸色,也没再敢开口说话。 四名影卫在房内一排站好,君弈随意地坐在床边,凉薄的眼扫向他们,声音也冰冷得可怕:“之前谁跟她说话了?” 此话落下,不但四名影卫脸上神情各异,就连呆坐在床上的云小棠也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人。 片刻的沉默后,影一低着头站了出来:“回主上,是属下。” 君弈眼睫微垂,盯着地上的地毯问:“说什么了?” 影一蹙了下眉,如实道来:“属下说,虞州云府,奉河柳府皆在主上之手,让云姑娘她听主上的话,安分些。” 说罢,余光扫了眼那坐在主上床上女子,眸光微异。 君弈撑在床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床沿的木板,凉飕飕地问:“这话我吩咐你说的?” 影一立刻抱拳回道:“不曾,是属下擅作主张。” “我都没威胁她。”君弈抬眸看向他时,深邃的黑眸满是阴鹜:“你敢?嗯?” 记得这话他曾也不是没有说过,但是结果如何? 她宁肯冒那样大的风险,背井离乡跑来这奉河城,也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 强大的威压的确会让人屈服,但所导致的结果,也只会是因为惧怕而妥协,终究不会是心甘情愿。 而心有不甘,她就总会想办法离开。 他并不想这样。 那失去的滋味比多年来的骨毒之痛还要来得 可怕,他真的怕了。 他不想再多哪怕一分,失去的风险。 影一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主上,见主上眼神凌厉可怕,又吓得低下了头,干脆跪下:“主上恕罪,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云小棠一直不明所以地盯着坐在床边的人,见那黑衣男子跪下,抹了把泪,又看向他,仍旧懵逼脸。 君弈忽然拂了下袖子,一阵疾风掠过,不远处桌上的一桌瓷器“哐当”砸落在地。 巨大的声响,不止四名影卫俱是一惊,一边的云小棠也吓得收回视线,看向这个脾气暴躁的神经病。 君弈盯着影一,厉声道:“滚出去,跪上三天三夜再回来复命。” 影一垂着眼帘,脸色微有些苍白,但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此外的三名影卫也不由诧异地看了眼主上旁边的那个女子,眼底纷纷多了些微不可查的惧意。 心道还真是红颜祸水,要知道七名影卫中,主上几乎从未责罚过影一,也多数是他近身随护,很多重要的事,主上也只会跟他商量。 而如今,就因为那女子半夜跑过来一哭,主上竟然连最为看重的影卫也要责罚…… 原因还只是因为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影一可从没说错过任何话。 君弈罚完人,便将他们统统都赶了出去。 待屋中仅剩下两人时,他才看向呆坐在一旁的人,看向她时,眸中有未曾散去的阴鹜。 云小棠见这人的脸色不太好,只是看着他,没 敢说话。 君弈伸手揉了下她头顶的发,微蹙着眉头问:“可以继续睡了?” 云小棠点了下头,因为对他刚才的行为感到诧异,所以一时间有些茫然。 半晌,才想起还有一事,揪着衣袖问:“对了,还有,我可以回一趟柳府吗?我想……” 闻此言,君弈脸色一沉,指骨咯咯作响,没忍住脾气打断道:“还要得寸进尺是么?” 他本就因为她的事情多而烦躁不已,这会儿本以为她可以安心睡觉,却没想到她还想着回去。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人,换以前早随便捏死了,谁有这个胆子敢再三吵他睡觉? 云小棠见人浑身阴鹜,一副即将暴怒的样子,吓得瞬间噤声。 君弈盯着她,满眼皆是愤恨,手中拳头攥紧,却像是都砸在棉花上,拿她根本毫无办法。 沉默良久,他扼制着怒火道:“我真想杀了你。” 罚她倒是容易,扒光她的衣服,扯断她的手臂,甚至拧断她的脖子,随便哪一样对他来说都轻轻松松。 但所导致的后果,却并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像他的父亲,就是最鲜血淋漓的例子。 其所作所为,除了将他母亲彻底逼疯之外,并未得到任何好的收场,到最后他甚至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君弈扫了眼窗外的夜色,长睫微垂,眼神疲惫:“不愿留下,就滚出去。” “但是出这个院子,你妄想。” 云小棠看着他,身体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直到下床站好,才垂着眸子识趣道:“谢殿下不计较父亲之过……” 顿了顿,又告辞道:“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说完静待半晌,见人没有任何反应,云小棠只好垂着脑袋转了身,准备出去。 君弈在她转身之时,抬眸看向她的背影,刚松开的拳头又攥紧,眸光一片晦暗复杂。 <hr class="authorbsp; 祝大家新年快乐鸭,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915975 第264章:认真 云小棠腿瘸不说,这会儿还有些僵麻,所以走得极为缓慢。 君弈则一直坐在床沿,复杂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静谧中,他忽然开了口:“云小棠。” 君弈从未连名带姓地叫过谁,云小棠也好像是第一次听这神经病叫自己的名字。 冷不丁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陡然不安。 于是她抬起的脚又缓缓落下,站定在原地,却没敢回头。 风吹着屋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室内气氛一度诡谲。 君弈盯着她披散在背后的头发,问得认真:“你能别厌恶我么?” 云小棠没想到这人会突忽其然地问这么个问题,乍然听见,只觉得困惑。 这疯子希望她不讨厌他?可她,如何能不讨厌他? 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一次次被他打破,身边的人屡次为她提心吊胆,甚至稍不留神还会枉送性命…… 就连她自己,也得为了不将他激怒,不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只能敛掉所有的情绪,百般顺着他的意。 他种种所为,换谁能够接受? 见人不答,君弈垂眸失笑:“我只是要你留在身边,又不欺负你,这很难?” 云小棠回头看向他,正想说些什么:“我……” 君弈却并不想听,也害怕听到她的任何回答,见她回头便立刻错开目光,冷了脸色:“你滚。” 云小棠:“……” 蹙了蹙眉,索性听话地选择沉默,回身继续往前走。 君弈沉郁着心情移开目光后, 突然发觉这地上的瓷片碎得到处都是,心中略骇,又连忙看向那走得小心翼翼的瘸子。 他深吸一口气,忽的从床上站起了身。 然后大步上前,完全不等人反应过来,便从背后揽过她的腰,将之拦腰抱起。 云小棠完全猝不及防,猛的一惊,诧异地抬头看向他:“殿下?” 君弈却是黑沉着脸色,并未看她一眼:“闭嘴。” 他没作过多的犹豫,抱着人跨过那些碎瓷片,直奔房外而去。 将人放到门外后,便“砰”地一声,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云小棠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这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接着又被深夜的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茫茫然地盯着这紧闭的房门:“……” 被丢出来了…… 不过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已经不算太坏了。 这人好歹没对她发脾气,最重要的是,还告诉她,他没有杀人。 她最最担心的就是云府和柳府,如果他没有骗她的话,那意思就是他们都还好? 不过他,应该不会骗她? 云小棠散乱着头发,微摇了下头,直觉告诉她应该不太会。 这人生性张扬,真杀了人他不会遮掩。 而且他都敢当着她的面杀了银盏他们,应该也没必要因为顾忌什么而有所隐瞒。 想到这里,云小棠轻呼了口气,心里最大的一颗石头算是落了地。 现在她需要做的,应该就是想办法给舅舅传个音信,以免他们为自己担心。 夜风簌 簌,吹得云小棠直打哆嗦,没法久站,只得先顶着风往原来的房间走去。 回房后,她的胃已经饿得生生泛疼。 摸着黑点了盏烛火后,看向一桌凉得透彻的饭菜,走了过去。 奔着总不能饿着的心态拿起了碗筷,但是什么都凉了,看起来毫无胃口,只好随便吃几口填填肚子。 屋外夜色浓黑,完全不知到了几更天,云小棠觉得疲累不已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时,连被子也忘了盖。 …… 君弈关门后,疲倦地躺到了床上。 他扫了眼左臂不断往外渗出的鲜血,也未搭理,只是将右手搭在额头上,唇角扯出冷漠又嘲讽的笑。 就这样一个蠢得要死又不知好歹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好。 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赶来这里,不得半分好不说,却又要承受另外一种折磨…… 君弈笑着笑着,盯着房梁的眼神忽而落满哀凉。 真悲哀啊,他却总念着那一星半点的好,总是奢望着,她能够对自己好一些。 哪怕是装的,只要装得像一些,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纳。 可她连装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总是不高兴,一旦给她机会,她就只想着离开。 君弈知道她不可能再过来了,索性抬袖扇灭了屋中的灯火,继而疲累地闭了眼睛。 …… 天光大亮时,不止折腾一宿的君弈没醒,睡在另外一间房里的云小棠也没。 翠枝和红茹一早便来服侍姑娘,见桌上没怎么动的饭 菜,叹了口气,叫人撤了下去。 打扫完外间后,二人便往里走近了床榻。 彼时的云小棠正蜷缩在床上,脸色微有些发红,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眼睫颤动,似乎魇在了梦中,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翠枝见此,吓了一大跳,忙走上前,替人抖开叠在床里的被褥:“这大冬日的,这姑娘怎么睡觉也不知道脱衣服盖棉被呢?” 红茹也疑惑又惊讶地打量着床上的人,打量半晌,急忙道:“她该不会是生病了?” 翠枝闻言,抖被子的动作一愣,忙放下被子去摸她的额头。 这不摸还好,一摸那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她看向红茹时,脸色变得僵硬:“怎么会烧成这样?” 红茹分析道:“必然是昨日只裹披风就吹那冷风,然后昨晚又这样睡觉导致的着凉……” 翠枝点了下头,连忙起身:“你先看着她,我出去跟人说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叫个大夫过来。” 红茹点头,翠枝直往门外奔去。 院中静谧如斯,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跟谁说这姑娘的情况。 要说这伙人也奇怪得很,明明不缺钱,但留在这院里伺候的人却极少。 抓这姑娘回来的那人,自始至终连面都没露过。 翠枝盯着院里最中央的房间,也不太确定里面是否有人,沉默了一下,走了过去。 没等她靠近那门,身前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名黑衣男子,他挡在她的身前,冷 沉着脸色问她:“这屋不准人打扰,何事?”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新年打赏,谢谢宝贝!!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915975","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0987405 第265章:昏迷 翠枝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房间,解释道:“你们叫奴婢们照顾的那位姑娘病了,应该作何处置?” 影六闻言有些吓到:“病了?什么病?” 翠枝打量着这位公子的脸色,寻思着这姑娘兴许还挺重要的,于是道:“当是昨日夜里着了凉,风寒烧热,有些严重……” 听到“严重”二字,影六脸色瞬间变了,立刻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寻大夫?!” 翠枝见人脸色如此之差,不由有些不解:“这姑娘不是你们主人家抓回来的小妾么?” 左右不过一个妾室,纵然生得貌美,何至于如此重要? 要说那男人也是蹊跷,这玩的时候不知道轻重,怎么下人听人病了反倒这么紧张? 影六本就惶恐,见人还杵在这里多嘴,冷声威胁道:“她若是有事,你们这整个客栈的人都别想活命。” 翠枝被这人的话吓到:“这……” 影六别开目光:“去请大夫,要城中最好的大夫,不会缺你们钱,赶紧去。” 翠枝有些胆怯,但见人这么说,只好先点头:“是,是,那奴婢这就去。” 翠枝离去后,影六的表情一直难掩紧张。 这女子于主上的重要性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不会不知道,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们几个不会有好下场,便是整个客栈乃至这偌大的奉河城都要大劫临头。 影六想着,不自觉往那房间走去,但是走到房门口,却又顿住了 脚步。 犹豫再三,不敢进去,只好折回身先去禀明主上。 要说主上也是,出门随行,从不带多的下人,这客栈里的丫鬟,怎么可能尽心照顾好人? 他们几个纵然尽职尽责,可男女有别,也着实不便近那女子的身。 影六又折回客院中央的房间,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却又犹豫起来。 主上已经多日未曾休息,昨夜估计也因那女子没有睡好,如今真要进去打扰? 要说主上这个人,杀人放火倒是在行,但若说悉心照顾人,他怕是一窍不通…… 叫醒他,估计除了杀这客栈的人解气之外,应该什么忙都帮不上,说不定还会添乱,导致人病得更重。 影六的手垂落了下来,想想还是算了。 当务之急,是治好那女子的病,赶在主上醒来之前。 …… 许是一夜疾风吹走了浓云,这日的天气很好。 太阳从这静谧小院的上空划过,很快便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期间,翠枝找来了两名大夫,他们诊脉后一致说云小棠是风寒风热之症,需得叫醒她服药。 但是等药煎好了,红茹和翠枝却没能将人叫醒。 人没有喝水,又没有用膳,反倒是一直保持着大量出汗的昏迷梦魇状,几个时辰下来,已经面色苍白,虚弱得不成样子。 两名大夫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大碍,不过风寒烧热而已,先退个烧,再注意保暖,服药休养几日就会好。 可谁知道,这小姑娘不论如何都醒不 过来,喊不行,用药也不行,甚至在手臂上扎针都没能刺激人醒过来。 人没醒,退烧的药自然也喂不下去,一直烧到傍晚,再这样的下去,只怕会油尽灯枯而亡。 两名大夫都是奉河城内的名医,却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蹊跷的病,这好端端的,脉象除了虚弱之外也并未有其他的异常,怎么会醒不来呢? 屋外天色见暗,两名大夫杵在屋内束手无策,红茹和翠枝一人扶着床上病恹恹的女子,一人端着药碗,一直在尝试给人喂药。 屋内药味弥漫,深褐色的药汁,便是侥幸喂到人嘴中,最后也是顺着嘴角溢出流下,到最后一碗药愣生生地打湿了无数张帕子。 影六和影四一直在这里盯着,见屋中如此情形,也觉大事不妙。 影四垂了眼帘,同影六道:“别再多耽搁,赶紧去禀明主上。” 影六蹙眉:“可是告诉主上有何用?” 影四简明扼要:“没用,但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静默半晌,影六也觉得有理,沉重着脚步出了房门。 这日君弈睡到黄昏时分才醒,醒后望着窗外昏黄的天色和落在窗上的零碎暗影,有些茫然,不知是晨是昏。 影六刚巧在这时候敲门,君弈收回目光,揉着太阳穴道:“进。” 房门推开,影六面色略有些紧张:“主上,出事了。” 君弈放下手时挑眉:“什么事?” 影六:“云姑娘她病了。” 君弈一听到“病”这个字 ,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什么病?她怎么又病了?” 记得上回她病时,那群人谎称她病逝,到现在回想起来当日情形,他还心有余悸。 影六蹙了下眉,如实回禀:“这属下也不知情,早上就病了,也叫大夫来看了,大夫说是风寒风热,但是至今烧还未退,整个人也逐渐虚弱,大夫们皆束手无措。” 君弈闻此言,心慌不已,倏忽站起身,额头青筋暴起:“那你怎么不早说?!” 影六低着头:“属下也是看主上……” 君弈没等人说完话,就大步出了房门,影六回神后连忙跟上。 彼时房中,两名大夫焦急地在屏风外徘徊,红茹和翠枝仍在尝试喂退烧药,这都第四碗了。 君弈进门后,没看任何人,直奔内间而去,待见到红茹怀中那病恹恹的女子,瞳孔骤缩。 他甚至紧张得都忘记了发怒,随手抓来一名大夫,沉着声音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那大夫也因为焦灼而冷汗涔涔,连忙道:“这姑娘昏迷不醒,药喂不进去,以至烧热未退,这……恐有性命之忧啊。” 这话落下,随后的影六紧张地看向这大夫,已经做好了他马上就要丧命的准备。 却未曾想,主上闻此言只是脸色苍白僵硬了几分,意外地并未暴怒。 君弈的手指屈起又松开,比起需要压抑怒气,他现在需要竭力扼制的,是莫大的慌张与恐惧。 他怕她死了,怕极了。 害怕的同 时,他又有些想不明白。 他又怎么她了,怎么就病得恐有性命之忧了呢? 这才离开视线几个时辰?她怎么这么脆弱啊…… “要怎么样,她才不会死?”君弈顾不上别的,冰凉的目光瞥向这两名大夫时,难得地多了丝祈求。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09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013236 第266章:喂药 纵使心中愤恨,极想杀了这两个庸医。 但此时此刻,君弈也清楚的知道,杀他们没用,去叫别的大夫怕时间上来不及,他只能暂且先求助于他们。 翠枝和红茹没见过君弈,这会儿见屋外冲进来一位姿容不凡的矜贵公子,也是双双惊愣住。 这就是这位姑娘的主人家?不似想象中的又老又丑啊…… 而且何止不老不丑,此等容貌身姿,只怕这世间难寻第二人。 那么这姑娘究竟有什么不如意的,还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这名大夫莫名被这位公子的眼神震慑住,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别的都还好说,就是烧得退了,这烧热若不退,再这样下去,只怕……” 君弈明白了,冷着脸色两步走到床边,抢过翠枝手中的药碗,然后拿起了勺子。 翠枝见状,识趣地退到一边。 红茹抱着云小棠坐在床边,见这位公子要亲自给这位姑娘喂药,眼中流露惊异的同时,又有一丝羡慕忽闪而过。 这会儿,不止这两名丫鬟惊讶,站在不远处的影四和影六也是一度惊愕。 他们本以为,以主上那暴戾极端的本性,进屋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杀光这些没用的人。 毕竟这丫鬟照顾不好人,这大夫也治不好个病…… 可没想到,主上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人喂药? 就主上那没半点耐心的性子,他干得了这种细致入微的活儿? 只怕没两下就要摔碗不干了…… 影四与影 六不由对视一眼,紧张之余,不免又多了几分好奇。 片刻后,果不其然,望着那不断溢出来的药汁,君弈端着药碗的手几经微颤后,将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药洒了一地,碗也碎成了粉末状。 在场的众人,被吓一大跳后,无不噤若寒蝉。 即便他们并不知晓这人的身份,但见那周身散发出的阴鹜与冷冽之气,恐惧便从心底滋生。 翠枝苍白着脸,腿有些站不住,索性跪在了地上:“要、要不还是奴婢来……” 两名大夫亦是想走,却又不敢走,只得胆怯地看着那浑身戾气的男人:“这位公子安心,若是这姑娘的病未医好,我等自是分文不取……” 君弈眼中恨意凛然,瞥向他们时,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分文不取?” “她若有恙,我非但要扒了你们的皮,你们全族都得跟着陪葬!” 两名大夫见这人气场不凡,本来就惶恐得很,也隐约猜到他的身份不简单。 这会儿听人提到自己全族,也顾不得多想,瞬间双双腿软,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君弈暴怒不已,只是眼下却没空和他们计较,他扫过地上的人,看向影六:“还有别的大夫吗?” 影六点头:“去叫了,当在来的路上。” 君弈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碗,竭力平复着心绪问:“还有药?” 翠枝闻言,忙慌里慌张地点头:“有,有……” 说罢连忙 爬起来去端已经晾好的药,端过来后试探着问:“换奴婢来?” 君弈完全无视她,只是接过药碗,耐足了性子继续用勺子喂。 可喂到最后,云小棠面前的被褥湿了大片,情况依然不见丝毫好转。 红茹瞧着那男人愈发难看的脸色,也是吓得不轻。 君弈一手捏着她的下颚,一手拿着药勺,望着女子苍白虚弱的面容,和那不断溢出嘴角的药汁,原本愤恨不已的眼神慢慢绝望。 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其程度丝毫不亚于骨毒发作得最厉害的时候。 很小的时候,没有吃的,被虐待追杀,或是骨毒发作时被那些宫人欺负,他也会绝望,可那时候的绝望,他能用恨意消磨。 而如今,他只剩下无尽的颓然无望…… 君弈能感受到她发烫的体温,能感受到她薄弱的脉息,也知道这退烧药若再不喂进去,她就会真的没命。 所以唯有用从未有过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直到指尖轻颤,眼尾逐渐泛红。 他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像这样挫败过。 挫败到,他浑身上下的所有戾气,皆浑然消散…… 这一幕,不止旁人看傻了眼,影四和影六的目光更是逐渐变得惊疑。 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眼下那个坐于床前给人喂药的男人,是他们性情暴戾杀伐果断的主上。 屋中药味弥漫,安静得唯剩勺子轻碰瓷碗的声音。 突然,云小棠像是被呛到了,偏着脑袋虚弱地咳 嗽了两声。 屋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因这两声轻轻的咳嗽打起了精神。 红茹眼神一亮:“这既然呛到了,必然是喂进去了……” 君弈神色茫然,连忙将手中的勺子递送了过去。 只是这回喂是喂进去了不少,却把人呛得咳嗽个不停,吓得红茹一个劲地拍云小棠的背。 君弈手中动作顿住,没敢再喂,而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地上跪着的两名大夫。 两名大夫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不敢得罪这人,只好认真地分析道: “这姑娘虽然意识有所清醒,能够吞咽了,但她如今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只怕这吞药也有些费劲。” 君弈很快就问:“那该如何?” 大夫:“方才那勺药的量多了,得再少些,一点一点来……” 君弈蹙眉,只好握着一勺已经凉得透彻的药,将之慢慢倒掉一些。 站在一旁的翠枝想了想,这时候小心翼翼地开口建议道:“公子不妨用嘴喂?” 君弈闻声看向她,翠枝连忙解释道:“奴婢之前有听人说过,这人若是昏迷,用嘴喂药是最好的法子,既能控制好量,也能刺激人更好地吞咽……” 那两名大夫闻此言,思虑片刻也连连附和:“是,是,若公子不嫌这药苦,这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这办法他们起初也不是没想到,只是瞧这人身份尊贵,一看就是不会照顾人的主儿,恐他怕苦嫌麻烦,就也没敢多嘴提。 另外,他们最开 始也着实不清楚这二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但如今看来,这女子必是这位公子极其亲近之人,不然也不会紧张到这般地步。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01323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112524 第267章:柔情 君弈扫了眼那两名战战兢兢的大夫,几乎没有犹豫地扔掉勺子,饮下一口药。 再将人从红茹的怀里拉过来,轻轻捏着她的下颚,对上了她的唇,随之,喉结滑动。 就此一幕,屋中人再度傻眼。 也不知是因为郎才女貌,画面过分香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大家都没能移开眼,全都眼巴巴地盯着,眼神一个比一个直。 最后影四蹙了下眉,似乎觉得不太好,用眼神示意那两名大夫退出了屏风外。 影四和影六也识趣地没敢多呆,跟着错开目光,随同那两名大夫退出去守着。 两扇屏风隔着的内间,仅留了两名端药递帕子的丫鬟伺候着。 君弈封住她的唇后,便将所有药汁都极为缓慢地往进渡送。 不慎有药汁从嘴角滑下时,他便愈发用力地去堵,动作亦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因为用嘴喂药好控制,也的确能刺激人吞咽,所以意外地,喂得十分顺利。 君弈素来所有感知敏感,也包括味觉,这也是他纵使喜欢杀人,却也不太喜欢闻到血腥的原因。 所以这药于他而言,其实是相当苦的。 味苦他虽不至于怕,却也不喜。 但此时此刻,他却愣是感觉不到什么苦味,尤其是在堵上她的嘴唇之后。 她的唇很烫,温差悬殊,可也正因如此,使得这本就刺激人的触觉又细腻了几分。 这前所未有的感觉,竟让他不觉味苦,反而感到身体微酥,心尖发痒, 从而生出一种莫名的……甜? 一口药缓慢地喂完,别说旁人,君弈自己都有些怔然傻眼。 微垂着眼睫松开时,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连心中最初的绝望与恐惧,都因此削弱了几分。 君弈垂眸望着手中的半碗药,又饮下一口,抚着云小棠的后脑,重复刚刚的动作。 很快,大半碗药就见了底。 待君弈低眸看着那空荡荡的药碗时,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失落。 由于喂药的速度格外缓慢,先前进去的退烧药很快便发挥了作用,红茹摸了下云小棠的额头,感慨道:“是好些了。” 君弈看着她静谧的睡颜,忽然对红茹道:“把她给我抱。” 红茹不明所以,忙起身给人让位置。 君弈将人抱到怀里后,摆过了她的脑袋,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 烛火微光下,她的双睫在脸上落下两道剪影,而那自然饱满的唇则泛着丝丝水泽。 看得人眸光微暗,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了一下。 这会儿,收拾好药碗的翠枝走过来,见红茹已经站起,与她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床上的二人。 眼中纷纷流露出艳羡之色。 这位公子的眼底,乃至举止之间,是怎样的怜爱与柔情…… 别说是妾,便是露水情缘能得此良人这般相待,怕也死而无憾。 君弈小心翼翼地抱着人,垂着眼帘问旁边的两个丫鬟:“她不会再死了?” 翠枝和红茹被人问懵了,反应过 来后连连道:“大夫说,只要烧能退,再服些治风寒的药,注意保暖,姑娘该是没事的。” 君弈眼神未挪,微微颔首。 就在翠枝和红茹以为这位公子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便见人捧着那姑娘的脸,唇又覆了上去。 二人再度傻眼:“……” 君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似乎只是觉得方才那滋味新奇,所以好奇,想要再尝试一次。 毕竟,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抱她,还可以这样。 这感觉微妙,似乎……比她蹭到他怀里时的感觉还要美好。 昏睡中的云小棠一直处于两种交替的状况,一种是混混沌沌的无意识,一种是极为苦痛的梦魇。 记不太清梦见了什么,只是总觉得身边爱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非常的恐惧,非常的不安,也非常的痛苦。 她一直都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最后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脸上扫过什么,像毛发,很痒。 她微蹙着眉,不由颤了颤眼睫,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而且比脸上的感觉更明显的,是她的嘴唇,有什么又温又凉又软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这触觉怪异极了,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从心底到手指尖都逐渐发麻。 出于某种不安,云小棠动了两下眼皮,勉力睁了眼。 这不睁眼还好,一睁开眼,更是吓了一大跳。 什么鬼东西贴她脸上? 趁她失去意识占她便宜? 谁啊这么不要脸? 由于距离太近,再加上光线的刺激,她一时间没能看清人,只是出于本能地推了他一把。 云小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力气并不大,但是她一推,那人就顺势松开了她。 离开了些距离后,还在认真地打量她。 四目相对间,鸦雀无声:“……” 云小棠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错开目光,抬袖擦了下嘴唇,虚弱地问:“你干什么?” 明明是趁人昏睡不醒轻薄人,为什么这神经病可以这么面不改色? 君弈手仍捧着她的脸,指腹摩挲了下她的唇瓣,认真而又诚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生病了,我在给你喂药。” 云小棠因为感冒不太闻得出味道,闻言只是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只见这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摸着她的脸,在用极其亲密的姿势搂抱着她。 见此,云小棠的表情有些复杂:“……” 好家伙,说谎连草稿都不带打的吗?这他喵是喂药?药碗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云小棠也没敢多说什么,纵使不愿意或者介意,也毫无办法,于是抿了抿唇后,便垂了眼睫。 只是有些意外,这人在她醒着不干啥,竟会趁着她昏睡之时整这么一出。 想着,云小棠忙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盖在被褥之下的手也不自觉摸了一下身上。 还好衣服还在,身体除了虚弱无力之外,也并无其他异常。 翠枝和红茹皆站在不远处守着,本想问 些什么,屏风外忽然又走过来一名新请来的大夫。 紧接着影六随后过来道:“主上,大夫到了。”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大黄鸭abc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11252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212106 第268章:沐浴 君弈眄他们一眼,手伸进云小棠的被褥,掏出她的一只手,冷声道:“把脉。” 大夫点了点头,忙放下药箱走到床边给这位姑娘把脉。 他的说辞和另外两名大夫一致,说是烧退了就无碍,需得注意保暖,好好休养,并无性命之忧。 这位大夫年纪偏大,说话文绉绉的,语速也十分缓慢,君弈全程耐着性子听着,听到性命无忧这里,就让他滚了出去。 折腾了这么一大晚上,情绪再三起伏,他已是精疲力竭,早已没了什么心力计较太多。 所以捏着人的手腕,感受一会那平稳的脉息后,君弈就松开手将人在床上放好,接着起了身。 云小棠眼巴巴地望向他,君弈却冷着脸色没再看她。 走时,他也没有撂下一句话,反倒是紧随其后的影六回头补充道:“务必将人照顾好。” 经过今天这么一出,翠枝和红茹也知道这姑娘在这贵公子心中的分量,连忙郑重地点头,一分一毫也不敢再懈怠了。 人走后,她们知道姑娘一天没吃东西,忙叫人去厨房端了些清淡的小食过来。 云小棠的确是又渴又饿,先坐起身喝了些温热的水,又将就地吃了点东西。 翠枝望着她低头安静吃东西的样子,蹙眉叹息道:“这不就对了嘛,姑娘瞎折腾什么呢?病成这样难受的只是自己。” 云小棠:“我没……” 又不是她想病的,她也没想过自己睡个觉就会昏迷过去。 红 茹看了眼门外,好奇地问:“姑娘,方才那公子是姑娘什么人呐?奴婢瞧着,他待姑娘也是极好的,姑娘先前何故哭得那样伤心呢?” 云小棠放下碗筷,对她这话产生质疑:“好?” 数次打乱她的生活,杀害她身边的人,惹关心她的人提心吊胆,抓她回来又碎衣服又是恐吓,将她软禁在这里,还趁着她生病昏迷对她动手动脚,这叫好? 翠枝没有察觉到云小棠眼底的冷漠神情,认真附和道:“这还不好吗?奴婢瞧他待姑娘真真是温柔极了……” “奴婢可从未见过这世间有哪位男子待女子有那般小心翼翼,何况还是那样气质绝伦的人物。” 云小棠眉头微蹙,更为费解地看向她:“你说什么?他……温柔?” 是说那神经病吗?那神经病他跟温柔这两个字沾边吗? 她怕不是对这词有什么误解…… 翠枝点头,红茹看了眼翠枝,也规劝道:“其实这做女子的,总归受身份约束,姑娘纵然是妾或是没有名分的外室,只要他真心待你,这不就够了么?” 云小棠看着这两人,蹙起的眉忽然又舒展开来,失声一笑,却没再说话了。 这神经病刚才那片刻倒是端得一派随和,没有杀人,没有暴虐。 这两个姑娘要是见过他暴怒时的疯态,杀人不眨眼时的残忍,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翠枝和红茹见姑娘这冷淡的表情,双双蹙眉,着实不明白这姑娘 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小棠知道她们困惑,却也没打算作过多的解释。 八成都是颜狗,三观跟着五官走。 只是见了那神经病没发病时的样子,便自行脑补他是多么矜贵无双的世家公子,多么深情温柔的好男人…… 其实也不怪她们。 毕竟单看这神经病的颜值,的确挑不出毛病。 屋中陷入静谧,云小棠不止没回她们的话,态度还十分冷淡。 半晌,翠枝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索性转移话题道:“那姑娘要就寝了吗,奴婢们留下伺候姑娘就寝?” 云小棠点了下头,而后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有热水吗?我想沐浴……” 因为虚弱,她现在不止浑身乏力,精神都有些恍惚,极其担心自己再度昏迷了过去。 她的身体她知道,洗个澡后,一般的小病,大多都会很快痊愈。 她不能再病下去了,她得赶快好起来,想办法出去,就算人不能出去,也得想办法送个信出去。 这天又黑了,根据昏睡的程度来看,想必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她失踪整整两天,也不知道舅舅和舅母还有宋嬷嬷他们怎么样了…… 肯定焦灼不已,在到处找她。 红茹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蹙了眉:“姑娘这风寒未愈,这又是冬日,只怕不宜沐浴?” 云小棠却执意:“我身上出了很多汗,很难受,沐浴之后,会好得更快的。” 红茹觉得这话好像也有理,没再说话。 翠枝连忙道:“ 热水自是有的,那姑娘稍等一会,奴婢这就去浴房置备……” 云小棠抬眼看向她,温和地点头:“麻烦你了。” 浴房就在隔壁,和卧房一样,浴房里的布置也是无一不精致典雅。 便是那浴桶都比寻常的浴桶要大上一圈,周围的屏风亦是摆放得错落有致。 屋中几盏金烛上火光摇曳,层层垂落的白纱仿佛能拂动屏风上的朵朵山茶花。 云小棠对这两个丫鬟其实有些陌生感,不太习惯她们近身伺候,衣服脱得只剩里衣时,便让她们退下。 红茹倒是没说什么,翠枝则有些犹豫:“姑娘病成这样,连路都有些走不稳,自己真的能行吗?” 云小棠点头:“不过沐浴更衣,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们站屏风外等着就行,有事再叫你们。” 翠枝只好点头,和红茹一并退下。 二人刚走到屏风外,便见门外有道黑色身影推门而入。 她们都惊了一下,一脸不解地望着那面色冷沉,眼神略有些倦怠的男人。 君弈的视线越过她们,落在后边的屏风上:“她不在房里,来这里干什么?” 翠枝和红茹奇怪地对视一眼。 这话问得可真蹊跷,这是浴房,能干什么?当然是沐浴啊…… 虽然疑惑,但翠枝还是规规矩矩地低头解释道:“姑娘说她要沐浴更衣,这会儿正在里头。” 君弈蹙了眉,凌厉的语气满是责备:“那你们何不进去伺候?” “这……”翠枝有些无奈: “是姑娘不让奴婢们伺候,并非是奴婢们有意懈怠。”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青青怡然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21210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212659 第269章:看你 君弈脸色愈发地冷,但好歹没再说什么,直接绕过她们二人朝着那热气弥漫的屏风而去。 翠枝有些惊讶,连忙回身道:“公子?” 君弈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眄向她,神情满是不悦。 红茹也知道翠枝的意思,忙拉了下她的袖子,朝她摇了摇头。 毕竟这姑娘也是这位公子的人,怕也没什么进去不得。 且挑这么个时候过来浴房,这意味再明显不过。 翠枝会意到红茹的意思,想了想,觉得也是。 但出于善意,还是小着声音提醒道:“姑娘还病着,不能再着凉,也不宜过劳,公子还是……节制些的好。” 君弈目光复杂而不解地看着她们:“……” 见人眼神不善,翠枝也自知多嘴,连忙拉着红茹退下:“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说罢逃也似的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君弈也正想叫她们滚远点,见人跑这么快,便也没再多说什么,顾自朝着那纱幔后的屏风而去。 他回去沐浴更衣并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后,本想继续休息。 可谁曾想,闭上眼便全是那日摸到她脉息全无时的情景,待睡得再深些,又不断重现之前梦魇中那一副又一副的白骨。 甚至最后还梦到奉河城门外,她逮着她时,她也变成了一副白森森的枯骨…… 惊醒后心下难安,于是强撑着疲倦过来看看人死没死。 毕竟她那么脆弱无用,他怕她离开视线后,这些人照顾不周,真又出了什么 岔子…… 云小棠坐在浴桶里,因为距离和水声的缘故,倒也没有听见屏风之外的动静。 只是这洗着洗着,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屏风,并且越来越近。 云小棠舀水的动作僵住,不由竖起耳朵分辨这脚步声:“……?” 这脚步声沉而缓,极为散漫,明显不是翠枝和红茹的。 而且守在外面的翠枝和红茹没有阻拦,想必也不可能是别人,那就只能是…… 云小棠想到这里,僵硬着脖子回头。 不出意外,回头之时,对上了一双眸光寒冽的眼。 君弈刚好绕过屏风进来,见她好好地坐在浴桶里,并且回头看向他,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云小棠见人走近,不自觉抱上胸,往水里沉了沉,好歹水足够深,能浸到她的脖子。 面对一个杀人狂魔如此冒犯行径,她觉得自己的反应真的淡定。 君弈望着那双被烛火映亮的灵动双眸,紧绷的心绪舒缓了不少,再看她那瑟缩的模样,不由又轻轻弯了下唇角。 云小棠:“……” 强盗一般地闯进来也就算了,居然还露出这样不怀好意的笑。 一人面色僵凝呆滞,一人神情散漫带笑,四目相对间,谁也没有先开口,昏黄的烛火与氤氲的白雾下,气氛一度诡谲。 云小棠低眸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样子,又看向这人,觉得自己真像一块搁在案板上的肉,而这会儿,引诱过来了一匹狼。 君弈突然又往前走了两步 ,云小棠这下没崩住,出声道:“殿下什么意思?” 君弈也没掩饰,如实回答:“来看看你。” 云小棠蹙了眉,强调道:“可是我在沐浴。” “无妨。”君弈走过她的浴桶,在旁边的椅子上闲散坐下。 云小棠:“……”这狗要脸吗? 她在洗澡,他要在旁边坐着观摩? 脸色僵硬半晌,云小棠失意地垂了眸。 好,这神经病对她心怀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从来都没什么礼貌,这时候闯进来,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跟他这种强盗土匪讲礼义廉耻,怕也是对牛弹琴。 想着,云小棠索性连遮掩都懒得遮掩,放下抱胸的手,垂着眼帘继续去舀水,认命一般。 要来的终究是躲不过,她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家人性命也受他威胁,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云小棠没再看那椅子上的人,继续旁若无人地洗,心中也做好了这恶狼随时会扑过来的准备。 只是她洗着洗着,身旁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轨或者不善的目光。 云小棠蹙了下眉,有些好奇地侧头看向他。 烛火旁,君弈依旧坐在椅子上,身姿有些懒散,斜斜地倚靠在椅子的右侧,右手支撑着额头,额前有一缕头发垂散而下。 只不过他的双眸是瞌上的,眼睫在冷白的脸上落下两道暗影。 “……” 看这样子,像是在打瞌睡? 云小棠松口气的同时,眼中又不免 多了丝复杂。 果然,她永远不知道这神经病在想些什么,也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划了划水,弄出些水声。 见人没醒,云小棠则趁着这个机会麻溜起身拿过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裹上。 然后看他一眼,又拿过一件内衫做贼似的套上。 总之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折腾半天,总算是穿好了中衣,浑身上下都裹了个严实。 而这神经病,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都没睁眼,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云小棠穿好衣服后,傻愣愣地站在浴桶旁边看他。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既然这么困倦,为什么要跑来她的浴室打瞌睡。 躺床上睡觉不香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面对一个女人在沐浴,而且还是个长得不差的女人,身为一个男人,他真的睡得着吗? 是真的极尽单纯呢,还是生理性失常啊…… 云小棠搞不太懂,也没再想了。 她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她是该直接回房睡觉呢?还是应该叫醒他一下…… 直接走她倒是想,只是不知道就这样一走了之,等他醒来会不会生气。 毕竟他生气,那可不是小事…… 云小棠犹豫间,君弈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忽然滑落了下来,身体失衡,右手也没撑住额头。 险些栽下去的时候,他骤然惊醒,眼睫微颤了两下,抬起茫然而疲惫的眼,看向站在浴桶旁的人。 那女子迎着光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身上穿着茶白色的中衣长裙,一头黑发湿漉漉地垂散着,垂于身前的发梢处有水珠一滴接着一滴地滑落。 不知道怎么的,乍然见到她这幅样子,尤其是这身白裙,君弈心中莫名慌乱,原本涣散的瞳仁突然紧缩。 他倏忽站起身,两步走到她身前。 云小棠被这人的脸色及举动吓了一跳,正欲后退,却不料被他抓住了手腕。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212659","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313936 第270章:夜语 君弈走来时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阴鹜之气。 拉人手腕时的用力也不小,云小棠本就腿脚不好,被他这么用力一拽,自是一个踉跄就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还好脑袋偏得够快,不然又得磕在他的下颚上。 君弈握住她的手腕后就没再动了。 云小棠蹙着眉挣扎了两下,想要起身,却被人按住了脑袋:“别动。” 云小棠只好不动,也不知道这人脑子又抽什么风。 静待半晌,待拇指感受到那轻轻跳动的脉搏,君弈才将人拉开些许。 可云小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这人又将手伸进了她的衣领。 云小棠:“!?” 这人的手掌冰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惊得她又是一个激灵。 挣扎不开,要开口说话又被人捂上了嘴。 就在她以为这人要干些什么的时候,君弈的手却只停在了她的心口处。 没有再往下碰不该碰的,也没有任何流氓的动作,仅仅只是按在她的心口,仿佛就只是在感受她的心跳,且表情极为认真专注。 在刚洗完澡后,被一个男人,手伸进衣领贴着皮肤,云小棠便是再淡定,这会儿也不免紧张。 君弈感受到她逐渐加快的心跳,这才抬眸看向她的眼睛,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云小棠搞不明白这人在干什么,低眸看了眼落在自己领口处的手,疑惑地开了口:“你在……” 君弈朝她比了个“嘘”。 云小棠更为疑惑地看着 他。 片刻后,君弈松开了搁在她心口的手,仿佛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没死。” 云小棠:“……” 这神经病他……还好吗? 怕不是脑子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君弈仿佛这时候才从之前那莫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拥住人,埋首在她的颈侧,压抑着痛苦道:“他们都在骗我。” 冰凉的唇不慎擦过云小棠的耳朵,薄薄的吐息也拂在她颈侧。 以至她身体微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君弈没再开口,只是抚了下她的头发,摸了一手的水后,又往她身侧的衣裙上擦了擦。 云小棠偏头时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个人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就是个神经病,好像一直以来,也没个什么正常的时候。 君弈纷乱的思绪渐渐回溯,想起她今日险些病死的事情,摸了摸她单薄的衣裳又将她松开。 余光瞥见旁边衣架上的一张毛绒毯子,忙去拿来给她裹上。 云小棠低头望着紧紧裹在身上的毛毯,诧异地看向这人。 君弈却没有看她,直接将她抱起,绕过屏风朝着房外而去。 云小棠有些慌:“去哪?” 君弈眼睫垂着,声音倦怠:“睡觉。” 回的是云小棠原来的房间,君弈将人放在床上后,也跟着坐在了床上。 云小棠依然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但根据之前的经验,他应该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并且极大概率是抱着她睡一晚,所以也没有太过紧张。 甚至还在想,要不要趁他心情平静的时候,探探口风,看看他能不能准许自己回柳府一趟。 可当她抬起头,她发现这人的脸色并不好,唇线抿直,眸光淡漠透着冷意,看她时,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恨意。 云小棠要问出口的话又被堵回了喉咙里。 君弈坐下的位置是床头,若有所思地看她一会后,便将人拉了过来,转过她的身子,从背后拥住她,下颚搁在了她的头顶。 云小棠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等了小会,见人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这便想要挣扎着起身。 君弈却将她的肩膀按住,突然出声道:“你知道么?他们告诉我,说那个疯女人一开始其实是不疯的……” 云小棠蹙起眉:“谁?” 君弈没搭理她,只是玩着她垂在肩侧那缕半干的头发,递到鼻尖嗅了一番而后放下: “她是被我父亲逼疯的,日复一日,一点一点,慢慢地折磨,没有尽头的折磨,然后才彻底疯掉的。” 云小棠的表情疑惑更甚:“你在说什么?” 看,她永远猜不透这人想法,就在她以为他会抱着她睡觉的时候,他却在这跟她聊天。 君弈抬指摸了下她的唇,语气意外地温柔:“别吵,你听我把话说完。” 云小棠感受到他手指的凉意,莫名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但还是听话地点了下头,没再吭声。 反正也睡了一天,目前不是很困 。 君弈一边拉过床里的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一边继续道: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我有见过那个疯女人不疯时的样子,她不疯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凶,对我好像也不坏,不过总是在哭……”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对,你想不到?她原来也很爱哭的……” 听着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云小棠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神经病在说什么,甚至觉得有点害怕。 床边的烛火越燃越暗,这感觉就像是在听鬼故事,而且还是错过了好几章的那种,断了层,没头也没尾,所以一句也听不懂。 疯女人?什么疯女人?是谁啊…… 头顶的笑声没持续多久,又戛然而止。 云小棠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没问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跟一个神经病相处,真的挺刺激的,不仅沟通烧脑,心脏还要好。 君弈没笑了,声音变得有些怅惘和失望:“可是后来她疯了啊,一天比一天疯,疯得越来越厉害,可怕极了,张牙舞爪,就像一只随时就会把人吃掉的恶鬼……” 云小棠默默听着,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君弈察觉到怀里的动静,低眸看向她:“所以,虽然你总是逼疯我,可我却不太想逼疯你。” 听到这里,云小棠简直黑人问号脸。 谁总是逼疯谁啊?她逼疯他??? 组织了下语言,云小棠觉得这话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我觉得……” 君 弈却又抬指抵在了她的唇上,将她的话堵了回去,然后继续道: “你不知道,我真有千百种折磨你的法子,在来这里之前,来这里的路上,痛苦又绝望的时候,我都能想出很多种。”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玛卡巴卡wanan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31393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413889 第271章:承诺 “你之前骂得对,我就是个疯子,也不只你,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哪怕那些人面上敬我怕我,其实背地里,也是这样骂我的。” “可你却并不知道,一个疯子真正疯起来有多残忍……” 他的声音一改平时的暴戾,却比暴戾之时的凶狠还要可怕,低沉缓慢的语气,在这烛火幽微的夜,带着无尽的阴森与诡异。 云小棠听了半天,终于勉强听懂了两句,却被吓得完全不敢吱声。 “扯断手臂算什么,我甚至可以一寸寸剥掉你的皮肉,一根根抽掉你的筋脉,一段段捏碎你的骨头,就从小指骨开始……” 说着,他凉凉的手摸进她的被褥,捉住了她的右手,两指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指。 云小棠浑身一抖,没忍住缩回了手,心跳加快了些,背脊一点点发凉。 君弈却没有再去捉她的手,只是搁在原处,转而去摩挲她身上的衣料: “等你痛晕过去了,还可以将你弄醒,等你再疼晕过去,再弄醒……” “哦对了……”君弈仿佛想起了什么,低笑一声:“我还可以像那个畜生对那个疯女人一样对待你。” “把你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每晚都去各种折磨你,摧残你,不把你当人看,只当一个卑微低贱、供人泄愤的奴隶。” “哪一种,都足以让你痛不欲生。” 云小棠随着他愤恨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吓得心惊胆战的同时又极为费解。 她根本不知道 这神经病是怎么了,因为马车上骂了他一句疯子,还是昨天晚上吵他睡觉了啊?或者是,没留下来陪他睡觉? 可那不都是他给逼的吗? 她有什么理由不讨厌他,又有什么理由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被这么个阴恻恻人抱着,她什么也不敢说。 君弈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感受着她沐浴过后的体温,闻着她头发上散发而出的香甜,他的心绪渐渐宁静。 被褥里的手又往上抓到了她的手,将她卷起的手指摊开,然后摩挲她柔软的掌心: “可我不曾,从不曾对你真正残忍,我最残忍的样子,你根本见都没见过。” 云小棠觉得手心好痒,想要抽开,却反被他攥紧,十指交握。 诡异的气氛中,随着温度的传递,又莫名多了丝暧昧旖旎。 云小棠更加不自在了。 君弈凉飕飕地说:“你只是见过我杀人而已,可是杀人,人一下子就死了,算得了什么呢?” “暗无天日的痛苦,没有尽头的折磨,才真正令人绝望啊。” 云小棠肩被按住,手又被锁死,挣扎了两下,终于没忍住出了声:“别、别说了……” 君弈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感受到那急促的心跳声,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而又捂上了她的心口:“好了,别怕。” 他将她抱紧了些,阴凉狠戾的声音也温和了下来: “我不想应了那个疯女人的诅咒,也并不想真的逼疯你。” “我只 是想要你活着,在我身边活着,你讨厌我也算了,但是别再死了行吗?” “我会对你好的……” 云小棠听到这话,刚刚还恐惧紧绷的心情又变得困顿而茫然。 这人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他会……对她好? 而且,什么叫别再死了?说得她真死过一样…… 云小棠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下醒来之前的事情,自己好像只是打算睡个觉,没想到自己会昏睡这么久,也没有刻意寻死? 不对,难道只是之前假死一事? 可是当时,柔妃娘娘不是说,他知道她死后,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走了么? 而且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可能刺激得到他呢? 想着,不由挪了下脑袋,偏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回头时,云小棠才发现这人蹙着眉红了眼尾,只是这种眼眶泛红和之前暴戾发疯之时的猩红不太一样,而是透着一股凄凉。 那双深邃而无波的漂亮眼瞳,此刻也有一种触及眼底,生而无望的悲哀。 距离之近,连他眼里的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一眼,云小棠便觉得他这眼神看得人莫名有点难受,下意识错开了目光。 这个人今晚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反常态,浑身上下透着的不是暴戾凶狠,而是另一种极端的阴柔诡谲。 而且,她从来没见过这神经病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她半懂不懂。 云小棠蹙了蹙眉,转过头,勉为 其难地回答了他这个近乎脑残的问题:“我没死,也挺珍爱生命的。” 只要他不杀她,不伤害她,她大概率会活很长时间。 说完,又问出了今夜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但是,殿下你怎么了?” 究竟受什么刺激了? 该不会真跟自己有关系? 应该不至于,她就一小虾米,算哪根葱啊,又何德何能让一个疯狗一夜之间捋顺了毛…… 君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垂了眼睫,长睫遮住了眼中所有的神色:“不早了,你睡觉。” 说罢,就将她连人带被褥扔到了床里。 云小棠觉得自己真像个物件。 见人起身,她忽然鼓起勇气伸手拉住他的衣服道:“我能求你个事情吗?” 君弈只是看着她,眸光恢复如常淡漠。 云小棠:“让我回……” 君弈瞬间冷了脸色。 云小棠连忙摇头道:“我不离开你,但你总得让我回去一趟,或者你帮我传个音信回去,我的家人他们会担心。” 君弈望着她这小狗一般乞怜的眼神,再听到前面的五个字,眸光微敛,心中顿时柔软:“养病。” 云小棠不解地看着他:“?” 君弈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她的下颚:“病养好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云小棠闻言一愣。 陪她回柳府?可别了,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君弈疲倦又无奈地望着她:“我真的有很多天没有睡觉了,你听话点,让我多睡会,嗯?” 云 小棠看着他迷离的眼眸,有一瞬间觉得这人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雪year*_* 的打赏,感谢宝贝支持鸭!!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41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505970 第272章:嗜睡 君弈没再久留,松开手后便绕过屏风离开了房间。 徒留云小棠呆坐在床上怔然地望着那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一脸的困惑与茫然。 半晌,垂了眼眸,望向自己被他揉捏过的右掌,仿佛上面还余留着那薄茧揉擦时的酥麻。 无风的夜静谧如斯,心绪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 之后三日的小院依旧安静,安静得没有一点人烟气。 翠枝和红茹照旧来伺候云小棠,而且态度比之前还要好很多,生怕有半点不周到。 云小棠的病如她所料,洗个澡之后没多久烧就全退了,一觉睡醒后,身体也再无半点不适,连药都不用再喝了。 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三天,她愣是没想明白这神经病种种怪异行径的理由。 但可以看出来的是,他似乎非常害怕她死了,也一定要留她在他身边。 可为什么呢?馋她身子?喜欢她? 云小棠费解。 按照正常剧本,这疯子喜欢她,想纳她为妾,但是她怕被虐所以逃了。 那么被抓到之后,他要么憎恶地杀了她,要么为泄私欲虐待她…… 可他除了软禁她之外,再无其他,甚至可以说是,对她真的很好。 衣食周到不说,就连他那几个手下,见了她也是十足十的恭敬,除了不放她出去,也任她差遣。 另外从翠枝那里了解到,他那天其实也没说谎,是真的在给她喂药,用嘴喂。 真没想到,他堂堂夜王殿下,居然会屈尊降贵给人喂药? 后来他闯她浴室,只是坐着打瞌睡,抱她回房间,也只为了跟她说话。 乃至这三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即便偶尔醒着,也没来打扰过她。 连单纯陪他睡觉这种要求都没有再提,更别说深层次意义的睡她。 这一切的发展,都和云小棠原来所恐惧的不太一样。 这日是十二月二十,天气不太好,下了很大的雨,满院花簇被雨水打得一片狼藉。 云小棠在院中的凉亭中坐着,红茹陪在她的身边,翠枝忙别的去了。 从这两个丫鬟口中了解到,这座小院的确是客栈,且是奉河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名字也起得富贵,叫朱门院,位于城中流华街最中央。 也就是说,处在土豪商业街的繁华地带。 因这奉河城乃是商户居多且极为富庶的大城池,故而这最大的客栈也不是传统意义的租间,而是以院落为单位出租。 一日的租金换在别的小地方,都可以买下一座宅院了。 另外至于为什么这么安静,是因为这神经病一来,就把周围客院的客人都赶走了,并以双倍价格付其租金。 所以,其土豪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细想之下,其实也不稀奇,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权利地位仅次于当今陛下,自然尊荣无双,有钱得很。 商户算什么,便是离京城所有的官宦,都得向他俯首称臣。 周围雨声哗然,云小棠低着头胡乱想着,这时,影六举着伞自院门走来,步入 凉亭。 云小棠看向他时,影六将手中的信递了过来:“云姑娘,奉河柳府的信。” 云小棠道谢过后接下,见影六要退下,她忽然叫住他:“等等。” 影六回过身:“云姑娘还有何吩咐?” 云小棠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小着声音问:“你们主上平日里,很喜欢睡觉吗?” 她以为自己是最能睡的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能睡一半时间。 但现在,她发现这神经病比她还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能睡十六个小时以上…… 影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而后旋即低下了头,如实而答:“主上一向少眠,并不嗜睡。” 云小棠表情困惑:“这叫不嗜睡?” 猪都没他睡的时间长。 影六斟酌着回答:“许是路上舟车劳顿,主上并未休息好。” 云小棠不解:“为什么呢?” 他这么奢侈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休息不好呢? 这下影六低了头:“主上心思素难琢磨,属下不得而知。” 他不能说主上为了找她几乎整日整日彻夜未眠,更不能说主上因骨毒之痛受尽折磨。 毕竟身中骨毒是主上最为致命的把柄,逢七之日的骨毒发作,更是主上最为脆弱的时候。 关于骨毒一事,知之者甚少,主上身边,也仅有刘大夫和他们七名影卫知其详情。 这事万不能泄露,隐在暗处的少许敌人还好说,尤其是,不能泄露给眼前这个关键人物。 她若得知,只怕会以自身 性命作为威胁,或借机利用逢七之日的骨毒来折磨主上。 云小棠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谁能猜得透那神经病的心思。 回神时,视线落到眼前的这名黑衣男子身上,觉得他稍有些面熟,于是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影六正欲告退,却突然听人这么一问,只好皱眉回答:“属下没有名字。” 云小棠好奇:“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影六低着头,如实道来:“主上共七名影卫,属下排行第六,代号影六。” 云小棠算是懂了,原来是只有代号,没有名字,想来就和那些杀手一样。 影六:“信已送到,云姑娘若再无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云小棠见人一直低着头,表情满是为难,似乎根本不愿意跟她多话,只好点头让他退下:“那你下去,有劳了。” 影六如释重负地离开,唯恐稍有不慎说错什么,惹她不高兴被主上责罚。 云小棠呆愣愣地望着影六逃也似的背影,实在是不太明白他们几个为什么一个个见了她都这么害怕。 甚至有时候碰见她跟见了鬼一样,生怕被她叫住。 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不比那神经病好说话多了…… 云小棠蹙了蹙眉,没多想,顾自撕开手中的信封。 不许出去,但是他们却没有拒绝她向外送信的请求。 于是昨日她就叫他们送了封报平安的信给柳府。 当然,她的毛笔字见不得人,字也认不全,是红茹代的笔 。 信中她不敢暴露太多,仅仅只是一句报平安的话,说她一切安好,勿为她担心。 送出这信,云小棠是有些忐忑的,她怕舅舅收到信,会因担忧她而问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回答起来,牵涉过多,十分复杂。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的身份不能泄露。 一旦泄露传到虞州乃至离京,被有心人利用,那云府就得完蛋。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书荒u、瑕吕不评qz、螃蟹炖青蛙 的月票鼓励,爬起来加更一章~~~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505970","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541606 第273章:关心 云小棠寻思着,如果信上的字很多,她就撕掉,也不打算给红茹帮她解读。 只是不曾想,拆开的信仅仅只是一个“好”字。 云小棠松了口气,还好舅舅聪明,懂得她的意思,也或者,是收到了云府那边的来信,猜到了她如今的处境。 雨下了整整一上午,红茹担心院中风冷,便走过来问云小棠是否要回房。 云小棠原是等回信才出来坐的,这会儿也正有此意。 连接着这座小凉亭的,是一条挺短的走廊,走廊遮雨,走过这条走廊再转个弯就能回房。 不过,会路过院中央的那扇房门。 云小棠有些犹豫,是撑伞走别处,还是走这条没雨的道。 看了眼那下得的确有些大的雨,想想还是算了。 一般这种程度的雨,即便撑伞也会被淋湿裙摆。 再且,这个时间差不多午时,根据前两天的情况来看,午时,他应该还在睡,所以这门不会开。 云小棠一边想着,一边沿着走廊而去。 不巧的是,还未走到那扇房门处,其中一扇门便被打开,她眼帘微抬,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冷冽淡漠的眼。 看着这人,云小棠莫名觉得手心好痒,攥紧袖中手指的同时,下意识地错开目光。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人相处,她不知道他要抓她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如何打算。 就觉得这神经病的脑子非比常人,完全琢磨摸不透。 如果没什么必要,她是不想跟他说 话的,就怕一不留神又说错什么话将他激怒。 所以此刻,云小棠是很想什么也不说,直接走过去的。 但莫名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会惹他不悦…… 君弈倚靠在门框,本没想过一开门就能见到她,乍一见到,还略微惊喜。 不过见她那垂眸躲避的样子,顿时就蹙了眉:“躲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罢,不悦的目光扫了眼红茹,后头的红茹心中一怯,连忙悄悄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云小棠:“……” 君弈看她半晌,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来,原本不悦的眼神继而变得懒散: “这院子就这么巴掌大,真想拿你怎么样,你跑不掉的。” 云小棠觉得也是,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最重要的是想躲也躲不过。 想着,于是抬起头,镇定自若地望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偏圆的杏眼,瞳色乌黑,以显得眸光十分明亮。 君弈望着她这幅抬眸的模样,眉头又是一蹙。 只是这回倒不是不高兴,而是觉得她这镇定中带了丝忐忑的眼神,跟那只小黑狗简直如出一辙。 “我真没拿你当小狗养啊……”君弈无奈道。 云小棠:“?” 君弈说得十分认真:“你不必总是用那小狗一样的眼神看我。” 云小棠脸色顿时一黑:“你才……”你才狗呢! 话骂半道,意识到什么,憋屈地垂了垂眼睫,没再说话。 算了,她哪里敢骂他。 别看这疯子这几天风平浪 静,人模狗样倒像个人,真疯起来的时候,不止可怕,还要出人命。 君弈注意到她左手拿着的那封信,动了动眉头,用眼神示意道:“拿来我看看。” 云小棠看向他,这会儿才意识到手中还拿着信,略有些慌张。 毕竟送信这事她并没有经过他的准许,只是同他手下说的。 但是他的手下既然没有拒绝,那应该也代表他是默许的? 云小棠忐忑的过去,伸出了手。 “趁我睡觉,往外送信?”君弈没等她伸手便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信,展开来打量。 云小棠蹙了下眉,莫名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我……” 信中是没有什么内容的,仅仅就一个字。 君弈猜到这是回信,扫了眼手中的纸后,掀起眼皮看她:“之前的信谁给你送的?”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再看这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云小棠莫名慎得慌。 不敢看他,索性低着头回答道:“你的手下,他没有拒绝,我以为你是知情的。” 君弈闲闲地倚靠在门框,仿佛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哪个?” 云小棠吸了口气:“他说他的代号是影六。” 君弈本以为她答不上来,闻此言弯了唇:“你还问他名字了?” 云小棠根本不知道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不像是要发脾气,还笑了。 老实说,她其实挺怕这人笑的,毕竟这人发疯的时候,杀人的时候,都有在笑。 有时候看起来笑得明 明很开心,可下一瞬笑容立马就会敛住,脸色变得更加可怕。 君弈探究的目光扫过她,叫来了影六。 影六见到主上身前的女子,吓得不轻。 他低着头,连声音都带着惶恐:“……主上,有何吩咐。” 君弈低眸折起了手中的信纸,顺便问他:“送出去的信是什么内容,过目了么?” 影六紧张不已:“这……主上不是交代,除了不许出院门,一切都随云姑娘的意吗?这信当时属下是见主上……” 君弈不耐烦地打断他:“问你什么答什么。” 一旁的云小棠默默看着这神经病,心中也是一样的不安。 影六默了一下,又连忙答道:“过目了,只道了声平安,一句话,并未涉及过多。” 君弈将手中折好的纸扔到雨中,而后顺手伸手将云小棠往前拉了两步,摸了摸她的头,懒散的声音带着几丝欣慰:“嗯,还不算太蠢。” 云小棠:“……” 半晌,她见这人好像没有发脾气,勉强松了口气:“还有别的事吗?” 君弈没理她,摸过她脑袋的那只手往下滑,捋开她额前的碎发,掌心贴上了她的额头。 云小棠被他的手惊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君弈却因手太凉而摸不出什么,索性问:“你病好了?” 云小棠诧异地看向他,点了下头。 君弈却没看她,而是凝向院中刷刷落不停的雨,若有所思:“今日雨大,明日再带你出去玩,如何?” 云小棠不解:“玩?” <hr class="authorr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54160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654262 第274章:求我 君弈低眸看她时,眸中不自觉多了丝少有的缱绻:“不然呢?带你出去杀人可不太方便啊……” 云小棠:“……” 这狗身为一个王爷,真的就一点正事没有吗? 不过其实也看得出来他很闲,不足够闲,怎么会跑来这么远的奉河城,又怎么会逮到她,还有之前虞州城也是…… 不愧是让陛下头疼不已的人物,正事不干,尽四处添乱。 君弈只是望着她,望着她没有丝毫笑意的面容以及眼底的一点警惕与疏离,不免又觉烦闷。 他本以为她是住在这里沉闷才不高兴的,但是通过前两日的观察,她对两个那两个婢女都有笑颜。 独独对他,戒备又疏离,别说笑,八成连看见他都不愿意,若不是今日下雨,估摸着她都不可能路过他的房门前。 正因为如此,纵然前三日他很想见到她,也没有强求过多。 只是没想到,三日下来,她还没能想明白那晚他所说的话,见到他,又还是这幅不情不愿的表情。 “……” 算了,管她情不情愿。 想着,君弈将人又往过拉了两步。 云小棠见人脸色变了,正思考着要说些什么好,就被他这么冷不丁用力一拉。 脚绊到门槛,险些摔倒时被他捞住,于是她失重的身体又往他身上栽。 手撑着他的胸膛,云小棠想要挣扎起身,却反被他的手给按住。 抬头,只见这人低眸睥睨着她,冰凉的眼神满是不容质疑。 云小棠只好 放弃挣扎,任由他搂抱着。 一旁的影六见此一幕,默默地别开眼退下。 君弈偏了下脑袋,埋首在她的耳边,吐息道:“很多事我本不想拿来威胁你。” “但你如果非要这般不识好歹的话,我就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这奉河城我不会久留,而你也得和我一起回去。” “但你的身份你知道,一旦回了离京那边,叫人知道你还活着,你父亲会是什么样的重罪……” 云小棠闻此言心猛的一跳,侧头看向他。 君弈眼睫垂着,弯了唇角:“你不要以为这事陛下准许,陛下就能护住你们云府。” “陛下是我皇兄,我比你了解他,他最能权衡利弊,顾全大局,一旦你的存在暴露,他不可能会冒着有损君威的风险去保全你小小虞州刺史府。” “他尽为君之仁能为你父亲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说着,他又是轻声一笑,叹惜的语调带了丝嘲讽: “到时候,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你们云府也照样大劫难逃……” 云小棠听着这人凉飕飕的语调,心跳不由加速,因为紧张,扶在他双肩上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他的衣服:“那……” 君弈眄了眼院中的雨,没等人说完话便搂着人转了身,然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云小棠的心随着关门声砰的一跳,惊慌地望向他。 君弈将她抵在门背上,低眸凝着她惶然无措的眼睛,唇角勾得愈发肆意:“很好解决啊,求 我就是了。” 房门关上后,哗然的雨声被隔绝在外,室内气氛静谧。 云小棠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人,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君弈双手撑在她脑袋的两侧,眼眸微眯,露出半抹邪佞之态:“你不是没见过我杀人,杀光你们虞州云府的人对我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但若说我有没有本事护着他们……”他拖长了尾音,玩味似的勾了下她的下颚:“也有。” 距离近得彼此呼吸可闻,动作也调戏之意十足,一时间暧昧之气弥散。 云小棠盯着这人的眼睛,不由联想到那日被他碰过的唇,以及揉擦过的掌心,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稳了稳心绪,她开口道:“好,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但求殿下能够信守承诺,保护我的家人平安,另外等以后玩腻了丢弃我的时候,也能还我一份安稳日子。” 说完,云小棠垂了垂眼睫,几乎没有犹豫地搂上他的脖子,脚尖踮起,后背离开门框时,唇也贴上了他的唇。 但因差点距离,只覆在了他的下唇之上。 君弈没想过她会这样,听到她的那话本还要说些什么,但感受到那份温软绵柔,心中一窒。 浑身上下也如同被电触了一般,几乎不受控制的捧住她脸,浑然忘语。 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她的腰,将人略往上提了些。 鼻尖皆是她身上散发的香甜之气,这股蛊惑他的独特气息,不止能使他心神宁静。 在 这种时候,更让他的理智崩坏。 只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个小东西揉进自己怀里,亦或是,无限地贴合于她。 云小棠第一次从这人身上除了冷之外,感受到了别的温度,不由绯红着面颊抬起眼帘去看他。 却意外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闭眼,而是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盯着她,那目光中有侵占的**,却又有一份复杂的探究之意…… 这眼神,云小棠看不太懂。 君弈又往前了一步,云小棠的后背再度撞到了门背上,身形紧密相依。 吃痛的瞬间,她没忍住蹙了眉,趁着各自喘息的间隙偏了脑袋。 君弈的手僵在原处,却没有再去掰她的脑袋,甚至还松开了握住她腰身的手。 因为她蹙眉时的样子,以及偏头时眸中闪过的那点憎恶,他都尽收眼底。 她依然很讨厌他,只是她不敢对他破口大骂,不敢忤逆他。 云小棠偏开脑袋后,隐约觉得这发展不对,慌忙地抬头看他。 这人不知什么时候退开了一步,眸光清冷寒冽,之前的**与丝丝情意荡然无存,唯独剩下那抹冰冷的打量…… 云小棠攥紧了手指,却没敢上前一步,心中陡然生出些委屈与屈辱。 这狗究竟要什么啊?这都嫌弃,可他嫌弃什么呢?嫌弃她不懂如何取悦他? 可她又没有真正经历过,她怎么知道…… 想要什么都会的,去青楼找啊。 看这冷着的脸色,估计是神经病犯了,不出意外下一秒 又要叫她滚了。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654262","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755581 第275章:情书 云小棠抿着唇,攥紧了袖中的拳头,像只等死的小绵羊,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君弈见她那不情不愿的委屈样子,的确是怒从心生,眼神变得阴鹜,极其想干脆打开门叫她滚。 但转念一想,这字到嘴边,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她已经够厌恶他了,若因不悦一而再再而三叫她滚,岂不是徒增了这份厌恶? 到时再想要留她在身边,就只能用更为强硬的方式逼迫她。 可他要什么,扪心自问,他要的不是她因为惧怕而对他百依百顺。 那是傀儡,是木偶,不是她。 他真正要的,不过是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而已…… 想着,君弈眉头微蹙,攥紧的拳头又松开,眸底一片隐忍的复杂。 云小棠憋屈地等待了半晌,不见人有任何反应,又抬起头去看他。 望着她这湿漉漉的双眸,君弈抬手顺了顺她被蹭得有些凌乱的发:“我要的不是这个。” 云小棠没想过他会说这话,更意外他没叫自己滚,疑惑地望着他:“?” 君弈不自觉失笑,眸中却是痛色流露:“我从没强迫你什么,别用方才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说这话的声音难得温柔,听得云小棠又是一阵的茫然,觉得很奇怪,很不适应。 君弈却错开了目光,然后面无表情抓着人的后衣领,打开门将人拎到了门外:“你走。” 垂着眼睫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别不高兴了。” 云小棠眼巴巴地望 着他,为这人平静如斯的态度感到惊讶:“你……” 君弈颇为无奈地打断她:“我要继续睡觉了,你想留下来陪我睡觉还是去吃饭?” “……” 沉默半晌,云小棠眨了下眼睛,只好选择后者:“去吃饭。” 君弈望着她这傻愣愣的模样,收起眼底那抹掩藏的恨意,转而关了房门。 云小棠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抚平自己后衣领的同时,又疑惑地拧起了眉。 这神经病似乎正常得有点不太正常…… 竟真如翠枝所说,变得有那么一点……温柔? 但是旁人变得温柔,她或许还能接受,这人变得温柔,她只觉得诡异…… 云小棠用袖子抹了下嘴唇,头皮发麻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回到房中的时候,翠枝已经将午膳给端了进来,各色菜肴摆了满桌。 住在这里的这几天,每一餐的美味佳肴都不带重样的,唯独一道菜,每次都有送来,正是那碟子摆放在最中央的糖醋排骨。 又看见这道菜,云小棠愣了一下,终于没忍住问一旁的翠枝:“这菜谱是谁给安排的?” “啊?”翠枝正摆放着盘子,闻言愣了一下:“是朱门院客栈的厨房置备的,怎么了姑娘?” 云小棠盯着那糖醋排骨,用手指了指:“那为什么,这一道菜每餐都有?” 虽说好吃是真的很好吃,但是一连吃三天,着实有点腻了。 翠枝顺着她所指的目光看去,热情地解释道:“这呀,是咱们朱 门院厨房的招牌菜,颇受欢迎,所以每桌都有。” 云小棠闻言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想多了,就那神经病怎么可能记得她的喜好。 …… 傍晚,雨终于停了,小院外走来了一名马夫模样的仆从。 还未进门,便被房檐上落下的影四给拦住,口气不善:“你们掌柜的没同你说,这院不许任何人打扰么?” 仆从闻言也不恼,倒是好声好气:“是这样的,四日前你们那辆马车上落东西了,起先原本说送来的来着,但是不巧给忘了,今日方才想起……” 说着,他伸出手里的檀色木匣,这木匣小巧而素净,上面无一雕纹,乍一看还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影四蹙眉接过,有些疑惑:“这什么……” 仆从见东西已经送到,也没多言:“是你们主人家落下的东西,这小的哪里敢打开乱看,你送还给你们主人就对了。” “小的还有别的活儿要忙,就不多加耽搁了。”仆从赔着笑说完,就摆摆手走了。 徒留影四盯着这木匣不明所以。 这什么东西,主上的? 主上出门,素来没有携带任何东西的习惯,顶多带把剑…… 而且这破玩意,一看就不是主上的,应该是弄错了? 虽然这么想,但影四也不敢乱打开,只得拿着这匣子回去如实回禀。 屋中,君弈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听完影四的叙述,打开了匣子:“什么东西?” 影四摇头:“属下不知 ,也许是送错了。” 君弈眼神恢复无聊,随手一扔:“送错了你还给我送来,想死啊?” 檀木匣子翻倒在桌上,与木梳一同掉落的还有一封小信。 影四准备收拾走扔掉,却发现那信上亲启上边的小字有些眼熟,拿信的手一顿:“主上,这许是云姑娘的东西,你看这信……” 君弈闻此言,好奇心又提了起来,伸手抽过他手中的信,也没多想,拆开来看。 待看见信上的两行小字,微挑着眉头,眸光多了丝阴鹜,转而又拿起桌上的那把木梳打量。 打量完,阴鹜的眼神,又变得嘲讽不屑。 影四默默地看着主上的表情变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虽然没看那信上内容,但这会儿也隐约猜到,这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送给云姑娘的情书以及……定情信物。 影四想要告退,却见主上将信纸拍在桌上,指着落款上的字道:“去查此人。” 影四蹙了眉,单凭一名字如何查? 这奉河城又并非小城,人多不说,人流量还大,只得一名字而不知其姓如何查? 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君弈见人没反应,掀起眼皮看他,愠怒道:“怎么?听不懂人话?” 影四只好回答:“这恐怕需要些时间,另外主上查到此人要如何,杀?” 君弈微蹙着眉,指揉着太阳穴,竭力平复心绪:“先查清楚来龙去脉再说。” 影四点头:“是,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罢转了身 ,却又被君弈叫住:“外面雨停了?” 影四不明所以,点头道:“停了。” 君弈颔首:“好,顺便备辆马车,待会出去一趟。”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7555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756240 第276章:醋意 云小棠一向随和,见这神经病变得比较好说话之后,也没有再想太多。 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提心吊胆。 但是父亲如今已然为她犯下几重大过在先,她不论到哪都得提心吊胆…… 便是来到这奉河的两个多月,也是时常担心虞州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如今彻底被逮着,其实反而心安。 于是她就寻思着,如果留在他的身边真能保全云府无恙,而自己也不饱受什么折磨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甘不甘愿不重要,只要生活能像这样保持平静就好。 窗外雨已经停了,云小棠望着屋檐上嗒嗒落下的雨滴,没出息地想着。 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的翠枝连忙提醒:“姑娘快把窗户关上,这雨后风凉,可别又吹凉了。” 云小棠点了下头,还没来及伸手拉窗户,就见窗外不远处走来一名黑衣男子,是那位什么影六。 影六走到房门口:“云姑娘,主上叫你收拾一下。” 云小棠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收拾……干什么?” 影六:“不清楚,许是要带姑娘出门。” 这下云小棠就更困惑了,这都傍晚了,天马上都要黑了,没事出门干什么? 心中虽疑惑,却没有多问。 不过短短相处几日,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神经病的手下一个个的都跟木头桩子差不多,多半问都追问不出什么东西。 云小棠忐忑着心情点 了下头,便起身去换了件厚实点的衣服。 一刻钟后,走到了那扇房门外,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 随之就感觉到门被一阵冷风给吹开。 云小棠望着屋中坐在椅子上的人,本想问问他要干什么。 但这话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就看见了桌上的东西,目光僵凝,吸了口冷气。 他的房间一向空旷,那桌面上也是,所以那檀木匣子和那封拈花小信就十分引人注目。 这东西他怎么来的? 顾自回想了好半天,云小棠才隐约想起那日她是拿着这个小匣子出门的,后来发生了变故,忘记了这茬,这匣子就落在了马车上。 只是不知道,已经时隔多日,怎么就落到了这人的手里头…… 说起来,那小信她还没拆开看呢,根本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也打算送回去的来着。 君弈打量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以及眼底略显紧张的神情,垂着眸子嗤笑一声。 云小棠被这人冷不丁的笑声惊得慌张地抬头。 要说也没干什么亏心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虚得慌。 君弈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凉飕飕地问:“你缺梳子啊?” 云小棠扶着门框也不敢进去,闻言连忙摇头:“不缺。” 君弈伸手拾起匣内的梳子把玩了半晌,然后咔嚓掰成两半:“缺你就早说。” 云小棠盯着那哐当落地的两块梳子,也不顾上别的,慌忙地瞧人脸色。 君弈冷着脸拂袖起了身,待走到她的身 边,直接拉着人的手往外走。 云小棠险些被门槛绊倒:“干……干什么去?” 君弈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散漫回答:“买梳子啊。” 云小棠连忙摆手,像个犯错的女朋友一样解释:“不用了,我不缺,这也不是……” 走到台阶处,君弈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徒手将人拎起:“你给我闭嘴。” “……” 云小棠时常觉得自己像只被拎来拎去的鸡。 君弈拎抱着人走到院门口时,影四和影六已经候在了院门外,马车也已经备好。 云小棠被这人浑身阴鹜的样子震慑得有些害怕,这怕倒也不是怕别的,是怕因为她而牵涉更多无辜…… 毕竟这狗可不是吃醋赌气的普通男朋友,他是个疯子变态,生气准没好事。 君弈将人丢马车里后,自己也掀帘而入。 马车内环境封闭,狭窄的氛围更使人紧张局促,云小棠连忙伸手去拉这人的手。 君弈扫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抬眸看向那眼巴巴的人:“不过带你出来玩,你怕什么?” 云小棠简直无语,你这他妈是愉快带人出来玩的样子? 算了,跟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计较什么。 稳了下心绪,云小棠轻着声音开口:“殿下,那匣子……” 君弈拖长尾音,气息危险:“嗯?” 云小棠松开手,虽然内心为这人的幼稚行为无语至极,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不是我的。” 君弈百无聊赖地望着她, 为她这愚蠢至极的说辞,懒于开口。 云小棠被这人看得头皮发麻,认真解释道:“是一位朋友赠与我的,当时我也是想送回去的来着,但是没有来得及。” 君弈仍只是看着她,没理会。 云小棠抬眼打量着这人冷漠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算了,只要他不伤害别人,爱信不信,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君弈盯她半晌,错开了目光:“留你在身边的手段其实有很多种,但是我现在选择的是最仁慈的一种。” “如果你想逃,或者存有什么别的心思,你大可以试试我会不会换一种不那么仁慈的对你。” 肃然的声音,威胁之意十足。 云小棠:“……” 还有脸说不威胁她,三句话离不开一句威胁。 临近新年的日子街上人多,即便夜色将至,马车外的街市也很热闹。 马车行驶的速度也因此极为缓慢,走了许久,才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街上停了下来。 君弈一直坐于马车内小憩,见车停了,又朝云小棠伸手。 眼看着这人又要抓着自己的后衣领拎鸡,云小棠往旁边挪了下,弱弱地强调道:“……我自己能走。” 君弈默默盯着她,其实对于她能走路这一点还是很惊讶的。 当初她那腿可是接连错位两次,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能走…… 不过这倒也不是重点,她能走自然是好。 只是想到这里,君弈就不免想到那日她腿断时的情形。 他是不觉得腿断了能有多疼,但是经过后面的了解,他发现这废物是一丁点疼都怕得要死,断骨之痛于她而言,估计是很难以承受的了。 想到这里,看着已经起身的人,再次朝她伸了手:“不拎,那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756240","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859093 第277章:不值钱 云小棠扶着马车墙壁,还想拒绝:“我……” 君弈不耐烦地蹙了眉:“你自己能下马车?” 云小棠想了想,她现在虽然腿走路不成问题,但是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别说马车,上台阶都有些困难。 君弈没再多等,抓过人,揽过她的腰便将人抱下了马车。 云小棠不是第一次被这人抱,但是明显地感觉到他抱人的方式有进步,不再一昧的粗鲁。 她依然觉得自己像个物件,但不同是,这人貌似学会了轻拿轻放。 周围的街市灯火璀璨,像是入夜也不打烊一样,整条街市所有的铺子都开着门。 各式各样的花色灯笼悬挂了整条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看起来十分的繁华漂亮。 君弈指揉着额心,问:“这是哪?” 影六往四周扫了眼,回答道:“流华街的西街,这条街市相对安静。” 来这奉河这么久,云小棠从未在晚上出过门,所以如今乍然见到这流华街的繁盛夜景,不由也被这震撼视觉的美景吸引了目光。 其中落坐她面前的,便是一栋装横得极为华美的三层楼阁,楼阁的金色牌匾上镌刻了三个大字“胭脂阁”,牌匾之上还挂了许多彩色的花灯。 门前亦有好些个穿着靓丽的姑娘在招揽客人,她们披着五彩的飘带,手上端着一盒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些的在撒着花瓣,有的在挥香粉,脸上皆是笑颜如花…… 云小棠第一感觉这是卖香粉胭 脂的店铺,但是看进去的顾客与那些女子的互动,又觉得不太像。 倒像是…… 正想着,君弈就捕捉到她好奇的目光,索性拉着她地走直奔那栋楼阁而去。 他这一举动,不止云小棠目露惊诧,就连身后的影四和影六都纷纷瞪大眼:“主上,那是……” 君弈回头看向他们。 影六看了眼云小棠,犹豫了一下,十分难为情地道提醒:“主上,这乃是青楼,不是卖胭脂水粉的。” 云小棠闻言,默默看了眼自己被拉着的手,然后费解地看向君弈。 好家伙,逛青楼带她干什么?有病…… 可这人仿佛不觉得有什么,“哦”了一声后散漫道:“去看看。” 影四影六:“……” 主上以往去哪都避开闹市,而这种地方一般都处于街市上,所以他应该从来没有去过? 就算没去过,也不代表不知道呀…… 而主上现在在干什么,带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逛青楼? 不过他们只惊诧片刻,也就接受了。 主上连死人的坟都挖,还有什么荒唐事是不干的。 而且这云姑娘被他惦记了这么久,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的,也算不得什么未出阁的姑娘。 云小棠也坦然接受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没见过古代的青楼,觉得顺便跟进去看看好像也不亏。 以前在虞州城的半年,她知道虞州城的街上也有不少,但是每次好奇想要进去看看,都被春华强行给拉了回来。 后来有一次好 不容易挣脱春华的手跑到了门口,却被那老鸨挡了回来,给多少钱都死活不让进。 然而那件事非常不巧的是,还被父亲的某位下属给看见了,转眼告诉了父亲。 回家后她就被父亲母亲轮番言语教育了好几天,最后还被父亲禁足了半个月才算作罢。 君弈牵着人走到了胭脂阁门口,那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见了他纷纷都亮了眼睛。 可惊喜没过片刻,瞥见了跟在这位公子身后的姑娘,脸上的表情由惊艳转而变成惊讶。 哪个男人带着个姑娘逛青楼? 而且那姑娘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丫鬟,看发髻也是个未出阁的,看脸蛋,啧,姿色不俗……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明白过来什么,赶紧回头将里面招待客人的老鸨拉了出来,并在她耳边道:“妈妈,有位贵公子要卖姑娘。” 老鸨正与人说得热情,这么乍然被拉过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卖姑娘?啥样的姑娘?” 等反应过来后,已经看到了君弈身后的云小棠。 身为流华街最为资深的老鸨,她对容貌出色的姑娘最为敏锐,所以直接忽略了那姿容不凡的公子,而直勾勾地盯着站他身边的那个小美人。 小美人柳眉杏眼,一头乌发衬得肤若凝脂,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冬裙,外头披着月白色的毛绒披风。 虽然打扮得简约,却丝毫盖不住身上的出尘气质。 老鸨仿佛看见了颗摇钱树,眉开眼笑地奔上了前 。 就在云小棠以为这人是奔着身边这位来的时候,却见老鸨直直奔向了她。 君弈眉头微蹙,不知道这老女人要干什么,本能地将人挡在身后。 云小棠也不大明白,奇怪地看着这位被挡在衣袖之外的老鸨。 老鸨的视线这才从云小棠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那面容冰冷的男子,讨好地问:“这姑娘多少钱肯卖?” 说这话的声音虽小,但是云小棠却听得一清二楚,瞠目结舌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这人问什么,她多少钱肯卖?? 君弈十分不喜与人废话,本想叫这人滚,但是瞥见身边之人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又不免觉得有趣,索性问:“她值多少?” 云小棠将瞠目结舌的目光投向这神经病:“??” 不是…… 不是逛青楼,是打算卖她?这狗东西稀罕这点钱?? 老鸨本还不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来卖人的,毕竟见这姑娘面色从容,丝毫不像是要被卖掉的样子,但这会儿听人此言,又觉得有商量的余地。 连忙赔着笑试探道:“五十两黄金?” 君弈闻言嗤笑一声,略带嘲讽的目光瞥向她:“你可真不值钱。” 云小棠:“……” 老鸨看了看二人,觉得定是价格开低了,于是连忙道:“若公子觉得这价不合适,不知可否进厢房内好好商讨商讨……” 君弈望着那门槛,顾自将身边人抱了起来,神情倏忽变得冷漠:“滚远点。” 见人绕过自己走开, 老鸨忙赶着上前:“诶……”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加更放在中午~~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906187 第278章:焦躁 倒是影四面无表情地拉住她,并塞了一锭金子在她的手中:“不卖人,只是进去参观。” 老鸨表情变得不可置信:“参观?” 不是来寻欢作乐也不是做买卖,而是带着个小娘子过来参观胭脂阁? 这这这…… 经营这胭脂阁多年,她可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儿,真真是奇葩。 不过见到手中的钱,她忍了忍,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 云小棠被君弈抱进门后,就被放了下来。 她本来还担心,这里面的姑娘会像之前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见了男子进来就瞎扑。 而这神经病又不是个好惹的,这样一来,势必要搞出人命…… 但好在并没有,这楼里面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气氛旖旎,莺歌燕舞也没有,反而给人的感觉是……十分雅致。 里头的摆置品都十分高档,琉璃花盏,红木雕花扇屏风,甚至周围的墙上还挂着各种题了字的水墨挂画。 不像是那种风月之地,倒像是文人墨客聚焦的地方…… 右侧方有个弹琴的姑娘,周围坐了三两位客人,但是都只是礼貌欣赏。 左侧方则是一位姑娘陪着一位公子在品析一张摆放在长桌上的卷轴,那卷轴上有字有画,铺了足足有好几米长。 云小棠寻思着,这可能是比较高档的青楼,专供达官贵人流连的场所,所以就不显得那么庸俗。 君弈没想过这是个什么地方,只是见她好奇,便进来看看,但进来后只觉得无聊 。 他想将人提溜出去,但此时云小棠却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撩开了那红色的幕帘子。 君弈蹙了蹙眉,只好跟了过去。 帘子之后的光线是暗沉沉的红色,与外面的光景截然不同,这里面的气氛倒是有些旖旎,只不过人不多,依然很安静。 周围的墙上画有很多漂亮的壁画,以人物为主,山水草木及虫鱼鸟兽为辅,类似于古代仕女图。 画风真的很美,以至于云小棠一时间忘记了这是青楼,完全当作逛博物馆一样观赏了起来。 脚步也不由自主往前走,一副一副地看。 但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这唯美的画风变质了,画中女子的衣服越来越少,甚至还出现了男子,以至于到最后演变为了…… 总之十分不可描述。 此刻若是她一个人,可能会面不改色地逛完为止。 但是后面跟了这么个恶狼,她觉得还是没必要再往前走了,以免引火上身。 云小棠回头时,君弈正揉着太阳穴,脸色显得十分焦躁不耐烦,甚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莫名奇妙的阴鹜之气。 云小棠有点吓到,忽然后悔跟他一起来逛青楼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君弈也不知道为什么,处在这暗红色的光线下,瞥见那一幅幅恶心的画面,就觉得焦躁,是那种厌恶万分的焦躁,十分想要杀人解恨。 再闻见这室内带着腥气的香粉,他就愈发地难以遏制…… 此时是附近没 有别的人,如果有,他一定要将其撕碎。 云小棠奇怪地望着这神经病,望着他额头上凸起的青筋和眼中散发的凌厉与阴鹜。 总觉得他又犯了什么病,还挺可怕的,吓得她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 君弈抬眸,却一眼就看到了她。 暗红色的光线下,他突然大步走向她。 云小棠本来就瘸,根本躲无可躲,被他抓住后吓得心砰砰直跳:“殿下你怎么了……” 不是,就看个这什么图这狗东西就发情了? 就在云小棠害怕不已的时候,君弈却只是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想杀人。” “……” 云小棠挣扎了两下,却没能挣脱开,紧张地瞎劝诫:“还是别了,杀、杀人犯法,不太好。” 君弈闭着眼睛,闻着她发间令人宁神的清甜之气,仿若才使得方才那一瞬间的焦躁得以平息。 良久,云小棠见人没动静,又推了推他,不料却被人攥得更紧。 云小棠:“……”放弃挣扎。 “这里不好玩,以后别来了。”说完话,君弈就干脆抱起人往外走。 这话听得云小棠又是一脸怪异,什么叫不好玩…… 总觉得这句话不太符合年龄,不像是一个成年男子会说出来的话。 倒像是个……孩子。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好像不能呆在刚才那样氛围里,否则就会变得暴躁…… 不对啊,难道他活这么大,身份地位那么牛逼,连青楼这种地方都没有 来过吗?? 云小棠出来时,脸上仍余留着惊诧之色。 隐约觉得,这人被传不近女色,可能不是单纯的喜好问题…… 要么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要么就是……生理有问题。 毕竟他逮着她的这几天,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馋她身子似的,搞得大家频频误会,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云小棠认真地分析着,忽然松了口气。 君弈则揉着太阳穴缓了半天的焦躁,待缓过神来之后,才想起原本出来是买梳子的。 这回没再瞎跑,而是拉着人,径直走向了旁边的一家日杂商铺。 这家铺子虽然卖的都是些日常所需的杂物,但因为开在流华街,故而里面的东西,大多镶金带银,价值不菲。 就连掌柜,也是衣着富贵,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子的老头。 可能因为真的贵,所以商铺内是没多少人的,掌柜老头一见到他们二人,连忙拥上前赔笑道:“二位客官要买些什么?” 云小棠看向一旁的人,君弈则冷着脸答:“梳子。” 掌柜老头闻言连连手往旁边伸,自卖自夸道:“那二位客官可算是来对了地方,咱们小店的梳子,乃是这奉河城最精致也是最好看的……”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往前一步,望着那摆着的几排梳子,随手拿起一把玉梳。 老掌柜一看,连忙称赞道:“公子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梳……” 话没说完,君弈手中的梳子就已经 被掰成了两半:“质量不太好啊。” 老掌柜:“……” 云小棠:“……”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9061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1986728 第279章:梳子 见老掌柜脸色不对,影六忙上前付钱。 待那沉甸甸的金子落在手中,老掌柜才勉强忍住了骂词,但眼神还是难掩怪异。 影六回去后,小声问一边的影四:“就主上这花钱如流水的速度,咱们带的金锭会不会不够?” 影四则没什么表情:“无妨,金锭不够,还有票据,票据数额够大,足够了。” 片刻的沉默后,好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实在是不够,就主上那性子,真想要什么,抢也不成问题。” 前边的云小棠望着周围人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默默地退开了一步,非常想表示她跟这神经病不是一起的。 不料君弈却抓着她的后衣领将人提溜了过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 云小棠摆手:“我真不缺……” 一把梳子而已,能梳头就行了,有必要买这种装饰品一样镶金带银缀玉石珠宝的吗? 但见人脸色是真的不太好看,云小棠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算了,花的又不是她的钱,他要有病买就买,不就一把梳子。 谁知刚这么想,君弈就冷着脸色对掌柜道:“来一箱梳子,容她回去慢慢挑。” 这话落下,不止云小棠目瞪口呆,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神经病,掌柜的也是瞠目结舌。 甚至店铺内三三两两的客人都对他们两指指点点,怯怯私语中有嫉妒也有羡慕,当然也有明白人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们。 相较于这些人的神色 各异,站在后边的影六和影四则十分淡定。 反正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主上了。 唯一不习惯的,大概是从暗卫到小厮的身份转换。 这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影六默默拿着一张票据去结账。 影四则盯着店里小二打包梳子,然后扛起沉甸甸的一木箱各式梳子,朝这边走来。 云小棠:“……” 不愧是神经病,简直有病得令人发指。 老掌柜本来因为那被掰断的玉梳脸色不太好,但这会儿见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囤积的梳子,那殷切的笑又堆在了脸上:“不知这位公子还想要些什么?” 君弈则看向出神的云小棠:“问你呢,你还缺什么,一次性说清楚。” 听着这不善的语气,再望向那箱子夸张无比的梳子,云小棠只能默默地摇头。 君弈眼眸微眯:“确定?” 云小棠点头如捣蒜,君弈这才拉着人离开。 他们二人离开后,后面人的议论声才逐渐大了起来:“往日总听为美人一掷千金,今个儿算是见识了……” “可不是嘛,在这物价昂贵的流华街这般出手阔绰的,我金某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问题是,若是买些珠宝首饰还好说,这梳子要那么多做什么?” “……” 待再次回到马车附近时,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也变得无比稀少。 云小棠无意间瞥见了之前同银盏去过的那家首饰店,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只不过当时是白日来的,周围没有挂 那么多流光溢彩的灯笼,所以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地方。 而今认出,又是一阵揪心,极为不是滋味,像心中扎了根刺,不想时便不觉,而一想起便会隐隐作痛。 因为背光,君弈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顺着她所看的视线看去:“要去看看?” 云小棠却立马错开了目光,声音冷淡:“不用了。” 说罢,径自往马车走去:“回去。” 君弈察觉她声音中的不悦之意,微眯了眼睛,站定半晌走过去,将人抱上马车内坐着,捧起她的脸问她:“怎么,你还有什么不高兴?” 云小棠一时没有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地望着他,并不答话。 君弈忽而笑了,笑容冰冷:“因为你情郎送你的那把梳子被我折断了?” “一箱子还不够还你么……” 云小棠仍是看着他,也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他无聊还是自己可悲:“我该高兴吗?” 君弈蹙了眉。 “殿下觉得我为什么要高兴?就因为给我买了一箱我根本就不需要的梳子?” 马车内的壁灯没有点燃,唯一的光线是从窗帘门帘的缝隙透进来的,五彩的灯火光掺杂着薄薄的月光,十分黯淡。 不知是因为想起那信上的内容还是因为她这不知死活的话,君弈的手滑下,没忍住掐上了她的脖子,眼神变得愈发地冷鹜:“你放肆!” 还真是……第无数次想要掐死 她的冲动。 他脾气暴戾时她厌恶,他努力压下憎恨愤怒,对她的态度好些,却换来她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君弈一时间有些不明白,究竟是没有她痛苦,还是将她留在身边更受折磨。 云小棠看不太清这人的脸,但是从脖子上压抑得颤抖的手,以及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阴鹜来看,他应该气得不轻。 微蹙了下眉,竭力平复自己忽而涌来的情绪,心中也升起丝胆怯。 她也是疯了,居然敢跟这神经病杠…… 君弈好似想到什么,又松开了手,在她的对面坐下,语气由暴戾变得阴凉:“那写信之人,即便不问你,我自也有办法找到……” 云小棠听到这话,瞳孔骤然缩紧,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你想干什么?” 那信上的落款可不就是柳今安? 柳今安是有些倾慕于她,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顶多算是朋友…… 要说有什么,也不过就是这段时间偶尔陪他喝喝茶,聊聊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银盏已经死了,她给人带来的灾难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因为这没来得及还回去的匣子而将柳今安也牵扯其中? 黯淡的光线打在云小棠的脸上,她眼底的那点紧张之意一下子就被君弈捕捉到了,却也将他刺痛:“怎么,你怕?” 他冰凉的手指勾勒着她的脸颊轮廓,语气冷森森的:“怕我杀了他?” 云小棠一颗心惶恐得砰砰直跳,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 但是肯定不能跟他硬刚。 平静了半天心绪,她小心翼翼地朝他伸手,拉扯上他的衣袖,语气尽可能地柔和:“别杀人,可以吗?”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19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027318 第280章:妥协 这话换做寻常时候,君弈肯定会点头应答,甚至还会因为她的识趣而愉悦地摸摸她的头。 可此刻他清楚的明白,她的低头和央求,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君弈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情绪,不知是愤怒来得多一些,还是痛苦来的多一些。 但是可以肯定是,她越是央求,他越想尽快找出那人,然后当着她的面杀了他。 见人没有回音,云小棠又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就只是朋友,朋友殿下懂吗?殿下难道就没有任何朋友吗?” 君弈:“那既然如此,杀了他你心疼什么?” 云小棠:“……” 面对这个没有感情没有同理心,还根本讲不清道理的疯子,她简直要崩溃。 想起奉河城外的银盏和那两名护卫,她愣是没压住情绪:“可那是人命啊……” 颤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悲哀。 “奉河城外你杀了人不够,你还要因为我再杀更多的人吗?你想要让我背负多少罪孽……” “不过是些奴隶。”君弈的声音冰冷如斯,说完,又觉得困惑:“而且你哪来的罪孽,人是我杀的。” 云小棠情绪彻底崩溃了,眼眶湿润:“他们对你来说是奴仆,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我的朋友?” “银盏她陪伴了我这么久,待我就像姐妹一样好,而我却害她尸骨无存,这怎么就不是罪孽?” 云小棠抹了把泪,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殿下之前说让我能别讨 厌殿下,试问殿下能喜欢一个时时刻刻带给你痛苦的人?” 君弈本来怒火中烧,但此时,却又因为她这番话陷入了另外的思考,一时间竟没能顾得上发怒。 杀那三个仆从会让她不高兴? 这问题他好像真的没有想过…… 他又不认识他们,当时只觉得不过是些下人,又不是云府里的人,对她来说应该没那么重要。 她真生气赔给她就是了,不过丫鬟而已,她想要多少他都能给她。 至于那两个废物护卫,连他出剑的招式都看不清,手脚功夫还不及影卫们的十分之一,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护她安危,用不着旁人。 他不觉得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更好地护她无恙。 思及此,君弈垂了眼睫,语气有所缓和:“死都死了,你还要我怎样?” 云小棠怔然地看着他,意外他这句话,也惊愕于他忽然的平静。 怎么感觉,她只要一伤心难过或者没出息的哭,这人就能听进去她的话呢? 就在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君弈却转身撩开了马车的门帘。 在外驾车的影六和影四纷纷回头。 君弈表情不悦:“停车。” 影四影六连忙拽紧缰绳,迫使马车停下。 君弈拂袖下了马车,吩咐道:“将她安全送回去。” 影六不解地问:“可都这么晚了,主上要去哪?” 君弈懒得理他:“你管我去哪,赶紧滚。” 影六蹙了眉,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马车,只 好点头。 这是一处相当寂静的街市,马车驶远后,周围便没了什么声音,就连旁边唯一一座尚且亮着灯还未打样的酒馆,在这时候也放下了门帘。 但好在雨后天晴,月光明亮,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君弈转了身,浓黑的衣袍被风吹得轻轻拂动。 在暗地里跟随的影一影二也不太明白主上为何突然下车,这时候从暗处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君弈眄他们一眼,随口问:“郑副将他们人到了?” 影一上前回答:“应该是,据来信,近两日就会抵达奉河城外。” 君弈微微颔首,而后又问:“之前城门外那三人如何处置的?” 影一:“奉河城官府差人处理的,以乱贼之名,当是扔去了附近的乱葬岗。” 见主上那蹙眉的样子,影一隐约猜到了什么,又连忙补充:“但时间还尚早,尸体还未腐化,当能找得到。” 君弈颔首:“差人找出来,厚葬,这事影二去做。” “另外查查他们的家底,如有家人……”君弈说着,眉目间隐约有些烦躁。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吩咐真是无聊至极,这么多年来他杀人杀也就杀了,哪里还需得顾及这么多。 君弈话未说完,影二却已经明白:“主上放心,属下自会以他们自身身价十倍的予以弥补其家人。” “去。”君弈揉着太阳穴,半天才算平复心间的烦躁。 影一看了下四下无人的街市,见主上还站在原处,又问 :“主上现在是打算?” 君弈垂下手:“去趟城门外。” 影一愣是没懂,这深更大半夜的,主上去城门外做什么? 回想了下主上方才的话,难不成是为了迎接郑副将他们? 虽说主上前来奉河,借着南巡的由头带了兵马,但其目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找不到人,准备大肆搜城。 但如今主上要找的人已经找到,这队兵马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主上有必要出城亲自迎接?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们有用,就主上那倨傲冷漠不近人情的心性,也不大可能去…… 君弈飞身跃上屋顶,皎月下,浓黑的袖袍被上空的大风吹得翻飞。 他举目远眺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奉河城,问身后的影一:“你想问什么?” 影一自知疑问暴露,索性直言:“敢问主上出城,是为了迎接郑副将他们?” 君弈奇怪地看向他,仿佛对这用词十分费解:“迎接?” 影一困惑:“那主上去城门外是……” 君弈回过头,百无聊赖地回答:“散心。” 影一:“……” …… 此时,奉水河外的树林里篝火成堆,几乎照亮了整片树林。 最中央的火堆边,围坐着两名身着金甲的都尉及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 其中一名都尉一边用木棍戳着火堆,一边偏过头问: “我这着实有些想不明白,郑副将你祖父留给你的家业,不足够你逍遥快活一辈子,你何苦千里迢迢跟来这奉河城巡游呢?” “你说这一路风霜雨雪的,又是大年将近,在家呆着与家人团圆岂不快哉?”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02731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093046 第281章:郑戎舟 另一名都尉也表示赞同:“可不是?我们是没这个选择的机会,若有,眼下这四国和平,谁愿意背井离乡过年?” 说着他又是一声叹:“只可惜,夜王殿下有令,我等不得不从……” 郑戎舟默默听着,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不以为然:“在家呆着有什么意思?早上背兵书,中午背兵书,下午背兵书,简直无聊死……” 那老头连家门都不让他出去几次,想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到,倒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出来放放风,别的好说,至少没人管。 两名都尉闻言,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摇头叹息。 要说这郑家的事,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 郑老将军是先祖帝在位之时最为得力的护国大将军,与先祖帝一齐开国土,扩四疆,立下丰功伟绩。 不仅如此,还对先祖帝有过数次救命的恩情。 黎国有今日的繁荣与昌盛,可以说,当年的郑老将军,那是功不可没。 念着郑老将军的忠诚,以及对皇家的救命恩情,先祖帝曾立下佑他百年家业的誓言。 这也是如今郑家虽落败,却也得满朝文武乃至陛下都无比敬重的缘由。 郑家子嗣稀薄,郑老将军仅有一儿一女,女儿出嫁,儿子病逝,如今郑家,就仅有一孙子,得郑老将军悉心教导。 只是往年这孙子还算成器,能文能武,得沈琮将军赏识不说,还被陛下破例封为副将,成为黎国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一位副将, 可是说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不少人纷纷赞誉,等这孩子长大了,必然是同他祖父一般风光的人物…… 可谁也不曾想,就在一年前的冬日,这郑家独子不慎失足落水,昏迷醒来之后就判若两人,变得游手好闲不说,还终日痴迷修仙,如疯如魔。 一夕之间,原本懂事有为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不做不为的纨绔子弟。 因为这事,郑老将军几乎请遍了名医,从不信鬼神的他甚至还杵着拐杖上了好几趟庙里求神拜佛…… 动静大得让此事在离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其流言的火热程度,丝毫不亚于前段时间的夜王纳妾。 只可惜,愣是没找出病症。 不过好在这郑家少爷只是性子变懒,神智倒也无损,郑老将军白了最后的几根黑发之后,索性也由着这一根独苗去了。 此次心血来潮随夜王殿下南巡,郑老将军也没拦着,仅是进宫面见了一下陛下,就回府养老去了。 两名都尉都一致认为这郑副将虽说地位高于他们,但其实说到底,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人。 二人不再多言,郑戎舟搓了会狗尾巴草后抬头:“对了,虽说我们没同夜王殿下一道而行,但是我们算是得他的命令来奉河城的对?” 两名都尉不知他要说什么,闻言只是点头。 郑戎舟:“那这意思就是,等入城之后,我们得先去面见夜王殿下?” 右边的都尉想起郑老将军的嘱托,思 忖片刻后道:“郑副将不必出面,由我们代为去参见就行。” 毕竟这孩子什么都不懂,随军全靠关系,平日说话也肆无忌惮得很。 就他这这幅德行,真见了夜王殿下,只怕会惹殿下不悦…… 而那夜王殿下哪里是好说话的主,真得罪了他就算不死也得缺条胳膊少条腿。 郑戎舟却蹙了眉:“为什么?我还挺想见他的。” 闻此言,两名都尉惊诧不已:“你说什么?你还想去见那夜王殿下?” 敢问这偌大的黎国,若非万不得已,有谁愿意去面见那煞神夜王殿下?他可是连陛下都避之不及的危险人物啊…… 郑戎舟点头,笑容顽劣,眉目间还隐有几分少年的稚气:“除了出来旅游之外,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夜王殿下,虽说国宴上见过一回,但当时距离太远,也没个接近的机会。” 两名都尉:“……”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气氛僵硬了一会,左边的都尉问:“不知郑副将为何要见那夜王殿下?宫中的那些传闻,郑副将难道不曾听说?” 真把性命看得金贵的,谁愿意往那夜王跟前凑。 郑戎舟一本正经:“就是因为听说过那些传言,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才要见上一见啊……” 传闻夜王殿下内力深厚,身手诡异,可隔空取物,徒手捏碎人的脑袋。 这种种开了挂一样的牛逼技能,哪里像是正常人类?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内 力深厚? 这要么是传言虚夸,要么,则就是那夜王殿下真会些什么妖功邪法…… 如果能证实后者,那么就能证明这个世界定是玄幻背景无疑。 而他所需要的,就是证明这一点。 郑戎舟瞧着两名都尉那十分不理解的眼神,也不甚在意,将狗尾草刁于嘴中: “这俗话说得好,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哪能在家待着啃老不是?” 两名都尉十分想劝他三思,但转念一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叛逆,连他祖父的话都不听,哪里会听他们的。 不如等到时候,再想法子将他支开就是了。 篝火燃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围坐在这处火堆前的三人继而又陷入了沉默。 …… 翌日云小棠起床出门后,发现小院中站了四名陌生的年轻女子。 她们皆穿着粗布衣裳,其中两人胆怯地低着头,两人在院中四处打量,打量的眼神有好奇也有惊喜。 但当那打量的目光落在云小棠身上时,又吓得纷纷低了头。 云小棠:“……” 她们是谁啊?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一旁的翠枝和红茹也很疑惑。 打量了那四名女子半晌,翠枝才识别出来:“她们是……刚从牙行买来的人奴?” 红茹点头:“看这打扮,应该是的。” 云小棠表情困惑:“什么牙行人奴,谁买来的?” 正问着,那四名女子旁边的影二就走上前来,低着头回禀道:“云姑 娘,这是主上买来的丫鬟,说是送还给云姑娘的。” 云小棠闻言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送还……给我?”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09304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195942 第282章:补偿 翠枝和红茹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影二点头,言语间毕恭毕敬:“正是,至于说护卫,主上说有他在无人伤得了云姑娘,所以这就免了。”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另外当日城门外被主上所杀的三人,皆已连夜找到尸身厚葬,至于他们的底细,也已经……” 云小棠眸光微动,有些惊讶地看着影二,仿佛不太相信:“诶等等,这是你们主上吩咐的?”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这几个木头桩子可是除了那神经病谁的话也不听的。 影二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属下自然是听命主上行事。” 见人表情呆滞,他选择继续将该说的话说完:“三名死者的底细也已经调查清楚,仅有那名丫鬟在奉河城乡下有家人,其余皆是孤儿。” 云小棠怔然地看着他,知道他口中的那名丫鬟正是银盏:“那她的家人……” 说实在的,银盏陪在她身边两个多月,她似乎没有听过银盏提及过自己的家人,她似乎也并不愿意提及。 只知道,她原来是奉河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入了城主府当丫鬟,成了柔妃娘娘的陪嫁。 影二蹙了下眉:“那名丫鬟的家人似乎并不待见她,属下连夜送银钱去的时候,他们仅是见钱眼开,并不在意她的死活。” 云小棠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一面为银盏伤心难过,一面又惊愕于这神经病的 行为。 真没想到,他会听进去她的话,为她做这些…… 虽然用心,但其实,也还是徒劳。 云小棠目光扫过那四个表情各异的女子,垂了眼睫:“将她们送回去,我不需要什么丫鬟。” 这倒不是一句赌气的话,只是先前是因为腿脚不便,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这才留下了银盏。 如今她其实也不太需要,便是翠枝和红茹,其实她也没怎么让她们伺候。 只是这院落寂静得没有任何人烟气,她让她们来,也只是为了有个说话的人。 而且明显地能看出来,那神经病身居高位,不把下人的命当命,那么留在她的身边,肯定会很危险。 想着,云小棠有些失意地转了身。 翠枝和红茹对望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随着她转身回房。 影二也没想过她会拒绝,这会儿也是望着那四个女子,不知所措地蹙了眉。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一切如实禀告给主上。 …… 这一日,云小棠依旧被软禁在这小院没法出去。 昨晚与那神经病闹得不欢而散后,她还有些隐隐地担忧,担忧又将他激怒,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从今天他送人这一事来看,问题好像没有想象的严重。 于是等到入夜之后,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就睡着了。 不过许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大脑受了刺激,夜里睡觉也睡得不是很安稳。 光怪陆离的画面总是不时在梦中浮现…… 这一回,她梦 见了很多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怪物,有的流着哈喇子张着血盆大口,有的长着三个脑袋六只眼睛。 甚至还有的,像条巨大的章鱼一样,伸着很多条光溜溜的触角,不停的扭动,试图捉住她…… 那些怪物都很可怕,好像都很想吃掉她。 梦中的云小棠没命的跑,却还是被那像蛇一样冰凉的触角给缠住了腿,将她拖倒,慢慢往后拖拽。 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大章鱼”的皮肤往内凹陷出了一个大口,口子里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黑虫子,爬来爬去。 而她就要被扔进去,被吞噬,被啃咬。 云小棠的心猛地一惊,瞬间清醒过来,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被吓的。 醒后望着旁边桌上的烛火,有一瞬间的茫然。 从烛火的黯淡程度判断,已经下半夜了,而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 还好,只是一个梦。 云小棠松了口气。 只是没过半秒,她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 如果只是梦,那她的腿怎么还是凉飕飕的…… 目光往床尾一扫,愣是被活生生地吓了一大跳,余留的一点困倦之意瞬间全无。 只见那道黑色的身影正立于床尾的暗影处,伸出的手,堪堪握着她的左脚腕,还将她从床头往下拖了些许。 云小棠:“……” 这个人是鬼……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她的房间是想干嘛?而且还抬起她的一只腿,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握住她的脚腕 。 云小棠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服。 还好现在是冬天,即便睡觉也是穿得比较严实的,应该不至于走光。 见人醒了,君弈放下她的纤纤玉足,若无其事地替她搁进被褥里盖好:“你好像睡得不太好?” 云小棠缩了缩自己的腿,对他这话简直无语至极:“……谢殿下关心,我睡得很好。” 君弈没理会她的话,想起方才进来时她陷入梦魇的样子,不由蹙了眉。 他走到她的床边坐下,带起的风扇得屋中的烛火一阵猛烈的晃动。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由于没有一次猜得准这神经病的脑回路,索性也放弃猜想,只是很平静地躺着,然后望着他。 四目相对了半晌,云小棠觉得不太自在,又伸手拉了拉被褥,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君弈却偏要和她唱反调,伸出右手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些,然后凉飕飕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云小棠被他的手凉得一个哆嗦,有些惊诧:“殿下?” 君弈微蹙着眉,表情显得有几分无奈:“我真的想杀了你。” 云小棠:“……?” 她不知道这神经病深更半夜脑子抽什么风,也不知道这脑残的话该怎么接。 他真想杀她,她哪里会有活路。 君弈摸着她的脖子,那一处的皮肤温软又细腻,他没忍住多划了几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东西……” 云小棠被他摸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怎么了 ?” 而且,到底是谁烦人啊? 现在是深更半夜,她在睡觉,是他闯进她的房间,又是握她脚腕,又是摸她脖子的。 这狗真会颠倒是非黑白……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195942","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197765 第283章:伤我 君弈却没再说话了,只是用略带憎恨的目光看着她。 他不就杀了她几个奴仆吗?他却要为了她去给这些低贱的奴仆料理后事,还要买几个丫鬟赔给她…… 可即便这样,她仍是要和他赌气,赔给她的人她不领情,睡着了还要一副痛苦的样子。 让她呆在他的身边,她就这样不情愿。 别说对他好,便是露出几分笑颜也不见得。 就这样一个费力不讨好,还时常左右自己情绪及行为,给自己带来无限痛苦的东西,真不如干脆捏死算了。 云小棠见人一直不为所动,有点担心他真的脑子抽掉把她捏死,这便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君弈深吸一口气,终是松了手,望着她的目光也随之错开:“你为什么不要人,不就一个丫鬟,赔你四个还不够?” 听着这人还算平和的语气,云小棠蹙眉想了想,解释道:“这不是人数的问题,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存在价值,这不可替代……” 君弈并不赞同她这话。 没用就是没用,能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但是此时却也拿她没辙,因为她仍在不高兴,仍在因这事厌恶于他。 君弈忽然从床上起了身,语气冷鹜:“等着。” 云小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也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在云小棠起身给自己披了件衣服的时候,见这人又绕过屏风折了回来。 而 他的右手上多了把匕首,那匕首锋利,烛火映上面,泛出冷森的光。 云小棠的心猛的一跳:“你要干什么?” 这个危险的人物一旦跟这种刀剑一起出现,就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君弈走向床榻,坐在床榻上的云小棠不住往后缩,可床就这么个宽窄距离,便是退到床里,被人捉住也轻而易举。 君弈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了床边。 云小棠望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想起那晚他对自己说的话,心吓得砰砰直跳,气息都有些不稳:“殿下,别……” 她就知道,跟一个神经病相处,简直没有一天不刺激。 “我不寻死,也没讨厌殿下,我会好好留在殿下身边活着的。”云小棠满是求生欲地说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神经病冷不丁的阴郁样子,比暴躁发疯时的样子还要来得可怕。 云小棠吓得不轻,君弈却只是认真地掰开了她的手指,将那把匕首搁在她的手掌心,然后握着她手替她合上。 他这动作缓慢而认真,以至于让云小棠的眼神从恐惧转而化成了疑惑:“?” 君弈握着她的手,使匕首对向自己时,抬起那双阴鹜的眸子凝向她:“你既然这样恨我,不如捅我一刀?” 云小棠惊讶地望着这人,咽了口唾沫,愣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 被他握住的手,因为胆怯,不由自主地试图往回缩。 可君弈却愣是将她的手握紧,力道之大,让云小 棠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发疼:“我没有,殿下别这样……” 简直要疯。 君弈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不断靠近自己,声音冰冷:“伤人是这世上最解气的法子,你试试,伤我……” 云小棠双手并用,拼命缩手,却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央求:“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恨你……” 真搞不懂这疯子,伤人解气? 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吗? 云小棠挣扎半天,累的满头大汗,但是这人愣是不为所动。 到最后她索性放弃挣扎,反正不是她伤的,是他自己要自残的。 而且这人本就是个祸害,伤了就伤了…… 想着,云小棠又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衣料破碎的细碎声响,那把尖利的匕首便刺入了他的左胸膛。 汩汩的鲜血顺着衣料流下,浓郁的血腥之气霎时间弥漫开来。 云小棠瞠目结舌:“你……” 还真是个疯子。 君弈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那双充满恐惧与惊诧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怜惜。 云小棠心情的确复杂,握着匕首的手心满是汗,眼神惊慌费解的同时,也隐有几分同情…… 这神经病他真的感觉不到疼吗?闲着没事就捅自己两刀?动不动割血喂人…… 君弈苍白着脸色,唇角微微勾起:“满意了?” 幽暗的烛火照映在他的身上,床边的地毯上落下长长的影子,静谧的夜,安静而诡谲。 他的声音亦仿若 掺入冰霜,低沉又带着股冷意,听得人心底直发寒:“偏右一点点,再往里,就是心脏,试试?” 云小棠觉得自己即便心态再好,也迟早有一天被这人给逼成跟他一样的神经病。 她眼眸湿润,抖着手,握紧手中的匕首用力地往外拔。 只是她没想过这次他的手并没有用力,而她这一用力,惯性使然,整个人往后倒在了床上。 君弈脚步不稳,也后退了一步,左胸膛近心脏的位置鲜血不断往外渗。 不过没有刺得太深,于他而言仅是皮外伤。 但是经过这一连两月的各种折腾,他的体质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这会儿流了这么点血,竟也觉得浑身乏力,疼痛无比。 云小棠惊魂未定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望着匕首尖端那抹刺目的红,然后缓缓抬头,看向那个站在床前的黑色身影。 他的衣襟处往外渗血,脸色一片惨白,唇色淡得几乎没有颜色,却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云小棠到现在都没搞懂,这人究竟又怎么了。 不,不是现在,是她从来就没搞懂过这个疯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的性格极其阴晴不定,时而暴躁,时而温柔,又时而像这样阴郁狠戾,变化无常得令人匪夷所思。 君弈等待了半晌,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眸中最后的一丝光亮黯淡了下去。 笑意瞬间收敛,眼睫也垂落了下来,以掩盖眼中的失落与挫败:“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 说完话,就转了身,所站之处,余下三两滴血迹。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197765","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297544 第284章:命数 云小棠直到他走,也没从惶惑的心绪中回神。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才想起什么,慌张地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匕首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这明明就不是她刺的。 擦了把手心的汗,云小棠觉得好冷,这便又将被褥裹在了身上,一颗心不知道快速跳了多久才回归到正常的频率。 彼时已至五更天,屋外的天变成了发着白的深蓝,几颗白星子零零碎碎地铺散着。 君弈走出门时,把站在屋外的影六吓了一跳:“主上?” 君弈没理他,眸光恢复淡漠,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跟个没事人一样。 影六瞥了眼主上身上的血,没忍住往那屋中看去。 君弈这才侧头看他,眼神不悦:“你看什么?” 影六收回目光,盯着主上衣襟下的血迹,犹疑再三问道:“那主上的伤?” 要说那云姑娘看着也不过是个温和柔弱的女子,怎么总是再三伤及主上? 还真是红颜祸水,看着无害,下手可真半点不留情。 而且这主上也是,竟也由她刺伤……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近得了主上的身,更别说真正伤到主上。 君弈垂着眼睫,顾自回了房:“无碍。” 不过点小伤,自己随便包扎一下也无妨。 影六盯着主上砰地关上的房门,猛然意识到什么,又侧头看向方才的房间。 不对,主上之前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吗?怎么跑到 云姑娘的房里去了? 还这样受伤的出来…… 难道是……半夜爬床失败? 这样想着,影六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 是日清晨,城主府门口,柳柏文照旧来请见城主,可依然得到的是守门人的回绝:“城主说了,不见,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柳文柏蹙了蹙眉,搁于身前的手叹息般地垂了下去,讪笑着转了身。 云府的来信他已经在不日之前收到,信中说夜王殿下已知晓棠儿假死一事,并带兵赶来了奉河城,让他务必将人藏好。 可谁知夜王殿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了这奉河城,那信倒是晚了一步。 城门口的动乱他已有耳闻,堂而皇之的杀人却还能入城,不用想也知那人是谁。 这奉河城素来治理得很好,棠儿不可能平白无故失踪,即便真的是失踪,奉河城的官府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么这其中的内情,不言而喻。 人定是在那夜王的手中,至于在哪,不得而知。 柳文柏少与官家打交道,也自知人微言轻没法说动官府里的人,那么这唯一的希望,便是这城主府。 城主大人素来深明大义,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而且棠儿也是城主之女回乡捎带来的,多少能想些办法。 可谁曾想,一连几日,城主府都闭门不见,像是有意要撇清此事一样。 柳文柏没了法子,只好回去。 虽然不能救出人他心中有愧,但这事,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 区区平民百姓,何以与那夜王抗衡?只怕真惹到了他,自身都难保…… 而且一日前他既然能收到那封报平安的来信,那棠儿暂且应该还是安全的。 不然这信来得实在是没有理由…… 柳文柏如此想着,缓了心绪,坐上马车回了茶肆。 …… 然此时城主府厅内,那守门的侍卫缓步踏入厅,将府外之事一一回禀。 上官芷柔坐在厅里喝茶,边喝着茶边打量父亲的脸色,对父亲那无动于衷的态度十分不理解:“父亲为何不打算见人?” 在她眼里,父亲一向嫉恶如仇,是不会准许在他的地盘出现什么恶徒的。 即便这夜王他奈何不了,也不可能如此完全袖手旁观…… 老城主摸了把胡子看向女儿:“那你说,见了他又能如何,无非是求我出面救人,你觉得我能救得了人?” 别说这云姑娘与那夜王殿下本有婚约在先,便是那夜王殿下闲来无事强抢民女,那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 上官芷柔想想也是,陛下都奈何不得的人物,他父亲不过一个城主,又如何能。 想了想,上官芷柔又道:“不过听说夜王殿下入城没带多少人,这不能用文,那不如……” “你住口。”老城主瞥了眼自己这蠢女儿,真不知道是该训斥她意气用事多管闲事,还是该训斥她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芷柔看向父亲,老城主又道:“你以为那夜王殿下是那么好对付的?真那么好对 付,陛下需要事事忌惮他?” “况且,据我所知,奉河城外已经抵达了他的兵马,虽说是借着巡游护驾的由头,但想也知道,其实不过是为了私事罢了……” “若他找不到人,只怕还要将奉河城搅个天翻地覆,我还该庆幸那女子早早被他逮了去,不然连我这奉河都要遭殃,还哪里敢问他要人,你可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上官芷柔被父亲训斥得无话可说,只好蹙了蹙眉,识趣地闭了嘴。 老城主瞧女儿那面色上的愁绪,又缓了声音道:“另外,人是你帮着捎带而来的,这事我们非但不能出面,还千万要避着点。” “我不了解那夜王,但传言他睚眦必报,我真怕他倒打一耙,将这事迁怒到你身上……” “毕竟那人恣意妄为,陛下都约束不了,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上官芷柔听着,目光露出些胆怯来:“女儿明白了。” 老城主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毕竟这忙陛下都帮过了,事已至此,已经没人再能从那煞神手里头救出人了……” “或生或死,或受尽折磨,皆是那女子的命数。” …… 次日下午,流华街。 郑戎舟从街头逛到街尾,最后发出了一声吐槽:“靠,这条街什么玩意?怎么卖的东西是以黄金起价?” 随在他身后的都尉卫崇摸着鼻子望了望天:“传闻这街是黎国最奢侈的街市,果然名不虚传……” 都尉吴凛则没什么 表情地拍了拍卫崇的肩膀,提醒道:“我们似乎不是出来逛街的。” 卫崇恍然,连连点头:“哦对对,别再耽搁了,早些找到城中驿站。” 驿站属朝廷的地方,这奉河城城中的驿站也是一样,如有身份腰牌,是可以居住的。 将郑戎舟这大少爷一般的人物安置好后,吴凛和卫崇就出了门,直奔驿站旁边的朱门院而去。 郑戎舟见二人避开他鬼鬼祟祟地出门,啧了一声,连忙悄悄尾随而去。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大黄鸭abc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29754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299262 第285章:信任 时间又过了五日。 五日间,云小棠依旧老老实实的住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必要连房门都不踏出。 也如那神经病所言,他不想看见她,所以这五日,她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过,甚至都不太确定,他在不在这院中。 这五日,除了天气变化带来的动静,这小院中几乎没有任何声息。 因为雨水的浇洒,院中的花也打落了不少,湿漉漉地铺洒了一地,也无人过来清理打扫。 除了翠枝和红茹和两个送水送餐的仆从,这小院内几乎看不见旁的人。 不过不论这院里如此死寂,并没有缺吃少喝。 便是天气骤冷,也有炭火送来。 云小棠不太明白这人像这样软禁她有什么意义,不折磨她,也不睡她,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就算是养宠物,好歹也要撸个毛,当个新鲜玩意没事瞅两眼…… 翠枝和红茹不知内情,一度以为是他们小两口吵架了,所以在冷战,还各种劝解她主动服软。 说什么这男人一定要哄,撒个娇什么都过去了,还说什么现在不低头,等改日他有了新欢就不好了…… 一大堆古代女子立身之本的扭曲理论,听得云小棠头皮发麻,只得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 不过这五日里,云小棠虽说是本着苟活过一日是一日的想法过来的,但是也不是全无思考。 她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捋了一遍,也包括那神经病对她说的话。 其实能看出来他是个脾气非常非常差的人,暴戾和阴郁是常态,偶尔露出的温柔,倒像是他竭力隐藏的结果。 也就是说,是装的。 而且他的话其实很少,除了那一晚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么多话之后,他几乎没怎么多话。 对她说的话,也奇怪得很,时而像威胁,时而像妥协,搞得别人很难理解他在想什么。 另外,他的确缺乏同理心,视性命如草芥。 但过了这么多天的观察,云小棠觉得有一点是可以笃定的。 那就是不论他的行为如何病态,言语多么自相矛盾,身上的戾气多么深重,但他对自己始终是没有恶意的。 如他所言,他真想折磨她,方法多得是…… 而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衣食无忧。 云小棠想,之前他给自己造成诸多麻烦困扰,包括银盏的死,她都该讨厌甚至憎恶这个人。 但如今,她是不是也应该为他的手下留情多半分感激? 哪怕并非出自本心,也趁着他还有耐心装上一装。 即便不为自己,也该为家人着想,总归不能坐以待毙…… 云小棠坐在椅子上,用铁钳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小火盆里炭,不时有火星子往外飞溅。 奉河城的冬日是没有雪的,但是下了两场雨后,天气也变得有些凉。 这种湿漉漉的阴冷,似乎也不亚于虞州城大雪纷飞的时节。 烤了一小会火后,云小棠就拍了拍身上的少许灰,起了身。 翠枝和红茹见姑娘要 出门,都有些惊讶:“姑娘去哪?” 云小棠盯着窗外那扇闭紧的房门,没什么表情:“能去哪,去看看。” 翠枝和红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相视一笑:“姑娘想开了就好。” 云小棠懒得搭理她们两个,顾自朝那间房走去。 房间的门和窗都是紧紧闭上的,门外也没有站任何黑衣人,着实不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敲了两下门,也无人应。 云小棠蹙了下眉,本着试试的心态推了推。 不料门却被很轻易地推开了,推开一个小缝隙,探了半颗脑袋进去打量屋中的情形。 这房间愣是和她所住的房间不一样,给人感觉就是空旷,大,还有阴冷。 一打开就冷风四窜,室内温度甚至比门外还要低好几个度。 仿佛就是这人的癖好,就专门喜欢这种空旷的地方,像朝霞殿,除了张床榻,连张桌子都不带摆放的。 云小棠往屋中扫了圈,好半天才在一处椅子上看到了人。 彼时君弈依旧一袭黑袍,长发垂散,正手支着额头,眼帘垂着,从远处看分辨不清他究竟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出神。 云小棠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望向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有一个散开的卷轴,卷轴是打开的,长长的卷轴有一半掉出桌沿外,看上面的水墨图形,给人的感觉像是地图…… 这日正是十二月二十七,逢七之日。 但骨毒如君弈所料并未发作,想到骨毒,就不免想到那个惹人心 烦的东西。 他正在想着要不要去看看那废物东西在干什么,就听见了两声敲门声。 这声音轻得很,不会是影卫。 君弈颇为好奇地盯着那扇门,待房门推开,却又蹙了下眉,垂下了眼帘。 云小棠望着那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的侧影,索性整个人都踏进了房门,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君弈眸也未抬,声音一惯凉薄:“你来干什么?” 云小棠:“我……” 君弈立刻截断她的话,声音变得愈发冷漠严厉:“说了不想看见你,滚。” “……” 这话换作以前,云小棠肯定为保狗命麻溜滚了。 但是根据这些天的经验,这人大概率不会拿她怎么样。 门不是没有门栓,他真不想让她进来,直接栓上门就行了。 况且他那么牛逼,一道掌风都能将她掀飞出去,根本不会容她往前走。 云小棠想着,原本略略紧张的心绪缓了些许,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会把自己赶出去。 君弈听着这愈来愈进的脚步声,眉头微动,有些诧异地放下撑着额头的手,抬眼看向她:“你听不懂人话?” 云小棠:“……” 鉴定完毕,这狗的情商真的为负,愣是狗嘴吐不出什么象牙。 云小棠忽然胆子更大了,她眉目平静,走到君弈的身边坐在,也没看他:“殿下不想看见我,不如放我离开?” 君弈闻此言,望着她的眼神瞬间 阴鹜,言辞狠厉:“你妄想。” 见人一副有恃无恐,还想要离开的样子,君弈搁在桌上的手指收紧成拳,打算将她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但是这手还没来得及抬起,云小棠就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hr class="authorbsp; 云小棠:看我以柔克刚 信任建立在安全感之上。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299262","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416870 第286章:关心 她的掌心一片温热,还十分柔软,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触感格外明显。 这种陌生却并不让人反感的异样感让君弈一怔,原本准备抬起的手又搁回了桌上,攥紧的手指也不由松开了些许。 他眸光微动,诧异更甚。 云小棠望着对面的窗户,窗户的窗纸上映了些许枯树枝的影子。 她面色一派从容,用很平静地语气问:“殿下的伤叫大夫看过了吗?” 君弈依然奇怪地看着她,但心中却多了份复杂的滋味,这种滋味陌生,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云小棠打量着这空荡冷寂的房间,见人不答话,又松开他的手背,拉了拉他的衣袖:“那现在好些了吗?” 温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这是君弈从未听过的话语。 一时间,心中犹如掀起千层浪。 君弈抿紧唇线闭口不言,竭力扼制将她拽过来的冲动。 唯恐又和以前一样,用无礼的行为或是不善的言语将她惊吓到,惊散了这份难得的关切与温柔。 云小棠没听见任何声音,侧头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眸依旧冰冷,却在她看过去时,没有任何表情地错开了目光。 “……” 云小棠看了看这人的侧脸,又低眸看向这人未挪动分毫的手,陷入了深思。 果然,这个人和他看上去的凶残暴戾不一样。 脑子或许是有点毛病,却也不像柔妃娘娘所说,是个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彻头彻尾的疯子。 至少他知道, 损失了她的东西要补偿,见她不收他的补偿,他甚至会心狠到拿把匕首扎自己一刀。 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或许只是大多数人因为对他心怀恐惧,根本没有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就像刚才,他冷不丁地叫她滚,她如果因为害怕就离开了,就不会发现这些。 云小棠觉得这个人的手只真的冷,冷地就跟个冰块一样,蹙了蹙眉,又将另外一只手覆了上去。 双手并用,握住他的手,然后认真劝道:“殿下以后别再刺伤自己了,这难道不疼吗?” 君弈也看向搁在桌上的那只手,虽觉得奇怪,却不舍得抽开。 听着她这话,他又露出不屑的表情:“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这没用的东西一样怕疼……” 云小棠脸色微黑:“……” 这狗不注孤生谁注孤生?就他妈活该注孤生。 忍了半晌,努力让自己忽略这句话,云小棠垂着脑袋继续苦口婆心: “这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就算你不怕疼,也该为你的父母家人想一想,你这样动不动拿刀剑伤害自己,他们会心疼的。” 说完这句话,云小棠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教育问题少年的老师。 不过她可不敢教育他,她只是想借此机会劝劝他。 别的还好说,若真能劝动这人少用自己的毒血残害别人,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君弈凝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微怔过后,嗤笑一声。 眼中方才还弥留的复 杂之色顿时烟消云散,最后只剩下凉薄到了极致的冷漠。 他忽然抽出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用极其轻蔑地语气反问:“你知道什么?” 云小棠茫然地望着他。 君弈却没有再解释,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之举后,继而又松了手。 屋中陷入了寂静,沉默半晌,云小棠索性不管太多了,换了话题:“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离京?” 君弈蹙眉看着她:“你问着干什么?” 云小棠:“如果殿下打算留在这奉河城过年,并且多住上几日的话,让我回一趟柳府。” 闻此言,君弈的目光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云小棠连忙抓紧他的手,认真地解释:“殿下要是怕我跑了,找人盯着我就是了,我就回去一趟,和我舅舅还有舅母他们道个别……” 君弈看了看那两只温软的小手,又看了看她这眼巴巴的表情,蹙了眉。 真的很像一只小狗。 云小棠不知道这么说,他会不会答应,不过即便他不答应,那也没办法。 君弈突然抽出手站起了身,见人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顺便握着她的手将她也牵了起来:“走,一起去。” 云小棠扫了眼被他包在掌心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说真的,她不太想让他跟她一起去。 这人心绪不定,就是个定时炸弹,脾气上来了,杀人真的不眨眼,带他去哪哪里就危险。 君弈察觉到她眼底的抗拒,眼眸微眯:“怎 么,又不想去了?” 云小棠只好摇头:“没有,那殿下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君弈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云小棠又低垂着脑袋道: “柳府是我舅舅家,他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他们有事,另外,我也不想看见血腥……” 君弈抬手揉了下眉心,沉默半天才不悦道:“不杀人。” 杀她一个丫鬟都要哭三天,还得好好地去料理后事,想想就觉得麻烦。 出门后,云小棠微仰着脑袋看身边的人,望着他明明不耐烦,却又不言一语的样子,仿佛再一次地悟到了什么。 …… 跟踪到夜王殿下确切的住址后,这几日,郑戎舟每日都有到朱门院前盯梢。 可盯了这么好几天,愣是死活见不到那夜王殿下,那些黑衣男子死活不放他进去,而那夜王殿下又死活不出门。 每日几乎都是败兴而归。 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言有假,那夜王殿下是这么安分的人? 郑戎舟极为不解,实在是忍无可忍,上前逮着一个出来的仆从决定问问情况。 可这个仆从是个打杂的,只说这院里的客人几乎都是闭门不出,愣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闭门不出?是在修炼什么妖法吗? 郑戎舟正想着,院中又走出来了一位青衣女子,瞧着应该是个丫鬟。 他眼睛一亮,忙上前拦住她,笑得殷切:“这位姐姐留步……” 翠枝一愣,这哪里来的登徒小浪子? 但见人衣着不凡,生得也人模狗样, 勉为其难地看向他:“这位公子有何事?”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416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418881 第287章:打探 郑戎舟指了指院里,问道:“敢问这位姐姐,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啊?” 翠枝摇头:“奴婢只是个下人,进去伺候人的,不大清楚。” 郑戎舟又问:“那你伺候的是什么人?” 翠枝蹙了眉:“一位姑娘,怎么了?” 郑戎舟吃惊:“姑娘?!不是一个男人吗?” 这里面住的不是夜王殿下吗?怎么会是去伺候一位姑娘呢?? 翠枝奇怪地看着这人:“奴婢伺候的就是一位姑娘,这位公子若无要事我就先走了。” “诶别别,姐姐别走……”郑戎舟拉住她:“那里面有住什么男人吗?” 翠枝不耐烦了:“你是何人啊,问这么多做什么,奴婢就是个下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郑戎舟塞了锭银子在她手中,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姐姐放心,我没有恶意,就打听两句话。” 翠枝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收入袖中,蹙了蹙眉,这才道:“这里头住着一位脾气古怪的贵公子,寡言少语,不喜生人。” “那姑娘不是他的外室就是他的妾,总之是他的女人,前些日子逃跑了来着,被他逮回来了,让奴婢和另外一名丫鬟伺候着……” 郑戎舟觉得脑子有点乱,摸着脑子打断道:“诶等等……” 组织了半天语言,他不可置信地问:“外室,或者妾?” 传闻夜王殿下不近女色的啊,哪来的妾…… 不过转念一想,夜王殿下之前好像娶了妾来着,当时这 事还传得沸沸扬扬。 难道是夜王殿下赶来这里还带着个美人一路相伴,然后这美人不堪折磨,半路逃了,然后再被抓回来了? 这么想着,郑戎舟这才算是理清了思路,又问:“那位公子为何不出门啊?” 难道沉迷美色不能自拔,所以闭关? 翠枝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看情况,那位姑娘好似和那位公子闹矛盾了,前几日二人都闭门不出,今日得奴婢们苦言相劝,那姑娘才肯去主动言和……” 一听这话,郑戎舟好容易平复的好奇心又提了起来:“闹矛盾?” 区区一个妾室,敢和传闻中的煞神夜王殿下闹矛盾? 这不科学…… 翠枝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连忙道:“你别看那姑娘是个妾室,那贵公子对她啊,可宝贝着呢,病了亲自喂药,不高兴就陪她出去逛街,时不时买一箱礼物哄着……” “哦对了,听说那姑娘的丫鬟不知道怎么被那位公子害死了,于是他就买来了四个赔她,那姑娘还不领情,二人好像就是这样闹起矛盾来了。” 说到这里,翠枝又没忍住多嘴了两句:“不是奴婢说,一个妾室或者外室,谁有这个胆子敢对主人家那样?” “而且那位公子非但有钱,模样还生得顶好,对人又体贴,也不知道那姑娘究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换任何一个女子,不得巴巴地哄着这金主……” 吃瓜群 众郑戎舟:仿佛吃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瓜。 翠枝说完,瞧了眼天色:“好了时候不早了,奴婢就知道这些了,先告辞了。” 郑戎舟这回没再拦着她,而是傻愣愣地盯着这院门。 总觉得搞错了。 夜王殿下带个妾室南巡不稀奇,稀奇的是,夜王殿下那种人居然会宠一个女人? 这可能吗? 天色渐暗,就在他准备回去问问吴凛和卫崇的时候,见院中走出来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黑色绣金长袍,披着玄色大氅,女子则身着鹅黄毛绒袄裙。 两人相貌皆是不俗,手牵手走出院门的样子,那堪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好一个郎才女貌。 瞧着那漂亮的小姑娘,郑戎舟蹙了下眉,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愣是想不起来。 至于那脸色冷着的男子,瞧着像夜王殿下的身形,但是如此这般牵着一个姑娘,总觉得画面有些违和,以至于不那么像…… 前面一辆马车突然横了过来,挡住了郑戎舟的视线。 于是他就看着那男子抱着那女子上了马车,随之马车驶远。 郑戎舟盯着那辆驶远的马车出了神…… 如果那男子真是夜王殿下的话,那看起来也与寻常人无异啊,至少看外表看不出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 抵达柳府门前时,太阳已经下山,天地昏暗,远山却挂了几抹弥留的霞光。 君弈一直坐在马车内小憩,见马车停下,才微睁了眼, 掀起一旁的窗帘,打量外面的景象。 柳府的位置偏远,周围有很多废弃的宅院,因着门前无人打理,所以荒草丛生,导致整条街都看起来有些颓败。 看见那木牌匾的上柳府二字,君弈眉头微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亲戚家怎么这么穷酸……” 一旁的云小棠:“……” 她已经不指望这人能说出什么好话了,只是认真解释道:“舅母生病了,因为看病,这些年花了不少钱……” 说完,她又看向君弈:“殿下养尊处优,自是不知民间疾苦。” 君弈也看着她,没有说话,半晌,又将头偏向马车窗外。 望着这破落的门庭,心中倒多了份不是滋味…… 原来,她宁肯背井离乡,跑来这么远住这么破的地方,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云小棠见马车停下,站起身准备下车,见人稳坐如山的样子,她问:“殿下不下车?” 君弈眉目间都是隐隐的烦躁之意,最后索性闭了眼:“你自己去。” 云小棠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说,心中庆幸,连忙点头:“好,那我早去早回。” 话音落下,君弈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陡然睁眼,起身上前两步,趁人还没踏上台阶的时候便拎起她的后衣领。 “喂你……”云小棠被如此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从马车上给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云小棠看了看那马车的两步台阶,又看了看自己的腿, 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地抬头。 君弈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又揉着眉心坐回了马车内。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41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501066 第288章:童年 云小棠也垂了眼睫,微蹙了下眉,顾自朝柳府门前而去。 门前守门的那名家丁见了她,仿佛跟见了什么一样,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云……大小姐?你……” 说完又觉得不对:“诶不对,怎么就你一人,银盏姑娘呢?” 云小棠心中滋味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舅舅在府中吗?快带我去见他。” 守门家丁:“老爷不在,但夫人在。” 这种情况云小棠也有料到,点了点头:“和舅母说也行。” 柳府的情况和之前一样,舅舅平日不在,家中也就几个仆人照顾着舅母和小侄子。 但是不同的是,舅母的病已经好很多了,没有终日卧病在床,这会儿,也正坐在房里绣什么东西。 见到云小棠走进房门时,乔氏还有些不敢相信,手中的绣绷直接掉到了地上,人也慌张地站起了身,泪水盈眶:“……棠儿?” 云小棠手扶着门框进了房门,点头道:“是我,我回来了,我很好,我没事。” 宋嬷嬷也赶紧过去扶人,嘴里还念叨道:“大小姐你这是跑去哪了呀,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云小棠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顿了顿,才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 云小棠把当日奉河城外所发生的事,乃至这些天的去向都一一交代清楚,也简明地交代了之后的打 算。 乔氏这么多年深居府中养病,是个见识不太多的妇人,离京城那边的种种传闻传不到她这里,故此也不太明白那夜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她见云小棠如今瞧着安好,又听她说了这么些安慰的话,最初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松了下来。 只觉得那夜王殿纵是王亲贵胄,对棠儿倒也不差…… 如今抗旨逃婚一事败落,云府需得仰仗夜王殿下庇佑,棠儿嫁给那夜王已是唯一的生机与退路。 所以对于此事,乔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略有些心疼这孩子的命不由己。 说完自己的事情,云小棠又拉着乔氏手问了问舅母的身体。 乔氏还未开口,宋嬷嬷便先答:“病好了……” “这说来也蹊跷,这天儿明明变寒了,夫人的病却反倒是好转了,前两日大夫还纷纷称奇,说再好好调养些时日,连药都不用再喝了……” 云小棠垂着眼睫点头,而后朝乔氏露出一个笑:“那就好。” 乔氏又拉着云小棠说了会儿话,直到天色彻底黑沉,云小棠才意识到不宜久留,起身告辞。 临走时,乔氏和宋嬷嬷亲自出来相送。 在此之前,马车内的君弈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索性下了马车。 刚踏进府门还未走远,旁边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竹蜻蜓,紧接着追过来一个瞧着没多大点的孩子。 孩子穿着藏蓝色的小棉袄,头上戴着保暖的灰色毛绒围帽,看起来又矮又圆,跑 过来的样子,活像滚过来了一个球。 他追着那竹蜻蜓,却不料一阵风刮来,那竹蜻蜓堪堪落在了旁边的墙檐上,卡在了砖瓦的缝隙中。 小孩站在墙边蹦了两下没够到,又搬起一旁的小木凳搭脚。 暮色沉沉中,君弈也不知自己为何被这孩子吸引了目光。 那孩子连人带凳子还没围墙的一半高,却还是伸着小胖手,踮起脚尖试图去够。 笨拙地小蹦了两下,愣是没够着。 君弈:“……”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东西。 他没再看那孩子,而是别开目光,准备往里走。 却不料小宝却是看见了旁边的人,他仰着脑袋看了看那高高的围墙,又仰着脑袋看了看那同样很高的男人,眼睛一亮。 于是君弈没走两步,旁边那孩子就奔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衣摆:“叔叔……” 君弈微眯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孩子。 小宝却浑然不觉危险,而是伸着小胖手指了指墙上,奶声奶气:“你能帮我拿下来吗?” 他说话时,小嘴吐着小圈热气,两只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亮晶晶的。 虽然愚蠢,却也并不讨人嫌。 君弈蹙了下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不知道那卡砖瓦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是袖一拂,那竹签模样的东西,瞬间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君弈打量着手中这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的竹签,问:“这什么?” 小宝见竹蜻蜓落在了他的手里,激动地拍了拍手 ,眼睛更亮了:“它是蜻蜓。” 君弈盯着这竹签的目光复杂:“蜻蜓?” 小宝认真地点头:“嗯,它可以飞。” “……” 君弈百无聊赖地将竹蜻蜓丢给了他。 这时候,云小棠正和乔氏一齐走出里院的门。 见到不远处那一高一矮的身影,云小棠整个人吓得不轻,慌忙地问旁边的宋嬷嬷:“小宝的奶娘呢?怎么不见人,你快去把孩子抱过来……” 宋嬷嬷不明所以,见她这样慌只好点了点头:“诶,老奴这就去。” 小宝看见那屋里出来的人,眼睛又是一亮,脆生生地喊了声“阿娘”便朝乔氏扑了过去。 被乔氏抱在怀中后,小宝才发现一旁的云小棠,“咦”了声才又喊了声“姐姐”。 云小棠却还沉浸在方才那瞬间的恐惧里,没听见小宝的话。 她记得柔妃娘娘说,这神经病曾经可是连自己骨肉至亲的幼弟都杀害的…… 所以乍然看见刚才的那一幕,她近乎本能地害怕,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君弈眸光淡漠,望着那孩子和那陌生妇人良久,才看向站在一边的云小棠。 望着她那警惕的样子,眉头一蹙,了无生趣地转了身。 云小棠见他走了,忙和乔氏她们道别:“你们不必送了,那我就先走了。” 出柳府的门后,君弈在马车旁等她。 云小棠见人脸色比来时冷了好几个度,歉意道:“久等了。” 君弈斜乜她一眼,朝她伸手。 见人又要拎自己的 后衣领,云小棠退了一步,连忙道:“殿下扶我上马车就行了,我不是不能走……”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50106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508021 第289章:匪贼 君弈没理会她,顾自往前一步,拎着她的后衣领,丢东西一样将人丢上了马车。 这次的动作有些粗鲁,以至于云小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马车上。 坐稳后,她撑着座垫奇怪地看着这人。 君弈一如既往的冷着脸色,掀帘而入,坐好后拂了拂皱起的衣袖,也没看她。 云小棠打量着他的表情,蹙了下眉。 虽然这狗一直就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她总感觉他生气了。 云小棠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殿下……” 君弈抽出自己的衣袖,笑意阴冷:“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定然会杀了那孩子。” 闻此言,云小棠蹙了一下眉:“可你不是答应过我……” 君弈突然不想跟她说话,索性闭上双目,不耐烦地打断道:“闭嘴。” 云小棠望着自己的手,见人一副想要休息的样子,只好识趣地缩了手。 马车徐徐而驶,车轱辘碾扎在地上发出平缓的响声,很快便抵达了朱门院。 这一晚,君弈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沉郁,不是阴鹜暴戾,而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沉郁到连神经病也不犯了,一路上未再开口说一个字,回到小院后径直回了房,谁也不理会,任谁上前说话,都一个滚字打发。 月夜下,云小棠望着那“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蹙了蹙眉,寻思这人果然还是喜怒无常。 …… 把事情和舅母交代清楚后,云小棠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 之后的 事情她也懒于多想,苟一天是一天,如果有机会的话,回到离京后,她想去看看父母家人。 云小棠坐于桌旁,手撑着下颚,一边想着,一边盯着搁在桌上的一盏烛灯。 烛灯里面是一支纯白色的蜡烛,外头罩着五彩琉璃灯罩,灯罩下的灯座是金的,上面还镶嵌了许多各色珠宝。 之前没有心情细致打量这些物什,如今瞧起来,不得不说,这屋里的摆件是真的值钱,就连随随便便一个灯罩,都这么值钱。 想起住在虞州云府听雨阁的时候,所用的灯罩也不过是雕花木做的,或者是镂空陶瓷。 云小棠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身后的窗户被一阵猛烈的风给吹开,吹得面前的烛火猛烈一晃。 吓得她慌忙地起身,看向身后。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院外响起一片哗然的嘈杂声,还夹杂着刀剑相交的打斗声。 窗外突然跳进来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男人身着棕灰色的衣裳,头上包着同色包巾,手上无一例外拿着长长的大刀…… 虽然打扮得有些怪异,但是一看就是土匪之类的人物。 云小棠被这一幕场景吓了一大跳。 不是,住在这种五星酒店级别的客栈还能遇到土匪?? 抛开这客栈原就有不少守卫不说,那些黑衣男子的武功也不是盖的? 他们怎么进得来?? 云小棠没空想这个问题,因为这两个土匪朝她比了一个让她不要喊的手势,并扬了扬手中的砍 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彼时夜已经很深,翠枝和红茹早早地离开了,屋中就她一人。 云小棠点了点头,本能地退却了两步,余光瞥向旁边的房门,盘算着逃离这里的可能性。 两个土匪没再注意那吓得一再后退的女子,而是被这屋内各种值钱的宝贝吸引了目光。 他们眼神贪婪,没有多加犹豫地掏出一个麻布袋子,不停地往里装东西,搞得叮铃哐啷响…… 就在云小棠好奇怎么还没人冲进来的时候,她看见窗外飞快一个黑影闪过。 与那道黑影一同闪过的还有好几个和这些人打扮相似的人。 看来是这土匪人数众多,有更多的人在外面拦住了。 因为隔有一段距离,云小棠倒是没有那么害怕。 至于这些财物,损失了就损失了,反正……又不是她的。 别把算盘打在她头上就行。 谁知刚这么想,那二人就收拢手中的麻布袋子看向她,然后又掏出一个更大的麻布袋子。 其中一人用异域的口音说:“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要不要一齐带走?” 另一人则有些犹豫:“女人麻烦,这院里的守卫不简单,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别节外生枝……” 可那人色眯眯的眼神显然有些不甘心:“可是咱们没抢过黎国的女人,而且能住这里的,定是千金小姐……” 云小棠完全听不懂那两个人的话,但看眼神知道他们将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好家伙,被外 国土匪盯上了? 听着外面的刀枪剑戟之声,她的脚步一点点往门边挪。 内心却在寻思那神经病怎么还没赶过来,他是不在这院里吗? 眼看着其中一人欲要冲过来抓她,云小棠猛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后跌坐在了地毯上。 就在此时,原本关紧的房门被“哐”地冲开。 那一前一后的两个土匪觉得大势不妙,连忙回了身,准备扛着那麻布袋子跑。 只是他们还没能跳出窗外,就见一道剑横飞过去。 下一瞬,滚烫的鲜血飞溅,两人头颅落地。 云小棠坐在地毯上,见此一幕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君弈站在门口,微蹙着眉,奇怪地看着这屋中一派凌乱的景象。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院中会出现这种羌国游匪的,更没有想到他们数量之多,他和影卫们联手杀了半天都杀不完…… 不过今夜情况有些特殊,七名影卫有四名影卫出去了,留守在院中的影卫仅有三名,所以才会一时间应付不过来。 而且这些人非但武功高强,还惯会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在此之前,他出房门便看见有匪贼在这屋里掳走了个女子,吓得他慌忙地赶过去,直到骨毒开始发作才发觉异常…… 显然那是假的。 所以这才又提剑赶了回来。 君弈扫了眼地上的两截尸体以及那一麻布袋子物什,侧头看向那跌坐在地的人儿,心中的慌乱才算勉强平息。 忽有一刻庆 幸,这日是逢七之日。 若不是离她远些骨毒就发作,他还真就被那以假乱真的幌子给支开了。 君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鲜血,随便擦拭过后走向她。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小兔兔b 的月票鼓励,还有加更~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50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569328 第290章:暖意 外面的打斗声依旧,云小棠一直捂着眼睛,不太敢看那地上的尸体。 君弈挡在她的身前蹲下,蹙了蹙眉,拿开她的双手。 虽然他极想骂她两声没出息的东西,但看到她那双无辜的眼眸,这话愣生生地了憋了回去。 君弈将她拉过来抱住,垂眸看她时问:“受伤了?” 云小棠蹙了下眉,忙摇头:“没有。” 君弈将人抱起,走到屋外又问:“喊人也不会?” 云小棠奇怪地看向他:“刚刚那种情况,我不确定是否会有人赶过来,不能贸然喊人的……”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图财的,万一她一喊,他们一刀飞过来砍死她封口怎么办? 如果他再晚来一步,等那人快要靠近她时,她肯定会喊的,她又不傻。 房外院中依旧打斗声不断,但是君弈身边有三名影卫相护,也没有刀剑近得了身。 加之那些游匪已经死了不少,这会儿也有城中的官兵支援而来,这场声势浩大的夜半突袭逐渐被压制了下来。 云小棠见人沉默不语,抬眸去看他。 皎洁的月色下,男人的下颚弧线锋利,五官冷硬,眼睫是垂着的,漆黑的眸子依旧神情淡漠。 他右眼的眼尾甚至溅了两三滴血迹,说巧也不巧,最大的那一滴堪堪溅在眼尾的下端,像是长了颗血红的泪痣,冷白与艳红相撞,使这人原本就俊美的面容多了丝妖异的美感。 君弈望向院中的无数尸体,随口回答她的话: “你喊,我能听见,也一定会赶到。” “除非我死了,不然没人伤得了你。” 乍然听到这句话,云小棠有点茫然。 在这惊险可怖的夜,听到这样的话,忽然在心里生出些许暖意来…… 甚至有一种只要呆在他的身边,就会很安全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云小棠自己都有些错愕…… 奇怪,这人明明才是最危险最可怕的存在,之前给她带来的痛苦与麻烦数不胜数,她怎么会觉得他安全呢? 君弈进房后,瞥见横在房门口的尸体,一脚踢开。 云小棠都不敢往下看,只觉得鼻尖血腥气浓重,让人想要呕吐。 手无意识地蹭了下他的胸,却不料蹭了一手的血,吓得她又赶紧将这血擦在他稍微干净的衣袖上。 然后抬起一双略带慌张的眼睛看向他。 君弈对上她的目光,稍有些动容:“不是我的血,你别乱摸。” “……我没乱摸。”云小棠只好将满手黏腻的血擦在自己的衣裙上。 真的很难受,想赶紧洗干净。 君弈的房间没有人进来过,想闯进这间房的匪贼,不是死在了窗户外,就是死在了房门口。 所以房内依旧干净整洁。 君弈将人放在了屋内的椅子上后,本想出去看看情况,但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又回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懒散地坐了下来。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淡定,皆是稳坐如山,对屋外的动乱置若罔闻。 云小棠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欲言又 止。 君弈微蹙着眉,正思考着今夜的突发状况,就注意到旁边的目光,眄她一眼:“等。” 云小棠点了点头,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另外这奉河城的治安不是很好么? 怎么城中最大的客栈,反而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君弈这夜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正将胳膊肘撑在一旁的小桌上,手支撑着脑袋闭眸小憩。 听见人问话,他闭着眼睛懒散地回答:“羌国人,不是普通的流寇,当是有组织的,估计是有备而来……” 云小棠小心翼翼地扫视着门窗处的尸体:“可他们这不是送死吗?” 不论是什么土匪,哪个国家的,有谁愿意搭上性命去盗取财物啊? 君弈觉得她这个问题愚蠢极了,睁开眼,侧头看她:“你知道朱门院是什么地方么?” 云小棠点头:“知道,客栈啊……” 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奉河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 君弈指敲着桌面,接她的话:“也是奉河城内的聚宝阁,这里珍藏了一些散落在民间的宝物,而且这朱门院说是客栈,其实整个奉河城能住得起的人,屈指可数。” “羌国远不如黎国富庶,穷乡僻野之地居多,这朱门院于他们而言,就是座金矿山,随便捞一件摆设,都够他们吃上几辈子。” 云小棠诧异这人知道得还挺多,盯着门口处的尸体:“可他们……” 君弈略略疲倦地看她:“你想问 他们既然有备而来,为何死伤如此惨重?” 云小棠眼巴巴点头。 君弈笑了,笑意嘲讽,言语间带着惯有的轻蔑:“因为他们倒霉啊。” 好不容易打一次主意,却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在这里。 不过也是,他来的时候并未暴露身份,这些日子也一直是安安分分地住着,影卫极少露面,以至于这院子看起来守卫松散无比。 估计让那些人以为里面住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富商,所以才轻而易举地打起了主意。 云小棠望着这人一副牛逼得不得了的样子,没有说话。 这时候,旁边的窗户处跳进来一名黑衣男子,乃是影一。 影一没有注意其他,径直走到君弈身边禀报:“主上,这些人是乃羌国游匪,远道而来,偷抢了游商的入城令混入城中,已经在奉河城中潜伏多日。” 君弈手指叩着桌面,懒懒地问:“共有多少人?” 影一:“今夜来朱门院的,有将近两百余人,别处的尚不清楚。” 云小棠瞠目结舌:“这么多?” 君弈又眄她一眼,无奈道:“慌什么,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好似才想起什么,又问:“捉住了多少活口?” 影一:“吴凛和卫崇两名都尉带了些人马过来,城中官兵也有及时赶到,两边的人,共计捉拿三十二人。” “还有少许漏网之鱼,已经下令让城门处的官兵截拦,应该也跑不掉。” 云小棠:默默佩服这些黑衣影卫 们的业务能力,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可以统计好这么确切的数字。 君弈想了一会儿,又问:“他们这么多人,就闯了这一座院子?”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56932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569478 第291章:羌贼之乱 “应该不止,他们分为好几伙人,属下方才回来的时候听说还有三座院落被洗劫而空,不少财物被抢不说,还有数名女子被掳走……” 说到这里,影一顿了顿:“甚至还有女子已遭奸污,被丢弃在街上。” 君弈垂着眼睫,脸色冷鹜:“看来我这是不巧撞上了场大乱子啊……” 云小棠默默在一旁听着,被这沉重的气氛以及二人的谈话内容吓得有些不敢吱声。 好像是出大事了。 屋外的打斗之声彻底安静了下来,现在只剩下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和严肃的说话声。 没过一会儿,吴凛和卫崇两人提着剑进了房门,双双掀着袍甲跪下:“卑职参见夜王殿下,卑职救驾来迟,还请夜王殿下恕罪。” 君弈颇为嘲讽地看着他们,嗤笑一声:“就你们这群废物东西,真指望你们护驾,本王早死了。” “……” 沉默半晌,二人才又低着头齐声道:“请夜王殿下降罪。” 云小棠看了看这两名身着金甲的陌生人,又看了看君弈,总觉得自己和这人并排而坐有些虚得慌。 毕竟她就是个局外人,啥也不是,多余得很。 君弈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血,眼中露出些许疲态:“滚下去,活着的人拿去审一审,他们绝对不止几百人。” 吴凛和卫崇闻言有些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君弈声音冷冷:“这些人武功高强,受过训练,并非散匪,而且如此不要命地偷抢财 物,定有其头目,去查。” 二人闻言,这才有所恍然地点头,他们竟没想到这些。 “那殿下查出其匪窝当要如何?”卫崇抬头问。 这些人犯了罪,当抓起来严惩,但是那些按兵不动并未入城的羌匪,莫非也要一举拿下? 君弈觉得这简直是一句废话:“能如何,自然是围剿干净。” 吴凛:“可他们皆是羌国人,他们的匪窝当不在我黎国境内,这恐怕……” 君弈闻言眉头微蹙,倒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指背扣了扣桌面,眼神冷鹜:“先查出来再说,大不了带兵杀入羌国境内。” 吴凛和卫崇闻言,抬头看向夜王殿下,眼中皆闪过一抹讶异。 不过好像的确应当如此,眼下虽说是四国和平,但前提也是各国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羌国乱贼犯我黎国城池,借这个由头杀过去讨说法倒完全在情理之中…… 而今夜王殿下本尊就在奉河城内,带的兵马也充足,再加上奉河城富裕,粮草自不用说。 即便这时候带兵踏平了他羌国的疆土也完全不足为惧。 思及此,二人忽然间就想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来,这夜殿下杀了那么多人,犯了那么多重罪,陛下也没动他分毫。 一来是暂时动不了,这二来,恐怕是此人真的有用…… 吴凛和卫崇二人道了一声是后,纷纷退下。 这会儿,才分出余留的精力看向与夜王殿下并排而坐的女子,二人眸中神色各异。 看 那女子面色从容,没有丝毫胆怯,甚至还一副想要睡觉的模样,想来也不是很惧怕夜王殿下…… 真是奇了,这世上竟存在不惧怕夜王殿下的女子,便是男子,见了夜王殿下,也多少存有几分胆怯与敬畏。 另外,夜王殿下方才所言,当算是军机要事,怎么也不回避她? 便是后宫的皇后乃至妃嫔都不得干政,别说这带在身边的玩物。 那么这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两个人的目光没忍住在她身上多打量了几眼,试图找出她除了美貌之外的特别之处。 却不料他们这打量的目光迅速被君弈捕捉到,他眼睫微抬,语气冰冷:“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想死就直说,本王可不缺你们这两个都尉……” “夜王殿下恕罪。”二人吓得不轻,皆迅速收回目光,面露严谨之态,恭敬地退出了房门。 他们走后,影一才又上前一步,问:“主上接下来打算如何?” 君弈望着窗外,又露出了疲惫之态:“先休息几天再说,你也下去。”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注意到旁边存在感极弱的人。 云小棠本来就睡得晚,经过刚刚那番刺激心惊胆战了一会后,现在多少有些疲累,睁眼全靠强撑。 到现在,却是连强撑也做不到了,干脆闭上眼睛,头慢慢往下掉。 君弈忽然猛地敲了下她旁边的桌子,云小棠被吓得一个激灵,骤然惊醒。 困顿而茫然的眼睛望着 他:“殿下?” 君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这幅样子傻得竟有几分可爱,不由弯了唇角:“困了?” 云小棠老实巴交地点了下头。 君弈瞧了眼院中清扫的人,对她道:“现在外边安全了,去洗了睡。” 云小棠又点了下头,起了身,混混沌沌地顾自往房外走。 还没走出去,又被横到在门边的尸体吓了一大跳,连忙绕开。 君弈瞧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索性起了身,大步走上前,从背后抱住她,埋首在她颈侧吸了口气:“算了,一起去洗。” 刚刚那具尸体只惊醒了云小棠一半的瞌睡,可这会儿听到这话,却是顿时睡意全无。 这人说什么?一起洗??! 云小棠不可置信地回头,非常难为情地问:“一起……洗?” 君弈“嗯”了声,从背后抱起她,思及之前她吓得摔倒在地上的样子,顿了顿,又说:“另外从今天起,你和我睡。” 他本以为奉河城内安全,却不曾想,竟撞上这样几十年难遇一次的大动乱。 她如果不时时刻刻呆在他的身边,如何安全? 云小棠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君弈就转移了话题:“不如我教你用剑?” 云小棠:“……?”这神奇的脑回路。 “我……”这回云小棠刚想表达看法,君弈又截断了她的话:“算了,没用。” 这废物连剑都拿不起来,更别说用剑,即便真的能学出点东西,男子的体格强于女子,她也 照样敌不过普通的山匪。 <hr class="authorbsp; 本来是来追妻的,被迫搞一波事业。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56947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570196 第292章:英雄人物 君弈沿着走廊走到某个房间门后,突然放下她,想着没了他她可能会受到伤害就觉得心中烦乱。 于是盯着她,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云小棠:“???” 真他喵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 前面两句话搞得还挺暧昧的,这后面两句又整的是哪出? 可是这人仿佛对这个问题极为困扰,困扰到烦躁,揉了揉眉心后就转身走了。 云小棠看了看面前的浴房,又看了看那个脑子抽掉突然离开的男人,表情一度复杂。 不是说一起洗吗?他怎么又走了…… 但是这话云小棠觉得她肯定不能问出口,甚至还巴不得他赶紧走。 看了眼自己衣裙上的血迹,及手掌上余留的腥红,没再多想,顾自进了浴房。 …… 这一场动乱的确不小,闹得人心惶惶。 因着还有逃离的作乱羌贼未曾抓获,好几条街的商铺甚至都不敢开门,家家关门闭户。 城中驿站前的街上,一队又一队的官兵举着长枪来来往往。 天色蒙蒙亮,郑戎舟站在露台处,望着下面一反如常的街景,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驻站侍卫道:“郑副将昨夜没听到动静吗?羌贼入城窃财生乱,动静闹得可大了……” 郑戎舟闻言,睡意清醒了三分,茫然不解地问:“羌贼?什么玩意?” 侍卫:“羌国 的贼人,当是大型游匪团伙,人数还挺多,估计是预谋了很久,居然偷盗积攒了那么多的入城令,竟也没让守城官兵察觉。” 郑戎舟算是弄懂了意思,知道应该是有很多土匪半夜在城中抢劫,但他还是很不解:“可这奉河城不是很安稳么?” 侍卫也是一声感叹:“是啊,这样的事儿以往真的前所未有,任谁也想不到这羌国的游匪竟是猖獗到了这般地步……” 郑戎舟盯着楼下面的街市,倚靠在木栏杆上,又问:“那他们有多少人,都打劫了哪些地方?” 侍卫:“流华街的有三百余人,其中有两百余人聚集在朱门院,城东城西那边还分别有两伙人,人数大概都在百来人左右。” 郑戎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好家伙,千人土匪团夜袭奉河城? 侍卫好似想起什么,又道:“不过聚集在朱门院那处的匪贼伤亡惨重,据说他们还未开始偷盗抢劫,就被夜王殿下他们杀了将近半数的人,剩下的要么被及时赶到的官兵捉拿,要么就在街上流窜……” “要说这些人也是倒霉,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想来一次大规模的偷盗抢劫,却赶上夜王殿下不巧混入城中,还抢到了夜王殿下的头上。” “这夜王殿下是什么人呐,平乱杀贼那当举世无双,羌贼如此这般进犯我黎国疆土,夜王殿下带兵平了它都不足为过……” 侍卫说得慷慨 激昂,仿佛自己就是夜王殿下的麾下之兵。 要说在这黎国,一旦四国和平安稳,夜王殿下那就是天大的恶徒,人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但倘若有了外患,他一下便又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总之是个十分矛盾的人物。 郑戎舟默默听着,忽然拍了下脑子,万分懊恼昨晚睡得太死,错过了太多。 要是他当时知道那些贼人都是夜王殿下所杀的,定要前去看一看…… 看看那夜王殿下怎么杀的人,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会些什么邪门的妖法。 郑戎舟没在露台上多站,有些失意地回到了厅中。 吴凛和卫崇刚好提着剑进门,纷纷将剑搁在一旁,坐在厅里的桌上喝茶。 郑戎舟看见他们,问他们:“你们去哪里了?” 吴凛看了眼这好吃懒做,除了有个头衔之外什么都不干的副将,没说话。 倒是卫崇答了一句:“衙门,看看人审得怎么样了。” 望着他们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郑戎舟问:“问出什么来了没?” 卫崇失意摇头:“别看只是些匪贼,却是个个骨子硬气,愣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话落下,屋中陷入了沉默。 郑戎舟不太懂他们这些事,也不关心,他忽然想起昨日见到的夜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女子,抬头问道:“你们了解那夜王殿下吗?” 吴凛这才放下杯子,开了口:“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 戎舟八卦道:“我听说那夜王殿下此次南巡带了名妾室,对她还挺好的来着,可不是有传闻说夜王殿下厌恶女人么?” 闻此言,二人的目光双双落在了他的身上,卫崇问:“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吴凛和卫崇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他们刚出离京的时候,是和夜王殿下一起的,但当时并未见到夜王殿下身边有什么女子啊,怎么可能携带了妾室呢? 但是郑副将这话,他们也没有完全不信,毕竟昨日前去夜王殿下暂居之所的时候,的的确确见到他旁边坐了个女子。 那女子模样姣好,神态从容,当是夜王殿下的女人无疑…… 那这就奇了,难不成是夜王殿下半路抓的不成? 对此,卫崇分析道:“数月前离京城夜王殿下纳妾的事情都传得那么沸腾了,或许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罢了。” “这夜王殿下位高权重,这路上买个歌姬舞姬,或是再娶房妾,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吴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郑戎舟则懒散了叹了句:“啧,家里娶一堆,出来还捞一个,真是艳福不浅呐。” …… 动乱平息后,小院内有好些人进来打扫,没多久,就又回归了原有的宁静。 云小棠匆忙地洗完澡,换了身衣裳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一夜未眠,她困得厉害,没想太多就跑回原来的 房间睡觉。 谁知刚蒙着脑袋睡着,就有人扯开了她的被子,将她弄醒。 云小棠睁了眼,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个日常犯病的神经病。 自从经历了上回之后,她觉得这人只要不大半夜拿把冷森森的刀过来,一切都好说。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57019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572469 第293章:渴望 君弈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散着,身上的衣袍也穿得较为松散,显然是刚沐浴完的样子。 他望着被褥里的人,没什么表情:“说了,要睡一起睡。” 云小棠本还没注意他什么样子,这会儿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视线清明了些。 她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又看向这人发梢的水珠,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好家伙,一对刚洗完澡的男女,一起睡? 这情境再加上这话怎么这么让人产生遐想呢? 不过担心没半秒,云小棠就佛系了。 看得出来这人在意自己,但是这么多天,除了那日她形势所逼主动吻过他一回之外,这人几乎从未对她有过任何动作或者想法。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懂还是不行。 要说不懂也不可能,身为身份尊贵的王侯,已过弱冠之年,那么长时间的成长阶段,总该是会有人教他的才是…… 再说了即便没人教,这种人之本能的事情也该是无师自通的,古代虽然没有小电影,小册子还是有不少的。 如果不懂和不行非要选择一个,云小棠比较倾向后者。 这样比较好理解他为什么脾气这么不好,为什么心理那么扭曲变态,为什么那么愤世嫉俗。 缘由无他,肯定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自卑所导致的。 至于说为什么有时候他看起来那么欲,那就应该是虚张声势……也就是装的。 人嘛,总是要面子的,尤其是这种自身有缺陷的。 短短片刻,云 小棠的脑子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但是这种涉及个人**的问题她肯定是不好意思问的。 没再多犹豫,她立刻捂着被子往里挪了挪,腾出一个空间,非常大方地说:“你睡,一起睡,没问题的。” 君弈没有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更不明白她那坦然的眼神中带有的一点同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见她不似以前那样恐惧或是厌恶自己,他该感到高兴。 但是这种意味不明的复杂和同情又让他莫名不舒服。 眉头一蹙,君弈一把将人拽起来:“把衣服穿上,你不许睡了。” 望着自己被褥滑落的云小棠:“???” 敢问她这次又做错了什么?她这不是给他腾出位置了? 好,他又犯病了…… 云小棠忙拉住他的袖子,认真道:“我一整晚都没睡觉……” 本以为她这样央求他,会让他可怜自己,谁知这狗下一秒就说:“谁不是。” 云小棠内心:诶不是,你不想睡觉,就不许我补眠?什么强盗逻辑奇葩思维…… 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忤逆他的意思。 只得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穿好衣服下了床。 然后顶着一双黑眼圈疲累地看着他:“不睡觉,那干什么?” 君弈将人拉到自己的房间,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桌上仍然还是那张铺着的卷轴,上面是水墨所绘制的地图,与之前不同的是,上面多了几颗黑白棋子。 云小棠 打量着这张地图,图勉强看得懂,有城池有河流有村落…… 但是上面的字乃是古字,比现在黎国的常用字还要古老,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就相当于现代人看篆书一样,感觉就是鬼画符,根本看不懂。 君弈坐下后便开始摆弄这些棋子。 云小棠坐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他是在下棋还是在玩什么。 她看了看他指尖的一颗黑色棋子,又看了看这人垂眸的专注模样,有一瞬间的恍惚。 觉得这人如此安分沉稳的模样,着实有些难得,也怪别扭的…… “殿下这是在干什么?”云小棠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问得认真。 君弈随口而答:“布阵。” 云小棠没太听懂,只见这人不断捻起白子,地图上的白子渐渐减少:“布阵是干什么的?” 君弈掀着眼皮奇怪地看她一眼:“又问什么蠢问题,当然是杀人啊。” 云小棠:“……” 盯了小会,总算是弄懂这人在干什么了,应该是在研究行军打仗用的地图。 云小棠记得在王宫的时候有听父亲说过,说他好像是曾经打过仗拿过战功。 最初没太在意,后来觉得这人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哪里像个务正业的王爷? 但如今一见,怎么感觉他好像还是有事可干的呢? 想起之前听到的内容,云小棠又问:“所以殿下来这奉河城,是因为有要务在身?” 逮着她只是碰巧,他其实还是有正事的。 君弈不太懂她这话 什么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云小棠没再打扰这人。 她看不懂这桌上的卷轴地图,不一会儿就哈欠连连,扫了眼面前空旷干净的桌子,索性趴在上面睡觉。 这日的天气不太好,即便天光大亮,屋外还是雾色朦胧一片,看起来阴沉沉的。 待君弈手指捻起卷轴上的最后一颗棋子,才抬起头来看向趴睡在桌对面的人。 她的头发已经完全风干了,乌黑的发丝,柔顺而亮泽,铺洒了些在桌上,垂落了些在桌沿。 长睫微颤,睡颜静谧,薄薄的呼吸均匀地拂在颈侧的白毛围领上,吹得那些细小的白色绒毛规律地飘动。 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乖巧,惹人喜爱。 君弈看了她许久,再一次确定,他为何要将这个小废物留在身边了。 除了骨毒之日能免去他的骨毒之痛外,她还能让自己的心神得以安宁。 一如昔日朝霞殿的傍晚,枫潭山上的夜,也如现在,便是她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在他的身边,他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祥和与宁静。 君弈没忍住朝她伸了手,冰凉的手指划过她那细腻的皮肤,最后落在了她的唇畔。 睡梦中的云小棠感觉自己被什么冰了一下,颤了颤睫毛,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君弈的手指原是冰凉,但是随着皮肤之间的温度传递,变得与她脸颊的温度相近。 他盯着她那张浅粉色的唇,眸光微异, 手指不由自主往过滑,直到触碰到那份温软。 一时间,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烫了一般,很快屈了手指,没敢再多碰。 想到之前喂药时的情形,再想到那日她主动凑上来的样子,就不自觉想要再尝一尝。 但是他总怕这点贪恋像是燎原的星火,一旦沾染甚多,便再也无法遏制…… 毕竟他内心深处所渴望的,可远不止这点。 <hr class="authorbsp; 一点的更新不用等啦,停电了,我先更上~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572469","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693380 第294章:披衣 君弈垂下眼睫,眸光一片深沉的晦暗。 他原以为,他要的不多的,她免他骨毒之痛,他护她一世无恙。 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可如今,他倒是愈发贪婪了…… …… 在桌边睡着时,云小棠其实是有点冷的,这间房过于空旷,门窗也都是敞着的。 屋中又没有炭火,就显得异样的阴冷。 睡着后,这种冷便愈发强烈了,甚至又做梦梦到一片冰天雪地。 但奇怪的是,这种彻骨的冷,没多久就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隔绝了那阵阵寒风一样。 不过冷是不冷了,却闷得很,闷到呼吸不过来。 云小棠就这么醒了,醒后发现有什么东西把她整个人蒙住了,眼前黑漆漆的。 她坐起身,随手扒拉了两下,终于将这厚重的布料扯开。 外边的光线十分刺眼,她缓了下,看清手中的布料乃是一件玄色的大氅,虽然厚重,但却很暖和。 像是那神经病的衣服,谁给她盖的?他吗? 讲道理,这种看她睡着了披件衣服的好心行为,很有绅士风度。 但是,哪有人披衣服往人脸上披的? 这与其说是披,不如说是劈头盖脸扔过来的。 嗯,这粗鲁得……很符合他的行为作风。 云小棠看了眼搁在桌上的大氅,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被闷得发热的脸颊,站起了身。 外面有着还未散去的雾,有些分不清楚是什么时间,院中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云小棠感觉自己的 头发散得有些难受,走到梳妆台的镜子前准备给自己梳个头发。 可是这间房里的梳妆台及抽屉里空空如也,别说珠钗宝饰,连一根合适的发带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云小棠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这间房虽然遭遇半夜偷袭抢劫,但是现在已经被打扫得整洁干净,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回归原位。 云小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满头乌发,有一瞬间的呆滞,不由又想起了那个反反复复的梦。 原本只是猜想,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试看能不能帮到舅母,但其实心下也不大相信自己的头发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可是昨日她见舅母非但能下床,整个人的气色还和最初见到时判若两人。 宋嬷嬷也眉开眼笑地说,舅母多年的体弱多寒之症全好了,再过段时间,连药也不用再服了。 如此说来,那些荒诞的梦都是真的? 云小棠垂眸思考着,翠枝和红茹这时候推门而入。 昨夜的动乱她们也有惊吓到,所以来的时间有些迟。 翠枝进门便问:“听说昨夜这院子也入了那羌贼,姑娘没事?” 云小棠摇了摇头:“我没事。” 翠枝进门就开始絮叨:“奴婢住在这奉河城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样大的乱子,像是突然变了天一样,一夜间冲出来那么多乱贼,好在官兵来得及时,咱们朱门院这一处算是安全了……” 红茹则脸色有些白,想起昨夜见到的死尸,还 有些惊魂未定。 望着这两个上班一样到来的丫鬟,云小棠蹙眉问:“那意思是城中别处还不是很安全?” 翠枝郑重地点头:“还有未曾抓获的羌贼逃窜在城中,而且昨夜不止朱门院遭了贼人,城中别处几处富庶人家的府邸也遭了羌贼夜袭……” “这些羌贼生性野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罪该万死,等官兵全部捉拿后,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才是。”翠枝说得义愤填膺。 云小棠心有余悸地听着,默默想着柳府应该不算富庶人家,所以舅舅家应该没事。 “那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安心下来后,云小棠抬头问。 红茹胆小,不敢说话,默默走过来替云小棠梳头发。 翠枝则回答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听闻城中百姓现在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闹得人心惶惶。” “除了城主府,如今就算是咱们朱门院最为安全,据说因为夜王殿下隐居在此处,这一块的羌贼死伤惨重,侥幸没死的,不是往别处逃窜,就是被官兵捉拿……”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盯着云小棠问:“对了,听说昨晚夜王殿下就是在这院子里杀了不少贼人的,姑娘你见过夜王殿下没有?” 红茹闻言,也好奇地望向镜子里的云小棠。 云小棠望着这两个消息着实有些不太灵通的丫鬟,挑了挑眉:“你说我见过没有?” 他不就住这吗? 搞了半天,这两个丫鬟居然还不知道 这院里住的是什么人…… 翠枝没太懂她这话:“那姑娘是见过?吓人吗?奴婢听闻那夜王殿下生得凶神恶煞,黎国人人都怕他,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奉河城……” “不过这羌贼之乱,倒多亏有他。” 云小棠默默望着絮絮叨叨的翠枝,没有说话。 要说那神经病,换做虞州或者离京之人听到他的名号,大多闻之色变,恐惧不已…… 而这奉河之人,倒好像没有那么怕他。 可能是因为距离离得太远,那些骇人听闻的事迹没有传到这里来,又或者是如今有外敌,他们不巧得夜王殿下护佑,所以十分尊敬他。 心存有敬意,自然就会少几分恐惧。 云小棠觉得这个人的身份真的很矛盾,初时她觉得他是不可一世的王,后来王宫的遭遇又觉得他就是个魔鬼,又疯又变态…… 再后来,邱门县外驿站,虞州城枫谭山,他帮过她几回,却也时时威胁恐吓她,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神经病。 阔别三月,到这奉河城之后,他给她的感觉又大有不同。 柔妃娘娘说他是丧心病狂的恶徒,父亲说他这人没有寻常人的感情,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她觉得又好像不全然如此。 看一个人不能执着于表象,也不能全听他人言,这其中,定有什么她未曾看透的东西。 头上的发髻已经梳好,红茹手扶着云小棠的双额,对着镜子比对,然后挑选 了一支蓝色镂空雕花缀珠步摇,插入梳好的发髻之中。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12345ki、雨果、方雷子默sif 的月票鼓励,感谢宝贝们的支持鸭~~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6933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704111 第295章:发髻 云小棠很喜欢让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缘由无她,红茹真的很会梳头发,给人梳的发髻不易散又好看,也极其会搭配不同的发饰,每次梳出来的味道都很不一样。 比如这一次,将头发全部盘起,梳的发髻并不对称,在另一侧簪上一只精致的步摇,温婉而不失灵动。 云小棠觉得,像红茹技术水平这么好的,放现代一定会是一位出色的造型师。 只是奈何这是古代,男尊女卑,阶级分明,出身低微的女子一旦被变卖为奴,就什么也不是了…… 许是觉得这个发髻梳得格外好,红茹梳完发髻就开始给云小棠上妆,以作锦上添花。 以往云小棠没这么精心打扮过,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更少用,但眼下见这位造型师这样兴趣盎然,便也没有打断她。 红茹忙着给人打扮,翠枝则去端了些茶水点心过来伺候。 给云小棠打扮好后,红茹对着镜子欣赏半天,一会看看镜子,一会看看云小棠的脸,感慨道: “原来姑娘不止梳少女髻好看,梳这少妇髻,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美人就是不一样,不存在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不论怎么打扮,都好看极了。 这时云小棠刚巧拿起杯子喝了口温茶,闻此言,没忍住吐了出来,把二人吓了一跳,忙拿过帕子替她擦拭。 红茹一边擦着,一边有些紧张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不好意思,我没事。”云小棠待擦 完水渍后,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红茹:“你刚刚说什么?少妇的发髻?” 她哪里看起来像是少妇了? 她这么年轻,明明就是妙龄少女。 红茹则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见姑娘好像不是很满意,小心翼翼地问:“梳这样的发髻不妥吗?奴婢觉得很好看啊……” 见人不说话,红茹又道:“那不如给姑娘换个发髻?还像以前那样梳……” 云小棠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垂着眼帘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她自认为还是个少女,但是这些人肯定不这么认为了。 算了,随他去,好看就完了。 …… 这一日君弈不在院中,小院风平浪静。 但是大年将近,云小棠想出去买点东西。 虽然也不缺什么,但她就是想去街上逛逛买点什么,像是每到过年前的约定俗成一样。 昨日去柳府时,舅母说什么也要将她留在柳府的一点票据塞给她。 她推拒不得,只好收下了,毕竟也是父亲留给她的钱,拿着也没问题。 舅母的病一旦好起来,不再用昂贵的药材吊命,舅舅家的境况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想必也不缺这点钱…… 听说云小棠要出院门,翠枝和红茹两人吓得连连摆手。 云小棠奇怪地看着她们:“我现在应该可以出院门的,他们没再拦我了……” 翠枝解释道:“不是准不准许的问题,是如今街上还有未曾抓捕的匪贼四处流窜 ,家家关门闭户,没有多少家店铺是开门的。” “即便侥幸有几家开着,姑娘就这样出去,也太不安全了……” 红茹这时也开了口:“不如姑娘再等两日?等彻底安稳下来再出门?” 听着她们两个的话,云小棠点了点头,就此作罢。 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而是家家关门闭户,她即便出去了也是百搭。 晚膳后,天色就暗沉了下来,院中依旧是静悄悄的。 云小棠不知道君弈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但这些,她统统都不关心。 她只要自己的家人平安,自己不缺吃少喝,她就能很愉快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说她的人生态度淡然,也算,说她是真的没出息,也确实不假。 昨夜没有睡个好觉,所以这晚天一黑,她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只是这晚……她依然没能睡个好觉。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人在动自己的头发,最初只是轻轻的动,到后来力道越来越来大,扯得她的头皮生疼……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从睡梦中强行被搞醒,所以这一次她倒也淡定。 蹙了蹙眉,颤着眼睫睁眼,睡眼朦胧,还未看清什么,就好脾气地问:“你干嘛?” 她的嗓音柔软,刚醒来的声音总是习惯带些鼻音,就显得十分软糯。 听得君弈动作一僵,扯她头发的手也放了下来,沉声道:“别撒娇,把头发解开。” 云小棠:“?” 她有撒娇? 另 外……叫她解开头发干什么? 君弈盯着她这全部盘起还缠绕得格外复杂的发髻,声音不悦:“梳的什么丑头发。” 云小棠:“……” 这狗怕不是有强迫症。 另外她这头发梳得哪里丑了,明明就很好看好吗?什么审美…… 君弈本只想玩玩她的头发,可谁知她今日并未同往日一样梳着披散头发的发髻,而是全部盘起。 他觉得无趣,便想替她拆弄开,而这头发缠得实在是太绕了,怎么弄都弄不开。 又不敢太过用力,所以扯了这么半天,才勉强散下一小缕…… 见人眼神有几分恼意,君弈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颚,哄道:“听话,给我解开。” 这连哄带诱的声音听得云小棠浑身发麻。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是色诱她,哄她解开衣服。 算了,不就解个发髻,解开就是了,跟一个神经病计较什么。 再说也是她太困了所以忘记了,这不散开发髻睡觉的确不太舒服。 敛了脸上的表情,云小棠撑坐起身,伸手去拆解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不但厚,还长到及腰,所以盘起的发髻有很高,伸手去够的时候,穿着睡觉的中衣就被拉扯了起来,露出小半截纤细白皙的腰肢。 君弈手撑着额头侧躺在一边,本来望着她那伸着小手解头发的滑稽样子有些好笑,但是随着视线的落下,那勾起的笑容却僵凝在了嘴角。 昏黄的烛火光下,丝质的寝衣料子泛着星星点点的 光泽,光泽随着衣料的摆动而动,衬得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愈发地蛊惑人心……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吉白紫安zi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704111","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817212 第296章:乐趣 君弈突然觉得她的头发不那么好玩了。 神思飘忽中,他蓦然忆起昔日所见的那一幕香艳之景,竟不受控制地想要握一握那腰…… 云小棠伸着双手顾自解着头发,两只胳膊都有点酸。 正寻思着头发确实有些难解,她就感觉到腰身突然一凉,凉得她浑身一僵,僵着脖子回了头。 一头乌黑的发也在这时一齐散落了下来,散在君弈伸过来的袖上。 云小棠回头时,君弈刚好抬起那双黯淡了几分的目光。 是那种不太友善的目光,偏冷,又带有几丝未曾压抑住的**。 烛火幽微,四目相对。 云小棠虽然不怎么怕他了,但是突然望见这样的眼神,脑子还是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往后挪了挪,小着声音非常认真地说:“你别乱摸。” 君弈:“……” 半晌,那覆在她腰侧的手终是离开了,然后捏过她的衣角,往下扯了扯,将那截腰肢遮盖住。 云小棠本来只是觉得这话耳熟,随便乱说的,也没想过这人会因为她的话而有什么回应。 但君弈果然就没有再碰了,扯下她的衣服后,就收了手,然后拍了拍身侧的床,闭着眼睛道:“过来睡觉。” 云小棠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也听话地侧卧到了原来的位置。 等她睡好后,君弈才道:“你睡觉能不能多穿点衣服。” 云小棠:“……” 大冬天的谁穿着衣服睡觉? 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病啊…… 默默吐槽了半 天,又觉得这话有哪里有哪里不对。 他这是怕她勾引他? 君弈捞过她的头发,准备就此闻着她的发香入眠。 云小棠离他半臂的距离,非常奇怪地望着他,觉得这个人是真的矛盾。 说他君子,他之前各种对她无礼,又是抓,又是抱,又是揉捏手掌的,还舔咬过她的脖子。 可说他流氓,他除了这些,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连胸都没摸过…… 一个男人就算不行,那也只是生理功能上的,并不妨碍他好色…… 就算是有的太监,也对女人很感兴趣呢。 云小棠默默拢好被子,思来想去又猜想他可能真的不太近女色。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养着她,纯属某种乐趣。 就像她以前她的室友养狗养猫养仓鼠,耍狗撸猫睡觉,看仓鼠嗑瓜子跑轮,只是一种爱好,纯粹养着就好玩,并不从它们身上贪图什么。 想通了这套宠物理论后,云小棠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她来说就更划算了,吃好喝好,还不用付出**的代价,何乐而不为? 一夜安眠,翌日醒来又不见这人的踪影,翠枝和红茹也按时来上班。 云小棠偶尔与她们聊天,多数的时候都在看书练字,不会的就问红茹。 她寻思着如果以后有机会,就亲笔给柳府写封书信,虽然这事她已经交代给了舅母,但难免父母还是会为她担忧。 大半日的时间就这样蹉跎而过,待到下午,她 搁了笔,揉了揉手腕,问一旁的翠枝:“今日外面还和昨日一样?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翠枝回想了下,点了点头:“是啊。” 说完又有些好奇:“姑娘住在这儿不缺什么?这有什么是需要去购置的呢?” 云小棠垂着眼睫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缺的。” 就是想像以前过年一样,出去买点东西,买什么不重要,主要在于出去逛一逛年前的热闹街市。 但是细下一想,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今时不同于往日,她背井离乡,身边没有任何亲近的人,也不需要给小孩子买糖,也不需要给家人买礼物。 想到这里,云小棠莫名有些失落。 她问了翠枝和红茹,她们明日大年三十也是要回家和家人团圆的。 也就是说,明天她只能一个人住在这个金笼子里,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年。 君弈刚巧从院外回来,路过房门,听见屋中云小棠与那两个丫鬟的对话,眉头一蹙,颇为不悦地推开了房门。 坐着的翠枝和红茹被吓得双双退到一边,云小棠也茫然不解地看向这人。 君弈走进房门,不发一言,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云小棠不知道这人脑子又抽什么风,脚步有些跟不动他的步伐,绊倒门槛时还踉跄了两下。 君弈回头眄她一眼,这才停了脚步,脸色冰冷。 云小棠也望着他,见人脸色不好,完全一脸懵逼:“你怎么了?” 君弈松 了手,倚靠在门框上,扫了眼屋中的两个丫鬟:“为什么这些话你宁愿同她们讲,也不愿跟我说?” 云小棠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翠枝和红茹,有些不大明白:“什……什么话啊?” 回想了下刚刚的话,她又认真道:“我看你这不是每天都很忙,这些小事……” 君弈垂着眼帘,打断她的话:“想去哪,买什么,我带你去。” 闻此言,云小棠一愣:“这就不用了……” 说着她看了眼屋外的天色:“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而且如今街上家家关门闭户,许多商铺都关门了,什么都买不到的,所以就……就不麻烦了。” 这话说完,没有回音。 云小棠抬起眼帘,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人的脸色。 君弈脸色黑沉到了极点。 云小棠:“……”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君弈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将人拽到了跟前,睥睨着她的眼睛道:“这世上就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商铺关门,踹开不就是了?” 云小棠诧异地看向他:“……?”这操作? 君弈又十分狠戾地说:“就算买不到的东西,抢也能给你抢到。” “……” 云小棠见人脸色黑沉,也不敢得罪这人,连忙挽着他的胳膊,抚顺他的毛:“那走。” 君弈这才松开她,拉着她的手朝院外走去。 云小棠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将手放在鼻尖一嗅,随之蹙起了眉。 又是这浓郁的血腥之气…… 杀人仿佛就是他 的爱好,估计这一连两日不在都是杀人去了。 想到这里,云小棠倒有些庆幸,他晚上睡她身边的时候有把这些血腥之气洗掉,如若不然的话,她恐怕都没办法睡个好觉。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宥连乘云ck、喜气洋洋166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932494 第298章:陪我 云小棠挣脱开他的手,非常绝情地道:“你不用解释了,解释没用的,我一开始就对你没意思。” “至于你赠我的那个匣子,我本来是要还给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弄丢了,所以……抱歉了。” 说完,云小棠望着人逐渐失落的眼神,蹙了蹙眉,转身离开。 柳今安不是会纠缠之人,见人这么迫切地想走,虽然觉得蹊跷,却也没再阻拦。 只是这一幕,还是落入了君弈的眼底。 他非但看见了那拉了她一把的男子,还看见了她转身之时,眉目间,隐约流露的难过之色。 虽然只是寻常歉意,但是君弈却并不懂得。 在他的眼里,她对任何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的感情,独独对他没有。 垂眸凝着手中沾血的剑,天知道他有多妒恨,有多想过去杀了那人。 一介平民而已,他真杀了又有何妨…… 影四本还在查那送匣之人,奈何查了这么些时日还未查到,这会儿见到,从暗地里跟随过去,心想这得来还真的全不费功夫。 云小棠心慌不已地跑到了君弈的面前,余光扫过他手里的剑,抬头望向他那双清冷的眼眸,小声道:“我买好了,天也快黑了,我们回去。” 君弈只是冷眼看着她,没有回应。 云小棠愈发心慌了,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 君弈默默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然后丢给一旁的影六,随之伸手将人搂了过来。 云小棠不知道 这人要干什么,唇微张,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人的脸埋了过来。 下一瞬,唇舌湿濡冰凉,触觉绵密。 云小棠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瞪大眼睛看向这人。 如果她没搞错的话,现在是大街上?? 虽说街上也没几个人,但是柳今安肯定还在…… 好了,她渣女本渣石锤了。 云小棠觉得不自在极了,被挤在身前的双手去推他。 君弈唇离一寸,眼睫垂着,凝着她那闪着光泽的明眸,微侧了头,吐息在她的耳边道:“嗯?不配合?那杀了他……” 阴柔危险的语调,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云小棠虽觉得他这行为幼稚无比,但是也深知他杀人跟踩死蚂蚁一样容易。 没再推拒,她配合地放下了手,垂下了眼睫。 君弈手抚上她的脑袋,再度埋首贴上了她的唇,一边啃咬,一边打量远处的身影,见人转身离开,这才满意地弯了唇角。 这一刻,他仿佛也不在意她甘不甘愿了。 她对别人有感情有什么用,她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夕阳已经下山,天边一片火烧云,映得无人的街市一片明亮的橙黄。 借机尝了遍这甜腻的滋味后,君弈扔了手中的剑,抱着人离开。 云小棠是真的不习惯被他抱,这会儿抿了下唇,绯红着脸色,又挣扎了两下,提醒道:“我腿已经好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君弈闻声,冷眼凝向怀里的人,眼神满是不可抗拒。 云小棠 推拒的动作停住:“……”算了。 …… 这晚君弈难得没出去,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冷着脸色盯着云小棠。 云小棠被他盯着头皮直发麻,问他话他也不理人,想到下午他那突然的吻,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人一旦不安,往往就想忙碌点什么。 而只要认真忙碌,所有的不安都会烟消云散。 于是云小棠没多想,先从房间里的柜子里找出些精致的瓷碗,然后把买回来的糖果和糕点还有坚果分门别类地倒进去,将他们摆放在一起。 君弈倚靠在门框望着她的动作,本来还在不高兴着,但是见她这忙忙碌碌的样子,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好奇地盯着桌上五花八门的瓷碗,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云小棠一边摆着一边回答:“过年啊。” 君弈眉头微挑,想不明白过年和摆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过年?” 云小棠摆好后,又去把买回来的春联年画铺开,然后拿起三张春联走到门边。 见人挡在门边碍事,索性将人推到一边,然后开始比对春联和门的位置。 被推到一旁的君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看了看她,脸色一冷。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云小棠就递给了他一张较短的春联,指了指门上方,认真道:“那里我够不到,你来贴。” 说完就将手中的春联背面的胶纸撕开,认认真真地贴在了门的一边。 君弈看完她的动作,再低眸盯着手中的纸 。 他全然没想过这废纸还能撕开贴上,出于好奇之下,学着她的样子撕开胶纸,然后伸手随随便便地摁在了门头之上。 不偏不倚,刚好是反的。 云小棠贴完两边的对联一看,惊呆了。 这人不认识字的吗? 按道理讲不识字的应该是她才对,而且就算她不识字,也分得清正反。 君弈刚想说什么,云小棠就指了指门,蹙眉道:“你贴反了,撕下来重新贴一下。” 君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仿佛这才意识到那字是反的,于是撕下来重新贴上。 贴完后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微眯着眼睛看向她:“我觉得你才反了,使唤谁呢……” 云小棠倒也没那么怕他,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殿下明日还有事吗?” 君弈依旧盯着她,并不答话。 云小棠垂了眼睫,自顾自地说:“殿下如果没别的事,可以留下来陪我过年吗?” 明日是大年三十,以往每年的大年三十,她都有家人陪伴。 如今没有了,她觉得身边好歹有个人也是好的。 哪怕是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人…… 好歹,对她也不算太坏。 还记得上辈子有一年,她不想回舅舅家,一个人在宾馆过年的经历。 大年三十的夜,落地窗外万家灯火,而自己所在的房间却是空空荡荡。 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她有生之年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寻常日子倒也还好说,一个人无所谓,但是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团聚, 她不太想一个人呆。 如果银盏在,或者有春华陪着她,她一定不要别人了。 第无数次被带跑偏的某人:“你说什么?” 第297章:戏码 经过了那一晚的动乱后,奉河城的街市上果真变化极大,不过是下午三四点。 往日人群拥攘的几条街市全都空了,长得不见尽头的街市,行人不过三两个,商铺开门的也没两家。 倒是成群结队的官兵,一队接着一队地四处扫荡,严肃又规整。 一阵风吹过,卷着一片枯树叶打着璇儿落在了云小棠的身前,云小棠盯着面前的树叶,又抬眼望向这街市。 虽在灿灿阳光下,但真的好不凄凉。 君弈则没什么反应,侧头问她:“想去哪?” 云小棠也不知道去哪,只好道:“往前走走,随便看看。” 就算不买什么,出来散散步,透透气也挺好的。 云小棠有点怕这人真去踹人家的门,所以关了门的铺子她没有多看。 只是沿着路往前走,走了小段路,看见了一家卖糕点的店铺和对面摆着的一个卖年画的小摊子。 年画摊子不大,就一个有棚子的小推车,上面挂着很多幅春联,下面铺着很多各式各样的年画,整个红彤彤的。 云小棠觉得亲切,就走了过去。 街市上人少,生意并不太好,老板见有人过来,眼睛顿时一亮:“姑娘看看要不要买几张?” 云小棠垂眸打量着摊上的年画,这些画和她曾经所见的不太一样,但并不妨碍他们画得很好看,虽是简单的黑墨所绘,却将人物山水皆绘制得栩栩如生。 君弈随着她步伐跟过来,奇怪地望了一眼她 ,又奇怪地望向那破烂摊子以及摊子上的一堆废纸,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废纸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云小棠却精心挑选了一副对联和两张年画买了下来。 收好被老板卷好的纸筒后,回了身:“走。” 君弈扫了眼她手里的碎银子,略有些惊讶:“你还带了钱?” 云小棠点头,还好这里不是什么奢靡成风的流华街,她的钱还是能买得起很多东西的。 君弈虽然对她的这点钱有些嗤之以鼻,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随着她离开。 卖糕点的店铺人也不太多,但可能是因为快要过年了,这么一条长街又只开了这么一家,所以里面还是有两三名顾客在挑选糖果糕点的。 云小棠一下子就被那五花八门的糖果糕点吸引了目光,连忙走过去看。 随在之后的君弈却是连进都懒得进去,索性懒散地倚靠在门框边,百无聊赖地望着她的背影。 半晌,又将目光移开,望向这冷冷清清的街市。 这会儿,街市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注意到了某暗处角落的一堆箩筐。 起先扫荡过去的官兵未曾发觉,君弈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箩筐有细微的动响,显然里面藏了人。 如今能在这街上四处逃窜,还需得东躲西藏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 君弈唇角勾起阴冷的笑意,朝那边走去,指微挑,手中的长剑随之出鞘。 不过须臾间的功夫,那堆箩筐便被风扫起,里面躲藏的两名 匪贼也随之人头落地。 鲜红的血,溅了满墙,落下的数个箩筐,将几节尸体和两个人头统统罩住。 若不是那墙上多了些鲜血,恐怕还无人能够发觉这里面死了人。 君弈微眯了眼,又提着剑往旁边的巷子深处走去。 那边云小棠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糖果,这奉河的糖果和她曾在虞州城买的品种不太一样,所以她觉得格外新鲜好奇。 挑选好糖果后,她又转头往铺子内的另一排看,顺便买了些各式糕点。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看着都挺好看的,拿来摆盘一定很有意思。 商铺的第三排,甚至还有卖坚果的,但是这些五花八门的坚果中,她只认识核桃,别的她以前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云小棠望着那一箩筐白滚滚亮晶晶的圆坚果,随便拿起一颗问老板娘:“这是什么啊?” 胖胖的老板娘见这小姑娘颇讨人喜爱,这便殷切地回答:“这叫百荨果,可甜了,姑娘要不买点?” 云小棠点了下头,反正没见过,那不如就买点。 东挑西选,不知不觉买了好多的东西,老板娘见她买得多,拿得费尽,干脆额外送给她一个竹蓝子。 云小棠谢过老板娘后,就转了身,准备出门。 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门口,云小棠蹙了眉。 刚刚还在站在这儿的人,怎么不见了?不会就这样撇下她走了? 云小棠走到门口,这时有一名男子正巧进门,一 不小心撞到了她的篮子。 那男子见状连忙道歉,云小棠则摆摆手:“没事没事。” 说完目光往外张望,正要往外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柳今安一愣,旋即抬头:“云姑娘?” 云小棠也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茫然地回了头。 见到这张脸,柳今安眼中有疑问又有惊喜:“你还在奉河城?” 先前那日奉河城城门外的邀约,他因与人商议一笔生意耽搁了,所以抵达时,已经将近黄昏。 他沿着河岸的柳树从第一颗走到了最后一颗,却仍是不见人,最后等天色黑暗才失意回去。 自知失约,隔了几日又上柳府准备当面道歉,殊不知柳文柏却说她已经离开了奉河城。 问其缘由,柳文柏也一概避而不谈,只叫他请回。 如此不告而别,柳文柏对他的态度也突然冷淡,这让柳今安以为是因为他当日的失约而惹人不悦。 所以这会儿见了人,也顾不得旁的,连忙道:“当日之事,是我的不是,但事出有因……” 话未说完,云小棠就看见君弈提着滴血的剑出现在了巷角,浑身冷鹜地走了过来。 抬起的双眸,堪堪对上了她的眼。 云小棠心猛的一惊:“不说了,都不重要了,我先告辞了。” 她想要往前走,柳今安却以为她仍在为那日之事生气,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云姑娘何不听我解释?” 云小棠看了看朝她走来的君弈,又回头看了 看柳今安,简直欲哭无泪:“我……” 要死了,这什么前暧昧对象撞上现男友狗血的戏码。 虽然她这个前暧昧对象也只是人家单方面误会,现男友说实在的也不能算是她承认的男朋友。 但现在这么一副情形,她就是代入感很强。 而且不止代入感强,还特么的心惊肉跳。 因为那个神经病他不是普通的人,他不高兴真的会出人命…… 他杀别人她管不着,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无辜。 <hr class="authorr、不得豁、137****9820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chapterid":"542932494","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934810 第299章:安慰 君弈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仿佛不敢置信方才那句请求的话是出自她之口。 之前种种不悦,也仿佛都因这一句请求而统统烟消云散…… 这时候探完消息的影四回来复命。 他走到君弈的身边,目光扫过云小棠,略略犹疑了一下,抱拳回禀道:“主上,那人查到了。” “那人名叫柳今安,乃是离京城柳家庄人士,身出商贾世家,今来奉河城是因……”影四事无巨细,将此人的身份底细一一交代清楚。 只是等他说完话,君弈依然恍若未闻,反倒是云小棠听到这些,有些不安地问他:“殿下打听这些干什么?” “那匣子之事就是个误会,今日我也……” 君弈却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眸色淡淡:“你不想让我杀的人,我不会去动。” 云小棠全然没想过会听到这句话,诧异地看向他。 这人下午还脸色冷到了极致,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一边的影四也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主上。 君弈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他那双常年充满阴鹜与狠戾的眸中,多了丝罕见的柔和。 影四费心费力打探出此人的身份底细,有些不大相信主上会不为所动,于是又开了口:“那主上……” 君弈瞥了他一眼,莫名觉得他好碍眼,不悦起来:“说了,此事就此作罢,滚下去。” 影四低低地应了声“是”,临走前,复杂的目光瞥了眼云小棠。 云小棠的目光 则一直停留在君弈的身上。 房门外的长廊挂了整整一排橘色的灯笼,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颜上,使得那原本冷白的皮肤多了丝少有的暖意。 君弈凝着东方夜空上的皎月,突然道:“我还要去杀些人。” 云小棠:“……” 真的这狗东西只要不开口,就还蛮像个人。 君弈看向她,又道:“你去睡觉吧,不能陪你了。” 云小棠怔怔然,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话。 意思是明天他依然不在? 想也是,她算个什么呢?一个未过门的妾室,还仅仅只是一个宠物?有什么资格向他要求什么…… 这人来奉河城本就是有事,遇到她也只是偶然,对她的喜欢,就像一个人对一个新鲜玩意一样,不过是一时兴起,来也快去也快。 当然这些云小棠完全不在意,她只要自己过得安稳,家人平安,她便再无所求。 不过一个年罢了,大不了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等明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如果云府还安然无恙的话,她还是有机会能够回去和家人过团圆年的。 君弈望着她眼底的黯然,略有些困惑,以为她是一个人害怕,于是又安慰道:“这院中有影卫守着,即便我不在,也没人闯得进来。” 云小棠点了点头,抬眸时,所有的情绪又回归了平静:“嗯,我知道。” 君弈又揉了下她头顶的发,然后忍着疲意,踏着满院的月色离开。 今日下午的时间耽搁 了,本打算明日再去亲审犯人,但现在,他需得连夜过去。 不论如何,得赶在天亮之前,将此事了结干净。 …… 深夜,奉河城府衙的地下牢狱内。 吴凛站在桌案旁,卫崇在铁栏杆外徘徊。 铁栏杆之内,五名狱卒分别执着五根拇指粗的长鞭,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打在那些个被铁链拴住的匪贼身上。 鞭子掺了盐水,鞭笞的刺耳声夹杂着匪贼沉闷的痛呜声一阵阵浮出牢室之外…… “说!你们的头目是何人?”其中一名狱卒狠声问。 奈何他面前的那名羌国匪贼只是用愤恨地眼神看他,愣是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 “啪——”又是重重地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流溢。 暗沉沉的牢室内,烛火幽暗,地上的鲜血,也从一开始的几小摊蜿蜒成了几条血河,血腥腐臭之气弥漫了满室。 可即便如此,那些匪徒也并未有人开口说出他们的头目及组织。 甚至还有两名性子烈的用羌国的话唾骂了两句,狱卒们听不懂,只知道是骂人的词,这便又加重鞭子的力道。 然这几鞭子下去,那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人,瞬间就因疼痛过度而晕厥了过去。 卫崇看了眼铁栏杆之内的牢室,有些愁苦的蹙了眉。 这几天,能用的刑法都用上了,却愣是没有一人吐露半点声息。 眼看着晕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却愣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他有些着急,这便开了口:“怎么办 ?” 吴凛则相对淡定:“能怎么办,接着审,那边还有一批活口。” “可咱们这都审了多少人了?那些人像这样审完,估计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卫崇说着,垂眸若有所思:“莫非他们其实没有头目,仅仅只是一些贪图钱财的散匪?” 吴凛对这话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是在质疑夜王殿下的判断?” 卫崇闻此言,有些吓到,连忙摆手:“这我可不敢,那还是接着审吧。” 君弈沿着石楼梯下来时,牢室内地上的鲜血已经蜿蜒流至了铁栏杆之外,沿着石砖的缝隙,一路流至了他的身前。 他凝着地上的鲜血,然后顺着这条血线缓缓抬眸,望着那些个龇牙咧嘴死活不招的匪贼,原本淡漠的眼神逐渐冷鹜。 吴凛和卫崇看到来人,略微惊了一下,连忙站直垂首:“夜王殿下……” “都这么晚了,夜王殿下怎么突然前来此处?” 要说这前几日,夜王殿下纵然会过来看一眼,那也只是青天白日,几乎从未在晚间过来,怎么今日白天不见踪影,反而在这深更大半夜的过来了…… 君弈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不悦地问:“还没审问出来?” 闻此言,二人纷纷低头,小着声音道了声“没有”。 未听见任何回应,吴凛蹙了下眉,又解释道:“这些人软硬不吃,这牢狱之内所有的刑法都用尽了,却还是……” 君弈看着旁边刑架上挂着的鞭子,又低 眸扫了眼那桶浑浊的盐水,旁边还有个烧着炭火的烤架,上面摆了排被烧灼得通红的铁具。 打量完这些之后,君弈眼神凉薄,低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不过是些浅薄的皮肉之痛,的确也并不难以承受……”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之前297章出了点小bug没及时同步出来,没看到的跳296章重刷一下就出来啦~ (感谢 137****4498、书荒u、道系少女不修仙、不得豁 的月票鼓励,凌晨还有一更~) 第300章:亲审 吴凛和卫崇对视一眼,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寒而栗。 这疼得羌国的那些匪贼死去活来,叫不难以承受? 也不愧是夜王殿下,这天底下,恐怕唯有他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君弈又往前走了两步,问道:“还余留多少活口?” 吴凛上前回禀:“今日又在城东捉拿了六名,所有活口中有些受不住酷刑死了,眼下尚还活着的,共计二十三名。” 君弈颔首:“够了。” 吴凛没听懂他的意思,君弈又说:“把铁门打开,另外把其余所有活着的人,都关到这一间牢室里来。” 卫崇这会儿也不解地看着这浑身阴鹜的夜王殿下,又扫了眼夜王殿下身后的那两名黑衣男子,出声问道:“夜王殿下这是要作何?” 君弈斜他一眼,声音冷冷:“指望你们这群废物东西还不知道要审到什么时候,自然是本王亲自来审。” 吴凛则没有多余的话,点了下头后,便立刻让那几名狱卒停手,然后吩咐他们再叫些人来,将其余还未开始审的人都关进这一间牢室。 完事后,君弈才踏着满地的鲜血,进了铁门。 这间牢室有很大,哪怕四周用铁链拴住了二十余人,中间还余有很大一块空地。 君弈就站在这牢室的中央,冷眼扫视着这一个个面目凶神恶煞的匪贼。 其中一人,被鞭子打得半死不活,疼痛难忍之下愤恨不已,他看着中间的男人,用羌国之语骂了一句 脏话,并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口水吐到君弈的脚边,他眼眸微眯,冰凉的目光瞬间瞟向那人。 然后两步上前,抓着那人的衣领扯过,伴随着鲜血飞溅,那人的身体就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只此一幕,不止铁栏杆外的吴凛卫崇等人吓得一阵唏嘘,就连铁栏杆之内那些原本顽固不已的硬汉都瞠目结舌。 这里所有匪贼的双手双脚皆是被铁链锁住的,君弈此举无疑是使用内力,借四个镣铐生生撕扯断了那人的双手双脚。 被摔在地上的这名匪贼龇牙裂目,他本没有多害怕,却在亲眼看见自己的断肢时,流露出了几分恐惧…… 君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嗤笑道:“骂本王?” “你以为本王听不懂你们羌国的话?” 羌国早在灭国之前乃称作玥国,而今的羌国人,除却五湖四海的他国人,多数为当初的玥国人。 所谓羌国之语,也不过是由玥国之语演变而来。 方才那句骂词,他再熟悉不过,当年那个疯女人时不时就会骂出几句。 君弈的脚并未用力,望着脚下即将因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的人,他咬破了自己的拇指。 然后将指尖的血滴入脚下之人的口鼻之中,直至那滴血流进他的喉咙。 很快,那人便有了临死反生之兆。 当然这并不是让他真的活过来,而是让他受尽百般煎熬,万般苦痛,再在**的腐烂中一点点死去。 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 君弈松开了人,望着扭曲在地上目眦欲裂、痛苦呜咽的人,他勾了唇,露出邪肆而阴冷的笑。 然后再像踢垃圾一样,将人一脚踢到了牢室的墙角,生生撞在了坚硬冰冷的墙上。 被铁链锁在墙角处的两名匪贼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那个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脸色冷白,唇上染着一抹艳丽的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邪佞近妖。 黎国夜王殿下的名号他们不是没有听过…… 听时只觉得徒手取人心脏,捏断人的脖子这种种传闻说辞虚浮,许是世人所夸大。 而今所见,此人却比传闻中还要来得恐怖可怕…… 因为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寻常人该有的人性,臂如胆怯,臂如不忍,亦或者是不适。 他们也是杀人无数的匪徒,但是却在面对这些残肢断臂还是会本能地恐惧。 而这人没有,非但没有,仿佛还很乐意见到这些,就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起来,浑身充满戾气的恶鬼。 阴暗的牢室内,只剩墙角那人痛苦的呜咽声,再无一人敢吐出一句骂词。 别说骂,便是连呼吸都带有几分小心翼翼,唯恐吸气的声音过重而成为这恶鬼下一个目标。 君弈却并不打算放过这牢室之内的任何一人,一个接一个地去折磨他们。 皮肉撕裂的声响混杂着种种凄厉的哀嚎,接连不断…… 铁栏杆之外的几名狱卒看着里 头的情形有些隐隐作呕,甚至有的还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卫崇干脆别开了目光,便是一向从容镇定的吴凛在这时也微微蹙了眉。 这夜王殿下怕不是来审人的,而是专门来虐人取乐的…… 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问一个字,而是在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杀人。 这时候,那些尚且还活着的匪贼再也承受不住莫大的恐慌,一个个的双腿跪地:“殿,殿下,饶,饶命……” 因为胆怯恐惧至极,为表恭敬态度,他们用的是黎国之语,所以吐字并不清晰。 君弈眸中泛起杀意的红,双手皆是鲜血,望着跪倒在自己身边的人,才隐约想起自己是来审人而不是杀人的。 他在那人身前蹲下,用沾满鲜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说,你们可有头目,匪窝聚集在何处?” 那人近距离望着这双阴冷的眼睛,恐惧更甚,战战兢兢地点头:“有、有,在、在、在……” 君弈微勾了唇,阴柔的语调尾音微挑:“哪儿?” 见人抖成跟个筛子似的,他没了耐心,倏忽站起了身,一脚将人踹翻。 那人却吓得立刻爬了起来,磕着头道:“羌国拜阳城外的浦山岭,求求夜王殿下给、给我个成全……” 君弈又笑了:“早说啊……” 扫了眼一地的血泊肉糜,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唯有冰冷,彻骨的冰冷。 他一边将人捏死,一边道:“早说,何故会惨死这么多兄弟。 ” 其余仅剩下的几名匪贼中,还有人不甘心就这么招供了,但事已至此,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了,纷纷上前磕头认罪,并将他们所知道的都说了。 包括匪窝常常聚集的几个地点,以及头目是哪些人,还有他们的人数…… 毕竟旁人的生死,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们本以为再不济不过一死,顶多受些皮肉之痛,却全然没想过遇见了这么个魔鬼。 其种种行径……简直非人。 第301章:戏弄 室内血腥之气愈发浓重,到这时候,两名狱卒躲在角落里作呕,卫崇也已经有些受不了,索性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 待呼吸到外面清新冰冷的空气,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是满手心的汗。 他准备往前走几步,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腿竟有些软。 郑戎舟听传信的狱卒说,今晚夜王殿下亲自来审人,这便连夜从城中驿站奔来这府衙牢狱,现在才算抵达。 他见到卫崇,连忙跑上前去:“今晚真是夜王殿下亲自审犯人?” 卫崇还有些惊魂未定,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郑戎舟心下一喜,准备往他背后的牢狱大门走去,却被卫崇拉住。 郑戎舟看向卫崇,见他脸色苍白,有些不解:“怎么了?” 卫崇缓了半天神色,才道:“别去,地牢里的情形……恐郑副将看到会有不适。” 郑戎舟:“夜王殿下他……杀人了?” 卫崇点头。 郑戎舟喜上眉梢:“那我就更要去了,我想看看夜王殿下是怎么杀人的!” 说完话,他挣脱卫崇的手,直奔牢狱大门而去。 牢狱大门的狱卒识得他的身份,倒也没拦。 卫崇眉目间隐有些担忧,伸着手道:“诶……” 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卫崇垂眸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吴凛也出来了,一同扛出来的,还有翻着白眼,昏死过去的郑戎舟。 这会儿卫崇的感觉已经好多了,见此一幕,有些讶异,问道:“这……郑副将这是个什么情况?” 吴凛没什么表情地骂道:“能有什么情况?没用到只看一眼就惊吓得晕厥过去了。” 说完他不耐烦地将人丢给卫崇:“真是个麻烦,将他带回去。” “在夜王殿下跟前如此丢人现眼,我真怕夜王殿下一个不顺眼两剑砍了,到时候回去不好和郑老将军交代。” 卫崇接过人,但是却没有认真听他的话,而是在想些别的: “幸而我等皆生在黎国,这夜王殿下虽然生性残忍,但是他看在陛下的面上,很多人他是不会去动的。” “往日便是犯了死罪的士兵,他也仅是一剑斩之,并未拿来折磨……” 吴凛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夜王殿下对待外族人的态度,不知道比杀黎国之人残忍可怖多少倍。 从某种程度而言,的确该感念自己幸而生在黎国。 黎国的强盛不是没有原因,外敌有夜王殿下,内乱有陛下镇压,从而维持一种长久的繁荣与稳固。 …… 君弈浑身是血地从牢狱出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彼时的他眼中有着未曾散去的猩红,双手亦是鲜血沾满。 疲倦使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过了好大一会才隐约想起什么,眼神瞬间清明,飞身而起,直奔朱门院而去。 待到院门口时,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君弈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又垂眸扫了眼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迹,伸出手,亦是猩红一片。 蹙眉犹豫再三,终究是没能推开院门。 随在其后的影一有些不解:“主上何不进去?” 君弈眄他一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退却几步,飞身跃上院墙。 黑影立于院墙之上,待院中未见任何身影,才落入院中,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进去后将门轻轻关上。 …… 这一晚上,云小棠睡着后并没有被人弄醒,从睡着到睡醒,身边都没有任何人,难得自在地睡了个好觉。 醒后,窗外晨光熹微,透着窗外的枝叶,从窗户处照进,落得被褥上及床边的地上皆是斑驳碎影。 她知道这日翠枝和红茹不会来,但是会有仆人将热水和饭菜送来。 所以起床后,自己一个人洗漱好,不太会梳发髻,就找来一根与衣裳同色的发带,给自己束好头发。 许是这段时间吃得还挺好,镜子里那张原本尖瘦的下颚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她的眼睛是偏圆的杏眼,嘴唇亦略微饱满,五官生得并不凌厉,因而虽长了点肉,却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本属于她这幅脸蛋的温软柔美…… 云小棠收拾好自己后,就去外厅用早膳,然后再推开房门,去院中透透气。 院中依然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 但好在满院花簇都开得极好,在灿灿阳光下随风摇曳。 云小棠想,好在这是偏南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在这,才能在冬日看到这些不同的花朵。 闲来也无事,她索性沿着长长的走廊边散步边赏花,纷飞的思绪想些有的没的。 只是走到一处房门口,却听到房内传出些水声。 云小棠顿住了脚步:“?!” 有人? 回想了一下,云小棠记得那神经病说他今天不会留在院中。 那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这院子还住了别人不成? 出于好奇,云小棠走近那扇门,透过缝隙往门里看。 殊不知,还没从那水雾中看清什么,那扇房门便被“哗”地打开,随之她的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绳子缠住一样。 将她带到室内不说,还径直带到了浴桶的边沿。 在她即将撞到浴桶的时候,坐在浴桶中的君弈伸手抓了她一把,让她安全地跌坐在了浴桶边:“你偷看我沐浴。” 差点撞在浴桶上的云小棠:“……?” 这人有病啊…… 她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甚至都没想过那细微的水声是有人在洗澡,毕竟谁闲着没事大早上的洗澡。 她有偷看??? 苍天可鉴,这锅她可不背…… 思考半晌,云小棠抬起那张凌乱中带着几分懵逼的脸,强调一个事实:“殿下,我根本就没进来,是你把我带进来的。” 君弈“哦”了一声,也浑然不在意,谁让她没事瞎逛悠,让他听见她的脚步声。 知道她在门外,他就没忍住想戏弄她的想法。 云小棠懒得跟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也没想太多,索性拍拍被抓皱的衣袖,扶着浴桶的边缘站起身。 只是坐着还好,脑袋在浴桶边沿之下,倒也看不到什么。 可这一站起身,那粼粼水波之下的景象,则是一览无余…… 感谢 大黄鸭abc 的月票鼓励~~ 第301章:戏弄 室内血腥之气愈发浓重,到这时候,两名狱卒躲在角落里作呕,卫崇也已经有些受不了,索性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 待呼吸到外面清新冰冷的空气,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是满手心的汗。 他准备往前走几步,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腿竟有些软。 郑戎舟听传信的狱卒说,今晚夜王殿下亲自来审人,这便连夜从城中驿站奔来这府衙牢狱,现在才算抵达。 他见到卫崇,连忙跑上前去:“今晚真是夜王殿下亲自审犯人?” 卫崇还有些惊魂未定,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郑戎舟心下一喜,准备往他背后的牢狱大门走去,却被卫崇拉住。 郑戎舟看向卫崇,见他脸色苍白,有些不解:“怎么了?” 卫崇缓了半天神色,才道:“别去,地牢里的情形……恐郑副将看到会有不适。” 郑戎舟:“夜王殿下他……杀人了?” 卫崇点头。 郑戎舟喜上眉梢:“那我就更要去了,我想看看夜王殿下是怎么杀人的!” 说完话,他挣脱卫崇的手,直奔牢狱大门而去。 牢狱大门的狱卒识得他的身份,倒也没拦。 卫崇眉目间隐有些担忧,伸着手道:“诶……” 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卫崇垂眸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吴凛也出来了,一同扛出来的,还有翻着白眼,昏死过去的郑戎舟。 这会儿卫崇的感觉已经好多了,见此一幕,有些讶异,问道:“这……郑副将这是个什么情况?” 吴凛没什么表情地骂道:“能有什么情况?没用到只看一眼就惊吓得晕厥过去了。” 说完他不耐烦地将人丢给卫崇:“真是个麻烦,将他带回去。” “在夜王殿下跟前如此丢人现眼,我真怕夜王殿下一个不顺眼两剑砍了,到时候回去不好和郑老将军交代。” 卫崇接过人,但是却没有认真听他的话,而是在想些别的: “幸而我等皆生在黎国,这夜王殿下虽然生性残忍,但是他看在陛下的面上,很多人他是不会去动的。” “往日便是犯了死罪的士兵,他也仅是一剑斩之,并未拿来折磨……” 吴凛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夜王殿下对待外族人的态度,不知道比杀黎国之人残忍可怖多少倍。 从某种程度而言,的确该感念自己幸而生在黎国。 黎国的强盛不是没有原因,外敌有夜王殿下,内乱有陛下镇压,从而维持一种长久的繁荣与稳固。 …… 君弈浑身是血地从牢狱出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彼时的他眼中有着未曾散去的猩红,双手亦是鲜血沾满。 疲倦使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过了好大一会才隐约想起什么,眼神瞬间清明,飞身而起,直奔朱门院而去。 待到院门口时,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君弈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又垂眸扫了眼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迹,伸出手,亦是猩红一片。 蹙眉犹豫再三,终究是没能推开院门。 随在其后的影一有些不解:“主上何不进去?” 君弈眄他一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退却几步,飞身跃上院墙。 黑影立于院墙之上,待院中未见任何身影,才落入院中,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进去后将门轻轻关上。 …… 这一晚上,云小棠睡着后并没有被人弄醒,从睡着到睡醒,身边都没有任何人,难得自在地睡了个好觉。 醒后,窗外晨光熹微,透着窗外的枝叶,从窗户处照进,落得被褥上及床边的地上皆是斑驳碎影。 她知道这日翠枝和红茹不会来,但是会有仆人将热水和饭菜送来。 所以起床后,自己一个人洗漱好,不太会梳发髻,就找来一根与衣裳同色的发带,给自己束好头发。 许是这段时间吃得还挺好,镜子里那张原本尖瘦的下颚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她的眼睛是偏圆的杏眼,嘴唇亦略微饱满,五官生得并不凌厉,因而虽长了点肉,却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本属于她这幅脸蛋的温软柔美…… 云小棠收拾好自己后,就去外厅用早膳,然后再推开房门,去院中透透气。 院中依然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 但好在满院花簇都开得极好,在灿灿阳光下随风摇曳。 云小棠想,好在这是偏南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在这,才能在冬日看到这些不同的花朵。 闲来也无事,她索性沿着长长的走廊边散步边赏花,纷飞的思绪想些有的没的。 只是走到一处房门口,却听到房内传出些水声。 云小棠顿住了脚步:“?!” 有人? 回想了一下,云小棠记得那神经病说他今天不会留在院中。 那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这院子还住了别人不成? 出于好奇,云小棠走近那扇门,透过缝隙往门里看。 殊不知,还没从那水雾中看清什么,那扇房门便被“哗”地打开,随之她的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绳子缠住一样。 将她带到室内不说,还径直带到了浴桶的边沿。 在她即将撞到浴桶的时候,坐在浴桶中的君弈伸手抓了她一把,让她安全地跌坐在了浴桶边:“你偷看我沐浴。” 差点撞在浴桶上的云小棠:“……?” 这人有病啊…… 她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甚至都没想过那细微的水声是有人在洗澡,毕竟谁闲着没事大早上的洗澡。 她有偷看??? 苍天可鉴,这锅她可不背…… 思考半晌,云小棠抬起那张凌乱中带着几分懵逼的脸,强调一个事实:“殿下,我根本就没进来,是你把我带进来的。” 君弈“哦”了一声,也浑然不在意,谁让她没事瞎逛悠,让他听见她的脚步声。 知道她在门外,他就没忍住想戏弄她的想法。 云小棠懒得跟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也没想太多,索性拍拍被抓皱的衣袖,扶着浴桶的边缘站起身。 只是坐着还好,脑袋在浴桶边沿之下,倒也看不到什么。 可这一站起身,那粼粼水波之下的景象,则是一览无余…… 感谢 大黄鸭abc 的月票鼓励~~ 第302章:糖 也不知是这浴室之内的氤氲之气过热,还是浴桶里的水光太闪,总之云小棠不止脸颊有些发烫,还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瞎。 老实说,她从没如此近距离地见过男人的身体,而且还是当面的这种。 两辈子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君弈的皮肤是偏冷的白,平日看着修长消瘦的身形在衣服褪尽后,倒因肌肉线条的流畅,显得有几分健硕。 即便身上散布着少许伤疤,甚至左胸处还有道半寸长的小血口子,可这也丝毫不损那份浑然天成的美感,反而为其增添了一股肆意不羁的野性…… 视线顺着水面之下的腹肌再往下滑。 “……” 云小棠目光不知为何僵硬,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她现在的正确做法应该是转身并出门。 君弈本来还在笑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会儿见人目光呆滞,不由顺着她的目光低眸扫了眼,然后再凝向她那傻掉的面容,微微蹙了眉。 “你往哪儿看呢。”君弈忽然道。 云小棠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得一个激灵,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对上他那双淡漠的眼。 “对不起,我……”她刚要解释自己无礼的目光,就又听人又开口:“出去待着。” 云小棠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只好慌慌地点了下头,然后迅速转了身,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待站稳后,才回身帮人把房门给关好。 君弈望着人惊慌失措的背影消失,才垂 眸凝向面前的水中之物,目光变得复杂…… 她是吓到了吗? 说起来,男女之事,他自幼就耳濡目染又怎会不懂得。 可也正是因为幼时见过的场景太过惨烈,那个疯女人对男人的无数唾骂之词给他的影响太过深切。 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他都觉得男子对于女子的侵犯是一种伤害,亦是一种莫大的罪恶…… 是恶心的,和不可饶恕的。 所以那些事不是他没有想过,而是刻意回避,不去想,更不去沾染。 望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君弈情绪复杂地从温热的水中站起了身。 …… 云小棠出房门后走了很远,都还没从刚才的视觉刺激中回过神来。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她洗澡时,人家好歹在打瞌睡,并未恶意偷窥。 而她倒好,浑身上下扫了个遍,最后目光还停留在最不该看的地方。 虽然也不是她主动进去的吧,当时的脑子也是真的抽掉了吧,但是这行为事后想起,还是很不齿。 …… 君弈进房门时,云小棠正坐在桌边数瓷碗里的糖果,听见脚步,也没敢抬头。 毕竟偷窥了别人最为隐私的地方,总觉得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见人顾自数糖也不理人,君弈坐到她的对面,伸手抢过她手中的那块纸包糖。 云小棠这才抬眼看他,脸色竭力维持平静,但眼神却不太自然。 不过转念一想,算了。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 的就是别人。 反正是他将她搞进去的,她又没硬闯,究其根本原因,也不完全算她的过错。 于是又坦然地抬起了头。 彼时的君弈已经穿好了衣袍,一头略湿的墨发随意披散着,身上的袍子也穿得松散随意。 虽在这寒冬之日,却也仅穿了那么两件单薄的衣服,内里是白色的丝质中衣,外则披着一件玄色的黑袍,领口微敞,露出的肌肤上余留了一颗亮泽的水珠。 云小棠只一眼就下意识错开目光,转而去打量他的表情。 没想到的是,这人的表情依旧一如往常,表情淡漠,眼睫微垂,眉眼间缱绻着几分懒散,似乎心大得丝毫不介意他已经被看光了这一事实。 云小棠松了口气。 君弈顾自把玩着手中纸包糖,然后习惯性地徒手一捏,却不料里面是很粘人的东西,捏碎后,黏了满手。 他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这什么鬼东西?” 一边的云小棠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 这怕不是个傻子,他是没见过糖吗? 君弈陡然起了身,洗完手才回来,浑身阴鹜,满脸不高兴。 云小棠不敢吭声,心里想这个人真的是一言难尽,自己都能把自己气炸毛。 君弈百无聊赖地望着摆了满桌的瓷碗,又从中拿起一颗较硬的糖果,隔着糖纸徒手捏碎,细白的粉齑自糖纸中流落…… 仿佛找到了某种玩法,他又拿起一颗,先试试硬度,再像这样捏碎。 糖果的颜色 是不一样的,所以捏成粉末的颜色也不大相同,他又一口气捏了十几颗,瓷碗中的糖少了一半,而且剩下的都是捏着较软的糖。 云小棠:“……”这是我的钱买的,这狗东西能不能不要暴殄天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云小棠从瓷碗中拿起一颗糖,当着他的面打开糖纸,然后塞到他的口中,给他演示一遍正确操作。 她这动作因为气愤,所以十分突然。 待君弈反应过来的时候,桌对面的人已经站起了身,她的手是伸着的,而她指尖的那颗乳白色的奶糖,则被她硬塞入了他的嘴中。 一时间,口齿鼻尖奶香四溢,唇畔则余留着她手指触碰过的余温。 君弈对她的触碰一向不会抗拒,这会儿,更是顺势用舌尖卷过那小块糖,嚼了两下,一边嚼着,一边用略带讶异的目光看向她。 云小棠垂眸扫了眼自己的手,莫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不太妥当。 怎么整得跟个男女朋友之间的甜蜜互动一样? 蹙了下眉,为了表示自己的初衷,她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这是吃的,不是用来捏着玩的,殿下是没吃过糖吗?” 君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听见这个问题,他的表情未变,目光也未挪分毫:“没有。” 这话云小棠显然不信,这些糖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街边随处有卖,逢年过节桌上都有摆,她记得之前国宴之上也有不少的,甚至品种还比这繁多。 要 说长大了没吃过好理解,难道他小时候也没吃过? 素闻黎国最重血脉,他贵为皇室血脉,小的时候不论如何都该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小皇子,会有可能没吃过糖?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来给你们撒糖。 第303章:改变 君弈嚼完糖,甚至还舔了下唇,见她那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唇角微弯:“真没有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整日挨饿,不时乱吃东西的影响,长大了反而对食物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甚至,随着他的体格日益强壮,再经过之前北漠战场上的磨练,他甚至能做到好几日不吃任何东西。 寻常人饿个两三天就虚脱无力,甚至昏死过去,而他则可以安然无恙,气力如常。 云小棠望着人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以为他又是在戏弄她,蹙了蹙眉,没有多言。 又过了一会,她见人坐在对面一动也不动,一直盯着她看,觉得有些不自在,索性强行找话题:“殿下怎么今天没出门?” 君弈眼含着几分笑意,盯着她的脸:“不是在陪你吗?” 云小棠总觉得这人突然间变得有些怪怪的:“可你昨天不是说……” 君弈指敲着桌子,无奈打断道:“昨天说的是晚上不能陪你睡觉。” 这样第二天才能赶回来陪她一整天。 闻此言,云小棠有些惊讶:“那你……” 话未说完,才恍然意识到什么,低低地道了一句“谢谢”。 这两个字音落下,又猛然意识到这人似乎不喜欢别人对他说谢谢,但去打量他的表情时,却发现他的神色如常。 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不悦,他现在的表情,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平静。 说到睡觉,君弈仿佛才想起昨夜又是彻夜未眠,杀人还 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他拂袖起了身,问她:“累了,去睡觉?” 云小棠疑惑地看向他:“?”她才刚起床多久? 君弈见人不为所动,也没有强求,顾自转了身,绕过屏风朝她的床榻而去。 望着那片消失的袍角,云小棠手中的一颗糖,还没来得及剥,就吧嗒落到了桌上。 她再度惊觉不可思议。 看他那闲散随和的模样,她真有一瞬觉得他就是一介寻常男子。 在和她闲聊后选择去小憩,说话的语气也稀松平常。 叫人完全没有办法和之前那个杀人如麻,凶狠残忍还动不动暴跳如雷的神经病联系起来…… 这简直是两个人啊。 云小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就好像,仅仅只是一夕之间,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 大年三十的这日并不太热闹,不知道是因为这院子太过与世隔绝,还是因为羌贼之乱而仍旧家家关门闭户。 总之在这小院里,听不到什么外面的动静。 君弈一直都在睡觉,云小棠见人睡自己睡过的床,盖自己盖过的被褥,略有些不爽。 这叫陪她过年? 另外,他不是说他睡觉不喜欢盖被褥的么?之前也没见他盖,这会儿怎么把她的被褥盖身上?还连脸也盖住…… 不过虽然又疑惑又觉得别扭,云小棠也没敢把人叫醒。 这人说起来也就这两天心情好,看起来像个人,估摸着,是遇到了什么心情愉悦的事情。 等过 几天,又有谁惹着他,或者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兴许又会是原来那副凶狠阴鹜的样子。 斜阳西下,待到金灿灿的阳光从西侧天窗落入房中,君弈才算悠悠转醒。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地好,醒后甚至还有种茫然的陌生感。 又是一日一觉安稳地睡到黄昏的时刻,若非屋内的布置不对,他或许还会以为自己又梦到了朝霞殿那日的黄昏…… 起身绕出屏风,外边的人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不同的是,圆桌上的那些个瓷碗被撤走,转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像是刚端来不久,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云小棠坐在桌旁边,也没有动筷子,一来是也不怎么饿,二来,是寻思这人既然破天荒好心留下陪她过个年,那么她应该要等他一起吃饭。 尽管这些菜肴和平日送来的饭菜并无不同,但如今好歹算是个年夜饭。 听到脚步声,云小棠忙站起身,朝他道:“殿下,该吃晚饭了。” 君弈目光扫过那些未动一筷子地饭菜,然后看向她,眸光微异。 彼时太阳还未下山,金灿灿的光从西窗外洒进,而云小棠正正站在靠窗的地方,半边身子被阳光笼罩。 她衣领上细白的绒毛乃至白皙皮肤上的微小汗毛皆被渡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君弈盯着她的脸,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如此不真实,也是如此的……陌生。 他忽然走向她,揽过她的腰,将人拥到了自 己的怀里。 突然被人紧紧抱住的云小棠:“诶?!” 君弈没有说话,用手抚了抚她顺滑的头发,从头顶往后背划拉了好几下。 云小棠再度怀疑这人拿自己当猫撸。 等了小会,她刚要说什么,这人又若无其事地将她松开。 君弈拉了把椅子坐下,眼睫垂着,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依旧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云小棠愣愣地看着他,一直就觉得这个人今天好奇怪。 君弈见人还傻站着,抬眸看她,淡漠的眼神中缱绻着懒散:“不是说吃饭?” 云小棠好似才回过神,坐了下来,默默拿起了筷子。 更怪了。 晚膳过后,天色很快就黯了下来。 按道理这夜是要守岁的,所以云小棠又将原来的那些糖果糕点还有坚果摆上了圆桌。 君弈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见人端来瓷碗,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起那糖。 但也没有吃,而是拿过来,垂眸细细打量。 云小棠大概是习惯了他各种出其不意的行为,也没理他,这时顾自拿出了一颗核桃。 可当她准备敲开来吃时,发现找不到工具。 以前住在云府的时候,她也挺喜欢吃核桃的,但那会儿有一个专门敲核桃的小锤子,也不知道春华从哪儿弄来的,但那小锤子一敲就开,十分方便。 可这会儿却是什么工具都没有。 想了想,云小棠拿着核桃往桌上磕了两下。 君弈听到这动响,眉头微蹙,抬眸看向她。 云小棠专注地盯 着手中的核桃:“……” 愚蠢了,好像这样完全没有办法磕开。 第304章:陪伴 云小棠又往桌上扫了一眼,将碗中剩下的几颗糖倒在另外的碗里,然后拿起一个空瓷碗砸核桃。 只是这一碗下去,哐当一声,核桃没碎,碗碎了。 云小棠:“……” 这碗底看着挺厚挺结实,怎么这么不经砸? 一旁的君弈望着她这一系列愚蠢操作,目光逐渐复杂。 半晌,朝她伸出了手掌。 云小棠正担心着,见人冷淡着表情朝自己伸手,望向他:“要赔钱?” 君弈:“……” 见人脸色难看,云小棠又摇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君弈索性抢过她面前的核桃,咔嚓捏碎后还给她:“我说你怎么这么蠢。” 云小棠惊讶了一下,默默拿过:“谢谢。” 她将两个破碗小心翼翼地收拾到桌的另一边,然后剥开手中已经碎掉的核桃,将核桃仁抠出来吃掉。 待拿起下一个核桃时,她看了眼君弈,将手伸向他。 君弈也懒得看她,没什么表情地捏碎,然后百无聊赖地放回她的掌心。 云小棠知道这人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人吵,所以也没有找话题。 毕竟在这除夕夜,他能陪她坐在这里,她就很感激了。 何况还帮她捏核桃…… 于是,静悄悄的夜,亮着几盏烛火的房间,没人说话,唯有核桃壳一声声碎掉的声音,气氛诡谲又奇妙。 云小棠核桃吃得差不多了,又被那白白圆圆的果子吸引了目光。 听之前那老板娘说这个果子叫百荨果,她以前并没有听 过这个名字,也从没见过这种果子,看起来像是这一带的特产。 这果子的外观像颗珍珠,一样的圆一样的有光泽,却又有鸡蛋般大小,长得很新鲜。 她尝试着敲了敲了,却发现这外壳也像珍珠一样坚硬,是很难以弄开的那种。 这回没有犹豫,默默递给旁边的人。 君弈也习惯性地接过,看也未看,随手一捏。 只是这次传来的不是清脆的核桃碎裂声,而是捏了满手的湿润。 这果子外壳坚硬,内里却是晶莹剔透状似液体的胶状物质,随着外壳的捏烂后统统都流溢了出来…… 君弈眉心一跳,不悦的目光顿时瞥向她。 云小棠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这果子我没见过……” 君弈见人这幅无辜状,敛了下眸,默默丢掉手中捏烂的果子。 然后扯过她的袖子,将手擦干净。 云小棠惊讶地望他,君弈却没什么表情:“你弄的,用你的袖子擦干净。” 云小棠:“……”这人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算了,懒得理他,又重新拿起一个果子放在耳边晃了晃。 君弈也没见过这种果子,出于好奇,伸手拿起来一个,这回没有用力很大力气捏,而是轻轻捏开一道裂缝,然后用指掰开。 两半截圆,像两个小碗,里面的果肉晶莹剔透。 云小棠的目光也好奇地落在他手中的果子上,君弈掀起眼皮睨她一眼,看她那眼巴巴的样子,干脆给她 半个。 云小棠拿过来打量,发现这果子里的果肉类似于果冻,呈透明状,尝了尝,味道是一股很清甜的味道,像是薄荷味的果冻。 她很久没有吃过果冻了,也喜欢薄荷的清香,所以莫名对这种果子很有好感。 所以一口气将这半颗果子里的果肉吃了个干净,吐出两粒褐色的小圆籽。 君弈看着她吃,默默把另外半个也递给她。 云小棠愣愣地抬头,见这人除了晚膳时面前吃了点东西之外,一晚上都只是她在吃小零食,于是问:“殿下不吃?” 君弈眼神懒散地点了一下头。 云小棠有种这人坐一晚上只是为了陪自己的错觉。 毕竟这又没个春晚什么的,多无聊。 但是云小棠也没跟他客气,吃完这颗果子后,又将其它难以打开的坚果都给他捏开。 君弈也依然配合。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屋中的几盏烛灯皆黯淡了下来。 虽然安静,云小棠却也没觉得特别孤独,抬头望向默默坐在一边的工具人。 这一夜,君弈不止难得的平静,还难得的耐心。 虽不发一言,却安安分分地坐在她的身边,不时给她捏碎些坚果壳,即便偶尔露出些不耐烦的表情,却也没有走开。 烛火光打在君弈的脸上,落下道道剪影,而他却垂着眼睫失神,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云小棠没再看他,视线落到了他随意搁在桌上的手上,这时,她才猛然发现他右手的拇指指腹有 一道细小的红血口子。 她惊了一下,又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一堆果壳,果不其然,上面皆沾染着一小点血迹,但是这点血迹极小,在这烛火光下没那么容易发现。 而且她只顾着吃了,没有留意别的。 那么他这是给她捏坚果把自己的手指捏出血了? 想到这里,云小棠的心情有些复杂,略有些愧疚地看向这人。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但是他对她个人而言,到底是不那么坏的。 另外他好像没有发现,如果他发现了,会不会很生气? 毕竟这都是因为她…… 君弈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看向她,见人面色略有些为难之色,不解地问:“怎么了?” 云小棠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他一眼后就拿出一方帕子,将他指尖的那点血迹擦拭而去,然后用帕子轻轻给他包住。 君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刚想解释什么,却见她那认真专注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所有的话又咽下了喉咙。 “不是有意要弄伤殿下的,待会再撕点绷带缠一下。”云小棠包好后,认真的说,有点苦恼这古代没有创口贴。 君弈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而只是怔然地望着她的脸。 其实他想说,这伤是他自己咬的,不是捏这些坚果捏的。 更想说,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完全不值得一提,毕竟他什么样的刀枪剑戟没有挨过,也就她这废物见不得半点血,受不得半点疼。 但当目光在 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他忽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原来,满足她的愿望,让她高兴,她也知道对自己好的。 想到这里,君弈蹙了蹙眉,甚至都有些后悔,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怎么就不能明白得早些…… 可有谁告诉过他呢? 从小到大,他所学到的,都只是如何才能在艰险的条件下存活下去,如何强大起来,以及用何种手段去报复于人才能感受到快意…… 却从来没学会过,如何与人和睦相处,以及……如何对一个人好。 第305章:夜景 云小棠收手抬头时,见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由蹙眉:“殿下?” 君弈听到她的声音,目光未挪,认真道:“我不太懂。” 云小棠:“啊?” 君弈垂着眼睫,眸中缱绻着些柔和的情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你要跟我说,我才会知道。” 低沉的声音,平和的语调,在这静谧如斯的夜,倒显得有些温柔。 云小棠懵逼更甚,觉得自己的思路永远跟不上这人。 她刚刚不过给他包了下手指,他现在在说什么? 君弈又说:“留在我的身边,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的。” 说完,望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威胁,没有用强硬的语气,而是像她一样,用心平气和的态度与人说话。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突然强调这个,只是见这人如此态度平和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别扭和陌生。 黯淡的烛光下,二人目光交汇。 云小棠想,如果她一开始见到的他,就是现在他这副样子。 如果他不嗜杀成性,如果他没有杀银盏,没有残害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没有各种威胁恐吓她,惹得她及家人不得安宁…… 她或许,会为这人的美色所动容?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后,云小棠蹙了下眉,也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她大概是被这些时日的锦衣玉食给蒙蔽了双眼,所以才堕落了。 纵然她可以努力维持生活的平静,为一些事情低头 ,让这一切都看起来和和睦睦。 但是她没有忘记,留在这个人身边,她从来都不自由,也并非是心甘情愿。 云小棠收回了目光,垂下的眼眸,也变得宁静而没有任何波澜。 她需要他给她什么呢? 她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都是被他打破的。 见人只是垂眸不言,君弈手指屈起,表情也跟着难看起来。 这时,窗外忽然响起些烟火绽放的声音。 云小棠闻声抬头望去,伴随着屋中烛火轻晃,原本黑漆漆的窗外忽的闪过些亮光。 君弈竭力忍下心中的不悦,看着她的眼睛问:“想出去看?” 云小棠下意识点头,但却又觉得太晚了,本欲摇头,却被人拉了起来:“走。” 出门后,也不等人反应,君弈便揽过云小棠的腰一跃而起。 “我觉得……喂诶!”云小棠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觉耳旁风声呼啸。 吓得她不由搂紧身前之人的脖子:“你……” 君弈揽着她的背,见人慌张的小模样,唇角勾起。 云小棠觉得这人速度是真的快,快到周围所有的景致都是模糊的,无数灯火都被拖得很长。 然后他们就落到了小院周围最高的楼阁顶上。 脚踩在砖瓦上时,君弈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 云小棠转身时,视线往下一扫,还是有些小害怕,不由手往后伸,抓住了君弈的衣袖。 毕竟这楼阁有三层之高,楼顶倾斜的角度大不说,还空荡荡的,她唯 一的支撑便是身后之人,这会儿转过身,就感觉自己毫无倚靠一样,虚得很。 君弈低眸看她,见人不安的样子,便紧紧搂住她的腰,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脑袋:“下面有什么好看的,看远处。” 在云小棠的头被抬起来的时候,触目便是奉河城的万家灯火,一望无际,不见尽头。 奉河不同于离京,离京城是复杂的庭院居多,楼阁少有,而奉河则更像是古代繁华的大都市,各式各样的楼阁高低错落,绵延成片。 因为是除夕,几乎所有楼阁的窗户都亮着灯,楼阁外的层层屋檐,也挂了不少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灯笼。 烟花盛放的同时,甚至还有不少的孔明灯缓缓升起,以至一眼望去,绣闼雕甍,灯火璀璨,其景不甚壮观。 稀碎的星光混杂着无数灯火,亮了云小棠的眼。 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这样的繁华风景,也没有人能挡得住这样视觉盛宴。 只一眼,便为之震撼。 君弈搂着她的腰,从背后抱住她,将下颚搁在了她的头顶:“你知道我以前要是看见了这样的灯火,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云小棠看得移不开眼,也没有很用心听他的话,只是附和地问:“什么?” 君弈笑了:“想一把火全烧了。” 云小棠:“……” 简直煞风景第一人。 “烧了干什么?”云小棠觉得这人怕不是长着一根逆反的神经,总是倾向于 搞破坏,连糖果都不放过。 君弈眼神平静,冷风呼啸中,他抱紧了坏里的人,懒懒地回答:“不知道,就是想烧掉,毁掉,我不太喜欢这些。” 往日这种热闹欢聚的时节,王宫都会设宴,家宴国宴,王宫东殿那边总是热热闹闹的。 小的时候他倒还向往过这种欢聚与热闹,羡慕那些同龄人的欢声笑语,可他发现他非但无法融入,还会遭到冷眼,漠视,甚至是驱逐。 慢慢的,他的心就冷了,就厌烦了,甚至巴不得打碎他们所有的热闹,让那些人永远也笑不起来。 思及此,君弈的眼睫垂下,不再看那些,而是歪过头来,去看她。 看着她长而卷翘的眼睫,看着她眉目间的静谧,他方觉心中安宁,记忆里的不愉快也随之消散。 云小棠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也侧头看向他。 她觉得这人多少有点自我,自己不喜欢,就想要毁掉? 但是她到底没说什么,又默默转过了头。 君弈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抱着人,直到远处的烟花消散,灯火逐渐熄灭,他才歪过头来,轻声问她:“回去?” 云小棠看了下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她也有些困了。 回房后,想起方才的城中夜景,云小棠蓦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转头问身边的人:“对了殿下,你这两天出门有没有见过奉水河的河灯?” 据说奉河城最最闻名的,不是这除夕夜的城中夜景,而是城外奉水河的 河灯之景。 不过河灯是在除夕前几日才有,这个时间她显然是错过了。 第306章:吻 君弈侧头看她,蹙眉回想了一下,他是去清理匪贼又不是看灯的,当然没注意。 故此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问:“你想看啊?” 云小棠微愣过后点头:“但是没有机会了,据说这河灯是每年除夕之前才有,现在应该没有了。”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才道:“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云小棠:“啊?” 君弈神情倦怠,说话的语调也带着几分懒散:“如今奉河城因这批乱贼动乱不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出城去奉水河放灯?” 云小棠望着他,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之前去街上都没什么人,商铺都不敢开门,还哪有人敢出城。 这么一想,倒也不那么遗憾了。 …… 这之后半月,一如之前,除了初七那日陪她宅了一天之外,君弈大多在云小棠睡后才回来,醒后又消失不见,每日早出晚归。 唯有半夜偶尔醒来时,云小棠才能隐约感受到这人的存在。 但是半夜睡醒,大多是迷迷糊糊的,连意识都不大清醒,更别说交流,于是两人基本上也没说上什么话。 在云小棠为数不多的印象中,二人的互动,最多的就是她半夜不小心滚到他怀里时,他会伸手将她抱住。 或者半睡半醒中,能隐隐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但说真的,仅仅只有这些了,他似乎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单纯得多,别说睡她,连耍流氓的行为都没有。 这样的感觉其 实还挺叫人心安的,以至于后来有一次,云小棠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拿他当了一回抱枕。 当时她还吓得不轻,清醒后瞬间松了手。 不过抛开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倒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自那夜之后,她就发现他没有睡她的房间了,半夜醒来也没有人在。 想了想,他可能只喜欢拿别人当抱枕,不喜欢自己被当做抱枕,果然还是有点自我主义。 这一晚,云小棠睡在床上胡乱想着,想着红茹今天夸她的字练得进步大了,这个世界的字也认识不少了,应该很快就可以亲笔写封书信给云府。 手指掰算着日子,又想到明日就是元宵了,除了有芝麻汤圆吃之外,她还想问问君弈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离京城。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这人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依然对他的种种思想行为匪夷所思,但次数多了,好像也就习惯了。 云小棠想着想着,随着倦意的袭来瞌上了双眼,陷入了梦乡。 待到深夜,君弈走进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望着那睡颜恬静的女子,他蹙了蹙眉,还是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 却也仅仅只是坐着,没有要在她身边睡下的意思。 想起不日之前的那夜,他不太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抱着她睡觉了。 以前这小东西好歹安分,睡着了除了翻身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动作,抱在怀里软绵绵的,倒 也令人愉悦…… 可那夜也不知为何,她是一点都不安分,先是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喉咙处,温热的鼻息拂在他的颈间…… 而后,那双不安分的腿在他身上又是踢又是蹭,天知道他是怎么样捱过来的。 这样的忍耐和忍受骨毒带来的痛苦不太一样,骨毒之痛是在忍受锥心的痛苦,而这种忍耐则像是忍受一种心痒。 奇痒难耐,虽不至于痛苦,却也是一种煎熬。 想到这里,君弈忽然有点烦躁,伸手将人连人带被褥往外拖拽了过来。 睡着的云小棠依稀感受到什么,动了下眉,但是往外翻了个身后,眉目又恢复了安宁。 幽微的烛火下,君弈将她侧卧的身子又掰正,然后手撑在她的两侧,垂着眼帘看打量她的脸。 睡得可真好呢,可怎么就,这么让人不悦呢。 他的长发从背后散下些许,发梢扫过云小棠的眼睫。 云小棠的手原本搁在被褥里,这会儿感受到脸上的痒意,下意识抬手拂了一下。 君弈却捉住了她那只温热的小手,然后将她整个人从被褥里拉拽了起来。 这动作不小,云小棠盖在身上的被褥落下,浑身一凉,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不知所以然,视线也不是很清晰,用手茫然地揉着眼睛,身形还有些晃晃欲倒。 整个人看起来,全然一副将醒未醒的娇憨模样。 君弈见她这幅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也不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就伸手将人带到怀里抱住,然后埋首下去。 唇在她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云小棠本还迷迷糊糊的,这会儿脑门一凉,睡意才算是消弭了三分。 她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对上了那双缱绻着温柔之意的深邃黑眸。 “……” 这人今晚不睡觉是在这搞什么? 云小棠想问什么:“殿下……” 奈何这声娇娇软软的声音一出口,君弈就又埋头堵住了她的唇。 云小棠眼睛睁大,这回算是全醒了:“?!” 她才在心里夸完这人不对他耍流氓,可他现在……? 君弈没有理会她的惊愕,只是垂着眼睫,极其认真地轻轻啃咬,动作温柔又绵密。 吻这种事情,他原是不会的,但是碰到那份绵软,就不自觉想要往更深探入以触碰更多,却又怕弄疼她,只能控制着力道用最轻柔的方式。 于是一来二去,动作自然熟稔。 云小棠本来还好困好冷,被这样一搞,一时间别的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是头皮发麻浑身战栗,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止有病,还有毒。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学得这么快,之前那次在街上还只是嘴唇碰嘴唇,舌头都是不小心碰到的。 而这一次,他好似有意要与她纠缠不休。 云小棠手抓着他的衣襟,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可这人却没有一点要松开她的意思,甚至还托住她的后脑,强势到让她根本退无 可退。 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没有安分,先是揉捏她的手掌,而后又抬了起来,去捏她的耳垂,捏完耳垂那只微凉的手又顺着她脖子往下滑。 第307章:爱意 云小棠望着这人迷离的眼,脸颊红得几欲滴血,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拍打一样,如鼓的心跳,一声声地震着耳膜。 不仅有呼吸不过来的窒息,还有另外一种来自身体的沉沦与溺亡,像掉入了深水中,而眼前之人成了她唯一的依附。 感受这人温柔细腻得让人浑身战栗的动作,望着他含有几分笑意的眼眸,云小棠整个傻眼了,竟莫名地,生出一种听之任之的想法。 虽然她知道这个人意图不轨,也知道她不该就这样堕落。 可她就是十分没出息的,不太想挣扎。 这个人和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似乎很……温柔,这种温柔带着某种蛊惑,似妖似邪,诱她沉沦。 混混沌沌中,她甚至还想起了那日清晨在浴室中所见的一幕,脸颊发烫,脑子也愈发地混沌,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等到她彻底呼吸困难,君弈才喘着气松开她,见人红着脸窝在自己臂弯里的模样,弯了唇角。 他的眼神好似带着蛊惑,一直凝着她的眼睛,松开还不罢休,又用鼻尖蹭了蹭了她的鼻梁。 云小棠被松开后大口呼吸,想要挣脱开这个尤物,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软成了一滩泥,就连原本抓着他衣襟的手,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垂落了下来,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而此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寝衣已经消失不见,双肩皆露在外面,唯 剩一件肚兜勉勉强强遮住胸腹。 惊愕的眸光望向这人:“你……” 君弈冷白的脸在这时多了丝极其浅淡的红晕,那双往日总是充满冰冷阴鹜的眼眸,也在这一刻将爱意盛满。 烛火光打在床上的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帐内的墙上。 君弈见人跟傻了一样,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低沉,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耳畔:“这你又不疼,还不情愿?” 云小棠抿了下发烫的唇,垂着眼帘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简直要死,这人究竟怎么了?是吃错药了吗? 怎么一夕之间又…… 君弈猜测她或许还没怎么睡醒,所以松开她后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了,而是将人又放回床上坐好,然后静静地打量她的眼睛,等她清醒。 待察觉到她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抗拒,他笑意微敛,而后垂了眼睫,拿过旁边的被褥裹在了她的身上。 云小棠诧异地看他,而君弈则已经起身站在了床边,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好似竭力忍耐着什么,他低哑着声音道:“把衣服穿好,出来。” 说完就大步走向冷风簌簌的房门外。 出门后,感受到那清冷的风,他眼中的欲好似才算消弭几分。 算了,她那么怕疼,再等等吧。 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和信任感,兴许就会因为他的一时意起而功亏一篑。 君弈凝着夜空中的冷月,缓了许久才算平息那股来自心尖的痒意 。 常年忍受蚀骨焚心的疼痛,他训练出了异于常人的体格及忍耐能力…… 他不觉得骨毒之痛他尚且都能捱那么多年,还忍不了这个。 …… 君弈出门后,云小棠卷着被褥呆坐在床上,脑子整个嗡嗡的,许久都没有从刚刚的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 她才醒,很多事都没来及反应,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 等她混乱的思绪清明后,不由卷了卷身上的被褥。 原来,是她想多了,他还是不那么单纯的。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厉害,他不强要她,却总在引诱勾引她。 这比干脆扑倒她还要让人难受。 抬指摸了一下自己发麻的唇,回想起他方才吻她时的模样,云小棠心中滋味复杂。 良久,才默默拿过叠在一边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穿好。 虽然不知道他要她出去干什么,但是被这样一搞她显然是不可能再安心睡着了。 屋外的天还未亮,一轮圆月当空挂,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夜半几时。 云小棠出门就被冬夜的冷风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君弈正站在门外,听到动静,侧头看向她并朝她伸手:“走吧。” 云小棠一脸不解地看向他,这大半夜的他要带她去哪? 君弈却没有理会她眼中的疑惑,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将近十五的月圆之夜,又是接连好几日的晴天,所以这月光十分明亮,似一层银霜,倾洒了满院。 君弈拉着人直往院外走,云小棠也不 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地被他拉着走,腿脚还是软的,每一步都犹如踩在棉花上。 待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出心中的疑问:“殿下要带我去哪?” 君弈倚靠在马车墙壁上,眼睛闭着,口气随意地回答:“去玩。” 云小棠:“……” 夜半深更,去玩?有毛病吧…… 那难道是,幽会? 但转念一想,他们天天住在一起,幽个毛线会,有必要吗? 马车的速度很快,云小棠掀开窗帘往外看,半夜的奉河城街上空无一人,唯有他们这一辆马车徐徐行驶着。 云小棠转过头来,又望着他,望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蓦然觉得很恍惚。 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方才的那个吻,云小棠沉默了一下,突然问:“殿下喜欢我?” 君弈闻声,睁眼看她时弯唇:“你觉得呢?” 云小棠听着这戏谑的语调,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抿了下唇,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马车很快驶入奉河城的城楼处,君弈带着人下车。 云小棠下马车后,就看见了面前高耸威严的城墙,那墙有多高呢,得仰着脑袋才能勉强看见顶端。 旁边不远处有一条曲折成四段的石台阶,台阶前还有四名奉河城的驻守官兵。 云小棠四下扫了眼,见不到别的去处,于是望向那又高又陡峭的台阶,问身边的人:“你要带我上城楼?” 君弈颔首。 云小棠面色显得有些为难,那每一节台阶都 很高,四段台阶陡峭极了,换她去走,那得用爬吧? 君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谁说走那里上城楼。” 云小棠回头:“啊?”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揽过面前的人,下一瞬,便一跃而起。 云小棠再一次被这人的突然搞得措手不及,可不等她说什么,便有一整片灯海落入她的眼睛,五光十色,照亮了她的脸。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感谢 日之安、螃蟹炖青蛙 的月票鼓励~ 第308章:河灯 奉河城是乃大城,城楼建的很高,足足有三十余仞。 于是在这样高的城楼顶上,不仅可以窥见整片城池,还可以窥见绵延到远方天际的奉水河。 而此时,有数无不尽的河灯浮游在奉水河的河水之上,水天一色,无色流光,与天上的星月相映。 这光景在城楼底下看不见,但是上了这城楼,却是一览无余。 云小棠蓦然想起之前听人说,奉水河的河灯之景天下独绝,而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飞上城楼后,君弈将人放到了城楼最高的一处空地上,然后松开她,懒懒道:“你不是想看奉水河的河灯吗?带你来看。” 云小棠目光定定地盯着远处的奉水河,无数河灯漂游于粼粼碧波上,随风动,随水晃,绵延至河流的尽头。 比城中除夕夜景还要来得壮阔无垠,举目远眺,便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惊心动魄的美。 云小棠讶异地看向身边的人,发现这人一直在盯着她看,愣了一下才问:“可是这奉水河的河灯不是在除夕之前才有么?” 君弈没所谓地回答:“正月十五元宵夜也有。” 云小棠:“可是今夜是十四……” 君弈“哦”了一声,又道:“那就是元宵前夕。” 云小棠:“……”怎么感觉他在骗人呢? 君弈顺了顺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想看就快点看个够,过两日,就要离开奉河城了。” 云小棠拢了下披风:“是要回离京城吗 ?” 君弈:“不,去羌国,拜阳城。” 云小棠惊讶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和那些羌国匪贼有关,毕竟他好像说过要找出那群匪贼的匪窝来着。 那么这意思是,他不仅在奉河城把人杀干净,还要跑到那些土匪的家里将剩下的祸患剿灭干净? 嗯,果然很符合这人睚眦必报的行为作风。 不过这件事,云小棠是表示支持的,虽然这人杀人无数,明显就是个反派角色,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倒难得像个为民除害的正面人物。 听翠枝和红茹说,那些匪贼来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么这人以恶制恶,倒也算是善举。 绝了后患不说,也让邻国闻风丧胆,日后必然再也不敢来黎国生乱。 想明白后,云小棠又问:“那我呢?” 她寻思着,这人看样子肯定是要去搞事情的,带着她总归不方便,应该会把她留在奉河城内。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或许可以回到柳府去住。 谁知君弈听闻这话,却是蹙了眉:“怎么,你不想去?” 云小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君弈手指卷着她一缕头发,语气不容置喙:“自然,我去哪你就得去哪。” 说完,他又轻轻一笑,平静的语调中掺了丝冷意:“就是我死,你也别想独活。” 云小棠:“……” 君弈突然松开她的那缕发丝,双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城楼围沿最高的石砖上坐着 ,然后平视她的目光。 云小棠下意识往身后一望,瞬间就吓了一大跳。 这城墙顶上比楼阁还要高上许多,从这里往下看,别说人,就连马车,都浓缩成了很小的一个点。 倘若从这里掉下去,那绝对会粉身碎骨,摔得连渣滓都不剩下。 云小棠没忍住,伸出手抓紧了他的衣袖。 君弈望着伸过来的手,唇角勾得愈发肆意:“怕啊?” 云小棠简直无语这人的幼稚行为,她收回目光,低头往面前的空地看,想跳下去,但是这个高度,也不好跳。 首先她的腿才好,勉强能走路,哪里能跳?只怕着地后,又得瘸一段时间了。 其次她穿着裙子,就算跳下来,也大概率会摔倒。 无可奈何,只好用略带气愤的目光望着眼前之人,知道她怕还把她放这儿,故意耍她? 城楼上寒风凛冽,吹得二人的衣摆翻飞,云小棠不止有点害怕身后,还有些冷。 君弈笑望着她,见人不停地往下看,还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活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绵羊,无助又可怜。 只是没过片刻,笑意突然又敛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将人拥住,耳鬓厮磨时在她耳旁安慰:“我在呢。” 就算她不慎跌下去,他也能将她捞起来。 云小棠真的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害怕,然后再来安慰她,达到让她沦陷的目的。 毕竟,女孩子最容易在恐惧的时候对庇护她的人动心。 君弈却没注意看 她的表情,只是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望着那些漂游至远方的河灯: “只要我没死,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云小棠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她不是出来跟他约会的,她是被迫的,就连留在他身边,也是受他的胁迫的,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君弈说完,挑起怀中人的下颚,垂眸问她:“听见了?” 云小棠没抬眼,敷衍地点头,声音闷闷:“嗯。” 心中继续默念,没有心甘情愿,她就不会心动,顺便回忆了下他之前是怎么对自己以及自己父亲的。 以及他以前发起怒发起疯时的样子是有多可怕。 不过带他来看个灯而已,只要她想,她可以约很多人来奉水河城楼上看灯,银盏如果还在,也可以陪她前来……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对她的喜欢,也必然是一时兴起。 毕竟听说他以前是不近女色的,那她现在对他来说应该就像是初恋女友一样新鲜,等这阵新鲜劲过了,他就会发现这世上美人多得是,而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不是现代,这是男尊女卑的王朝,他夜王殿下能做到的事情本来就不少,能为她做的,自然也不值一提。 他可以捧她在掌心,也可以将她摔在地上踩碎成泥,甚至随手掐死她,一切都凭他的意愿,她是半点主动权都没有。 这不对等的关系,从来就不可能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云 小棠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没看他的脸,更没看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 她的心绪渐渐恢复冷静,眼睫下的双眸也如一汪平静的湖,无一丝一毫的波澜。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感谢 日之安 的月票鼓励~~ 第309章:小狗 城楼上的风愈发地大了,君弈突然想起她这动不动就风寒的身子骨,将人抱了下来。 他扯过他的披风将人包住。 见人又要来抱自己,云小棠退了两步,指了指那边的楼梯口:“走楼梯下去,我想走楼梯。” 君弈不明白那陡峭的楼梯有什么好走的,但是听她这么说,还是牵着她的手往那边走去。 彼时城楼之下的影一看见准备下城楼的二人,没什么表情地骑上马,往城门外而去。 吴凛和卫崇还有郑戎舟等人皆在奉水河的某处河岸边,点着堆篝火。 这会儿一名士兵跑上前来禀报:“卫都尉,河灯都放完了。” 卫崇点了点头:“下去,可以歇了。” 士兵走后,郑戎舟望着那满河的灯,吐槽道:“这夜王殿下他脑子有病,大正月的,让你们在这儿监督士兵们放了整整十四天的纸灯?” 吴凛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郑副将还是莫要出言不逊,上回的事情还没给你长够教训?” 上回他在地牢晕倒后,可是昏睡了整整三天,醒后还精神恍惚,疯狂地念叨着可怕。 郑戎舟想起之前所见到的,没忍住呕了一下,连忙摆手:“你别提那茬。” 卫崇望着火堆,没理他们二人,感慨道:“夜王殿下有令,咱们不得不从,再说了,放河灯又不是什么苦差事。” “另外因为羌贼入城生乱一事,除夕前几夜无人敢出城放灯,这导致城中纸灯纷纷滞销 ,夜王殿下此举,可算是解决了城中大半商贩的烦恼。” “夜王殿下臭名昭著,什么品行我没听说过?他有可能这么体恤百姓?”郑戎舟想起夜王殿下身边的那个美人,皮笑肉不笑:“怕不是演的一出烽火戏诸侯……” 卫崇和吴凛二人皆没有说话。 郑戎舟又感慨道:“这夜王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当了陛下,绝对昏君,昏得没边的那种……” 没多久,影一骑马而来。 卫崇和吴凛知道来人是夜王殿下身边的影卫,纷纷站起身,并用眼神示意郑戎舟闭嘴。 影一翻身下马,拿出军令,对他们二人道:“主上有令,你们准备一下,最迟三日,启程羌国拜阳城。” 吴凛问:“夜王殿下可否会与我等同行?” 影一颔首:“嗯,前往拜阳城走水路更快,主上许会与你等同乘一船。” 闻此言,二人均点头,只是略有些不安地看向尚坐在地上的郑戎舟。 要说这段时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歹是避开了与夜王殿下的会面,这同乘一船,免不了就会和那夜王殿下打照面。 而他又口无遮拦,只怕此行会很惊险…… 郑戎舟不知他们为何用这种为难的眼神看向自己,一脸困惑地抬头:“?” 吴凛和卫崇又纷纷错开了目光。 …… 回去后,云小棠的心情依旧平静得没什么波澜,做了几个深呼吸,以清空今夜的纷乱思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倒床就继续 睡觉。 翌日起床出门时,君弈并不在,但是当她准备在小院的凉亭处坐坐时,见人又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了一只狗。 云小棠瞬间就被他手上的小黑狗吸引了目光,诧异地望向这人。 君弈提着小黑狗的后脖子走过来,他手中的那只小黑狗耷拉着耳朵,好像十分不情愿地被他拎着。 云小棠表情复杂,没忍住问:“你哪儿弄来的狗?” 君弈看向她,唇角微弯:“捡的啊。” 云小棠不觉得这人有关爱小动物的癖好:“捡的?捡回来干什么?” 君弈将小狗随意地扔到她的面前,笑看着她:“你有没有觉得它长得跟你很像?” “……” 闻此言,云小棠脸色一黑,心中怒骂:跟你才像!谁都没你狗! 见人脸色气呼呼又不吭声的样子,君弈胳膊肘撑着一边的柱子笑出了声。 云小棠没理会一旁又犯羊癫疯的神经病,转而去打量被搁在自己面前的小黑狗。 这小黑狗长得就像是那种没有品种的小土狗,通体漆黑,唯有四个爪子是白色的毛,瞧着只有一个月左右大,还蛮可爱的。 小狗被放在地上后,整个身子都是瑟瑟发抖的,两只耳朵耷拉着,清澈透亮的圆眼睛充满着无助,一个劲地往后瑟缩,一直到瑟缩到云小棠的脚边,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隔着衣裙,云小棠甚至都能感受这小家伙的战栗。 于心不忍,索性弯腰将地上的小黑狗小心翼翼 地抱了起来,搁在了腿上,用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抚。 然后看向一边的人,问道:“它只是一只小狗,还没断奶,你对它干什么了?” 这话问得君弈眉心一跳,脸色一沉:“……我能对一只狗干什么?不过是街边看到,捡来给你玩。” 他说着突然伸手捏着小狗的后脖子,将那小狗从她腿上抢过来:“你不喜欢啊?你不喜欢算了,这就捏死它。” 小狗刚被顺了毛,这会儿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提溜起来,瞬间惊吓得低低的嗷叫。 云小棠也被这人的话吓得站起了身,伸手去抢那只小狗:“你别!” 君弈却故意将手中的狗举高,冷着脸色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云小棠伸手去够,还跳了几下,却愣是因为身高悬殊没能够到。 望着那因为后颈被拎而翻着一点白眼的小狗,云小棠有些害怕他真的将它捏死,索性放下手,认真道:“它还小,它很可怜的,你别杀它好吗?” 君弈只是冷眼看着她,并不表态,拎着小狗的那只手,也并未放下,小狗有气无力地嗷嗷叫着。 云小棠眸中流露担心,伸手去扯他的袖摆。 君弈望着这样的她,也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十分不是滋味,心中愈发地堵得慌。 索性冷着脸色,袖子抽出,然后将手中的那只狗丢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拂袖而去。 见人放下狗,云小棠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将桌上的小奶狗捧 起,抚了抚它后颈被弄乱的毛。 小狗嗷叫的声音也在这时弱了下来,变成了若有似无的哼哼唧唧。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小兔兔b 的月票鼓励~~ 第310章:同情 云小棠安抚好怀中的小狗,才抬头看向那人浑身阴鹜的背影,蹙了下眉。 但是这人喜怒无常的样子她也习惯了,没再多理会,又望向这只小狗,见这小狗四只爪子都是泥土,决定先给它洗个澡,然后问问翠枝和红茹,看能不能弄点吃的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云小棠说干就干,抱着小狗就往回走。 红茹端茶水去了,翠枝这会儿正打扫完房间,见云小棠抱着只小狗跑进门,吓了一跳:“哎呀,姑娘哪里弄来的小狗?” 云小棠:“捡的,翠枝你能帮忙端盆热水过来给它洗个澡吗?对了,还有吃的东西,要不还是先弄点吃的给它……” 翠枝怔愣愣的,闻言只是看了眼房门外,然后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备。” 这小狗还太小,能吃的东西不多,但是朱门院是城中最富有的客栈,厨房里有的东西也不少。 翠枝端来了一小碗温好的羊奶,云小棠将羊奶和小狗搁在地上,小狗立刻闻见了奶香味,吭哧吭哧过去舔碗中的羊奶,弄得鼻子上的那一撮黑毛变成了白毛。 等小狗吃饱了,云小棠又抱了它一会儿,本打算给这小狗洗澡,但它却睡着了。 云小棠只好从床上拿两个多余的枕头下来,给这小狗弄了一个窝,让它睡一觉先。 待到下午,再让翠枝端来一盆温水,给这只小狗洗了一个澡。 翠枝见她这么悉心照料这只狗,没忍住问:“姑娘 是打算养着它?” 云小棠却是摇摇头:“不了,我想将它放走。” 她不觉得这只小狗由她养着会安全,指不定哪天嗷嗷叫,吵着君弈了,就被他捏死了。 毕竟他好像有杀生的爱好,杀人都肆无忌惮,何况狗。 翠枝蹙了眉,语气不是很确定地说:“可是就这么大点的小狗,姑娘放街上去,也是死路一条?” 云小棠盯着毛巾里的小奶狗,认真一想,好像也是,于是又道:“那有人会领养它吗?” 翠枝打量了一下这小狗:“其实要说,这奉河城富庶人家居多,街市上是鲜少有流浪猫狗的……” 云小棠闻言有些困惑:“那为什么它会被丢弃在街边?” 翠枝想了想,犹疑再三才道:“这狗模样生得不差,也不像是生病的狗,若说为什么会被抛弃,大概是因为不吉利……” 云小棠没太懂:“啊?” 翠枝:“姑娘没听说么?这通体皆黑,爪子却是白的狗乃是不吉利的狗,轻则散财,重则给人招致厄运,姑娘要不还是丢了……” 云小棠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翠枝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正正立在门口,浑身散发着阴鹜,一双眼眸更是凌厉得逼人。 君弈含着杀意的眼,冷冷地凝着屋中不知死活的丫鬟。 翠枝正说着话,不知为何觉得背脊一凉,抬头望向云小棠,又顺着云小棠的目光看向那眼神冷鹜的男人,顿 时吓了一跳,默默退到了一旁。 云小棠见势不妙,将手中的小狗放回窝里,然后走到君弈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生气,更别动辄杀人。 君弈怎会看不懂她的眼神,只好将心中的杀意一忍再忍,冷冽的目光横过翠枝:“滚出去。” 翠枝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被这人不善的眼神及语气给震慑到,连忙点头往旁边靠,从房门的另一侧出去,声音低低:“……是,奴婢这就退下。” 云小棠歉意地望她一眼,却又不敢吱声,实在是不知道这神经病的脑子怎么就又抽风了。 翠枝刚刚不过是在跟她聊天,又没说什么坏话。 君弈眉目隐着烦躁,扫了眼那蜷缩着的小狗,问她:“这狗是个不吉利的小东西,所以你要扔掉它?”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脑子哪根筋又搭错了,垂着眼帘摇头道:“我不扔。” 君弈却偏要捧起她的脸,迫她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不?它不是会给你带来灾难吗?” 云小棠奇怪地看着他,蹙了蹙眉:“我又不迷信……” 君弈盯了会儿她的眼睛,身上的阴鹜之气这才散去些许。 他松开她,往前两步拎起地上的小狗。 那小黑狗本来睡着了,突然被人拎起又被惊得嗷嗷叫。 云小棠转身看他,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死活要跟这么大点的小奶狗过不去。 君弈拎起这狗,放在眼前打量它:“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下,要么 死。” 小黑狗嗷呜了两声,又焉了。 云小棠:“……” 忽然觉得,这狗的确很像她,至少处境是一样的。 而且他拎那狗的动作,和拎自己后衣领的样子,好像的确是没差。 云小棠觉得这人的种种行为真的一言难尽,连只听不懂人话的狗都要威胁。 她上前两步,朝他伸手:“留下,给我养。” 君弈冷着脸把狗放回她手上,然后寻了处椅子坐下。 云小棠将小狗放回窝里,然后也坐到了一边。 君弈望向那窝里还有点惴惴不安的狗,有一瞬间失神,喟叹道: “其实死了也好,至少好过这么大点,就在外流浪,没吃没喝,任人欺凌。” 云小棠听到这人前半句话还在心里腹诽这人缺乏同情心,但是听到后面,又觉得这话变了味道。 他看起来……是在同情这狗? 云小棠有些讶异地看向那冷冰冰的侧脸,没忍住问:“殿下是在哪里捡的?” 君弈眼睫垂着,随口回答:“忘了,路边的垃圾堆旁。” 听到这个答案,云小棠觉得匪夷所思。 你堂堂夜王殿下跑去垃圾堆捡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回来?这画风…… 君弈察觉到她惊愕的目光,侧头看她,口气不善:“怎么?” 云小棠瞬间怂了,连忙摇头:“没怎么……”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君弈看她一眼,很是随便地解释道:“它很像以往朝霞殿里的那只小黑狗。” 云小棠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 才勉强想起来:“可那狗……不是被你捏死了吗?你自己说的……” 第311章:喜欢 君弈闻言嗤笑一声:“我说的话你也信啊。” 云小棠眼神更加奇怪。 那敢情你的话不能信? 君弈眉目逐渐恢复平静,心平气和地解释道:“那是吓唬你的,朝霞殿里的那只小黑狗不是我杀的。” 云小棠呆愣愣地望着这人平静如斯的眉眼,眼神逐渐惊讶:“啊?” 君弈盯着那又睡过去的小奶狗,认真道:“它是被毒蛇咬死的,等我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烂在了草丛里,那条毒蛇也一直没能找到。” 说起蛇,云小棠想起这人徒手撕蛇皮的残忍行径,不由打了个哆嗦。 诶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之前的小黑狗不是被他捏死的,而是被毒蛇咬死的? 那当时她被蛇咬的时候,他迫切地去找蛇,并且残忍地虐蛇,难道是为了给小黑狗报仇? 而现在捡一只狗回来,也是因为像那只小黑狗? 云小棠不知道她的这份联想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的确很令人匪夷所思。 一个视人性命如草芥的魔鬼,居然会对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狗重情重义? 云小棠十分错愕地看着这人,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也愈发确信,这人的确不全如外人所议论的那样。 虽然他在面临危险时看起来冷静又睿智,无所畏惧,但在寻常时候,他有些行为实在是幼稚得令人发指,情商有时候也不是一般的低。 另外就算他生性嗜杀,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杀…… 就 比如他会看她的面上不杀她身边的人,也知道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匪贼,而不是城中的无辜百姓。 他本性虽恶,却也似乎并不会闲着没事去杀害真正的弱者。 之前驿站谋杀,那也是别人对他动手在先。 但是之前在朝霞殿呢?那些个宫女太监呢?他为什么会残害他们…… 是因为他们都犯了什么错吗? 云小棠其实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她以前总拿他当脑子是真有问题的神经病,但如今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人身上可能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包括他为什么会一眼就盯上自己,刚开始各种威胁逼迫她嫁给他,最后却又对自己表露喜爱之意。 最初见面的时候,他甚至还有拿剑架她脖子上,朝霞殿那会儿,他看起来也对她根本不感兴趣,那么很显然不可能是见色起意,一见钟情…… 君弈盯了一会那酣睡的小黑狗,抬起头来,瞥见她那一瞬不瞬的目光,抬手用指背敲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云小棠瞬间收回思绪,凝神望向他:“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君弈闻言,眉头微挑:“嗯?” 云小棠表情非常认真:“殿下为什么会喜欢我?” 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十分像没有安全感的女朋友向男朋友索取夸赞之词的情趣互动。 但云小棠的目的很显然不是这个,她仅仅只是纯粹地好奇。想要得到的答案,也不是无脑地夸她好看夸她温柔 体贴。 然这人显然是误会了,很快就给了个十分标准的答案:“因为你好看。” “……” 表情僵硬半晌,云小棠只好以陈述客观事实的方法以诱出正确答案:“这世上好看的女子多得是。” 她的语气十分严肃,并没有一丁点撒娇的意味。 但这人显然又误会了,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捏着她的下颚,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唇,用带有几分戏谑的语调说:“只喜欢你的。” 云小棠:“……”草。 失策了。 论跟一个恋爱脑男人沟通的困难程度。 云小棠平复了下呼吸,完全忽视二人的亲密姿势,再度用理智的语气说:“那换一个问题。” 君弈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侧的发间:“问。” 云小棠脸色平静,鼓起勇气问:“之前在朝霞殿,殿下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宫人?” 君弈闻言,眸光微暗,虽心生不悦,却还是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不无辜。” 云小棠蹙了下眉:“他们犯了什么过错?” 君弈:“没有。” 云小棠:“……” 没有那为什么不无辜? 半晌,仔细思考了一下,并组织了下语言,她又用尽量委婉的措辞问:“那是因为你母妃的忌日,所以你才……” 闻此言,君弈眼神逐渐冰凉,更是用清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你话很多。” 云小棠连忙止声,就连揪衣袖的手指也没敢再动。 君弈垂着眼眸,看到 她那因为胆怯而顿住的手,伸手将之捏过来,覆盖在自己的掌心之下摁住,柔凉的声音带着丝冷鹜: “我杀人不需要理由,看得不顺眼的,多半会杀,真招惹到我身上的,我还会去杀了他全家。” “……” 云小棠垂着眼睫,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人话多,还是不喜欢别人问及他的过去。 不过想想,算了。 她无法左右他干什么,那么他只要不杀到她头上,那她选择佛系。 另外他以后就算不喜欢她了,也无关紧要,只要不杀她,能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放她安然无恙回家就行。 君弈抱了她一会,又将人搁在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来问她:“你需要些什么?” 云小棠被人问得有点懵,抬起疑惑的双眸望向他。 君弈瞧着她这个样子,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明日启程去拜阳城,你有什么要带的?” 云小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更甚:“我?” 低头想了想,她自己都是物件一样的存在,好像没资格要求什么吧? 另外她也的确不需要什么,有衣服穿,有饭吃,有地方睡觉,好像就行了? 于是轻轻摇了摇头:“一切随殿下的意。” 君弈眉头微蹙,随他的意?他出行一向不喜欢带过多的累赘,若是在郊外,多半是风餐露宿。 但是不论何种艰险的条件,他能适应,她也能? 君弈不觉得这废物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但却没 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感谢 凌乱的优美 的月票鼓励~~ 第312章:商船 翌日上午,奉河城外河西码头处,郑戎舟望着那茫茫河面的上百艘舰船,问一旁的吴凛:“咱们真要和夜王殿下一同去羌国啊?” 吴凛觉得他这问的是一句废话:“不然?” “那夜王殿下是要带我们去打仗?”郑戎舟又问。 吴凛不太想搭理他,碍于情面,耐心解答:“应该是剿灭羌匪,不过据说那些羌国匪贼的人数有几千人,说是打仗……也算。” 郑戎舟:“可我不会打仗。” 吴凛瞥他一眼:“郑副将安心,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与卫崇二人自会代郑老将军护你周全。” 郑戎舟惊诧更甚,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写满不敢置信:“就我,还要上战场?” 他只当是出来旅游的,全然没想过,这带来的军队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可让他上战场,那不得完犊子?必然全场死最快…… 吴凛点头,郑戎舟脸色愈发凝重。 这时,一艘较为大的战舰缓缓靠岸,郑戎舟刚想往过走,吴凛叫住了他:“我们两不坐这船。” 郑戎舟疑惑地回头:“可这不是最后一艘吗?我看其他的都走了。” 吴凛没什么表情:“夜王殿下有令,命我与你带少部分士兵换掉戎装扮作游商,咱们乘坐商船。” 郑戎舟打量了眼吴凛的着装,见他似乎的确是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不由疑惑:“这是为什么?” 吴凛:“我如何知道为什么,这是夜王殿下的意思。” 郑戎舟 一听说要跟夜王殿下同乘一船,又想起那日暗牢所见的血肉横飞之景,不由打了个哆嗦。 吴凛看他一眼:“郑副将也不必忧虑过多,夜王殿下没理由杀自己人。” “另外,商船相较于舰船面积更大,上头游商不少,甚是繁华,郑副将或许会更喜欢一些。” 正说着,另一艘看起来比方才那艘舰船看起来大两三倍的巨大商船缓缓从另一侧靠了岸。 郑戎舟见到那船,不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这艘商船不止面积大,上面甚至还有建有阶梯式的长形楼阁,足足有三层。 除却楼阁,外层甲板还有很大的空间,不少小商贩摆着摊子,甚至还有一支不知出自哪个舞坊的舞娘在中央的木台子上拍鼓跳舞,不甚热闹。 当然惊讶的不止有郑戎舟,当云小棠下了马车见到那艘巨大的商船,也是惊愕了许久。 那哪里是船,说是水上楼阁也不足为过。 作为一个学过些科学知识的现代人,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王朝的制造业真的很发达。 之前她没有来过奉河城的河西码头,所以见到的船只都是远远的,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大船。 河岸的码头上,大风吹得云小棠的头发和披风翻飞,而她则对这艘看起来不甚壮观的商船叹为观止。 之前听说此行乘船,她脑补的还是那种一个船身两个棚子的小帆船,没想到,现实中的却是古代版轮渡。 一旁的君弈 见人呆滞的表情,嗤笑:“你不会连商船都没见过?” 云小棠看向他。 君弈眉尾微扬:“也是,虞州城那小地方只有些小河小溪,哪里会有什么船,便是这艘商船,一年也才起航两次。” 听着这人略带嘲讽的语气,云小棠简直想吐槽。 不就是轮渡吗?谁没见过轮渡? 她还见过飞机潜水艇呢,这狗东西见过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云小棠平复了下呼吸,懒得理他。 君弈却是瞧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弯了唇角,抚了抚她被吹乱的头发,而后望向那艘已经靠岸的商船。 其实他原是不喜欢喧闹之处的,但思来想去,这商船上商贩不少,物什一应俱全,应该不会缺她想要的。 云小棠望着那艘船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点不敢相信,伸手指了指:“殿下,我们就坐那艘船?” 君弈斜她一眼,轻声“嗯”了声。 云小棠惊愕地看向他,那商船上人那么多,确定他这个暴脾气能坐得住?不会因为谁吵着他就在船上大开杀戒? 君弈准备往前走,云小棠却拉了他一下:“殿下……” 君弈扫视了下码头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似想到什么,将人拉近,捧着她的脸垂眸看她:“此行掩藏身份出行,人多时别唤我殿下。” 云小棠望着他,寻思你这么牛逼你还需要掩藏身份? 不过到底没说什么,点了一下头。 他们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最后上船的。 上船 时,云小棠明显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都落在他们这边,疑惑地朝那船上看去。 目光所及,是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二人皆着平民的装束,正正站在甲板的边沿。 郑戎舟望着夜王殿下身边的女子,不由对身边的吴凛道:“你说夜王殿下选择乘这商船,不会也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个姑娘?” “毕竟那舰船上生活条件艰苦,且都还是些糙老爷们,的确不太适合捎带这么个娇弱的姑娘家出行。” 吴凛则只是看他一眼,不发表任何看法,见那边的人上了船,迎上前去。 君弈见到来人,目光从云小棠身上移开,敛了几分笑意问吴凛:“可准备妥当了?本王可不喜欢过于吵闹的地方。” 吴凛抱拳低头:“回禀殿下,准备妥当了,商船的第三层已花高价定下,清空了所有闲杂人等。” 君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目光又往他身后看去,见到那瞧着不过十几岁大的少年人,眉微挑:“那小子就是郑副将,郑老将军的孙子?” 吴凛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正是,他之前身体抱恙未曾亲自面见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君弈冷淡的眸光扫过郑戎舟,他其实有听影卫说起过这位纨绔子弟。 也知道此人这些时日以来在奉河城内游手好闲,虽身居要职但毫无作为,军中大小事宜,皆由几名都尉包揽。 不过他倒也懒得管这些闲事,除了眼中露出些许轻蔑 与鄙弃之外,并未斥责半句。 毕竟来这奉河城之前,皇兄也有嘱托过他,郑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孙子,务必要将人活着带回去。 如若不是有这句话,他大概早两剑斩了这种无用之人。 第313章:度假 君弈牵着云小棠上了楼。 云小棠回头望着那两张陌生的面孔,只对其中一人有些印象,像是他的下属,但是另外一人,她没见过,但隐隐又觉得有些眼熟。 于是问:“他们是谁?” 君弈则一副明显不想回答的样子:“无关紧要。” 云小棠闻言点了点头,识趣地不再多问,转而去打量这艘商船。 他们所处的位置,好像没什么人,上到楼阁的第三层后,更是将最下层的喧闹隔绝了。 云小棠跑到前面的围栏处,将手撑在上面俯瞰下面的景致。 由于这楼阁是阶梯式的,上层的面积最小,所以下面的两层景致一览无余。 她不仅可以看见最底层那支跳舞的舞娘及围观百姓,还能看见第二层形形色色的商人。 他们皆衣着富贵,有的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处洽谈,有的则坐在一边长椅上喝茶,甚至还有比较伤风败俗的,光天化日之下,左拥右抱了两个姑娘与她们嬉笑打闹,卿卿我我…… 总之这古代版轮渡,还挺热闹新鲜的,乘坐这样的富庶商船,也明显不可能缺吃少喝。 云小棠觉得自己不仅能够适应,还很喜欢这种新奇体验,甚至有种自己是跟人出来度假的错觉。 毕竟,她这也的确不像是被人绑架的样子。 君弈见人那么兴致勃勃地趴在栏杆上,也走了过去,背倚靠着栏杆,侧头垂眸看她。 云小棠察觉到身边的人,问他:“我们这船要乘多 久?” 君弈:“短则半月,多则一月,看风速。” 云小棠惊:“这么长时间?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船上?” 君弈又懒散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三层的那几间小厢房,颔首:“嗯。” 云小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厢房。 犹疑了一下,随便走到一扇房门前,轻轻推开,刚刚听说这整个三层都没有人,那么这人肯定会选择住在这第三层。 度假第一步,先看看住宿环境如何。 第三层的总面积并不太,房间显得很狭小,不过面积虽小,却丝毫不妨碍里面的布置精致华美,有水墨画的屏风,镂空雕花的红木桌椅,椅面还是那种图案精美的绸缎面料。 往里走了几步,那床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这里的床没有将床围起的床栏杆,单看样式,比较像现代的床。 靠床的墙上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推开窗,外边便是茫茫河景,被风吹皱的河水面上甚至还散着几盏不曾湮灭的河灯。 云小棠趴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致,不得不承认,这土豪真的挺会享受的,来奉河城住最奢侈的客栈,这会儿,也乘坐最豪气的轮渡头等舱,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算是沾了不少光。 没一会,君弈也进来了,见人趴在床上,问她:“喜欢这里?” 云小棠点头:“风景不错。” 君弈也随意地躺在了她身边:“那就住这间了。” 说完,伸手拍了拍身侧的 位置。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云小棠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情绪地翻滚到了那个位置。 反正今天天还没亮就被人强行从被窝里拽起来,本来就睡眠不足,现在补个眠正好。 君弈顺势拥住她,抚着她的头发瞌上了双目。 云小棠就这样睡去,等醒来时,已经到了黄昏。 坐起来往床边的窗外一看,窗外的风景变了,由原本看不到尽头的河面,变成了河面衔接着重峦叠嶂的群山。 群山之后,是一轮红彤彤的残阳,一眼望去,就仿佛是一幅夕阳西下的绝美图画,而这花纹精致的窗沿则成了这幅画的画框。 睡着的床,也是轻微晃动的,耳旁隐约有船板及船桨划过水面造成的响声,显然是这船已经起航了。 云小棠呆愣愣地盯了会儿窗外的风景,扭头看向旁边,人又不见了。 她习惯了他来无影去无踪,也不太关心他的去处。 但人终究是群居动物,身边若是长久空无一人,不免就会觉得空寂。 记得出城门前,君弈有问过她要不要带个丫鬟,她其实有想过把红茹带在身边,毕竟她还蛮喜欢红茹的,什么都会,人也温柔。 但是想了想,人家在奉河城住得好好的,家也在奉河,何必强人所难。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个什么走向,哪里能随便左右别人的命运,所以后来连君弈说去买个丫鬟陪她的请求都拒绝了。 毕竟她的身边,从来都不安全 。 云小棠没什么情绪地下了床,谁知脚刚一放下,脚边便有个小东西扑了过来,小尾巴摇得热切,还不时抬起两只毛茸茸的小白爪,试图攀上了云小棠的腿。 见到这只热情的小狗儿,云小棠瞬间笑弯了眼睛,忙弯腰伸手将它捧了起来,放在腿上摸它的小脑袋:“还好有你。” 这小奶狗虽然只与她相处了一天,但是很快便与她熟络了起来,见她摸头,也四肢一摊,趴在了她的腿上,小尾巴摇得更热情了。 云小棠一边撸毛一边想,既然打算养这只小狗,那么肯定要给它取个名字:“叫你什么好呢?小黑?” 小黑狗尾巴摇得热切,似乎知道她在和它讲话,配合地汪了一声,奶声奶气。 云小棠却摇摇头:“不行,这太土了,肯定一大堆狗和你重名……” 小黑狗又汪了两声:“汪汪!” 云小棠抬起它的一只脚,摸着它爪子上细白的绒毛,觉得它这四只白色的爪子真的很漂亮,颜色很纯,像雪一样白。 想到雪,云小棠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词:“不如就叫你‘踏雪’。” 小黑狗本来尾巴摇累了,刚歇下,听人讲话,又麻溜摇了起来,这回汪了三声:“汪汪汪!” 天色渐暗,风愈发地凉。 云小棠将小狗放在了地上,从床边拾起披风给自己披上,然后关上了窗户。 窗户关上后,房中顿时一暗,连落日余辉的光都没有了,她又走到桌边, 从小抽屉里摸出火柴自己点了两盏烛灯。 点完烛灯她发现这是一张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且材质皆上呈,一旁还叠着几本书册。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日之安、汝嫣菲鹰o 的月票鼓励,谢谢支持~~ 第314章:写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云小棠抽出张纸,在桌前坐下,拿起笔准备练练字。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不适应这笔,写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太好看,甚至有点丑。 写完一竖排字后,她有些泄气,准备重新再来一竖排。 这时,原本趴在腿边毯子上的小狗突然站了起来,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一连汪了好几声。 云小棠顿笔回头时,君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探身过来看她,见她提笔写字的模样,眸光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讶异:“你在写字?” 云小棠点了一下头,半晌,后知后觉地有点慌,看向面前的纸墨:“这里的东西……不能乱动吗?” 君弈视线从桌上的宣纸移开,奇怪地看她:“你想怎么动怎么动,撕了烧了都无妨。” 云小棠:“……”我可没你这爱搞破坏的癖好。 虽说之前住在朱门院,云小棠也有不时练字的习惯,但当时君弈没注意太多,所以这会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握笔写字。 君弈挑了挑眉,伸手捻起她面前的纸,放于眼前仔细瞅了眼后,蹙了眉,一脸的嫌弃:“你身为刺史之女,字都不会写?” 听着这人不咸不淡的语气,云小棠脸色微僵:“……我会写,只是写得不好而已。”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将纸拍在桌上:“确实丑。” 云小棠抿唇不言,握着笔的右手微微发抖:“……” 这人不毒舌会死? 她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 天,被别人嫌弃成这样,很打击人的自尊的好吗? 君弈站在她身后,双手却撑在她面前的桌上,几乎是一种将人禁锢在怀中的姿势。 他也没看她的脸色,懒散的视线又落在了她那微微颤抖的手上,愣了一下,表示惊讶:“哦,原来你连笔也不会握啊。” “……”打击三连。 云小棠手一抖,气得摔笔。 妈的,不写了。 本来就不是很满意,还特么来一把雪上加霜,这死直男。 扫了眼那溅了一宣纸的墨渍,君弈弯了唇,拿下颚蹭了蹭她鬓角的发,凉飕飕的声音尾音扬起:“胆大了,嗯?” 云小棠眼观鼻鼻观心,做了个深呼吸,将所有情绪收回,又认怂地拾起了笔,并拿过一边的帕子准备擦拭这不慎沾染到桌上的墨渍。 却未料君弈却按住了她拿帕子的左手,右手将这张被墨渍污染的宣纸拿开后,也握住了她拿笔的右手,并用左手帮着调整了下笔的握法。 见此一幕,云小棠诧异地侧头。 却未料他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并将头也埋下了来,于是她这一回头,始料未及,目光对上了他近在迟尺的侧颜。 烛火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映得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好,淡色的唇,勾着浅浅的弧度,再往上,是挺直的鼻梁,锋利上扬的眉毛,以及眼睫落下的道道暗影。 云小棠觉得这个人长得不只是那种皎颜如玉的俊美,还带着股邪气十足的妖,尤其是少 了那份冷漠与凶狠后,便自然而然露出了这份浑然天成的妖孽感。 看得她不知为何,一时怔忡,忘记了回神。 她寻思着,这人又能飞,身法又诡异,该不会真是个什么妖怪变的…… 毕竟自从枫谭山一趟,她就隐约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是个隐藏的玄幻世界。 不说那些离奇的遭遇,就连她自己的身体,好像都有特异功能…… 君弈调整好她握笔的姿势后,察觉到她未挪的目光,也侧过头来看她。 见她目光呆滞,不知想什么出神,微愣过后,索性凑过去抵了抵她的唇。 感受到唇瓣一凉,云小棠瞬间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回神,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下。 君弈见她吓到的模样,笑出了声,唇角勾得愈发地肆意。 由于他的右手还握着云小棠的右手,以至于云小棠没退多远,就被他的右手臂给挡住了。 君弈笑意不敛,左手指背叩了叩她面前的宣纸:“别看我,看纸,来教你写字。” 闻此言,云小棠立马转过头,将目光投回桌上,表情复杂。 谁要看他,她明明就在想别的。 不过他说什么?他要教她写字? 云小棠匪夷所思地看向自己被握住的右手。 忽闪的烛火光下,这人贴着她的后背,微弯下腰,右手握住她的右手,至于左手,也没闲着,有意无意揉捻着她左手的掌心。 姿势与动作皆暧昧至极,以至于她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至于 这气息是什么气息,应该就是传说中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云小棠浑身一僵:“……”这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像唐僧见到美女妖怪一样狂念阿弥陀佛。 平复了下呼吸,她用尽可能理智的声音道:“那你写,我好好看着,认真学习。” 其实她也挺好奇的,这人一天到晚跟个土匪似的,又暴躁又没耐心,他真会写字? 她只见过他打架杀人,可从未见过他坐于书桌前写过什么。 而且练字这种事情,很需要耐心的好…… 她倒要看看这狗东西能写出什么狗爬字。 君弈却愣是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出了一个字。 乃是一个“棠”字,是她的名字,云小棠没法不熟悉,而且老实说,确实写得比她好多了。 他的笔锋凌厉尖锐,苍劲十足,倒有几分字如其人的感觉。 云小棠垂了眼帘,行,她认输。 不过也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一个古代人,又身出皇室,肯定从小就会被教授这些,其实……也不足为奇。 君弈没有写字的爱好,也并不太静心,写完后就抽掉了笔,歪过头来打量她的脸。 见人眉微蹙着,脸色明显不太好,他怔了一下,思及她方才写的字,安慰道:“人各有所长而已,我也不擅长舞文弄墨,这无聊透顶。” 云小棠也扭过头看他,表情更复杂了:“……” 好想打死这狗东西啊,他这幅装逼的样子跟一个学 霸在学渣面前说自己成绩不好有什么分别? 简直了,最恨这种人,表面看上去是在自谦,实则就是在变相吹牛逼。 第315章:情话 君弈见她这板着脸的样子,略有些不解:“怎么?你不相信……” 云小棠没吭声。 君弈又笑了,左手调戏似地勾了下她的下颚,声音喟叹般的悠长:“我最会的,是杀人啊。” 他说这话时,松开了她,转过身来靠坐在长桌上,整个人背对着烛光,冷白的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显得他那副本就带着妖气的面容愈发地阴凉。 云小棠默默望着这人自觉光荣的样子:“……”你这尼玛算是特长? 书桌下的小踏雪在这时候突然叫了起来,一时间,二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只小黑狗所吸引。 小踏雪是站在云小棠脚边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敌意,对着君弈一连叫了好几声。 它的小尾巴夹紧,叫声奶气中带着凶狠,显然是对人有敌意的那种叫法。 君弈垂眸望向一旁一脚就可以踩死的小东西,眼眸微眯:“狗东西,是我捡你回来的。” 云小棠听着这人危险的语气,十分担心他幼稚得去跟这只小奶狗计较,连忙弯腰将狗抱了起来,放在怀里柔声安抚:“乖,别叫了。” 君弈瞧着她温柔抱狗的模样,眸光变得复杂,竟有一瞬间羡慕这狗。 小踏雪果然就不叫了,安安静静地趴在云小棠的臂弯里,疯狂地摇起了小尾巴。 君弈目光从狗身上移开,用略微惊奇的目光看向她。 心想她还真的讨人喜欢,不止被家人环绕,被下人爱戴,便是随便一只路 边捡的狗,都更愿意对她摇尾巴。 可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哪怕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路边随便遇到的小动物。 那为什么他只对她一个人好,她却不能将她的好多分一些给他呢? 君弈想着,突然又烦躁了起来,冷声威胁道:“你再抱它,我就捏死它。” 云小棠一脸懵逼地抬头:“?” 不是,他连一只小狗的醋都要吃? 虽然震惊且觉得他幼稚,但还是老实巴交地放下了狗。 小踏雪被放下后,仿佛还贪恋她的怀抱,一直扬起两只前爪,想要往她身上攀。 君弈一脚将它踢远:“滚。” 他这一脚其实也控制着力道,没有用太大力,但是这小狗身子轻盈,却还是滚了老远,滚出了地毯之外。 小踏雪好似被吓到了,一瞬间动也不敢动,趴在地上低低地呜咽,是那种从鼻息里发出的细哼声,有若低泣。 云小棠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想要起身去看看它怎么样了。 毕竟这人的力气不小,一脚都能踩碎人的头颅,何况去踢这么大点的小狗。 君弈却摁住她的肩膀,见人一门心思都在这只狗上,十分不悦:“不准去。” 云小棠愣是没忍住:“诶我说你这个人……” 但转眼又怂了,把这话憋了回去,垂着眼帘不再吭声。 见她一脸不高兴,君弈就更不高兴了,脸色愈发地阴鹜冰冷。 云小棠虽然无语至极,但也知道任何情况都不能跟他硬钢,要知道这 人真生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平复了两下心情,云小棠轻轻拿下他的手,站起了身。 君弈脸色冷沉,一直盯着她,想着她要是去抱那狗,那他定要捏死那狗。 云小棠却没有看别的,而是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可以了吗?” 君弈依旧冷着脸,垂眸睥睨她,不言一语。 云小棠等了小会,没见动静,只好抬起头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颤着眼睫抬眸看他。 虽是蜻蜓点水般,却带着股勾人的味道。 君弈手指微动,眼睫微垂,心想算了。 她终究是留在他身边了,何苦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惹她心生不满。 手抚上她的后脑,将人的脑袋按在的颈窝,然后将她紧紧抱住。 待感受到这份温暖的怀抱,他心中滋味复杂,竟觉得仅是像这样抱抱她,似乎也足够了。 小踏雪这会儿由趴着变为了站着,歪着脑袋看着那依偎在烛火前的二人,尾巴摇一会儿僵一会儿,不满地汪了两声。 云小棠听到这清脆的叫声,放心下来,讶异地问:“它没事?” 君弈:“当然。” 云小棠:“可你明明力气很大……” 君弈抚着她的发,也不否认:“但力气由我来控制。” “就如现在,我明明可以拧断你的脖子,撕了你的皮,可我却只是抱抱你。” 说完,他捧着她的几缕发丝递于鼻尖轻嗅:“手长在我身上,我不想让 它伤你,它就永远不会伤害你。” 哪怕他这双手杀人无数鲜血尽染,也最习惯杀人。 云小棠:“……”明明是说情话的语调,怎么就听着这么瘆人呢? 小踏雪有被那个阴森恐怖的男人给吓到,虽然想上前,但又不敢,只好在原地趴下,泄气地嗷了两声。 …… 在这商船上住了几天,云小棠发现这里和客栈其实没什么差别,虽然第三层没有什么人,但还是会有仆从上来送饭以及打扫卫生。 总之这待遇就挺头等舱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寂寞了,有一种隔绝了下面所有热闹,遗世独立的寂寞。 她只有一小踏雪陪着,然后望着窗外的茫茫江面打发时间。 君弈依旧时而在时而不在,有时候白天在,有时候晚上又突然出现。 即便他在,他也没有特别多的话,大部分时间不是抱着她睡觉,就是坐在她旁边闲坐,然后还不时看着她笑,有时候笑得跟个羊癫疯一样,有时候又笑得十分神经病。 搞得云小棠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喜剧脸。 但他也还和以前一样,有时候也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但不同的是,不笑之后没再说那些阴恻恻的狠话,而是抱过她各种亲近。 不过每次就在云小棠以为自己即将被睡时,他又突然刹车,不了了之。 云小棠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那就是只要没受威胁,整个人就特别随和,凡事不问,也不忧虑过多, 只活在当下。 有问题就自己解决问题,没有问题就享受生命,也不给人添麻烦。 这对别人来说,也就是乖巧。 君弈喜欢她乖乖巧巧的样子,但是见她太过于听话,他又不免有些不安。 看不到她高兴的情绪,也看不到她忧伤难过的情绪,就容易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论怎么对她,她仿佛都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君弈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激起她情绪的次数,都还不如那只小黑狗。 <hr class="authorbsp; 狗:我好虐啊。 第316章:掩藏 这日傍晚,见她又抱着那只小黑狗逗它玩,君弈没忍住将它提溜了起来,丢到门外,叫来影六:“拿别处养着。” 云小棠见人此举,不明所以地站起了身:“诶,你……” 君弈冷着脸色看她:“我这两天不想见到那只狗。” 云小棠蹙了下眉,但是这人跟小踏雪计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很快也恢复了平静,没再说话。 君弈望着她这样子,脸色更差:“你觉得我对你不好?” 云小棠不知道这人今天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好,听到这个问题,茫然地摇头:“没有。” 君弈盯着她的脸色,她的确看不出来不高兴,却也看不出她哪里高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渐渐发现她极为擅长掩藏情绪,不论什么样的情绪,只要垂一下眼睫,抬起来的眼眸便平静无波,所有的喜乐悲欢都烟消云散。 起初他还觉得让人心安,至少她不再恐惧他,也没有任何不高兴,可再过些时间,他又后知后觉地感到困惑。 这么些年来,他虽然没接触过什么女子,却也听过不少说辞。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女人是个麻烦的东西,不仅爱买东西,喜欢那些庸俗的衣服宝饰,还话多聒噪,没事就矫情。 可她怎么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给人添一点麻烦,也完全无所求。 除非他说要杀她的家人,说要杀那只狗,她会紧张地央求他之外,其余任何时候,她都是一副再 从容不过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 当然,他知道她怕疼,真疼的时候她还是会哭的,但他总不至于愚蠢到去把她弄哭。 君弈觉得烦躁,但是这些烦躁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让人束手无策,生生憋成了无处宣泄的烦闷。 云小棠见人一直盯着自己,也见怪不怪,没说什么。 君弈上前捧起她的脸,垂眸凝着她的眼睛质问:“你是不是心里仍厌恶我?” 云小棠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蹙了一下眉,老实巴交:“没有啊。” 见她这幅诚恳的样子,也不像掺假,君弈:“……” 忍了忍,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云小棠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衣食无忧就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于是认真回答道:“没有。” 见人费解地盯着自己,她也很费解,这人今天不出去搞事情,一个劲问她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干什么? 这作风显然不符合他这不可一世的大佬啊…… 君弈一忍再忍,垂了眼睫,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柔和下来:“你没必要藏着什么,你若不高兴,我会想办法让你高兴。” 云小棠奇怪地看着他,见他这幅认真的样子,再听这句话,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 也不知怎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吓得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她发现这个人真的很敏锐,不止听觉嗅觉敏锐,心也敏锐,他似乎能洞察她的情绪 。 哪怕她习惯性地掩藏,他也能够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会违逆自己的本性,去照顾她这些细小的情绪。 云小棠甚至在猜想,他每次与她亲近过后,明明很渴望得到她的样子却从不强求,其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她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不情愿? 他明明那样一个肆意不羁的人,却似乎,并不会违逆她的意愿行事。 如果他仅仅只是拿自己当个玩物,那他大可不必像这样尊重她…… 云小棠心中滋味愈发地复杂,不敢再往下深想,只是轻轻点头:“好。” 君弈没再说别的,压下不愉快,垂下手揽着她的腰将人从椅子上捞了起来:“走。” 云小棠顺势站起来后,抬眸看他:“去哪?” 君弈:“今晚下去用膳。” 云小棠虽然困惑,但也没说什么,跟着他出了门。 这栋船中楼阁的二层,不止有客房,还有很多类似餐馆茶馆的地方,到了饭点,热闹得很,像极了迷你型的商业街,卖什么的都有。 君弈带着云小棠来到了一处类似于餐馆的厢间,其位置位于二层的靠窗处,一张长木桌椅被类似于屏风模样的画扇隔开。 望着那长桌上的一盏烛灯,云小棠觉得这简直是豪华游轮没错了,竟然还有标配烛光晚餐。 餐桌旁有一扇窗户,窗户外是散发着粼粼星点的河水。 云小棠坐下后,看了一会儿窗外,回头打量被端上桌的菜,有些疑惑: “为什么今日来这用晚膳?” 反正她不相信这直男是在搞什么浪漫的烛光晚餐,肯定另有原因。 君弈回答得很随便:“哪那么多为什么,上边的饭菜吃腻了。” 云小棠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不由自主地一手拿起了一根筷子,一手拿起了一把瓷勺。 坐她对面的君弈见她这举动,不由挑眉看她:“你这是干什么?” 云小棠闻声看向自己的手,蓦然发现不对,连忙放下勺子,拿起了另外一根筷子。 都怪这氛围感太强,搞得她都以为是要吃西餐。 送菜的小二将数道菜肴摆好后,殷勤地说了句:“这些菜都是刚出锅的,二位客官慢用。” 云小棠朝他笑着点头道谢,而君弈却是很没坐相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瞥那小二一眼:“快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退下。”小二尴尬地笑笑,转身就走。 云小棠无语地看向这个非常没有礼貌的人,顿觉烛光晚餐的氛围被他这幅狗样破坏掉了。 不过闻着这满桌饭菜的香味,她也懒得理他,顾自吃饭。 端来的菜肴五花八门,其中最中央的那道菜肴还是糖醋排骨。 但是这菜云小棠已经吃腻了,于是完全没动。 云小棠吃饭比较慢,所以等君弈吃完后,她仍在小口小口啃。 君弈对吃饭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看她吃饭感兴趣,于是搁下碗筷后,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 见她垂着眼睫,小嘴一鼓一鼓的样子,不 由弯了唇角。 第317章:歌舞 云小棠则本着天下美食皆不可辜负的心情,完全无视对面的人,打算尝遍桌上没吃过的菜肴。 可当她准备去夹对面那个白色的丸子时,再度遇到了手短的尴尬问题。 君弈嗤笑出声。 云小棠:“……”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这段时间以来,脾气的确好了不少。 笑也变多了,这笑也不是那种阴森森的冷笑,而是那种真心觉得开心觉得好玩的笑。 每当这时候,云小棠都十分怀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整得这个以前凶残又暴戾,浑身冷鹜阴郁的人,一夕之间竟变得有些平易近人…… 君弈望着人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样,将那盘子丸子端到了她的面前。 云小棠的思绪被递过来的手给打断,有一瞬间地怔忡。 其实,这人的确对她挺好的。 至少现在,他对她的态度,真的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但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云小棠就觉得不能往下想,掐断了思绪,拿起筷子夹起那白丸子,默默吃了起来。 注意力也全部收了回来,专注在口中软糯香甜的丸子上,又吃了两个。 君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末了拿起一根筷子,敲打了两下中间的盘子,问她:“为何不喜欢吃这个了?” 云小棠闻声抬头,望着那没动几筷子的糖醋排骨,很平静地回答:“吃腻了。” 君弈挑眉:“腻了?” 云 小棠点头,情绪很淡:“嗯,吃多了,所以腻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论喜欢什么,时间久了,都是会腻的。” 君弈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她已经不喜欢吃这个了。 晚膳过后,时间其实也还早,云小棠走到走廊栏杆处,忽然被栏杆外的景致吸引了目光。 这个时间点,一层的各种小商贩都还摆着摊子,每个摊子上都挂着彩色的灯笼,木台子上跳舞的舞娘又换了一批,旁边还多了些为舞伴唱的歌女,看起来十分热闹。 云小棠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是她从没见过像这种古代商船上的热闹,尤其是在晚上。 见到那些穿着异域服装的舞女,拉琴唱曲的歌女,以及她们身后的火树银花,真的觉得新鲜,想要去看看。 君弈最是不喜欢喧闹的,见到下面那些冗杂的人群,不自觉蹙了眉:“这好看?” 云小棠盯着那木台子上的异域舞娘:“我没见过,想去看看。” 见人不说话,她回头看向他:“你要是不喜欢,我一个人去行吗?” 君弈的确不喜欢,甚至觉得自己下去,没准被吵得想杀人。 但是这几天没见她央求过什么,他不想拂她的意,于是非常不情愿地说:“一起去。” 云小棠听着这不悦的声音,蹙了下眉:“其实我一个人可以……” 君弈揉着眉心打断她:“再废话不去了。” 云小棠:“那走。” 二人下了楼。 这会儿一向好热 闹的郑戎舟也在,他推搡着别人挤入人群,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些姑娘们的舞姿。 吴凛见人朝那边走去,蹙了下眉,也侧身偏开人群,走到了他的身边:“郑副将还是离这些女子远些,我之前不是嘱咐过你,这商船上的异国女子……” 郑戎舟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诶,我又不是来嫖的,我只是看看,看看还不行嘛。” 吴凛见劝说不动,只好作罢,为防万一,索性陪他一起站在此处看热闹。 商船的第一层最是热闹,人也最多,十分拥挤,但好在有影四影六二人走在前面开路,君弈和云小棠二人也很顺利地穿过人群,来到了木台子的周围。 待走到最前围,云小棠瞬间就被舞台上那些跳舞的小姐姐们吸引了目光。 她们共有五人,皆是一副异域之风的打扮,和黎国女子的服饰截然不同。 头上戴着鲜花发箍,身上穿的衣服,乍一看有点像跳肚皮舞的舞裙,但仔细一看,又不是很像。 上衣露脐,两腕披纱,身上缀着各式各样的珠子,下裙层层叠叠如鲜花绽放,看起来美艳又张扬。 她们跳着的舞姿也极其热情奔放,丝毫不像云小棠曾在国宴上见过的那种婉约翩然之舞,但也很好看。 尤其是最中央那个领舞的红裙女子,她长相妖娆,舞姿火辣,忽而扭腰,忽而踢腿。 伴随着身后的烟花绽放,那大红的纱裙层层滑下,昙花一现般露 出那白皙修长的腿。 只此一幕,惹着周围的人群一阵唏嘘,然后纷纷鼓掌叫好。 作为观众之一的云小棠也随大流鼓了鼓掌。 不过看了会儿节目,云小棠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里这么喧哗吵闹,这个脾气暴躁又极其怕吵的人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站这么久的? 他难道不应该很快就拉着她离开?即便没有,也该露出些烦躁不悦的表情才是啊…… 可他现在非但表情平静,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木台子中央的那个红衣妹子,好像看得比她还认真。 对此,云小棠:“……” 呵,男人。 看来这男人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东西,但凡见到穿着暴露的热舞小姐姐,都难以移开目光。 但是云小棠也没有太在意。 他喜欢谁跟她没关系,他是黎国的夜王殿下,有钱有势还没人管得着,那么就算他现在要把这个姑娘带回去,她也无权干涉。 云小棠没什么情绪地移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去欣赏那舞台中央的歌舞。 然这样的一幕落在对面郑戎舟和吴凛他们眼里,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郑戎舟打量着夜王殿下那直勾勾的眼神,摸着下巴啧啧道:“居然有人传夜王殿下他不近女色,你看他现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吴凛也略有些讶异:“可这些女子,明显就是风尘女子,还明摆着是羌国人,怎么会呢?” 郑戎舟则不以为意: “风尘女子怎么了,风尘女子不比那些大家闺秀会多了,说不定更爽……” 吴凛眼神复杂地看向他:“郑副将小小年纪倒是知道得不少。” 郑戎舟颇为自豪:“那自然。” 半晌,他又打量着夜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姑娘道:“你说,那妹子怎么那么淡定?”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不得豁 的月票鼓励~~ 第318章:斗篷 吴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 郑戎舟小声说:“这夜王殿下一看就是瞧上了别的美人,你说她难道不应该担心自己会失宠吗?” 吴凛:“这……不太清楚。” 郑戎舟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啧,这妹子段位高啊,这自古男人最讨厌约束,她这也算是识大体懂进退,怪不得能在夜王殿下那个魔鬼身边活那么久。” 吴凛默默听着,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红衣舞姬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看客,媚眼勾魂,引诱得一众男观众纷纷露出垂涎的目光。 但她似乎一个也看不上,只是掠过他们,待目光落到君弈和云小棠这边时,眼神倏忽明亮,挽着的红纱也朝这边抛来,全然一副要与之互动的模样。 云小棠顺着那红衣舞姬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君弈也在这时弯了唇角。 云小棠:“……”怎么觉得这一幕这么眼熟呢? 是不是等一曲终了,这人就要上前一步,然后拿出一锭金子,对那个姑娘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种霸道王爷语录? 影四和影六随在两侧。 他们对主上的行为,也感到略有几分讶异,全然不明白主上为何会在这里站这么久,并且还跟一介羌国的风尘女子状似眉来眼去。 难道真是自从开荤之后,就变得容易见色起意? 君弈依旧微弯着唇,目光未挪,表情也未变。 只是因着舞台中央的烟火太过晃眼,映得他的双眸有 些光亮,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眼中浓郁的杀意与冷意。 袖子微微抬起,还没来得及动手,君弈又恍然间意识到身边站着的人,于是又隐忍而克制地攥紧了拳头。 但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侧头看向她,蹙了下眉,压抑道:“不看了,走。” 云小棠仰头看他,又看了看那个红衣舞姬,见他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道:“你无视我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她无名无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君弈眼神复杂,没懂她意思:“你在说什么?” 云小棠:“你不是……” 话未说完,君弈便已不耐烦,拉扯着她匆忙离开。 待远离了那片喧闹的区域,君弈眉目间隐隐流露出的烦躁和不悦才算消散了些许。 他刚才之所以会停驻片刻,不过是觉得那羌国女子穿着的衣裙及跳的舞曲似曾相识,仿佛与幼年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叠。 但从记忆中回神时,他又发现不全是那么回事。 昔日玥国的服饰被这些人改得面目全非,佩戴的宝饰也粗制滥造,就连玥国尊贵无双的宫廷舞,都被这些风尘女子跳成了哗众取宠的艳舞,看起来庸俗又不堪。 想着,君弈瞥了眼身边的人,若不是不想扫她的兴,他大概会杀了那些羌国女子。 毕竟从近日的调查来看,奉河城的入城令之所以会大量落入羌国匪贼手中,与这些下三滥的女子脱不了干系。 此乃游行于黎 国与羌国之间最大的商船,乘坐这船的人,多为两国的商人。 而这些羌国女子则专门去陪这些商人,有的只是单纯图财,有的则是与羌国的匪贼头目暗中勾结,帮他们窃取奉河城的入城令。 君弈目露不屑,对一旁的云小棠说:“那有什么好看的。” 云小棠侧头看他:“?” 不好看你看那么认真? 半晌,她没什么情绪地发表看法:“我觉得她们的衣裙还蛮好看的,跳的舞也不错。” 君弈望着远方的河面:“她们皆是羌国女子,而羌国早在建国以前,乃是玥国,就连如今繁华的奉河城,当初也隶属于玥国。” 云小棠隐约觉得玥国这个国家有些耳熟,但是想了很久,愣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见人一副知道很多的样子,她以为他是要讲什么故事,便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眸光明亮:“然后呢?” 君弈奇怪地瞥她一眼:“什么然后?” 云小棠眼神更奇怪,那你想表达什么? 君弈抬手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发,拉着她走:“没了,走吧。” 云小棠:“诶……” 好讨厌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啊。 他们上楼前,路过了一个买斗篷的小摊贩,那摊贩老板见他们二人郎才女貌,瞧着也有钱,忙上前推销: “这船上风大,这位公子要不要给你家小娘子买件斗篷?” 君弈凉薄又不悦的目光睨向那摊贩老板。 摊贩老板见这人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莫 名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又呐呐收回了手中那件红色的毛绒斗篷。 但此时云小棠的视线却落在了那件斗篷上。 那斗篷其实也不过是寻常布料所制的,大红的布料上没有绣纹,边沿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圈白色绒毛。 唯一特别的地方,是那斗篷帽顶上有一对白色的耳朵,看起来十分可爱。 原来这样的可爱风斗篷不止现代有,古代也有,不过她以前怎么没见过? 君弈准备拉着人离开,回头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不起眼的斗篷上。 诧异了一瞬,他朝那已经收回手的摊贩老板伸出了手。 摊贩老板也不懂这人是个什么意思,不知道他究竟是要买还只是看看,但是他却没有思考太多,毕竟这人面色不善,他总觉得他要是不给,他就会来抢。 于是呐呐收回的手,又伸了过去,并壮起胆说了个价。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拿过那件红色斗篷,披盖在了云小棠的身上,并给她戴上了那斗篷的帽子。 云小棠本只是看看,没想到转眼这人就给她披上了,不由诧异地看向他。 君弈垂眸打量着她,见到那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戏谑似的提了提。 不曾想,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破布斗篷,披在她身上竟也好看。 云小棠垂眸看了眼身上的斗篷,眸光微动:“谢谢。” “要你就说。”君弈颇为不悦,又玩了玩她斗篷上的耳朵,才展眉拉着她离开此地。 摊贩老板见二 人就这样走了,欲上前拦:“诶……” 其后的影六无奈地扫了眼主上,忙拿出一锭银子,上前塞在了那摊贩老板的手中,冷声问:“够吗?” 摊贩老板收回目光,垂眸望向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连忙赔笑:“够够够,这多了,要不您等等,我这就找点碎银子给您。” 可当他找完碎银子再回头时,方才的那名黑衣男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444876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459642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4596422,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19章:俗物 商船的一层除了之前喧闹的区域,其实还散布着很多像方才那样的小摊贩。 有的卖糖果糕点,有的卖灯笼烟花,还有的,摆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挂坠,摆饰,五花八门,虽不至于贵重,但一眼望去,仍是琳琅满目。 君弈不觉得云小棠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毕竟这些物件,又不值钱又没用,其材质也是粗制滥造,说是宝物,也不过是仿品中的仿品,劣质得很。 只是没想到,她见到那些东西,仍然亮了眼睛。 君弈见人移不开眼的样子,没忍住道:“你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云小棠回头:“?” 她怎么就没见过世面了,还不准许人好奇一下啊? 而且她居然被一介古人嘲笑没见过世面,莫名觉得有些生气。 要不是不敢,她能说一堆他压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君弈眼睫垂着,眸中几抹缱绻,又说:“去看看。” 许是因为船上的人都被那些个歌姬和舞姬吸引了,这会儿这条船的侧道上也没什么人,行人不过三两,摊贩倒有不少。 夜风徐徐,君弈与云小棠二人并排走着,挨个观赏游览那些没见过的东西。 当然只有云小棠一个人的目光全落在那些商品上。 君弈见到那些东西,多嗤之以鼻,他感兴趣的是她的新斗篷帽子,不时拎两下上面的毛绒耳朵。 见人手就没安分过,云小棠:“……” 他好幼稚啊。 不过她也懒得计较,毕竟这人 愿意陪她下来走走的机会简直是破天荒。 机不可失,她当然得多看会儿。 没走多远,云小棠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银色小锁,那小锁悬挂于旁边古玩摊的木架上。 她走过去,伸手去拨弄那个银锁下面的小铃铛。 这摊贩的老板是个老头子,见来了个漂亮小姑娘,忙推销道:“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这摊上最宝贝的东西了。” 说着,他将那系着的红线解开,将银铃锁取下来,递给云小棠: “给,姑娘您瞧瞧,这乃是当年玥国女皇陛下身上佩戴的簪珠银铃锁,此锁因战乱流落民间,辗转于此,姑娘若是喜欢,老头儿我不妨倒卖于你……” 君弈本在看别的,闻此言,收回了目光,蹙眉看向这说话的老头。 云小棠接过这漂亮的小银锁,搁在手中打量,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两眼,手中的小锁就被君弈一把抢去。 他眉微挑,清冷的双眸充满不屑:“玥国王室之物?” 老头有被这人的脸色吓到,颤巍巍地点头:“是……是这么说的,此乃玥国女皇陛下所佩,后玥国落败,此锁流落于民间,所以这才……” 君弈嗤笑一声。 老头儿不知为何虚得慌,额头冒出些冷汗,不再说话。 云小棠看了看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又看了看旁边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君弈徒手捏碎手中的锁,盯着掌心流落的粉齑:“银铃锁虽说是银,却是白金所铸,而 你这是什么……” “破铜烂铁,还是地上随便捡的石头?” 老头儿惊愕地望着流于地上的灰褐色粉齑:“诶你……”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说辞不过是为了卖出东西胡编乱造,但是这位公子不买就不买,怎么毁人东西呢? 但是抱怨的话没说完,他就止了声,没敢再说下去。 此人能徒手捏碎铜锁,还瞧着面色极为不善,肯定不是好惹的主。 老头儿自认倒霉地低了头。 君弈面色不悦地拉着云小棠离开。 云小棠觉得这人真的一点都不近人情:“我觉得……” 君弈眼神轻蔑地看她:“蠢货,王室之物,怎会流落于此倒卖?” 云小棠刚刚虽然也不是很相信那老头的话,但是她又不为了买宝贝去的,她纯粹是觉得那小锁项链精巧好看。 于是蹙了蹙眉,老实巴交道:“不管是真是假,我觉得那个小银锁还挺好看的。” 闻此言,君弈:“原来你喜欢这些俗物?” 云小棠:“……” 瞧瞧这狗东西感人的情商,这话问得她怎么回答,她要是点头,那岂不是在说自己俗? 云小棠干脆选择不回答,君弈则若有所思:“你要真喜欢,等回了离京,王宫宝库里的东西任你挑选。” 云小棠惊愕地抬头:“?” 他说什么,王宫宝库? 她要是随便拿了件,那陛下不得追杀她啊…… “你确定你说的是王宫宝库,而不是你王府里的宝库?”云小棠问得小心翼翼。 君弈没再看她,而是凝着远方的江面,很是随意地回答:“都行啊。” 云小棠:“……” 陷入沉思。 君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她的头,待碰到那帽子,将之扒拉下,去摸她的头发。 “而且,簪珠银铃锁并非是玥国女皇之物,而是玥国公主之物,此锁如今正藏在黎王宫的宝库之中。” 云小棠觉得这人知道得还挺多,但转念一想,隐隐想起有谁提过那么玥国的公主。 怪不得她会觉得玥国这个国家耳熟,可不就是当初在国宴上有听人提及过玥国的公主? 云小棠恍然抬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玥国的什么公主,她是不是你的母妃?” 闻此言,君弈抚她头 发的手一顿,晦暗难明的眸光泛着丝丝冷意。 云小棠见人不说话,觉得这气氛有些僵凝,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他轻描淡写道:“不是。” 商船上的歌舞喧嚣声渐渐弱了下来,君弈望着船外的茫茫河面,天上月华流泻,倾洒了点点粼光。 云小棠自知多话,没再多问。 君弈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扫了眼船尾空无一物的甲板,看向云小棠手中的小白兔灯笼,声音冷冷:“都逛完了,还不回去?” 云小棠连连点头:“回去。” 君弈手一拂,又给她将斗篷的帽子戴上,拉着她往回走。 云小棠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灯笼,再顺着自己被牵住的手,望向那个冷着脸色的男人, 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和错愕。 不止这个人改变了不少,怎么她和他的相处也变得这么自然而然? 仿佛就真只是一对乘坐游轮度假的恋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可她呆在他身边,不分明是被迫的吗?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459642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472436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472436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0章:开车 商船向东而行,云小棠又平静地苟过了七日。 前五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基本上见不到君弈的踪影,但不同的是,她闲得无聊下去玩,好像也没有人阻拦。 她想着,这人大概是觉得反正这是一艘船,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吧。 毕竟……总不能跳河。 不过这样云小棠倒是乐得自在,全当旅游,将商船上上下下的风景浏览了个遍。 只是好景不长,这后两天君弈却是哪儿也没去,就和她待一起,也不让她下楼。 他话依旧不多,不是在外看江景,就是呆在屋里盯着她看,不时给她捏几个果子。 说起来,自从之前她说那百荨果好吃后,每日都有人送很多来,吃都吃不完。 不过这果子的果肉带着薄荷的清甜,倒也不容易吃腻。 不让去别处,云小棠就打算呆在房间内干点别的事情,比如练字画画什么的打发时间。 但是见这人游手好闲地坐她身边,搞得她又十分不敢。 毕竟上次惨遭毒舌的经历她还记忆犹新…… 只怕她到时候还没开始动笔,就要被这人嘲讽得狗血淋头。 云小棠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彼时君弈正坐桌旁边的椅子上,姿势一惯的懒散。 他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把玩着一块银灰色的石头,眼睫垂着,似乎在认真思索什么。 云小棠无聊地喝了口茶,见人平静如斯地坐着,没忍住问:“你这两天为什么不出去?” 君弈闻声斜眸看她, 神情倦怠而慵懒:“跟你日久生情啊。” “……”够直。 可能是这些时日没见过这人发脾气的缘故,云小棠对他的恐惧程度日趋降低,到现在,她完全不害怕他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就像是记忆断了片,觉得现在的他跟之前那个凶残的杀人狂魔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所以云小棠也没在怕,放下茶杯,拿起桌上摆着的糖糕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小糖糕,一边随口道:“我怀疑你在开车。” 这话君弈又没听懂,眉微挑:“开车?” 听到这两个字出自这人之口,云小棠莫名噎住,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咳嗽着摆手:“没什么。” 君弈奇怪地看着她,觉得她有些奇怪,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咳嗽完后,云小棠才正了神色看向他,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把小踏雪还给我?这都第八天了。” 君弈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嗤之以鼻:“不过一个狗东西,取那么一个别致的名字干什么?” 云小棠只是望着他,望着这张充满不屑的嘲讽脸,莫名想到自己在心里也是用这词骂他的,不由想笑。 这么想着,不自觉笑了出来。 君弈依旧在打量手中的矿石,听到旁边之人没能憋住的笑声,抬起眼帘看她,脸色微冷:“你笑什么?” 云小棠秒变一本正经脸,但见他这冷着脸的表情,却更想笑了。 一憋再憋,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索性佛了,不 再挣扎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君弈很少见她笑,即便有时会笑,那也是对陌生人,或者是对那只狗。 而此时她却在对着他笑,虽然这显而易见是在嘲笑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是很介意。 君弈将手中石头仍在了桌上,哐当一声响后,他拂袖站起了身。 唇角也因她的笑容而饶有兴致地勾了起来。 云小棠前一秒在笑,下一秒就见人来到了自己的跟前,捏着她的下颚,迫她与他对视。 君弈眼眸微眯:“你在笑我啊?” 他唇角勾着,眼神却有着一惯的凌厉,云小棠不知道他究竟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只好认真地编谎:“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云小棠坐在椅子上,君弈站在她的身前,是弯腰俯视她的姿势。 然这样近距离地从上往下看,不仅可以从领口看到她内里的雪白寝衣,还可以看到那寝衣之下,凝脂般的肌肤…… 君弈眸光微暗,忽然倾身下去。 云小棠下意识一偏。 君弈也不介意,顺势咬了下她的耳朵,唇抵着她的耳畔,语调带着戏谑的意味:“没有?” 微凉的鼻息熏得云小棠浑身一僵,再也笑不出来:“……绝对没有。” 君弈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手顺着她的肩侧滑下,片开她的手,落到她腰侧的衣带处,不带犹豫地扯开。 云小棠顿觉腰间一松,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人。 要说他亲吻她的次 数不少,动手扯她衣带,却还是头一回。 “你……”话未出口,唇已经被堵住,紧接着,寸寸嵌入,碾转缠绵。 君弈眼睫微垂,深邃的黑眸不似平日凌厉,与之相反地,缱绻了几抹柔色。 他唇角微扬,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指尖缠绕着她的衣带,倏忽一扯,云小棠就觉得自己的外衣被扒拉了下来。 唇齿皆封,她没法开口说话,只能伸手去反抗他。 有毛病吧,这光天化日之下,他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奈何手刚抓上他的衣襟,便被他攥住了手腕。 君弈眸中含笑,唇松开她,下一瞬,他的手腕用力,拉着她一拽。 云小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时,君弈已经在她原来的椅子上坐下,而她则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云小棠脸颊一抹红晕,觉得不自在极了。 她想起身,君弈却握住她的腰,她拿手推,他就按住她的手。 忍无可忍,她只好愠怒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君弈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张脸活像个妖孽。 他的喉结滑动,唇畔轻轻吐息,微扬的尾音带着某种蛊惑:“你觉得呢?” 云小棠坐在他的腿上,姿势极尽亲密。 要说在这初春之日,她穿得也不少,但因为今天没打算出门,所以没有披很厚的披风或斗篷。 唯一一件稍厚的外衣被他扯掉,现在所剩下的,也不过是里面的两件薄裙。 而 这人则更不用说,寒冬腊月天穿两件都不怕冷,如今自然也还是那身丝质的黑袍。 所以即便隔着衣料,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变化的体温。 和上次被他抱坐在腿上的情况截然不同,这一次,她什么都感受到了……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这章标题会不会太明显? (感谢 星空呀!的月票鼓励,还有加更~)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472436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486813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486813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1章:沉溺 云小棠觉得心莫名地惊慌,扭头看他时,君弈仍是那副懒散的姿势,只是眼中的暗波却汹涌着,可他却并不为之所动。 仿佛是在故意戏谑玩弄于她。 云小棠无措的同时,又被他这幅狗样惹得有些生气,再度挣扎了一下。 可她一动,衣料摩挲,扰得君弈眉头微动,鼻息里哼出闷沉的气息:“你还动……” 云小棠不敢再动了,佯装冷静看向他,索性直呼他的名字:“君弈。” “嗯?”君弈仿佛也不介意,一双带着些妖冶的眼瞳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眸中带欲,丝毫不加以掩饰,仿佛将“我想睡你”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云小棠没再动,可是不动,那感受愈发深切。 她平复了好几下呼吸,试图忽略别的,将纷乱杂的思绪理顺。 可不论她怎么组织语言,脑子就是浑然一团乱麻的线,怎么理都理不轻,以至于叫了他一声名字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君弈瞧着她这幅无措又无奈的样子,轻笑出声, 他忽然直起身,凑近她,与她鼻尖轻触,不时碾两下她的唇:“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云小棠:“……” 脑子的一团乱线更乱了。 君弈神情克制而隐忍,却不时因为难以遏制的欲望而吐出几声气息。 听着他这声音,云小棠脑子里的乱线瞬间没了,转而变成了一片空白,混混沌沌中,连自己要说话这茬都忘了,更别提要说什么。 君弈也没再问 ,再度埋首噙住了她的唇。 这一日的天气不太好,起了大风不说,天色还滚着浓云,显得阴沉沉的。 商船面积虽大,却也被这忽然变大的风浪弄得有些摇晃。 忽的一阵风起,船下的水声又是一阵哗然,三层的厢房,也跟着晃了一下,一片衣衫在此时飘落在了地毯上…… 然此时,忽然响起了两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主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听这动静,君弈埋首在美人香肩,眉心一跳。 云小棠脸色已由红晕变得绯红,心砰砰直跳,混沌的思绪在此时仿佛被这叩门声敲醒了几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莫名有些惊慌失措。 低头看自己,猛然惊觉自己的衣服又少了两件,如今只最里的一件…… 君弈见她吓得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于心不忍的同时,眸中阴鹜之气更重。 抬手拾起旁边的黑色披风,搭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扶着她的脑袋将人掩在怀中,瞟向房门的眼神凌厉,声音带着些微哑:“进。”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影六推门而入,待见到屋中情形,吓了一大跳。 屋内气氛带有几分旖旎,地上散着两件衣服,而主上正坐在厅中央的椅子上,耳根微微泛红,衣领微乱…… 而怀中,正正抱着一个被披风包裹得严实的女子。 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影六表情微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表情不善的主上:“……” 全 然没想过主上会在这大上午的沉溺于女色,这会儿不巧撞见,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是惶恐和不安来得更多些。 君弈眼神冰冷,皮笑肉不笑地问:“什么事?你说啊。” 云小棠这片刻冷静下来了,方才那颗扑腾扑腾的心,也逐渐平稳。 她深呼吸一口气,反应过来屋里进来了人时,诧异地看向君弈。 这个人有毛病吧,有人来了他不把她松开,就这幅模样见人? 可正当她想要探出头看看时,君弈用手摁了下她的脑袋。 云小棠抬眼看他,见他神情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愉悦,而是逐渐冰冷,比平时还要冰冷。 仿佛下一瞬就要杀人。 云小棠不再吭声,也没再乱动,但不知怎么的,隐隐觉得头有些晕。 影六极其想就这样退下,但是主上又让他说话,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 “回主上,下面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浦山岭的几个匪窝聚集地也已经对上了三个。” 君弈盯着他,语气不咸不淡:“就这?” 影六自知有罪,连忙低头认罪:“主上恕罪。” 君弈收回了目光,伸手拉了拉云小棠身上的披风:“滚出去,跪着。” 影六蹙了下眉,因为主上没说具体时间,那这一跪,又是多久? 但是他不敢多问,只好低着头先行告退。 船外依旧有很大的风,卷着浓云和水上的波浪,诺大的船身轻轻摇晃。 待门关上后,君弈才拉下盖住云小棠的披风, 却发现人埋在他的怀中,久久没有动静。 他以为她只是怕丢人,安慰似了抚摸了下她的头发,眼中几分扫兴,百无聊赖道:“人走了。” 云小棠依旧不动,不过倒不是因为怕丢人,而是她真的头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船每晃一下,她脑子就一阵晕眩,晕着晕着,就疼了起来,是那种牵扯神经的疼痛。 同时心脏也有不适,以至于她没有什么心思感受别的,只觉得身体非常的不舒服。 君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理人,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捏着她的下颚抬起了她的脑袋。 他看着她略有些不对劲的样子,情欲未褪的眸中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了?” 云小棠眉头蹙着,脸色苍白,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神情显得有些痛苦:“疼……” 君弈眸中满是不相信,拉开她,打量了一下她尚且还完好的下裙:“哪儿疼?” 云小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疼得受不了,尤其是这船晃荡得厉害的时候。 凭感觉,应该是晕船。 这会儿她被这头晕目眩的感觉折磨得话也没法说清楚,只好抬手指了下脑袋:“头,头疼……” 说完话,整个人晃晃欲倒,甚至还要往下栽倒而去,幸而君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她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装的,像是真的疼得没法忍受。 君弈见过她两次生病的样子,这会儿见她像是又要生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了外衫导致的风 寒。 没再想别的,赶紧用披风将她裹紧,然后抱着人走到了床边,再抖开被褥将她包裹住,然后盯着她打量:“你还疼吗?”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486813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495167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495167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2章:晕船 云小棠晕疼得极为不舒服的同时,对这人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p> 她又不是冷,又不是感冒,只是晕船而已,他把自己裹这么严实干什么?</p> 云小棠坐在床上,朝他摆了摆手:“应该没事,可能过会儿就好了。”</p> 可这话刚一说完,船又是一晃,云小棠整个人往床边栽倒而去,手撑在了床沿,身上裹好的被褥也滑散下来。</p> 心脏不适以及头晕头疼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到最后连视线都模糊了,眼前的画面整个天璇地转。</p> 恍惚中,她看见那晃成两三个的黑影朝她伸手,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p> 君弈将人放在床上睡好后,给她盖上了被褥,然后表情复杂地盯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p> 他不太明白她这幅身子骨怎么就这么羸弱,竭力忍下心头的不悦,沉着声音对她道:“呆着别动,我去叫大夫。”</p> 云小棠视线是一片模糊的,但是耳朵还算灵通,听到他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不知怎么的,生出很多不安来。</p> 尤其是在身体状况脆弱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感觉就格外强烈。</p> 就觉得,她是个麻烦一样的存在,不听话了,很快就会被嫌弃,乃至抛弃。</p> 她知道君弈留她在身边的目的,也知道这人身份尊贵,最怕麻烦最没耐心。</p> 他之所以会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她听话懂事,从不给他添任何的麻烦……</p> 如果她不能给他想要的,不能让他高兴,还一再生病,估计他到最后会不耐烦到把她干脆丢下船去。</p> ……</p> 房门外狂风呼啸,吹得那面商船的旗帜翻飞。</p> 君弈侧对着栏杆,问面前的影一:“这商船上可有大夫?”</p> 影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主上面色带着少有的凝重,没多问,如实回答:</p> “这属下并不清楚,但这商船不小,行程又长,当能寻到大夫。”</p> 君弈垂了眼睫:“速去速回。”</p> 影一:“是”</p> 抱拳告退前,他的视线扫过主上,待看到主上那微有些凌乱的衣襟时,怔了一下。</p> 君弈察觉到他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地伸手理了一下。</p> 待影一离开,他的目光才投向远方,望着远方天际朝着边涌来的浓云,以及被风吹得此起彼伏的茫茫河面。</p> 看天气,像是要下雨,风虽大,但好在风向是对的,许会加快两日抵达羌国河岸。</p> 君弈又折回了屋内,绕到了屏风后。</p> 彼时的云小棠因为疼痛难忍,已经滚到了床里,双手抱头,蜷缩在一角,身体微微地颤抖。</p>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晕船呢?</p> 之前现代她都不晕的,怎么这会儿难受得这样厉害?</p> 看来古代到底还是古代,制造业再发达,这船遇到大风大浪,也没有现代游轮稳固……</p> 晃起来的时候真要命,简直了。</p> 疼痛使她没有余力思考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缩着咬牙忍受。</p> 身上的被褥不知道何时已经滑落到了腰际,方才的那两件外衫也没有穿上,以至于疼痛的同时,又觉得好冷,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君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见人蜷缩在床的最里头颤抖,蹙眉说了一句:“过来。”</p> “……”没有任何回应。</p> 君弈见势不妙,索性伸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捞了过来,扳着她的身子将人转了过来,拂开她脸上散乱的发,去打量她的脸。</p> 她的面色比刚才还要来得苍白,面色苍白如纸不说,就连嘴唇也没了血色。</p> 额头冷汗涔涔落,不少发丝黏在脸侧,眼睛闭着,神情满是痛苦。</p> 别说动弹,她看起来像是连话都没法说出来。</p> 君弈扫了眼她的身子,随便找来了一件外衫给她胡乱套上,然后再拾起那几欲要掉在地上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上。</p> 做好这些后,在床边坐下,看着身形蜷缩表情苦痛的她,他的目色有些茫然无措。</p> 云小棠只是头疼得没法动,也无力说话,但是意识还是很清醒的。</p> 感受到套在身上的衣服,和被重新盖上的被褥,心中不由多了丝诧异与感动。</p> 虽然这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给她穿衣服,但好歹给她套了件衣服。</p> 没多久,影一带来了两名大夫。</p> 一名大夫瞧着年纪很轻,岁数不足三十,模样瘦小怯弱,虽然提着药箱,但看着不是很靠谱。</p> 另外一名虽然看起来是名稳重的中年男子,但他其实不能算是大夫,他只是一名贩卖药材的商人,因为常年接触药材,略懂一些医术。</p> 君弈坐在床边,冰冷地目光扫过这二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影一的脸上,声音中隐忍着怒:“这就是找来的大夫?”</p> 影一旋即低头:“回禀主上,属下寻遍了,整艘商船,的确仅有这两名大夫。”</p> 君弈眉头深蹙,待视线瞥到旁边疼得难以忍受的云小棠,那未曾发泄的怒火又生生地忍了回去,冷声道:“给她把脉,看看她怎么了。”</p> 年轻一些的大夫连忙提着药箱上前,但此时那中年男子打量了几眼床了的女子,很快就开了口:“其实也不用把脉,这姑娘一看就是晕船了。”</p> “今日风大浪涌,行船不稳,这船上也不止她一人出现头晕之症。”</p> 君弈很快看向他,甚为不解:“晕船?”</p> 中年男子颔首,这会儿,年轻大夫已经走到了床榻边。</p> 君弈眄了眼瑟缩在被褥中的人,手伸进被褥,摸出她的手。</p> 年轻大夫有点怕这浑身冷鹜的黑衣男人,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抖着手拿出了一张薄帕,覆在那女子的手腕为她把脉。</p> 片刻过后,他也垂着脑袋点头:“脉息是有些紊乱,而且船晃时更乱,当是……晕船,至于头痛浑身无力,以及冷汗,皆是晕船的症状。”</p> 因为胆怯,他这番话说得磕磕巴巴,但君弈自始至终没有打断他,耐着性子听完。</p> 听完后,他望着床上疼痛不减的人,又问:“那该如何?”</p> 年轻大夫束手无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那个中年男子。</p>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头:“这晕船之症,乃由不同人的体质决定,晕船的痛苦程度也因人而异,这没法解,只能熬着……”</p> </p> </p> 第323章:疼惜 闻此言,君弈额角青筋暴起,隐忍的怒火再也没抑住,他袖一拂,桌上所有器皿全部落地,哗然一声碎了满地。 声音亦是冷鹜到了极致:“熬?” 飞溅的碎瓷片落到年轻大夫的脚边,把他吓了一大跳。 中年男子也有些无奈,垂着眼帘道:“这姑娘既易犯此症,一开始就不该乘船才是,如今这……” 话未说完,他便觉得脖子一凉,有什么在肩侧泛着冷光。 斜眸看去,顿时吓得腿脚一软,眼神充满恐惧。 影一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看了眼主上,威胁道:“废话少说,要命的话,就赶紧想办法。” 这下不止那年轻大夫胆怯地缩着脖子,中年男子也吓得不轻:“那就只能熬些镇痛的药物试一试,只是能不能起到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影一这才放下剑:“你去熬,现在就去。” 君弈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到了云小棠的脸上。 方才的一切,云小棠都有听到。 她听到了他冷鹜的声音,听到他发起脾气来打碎瓷器的声响,心中的不安感徒然强烈。 这一定是他竭力隐忍下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如果她不能快点好起来,他大概不会再管她了。 所以当熬好的药送来时,她忍着脑中的剧痛,极其配合地吞咽了下去。 这药中掺了安眠的药物,以至于她喝下这药再躺下,没多久就沉睡了过去。 君弈坐在床边盯着她,直到看见她眉目间的痛苦有所缓 解,到最后陷入了沉睡,才放那两名大夫离开。 到了下午,船外的风又刮大了,一阵猛烈的风吹得商船左右摇晃,水浪声哗然。 晃得云小棠睡在床上都不由往外翻滚了一下。 君弈正坐在床边倚着床头闭目休憩,察觉到她滚到了他的身边,没什么情绪地睁眼。 见她身上的被褥又随着商船的晃动滑下,他随手扯过,替她盖好,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继而又闭上了双眼。 然此时云小棠的意识却逐渐清醒了过来。 在此之前,她又做了那个无数镜子破碎的噩梦,一面又一面,破碎的声音,让她感到疼痛又伤心。 她不停地往前走,走到最后所有镜子碎完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都没有了,世界变得一片漆黑,那黑暗,让人恐惧又绝望。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在那片没有边界的混沌中,她看到了一个身形长立的黑影…… 黑影背对着她,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容,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他露在袖外的手。 那只森白森白的手,仿佛一直在捏碎什么东西,鲜血顺着那手的指缝间流溢,一滴鲜血落在镜面似的地上,激起一圈涟漪…… 云小棠顺着涟漪波纹地扩散看向自己,却骤然发现地上全是淋漓的鲜血。 鲜血染湿了她垂落在地上的白裙,吓得她在惊慌中抽离了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不过醒来之后她依旧不太好受,因为她发现自己是被头痛给疼醒 的。 这样的疼痛比睡之前还要剧烈,像是脑浆被什么东西给搅动一样,带着撕扯神经的尖锐疼痛…… “……” 怪不得会做那么难受的噩梦,原来是头还在疼。 这会儿,连带着原本还好的耳朵,都产生了嗡杂不清的耳鸣之声。 云小棠不由用手捂住双耳,眉头紧拧,身子逐渐蜷缩了起来。 君弈原本闭着眼睛,但他察觉到身旁的人有了动静,眉头微蹙,又睁了眼。 见到她又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君弈微俯身,手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你还疼?” 方才不是已经好了么? 云小棠耳边全是聒噪的耳鸣,听不见任何人说话,所以自然也没有回应。 君弈见她面色多了抹浅浅的红晕,不由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显然是有些烫。 感受到额上那冰凉的手,云小棠不知怎么的,忽然用尽全力抬起手,伸手抓住。 她眉头紧拧,唇瓣颤抖,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气息幽微的“疼”字,仿佛求救一般。 她的声音极弱,但君弈却能够听清。 他望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再看她这幅难受不已的模样,不知怎的,生出一种非常难受的滋味。 这种滋味虽不是尖锐而猛烈的疼痛,却让人异常的煎熬…… 煎熬得他自己都有些恍惚和错愕。 奇怪,明明疼的又不是他,他何以会觉得这般难受? 君弈觉得胸腔窒息,见她扭曲在床上疼痛难忍的样子,索性扒拉开她的被 褥,将那柔软无力的身子抱了起来。 他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并将她无力抬起的手搁到了自己的肩上。 是那种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抱好后,一手按着她的后背,一手去抚摸她脑后的头发以示安抚。 记得他骨毒发作的时候,也是心中充斥着无数冰冷的绝望,那时他最想要的,大概也是像这样的拥抱。 他想着,她既然免他受疼,那他不论如何,也不要让她承受一分一毫的苦痛。 君弈抱着人叫来了影一。 影一望着那痛苦不已的女子,总觉得事情不太妙:“主上,有何吩咐?” 君弈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沉声问:“能不能让这船稳下来?” 影一觉得这话简直问得莫名其妙:“这风不停,船如何能稳?” 君弈眉目间隐着烦躁,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那就让这风给我停下来。” 影一:“……” 这怕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影一思索再三,认真道: “这船已至奉水河之外,这一处地方相当于一片海,便是去最近的岸边,也得耗上三五日之久,不如属下再把那两名大夫寻来?” 君弈闻此言,眉心一跳:“要他们有何用?!” 本来人还没那么严重,谁知睡一觉后,不仅疼痛不见好转,还有发烧的迹象。 影一想想也是,那两个大夫的确不是很靠谱,即便叫来也无济于事。 君弈觉得心烦意乱,想起那两个没用的东西,就愈发的烦躁。 他眼尾染 上一抹红,索性狠戾道:“去杀了他们!”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小兔兔b 的月票鼓励,大概会在周一周二加更~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10215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4章:安抚 影一抬眼看主上那杀意凛然的模样,其实本想说杀了人也无济于事,但是他了解主上。 在主上盛怒之时若是废话太多,只怕会死更多的人,甚至连他们影卫都要遭殃。 没再多话,影一低低地应了声是,就快速退下了。 这会儿,云小棠的耳鸣之声缓了些许,疼得迷迷糊糊中,她有听见君弈和谁说话的声音。 也知道自己被抱了起来,毕竟他说话的声音离她很近,几乎就在她的耳边。 想到这,她有些讶异。 他……把她抱了起来? 君弈极为烦躁地望着那扇被风刮来刮去的窗户,眼中带腥,目光愤恨,指骨攥得咯吱响,忽然袖一拂,带着内力的飓风将那窗户连窗带框都飞了出去…… 云小棠在这时动了动,君弈这才偏头,注意力重新落回怀中之人的身上。 一时间,他眉目间隐隐的烦躁被涌上心头的窒息感所取代,他突然没法暴躁了。 就仿佛,见她受痛,他也跟着被抽掉了气力。 君弈无言抱紧她,抚她头发的同时,不时用唇贴她的脸颊,蹭她的颈窝,动作带着无尽的怜爱之意:“不疼了。” 他的声音闷沉,语调中,甚至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软。 云小棠感受到这与她紧紧相贴的怀抱,再听到这安慰她的三个字,也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后背的衣服,头痛欲裂中,蓦然觉得震撼。 是那种直击心脏的震撼,万分惊诧中 ,竟连疼痛都减轻了些许。 方才睡在床上时,她疼痛得难受,恐惧又不安,一直在想。 她猜测他可能会叫来两个婢女,将她扔给她们照顾眼不见为净…… 甚至会一不高兴,干脆杀了她这个麻烦丢到河中去喂鱼。 就算不那么狠心,也大概会骂她两句麻烦东西。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亲自照顾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来安抚她。 一改往日的嚣张与冷淡,从未对她说过一个嘲讽之词。 云小棠突然湿润了眼眶。 说不出是感动来得多一些,还是心酸来得多一些…… 她一时间有些困顿。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她怎么突然看不明白了呢? 君弈见人一动也不动,将她拉开了些许,去打量她的脸色。 云小棠的唇色依旧没有血色,但两颊却染着极浅的红晕,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湿了眼睫,有盈盈的泪滴顺着眼角流落…… 君弈心烦意乱地望着她,指腹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埋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微凉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上,他低沉着嗓音,非常无奈地问:“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疼?” 云小棠只觉得额头一凉,然后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包裹。 那是一种不让人抗拒的味道,那股清润的凉意,甚至都缓解了一些她头颅中那股尖锐钻心的疼痛…… 眼睫颤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她眼眶微湿, 略有些迷茫的瞳孔对上了那双隐忍着痛色的眼眸。 许是因为刚做完那个让人满心绝望的噩梦,也或许是她的身体正处在最脆弱的时候,在这一刻,云小棠还挺想依赖他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而眼前之人,在此时成了她唯一的浮木。 短暂的怔然后,云小棠几乎没有犹豫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无数止不住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 君弈也顺势抱紧她,神色愈发地凝重。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的这份疼痛能渡给他,毕竟他承受痛苦的能力,总归是要比她强很多的。 天上浓云滚滚,虽未到入夜时分,室内却也黑沉沉的。 没了窗棂的窗户,无数冷风灌入,而室内的地上,则是一地的碎片狼藉。 君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索性抱着人出了房门,去了另外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 君弈抱着云小棠走动时,云小棠觉得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许。 这时她突然想起她特殊的体质,一般洗澡过后,所有的病痛都会得以缓解乃至痊愈。 她需要的是用热水沐浴。 君弈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褥,准备出去一趟:“先睡着。” 说罢就准备离开,他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船靠岸停下来。 便是不能停,他也要找到一个小舟载她离开。 只是没等他起身,云小棠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君弈回头看她,眉微蹙:“很快回来。” 云 小棠无力地摇头。 君弈仿佛理解了她的意思,又坐回了床上,将她拉到怀里靠着,低眸看她:“你说。” 云小棠努力用很弱的声息说:“我想沐浴更衣。” 君弈听到她的话,只觉得疑惑。 她这幅样子连坐都坐不稳,如何能自己沐浴? 此行她身边没有丫鬟,之前洗漱沐浴都是她自己来,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但现在她自己显然不行,而这船上也未必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女子帮她。 那难道还得他亲自伺候她? 想到这,君弈表情有些复杂。 云小棠见他迟疑为难的样子,隐约猜到什么,咳了一声,又道:“我自己可以。” 只要她能洗个澡,她的身体很快就会痊愈,不会太麻烦他的。 君弈见她这幅执拗的样子,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见她虚弱至此,他也不忍拒绝。 左右不过沐个浴,算不上什么大事。 君弈叫人在浴室备好了热水,然后抱着云小棠朝浴室走去。 此时天色已然黑沉了下来,冒着热气的浴桶周围摆着四盏三角烛台,烛台上点着蜡烛。 由于船本身不是很稳,烛火晃得厉害,浴桶中的水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激起浪花。 君弈在浴桶旁边放下人,云小棠迅速扶好浴桶的边沿,然后对着君弈道:“可以了。” 君弈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情绪地转身离开,毕竟他可从未伺候过人,还真不会。 可谁知云小棠刚准备解衣带的时候, 这船又是一晃,她一个趔趄,直往浴桶里栽去。 幸得君弈反应得及时,快步过去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他将人提了上来,脸色微冷,索性伸手解开她的衣带,扒了她的衣服……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200291","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r/524623书网?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5202439 第325章:爱我 云小棠只觉浑身一凉,下一瞬,身上便只剩下勉强遮住主要部位的里衣。 君弈手伸到了她的后背,摸着那系于背后的丝带,眼神复杂无比,竟有一瞬不知道他究竟要不要解开。 一面是出于某种心痒难耐的好奇,一面又是念着她还虚弱的不忍…… 云小棠这会儿不止冻得慌,还莫名有点紧张,这两样感觉使她的疼痛缓解了些许。 反正她只是要让头发沾水,然后在热水里泡一泡,脱不脱光,其实也不太重要。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扶着浴桶的边沿,踏上了浴桶的小木梯。 君弈不留痕迹地收了手,到底没有解开。 不过见她那慢悠悠的动作,怕她滑倒,索性帮人帮到底地抱着她将她放进浴桶中。 水花溅起的同时,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里衣的料子本就轻薄,一旦沾水,便自然而然地呈了半透明状。 烛火明晃中,水中之景也跟着轻晃。 君弈眸光黯淡,喉咙有些发痒,微哑着声音问她:“可以了?” 云小棠在浴桶中坐好,乖巧点头:“谢谢。” 果然,浑身被这热水浸浴,浑身无力及头痛的情况就要好上很多。 小坐一会后,她觉得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但好在那份尖锐的疼痛不那么强烈了,身上的力气也真的有在慢慢恢复。 云小棠觉得舒服多了,不由又往下沉了沉,微仰了下头,让自己的头发更多地浸湿在这温热的水中。 此时在她身 下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有两根飘落的发丝在下沉的过程中变成了浅金色消散…… 她发间的香气,也随着这氤氲热气在狭窄的浴室内弥散。 君弈意识到什么后,很快就别开了目光。 只是这视线虽然移开了,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却不论如何也拂不去,熏得人愈发难以遏制。 她身边没有人,就这样离开他又放心不下,于是只能候在一边,任由这氤氲的热气折磨。 云小棠在水里泡了良久,甚至闭眼小憩了一会,身上的血脉像是在某种作用力下快速回流。 她彻底恢复了力气不说,心脏的不适感也全没有了,唯有脑袋,还有着轻微的昏沉和余痛,但是相较之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商船之外突然响起了两声惊雷,接着她就听到了哗然的雨声,雨水打在茫茫水面,声音连成了片,很壮阔,也十分清澈。 云小棠抬起头,而此时她才恍然间惊觉,君弈一直就站在浴桶的旁边。 虽没有刻意看她,却离她很近很近。 从无边疼痛中清醒过来的云小棠低眸扫了眼水中的自己。 “……”表情僵住。 好家伙,不剩什么不说,还全是半透明的。 她的里衣皆是白色,薄薄的白色丝质面料遇水就变得清透,随着水的晃动,若隐若现。 云小棠手扶上浴桶的边沿,君弈察觉到她的动静,垂着眼睫沉声问:“好了?” 嗓音微哑,但语气不咸不淡,难以让人听出什么。 云 小棠望着他,神色莫名从容:“嗯。” 君弈不知她仅是沐个浴就能恢复,以为她的头还疼着,不一定站得起来。 所以没什么表情地走向她,顿了一下,弯下腰,欲将人捞起来。 但是这样的弯腰与垂眸,无可避免地看到了所有,且距离还很近。 倒映在水中的烛火光随着水波微晃,水下的光景清澈见底。 少女的皮肤白皙,身姿玲珑有致。 但云小棠依旧从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心底的从容。 仿佛是出于信任,笃信他不会伤害她,也仿佛是即便发生什么,她好像也没有半点不甘愿。 此时此刻,她完全忽视自己的处境,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那个垂着眼睫神色晦暗不明的男人。 扪心自问,真不曾心动吗? 抛开过往,对现在他,真的一刻也不曾心动吗? 在他听她说起河灯转眼就带她上城楼去看的时候,在他记得她爱吃的每一样东西并且都端到她面前的时候。 以及不久前,他抵着她的额头,满眼疼惜地问她,她怎么样才能不疼的时候…… 那时她满心恐惧,以为自己就要被抛弃,像过去无数年月心中所恐惧的那样。 可他非但没有离开,还安抚她,照顾她。 君弈弯腰盯着水面,片刻的犹疑后,蹙眉忍了忍,将手伸入了水中。 当他的手挨近云小棠的腰时,坐在浴桶中的云小棠忽然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君弈动作一顿,颈部的触 觉与近在咫尺的香气让他浑身僵住,不由抬起眼帘看她。 烛火照映得她的眸光清澈而明亮,明眸潋滟,不带一丝痛苦,也未掺一丝杂色。 只是很平静很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眼睛,然后问他:“君弈,你会永远爱我吗?” 君弈喉咙一梗,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云小棠仍旧盯着他,目不斜视,偏软的嗓音带着股说不出的轻柔:“就像现在这样……” 君弈觉得难耐极了,手僵在水中,眸中不知何时带了火,声音也变得暗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嗯?” 云小棠没有回答,却搂着他的脖子,从水中直起腰来去亲吻他的唇。 风从窗隙中窜进,船身突然猛烈一晃,有什么东西从旁边的桌上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而这声脆响,也好似心弦的骤然崩断。 几乎再也无法遏制,君弈浸在水中的那只手很快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捞近,加深了这个吻。 短暂的依恋后,伴随着烛火猛烈一晃,一件黑色的丝质衣袍凌乱地落在了浴桶旁边的地毯上。 随后,从浴桶中溢出来的水漫了一地,将地上的地毯及那件黑色衣袍全都浸湿了个透彻。 …… 商船外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电光,将那天上被风狂卷的浓云照亮。 原本平稳的雨势骤然加大,大豆的雨滴砸在水中,一艘孤零零的商船浮游于海平面上,云雾茫茫,不知所向。 而商船第 三层的室内,则也是极为漫长的一夜。 也是云小棠活过的二十年来,理智彻底丧失,全由感情主导的一夜。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在那一瞬间疯狂地希望,他能永远爱她。 这种情绪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至,怎么挡都挡不住,像极了她压抑了十多年的不快乐。 虽然她从不相信情浓时的戏言有多真切,也深知这世间变化万千,本不存在真爱永恒。 可在某一刻,她就是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很奇怪,明明不存在的东西,她就是渴望。 哪怕稍纵即逝,哪怕覆水难收,她也渴望如野火一般,疯狂燃烧永不湮灭的浓烈爱意…… 从生到死,从死到时间的尽头。 他都只爱她。 只爱她一个人。 ……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202439","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6章:依恋 情之一事本就不受控制,**更是难经撩拨。 君弈由最初那个吻开始,浑身上下像是窜出一团火,从脚底到心头,最后连指尖都变得滚烫。 从凉了水的浴桶里再到床榻上,碾转不休。 窗外的大雨也愈发下得激烈,硕大的雨滴打在篷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室的旖旎气息与细碎的声音皆浮出船外,淹没在茫茫海面的滂沱大雨中。 …… 东方渐白时,浓云散去,雨势亦收。 海面上的波涛浪涌平息,恢复了原有的寂静,只任毛毛细雨在水面上层层飘洒,细碎的涟漪成片。 云小棠就在这样空气清冽的晨间醒来。 醒后,望着顶上的红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 头是昏昏沉沉的闷疼,记忆像是打碎的花瓶,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忽闪的画面中,有氤氲的浴室,水中的缠绵,身前伏着的人,烛台上晃得猛烈的烛火,以及窗外滚着浓云的雷与雨…… 再之后的记忆就不那么清晰真切了,隐约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湿漉漉的后背沾到了柔软的床榻。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了君弈额角那滴被烛光映亮的汗,以及听到他伏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但是也不知是没太听清还是她听清了但是忘了,她完全想不起那话的内容。 只是觉得颈侧的呼吸沉闷而灼烫,溃散了她所有的精神,唯独剩下来自肢体的奇异感受。 云小棠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却也在心 中坦然接纳,身体力行地承受,之后就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只是醒后回想起这一切,云小棠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酒,不然怎么会那么反常,又怎么会疯狂到去拉着他一夜激情…… 她在期待与渴望什么? 回想起当时的所思所想,云小棠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也有些被当下乘船度假般的愉快生活蒙蔽了双眼。 手无力地抬起,用手掌轻轻揉了揉脑袋,就此截断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 可当她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腰腹被什么压住了,怎么也起不来。 云小棠发觉那是一只手,想要推开,却发现她不论如何都推不开,她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散,就连手指都变得有些软绵绵。 用手不行,云小棠便动了动腿。 可这腿不动还好,麻木着没什么直觉,一旦动起,就像是唤醒了那根根沉睡的神经。 所有的不适感,一涌而至。 云小棠:“……” 就特么的不作不死,现在好了,她腿才好,现在又摊了。 云小棠弄不开那手,又不能动,无奈之下没忍住骂了一句:“妈的。” 一旁的君弈瞌着眼睛,但其实早醒了,听到旁边之人的声音,睁眼看向她:“……?” 云小棠又望着檐顶骂:“狗东西。” 君弈:“……” 半晌,眉微挑,那只手顺手把她捞到了自己身上趴着,捧着她的脸问她:“骂我?” 云小棠猝不及防,全然没想到他 会这样,不由低头看了看,觉得这姿势情况有些不太妙:“……没有,你放我下去。” 艹,都不带穿衣服的吗?? 君弈却不同意,按下她的脑袋,手抚上她脑后的发:“抱会儿。” 云小棠莫名害怕,又极为不适应这样无所保留的亲密,无力地挣扎了两下。 君弈闭上眼睛“嘶”了声,嗓音沉沉:“再动就来一遍。” 云小棠听到这声音,瞬间像条被拍了一菜刀的鱼,缓慢地摊下了,脸颊贴着他的锁骨,觉得有些咯脸。 被褥中,就这么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君弈抚着她的发问:“你头还疼?” 昨夜也是丧失了理智,后来竟忘记了她晕船一事。 云小棠回想了下,洗浴过就好了,后来外面的雨声加大,风也就小了,船晃得也还好。 最主要是,她被别的转移了注意力,倒也忘记了头疼。 所以摇摇头:“头是不疼了,但是……” 君弈尾音微扬:“但是?” 云小棠不吭声,君弈却能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我弄疼你了?嗯?” 听到这戏谑的声音,以及这话的内容,云小棠简直头皮发麻,干脆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以作掩耳盗铃之势。 君弈见她这样,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胸腔起伏。 趴在他身上的云小棠也跟着起伏。 她被这人整得有点难受,又放下手,老实巴交地恳求:“……你把我放下来好吗?我不太舒服,真的。” 君弈却仍不舍,埋首贴 了下她的额头,眉目褪去所有的凌厉,唯剩下柔和,语气喟叹般:“我已经很轻了啊……” 天知道听她叫疼的时候他有多忍耐,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云小棠:“……” 算了,就这样,只要忽略羞耻感,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 肌肤之亲都有了,如今抱会儿算什么。 只是就这样趴了一小会后,她蓦然觉得腹部绞痛,这才想起来昨天因为头痛,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 再经过昨天那样的一晚上,到现在,她的身体早已被抽空。 怪不得连抬起手都费尽。 云小棠像只濒死的鱼一样,又弹了下,声音细如游丝:“我好饿啊……” 君弈抚她背脊的手一顿:“饿?” 云小棠虚弱无力地点了点头。 君弈的手滑到她的腹部,掂量了下。 云小棠惊愕地看他:“……?” 这还用摸?一日三餐,她算上早餐,差不多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要不是昨天上午小零食吃得多,顶个午餐,再加上洗了个热水澡,气力回流了不少,不然她根本扛不到现在。 君弈抱着她坐起身,然后将她搁到了一边,就先行撩开被褥下了床,并撂下一句话:“衣服穿上。” 云小棠看向下床的人,眼睛瞬间就被什么灼了一下,连忙垂下了脑袋,在一片凌乱的床上翻找衣服。 只是找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找到。 等她再抬头时,君弈已穿戴整齐,复杂的目光凝向狼狈的她。 云小棠下意识捂被子,将手也缩回被褥中。 君弈立刻补刀:“早看完了。” “……”妈的。 云小棠泄了气,不再纠结别的,问出一个认真而十分严肃的问题:“我衣服呢?” <hr class="authorbsp; 加更~ 我真是撒糖小能手。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274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7章:穿衣 君弈回想了下,才想起她的衣服都丢在了浴室,而她平日里所穿的衣服,放置在另外一间房的衣柜里。 神情恢复如常,不带什么情绪的转了身:“等着。” 片刻后,他才回来,随便给她拿了套红色的衣裙。 那柜子里的衣裙不少,不过许是因为对大红色的排斥,云小棠却从未穿过这套。 被他拿来时,她还有些讶异。 君弈见到她眼底诧异的表情,随口说:“没见你穿过。” 云小棠点了下头,伸出了手。 她其实对衣裙的颜色及样式没有特别的偏好。 夏日穿浅色,只是因为那样清透凉快,不那么喜欢红色,也只是觉得它曾给她带来了麻烦和灾难。 这事溯其本源,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他都不介意了,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如今时过境迁,云小棠手拿着这套红色的衣裙,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当日被这个魔鬼抓去朝霞殿的时候,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把他给睡了。 更想不到他当时因为一件红裙要杀她,而今却亲手给她送上这样鲜艳的衣裙。 君弈见她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自然也记得这件事。 那时的他不喜欢穿着红裙的女子在朝霞殿附近晃荡,因为那会给他带来不愉快的记忆。 但今时不同往日,别说限制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便是她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捧来给她。 自奉河城城门逮到她的那日起,君弈就从未见过 她穿任何红色的衣服,连带着妃色,玫色等相近的颜色都不曾穿。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不喜欢这样的颜色,还是因为他曾吓到她了。 但他不希望是后者。 云小棠垂着眼睫,没什么表情地将衣服抖开,先拾起贴身穿的那件小衫。 准备好的衣服都是一套套的,一整套衣服,内到贴身衣物,外到袄裙,披风,系带,一应俱全。 可当她准备放下被褥穿衣服时,却发现君弈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身上。 “……”虽然他也不是没看过,但是现在大白天的,他这样盯着她好尴尬啊。 云小棠见人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只好忍了忍,把他当作空气,然后再动作缓慢地放下了被褥。 君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着她笨拙又有几分怯意的样子,想起昨晚她埋在他颈窝绯着面色的可爱模样,不自觉勾了唇。 以前不太懂,现在他才明白,他真的很喜欢她。 从前喜欢,现在更喜欢了。 或者说,是爱。 云小棠手臂虚脱无力,勉力将小衫穿上后,侧边的系带却是怎么系都系不上。 两只手的手指绵软无力,十分不利索。 以至于捣腾半晌,那丝质的系带仍是数次滑落。 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腿脚酸软无力她好理解,手指也无力这是什么鬼? 勉为其难地回想了一下,昨晚好像没用手干什么?只记得手是被握住的,十指交握的那种。 云小棠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丢 人,正当她甩甩手准备想些别的办法的时候,身前忽然一暗。 她抬头,只见君弈已经坐到了床边,并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带。 脸蹭在他的衣襟上,下一瞬就感觉有手绕过她的后背,落在了她腰侧的系带上,手不时碰到她的腰。 云小棠感受着腰侧衣带的轻轻扯动,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抬起诧异的目光看向他。 他这是要干什么?纡尊降贵亲自给她系内衣带?? 这画风…… 抛开身份地位不说,这细致的活儿不是他这种直男会干的? 君弈则没什么表情,头微侧,眼睫垂着,一副专注给她系衣带的安静模样。 云小棠抬起头,望着他那锋利冷淡的眉目,又是好一阵怔然。 以前她害怕极了这张脸,一旦见到就心生恐惧,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那份恐惧消失了,只剩下安心。 他其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温柔了很多。 便是昨晚,也是温柔细腻到极致,在她觉得特别难受的时候,他没有由着自己的私欲强来,甚至还知道停下来,安抚地抱抱她。 **中,亦带着三分压抑与克制。 真的很奇怪。 这人长相凌厉,气质冷鹜,为人处世也放肆不羁,不受任何拘束,怎么看,他都该是一个极其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男人。 可他偏偏在这方面,有着与其脾性截然相反的细致与温柔…… 云小棠的心兀自乱了节拍。 君弈系好她的 侧衣带后,眉头挑了挑,索性再系了两下,给她打了个死结,然后拍了拍她的头:“好了。” 云小棠这才回神,退开了一些,去打量腰间的系带。 见到那个死结,她目露疑惑:“你这系得我怎么解开?” 君弈笑看着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僵凝的脸色:“扯开啊。” 云小棠信以为真地扯了扯,最后得出结论:“这没法扯开,这是死结。” 君弈唇角勾得愈发肆意,非常不要脸地说:“晚上脱的时候求我啊,我帮你。” 云小棠盯着他,见人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的模样,脸色一黑:“……” 方才心里的那份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呵,她就知道,她不该对这狗男人动心。 他哪那么好心帮她?必不安好心。 而且他这行为简直了,幼稚得令人发指,云小棠觉得她三岁半的小侄子有时候都比他成熟点…… 君弈笑够后,见人脸色不太好,望向旁边那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问她:“还需要穿哪件?” 女子的衣服过于繁琐复杂,他的确不太清楚穿衣顺序。 云小棠也没再纠结,顾自拿起了中衣,没打算搭理他。 君弈却偏要抢过她的中衣,抖开后朝她道:“来,伸手。” “……” 这狗东西又要搞什么?玩给娃娃穿衣的游戏吗? 云小棠眉头蹙了蹙,伸手去拿,强调道:“我自己可以。” 君弈却不容质疑地将衣服拿远。 云小棠:“……” 情商三岁半以下, 石锤了。 <hr class="authorbsp; 加更x2 感谢 幸福的沛容lxd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351353","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28章:念头 云小棠非常无语地在君弈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并且一路阻拦他给她的衣带打死结。</p>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她肚子都饿扁了,才见外厅有人送来了早膳。</p> 好不容易梳好头,洗漱完,准备出去用膳。</p> 云小棠又发现自己每走一步,都是一阵非常难受的感觉,这种不适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过的事。</p> 十分难捱。</p> 云小棠甚至有点后悔昨晚的冲动行为。</p> 一时贪图美色,也不顾这具身体本身的年龄还较小,当时是挺刺激的,但事后就不太妙了。</p> 她扶着墙,强忍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酸痛,瘸着腿来到了外厅。</p> 走到餐桌时,迈出去的右腿突然一软,整个人失去支撑向前栽倒下去。</p> 君弈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见此反应很快地挥袖,用内力带起的风将她卷到了跟前。</p> 然后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问她:“怎么?又瘸了?”</p> 云小棠手中拳头攥紧。</p> 妈的,这狗东西。</p> 君弈随手把碗筷放在她的面前,然后道:“商船不出五日当会抵达羌国。”</p> 云小棠收了恼意,拿起碗筷,看到摆在最面前的那个白色丸子,愣了一下,伸筷子去夹。</p> 口中随意应着他的话:“哦,然后呢?”</p> 关她什么事?跟她说干什么?</p> 她可从不关心此行去哪,也不关心他要去干什么。</p> 君弈:“你这几天呆房间里休息。”</p> 云小棠蹙了下眉,听意思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离开,让她哪儿也别去。</p> 不过她现在瘸成这样,怕是下楼都困难,便是有心大概也无力。</p> 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好。”</p> 君弈看向她,原本清冷的目光在触及她时霎时间柔和,一想到昨晚,便觉心中被一种愉悦的情绪填满。</p> 从未有过的愉悦,亦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愉悦。</p> 这种感觉,和他以前对男女之事的理解不太一样。</p> 君弈低眸轻笑了下,没再想,望着她低眸啃丸子的模样,又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p> 他先是觉得她有些乖巧,而后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你不问些什么?”</p> 云小棠闻言看向他,思索半天才意识到什么。</p> 哦对,作为一个古代被人拐跑如今又没了清白的大家闺秀。</p> 她正常的思维应该是拉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要求他对自己负责并娶自己。</p> 不过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她其实不太关心。</p> 如果君弈以后还像这样喜欢自己,即便不娶她也会对她很好。</p> 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了,即便娶了她照样也可以休了她,往夸张点讲,甚至是不高兴杀了她。</p>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人人平等的法制社会,婚姻几乎没有什么束缚力。</p> 所以对于这一形式,有或无,实在是不太重要。</p> 想明白后,云小棠目色恢复坦然,像个十分识大体的妻子一样,将手放在君弈的手背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出门在外注意安全。”</p> 君弈:“……”</p> 他略有些奇怪地望着她,总觉得昨夜的她和现在的她不太一样。</p> 以至于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不太懂她。</p> 君弈蹙了蹙眉后,倒底没再多说什么。</p> 早膳后,他去把那只养在别处的小黑狗拎回来陪她,然后就出了房门。</p> 望着仍跪在走廊上的影六,君弈抬指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表情:“起来吧,随我下去一趟。”</p> 影六诧异地抬头,昨日主上还那般恼怒,他以为主上不罚他跪个几天几夜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怎么这才一日主上就命他起来?</p> 应了声,忙站起来,望着主上那神色如常的面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主上变了很多。</p> 主上身上的冷鹜凌厉之气,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p> ……</p> 君弈出门后,云小棠很快收回了目光,抱起被他丢在地上的小踏雪。</p> 将近十天没见,小踏雪见了她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刚开始连尾巴都没有摇。</p> 当云小棠用同样的姿势将它抱起来的时候,它仿佛才想起了什么,欢快地摇起了它的小尾巴,还不时叫了两声。</p> 云小棠抱着狗走到窗边,坐在窗边的桌前,把狗放在桌上。</p> 然后手撑着桌面望着窗外的茫茫水面,一边用手摸小踏雪的头,一边轻声问:“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吧?”</p> 小踏雪乖顺地趴在了桌上,尾巴摇得愈发地欢快。</p> ……</p> 之后两天君弈都不在,晚上也没见人影,正应了那句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话,自那日早膳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p> 云小棠甚至怀疑,那狗男人留下来的那两天,就是在盘算怎么睡到她。</p> 如愿以偿后,就玩失踪。</p> 云小棠其实也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但是纷飞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飞到了那个狂风暴雨的晚上。</p> 想到那夜里的耳鬓厮磨,以及他拉她到怀里为她系衣带的场景。</p> 其实在这商船上的每一天,她都过得挺舒心的,她有时候,也有过自私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久一些。</p> 但每当这些念头浮起,她又猛然意识到她所贪慕的是什么,只好不断暗示自己,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p> 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难长久,有些事情能有过一瞬的美好就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p> 云小棠这样想着,望着笔下的字句,忽然摔了笔。</p> “……”妈的,这才几天,她怎么就活得跟个深闺怨妇一样,简直了。</p> 云小棠抱起脚边的狗,决定去走廊里遛狗放风:“走吧,小踏雪。”</p>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徐徐,她跑到走廊的尽头,趴在木栏杆上望向这商船之下的景象。</p> 一层的木台子清清冷冷的,没了跳舞的舞姬,旁边也没有很拥挤的人群。</p> 相对而言,二层的人倒是更多,依旧是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船上的人少了一些。</p> 别的她不记得,但是那队跳舞的异国女子她印象很深刻,她也蛮喜欢看她们跳舞的,有时候不能下去,也会在这里远远观望一会。</p> 但她已经有好些天没见到她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天气不好,所以才没有出来表演。</p><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p> 感谢 凌乱的优美 的月票鼓励~</p> </p> </p> 第329章:星海 艳阳的天,风都带着些暖意。 和煦的风,没一会儿就吹走了云小棠的发带,浅杏色的系带飞出船外,无奈之下她只好捂着凌乱的头发跑回房间,鞋子踩在走廊的木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小踏雪以为她是在和它玩追逐游戏,连忙欢快地追随着她的步伐往房间里跑去…… 彼时二层楼的某处凉亭下,吴凛靠在亭柱上,抱臂仰望着上面那少女欢快的步伐和那只叫得兴奋的小狗,有些错愕。 这一幕远远望去,竟满目和谐与美好,与夜王殿下那个浑身充满冷鹜的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最初他以为那姑娘只是夜王殿下带在身边的一个玩宠,可这一趟下来,他又觉得,或许并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 毕竟,夜王殿下对她是真的好,不论多少血腥阴暗,都不让她看见。 …… 由于这日的天气放晴,到了晚上,天上星光璀璨,很是炫目。 君弈从一层的某个隔间出来时,看见船头的甲板上有两个身着布衣的孩子,一男一女,瞧着大概都是五六岁。 小女孩乖巧地坐着,小男孩则顽劣地站着。 小女孩指了指天上的星星,亮了眼睛:“哥哥你快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好亮呀……” 小男孩听见这话,也抬头看了一下,丝毫不感兴趣:“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星星。” 小女孩不以为意,倔强道:“我没见过海上面的星星。” 说完话,她注意到旁 边不远处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子,眼睛又是一亮:“如果能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看星星就好了。” 小男孩也往那边看了一眼,飞奔过去,很快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回来给她。 小女孩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指了指上方:“哥哥你说,如果在这船顶上看星星,星星会像鸡蛋一样大吗?” 听到这个疑问,小男孩挠了挠脑袋,仰望了一下很高很高的船顶,语气不太确定:“这我不知道。” 小女孩又说:“如果能坐到这船的顶上去看星星就好了。” 这下把小男孩难到了,无奈之下只好训斥道:“你可真贪心。” 君弈望着这两个在他看来很愚蠢无用的孩子,没什么情绪地移开了目光。 这夜,云小棠点着两盏烛灯,趴在窗边写字。 寻思着趁着那死毒舌不在,她一定要把字练好,然后亮瞎他的狗眼。 只是她刚这么想,脚边的小踏雪就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未等她回头,就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低沉又慵懒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怎么,我不在,你就又无聊得开始写字了?” 云小棠莫名虚得很,赶紧抽出一张纸,将自己写的几个字盖住,生怕他看见似的。 但好在这人没有看她字的兴趣,而是拉着她起了身。 小踏雪见云小棠站了起来,也兴奋地跑了过来,只是兴奋不过两秒,就被君 弈一脚挥了老远。 狗是有灵性的动物,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 所以它很快就明白了主人是什么意思,于是乖乖坐着,也不再上前,只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们,看起来有些可怜。 云小棠扫了眼后面乖乖坐好的狗,非常无语,不解地问:“这大晚上的,你要带我去哪?” “看星星啊。”君弈没所谓地说。 云小棠不觉得这直男懂得整这些浪漫:“看星星?” 话音未落,君弈便揽着她的腰腾空而起,刹那间的功夫,人就从三层的木板走廊跃到了三层的檐顶上。 这是整艘商船最高的地方,与住房的倾斜式屋檐不同,这船上阁楼的楼顶,相对较为平缓。 君弈拉着云小棠坐下,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串被纸包裹的冰糖葫芦给她。 这种冰糖葫芦很常见,几乎街上随处有卖,之前在下面逛摊贩时,云小棠也见过不少。 所以她有些诧异,敢情这个人不止玩浪漫地带她来船顶看星星,还顺便给她捎了一串糖葫芦? 云小棠望着他伸过来的手,莫名想到了很小的时候,小时候外婆知道她喜欢吃小镇上卖的糖人,每每去赶集,都会带回来给她。 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这一幕很熟悉,也很亲切,于是伸过去的手自然而然的接了下来。 云小棠原以为君弈不是那种心细的人,至少他看上去丝毫不像。 但其实仔细想想,她说过的 话,他都会记得。 甚至有些话,她没明说,他貌似也观察得到,臂如喜欢吃什么食物,偏好什么样的衣服和发饰,甚至不喜欢什么…… 纵然她的生活方式与他截然不同,纵然他总是露出十分嗤之以鼻的表情。 可他却也还是会将她喜欢的东西捧来给她,让她完全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每一天。 夜风吹着云小棠散乱的头发,而她却有些滋味复杂低垂了眼眸。 可是这样的时间会持续多久呢? 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当生活不那么如意的时候,她能得过且过的过好每一天。 而一切如她所愿时,她反倒不那么心安了呢? 漫天繁星倒映在无边水面上闪着点点粼光,使得璀璨的星空几乎与大海融为了一体。 耳旁是夜的风,以及行船划过水面的浪涌声,一切光景都如梦似幻。 云小棠决定以撕糖葫芦纸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君弈坐她旁边,觉得有些疲倦,索性头枕着手臂躺下。 他对任何风景都没什么兴致,但见到这样浩瀚的夜空被繁星缀满,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些好看。 看了看天上的星辰,又将目光投向她,眸中缱绻了几分散漫的笑。 只是当目光下移时,那笑却僵在了唇角。 因为他看到那木棍的下端,染有一点刺目的红。 君弈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拇指上沾有一小块已经干涸的血迹。 见此,他忽然有些烦躁,指 腹用力,将那血的凝块蹭掉。 然后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撕完糖纸的云小棠。 他突然伸手,抢过那串冰糖葫芦,然后随手一抛,丢到了远处的水中。 云小棠望着从他手中消失不见的冰糖葫芦,再望了望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还没回过神来,一脸的疑惑:“?” <hr class="authorbsp; 感谢 雨果、螃蟹炖青蛙、运奄傲之cth 的月票鼓励~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543523书网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0章:生气 君弈瞌上双眼解释说:“廉价的东西,别吃了。” 云小棠:“……” 她就知道,她对这人的感动,永远持续不了半分钟。 那么他这是在搞什么,本来好好的带她出来看星星,送给她一串糖葫芦,这么具有浪漫气氛的场景。 可他居然抢过送她的糖葫芦,然后扔掉了??? 这脑回路,果然还是有点神经病…… 而且她现在还有一种被戏耍了的羞辱感。 云小棠非常不是滋味地说:“回去吧,我不想看了。” 君弈听着这明显不高兴的声音,掀起眼皮看她。 云小棠打量了下周围,觉得这地方有点高,她好像没办法跳下去。 就在她准备起身看看别处时,君弈却突然伸手将她拽倒。 云小棠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就躺倒了,而方才还躺在她旁边的人,此时已经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君弈托着她后脑的手缓缓放下,然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偏冷。 云小棠本就有些生气,这会儿被他弄倒,更生气了。 君弈望着她扳着的脸,情绪一度复杂。 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连身上沾点血都害怕让她看到,似乎是因为她说过她不喜欢血腥。 又或是,他觉得那样会惹她厌弃…… 君弈眼中闪过某种失落,没再多言,干脆垂下眼睫,埋首贴了贴她的唇。 待闻着这近在咫尺的馨香,触碰到这份细腻有温度的柔软,他心头的那点不快才算彻底消散。 云小棠表 情由不高兴变为惊愕,她还在生气,这人怎么这样? 君弈却仍未说话,与她鼻尖相碰后,又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仿佛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抚顺她的毛。 云小棠:“……” 半晌,她偏了一下脑袋,伸手推了他一把,以非常弱鸡的方式表示抗拒。 君弈扫了眼她撑在他胸膛上的手,凝向她无情偏开的脑袋,不知怎么的,勾了唇:“学会生气了啊。”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声音,云小棠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 是啊,她什么时候学会跟他生气了? 仿佛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成了很遥远的记忆,而现在的他,真像是她的男朋友一样,所以她不仅会和他有亲密接触,不高兴的时候,还会生气。 云小棠又偏过脑袋,有些茫茫然地去打量君弈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真生气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他唇角微微勾着,看样子不仅丝毫不介意她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以至于他这幅样子看起来有些欠打。 云小棠一个没忍住,不仅瞪他,还踢了他一脚。 但这一脚没把他怎么着,反倒牵扯到她某个不适的部位,难受得自己蹙了眉。 君弈伏在她上方,被她这挠痒似的攻击逗笑了,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云小棠满头黑线,拧眉不语。 君弈没再笑了,视线往下扫了眼,认真问:“你还疼?” 云小棠对这突然转移的话题感到有些别扭。 但见他是真的 是在关心她,也没不好意思,垂着眼睫老实道:“不疼了,但还是不太舒服。” 君弈“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无妨,来日方长,以后就舒服了。” 闻此言,云小棠惊愕地看向他:“……?” 这狗男人?一言不合就开车?他怎么就学得这么快啊…… 沉默半秒,云小棠别开视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君弈又轻笑出声,还亲密地蹭了她两下,非常欠地说:“哪样?嗯?说说看……” 云小棠:“……” 简直了,日趋变狗。 君弈见人面色微绯,抿唇不语的样子,也没再逗她。 他翻过身,躺倒在了一边,凝着夜空的双眸,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恢复了原有的清冷。 云小棠在他移开后,视线霎时间开阔,深邃的夜幕上缀满了星辰,壮阔无垠。 躺在这里凝望,莫名让人心神宁静。 可偏有人要打搅这份宁静:“你说得没错,我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 云小棠闻声侧头看向他。 君弈却没再说了。 云小棠又默默移开了目光,好吧她已经习惯了,这狗东西脑回路就特么和正常人不一样,总是时不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君弈顺着自己的话顾自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现在想想,以前他似乎活得非常的没意思。 自记事起,就经受无数折磨,备受冷眼与嘲讽,永远是那个被排斥与唾弃的存在。 以至于此后很多年,他 的心里充满了怨恨,每天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强大,如何报复,以及如何让那些冒犯他伤害他的人痛不欲生。 因为那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甚至每个逢七之日,他还要饱受这世人不曾经受过的煎熬与疼痛。 可他越觉得痛苦,心中的恨意就愈发凛冽。 痛苦与日俱增,恨意也跟着与日俱增。 从恨他的母亲、到幼时欺辱他的宫人,再到这世上所有快乐活着的人…… 他从不知道何为安宁,便是睡梦,也被恨意和敌意填满,不论何时,都在戒备。 快乐,感动或是感激,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正向情感,那都是超出他理解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物。 以至于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的感激与关心。 就连如何消除她心中的恐惧,如何对她好,都是在无数次的磨合与不断的摸索中才慢慢学会…… 自那日暴雨之后,天气回暖了不少。 不知是春天已经到了,还是商船行向了更南的地方,这夜的风没了那股凛冽的冷意,只余着无尽的柔与凉。 云小棠躺在这商船的最顶端,感受着船的缓慢移动,仿佛漫天星辰皆在飘游旋转。 虽未喝醉,却也算是体验了一番满船星梦压星河的意境之美。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身边的人起了身,然后捞着她的腰起来:“走了,回去睡觉。” 君弈也没看她,神情一惯倦怠,凉风吹得他的长发与墨色的袍角一同飘 起。 云小棠顺势站起身来,看向君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然。 ……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554358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557274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57274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1章:羌国 两日后,商船抵达羌国的某处河岸。 这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云小棠穿着原来的那身冬裙,觉得稍微有些热。 和来时一样,他们打算等商船上的人群退散后再下船。 但不同的是,来时这船上的人大都载歌载舞,气氛好不热闹,怎么到了抵达河岸时,这群人都瞧着死气沉沉的? 他们面色皆一片凝重,有的是在害怕什么,有的则在下船后,有种舒口气的庆幸。 云小棠趴在栏杆上,望着那并不太拥挤的人群,总觉得这商船上了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可当她问君弈,君弈则只说不关她的事。 云小棠没再多问,看向脚边的小踏雪,小踏雪立刻朝她欢快地摇尾巴。 云小棠笑:“小踏雪,想不到吧,你出国了。” 小踏雪:“汪汪汪!” 君弈看向她时,原本清冷的眼底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见船已经空得差不多了,他才拉着人下楼。 云小棠猝不及防:“诶……” 小踏雪又以为两个主人要跟它玩追逐游戏,连忙欢快地奔了过去。 这船上的伙食并不差,小踏雪身上不止毛长长了不少,肉也长了不少,整个肉肉的一团。 云小棠回头看时,觉得现在的小踏雪有点像瘦版的小阿拉斯加犬。 而且下楼时,小踏雪果然不太利索,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眼看着主人越走越远,只好在原地打转,不时嗷两声,看起来蠢萌 蠢萌的。 最后还是随之而来的影卫随手将之拎起,祖宗一样地抱着下楼。 灿灿阳光下,云小棠望着这一幕,真觉得君弈像是拖家带口去异国旅游的。 当她把这个想法跟君弈说时,这人挑眉看她:“像?” 云小棠表情呐呐:“不像吗?” 君弈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没所谓道:“像什么像,本来就是啊。” 云小棠:“……” 其实也不无道理。 这一路而来,不是吃吃喝喝就是看各种美景,对她来说,还真和旅游没差。 以至于下船回望背后的巨大商船时,还有些恍惚。 在离开奉河之前,她其实也没期待过什么,只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家就好了。 可这一切都比她原以为的要好,以至于这一趟下来,她竟还有些不舍。 思及船上的这些时光,感觉就像是浮生里的一场梦,也像是电影里男女主角短暂而浪漫邂逅一样,烟火般绚丽一场,便归于寂静。 云小棠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忙摇了下脑袋,没再多眷恋。 这一处河岸十分热闹。 只是这份热闹却不同于奉河城外的码头。 这里的建筑风格和黎国大相径庭,房子并非黑瓦白石墙,也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类似于圆状,而且明显是帐篷。 还是那种五彩斑斓的帐篷,大大小小的,在远处堆成了片。 当然也有石砌的建筑,不过也是圆状,样子有点像枫谭山上的那个围楼,只不过都是白色石砖堆砌 的,顶部的瓦块和那些帐篷的棚顶有些相似,也被漆得五彩斑斓。 总之,举目望去,眼花缭乱,异域之风十足。 云小棠以前从没听说过羌国,如今来到这里见到这些从未见过的风景,只觉得无比的新奇。 随着吴凛下船的郑戎舟也被这里的景致惊到,不停地左顾右盼,东问西问。 但吴凛也是头一回来到这里,对于他的问题,完全一概不知。 最后被郑戎舟问得有些烦,他索性道:“此行之中,曾涉足过这羌国境内的,唯有夜王殿下,不如郑副将去问问他?” 闻此言,郑戎舟举目往前方远处看了一眼,瞬间吓得摇摇头:“可别了,我躲还来不及。” 想起商船上见到夜王殿下杀人的样子,以及他那不善的眼神。 郑戎舟总觉得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惨死在那个魔鬼的剑下。 吴凛看他一眼:“在奉河城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想见夜王殿下来着?” 郑戎舟又是一阵摆手,怂得一批:“不了不了。” 他觉得比起证明这个世界是玄幻世界,还是好好活着比较重要。 这会儿,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夜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姑娘身上。 灿烂的阳光下,那美人抱着只小狗,眉眼带笑,也不知在侧耳与那个魔鬼说些什么。 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美好,没有丝毫不对。 郑戎舟小声对吴凛说:“你说那妹子她知道夜王殿下是个杀人狂魔的事情吗?” 吴凛斜他一 眼:“你注意言辞。” 郑戎舟摆了下手,非常淡定:“没事,这么远他肯定听不见。” “我觉得如果她知道的话,还能那么开心地呆在他的身边,这心理素质啧啧啧……” 吴凛盯着远处的身影,摇了摇头:“看情况,她当是不知情,夜王殿下杀人似乎有意要避开她一样。” 郑戎舟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啧了声:“只恨不是女儿身啊,我也好想被人这样包养嘤嘤嘤……” 吴凛无语至极:“……你真是好大的志气。” 心想就这幅德行,怪不得郑老将军会气得头发全白了。 …… 在君弈一行人抵达羌国的时候,虞州云府的人收到了来自奉河城的信。 这信乃是云小棠托舅母乔氏寄回来的。 奈何乔氏只是一介见识不太多的女子,所以书信来的时候,信中也并未有太多感情色彩,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云小棠如今的处境,好让这边的人安心。 但当云鸿哲和柳氏读完信中的寥寥几笔内容时,别说安心,全都脸色大变。 云鸿哲神情僵凝,柳氏则垂首悲叹:“完了,棠儿还是落到了那煞神夜王手里头了……” 思及数月前夜王殿下带兵围了云府时的可怖情形,柳氏不禁落泪:“怎么办啊老爷,棠儿她会死的!” “他们怎么没能把人藏好呢?怎么就……”柳氏不可置信地说着。 云鸿哲脸色难看地打断她:“我虞州云府尚且不能与那夜王相抗衡,区区 奉河柳府又如何能够?” “只要他一声令下,大肆搜城,任谁能藏得住?”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557274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561109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61109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2章:迁怒 柳氏不再说话了,只是无声抹泪,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提心吊胆,求神拜佛,心心念念棠儿能过躲过此劫,可没想到,等来的却还是这样的噩耗。 云鸿哲将信纸撂在桌上,手背于身后,也陷入了沉默。 他着实想不通,棠儿对那夜王来说,不过一个女人,何至于那般重要? 竟会令他不远千里跋涉去到奉河也要将人逮到…… 担心女儿及云府的安危之余,他心头的疑惑,不免又深了一层。 他愣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最后只能归结为这夜王他是真的脑子有病。 柳氏又因此事哭了一整天,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云鸿哲:“你说棠儿她如今还活着吗?” 云鸿哲见她肿着的眼睛,也觉得不很是滋味,于是安慰道: “那夜王既然不惜与陛下对峙,不惜亲自赶去奉河城也要逮到人,想必棠儿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应该不至于会赶尽杀绝罢……” 柳氏含着泪:“那意思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鸿哲:“……” 柳氏一共见过两次那夜王,两次都是因为云小棠。 第一次是在灵堂,当时她只觉得夜王殿下不似传闻中丑陋可怖,但仍还是个十分可怕的男人,竟连开棺亵渎尸体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第二次是在云府外,当时见到他浑身戾气的样子,她只觉得云府将要大难临头。 那夜王两次给她的印象都可怕到了极致。 在柳氏 的心目中,管他地位多高,容貌生得如何,哪里会有女子真心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对外人尚且心狠手辣毫不客气,对侍候在身边的女子,想必也不可能善待…… 而且别说善待,只怕不知道会把人折磨得多厉害。 别的且不说,前些时日听人传言,夜王在去奉河之前娶了五名妾室,其中就有一名被夜王殿下活生生玩死了,还有一名不堪受辱上吊自尽。 这在离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不说,就连虞州城这边都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柳氏脑补了下她的宝贝棠儿备受凌虐的凄惨模样,又以泪洗面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的早上,她决定再去趟寺庙。 出府门的时候,不巧碰到了云秀莲和杏儿。 柳氏见这二人居然大清早地才从府外回来,顿时拉住人狐疑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云秀莲也没想到这个点能碰到夫人,眼神怯怯:“回夫人,昨天我去寺庙给姐姐祈福,回来的时候不巧迷路了,到了今天早上才走回来……” 柳氏狐疑地打量着她,见人手背在身后,眼神怯懦,显得有些鬼鬼祟祟,微眯着眼睛问:“你背后藏的什么?” 云秀莲抿唇不语,柳氏便伸手去抢,杏儿见状连忙阻拦:“诶,夫人……” 柳氏用眼神示意周嬷嬷拉开人,周嬷嬷虽有些无奈于柳氏刁钻的性子,但还是帮人把杏儿拉开。 云秀莲见夫人要抢自己手中的东西,不停 地后退,奈何愣是没躲过夫人的蛮横。 柳氏一把抢过她攥在手中的信笺,打开皱巴巴的纸张来看。 见到那字字情真意切的语录,忽的扬起一个巴掌打在了云秀莲的脸上,一气之下怒道: “小贱蹄子,你姐姐如今在外生死未仆,你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谈情说爱!还夜不归宿,你要不要脸!” 云秀莲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瞬间泪如雨落。 杏儿吓得忙过来扶她:“小姐!” 云秀莲望着那被撕碎的信纸,哭泣了一会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泪眼懵懵地抬头,伤心中带着一份茫然:“姐姐不是已经……” 周嬷嬷赶紧拉了一下柳氏,柳氏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立刻疾言厉色地训道: “你姐姐如今才去多久!你就干出如此败坏家门的事情……” 说完就将手中的碎纸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云秀莲捂着脸,茫茫然地望着柳氏的背影,旋即泪眼懵懵地看向杏儿:“夫人的意思是,姐姐真没死吗?” “原来上回夜王殿下来要人并非是无中生有,姐姐当真还活着?只是被送走了?” 杏儿望着小姐这狼狈的样子,气愤道:“夫人这般对你,你还关心大小姐做什么!” 云秀莲恍惚着神情摇了下头:“不,不一样的……” 说着她低眸望向地下碎纸,蹲下身去一片片拾起,边抽噎边说:“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姐姐能够平安回来……” 不论如 何,姐姐在的时候,夫人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 而且姐姐也对她很好,她什么话都能和姐姐说,如果姐姐在,她肯定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都说给她听。 她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听雨阁闲聊,或者一道出去玩。 想着,云秀莲抹了把眼泪,愈发地伤心难过了。 …… 从羌国河岸到拜阳城附近,大约又在马车上耽搁了两日。 抵达的时候,是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清晨。 因为舟车劳顿整整两日,云小棠一直都没太睡好觉,所以这会儿依旧是困得东倒西歪。 君弈眄她一眼,索性将人拉到了腿上,不咸不淡地说:“睡吧。” 迷迷糊糊中,云小棠支撑着几欲要打架的眼皮子问他:“可以吗?” 昨天她想趴他腿上睡觉,不是被他无情地推开了吗?怎么这会儿他又同意了? 君弈没什么表情地颔首:“别乱动。” 不过想到她昨天她趴过来时摁到的部位,表情还是有些复杂。 莫非……她是故意的? 云小棠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陷入昏睡前,听到上边传来一个声音:“马车里不行。” 这临时找来的马车过于简陋,里面连张毯子都没有。 云小棠:“……?” 什么玩意?他在说什么? 虽然不解,但是因为困倦,并没多问,又陷入了沉睡。 马车缓缓停下后,吴凛撩开门帘:“夜王殿下……” 话未说完,便瞥见那趴在夜王殿下腿上的女子,立刻止 声,不敢叨扰。 君弈掀起眼皮眄他一眼,也知道他是有事要与他商议,故而伸手捂住了云小棠的双耳,微扬了下颚,用凉薄的眼神示意他开口。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君弈:流言害我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561109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585707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857078,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3章:拜阳城 吴凛见此也不敢大声讲话,用很低的声音问:“此行我们可否需要与卫崇他们汇合?” 君弈:“不必了。” 吴凛有些不解。 不是去剿灭羌国匪贼?不与大部队汇合的话,如何攻入城门?不先入城门又如何前往拜阳城后的浦山岭? 蹙了下眉,他又问:“那我们此行如何入城?拜阳城亦有入城令,我等皆没有。” 君弈觉得这个问题愚蠢,冷冷道:“抢啊。” 吴凛诧异更甚:“抢?” 君弈:“他们羌国人还偷呢,咱们抢光明正大,有何不妥?” 吴凛:“……”竟然有道理。 其实想想倒也没什么不可,羌国匪贼在奉河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夜王殿下抢些入城令算什么。 就算有失体统,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凛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不过仍有些疑惑:“那入城之后,夜王殿下打算先如何?” 君弈垂着眼睫,手抚着腿上女子的发,想也不想就答:“先寻个客栈住下。” 吴凛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移开,不用想也知道夜王殿下是为了那女子。 不然此行大可聚集人直接攻入城池,或是让拜阳城城主出城谈判,而不是掩藏身份先去找个客栈安定下来。 君弈凉飕飕的目光扫过吴凛那张若有所思的脸,声音冷鹜了下来:“怎么?你在质疑本王?” 吴凛立刻肃然了神色:“卑职不敢。” 君弈眼神露出不屑,似是 洞穿了他的心思:“强攻入城不是不可以,但此乃下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若让他羌国的官府将那伙贼人亲自捉拿到本王面前以死谢罪,这才是上上之策。” 吴凛闻言震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那羌国官府不肯为黎国之人效力,即便肯,那匪贼人数之多,他们如何捉得完? 君弈将指搭于唇边,姿势慵懒,仿若胜券在握:“且拭目以待吧。” 其实于他而言,剿灭匪贼或是屠城都无所谓,只要他真想,都不在话下。 但是难得他心情不错,想来这拜阳城游玩一番,就先不搅得血雨腥风了。 他们的马车行至一处人少的道上,同行在这道上的,还有一支羌国的商队。 手握缰绳骑坐于马上的影卫们同时上前,然后以极其快的速度挡在了那支商队的前面。 他们头戴黑纱斗笠,手执泛着冷光的长剑,七人往那儿一拦,气势凛然。 这是个人数不多,且也不太起眼的商队,突然见到这样身手不凡的不速之客,吓得一个劲求饶,纷纷四散跑开。 影一很快拿到同等人数的入城令,并且还顺便抢了些羌国的服饰过来给吴凛他们换上。 回到马车附近后,影一掀开门帘,将最好的两套衣服搁进了马车内。 君弈察觉到动静,睁眼看他:“这什么?” 影一:“从商队那里拿来的服饰。” 有了衣服,总归能扮得更像一些,不至于叫守城 官兵看出什么端倪。 君弈伸手拿过一件抖开看。 是一件羌国平民女子所穿的五彩拼布裙,裙子乃粗麻所制,一看就是那种极为劣等的衣料。 眉微蹙,他嫌弃地丢开:“让你们去抢入城令,可没让你们连这些垃圾都一并抢来,滚下去。” “是,属下知罪。”影一只好将这些衣服拿走。 想想主上他们坐在马车内,好像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他们一队人,两辆马车,算上七名影卫及吴凛所带的少数士兵,一共二十人出头,扮作商队混入拜阳城十分顺利。 羌国远不如黎国富庶,这拜阳城自也不如奉河城繁荣,甚至是……十分凌乱。 路边有随处可见的乞丐,有为了求生出来卖艺的女人,不少街角还有成堆成片的垃圾,有穷苦人家的孩子在那旁边捡垃圾,或是嬉戏打闹…… 当然富有的人又穿着打扮得十分奢侈,身上缀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就连所骑之马,都带着金光灿灿的珠宝项圈。 城内的地面不太平稳,坑坑洼洼不说,还有不少的石头,不时就颠两下。 云小棠就是在颠簸中醒过来的,醒后睡眼朦胧,目色茫然:“这是到了哪里?” 君弈正闭眸小憩,闻声睁眼:“拜阳城内。” 云小棠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居然就入城了,她感觉自己才睡了一小会。 眼睛一亮,忙起身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 看到外面浑然陌生的异域风光,不由又是一 阵新奇。 这里的建筑她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穿着的服饰她也闻所未闻。 虽然在商船和码头上见过少许羌国人,但是那些人穿得都差不多,且皆为男子或者舞姬,全没有城中百姓五花八门。 不过,新奇归新奇,云小棠发现这个地方其实也并不太好。 这里的贫富差距看起来很大,治安也并不完善,以至于街上一眼望去,人群拥攘,十分混乱,和奉河城内井然有序的模样截然不同。 望着这异国他乡的市井百态,云小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面是见所未见的新奇,一面又觉得那些迫于生存的人十分可怜…… 但一旁的君弈显然不带丝毫感情,只是眄一眼,就帮她把窗帘放下:“外边乱糟糟的,有什么好看的。” 云小棠没多话,点了下头。 马车很快便驶入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市,这里处于拜阳城城中,算是富庶人家聚集的繁华地带。 下马车后,入目便是一座白石所砌的圆柱状建筑,看起来有些古旧,足有三层之高,每一层都有一圈空洞,像是窗户,却没有窗棂,唯有彩色的布帘子悬挂于空洞之内,状似窗帘。 白石古楼中央的门上,也有一块石碑似的牌匾,只是那上面镌刻的字像是什么符文,云小棠压根看不懂。 本国的字她尚且都认不全,何况这异族之地…… 所以打量了会儿这栋楼后,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 的人。 君弈此时也立于这古楼之下,微蹙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看她一眼:“这算是客栈。”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585707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609861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09861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4章:古楼 “那我们要在这里住?”云小棠问。 君弈严肃着神情没有回答。 这时影一走上前来,见主上略显不悦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什么意思,解释道: “属下打听过了,这已是方圆十里之内最为上等的客栈了,只是这羌国境内终究不同于黎国,所以……” 君弈仍旧没有说话,反倒是云小棠仰头望着那看起来十分巍峨的古楼,随口道:“我觉得这地方还不错啊。” 这座白石古楼是这周围最高的建筑,又呈圆状,倘若在高层,定然可以看到很多新奇的风景。 影一的目光顺着说话之人投去,见云小棠没有露出不喜的神情,算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也如他所料,主上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步进了那石门。 云小棠也跟着进去,进去后才发现,这白石所砌的古楼乃是一栋围楼,也就是说房间散布在外圈,里头是空的,中央的地上摆了许多张圆石桌。 这羌国随处可见混乱,便是这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里头也是乱糟糟的,不少羌国人围坐在中间的桌旁大碗饮酒,大放厥词,看起来都十分野蛮。 觉得这地方有些吵闹,云小棠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君弈。 君弈眉目间隐着不悦,但是见她投来担忧的目光,只好将这份不悦压下。 影一也蹙了下眉,解释说:“属下提前探过了,这楼的三层听不到这些声音,咱们的房间正定在第三层。” 君弈拉着人沿着石台 阶上了楼。 这古楼里的布局,也是云小棠从没见过的。 沿着曲折回绕的石楼梯往上走,她的注意力全在旁边的石砖上。 因为她发现沿楼梯旁边的石砖上,雕刻着很精美的花纹,像是出自什么雕艺师之手,而且更令人称奇的是,这每一块石砖上的花纹都不重样…… 着实令人难以想象,这像某种文化古迹一样的古楼,竟然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 云小棠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待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到了第三层。 而此时她才惊觉,这白石楼梯竟然是没有围栏的,也就是说,她只要往旁边走几步,就会掉下去。 她不禁往下看了眼,寻思着如果不慎从这里掉下去,大概会被摔成肉泥…… 君弈察觉到她略有些怯意的眼神,没忍住嗤笑道:“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出息?” 云小棠闻声,有些不高兴地看他:“我又不会飞。” 上这种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楼梯,正常人都会害怕的好吗? 君弈没再说什么,拉着人继续往前走。 古楼的第三层果然安静了不少,租客看样子也不是很多。 云小棠沿着走廊往前走,边走边打量周围的栏杆,寻思好歹这走廊旁边是有围栏的。 目光又从栏杆上移开,看向旁边的一圈房间,这些房间的房门皆是木质的,所有的房间看起来并无不同。 影一走到某扇房门处,拿着钥匙开锁,将房门推开,君弈和云小棠一起进去。 房外虽然十分简陋,但是里面的布置还是很精致的,所需物什,一应俱全,而且还都十分漂亮…… 云小棠一眼就相中了那张五彩斑斓的大床,那床不仅面积大,还瞧着十分柔软,往下一看,铺垫了足有七八上十层毛毯。 走了这么多节楼梯,云小棠觉得腿脚有些酸痛,所以乍然见到一张舒服的大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直奔那床而去。 然后像以前出去度假刚到酒店一样,毫无形象地扑在了上面,享受着这份舒适与怯意。 但是当她本能地这么做时,又意识到今非昔比,她身后的人可不是她的朋友或者室友,而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估计会觉得她这样非常没有形象。 云小棠想到这一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 彼时房中没有别人,唯独君弈站在原地,略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她:“你这是做什么?” 云小棠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撑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装作无事发生。 都怪生活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是来旅游度假的。 君弈眼神怪异地看她,要说她的身份是刺史之女,虽不是什么高官之女,却也算得上大家闺秀…… 可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总是那么不一样呢? 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说,字都不会写。 某些下意识的举止,更是与黎国的女子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君弈总觉得她像是个异乡人。 其实 从第一天见到她开始,他就有察觉到她和别的官家之女不太一样,但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来这奉河城与她朝夕相处,尤其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之后,她仿佛才逐渐暴露出她最原本的模样…… 君弈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云小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总觉得他想问她些什么,所以一直在等待他的审问。 但等了片刻后,见人只是移开了目光,没再搭理她。 云小棠犹豫了半晌,觉得还是躺着舒服,索性再度在床上躺下。 不想那么多,先躺下再说。 君弈这人本身就不太拘于礼俗,从来就没怎么守过规矩,所以自然也不介意云小棠是个什么样子。 随便她是什么样子,喜欢有规矩地端坐还是舒服地躺着,他都浑然不在意。 于是没站多久,他索性也在她的身边躺下。 云小棠看向身边比自己姿势还懒的人,不禁挑了下眉毛表示惊讶。 看来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被她传染懒病了? 其实这些天,云小棠也有发现,君弈其实是完全不管她的,除了偶尔嘲笑她的字丑之外,并不会对她的日常生活有过多的干涉。 按正常思维,他一介古人,又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定然会觉得她的某些行为不成体统。 可他没有,即便偶尔露出诧异的表情,问上两句,也不会过多纠结。 说白了就是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从不会置喙,有一种过分放纵和迁就的意味 …… 而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颠覆她最开始的认知,因为他对她既不像是男人对妻妾,也不像是权贵对玩宠。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反倒有些像现代男女朋友一样的关系,除了没有分手的主动权。 ","do?z=1&ln=10002441_25523书网=0000&z=1&is_np=1&purl=s%3a%2f%mread.%2fr%2f524623书网&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303606","summaryurl":"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5章:城堡 好在云小棠是个比较倾向于安稳的人,觉得什么样的生活环境舒适,或者与某个人的相处模式舒服,她就不会顽抗。 臂如现在,她就十分没有出息地习惯了这样的舒适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甚至比之前住在云府的时候还要自由,因为父亲母亲多少会限制她些什么…… 种种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还有母亲的那套女大当婚,以及乱七八糟的三从四德理论…… 统统都忤逆不得。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云小棠觉得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生活。 她甚至觉得,自己如果坐在床上吃饭,说不定君弈还会学她。 这么想着,她就决定这么干了。 羌国的客栈房间里似乎没有椅子,吃饭的桌子是一个很矮的四方短脚木桌,桌子周围有四个类似于墩子一样的东西,比墩子矮,又比垫子高,上面盖着厚重的彩色毛毯,看样子是需要盘腿坐在上面。 云小棠坐着打量了两眼那个桌子,然后望向这张大得可以容纳四五人的大床,陷入了思考。 半晌,拽了拽君弈的袖子。 君弈正闭着眼睛,打算休息一会,等午膳过后再出门。 察觉到袖子被扯动,也未睁眼,只是懒懒道:“说。” 云小棠指了指那个桌子,建议道:“不如把那个桌子搬到床上来吧。” 君弈这才睁眼,看了眼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短脚四方桌。 云小棠手撑着下颚,解释说:“体验一番坐在床上吃东西的快乐。” 于是很快,那原本放桌子的毯子空了,只剩下四个墩子。 而床上则多了张摆着各色小吃及水果的木桌。 君弈懒散地倚靠在桌旁的靠枕上,手伸到桌上的某个碗中,捻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瞌着双眸赞道:“主意不错。” 云小棠望着他这幅懒惰样子,也拿起了一颗葡萄。 一面觉得舒服惬意,一面又有些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有点太红颜祸水了? 怎么感觉她现在的生活,透着一股浓浓的腐朽与堕落? …… 这里的客栈除了装饰风格和黎国的客栈迥然不同之外,别的其实也差不多。 房间会有仆从打扫,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饭菜,且服务水平一流。 午膳过后,君弈就离开了,去哪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 只嘱咐云小棠在他回来之前不要下楼,更不要乱跑,像是出去上班叮嘱留在家玩耍的孩子一样。 云小棠望着那抹消失在楼梯尽头的黑影,眉微蹙了蹙。 总觉得她是不是应该问些什么?臂如他去哪,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但她又隐隐感觉,他并不愿意向她说这些。 云小棠只是想了一下,就没再多想了。 君弈是个不怎么受拘束的人,而她恰恰万事看淡,生活态度佛系得很,只要不是迫在眉睫,很多事情她不会去忧虑,也不会去过多追问。 总觉得别人 不主动说的事情,问也没用,聒噪纠缠会惹人厌烦,也未必能得来真言真语。 与其徒劳,不如想想如何能让自己过得更开心一些。 小踏雪这会儿咬着她的衣裙拽她,云小棠收了思绪,低眸看向这闹腾的小狗儿。 小踏雪见人看它,忙松开裙子,然而打了个转,汪汪地叫了两声。 云小棠抱起它,往房间里走去:“好了走啦,不玩了。” …… 许是住的地方新鲜,云小棠丝毫没有感到无聊,这楼很高,从房间的窗外能欣赏到很多的风景,往南方向有高低错落的房屋及成片的帐篷,往东方向则有一座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城堡。 起初云小棠还没怎么注意到东边的风景,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初次见到那城堡时,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由揉了好几下眼睛。 这个拜阳城明明这么破落,怎么会有这样华丽精致的城堡? 可她再看,那城堡依旧巍峨地屹立在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被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得闪闪发亮。 这一幕景象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云小棠一度猜测,拜阳城近海,所以那座城堡是不是什么海市蜃楼? 这日午膳后,云小棠看见进来收拾餐具的羌国女奴,拉了拉她的衣服,指着窗外东方的景象问她:“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女奴听不太懂她的话,见她手指向石窗外,顺着她的视线望了眼,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云小棠完全听 不懂的话。 云小棠:“……”她现在需要个翻译。 女奴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身着黎国女子的服饰,只好朝她摆摆手,然后恭敬地鞠了个躬。 云小棠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让她离开。 下午,云小棠在走廊散步,无意间发现了一节通往楼顶的石台阶。 石台阶上的门是大敞着的,光辉从门里照下,照映得白石砌成的台阶散发着点点光晕。 见这台阶两旁都是石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云小棠索性提着裙子沿着石台阶走了上去。 出了那扇门后,视野顿时开阔,来到了一个近似于天台的地方。 这上面架满了晾晒东西的枯竹竿,有的竹竿上晾着花色毯子,有的竹竿上则系着各种颜色的丝带,一眼望去,满目斑斓的色彩飘扬,艳而不俗,倒有一种别具风格的美。 云小棠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些花色毯子和飘带,没忍住又往前逛了逛。 待穿过这片“花”海,她看见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瞧着大约二十岁左右,小麦色的皮肤,头戴花圈,身上穿着系彩色飘带的白色棉布裙。 她正在拧什么布料,拧完后将扭成麻花的布料抖开,搭在了一旁的枯竹竿上。 云小棠好奇地望着她,觉得她和别的羌国女子不太一样,因为看她的打扮,的确是羌国人,但是待她抬起头来,那面容,又有几分黎国女子的气韵。 没有羌国女子的热辣,反倒多了些婉转的温柔 。 那女子将布料晒好后,才发现云小棠。 云小棠见人抬眼看向自己,总觉得偷窥被发现不太好,本能地想移开目光。 只是没等她移开,那女子便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友善的笑容。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这两天在外游荡,明天加更~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630360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650213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502131,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6章:废墟 出于礼貌,云小棠只好也朝她点了下头,然后才转身离开此地。 她跑到天台的围墙处,去远眺那座存在得有些突兀的城堡。 天台上阳光大,看什么也更清晰。 这会儿望向那城堡,则更觉诡谲,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这拜阳城,明明是个人多且杂乱的城池,为什么那座城堡附近的街市却安安静静的,不见任何车马行人? 正常逻辑,面对一座建筑华丽奢靡的城堡,不应该有很多游人去观望吗? 难道说,那地方是什么圣地,所以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云小棠想不太明白。 若不是知道羌国的国都不在拜阳城,她都差点以为那是羌国的王宫所在。 正思索着,耳边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云小棠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往身边看。 只见方才那个羌国女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正顺着她方才所眺望的方向望向远方。 云小棠刚说了句“我随便看看”,话音未落,就猛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惊讶地望着她:“你会黎国话?” 女子也看向她,黝黑的皮肤掩不住她眉目间的温柔之色:“我的母亲是黎国之人。” 云小棠惊,原来是会两国语言的混血。 不等她惊诧完,白裙女子又望向了远方,对她解释道:“姑娘可不要对那个地方好奇……” 云小棠闻言蹙了眉,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座城堡:“啊?为什么?” 白裙女子解释道:“那 里乃被拜阳城的人称作鬼墟,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那地方……” 云小棠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那地方闹鬼?” 要说她是不信鬼神的,但这世界的一些事情的确没法用科学来解释,久而久之,她也产生了怀疑。 白裙女子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那是玥王宫的旧址,很多来自五湖四海想去寻宝的外乡人,多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便成了拜阳城内的禁地……” “传言有人在那附近见到了很多具枯骨,想来,那是会死人的地方。” 云小棠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那座格外壮观的城堡,总觉得不太像。 毕竟哪有什么闹鬼的地方这么金光灿灿的? 但当她把这个想法说给白裙女子听时,她则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奢侈华丽的城堡?” “那地方,不是一片黑漆漆的废墟吗?”白裙女子不敢相信地看了眼。 望着那夕阳下的黑色废墟与插在废墟上的破旧旗帜,有些不明所以。 哪里有什么城堡? 云小棠听到这话,惊讶更甚,她看了看那金色的城堡,又看向身边的白裙女子,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眼神出了问题。 她揉了揉眼睛,甚至当场做了眼保健操,再看向那东方。 城堡依旧巍峨而立,白石所堆砌的城堡在夕阳的照耀下,依旧闪着细碎的金光。 云小棠眉头微蹙,再次认真的指了指。 白裙女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虽然 一再被质疑,但是她仍然耐心十足: “那是一片废墟,你手所指的,正是一面破败的旗帜,那乃是玥国残存下来的旗帜,风吹雨打了很多年,却因无人敢取走,便一直插在那儿……”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玥王宫早在玥国破灭的时候,就被一场大火烧为灰烬,只余一片废墟残垣,哪有什么城堡?” 云小棠彻底瞠目结舌:“……” 见鬼了。 为什么她看到的和别人所看到的不一样?? 这不是单纯色盲不色盲的问题,如今是她看见了一座那么大的城堡,别人却说只看见了废墟。 她的眼睛出问题了? 这也太玄乎了…… 白裙女子也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这会儿,见一位客栈的女奴上来收毯子,白裙女子拉住了她,并指了指东方,用羌国之语与其交流了两句。 云小棠默默盯着她们,片刻后,白裙女子目色疑惑地看向她,认真道: “那一处的确是废墟,而且我住在这里有两三年了,从未见过什么城堡……” 她这话不像是说谎,且眉目温柔友善,想来也不是在骗人。 也确实没有骗她的动机。 云小棠震惊良久,最后回过神来,见人一直怪异地盯着自己,只好垂了眼睫,瞎乱解释道:“……我可能是还没睡醒,我午睡梦到那里有座城堡了。” 与白裙女子告别后,云小棠一直都想找个人再问问,但是这围楼的第三层确实没什么人,便是来往 一些女奴仆人,也完全没法沟通。 君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身边的影卫按道理应该会留下几名保护她。 但是那些人神出鬼没,平日里很少看到人影,她也不知道怎么叫他们出来。 云小棠一个人在走廊上徘徊了许久,就在她决定回房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凄惨的救命声,那叫声惨绝人寰,从楼梯口传来。 云小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跑了过去。 小踏雪这会儿正坐在房门口摇尾巴,见主人跑走,也连忙飞奔而去。 云小棠来到楼梯口,才看到下面的场景。 是一名白衣少年男子,双手双脚都贴在楼梯边的石墙上,浑身颤抖。 看起来也没发生什么事,云小棠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叫那么惨。 由于他所处的位置正是介于二层和三层之间,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搭理他,只引得坐在楼下喝酒的众人纷纷向上投去不明所以的好奇目光。 见人离自己最近,云小棠没忍住问:“你怎么了?” 郑戎舟听到声音,脑袋转了过来,看向上方的人,莫名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其实也……没怎么,就……怕掉下去。” 他与吴凛也住三层,但吴凛近日随夜王殿下出去了,他呆着实在是太无聊,索性决定下去转转,可谁知道,这石楼梯他根本就不敢单独走。 一望到下面的情形,他便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仿佛再多走一步,就要踩空掉下去摔碎成泥。 云小棠望了眼贴着石墙的人,又看向楼梯的边沿,蹙了眉。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650213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659689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59689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7章:诡谲 这楼梯虽然不至于宽,但也不算窄,大概刚好能并排走两人。 一两米大概是有了,单人只要扶着墙行走,在不摔倒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掉下去。 那么他为什么怕成这样?恐高? 云小棠极为费解地安慰道:“不可能掉下去的,你上来吧。” 郑戎舟却仍闭着眼睛,浑身颤抖,怂兮兮道:“不……我不敢。” 云小棠有些无语,但想了想,有些人的确是会对一些特定事物感到恐惧。 但这并不是事物本身可怕,而是他个人内心所产生的恐惧,俗称恐惧症。 比如她有个室友怕猫,见到猫就浑身发抖乃至尖叫。 想到这里,云小棠叹了口气,索性提着裙子沿着楼梯往下走。 她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似乎是和君弈的那个下属一道而来的,如今也和她住同一层楼。 虽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但据观察,应该和君弈他们是一起的。 出于同行的情谊,帮他一把也没什么。 云小棠走到他的身边,朝他伸了手。 郑戎舟顺着她的手,疑惑地看向她。 她这是打算拉他上去? 夜王殿下那样一个变态杀人狂魔一样的人物,他的女人会这样乐于助人? 郑戎舟没离云小棠这么近过,以前都是远远望着,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只知道是个美人。 他对夜王殿下的印象不太好,总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身边的女人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肯定属于妖孽有心计害死人不偿命的那一类…… 但现在他怎么觉得,这妹子看起来这么平易近人? 云小棠见他犹疑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这朝代男女授受不亲。 收了手,再往前走了两步,没什么表情地拽着他的袖子往楼梯上走,一边拽一边无奈道:“放心吧,摔不下去的。” 郑戎舟因为惊讶,心中的恐惧减少了些许:“你不会是想把我推下去摔死吧?” 云小棠回头看他,对这脑回路费解:“……我为什么要把你推下去摔死?” 说话间,郑戎舟已经走上了第三层的走廊,上来后,他立刻远离了那个楼梯口,然后贴墙坐下,像是跑了八百米一样,一个劲地拍胸口喘气。 等缓过气儿,才看向一旁眉目平静从容的姑娘,感激道:“谢谢啊。” 云小棠望了眼快暗下去的天色:“不用谢,我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郑戎舟弯着腰抬起脑袋:“啊?什么忙?” 云小棠指了指楼梯口:“随我上天台一趟。” 郑戎舟立刻狐疑中带着警惕:“去干什么?” 云小棠见人对自己全然一副提防害怕的模样,着实费解:“我一个姑娘难不成还能伤害你不成?” 眼前是男子虽然面容稚气未脱,是副少年模样,但瞧着也有十五六了啊,站直身比她还高,他怕个鬼啊。 郑戎舟也意识到自己比一小姑娘还怂,确实有失身份,摸了摸鼻子道:“啊那走吧。” 二 人上了楼。 郑戎舟跟着人去了,心里却忐忑得不行。 这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妹子不会是那种表面上看上去是个乖乖女,等一上楼就露出另外一幅面孔把他给杀了吧? 或者说,她是个什么妖女,需要杀人取其精气?夜王殿下那么嗜杀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她觉得他长得帅,想跟他约会啊? 郑戎舟一步一顿,见她也不说话,心里七上八上的。 但是他又不敢跑,现在跑了,岂不是在耍她? 耍了她倒也不要紧,万一等夜王殿下回来,她转眼去告个状,那夜王殿下岂不是要把他切了块? 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以至于他上了这么短短几节石梯后,整个人都虚脱了,极其胆怯地问:“你……你让我上来干嘛?” 云小棠回头看他,见他这幅样子,不解中带着无语:“这通往天台的楼梯旁边都是墙你也怕?” 郑戎舟摆手:“不是,没有……” 云小棠想不通君弈怎么会有这样胆小怯弱的下属。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她也不过问。 趁着晚霞的余光还在,她走到围墙边,手指了指东方,问他:“你看,那边有什么?” 郑戎舟有些不解,但还是随着她的步伐走到了围墙处,并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狐疑:“云?” 云小棠:“看下面,不是让你看天空。” 郑戎舟:“空气?” 云小棠:“……” 半晌,她又道:“你再往下看。 ” 郑戎舟听话地往下看了看,索性一口气说全:“土,碎瓦,草,旗……” 云小棠收回目光,看向他,问得认真:“你看见的也是一片废墟?” 郑戎舟摸了摸下巴:“是块废墟吧,废墟上还插着面破旗。” 云小棠望了眼那城堡,有些不相信地再次确认:“你没看见什么别的?” 城堡那么大,建筑那么巍峨华丽,怎么会是一片废墟? 郑戎舟不知道这姑娘一个劲地问他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巴交道:“那我再看看……” 说罢,便将两手卷成筒放在眼前充当望远镜。 半晌,他惊道:“啊,我看到了!” 云小棠不觉得那么大一座城堡需要这样看,只是问:“你看见什么了?” 郑戎舟:“我看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杵着拐杖在那废墟上捡垃圾……” 说完还不忘吐槽:“那老头子傻的吧,那黑漆漆的一片废墟,像被火烧了一样,有什么垃圾可捡啊。” 云小棠:“……” 她看不到什么废墟,自然也看不到什么人,她不论这么看,那都是一座城堡。 但是现在她也不好把自己所见到的说出来,因为她也没法解释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和她所看到的不一样? 郑戎舟感慨完,看向发呆的云小棠,终于没忍住疑惑问:“诶,你带我来这楼顶就是为了问这个?” 云小棠因为在想别的,表情显得有些呆,闻声只是怔然地点头。 郑戎舟不 解:“问这干啥?那块地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云小棠仍在自己的沉思中,也没看他,随口回答:“没有。”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659689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659885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59885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3第338章:依赖 郑戎舟还想问些什么,但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楼顶风声呼啸,黑漆漆一片。 他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离两三步之远的少女,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逐渐惊恐与警惕。 要是夜王殿下现在突然出现,会不会误会他们这是在幽会啊? 毕竟这孤男寡女的…… 这要是被误会,他必然像那些死在夜王殿下剑下的人一样,当场成为一具尸体啊。 哦不,死在夜王殿下手里,死得不会那么快,那个魔鬼会一点点把人折磨致死…… 郑戎舟想着,立刻后退一步,对眼前的女子避如蛇蝎:“告辞!” 云小棠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转头看向他,见人要走,也意识到时间不早,准备回房。 可她刚往前一步,郑戎舟又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不送!” 云小棠:“……” 这天台就一个楼梯口,谁要送他了,这么中二的吗? 郑戎舟逃也似的离开此地,等云小棠下到第三层时,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过她也不在意,顾自回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只点了两盏烛火,大片的面积笼罩在阴影之下,云小棠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只好将其余所有的烛灯一一点燃。 一共点了七八盏,待整个房间彻底亮起来,她才稍微感到安心一些。 她抚着裙子坐到了床边,似乎仍是不太相信,又拉开了垂在石窗前的彩色布帘子。 这日天气明朗,到了夜间,窗外的月光 亦十分明亮。 深蓝色的夜幕下,银白色的月光幽幽倾洒在那座巍峨的白石城堡之上,使它隐隐闪着银色的光点。 而这里的月亮似乎比她以前见到的更大,也更亮,带有几丝暖色的半圆月散着光华,堪堪悬于城堡之后,使这一幕看起来有些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云小棠愣愣地望着窗外,想到只有自己能看见这座城堡,欣赏美景的心思全都没有了。 只觉得诡谲。 要说她也不是胆小的人,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 可在这浑然陌生的异国他乡,遇到这样蹊跷而无法理解的事情,心头的恐惧还是一点点上涌……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云小棠倏忽放下帘子,伴随着屋中烛火猛烈一晃,她的心也猛地跟着一跳。 她麻溜弯腰,将趴在脚边的小踏雪抱了起来。 小踏雪被她抱起来后,尾巴摇得热情。 云小棠摸了摸它的头,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心又安了一份:“今晚恐怕要你陪我睡觉了。” 云小棠蜷缩在床里睡着后,夜渐渐深了。 石窗没有窗棂,从东面吹来的风不时将彩色的布帘子卷起。 那一轮弦月逐渐升上高空,将窗外的景致照映得愈发地明亮。 云小棠忽然在这时候醒来了。 只是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并不在床上,而是站在一片荒芜的黑色废墟之中。 地上寸草未见,旁边不远处的地上甚至有不少烧焦物,上面冒着浓浓的黑烟,看起来阴森又可怖 。 她不知身在何处,茫茫然地往前走了一步,浓烟四起中,她看见了一面旗帜,破败的旗帜下站着一名衣着华丽的红衣少女。 少女赤脚踩在废墟上,背对着她,乌发披散,柔软地飘散在月夜的风中。 云小棠默默注视着她,一句“你是谁”还没问出口,那少女便已经转了身。 随着少女转身,云小棠才看清,其实那并不是一副少女的脸孔,而是一副白森森的骷髅,森白的骷髅掩在华丽的披纱红裙下,大而空的袖摆随风飘荡,阴森诡异到了极致。 红衣骷髅开口说:“你是唯一能看见古城堡的人,今夜,你就是我的猎物……” 云小棠瞳孔皱缩,吓得连忙后退。 脚腕被什么绊到,她跌坐在了地上。 望着那五孔冒着黑烟的骷髅朝她缓缓走来,云小棠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心跟着猛地一跳。 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烛火还亮着好几盏,而她正睡在床上,睡在她身边的小踏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这会儿正在她身上闻来闻去,不时嗷叫两声。 云小棠眼神惶恐地盯着这房顶的石雕,缓了好大一会才伸手摸了摸小踏雪的头,然后撑着床坐起身来,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只是个噩梦…… 可是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简直了,像是身临其境地体验了一番午夜惊魂…… 这想象力不去编写恐怖剧本实在可惜了。 云小棠抬起头,就着幽 幽的烛火看了眼那彩色的布帘子。 她其实想再去看看窗外的景象,但是想到刚才的那个梦,又不是很敢。 现在也不知道是到了夜半几更,她完全睡不着了。 目光垂落,落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桌上还摆着一碗没有吃完的葡萄。 云小棠伸手拿起一颗葡萄,默默放在嘴吃。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君弈躺在这里吃葡萄的样子。 云小棠垂下手,在这一刻,竟然很希望他能回来。 不论如何,如果有他那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在,她一定不会害怕到睡不着觉。 毕竟那样一个人,什么都杀,估计连鬼怪都不敢过来叨扰他。 当心中不断冒出这个想法时,云小棠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 这就是传说中的依赖吗? 可她也不是很粘人的那种女朋友啊,他走时,她无半点不舍,甚至也不太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呆坐了多久,云小棠觉得倦意袭来才又安慰着自己睡了过去。 只是从再度睡去到醒来,房内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来过。 不仅如此,之后的两天,君弈都没有回来。 云小棠最初觉得这个从未见过的国度很新奇,但是在这楼上看了两天的风景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了。 每每望见东边方向那个诡异的城堡,心里的恐惧总是油然而生。 她其实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譬如楼下,譬如街市上。 但是下面的酒馆混乱,从楼上远远望去,都能看见很多粗 野的羌国男人,她自然不敢只身下去。 虽然她也知道,即便遇到什么危险也应该会有人出来保护她,但那也是在给人增添麻烦,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于是这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成了楼顶天台。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风起时 /> 感谢 上官紫青wdi、梨落风华 的月票鼓励~~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659885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673100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73100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39章:花环 之前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羌国女子每天都在楼顶上,有时是在系彩带,有时是编制花环,每每见到云小棠,都礼貌而友好地打招呼。 一回生二回熟,云小棠就与她闲聊了起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辛羽,也知道她原来是这酒楼兼客栈的老板娘。 她的丈夫是位羌国的游商,多数时间在外走商,一个月回来的次数寥寥无几。 所以她每日的生活,除了打理这栋楼的大小事务,就是在这楼顶偷闲,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日下午,辛羽依旧穿着那身腰间系着彩带的白裙子,只是和前两日不同的是,她抱了一丛红色的山茶花上来。 那山茶花红艳欲滴,与她的白裙相衬,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十分美好。 要说辛羽皮肤黝黑,五官生得并不精致,算不上那种一眼望上去就觉惊艳的美人。 但或许是气质温柔,让她看起来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的样子,格外打动人。 云小棠看到她抱着那么一大丛山茶花,没忍住问:“你今天抱这么多花来天台做什么?” 辛羽听到她的声音,侧头朝她笑: “这些花是我种在屋子里的,但是它们开得有些久了,很快就要凋零了,倒不如都摘下来,挑些做鲜花头环……” 说完话,她眼睫垂了垂,神情忽然黯然了几分:“也是可惜了,这茶花虽美,却总是在最美丽的时候凋零。” 云小棠好奇地走了 过去,伸手去抚摸那花瓣上的露珠,也附和着点头:“这么多,全都摘掉了,确实可惜……” 说完她又抬起头来,弯了眉眼:“不过也没关系,今年的凋谢了,明年的会再开嘛。” 辛羽有被她的话安慰道,不禁抬眼看她,也回她一个温柔明媚的笑容。 其实虽不过短短几日相处,但是辛羽倒是还蛮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娘的,不但人美,安静,说出来的话也惯会安慰人。 辛羽走到一处墩子上跪坐下来,将鲜花放在面前干净的竹筛子上,然后解开束花的绿色藤条,抽出其中的一支,开始编制花环。 云小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见到那个多余的墩子,也拿过来当小板凳坐。 那深绿色的藤条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看起来柔软而充满韧性,在辛羽心灵手巧的编织下,很快变成了一个环形的框子。 编好这个花环后,辛羽看了旁边的云小棠一眼,将没有花的藤环放在她头上试戴了一下。 有些宽松,她又将藤条抽紧了些,这才开始选花摘花。 云小棠看她这动作,不由摸了摸脑袋问:“你这是打算送我?” 辛羽微笑着点头:“嗯。” 说话间,她已经将一朵摘好的红色山茶花灵巧地嵌入编好的藤环上。 一边嵌花,一边解释:“这花环的花若是太多,就会显得拥簇,一个花环的花,大小错落,七八朵最为合适……” 云小 棠认认真真地看着,只觉得辛羽是真的手巧,那样一朵娇嫩的花,在不碰到花瓣的情况,能很好地嵌进藤条的缝隙使其稳固不掉落。 这要是换了她,肯定不知道要将花揉成什么样子。 辛羽的手一直在动,那洁白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不时露出小手臂的皮肤。 云小棠本来注意力全在她手中的花环上,但是当她的袖子滑下,露出手臂时,她的目光又不禁一怔。 因为她发现她的手臂上全是伤痕,像是愈合了有一段时间的鞭痕,又掺杂着不少淤青。 短短一截手臂上的伤,在这天台的灿灿阳光下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云小棠不是没有见过君弈身上的伤痕,但是她觉得他身上伤痕都没有辛羽这手臂上的伤痕来得密集与恐怖。 况且她还是个姑娘,又不需要在外打打杀杀什么的,何至于会留下这样惨烈的伤疤? 云小棠嘴唇动了动,有些想问,但是又觉得这属于人家的隐私或者什么伤心事,不能冒昧询问。 辛羽将藤环嵌好花后,才抬起头来。 见到云小棠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袖口处,不由垂了眼帘,下意识将袖子往前扯了扯。 云小棠被她的动作打断了思绪,连忙移开目光。 正当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辛羽却将那个花环戴到了她的头上,并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你皮肤白,这红山茶衬人肤色,好看的。” 云小棠连忙道谢:“谢谢你 。” 辛羽又说:“不过摘下的花很快就会枯萎,这鲜花头环,仅能戴这一日了……” 云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又弯眉道:“能好看一天也是好的,比白白凋零要好。” 言谈间,话题被转移开。 云小棠思来想去,终究是没有多问。 小坐一会后,辛羽突然道:“你有听说过这栋古楼的传说吗?” 云小棠抬起头:“啊?” “羌国早在多年以前叫作玥国,而玥国的国都正是这拜阳城,如今这拜阳城城内,还余有不少玥国的古建筑,这栋古楼就是其中之一。” 云小棠回想了下,这栋白石古楼看起来的确古老,和周围的其他房子也看上去略有不同。 原来是玥国的古建筑。 辛羽继续道:“这楼原是一位极为富有的商人所建,原也不是客栈酒楼,而是他个人的私有住宅……” “之所以会建这样的高楼,设计这样多一模一样的房间,全是因为那位商人的妻子喜欢从高处观景,并且喜欢每日看不同的风景。” 云小棠安静听着,好一会儿才感慨道:“他这么爱他的妻子吗?” 也真心土豪。 辛羽点头:“嗯,另外那位商人不止从商,还是位极为出色的雕刻师,他还在每个房间都雕刻了不同的图画来哄他的妻子开心。” 云小棠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自己房间的墙上的确是有不少雕纹,她原来还以为这是羌国的什么习俗,没想到,是这楼原来的主 人亲手所雕。 不过那些雕纹雕得并不太好看,她觉得最好看最精致的还是那沿着楼梯上来时所看到的雕纹…… 那些雕纹雕的东西很多,有人物,有鸟兽,有花草,还夹杂着些她以前不曾见过的各式花纹,像图腾一样。 想到这里,云小棠随手捻起一片掉落的花瓣,不由问:“那石楼梯旁边的墙上也是?”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24686889/54673100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24686889%2F546764797.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6764797,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2468688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340章:故事 辛羽一双漆黑的眼眸染上几抹怅惘之色,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些许悲伤:“是,那是他最后雕的……”</p> 云小棠看着她。</p> 辛羽补充道:“是在他妻子去世之后所雕的,为悼念亡妻雕了上百幅雕画,不吃不喝雕了三天三夜,雕完最后的一笔,他便从三楼一跃而下,当场血肉模糊而死……”</p> 云小棠惊,手中把玩的花瓣又落回了地上:“那他这是……殉情?”</p> 活这么大,听过的爱情故事里,多是女子殉情,很少有听到男子因为过于深情而殉情的故事。</p> 这故事虽然凄惨,但着实有些感人。</p> 辛羽又轻轻点了下头:“拜阳城内最富有的商人与最闻名的雕塑师殒命一事,早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拜阳城,无人不闻无人不晓,男人为之震撼,女人为之羡慕。”</p> “我小的时候,就无数次听我的母亲说起过,我的母亲也是因为听闻此事,才选择从黎国远嫁到了羌国。”</p> “毕竟羌国沿袭玥国的旧俗,一个男人只会拥有一位妻子,不像黎国男子,除了正妻,多还会拥有其他妾室……”</p> 云小棠:感觉这个国家好先进啊,居然像现代社会一样,实行一夫一妻制,长见识了。</p> 惊呆半晌,她又问:“所以你也因此嫁给了羌国人?”</p> 辛羽闻言一愣,缓了一会才“嗯”了声,解释道:“我嫁给我丈夫之前,我们一起来这古楼参观。”</p> 说完她又笑了,笑意带着几抹苍凉无奈:</p> “那时他待我极好,我对他说,如若他能替我买下这栋闻名拜阳城的古楼,我便嫁与他,后来他做到了,我也做到了。”</p> “只是我原以为,我会像这栋古楼曾经的女主人一样幸运,却不曾想……”</p> 接下来的话,辛羽没有再说下去了,但是云小棠也隐约猜到了,大概是婚后关系不太和睦,毕竟婚姻有时候的确是爱情的坟墓。</p> 目光垂落到她的袖口处,云小棠的眼神莫名一僵。</p> 那她的那些伤,该不会是……家暴? </p> 不是吧,这也太残忍了……</p> 哪个男人这么瞎啊?辛羽这么好的姑娘……</p> 云小棠细思极恐,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辛羽便望着西方的远山问她:“小棠,你相信这世上有长久的爱吗?”</p> 云小棠被她问得一怔,见她的双眸被远山的夕阳照亮,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流光万里的晚霞。</p> 晚霞将辛羽原本黑色的瞳孔映成了带着光亮的褐色,她又问:“你相信,有人会爱你到愿意为你去死吗?”</p> 云小棠茫茫然地望着辛羽,见她眼底的凄凉之色愈深,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p> 其实她现在的生活有些让人迷失,她不太分得清现实的真与假,不少时候也会做做梦。</p> 不像以前,她从不信这些。</p> 就觉得像舅父舅母那样平平淡淡的爱情就是这世间的最难得,父母亲那样相敬如宾的感情也算是世间罕有……</p> 从未奢望过什么热烈与永恒。</p> 辛羽垂了眼睫,长长的眼睫将眼眸中的那点光尽数掩没:“我原是相信的。”</p> 云小棠依旧没有说话,她像是个非常合格的聆听者,安静又认真地听人讲话。</p> 辛羽将手中编制好的最后一个花环搁到了一边,缓缓道:</p> “其实我丈夫一开始对我也很好的,体贴我,照顾我,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寻来给我,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他能做得到的。”</p> “我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是永远,我甚至想过假若我死,他也绝不可能独活,可是没想到啊,这个永远,不过短短两三载而已……”</p> 之后的话辛羽没有再说了,云小棠当然也明白了,自然不能揭人伤疤,过多追问。</p> 辛羽收拾好编制好的几个花环,见到云小棠那略有几分严肃的表情,宽慰道:“希望和你说这些,你不要感到不开心。”</p> 云小棠忙摇头:“我没有感到不开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p> 辛羽又笑了,只是那张年轻的脸庞,却有着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p> “这女子的感情,最是绵长难舍,而这男子热烈时是一番模样,厌倦时,则又是一番模样,于是女子就容易为此生怨生恨,或是因为曾拥有过的爱而深陷执念与痛苦中……”</p> “这世上情之一事的悲哀大抵如此。”</p> 云小棠默默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蓦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而是在听知心姐姐的感情指导。</p> 听完这话,她没忍住问:“那你呢?有怨恨过什么吗?”</p> 看起来,辛羽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人也爱笑,实在不像那种得不到男人的爱而生出怨恨的姑娘。</p> 给云小棠的感觉,她就是那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非常愉快且有意义的人。</p> 答案不出意外,辛羽摇了摇头:“没必要怨恨,人心善变,我所期待的,本就是我自己生出的奢望,也不应该去怨恨。”</p> 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将手搁在了云小棠的手上:</p> “不过也不要不敢爱,而应该用尽全力去爱自己喜欢的人,真爱一个人,其实是不会后悔的……”</p> 云小棠虽然不是很赞同这话,但还是附和地点了一下头。</p> 老实说,她还挺欣赏辛羽的,勇敢,豁达,不计较得失。</p> 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通透,何况她还这样年轻。</p> 夕阳已经逐渐沉落,天色也即将黯下。</p> 辛羽见天色将晚,将编制好的花环挽在手上,然后抱起那些多余的山茶花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夜晚天台风凉,一道下楼吧。”</p> 云小棠没什么情绪:“好。”</p> ……</p> 是夜,拜阳城城主府内的某条走廊上,一名羌国的大胡子男手背在身后,神态焦急地徘徊来徘徊去。</p> 一旁的下属见城主大人这般焦灼,蹙眉建议道:</p> “城主在这里焦灼也无济于事,如今黎国大军压境,只要那黎国的夜王想,屠城的事情他也未必做不出来。”</p> 大胡子男闻声看向他,双目瞪圆:“那你说该怎么办?真听他之言,去帮他将那些匪贼一一捉来任他宰杀?”</p> 帮他国杀自己的国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p> 而且若是叫大王得知,降罪下来,那他这个城主还当不当了?</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