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危险》
正文 第一章 女鬼
正文 第二章 诡经
正文 第三章 血海诡棺
正文 第四章 伏魔七式
正文 第五章 诡异血液
正文 第六章 泥娃娃
正文 第七章 应声虫
正文 第八章 功夫蛙
正文 第九章 人皮
正文 第十章 你猜
正文 第十一章 我没告诉你吗?
正文 第十二章 未知的危险
正文 第十三章 钓蟾心法
正文 第十四章 人脸草
正文 第十五章 山雨欲来
正文 第十六章 惹不起,惹不起
正文 第十七章 土伯
正文 第十八章 人皮攻村
正文 第十九章 霜雪天下
正文 第二十章 酒公子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危机重重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送君归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惊不惊喜?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大风和怪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玉龙湖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背锅的牛头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性格的诡经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弱者,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香爷的香
正文 第三十章 山神娶亲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伥骨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佛骨舍利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我劝过你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死人树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霉运香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长生果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拓脉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血影神通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诅咒娃娃
正文 第四十章 虚无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送君行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阴风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阴风盗首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迷迭鸟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肚鱼卵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我是一个大度的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诡异雾气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七彩岁雾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大人,不用谢
正文 第五十章 闹鬼书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书中人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追魂刀法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饿死虫,食腐猫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过江龙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乔六爷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挖坑杀人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燕枫来访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罚恶将军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城隍像
正文 第六十章 罚恶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人人心里的小算盘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密谋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无面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草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杀人天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追魂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铁衣寒叟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交战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青魔手
正文 第七十章 谁赞成,谁反对?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计中计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好走,不送!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流云飞袖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羲皇乘撵观想法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鬼敲门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运势香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想走,问过我没有?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阴谋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要你何用
正文 第八十章 负碑之誓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叶青之谋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霜杀百草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愿人间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背棺人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开端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头颅滚滚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一二三,小蘑菇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铁衣帮,前来助大人杀敌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恐官
正文 第九十章 幽主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用你祭天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神武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为人间贺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坑货年年有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杀人去了喽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开个玩笑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天阴血煞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对不起,打扰了
正文 上架感言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藏头诗
正文 第一百章 谜山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不好好读书的下场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如此优秀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谜翁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对王之王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焚风灭度经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怪事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密谋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美人蛇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我喜欢男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壁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湖精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玉莲花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一种认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定锁链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要人命的绿萝花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自的算计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炼罡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再教你一个乖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拳了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拉开的帷幕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是巧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找绿萝?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简单的办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万世开太平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间总值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婴兔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鬼故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爱无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平安安人间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差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百口飞龙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噩梦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魇雾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叫张麻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蒸大泽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麻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成全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紫薇伏魔禁制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霸气的顾隋唐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步登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麻烦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名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走不送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在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见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阳谋,阴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罐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给你看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聚宝铜蟾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秘银页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古怪的病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黑白草,生死果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幽白灵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活尸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大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秘阁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医圣壶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截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今夜的风儿很喧嚣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莫不是个傻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命运之痕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 尸油与故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运势香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诡市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剑摧日月,何人剑中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八号当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烛灵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平鹿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社会我鹿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龙战于野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这嘴,开过光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方小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作孽啊,诡经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秘厨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尸油老者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体内流出的尸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诡异和尚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石孩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人没好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布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千手菩萨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以我残躯,忏我罪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怪我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佛国与地狱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殿灵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来了,就不要走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行你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五火七禽扇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大事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见静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业火红莲刀法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量魔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世间万般,唯拳而已
正文 第二百章 紫气东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圣人手札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口吐芬芳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截杀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惑鱼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纸人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纸道人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怨母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琼花舫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大人真乃神人也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丑僧艳尼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秽女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仙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吞符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太平无事符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牛鬼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搜魂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门鬼蜮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拿前朝的剑,斩当朝的官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五苦童子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九幽裂隙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门王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太平十二煞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命来,没命回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莫不是在逗我?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雾魔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逗你玩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条路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起风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截江破阵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美人蛾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箭当杀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求多福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会功夫的老黄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风雨断人肠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寄心虫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人好,大人再见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敲竹杠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以身为饵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崂山七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们不怨,也不恨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声声赞成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事由我起,便由我终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以一人会群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们一起上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霜杀百草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踏青云,登天阙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以杀,止杀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还有我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好戏,才刚开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镇尸钉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纷沓至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凭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言语如刀可杀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喔喔鸡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魔坟现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乱象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立威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造化水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驱山铎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这样不好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算账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合作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七星青莲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鱼吞天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谜鸟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花中埋骨,四季轮回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四季轮回花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太极九势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剑遮云霞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谁有我惨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哀雨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诡异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灵猿拜神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妙道灵猿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鹿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归葬之地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死为鬼雄傲人间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虚蝇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血手印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小肩鬼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字精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魔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巧合?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让我们一起摇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鬼谣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菌树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巨人担山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湖中山峦,圣子登山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无法点燃的运势香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河棋盘,谁人敢下?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生灵棋子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拳开天门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声碎魔劫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无量心魔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天命不可违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人间逍风客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群和尚抢水喝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化大自在天魔经
正文 第三百章 茧树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一念之间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风也好,雨也罢,皆是我心意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人间依旧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再见洪降龙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稷下学宫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魔佛显踪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密谋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魔佛之谋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定计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当我之拳,杀不得人吗?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南无魔佛慈悲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镇魔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墨羽军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灭门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傅千秋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半僧半道一道佛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武楼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九先生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诡器劫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祭龙湾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以躯化孽龙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雷氏武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长街起风雷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拳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拦路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那一刀的风情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八部天龙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送你们上路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熔岩地狱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南柯一梦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全牛客栈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变牛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悲极而笑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黄牛根雕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纸人抬轿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五脏庙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龟足屋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抬棺匠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棺响人亡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死人叩头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五刑祭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莲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赶阴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青萍花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五鬼运财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阴令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碰瓷儿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食气鬼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恶人先告状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一块阴令引发的血案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忘川阴令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忘川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我也怕啊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十世孽鬼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忘川奇景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鬼戏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莫回头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百鬼送棺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鬼楼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人面桃花鬼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有钱,任性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七公子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拍卖会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冲突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地火鉴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魔君传承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鬼楼之谋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对与错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又见面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叫叶青,我快死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失窃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失踪的侯二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尸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脑袋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心脑鬼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阴兵日行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紧追不舍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奇怪的村子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混天寇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陈阿生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混世魔猿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死而复活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人算鬼谋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好兄弟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换脑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斩因果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混世魔猿炼身经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和尚、道士、女人和小孩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陈情院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激斗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本官,成全你们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牵肠蛊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挂肚虫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好吧,我摊牌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女子武夫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听取蛙声一片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雷小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蛇打七寸
正文 第四百章 潜龙之会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登山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拼一拼,黄土变白金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赌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倒流瀑,墓中鬼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胡说树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声声催人老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怎么是你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误会了吗,这不是?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俗人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午夜追魂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试应手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湖中惊魂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琵琶女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雾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镜中女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尸船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有所求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飞仙帛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危机重重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蛛人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无光囊鱼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尸体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绝境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雾魔的心思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太清灵气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血魔经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方暮云的算计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敲山震虎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惊龙震天,虎啸慑魂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剑起青龙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天子望气诀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魔猿战天子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梦蝶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袖里青龙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先杀你,再杀你全家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鬼拍手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要打死你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剑气落九天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美人一舞断人魂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春风细雨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疯魔枪法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赵褴的烦恼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旱魃精血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旱魃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生死相搏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幸不辱命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食为天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诡食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魂归何处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天塌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你赢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血债血偿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陪你玩玩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黑水骑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一死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豹帅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叶青去哪儿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烽火狼烟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人战一军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本帅,去杀人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后悔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言退万甲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等人来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回不去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我的事,我来做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叫叶青,我说话算数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开江河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人死灯熄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黑胖子,你好啊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窥秘童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窥天探秘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司礼监,周东朝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流云如火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相思叶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望君无忧,愿君平安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无忧山下无忧关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夜行郎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阴阳轿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阴阳间隙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九龙拉棺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索命梵音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地皇棺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玄黄之气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厚德载物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此物与我有缘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贼船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剑气开山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的头呢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收魂人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花开于龟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睡龟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和睡意斗智斗勇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想活着啊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没错,就是你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屋如熔炉,人将要熟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紫阳真火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老头,你愁啥?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注定是得不到的男人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嫉妒,不需要理由
正文 第五百章 霉运香,送温暖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黑暗中的笑声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寒童子
怪虎大如牛犊,鹿角虎头羊身牛尾,全身晶莹剔透,又带着缕缕靛蓝,美轮美奂。 而在其背部,一个个晶莹剔透、粉雕玉砌的小孩,跑来跑去,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好不欢乐。 “寒……寒童子?!” 叶青眼睛一眯,毫不犹豫,转身就向自己的房间掠去。 寒童子,天灾诡怪,与雪弥勒并称为寒雪双灾,都是极为可怕的存在。 雪弥勒现世,会漫天飘雪,数月不绝,引起可怕的雪灾。 寒童子现世,则会千里冰封,万里寒潮,引起可怕的寒灾。 这种东西,都不是他现在所能招惹的。 事实上,若不是他昨天刚炼化了至刚至阳的紫阳真火,可能一个照面,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死是不可能死的,但苦是少不了的。 不过,他要是不逃,那就难说了。 他的紫阳真火虽然至刚至阳,不惧寒意,但数量有限,还不足以与天灾诡怪雪童子相抗衡,要是换作火神蛾那般的数量、质量的紫阳真火,那还差不多。 看到他逃跑,又似是对他身上的紫阳真火十分厌恶,怪虎身上的几个童子咯咯娇笑一声,齐齐向叶青扑去。 随着童子向叶青扑去,一股恐怖的寒意弥漫开来,冰雪蔓延。 叶青屈指弹出,一缕紫阳真火撞上空中的童子,几个童子哇哇怪叫一声,烟消云散。 恐怖的寒意也于霎那退去。 只不过下一刻,那头怪虎的身上,又浮现出几个嬉闹欢笑的童子,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寒童子,虽然名字中有童子二字,但实则本体是那头怪虎,那些童子只是怪虎所衍化的寒灵,所以只要怪虎不灭,那些童子便永远不会死。 叶青以紫阳真火阻挡了那些童子一息后,顺利回到了房间。 一回房间,就看到一贫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而屋内已经结了一层冰霜。 不过,在他进入房间后,那些冰霜立即融化开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恐怖的高温。 一贫顿时欲哭无泪,刚从冰天雪地中出来,转眼就又到了熔岩地狱,咋滴,玩冰火九重天吗? 叶青也意识到不妥,急忙收敛身上的紫阳真火,只剩下手中一缕,屋内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一贫松了口气,道:“外面的诡怪,可是寒童子?” “嗯。”叶青点点头,一贫见识多广,能认出寒童子并不意外。 “寒童子啊,昨天是火神蛾,今天是寒童子,冰火九重啊,这地皇棺可真会玩儿!” 一贫冷笑了一声,继而又庆幸道:“幸好小兄弟你昨天炼化了紫阳真火,否则我们今儿个可有罪受了。” “还好。”叶青随意应了一声,紧张地关注着外面的情形,生怕寒童子会不依不饶地追上来,那就麻烦了。 好在这房间还是挺靠谱的,寒童子只是在他的房间外盘桓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未破门而入。 等寒童子离开后,叶青才松了口气,继而叹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贫疑惑道。 “没什么。”叶青道,他可惜的,自然是他刚点的三根霉运香了。 要是其他诡怪倒也罢了,但偏偏来的是寒童子,寒童子所过,千里冰封,那三根霉运香估计早就灭了。 “既然事之不成,还是赶紧炼化玄黄之气吧。”叶青心中想道。 反正他有紫阳真火傍身,屋外的寒童子奈何不了他,所以还不如借此机会将先前收取的玄黄之气好好炼化一下,增强实力。 旋即,叶青屈指一弹,那缕紫阳真火落于地上,不熄不灭,而他则盘膝于地,修炼起来。 时间流逝,当叶青将第三缕玄黄之气吸收炼化后,屋外的寒意慢慢退去,意味着寒童子已经离去。 等寒童子离开后,叶青张口一吸,地上那缕紫阳真火飞入他的口中,消失不见。 “寒童子离开了?”刚收起紫阳真火,一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 “你说呢?”叶青笑道:“老哥睡的可还好?” “老道我可没睡。”一贫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我只是打了个盹而已。” “睡觉和打盹有区别吗?”别以为我读书少你就可以糊弄我。 “老哥,你这样不行,上一次火玲珑已对我们有所怀疑,若这次我们还安然无恙,一点儿伤没有,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个简单。”一贫手指一晃,指间出现三根银针,分别刺入神府、黄庭、云海三个大穴,而一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脸色惨白,双目无光,仿佛奄奄一息的重伤之人般。“老哥,很厉害嘛。”叶青眼睛一亮,以他的精神力,竟也无法分辨出对方是在伪装,就像真的身受重伤一样。 “嘿,小意思,这是三针封魂术,你要不要也来几针?”一贫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叶青拒绝,身上气息变幻,虚浮低迷,亦如重伤未愈。 伪装完成后,叶青故技重施,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等着孙玄真、火玲珑和岳绝江出现。 这一次,三人耽搁的时间都略长,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三人才相继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的三人,气息都略显虚浮,孙玄真和岳绝江脸色苍白,而火玲珑则带着一张暗红色的面具。 “咯咯,孙哥哥和岳哥哥怎么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昨晚都瞒着妾身,偷偷干什么了?” 火玲珑看着两人略显苍白的脸色,打趣道:“要是两位哥哥实在寂寞难耐,可以找妾身嘛?” “火姬说笑了。”孙玄真不苟言笑道。 我能告诉你,我脸色之所以这么苍白,是因为昨天拉了一天的肚子吗? 岳绝江则冷哼一声,脸色不善,想起昨天不知为何,喝水塞牙,打坐瞌睡,吃东西噎住,修炼岔气等倒霉的事情,就一阵气闷。 最倒霉的是,他在修炼时,心中忽然想起了火玲珑,一时想入非非,心魔滋生,(欲)火焚身,无奈之下他只能跳入一口大缸中。 那口大缸是一件诡器,里面装满了极北寒泉,极北寒泉仅存于极北之地,阴寒无比。 他跳入里面,自然是为了降降火。 结果嘛,这不跳还好,没想到跳入里面后没多久,寒童子就出现了,寒童子恐怖的寒意,直接让极北寒泉结了冰。 再然后,他就倒霉的被冻在了缸里,冻的那叫一个瓷实,动不了,出不来,那滋味,简直酸爽。 说实话,要不是他体魄强大,血气旺盛,可能早就给冻死了。 现在听到火玲珑的话,岳绝江总觉得火玲珑是在内涵他。 “火姬今日为何带着面具?”孙玄真看着火玲珑脸上的面具,好奇道。 火玲珑娇笑道:“妾身想要更有神秘感嘛。” “如果孙哥哥好奇,我们今晚可以深入……交流一下嘛。” 火玲珑凑近孙玄真,在孙玄真胸膛上轻轻划着圈。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千手菩萨
忽然,火玲珑鼻子动了动,奇怪道:“咦,孙哥哥,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臭臭的?”
孙玄真脸一黑,不提这个,咱们还是朋友。
“我先去收取玄黄之气了,告辞。”
说完,孙玄真即转身离去。
岳绝江也一言未发,直接离去。
“咯咯……有意思!”火玲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了一声,也向其他房间走去。
转了两个房间,收取了两缕玄黄之气,火玲珑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直接向叶青与一贫的房间走去:“妾身记得,好像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看到火玲珑向自己的房间走来,叶青嘴角上挑,无声轻笑,他们果然被火玲珑给惦记上了,不过还好他们早有准备。
叶青不动声色地关紧房门,静等火玲珑驾临。
数息后,火玲珑如期而至,不过进门后,看到叶青与一贫萎靡的模样,美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叹了口气:“唉,一点儿都没意思。”
旋即,火玲珑将空中的玄黄之气吞入腹中,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火玲珑走到门口时,缩在袖中的手指,轻轻弹出。
一缕隐秘无形的精神力,射向墙角的一贫。
“唉……”
叶青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屈指叩下,无形魔念荡开。
“自在天魔拘魂妙法”
魔念直接将那缕射向一贫的精神力湮灭,同时侵入火玲珑的识海,拘其神魂。
火玲珑的眸光一瞬呆滞无神。
与此同时,盘膝于地的叶青一跃而起,袖中飞出一抹绯红,如梦似幻,掠向火玲珑的脖颈。
“追魂”
既然被发现了,那索性就斩草除根,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
眼看火玲珑就要身首异处时,两根纤柔如玉的手指,忽然出现在那抹绯红前,轻轻按下。
“叮……”
清脆的响声中,绯红消失,只见火玲珑的手指,正好按在叶青的红袖上。
“咯咯……居然想杀妾身,真不懂的怜香惜玉。”
火玲珑按着红袖的手指上,沁出一滴殷红的鲜血,鲜血沁出后,竟然顺着刀锋流淌开来,燃起一股粉红色的火焰。
粉红火焰燃烧起来之时,一股诡异的力量于房间内弥漫开来,叶青只觉得全身燥热难耐,(欲)火蒸腾,似有无形火焰从心底、从体内蒸腾而起。
一旁,一贫已经满脸通红,缕缕粉红火焰从体内渗出。
“咯咯……小哥哥长的蛮俊俏的,妾身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了。”
火玲珑娇笑着,伸手摸向叶青的脸蛋。
不过,就在她的手即将摸在叶青的脸庞上时,忽然感到一阵莫大的危机,汗毛倒竖。
火玲珑全身涌出一股粉红火焰,火焰中出现一个菩萨虚影,只是菩萨充满魅惑妖娆,长着一双双手臂,手臂上燃烧着粉红火焰。
下一刻,菩萨的千手,一一按下,霎时空中魔音纷扰,乱人心神,屋内火焰滔天。
“神通,千手菩萨”
神通,乃是武者凝聚阴神后,神感天地,意应自然,武法通玄,所形成的武道神通,武道神通可感天地,应自然,引发天象变化,如呼风唤雨,叱电引雷。
简而言之,武道神通唯有凝聚阴神的通玄武者才能修炼,比之普通的绝招、杀招、精神秘法等,威力更强,通玄以下的武者遇之,若无特殊手段,基本十死无生。
而千手菩萨,则是《(欲)火焚身典》中的一式神通,配合她的阴神火菩萨,化千手菩萨降临人世,(欲)火焚世,祸乱人间。
她本来还想和对方玩玩,在她看来,对方纵然隐藏了实力,也对她没什么威胁,地皇棺内如此无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胆敢向她动手之人,所以难免心痒难耐,准备好好和对方玩玩。
可是没想到,小绵羊忽然变成了大灰狼,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她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杀了了事,她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了。
“咯咯……真是太不乖了。”
只是当千手即将按落时,却见对方嘴里吐出一缕紫色的火焰。
紫色火焰出现的霎那,千手消融,粉红火焰寸寸熄灭,紫色火焰周围出现一片真空。
继而,一股恐怖的高温席卷房间。
“啊……紫阳真火……”
看到紫色火焰,火玲珑花容失色,阴神颤栗,气机低迷。
她所修炼的《(欲)火焚身典》,最惧诸如紫阳真火这等至阳至刚之火,在紫阳真火面前,她一身实力顶多只能发挥出一半。
“咯咯……没想到小哥哥隐藏的这么深,是妾身失算了。”
火玲珑看着堵在门口的叶青以及那缕紫阳真火,双眸只是失神片刻,就恢复了平静,脸上重新生起明媚灿烂的笑容。
“我们谈谈!”
“好,那就谈谈。”叶青同样挑眉一笑。
现在他看似占据上风,堵着门,有紫阳真火,可以任意拿捏对方,但实则两人势均力敌,严格说起来,他甚至还稍稍落于下风。
事实上从他偷袭失败、没杀了火玲珑那时起,他就处在了下风。
他的紫阳真火的确对火玲珑有较大的克制作用,想要杀掉火玲珑,或许并不难,但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掉她,却有较大的难度。
这里的房间虽然能屏蔽他人的精神感应,却无法彻底隔绝声音、能量的溢散等,所以若他们交手动静过大,肯定会引起孙玄真和岳绝江的注意,到时候就麻烦了。
此外,房间的空间就这么大,他和火玲珑交手,很可能会波及一贫,一贫虽然曾经是个前辈高人,但从这两天的情形来看,一贫除了经验丰富、见识广博、脸厚无耻外,就是一个弱鸡。
所以,他和火玲珑神仙打架,很可能会殃及池鱼,导致一贫丢了老命。
因此,除了和火玲珑谈一谈外,他别无选择。
而火玲珑也一样,他有紫阳真火在手,火玲珑如果不想鱼死网破的话,也只有谈谈这一条路可走。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两人来说,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
“咯咯……妾身最喜欢聪明人了。”
火玲珑咯咯娇笑一声,挥挥手,弥漫于屋内的熊熊粉红火海消失不见,一双美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叶青:“小哥哥隐藏的好深啊,差点儿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小哥哥这么厉害,却甘愿隐藏实力,交出手中的玄黄之气,如果不是玄黄之气对你没用,就是另有所图。”
“嗯,玄黄之气这种东西,对任何人都有用,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放弃,那么小哥哥就是另有所图了。”
“有什么所图呢?容妾身想想……”
火玲珑摸着洁白如玉的下巴,笑容满面:“你出现的第一天,岳绝江的玄黄一气葫就丢了,没理由这么巧,如果妾身没猜错的话,岳绝江的玄黄一气葫,应该是被你拿走了?!”
“咯咯……没想到小哥哥你胆子这么大,连岳绝江的东西都敢抢,他可是地皇殿的人呢?”
叶青沉默不言,沉默,即意味着承认。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姹女种魔大法
“还有什么呢,哦,对了,前天,应该就是你来的第二天,地皇棺内死的人,忽然比平时多了许多,其中一些人,应该是你杀的?”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一旦细想的话,好像到处都透着诡异。
想着,想着,火玲珑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僵硬起来:“昨天的事情,不会也是小哥哥你做的?!”
她忽然想到了昨天的事儿,她先前还不觉有什么不对,但若仔细想想的话,同样到处都透着诡异。
没理由她会错将桃花笑当水喝,没理由她在处理脸上的水痘时,不是一会儿腰酸背痛,眼睛昏花,就是失误不断,错误连连,一件简单的事情,让她忙活了一整天……
再联想到孙玄真和岳绝江刚才的反常,如果说她昨天一天都没出房间的话,孙玄真和岳绝江也极有可能因为种种倒霉的事情,没有出过房门,没来得及炼化体内的玄黄之气。
这也能解释两人的气息为何显得有些虚弱,身上的玄黄之气气息也不似先前那般浓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昨天剩下的那些玄黄之气,十有八九已经落入了眼前之人的手中。
想到这里,火玲珑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震惊,有怀疑,有后怕……不一而足。
感情这几天以来,一直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他们的玄黄之气,而他们竟然一无所觉。
如果不是她今天意外发现的话,他们不知道还要被骗多久,甚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恐怕都不知道。
“对,都是我做的。”叶青没有否认,承认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火玲珑一怔,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承认,一时间她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火玲珑笑了起来,仿佛一个妖精:“咯咯……妾身嘛,就想知道小哥哥你的名字,小哥哥一个人就把我们都耍的团团转,真是太聪明了,妾身好喜欢。”
“喜欢我的人多了,所以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叶青心中冷笑一声,上一个夸我聪明,说喜欢我的人,转头就把我给坑了,女人的嘴啊?!
“妾身就喜欢小哥哥这样有自信的人,太有男子气概了。”火玲珑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咯咯笑着:“那小哥哥想怎么谈啊?”
叶青直接道:“合作,除掉孙玄真和岳绝江,剩下的玄黄之气,你我两人平分。”
“小哥哥的胆子可真大,孙玄真可是剑王城城主的亲传弟子,岳绝江是地皇殿的传人,杀他们,小哥哥就不怕得罪剑王城和地皇殿吗?”火玲珑笑着问道。
“怕,但前提是,他们能知道。”叶青道,这里是地皇棺,隔绝一切天机推演,死可不就白死了吗?
“小哥哥说的是,但就算你不怕地皇殿和剑王城,孙玄真和岳绝江也不是易与之辈,就凭我们两人,能杀了他们吗?”
火玲珑担忧道:“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可是会很麻烦的。”
“放心,敌在明,我在暗,以我们的实力,只要计划得当,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叶青笃定道。
“听起来倒是不错,但与小哥哥你合作,妾身又有什么好处呢?”火玲珑问道。
叶青回答道:“两个人分玄黄之气,总比三人分好。”
“且现在这种情况,火姑娘要么和我合作,要么我们两败俱伤,让孙玄真和岳绝江捡便宜,姑娘不妨想想?”
“嗯,小哥哥你说的的确都很有道理。”火玲珑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只是语气忽然一变:“但是妾身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杀了孙玄真和岳绝江,终归是件麻烦的事儿。”
“你看,谁也不知道小哥哥你的身份,若是出了事,小哥哥你可以一走了之,但妾身就不一样了,妾身的身份,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如果出了事儿,妾身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呐。”
“你想怎么做?”
叶青并不觉得意外,要是火玲珑真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他才觉得不正常。
谈判,有来有回,才正常嘛。
火玲珑状似思索了一下,道:“其实,小哥哥你想得到更多的玄黄之气,根本用不着杀人,妾身倒有一个好主意,不用取孙玄真和岳绝江的性命,就可以得到玄黄之气。”
“什么主意?”叶青问道,其实杀不杀人无所谓,他要的,只是玄黄之气。
火玲珑道:“妾身有一门秘法,可以让孙玄真和岳绝江乖乖听话,到时候小哥哥只要帮我抓住他们两人就行了。”
“这样一来,我们既能不杀人,得罪剑王城和地皇殿,也可以得到更多的玄黄之气,一举两得,多好啊。”
“抓人,可比杀人,难多了。”叶青皱眉,总觉得火玲珑的目的,并不单纯。
火玲珑咯咯笑道:“但抓人,亦比杀人安全多了,不是吗?”
“你所谓的秘法,靠谱吗?”叶青沉默了一下,问道。
火玲珑笑道:“小哥哥尽可放心,妾身的秘法,绝对万无一失。”
“咳咳,地火魔宫的确有一门秘法,名姹女种魔大法,可以他人为炉鼎,种入魔种,魔种滋生,会使炉鼎死心塌地地爱上种入魔种之人,对其忠心耿耿,唯命是从,此外,魔种还会激发对方的潜力,使其修为进境一日千里。不知老道我说的可对?”
这时,躺在一旁装死的一贫,忽然开口道。
“敢问道长是谁,竟然知道我地火魔宫的隐秘?”事实上,火玲珑早就发现地上的老道士醒了,只是并未放在心上,对方一个照面,就被她的(欲)火所影响,很明显就是一个废物。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姹女种魔大法,且对其知之甚详。
事实上,姹女种魔大法就算在地火魔宫也是绝对的隐秘,亦乃禁忌,除了宫主、历代火姬等少数位高权重之人,其他人可能连姹女种魔大法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更遑论外人了。
可眼前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老道士,不但知晓地火魔宫的隐秘,更对其了如指掌,她怎能不震惊?
“山野云外一道士,籍籍无名不足齿,火姬不用紧张。”一贫摸着胡须,一派高人风范:“至于这姹女种魔大法,老道也只是听一个朋友闲谈过而已。”
火玲珑皱了皱眉,愈发觉得对方神秘莫测,同时也犹豫着要不要下手,除掉对方。
毕竟,姹女种魔大法事关地火魔宫的隐秘,若是传出去,势必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老道士的话来看,姹女种魔大法算不上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功法,江湖上诸如此类功法,比比皆是,算不了什么,且能激发炉鼎的潜力,使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听上去还蛮不错的。
但实际上,姹女种魔大法还有一个能力,就是一旦炉鼎体内的魔种成熟,种魔之人只需与炉鼎欢好一次,就能将其全部的武学修为收为己用,而炉鼎则会变成一个废人。
这才是姹女种魔大法真正的可怕之处,亦乃禁忌之所在。
地火魔宫的历代宫主、火姬等一些大人物,之所以修为进境迅猛可怕,凭的正是姹女种魔大法,其不但以江湖人上的一些天之骄子作为炉鼎,更以门内的一些弟子作为炉鼎,进行修炼。
因此,如果姹女种魔大法的事情泄露出去,地火魔宫虽不至于被整个江湖群起而攻之,但恐怕也会有不少麻烦。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一贫当时就惊了
“火姬姑娘不用担心,若是老道我想将此事传出去的话,也不会等到今天了,况且地火魔宫可不是我一个山野小道所能招惹的,老道我可不想被你们地火魔宫的老怪物追杀。”
一贫好似猜到了火玲珑心中所想,却依然笑呵呵道:“老道我只是给我这位小兄弟透个底,好让他放心与你合作而已。”
叶青双眼微眯,显然一贫和火玲珑的对话中,隐瞒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才是整个姹女种魔大法的关键和隐秘所在,而这也是引起火玲珑紧张与杀意的根本原因......
《这个世界很危险》第五百零五章 一贫当时就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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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这个世界很危险</b>》</div>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嗨,今天你被掏空了吗?
上官玉容返回地火魔宫后,立即辞去火姬之位,急流勇退,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不再参与宫主之位的争夺。
所有人都觉得上官玉容是得了失心疯,对其冷嘲热讽。
但谁也没想到,在宫主继位大典当天,一直落于下风的骆南烽绝地反盘,将所有对手诛绝殆尽。
唯有上官玉容急流勇退,保住一命,且受到骆南烽的重用,一直延续至今。
上官玉容的遭遇,正应了一贫那句批语“无限风光一朝亡,后退一步富绵长”,如果她当初没有听从一贫的话,那么她现在可能已经和其他人一样,成为一堆白骨了。
所以,上官玉容一直对一贫敬重有加,视其为恩人,至今仍念念不忘。
地火魔宫是实打实的邪魔外道,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到处都是冷漠无情,真心、诚意、恩情什么的,永远都是最廉价的东西,但每当提到一贫时,上官玉容脸上的笑容却永远是那般阳光与温暖,就算是对她,上官玉容也从未露出过那种笑容。
旋即,火玲珑回过神来,疑惑道:“不过,道长你的修为……”
据上官玉容所言,一贫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且修为深不可测,眼前的老道嘛,样貌倒还算不错,捯饬捯饬,年轻时的确可以说上一声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但这修为境界可就一言难尽了,怎么也与深不可测扯不上关系。
“不可言,不可说。”一贫打了个机锋,转移话题道:“你若是回去,替老道我向玉容问声好。”
“师父一定会很开心的。”火玲珑笑道。
“对了,玲珑,老道很好奇,你刚才是怎么发现我们的破绽的?我们明明伪装的很好啊?”一贫问道。
火玲珑笑嘻嘻道:“道长和这位小哥哥的确伪装的很好,只是你们没死,就是最大的破绽,你们的境界不足以让你们在这里活下去。另外,昨晚出现的诡怪是寒童子,两位如果身受重伤,也应是被冻伤,但你们的身上却无半分寒意,妾身才有所怀疑。”
“当然了,妾身也不确定,刚才就是顺手试一试,冒犯了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没事,玲珑你果然如玉容一般聪颖,年少有为啊。”
一贫和叶青恍然,确实是他们大意了。
“道长谬赞了,妾身怎敢与师父相提并论。”火玲珑谦虚道。
“咳咳,既然火姑娘认识一贫老哥,那应该不用担心了!”叶青没想到一贫竟然与火玲珑的师父有交情,两人之间貌似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难怪这老小子知道地火魔宫的隐秘,且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说着,叶青还给一贫使了个眼色:帮我说句话啊!
一贫还了一个眼色:刚才卖了我,现在还想让老道我帮你说话,做梦?
叶青眨了眨眼:都是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不是?大不了我再给你一瓶造化水作为补偿?
一贫目露不屑:一贫造化水就想弥补老道我受伤的心灵?做梦!
叶青眨眨眼:两瓶!
一贫不为所动。
叶青继续眨着眼:三瓶!
一贫继续沉默。
叶青使劲皱了皱眉,目光坚毅:四瓶,最多了啊!
一贫似笑非笑。
叶青咬了咬牙:五瓶,老哥你可别太过分了啊!
一贫眉开眼笑:成交。
叶青松了口气,果然一贫还是那个一贫,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配方。
“咳咳……玲珑啊,这小子虽然阴险毒辣、厚颜无耻、贪得无厌,但说话还算算数,老道保证他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若是出了事,你尽可来找老道我。”一贫咳嗽了两声道。
叶青:“……”这说的是我吗?怎么感觉是在说你自己呢!
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想笑。
火玲珑无视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娇笑一声:“道长是家师的恩人,妾身自然相信你们。”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叶青挑唇一笑。
“那我们现在就动手吗?”火玲珑问道。
叶青摇了摇头:“不是现在,等明天。”
“为什么?”火玲珑不解。
叶青笑道:“因为明天,我们的把握会更大。”
……
孙玄真觉得自己很倒霉,倒霉的……有些不正常。
前天他拉了一天的肚子,昨天头又莫名其妙地痛了一天,更倒霉的是昨天那场考验,居然碰到了臭风。
臭风是一种自然天象,不是诡怪,但臭风却比一些天灾诡怪还要难缠和可怕。
臭风,顾名思义就是很臭的风,臭风的味道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臭,无与伦比的臭,就算你封闭嗅觉,还是会感觉到臭,无法阻止。
曾因臭风而致人畜绝灭、十室九空的事件,比比皆是,所以臭风虽不是诡怪,但有时候比天灾诡怪还要可怕。
另外,他总觉得昨天的臭风好像在针对他,风一个劲儿地往他屋子里吹,臭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他在抵抗仇风时,丹药丹药忽然找不到了,诡器诡器忽然失灵了,可等臭风过去后,丹药又出现了,诡器又好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场臭风,弄
得他心力交瘁,精神恍惚,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恍恍惚惚地走出房间,孙玄真正好看见同样有些恍恍惚惚的岳绝江和火玲珑。
两人均神情惨淡,疲惫不堪。
“嗨,你也被掏空了吗?”顿时,孙玄真心里感到平衡了一些。
“最近不知为什么,感觉好倒霉哦。”这时,孙玄真忽然听到火玲珑嘀嘀咕了一声。
“嗯?你说什么?”早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的岳绝江,愈发觉得不对劲儿:“火姬,你刚刚说最近很倒霉?”
“有什么问题吗?”火玲珑有些不高兴道:“妾身倒霉,孙哥哥就这么高兴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最近也很倒霉。”孙玄真凝重道。
“我也是。”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岳绝江听到孙玄真和火玲珑的对话,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退了回来。
“你也是。”孙玄真眉头紧锁,直接了当道:“我前天莫名其妙地肚子痛,昨天又是头痛,一整天都没出门。”
“你前天和昨天也没出门?”岳绝江一愣,巧了吗这不是,我也是。
“妾身也是这样。”火玲珑也点点了头,继而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不对,不对。”
“你想到了什么?”孙玄真问道。
火玲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去收取玄黄之气时,那些人身上并没有玄黄之气的气息。”
“如果说前天我们只出去了一次,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的话,那剩余的玄黄之气,应该就便宜那些人了,可他们身上偏偏没有玄黄之气的气息,即意味着他们没有炼化那些玄黄之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可能有第四个人,取走了那些玄黄之气。”孙玄真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明白了火玲珑的意思。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三人这两天以来会变得十分倒霉,肯定是有人利用这种方法,来偷取他们的玄黄之气。
“没准儿是那些蝼蚁因为惧怕我们,不敢动玄黄之气,任由它们消散了呢?”岳绝江道。
孙玄真:“……”
火玲珑:“……”
但凡你有一点儿脑子,就不会说出这种话,真以为那些人是白痴吗?
“是与不是,找一个我们前天都未收取玄黄之气的人一问便知。”
火玲珑没有理会岳绝江:“如果是他炼化了玄黄之气或者任由玄黄之气消散,便证明我们猜错了,如果有人取走了玄黄之气,那便证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说着,火玲珑便向一个房间走去。
孙玄真和岳绝江自然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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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放心,他跑不了的
走到一个前天三人都未去过的房间前,火玲珑毫不犹豫,打开门,站在一旁,示意孙玄真和岳绝江先进去。
孙玄真和岳绝江不疑有他,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狭小,两人进去后,整个房间几乎就被塞满了,火玲珑只能站在门外,站在他们身后。
房间内,有一名略显粗犷的男子,男子见到孙玄真和岳绝江一齐闯了进来,略显错愕,急忙站了起来,紧张道“不知三位有何贵干?”
孙玄真直接道“我问你,前天你那缕玄黄之气呢?”
男子不解道“前天的玄黄之气?不是孙兄你拿走了吗?”
“我?你确定是我?”孙玄真气势逼人道。
“什么意思?”男子不解。
“让你回答就回答,废什么话。”岳绝江不耐烦道。
男子好像被岳绝江给吓住了,略显惶恐道“自……自然是孙兄,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孙玄真扭头,和岳绝江相视一眼“果然如此。”
孙玄真和岳绝江没发现,就在他们说话时,那名男子忽然屈起手指,叩在虚空中。
咫尺之间,两人的意识顿时恍惚,双目失焦。
就在这失神的一瞬,男子的双拳,已瞬如疾风,落在孙玄真和岳绝江的胸膛上。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雾气从男子身上弥漫而出,笼罩方圆十数丈的范围。
双拳触及孙玄真和岳绝江胸膛的一瞬,孙玄真的体内涌出一股恐怖的剑气,剑气环绕,宛如屏障。
岳绝江的皮肤则变得犹如古铜,拳落其胸,竟悠然有音。
但男子仿佛视而不见,双拳继续下压。
右拳,打碎了孙玄真的剑气屏障;
左拳,打裂了岳绝江的古铜金身;
旋即,男子收拳半寸。
男子收拳时,孙玄真和岳绝江已恢复意识,惊骇欲绝。
孙玄真身上的剑气屏障,乃《剑王经》中的绝学,名剑气绕金阙,是将《剑王经》修炼到剑心有灵后方能使用的一式攻守兼备的绝招,剑于意先动,剑气能于危险之时自行激发,环绕其身,既作守势,强横的剑气亦能击杀对方,攻守兼备。
剑气绕金阙的强大之处,就在于纵然使用者无心无意,只要感应到危险,剑气就会自行护主,且足以抵挡半步宗师的全力一击,为自己争取时间。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足以抵挡半步宗师全力一击的
剑气绕金阙,一拳就被对方打碎了。
孙玄真惊骇,岳绝江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虽然不是纯粹的炼体武者,但地皇殿向来以体魄强大而著称,他自幼就修行地皇殿的绝学《天地玄黄诀》,锤炼体魄,早已将《天地玄黄诀》练至小成,铸就玄黄铜躯。
《天地玄黄诀》共分铁体、铜躯、金身三个境界,铁体身如钢铁,不畏刀剑;铜躯身如古铜,不避风雷;金身体如神金,万劫不侵,肉身成圣。
以玄黄铜躯的威能,足以硬扛诸如孙玄真、火玲珑这等通玄武者全力一攻而毫发无损。
就算是通玄后期武者乃至半步宗师武者的攻击,玄黄铜躯也足以抵挡片刻。
但眼前之人,一拳,仅仅一拳,就打裂了他的玄黄铜躯,恐怖的力量,震得他气血翻涌。
“竟敢对我出手,找死!”
震惊归震惊,惊骇归惊骇,但两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看到男子收拳,一口气机似绝,立即意识到了机会。
所以,两人毫不犹豫,同时出手攻向男子。
孙玄真骈指成剑,一指劈下,剑气咆哮,如开天门。
“剑气开天”
岳绝江一掌拍出,峰峦如聚,山河似怒。
“山河神掌”
但面对两人的攻击,男子不慌不忙,抬起半寸的拳头,重新落下。
咫尺有风雷,半寸如天倾。
孙玄真的“剑气开天”和岳绝江的“山河神掌”还来不及落下,男子的拳头已重新落在两人的胸膛上。
“砰”
孙玄真和岳绝江的身体先是一颤,下一刻,平地起风雷,孙玄真的半边身躯生生爆了开来,岳绝江的胸膛塌陷,眼耳口鼻间齐齐喷出殷红的鲜血。
“啊……”
两人同时惨叫一声,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所以,孙玄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绝决,趁着岳绝江还未回神之际,一脚踢在其身上,岳绝江不受控制地向男子冲去,孙玄真则趁机向门外退去。
“孙玄真,你敢……”
岳绝江双目圆睁,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孙玄真竟然会拿他来作挡箭牌,好让他自己有时间逃跑。
但再不敢置信,这已是事实。
自幼在地皇殿长大,顺风顺水,从未遭过江湖毒打的他,第一体会到了江湖的残酷,人性的阴暗。
只是第一次,可能也是
最后一次。
岳绝江悲愤间,就见那名男子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脖子,纯粹恐怖的力量,死死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他铸成玄黄铜躯后,肉身已极为强横,气力达到了五龙象之力,但他的力量,此刻在男子面前,就好像婴儿之如大人般,孱弱地不堪一击。
这让他害怕,
让他愤怒,
让他无措,
亦让他愤恨。
他恨眼前的男子,亦更恨孙玄真。
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只见那名男子挑了挑唇,邪邪一笑,一缕轻柔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放心,他跑不了的。”
他是谁,岳绝江一瞬想到了孙玄真。
于是,岳绝江扭头看向孙玄真。
此时,孙玄真看到男子抓住了岳绝江,不但没有兔死狐悲的伤感与愧疚,脸上反而露出一抹自得与笑意。
因为,岳绝江已为他争取了一丝喘息与活命之机。
至于岳绝江的生与死,他并不在意,地皇殿,那又是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火姬,快杀了他,否则我们谁都活不了。”
孙玄真感受着身后火玲珑的气息,大吼着,同时手中出现一颗丹药,就往嘴里塞去。
那是剑王丹,剑王丹主要用于治疗体魄伤势,补充罡气真元,一颗剑王丹,足以在逆境时保命翻盘。
只要他吞下这颗剑王丹,再稍微给他一段时间,他炸掉的半边身躯,就能恢复如初。
那样,他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好,妾身帮你。”
孙玄真身后,火玲珑轻轻应了一句,只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一抹似讥若讽的笑容。
“他们是一伙的。”
孙玄真没看到火玲珑的笑容,岳绝江却看得分明,心里顿时好像明悟了什么。
下一刻,只见火玲珑上前一步,贴在孙玄真的背后。
“火玲珑,你干什么?”
孙玄真瞬间意识到不妙,嘶吼一声。
“妾身在帮你啊!”
但此时为时已晚,只见火玲珑轻笑一声,双指间出现一根黑色的长钉,刺入他的脖颈中。
帮你少受点儿苦而已。
“你……”
孙玄真扭头,死死盯着火玲珑,择人欲噬“你们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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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这就是江湖
“咯咯……孙哥哥可真聪明。”
火玲珑亲昵地搂着孙玄真的脖子,好像一对儿难舍难分的恋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陷阱。”纵然身后是温香软玉,但孙玄真却觉得全身冰冷。
全身冰冷,既是因为恐惧,亦是以为那根黑色的长钉。
随着那根长钉刺入他的脖子,孙玄真只觉得全身罡气、精神被封禁,气力消散,愈来愈虚弱,甚至连动一动,都显得艰难异常。
现在他,唯一能动的,便只剩嘴和心了。
不过,身冷,心更寒。
他现在已然明白,从头到尾,这都是对方精心密谋的一场陷阱。
从他们倒霉开始,对方就开始给他们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罗网张口以待,然后由火玲珑这个帮凶,引着他们,一步一步踏入对方的罗网与陷阱之中,万劫不复。
可笑他自诩聪慧,却从头到尾只是对方的网中鱼、雀口蝉而已。
“为什么?”
只是他不解,火玲珑为什么要与对方合作,为什么要对付他们?
为仇,他与火玲珑只见过几次面而已,没有利益纠葛,自然无仇;
为怨,地火魔宫与剑王城虽都是北地大宗,但井水不犯河水,亦是无怨;
为名?
为利?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自然是为了孙哥哥你了。”火玲珑娇笑着,轻抚着孙玄真的脸庞,同时又看向岳绝江:“当然,还有岳哥哥你了。”
孙玄真沉默了一下,道:“我是剑王城城主的亲传弟子,身上有我师父的精神烙印,杀了我,你也逃不掉,你们都逃不掉。”
“对,对,我是地皇殿传人,地皇殿执法长老是我爷爷,我身上有地皇殿的血脉秘法,杀了我,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地皇殿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岳绝江也想起了自己的靠山,威胁道:“你们最好放了我,莫要自误。”
“咯咯……两位哥哥别那么凶嘛,妾身好怕呦。”火玲珑柔情缱绻道:“只是,谁说妾身要杀你们了,你们这么可爱,妾身怎么舍得呢?”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孙玄真心中愈发不安。
“他想要玄黄之气,而妾身嘛,早就说过了啊,要你们喽。”火玲珑继续道。
“别废话了,省得夜长梦多。”抓着岳绝江的粗犷男子,自然也就是叶青,见火玲珑还准备在哪儿喋喋不休,颇为不耐烦。
反派怎么都喜欢来这一套,都赢了还搁这儿罗里嗦地臭显摆,不怕死于话多吗?
说着,叶青一记手刀切在岳绝江的脖子上,同时随手一抖,噼啪声中,岳绝江全身的筋骨被抖散,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小哥哥你急什么啊?”见状,火玲珑不满道。
“没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叶青道。
火玲珑:“……”对不起,还真没听说过。
“你们……”孙玄真看到岳绝江的惨状,双目圆睁,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叶青冷哼一声:“啰嗦。”
话落,岳绝江陡然意识恍惚,堕入无尽幽暗,口鼻间流出殷红的鲜血。
看到岳绝江没了意识,火玲珑大惊。
“放心,我没杀他。”
看到火玲珑的模样,叶青解释了一句。
火玲珑检查之后,发现岳绝江的确只是晕了过去,方才松了口气。
不过人是没死,但孙玄真和岳绝江身上的伤势,却着实不轻,孙玄真被打碎了半边身躯,岳绝江身体强横,但也胸膛塌陷,体内筋骨断裂、错乱,同时神魂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肉身的伤势倒也罢了,看着惨重,但只要有灵丹妙药,就不算什么大事儿,但神魂上的伤势就麻烦了,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就好不了。
“小哥哥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火玲珑幽怨道。
“没办法,生死攸关,不容留情,火姑娘见谅。”叶青笑道。
“咯咯……倒也是呢。”火玲珑笑了笑,对于叶青的说辞,却不置可否。
如果说先前那两拳,是因为生死攸关无法留手的话,倒还说得过去,但后面抖散岳绝江全身筋骨,弄得孙玄真口鼻流血,就有些过了。
而岳绝江与孙玄真神魂上的伤势,估计也是后来对方做的手脚,只是她没证据而已。
当然,对方这么做,她倒也能理解,无非就是怕她控制岳绝江和孙玄真后,对他不利,翻脸不认人而已。
事实上,事先她不是没有动过这种想法,等他控制岳绝江和孙玄真后,便集三人之力,杀掉叶青,或者将其变为她的炉鼎。
至于一贫,一块弄死就行了,纵然对方是她师父的救命恩人,但那又如何,又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当然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介意先弄死再说。
别说她卑鄙,别说她冷酷,别说她无情。
谁让,这就是江湖呢?
不过嘛,这都是先前的想法,在叶青第一拳打碎孙玄真的剑气屏障,打裂岳绝江的玄黄铜躯,第二拳打炸孙玄真的半边身子,震塌岳绝江的胸膛时,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孙玄真的剑气绕金阙有多厉害,岳绝江的玄黄铜躯有多硬,她心知肚明,却被叶青一拳破掉,一拳重伤,而且以她所见,对方用的是纯粹的肉身之力,还未动用其他手段,例如诡器,紫阳真火等等,足见其可怕。
别说对方占了偷袭之嫌,换做是她,就算让她偷袭,她也不见得能成功,就算能成功,估计也得手段尽出。
此外,叶青不但实力强大,论心计、论谋略、论手段,都极为可怕。
先不提对方在他们三人的眼皮底下,偷了他们那么多玄黄之气而他们却毫无所觉,单就今天对付孙玄真、岳绝江的计划,她就不得不佩服。
她已知道,她们先前倒霉,的确是对方使用了一种名为霉运香的东西,本意只是为了偷玄黄之气,但当对方提出与她合作后,便顺势将其变为一张罗网与陷阱。
整个计划,从如何引出话题,如何让孙玄真和岳绝江他们自己察觉到不对,如何由她不知不觉得主导话题,在哪儿动手,何时动手等,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几乎都出自对方的手,整个过程,她就一个工具人,按部就班地按照对方的安排来就行。
说句难听的,就是谁上谁都行。
这种人,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就最好不要得罪,否则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别说现在孙玄真和岳绝江身受重伤,就算没受伤,她控制两人后,也不见得真能对对方构成威胁。
既然如此,那又何苦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为自己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呢?
做朋友他不香吗?
因此,她早就熄了心思。
事实上,火玲珑觉得,现在该担心翻脸不认人的应该是她才对,以对方的实力,如果想杀她灭口,她又是否能挡得住呢?
事实就是,很难说。
“小哥哥,你不会也对妾身出手?”火玲珑小心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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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却道人间总值得
“你会吗?”
叶青反问一声,面带微笑。
他自然明白对方的担忧,而他要的也是这个效果,他昨天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一方面是为了利用霉运香削弱孙玄真和岳绝江的实力,同时引起他们心中的疑虑,好为今天的计划做准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来炼化玄黄之气,尽可能增强自己的实力。
他昨日一天,共炼化了九缕玄黄之气,距离将《混世魔猿炼身经》修炼至大成,只有一步之遥,体魄达到了九龙象之力。
别看只是从八龙象之力到九龙象之力,但实力却有巨大的提升,要知道当初的陈阿生,体魄也才九龙象之力而已。
当然,同样是九龙象之力,但他肯定不是陈阿生的对手,因为陈阿生的体魄经过多年打熬,已经达到了九龙象之力的圆满,只差一步,就能打破肉身桎梏,达到十龙象之力,即一天龙之力,成就真人宗师。
此外,陈阿生已将肉身、血气、力量掌控至圆满如意,入微入化,铸成混世魔猿真身,那像他囫囵吞枣,空有一身力量而不知其味,就像同样一块玉石,一个精雕细琢,一个粗坯毛糙,价值自然不可等同而言。
当然,无法与陈阿生相比,但要对付孙玄真、岳绝江,却已足够。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仅用两拳,就重伤孙玄真和岳绝江。
此外,除了对付孙玄真和岳绝江外,他还有一个顺带的目的,即震慑火玲珑,让她最好不要起什么坏心思。
他不是不能杀了火玲珑,以绝后患,但没有必要。
一来谁也不知道孙玄真、岳绝江、火玲珑这等人物身上,有没有其师门前辈留下的某种手段,万一杀了之后,被其师门所知,无疑后患无穷。
二来火玲珑不知道他的身份,万一出了事儿该头疼的也是她火玲珑,与他叶青有什么关系,杀与不杀意义不大。
所以,只需震慑一下就行了。
“妾身自然不会了。”火玲珑笑意盈盈道。
叶青也轻轻一笑:“火姑娘不会,我自然也不会,我要的,只是玄黄之气而已。”
“咯咯……那妾身就放心了。”火玲珑拍了拍胸口,顿时峰峦如怒,波涛汹涌。
“对了,我们所为,不会被人看见?”
“我的雾气可遮掩外人的感应,而这间屋子的人昨晚就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发现的,火姑娘尽可放心。”
叶青偏过视线,慢慢道。“对了,叮嘱姑娘一句,看好孙玄真和岳绝江,不要再让他们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此后我会以孙玄真和岳绝江的相貌来收取玄黄之气,只要他们不出来乱晃,其他人绝不会发现端倪。”
“知道了,妾身一定会看好我的小宝贝的。”火玲珑笑道。
“好了,火姑娘,你先带着他们回去。”叶青道。
火玲珑略显幽怨道:“小哥哥就这么不想和妾身待在一起吗?”
“说实话,不想。”叶青淡淡道,呵,女人,哪有玄黄之气香?
“小哥哥可真狠心。”火玲珑也并未生气,就只是撩一下而已,而她也需抓紧时间给孙玄真和岳绝江种入魔种,否则等时间一到,两人被传送出地皇棺,她找谁哭去。
“既然小哥哥如此无情,那妾身就先走了,如果小哥哥想妾身了,妾身随时欢迎哦!”
火玲珑又撩了叶青一声,提着孙玄真和岳绝江离去。
等火玲珑回到自己房间后,叶青骨骼噼啪作响,变化成孙玄真的模样,向一个房间走去。
玄黄之气,我来了。
……
“呼……终于结束了,老道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房间内,感受着远去的疫云,一贫松了口气,喜不可遏。
今天是他待在地皇棺的第九天,也就是最后一天。
他马上就能离开地皇棺,回去过小酒一盏,淡看云霞风月的小日子去了。
这几天以来,地皇棺的考验一次比一次诡谲与可怕,如让人噩梦不断,却无法醒转的噩梦颅;可吞食空气,使天地短暂出现真空的吞空;细如微尘,能通过呼吸寄生于人体,使人或狂笑不止,或痛哭流涕的哭笑孢子;能散播瘟疫,使人患上各种疾病的疫云。
虽说有叶青在,大都有惊无险,但罪却是少不了的,他老胳膊老腿的,可扛不住啊!
好在,他今天就能离开了。
幸福的生活,即将来临了。
“恭喜啊,老哥!”叶青站起身子,仅仅只是站起身子,一贫就感到一阵恐怖的压迫感,就如一座山峦拔地而起,那般巍峨,那般雄伟,那般恢弘。
此时的叶青,皮肤似玄非玄,似黄非黄,肌肤间布满纵横交错的纹理,仿佛枯黄的树皮,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力量,而纵横交错的纹理,看似杂乱无序,但若仔细观察,却有一种玄妙神秘的感觉,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同时,随着叶青走动,四周的空气都似臣服畏惧,低沉嗡鸣,有某种玄妙神秘的力量随着气血、肌肉律动,有无穷力量从毛孔间喷薄而出。
“同喜,同喜。”
一贫感慨了一声,现在叶青给他的感觉,就不像个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诡怪。
自那日与火玲珑合作除掉孙玄真和岳绝江,没了后顾之忧后,叶青就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但他并未急着炼化更多的玄黄之气,而是一直在熟悉暴涨的力量,掌控肉身之力,效果也十分显著。
现在的叶青,力量上或许较前几日并未有多少增长,但实力却有大幅提升,仅凭肉身之力,他现在就足以硬怼通玄后期武者,和那些专门炼体的通玄后期武者无异。
“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许多炼体武者半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就不像个人。”
一贫心里嘀咕了一声,拱了拱手道:“多谢老弟你这几日的保护,老道我今天就要走了,说实话,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老弟你呢。”
“没事,反正过两天,我就会去北幽找老道你,到时候我们就又能见面了。”叶青笑道。
一贫瞬间就笑不出来了,我特娘那是客套,听不出来吗?
“咳咳……不用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发生在叶青身上的事,本来他不想听来着,是叶青非要告诉他的,听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叶青现在就像一坨狗屎,谁沾上谁倒霉。
所以,他恨不能对叶青敬而远之,谁他娘稀罕你来看我啊!
“用的,一定用的。”叶青淡淡一笑。
对于如何处置一贫,他其实犹豫了很久,杀了他,其实最简单最安全。
事实上,在这几天中,无论是自己动手,还是借刀杀人,他都有无数次机会除掉一贫,但最终他还是没那么做。
一贫虽然厚颜无耻、贪得无厌、好吃懒做了些,但一直以来对他并无恶意,两人在魔坟时曾出生入死,又在地皇棺内对他帮助良多,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一贫出手,亦不忍。
他是人,不是牲畜。
做不到恩将仇报,做不到灭情绝性,亦做不到无情无义。
而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和他对一贫的了解,他也相信一贫不会出卖他。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一贫。
当然,放归放,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做,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他决定,去找一贫,在他那儿住上一段时间。
一贫的卜命观,位于北幽,北幽郡正好是大楚与大雁交界处的一座边城,名义上虽然属于大楚,但实则属于三不管地带,三教九流,门派众多,形势复杂,朝廷对其掌控有限,是他落脚的最佳选择。
既有地方住,又能顺便看住一贫,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一贫比他早来两天,出去的时间自然也比他早两天,两天的时间,足以做很多事,如告密,如躲起来等等。
不过,他相信一贫不会这么做的。
人心,有时候是最复杂的。
但有时候,也是最单纯的。
不值一信,却又永远值得相信。
“行,你想来就来,不过别指望老道我会给你接风洗尘啊!”
一贫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道,自从叶青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会被叶青给缠上,不过嘴上嫌弃,但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怨恨和恼怒。
他自然知道,这些天以来,叶青有无数机会可以杀他,一了百了,但最终叶青没有那么做,反而屡次救他于险地,于他有救命之恩,扪心自问换做是他自己,他能做到吗?
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叶青的做法,等于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别人。
这样的人,是很蠢。
但这样的人,何尝又不值得敬佩呢?
所以,纵然知道将叶青未死之事告诉陈情院,会有莫大的好处;叶青去找他,可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与危险,但他仍然愿意帮叶青,愿意冒一冒这其间的风险。
他一贫活了大半辈子,风见过,雨见过,红尘万象皆看遍,却道人间总值得。
这人间,有些事,总值得;
这人间,有些人,亦值得。
“老哥,多谢。”
叶青拱了拱手,郑重行了一礼。
“小兄弟,保重。”
一贫笑着,也拱了拱手。
一声“多谢”,一句“保重”,人间山水万重,心如草木,向阳而开。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终于找到你了
夜如梦,月似勾,繁星点点缀长空; 霜若剑,风是刀,山河万阙入画中。 无忧山深处,便如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夜为纸,星月为景,霜风为色,勾勒出一幅如梦似幻的万阙山河,人间美景。 于这幅画卷中,有七彩透明、忽明忽暗的蘑菇,有闪闪发光、宛如水晶的灌木,有翩翩飞舞的红色蝴蝶,有嬉笑玩闹的草精树怪…… 这是属于夜的盛景,亦是属于诡怪的世界。 只是,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打破了夜的宁静,亦扰乱了画卷的美好。 来人是一名男子,四十多岁,头戴方冠,身穿红袍,上绣祥云,胸口有一个大红喜字,长着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庞,看上去格外喜庆可亲。 不速之客出现后,地上七彩透明、忽明忽灭的蘑菇,如花瓣一样慢慢绽放,飞出一粒粒孢子; 闪闪发光、宛如水晶的灌木从中,钻出一条条长满尖刺的荆棘藤条; 翩翩飞舞的红色蝴蝶,闪动翅膀,洒下缕缕红色磷粉; 嬉笑玩闹的草精诡怪,则龇牙咧嘴,树枝乱舞。 见状,男子并无丝毫慌乱,从袖中取出一根竹笛,放到唇边,慢慢吹奏起来。 一缕轻柔、悠扬的笛音,在黑暗中飘荡开来。 听到轻柔、悠扬的笛音,原本躁动的诡怪,慢慢平静了下来,孢子飘回了蘑菇,荆棘藤条缩回了灌木丛,飞舞的蝴蝶重新落在花草上,草精树怪亦放下了警惕,自顾嬉闹起来。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最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男子收回竹笛,圆圆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旋即,男子收起竹笛,又从怀中取出一株小草,小草青翠欲滴,几条根须如腿一般,立在男子的掌心。 男子摸了摸青翠的小草,小草的几片叶子摇了摇,垂了下来。 “叶垂则人在侧,叶青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男子看着手中的小草,又左右环顾了一圈,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只是怎么不见人呢?” 男子,正是从天雍一路追着叶青过来的福公。 他手中的小草,正是骨肉相连草,骨肉相连草能感应叶青所在的方位,只要不到叶青近前,骨肉相连草的叶子会一直指向其所在的方位,唯有到了叶青跟前,骨肉相连草的叶子才会垂下来,故有叶垂人在侧的说法。 只是,人呢? 福公满脸疑惑,慢慢的,疑惑化为满腔的愤怒和杀意,身上的红袍猎猎作响,飘飞如红色的鲜血。 自那日叶青逃离天雍后,他便奉方暮云的命令追杀叶青。 在他想来,有骨肉相连草在,而叶青又身受重伤,他要找到叶青肯定轻而易举,左右不过是三五天的事儿。 可没想到,这一追,就是十几天。 十几天以来,他不眠不休,吃的是干粮,喝的是露水,宿的是荒郊,住的是野外,好不容易才赶到无忧关。 赶到无忧关后,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叶青竟然进了无忧山。 进就进了,要是死在无忧山,他倒是省事儿了。 可人家不但啥事儿没有,而且貌似还停留在了无忧山深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他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进山啊。 得亏他实力不弱、运气不差,又有一件名为安神的诡器傍身,才能活着来到无忧山深处。 安神,就是刚刚那根竹笛,竹笛是用勾魂诡怪安神竹炼制而成,以其吹奏而出的笛音,具有安抚神魂,放松情绪,减轻敌意之效。 但即便如此,他在进入无忧山后,也遇到了不少危险。 好嘛,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时,人却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人,他去哪儿了? 所以,福公现在很愤怒,也很惆怅。 如果杀不了叶青,他该怎么向方暮云交代呢? 不死心的福公,拿着骨肉相连草,在周围找了起来,找来找去,转来转去,最终他又回到了最开始骨肉相连草所指的地方。 仍旧一无所获。 福公颓丧地叹了口气,准备再努力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先打道回府了。 不过,就在此时,他手中的骨肉相连草,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叶子齐齐指向他的身后,福公心有灵犀地向身后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叶青。 虽然眼前之人,并非叶青的容貌,但他敢肯定,对方就是叶青,就是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叶青。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还好我没放弃。 福公眼中的欣喜,不可遏制,溢于言表。 “你是谁?你想干嘛?” 叶青刚被地皇棺传送出来,就看到一个穿得像伴郎一样的家伙深情款款地看着,脸上笑容古怪,顿时就惊了。 在地皇棺待满九日后,地皇棺就会将棺内存活之人传送回原来的地方,叶青只庆幸他最后消失时,是在阳间,而非阴阳间隙,否则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然而,没想到他刚出来,就看到了一个人,就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叶青,我终于找到你了。” 福公对于叶青的提问充耳不闻,只是兴奋地盯着叶青,就像一头狼盯着一只肥嫩可口的小绵羊。 “你究竟是谁?” 闻言,叶青双眸中陡然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他早就看出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三更半夜,出现在无忧山深处,一见他就露出一副如狼似虎的神情,肯定不怀好意。 现在对方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 稍一思忖,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背后陷害我的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错,就是我们。” 福公承认道,他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在他看来,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而且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找到对方,要是不向对方倾诉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总感觉不是很圆满,憋得慌。 “为什么要陷害我?” 叶青双眼微眯,我们两字,证明对方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而这也基本在他的意料之内,就凭对方一个通玄后期、穿的像伴郎一样的人,胆子还没大到敢拿靖安司、雍王、横山军等作为棋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手笔,对方肯定只是一个马前卒,背后还有更可怕的人。 “为什么陷害你,这要问你都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了?”福公笑眯眯道。 叶青耸耸肩:“我做过的事多了,得罪的人也多了,要不你给个提示?” 福公笑呵呵道:“我一直以为,死不瞑目,是这个世上最悲惨的事情之一,而我这人,又最喜欢做好事了,所以我决定让你死的瞑目一些。” “那我还真要多谢你了。”叶青笑道。 “不客气。”福公客气地笑了笑:“我们之所以对付你,是因为你杀……” “杀”字刚出口,福公圆圆胖胖的身子,仿佛一片树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陡然欺近叶青,一拳轰向他的脑袋。 叶青好像毫无防备,亦仿佛根本想到福公会突然出手,任由对方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 “啪”的一声轻响,叶青的脖子如折断一样,脑袋猛地后仰,后脑勺几乎贴在背部。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来打我啊
“呵呵……” 福公仿佛很满意自己这一拳,他的确打算让叶青死的瞑目一些,但他还觉得应该稳一些,所以他决定先将叶青打个半死,然后再和对方慢慢唠,唠个天长地久也行,反正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个稳妥的人。 “朋友,你不讲武德啊!” 只是下一刻,福公脸上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只见叶青慢慢仰起脑袋,左右晃了晃,颈骨咔咔响了两声,脑门上除了有些淤红外,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 “怎么可能?” 福公心中一惊,生出不好的预感,脚步一点,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他的视线中,叶青抬起拳头,一拳递出。 然后,福公就瞪大了眼睛,只见得虚空如镜子一样,寸寸碎裂开来。 初始无声,转而轰鸣大作,于无声处,天地皆惊。 而他,就位于这方碎裂的虚空之内。 福公脸色大变,只觉身体如被撕裂一样,痛苦不堪。 福公一拍眉心,一尊和福公有几分相似,圆圆胖胖,身穿火红长袍,周身祥云环绕的阴神出现在福公头顶。 与福公不同的是,阴神手中拿着一张福字,福字上闪烁着玄妙的灵光。 这就是福公的阴神,福神。 “天官赐福” 旋即,福公轻道一声,阴神将手中的福字抛了起来,福字上光芒大作,妙韵如幻。 而后福字慢慢落下,贴在福公的身上。 福公身上也萦绕起一层玄妙的灵光。 灵光萦绕,福公继续后退,这次却如有神助,每每都能于危急时刻,躲开碎裂的虚空,每每都能于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 只是数息,福公就退出了拳力笼罩的范围。 直至此时,福公方才松了口气,庆幸不已。 他修炼的武功,乃上古天庭流传下来的一门功法,名福星高照。 相传,福星高照乃福、禄、寿三星之一的福神修炼的功法,福神乃掌管天地福运的神仙之一,可赐万灵以吉祥如意、福运高照,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他的名号福公,亦由此而来。 当然,由于福星高照功法残缺不全,晦涩难明,自然无法修炼至如福神那种境地,但亦威能无穷。 他刚才所使用的“天官赐福”,就是福星高照中的一式武道神通,可赐福于自己,使自己短时间内福运无双,逢凶化吉。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躲过叶青刚才那一拳。 只是他不明白,叶青怎么会那么厉害? 刚才叶青那一拳,没有动用任何罡气、精神力,就是纯粹的肉身之力,可那一拳所蕴含的力量,却比通玄后期武者全力出手都要可怕。 而且,叶青不是受伤了吗? 但现在对方那有一点儿受伤的样子,实力强的不像样子,比牲畜还畜生,不像个人! 还是说,叶青已经死了,现在的叶青只是披着人皮的诡怪? 于是,福公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不是叶青?” “你说呢?”叶青收回拳头,戏谑地看着福公。 “你没受伤?”福公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傻,要是某个诡怪占据了叶青的皮囊,骨肉相连草早就枯了。 “如你所见,没伤啊。”叶青淡淡道。 “骗鬼呢?”福公心中吐槽,他虽然没亲眼见到叶青与周横山等人的战斗,但也知道经过,叶青与周横山硬拼了一拳,且后来周横山还动用了万人屠,他不相信只有洗神后期的叶青,会毫发无伤。 “好吧,被你看出来了,我的确受了伤,但是早就好了,而且实力有了大幅提升。” 叶青摊了摊手:“所以,奉劝你乖乖告诉我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打死你。” “我等着你来,打死我。” 福公双眼微眯,对于叶青所言半信半疑,最关键的是,在他的感知中对方的境界仍只是洗神后期。 他就不相信一个洗神后期,真有本事打死他。 至于刚才那一拳,肯定是对方使用了某种禁忌或秘法,不能长久。 说不定叶青现在就是在虚张声势呢? 当然,他也没有再贸然冲上去,小心谨慎,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行事原则。 “来啊,来打死我啊,来啊!” 然后,他就站在远处,试探、挑衅着叶青。 如果叶青真的敢过来,那就说明他真的有所依仗;如果叶青不敢过来,那就说明他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这么贱的要求,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看着福公的挑衅,叶青挑唇一笑,抬脚跺在地面上。 晃膀撞天倒,跺地震九州。 一脚之间,群山律动,地动山摇,随着地面震颤,十数丈外的福公顿时气机涣散,立足不稳。 与此同时,叶青一跃而起,人在半空,手臂后伸,五指张开。 落下之时,五指慢慢收拢,狂风席卷,气流呼啸,皆聚于五指之间。 当五指并拢成拳时,就是天地尽存一手间。 拳落,即是天倾覆。 福公脸色狂变,急忙掐了一个印诀,口中念道:“福星高照,佑我无忧……” 福公头顶的阴神寸寸拔高,朵朵祥云汇聚,化为一个巨大的福字。 福字旋转,灵光飘荡,挡住叶青落下的一拳。 下一刻,福字破碎,祥云溢散,不过祥云之下的福公,却早已消失不见。 叶青一拳,砸在地上。 “轰隆……” 方圆十数丈范围内的大地,犹如一块柔软的豆腐,四分五裂。 出现在十数丈外的福公,看着四分五裂的大地,脸色惨白,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可能?” 叶青刚才那一拳,比先前那一拳,威力还要更盛,更可怕,只一拳就伤到了他的阴神。 旋即,福公心生不安,福至心灵般向右踏出一步。 便是这一步间,一道人影从烟尘中掠出,一拳轰在他身后的参天大树上。 “噗” 数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如一张白纸,被一拳洞穿。 一拳洞穿大树后,叶青反手横抡,大树被拦腰砸断,扫向福公。 福公周身祥云灵光闪烁,脚下仿佛滑了一下般,身体微偏了一分,便是这一分,福公以毫厘之势躲过了叶青那一拳。 躲过一拳后,福公轻哼一声,鼻腔间喷出一团灵光,灵光汇聚成一团五彩祥云。 霎时,祥云中飘落一个个福字,但每一个福字都是正面朝上,漆黑如墨,弥漫着着霉运、衰败等种种不祥的气息。 俗语有云:年岁贴福,当以倒字,福倒了,即为福到了。而贴福以正,寓意相反。 故而,福字落如雨,非是天官赐福,而是福神夺运。 福神既然是掌管福运的神仙,故能赐人以福运,吉祥如意,亦能夺人运势,赐人于霉运不祥。 这即是福星高照中的另一式神通,福神夺运。 只要被落下的黑色福字砸中,就会剥夺其身上的福运,当福运远离,就会霉运缠身,衰神附体,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 但黑色的福字落在叶青身上,叶青的身上荡开一层玄黄色的光芒,福字触碰到玄黄光芒,如冰雪遇暖阳,无声消散。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纸上一剑起,天地尽汪洋
“这……这……怎么可能?”
福公再一次傻了眼,你说伤好了,我认了,实力提升了,我咬咬牙也不说了,但你凭什么能无视我的神通?
咋滴,真就不当人了?
他这一式神通,从未失过手,就算是宗师也不敢掠其锋芒。
但这次却偏偏失了手,究竟是闹哪样啊?
叶青挑唇一笑,傻了,不知道爷有玄黄之气镇压运势吗?!
在福字落下时,他就在上面感受到了和霉运香类似的气息,但相比于霉运香要更加诡谲可怕。
若放在以前,他肯定避之不及,但现在嘛,却可以视而不见。
玄黄之气诞生于玄黄母气,乃功德之气,厚德载物,有镇压气运之能。
当然,玄黄之气毕竟不是玄黄母气,如果数量有限的话,效果并不明显,这也是霉运香能影响到孙玄真、岳绝江和火玲珑的原因,如果再过数日的话,霉运香对他们可能就不起作用了。
他就不一样了,等和火玲珑合作算计孙玄真和岳绝江后,所有的玄黄之气皆归他一人所有,他自然能可劲儿的造。
九天之内,他总共炼化了二十多缕玄黄之气,当然他所收取的玄黄之气远远不止二十多缕,只是他暂时炼化不了那么多,大部分暂时储存在玄黄一气葫内,等日后有闲再慢慢炼化。
但二十多缕玄黄之气,不仅使《混世魔猿炼身经》几近大成,体魄达到了九龙象之力,堪可匹敌通玄后期武者,而且数量众多的玄黄之气,也使他的体魄具备了镇压自身气运之能,外邪不侵,诸恶不染,福运绵长。
所以,他才能无视对方破坏他福运的神通。
“砰”
一声轻响,群山仿佛颤抖了一下,叶青一掠而出,趁着福公分神之际,一把抓向对方的脑袋。
“我不信,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看着叶青落下的手掌,福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冷笑。
旋即,福公袖中滑出一张白纸,白纸上画着一个手持长剑之人。
画上之人,歪歪斜斜,画工粗糙、简略,如小儿涂鸦一样。
但白纸出现后,纸上的持剑之人却仿佛活了过来,于白纸上立了起来,挽了个剑花。
下一刻,持剑之人抬头看向空中的叶青,墨剑垂身,渊渟岳峙,一剑上撩,如破青天。
霎时,一道黑色的剑光,划破天空,席卷天地,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天空,尽化剑气汪洋。
纸上一剑起,天地尽汪洋,此即为诡器纸上人。
纸上人,无常诡器,乃当世剑道强者墨剑僧随手涂鸦所做,因其中蕴含有墨剑僧一缕剑意,剑意通玄而有灵,化为无常诡器。
墨剑僧的名字中虽然有一个僧字,却非仁慈之辈,亦正亦邪,剑法尤重杀伐,剑意凛冽。
所以,纸上人是一件极为恐怖的杀伐类诡器,论及攻伐之威,即便在无常诡器中,亦属佼佼者。
一剑即起,甚至不输于半步宗师武者全力一击,威力可怕。
当然,纸上人也有一定的缺陷,即一月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能出一剑。
一剑分胜负,一剑决生死。
能让他使用纸上人的事情很少,不过,但凡他动用纸上人时,便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因为,没有人可以挡住纸上人一剑。
亦没有什么是纸上人一剑解决不了的。
他相信,叶青也不可以。
只是下一刻,他再一次傻了眼。
只见两个长满黑色绒毛的拳头,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从空中擂下,如有仙人,以大地为鼓,以双拳为槌,擂天地大鼓。
第一拳,打碎了那道划破天地的黑色剑光。
第二拳,打裂了无尽剑气汪洋。
“啪……”
然后,傻了眼的福公,眼睁睁看着一头魔猿从天而降,蒲扇大的手掌落在他的头顶上,一声轻响。
福公身体一颤,齐腰没入地面。
福公自然不甘束手就擒,没入地面的一瞬,便准备拼死一搏,可刚一动,就觉得全身疼痛,喷出一口鲜血。
“你废了我?!”
福公双目失神,内视之下,只见识海破裂,阴神受创,体内筋骨、经脉断裂,罡气溃散,已然是一个废人。
“显而易见。”
叶青按着福公的脑袋,笑了笑,但落在猿猴脸上,却狰狞可怖。
更为可怖的是,叶青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剑痕。
但在福公的眼中,那些足以致人于死命的伤口,慢慢蠕动着,无数肉芽生长、连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随后,叶青身躯慢慢变小,恢复人身,而身上的伤势已然尽复。
“你说,我打不得打死你?”
福公沉默不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件简单的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自己轻敌吗?
是自己大意吗?
好像都不是,总之就一句话,不是自己太弱,而是敌人太变态。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杀我的了吗?”叶青蹲下身子,目视福公。
福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叶青,你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你死定了。”
“先生,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气息,从福公身上溢散出来。
“自爆阴神,倒是挺衷心的。”
叶青嗤笑一声,按在福公头顶的五指,依次屈起,一一落下。
“自在天魔拘魂妙法”
随着五根手指依次落下,福公的双眸逐渐迷茫无神,意识堕入混沌,弥漫全身的恐怖气息亦慢慢消弭。
福公是通玄后期,凝聚了阴神,原本以他的精神力,想要拘禁对方的阴神,实属有些困难。
但先前他那一掌,直接重创了福公的阴神,故而他才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对方。
当然,这也是他有意为之。
“雾魔,控制住他,让他认我为主。”
叶青唤出雾魔,雾魔原本因为替他档了周横山一刀而遭受重创,好在玄黄之气对于雾魔恢复也有一定的帮助,而他又不缺玄黄之气,在充足的玄黄之气的蕴养下,雾魔已然恢复,且因祸得福,实力有了一定的提升。
“为什么不杀了他?”雾魔出现后,问道。
“不能杀。”叶青摇了摇头:“首先,我需要从他嘴里问出陷害我之人,究竟是谁?”
“其次,如果我杀了他,他背后之人肯定会知道我未死,到时候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
“而目前,我恐怕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与其杀了他,还不如留着他,为我所用,让他回去告诉幕后之人我已死,既能免去我的后顾之忧,还能留一颗棋子在对方身边,监视对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福公,杀人只能图一时之快,但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快。
他要的是,血债血偿。
他说过,他要报仇。
他叫叶青,他说话,算话。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明与暗
“桀桀……好阴险的主意,不过我喜欢。”
闻言,雾魔桀桀怪笑了一声,雾气漫涌,将福公包裹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包裹着福公的雾气忽然散开,雾魔略显疲惫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成了,他现在已将你视作他的主人,你现在想问什么都可以了。”
数息后,福公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叶青,神情恭谨、虔诚:“主人!”
叶青点点头,道:“不用叫我主人,称呼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福公恭谨道。
叶青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福公不疑有他,回答道:“我叫福公。”
“福公,倒是人如其名。”叶青点点头,继续问道:“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福公毫不迟疑道:“是方暮云。”
“方暮云,清远先生?”叶青微微一惊:“是他陷害的我?”
“是,公子杀了方暮云的弟弟,他要为弟弟报仇,却又不想交恶靖安司,故而设计了一系列阴谋,陷害公子你,借刀杀人。”福公道。
“我杀了方暮云的弟弟?我什么时候见过他弟弟?”叶青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方暮云的弟弟是谁?”
福公道:“方暮云的弟弟名方思学,即楚王孙的书童。方暮云与楚王孙交好,因其弟弟生性顽劣,故交予楚王孙调教一二。”
“方思学之死,虽是他咎由自取,但方暮云觉得公子你也难辞其咎,应为其弟弟陪葬,故屡次陷害于公子。”
“是他!”叶青顿时恍然,显然那日楚王孙在潜龙之会上认出了他,将此事告诉了方暮云,然后就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他起初就觉得,能提前知道尸船出现在雍和湖,能拿出旱魃精血,陷害他之人一定不是泛泛,来头甚大。
最开始,他怀疑的对象是楚王孙,因为他与楚王孙有直接的仇怨,且那日楚王孙明显对他有所怀疑,但此后却再没有其他后续试探,以他对楚王孙的了解,对方绝不是轻易放弃之人,所以他才怀疑是楚王孙所为。
后来,他怀疑过雷小胆,怀疑过楚人和,甚至怀疑过太平道、绿萝等等一切与他有过仇怨、过节之辈,但从未怀疑过方暮云。
因为,他与方暮云素无过节,无仇无怨。
可他万万没想到,最不可能之人,偏偏就是陷害他的真凶。
他更没想到,楚王孙的书童,竟然是方暮云的弟弟。
只能说,一切都是孽缘啊。
不过,如果是方暮云的话,这报仇之事,他就须得从长计议了。
毕竟,方暮云是当朝三公之一太傅方致庸的嫡长子,且方暮云素有贤名,光风霁月,被誉为清远先生,无论哪一个身份,都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实力所能撼动的。
硬碰硬的话,只能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所以,需要从长计议。
“方暮云既然派你来杀我,那你一定是他的心腹。”叶青问道。
福公道:“是,我乃方暮云手下福禄寿三公之一,福禄寿三公都是方暮云的心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之事。”
“见不得光之事?看来这位清远先生,并不怎么清高、明远啊!”叶青讥讽道,清高、明远,正是清远两字的释义。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对方真那么清高、明远,就不会五次三番地陷害于他,更不会视楚清离等无辜之人的性命如芥草。
福公也冷冷一笑:“生在帝京那种地方,生在权力中心,又有哪几个人能干干净净,请高明远,都是面子上干净明亮,里子上肮脏不堪。”
“方暮云虽然自诩圣贤子弟,自号清远先生,但做过的事情,手上的鲜血,身上的孽障,不逊于江湖上任何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哦,看来你对方暮云很了解啊,那你给我仔细讲一下方暮云的为人,他的实力境界如何,有何兴趣爱好,都做过什么事情,人际关系如何……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叶青吩咐道,想要对付一个人,最首要的前提就是知己知彼,唯有如此,方能百战不殆。
“是。”福公应了一声,接下来福公将方暮云的信息,事无巨细地给叶青讲述了一遍。
听完福公的讲述,叶青心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方暮云,是一个狠人,亦是一个枭雄。
其曾于年幼时,就跟着其父方致庸学习处理政务,学习如何处理人际关系,学习如何在吃人的庙堂立足,等其稍大一点儿,便成了其父的左膀右臂,曾利用各种手段,如拉拢、收买、构陷等,明里暗里帮助方致庸除掉了不少政敌,而这也是方致庸能权倾朝野却依然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方暮云手上血债累累,但在外人眼中,其却是一个淡泊名利、清远高雅的圣贤子弟,为儒生士子所推崇,声名远播。
此外,方暮云的修为境界也极其不俗,其走的是儒家一脉,养浩然之气于胸怀,现已有通玄后期的实力。
当然,根据福公的话可知,方暮云是一个极善谋略与隐忍之辈,这种人,又怎会轻易将安身立命之本暴露给他人,所以这一点还有待确定。
总而言之,方暮云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再怎么警惕小心都不为过。
所以,他更觉得从长计议,是一个好主意了。
不是怂,绝不是怂,是谨慎。
“福公,我现在交给你一件事。”消化了一下方暮云的相关信息,叶青看向福公。
“请公子吩咐,福公万死不辞。”福公拱了拱手,只是一动,就猛烈咳嗽起来,嘴角流出殷红鲜血。
“这是造化水,你先恢复一下伤势。”叶青取出一瓶造化水,扔给福公,福公刚才被他一掌震断了全身的筋骨、经脉,废了丹田,伤势极为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便会成为一个废人。
当然,他有造化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造化水给对方,则是不确定雾魔是否控制了福公,留了一手。
“多谢公子赏赐。”福公接住那瓶造化水,目露感激,也没犹豫与迟疑,张口吞了下去。
只是十数息后,福公的伤势就已痊愈。
“多谢公子。”福公又道了声谢,感激涕零。
叶青点点头,吩咐道:“我让你回去,继续待在方暮云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有重要之事,立即汇报于我。当然,若无什么紧要之事,便不用联系我,以免暴露身份。”
“谨遵公子之命。”福公道。
“我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吗?”叶青道。
福公想了想,道:“就说公子已被我亲手斩杀,福公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公子还活着的消息。”
“很好。”叶青满意地点点头,抬头望向无尽的夜空。
从前,我在明你在暗;
但从今天起,便是你在明,我在暗。
方暮云,你可要小心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北幽
“公子,福公告辞了,公子您保重。”
无忧山中,福公向叶青躬身行了一礼。
“好,你也保重。”叶青看着福公,叮嘱道“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全为要,没有我的命令,切忌不可妄动。”
“谨遵公子之命。”福公应了一声,再向叶青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
目视福公离开,叶青轻轻一笑“辛苦你了。”
雾魔浮现在叶青身旁,嘲笑道“小子,你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不是胆小,而是谨慎,福公是我计划的重要一环,绝不容有失。”叶青淡淡道。
这已是距离那晚之后的第六天,那晚控制福公之后,他并未急着让福公离开,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让雾魔对福公进行一次潜意识的暗示与改造,巩固福公对他的忠诚度,直至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让福公离开。
毕竟,福公是他报仇计划的重要一环,甚至关系着他的生与死,由不得他不谨慎。
“桀桀……有本尊在,绝对万无一失,你怕个屁啊。”雾魔不屑道。
“正因为有你在,我才需要谨慎一些。”叶青道。
“小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雾魔不高兴道。
“没什么意思,夸你呢。”叶青不咸不淡道。
“夸本尊,你当本尊听不出来你小子在拐着弯儿地骂我呢?”雾魔愤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真没有,真夸你呢,看我真诚的眼神。”叶青笑道。
“哼。”雾魔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雾魔又俏咪咪地问道“小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去哪儿?”
“横穿无忧山。”叶青眯着眼睛,感受着从树冠缝隙打落而下的斑驳阳光,轻轻道“然后,我们就去北幽,找一贫老哥。”
无忧山中,阳光正艳。
清风正暖。
……
北幽,位于大楚和大燕交界处,名义上隶属大燕领土,但由于北临戈壁荒漠,后枕荒山万重,常年风沙侵袭,苦寒相伴,气候条件恶劣,资源匮乏,民生凋敝,既非战略要冲,亦非富饶之地,故而不受朝廷重视。
但也正因为如此,无数走投无路或者穷凶极恶之辈,便聚集于此,久而久之,北幽的形势变得极其复杂,各方势力盘踞,
三教九流杂处,牛鬼蛇神横行,十分混乱。
当朝廷意识到不对,想要整治时,已然尾大不掉,难以下手,慢慢的北幽就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礼乐崩坏,律法无用,朝廷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踏入北幽郡,叶青就感觉到了与天雍、洛水等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
荒凉、黄沙与狂风,仿佛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和枯黄,没有耕田,没有水流,更无一丝青翠,一片死寂荒凉。
凛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黄沙,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宛如刀割般疼痛;
青石、黄土、枯草堆砌而成的房屋,低矮简陋,没有一点儿大楚百姓所钟爱的精致、细腻,有的只是简陋和粗犷。
所遇之行人、百姓,皆身材高大、魁梧,皮肤粗糙黝黑,提刀佩剑,带着北地男儿特有的粗犷与不羁。
如果说,天雍、洛水,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那么北幽就仿佛是粗犷蛮横、豪迈不羁的游侠盗匪。
北幽,既有游侠的潇洒不羁,粗犷豪迈,亦有盗匪的残酷无情,混乱无序。
当然,如果说先前他对北幽的混乱无序、潇洒不羁,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话,那么现在,他则有亲身的体会。
他走了没多久,就亲眼看到有几人只是因为小小的口角,就动刀动枪,最后演变成了生死相搏,血流成河,冰冷的尸体横陈在荒野之中,无人替他们收尸,等待他们的或许只有秃鹫、野狗以及诡怪。
也看到了一个游侠,提着染血的长剑,将三个拦路抢劫的强盗割去首级,一手提着脑袋,一手提着酒坛,喝着酒,唱着歌,潇洒不羁。
更随着凑热闹的人群,看到两个名号响当当的剑客,因为名花流的美人,于城楼上决战,胜利的一方,削掉了对方的首级,拿走了对方的佩剑,搂着美人,扬长而去。
相比于天雍、洛水,北幽,或许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江湖。
在这个江湖里,有刀光剑影,有恩怨情仇,有美人如玉剑如虹,有游侠浪子仗剑行……
“这个地方,有点儿意思。”
叶青随着一哄而散的人群,进入了北幽城。
北幽城,是北幽郡的郡城,而卜命观,就位于北幽城内。
原本按照他的计
划,他应该早就到北幽了,他自那日打发福公离开后,便开始横穿无忧山,打算穿过无忧山后,直接北上,到达北幽。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横穿无忧山时,遭遇了不少诡怪,然后他发现这些诡怪不仅能锻炼、磨砺他的实力,进一步加快他对肉身体魄的掌控,同时还能为他提供龙蛇符文。
尤其是金色龙蛇符文,他被周横山重创后,一直用造化水、金色龙蛇符文来吊命,维持体内生机平衡,几乎将所有积攒的金色龙蛇符文都消耗完了,金色龙蛇符文不仅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更可以帮助他修炼,提升精神力,凝聚阴神,自然多多益善。
所以,他便开启了在无忧山的刷怪大业,这一刷,就是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他几乎转遍了除无忧山深处外的大部分地方,杀了不下七八十个诡怪,其中不乏勾魂、无常诡怪,可能是由于他杀的诡怪太多,闹出的动静太大,最后竟然惹出了一个天灾级诡怪山中老人,幸好他福大命大,才躲过一劫。
然后,吓得他再也不敢在无忧山逗留,飞一般的离开了无忧山。
不过,收获也颇丰,经过这一月多的辛勤努力,他共获得了十枚金色龙蛇符文,三十多枚银色龙蛇符文,灰色龙蛇符文若干,手头总算是富裕了下来。
除此之外,通过与诡怪交手,他对体魄的掌控、力量的控制,更进一步。随后他又在北上的过程中,一边炼化玄黄之气,锻炼体魄,一边利用南柯,于梦中锻炼对体魄、对力量的控制,可以说,他现在的实力,比之在地皇棺时又有了全面提升。
他现在单论体魄与力量,几乎与通玄后期的炼体武者相差无异,但炼体武者不炼神魂,不凝阴神,只锻体魄,讲究精气神三法聚于一体,肉身无暇,而他则走的又不是纯粹的炼体一途,魔念强横,马上便可凝聚阴神,所以境界看似只有洗神后期,但综合实力绝对要比单纯的通玄后期炼体武者更强一些。
现在的他,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披着洗神后期外衣的通玄后期大佬。
嗯,就是这么厉害。
所以,在无忧山耽搁了一个月,又在北上的路上陆陆续续地耽搁了一个多月,等他到达北幽时,已是两个多月后了。
按照一贫给他的地址,叶青很快就找到了卜命观所在。
ABC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长寿村
卜命观,是一座很小的道观。
不但小,而且陈旧。
不仅陈旧,而且地理位置偏僻。
原本按照叶青的猜想,一贫怎么说曾经也是一个前辈高人,所以卜命观怎么着也应该是金碧辉煌、香火鼎盛。
最不济也应该庭院广阔,地处繁华。
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要不是道观门口的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卜命观三个字,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座陈旧、低矮的道观,就是卜命观。
“原来老道士没骗我啊。”
叶青看着眼前的小道观,喃喃自语道。
在地皇棺时,当他提出要去卜命观做客时,一贫拼命拒绝,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卜命观条件简陋,风水不佳,他原以为是对方的搪塞推脱之语,现在看来,一贫说的是大实话啊,确实很简陋。
至于说风水不佳,显然就是指卜命观对面的棺材铺了。
想想也是,谁家的道观对面会有一家棺材铺,怎么,打算让求完神、拜完佛、算完卦的客人出门就准备后事吗?
风水能好才怪了。
不过,条件简陋、风水不好什么的,与他没多大的关系,反正他是来避难的,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
所以,打量了一眼,见门关着,叶青便上前拍了拍门。
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无人应声。
叶青皱了皱眉,魔念蔓延开来,发现道观内空无一人。
“一贫和龙象不在!这老小子莫不是真的跑了?”
叶青心中暗道一声,当然,他只是开个玩笑,道观内的日常生活用品都还在,厨房的食物也算新鲜,应该才买回来不久,庭院整洁,落叶、积尘不多,应该方才被打扫过,这一切都证明最近三四天还有人住在卜命观内,不用说,肯定就是一贫和徐龙象。
所以,如果他们要是想逃,早就逃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估计是有事出去了。
想也没想,叶青便打算直接进去,忽然,他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对面的棺材铺。
与此同时,棺材铺的门口,一名老者,也正打量着他。
老者极为苍老,亦极为瘦削,脸上布满皱纹与老年斑,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双手拢在袖中,显得弱不禁风。
不过,老者虽然苍老,虽然瘦削,但脊背却挺的笔直,仿佛一柄利剑,劈开了风霜岁月,宁折不弯。
叶青还未开口,老者打量了叶青几眼,率先开口道:“你找老道士?!”
“嗯,我找一贫道长。”叶青点了点头,问道:“老丈可知一贫道长去哪儿了?”
老者答非所问:“你姓叶,是!”
老者说话的速度、语气极为怪异,每一个字与每一个字之间的变化、停顿等,皆如尺量寸度一样,一模一样。
叶青眸光微眯,道:“是一贫道长告诉你的?!”
“看来就是你了。”老者的语气仍旧生硬、古板,不紧不慢:“老道士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知道我今天要来?”叶青皱眉道。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叶青。
“不说算了。”叶青心里嘀咕了一声,道:“一贫道长让老丈你带什么话给我?”
老者这才回答道:“老道士让我转告你,如果他三天之内没有回来,就让你去长寿村救他。”
“长寿村?”叶青疑惑道:“长寿村是什么地方,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我还有事,具体的事情,让温舒告诉你。”
说完,老者就转身向棺材铺走去。
“老丈……老丈……”
叶青见老者离开,急忙叫道,你不想说,那你好歹告诉我温舒是谁?
不过,话音未落,就听得棺材铺内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头,又有什么事儿,没看到本少侠在练剑吗?”
“哎呦……老头……别打……别打……再打本少侠翻脸了啊?”
“哎呦……老头你来劲了是,别以为本少侠怕你,要不是本少侠看你一把年纪,弱不禁风,早就揍你了。”
一阵大呼小叫声中,一个少年抱着头从棺材铺冲了出来。
少年年约十五六岁岁,身穿粗布麻衣,腰畔挂着一柄木剑,仿佛营养不良般,身材瘦削低矮,脸庞粗糙黝黑。
“咳咳……”少年又在棺材铺外,色厉内荏地叫嚣了两声,冷不丁地瞥见站在一旁的叶青,咳嗽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道:“要不是本少侠尊老爱幼,菩萨心肠,一根指头就能收拾那老头,你信吗?”
“信,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叶青微笑道。
眼前的少年,只有拓脉境的修为,而那个老者,在他的感觉中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拓脉境打一个普通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当然,前提是那个老者真的只是普通人。
那个老者血气衰败,脚步虚浮,看上去的确像是行将就木的普通人,但对方的言行举止,却又隐隐让他觉得对方不简单。
“哈哈……朋友,有眼光。”听到叶青的话,少年十分高兴,上前两步,双手抱拳,一幅小大人模样道:“兄弟,你好,我叫温舒,今年十五,未婚,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男人。”
叶青拱手回礼:“见过温兄,我叫叶无欢,没有大梦想,只有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先成为天下第一。”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大笑起来,确认过眼神,是个有意思的人。
“温兄,不知一贫道长发生了什么事儿,长寿村又是什么地方?”笑了一会儿,叶青问道。
“我先给你说说长寿村!”
温舒道:“长寿村,是我们北幽的一个传说,据说北幽西面百里的长寿山中,有一个神秘的村子,名长寿村。”
“长寿村极为神秘,平时不可见,亦不可寻,唯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方能看见长寿村,进入长寿村。”
“凡进入长寿村之人,皆会寿数绵长,是寻常人的数倍之久,故名长寿村。”
“有这么好的事儿?”叶青疑惑道。
“好事儿?”温舒冷冷笑了两声:“这个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想得到,就得有付出。”
“进入长寿村之人,故能长寿,但长寿的代价就是凡与其有血缘关系和亲密往来之辈,皆会以比常人快十数倍的速度开始衰老。”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稚嫩小童,只是短短数年,就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吗?你能想象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未享受大好年华,就满脸皱纹,容颜不在吗?”
“就像自己的寿命,全部都是从自己的血亲朋友身上借的一样。”
叶青点了点头,这才正常嘛,他就说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叶青继续问道:“就没办法解决吗?”
“没有办法,至少我没听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据说凡进入长寿村之人,不清楚是如何进去的,不记得在长寿村内发生了何事,亦不知道是如何出来的,一无所知,故也无从解决。”
温舒摇了摇头:“就算其自杀,或者待全部血亲死绝后再行嫁娶,诞下血脉,其血亲仍旧会如此,快速衰老、死亡。”
“所以,这与其说是长寿,不如说是一种诅咒,纵有漫长的寿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亲朋好友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地过一辈子。”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白沙堡
“那如果是一个鳏寡孤独之人进入长寿村,会有什么效果?” 叶青沉默了一下,忽然道。 温舒愣了一下,继而双眼放光:“这个想法,很大胆啊,没有血亲,就不怕这个诡异的诅咒了,这样一来,既能长寿,又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亲朋友衰老、死亡,一举两得啊!” “总感觉,这个长寿村就是为我准备的。” 反正他孤儿一个。 叶青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可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毕竟,他能想到的事情,别人又何尝想不到? 叶青回到正题,道:“那一贫道长怎么会和长寿村扯上关系?” 温舒听到叶青的话,也回过神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三天前有人来找老道士,说要去长寿村什么的,北幽当地的人都知道长寿村的诡异,自然不肯,但不知为何,后来一贫又答应了。” “临走前,只是偷偷告诉老头,说如果他三日还没回来,就让他一个姓叶的朋友去救让,估计就是说你了。” 叶青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一贫的弟子李龙象呢?” “龙象?”温舒摸摸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久没见过那个傻大个了!” “对了,应该是那些人抓了傻大个,逼迫老道士带他们去找长寿村?难怪老道士一开始不答应,后来又莫名其妙答应了。” 温舒年纪虽然不大,但无疑是个小机灵鬼,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叶青沉思道。 “哼,真真是无耻之尤,我温舒,早晚要将这些家伙斩于剑下,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温舒拔出腰畔的木剑,气愤地挥舞了几下,嗖嗖作响。 “走,我们现在就去长寿山,救出老道士和傻大个!” “不急,你先等我一会儿。”叶青拉住火急火燎的温舒,转身向卜命观走去。 “喂,你干什么去啊?”见叶青离去,温舒急忙跟了上去,只是刚走到一半,就见叶青进了卜命观,然后关上了门。 “哼,神神秘秘的。”温舒一屁股坐在卜命观门前的台阶上,用木剑戳着地上的蚂蚁,嘟嘟囔囔道:“你就是让我看,我还不看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约莫过了十数息的功夫,卜命观的门被打开,叶青走了出来。 温舒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黄沙,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急,我们先做另一件事。”叶青神秘道。 “你又想做什么?”温舒不满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叶青拍着温舒的脑袋,问道:“你知道白沙堡在哪儿吗?” “白沙堡?” 温舒原本还使劲扒拉着叶青的手,阻止它摧残自己的脑袋,但当听到“白沙堡”三个字时,忽然愣住,也忘了继续与对方的手掌作斗争,疑惑道:“你问白沙堡做什么?” “自然有事要做。”叶青道:“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知道的话就告诉我的。” “我当然知道白沙堡在哪儿了。”温舒震惊道:“你不会是想去白沙堡吧?” 看到叶青点了点头,温舒顿时大呼小叫道:“你疯了不成,白沙堡可是一个沙匪窝啊,里面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沙匪。” “废什么话,快点说。”叶青屈指敲了一下温舒的脑袋,不耐烦道。 温舒痛得叫唤了一声,正准备斥责两声,待看到叶青再次屈起的手指时,立即抱住了脑袋,乖巧道:“沙河堡位于北幽城北十里外的白沙漠中,只要你出城后向北走,大约十里就能看到一片洁白如雪的沙漠,那就白沙漠,白沙堡就位于白沙漠内。白沙堡是白沙漠的主人,堡主名沙通天,人称白沙之主,通玄初期……”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听着温舒的讲述,叶青颇觉意外,他本来只是想问一下白沙堡的位置,没想到温舒竟然连白沙堡的堡主、名字、实力、擅长什么武功、手下有多少人、做过那些事儿等,通通给他讲了一遍,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询问白沙堡的消息,自然是因为他刚利用诡经,询问了一下李龙象和一贫的位置,得到的答案是李龙象在白沙堡,一贫在长寿村。 所以,他打算先走一趟白沙堡,将李龙象救出来。 如果是白沙堡的人抓了李龙象,强迫一贫去长寿村的话,他也不介意让白沙堡,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当然了,这北幽地界,就没有我天下第一剑客温舒不知道的事儿!”听到叶青的夸奖,温舒得意道。 “行了,那多谢你了。”叶青拍了拍温舒的脑袋,就准备离开。 “你不带我一起去啊?”见叶青要走,没有带他的意思,温舒顿时急道。 “带你做什么?”叶青笑着看了温舒一眼。 “怎么,瞧不起我吗?”温舒瞪着双眼。 “你说呢?”叶青笑道,就你拓脉境的实力,心里没点逼数吗? “哼,你竟敢瞧不起未来的天下第一剑客,来来,本少侠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温舒拿着手中的木剑,指着叶青,气势汹汹道。 “等你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时再说吧。”叶青拍了拍温舒的脑袋,转身离去。 温舒急忙向前追去,只是越追距离叶青越远,数步间就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只能闷闷不乐地大喊了一声:“哼,你等着,将来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回来啊,本少侠等着你呢,别死了!” …… “这就是白沙漠了,倒是挺壮观的。” 叶青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漠,微微有些震撼。 沙漠纯白无暇,仿佛白纸一样,没有一丝杂色,一眼望去,天地都似被晕染成了纯白,茫茫一片,不分彼此,蔚为壮观。 叶青伸手抓了一把沙砾,细碎的沙砾从指缝间滑落,柔软细腻,沙砾与普通的黄沙无异,只是颜色纯白。 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叶青信步踏入白沙漠中,甫一进入白沙中,就如一滴墨汁,滴在了宣纸上般,分外引人瞩目。 刚走没几步,两个白影忽然从沙子中钻出,两缕雪白刀光,分袭叶青的双腿。 叶青看也没看,抬脚轻轻跺下。 地面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脚印,无声亦无响,颇有几分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 但下一刻,两缕刀光同时破碎,两个白影,气机溃散,瘫软在地,目露骇然。 两个白影,是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名沙匪。 只是因为其身穿白衣,面色苍白,连头发、眉毛、瞳孔等,都是白色的,隐藏在沙子里,就如两个白色幽灵一样。 </p>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一脚碎沙城
两人,是白沙堡埋伏在外围的探子,负责监视白沙漠的外围。 因为白沙漠的特殊性,一旦有任何人闯入白沙漠,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汇报给白沙堡。 而白衣、白肤、白发、白眉、白瞳等,则几乎是所有白沙堡沙匪的基本装束与特征。 白衣是为了方便隐藏,白肤、白发、白眉、白瞳等,则是由于久居白沙漠的原因。 白沙漠之所以名白沙漠,就是因为白沙漠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沙砾、石头、植物、诡怪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没有其他一丝杂色。 外人如果在白沙漠中待的时间过长,也逐渐会变得愈来愈趋近于白沙漠的颜色,先是头发、眉毛开始变白,再是肌肤、瞳孔变白,最后,甚至连鲜血也会变成白色。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待在白沙漠的人除了会变白以外,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 而这也无疑成了白沙堡沙匪的天然优势,可以轻易于白沙漠中隐形匿迹,聚散如风。 这也是白沙堡能于北幽地界横行无忌的重要原因和依仗。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白沙漠?” 这时,一名沙匪回过神来,色厉内荏道。 “带我去带我去白沙堡!” 叶青淡淡道。 “你究竟是谁?可知我白沙堡……”那名沙匪听到叶青要去白沙堡,正准备威胁两句,但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在旁边沙匪惊恐的眼神中,只见叶青屈指敲在那名沙匪的头顶上,然后对方的脑袋,就如熟透的西瓜一样,“砰”的一声破裂开来。 “看来他不愿意,你呢?” 叶青收回手指,看向剩下的那名沙匪。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那名沙匪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头点的慢了,会步小伙伴的后尘。 “嗯,你比他聪明。”叶青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韦三石,见过少侠。”名为韦三石的沙匪回答道。 “走吧。”叶青点了点头,示意韦三石在前面带路。 韦三石也不敢多嘴,乖乖在前面带路,没见自己的小伙伴就因为多了一句嘴,就脑袋搬家了吗? 刚开始,韦三石还小心翼翼,不敢耍小花招,只是见叶青神情轻松,意态悠闲,仿佛踏春赏景一样,便慢慢起了心思。 于是,他带着叶青,专门挑他们防守严密、布满陷阱的路线前进,好让其他小伙伴救他。一开始,他还为自己的小智商沾沾自喜,只是慢慢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因为,他的小伙伴并没有出来救他,陷阱也貌似没作用,甚至有好几次他都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探子,但无论他如何示意,挤眉弄眼,对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视而不见。 这时候,他若还不明白是眼前之人动的手脚的话,那他就不配长这颗脑袋了。 他也明白,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不是他所能招惹的。 所以,他熄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乖乖带着叶青来到了白沙堡前。 白沙堡,是一座小型的坞堡,也就是一座带有防御性质的小型集镇。 白沙堡以前只是一座小村庄,后来一群沙匪占据了村庄,盘踞其间,修筑瓮城、箭楼,将其改造成了一座攻守兼备的坞堡,并改名白沙堡,作为自己的大本营。 当来到白沙堡前时,白沙堡的城楼上,已站满了人,严阵以待。 人群的正中央,是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白衣白袍,身材玲珑有致,风韵犹存。 不过,诡异的是,女子的脸庞、手臂上长满了细碎的蛇鳞,瞳孔竖立,脖子上盘着一条手臂粗细的白蛇。 女子一手托着蛇头,一手慢慢抚摸着,看着城下的叶青,开口道:“嘶嘶……不知贵客尊姓大名,来我白沙堡有何贵干?” 女子的声音十分冷,也十分生硬,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只是说话时,女子的嘴里会时不时吐出一条猩红色的舌头,舌头细长分叉,仿佛蛇信,嘶嘶作响。 “我找沙通天。”叶青淡淡道。 “找我们堡主?小子,先报上你的名字,我们堡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女子旁边,一名没有头发、眉毛,相貌凶戾的光头大汉大笑道。 只是下一刻,大汉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原先还站在城楼下的叶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他旁边,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继而齐齐攻向叶青,其中尤以女子和大汉的反应最快。 女子脖子上的白蛇,如似迅雷,咬向叶青的脖颈。 大汉则一拳轰向叶青的脑袋,拳头在递出的过程中,长出一根根白毛,白毛耸立,如根根钢针。 但叶青却仿佛视而不见,只是抬脚,跺下。 咫尺有风雷,轰鸣声中,地动山摇,所有人只觉气机溃散,立足不稳,东倒西歪。 大汉那一拳,自然无疾而终。女子那条白蛇,还未靠近叶青,就仿佛遇到天敌一样,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缩回女子的脖子上。 但还不等众人回神,便听得连绵不绝的咔咔声在耳边响起。 低头间,只见他们脚下,一条条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功夫,整座城楼,就如一件被重重摔在地上的精美瓷器,布满了细碎的裂痕,摇摇欲坠。 所有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惨淡的无一丝人色。 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有些怀疑人生。 要知道,他们白沙堡的城墙是用北幽戈壁上最为坚硬的鹅卵石垒砌,然后用怨级诡怪的鲜血混以泥土浇灌而成。 这样建成的城墙,不但坚固异常,不惧风沙,不畏寒暑,且能遮掩堡内生灵的生气,免受诡怪的袭击。 除此之外,为了进一步增强白沙堡的防御力,沙通天还请了不少能人异士,于城墙上、坞堡的各处,绘制了大量的符文、禁制。 当激活符文、禁制后,白沙堡的防御,说上一句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他们能横行北地多年,声名远播,白沙堡功不可没。 可现在呢,在他们眼中坚不可摧的白沙堡,却被人一脚给踩裂了,裂的整整齐齐,明明白白,甚至是在他们开启禁制的情况下。 那可是白沙堡啊,不是豆腐,你说踩裂就踩裂了,就很离谱。 “不好意思,劲儿用大了,大家别介意。” 叶青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不过,他不笑还好,一笑所有人愈发紧张。 “大家别紧张,我今天来不是找麻烦的,而是找人的。”叶青微微一笑,看向城下空无一人的街道:“所以,沙堡主,能出来一见了吗?” 过了几息,一个人从街角走了出来。 正是沙通天。 沙通天虽然在北幽恶名昭彰,但实际年龄却不大,四十多岁,正值中年,相貌堂堂,一头白衣银发,不仅不显苍老,反而有几分难言的魅力。 “沙某来了,请阁下下来一叙!”沙通天站在街角,看着城楼上叶青,声音平淡。 “恭敬不如从命。” 叶青跳下城楼,落在街道上。 落在地面上的一瞬,整条长街上的白沙,忽如烧开的热油,翻涌滚动起来,凝聚为数百沙人。 数百沙人,列阵于前,整齐如一,气势骇人。</p>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杯酒,一个朋友
“这就是沙堡主的待客之道吗?”
叶青平静道。
“不请自来,擅闯白沙堡,岂又是为客之道?”沙通天一挥手,数百沙人,扑向叶青。
“哈哈……彼此彼此。”
叶青轻轻一笑,但眸中却闪过一丝寒芒,脚底一声轻响,人如箭矢,笔直向前。
如一人,独战千军。
“砰砰砰……”
叶青只身向前,数百沙人,一触即溃。
眨眼,叶青就从街头到了街尾,一手扼住沙通天的脖子,按在身后的墙壁上。
一声轰鸣,墙壁凹陷,龟裂如蛛网。
但叶青身后,漫天白沙飞舞,旋转咆哮,如若末日。
地面白沙流动,仿佛潮汐,似要将叶青吞没。
叶青则视而不见,扼着沙通天,向前一步踏出,无声中,墙壁破裂。
身后沙尘狂啸,叶青则扼着沙通天,步步向前,不似闲情信步,胜似闲庭信步,一路所过,墙壁纷纷碎裂,横穿大半白沙堡。
待行至一座高大的府邸前时,叶青一脚跺下,身后紧随而至,滚滚如潮汐的沙暴,忽如没了力量维系,悉数落下。
叶青则信手将手中的沙通天扔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看着眼前的府邸,朗声道;“既然沙堡主不愿想见,那叶某便不请自来了。”
“现在沙堡主可以现身一见了吧。”
下一刻,只见地上那个沙通天,化为一粒粒沙尘。
“嘎吱……”
数息后,府邸大门打开,数十名身着统一服饰的沙匪从府内冲了出来,左右两侧的屋顶、房间内也出现一个个沙匪,手持长刀弓箭,紧张得注视着叶青。
叶青长身而立,笑容和煦,从容自在。
而其他人则一脸凝重与紧张。
看上去,不是他们包围了对方,而是对方一人,包围了他们所有人。
“你们都让开,请叶兄进来。”气氛凝重之际,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所有人让开一条路,示意叶青进去。
叶青也未犹豫,信步进入府邸。
进入院子后,一棵大树映入眼帘,大树通体雪白,无叶有枝,树枝上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空中飘着一股清香。
树下,坐着一名中年人,和先前沙子形成的沙通天,一模一样。
显然,这个才是真正的沙通天。
事实上,从第一眼开始,叶青就看出了那个沙通天,不是真的。
而沙通天,也不是外人所知道的只是通玄初期,而是通玄后期,且功法、精神力皆玄妙无比,隔着数千米的距离,便可聚沙成人,操控沙尘,着实不容小觑。
不得不说,能在北幽这个地方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这也是他没有大开杀戒的缘故,他来这里,是来要人的,而不是寻仇的,亮亮手腕,是必要的,但一旦杀人,很可能就会弄得不死不休,到时候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叶兄,请坐。”
沙通天倒了一杯茶,看向叶青。
叶青从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闻了闻,笑道:“我远来是客,沙堡主连杯酒都舍不得给客人喝吗?”
沙通天则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道:“酒待亲朋,茶待贵客,叶兄以为呢?”
叶青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继而从九重天中取出一壶酒,放在桌上:“沙堡主请叶某喝茶,礼尚往来,叶某便请沙堡主喝酒,交个朋友,还望沙堡主赏光?”
茶待贵客,酒待亲朋,喝了我这杯酒,就是交了我这个朋友。
“酒不急喝,先说正事吧!”沙通天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叶兄尊姓大名,来我白沙堡,有何贵干?”
先说事,事大事小,是敌是友,再看这朋友,能不能交。
“沙堡主快人快语,那叶某就不藏着掖着了。”
叶青笑道:“我叫叶无欢,是一贫的朋友。”
沙通天慢慢道:“然后呢?”
一贫他当然知道,卜命观的观主,一介小人物而已。
“一贫有个弟子,名李龙象,算是我的师侄。”叶青继续道:“沙堡主你的人,抓了李龙象。”
“所以,叶某想向沙堡主讨个人情,放了李龙象。”
“嗯?有此事吗?”沙通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招了招手,叫来一人:“去叫白蛇进来。”
叶青能感觉到沙通天并未作伪,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此事。
不一会儿,先前那名脖子上盘着白色的女子走了进来,向沙通天行了一礼:“见过堡主!”
沙通天直接道:“你们是不是抓过一名叫李龙象的人,他是卜命观一贫的弟子。”
白蛇思索了一下,道:“确有此事。”
沙通天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白蛇回答道:“嘶嘶……几天前,有人出一千两雪花银,委托我们抓李龙象,具体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知不知道是何人委托?”沙通天问道。
白蛇摇了摇头:“不知道,对方从头到尾都未透露身份。”
沙通天沉默了一会儿,道:“将李龙象带过来。”
“是!”白蛇领命,直接转身离去。
待白蛇离开后,沙通天拿起桌上的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饮尽:“上好的雪中烧,果然是好酒。”
“沙堡主喜欢就好。”叶青微微一笑。
片刻后,白蛇带着李龙象走了进来,周围还有四名壮汉押着。
李龙象身上绑着铁链,琵琶骨被洞穿,全身都是伤痕,看上去凄惨无比。
不过,李龙象一边走,一边挣扎着,每一次挣扎,四名大汉皆被扯的步履踉跄,东倒西歪,隐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在叶青看来,李龙象看似凄惨,但实则体内气血如洪,好像熔炉一样,行走间龙骧虎步,筋骨如龙虎咆哮,隐有一龙象之力,体魄之盛,比之先前第一次见李龙象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且境界已达到了炼罡境。
而这还仅仅只是纯粹的肉身之力,如果激发身上的赤龙魔牛血脉,恐怕力量还会成倍提升。
“你们为什么绑着他?”见状,沙通天故意皱了皱眉。
白蛇回答道:“堡主有所不知,此人力大无穷,如不绑住,我们很难制得住他。”
这时,李龙象也看到了叶青,眼中露出一抹狂喜,向叶青扑来:“师叔,师叔……”
一时间,身后的四人,竟然拉不住,生生被拖着向叶青走来。
“看来你在这儿过的不错嘛!”叶青看着扑过来的李龙象,身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四人都拉不住的李龙象,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叶兄,是我们怠慢了贵贤侄,还望见谅?”
沙通天看到李龙象的肉身,也微微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有叶青珠玉在前,李龙象又算什么。
不过,这倒让他对叶青与李龙象的关系,有了一定的确定。
“沙堡主严重了,这小子皮糙肉厚,受点儿伤不算什么。”叶青伸手在李龙象的铁链上抹了一下,铁链寸寸断裂。
“多谢叶兄体谅。”
沙通天眼皮又一跳,这铁链可是用九炼精金炼制而成,坚韧无比,可被对方轻轻一触就弄断了,简直不当人。</p>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天上水,地上月
“师叔,他们都是坏人。” 李龙象看到了叶青,仿佛有了靠山,向叶青告状道。 在他心里,这位便宜师叔和师傅一样,都是强大而不可战胜的。 “龙象,不可胡说。”叶青斥责了李龙象一声,向沙通天拱了拱手:“他还是个孩子,并无恶意,沙堡主不要见怪。” 既然白沙堡不是抓李龙象的主谋,且沙通天实力也不弱,他也没有必要得罪对方。 沙通天淡淡道;“我们本就不是好人,贵贤侄也没说错。” “只是,这个北幽,又有几个好人?” “沙堡主大人大量,叶某佩服。”叶青笑了笑,不置可否,起身向沙通天告辞:“好了,沙堡主,叶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沙通天笑道:“叶兄何必着急,沙某已令人备下了酒菜,我们不妨畅饮一杯?” 叶青推辞道:“叶某另有要事,恐只能辜负堡主的美意了。” 沙通天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叶青笑道:“有朋即有酒,朋友既已交,酒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喝。” “此言有理,既如此,沙某就不强求了。”沙通天点了点头。 “哈哈……多谢堡主体谅,叶某告辞。”叶青大笑一声:“龙象,我们走。” “是,师叔。”李龙象乖乖应了一声,跟在叶青背后,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叶青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白姑娘,有一件事忘了问,不知是谁委托你们抓龙象的?” 白蛇也没犹豫,摇了摇头:“不知,他们从头到尾都未透过自己的身份来历。” “而我们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明白了,多谢白姑娘。”叶青笑了笑:“沙堡主不用送了,留步。” 等叶青带着徐龙象离开后,白蛇开口道:“堡主……” 但白蛇刚开口,沙通天就制止了白蛇,而后挥了挥手。 周围那些沙匪会意,躬身离去。 待所有人离开后,沙通天身体微微一晃,扶住旁边的大树,苍白的脸上,逐渐变得枯败粗糙,如似沙尘,一缕缕沙砾从其脸上落下。 数息的功夫,沙通天的眼耳口鼻就随着沙砾落下,消失不见,整个脸庞变得坑坑洼洼。 “堡主……你没事吧?”白蛇脸色一变,担忧道。 “不用担心,我没事。”沙通天摆摆手,十数息后,沙通天张口一吸,地上的沙尘蜂蛹没入腹中,坑坑洼洼的脸庞重新被沙砾填平,化为眼耳口鼻五官。 “你刚才是想问我为何要让他们走,是吧?这就是原因。” 白蛇沉默了一下,道:“他真有那么厉害?” “如果生死相搏,我可能会赢,也可能会死。”沙通天淡淡道:“这样的人,若能交好,又何苦为敌?” “所以,用一个无用之人,卖对方一个人情与面子,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白蛇沉默了一下,道:“这么做,会坏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向委托人交代?” “规矩?”沙通天冷冷笑道:“弱者,遵守规矩,强者,制定规矩,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果他们事后想要交代,就把他们都杀了吧,谁让他们,是弱者呢?” “白蛇,你说是不是?” 白蛇舔了舔嘴唇,蛇信嘶嘶作响:“堡主说的对。” “他呢?” 沙通天道:“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来历,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 …… “师叔,你怎么会来北幽?” 白沙漠外,李龙象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兴奋得看着叶青。 “当然是来看你们的了。”叶青一笑:“对了,龙象,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李龙象挠了挠头,憨憨道:“我就是出门买菜的时候,忽然涌出来几个人突袭我,然后我就被他们抓住了,带到了白沙堡。” “他们没说过为什么抓你吗?”叶青道。 “没有。”李龙象摇了摇头。 叶青也未失望,早有预料:“龙象,你一个人先回去。” “师叔,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李龙象道:“师父要是见到师叔,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还有事,过几天我会去找你们的。”显然,李龙象还不知道一贫为了他去长寿村的事情。 “对了,龙象,你师父他也有事出门了,不在道观。” 为了避免李龙象得知一贫出事后,会节外生枝,所以叶青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哦。” 李龙象好像对于一贫经常出门早已习以为常,并未怀疑。 至于温舒会不会说漏嘴,他倒不怎么担心,温舒可是个小机灵鬼,应该不会露馅儿。 “那我先走了,师叔你多加小心。”李龙象道。 “嗯。”叶青点点头,继而叮嘱道:“记住,回去后就待在卜命观,别乱跑。” “哦,好的。”李龙象老实地点点头,也没多问,再度向叶青躬了躬身,方才转身离去。 等李龙象离开后,叶青也未停留,直接向长寿山赶去,他怕晚一分去,一贫就多一分危险。 …… 长寿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土丘,土丘上荒草萋萋,肃杀荒凉。 长寿山的名字来历,不可考,也不知是先有长寿村,后有长寿山,还是先有长寿山,后有长寿村,但有史料记载以来,这里就叫长寿山,长寿山中,有一个神秘的村子,名长寿村。 想要找到长寿村,必须得到长寿山。 但到了长寿山,却不一定能找到长寿村。 长寿村神秘莫测,至今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方法,能找到长寿村。 而进过长寿村之人,也是稀里糊涂,只是说夜晚时分,会于群山之中,见到一个灯火阑珊的小村庄,那就长寿村。 但不是说在夜晚时分,就能在长寿山找到长寿村。 只能说长寿山、晚上,是两个找到长寿村的先决条件。 除了这两点外,还有没有其他条件,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嘛,叶青自然有他的方法。 万事不决问诡经嘛。 叶青拿出诡经,开口问道:“如何找到长寿村?” 问完后,叶青以内劲催动气血,喷在诡经上,鲜血没入诡经。 重复数次后,诡经之上鲜血蠕动,化为一行字:“天上水,地上月。” 叶青皱了皱眉,这六个字,每一个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水怎么会在天上? 月怎么会在地上? 如果是地上水,天上月的话,那他倒是明白,但天上水,地上月,算是怎么回事? “直接给个答案不就行了,搞这种花里胡哨东西的干嘛呢?” 叶青嘀咕了一声,将诡经收了起来,苦苦思索起来。</p>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水中长寿
“天上水,天上水……” 叶青坐在地上,眺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指尖敲着地面,苦苦思索着。 “轰隆隆……” 这时,一阵雷声从远处传来,空中乌云密布,狂风怒号。 “要下雨了!” 叶青感受着云层中的水气,眼睛忽然一亮:“下雨?不就是水从天上来吗?” “没错了,天上水应该就是指天上的雨水。” “那地上月,莫非是指水中倒映的月亮了?!月映水中,即为水中月。” 一通百通,叶青立即想明白了地上月的意思。 “那这两句话组合在一起又是什么意思,天上水是指下雨,地上月是指水中倒映的月亮,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下雨的时候,天上能有月亮吗?” “阴云密布还差不多吧!” 叶青摸着鼻子,思索片刻后,打了个响指:“应该是指先下雨,雨歇天晴后,天上的月亮倒映在地上的积水中,唯有如此才能同时满足天上水和地上月。” 等了一会儿,空中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不同于洛水的天街小雨润如酥,北疆的雨,被狂风裹挟着,粗犷不羁,带有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雨太小了,而且山顶这种地方,很难有积水。” 长寿山是一片土丘,土壤干燥,很难有积水,尤其是雨势较小、地势较高的地方,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得尽量去往雨势的中心和低洼之地,方有可能。 叶青脚步一点,施展轻功,向乌云汇聚之地赶去。 盏茶的功夫,叶青就找到了一个雨势较大且地势低洼,有可能形成积水的地方。 大雨中,叶青长身而立,雨水被罡气阻隔在外,从高处流淌而下的雨水,也在经过他的双脚时绕了过去,脚下一片干爽。 北疆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功夫,滂沱大雨就已停歇,只是空中仍旧阴云密布。 “希望今晚会有月亮吧!” 叶青看着空中厚厚的阴云,耸了耸肩,他也想早点找到长寿村,救出一贫,但如果天公不作美,他就没办法了。 好在天公还不算太绝情,约莫两个时辰后,空中的乌云散开,一轮明月,破云而出。 明月出现后,地上的水潭中,也倒映出一轮明月。 水波粼粼,明月摇曳,如梦似幻。 慢慢的,摇曳的水波明月中,好似出现了一座小村庄。村庄灯火阑珊,宁谧祥和。 “长寿村?!” 叶青眸光一眯,长寿村不会是在水中吧?! 不是说在群山之中吗? 叶青以魔念小心翼翼地探入水潭,只见水潭忽然摇曳晃动起来,水中的长寿村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如由虚幻化作现实。 叶青脚步一点,身如鬼魅,出现在一座山头上,警惕地注视着下面的水潭和化虚为实的长寿村。 只见水潭中的长寿村,一点点由虚化实,一点点由小变大,怪诞、诡异而又玄幻。 数息后,一座灯火阑珊的小村庄,便出现在群山之中。 “长寿村!” 叶青看着山下的长寿村,长寿村灯火通明,宁谧祥和,于黑夜之中,充满了生机与温馨,无一丝诡谲和邪异,如一座普通的小村庄。 观察片刻后,叶青向长寿村走去,光在山顶看,貌似看不出什么东西,要想救一贫,看来只能进长寿村了。 甫一进入长寿村,就像进入了另一方空间,身后起伏连绵的长寿山顿时消失不见。 叶青的魔念感知中,也失去了出村的道路。 既来之,则安之,叶青也没多少紧张,而是朝村内走去。 “咦,你是哪家的小娃娃,来我们长寿村干啥?” 忽然,一个声音稚嫩,但说话语气却老气横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叶青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嘴里叼着一个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 “小朋友,你家大人没教你和大人说话要有礼貌吗?” 叶青看着小孩,笑眯眯道。 娘的,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这么丁点儿就学会抽烟了。 “你才没礼貌,你全家都没礼貌,你管谁叫小朋友呢,老夫儿子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你怎么说话呢?”听到叶青的话,小孩顿时大怒,举着手中的烟杆,指着叶青,好似一言不合,就要跳起来打他膝盖一样。 “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一样!”叶青嘀咕了一声,和蔼道:“小朋友是不可以吹牛的哦。”小心挨揍啊! “吹牛?老夫会和你一个娃娃吹牛吗?”小孩气的面红耳赤,怒道:“你等着,你个小娃娃给老夫等着。” 然后朝身后的房子大叫道:“老婆子,老婆子,把儿子儿媳都叫出来。” “我忙着呢,老头子你叫唤啥呢?” 屋内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叫你出来就出来,废什么话!”小孩气急败坏道。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屋内的声音愈发不耐,紧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 “老头子,叫我出来啥事,不知道我正在做饭吗?”小女孩出来后,眼神不耐地盯着小孩。 后面的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也开口道:“爹,叫我们出来啥事?” 小孩抽了一口烟,眼神撇向叶青,慢悠悠道:“没啥事,就是让你们出来见一见客人。” “他们真是你媳妇儿子?”叶青眨了眨眼睛,不是过家家吧? “废话,这还能有假,老夫今年六十有九,结个婚不是很正常吗?有儿子,有儿媳,不是很合理吗?”小孩平静地看着叶青。 叶青:“……” 正常? 合理? 我一个成年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结果你一个小孩不但有了媳妇,连儿子都有了,这像话吗? 不对,六十九岁? 叶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今年六十九岁?” “当然了。”小孩又抽了一口烟:“再过几天就是老夫的七十大寿了,也是我和老婆子的金婚纪念日。” “你个老头子,给外人说这个干嘛?”旁边的小女孩含羞带怯地锤了小孩一下。 “嘿嘿,这有什么不能给外人说的。”小孩嘿嘿一笑,伸手握住女孩的手,看着叶青道:“小娃娃,过几天记得来参加我们老两口的金婚纪念日啊!” 叶青:“……” 感觉被两个小孩给喂了一嘴狗粮。 “小娃娃,你是觉得老夫我的样子,不像六十九,对吧?”小孩看着沉默不言的叶青,笑道:“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长寿村。”叶青忽然意识到,这里是长寿村,凡进入长寿村之人,寿数将会是常人的数倍,那么长寿村内的人,没理由不会长寿啊? 就是可能、也许、大概……长寿的有点儿夸张吧。 “咳咳……是晚辈见识浅薄,唐突了大爷、大娘,叔叔、阿姨,还望见谅?”叶青向几个小孩,道了声歉。 他现在摸不清长寿村的底细,自然不会贸然动手,而且眼前的小孩,好吧,老小孩,貌似对他也没恶意,所以不妨先套套消息再说。</p>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天亮,别出门
“呵呵,看小娃娃你蛮有礼貌的,老夫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
小孩大笑一声,挥了挥手,道:“老夫叫木青,你叫我木大爷就行,这是我的妻子秦芳,我儿子木林,我儿媳丁蕊。”
还挺有缘,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青”字 ,叶青轻笑一声,道:“晚辈叶无欢,见过木大爷、大娘、叔叔、阿姨。”
娘的,总感觉怪羞耻的。
“嗯。”几人点了点头,道了声好,木青继而问道:“小娃娃,你来我们长寿村干什么?也是想要长寿吗?”
叶青摇了摇头:“晚辈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什么人?”木青疑惑道。
叶青道:“约莫两三天前,应该有一伙人,也进了长寿村,我是来找他们的。”
一贫他们是三天前出发来找长寿村,但具体是什么时候进的长寿村,他却不知道,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时间。
“两三天前?”木青满脸疑惑,看向旁边的妻子、儿子和儿媳:“这几天有外人进村吗?”
木青的妻子、儿女皆摇了摇头:“哪儿有什么人,我们村好久都没人来过了。”
“小娃娃,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叶青皱了皱眉,错,是不可能错的,诡经给出的答案,是绝不可能出错的,一贫绝对就在长寿村。
如此一来,要么是木青等人说谎了,要么是有其他原因。
但对方说谎的可能性,不太大。
因为在他的感觉中,木青等人除了寿命有些悠久外,就是普通人,在他们回答的过程中,他一直用魔念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心绪变化,几人貌似都没有撒谎。
一个人说谎时,纵然表情可以隐藏,但心绪却难免会有起伏波动,当然,或许有人定力强大,在撒谎时不仅可以隐藏表情,还可以完美地掩饰自己的心绪变化,但没理由五个人都可以做到吧。
所以,木青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
当然,可能性不大,并不代表没有,所以叶青看着木青道:“我很确定他们来长寿村了,会不会大爷你没看到,或者记错了?”
“屁,老夫我年纪轻轻,还没老眼昏花、记忆力衰退,有没有人外人来,我还不知道吗?”木青气呼呼道。
“咳咳……大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娘的,都快七十了,好意思说自己年纪轻轻吗?
不过,看着对方稚嫩的脸庞,叶青沉默了,算了,你赢了。
“哼,你小子要是不信,我带你去问问别人。”看到叶青的表情,木青说道。
“那就多些大爷了。”叶青拱手,事实上,他本来就打算先探索一下村子,有木青带路的话,无疑会更方便。
“老婆子,你先回去做饭,给这小娃娃也做一份,我带着他到村子里转一转!”木青吩咐道。
“不用,我不饿,就不麻烦大娘了。”叶青道。
“客气啥,来者是客,大娘还能让你饿着不成?”木青的妻子秦芳挥了挥手,热情道:“你和小叶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啰嗦。”木青嘟囔了一句,看向叶青道:“走吧。”
随后,木青带着叶青,向村内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长寿村的村民,令叶青大开眼界的是,木青不但不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反而感觉辈分有点儿低,一路上大哥大姐、叔叔、伯伯地叫个不停,弄得叶青都不知道该叫什么了,他管木青叫大爷,木青的叔叔伯伯他该管人家叫什么?
太爷,还是祖宗?
当然,无论是木青的叔叔,还是伯伯,看着都很年轻,样貌看着比木青大不了几岁。
所有人都很热情,看到叶青,嘘寒问暖,热情地打着招呼,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村子不大,但也不小,两人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村子转了个遍,拜访完了所有的人。
逛完之后,整个长寿村给叶青的感觉就是美好。
长寿村,就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痛楚,安逸、善良、快乐、美好、幸福。
或许,长寿村,就是所有人梦中的世外桃源,仙乡福地。
只是,于这份美好之中,叶青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譬如,村子里,没有相貌很老的人;
譬如,大半夜的,没有人睡觉,都在村子里闲逛;
譬如,村子里的人,所有人都说没见过一贫,没有见过任何外人。
当然,除他之外。
一个人可以撒谎,两个人可以撒谎,五个人、十个人也可以撒谎,没理由全村的人都在撒谎。
事实上,先前他借着和木青拜访各家各户之际,也以魔念感应过全村各处,同样没有一贫等任何外人的痕迹。
就如,一贫真的不在长寿村内一样。
可诡经明明告诉他,一贫就在长寿村内。
那么,一贫究竟在不在长寿村?
答案是肯定。
问题是,他死活找不到!
叶青摸着鼻子,头有些痛,晕乎乎地被木青带回家,然后在木青一家人热情的款待下,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本来,一贫生死未卜,再加上他心有警惕,没心情吃饭,但实在抵挡不住木青一家人的热情以及饭菜的诱惑,所以最后差点儿没吃撑了。
他是个专业、克制、谨慎的人,一般不会遭受诱惑,除非……忍不住。
实在是那些饭菜太香了,那些饭菜,没有大鱼大肉,没有精雕细琢,就是一些纯天然的花蜜、菌菇、野菜等等,却可口美味至极,比之此前在食为天吃过的诡食还要美味几分。
所以,他就没忍住。
当然了,吃之前,他也检查了一下,确定那些食物的确没问题,才动口的。
吃饱喝足之后,又和木青一家人聊了会儿天,窗外的天色,慢慢亮了起来。
“啊……天快亮了啊。”
看到天色将明,木青忽然打了个哈欠,疲惫道:“好久没有人到我们长寿村做客了,老夫一时兴起,说的有些多,小娃娃莫要见怪啊。”
“木大爷严重了,能和大爷聊天,我也很开心。”叶青回答道。
“哈哈,小娃娃你不嫌老夫啰嗦就好。”木青开心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小兄弟快休息吧。”
“天色不早了?你莫不是在逗我?天明明才亮好吧!”叶青眨了眨眼,看着窗外有了一丝光亮的天空,很是不解。
“木大爷……你们这里都是白天睡觉吗?”叶青心有疑惑,直接开口问道。
“不然呢?”闻言,刚走到一半的木青,回答了一声,随后叮嘱道:“小娃娃,天亮了,快睡觉吧。”
“记得,天亮,千万别出门。”</p>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你肩膀上,有人
“嗯?”
叶青眉头一蹙,天亮睡觉,这是什么风俗习惯?
难怪大半夜的,长寿村的人个个精神抖擞,没有一人睡觉,敢情这里都是白天睡觉啊!
还有天亮别出门,又是什么意思?
一般都是劝别人天黑别出门,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成了天亮别出门了?
古怪!
忒古怪了!
“木大爷,为什么天亮不能出门啊?”叶青疑惑道。
“因为……这是长寿村的规矩啊!”木青的声音变得有些怪异与阴森:“白天,千万别出门!”
说完,木青头也不回地向自己房间走去,任由叶青呼唤,对方皆充耳不闻。
叶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手拦木青。
因为,他不确定拦住木青后,能问出些什么,又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再者,木青一家人从头至尾都没有恶意,他也不想强迫对方。
反正天快亮了,到时候有什么古怪,他都会知道,没必要节外生枝。
有了决断之后,叶青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同时魔念如蛛网铺陈开来,关注着屋外的情况。
他现在的精神力十分强大,魔念铺陈开来,已可以笼罩五分之一的长寿村。
魔念感知之下,长寿村内无一丝喧嚣、声音,和先前的热闹判若天别,仿佛一座死村。
同时,那些村民在他的感知中,呼吸极轻极淡,似有若无,若不注意,与死人无异。
但除此之外,倒无其他异状。
只是随着黑暗退去,长寿村慢慢发生了变化。
村子如被风霜岁月侵蚀,逐渐变得斑驳陈旧,墙皮剥落,屋瓦破碎,荒草萋萋,萧瑟荒凉。
他所在的房间,积尘满布,蛛网处处,桌椅、床榻之上霉迹斑斑,空中飘散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缕缕光芒从窗棂打落,更添了几分破败与荒凉。
如果说先前的长寿村,是祥和安宁,生机勃勃,那么现在的长寿村就是悲凉萧瑟,死寂荒芜。
“奇怪!”
叶青正疑惑着,眉峰忽然一挑,身子一掠而起,出现在木青的房间内。
但诡异的是,房间内,并无木青夫妻的身影,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或者说,整个长寿村的村民,都消失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的魔念中忽然失去了对长寿村所有人的感应。
但他们是如何消失的,去了哪儿,他却丝毫没有感应到。
“怎么会这样?”
长寿村的变化,出乎了他的意料,而所有村民的凭空消失,更让他疑惑顿生,摸不着头脑。
“出去看看。”
想了一下,叶青便决定出去看看。
虽然长寿村的变化,颇为古怪,且木青先前的“天亮别出门”,也意味着出门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但他有预感,想要找到一贫,可能非出去不可。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走出屋子,一股诡异的气息迎面而至,空中明亮的光芒,不似阳光,反而带着缕缕阴冷,让人十分不舒服。
“嗯?有人!”
忽然,一名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出现在他的魔念感知范围内。
叶青一步踏出,人如鬼魅,数息就出现在男子身前。
男子被忽然出现的叶青吓了一跳,旋即恼羞成怒道:“你是何人?”
叶青却恍若未闻,而是站在两丈开外,神情凝重地看着男子。
准确点儿说,是看对方的头顶。
见叶青没有答话,而是莫名地盯着他看,男子莫名有些心慌,怒道:“你瞅啥?”
叶青当然没闲工夫来上一句“瞅你咋滴”,而是奇怪道:“你看不到吗?”
“看不到什么?”男子被叶青的神情和语气弄得有些心慌。
“看来你果然看不到。”叶青淡淡道。
“小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别故弄玄虚,老子不怕!”男子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道。
“不怕你抖什么?”叶青挑了挑唇,认真道:“我说你肩膀上趴着一个人,你信吗?”
是的,他盯着对方,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强,更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帅,而是因为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人。
或者说不是人,而是一个诡怪,一个形如人的诡怪。
那个诡怪,孩童大小,只是毫无孩童的纯真可爱,肤色青黑,面容苍老,头发花白,有着长长的胡须,一双眼睛猩红,充斥着贪婪、疯狂与诡异。
此时,那个孩童诡怪趴在男子的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长长的胡须,如根须一样,钻入对方的脑袋中,但男子却仿若不觉。
同时,在叶青看向那个孩童诡怪时,那个孩童诡怪,也死死盯着叶青,猩红的眼眸中,尽是渴望和贪婪,一滴滴口水从其嘴角流下,顺着胡须,流入男子的脑子里。
看上去,有些恶心。
听到叶青的话,男子脸色一变,下意识身手在肩膀上摸了摸,自然什么也没摸到。
而在叶青的眼中,男子的手,直接从孩童诡怪的身上穿了过去,如若虚幻一样。
随后,男子犹觉不安,取出一名石镜,照了起来。
石镜是一件诡器,名石头镜。
诡器名字虽然普通,但却是实打实的怨级诡器,能照出一些无形无质、善于隐匿、人眼看不到的诡怪及行迹。
不过,石头镜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直至此时,男子方才松了口气,看向叶青,怒不可遏道:“小子,你耍我?”
“我没耍你,我说的是实话。”叶青看着男子肩膀上的孩童诡怪,眼中露出饶有兴趣地光芒,他觉得那个孩童诡怪,好像有智慧,因为刚才男子取出石镜照自己时,其肩膀上的孩童诡怪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
“当然,你看不见,是你眼睛有问题”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男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双腿连环踢出,潇潇如风雨,招招皆指叶青的心脏。
“连环穿心腿”
叶青看着连绵不绝的腿影,目光平淡,待腿影如雨落下时,伸手一拂,如拂流云。
霎时,云收雨霁,腿影消散,男子毫无形象地从空中跌落在地上,目露骇然。
“你……你……”
在他的感觉中,对方血气微弱,气机不显,顶多就是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可能是无意间进入了长寿村,所以根本就未放在眼里。
可没想到,他眼中的毛头小子,只是轻轻一拂,就拂散了他的罡气、劲力。
这哪是什么毛头小子,绝对是老怪物无疑。
男子的额头,浸出一层冷汗。
“我就说你眼睛有问题了,现在信了吧!”叶青看着地上的男子,向前迈出一步,一步间,滚滚气机如洪,决堤而出。
男子瞬觉自己被滚滚洪流淹没,全身气机溃散,呼吸困难,脸色惨白:“是……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气机洪流之下,男子抖如筛糠,脸色愈发苍白。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气机洪流忽然消失不见,只听对方淡淡道:“罢了,你一个小小的炼罡境,老夫还不屑动手,起来吧。”</p>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生死与人性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劫后余生的男子急忙向叶青拱手致谢。
“我什么时候说不杀你了?”叶青语气忽然一变,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子。
闻言,原本以为逃过一劫、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的男子再度变得惨白如纸,无一丝人色。
“别害怕,开个玩笑。”叶青淡淡道。
“呼……”心如死灰的男子,舒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血色,本待张口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对方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再杀你也不迟。”
男子还没落到肚子里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心脏砰砰作响,目瞪口呆。
娘的,这种行事作风,如果对方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就倒立洗头。
“不……不敢,前辈但有吩咐,晚辈万死不辞。”
男子急忙躬身行礼,生怕回答的慢了,对方会一巴掌拍死他。
“嗯,很好。”叶青点点头,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小心翼翼道:“晚辈左明,见过前辈。”
“左明,你叫这个名字,真是侮辱明这个字儿了。”叶青暼了左明一眼。
“呵呵,前辈说笑了。”左明干笑了两声。
“我问你,这里是长寿村吗?”叶青不再吓唬对方,问道。
左明回答道:“回禀前辈,晚辈也不确定。”
“不确定?”叶青眸光微眯,令人不寒而栗:“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这人,最不喜欢有人骗我。”
“晚辈不敢,晚辈不敢。”左明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急忙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来寻找长寿村的,但眼前的长寿村,与我们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所以晚辈也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长寿村。”
“你们?这么说你不是一个人了?”叶青问道。
左明老实道:“前辈英明,我们一行,共有七人。”
“七人,人倒是不少啊!”叶青淡淡笑了一声,令左明一阵毛骨悚然:“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左明也不敢隐瞒:“是……是一个老道士带我们找到这里的。”
“老道士?一贫!”叶青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一贫了,不过叶青脸上却未显露分毫,淡淡道:“呵呵,你们确定那个老道士没有骗你们吗?”
左明不屑道:“他敢,那个老道士除了一手卦术外,什么本事也无,谅他也不敢耍花招。”
菜鸡,会算卦,是一贫无疑了。
“会不会耍花招,你们说了不算,带我去找他。”叶青不容置疑道。
“是!”左明不敢拒绝,也没资格拒绝:“前辈,这边请。”
走了两步,叶青继续问道:“对了,你们进来后,这里一直是这样吗?”叶青问道。
“是的。”左明点点头:“我们进来后,这里一直是这样,荒凉萧瑟,没有一个人,连诡怪也没有,古怪的很。”
“没有危险?”叶青斜睨了左明肩膀上趴着的孩童诡怪,不置可否。
左明被叶青的目光看的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那便没问题吧。”叶青模棱两可道,说实话,他也摸不准左明肩膀上的孩童诡怪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没有贸然动手。
当然,他不是怕那个诡怪,是怕万一弄死左明,就不好了。
听到叶青的话,左明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叶青懒得理会对方的想法,随口问道:“你们找长寿村做什么?”
左明回过神来,答道:“我家老爷大限将至,可他不想死,故而想进长寿村,谋求延寿之法。”
“你家老爷?”叶青微微拉长了语调。
左明急忙解释道:“我家老爷,就是沐阳薛家薛老太爷,薛撼山。”
“沐阳薛家……”沐阳是北幽下面的一个县,至于薛家,他就没听过了。
沉默了一下,叶青似讥若讽道:“薛撼山难道不知道进过长寿村的人,虽然可寿数绵长,却是以所有血亲、朋友的性命为代价换来的吗?”
左明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薛老太爷当然知道,只是……”
左明话未说尽,但意思不言而喻,这世上有些人,愿以一己之命而救万人,而有些人,却可以万人之生死换己一命。
这就是人性。
“啧啧……那他的儿女,就不反对吗?”叶青好奇道。
左明嘿嘿一笑:“这个,薛老太爷自然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呵呵……有意思。”叶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应该是薛撼山的心腹吧,你给我说这些,就不怕他怪罪吗?”
左明急忙表态道:“前辈既然问了,晚辈自然不敢隐瞒,想必薛老太爷会谅解的。”
“呵呵……你倒是聪明。”叶青笑道,仿佛很满意左明的表现。
左明也松了口气。
两人边走边聊,当然主要是叶青在问,左明在答,他问这些,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为了弄清楚薛撼山等人的实力,这样才好为他救出一贫制定计划。
很快,左明就带着叶青来到了他们聚集的地方。
薛撼山等人所在的地方,叶青昨晚也去过,是一处独门独院的宅子,他昨晚和木青拜访这里时,院子布置的优雅精致,花草相映,清香怡人,但现在屋瓦破损,荒草萋萋,破败不堪,实在无法与昨晚的优雅精致联系起来。
“一贫道长,你确定这里是长寿村吗?”距离小院还有十数丈的距离时,叶青魔念感知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形容枯槁、满脸黄斑、苍老不堪的老人。
应是薛撼山无疑。
除了薛撼山外,院子里还有三人,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狰狞丑陋,肩膀上扛着一根狼牙棒;
一人一袭黑衣,脸上带着一张鬼面,怀中抱着一柄剑,垂着头,气息微弱,如影子一样站在薛撼山的身后,毫不引人瞩目。
这两人,应该就是左明口中薛撼山的左膀右臂,也是薛撼山最信任的两个人,从不离其左右的恶虎凶鹰,恶虎即那个魁梧男子,凶鹰便是那个如影子一般的人。
剩下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一贫。
老道士虽然是人质,但貌似并未受到虐待,气色红润有光泽。
听到薛撼山的话,一贫急忙保证道:“老道肯定,这里是长寿村无疑。”
闻言,恶虎一把抓住一贫的衣襟,满脸狰狞:“长寿村?这里屁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长寿村,老东西,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一贫急忙道:“老道怎么敢骗薛老太爷和诸位呢,这里真是长寿村,至于这里为什么会是这样子,老道我也不清楚,我以前也没进过长寿村啊。”
“恶虎,放开一贫道长,一贫道长是聪明人,聪明人,便不会做傻事。”薛撼山慢慢道。
“不敢。”一贫赔笑道。
“哼,谅你也不敢。”恶虎冷哼一声,威胁道:“老东西,别忘了你徒弟还在我们手上呢,你要敢骗我们,别怪老子把你和你徒弟,碎尸万段。”
“是,是。”一贫点头哈腰道。
忽然,薛撼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院外:“左明,你可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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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拳开山
“暂时还没有。” 左明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没有线索你回来干什么?”听到左明的回答,薛撼山眉头一拧,显得有些不喜:“老夫不是说过……”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左明身后,跟着一名少年。 但在看见那名少年之前,他竟然丝毫未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他既未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也未感应到对方的气息。 从头至尾,他感觉到的只有左明的气息,听到的只有左明的脚步声。 这一瞬,薛撼山立即警惕起来:“阁下是谁?” 叶青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四人。 四个人,薛撼山、恶虎、凶鹰以及一贫,所有人的肩膀上,都趴着一个孩童诡怪,和左明肩膀上的诡怪相差无几。 显然,四人都没有察觉,也和左明一样。 “难道那东西,只有我能看到吗?” 叶青皱着眉,如果说别人倒也罢了,一贫怎么说曾经也算是登上过武道山顶的人,见识非凡,难道他也没发现吗? 还是说,一贫有什么图谋。 叶青不太确定。 叶青在思索孩童诡怪的事情,但落在薛撼山、恶虎、凶鹰眼中,便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目中无人。 “小子,我家老爷问你话呢,聋了。”恶虎骂了一句,见对方仍未回答,顿时怒从心中起:“小子,你找死不成!” 话落,恶虎一步跨出,宛如一头择人欲噬的下山猛虎,扑向叶青。 “恶虎……不可无礼……” 见状,左明一惊,就欲拦住恶虎。 他当然不是为了救恶虎,虽然他们都是薛撼山的人,但恶虎脾气暴躁,嗜杀成性,与他的关系并不算多好,他之所以拦恶虎,只是怕万一恶虎惹恼了这位魔头,连累到他,就不妙了。 但他刚一动,一个手掌忽然落在他的肩膀上,便如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肩头,他全身气机,一瞬崩溃,无法动弹。 然后,他的余光中,一个拳头,他旁边向前递出。 无气机波动,无纷繁复杂,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下一刻,双拳相触,恶虎突然惨叫一声,手臂上的衣服寸寸炸裂,整条手臂扭曲如麻花,骨茬森森,人如浮萍,踉跄而退。 见状,凶鹰身影一闪,出现在恶虎身后,试图稳住恶虎。 只是双手刚接触恶虎背部,一股恐怖的力道传来,凶鹰只觉得自己的手骨也隐隐有被撞裂的趋势,喉头微甜,连续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看向叶青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和畏惧。 他自能看得出来,对方刚才那一拳,并未用全力。 但纵是如此,却伤了他们。 他和恶虎都是洗身后期,尤其是恶虎,虽然不是炼体武者,但体魄也算强大,但现在却被对方一拳打断了手臂,而他连化解对方的余力,也得拼劲全力。 如果对方全力出手,结果又会怎样? 想想,都觉得可怕。 “下属无状,得罪了阁下,还望阁下见谅?”薛撼山的脸色先是一变,继而堆起笑容,抱拳道歉:“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是谁,你不用管。”叶青语气平淡:“我只是有事要问那个老道士而已。” 薛撼山也不见生气,笑呵呵道:“是老夫多嘴了,阁下也是专程来找长寿村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青道。 “实不相瞒,老夫也是来找长寿村的,如果阁下也是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合作,找到长寿村真正的秘密。”薛撼山建议道。 “不必了,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与人合作。”叶青拒绝道:“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那个老道士,问完就走。” “既然阁下不愿意,那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了。”薛撼山仿佛邻家老翁一样, 和善客气:“阁下请。” 说着,薛撼山让开道路。 叶青没有言语,从容向一贫走去。 两人交错而过时,薛撼山暮气沉沉的身体内,忽如火山,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双手虚抓。 这一抓间,狂风倒卷,元气汇聚,一座大山出现于空中。 薛撼山深吸一口气,躯体膨胀,犹如巨人,抓住了空中的大山,砸向叶青。 伸手搬山,即是搬山手。 即便他摸不透眼前之人的深浅,但并不妨碍他决定杀了对方。 因为,他已经快死了,为了延寿,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现在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绝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同时,他也有信心,能杀了对方。 因为他叫薛撼山,不仅可以撼山,更可搬山,杀人! 薛撼山出手的霎那,叶青也如心有灵犀,全身气血涌动,筋骨舒张,反手一拳劈出。 早在与左明的聊天中,他就知道了薛撼山的真实身份与性格。 薛撼山是沐阳薛家的老太爷,但他年轻的时候,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臭名昭著的搬山大盗。 搬山大盗,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曾是整个北疆最为人憎恶的邪魔外道之一,位列黑榜第七十四,后来薛撼山无意中杀了一名剑王宫的弟子,怕被剑王宫的人报复,便诈死脱身,于沐阳隐姓埋名,做了一名富家翁。 纵然换了身份,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薛撼山这种连血亲都可置之于不顾的狠辣与无情,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防备着对方。 当然,他也有心杀了对方。 薛撼山这种人,留着,必是祸患,所以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故而,他一出手,亦是全力。 “轰隆……” 九龙象之力下,叶青拳锋如利斧,空中的大山,被一拳劈裂。 而后,拳锋继续向下,劈向薛撼山。 “通玄后期!” 大山破碎,薛撼山脸色大变,对方的力量,绝对是通玄后期炼体武者无疑。 他虽然也是通玄后期,武功走的也是刚猛霸道一途,但由于年老气衰,实力早就不复先前。 他有预感,他不能硬接这一拳,否则,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薛撼山一脚跺下,地面忽如柔软的湖面一样,荡开层层涟漪。 旋即,薛撼山无声没入地里,消失不见。 叶青反手劈落的拳头,砸在地面上。 “轰……” 方圆数丈内的地面,先如湖面般凹陷下去一大块,继而四分五裂,整个院子,瞬间沦为一片废墟。 一拳之后,叶青魔念铺开,锁定地底的薛撼山,一步步向前踏出,地面无形震颤,周围的房屋,无声化为齑粉。 九步之后,叶青全身肌肉律动,双手鼓胀,肌肉喷张,一根根如钢针的绒毛从毛孔钻出,双拳高扬,同时砸在地面上。 “混世魔猿真身” 他将《混世魔王炼身经》修炼至几近大成之后,混世魔猿真身也有了长足进步,可以随意控制肉身变化,既能全部化作混世魔猿,亦可将肢体部分化作混世魔猿。</p>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紫阳镇邪
“轰轰轰……”
双拳擂下,地面涌动如浪潮,寸寸碎裂,向前蔓延而出。
藏于地底的薛撼山,生生被翻涌的泥土抛上天空。
在薛撼山被抛上天空的一瞬,叶青双腿微屈,地面塌陷,叶青陡然出现在薛撼山身前,一掌按向薛撼山的脑袋。
眼见薛撼山的脑袋就要被他一掌拍碎时,叶青心神一悸,忽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
与此同时,只见薛撼山头顶那个孩童诡怪,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叶青,那些刺入薛撼山脑袋里的胡须飘飞出来,向他飞去。
看似只是普通的胡须,但叶青却在胡须上感受到一阵心悸与危险。
叶青凌空虚踏,身体急速倒退。
倒退之际,叶青拳锋斜斜向下递出,如截大江,身前顿时布满层层劲力气机。
但落地之后,叶青脸色却微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只见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着两根胡须。
胡须缠在他的手腕上,叶青只觉得一股玄妙、神秘的力量从自己体内慢慢消失不见,被胡须吸收、吞噬。
“这是……寿命?!”
叶青眉头一蹙,体内被胡须吞噬的力量,貌似正是寿命,或者说寿数。
不敢怠慢,叶青右手陡然紧握,啪的一声闷响,试图震断手腕上的胡须,但胡须只是晃了晃,安然无恙。
叶青拧眉,左手抹向胡须,幽冥鬼火升腾,但那几根胡须仿佛虚幻一样,燃烧着幽冥鬼火的青魔手,直接从胡须上穿了过去,未伤及其分毫。
“没用!”
叶青神情愈发凝重,在这短短几息间,他的寿命,又被胡须吞噬了一些,但那些胡须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一样,根本无法触及。
一旁被叶青与薛撼山交手的劲力余波震得七荤八素的恶虎和凶鹰,回过神来,看到叶青神经病一样在哪儿比划来比划去,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但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同时向叶青扑去。
恶虎身体低伏,周身罡气汇聚,化为一头斑斓猛虎。
凶鹰纵身跃起,当跃至最高处时,人落,剑出,宛如从天而坠的流星。
但叶青看也未看两人,左手屈指,遥遥叩下。
“拘魂”
恶虎和凶鹰,一个呆愣在原地,双目无神;一个直直从空中掉了下来。
不过叶青并没有下杀手,他怕引起两人身上的孩童诡怪的敌意。
一个已经够他受的了,再来两个,还让他活不活啊?
与此同时,更多的胡须,向他飘来。
叶青眉头一挑,张口吐出一缕紫色的火焰。
紫色火焰出现的刹那,虚空扭曲,周围一下子变得酷热、焦灼,宛如熔炉地狱。
“紫阳真火”
下一刻,紫阳真火迎上空中的胡须,虚幻无实的胡须,突然嗤嗤燃烧起来,扭曲、乱舞。
“啊……”
孩童诡怪张口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面容扭曲。
诡怪身下的薛撼山,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衰败,脸上的老年斑愈发浓密,身形消瘦,死气沉沉。
先前,薛撼山是很老,但给人的感觉,好歹还像个活人,但现在看起来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紫阳真火好像惹恼薛撼山身上的孩童诡怪,那个诡怪身上的气息愈发深沉、恐怖,无数花白的胡须从孩童身上各处钻出,摇曳弥漫于空中,仿佛一团遮天蔽日的乌云,气息可怕至极。
“天灾级诡怪?”
叶青心中惊诧,他在孩童诡怪的身上,感受到了令他心悸胆寒的气息,与他在无忧山中碰到的那个天灾诡怪山中老人的气息相差无几。
但好在只是薛撼山身上那个孩童诡怪暴怒,其他诸如恶虎、凶鹰身上的孩童诡怪,并未攻击于他。
仿佛他只要不对其依附的人下死手,或者攻击对方,孩童诡怪就不会主动攻击于他。
只不过,或是忌惮紫阳真火的威力,孩童诡怪并未立即向叶青发动攻击。
稍一思忖,叶青张口一吸,收回那缕紫阳真火,身影一闪,出现在一贫身边,抓住其的肩膀,向远处掠去。
而薛撼山头顶的孩童诡怪,看到叶青逃跑,也未追赶,只是目露怨毒,过了数息后,浓密如乌云般的胡须慢慢缩回体内,孩童诡怪也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懒洋洋地趴在薛撼山的肩膀上,根根胡须蠕动着,钻入薛撼山的脑袋里。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薛撼山疑惑地看向恶虎和凶鹰,他只记得刚才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抛出了地面,那个可怕的年轻人向他扑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先前那个年轻人明明有机会杀他,最后为何放过了他?
他的身体明显比先前更苍老了几分,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都不得而知。
“老爷,我们也不知道。”恶虎和凶鹰也清醒过来,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废物。”薛撼山骂了一句,这种未知的变化,比那个神秘的年轻人,更加令人恐惧和不安。
“一贫呢?”
旋即,薛撼山发现一贫不见了。
“可能是被那个人抓走了。”凶鹰沉声道。
“老爷,我们要不要追上去?”见薛撼山没有回答,恶虎试探道。
“追上去,找死吗?”薛撼山冷冷看了恶虎一眼。
恶虎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那老爷,我们现在该这么办?”凶鹰问道。
薛撼山沉思了一下,道:“先不管他们,找长寿村的秘密要紧,都到这里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是!”
闻言,恶虎和凶鹰皆不由松了口气,要是薛撼山真让他们去追对方,他们究竟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
“老弟,你终于来了,老道我可想死你了。”
木青家门外,叶青刚把一贫放在地上,一贫就跳了起来,打算给叶青一个爱的拥抱。
叶青后退一步,看着一贫虚假的笑容,嫌弃道:“老哥,麻烦你说感激前,能不能先挤出几滴眼泪,这样显得更真诚一些。”
“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嘛。”一贫也不觉尴尬,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了薛撼山,为何忽然又收手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他可不觉得叶青是心慈手软之辈,而且叶青刚才莫名其妙的举动,甚至最后在动用紫阳真火的情况下,还转身逃了,明显很不对劲儿。
叶青抬头看着一贫头顶的孩童诡怪,道:“老哥,如果我告诉你,你肩膀上趴着一个诡怪,你信吗?”
“什么,老弟,我胆儿小,你可别吓我啊?!”一贫吓了一跳,伸手在肩膀上摸了摸,半信半疑道。
叶青神情严肃道:“老哥,你认识我这么久,我骗过你吗?”
一贫也点了点头:“骗过,还不止一次。”
叶青:“……”这就没法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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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寿诡
“咳咳……这不是重点。”
叶青咳嗽了两声,道:“这次我真没骗你,老哥你肩膀上的诡怪,体型如孩童,但肤色青黑,面容苍老,头发花白,有着长长的胡须,而那些胡须,如触须一样,正在你的脑子里。”
“事实上,不仅是你,薛撼山、恶虎、凶鹰、左明他们身上,也都趴着一个孩童诡怪。”
“嗯?你说那个诡怪,形如小孩,面容苍老,头发、胡须花白?!”闻言,一贫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老哥,你知道这种诡怪?”叶青好奇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贫没有理会叶青,喃喃自语道。
“什么你就明白了?”叶青继续问道:“老哥,你明白什么了?”
一贫的眼中多了几分焦距,道:“我知道长寿村让人长寿的秘密是什么了。”
“是因为这些诡怪吗?”叶青道。
“不错。”一贫凝重道:“这些孩童诡怪,名寿诡,无常诡怪,寿诡以寿命为食,可寄生于人身上,却不会伤害宿主,反而会以寿数反哺宿主,使其寿命绵长,但寿诡会以与宿主相关之人的寿数为食,吞噬他们的寿数,凡被吞噬寿数之人,会以比常人更快的速度衰老。”
“相关之人?不是说快速衰老的只是进过长寿村之人的亲朋好友吗?”叶青疑惑道。
“屁的亲朋好友,都是以讹传讹,所有与宿主关联之人,都是寿诡吞噬的对象。”
一贫不屑道:“你知道寿诡为何会反哺宿主,延长其寿命吗?寿诡真有那么好心?别做梦了。”
“寿诡之所以延长宿主的寿命,只是为了吞噬更多人的寿命。毕竟,只要人活着,就不可避免地要与其他人打交道,而那些人无形中都会成为寿诡的食物。”
“只不过,愈是与宿主亲近,与宿主牵扯关系愈深之辈,寿诡吞噬其寿命的速度就会愈快,与其关联愈浅之辈,寿诡吞噬其寿命的速度,相应会慢上不少,可能不为人所觉,才会产生寿诡只会吞噬亲朋好友的寿命的错觉。”
“原来是这样。”
叶青恍然,所以长寿村使人长寿的秘密,根本不是什么诅咒,亦非天材地宝,而是诡怪。
“老哥,我观这寿诡好像有一定的智慧,我们这样,没事吧?”叶青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放心。”一贫坦然道:“寿诡虽然有一定的智慧,但智慧并不高,相当于五六岁的孩童,且寿诡存于虚幻,能看到我们的动作,却无法听到我们说话,所以没事。”
“不对。”忽然,一贫盯着叶青,道:“寿诡有形无质,存于虚幻,眼不见,神不可察,寻常手段难伤,比天灾诡怪还要难缠,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说我用眼睛看见的,你信吗?”叶青道。
“看见的,这怎么可能?”一贫怀疑道:“莫非老弟你有破妄神目、洞虚神眼、巡天瞳等天赋血脉?”
否则的话,他实在不相信有人能直接看到寿诡。
寿诡是天地间极为诡异神秘的诡怪之一,有形无质,存在于虚幻之间,不可见,不可伤,若不然的话,长寿村的秘密早就被人解开了。
“老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叶青摇了摇头,猜测道:“我能看到寿诡,可能与我进过另一个长寿村有关?”
“另一个长寿村?”一贫愈发糊涂,长寿村难道还有两个不成?
“是的。”叶青便将他进入长寿村、遇到木青等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然,他隐瞒了诡经的存在。
“夜晚的长寿村?难道真有两个长寿村?”听到叶青的描述,一贫震惊不已。
他们和叶青进入长寿村的方法都大同小异,但两人进入的长寿村,却截然不同。
叶青进的夜晚的长寿村,夜晚的长寿村祥和安宁,村民善良美好;
他和薛撼山等人进的则是白天的长寿村,白天的长寿村诡异死寂,没有村民,有的只是寿诡。
此外,据叶青所言,他是通过夜晚的长寿村来到白天的长寿村的,但他进入长寿村已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内,这里似乎从没有黑夜,只有白天,是不是意味着,一旦进入白天的长寿村,便永远不会再返回夜晚的长寿村?
“夜晚的长寿村,白天的长寿村,为什么会有两个长寿村?”一贫皱着眉,手指飞快掐动着,似推算着什么。
片刻后,一贫双手一顿,脸色变得透明如纸,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老哥,你没事吧?”这一瞬间,叶青竟然觉得一贫比刚才苍老了几分。
“无事,天机反噬,损失了几年寿数而已。”一贫疲惫道,但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老道我已知道长寿村为何有两个了?”
“所以,你刚才就算了这个?”叶青无语,想要知道答案,问他啊,他可以问诡经啊,就几口血的事儿,用得着浪费寿命吗?
嫌命长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看到叶青无语的神情,一贫不满道。
“敬佩的眼神,老哥你继续说。”这话当然不能给一贫说,要是把一贫再气的少活几年,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信你个鬼,你小子坏得很。”
一贫自然不信,但也懒得追究,说道:“其实,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长寿村。所谓的白天的长寿村和夜晚的长寿村,只是长寿村的善恶两面。”
“善恶两面?”叶青好奇道:“怎么说?”
一贫解释道:“所谓善恶两面,简单来说,就是夜晚的长寿村代表着善,白天的长寿村,代表着恶。”
“如果有人心怀恶意,心有贪念,专为寻求长寿而来,便会进入白天的长寿村,为寿诡所寄生。虽能获得悠长的寿命,却要以血亲朋友为代价。”
“如果有人心无恶意,不为追求长寿而来,便会进入夜晚的长寿村,遇到善良的村民,虽无法获得悠长的寿命,却会获得其他馈赠。”
“还能这样?”叶青眨了眨眼,这算什么,有心中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当然,严格来说也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按照一贫所言,就算进入夜晚的长寿村,也无法长寿。
“对了,老哥,你说的馈赠,又是什么?”
“不好说。”一贫摇了摇头:“或是天材,或是地宝。或是诡器,或是秘笈,很难说。”
“不过,老弟你没有听长寿村村民的话,白天没有睡觉,直接从夜晚的长寿村来到了白天的长寿村,可能……”
闻言,叶青脸一黑,可能什么,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呗,所以,我还能不能重新回去?
“那我还能回去吗?”
一贫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老弟你就别想了,这个过程应该是不可逆的,因为白天的长寿村,永远不会天黑。”
“唉,没办法,谁让老哥你的性命更重要呢?”
叶青挑眉一笑:“老哥,你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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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放心去吧
“呵呵……我就知道没交错老弟你这个朋友。”
一贫尴尬一笑,叶青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救他,叶青也不会失去那个机会。
“而且,老弟你没准儿已经得到馈赠了呢,你看你既能看到常人难以看到的寿诡,也不怕寿诡寄生,是不是啊?”
“老哥你说是就是。”叶青也懒得与一贫计较,当务之急是一贫头顶的寿诡和如何离开这里。
“不说这些了,老哥你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身上的寿诡!”
寿诡强大诡异,以常规手段,肯定无法解决,如果一个不好,就会危及一贫的性命,先前李撼山身上那个寿诡,就是明显的例子,暴怒之下,差点儿没吸干李撼山。
“放心,想解决寿诡,其实很简单。”一贫轻松道,不知道是寿诡倒还罢了,既然知道是寿诡,事情反而简单了。
“很简单?”叶青怀疑地看着一贫,他可是与寿诡交过手,貌似与简单扯不上关系。
一贫道:“我刚才说过,寿诡寄生于人,是为了吞噬与宿主相关之人的寿命,而他以寿命反哺宿主,延长其寿命,也是为了吞噬更多的寿命,如果寿诡无寿命可吞噬,就会离开宿主。”
“所以,想要解决寿诡,只要让其无寿命可吞噬,它就会离开。”
“具体该怎么做?”叶青问道。
“第一个方法,隐居深山,自我隔绝,不与任何人接触,等寿诡吞噬完与宿主有关之人的寿命后,再无其他寿命可吞噬,就会自动离开。”
“当然,等寿诡离开后,宿主会比以常人数倍的速度衰老、死亡。”
一贫顿了一下,道:“第二个方法,就是死亡,一旦宿主死亡,寿诡也会离去。”
“所以,你说的这两种方法,哪个能用?”叶青无语,一个马后炮,一个不现实,屁用没有。
“老哥,你不会是想留着寿诡,延长寿命?”
叶青打量着一贫,一贫要是真有这个打算,他一定第一个为民除害。
毕竟,他也算是与一贫有关之人。
当然,他有紫阳真火傍身,寿诡还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他。
“哼,老弟你未免也太小瞧老道我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以这种方法来延寿,老道我还不屑为之。”
一贫暼了暼嘴:“另外,以这种方式来延寿,不仅会使自己孤独终老,还会使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呵呵……开个玩笑,老哥别当真。”叶青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一贫不会如此,道:“老哥你说的两种方法,貌似没一个能用!还不如直接杀了寿诡来的简单。”
“杀?有这么好杀,寿诡就不是寿诡了。”一贫不屑道:“先不说寿诡存于虚幻,眼不可见,神不可察,寻常手段难伤,强大无比,就算能杀了寿诡,寿诡临死前,也会先杀掉宿主。”
“所以,说来说去,没一个方法可行了。”叶青道。
“年轻人,就是见识浅薄。”一贫摇了摇头。
叶青笑道:“那老哥你有什么高见?”
一贫神秘一笑:“老弟,你可知道,死这种事儿,有很多可以操作的余地,真死是死,假死、装死、诈死,也都算是死。”
“聪明啊,老哥。”叶青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一贫的打算,按一贫所言,只要宿主死亡,寿诡就会离开,所以只需装死,让寿诡以为宿主已死,届时寿诡就会自动离开。
且寿诡只有五六岁的智商,相当于一个小孩,大人骗小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是,老道我是谁啊。”一贫摸着胡须,得意一笑。
“什么时候动手?”叶青问道。
一贫道:“不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出村的方法再说,不然的话,现在解决了寿诡,时间一久,我怕会有其他寿诡找上我,到时候会更麻烦。”
叶青点点头:“那老哥你有出村的线索没有?”
“暂时还没有。”一贫摇了摇头,神情凝重。
“老哥你们已经进来两天多了,就一点儿出村的线索都没找到吗?”叶青问道。
一贫还是摇了摇头:“这两天内,我也跟着李撼山他们将整个长寿村转了个遍,但什么都未发现。”
“整个长寿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围着,一旦我们强行向村外走去,下一刻就会从村子的另一头出来,无论哪个方向都一样,根本无法出去。”
“这样啊。”叶青皱着眉,也觉得有些棘手。
沉思了一会儿,叶青忽然道:“其实我们根本用不着找出村的方法。”
“以前那些进入长寿村的人,也会于某一段时间内回到现实,所以根据我的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我们可能只能在长寿村内待一定的时间,只要时间一到,我们就会自动回到现实。”
“另一种则是那些寿诡,那些寿诡可能知道出村的方法,它们可能在等待某个时机,等时机一到,它们就会控制宿主离开长寿村。”
“无论那种可能,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去找,我们只需暗中监视李撼山他们,静待结果即可。”
一贫摸了摸胡须,赞同道:“有理。”
叶青看向一贫,道:“不过,在此之前,老哥你先得解决寿诡的问题。”
“因为离开长寿村的时机可能只有短短一瞬,不容耽搁,到时候再解决寿诡的话,时间恐来不及;而一旦我们离开长寿村的话,有可能会失去所有关于长寿村的记忆,这个极有可能不是寿诡所为,而是长寿村的某种规则,万一离开长寿村后,我们失去了记忆,且我再无法看到寿诡,到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老哥你还是现在就解决身上的寿诡,如果后面再遇到其他寿诡,我来想办法。”
他有紫阳真火,应该可以保证一贫不会再被寿诡寄生。
“好,就按你说的办。”一贫身手取出一颗瓷瓶,道:“我手里有一种假死药,名生死相依,服用一颗,会气息脉搏全无,与死无异。”
“但服用生死相依后,必须要在一炷香内服用另一颗生死相依,这样我才能苏醒,如果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就会真的死去。”
“生死相依,倒是名副其实。”叶青点点头,老道士手中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等会儿老哥我可把命交到你手里了,老弟你一定要把握好时间啊!”一贫看着叶青,叮嘱道。
“有我在,你放心去。”
叶青拍了拍一贫的肩膀。
一贫:“……”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接下来,一贫与叶青商量了一下细节,纵然寿诡只有小孩的智商,但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搞这种把戏。
小孩的智商,也不容侮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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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井中月
当然,对付一个小孩儿,也用不着太复杂的计划。
叶青先拿着一颗生死相依,佯装有事离去,藏在暗处。
等叶青藏起来后,一贫暗中服下生死相依,过了数息,一贫双目逐渐失去神采,忽然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趴在一贫身上的寿诡愣了一下,围着一贫转了一圈,好像不明白怎么眨眼的功夫,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气就没气了。
寿诡以寿命为食,人死寿消,死人对它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以它的智商,也不足以判断一贫是真死还是假死,围着一贫转了几圈,一根根胡须从一贫的脑袋里收缩回来,怪叫了一声,向外飞去。
寿诡离开后,叶青并未急着出来,而是继续藏在暗中,等了约莫盏茶的功夫,那个寿诡复又飞了回来,在一贫的头顶盘桓了一会儿,再度离开。
不过,叶青仍未现身,又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寿诡又一次出现在一贫的头顶,如先前一样盘桓了几圈,怪叫了几声,消失不见。
“娘的,终于走了,谁说小孩子好骗了,还知道杀个回马枪,而且一杀两次。”
藏在暗中的叶青看得分明,先前两次,那个寿诡看似离开了,实则一直藏在暗处。
如果不是他能看到寿诡,恐怕也会被寿诡给骗了。
到时候惹恼了寿诡,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斗。
眼见时间即将耗尽,确定寿诡不会再第三次杀个回马枪的叶青,急忙走了出来,将准备好的生死相依给一贫服下。
数息后,原本生机、脉搏全无的一贫,心脏慢慢跳动起来,血液流动,清醒过来。
甫一清醒过来,一贫急忙道:“老弟,怎么样了?”
叶青将一贫拉起来,笑道:“寿诡已经离开了。”
“太好了。”一贫欣然,向叶青显摆道:“怎么样,老道我厉害!”
“厉害,佩服!”叶青毫无诚意地敷衍了两声,看了一下时间,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薛撼山他们!”
“嗯,走。”一贫点点头,随着叶青向外走去。
要监视薛撼山他们很简单,薛撼山先前被他重伤,精神有损,而他魔念强大,只需远远盯着薛
撼山即可,无虞被发现。
虽然差点儿被杀,但并未影响薛撼山寻找延寿之法的决心,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寻找长寿村的秘密。
当然,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其实,他不知道,所谓的延寿之物,就在他自己身上。
“咦,这是……下雨了。”
约莫第三天的时候,空中忽然下去淅淅沥沥的小雨。
诡异的是,长寿村的天空,依然明亮如昼,没有丝毫变化,但就是下起了小雨。
叶青将手伸出窗外,小雨落在掌心,清凉湿润,与寻常小雨无异。
“老弟,你看。”
这时,一贫忽然道。
叶青自也察觉到了异样,只见原本还因为没找到长寿村的秘密,焦躁不安的薛撼山,忽如中邪了一样,双目无神,向院子外走去。
恶虎、凶鹰也是同样的表情和举动,跟着薛撼山,向外走去。
叶青眼中,薛撼山三人身上的寿诡,齐齐看向某个方向,眼神急迫。
三人走出院子后,继续向村子内走去。
“跟上。”
叶青给了一贫一个眼神,走出房间,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三人走到村子正中央后,径直围在一口井前,探着头,向那口井里望去。
“老哥,那口井,有什么问题吗?”看着薛撼山等人怪异的举动,叶青压低声音道。
“那口井,好像只是一口枯井,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一贫回答道,先前他和薛撼山他们检查过那口井,真的就只是一口普通的枯井而已。
过了片刻,又有三人从不同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左明。
三人同样面无表情,双目无神,走到井前,探着头,看向井中。
远远望去,就见六个人,围城一圈,双目无神地看着一口枯井,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空中的雨,愈下愈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薛撼山等人早已全身湿透,犹如落汤鸡,但所有人恍若不觉,仿佛木偶一样,静静地站在井边。
雨下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那口枯井,慢慢被雨水灌满,当枯井满溢后,瓢泼大雨陡然
停歇,没有一丝征兆。
大雨停后,原本低头看着井里的薛撼山等人,齐齐抬头看向空中。
“看什么呢?”
叶青和一贫也向空中看去,只见朦朦胧胧的空中,慢慢多了一轮圆月。
圆月当空,垂映入井中。
当圆月入井,薛撼山等人迫不及待地向井里跳去,如自寻死路。
枯井不大,也不深,按理说连两个人都容不下,但偏偏六个活生生的人跳入井中,就如六粒沙尘掉入井中一样,不起波澜。
魔念感知中,当薛撼山等人跳入井中之后,就如遁入了另一方世界,消失在井中。
“走。”
叶青招呼了一贫一声,掠出屋子,出现在井旁。
井中,圆月粼粼,如梦似幻。
“这口井,就是出口?!”
一贫也赶到井边,目露好奇。
“应该是了。”
叶青道,没想到进长寿村和出长寿村的方法,竟然大同小异。
“我们也走。”
一贫担忧道:“现在我们出去,肯定会碰到薛撼山他们,纵然忘了长寿村内之事,以薛撼山的为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我,到时候肯定会很麻烦。”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出去。”叶青淡淡一笑:“薛撼山那种人,你以为想躲,就能躲掉吗?”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一定在外面等着老哥你。”
“而且就算老哥你能躲过这次,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就算老哥你能躲过,龙象呢?除非你们能离开北幽,否则薛撼山可能永远都不会放过你们。”
一贫眉头紧锁,不是因为叶青说的不对,正是因为叶青说的对,他才觉得麻烦。
叶青淡淡道:“所以,躲不如杀,想要一了百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
“不过,他们身上有寿诡,杀是肯定不能杀的,所以第二个方法,就是让他们怕,怕到不敢惹我们。”
“好,靠你了,老弟。”一贫拍了拍叶青的肩膀。
“不然还能指望你吗?”叶青笑了笑:“走。”
一贫点了点头,率先跳入井中,叶青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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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的面子值多少钱?
跳入井中之后,叶青只觉得意识一阵模糊,分不清虚幻现实,分不清身处何方,同时他脑海中那些在长寿村内的见闻和经历,进出长寿村的方法等,尽如梦幻泡影一样,破碎、湮灭,从记忆中消失。
这种感觉很奇妙,却也让人很害怕,记忆从脑海中,一点点儿的湮灭、消失,无声无息,玄妙神奇,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惶恐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一息,又或是无数息,恍恍惚惚间,周围的环境慢慢变化、凝实,温柔的风从耳边吹过,湿润的空气落在脸上,眼中也浮现出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星空明月。
当意识清醒时,叶青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长寿山中,不是他先前进入长寿村所在的山洼,而是另一个地方。
此时,正是黑夜,连绵起伏的群山隐藏在黑夜中,明月与星辰点缀长空,微风吹拂,岁月静好。
只不过,叶青却皱了皱眉,因为他的脑中,像是被什么抹去了一部分,有部分记忆一片空白。
他知道那是关于长寿村内发生过的事情的记忆,虽然他在进入长寿村前,就有预料,但事情发生了,貌似也无伤大雅,但终归让他有几分不舒服。
“老弟……是你救我出来的?!”这时,一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一贫的神情,显然他也忘了在长寿村内的经历。
“可能!”叶青耸耸肩:“长寿村内发生的事情,我都忘了。”
“一贫道长,你终于出来了,老夫等了很久了。”一贫正想说话,薛撼山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见薛撼山带着恶虎、凶鹰等人走了过来。
看到薛撼山,一贫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一贫道长好像很不喜欢看见老夫?”
看到一贫的神情,薛撼山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敢?”虽然有了叶青,一贫有了几分底气,但李龙象还在对方手中,他只能放低身段。
“薛老太爷,长寿村老道我已经带你们进去过了,我那徒儿,不知在哪里?”
薛撼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所有皱纹挤在一起,愈显苍老:“怎么,一贫道长还怕我们虐待贵徒儿吗?”
“不敢,老道我自然相信薛老太爷的为人。”一贫笑道:“只是我那傻徒弟胆小,所以还望薛老太爷高抬贵手。”“既然道长担心徒儿,就跟老夫走,自然能见到想见之人。”薛撼山道。
一贫皱了皱眉:“薛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
薛撼山慢慢道:“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是想请道长到薛家小住几日,道长这次帮了老夫大忙,老夫自应好好谢谢道长,还望道长赏光?”
“不用如此麻烦,能帮上薛老太爷,也是老道的荣幸,只要老太爷能放了小徒即可。”
一贫自然知道薛撼山的打算,无非就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已可长寿,想先软禁于他,如果自己可以长寿,那就杀了他,以绝后患;如果没有,那也可以让一贫带着他们,再进一次长寿村,一举两得。
“道长这是不给老夫面子了?”薛撼山笑容不变,但语气却略显低沉。
“你的面子,值多少钱?”一贫脸色难看,正待说些什么,却见一直未说话的叶青上前一步,拦住一贫,淡淡地看向薛撼山。
“小兄弟,你又是谁?”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一贫身旁的少年,这个少年是和一贫一起从长寿村出来的,应该是一贫请来的帮手。
虽然眼前的少年给他感觉并不算很强,气机似有若无,但却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这也是他愿意浪费时间,和一贫废话的原因,他就是想多观察一下对方,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二话不说,将一贫带回去了。
只不过,观察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面子,并不值钱。”
“老夫的面子值不值钱,小兄弟说了不算,该问一贫道长?”
薛撼山微笑道:“道长,你说老夫的面子,值不值钱?”
如果换做以前的他,不管对方是谁,敢和他这么说话,他早就动手了,不过现在嘛,安逸日子过惯了,年纪也大了,早就没了当初那种心气儿,况且他现在也受了伤。
只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这……”
一贫倒不是有多怕薛撼山,他有很多方法,可以摆脱薛撼山的纠缠,但麻烦的是,李龙象在薛撼山手中。
“老弟,先别冲动!”
“老哥是担心龙象,放心,龙象我已经救出来了。”叶青安慰一贫道。
“真的?”一贫惊喜道。“自然是真的。”叶青道。
听到叶青与一贫的对话,薛撼山身边的恶虎讥讽道:“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知道那小子在哪儿吗?”
“不就是在白沙堡吗?”叶青饶有兴味地看着恶虎,他依稀在对方断裂的手臂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伤在他的手中。
不止是恶虎,他在薛撼山等人的身上,也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好,可能对方都是伤在他的手中。
不过,他很奇怪,既然他能重创对方,且自身又未受伤,他为何没斩草除根?
娘的,这该死的失忆。
“你……”恶虎到嘴边的话,立即变作无语与震惊。
薛撼山等人也同样如此。
“龙象真的在白沙堡?你真的把他救出来了?”听到白沙堡,再注意到恶虎等人的眼神,一贫震惊不已。
“自然是真的。”叶青淡淡道。
“哼,少唬人了,白沙堡是什么地方,就凭你,也能将人救出来。”震惊过后,恶虎立即觉得不可能,对方肯定是在吓唬他们。
叶青唇角微微上挑,一步跨出,数丈的距离,恍若咫尺。
薛撼山自然注意着叶青的一举一动,在叶青动手的霎那,便作出反应,周身气机凝聚,神与天地相合,双掌向前推出。
霎时,空中浮现重重山峦,起伏连绵,势镇天地。
“推山手”
但叶青却似视而不见,于群山临身之际,双脚,方才迟迟落下。
双脚落地,如重锤擂天鼓,先是一声轰鸣响彻天地,继而,以叶青双脚为圆心,地面寸寸开裂。
与此同时,叶青一拳递出,拳意高昂,如孤骑破阵,一往无前。
“破阵”
九龙象之力下,群山如腐朽,被一拳洞穿。
洞穿群山之后,叶青的拳,撞在薛撼山的双掌上。
拳掌相接,两人脚下还未平复的地面,如被巨力碾压,无声化为齑粉。
恶虎、凶鹰、左明等人刚反应过来,便被两人交手恐怖的劲力掀飞,人在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薛撼山脸色陡变,双臂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薛撼山闷哼一声,借力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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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要不,你自杀吧
叶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刚迈出一步,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就仿佛如果他要赶尽杀绝,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叶青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薛撼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然他不知道危险来自什么东西,但这这种危险很强烈,也很熟悉,熟悉到就好像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一样。
莫非这就是他在长寿村放过薛撼山等人的缘故,以薛撼山刚才的表现来看,其虽然有通玄后期的境界,但由于年老气衰,已无与之相匹配的实力,他若想杀了对方,应无难事。
但偏偏他却没有,他可不认为是自己圣母心泛滥了,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未知的危险。
叶青思索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寿诡趴下薛撼山的头顶,全身胡须聚在空中,犹如一团乌云,恶狠狠地盯着叶青。
只不过,寿诡并未动手,它自然记得叶青,就是这个家伙在长寿村内差点儿杀了它的宿主,现在又来,咋滴,上瘾了?
要不是忌惮对方那缕紫色的火焰,它早就将对方吸干了。
当然,叶青忘记了寿诡的存在,但并不妨碍他怂了。
不过,他从薛撼山的神情以及心绪波动来看,他貌似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某种极度危险的东西,否则的话也不会玩命地逃跑。
于是,叶青冷笑一声,威胁道:“薛老太爷,你已经没了双手,不想连双腿也没了!”
闻言,正逃跑的薛撼山猛然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回头道:“老夫认栽了,小兄弟究竟想怎么样?”
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然知道自己逃不了,但既然对方没有立即动手杀他,那便证明他还有活命的希望。
既然能活,谁又愿意死呢!
“薛老太爷这话就说差了,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薛老太爷,自己把路走窄了,不是吗?”叶青负手,反问道。
薛撼山强忍着断臂之痛,苦涩道:“这事,的确是老夫做的不地道。”
“老夫愿向少侠和道长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叶青看着薛撼山,轻笑道:“这个世上,如果赔礼道歉有用的话,就不会有流血与杀戮了。”
“薛老太爷,你说是不是啊?”
“是!”薛撼山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吓的。
“不过呢,我这人又很不喜欢杀人,但也不喜欢麻烦,薛老太爷觉得,我还怎么做呢?”叶青笑眯眯地看着薛撼山。
“我特娘怎么知道?”薛撼山腹诽了一句,但脸上却恭谨异常:“全凭少侠做主。”
“我做主啊!”叶青状似认真地思考了数息,笑道:“要不这样,薛老太爷自杀。”
“这样一来,我既用不着杀人,又能免去麻烦,你说是不是啊?”
“不喜欢杀人就让人自杀吗?什么狗屁逻辑!”薛撼山身体一颤,脸色愈发苍白:“少侠说笑了。”
“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叶青笑的愈发灿烂,但这灿烂的笑容,落在薛撼山眼中,却是那般可怕、邪异。
薛撼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垂下的眼眸中,不断变化,忽而凶狠,忽而愤怒,忽而无奈,最后统统化作恳求。
“只要少侠能饶我一命,我愿做任何事。”
他想过反抗,想过拼命,但“活着”这两个字,最后磨灭了他所有的心气儿。
他刚进了长寿村,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未来还将有很长的日子,很美好的生活,所以他不想死。
不想死,就只能只能求饶,只能低声下气。
“薛老太爷,真的什么事都愿意做?”叶青道。
薛撼山点点头,心中苦涩,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这样啊……让我想想,该让你做什么呢?”叶青摸着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撼山。
薛撼山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就连断臂的疼痛,都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有了。”叶青打了个响指,道:“薛老太爷从今以后,不得再找卜命观的麻烦,如何?”
“啊?”薛撼山抬起头,满脸愕然。
我都准备卖身了,结果你就给我说了这个?
“怎么,不愿意吗?”叶青挑了挑眉。
“愿意,愿意!”薛撼山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道,这要是不愿意,那他脑子不是有病吗?
“呵呵……”叶青畅快地笑了两声,但下一刻,叶青语气一转:“薛老太爷,你觉得我这个要求,困难,还是容易?”
“这……”薛撼山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对方想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道:“简单。”
“既然你觉得简单,那我再提一个要求,薛老太爷应该不会介意吗?”叶青道。
“不……不介意!”薛撼山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眼前的少年,看似年轻,但言行心性却难以捉摸,变化无定,和他以前打交道的那些出身魔门邪道的弟子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
“薛老太爷不用担心,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叶青故意停顿了一下,方才慢慢道:“我希望今日之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这人,不喜欢麻烦。”
“薛某以心魔起誓,今日之事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若违此誓,定让薛某不得好死。”薛撼山保证道。
“薛老太爷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老太爷知道为什么吗?”听到薛撼山的保证,叶青忽然问道。
“嗯?还请少侠解惑!”薛撼山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聪明人,不会耍小聪明。”叶青邪邪一笑:“希望薛老太爷,是真正的聪明人,不要把路给走窄了。”
“不会,薛某答应少侠的事,一定会做到,绝不食言。”薛撼山再度保证道,要不是他的两条胳膊都断了,他恨不得将两个手都给举起来。
至于说耍小聪明,阴奉阳违,先想办法活命,然后再想办法报仇什么的,刚开始他还有些想法,但现在他已经彻底熄了那点儿心思。
先不说对方可能是某个邪道魔门大宗出来之人,或是某个魔头的传人,单就对方的实力、手段,就不是他所能招惹的。
他已经决定,等活着回去后,能离卜命观多远,就滚多远,绝不靠近卜命观半分,不,绝不靠近北幽城半分。
“好,我相信薛老太爷,至于你那些手下,你就自己搞定,要留要杀,你自己决定,总之,我不希望有意外。”叶青叮嘱道。
薛撼山道:“少侠放心,薛某一定不会让他们乱说话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薛老太爷无事,就先回去养伤,已经丢了两条胳膊,可别再把命给丢了。”叶青挥了挥手,道:“我就不送你了。”
“不敢,薛某告辞。”薛撼山如释重负,弯腰向叶青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欢喜禅院
“老弟,为什么不杀了薛撼山,以绝后患?”
等薛撼山离开后,一贫走了上来,疑惑道。
刚才他一直没插话,就是因为先前叶青暗中传音给他,让他不要多言,一切由他处理,不过叶青明明已经占尽上风,最后却放了薛撼山,且雷声大雨点小,高举轻放,这波操作,恕他有些看不懂。
“这件事有些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边走边说。”叶青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
“嗯,好。”一贫应了一声,跟着叶青,向山下走去。
……
“这么说,长寿村使人长寿的秘密,就是寿诡了。”
叶青和一贫坐在北幽城外的一个茶摊上,喝着茶,晒着太阳。
两人离开长寿山时,约莫是夜半,等赶回北幽时,已是晌午,阳光微醺,照的人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由于赶了一夜的路,一贫早已疲惫不堪,所以才在这里喝杯茶,歇歇脚。
“嗯。”叶青颔首,他在返回北幽时,早已利用诡经弄清了薛撼山身上令他感到危险的东西是什么了。
虽然诡经没有回答他在长寿村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大致也猜到了经过,他在长寿村没有杀对方的缘由,估计也是因为寿诡。
他也庆幸没有做其他事儿,譬如让薛撼山效忠于他等等,要是跟他扯上关系,不是自找麻烦吗?
“寿诡啊,原来还真有这种诡怪啊!”
一贫喝了口茶,压了压惊,他虽然有些好奇叶青是如何知道寿诡的存在的,但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每自己的秘密,问多了,无怨亦成仇。
他是老江湖,这点儿规矩还是知道的。
“如果是寿诡的话,老弟你的做法倒也妥帖,反正薛撼山这次已被你吓破了胆,谅他以后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只可惜,薛撼山那些亲戚朋友,要倒霉了,摊上这么个长辈,真是作孽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一贫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呵呵……老哥你如果想替天行道的话,倒是可以将寿诡以及薛撼山为了延寿不惜牺牲自己亲朋好友的事情暗中传出去,到时候,说不定薛撼山就会被自己的亲朋好友联手给收拾了,或者被某些抱打不平、嫉恶如仇的大侠高人给斩了。”叶青靠着柱子,懒洋洋地打量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啧啧……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还是免了,事情刚结束,老道我可不想再起波澜,给自已找麻烦。”
一贫摇了摇头:“再者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薛撼山是搬山大盗,无恶不作,他的那些子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因果缘法,自有定数,只能说苍天饶过谁啊!”
叶青笑了笑,他早猜到一贫会这么说,又怂又菜,指望一贫去替天行道,做梦呢?
况且,正如一贫所言,薛家那群人,也不值得救。
“菩萨度世,往生极乐……”
这时,一阵靡靡之音从远处传来,听到声音,所有在茶馆喝茶歇脚的人都从心底生起一阵邪火,全身燥热。
但偏偏靡靡之音中,貌似又有一种堂皇正大、庄严肃穆之感,古怪至极。
数息后,一群人出现在官道上,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丰神俊朗,吹奏着乐曲,女子妖娆美丽,撒着花瓣。
只不过,男子着僧衣,女子穿冠袍,皆是出家人的打扮。
人群中央,则有十八名大汉抬着一顶硕大的撵轿。
十八名大汉,皆光头赤身,身材魁梧壮硕,肌肤如古铜,身上纹着天龙神虎,呼吸平稳,血气方刚,仿若佛门护法。
而十八人所抬的撵轿,宽大精美,周垂白纱,车辕顶盖上雕镂着菩萨、天女等物。
乐曲袅袅,花瓣飘飞,颇有一种祥瑞肃穆之感。
当前,前提是忽略了乐曲的靡靡和撵轿中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以及不可言说的娇(喘)(呻)吟。
而茶摊上的客人,看到那顶轿撵,皆不约而同地露出贪婪迷恋之色,欲念炽盛,跃跃欲试。
“老哥,那些是什么人?”
叶青皱了皱眉,撵轿中的事情,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是一名妙龄女子,正在与五名男子缠绵悱恻。
娘的,白日宣(淫),成何体统,放开那些男人,冲我来。
“啧啧……老弟,你运气真不错,一来北幽,碰上欢喜禅院一年一度的布施日了。”一贫啧啧道。
“欢喜禅院?”叶青表示没听过。
一贫道:“不知老弟可曾听说过黄龙聚义万里沙,欢喜娘娘大怪侠这句话?”
“什么意思?”叶青摇了摇头。
“黄龙聚宝万里沙,欢喜娘娘大怪侠是北幽人皆尽知的一句话,说的即是北幽郡几大势力和成名高手。”
一贫解释道:“所谓黄龙聚宝万里沙,黄龙指的是大楚十三寇之一的黄龙寇,聚宝指的是号称汇聚北地宝物的聚宝楼,万里沙则是有北地第一大帮、聚尽北地英豪的万里沙。”
“顺便说一句,你在地皇棺内杀的那个张钧,好像就是万里沙的人。”
“那还真是有缘。”叶青淡淡道:“那欢喜娘娘大怪侠呢?”
“欢喜,指的是欢喜菩萨,也就是欢喜禅院的院主;娘娘指的是三分香气阁的白娘娘:大怪侠,指的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但行事怪诞的怪侠欧阳德。”
一贫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些势力中,万里沙和怪侠欧阳德,行事还算讲规矩,勉强算得上正道;聚宝楼、三分香气楼亦正亦邪,明面上是做生意的,但背后的水,深不可测;黄龙寇、欢喜禅院嘛,则是地地道道的邪魔外道,行事无忌,能别打交道,最好就别打交道。”
“当然,这个江湖上,没有绝对的善,也无绝对的恶,只看利益多寡罢了,老弟你日后若与他们打交道,都要小心一些。”
“哦,老道我说错了,以老弟你的本事,该小心的应该是他们。”
叶青:“……”什么叫该小心的是他们,搁这儿内涵谁呢?
“那布施日,又是什么意思?”叶青问道。
“欢喜禅院,顾名思义,修的是欢喜佛法。”
一贫道:“欢喜佛法,乃佛教密宗一脉,尊欢喜佛,欢喜佛为一男一女作相拥状,男为法,女为慧,男女紧拥,代表法与慧双成,意喻法界智慧无穷无量。”
“教义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利用空乐双运,产生了悟空性,以欲制欲,有欲而无欲,入佛智,开佛慧,以成我佛。”
“欢喜佛法本意是以欲制欲,以欲勾之入佛智,不过欲易生,却难平,最后密宗欢喜佛法一脉演变成两个流派,一派遵从以欲制欲,以有欲而成无欲的正统密宗欢喜佛法教义,以成佛陀;另一派则讲究享(肉)欲而纵(欲)念,往生极乐,以欲而成佛,尊欢喜欲佛,后又衍化为诸多双修流派,被密宗正宗斥为邪魔外道。”
“欢喜禅院嘛,走的就是欢喜欲佛一脉的路子,纵情享乐,往生极乐,以欲成佛。”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阅尽人间好绝色
“至于所谓的布施日,则是欢乐禅院弄得一个东西,佛门布施,意指将物、佛法送予平民众生,而欢乐禅院的布施嘛,以(肉)欲为物,布施众生,让众生也体会到极乐佛法的妙谛。”
一贫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欢喜禅院的布施日,也被称为欢喜日,极乐日,在这一日,无论是谁,男女老幼,贫穷富有,善恶美丑,都可以与欢喜禅院的人春风一度,享人间极乐。”
“嗯?女人也行?”叶青震惊。
“废话,欢乐禅院的弟子又不仅仅是女人,还有男人啊!”
一贫给了叶青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再者说,欢乐禅院讲究一个众生平等,男女均可享受极乐。事实上,不仅男女可以,男男、女女,同性之间也可以。”
“还可以这么玩儿?”叶青真的惊了, 欢喜禅院还真特娘开放啊!
“怎么不可以,毕竟,有些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嘛!”一贫给了叶青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长见识了。”叶青舔了舔嘴唇,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这布施日,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嘛。”叶青看向一贫,笑道:“老哥,你试过没有?”
“咳咳……”一贫刚喝了口茶,立即被呛的满脸通红,反驳道:“瞎说什么,老道我可是出家人,会干这种事儿吗?”
“而且,老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是话里有话啊!”叶青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一贫看着那些已经略显癫狂的客人,道:“你不会以为欢喜禅院的布施,真的是普度众生,不求回报!”
“欢喜禅院的欢喜禅法,好听点说是极乐妙谛,以欲成佛,但实质上就是一门采补双修法,损人利己,凡与欢喜禅院的人纵欲享乐,便会被吸取元阳血气,寿数资质,更麻烦的是,纵欲之后,其人可能会迷失心智,皈依欢喜,成为欢喜禅院的信众。”
“一旦成为欢喜禅院的信众,若是根骨尚可,或许成为欢喜禅院的弟子;若是根骨欠缺,便会成为欢喜禅院的奴隶和炉鼎,供欢喜禅院驱使。”
“那就没人管吗?”叶青问道。
“管?这里是北幽,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天高皇帝远的,谁来管,怎么管?况且,欢喜禅院的实力不弱,谁又能管?”
一贫嗤笑一声:“再者说,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欢喜禅院也不强迫他人,一切全凭自愿,失了心智,也是你自己心志不坚,怨得了谁?”
“你情我愿的事儿,谁又愿意多管闲事?”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有人愿意与欢喜禅院的人纵欲享乐呢?”叶青好奇道。
“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没听说过色是刮骨刀,愈刮愈想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就连圣人他老人家都说过,食色性也,有些人,就好这口,有什么办法?”
一贫嘿嘿笑了两声:“再者说,欢喜禅院的人,男俊女美,尽为人间绝色,且欢喜禅法确实可以让人体味到世间极乐,所以少个几年的元阳寿数,又算得了什么?”
“老哥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说你没试过!”叶青挤了挤眼。
“咳咳……我那是听人说的,老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一贫辩解了一句,继而猥琐地笑了笑:“不过,倒是老弟你嘛,体魄强大,气血充足,关键还是个雏儿,不妨趁机尝试一下这极乐的滋味,也不枉来北幽一趟了。”
“呵呵,还是免了,我可无福消受。”叶青耸了耸肩。
两人说话间,欢喜禅院的人已经走到了茶摊前,撵轿中纠缠着的曼妙身姿和喘息声愈发清晰可闻,茶摊上的客人,尽皆红着双眼,吞咽着唾沫,痴痴地望着人群中央的撵轿,恨不能取而代之。
“菩萨度世,往生极乐,众生有情,共享欢喜。今日乃我佛一年一度的布施日,诸位施主若有意,稍后可与菩萨,共享极乐。”
一名欢喜禅院的女弟子,看着茶摊前的众人,开口道。
“菩萨度世,往生极乐……”
“菩萨度世,往生极乐……”
所有欢喜禅院的弟子,尽皆诵念着佛号,靡靡乐曲,动人心魄。
随着诵念声和靡靡之音,撵轿晃动的幅度愈来愈大,撵轿中的喘息声也愈来愈粗重。
约莫九息之后,诵念声和靡靡之音戛然而止,而撵轿中的喘息声也于一瞬达到了极致,最后没了声音,撵轿也停止了晃动。
“走,老哥!”
从始至终,叶青眼神平淡,目光澄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倒是一贫看得津津有味,喝着小茶,赏着美景,好不惬意。
听到叶青的话,一贫疑惑道:“你不看了?”
“没什么好看的。”叶青摇了摇头。
“不懂欣赏,这种好事,一年才有一次,不看白不看。”一贫道,尝不到,过过眼瘾总行。
“老哥你还有这癖好?”叶青戏谑道:“小心长真眼啊!”
“偷窥才长针眼,老道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好!”一贫义正言辞道。
“有道理,我简直无言以对。”叶青颇为无语地看着一贫:“老哥,你一定是个假道士。”
“你不懂,老道我这是在用批判的眼神看待眼前的事情。”
一贫理所当然道:“另外,观看眼前之事,有助于老道禅定道心,我这是在修行。”
“修行?我读书少,你就觉得我好骗吗?”叶青翻了个白眼。
“小兄弟,你还年轻,不懂!”这时,旁边一个老头附和道:“我辈武者,修行先修心,心定方有得。”
“而美色,最能锻炼人的定力和心性,所谓阅尽人间好绝色,心中自然无波澜,就是如此。”
说话的老头,年约六十多岁,面色红润,身穿羊皮破袄,戴着一定草帽,手里拿着一个烟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色看着那顶撵轿。
“你如果说话时,把你色眯眯的眼神收起来的话,也许我就信了。”叶青无力吐槽道。
“妙哉,妙哉,老哥是个明白人,一语道破了此中玄机,老道佩服。”一贫眼睛一亮,看向老头,兴奋道。
“客气,客气,道长眼中有色心中无欲,一看就是得道高人,老头子也佩服得紧呐。”老头笑眯眯道。
“不敢当,不敢当。”一贫嘴上说着不敢当,但脸上却乐开了花,往旁边让了让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修行不如众修行,来,老哥坐着里,我们正好一起探讨探讨,砥砺修行。”
“却之不恭,正好我这儿有一壶酒,我们兄弟俩可以喝上一杯,劳逸结合嘛!”
老头笑了一声,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一贫旁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欢喜菩萨
叶青眼睛微眯,先前他就觉得这个猥琐老头不简单。
因为当茶摊上的大部分人都被那顶撵轿吸引注意力、目光贪婪时,老头却神情平静,心绪如渊,古井不波。
现在更确定了他的想法,老头刚才所坐的位置,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和他,但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一贫旁边,这种轻功身法,不可小觑。
都说北幽卧虎藏龙,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藏着一个隐姓埋名的高手,他本以为有些夸大,没想到他只是歇个脚,喝个茶,就遇到了一个貌似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
这边叶青心思变幻不定,那边老头和一贫已经喝上了,边喝边聊,正襟危坐,如果不听两人说什么的话,貌似还挺像高人谈玄说法什么的。
但两人嘴里,谈的却是什么那个女的身段不错,那个女的娇俏玲珑,那个女的胸脯挺大……
“啊呸……两个老不正经的!”
叶青心中暗骂了一声,目光却被撵轿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一个纤纤玉手,从撵轿中伸了出来,玉手白皙、柔嫩,如蒙着一层光芒,比白纱还有白皙几分。
那只玉手,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当其伸出撵轿时,喧哗顿消,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手上。
就连一直喝酒聊天、品评美人的一贫和老头,也一时鸦雀无声。
玉手纤纤,慢慢拨开白纱,一个曼妙的身影缓缓坐了起来,所有人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紧接着,曼妙的身影,掀开白纱,走了下来。
当女子现身的那一刻,山河失其色,日月失其光,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几乎所有人都双目圆睁,目光呆滞,痴痴地望着那名女子,似是忘记了呼吸。
就连叶青,呼吸也有短暂的紊乱,心神恍惚。
那名女子,三千青丝如瀑,相貌庄严圣洁,身穿一袭纤薄白衣,洁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脖颈、肌肤上还依稀残留着(欢)愉过后的潮红和汗珠,但却丝毫不显(淫)邪,反而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拜见菩萨……”
女子出现后,所有欢喜禅院的弟子,皆伏首顿地,虔诚恭谨。
“起来。”
女子轻轻道,声音空灵澄静,不染世间尘埃。
女子赤着双脚,轻轻走下撵轿,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出现一朵莲花,莲花洁白无瑕,映衬得女子圣洁无垢,不似凡人。
欢喜禅院的弟子,神情愈发虔诚狂人;
周遭原本色欲熏心的众人,在看到女子后,心中的(欲)念也不觉平复下来,低垂着头,神情惭愧,不敢直视女子,仿佛那怕是看一眼女子,都是对对方的亵渎。
当然,不包括老头、一贫和叶青。
女子神情平淡,走下撵轿后,径直向茶棚方向走来。
准确点儿说,是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
叶青皱了皱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走到三人面前时,女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贫和老头一眼,而后直直看着叶青:“你可愿当本座驾前童子,与本座共参极乐大道?”
听到女子的话,所有人,包括欢喜禅院的弟子,均皆露出艳羡的神色,恨不能取而代之。
叶青却一脸懵逼,上来就这么劲爆吗?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你可愿当本座驾前童子,与本座共参极乐大道?”
见叶青没说话,女子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气仍波澜不惊。
“咳咳……”叶青咳嗽了两声,拒绝道:“多谢居士好意,我这人随性惯了,不喜欢被约束。”
女子还没说什么,其他人则一脸怒容地盯着叶青。
女子也仿佛没想到叶青会拒绝,沉思了一下:“那你可愿与本座共参极乐大道?”
不想被约束,那就不当驾前童子了。
叶青摸了摸鼻子:“还是不用了,那什么,我是个读书人,未结连理,不可行逾矩之事也,实在抱歉。”
女子想了一下,道:“既如此,本座可与你结为夫妻,如此一来,便不算逾矩了。”
“你认真的?”闻言,叶青吓了一大跳,欢喜禅院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就连一直看好戏的一贫和老头,也半张着嘴巴,满脸惊愕。
要知道,眼前的女子,可不是普通人,正是欢喜禅院的院主——欢喜菩萨。
而现在,名震北幽,或者说名震整个北疆的欢喜菩萨,竟然提出要跟别人结为夫妻?
简直瞎了他们的狗眼。
“自然是真的,本座从不说谎。”女子,也就是欢喜菩萨道。
“咳咳……那什么,我的意识是,你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也能结婚?”叶青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措。
欢喜菩萨道:“我欢喜禅院,不禁婚嫁,你若不喜本座出家人的身份,本座亦可随你还俗,侍奉于侧。”
“菩萨,不可啊!”
欢喜菩萨话刚说完,所以欢喜禅院的弟子均跪伏于地,满脸惶恐,齐声劝阻道。
欢喜菩萨看向欢喜禅院的人,道:“佛在我心,心中有佛,何处无佛,何处不可修佛?”
“你们着相了。”
“菩萨所言甚是。”欢喜禅院的弟子齐声道。
“如此,你可愿意?”说完,欢喜菩萨又看向叶青。
叶青张了张嘴,半晌无语。
咋就听不懂人话呢,听不出来这是拒绝你的借口吗?
心好累!
“咳咳……实在抱歉,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叶青认真道。
听到叶青的话,欢喜禅院的人尽皆怒目而视,在他们看来,他们院主愿意与对方结为夫妻,已是对方祖坟诈尸了,可说到这种份上了,对方还拒绝,太不识好歹了?
一贫和老头相视一眼,直呼好家伙。
一个是真敢说;
一个也真敢拒绝。
他们除了直呼好家伙外,还能说什么呢?
对于众人的目光,叶青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辜的好。
他就一个路人,看个热闹,咋就惹上这种事儿了呢?
要是不知道对方身份还好,大不了直接拒绝就行,可他刚从一贫那里知道了欢喜禅院的事情,又听欢喜禅院的人称其为菩萨,再加上对方气机渊沉似海,深不可测,他要是还猜不到对方的身份,那他也未免太蠢了。
正因为忌惮对方身份,怕当众伤了对方的颜面,对谁都没好处,所以才找了诸多借口,好让双方都有台阶下。
可好家伙,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还不依不饶,他能怎么办?
他心里也苦啊!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锁神咒
“本座可以等。”
欢喜菩萨道。
叶青:“……”姑娘,你咋就这么执着呢?
你究竟喜欢我那一点儿,我改还不行吗?
“你是不是不愿与本座在一起,共参极乐大道?”见叶青不说话,欢喜菩萨开口道。
“居士误会了,我只是……”
叶青挣扎犹豫了片刻,方才无奈道:“既然居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好,我也不隐瞒了,我摊牌了,我确实不想与居士在一起。”
不等众人愤怒如火的目光将叶青烧成灰烬,叶青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刹那,万籁俱寂,本来怒火中烧的众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一贫和老头,“噗”的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喷的双方满脸都是,但两人却恍若未觉。
看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叶青顿时舒坦了,都逼着我放大招,是?吓不死你们!
欢喜菩萨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叶青,一双空灵无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叶青。
本来,被美人看着,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但叶青却觉得全身发毛,好似所有的借口与伪装,都在那双空灵无垢的眼睛中,无所遁形。
“噗呲……”
就在叶青全身不安时,欢喜菩萨忽然展颜一笑,顿如百花盛放,天地无颜色。
叶青心神也随着这一笑,骤起波澜,但旋即又被他压了下去。
“果真是个妙人,施主若是改变主意,或者有一天喜欢女人了,可以来找本座,本座随时欢迎。”欢喜菩萨微笑道。
说完,欢喜菩萨又向一旁的老头和一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叶青摸了摸鼻子,很显然,他的把戏,被对方看穿了,或者说,对方从头至尾都在装傻,都在耍他。
想想也是,堂堂欢喜禅院的院主,雄踞北幽的一方巨擘,真会是个连借口都听不出来的傻白甜。
虽然被对方耍,叶青有些郁闷,但看到对方离开,叶青又忍不住松了口气,不用被众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实在太好了。
只是就在欢喜菩萨转身离开时,叶青眉心一跳,神色微变:“小心……”
话音未落,忽有数道人影从人群中掠出,扑向欢喜菩萨。变生肘腋,欢喜菩萨却仿佛早有所感,伸手一拂,顿时仙乐袅袅,白莲飘落。
白莲朵朵,每朵莲花中,皆有一名菩萨。
无数菩萨,或站或坐或卧,或穿常服,或披白纱,或着华装,或作拈花,或作千手,或作慈悲,或作欢喜……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皆是欢喜菩萨的容貌。
佛语有云:菩萨化身如恒河沙数,不可胜数。
白莲朵朵,菩萨度世。
朵朵白莲飘落,尊尊菩萨降世,九名扑向欢喜菩萨之人甫一触碰到莲花菩萨,无声炸开,血肉横飞。
一时间,白莲与血肉,洁白与猩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人已死,但欢喜菩萨却皱起了眉;
叶青,也皱起了眉。
因为,人虽死,但危机却未解除。
就在此时,漂浮在空中的血肉,忽然化为九条血色锁链,锁链之上闪烁着神秘、邪恶的咒文,滴滴鲜血从锁链上滴落,但甫一落下,便消失不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下一刻,九条血色锁链,从不同方向,缠绕向欢喜菩萨。
欢喜菩萨也似察觉到了危险,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双手合十,白莲之上,尊尊菩萨飞身而起,方圆天地瞬化佛国。
但九条血色锁链,却如视佛国如无物,交织穿梭,破开佛国,穿过菩萨,缠绕在欢喜菩萨的身上。
九条锁链甫一落在欢喜菩萨的身上,一头紧紧束缚住欢喜菩萨,另一头则分踞九方,钻入地底,如若一个大阵。
大阵中央的欢喜菩萨,双目无神,无法动弹。
佛国、菩萨、白莲,齐齐烟消云散。
“嗯?锁神咒,小心……”
看到缠绕在欢喜菩萨身上的血色锁链,一贫脸色微变,一把抓住旁边老头的胳膊。
叶青正不明所以,忽然心有所感,向旁边侧开一步。
与此同时,一根锁链从他旁边的地面中钻出,如灵蛇一样向他缠来。
叶青眉头一蹙,屈指弹在缠向他的锁链上,啪的一声轻响,整条锁链碎裂开来,化作漫天血气。
而一贫和老头所在的地方,同样有一根锁链从地底钻出,缠绕向两人。
只见那个老头不慌不忙,随手一烟锅敲在锁链锁上,锁链无声碎裂。
不止是他所在的地方,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
无数血红锁链从地面钻出,如藤蔓一样,在人群中肆意穿梭不休。
有人被锁链穿肠破肚,有人被锁链捆绑,有人被锁链绞杀……凡被血色锁链触碰到的人,一身血肉精气瞬间被吞噬、吸收一空,变成一具干尸。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十人被锁链吸成了干尸,只剩下聊聊数人还在苦苦支撑。
剩下的人,大都实力不弱。
但即便如此,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步其他人的后尘。
吞噬那些人的血肉后,锁链变得愈发鲜艳欲滴,咒文愈发神秘莫测,而九条锁链笼罩的范围内,地面上浮现出一条条神秘、诡异的血色阵纹,阵纹的中心,就是欢喜菩萨。
“老哥,这是什么东西?”
叶青随手打碎数条血色锁链,看向一贫,随着人愈来愈少,袭击向他们的血色锁链也越来越多。
“是锁神咒,有人要杀欢喜菩萨。”
一贫躲在老头的身后,回答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不然的话,这些锁神咒链是不会停的。”
“迟了,有人来了。”老头嗒抽了一口烟,张口一吹,烟雾化为一只只飞鸟,飞鸟撞上空中的锁神咒链,锁链尽皆断裂。
但断裂的锁链,化为血气,复又变作一条锁魂咒链。
老头话刚说完,三个人从暗中走了出来,而锁神咒链,如有灵性般,并未攻击三人,而是避开了他们。
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名男子,一人年约四十多岁,身背五柄长剑,周身剑气凛冽,气息骇人。
另一名男子则是一个和尚,容貌狰狞,身材魁梧,赤裸上身,身上纹着一名名赤裸女子。
剩下的那名女子,年约三十多岁,和欢喜菩萨一样的装束,青丝如瀑,却容貌娇媚,婀娜多姿,顾盼之间风情万种,摄魂夺魄。
“是罗汉和护法?!”
“罗汉、护法,快救救我们!”
看到和尚和女子,欢喜禅院那些还在苦苦支撑之人如见到救星一般,向两人冲了过来。
但就在他们快要靠近两人时,只见那名和尚狞笑一声,一掌按下,所有欢喜禅院的弟子皆身形一滞,颗颗脑袋,齐齐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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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如果,我非要管呢?
“罗汉……你……” 一名离的较远的欢喜禅院弟子,看着和尚和女子,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那名和尚和女子,是他们欢喜禅院的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可他们竟然对欢喜禅院的人动手,难道他们不是来救菩萨的? 那名弟子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本座这是在度他们脱离苦海,往生极乐。” 欢喜罗汉微微一笑,狰狞如恶鬼:“皈依极乐,即得永生。” 话音未落,掌灯护法身影变幻,忽然出现在那名欢喜禅院弟子的身后,手中出现一颗猩红的心脏。 “噗通” 那名欢喜禅院的弟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胸前,只见其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洞,自己的心脏,不翼而飞。 旋即,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咯咯……诸位施主不必羡慕,我们会一视同仁,也送你们去往极乐世界的。” 掌灯护法看了一眼剩余之人,拿着手中的心脏,举到唇边,舔了舔,满脸陶醉。 “你们不是欢喜禅院的罗汉和护法吗?你们这是做什么,想背叛欢喜菩萨吗?”那些人战战兢兢道。 “背叛?要说背叛,是欢喜菩萨背叛了我佛才对,我们只是替我佛清理门户而已。”掌灯护法媚笑道。 “这是你们欢喜禅院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有人色厉内荏道。 “是我们欢喜禅院的事,也的确与你们无关。”掌灯护法微笑道:“怪只怪,你们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别废话了,杀了他们,小心迟则生变。”那名背剑男子冷冷道。 “咯咯……剑师所言有理,师兄,我们还是先解决叛徒吧。”掌灯护法娇笑道。 “嘿嘿,好,本座今天就要替我佛清理门户。”欢喜罗汉看向锁神咒链中心的欢喜菩萨,狞笑一声。 “既然如此,劳烦剑师去处理掉那些漏网之鱼,本座和师兄要亲手杀了那个背叛我佛的孽障。”掌灯护法看向旁边的背剑男子。 “交给我吧。”剑师应了一声。 “分开走。” 见状,有人大吼了一声,四散而逃。 剑师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骈指横划,如开天地。 下一刻,那些四散奔逃的人,齐齐愣在原地,继而,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 “咦……原来还有高人在场!” 一剑之后,剑师扭头看向叶青、一贫和老头所在的方向,或者说,主要是看向老头。 刚才他那一道剑气,虽未尽全力,但也非寻常,但眼前这个老头,只是随手一挥,就震碎了他的剑气,实力颇为不俗。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老头,有些熟悉。 “高人不敢当,比不得大名鼎鼎的剑师大人。” 老头抽了两口烟锅,笑呵呵道。 “你认识我?”剑师皱了皱眉。 “万里沙鼎鼎大名的副盟主、左右二师之一的剑师大人,老头我当然认得。” 老头笑道:“老头我不仅认识剑师大人,还认识施展锁神咒的咒师大人,哦,我与你们的盟主也有过几面之缘。” “你究竟是谁?”剑师的神情逐渐凝重,正向欢喜菩萨走去的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也停了下来,看向老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诩名门正派、堂堂万里沙的剑师和咒师,竟然和臭名昭著的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联手了,啧啧……真是千古奇闻、百年难得一见呐!” 老头拿着烟袋锅,在鞋底敲了敲,掸了掸烟灰:“三位说,是不是啊?” “你是……欧阳德?!”剑师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 “欧阳德?”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相视一眼,神情逐渐凝重:“你是……怪侠欧阳德?!” “嘿嘿,没想到诸位还认识老头我啊,倍感荣幸,倍感荣幸呐!”欧阳德笑呵呵道。 “原来是欧阳前辈,不知前辈当面,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前侧莫怪!”剑师抱了抱拳,只是说是这么说,但剑师脸上却无半分歉意。 北幽有三大宗师高手,一是黄龙寇的寇主黄天霸,二是万里沙的盟主雄阔海,三就是怪侠欧阳德。 其中,尤以欧阳德的实力最强, 不过,欧阳德强是强,但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他背后有万里沙,故并不是十分惧怕欧阳德。 但不怕,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与对方结仇,没有任何人愿意与一个宗师高手为敌,纵然是万里沙。 “不知者无罪,我原谅你了。”欧阳德摆了摆手。 “多谢前辈海涵。”剑师拱了拱手:“前辈若无事,就请先离开吧,我等还有要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此间之事,晚辈再向前辈陪酒谢罪。” “离开,那可不行。”欧阳德摇了摇头。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欢喜罗汉皱了皱眉,语气不善。 “意思就是,今天的事,能不能看在我老头子的面上,就这么算了。”欧阳德道。 剑师眉峰一拧:“欢喜菩萨蛊惑众生,作恶多端,我们今天是替天行道,前辈也乃侠义之士,自应与我等一起,斩妖除邪,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又何故帮那妖女?” “哈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这种话,骗骗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行了,老头子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要长,所以就别拿出来糊弄我了。你们万里沙要真想替天行道,就不会与欢喜禅院臭名昭著的欢喜罗汉与掌灯护法合作了,更不会对无辜之人赶尽杀绝。” 欧阳德嬉笑道:“再者说嘛,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侠义之士,自古义士多没好下场,所以剑师的这顶帽子,就别给我戴了,我可受不起。” “欢喜罗汉与掌灯护法已经弃暗投明,至于这些人,他们已被妖女所迷惑,自然应除恶务尽。” 剑师义正言辞道:“此外,既然前辈不愿与我等一起替天行道,那就请前辈不要管我万里沙之事。” “我佛慈悲,此亦乃我欢喜禅院之事,前辈既乃闲云野鹤、方外高人,还请勿要插手此事,以免惹祸上身。”掌灯护法也宣了佛号。 “如果我非要管呢?”欧阳德笑了笑。 剑师冷冷道:“前辈这是非要助纣为虐,与我万里沙为敌吗?” “拿万里沙吓我啊?” 欧阳德慢悠悠地给烟锅里面填满烟丝,而后点燃,吸了两口,满脸陶醉:“你不知道吗?我欧阳德活了一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 “这滩浑水,前辈当真要趟?”剑师慢慢身手,握住身后的长剑,一身气势扶摇直上,节节攀升。 “没办法,人在江湖飘,浑水总要趟,没辙啊!”对于剑师的威胁,欧阳德视而不见,悠哉悠哉地抽着烟。 “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本座怕你不成。” 欢喜罗汉怒吼一声,身躯瞬时拔高三尺有余,全身肌肉律动,血气如虹,一掌拍向欧阳德。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五德星君剑
“轰” 方圆数丈内的空气,如被一掌碾碎。 欧阳德不慌不忙,在欢喜罗汉手掌落下之时,伸出烟袋锅,穿过层层劲气,别在欢喜罗汉的手腕上。 继而一挑一拨,四两拨千斤,以巧破拙力,欢喜罗汉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手掌擦着欧阳德的身子落下。 在欢喜罗汉与欧阳德擦肩而过时,欧阳德反手一个烟锅,敲在欢喜罗汉的后脑勺上。 “砰” 欢喜罗汉如倒落的巨石,狠狠砸地面上,轰鸣声中,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 趁着欧阳德未收招之际,一根纤纤玉指,遥遥点向欧阳德的眉心。 手指看似远在天边,却似近在眼前,看似存于现实,又似存于虚幻,变幻无定,如意随心。 “千幻如意指” 与此同时,一身气势攀至巅峰的剑师,擎剑而出。 霎时,烈焰滔滔,如焚天灭地,一尊三头六臂、手持弓、箭、双剑、火葫芦,浑身金盔金甲,凶神恶煞神君出现在空中。 神君周身烈焰熊熊,神威如狱,神威如海。 下一刻,神君双手持剑,一剑劈落,火龙咆哮,席卷天地。 “南方火德荧惑真君剑” 一剑之下,欧阳德渺小如蝼蚁,但欧阳德却分毫无惧,拿着烟袋锅递到嘴边,不慌不忙地吸了一口。 顿时,火龙倒卷,竟是纷纷没入烟锅内,而空中的火德星君,亦于这一吸间,不断缩小,没入一小小的烟锅内。 烟锅藏乾坤,天地瞬寂灵。 旋即,欧阳德转吸为吐,烟锅之内霎时喷出熊熊烈焰,烈焰化作无数飞鸟,撞上空中的纤纤玉指。 玉指寸寸消融,掌灯护法露出身形,面露恐惧,急忙后退,狼狈不堪。 一旁的剑师,亦被殃及池鱼,被漫天飞舞的火鸟逼的节节败退,神情凝重。 他是半步宗师,距离宗师之境也只有半步之遥,而他所修炼的功法,乃上古时期赫赫有名的《五德星君剑》,威力无穷。 五德星君者,亦名五炁真君,道教五方星神,分别为东方木德重华星君,南方火德荧惑星君,西方金德太白星君,北方水德伺辰星君,中央土德地侯星君。 五德星君,五方帝剑,每一剑皆威力无穷,可衍化五方星君,各有妙用。 东方木德重华星君剑,主生机,复苏万物;南方火德荧惑星君剑,主毁灭,焚灭万物;西方金德太白星君剑,主杀伐,肃杀春秋;北方水德伺辰星君剑,主冬寒,冻结生灵;中央土德星君剑,主厚德,护持八方。 他曾凭借《五德星君剑》,击败过初入过宗师之辈,虽未击杀,但亦堂皇败之,凭此战绩,他也获得剑师之名,位列人榜第十一。 所以,纵然欧阳德也是宗师,但只位列地榜九十八,所以他认为双方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多大,纵使不能战而胜之,但凭借他们三人之力,足以与对方相抗衡。 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他们三人就吃了大亏。 且从始至终,欧阳德都表现的游刃有余,未尽全力。 欧阳德的实力,真的强横如斯? 但今天之事,绝不容有失,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欢喜菩萨有了防备,再想除掉欢喜菩萨,就难了,他们万里沙吞并欢喜禅院,雄霸北幽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更麻烦的是,放虎归山后,欢喜菩萨一定会与万里沙不死不休。 虽说万里沙和欢喜菩萨一直不太对付,但往日里最多就是暗地里龃龉争斗,从未放到台面上,这次事件后,欢喜菩萨若未死,双方定然会撕破脸皮,不死不休,到时候纵然万里沙能赢,但胜亦惨胜,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所以,无论如何,欢喜菩萨必须死。 稍一思忖,剑师就有了决断。 “你们两个拖住欧阳德,我去杀了欢喜菩萨。” 只要能杀了欢喜菩萨,事成定局,欧阳德纵然有通天本事,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力回天。 掌灯护法和欢喜罗汉也明白事情的紧要性,他们这次与万里沙勾结,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杀了欢喜菩萨,到时候死的就会是他们,所以二人毫不犹豫,再度向欧阳德扑去。 剑师则转身,步如疾剑,向欢喜菩萨掠去。 看着扑向自己的掌灯护法和欢喜罗汉,欧阳德腹部鼓胀,猛然一吹,烟锅内顿时飞出无数火星。 火星飞舞如漫天繁星,欢喜罗汉怒吼一声,拳如石磨,漫天火星生生被一拳打散。 但欢喜罗汉的拳头、身上,亦被灼烧出片片焦黑。 掌灯护法一指点出,指影重重,每一道指影,皆将一点火星点飞。 只不过,当漫天火星湮灭后,欧阳德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两人身前。 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吓了一跳,下意识攻向欧阳德。 却见欧阳德怪笑一声,双手同时拦住两人的攻击,但就在此时,欧阳德的衣袖中,再度伸出两只手,两只手同时拍在两人的胸膛上。 “还没完呢!” 欧阳德咧嘴嘿嘿一笑,领口、胸口再度伸出四只手,照着两人的脸,就是一阵乱抡,啪啪作响。 两人的脸颊顿时一片红肿,眼冒金星,与此同时,欧阳德抓着两人的手掌,以违反常人的角度,向前伸出一大截,扣住两人的肩膀,猛地将两人向身后扔去。 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浑不受劲,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人在空中,体内忽然响起一连串的轻鸣,如爆竹声声。 “噗” 两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这是欧阳德的成名绝学,笑拳怪招,所谓笑拳怪招,以笑驭力,招无定式,法无常形,诡谲怪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故曰笑拳怪招。 欧阳德怪侠之名,除了其行事古怪荒诞之外,亦有很大一部分因此而来。 然后,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好巧不巧地落在正在悄悄后退的叶青和一贫面前。 与此同时,欧阳德的声音也遥遥传来:“小兄弟,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剑师。” “好你个欧阳德,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叶青和一贫相顾无言,顿时有一句话憋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剑师、欢喜罗汉、掌灯护法出现之时,他们就知道这是万里沙针对欢喜禅院的一次行动,北幽两大势力之间的博弈,他们无心掺和,也不想掺和,所以一直装聋作哑,低调做人,打算趁着剑师等人与欧阳德动手之际,悄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事情原本进行的很顺利,交手的几人,貌似都没注意到他们,眼瞅着他们就要脱离麻烦,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 好嘛,结果你就给我整了这么一出儿,忒不要脸了吧! “咳咳,那啥,如果我说,我们只是路过的,不知道两位信不信?”叶青看着地上的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摊了摊手。 “师兄,你先杀了他们,我去助剑师一臂之力。” 掌灯护法一跃而起,向已与剑师战在一起的欧阳德冲去。 欢喜罗汉则应了一声,一掌拍在地上,地面塌陷,欢喜罗汉借力而起,右臂横抡向站站在一起的叶青和一贫。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极乐红尘
“轰” 一声轰鸣响了起来,恐怖的气浪,生生将一层地皮掀了起来,声势骇人。 “杀两个废物,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正向欧阳德和剑师掠去的掌灯护法,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两人交手的方向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一人从烟尘中飞了出来,于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师兄?!”掌灯护法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因为地上之人,不是那两个她眼中的废物,而是欢喜罗汉。 欢喜罗汉的胸口,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拳印。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烟尘中慢慢走了出来,满脸无奈。 正是叶青。 看到叶青,欢喜罗汉从地上爬了起来,怒吼一声,再度向叶青冲了上去。 “唉,何苦呢,何必呢!” 叶青叹了口气,总感觉他一个打酱油的,承受了打酱油不该承受之重。 在欢喜罗汉冲上来之际,叶青脚步一错,躲过欢喜罗汉砸向他脑袋的一拳,向前踏出一步,侧肩如锤,撞在对方的胸膛上。 晃膀撞山倒,碰的一声闷响,欢喜罗汉被撞飞出去,人如滚地葫芦,在地上翻滚不休。 掌灯护法身影变换,出现在欢喜罗汉身后,双掌交叠,卸去其身上的力道,助其停了下来。 而后拦住暴怒的欢喜罗汉,目光则凝重地看着叶青:“阁下,究竟是谁?” “又是这句话,你们不烦,我还嫌烦呢?” 叶青叹了口气,自打来到北幽后,这句话,他听了不下三遍,每次都有人当他是软柿子,对他动手,一旦当他不软时,就问上这么一句话,真当问了这句话后,就不用挨揍了吗? 当然,也怪他太低调了。 “我说过,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叶青摊摊手,无奈道:“可你们不信啊。” 掌灯护法一噎,拱手致歉道:“既然阁下与此事无关,还请先行离去,等此间事了,我等再向阁下赔礼谢罪。” 虽然眼前的少年,看似只有洗身后期的境界,但能一肩撞飞欢喜罗汉,其体魄之力,绝不下于通玄后期的炼体武者,甚至犹有过之。 她和欢喜罗汉,也只是通玄后期,两人联手,或许能杀了对方,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杀掉一个体魄强横、生命力强大的通玄境炼体武者,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们两人此刻还受了伤。 先前欧阳德的笑拳怪招,看似轻飘无力,实则却伤了他们。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解决了欢喜菩萨,其他的事,有的是时间慢慢做。 “唉,刚才我想走,你们不让……”叶青慢慢道:“可我现在不想走了,怎么办啊?” “阁下,真的要与我们为敌吗?”掌灯护法面沉如水,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杀就杀,杀不了就让滚,真当我没没脾气吗? “我也不想,是你们逼我的。” 叶青眸光微寒,但凡有选择,他也不想趟这滩浑水,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太过高调,可先是欧阳德将他拖进了这滩浑水,而后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两人的做法,也让他很不喜。 不是说两人对他动手,而是掌灯护法与他谈判时的眼神,两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先放过你,等事情结束后,再慢慢找你算账。 这让他很不喜欢。 他不想惹事,但也并不怕事,所以与其被事后寻仇,还不如干脆搞个大事情。 你们不是要杀欢喜菩萨吗?那我偏不让你们杀,到时候欢喜菩萨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哪儿还有空来找我啊? 当然了,欧阳德也坑过他,他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帮剑师、欢喜罗汉他们一起杀了欢喜菩萨。 只不过嘛,一来会得罪欧阳德,欧阳德是宗师高手,剑师他们有万里沙撑腰,可以不惧,他孤家寡人一个,可就不一样了;二来嘛,现在明显是欧阳德占据上风,他脑子有坑才去帮剑师他们啊!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欧阳德给他的感官还不错,不像是会坑他们的样子;就算他猜错了,对方的做法也还算厚道,至少先打伤了两人,而后方才交给他。 所以,综合考虑之后,他选择了欧阳德。 “师妹,你去杀欢喜菩萨,我拖住这个小子。” “不用了,你们两个谁都走不了。” “啪”地面溅起一缕烟尘,叶青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叶青出现在掌灯护法的身后,一拳递出。 拳出无声无息,不起波澜。 但拳甫一触碰到掌灯护法的背部,却荡开层层涟漪,每层涟漪中,皆有一个掌灯护法的身影,如梦幻泡影, 叶青的拳劲,始终无法触及掌灯护法的真身,双方的距离反而有愈来愈远的趋势。 掌灯护法与叶青之间,看似近在咫尺,却遥隔万水千山。 “你拦不住我的。” 掌灯护法得意一笑,她的如意千幻身法,取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之佛意,最善于虚幻真实之间转化,御劲卸力,避实就虚,避重就轻,所以叶青的拳力虽重,却无法伤到她。 “是吗?” 叶青挑唇一笑,既然打不到,那就不打了,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杀了对方,而是拦住他们,拖延时间。 话落,一股浓郁的雾气,从叶青体内涌出,瞬间笼罩方圆十数丈的范围。 掌灯护法脸色大变,竟一时失去了对周围的感应,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就算她向欢喜菩萨的方向掠去,也始终找不到欢喜菩萨,就好像欢喜菩萨凭空消失了一样。 掌灯护法眉头一蹙,衣袖横拍,顿起狂风。 狂风卷拂,但只吹散了周遭数尺之内的雾气,眨眼间,雾气又重新漫涌而至。 “不行,不能等了。” 掌灯护法眉头紧锁,再这样耽搁下去,一旦欧阳德击败了剑师,救出欢喜菩萨,或者欢喜菩萨自行脱困,那她们就完了。 有了决断,掌灯护法的头顶,慢慢升起一盏油灯,油灯精美,上镂九名赤身(裸)体的女子,女子向上伸着双手,形成一个灯台。 灯台中,一灯如豆。 虽只是一灯如豆,却如蕴一世界,世界之中,无数男女痴缠纠葛,如极乐佛国。 当油灯升至半空时,一个妖娆的女子出现于半空,双手轻轻捧住油灯,轻轻一吹。 霎时,一缕灯火,从油灯上蔓延而出,浓郁的雾气,如烈火烹油,熊熊燃烧起来。 烈火中,一尊尊天女菩萨,赤身(裸)体,于烈火中飞舞,靡靡之音萦绕天地,旖旎梦幻。 凡尘化浊世,极乐衍佛国。 掌灯护法修炼的功法,名《往生极乐经》,所凝练的阴神,就是那盏油灯,故名极乐灯,她的掌灯护法之名,亦由此而来。 她方才所施展功法,乃《往生极乐经》中的一式武道神通——极乐红尘。 极乐灯出,衍红尘浊世,化极乐佛国,惑众生无度,皈依我佛。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紫阳镇极乐
眨眼间,浓郁的雾气,瞬间被烈火焚尽,方圆天地化作极乐佛国。
纵然以叶青的精神力,也心中(欲)念炽盛,神魂摇曳,如被空中的天女摄魂夺魄。
但只是一瞬,心中的欲念就被识海中的魔莲所吸收,恢复意识。
“你有火,我也有火,看看是你的灯火厉害,还是我的紫阳真火厉害。”
叶青张口一吐,一缕紫色火焰出现在空中。
如果说,掌灯护法的灯火,充满了旖旎梦幻,红尘靡靡,那么紫阳真火,就是炽烈刚猛、霸道雄浑。
紫阳真火甫一出现,如旭日东升,紫阳镇天。
极乐佛国,天女菩萨,一瞬化为乌有。
而那盏油灯上,九名女子顿时凄厉地尖叫起来,灯火中的世界,众生湮灭,天地崩塌。
随着众生湮灭,天地崩塌,油灯上裂开一条条缝隙。
掌灯护法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七窍间淌出猩红的鲜血。
旋即,那盏油灯化为一道流光,钻入掌灯护法的脑袋中。
掌灯护法先是双目圆睁,继而双手抱头,凄厉惨叫起来,眼耳口鼻间,渗出缕缕紫色火焰。
数息后,掌灯护法已奄奄一息,虽未死,但貌似已与死无异。
“紫阳真火?”
“紫阳真火!”
另一边,正在交手的剑师和欧阳德,也感受到了恐怖的高温,看到了空中那缕紫色的火焰。
“这倒霉孩子。”
欧阳德嘀咕了一声,替掌灯护法感到心疼。
掌灯护法修炼的《往生极乐经》,偏向于精神幻术,以阴神极乐灯为根,惑乱人心,再加上千幻如意身法,能打能跑,足以使其在宗师武者以下立于不败之地。
可偏偏她好死不死地遇到了紫阳真火,紫阳真火乃天地至阳至刚之火,镇压邪祟,诸邪不侵,乃一切阴邪的克星,而掌灯护法所修的《往生极乐经》,看似属于佛门一脉,但却是实打实的邪道功法,正好为紫阳真火所克。
再加上掌灯护法大意,没有防备,故而一个照面,连诡器都没来得及用,就阴沟里翻了船,被紫阳真火伤了阴神。
就算这次掌灯护法能侥幸不死,但其阴神被紫阳真火重创,《往生极乐经》被废了大半,除非有奇遇,否则定难恢复至全盛时期。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欧阳德,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帮手。”
剑师目光阴冷,周身一柄土黄色长剑旋转不休,剑气隐隐勾勒出一尊麒麟轮廓,护持己身,而方圆十数丈范围内,已成一片冰天雪地,这是北方水德伺辰星君剑所造成的异状。
他与欧阳德交手以来,已连续动用了三剑,即南方火德荧惑星君剑、中央土德星君剑和北方水德伺辰星君剑。
这三剑,中央土德星君剑主守,南方火德荧惑星君剑和北方水德伺辰星君剑主杀伐,但这两剑,皆未对欧阳德造成什么伤害。
反倒是他,损耗不小。
“意外之喜而已。”
欧阳德实话实说,当初他将叶青拖下水,只是因为他猜测叶青可能也是欢喜菩萨的人,毕竟先前欢喜菩萨和叶青的对话,实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之人所能干出来的事儿,所以他猜测叶青也是欢喜菩萨暗中请的帮手。
事实上,他之所以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里,真当是意外吗?
他强行插手万里沙和欢喜禅院的事儿,真当他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都不是,只是因为他欠了欢喜菩萨一个人情,而欢喜菩萨也早就意识到可能会有人对她不利,故而暗中请他来保护对方。
因而,他才将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让给了叶青,毕竟都是“自己人”,站在一旁看热闹总归不好。
另外,在他的感觉中,叶青实力不弱,纵然不是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的对手,但拖住两个受伤之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最起码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等他这边解决了剑师,腾出手来,再去帮叶青,没啥危险。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边的战斗还没结束,反倒是叶青那边先搞定了一人,这不是意外之喜,是什么?
“哼,不过,你以为你赢定了吗?”剑师冷冷道。
“难道不是吗?”
欧阳德也未急着动手,反正他占据上风,拖延时间什么的,对他有利,该急的是剑师才对,人家都不急,他急什么?
“掌灯护法已败,欢喜罗汉也不是我那位小兄弟的对手;咒师呢,需要施展锁神咒困住欢喜菩萨,无法动手;你呢,也只剩下两剑了,两剑之后,你便无再战之力。”
欧阳德抽了口烟,得意道:“你说说,我们不是赢定了吗?”
“都是实话。”剑师点点头,他的《五德星君剑》威力虽大,但损耗也大,以他的实力,只是出五剑,五剑之后,他的气力差不多就耗尽了。
所以,对方说的没任何毛病。
只不过,向来不苟言笑的剑师,却慢慢笑了:“你说的都对,唯独,你猜错了一件事。”
欧阳德忽然感觉嘴里的烟不香了,皱眉道:“我猜错了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剑师轻笑一声,忽然手掐剑诀,身后一柄长剑冲天而起,长剑通体青翠,剑柄上长着片片青叶,一尊头戴星冠,脚踢朱履,衣青霞寿鹤之衣,手执玉简,腰垂七宝剑白玉环佩的神君出现于空中。
正是东方木德重华星君。
下一刻,一股浓郁的生机于天地间弥漫开来,枯木逢春,草木发芽,花草绽放,一如春来到。
东方木德重华星君,乃司掌人间山林、草木之星君,蕴含有浓郁的生命气机。
旋即,空中的木德重华星君握住那柄长剑,凌空斩下。
但斩的却非敌人,而是自己。
青翠如碧的剑芒,蜂拥没入剑师体内。
原本因为出了三剑,略显萎靡的剑师,气势再度扶摇直上,攀升至巅峰,威势可怖。
气势一瞬凌天地,剑师反手握住最后一柄剑,也就是最重杀伐的西方金德太白星君剑。
长剑寸寸出鞘,看似波澜不惊,但天地一瞬冷冽如寒秋,叶落草枯,万物凋零。
欧阳德也似感受到了危险,不再嘻嘻哈哈,目光凝重,一身气机渐渐变得厚重无穷,巍不可撼,如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便在双方对峙之际,一道人影,踏空而至,
来人是一名年轻僧人,身着月白长袍,头顶后方悬着一轮皓月,气息高邈温润,仿似大德高僧。
僧人步履舒缓,每行一步,便有一缕月光垂落,照见红尘万象,极乐万世。
僧人的速度看似极慢,但实则极快,刚开始还在数十丈之外,但眨眼就到了跟前。
然后,僧人直奔欢喜菩萨而去。
“欢喜明王?!”
见状,欧阳德顿时明白了剑师先前所言的他猜错了一件事,指的是什么?
对方,并不只有剑师、咒师、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四人,而是有五人。
欢喜禅院与万里沙勾结的幕后真凶,也不是欢喜罗汉与掌灯护法,他们只是被推出来的马前卒。
眼前的僧人,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魔猿降罗汉
眼前的僧人,号欢喜明王,乃是欢喜禅院的副院主,半步宗师,既是欢喜禅院内除欢喜菩萨以外地位最高之人,亦是最强之人。
见欢喜明王向欢喜菩萨走去,欧阳德急欲上前阻止。
只是他刚一动,剑师即一剑斩落,道道纯白剑气,化而为阵,从天而降。
剑,乃是西方金德太白星君剑,剑气乃是太白庚金剑气,太白庚金剑气者,乃天地至锐至利之剑气,最善杀伐。
剑气未落,天地森森,凛冽如霜,肃杀春秋。
欧阳德只觉得遍体生寒,皮肤刺痛,即便以他的境界实力,也察觉到了危险,只能先分神应付从天而降的剑气。
叶青自然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欢喜明王,毫不犹豫,就向对方掠去,打算先拦住对方。
既然他选择了欢喜菩萨一方,做事就要做到底,欢喜菩萨绝不能出事。
“你杀了师妹,本座要你死!”
但他刚一动,欢喜罗汉忽然怒吼一声,双目赤红,向他扑来。
起先,叶青并未放在眼里,欢喜罗汉是纯粹的炼体武者,走的是以力压人的路子,炼体武者一般来说比较笨拙,不善轻功身法,而他的幻魔身法已臻至大成,谅对方也追不上他。
可欢喜罗汉在向叶青奔掠的过程中,身躯节节拔高,身上的女子如活过来一样,扭动着诱人的身姿,口中(呻)吟不断。
慢慢的,欢喜罗汉身上的女子飞了起来,环绕着欢喜罗汉飞舞不休,层层金光绽放,化为一道道咒文,覆笼其身。
数息之间,欢喜罗汉化为一尊高约三丈,三头六臂的金身罗汉。
罗汉全身金光流溢,天女飞舞,其三头,中间为男,两侧为女,六臂左为男臂,右为女臂,契合左男右女之说。
此时,欢喜罗汉的气息,已不下于半步宗师的剑师。
“那是降三世欢喜罗汉金身,有罗汉之威,小心。”
看到欢喜罗汉的变化,躲在暗中的一贫,提醒了一声。
化身降三世欢喜罗汉后,欢喜罗汉双腿微屈,方圆十数丈范围内的地面轰然塌陷,一跃而起,速度骇人,当跃至最高处,欢喜罗汉六臂六手,六臂围成一圈,六手交叠于一体,掌心朝下,状如莲花。
“降三世神掌”
“轰……”
掌未落,以叶青为圆心,方圆十数丈内的地面,寸寸皲裂、塌陷,一朵莲花状的大坑,浮现于地面上。
但大坑中央的叶青,却屹立不倒,巍如山峦。
“吼”
旋即,叶青仰天怒吼一声,身躯亦节节拔高,根根如钢针的黑毛覆笼全身,化为一尊魔猿。
魔猿甫一出现,黑沉魔气席卷天地,一股无法无天的气息冲霄而起,风云色变。
“混世魔猿真身”
这是他自将《混世魔猿炼身经》修炼至几近大成后,第一次全力施展混世魔猿真身,与以前小成的混世魔猿真身相比,几近大成的混世魔猿真身,体形愈发高大威猛,气息愈发浩瀚弘大,每一块肌肉都精雕细琢,每一根毛发都蕴含伟力,无双伟岸,傲世不羁。
你有金身;
我有魔猿;
谁怕谁?
面对欢喜罗汉落下的降三世神掌,叶青抬手,握拳,一拳递出。
我为混世魔猿,我有一拳,无畏无惧意高天,敢叫日月换新颜。
拳出,如天地翻覆,星坠月隐,虚空被一拳洞穿,撞上欢喜罗汉的手掌。
“轰”
拳掌相接,如山峦撞击,轰鸣如擂鼓,声浪化江流滚滚,漫涌而出,无数锁神咒链被震碎。
继而,声稍歇,无声处有惊雷。
叶青脚下的大地,如柔软的锦缎,齐齐凹陷,继而不堪重负,寸寸炸裂。
欢喜罗汉,则犹如一根箭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直冲霄汉,破开狂风云层,消失不见。
“噗”
当一拳打飞欢喜罗汉后,叶青恢复原貌,身体摇摇晃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略显苍白。
化为降三世罗汉后,欢喜罗汉的力量有了大幅提升,堪比半步宗师,与当初的陈阿生相差无几。
所以,他虽然一拳震飞了对方,但自己也受了伤。
不过伤的并不重,只是一呼一吸间,他的伤势就恢复了大半。
这就是炼体武者的好处,只要不是神魂受创,身体遭受致命伤,都不算什么,能于短时间恢复。
不过,他虽然没事,但想要拦住欢喜明王的打算,已然落空。
便是这数息的耽搁,欢喜明王已经到了欢喜菩萨面前,一指点向其眉心。
“完了。”
欧阳德脸色变了。
叶青脸色也变了。
不同的是,欧阳德更多的则是懊恼,怪自己太过大意;叶青则更多的是盘算如何带一贫安然离开这里。
剑师拄着长剑,喘着粗气,得意地大笑起来。
但就在欢喜明王的手指即将落在欢喜菩萨的眉心上时,一直双目紧闭,仿佛毫无意识的欢喜菩萨,忽然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刹那,如时空凝滞,欢喜明王的手指静滞在空中,寸尺难尽。
欢喜菩萨空灵无垢的双目,看着欢喜明王,淡漠道:“原来你才是背叛本座之人。”
欢喜菩萨声音平淡,神情漠然,好像被算计、被背叛,身陷险境的并不是她一样。
“是我。”
欢喜明王虽然有些讶异欢喜菩萨能清醒过来,但并没有太大的担心,因为欢喜菩萨中的是锁神咒。
施展锁神咒之人,乃是万里沙的咒师。
咒师,与剑师齐名,同为万里沙的副盟主,半步宗师强者。
但不同于剑师强大的武力,咒师赖以成名的手段,是其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咒术。
咒术者,以言咒人,以术杀人,可于无形处,施展可怕、诡异的诅咒,伤人于无影,杀人于无形。
咒术的可怕之处,在于施咒之人杀人时,无需与对方接触,更无需面对面,只需于暗中,就能施展咒术,且在咒术生效前,很少会有人能察觉,神鬼莫测,防不胜防。
更可怕的是,咒术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小到风寒伤病、福运高低,大到疫病灾祸、生死存亡,都囊括于咒术的范围内,更添了咒术的神秘与可怕。
咒师出身咒门,在加入万里沙之前,活跃于大燕境内,乃是一名杀手,不管正邪,拿钱办事,曾凭借出神入化的咒术,咒杀过诸多武道强者,更曾因一己好恶,使用瘟咒,致一镇百姓,数万无辜之人身染疫疾而亡,百里成枯骨。
咒师因其出神入化、神鬼莫测的咒术,人榜黑榜皆有名,位列人榜十七,黑榜七十九。
由于作恶多端,滥杀无辜,为朝廷和正邪两道所恶,咒师被大燕朝廷和正邪两道联手追杀,不得已逃入大楚,后被万里沙盟主雄阔海招揽,加入万里沙。
加入万里沙后,咒师倒是低调了很多,没有再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不过这些年来,凡与万里沙为敌的一些人,皆无缘无故暴毙死亡,或是意外身亡,这其中未必没有咒师的功劳。
咒师擅长诸多诡谲邪异的诅咒,其中尤以锁神咒为最。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欢喜菩萨的盘算
锁神咒,乃血咒的一种,以血为咒,锁三魂,禁七魄,威力无穷。
简单来说,锁神咒以血为媒介施展,先前那九名刺客,就是咒师安排的血咒媒介,九人早已被咒师下了诅咒,目的不是刺杀欢喜菩萨,而是借以施展血神咒。
当锁神咒激发后,锁神咒链就会攻击范围内的血肉生灵,吞噬其鲜血,锁神咒链吞噬的鲜血越多,威力也就越强。
事实上,为了确保锁神咒链的威力,足以封禁欢喜菩萨,他们故意泄露欢喜菩萨的行迹,并暗中诱使诸多人来此,使锁神咒链能够吞噬足够多的血液,大幅提升其威力。
这也是为何先前茶摊内,会有这么多人的缘故。
他们,只不过都是锁神咒的养料而已。
原本以锁神咒的威力,即便不需要其他人,单就那九个人,就可以封禁住欢喜菩萨一段时间。
不过,欢喜菩萨毕竟是半步宗师,比他还要强上一些,不可小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便安排了这么一出。
他不相信,欢喜菩萨能挣脱锁神咒,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至于他先前为何没有现身,一方面是觉得有剑师、咒师、欢喜罗汉、掌灯护法出手,已然足够;另一方面,杀掉欢喜菩萨后,他便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欢喜禅院的下一任院主,所以,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靠与万里沙勾结,才当上的欢喜禅院院主,有损他的声名。
不过,他没想到,欢喜菩萨也早有准备,还请来了欧阳德,不得已,他只能亲自出手。
毕竟,相比于院主之位,些许声名,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欢喜菩萨问道。
“你背叛了我佛。”欢喜明王也不急,反正欢喜菩萨的性命已在他一念之间,就算欧阳德想救,也没他快。
所以,他并不介意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对方解释、炫耀一下。
“你虽为欢喜禅院院主,尊欢喜欲佛,却不思以极乐侍奉我佛,反而以欲遏欲,以有欲而成无欲,行外邪之路,有违我佛教义,背叛我佛,自当该死。”
“佛无双法,道无二途,万物始归于一,以欲纵欲,以欲制欲,皆乃佛性,归于一途,无所谓背叛不背叛。”欢喜菩萨平静道。叶青一愣,先前一贫给他科普过欢喜佛和欢喜欲佛的差异,没想到欢喜菩萨身为欢喜禅院的院主,竟然走的是欢喜佛法、密宗一脉的修炼方法,以欲制欲,以有欲而成无欲,了悟空性,开智慧,成佛陀。
“人间处处见佛性, 但佛性怎能如一,人欲又怎可扼制与湮灭?放纵天性,以欲成佛,方是正途。”
欢喜明王状似惋惜道:“本王没想到,你已堕落如斯。”
“不过,我佛有好生之德,如果你肯重新皈依我佛,本王可酌情饶你一命。”
看着欢喜菩萨空灵明净,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欢喜明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贪欲与灼热。
他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相比于杀了欢喜菩萨,留着她,或许更有用处。
此番他与万里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万里沙帮他成为欢喜禅院的院主,而欢喜禅院以后则要以万里沙唯马首是瞻。
但他,并不甘屈居于人下,否则这又与屈居欢喜菩萨之下,有何不同?
所以,若能收服欢喜菩萨,既可以成为他摆脱万里沙的一大助力,亦可与其双修,快速提升他的实力,若能以此登临宗师,那区区万里沙和雄阔海,又算得了什么。
“饶本座一命,你无非是想借本座之手,对付万里沙,助你成为宗师罢了。”
欢喜菩萨一眼就看穿了欢喜明王心中所想,漠然道。
“执迷不悟,冥顽不灵,看来,本王只能送你去见我佛了。”
被揭穿了心思,欢喜明王脸沉如水,若只有他一人在,这话倒无所谓,但现在还有万里沙的剑师在场,此话若传到雄阔海耳中,为其所疑,对他以后的计划十分不利。
所以,现在唯有赶紧杀了欢喜菩萨,以证清白。
不过,刺已埋下,就算他现在杀了欢喜菩萨,恐怕也难以打消雄阔海的疑虑了。
欢喜明王有些后悔,直接杀了欢喜菩萨他不香吗?现在倒好了,没抓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欢喜明王眼中杀意炽盛,不再留手,再度一指点向欢喜菩萨的眉心。
可当他的手指距离欢喜菩萨眉心只有一寸之距时,再度寸尺难进,如深陷泥潭。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欢喜菩萨仅存的一点反抗之力,那第二次,又是什么?
欢喜明王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欢喜菩萨身上的锁神咒链,无端脱落,欢喜菩萨慢慢走了出来。
欢喜明王双目圆睁,再也无法维持自己高邈温润的形象,身后的月轮洒下无尽霜华月光,天地皆白。
月光之中,欢喜菩萨高居云端,衍化诸天明王诸相。
但下一刻,月光凝滞,欢喜菩萨出现在欢喜明王身前,纤细如玉的手掌,拂在其眉心上。
无形涟漪荡开,欢喜明王如遭重击,脑后的月轮破碎,明王诸相湮灭,眼耳口鼻间喷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僧衣白袍。
“你……你突破了?!”
欢喜明王已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感受着四方天地无穷无尽的压迫和威势,双目圆睁。
“宗师?!”
“宗师?!”
远处,剑师和欧阳德也同时失声,不同的是,剑师脸色大变,欧阳德则纯粹就是意外。
叶青则被这反转反转再反转的剧情,弄得一脑门的雾水,连欢喜罗汉从空中掉下来都懒得理会。
你说你是宗师,直接以宗师实力推平所有敌人不就行了吗,搁这儿搞什么惊心动魄呢?
“嗯,本座已于月余前,突破了。”
欢喜菩萨忽然扭头看向叶青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指点下,虽只是一指,但叶青却在上面感受到了无尽玄妙和恐怖威势,周遭气机凝滞,天地震颤。
如天地万物,尽在这一指之间。
不过,叶青并未反抗,因为那一指,并非针对于他。
果然,下一刻,那根手指如穿梭时空,落在正向他扑来的欢喜罗汉的眉心上。
欢喜罗汉的身影戛然而止,癫狂的神情僵硬在脸上,瞳孔收缩,最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显然,欢喜菩萨那一指,直接泯灭了欢喜罗汉的意识。
欢喜菩萨一指灭杀欢喜罗汉后,向叶青遥遥点了点头,重新看向欢喜明王。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诸事万般,又如何?
“本王事先竟未得到丝毫你突破的消息,看来你已知道本王是叛徒,既然如此,你直接杀了本王便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欢喜明王面如死灰,张了张嘴,满脸苦涩。
欢喜菩萨摇了摇:“你错了,本座事先并不知道背叛本座之人是你,本座先前只是察觉到欢喜禅院内有人勾结外敌,想置本座于死地,但并不知是你们。”
“所以,本座便将计就计,以己为饵,引出欢喜禅院内的叛徒,也顺便引出与你们合作之人,一举两得。”
“咳咳……既然菩萨你早有定计,且已突破宗师,成就佛门菩萨,对付他们几个,并不算是难事,请老头我来做什么,多此一举嘛!”欧阳德咳嗽两声,感觉自己也被摆了一道,有些不高兴。
“请前辈来,自然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引出来,本座做事,喜欢毕其功于一役,不喜欢拖拖拉拉。”
欢喜菩萨遥遥向欧阳德福了福身,道:“如果不将他们逼到绝处,他们绝不会全部现身,就如若非前辈帮忙,明王又怎会现身?”
“所以,前辈此来,并非多此一举,实则功莫大焉。”
“呵呵……那倒也是。”听到欢喜菩萨的解释和恭维,欧阳德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将被摆了一道的事抛到了脑后。
“原来如此,菩萨智慧无量,小僧佩服。”
欢喜明王点点头,而后竟是直接跪下,伏首于欢喜菩萨身前:“菩萨慈悲,小僧一时为贼人蒙蔽,背叛菩萨,还望菩萨恕罪?”
“若菩萨能宽恕于小僧,小僧愿尊菩萨为主,侍奉菩萨左右,任凭菩萨驱使,永不背叛,否则小僧愿堕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欢喜明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到欢喜明王直接投诚,剑师怒不可遏。
欢喜明王没有答话,而是恭谨地伏在地上,双手前伸,头顶挨着地面,如叩拜佛陀一样,五体投地。
欢喜菩萨已是宗师,旁边还有一个欧阳德虎视眈眈,而他们这边呢,他受了伤,剑师已无再战之力,咒师锁神咒被破,肯定会遭受反噬,所以反抗、逃跑,基本都是十死无生,唯有求饶,方有一线生机。
“你应该知道,本座最讨厌背叛?”欢喜菩萨慢慢道。
“小僧罪该万死,还祈菩萨原谅。”欢喜明王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敢反驳,亦不敢狡辩,只能求饶。
欢喜菩萨没有说话,欢喜明王也不敢说话,一时气氛凝重如山,落针可闻,就在欢喜明王惴惴不安时,欢喜菩萨看向叶青:“你觉得,本座是该杀他,还是该饶他?”
“问我?”叶青一愣,指了指自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嗯。”欢喜菩萨点了点头。
“咳咳……这是菩萨自家之事,菩萨自己做主就行。”叶青摸着鼻子,小心回答道:“想来,菩萨也早有定计。”
“本座明白了。”欢喜菩萨道。
叶青:“……”你明白什么,我特娘什么都没说啊?!
欢喜菩萨忽然垂手,按在欢喜明王的头顶,欢喜明王身体一颤,却不敢反抗。
“你背叛本座,本罪不可恕!”欢喜菩萨慢慢道:“但我佛慈悲,只要你将功补过,本座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但凭菩萨吩咐。”
从大起大落,从死到生,欢喜明王暗中松了口气,知道他这条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杀了他们。”
欢喜菩萨看向怒目而视的剑师,神情平淡。
“他们?”欢喜明王也下意识看向剑师,只不过剑师只有一人,哪儿来的他们?
但下一刻,远处出现了另一个欢喜菩萨,由远而至。
眨眼之间,那个欢喜菩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时众人才发现,其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那人容貌苍老,全身阴气沉沉,脸上、脖子、双手等裸露的皮肤上,纹着各种图案的咒文,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是此时,那人脸色苍白,神情萎靡。
“咒师!”
欧阳德瞅了瞅那名长得和欢喜菩萨一模一样之人,而后又看向其手中所提之人,脱口而出道。
那名欢喜菩萨将咒师扔到剑师旁边,走到欢喜明王身边的欢喜菩萨前,而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两个欢喜菩萨,合二为一。
叶青看得啧啧称奇,两个欢喜菩萨,他先前竟是无法分辨出孰真孰假,更不知道另一个欢喜菩萨,是何时离开,去抓咒师的?
“杀了他们,本座就饶你一命。”欢喜菩萨再次道。
“欢喜菩萨,你敢?”剑师大惊:“我们可是万里沙的人。”
“那又如何?”欢喜菩萨平静道。
“如何?我们两个,可是万里沙的副盟主,杀了我们,我们盟主定不会放过你的!”剑师道。
“又如何?”
欢喜菩萨面色不变。
“杀了我们是简单,但到时候万里沙与欢喜禅院定会不死不休,到时候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要是我们螳螂捕蝉,有人黄雀在后,倒霉的是菩萨你自己。”
咒师桀桀怪笑了一声,整个人虽然狼狈不堪,但却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怕,他就不相信,欢喜菩萨真的敢杀他们。
“菩萨不妨想想清楚?
“又如何呢?”
欢喜菩萨仍旧不为所动:“明王,杀了他们。”
“欢喜菩萨,你真要与我万里沙不死不休?”剑师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色厉内荏道。
“菩萨?”
欢喜明王也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替欢喜菩萨与欢喜禅院担忧,而是替自己感到担忧,剑师和咒师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万里沙的两位副盟主,杀了他们,就意味着他与万里沙再无缓和的余地,对方一定会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他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来,你是不愿为自己所做之事忏悔,既如此,本座便成全于你。”欢喜菩萨古井无波,慢慢抬起手掌。
“菩萨恕罪,小僧愿意。”
欢喜明王急忙表态,相比于麻烦,他更愿意活着。
“啧啧,好手段。”
叶青心中暗叹一声,这样一来,欢喜明王以后只有跟着欢喜菩萨一条路可走了。
至于杀了剑师和咒师,会不会导致万里沙与欢喜禅院不死不休,叶青大概率认为不会。
首先,这件事本身就是万里沙有错在先,准你杀我,就不准我杀你吗?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其次,欢喜菩萨已是宗师,对于宗师而言,剑师和咒师,或许只是稍微强大一点儿的卒子而已,卒子再大,也终归只是卒子,随手可弃,想来雄阔海也不愿意为了两个卒子,与欢喜菩萨不死不休,毕竟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黄雀在后。
最后嘛,活着的剑师和咒师,才有价值,死了的剑师和咒师,一文不值,雄阔海怎么也不会为了两个没有价值的人,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至于颜面什么的,在利益面前,所谓的尊严与颜面,从来都不值一提。
如果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欢喜菩萨可以直接将欢喜明王扔出去做替罪羊,反正杀剑师和咒师的是他,到时候雄阔海正好可以借坡下驴,谁的面子都没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岂不美哉?
看着向剑师和咒师走去的欢喜明王,叶青脸上忽然带上了一丝怜悯。
江湖事,本就如此而已。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欢喜明王,你敢?”
剑师和咒师见欢喜明王向他们走来,终于慌了神:“菩萨,你不能杀我们,我们盟主不会放过你的。”
“两位,得罪了。”
欢喜明王不为所动,一掌按下。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杀我万里沙之人?”
但就在此时,一道雄浑霸道的声音响彻天地。
声音响起的一瞬,天地色变,一阵可怕的风沙席卷天地,遮天蔽日,天地一瞬黯然无光。
风沙中,探出一个巨手,按向地面上的所有人。
巨手大如天穹,落如天倾,可怕的威势席卷天地。
叶青只觉得气机不畅,神魂战栗,仿佛蝼蚁面对天地灾劫般,生不出无丝毫反抗之心,亦无分毫反抗之力。
不止是他, 欢喜明王、剑师和咒师,亦是如此。
唯独欢喜菩萨和欧阳德长身而立,仿若未觉。
“雄阔海……”
待巨手落下之时,欢喜菩萨向前跨出一步,一道虚影,无限拔高,似与天平齐。
虚影,是欢喜菩萨的容貌,左手掌心向上,托着一个羊脂玉净瓶,瓶中插着一截柳枝,柳枝青翠欲滴;左手捏着一方平等印。
面对落下的巨手,菩萨虚影手持柳枝,轻轻一拂。
一拂间,如开天地。
落下的巨手,一分为二。
旋即,欢喜菩萨手中的羊脂玉净瓶慢慢漂浮起来,不断变大,遮天蔽日的风沙,化作一道龙卷,生生被吸入瓶中。
天地一瞬尽放光明。
光明中,无数天女飞舞,白莲朵朵飘落,祥和安宁,仿若佛国。
佛国中,欢喜菩萨赤足而立,手托玉净瓶,神圣庄严。
显然,正如欢喜明王所言,欢喜菩萨确是已经彻底脱离了欢喜欲佛纵欲享欲、往生极乐的路子,而是皈依欢喜佛法的以欲遏欲,以有欲而成无欲,成就真正的佛门菩萨。
所以,演化的佛国万象,无一丝邪异,圣洁庄严。
当空中的巨手风沙消失之时,所有人只觉得一阵轻松,剑师和咒师则是面露喜色,因为雄阔海来了。
既然雄阔海来了,便代表着他们死不了了。
不过就在此时,欢喜明王却如失去神志一样,按在剑师和咒师头上的双手忽然用力,“啪”的一声,两人头颅,碎裂开来。
或是没想到欢喜明王会突然出手,剑师和咒师根本就没有防备,所以两人直接失去了生机,就连阴神也未来得及逃脱,就被湮灭。
“啊……”
直至此时,欢喜明王方才如回过神来一样,看着死在自己眼前的剑师和咒师,一脸茫然和无措。
“菩萨,果真如此不讲情面吗?”
这时,空中浮现出一张人脸,或是由于愤怒,整个天空都似微微颤抖,风云碎散。
显然,那张人脸,就是雄阔海。
当然,不是雄阔海的真身,而是一道精神意志。
或许,雄阔海的本尊,正在百里之外。
不过,纵然只是一道精神意志,叶青也感到一阵心悸。
“真人不可辱,他们敢刺杀本座,就当以死谢罪。”欢喜菩萨面无表情道:“再者说,你我二人,并无情面可讲。”
“菩萨真以为成了真人,我就会怕你吗?”雄阔海道。
欢喜菩萨寸步不让:“雄盟主尽可一试!”
雄阔海没有说话,只是虚空颤抖的幅度愈来愈大,狂风呼啸,阴云密布。
不过,雄阔海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先前他甫一出现,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欢喜菩萨动手,自是存了试探之意。
若欢喜菩萨实力不济,他会毫不犹豫地找机会杀了欢喜菩萨,让他知道得罪万里沙的下场,他也不想北幽再出现一个能与他分庭抗礼之人。
毕竟,地方就那么大,多出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了一个人和他们抢东西吃。
可没想到,欢喜菩萨虽然初成宗师,但一身实力却深不可测,比一些积年宗师还要强大,这样一来,想要杀对方,他就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况且,欢喜菩萨身边,还有一个态度莫名的欧阳德,就更需要谨慎了。
“这次是我的人有错在先,他们竟然敢瞒着我,刺杀菩萨,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雄阔海沉默片刻,道:“不过,我万里沙的颜面,亦不可辱!”
雄阔海开始让步了,虽然剑师和咒师的死,让他有些心痛,毕竟两人是除他之外,万里沙内有数的强者,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但现在事已成定局,再为了他们与欢喜菩萨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实没必要。
但若就这样退去,传扬出去,他雄阔海和万里沙,亦会沦为整个江湖的笑柄,所以,他需要一个台阶。
他相信,欢喜菩萨能够听懂。
“雄盟主想如何?”欢喜菩萨问道。
“杀人偿命。”雄阔海道。
欢喜菩萨平静道:“所以呢?”
“我要他。”雄阔海看向欢喜明王道:“他杀了我万里沙的两位副盟主,要为他们偿命。”
“菩萨救命,菩萨救命。”欢喜明王大惊失色,急忙向欢喜菩萨求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欢喜菩萨淡淡道。
“菩萨你……”欢喜明王双目圆睁,似不敢相信欢喜菩萨竟然直接卖了他:“明明是你……”
但他话还没说完,身体忽然一颤,瞳孔扩散,倒在地上,脸上兀自残留着震惊、惶恐、不甘等神色。
叶青魔念感知中,欢喜明王在那一瞬间,忽然魂分魄散,意识湮灭,彻底身死道消。
显然,是欢喜菩萨动的手。
没想到,欢喜明王真如他所料,成了替死鬼。
可悲,可叹。
但换句话说,也是他活该。
或许从他背叛欢喜菩萨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现在,雄盟主可满意了?”欢喜菩萨看也未看死去的欢喜明王,而是看着雄阔海,淡淡道。
“很好,菩萨果然智慧无量。”雄阔海道:“既然此间事了,本座还有事,便不久留了,菩萨若有暇,欢迎来我万里沙做客。”
“当然,还有欧阳前辈。”
欢喜菩萨和欧阳德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阵风沙凭空而生,卷起地上剑师和咒师的尸体,消失在空中。
从始至终,雄阔海看也未看叶青和一贫。
“啧啧,真是一出好戏啊。”
等雄阔海离开后,欧阳德抽了口烟,悠悠吐出一个烟圈,唏嘘道。
一会儿你杀我的人,一会儿我杀你的人;一会语气强硬,宛如仇寇,一会儿又心平气和,仿若至交好友,看起来一团乱麻,但实际上各有各的盘算。
欢喜菩萨坚持要杀剑师和咒师,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告诫雄阔海,她欢喜菩萨也不好惹,不要再惹她。
雄阔海嘛,亏吃了,人死了,再强行纠缠下去也没意义,还不如退上一步,但退归退,如何才能退的有风度,有面子,这是一个技术活。
所以,就有了讨要“杀人凶手”欢喜明王那一幕。
不管你是不是真凶,反正就是你了。
欢喜菩萨呢,虽然有意立威,但有时候,一味强势,只会适得其反,软硬兼施,才是王道,故而杀了欢喜明王,给了雄阔海一个台阶下。
至于说欢喜明王,从头到尾只是一颗可悲可叹的棋子而已。
总而言之,这一场交锋,双方谁都没占上便宜,两败俱伤。
雄阔海吃了闷亏,不仅没能吞并欢喜禅院,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死了剑师和咒师,可谓元气大伤;欢喜禅院呢,看似占了上风,但一下子死了欢喜明王、欢喜罗汉、掌灯护法等人,损失也不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欢喜菩萨轻轻道。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欧阳德抽了口烟,幽幽一叹,就算自诩游戏风尘、逍遥自在的他,不也因为人情,不得已牵扯进了这滩浑水吗?
叹只叹,江湖事,诸多不由己啊!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工具人
“这次多谢欧阳前辈和两位相助,本座在这里感激不尽,还请几位移步欢喜禅院,本座也好略尽地主之谊,以谢诸位援手之恩。”
欢喜菩萨向欧阳德、叶青和一贫拱了拱手。
“免了,老头我就是来还个人情而已,从此以后,你我可算是两清了啊!”欧阳德摆了摆手,这次貌似已经被摆了一道,他可不想再掺和到这种麻烦事儿里去了。
既揪心,也闹心。
“我们也是适逢其会而已,也没帮上什么忙,就不劳烦菩萨了。”
叶青不敢托大,也向欢喜菩萨还了一礼,这次总算没赌错,有惊无险。
不过,他暂时也不想与欢喜菩萨有过多交集,他现在还没资格掺和到万里沙和欢喜禅院的争斗中去。
“嗯?你不是菩萨请来的人吗?”欧阳德听到叶青拒绝,后知后觉道。
叶青拱了拱手:“晚辈方来北幽没几天,怎会认识菩萨,前辈说笑了。”
“真的?”欧阳德怀疑地在叶青和欢喜菩萨两人脸上瞅了瞅。
“自是真的,不信的话,前辈可以问问菩萨。”叶青笑道:“我们真的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叶青在“适逢其会”微微加重了几分语气,从先前欧阳德话,他也大致猜出了他被拖下水的原因。
真是无妄之灾啊!
“咳咳……”
欧阳德自然听出了叶青的弦外之音,咳嗽了两声,这特娘不就尴尬了吗?
他还以为叶青是欢喜菩萨请的人呢,所以才让对方对付欢喜罗汉和掌灯护法,但闹了半天人家不是,这样一来,他不就是拖无辜之人下水吗?
貌似,有些不地道啊。
他欧阳德虽然行事不拘小节,有时候还颇为荒诞怪异,但这种不地道的事情,他还是不屑为之的。
他欧阳德的一世英名啊!
娘的,这都要怪欢喜菩萨和叶青,你说你们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就搞得那么暧昧,搞啥子嘛!
这不是误导人嘛!
“那什么,老头我还有事,就先撤了,诸位不用送了,有缘再会。”下一刻,欧阳德身影一闪,已在数十丈开外。
等声音随风而逝,欧阳德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跑的还真快。”
叶青耸了耸肩,说实话,他也没想将对方怎么样,当然也不敢,就是随口说说,逗逗欧阳德。
没想到欧阳德脸皮这么薄,当场就溜了,一点儿前辈高人的风范也没有。
就连欢喜菩萨漠然无情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到欢喜菩萨的笑容,叶青也不由自主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看到欢喜菩萨正看着自己,叶青急忙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欧阳前辈行事还真是出人意表啊。”
“欧阳前辈一贯如此。”欢喜菩萨笑道:“欧阳前辈离开了,那说一说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叶青微微一愣,我们有什么事儿?
欢喜菩萨道:“就是先前本座提出的欲与你结为夫妻之事,对了,本座还不知道公子的姓名呢,不知公子可否告知?”
“不敢,晚辈姓叶,名无欢。”叶青拱了拱手,回答道。
“叶无欢,无欢,果然与我欢喜禅院有缘。”欢喜菩萨道。
“菩萨说笑了。”
叶青摸了摸鼻子,心中颇为无语,你们是欢喜,我是无欢,哪里有缘了,南辕北辙好。
“本座并非说笑,本座想再问一遍,本座欲与公子结为夫妻,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欢喜菩萨郑重道。
看到欢喜菩萨不似作伪,叶青沉默了一下,道:“不知菩萨可否告知,为何一定要与晚辈结为夫妻?”
欢喜菩萨也未隐瞒:“实不相瞒,本座所修功法,乃由有欲而化无欲,以有情而化无情,本座现已臻至无情无欲之境,但我佛慈悲,怜悯众生,无情无欲,非是终极。”
“本座若想于修行上更进一步,需体会人世万欲万情,以无情无欲而臻至万物平等,众生皆有情之境。”
“而情欲,乃是万欲万情之根本,所以,本座欲与你结为夫妻,体会情欲之味,以化对万物皆有情。”
“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呗。”
叶青摸了摸鼻子,颇为无语,他还以为是他惊为天人、卓尔不群、无法隐藏的容颜和气质,让欢喜菩萨一见倾心呢?
敢情其他自作多情了。
既然你不是馋我的身子,那就更不能答应了。
“公子先别急着拒绝,先听听本座的条件。”欢喜菩萨见叶青沉默不言,继续道:“本座是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的。”
“首先,与本座结为夫妻,本座双修之法,可以大幅提升公子的修为进境,且无后顾之忧。”“其次,与本座结为夫妻后,公子即是除本座之外,欢喜禅院内地位最高之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可以使用、调动欢喜禅院的一切资源。”
“最后,公子若在修行上遇到什么问题,但有所需,皆可以询问本座,本座绝不藏私。”
“总之,本座绝不会让公子吃亏的,公子不妨仔细想想?”
“嘶呼……”
叶青倒吸了口凉气,这条件,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简直就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啊。
先不说欢喜菩萨所承诺的诸多好处,单就有了欢喜菩萨和欢喜禅院做后盾,他无论是报仇,还是对付方暮云,都更容易一些,对他而言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旁边的一贫,疯狂地向叶青挤眉弄眼,恨不能取而代之。
虽然呢,这是软饭,但架不住它香啊!
“咳咳……敢问菩萨,为什么要选我?”叶青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疑惑道。
既然是找工具人,找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是他?
欢喜菩萨直言不讳道:“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未来定然前途无量,且相貌堂堂,能配得上本座。”
“呵呵……好眼光。”叶青听得是舒坦不已。
果然,优秀的人,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到哪儿都掩盖不了自己卓尔不群的光芒。
烦恼啊!
当然心里虽然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叶青却谦虚不已:“菩萨过誉了,不敢当,不敢当。”
不过,叶青还没说完,就听欢喜菩萨继续道:“当然,最主要的是,公子与我佛有缘。”
“公子于此时此刻,出现于此地,与本座相遇,即是缘法,与我佛有缘。”
叶青不置可否,佛门讲求因果缘法,欢喜菩萨的说辞,并无什么问题。
“公子先想想,本座先处理一下他们几个。”随后,欢喜菩萨看向地上的欢喜明王、掌灯护法等人。
“菩萨自便。”叶青拱了拱手,欢喜菩萨点点头,自顾走到欢喜罗汉面前,一指点落,欢喜罗汉身上腾起一阵火焰,慢慢化为一团灰烬,随风而散。
而后,欢喜菩萨如法炮制,将欢喜明王和掌灯护法烧成灰烬。
虽说掌灯护法还没死,但欢喜菩萨貌似也没有救对方的意思,直接送对方往生极乐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影子中的人
“公子考虑的如何了?”
处理完三人后,欢喜菩萨回到叶青身边,问道。
叶青拱了拱手:“菩萨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恕晚辈不能答应。”
欢喜菩萨给的条件,不是他不心,也不是软饭他不香,关键是,他有不能答应的理由。
先不说欢喜菩萨所言,几分真,几分假,有没有什么猫腻,就算欢喜菩萨所言无虚,他还是不能答应。
他此番来北幽,一是避祸,当低调行事。虽说嘛,今天之事,他也算高调了一把,但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毕竟,没人会相信,仅仅过了一个多月,被周横山重创、只有洗神后期的叶青,会摇身一变,具备通玄后期的实力,大概率不会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但如果他与欢喜菩萨结为夫妻的话,就不一样了。
欢喜菩萨毕竟欢喜禅院的院主,成名已久,再加上此番晋级宗师,更会为江湖人所知。
所以,他若与欢喜菩萨结为夫妻,这么大的事,整个江湖都会知道,那么他也顺便会出名,人红是非多,到时候有些人肯定会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毕竟,什么时候都不缺无聊之人,届时他大概率会暴露。
别说什么低调的最高境界就是高调,那是自寻死路。
一旦暴露,先不说欢喜菩萨会不会捅他一刀,就算不会,欢喜菩萨也保不住他。
因为他的敌人,不止是方暮云,还有周横山和陈情院,别说是一个欢喜菩萨了,就是三五个,也没用。
二则嘛,除避祸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答应欢喜菩萨,势必会与欢喜菩萨朝夕相对,一举一皆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候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很不方便。
所以,想来想去,他只能心痛的拒绝了。
“既然公子不愿,本座也不勉强。”也不知欢喜菩萨早就预料到了叶青会拒绝,还是真的达到了无情无欲的境界,既无悲喜,亦无恼怒,总之对于他的拒绝,欢喜菩萨的神情始终如一,也没问他缘由。
“多谢菩萨体谅。”叶青道,他还真怕对方恼怒之下,直接强他所难呢?
“既然你不
愿与本座结为夫妻,想来也不愿加入我欢喜禅院了。”
欢喜菩萨淡漠道:“那就当本座欠你一个人情。”
“不敢,晚辈其实什么也没做,况且就算没有晚辈,一切也都在菩萨的掌握之中。”叶青实话实说道。
欢喜菩萨道:“本座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也不喜欢被人拒绝,叶公子今天,已经拒绝本座很多次了。”
“菩萨恕罪。”
叶青心中咯噔一声,欢喜菩萨的态度一直很和善,差点儿让他忘了对方是一位宗师,还是一位无情无欲、杀人不眨眼的邪道宗师,大意了,大意了。
“既然菩萨都这么说了,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欢喜菩萨仿佛很满意叶青的回答,道:“如果你改变注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本座,不过,本座不会等你太久的。”
“多谢菩萨美意,晚辈会好好考虑的。”叶青小心翼翼道。
“好,本座先走了。”
欢喜菩萨看了叶青一眼,身影渐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恭送菩萨。”
叶青拱了拱手,待欢喜菩萨离开后,方才松了口气,宗师武者给他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别看他现在相当于通玄后期炼体武者,但在宗师眼中,实与蝼蚁无异,没看强大如剑师、咒师、欢喜明王,说死就死了吗?
所以,他得尽快提升实力,最起码得将《混世魔猿炼身经》修炼至大成,肉身成就宗师,或许到那时,他才有和这些人有面对面的底气与资格。
“老弟,你傻啊,你怎么不答应她,答应她以后,你可就一步登天了。”这时,一直装死的一贫,凑了上来,恨铁不成钢道。
“呵呵,一步登天是不假,不过离一步升天也不远了。”叶青笑道。
“唉……可惜,可惜啊。”
一贫摇了摇头,惋惜不已,他自然知道叶青的担忧与顾虑,但并不妨碍他觉得可惜。
“这种好事情,怎么就轮不到我呢?”
“因为你太丑了。”叶青看了一眼满脸皱纹一贫,嫌弃道。
看你满脸的褶子,谁瞎了眼了,会看上你?
“滚蛋,老道我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文武双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靡万千少女的翩翩美少年,多
少仙子魔女对我投怀送抱,我还不屑一顾呢?”
一贫不屑道:“也就老道我不想伤了她们的心,更不想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正片森林,否则的话,早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告诉你,老道我要是年轻个十几岁,今儿个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呵呵……十几岁不行,瞅你的样子,再年轻个七八十岁还差不多。”叶青挑了挑眉,果然是个老渣男。
“会不会说话,老道我今年才天命之龄,再年轻个七八十岁像话吗?”一贫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说完,一贫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好了,是我错了,老哥你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一树梨花压海棠好吧。”
叶青轻轻笑着,跟了上去。
……
“事情如何了?”
一座大殿内,雄阔海睁开眼睛,虚室生电。
但就在此时,他的影子,忽然蠕起来,继而一个声音,从他的影子中传出。
“法王恕罪,事情出了一点儿小意外。”
雄阔海急忙起身,看向身后的影子,恭谨道。
影子蠕着,浓郁的像化不开的黑暗:“小意外?那就是说欢喜菩萨没死了?”
雄阔海急忙解释道:“法王恕罪,欢喜菩萨早有准备,不仅请来了欧阳德,还于月余前突破至宗师,所以我们最终功亏一篑。”
“突破宗师?这的确是意外。”影子道,就在雄阔海松了一口气时,却听影子继续道:“不过,突破至宗师,天地交感,当有异相,而你却一无所知,此乃你之失职。”
“因你之失,致使圣教计划搁浅,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雄阔海诚惶诚恐道。
“既有罪,当惩之。”影子中,飞出一根银针。
看到银针,雄阔海脸色大变,却不敢闪躲,只能任由银针落在他的眉心上。
银针甫一落在雄阔海的眉心,就如活过来了一样,蠕着,慢慢钻了进去。
“嘎吱……”
雄阔海的后槽牙,直接咬裂,全身颤抖,脸色惨白,额头上沁出层层冷汗,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一样。
银针每向雄阔海的眉心钻入一寸,雄阔海就颤抖一下,脸色也愈来愈苍白,牙齿嘎吱作响。
短短三寸的银针,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齐根没入雄阔海的眉心,而此时的雄阔海,已然抖如筛子,全身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双目充血,脸上青筋毕现。
然而,这只是开始,银针没入雄阔海的眉心后,如蚯蚓般,开始在雄阔海的头皮、脸庞上移起来。<p/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再见陈无心
“啊……”
雄阔海再也忍耐不住,抱着脑袋,重重撞在地面上。
“咔嚓……”
青石地面,寸寸龟裂,雄阔海的脑门上也淌落滴滴鲜血,可见力气之大,但雄阔海却仿若不觉,抱着头,一下一下撞在地面上,砰砰声不绝,乱石飞溅。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根银针方重新从雄阔海的眉心钻了出来,消失在影子中。
雄阔海则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容苍白,双目无神,如果不是胸膛偶有起伏的话,简直与尸体无异。
“惩罚结束,你此次过失,圣教便不予追究。”影子道。
“多谢法王仁厚。”雄阔海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影子前。
“不过,北幽之事,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本座不希望再有意外,你可明白?”影子道。
“属下明白,请法王放心,绝不会再有意外。”雄阔海保证道。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道主怪罪下来,本座也保不住你。”影子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不过,如果你做的好,本座亦会有重赏。”
“谨遵法王教诲。”雄阔海拱了拱手,影子慢慢蠕动,由浓郁变得清淡,复又恢复平静。
“呼……”雄阔海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暴戾。
“爹,你没事?!”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雄阔海狼狈的模样,震惊道。
“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过我修炼的时候,不准有人进来吗?滚出去……”雄阔海双目赤红,如发怒的雄狮,震的整个大殿颤抖不止。
“孩儿知错,孩儿只是担心爹爹你!”年轻男子,也就是雄阔海的儿子雄天烈急忙道。
“滚,滚出去……”
雄阔海咆哮一声,恐怖的气势如洪流般涌向雄天烈,雄天烈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而出,人在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
“欢喜菩萨……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大殿内,雄阔海大吼一声,狰狞如鬼。
……
“力从地起,劲从体出,意从神发……”
卜命观内,叶青坐在椅子上,看着院中正在练拳的李龙象,指点道:“力要聚,劲要凝,意要盛,龙象,你的拳力已经不弱,但力却太散,劲太乱,看上去威风凛凛,但却雷声大雨点小,纯粹就是花架子,吓吓人还行,打人差的太远。”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李龙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憨笑道。
“明白了就继续练,把我教你的破阵,重复一千遍。”叶青道。
“是,师叔。”李龙象应了一声,在院内认真练了起来。
破阵,自然是他教给李龙象的,李龙象虽然看着憨傻,但却赤子之心,武学天资不俗,几乎一点就通,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将破阵修炼至小成。
这种武学天资,如果有名师教导的话,未来成就绝对不凡,只可惜碰到了放养的一贫,着实颇为浪费。
所以,他才忍不住教了对方几招。
事实上,不止李龙象,他发现温舒的天资也颇为不俗,甚至比李龙象更有过之,如果说李龙象是一点就通,那么温舒就是举一反三,聪颖异常。
但也正因为太聪颖,太活泛,反而不如李龙象有定性,耐不下心,吃不得苦,往往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境界稀松。
他挺喜欢温舒的,本来想顺便指点一下温舒这小子,好歹让他在北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可这小子一听他不会剑法,立马嫌弃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肯学,气得他当即就给了对方两脚。
相比之下,李龙象就省心多了。
“龙象,你先练着,我出去转转,给你师傅说一声,不用等我吃饭了。”
又教导了一会儿李龙象,叶青起身,向外走去。
“好的,师叔。”李龙象应了一声,继续练着拳。
叶青出门后,先在城里随意逛了逛,而后径直来到了北幽城最大的酒楼,要了一壶酒,慢慢喝了起来。
北幽最大的酒楼,也是最著名的酒楼,名第一楼。
第一楼者,号称酒第一,食第一,美第一,北幽无出其右者。
简单来说,就是第一楼内,有北幽最好的酒,有北幽最好的食物,有北幽最好的美人。
当然,所谓酒第一,食第一,美第一,多少有夸大之嫌,至少在美人这一项上,三分香气楼就比第一楼要有名的多。
不过,夸大归夸大,第一楼的酒、食和美人,的确也是一绝,所以生意向来不错。
因此,还没到饭点儿,酒楼内就坐满了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热闹非凡。
而众人讨论最多的,则是欢喜菩萨。
不是欢喜菩萨与雄阔海之间的冲突和矛盾,而是欢喜菩萨成为继欧阳德、雄阔海、黄天霸后,北幽第四名宗师真人,并将于十一月一日,大致也就是月余后,举办真人宴,广邀天下群雄,前往欢喜禅院,以贺其成就真人。
真人宴上,欢喜菩萨还将公开讲道,谈玄论法,以飨天下群英。
至于万里沙与欢喜禅院之间的龃龉,欢喜菩萨与雄阔海之间的矛盾,剑师、咒师和欢喜明王等人的死,虽偶有提及,但大都是不知所谓的人云亦云,这其中的真相,雄阔海和欢喜菩萨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时间一久,也就慢慢淡忘了。
反正,自那日从城外回来至今,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内,一切都显得颇为风平浪静,岁月静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这也是叶青所期盼的,岁月静好,人间如故。
当酒过三巡时,一个人忽然在叶青面前坐下,试探道:“叶兄弟?”
“陈老哥。”叶青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微微一笑。
来人,正是占据了陈阿生身体的无心脑鬼,也就是陈无心。
“哈,果然是老弟你,老弟你的日子过的蛮滋润的嘛!”听到叶青的回答,陈无心大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比不上老哥你,短短一个多月没见,老哥你都快要浪到齐国去了。”叶青似笑非笑道。
从无忧山出来后,他就利用诡经,找到了陈无心,让其来北幽找他。
不过,他着实没想到,那天他利用诡经寻找陈无心所在位置时,陈无心竟然已跑到了楚国与齐国交界的一个边境郡城。
他是一路向北,陈无心是一路向东,看那架势,要不是他拦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跑到齐国去了。
“咳咳……我这不是为了躲陈情院的人嘛!”
陈无心笑道:“对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叶青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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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很疑惑,他的本体是无心脑鬼,可屏蔽、斩断一切与他有关的因果缘法,一切推演、卜算对他都没用。
他离开天雍后,第一时间就动用了自己的天赋,斩断了与自己相关的因果缘法,一方面是为了防备陈情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躲叶青。
好嘛,结果他都快跑到大齐了,两人隔了差不多十万八千里,结果对方还是找到了他。
最可怕的是,他并不是始终停留在一个地方,最多就是在一个地方停留两三天,即便这样,对方还是十分精准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他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艳阳天,他正在一个名为小红妆的青楼里喝酒听曲儿,兴致正好时,一只传音用的青雀,忽然飞到了他的肩膀上,张口就来了一句:“无心老哥,还记得混天之约吗?我在北幽的卜命观等你。”
那一刻,差点儿没把他给吓萎了。
当然,不是因为那只青雀会说话,而是因为那个声音和内容。
那只青雀,名传音雀,是天工开物门研制的一种专门用于传讯的机关器物,也可以说是诡器,内有藏音晶,可以录存声音,只需将声音录于藏音晶内,将藏音晶置于传音雀体内,再将所要传讯之人的具体地址告诉天工开物门,天工开物门就能利用传音雀,准确将消息传递给对方。
所以,当听到那个声音时,他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那是叶青的声音,而后面的无心老哥和混天之约,更让他确定了叶青的身份。
陈无心,是叶青给他起的名字;
混天之约,是他和叶青在混天峰上的约定。
因此,听到叶青给他的传讯时,陈无心当时就惊了,差点儿以为叶青跟在他屁股后面呢?
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根据后面的内容来看,叶青摆明是往北跑了。
他就纳了闷了,一个东,一个北,南辕北辙,差了十万八千里,都这样了,叶青还能找到他,还有天理吗?
他不是没想过装作没看见,继续跑,但叶青摆明了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他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吗?
最关键的是,他再跑的话,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能怎么办呢,只能乖乖来北幽啊。
然后,就在三天前他刚踏入北疆地界时,又收到了叶青的青雀传音,约他今天于第一楼内见面。
他就更惊了,除了惊,更多的则是怕,就好像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的监视中一样,所以他最后一缕逃跑的心思,也淡了。
“秘密!”叶青喝了口酒,神秘一笑。
他自然知道陈无心的小心思,但也没有揭穿的意思,至于他为何能找到陈无心的踪迹,自然是因为他在给陈无心换脑时,动了一些手脚,所以无心脑鬼无论怎么做,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当然,这就更不能告诉陈无心了,有时候,未知,才更为可怕。
“不说算了,唉,亏我一接到你的信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北幽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啊!”陈无心痛心疾首道。
“呵呵……你不是人。”叶青笑道。
陈无心:“……”这就没法聊了啊!
“好了,老哥,别生气了,来,喝杯酒。”
叶青倒了一杯酒,递给陈无心。
陈无心伸手去接,两手相触的一瞬,陈无心和叶青的手背上,尽皆青筋毕现,手中的酒杯无声化为齑粉,酒水还未落下,就化为蒸汽。
“老哥,你不喝,也别浪费啊,这可是上好的雪中烧。”叶青收回手,惋惜道。
陈无心则依旧伸着手,双目圆睁:“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陈无心才缓过神来,震惊道:“老弟,你的体魄,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大?”
在天雍时,叶青还只是七龙象之力,相当于通玄初期的炼体武者,怎么一个多月不见,就达到了九龙象之力,虽然还不及他,但貌似也差不了多少?
这是过了一个月,还是过了一年?
好,恐怕就算是一年,貌似也不太现实,先不说叶青在逃离天雍时,身受重伤,就算没受伤,换个正常的炼体武者,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从通玄初期达到通玄后期。
毕竟,炼体武者越往后,修炼难度就越大,所要消耗的资源也就越多。
可叶青偏偏就只用了一个多月,中间貌似还要刨除逃命的时间,就做到了有些人十年八年都未必能做成的事儿。
咋滴,是受伤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还是逃命遇到老爷爷了?
“来北幽的路上,偶有所得而已。”叶青平淡道。
“偶有所得?”陈无心一脸鄙夷,你这哪儿偶有所得,简直是不当人啊!
紧接着,叶青就给陈无心简单讲述了一下地皇棺和玄黄之气的事儿,当然省略了他与火玲珑合作等事。
听完之后,陈无心沉默半晌,幽幽道:“老弟,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不仅能从布满天罗地网的天雍逃出生天,还能因祸得福,一步登天,可不就是福大命大吗?
“运气而已。”叶青笑了笑。
陈无心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震惊了。
叶青很满意陈无心的表现,他先前自然是故意向对方显露实力的。
当然不是为了臭显摆,而是为了给陈无心一个下马威,好让陈无心以后不会、也不敢再有二心。
“老哥,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威也立了,吓也吓了,是时候该说正事了。
“老弟你吩咐就是!”陈无心恹恹道。
叶青道:“我想老哥你帮我收拢混天寇的势力,重新掌控混天寇,为我所用。”
“嗯?什么意思?”陈无心一愣,回过神来。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叶青慢慢道:“你占了陈阿生的身体,应该知道混天寇的根基不在南边,而在北疆的祁山,陈阿生去混天峰,只是为了躲避仇家。”
“所以,虽然因为鬼楼之故,混天寇死伤惨重,但于北疆的根基犹在,而我需要你帮我掌控混天寇在北疆的势力,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话虽如此,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陈无心疑惑道,他占据了陈阿生的脑子,对于陈阿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以说他现在就是陈阿生,混天寇的寇主,掌控北疆混天寇的势力,确实轻而易举,只是他不明白叶青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在这个世上,实力,才是一切。”叶青轻轻摩挲着茶杯,意味深长道。
他以前总觉得有靖安司做靠山,有朝廷做靠山,便可以高枕无忧,只是天雍之事,让他发现,所谓的靠山,在某些上位者的眼中,在某些利益交换面前,一文不值,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他现在基本已经走到了大楚朝廷的对立面,不仅要面对陈情院、周横山等的追捕,还要找位高权重的大楚三公之一的方家和名扬天下的楚王孙等报仇,仅凭自己,说好听点儿叫心比天高,说难听点儿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孤身一人,是很难成事的。
所以,一方面他需要不断提升自身的实力,另一方面,他需要自己的势力。
没有靠山,他就自己建一个靠山出来。
而混天寇,就是他组建自己势力的第一步。
正文 第547章两步棋逆天行
“嘿嘿,有意思,我喜欢。”
听到叶青话,陈无心顿时明白了叶青的打算,略显兴奋。
搞事情嘛,谁不喜欢?
“掌控混天寇,只是第一步,老哥你掌控混天寇后,还需尽快发展混天寇,壮大混天寇的势力。”叶青看着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陈无心,轻轻敲着桌子。
陈无心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的大半:“掌控混天寇没什么问题,但想要快速发展,则有些难办。”
祁山是一座西南走向、横亘千里的巨大山脉,山脉覆笼宣化、安定、青武三郡,由于与大燕相邻,且地理位置重要,三郡皆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乱不断,屯驻有重兵。
因祁山山脉山高林深,地势险要,故而有诸多势力盘踞于祁山周遭,尤以匪患为最。
这些匪患依托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天险,劫掠百姓,抢夺商旅,甚至有时候还会劫掠楚军的粮草辎重,可谓无恶不作,胆大包天。
但偏偏呢,大楚朝廷拿这些匪患没有什么办法。
别看青武、宣化、安定三郡有重兵屯驻,但由于三郡地理位置独特,燕军虎视眈眈,驻军的主要作用是对抗燕军,不敢倾全力来对付山中匪患。
且由于祁山山脉山高林深,地势险要,每每当他们决心剿除匪患时,那些盗匪就化整为零,藏入祁山深处,使他们无功而返。
就算他们能彻底将祁山匪患剿除,但时间一久,又会滋生新的匪患,杀之不绝,灭之不尽。
可以说,祁山匪患已成为北疆边军的癣疥之疾,虽无关大局,却也除之不掉,恶心异常。
混天寇的大本营,就位于祁山山脉中。
事实上,除了混天寇外,十三寇中排名第九的搬山寇、排名第十一的黑鹰寇、第十三的青狼寇,都位于祁山山脉中。
除了他们之外,祁山山脉中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势力,祁山号称匪患十万,绝非一句空话。
这些盗匪势力,基本已有固定的范围和圈子,牵一发而全身。
简而言之,外有边军虎视眈眈,内有各方势力相互警惕,混天寇想要在祁山快速扩充势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
很难,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想做,就会有办法。”
叶青淡淡道,继而取出无量魔佛,递给陈无心:“这个给你,有雾魔帮你,想必会更容易一些。”
“无量魔佛?你真的舍得给我?”陈无心接过无量魔佛,略显错愕。
虽说以他现在的实力,一件勾魂诡器并不看在眼里,但有灵性的勾魂诡器就不一样了。
而且,他在混天峰时也见识过无量魔佛的威力,攻守兼备,妙用无穷,尤其是其器灵雾魔,可于无声无息之间惑乱、控制他人,获取对方的记忆等,单凭这一点,无量魔佛的价值就不可估量。
“不是给,而是借。”叶青挑了挑眉,没睡醒吗,想啥好事呢?
“小气。”陈无心撇了撇嘴,不过不可否认,有了无量魔佛,尤其是雾魔的存在,对于他在祁山行事,大有裨益。
“咦,你不和我一起去祁山吗?”忽然,陈无心意识到了什么。
“我就先不去了,这里更安全一些。”叶青摇了摇头:“有你在,我放心。”
“当然,你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通知我,我去帮你。”
“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陈无心翻了个白眼,道:“具体该怎么做,你有什么想法吗?”
叶青笑道:“这还用我教你吗,无非就是合纵连横,诱之以利,威之以力等等,这些手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实在不行,你在路上买本三十六计看看。”
无心脑鬼可是诡怪,且是智慧及其高绝的诡怪,在惑乱人心这块儿,比他专业的多。
陈无心:“……”这么草率的吗?
“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帮手。”叶青看向郁闷的陈无心道。
“帮手,是谁?”陈无心收起无量魔佛,问道。
“他叫薛北昆,大概一个月后,他就会成为青武郡驻军的一名都尉。”叶青慢慢道:“到时候你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以相互合作,各取所需。”
这是他安排的另一步棋,一月前,他就给薛北昆去信,让薛北昆想办法调去青武、宣化或安定任意一郡任职,届时好帮助陈无心。
他本以为薛北昆想调任北疆任职,肯定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薛北昆只用了十几天就搞定
了所有事宜,当然代价也不是没有,就是官阶几乎掉了一级,如此才换了一个青武驻军都尉的官职。
要知道,薛北昆本乃洛水墨羽军统帅,在官职上,相当于边军的旅帅,边军军阶,从小到大分为队长、伍长、卫尉、校尉、都尉、旅帅、将军、都督等职,五人一队,五队为一伍,五伍为一卫,五卫为一校,五校为一营,五营为一旅,五旅为一将。
都尉在边军中的官阶,虽然不低,但绝对算不上高,属于中游,且相比于洛水腹地一郡统帅的悠然安逸,边军就不一样了,风吹日晒、吃苦受罪不说,一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危险重重。
当然,边军也有边军的好处,就是军功积累快,升迁也快,只要你有能力,有本事,就可以出人头地,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一切皆有可能。
事实上,北疆的大都督,掌管北疆二十万大军的北疆王,就是名副其实的草根出身。
所以,薛北昆自降一阶成为青武驻军的一名都尉,叶青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事实上反而会因祸得福。
到时候,薛北昆和陈无心相互合作、里应外合,薛北昆可以帮陈无心扩张势力,而陈无心则可以帮薛北昆积累军功,一举两得。
估计,要不了多久,薛北昆可能就会更进一步。
届时,陈无心和薛北昆一暗一明,对他未来行事大有助益。
玩嘛,那就玩一把大的。
“薛北昆?都尉?你在边军也有人?”陈无心心中震惊,他貌似还是小看了叶青:“靠谱吗?”
“自然,他永远不会背叛于我。”叶青淡淡道。
“那就好,有他帮忙,再好不过了。”陈无心没有多问,估计问了叶青也不会回答:“我到时候怎么和他联系?”
叶青道:“到时候他自会联系你的,届时你只需带着雾魔,他就会相信你。”
“好。”陈无心点点头。
“记得,小心行事,尽量低调一些。”叶青又叮嘱了一句。
“还用你说。”陈无心耸了耸肩。
“还有问题吗?”叶青喝了一杯酒,抬头发现陈无心还坐在那里,道。
“没有啊!”陈无心莫名其妙。
“没有你还不快启程去祁山?!”叶青淡淡道。
陈无
心:“……”我马不停蹄地从东边跑到这里,连杯酒都没喝,你就赶我走,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先行一步,去祁山收拢混山寇的势力,安排好相关事宜,等薛北昆到了青武,就可以直接行事了。”
叶青仿佛猜出了陈无心心中所想,倒了一杯酒,递给陈无心:“所以得辛苦一下你了。”
陈无心接过,一饮而尽,而后起身道:“行,那我走了。”
“嗯。”叶青也起身,待陈无心走到门口时,忽有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陈无心回头,疑惑道。
“无事。”叶青举着酒杯,遥遥道:“保重!”
“等你下次回来,我请你喝酒。”
“哈哈……”陈无心忽然放声大笑。
“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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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欢喜菩萨的邀请
陈无心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陈无心走后,叶又恢复了这几天以来的作息,修炼、修炼再修炼。
叶青给自己制定的修炼计划很简单,就是白天炼化玄黄之气,修炼《混世魔猿炼身经》,打磨体魄,以期能尽快跨出《混世魔猿炼身经》的最后一步,肉身成就宗师。
晚上呢,则利用南柯,于梦中适应、打磨、掌控暴增的力量与体魄,同时修炼《他化大自在天魔经》,以魔念凝聚阴神,尽可能快的踏足通玄。
除了修炼外,叶青偶尔也会在城里、城外转转,当然不是为了休息、放松。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至少在他将《混世魔猿炼身经》修炼至大成前,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出门,仅仅是为了寻找使用南柯所需之物,有诡经在,黑君白君提出的要求,都不算难,有些东西,直接通过北幽的聚宝楼等商行就能买到,虽然大部分都很贵,但叶青可是抢了混天寇宝库的男人,有的是钱,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儿。
不过有些东西,就需要叶青去城外自己找了,如猎杀一些诡怪,寻找一些特殊之物等等。
除了东西外,黑君白君有时还会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条件,譬如什么在闹鬼的房间住一晚、打雷天在树底下站一天、裸身在闹市奔跑一圈、偷看隔壁王寡妇洗澡、告诉老陈他的儿子是隔壁老王的、用蜂蜜蘸屎尝尝是什么味道,等等。
他也不知道黑君和白君这是什么癖好,但作为一个有羞耻心的男人,有些要求,他是坚决拒绝的,像裸奔啊,蜂蜜蘸屎啊;有些要求嘛,他内心是拒绝的,譬如偷看寡妇洗澡什么的,但为了修炼,他也没办法不是,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南柯所需,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窝在卜命观不出门。
好在,黑君和白君还算够意思,没提一些他办不到的事情,所以总的来说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山中无甲子,时间如流水,深秋未过,北幽就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在寒风的裹挟下,从阴沉的天空悠然飘落,为北疆的土黄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少了几分粗犷,多了几分娇俏。
而街上的行人,也都于一夜间,穿上了厚重的羊皮袄,弯着腰,缩着手,与风雪融为一体。
颇有几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开之感。
雪,对于北疆来说,就如天雍的雨一样,司空见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事实上,按照一贫所说,今年的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往年九、十月份,就会大雪连天,今年到了十一月份才下,已是极为罕见了。
作为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叶青来到北幽后的第一场雪,一贫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应该庆祝一下。
于是一大早,几人就在院中支起了火炉,温着小酒,涮着羊肉,欣赏着洋洋洒洒的飞雪,颇具诗情画意。
叶青也放下了修炼,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只是酒刚喝到一半,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院中的热闹与欢笑。
“嗯?”叶青放下手中的酒杯,眉头微蹙:“龙象,去开门,有贵客来了。”
“哦。”李龙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院门前,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穿僧衣,容貌妍丽的女子,古怪的是女子光着头,虽然没有头发,但女子不仅不显难看,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女子站在门外,纵然风骤雪急,却似无法影响到女子分毫,漫天风雪,在拂过女子周遭三尺时,便会缓缓落下,停留于三尺之外。
仿佛天地风雪,见之也须尽低头。
“小师傅,请问一贫道长和叶少侠在吗?”
女子看着开门的李龙象,双手合十,微笑道。
“在的。”李龙象看到女子的笑容,一时竟然看痴了,他感觉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
“小道长,请问一贫道长和叶少侠在吗?”女子并未因为李龙象的失神而恼怒,再度问了一句。
“在的,在的。”李龙象回过神来,面红耳赤,急忙低下头道。
“龙象,请贵客进来。”叶青看着门外的女子,基本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师叔请你进去。”李龙象让开身子,示意女子进去。
“多谢小道长。”女子点点头,走入院内,看着一贫和叶青,拱手道:“在下欢喜禅院无烦,见过一贫道长和叶少侠。”
“原来是欢喜禅院的无烦护法,护法驾临鄙观,真是令鄙观蓬荜生辉啊。”叶青还未说话,一贫急忙起身,惊喜道:“快请上座。”
“见过护法。”叶青也拱了拱手。
“道长和少侠不用客气。”无烦亦拱手还礼:“我今日冒昧打扰,是奉菩萨之命,邀请一贫道长和叶少侠参加五日后我欢喜禅院举办的真人宴,还望两位不吝赏光!”“这是两位的请帖。”
无烦手中出现两张烫金请帖,请帖无风自动,慢慢飘向叶青和一贫的方向。
两人伸手接住请帖,客气道:“菩萨太客气了,随便派人给我们传句话就行,怎敢劳烦护发大驾?”
无烦微笑道:“两位是菩萨的贵客,能亲自邀请两位参加菩萨的真人宴,我亦三生有幸。”
“护法严重了。”一贫笑嘻嘻道:“护法远道而来,快请上座,喝杯茶,暖暖身子。”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向菩萨复命,就不久留了。”无烦拒绝道:“五日后,还望道长和少侠赏光。”
“一定,一定。”叶青和一贫应了一声。
“告辞。”无烦双掌合十,点了点头,旋即告辞离开。
“啧啧,欢喜菩萨竟然派了一个护法来邀请你参加她的真人宴,老弟你的面子可真大啊!”等无烦离开后,一贫看着手中的请帖,啧啧叹道。
“不也邀请你了吗?”叶青道。
“人家摆明是来邀请你的,老道我不过是顺带的。”一贫酸酸道。
叶青讶异地看着一贫:“我发现老哥你有时候还真的……挺有自知之明的。”
一贫:“……”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
“怎么样,去不去?”
“欢喜菩萨专门派了一个护法来邀请我,你说我不去行吗?”叶青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真不想去,在家里修炼他不香吗?而且,他总感觉自己一凑热闹,准会凑出一些麻烦来,所以,他是真不想去。
可欢喜菩萨居然派了一个护法来专程请他,如果他不去的话,未免太不识好歹了,也可能会得罪欢喜菩萨,所以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么得办法。
“你呢,老哥?”
“不去。”一贫直接摇头道。
“你不去?为什么?”叶青疑惑,不去你刚才还答应的那么爽快?
“其一,这次参加欢喜菩萨的真人宴,北幽但凡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会去,老道我可不想凑这个热闹,没意思。”
“其二,老道我和人约好了,五天后要去给人看风水,没空。”
一贫看着叶青,慢慢道:“其三嘛,老道我总觉得跟你一起凑热闹,准没好事。”
“所以,还是你一个人去,祝你好运。”
叶青:“……”
扎心了,老哥!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鼠老六
北幽城向南三十多里,有一座著名的小城,名欢喜镇。
欢喜镇的旁边,有一座山,名极乐山。
北幽大名鼎鼎的欢喜禅院,就位于极乐山上。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极乐山原本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无名小山,欢喜镇早先也不叫欢喜镇,只不过当欢喜菩萨建立欢喜禅院后,便有了极乐山之名,亦有了欢喜镇之说。
当叶青到达欢喜镇时,欢喜镇已人满为患,用一句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的,而不是来参加欢喜菩萨的真人宴的。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有资格。
但凡有资格的人,都已经登上极乐山了。
何谓有资格的人,一是收到欢喜菩萨邀请之人,二是声名煊赫之辈,除此之外,其余人皆无资格登上极乐山。
纵然如此,并不妨碍无数江湖人蜂拥而至,毕竟真人宴,宗师讲道,乃难得一见的盛事,即便不能登上极乐山,一睹真人风采,但能见见世面,也总归是好的。
最主要的是,宗师讲道,真人论法,天有异象,可不仅限于极乐山,更可能会惠及欢喜镇,若有所得,他们也不算白跑一趟。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抱着侥幸的心理,看能不能偷偷登上极乐山,混入欢喜禅院;亦或者为某些高人、势力所看中,一步登天;甚至还有人想借此盛会,寻人比斗,妄想一步成名;等等。
反正他就看到了不少倒霉蛋想偷偷登上极乐山,然后被欢喜禅院的弟子揍得鼻青脸肿,毫不客气地给丢了出来。
虽说是丢了面子,但好在因为是好日子,欢喜禅院的人没有大开杀戒,所以很多人都乐此不疲。
叶青没过多驻足,毕竟他出发的时间有些晚,距离真人宴也仅有一日的时间,不敢耽搁,急忙向山门口走去。
走到山门口,叶青被两名守山的欢喜禅院弟子拦下,就在他刚取出请帖,准备交给两名欢喜禅院弟子时,他手中的请帖,忽然卷曲在一起,如蛇一样,从手上滑落,蹿入人群,眨眼就消失不见。
“嗯?”
叶青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两名欢喜禅院的弟子。
一名女弟子看着一脸茫然的叶青,提醒道:“施主,没有请帖,是不能登山的。”
叶青如梦初醒道:“有人当着你们的面抢我的请帖,你们不管吗?”
旁边那名欢喜禅院的男弟子道:“我等只负责检收请帖,其他的事,不归我们管。”
“此外,若施主连自己的请帖都保不住,便证明没有资格参加我欢喜禅院的真人宴。”
叶青:“……”这做法,就很江湖。
旁边的人,看到叶青的请帖被抢走了,皆一脸幸灾乐祸,但毫无惊色,显然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那我叫叶无欢,可以让我进去吗?”叶青道,没有请帖,那靠面子吧。
“对不起,我们并未听过叶少侠的大名,不知少侠出身何门何派?又有何凭证?”男弟子道。
“哈哈……”闻言,周围的人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刷脸,凭你长得好看吗?
“呃……好吧,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好吧,看来这脸是刷不了了,欢喜菩萨等显然也未给对方打过招呼,这样一来,他只能去找请帖了。
当然,他也可以说他认识欢喜菩萨和无烦护法等,但先不说两人会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他也丢不起那人。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将请帖找回来了。
“唉,想低调都难,麻烦。”叶青揉了揉眉心,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看到叶青的举动,围观之人皆轰然大笑,不屑一顾,丢都丢了,还想找回来,做梦呢?
若是在别的地方,别的时候,还好说,关键是现在欢喜镇的人实在太多了,抢请帖的人只要猫着腰,往人群里一钻,如泥牛入海,能找到才怪呢?
好吧,就算能找到,也要能追得上啊。
这么多的人,密密麻麻,连走几步路都够呛,更别说是追人了,且一旦不管不顾,闹出的动静过大,冲撞了其他人,麻烦就更大了。
要知道如今聚集在欢喜镇的人,都是江湖人,三教九流杂处,不见得都是什么好脾气,范了众怒,别说是找请帖了,能先活下来再说吧。
先前就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丢了请帖,其中不乏一些厉害的人物,也闹出了不少大乱子,可别说是找回请帖了,反而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甚至还有人因此丢了性命,最后只能灰溜溜认栽。
一些个实力不俗的人都吃了瘪,你一个气息孱弱的小人物,又能怎样?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或者心怀妒忌之人,故意向前挤了挤,堵在叶青的必经之路上,拖延叶青的时间。
毕竟,江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像我们这么优秀的人都没请帖,你凭什么有?凭什么你就这么秀?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没有,你也不能有。
抱着这样心思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所以当叶青再度向前迈出一步时,眼前的人群,又不自觉地密集厚实了几分。
但叶青却仿佛视而不见,径直向前走去。
然后,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笑容,皆僵硬在脸上。
只见当叶青走到人群前时,拥挤如墙的人群,忽如被一双无形大手拨开,露出一条通道。
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恍若不觉,也未感受到异样,就那样懵懵懂懂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自然,也未造成任何混乱。
叶青便闲庭信步地向前走去,所过之处,人潮人海,皆不由自主向两侧分开。
数息之后,叶青就看到那名抢他请帖之人。
那是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老头身材瘦削,有着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两颗门牙龇出嘴外,仿佛一只老鼠。
此时,老头正不断向人群中钻去,人群虽然密集,但老头的身法却极为诡异,左摇右晃,总能于密集的人流中寻找到空隙,然后以毫厘之差钻过去,活像一只滑不溜丢的老鼠。
老头名叫舒渐云,名字倒是高雅诗意,但由于人长得不怎么样,猥琐如鼠,也总是干一些鼠窃狗偷、偷鸡摸狗的事情,又因为排行老六,所以江湖人给他起了一个十分贴切的绰号——鼠老六。
当然,由于他偷盗技术非凡,轻功不俗,在北疆也颇有声名,故而大部分人见到他,都会恭敬地称他一声鼠爷。
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在欢喜禅院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他鼠老六屁都不是,没见他连一张请帖都没有吗?
他来这里,自然也是奔着真人宴来的,准确来说是奔着真人讲道来的,他只差一小步,就能凝聚阴神,突破通玄。
所以,他必须进欢喜禅院。
可他没有请帖,名声也够响,怎么办?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食指婆婆的胃袋
简单,偷啊。
这可是他鼠老六的看家绝活,反正欢喜禅院也只认请帖不认人。
没费多大功夫,他就弄到了一张请帖。
轻轻松松弄到第一张请帖后,鼠老六忽然有了一个发财的好主意,那就是卖请帖。
很多人来此,就是为了参加欢喜菩萨的真人宴,听欢喜菩萨讲道,尤其是一些卡在关键瓶颈、渴求突破的武者,更将此次欢喜菩萨讲道视为一个重要契机,只要能进入欢喜禅院,他们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所以,如果这时候有人愿意卖他们一张请帖的话,他们会怎样?
当然是抢破头了。
这样一来,他既能进入欢喜禅院,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这种人流密集、人员复杂的情况,实在太适合他发挥了,根本不用担心被人抓住。
因此,鼠老六就开始了他的发财大业,事实也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基本没费多大功夫,他就偷到了数张请帖,然后转手卖给他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那些被偷了请帖之人,别说是抓他了,连人不知道是谁,只能乖乖认栽。
只是慢慢的,鼠老六觉得这样小心翼翼地偷实在太慢了,既要判断哪些人持有请帖,又要判断对方强不强,自己惹不惹得起,太费脑子了。
于是他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守株待兔,即趁着有人向欢喜禅院的弟子出示请帖时,他直接来个截胡,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截胡,他挑的都是一些实力不强之人,这些人大都是某个大势力、大家族出来的,其家族内可能有人收到了欢喜禅院的请帖,便转增给晚辈,让其代自己出席欢喜禅院的真人宴,见见世面;亦或有人走了狗屎运,得到了一张请帖;等等。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得罪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他倒是不怕。
对方要找他报仇,首先得知道他是谁?
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他鼠六爷,最拿手的本事,除了偷鸡摸狗外,还有逃命和藏身,到时候随便往哪个地方一猫,谁都找到他?
当然,鼠老六贪归贪,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而且真人宴明天就要开始了,要不赶紧将手中的请帖处理一下,可就来不及了,所以这一票,是他干的最后一票。
本来呢,他都不想下手了,可看那小子傻乎乎的样子,他不下手,估计也会便宜了别人,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这趟真没白来,等真人宴结束后,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鼠老六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只是慢慢的,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他发现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身后。
于是鼠老六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就傻了。
因为,他身后空荡荡一片,所有人都好似被无形之力挤到了两边,而一个少年如踏花赏月般,闲庭信步,悠闲地跟在他身后。
当他看见少年时,少年自也看见了他,还向他眨了眨眼,挑唇一笑。
鼠老六忽然汗毛倒竖,双目圆睁。
他自然认出了少年是谁,顿时撒丫子向前逃去,此时不逃,那就是傻。
只是他刚一动,余光中看到身后的少年屈指叩向虚空,然后,他便觉得意识恍惚,愣在原地。
叶青看着愣在原地的鼠老六,信步走到对方旁边,抓住他的肩膀。
他早在对方抢他请帖后,就以魔念锁定了对方,所以不管对方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因此,他也不着急,陪对方玩玩。
不过,就在此时,他手中忽觉一空,而后鼠老六就不见了踪影,他手中只剩一件衣服。
“咦,有点儿意思。”
叶青挑了挑眉,竟然能挣脱自在天魔拘魂妙法的控制,不得不说对方的精神力不弱。
但能挣脱,并不代表能逃,下一刻叶青又重新锁定了对方的身影。
而此时的鼠老六,竟然换了一身衣服,相貌也和先前大相径庭,如果不是他的魔念一直锁定着对方,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随后,叶青眸光一凝,抬脚轻轻跺在地面上,长街无声颤抖,所有人顿时立足不稳,摇摇晃晃,向长街两侧跌去。
便是这一瞬,叶青身影变幻,再次出现在鼠老六身后,伸手抓向对方的肩膀。
“啊……”
鼠老六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如泥浆,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咬了咬牙,低吼一声。
下一刻,他左手五指齐齐炸开,犹如壁虎断尾,五指炸裂的一瞬,猩红血气形成一张巨口,将鼠老六吞没。
众目睽睽之下,鼠老就再次消失不见,空中的巨口亦于一瞬溃散开来,什么也未留下。
“逃跑的手段还真不少?难怪敢做这种事!”
叶青挑眉,落下的手掌陡然紧握,“啪”的一声脆响,平地起惊雷,所有人只觉得耳膜生疼,头晕眼花。
而于他们看不到的虚空中,荡开层层涟漪,如水波荡漾,紧接着一个古怪的袋子出现在空中。
袋子由血肉组成,上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管,一滴滴猩红的鲜血从袋子上滴落。
袋子如似活物,出现后一鼓一缩,血管跳动。
下一刻,“噗”的一声轻响,一阵粘稠的液体从袋口喷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人,“噗通”掉在地上。
周围一些人不防,被粘液溅了一身。
“哇哇……”
当闻到粘液的味道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吐的撕心裂肺。
叶青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些粘液的味道,就像呕吐物的味道再放大十数倍一样,着实难闻。
至于地上那个人,无疑正是鼠老六。
此时的鼠老六,全身都是粘液,左手五指全部断裂,光秃秃的,渗着鲜血,凄惨无比。
但他却顾不得这些,立即爬了起来,继续向人群中冲去。
他现在后悔无比,心中更是充满了惊恐,那个少年,实在太可怕了。
他连续使用了数种逃命手段,都被对方轻易破解,尤其是刚才那个口袋,更是他压箱底的逃命手段。
那个口袋,名食指婆婆的胃袋,勾魂诡器。
食指婆婆的胃袋,顾名思义就是用食指婆婆的胃袋炼制而成的诡器。
食指婆婆乃是货真价实的无常诡怪,头小如拳,肚大如孕妇,喜食手指,每逢月半,食指婆婆就会悄悄潜入人的屋中,食人手指,其人却一无所觉,而后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食指婆婆之所以能成为无常诡怪,强大就强大在其穿梭空间的能力,可隐匿、藏身于另一方空间,常人无法察觉。
而是指婆婆的胃袋,就是以食指婆婆完整的胃袋炼制而成,其内自成空间,可吞食比胃袋大数倍的东西,且胃袋也继承了食指婆婆隐匿、穿梭空间的能力,所以只需动用食指婆婆的胃袋,就能藏身其中,隐形匿迹。
当然,使用食指婆婆的胃袋的代价也很大。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贾队长,是你吗?
首先,使用食指婆婆的胃袋,必须献祭自己的手指,献祭的手指越多,食指婆婆的胃袋的威力也就越大。
其次,食指婆婆的胃袋属于活物,里面满布胃液与呕吐物,躲入其中,需要忍受里面极度难闻的气味,而且胃液充满腐蚀性,如果藏在其中时间过久,可能会有被腐蚀的生命危险。
自然,秉承等价原则,付出的代价越大,诡器的威力也就越强,食指婆婆的胃袋就是如此,藏身胃袋之中,不仅能隐形匿迹,更可穿梭空间离开,无人可察。
他曾使用食指婆婆的胃袋,躲避过不少仇敌的追杀,无一失手。
但偏偏他这次失手了,那个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生生将他从虚空中震了出来,且使他身受重伤。
所以,他现在后悔无比,他为什么要那么贱,收手就收手,为啥最后要手贱这么一下,贪心一下,这下倒好了,快要把命给搭进了。
感受着身后愈逼愈近的危险气息,鼠老六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眼中渐渐泛起一阵绝望。
不过,就在此时,一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壮硕,宛如巨熊,身背血色巨斧的大汉,大汉周围的人,也个个身材壮硕,几乎比街面上的所有人高出了半个身子,肩头扛着一柄巨斧,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气息剽悍。
显然,这些都是一群杀过人、见过血的主儿。
那些人毫不顾忌周围的人,蛮横粗暴地将挡在身前的人推开,嘴里还骂骂咧咧,嚣张至极。
而被推开之人,在看到对方魁梧壮硕的身形后,尽皆悻悻闭上了嘴,敢怒不敢言,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路。
反倒是鼠老六看到那群人的一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直接向对方扑去。
“熊帮主,救命啊,有人抢我东西。”
“什么玩意儿,这么恶心?”
为首的大汉正趾高气昂地在前面走着,忽然看到一坨湿乎乎、闻起来恶心至极的东西向他飞来,想也没想,一把握住背后的大斧,一斧劈下。
“轰”
一道血红色的气芒,破空而出,如分天地。
鼠老六仿佛压根就没想到他求救之人会忽然出手,毫无防备,再加上那道斧芒威势可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斧芒劈成两半。
将鼠老六劈成两半后,斧芒威势不减,继续向前,数名路人不防,也直接被斧芒劈开。见状,叶青身影一闪,出现在斧芒前,伸手握住血红色斧芒,而后用力,斧芒“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至于大汉,则紧张地握着大斧,左顾右盼,目露凶相:“是谁,竟敢用屎来袭击俺,不要命了?”
“咳咳……大哥,那好像是个人?”大汉身边,一人道。
“人?人有长得这么恶心的吗?”大汉质疑道。
“是人,大哥你瞧,有头,有身子,还有手脚、肠子呢!”又有一人道。
“哦,好像是的。”大汉捂着鼻子,低头仔细瞅了瞅,继而疑惑道:“这玩意,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鼠爷,好像是鼠爷?!”一人惊呼道。
“没错,就是鼠爷,你看他身后别的那个袋子,那可是鼠爷的宝贝呢!”又有人附和道。
“鼠老六?”大汉又仔细看了看,道:“咦,还真他娘是鼠老六那只耗子。”
“好大的胆子,是谁杀了俺兄弟,不要命了?”
“咳咳……大哥,好像是杀的。”一人咳嗽了两声道。
“哦,对,好像是我动的手,那没事了。”大汉挠了挠头,而后不解道:“你们说这鼠老六无缘无故的往俺的斧头上撞,算是怎么回事?”
“碰瓷,还是不想活了吗?”
“大哥,我刚才好像听见他喊救命什么,鼠爷是不是来向大哥你求救的?”有人道。
“求救?有这回事儿吗?”大汉挠着头,满脸疑惑。
“好像是的,大哥。”旁边的小弟点头道。
“既然是求救,那就说明有人在追杀他。”
大汉铜铃似的双目圆睁,斧柄杵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鹰视狼顾:“是谁追杀俺兄弟,出来,老子要活劈了你?”
恐怖的煞气犹宛如实质向四周扩散开来,使人头皮发麻,周围的人哗啦一声退了开去,以大汉等人为中心,顿时出现一片空白。
同时,也露出了叶青的身影。
“是你小子追杀我兄弟?”这时,大汉也看到了叶青,恶狠狠道。
大汉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站在那里就像一头巨熊,而叶青在其面前,柔弱的就像一只误入熊群的小羊。
但面对大汉咄咄逼人的气势,叶青却仿若不觉,慢慢道:“追他的是我,但我并没有想要杀他,他抢了我的东西,我只是想拿回来而已。”
“抢了你的东西,什么东西?”大汉道。
“一张请帖,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他的山河贝。”叶青道。
“去,打开看看。”大汉向身边一人吩咐,那人也不嫌恶心和血腥,伸手在鼠老六的尸体中扒拉了几下,找出了对方的山河贝,轻易打开来道:“大哥,里面确是有几张请帖。”
“大哥,这是欢喜禅院的请帖啊!”
有人兴奋地叫了一声。
“嘿,好东西啊,有了这些请帖,我们又能多几个兄弟进欢喜禅院,聆听菩萨讲道了。”大汉眼睛一亮。
“咳咳……”叶青也没想到鼠老六手中会有那么多请帖,乍一眼看上去,不下七八张,不过听对面那群人的意思,摆明了是想占为己有了,急忙咳嗽了两声,提醒道:“诸位,那里面还有我一张请帖呢?”
“你的?”
听到叶青的话,大汉目似铜铃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请帖是你的?”
“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吗?”
叶青:“……”我又不是孙悟空?
“其中一张上有我的名字,叶无欢。”叶青耐心道,他着实不想多生事端,他只要自己的请帖,其他的就算了。
“大哥,这张请帖上的确有他的名字。”一人抽出一张请帖道。
“嗯?”大汉眉头拧动,语气不善:“你凭什么把你的名字,写在俺的请帖上?”
叶青:“……”贾队长,是你吗?
“我还有证据证明,这张请帖是我的?”叶青叹了口气,道。
“怎么证明?”大汉道。
“你先把请帖给我,我证明给你看。”叶青道。
“哦……你当俺傻啊,俺给你了,你不还给俺了怎么办?”大汉冷笑一声:“还有俺的东西,为啥子要给你,让你证明啊!”
“那就没办法了!”叶青叹了口气,本来看对方傻乎乎的,想将请帖骗到手后就跑,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话音方落,叶青身影一晃,出现在大汉身前。
大汉的反应也极快,反手就一斧劈下。
恐怖的力量,生生将空气碾碎,发出低沉的嗡鸣。
毫无疑问,这一斧,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了,就算是一块巨石,也能给劈成两半。
想着下一刻,那名少年就会被劈成两半,有些人甚至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转过了头。
太残忍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叫熊大,我不尴尬
可下一刻,所有人再次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他们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发生; 他们所预料的残忍景象,也未出现。 有的,只是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捏住了落下的斧刃。 那画面,就像一个小孩,用两只手,举起了一座巍峨大山一样。 震撼,且离谱。 要知道,那名大汉,并不是一般人的,而是血斧帮的帮主熊大,真正的通玄初期武者。 当然,他没有一个叫熊二的弟弟。 熊大真正的强悍之处,不仅仅在于他是通玄初期,还在于他的诡怪血脉。 是的,熊大拥有诡怪翻山熊的血脉。 翻山熊,无常诡怪,以皮糙肉厚、力大无凶著称,号称力可翻山,翻山熊之名,亦由此而来。 因此,拥有翻山熊血脉的熊大,自也承继了翻山熊的天赋,魁梧高大,皮糙肉厚,力大无穷。 尤其是力大无穷。 凭借强悍的诡怪血脉,熊大曾双手生撕过通玄中期武者,可怕至极。 可素来以力大无穷著称的熊大,现在竟然被人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全力劈下的巨斧? 难道还不震撼吗? 难道还不离谱吗? 然后,更震撼和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熊大怒吼一声,手臂上开始生出黑色的茸毛,两根牙齿从嘴角龇出,双目赤红,肌肉贲张,身躯再度庞大一圈,身上的衣服被撑破,一股可怕、凶戾的气息席卷而出,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如一头择人欲噬的魔熊。 显然,熊大已经彻底激发了翻山熊的血脉。 “吼……” 熊大再次大吼一声,脸庞狰狞,双臂下压。 “咔咔……” 以两人为中心的地面,寸寸开裂、塌陷。 但偏偏捏着巨斧的两根手指,微丝不动; 熊大的巨斧,无法落下分毫。 “俺不信……” 熊大双目赤红,右手松开斧柄,高高举起,握而成拳,狠狠砸在斧背上。 “轰” 一股恐怖的气浪溢散而出,烟尘飞溅,周围之人被狂风气浪吹得东倒西歪,整个长街一片混乱。 等混乱稍歇,烟尘散尽,长街中央已经出现一个深坑。 但深坑中,却只有熊大一人,不见了叶青。此时的熊大,气喘吁吁,面若死灰,手中的巨斧只剩斧柄。 “死了?” “被震成肉泥了?” 所有人心中,不由生出这样的念头,但为什么不见少年的尸体,连一滴血都没有,且看熊大的模样,也不像赢了的样子。 “咦,那张请帖呢,怎么不见了?” 忽然,熊大手下一人惊呼道,他手中拿的,自然是叶青的请帖。 可现在,却不见了。 那么大一张请帖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大哥,那小子呢?被你砸成空气了?”有人问了一句。 “闭嘴!” 熊大扭头,赤红的双目睁着对方,如受伤的野兽。 他赢了吗? 不,他不仅没赢,而且输得很惨。 先前他那一拳,自是用尽了全力,力量甚至不下于通玄中期炼体武者全力一攻。 但那一拳砸在斧背上,就如砸在一座大山上,蚍蜉撼山,自不量力,对方的手指,仍旧稳如泰山,微丝不动。 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中,那个少年五指抓住斧刃,轻轻一捏。 他那柄用血铜铸成的诡器巨斧,就如一块脆弱的土疙瘩,被捏成了碎片。 再然后,那个少年,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所以,从头到尾,他一点上风都没占到,或者不能说什么上风下风,就如一个垂髫小童和一个成年人打架,那能叫打架吗? 那叫单方面殴打。 而他,就是那个被单方面殴打的垂髫小童。 所以,他输得很惨,他自觉醒翻山熊血脉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亦从未被如此羞辱过。 但偏偏,他却无能为力。 那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就如一座山,高不可攀,大不可撼,没有任何战胜的希望。 他能怎么办,只能认栽啊。 况且,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再纠缠不休,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他是憨,但不傻!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等了半天也没见熊大说话,旁边一人小心翼翼道。 “什么怎么办?找地方喝酒啊,我们弄到了这么多请帖,当然要喝酒庆祝一下了。”熊大拍着胸膛,起身就走。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不,什么都没发生。 尴尬,不存在的,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看什么看,滚滚滚……” 熊大挥了挥手,示意周围人的滚开,带着几名彪形大汉,转身离去。 至于地上鼠老六的尸体,那是谁,不认识,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 等熊大等人离开后,人群忽如烧开的沸水,鼎沸喧嚣起来,所有人都在谈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都在猜测叶青的出身来历;等等。 不过,事情的主角,对于众人的谈论,自是一无所知,此时他已经拿着自己的请帖,登上了极乐山。 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刚才小小教训了一下熊大后,就拿了请帖,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顺走了鼠老六那个名为食指婆婆的胃袋的勾魂诡器,打一场架,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吧。 而且,他对那件诡器也颇为好奇,虽说使用起来貌似有些恶心,但能隐形匿迹,穿梭空间,绝对是逃命、保命的好东西。 先前,鼠老六使用食指婆婆的胃袋后,他竟是直接失去了对对方的感应,无奈之下只能使用全力,生生将对方从虚空中逼了出来。 事实上,要是鼠老六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食指婆婆的胃袋,也许可能就逃了。 可惜,没有可惜。 所以,这件好东西,他就笑纳了。 叶青一边琢磨着食指婆婆的胃袋的用处,一边欣赏着极乐山的风景。 极乐山很大,亦很美,丛林掩映中,流水潺潺下,到处都是佛寺塔林、亭台楼阁,既有佛门的肃穆庄严,又有天地的自然美妙,可谓风景宜人,如诗如画。 等行至半山腰时,便有一尊尊佛陀、菩萨、天女的雕塑矗立在道路两侧,一座山门横亘眼前,上书“欢喜禅院”四字,四字如蕴佛韵,玄妙莫测,仅一眼望去,就如有无数天女飞舞,红尘万欲,皈依欢喜,往生极乐。 若是意志不坚之人,或仅这一眼,就会堕入红尘万欲,皈依欢喜,成为欢喜禅院的信众。 山门之后,就算真正进入了欢喜禅院的范围,一座座亭台楼阁、殿堂庙宇矗立于各处,于袅袅青烟、雾气的衬托下,缥缈如佛国仙境。 而踏入山门后,人也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迎宾送客的欢喜禅院弟子和前来参加真人宴的江湖人,喧嚣热闹,一下子就将佛国仙境打落了红尘。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
“少侠,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叶青踏入山门之后,立即有一名欢喜禅院的女弟子迎了上来。
叶青道:“请问极乐院怎么走?”
“极乐院?”听到叶青的话,女弟子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神情变得有些恭敬:“少侠,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请帖吗?”
“嗯,给。”叶青将请帖递给女弟子,女弟子双手接过,打开后看了一眼,神态愈发恭谨,半弯着腰将请帖还给叶青,道:“不知少侠驾到,妙音多有怠慢,还望少侠恕罪?”
“嗯?”叶青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道:“没事,起来,带我去极乐院!”
“是。”妙音起身,示意道:“少侠这边请。”
“极乐院不在这里吗?”叶青疑惑道,妙音示意他继续登山,可他注意到大部分人被欢喜禅院的弟子带着向广场两侧的楼阁走去,那里应该是参加真人宴的江湖人住宿的地方,疑惑道。
妙音恭谨道:“这里是普通客人居住的地方,少侠乃是贵客,所住之地乃我欢喜禅院款待贵客的极乐院,位于山顶。”
“哦,原来如此。”叶青恍然,难怪妙音的前后态度变化会如此之大:“走。”
“是。”妙音应了一声,带着叶青继续向山顶行去。
越往山顶行去,两侧的建造也越高大华贵,景色也愈发美妙,相反的人却越来越少,少了几分喧闹,多了几分静谧。
“少侠应该是第一次来我欢喜禅院?”妙音看着左顾右盼的叶青,道。
“嗯,第一次来。”叶青道。
妙音道:“那我给少侠介绍一下欢喜禅院和极乐山,我们欢喜禅院和极乐山上有不少美景妙韵,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盛景。”
“好,说来听听。”叶青来了兴趣。
妙音道:“极乐山有五景三妙之说,五景指的是欢喜林、佛音洞、坠月潭、莲花湖和云雾崖。”
“欢喜林,内有佛陀菩萨雕塑三千,形态各异,可悟我佛莲花妙谛;佛音洞,当有清风吹拂入洞时,便如佛陀菩萨诵经念佛,禅音阵阵;坠月潭,当夜半来临之时,空中的明月就会隐匿,相反潭中则会出现一轮明月,如月坠潭中,故名坠月潭;莲花湖,则一年四季开有五彩莲花,四季不败;云雾崖,则常年四季云雾缭绕,宛如云海雾洋。”
“那三妙呢?”叶青好奇道。
“三妙者,一妙乃云顶佛国,每逢特殊时日,极乐山云顶之巅,会显化极乐妙韵,佛陀显化,菩萨现身,罗汉列阵,金刚下凡,重显佛国盛景;二妙乃我极乐山的极乐泉,一滴极乐泉水,可让人飘飘欲仙,享受到极乐极法之妙;三妙乃我欢喜禅院的红尘万欲之妙,我欢喜禅院修欢喜之法,设欢喜阁,阁内尽乃我欢喜禅院天之骄子,精善欢喜妙法,公子若有所需,可前往一试,尽享红尘万欲之妙。”
“咳咳……不着急,先参加菩萨的真人宴,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叶青咳嗽了两声,急忙拒绝,没想到欢喜禅院还有这种福利,好家伙,叶青直呼好家伙。
“少侠所言甚是。”妙音捂着嘴巴,轻轻笑了一声。
随后,叶青岔开这个话题,询问起其他事情来。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极乐院。
极乐院不愧是招待贵客的地方,建筑华贵精美,环境清雅安静,且极乐院的房间都是独门独院,不虞打扰他人。
此外,每个院子都配备有专门的侍女仆人,一应杂事,皆可吩咐他们去做。
“少侠,这里是飞雪苑,委屈少侠先暂居于此。”妙音带着叶青来到一座院子前,道。
“已经很好了。”叶青道。
飞雪苑整体以素白为主,院内栽种着一棵棵名为雪绒花的树木,雪绒花到秋寒料峭时才会开花,花如雪花,随风而落,洋洋洒洒,宛如飞雪,同时带有一股幽雅的清香,飞雪藏清幽,的确是个好地方。
“少侠满意就好。”妙音微笑着,指着院门口的两名侍女道:“少侠但有所需,尽可吩咐她们。”
“好,多谢妙音姑娘。”叶青道了声谢。
“不敢,少侠远道而来,先行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了。”妙音躬身行了一礼,向两名侍女道:“你们一定要服侍好少侠,绝不可怠慢。”
“是。”两名侍女应道。
“少侠,妙音先告辞了。”接着,妙音再次向叶青福了福身。
“好,姑娘先去忙。”叶青客气道。
妙音离开后,两名侍女引着叶青进了院子:“少侠是先休息,还是需要先吃点东西?”
“先休息一下,我有些累了。”叶青道,赶了一天的路,确实有些疲惫。
“那少侠不如先行沐浴一下,飞雪苑的浴池引山中温泉而成池,有舒筋活血之效,最善祛疲解累。”一名侍女道。
“有温泉啊,那泡一。”叶青眼睛一亮。
“少侠请跟我们来。”两名侍女带着叶青来到一座偏屋,然后两人就开始脱衣服。
“你们干什么?”叶青吓了一跳。
两人回答道:“奴婢为少侠宽衣沐浴。”
“宽衣沐浴,不是应该脱我的衣服吗,你们脱自己的干什么?啊呸,好像谁的都不该脱!”
叶青心中吐槽,而后急忙制止两人道:“不用了,你们出去。”
“少侠可是不满意我们姐妹?”两名侍女急忙跪下,楚楚可怜道。
两名侍女虽然算不上绝色,却清秀可爱,尤其是此时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魅惑众生之感。
要是换做意志不坚之人,肯定早就沦陷了。
好在叶青意志坚韧,不为所动:“不是,我只是不习惯有人伺候而已,你们不去,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那好,我们就守在屋外,少侠如果有需要,就吩咐奴婢。”两名侍女也不敢坚持,起身走了出去,只是临出去时,叶青分明看到两人幽怨的眼神,搞的他像忘恩负义的渣男一样。
打发两人出去后,叶青不由松了口气,好家伙,这欢喜禅院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难怪他来之前,听有人说,欢喜禅院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腿软脚软衣带宽。
他先前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明白了,处处都是惊喜,难怪上山容易下山难?处处都是艳遇,不腿软脚软、衣带渐宽才怪呢?
估计这一次真人宴后,肯定会有不少人从少年变成男人,说不定也会有很多姑娘变成女人。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这一次真人宴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成为欢喜禅院的座上宾。
毫无疑问,这也是欢喜禅院笼络人心、招揽门客的一个重要方式。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美人虽好,可他无福消受啊。
感慨了一会儿,叶青就泡起澡来,等泡完澡后,叶青再次狠心拒绝两名侍女侍寝的要求,打发两人出去后,就在屋内打坐调息起来。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贺真人
一夜时间,一晃而逝,第二天当天际泛起第一缕微光时,一声钟鸣,响彻极乐山。
钟鸣虽响,却不显刺耳聒噪,反而给人一种祥和安宁之感,本因刚睡醒而略显模糊的意识,瞬时明澈清醒。
这是欢喜禅院的醒神钟,醒神钟响,意味着新的一天到来,同时也意味着真人宴将要开始。
果然,片刻后,两名侍女就敲响了他的门,伺候他洗漱后,就带他前往举办真人宴的地点——极乐云顶。
云顶位于极乐山的最高处,常年云雾缭绕,人置其间,如行走于云海仙境,故名云顶。
云顶也是欢喜禅院历来举行重大庆典活动的地点,如云朵堆砌而成的佛塔,从高到底,共分六层,中间有一条宽阔的道路。
等叶青到达云顶之时,已有无数人赶至,不过大多数人只能待在最下面几层,上面几层则只有寥寥数人。
云顶以高为尊,也就是说越往上,意味着地位越尊崇。
以往欢喜禅院召开庆典,第一层往往都是欢喜禅院的奴隶、侍婢;第二层乃是普通弟子;第三层乃是内院弟子;第四层是亲传弟子和欢喜禅院的中层管理人员;第五层是各院院主、客卿、罗汉、护法等;第六层则是欢喜菩萨、明王、明妃等。
两名侍女带着叶青,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直接向云顶上层走去。
好在欢喜菩萨还算地道,没把他安排在第六层,成为众矢之的,而是安排在了第五层。
当然,第五层的人也都是北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但相比于第六层就差了许多,不算太引人瞩目。
叶青刚坐好,就有欢喜禅院的女弟子奉上美酒、瓜果、点心等物。
旁边,则有人三三两两的小声交谈着或是打着招呼,通过他们的交谈,叶青大致能听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仅有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掌门宗主,还有独来独往的浪子游侠;不仅有名门正道的侠义之士,还有臭名昭著的邪魔外道;不仅有儒道高雅之辈,亦有鼠窃狗偷之人;等等。
江湖庙堂、三教九流、正道邪魔的人应有尽有、齐聚一堂。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时这些人哪儿会聚在一起,要是碰见了,保不齐就是天雷勾地火,你死我活。
偏偏今天这些人就齐聚一堂,虽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至少没有大打出手,顶多就是不予理会,也算是一大盛景。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人他都不认识,所以想结交都没门路。
时间慢慢流逝,云顶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当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洒落时,云顶之上,忽然荡开缕缕五彩斑斓、如梦似幻的光晕。
天穹之下,光晕之中,慢慢浮现出种种异象,有佛陀拈花而笑,有菩萨踏莲而至,有罗汉跌珈而坐,有瑞兽珍禽飞舞,有宝幢金光流溢……
种种幻象,如天上佛国。
所有人皆目不转盯,如痴如醉。
显然,这即是妙音所言的极乐三妙之一的云顶佛国。
听妙音的意思,云顶佛国只有在特殊的时月才会出现,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
云顶佛国化万象,欢喜菩萨天上降。
十数息后,天上金光大作,一朵巨大的金莲从天而降,金莲之上,欢喜菩萨盘膝而坐,头顶佛光斑斓,左手持羊脂玉净瓶,右手捏众生平等印,双目微阖,肃穆庄严。
当金莲落至云顶之上时,欢喜菩萨慢慢睁开眼睛,万象生灭幻化,佛国中的诸佛诸菩萨诸罗汉金刚,竟如由虚化实,一个个从天上佛国走了下来,行至欢喜菩萨身前,匍匐于地,伏首跪拜,行五体投地之礼。
天上诸佛下凡尘,地上菩萨万世尊。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欢喜菩萨的手笔也未免太大了,不仅手笔大,胆子更大,衍化佛国万象不说,竟然敢化诸佛为真,匍匐跪地,参拜于她。
万佛朝宗,唯有佛主有资格。
欢喜菩萨此举,摆明了是自比为佛主,且万佛朝宗,只参而不跪,欢喜菩萨竟让万佛跪拜于他,明显有亵渎万佛之意。
这要是被那些将佛陀菩萨奉若神明的正统佛门知道,还不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
当然,欢喜菩萨显然不在意这些,等万佛参拜完之后,欢喜菩萨伸出手掌,跪拜于地上的万佛鱼贯而起,慢慢缩小,落在欢喜菩萨的手心上。
欢喜菩萨五指蜷缩,如万佛尽于我手间。
“当当当……”
与此同时,三声钟鸣依次响起,所有异象齐齐消失,有一男一女出现在欢喜菩萨身旁。
男的叶青不认识,女的则是无烦。
“欢迎诸位贵客莅临欢喜禅院,庆我院菩萨成就真人,真人宴,现在开始。”
无烦开口,声音虽不高,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贺真人……”
当“贺真人”三个字响起时,极乐山上下,顿时仙乐飘飘,如梦似幻。
贺真人,乃是真人宴的第一项流程,简而言之就是参加真人宴的人自报家门,以庆贺欢喜菩萨。
说白了,就是一个彰显双方身份地位的机会。
毕竟,来的人越多,越厉害,欢喜菩萨自然越有面子。
相应的,人家千里迢迢来了,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露脸的机会,显得尊重一些嘛。
所以,贺真人虽然没什么意思,却很有必要。
“剑王城执剑长老,奉上无常诡器飘雪剑一柄,万化灵玉一方,佛骨舍利一颗,代剑王城贺菩萨万吉。”
旋即,一个人年约五十多岁、相貌清矍之人起身,拱手道。
“谢剑王城。”欢喜菩萨回道:“请坐。”
剑王城算是北地第一大宗,欢喜禅院呢就只能算二流,所以剑王城虽然只派了一个执剑长老来,也算是给欢喜禅院的面子了。
而剑王城所带来的礼物,也算是丰厚了,无常诡器就算了,万化灵玉是一种罕见的天材地宝,可用于布设阵法、修炼、炼器等,有种种妙用,佛骨舍利就更不用说了,只有佛门高僧大德坐化后,才能形成佛骨舍利,亦多有妙用。
剑王城之后,一名年约三十多岁、身穿火红长裙、妩媚多姿的女子站了起来。
“地火魔宫朱雀使,奉上无常诡器地火扇一把、赤火灵晶一块、太华无量液一瓶,代地火魔宫贺菩萨万吉。”
地火魔宫乃北地第一魔宗,不逊于剑王城,所以同样派了一个使者前来,当然朱雀使在地火魔宫的地位也不低,仅次于地火魔宫的宫主、副宫主等。
朱雀使带来的礼物,价值和剑王城的礼物相差不大。
“谢地火魔宫。”欢喜菩萨道:“请坐。”
朱雀使坐下后,一个高大魁梧、气势雄浑的男子站了起来。
正是雄阔海。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
“万里沙雄阔海,奉上《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一部,药师王佛丹一颗,代万里沙贺菩萨万吉。”雄阔海道。
“什么,《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和药师王佛丹?”
“雄盟主未免也太阔气了?”
“不是听说万里沙和欢喜禅院不对付吗,雄阔海怎么会送这么珍贵的礼物给欢喜菩萨?”
“狗屁不对付,不对付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是谣言。”
雄阔海的话音方落,顿时人声喧哗如潮,议论纷纷。
不是因为雄阔海的礼物少,而是因为其礼物,太过贵重了,贵重到剑王城和地火魔宫的礼物加在一起,皆不如雄阔海带来的礼物珍贵。
《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乃上古时期药师佛得道成佛之根本经。
药师佛,又作药师如来,药师琉璃光王如来,药师琉璃光王佛等,乃东方净琉璃世界之主,于因地时曾发十二大愿,令诸众生所愿皆遂,尤愿众生诸根完具,疾病消除,解脱厄难,信众遍布,佛法无量。
《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则为药师佛成佛之根本经,内有药师佛成佛时所发之十二大宏愿,无量之法,得之可直至大道,乃至圣佛法。
简而言之,《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就是一本直至圣人的功法,尤其对于佛门弟子而言,意义重大。
药师王佛丹,亦极为不俗,乃药师王佛亲手炼制的丹药,一颗药师王佛丹,可洗经伐髓,铸药师琉璃如来骨,得无量法。
换句话说,药师王佛丹是一种洗经伐髓、改善资质的丹药,那怕是天资愚钝之辈,一颗药师王佛丹,亦可使其脱胎换骨,更能铸药师琉璃如来骨,得药师佛部分传承,假以时日,未来未必没有成佛之资。
据悉,百年前,有佛土出世,《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和八颗药师王佛丹破佛土而出,琉璃佛光照耀千里,佛光之下,人无疾苦,物无病痛,宛如佛国,引来无数江湖人争抢,皆无所得。
没想到《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和药师王佛丹,竟然全落在了雄阔海手中,而现在雄阔海又将其献给了欢喜菩萨,不得不说是大手笔。
一时间,所有人都为雄阔海的手笔而议论纷纷,雄阔海的风光竟一时压过了剑王城和地火魔宫。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欢喜菩萨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不明白雄阔海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两人还你死我活,势不两立,可现在雄阔海却送了她一份如此大礼?
大到她都觉得有些烫手!
“菩萨……菩萨……”无烦见欢喜菩萨没有说话,叫了两声。
欢喜菩萨醒转,道:“多谢雄盟主,雄盟主请坐。”
雄阔海之后,北疆的一些大势力大高手,如聚宝楼的楼主金元宝、三分香气楼的楼主如意娘娘、五毒童子、落日剑侠、一目尊者、梅花盗等也先后现身,送上的礼物也都颇为不俗。
只可惜,有雄阔海的《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珠玉在前,其他人看似不俗的东西,在《药师琉璃如来本愿功德经》的衬托下,尽似瓦砾之如珠玉,黯然无光。
真人宴的第一天,基本就贺真人这一项流程,叶青也凑热闹地奉上了一缕太清灵气,意思意思,总不能空着手来。
贺真人结束后,已是傍晚,叶青回飞雪苑吃完饭后,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不过,叶青并不觉得困,反而精神奕奕,于是就打算在极乐山上逛逛,看一看妙音先前所说的五景三妙。
毕竟,好不容易来一次欢喜禅院,怎么着也不能白来一趟。
再一次狠心拒绝了飞花和飘雪,也就是飞雪苑两名侍女作陪的请求,叶青一个人悠然在极乐山上逛了起来。
事实上,和他一样打算的人还真不少,三三两两一起,踏着夜色,揽月赏景,颇为惬意。
虽说数天前方才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寒冷,尤其是到了晚上,寒风彻骨,但极乐山上却温暖如春,繁花锦簇,风和夜明。
极乐山的许多美景,需要白天时分,方能得其妙韵,如欢喜林,每当日升中天时,金阳遍洒,如佛光普照,欢喜林内的三千佛陀菩萨雕塑,如沐佛光,别有一番滋味,晚上则就少了几分恢弘大气;云雾崖的云雾,唯有当清晨日出之际,方才最是唯美,一轮青阳慢慢跃出云雾,染红天地,如梦似幻。
但有些景致,却适宜夜晚观赏,如坠月潭,莲花湖等。
叶青先去了莲花湖,莲花湖的五彩莲花,白天观赏有白天的妙处,夜晚观赏有夜晚的神韵,白天时五彩熠熠,高贵耀眼,夜晚时却光华内敛,温婉娴静。
等将莲花湖逛完,明月刚上中天,而这个时辰,正是欣赏坠月之景的好时机,等叶青赶到坠月湖时,已有不少人驻足,而明月,正高悬于天际。
不过,慢慢的,空中的明月如被抹去了一样,缓缓消失不见;当空中的明月消失之时,湖中却有一轮明月,慢慢升起,最后停留于湖心中央。
微风拂过,湖水泛起粼粼波光,湖中的明月,忽如晕散开来,整个形如圆月的湖泊,皆充斥着月华清光,远远望去,就仿佛一轮明月,镶嵌在大地上一样,壮观而美丽。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结束,当湖中的明月消散之时,空中的明月,复又慢慢出现,颇为奇妙。
当坠月湖的奇观妙景结束后,众人皆意犹未尽,只可惜坠月之景,一晚只有一次,众人只能悻悻离去。
叶青则又在湖畔的小亭里坐了一会儿,对月畅饮了一番,方才乘幸而返,慢慢悠悠的向飞雪苑走去。
此刻已是丑时左右,大部分人已经回放休息,所以极乐山上显得空荡荡的,唯余清风徐徐,夜色如梦。
不过,就在叶青穿过一片小树林时,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远处飞掠而过。
叶青起初并未在意,现在极乐山上住的都是一些江湖人,夜晚出来溜达溜达,很合理。
只是叶青发现,黑影的轻功身法极其高明,几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他此时正位于一处地势较高、眼界开阔之地,他甚至都不会察觉。
奇怪的是,黑影穿着一袭黑衣长袍,脸庞掩映在兜帽之下,所行之处,都是一些偏僻、隐秘之地。
且黑影所去的方向,既非住宿区域,亦非极乐山著名景观所在,就更奇怪了。
夜晚出来溜达,很正常;
不走寻常路,也可以理解。
可是一个轻功高绝、实力不俗,身穿夜行衣之人,大半夜的既不回房间睡觉,也不去赏景揽月,就有些值得怀疑了。
鬼使神差之下,叶青悄摸的跟了上去。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脚下阳关道,偏行独木桥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但已将《幻魔身法》炼至大成的叶青,速度也不慢。 不过,为了防备被对方发现,叶青并未跟的太近,也未敢全力施展,而是尽量收敛气息,确保自己始终处于一个安全的范围内,就算对方察觉了什么端倪,也有时间逃跑嘛。 跟着对方走了一段时间,叶青察觉前面的黑衣人忽然停顿了一下,偏了偏头,但旋即又若无其事的向前掠去。 叶青向前走了两步,心中无端生出一种莫大危机感,芒刺在背,就如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了上了一样。 “圣心而明,危机自感。” 叶青眸光微眯,脑海中忽然闪过先前黑衣人停顿、扭头的细微举动,虽然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但现在细细想来,却未必没有深意。 “他发现我了?!” 旋即,叶青心中下意识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念头生出的一瞬,叶青左手三根手指无声炸裂,血气化为一张巨口,将他吞没,消失不见。 在叶青消失后三息,一阵阴影,从四面八方聚拢而至,一时天地如堕九幽,没入无尽黑暗,无一丝光明。 阴影如是活物,于地面、虚空蠕动数息后,忽然消散开来,缕缕月光从天际垂落,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食指婆婆的胃袋中,叶青不顾置身腥臭、恶心的胃液中,重重舒了口气,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先前那阵阴影给他的感觉,如临深渊,深不可测。 他有预感,只要他泄露一丝气息,就会被那阵阴影毫不留情地吞噬,置自己于险地。 同时,他也有些庆幸,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使用了食指婆婆的胃袋,隐匿于虚空之中。 若是犹豫片刻或直接逃跑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阵阴影覆盖范围之广,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估计他无论向哪个方向逃跑,都会被撞个正着。 而不逃的话,那就是坐以待毙。 幸好他昨天得到了食指婆婆的胃袋,且当机立断,才逃过一劫,只能说时也命也。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根据他的猜测,黑衣人应是感觉到了不对,但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跟踪,所以才会大范围搜寻,这从阴影只持续数息就离开,可以佐证一二。 所以,对方只是草草搜寻了一番,否则以那阵阴影给他的感觉,只要细细检查一下,未必没有发现他的可能。 只能说,运气和机会,都站在了他这一边,他才能躲过一劫。 “还要不要跟上去呢?” 平缓了一下心绪,叶青犹豫着要不要再跟上去。 他现在已经很确定,对方肯定意有所图,否则不会因为只察觉到一点不对,就如此大动干戈。 按理说,对方给他的感觉如此可怕,大概率是宗师武者无疑,而他刚逃过一劫,最好的做法是乖乖回家,蒙头就睡,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反正他就是来凑个热闹,等真人宴一结束,他就走了,到时候无论欢喜禅院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但说是这么说,但人呐,有时候就是贱,明明有阳关道可走,却非要过一过那独木桥。 另外,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与他无关,他就能置身事外的。 因为,对方去的方向,正是极乐泉的方向。 极乐泉,正是先前妙音所言的极乐山三妙之一。据说,一滴极乐泉水,可让人飘飘欲仙,享受到极乐极法之妙。 虽说极乐泉于武者修行无益,但其极乐极法之妙,亦为世间难得之触感,乃世之奇物,寻常难得一见,珍贵异常。 但极乐山却有一口极乐泉的泉眼,泉水终日不绝,欢喜禅院常以之来接待贵客。 黑衣人去极乐泉,显然不是为了偷喝,因为明日的真人宴上,欢喜禅院会为每一位参加真人宴的客人,准备一壶极乐泉。 第一日,是贺真人,算是来访客人送礼拜访欢喜菩萨这个主人的环节;那么第二日,自然换作欢喜菩萨这个主人来招待来访之客了,毕竟得礼尚往来嘛。 所以真人宴第二日,欢喜禅院会为所有人准备各种娱乐节目和丰盛的食物美酒,其中,极乐泉就是重中之重。 届时,所有参加真人宴的宾客,皆可一品极乐泉,体悟极乐之妙。 所以,对方压根没必要多此一举,定然另有所图。 而这极乐泉嘛,明日是供应给所有人宾客的,他也在其中,若是极乐泉出了问题,他是不是也得跟着倒霉? 所以,事关他的安危,他怎么着都要上去瞅一眼。 当然,他还有一丢丢的小心思,就是如果真的发现什么重大阴谋的话,可以告知欢喜菩萨,这样一来,既能交好欢喜菩萨,又能让对方欠他一个大人情。 这种人情,可不是先前那种没什么分量的人情可比,而是真正的人情。 人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用得到。 而他想要在北疆建立自己的势力,势必会遇到各种麻烦,要与各方势力打交道,多一份人情,多一个善缘,总归是一件好事。 至于跟上去会不会有危险,他也仔细考虑过,觉得问题不大。 一来他有食指婆婆的胃袋在,可以隐形匿迹,穿梭空间,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身安全。 二来黑衣人已经试探过一次,心里下意识会觉得不会有人跟着他,大概率会放松警惕。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所以,略一思忖,叶青就又献祭了两根手指,操控着食指婆婆的胃袋,跟了上去。 出去,那是肯定不能出去的,一旦出去那味道绝对会十里飘香,想不被发现都难。 所以,他现在只能待在食指婆婆的胃袋里。 好在只要有充足的手指,理论上可以无限使用食指婆婆的胃袋,而他体魄强横,气血充足,别说是几根手指了,就算是断臂、断腿,也能于一瞬重新长出来,几根手指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 虽然耽搁了一会儿,但他既然已经猜到了黑衣人的目标,所以很快就赶到了极乐泉所在之地。 极乐泉位于一处山谷中,由于极乐泉算是奇物,较为珍贵,所以谷口向来有欢喜禅院的弟子把守。 不过,对于外人而言求之不得的极乐泉,对于欢喜禅院的弟子而言并不算什么,再加上近来为了准备真人宴,欢喜禅院的所有弟子皆忙碌不休,几乎没怎么休息,所以那些弟子皆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叶青基本没费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就进入了山谷。 顺着山谷,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山洞,洞内洞外皆无人把守,极乐泉就位于山洞内。 山洞不深,洞顶、墙壁两侧镶嵌着一些明珠、萤石,纵然是夜晚,山洞亦明亮如昼。 甫一进入山洞,叶青便再次看到了那个黑衣人。 此时,黑衣人正站在一汪青碧如洗的泉水前,看着汩汩涌动的泉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诡异的心脏
“法王,可以开始了。”
数息后,黑衣人忽然开口,也不知是和谁说话。
下一刻,黑衣人身后的影子,逐渐变得晦暗深沉,慢慢蠕动起来。
然后,在叶青略显惊诧的目光中,那个影子,缓缓站了起来。
就如一个活人。
“法王……”
黑衣人向影子恭谨地行了一礼。
“免了,你为我护法。”影子道。
“是。”黑衣人拱手,退到洞口。
等黑衣人退到洞口后,影子伸出双手,插入自己的胸膛内,使劲儿向外掰去。
然后,影子的胸膛,便被撕扯开来,如被剖腹一样。
映入叶青眼帘的,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心脏上长满触须,触须蔓延至影子全身各处,如同经络器官一样,而心脏亦如活物一样,“砰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令人觉得心惊胆寒。
旋即,影子伸手,握住心脏,向外扯动。
随着扯动,影子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心脏上那些触须也胡乱挥舞着,似是极不情愿。
足足过了十数息,影子才将体内的心脏扯了出来。
而当心脏脱离影子后,反倒如失去生机般,所有触须皆缩回了心脏里面,心脏也不再跳动。
影子拿着心脏,扔进极乐泉中。
看似血肉组成的心脏,在落入极乐泉水后,竟如雪花落入温水中一样,慢慢晕散开来,最后彻底与极乐泉融为一体,再无异状。
“好了。”
做完这一切后,影子略显疲惫道。
“法王辛苦了。”黑衣人上前,谄媚道:“有了焚心,这次我们的计划已然万无一失。”
“话虽如此,但亦不可大意,切勿功亏一篑,如上次一般。”影子道。
“法王放心,属下愿以性命担保,这次绝对不会再有意外。”黑衣人保证道。
“好,若这次计划成功,本王定有重赏。”影子道。
“多谢法王,属下定不负法王所望。”黑衣人兴奋道。
“很好,走吧。”影子道了一声,而后重新化为一阵阴影,没入黑衣人的影子中,黑影人则纵身而起,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竟然是他?!”食指婆婆的胃袋中,目视黑衣人离去,叶青心中充满了震惊。
他着实没想到,那个黑衣人,竟然是雄阔海。
先前,由于天色太暗的缘故,再加上他怕被发现,距离较远,所以并未看清黑衣人的相貌。
可是山洞内明亮如昼,再加上雄阔海要为他口中的法王护法,自己走到了叶青脸上,可不就被叶青看了个正着吗?
他着实没想到,第一天在真人宴上大出风头,让所有人都以为万里沙和欢喜禅院关系匪浅的雄阔海,暗地里就来了这么一手。
显然,先前那颗心脏,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而那个神秘的法王,也绝不简单,雄阔海和那个法王,绝对所图甚大。
当然,绝不是什么好事,否则就用不着半夜偷偷摸摸的来此了。
果然,长得浓眉大眼的,都有一颗蔫坏蔫坏的心。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月余前,雄阔海就算计了欢喜菩萨一次,虽说欢喜菩萨技高一筹,事后两人也都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件事,但并不意味雄阔海会放过欢喜菩萨。
有一,就有二嘛。
一次没弄死你,再来一次,又何妨?
不过,纵然雄阔海已经离去,但叶青并未放松警惕,亦未妄动,而是继续待在原地,神情凝重。
约莫一个多辰后,山谷外逐渐传来一阵喧哗,这应该是准备宴席的欢喜禅院弟子过来取极乐泉了。
极乐泉不可久置,放置时间越久,极乐泉的效用也就越小,超过三四个时辰,极乐泉便与普通山泉无异。
欢喜菩萨的真人宴乃是大事,自然不可能给宾客准备不新鲜的极乐泉,有失颜面,所以事先无法准备,只能在宴会开始前一两个时辰前准备,以确保宾客能喝到新鲜的极乐泉。
现在已经是卯时左右,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等准备好极乐泉,正好是宴会开始的时候。
但藏在暗中的叶青,仍旧未动。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极乐泉一侧的黑暗中慢慢延伸出来,喃喃道:“看来确是是本王多心了。”
话音低沉,眨眼就消散在山洞内,一同消散的,还有地上那缕黑影。
待黑影消失后,藏在食指婆婆胃袋中的叶青,方才舒了口气,脸色苍白如纸。
“呼……果然,我就知道。”
虽然脸色苍白的可怕,但叶青的心情却很好,笑容明朗。
显然,那道黑影,正是雄阔海口中的神秘法王,他并没有随雄阔海一起离开,而是藏在了暗中。
或者说,雄阔海也未离开,肯定藏在山谷外某个地方。
不得不说,雄阔海和那个法王真的很小心,也很狡猾。
要是真有人跟踪他们,看到他们离开,肯定会放松警惕,现身调查他们在极乐泉中放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成了对方的瓮中之鳖。
内有那个法王,外有雄阔海,绝对插翅难逃。
他倒不是事先察觉到了那个法王藏在了暗中,他只是以己度人,如果他是雄阔海和那个法王,谋划这么大事情,会不小心吗?
如果要小心的话,该怎么做?
他忽然想起了长寿村那只被一贫用假死药所骗的寿诡,连一个诡怪都知道来个暗中观察,杀个回马枪,难道雄阔海他们连一个诡怪都不如吗?
还有,先前两人的对话,总感觉有些多此一举的味道,做完就走他不更安全吗,回家后关起门来嘚瑟不是更好嘛,为什么偏偏要在哪儿费话?
不是很奇怪吗?
很大的可能是为了进行试探,如果暗中有人跟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心神悸动,等他们离开后迫不及待地出来查看一番?
如果没有人,那不更好?
当然,这个推测有些站不住脚,没准儿人家就有哪个癖好呢?
不过既然心中有了疑惑,那小心一些总没错吧,毕竟事关他的性命,由不得他不小心。
所以,他便多了一个心眼,继续藏在暗中,一动不动。
事实上,在等待的过程中,有好几次他都觉得是他太过多疑了,不过最后还是谨慎战胜了急躁。
反正如果他猜错了,大不了就是浪费一点儿时间,他耽搁得起;
可如果他猜多了,那就事关他的性命。
孰轻孰重,他自然能掂量的清。
所以,他便坚持了下来。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也赌赢了。
不过,纵然如此,等那道黑影离开后,他又等了一段时间,再确保对方不会杀个回马枪后,才操控着食指婆婆的胃袋,离开了山谷。
离开山谷后,他并未回飞雪苑,而是寻了一条小溪,将自己身上的胃液好好清洗了一番,而后坐在小溪旁,望着空中的明月,思考起雄阔海和那个神秘法王的计划来。
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意欲何为?
只有弄明白了对方的计划,他才能决定自己的计划。
究竟是去,是留?
是坐山观虎斗,还是雪中送炭?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古毒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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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阔海?
神秘的法王?
诡异而可怕的心脏?
无疑都说明雄阔海他们有重大阴谋,只是阴谋具体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有头绪,主要是缺少了一些关键的线索。
譬如,神秘法王是谁?
那颗心脏究竟是做什么的?
等等。
这些都弄不清楚,再聪明的脑瓜也没用。
不过,这些在叶青面前,都是小事,甚至于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也可以弄明白雄阔海他们的阴谋。
谁让他有诡经呢?
叶青取出诡经,直接开门见山道:“雄阔海口中的法王,是谁?什么来历?”
随后,叶青一口老血喷在诡经上。
只是,鲜血直接顺着诡经的表面流到了地上,并未吸收,也就是说,诡经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叶青皱了皱眉,诡经的行为,很可能意味着那个神秘的法王极不简单,也极其可怕。
沉思了一下,叶青换了个问题:“雄阔海的计划,是什么?”
然后,叶青将一口鲜血喷在诡经上,这次诡经倒很给面子,将鲜血吸收。
“有戏!”
叶青眼睛一亮,连续数口鲜血喷在诡经上,十数次后,诡经上方才浮现一行行血字:
我发现了一个阴谋,一个惊天大阴谋。
雄阔海和一个神秘人,竟然在极乐泉中,下了焚心之毒,意图陷害欢喜菩萨。
我很惆怅,我该怎么做呢?
我是揭穿他们的阴谋,充当正义的使者呢?
还是悄悄溜走,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或者,我也可以这样做,在离开前,给欢喜菩萨打个小报告?
嗯,我已经是个成熟的江湖人了,我应该自己学会处理事情,不要总想着投机取巧!
叶青:“……”
合着你说了半天,啥用没有啊!
还有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成熟的江湖人了,什么应该自己学会处理事情,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不想说就不想说呗,搁这儿内涵谁呢?
不过,诡经所言,倒也不全是废话,也有几点比较有价值的信息。
第一,焚心之毒;
第二,陷害欢喜菩萨;
首先,焚心之毒,应该就是那颗诡异的心脏。
其次,雄阔海想用焚心之毒,来陷害欢喜菩萨。
逻辑,大致上就是这样,很通顺,没毛病。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弄清楚焚心之毒,有什么效果,这样一来才能弄清楚雄阔海他们究竟想如何算计欢喜菩萨。
关键,就是这个焚心之毒。
想通其中的关节后,叶青又瞄上了手中的诡经,吐槽归吐槽,关键时候,还得靠诡经啊。
“焚心之毒,有什么作用?”
相比于前面两个问题,一个不肯回答,一个模棱两可,诡经这次倒回答的很干脆,也很详细。
“焚心者,上古九毒之一也,以猜疑、恐惧、愤怒三情为引,集人心万恶而成毒。焚心无色无味,触之无妨,入体无伤,神鬼之不觉,唯有心生猜疑、恐惧、愤怒时,焚心方会发作,继而无限放大人心之猜疑、恐惧、愤怒,引发人心之种种阴毒晦暗,使之如疯似癫,无药可医。”
“而人心之猜疑、恐惧、愤怒等负面情绪越盛,焚心也就越可怕,最终化为熊熊烈焰,焚灭湮意,化为灰烬。”
“嘶呼……”
叶青倒吸了口凉风,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焚心听起来就很霸道啊。
随后,叶青接着往下看。
“身中焚心之毒,无药可解,亦无药可医,唯有心静如止水,无欲亦无求,方能不受焚心影响,免受其苦。”
“霸道啊。”看完之后,叶青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焚心,不亏为上古九毒之一,着实有些可怕,关键是中了焚心之毒后,无药可解,亦无药可医,貌似一辈子只能吃斋念佛、不动嗔怒、不生疑虑,无欲无求,方可避免焚心发作。
可怕,简直可怕,也不知道雄阔海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
感慨了一个会儿,叶青收起诡经,揣摩起雄阔海等人的具体计划来。
“焚心……”
“猜疑、恐惧、愤怒……”
“极乐泉……”
“陷害……陷害……”
凉风习习,月色为伴,叶青靠在一块石头上,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敲着地面,嘴里轻声呢喃着,双眼似是望着空中的明月,却又漫无焦距,空明、深邃而悠远。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敲着地面的手指忽然一顿,眸中倒影着圆月,如水波般破碎开来,熠熠生辉。
“我知道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原来雄阔海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经过思考,叶青终于将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
雄阔海他们的计划,说穿了,很简单,不值一提,就是想让参加真人宴的宾客,误以为是欢喜菩萨下毒,想害他们,然后欢喜菩萨和所有宾客鹤蚌相争,雄阔海坐收渔利。
很简单的小把戏,但无疑歹毒至极,如果真的成功,欢喜菩萨必死,欢喜禅院亦必灭。
当然,计划虽简,但具体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只要稍有差池,便会功亏一篑。
首先,前来参加欢喜菩萨真人宴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其中不乏宗师高人,医毒圣手,所以首先不能让他们提前发现极乐泉中有毒,否则就算有人怀疑欢喜菩萨居心不良,想害他们,估计也会先问个明白,而不会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者能参加真人宴的人,哪一个又会是蠢货,肯定也会想到栽赃嫁祸这一层,所以最终的结果,除了让欢喜菩萨丢了面子之外,估计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所以,毒,一定不能是普通的毒药,更不能被提前发现。
而古毒焚心,无色无味,触之无妨,入体无伤,神鬼之不觉,在没有心生猜疑、恐惧、愤怒之时,根本无人察觉,可以满足这一要求。
毒药有了,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欢喜菩萨下的毒呢,如何挑起双方的火气呢?
那就是极乐泉。
叶青起初就在想,雄阔海为何要选择在极乐泉里下毒,而不在井水中下毒呢?
毕竟,做饭做菜,皆离不开水,只要在井水下毒,就可以确保参加真人宴的每一位宾客中毒。
相比于极乐泉,井水没有人看守,离得也近,下毒也更为容易。
那雄阔海为何要舍易求难、舍近求远呢?
很简单,那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毒,就是欢喜菩萨下的。
欢喜禅院虽然有一口极乐泉的泉眼,但据叶青观察,泉眼只有数丈方圆大小,泉水有限,为了款待这次参加真人宴的宾客,欢喜菩萨会为每一位宾客准备一壶极乐泉,那口泉眼基本也就消耗殆尽了。
如此一来,欢喜禅院的人,自然就没资格饮用极乐泉了,毕竟得紧着贵客嘛。
这有两个好处,一来不用担心欢喜禅院的弟子会事先暴露焚心的存在,如果是下在井水中的话,欢喜禅院的弟子早上肯定要洗漱、吃早饭等等,纵然焚心发作的条件较为苛刻,也极有可能会暴露焚心的存在。
打草惊蛇。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夜闯菩萨阁
二来如果宾客中了毒,欢喜禅院的人也都中了毒,那么这脏水肯定就不好泼了,没有理由我自己给我自己下毒吧。
所以,极乐泉就是最好的选择,将焚心下在极乐泉中,宾客会中毒,而欢喜禅院的弟子以及欢喜菩萨,却不会中毒,如此一来,不就坐实了欢喜菩萨是下毒之人吗?
再加上焚心的特性,会无限放大人心中的猜疑、恐惧和愤怒,只要坐实了欢喜菩萨是真凶,宾客必然会愤怒,必然会恐惧,从而诱发人心中的阴毒晦暗,失了神志,届时定然会与欢喜菩萨和欢喜禅院不死不休。
到时候,雄阔海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当然,上述是最理想的状态,就算在宴会上,欢喜菩萨等欢喜禅院的人也喝了极乐泉,中了焚心,雄阔海他们也可以祸水东引,诱导人们怀疑欢喜菩萨,说他们是演戏等等。
毕竟,极乐泉是欢喜禅院珍贵之物,有欢喜禅院弟子看守,外人难进,众人的第一怀疑对象,仍旧是欢喜菩萨,届时只要稍加引导,因焚心放大心绪、猜疑之故,仍旧可坐实欢喜菩萨下毒之名。
没差嘛。
两手准备,万无一失嘛。
如此一来,雄阔海既能杀了欢喜菩萨,灭了欢喜禅院,还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高,实在是太高了。
只不过嘛,一山还有一山高,不巧,他就是那另一座山。
如此缜密的计划,还不是被他一眼给看穿了。
“嘿,论聪明,我叶青何曾落于人后,优秀!”
先自我陶醉了一会儿, 叶青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雄阔海的计划,他是知道了,那现在他该怎么做呢?
是一走了之呢?
还是告诉欢喜菩萨呢?
亦或是告诉欢喜菩萨后一走了之?
若是放在先前,他不知道黑衣人是谁,没猜到雄阔海的计划,他肯定会选择一走了之,顶了天就是再给欢喜菩萨报个信,至于欢喜菩萨信不信,结果又如何,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毕竟安全嘛。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既然知道了凶手是雄阔海,清楚了他的计划,那自然是亲自找欢喜菩萨聊一聊了。
这种送人情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既然有了决定,叶青也没犹豫,起身向山顶掠去。
欢喜菩萨所住的地方,名菩萨阁。
菩萨阁虽然是欢喜菩萨居住的地方,但并没有多少人,守卫亦不严密。
一来是因为欢喜菩萨喜欢清静,不喜欢有太多的人在身边伺候;二来则是因为欢喜菩萨乃宗师高手,也不需要人保护。
所以,叶青轻易便潜入了菩萨阁。
他并未选择让人通报,一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找欢喜菩萨,万一此事传到雄阔海耳中,或者雄阔海暗中派人监视菩萨阁的话,十分容易打草惊蛇;二则是省时间。毕竟距离真人宴开始也就只剩两三个时辰了,耽搁不得。
潜入菩萨阁后,叶青稍微感应了一下,就向一座小院走去,甫一踏入小院,叶青便故意泄露一缕气机,旋即一道宏大的气机便锁定了他。
显然,欢喜菩萨已经发现了他。
事实上,整座菩萨阁,都在欢喜菩萨的气机笼罩之下,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刚一潜入菩萨阁,便会被欢喜菩萨发现,而他所修炼的《他化大自在天魔经》极善隐匿气机,方才可以瞒天过海。
实际上,若非他故意泄露气机,他甚至可以抵近欢喜菩萨的房间外而不被发现。
但这无疑不合适,不礼貌,且如此近的距离,对于宗师高手而言,已属于较为危险的距离,极有可能会引起误会,导致欢喜菩萨出手,到时候倒霉的或许就是他自己了。
所以,他在进入院子后,就故意释放了一缕气机,算是给欢喜菩萨打个招呼。
“咯吱……”
继而,欢喜菩萨所在房间的房门,自动打开。
叶青脚步一点,掠入房间内。
欢喜菩萨贵为一院之主,但房间却布置的极为简陋,除了竹床、几张桌椅、杯盏外,别无他物,空空荡荡。
此时,欢喜菩萨穿着一件薄纱,头发披散,盘膝坐于竹床上,黑白之间,有一种天人合一的和谐与玄妙。
“冒昧打扰,还望菩萨见谅!”
叶青稍一分神,即收敛心境,拱手道。
“无妨,本座说过,随时欢迎你来。”
欢喜菩萨看着叶青,眼眸如蕴星空,深邃无垠:“你来找本座,可是想通了,愿与本座结为夫妻?”
“咳咳……”叶青咳嗽了两声,道:“菩萨误会了,我此来是有要事相告!”
“于本座而言,体悟红尘之情,众生之爱,方乃重事。”欢喜菩萨慢慢道。
“事关菩萨生死,攸关欢喜禅院存亡,难道还不算是大事吗?”叶青道。
“嗯?你说什么?”欢喜菩萨向来无悲无喜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叶青也未隐瞒,直接道:“万里沙的雄阔海,不怀好意,想害菩萨你。”
欢喜菩萨沉默了一下,道:“雄阔海一直想置本座于死地,吞并欢喜禅院,本座知道。”
欢喜菩萨的言外之意,就是这并不算什么要事。
“那菩萨可知,他想要在菩萨的真人宴上,置菩萨于死地?”叶青看着欢喜菩萨。
欢喜菩萨的瞳孔,微微一缩:“你可知道,胡乱说话,戏耍本座,会是什么下场?”
欢喜菩萨虽未发怒,但屋内却无端震颤,沉闷如山。
但叶青却恍若不觉,镇静自若:“自不敢戏耍菩萨,我之所言,句句属实。”
欢喜菩萨看着叶青,数息后,收敛气息:“你为什么这么说?”
“是这样的……”叶青也未故弄玄虚,将意外发现雄阔海、跟踪他们到极乐泉以及在极乐泉之所作所为,详细给欢喜菩萨讲述了一遍。
接着,叶青又将诡经对焚心的描述,给欢喜菩萨照搬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诡经的存在:“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那颗心脏,乃是焚心,焚心者,上古九毒之一也,以猜疑、恐惧、愤怒三毒为引,集人心万恶而成毒。焚心无色无味,触之无妨,入体无伤,神鬼之不觉,唯有心生猜疑、恐惧、愤怒时,焚心方会发作,继而无限放大人心之猜疑、恐惧、愤怒,引发人心之种种阴毒晦暗,使之如疯似癫,无药可医。而人心之猜疑、恐惧、愤怒等负面情绪越盛,焚心也就越可怕,最终化为熊熊烈焰,焚灭湮意,自焚而亡。”
“古毒焚心?”欢喜菩萨看着叶青,眉头轻蹙,沉吟不语,因为以她的阅历和见识,竟从未听说过古毒焚心之名。
不过,没听过,并不代表她无法证明叶青所言是真是假?
且叶青神情平静,目光清澈,不似作伪,所以叶青的话,她基本已经相信了一半。
欢喜菩萨起身,走到墙角一个小瓮前,小瓮里面是清可见底的清水,水面上浮着一朵睡莲,小瓮上方的墙壁上,则生长着一棵竹子,竹子细似小指,长约三寸,青翠欲滴,枝叶繁茂。
滴滴水珠从竹叶上滴下,落入小瓮中,打在莲叶上,碎散开来,溅开层层涟漪。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谁人手中刀
“采乐,进来。”
来到小瓮前后,欢喜菩萨轻轻道了一声。
说话间,欢喜菩萨伸手一招,桌上有茶杯飞落入手中,从小瓮中舀了一杯水。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菩萨!”
“进来。”欢喜菩萨道。
随后,一个欢喜禅院的女弟子走了进来。
正是欢喜菩萨口中的采乐。
采乐进入房间后,看到叶青,颇觉意外,不过也未说什么,只是恭敬地看着欢喜菩萨,静候吩咐。
“喝了它。”
欢喜菩萨将手中的杯子递给采乐。
采乐愣了一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水杯,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
叶青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蹙。
喝完杯中之水后,采乐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无神,脸上露出陶醉、迷离的神情,如神魂颠倒、飘飘欲仙。
十数息后,采乐方才清醒过来,急忙躬身道:“采乐多谢菩萨赏赐。”
“采乐,你可知本座为何会赐你一杯极乐泉?”欢喜菩萨看着采乐道。
“果然是极乐泉。”听到欢喜菩萨的话,叶青心中暗道一声,显然那个小翁中的水,乃是极乐泉,应该是欢喜菩萨使用某种手段从极乐泉泉眼引来的泉水。
至于采乐,自然是用来试毒的。
“采乐不知,还请菩萨赐教?”采乐道。
“因为极乐泉中,本座下了毒!”欢喜菩萨道。
“毒?”采乐双眼微睁,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似是怀疑,又似害怕。
“采乐,你可知罪?”欢喜菩萨看着采乐,声音忽然变得严厉。
“不……不知采乐犯了何罪?”采乐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止。
叶青可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采乐心中滋生恐惧、疑虑,一股诡异的力量于采乐体内迅速滋生、弥漫开来。
那股力量诡异而阴邪,仿佛人心最深处的晦暗污浊,使人不寒而栗。
“何罪?你莫以为本座不知,你是雄阔海安插在本座身边的细作。”欢喜菩萨自也察觉到了采乐体内的异样,却不为所动,声音清冽。
“不,奴婢冤枉,菩萨奴婢冤枉啊,奴婢对菩萨忠心耿耿,怎敢背叛菩萨?”
采乐满脸惶恐,不断磕着头,拼命解释求饶:“菩萨饶命,菩萨饶命啊。”
叶青也不知欢喜菩萨究竟是在吓唬采乐,还是采乐真是雄阔海安插在欢喜菩萨身边的细作,不过随着心中恐惧愈来愈盛,采乐体内那种诡异的力量亦犹如决堤之流,瞬间壮大,充斥于身体各处。
而采乐亦逐渐变得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数息后,采乐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欢喜菩萨。
此时的采乐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充满了阴毒凶戾,癫狂如疯。
“你冤枉我,你冤枉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下一刻,采乐怒吼着,扑向欢喜菩萨。
欢喜菩萨伸手轻轻按下,气机如山,重重落下,采乐立即被禁锢在原地,纵然被禁锢住,采乐仍旧龇牙咧嘴,神情扭曲,如似是恶鬼。
欢喜菩萨玉手按在采乐的头顶,雄浑的真元、精神如潮,涌入采乐的体内,意图将那股诡异的力量祛除体外。
只是片刻后,欢喜菩萨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因为她发现,纵然她真元浩瀚如渊,却奈何不得那股诡异力量分毫,根本无法祛除,反倒是那股诡异的力量,正以极其可怕的速度膨胀、壮大着。
“啊……杀了你……”
又过了数息,采乐忽然凄厉地怒吼了一声,张牙舞爪,竟然挣脱了欢喜菩萨的禁锢,与此同时,采乐的毛孔间渗出缕缕阴沉的火焰。
欢喜菩萨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便在此时,叶青身影一闪,出现在采乐身前,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中则出现一个酒杯,一缕清气从杯中飘出,被采乐吸入鼻中。
说来也怪,当清气被采乐吸入体内后,采乐眼中的赤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体内的诡异力量,亦如鼠遇猫一样,迅速龟缩聚拢于采乐的心脏处。
采乐的呼吸,也慢慢平息下来。
“太清灵气?!”欢喜菩萨看着叶青手中的酒杯,轻轻道。
“正是。”叶青道:“忘了告诉菩萨,焚心一旦发作,无物可解,无药可医,唯有心静如止水,无欲亦无求,方能不受焚心影响,免受其苦。”
“我这太清灵气,也只能压制焚心,治标不治本,一旦太清灵气的效用消失,焚心还有可能卷土重来。”
“原来如此,这焚心之毒,果然厉害。”欢喜菩萨眸光微眯,以她之心境,也对焚心产生了一丝忌惮。
“呜……我刚才怎么了?”这时,采乐也清醒过来。
然则,下一刻,欢喜菩萨一指点在采乐的眉心,刚清醒过来的采乐,双目陡然失去神采,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菩萨……”
叶青眉头一蹙,不知欢喜菩萨是什么意思。
“兹事体大,不容外传,且她已中了焚心之毒,留着亦无用。”欢喜菩萨淡淡解释了一句,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古井无波。
叶青沉默不语,他倒是忘了,眼前之人,乃是真真正正的邪道魔头,行事心狠手辣。
欢喜菩萨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或许在她眼中,采乐只是一只无关痛痒的蝼蚁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何须在意!
“多谢公子将此事告知本座,若非公子,本座和欢喜禅院,皆有灭顶之祸。”
欢喜菩萨皱着眉,在屋内走了两圈,忽然郑重向叶青躬身行了一礼:“公子此举,于本座,于欢喜禅院,皆有救命之大恩,本座感激不尽。”
“菩萨严重了,此乃叶某应有之义。”叶青急忙伸手,虚扶欢喜菩萨。
欢喜菩萨道了声谢之后,道:“不知公子对于雄阔海将毒下于极乐泉中,有何看法?”
“就等着你问这个呢!”叶青心中暗道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佯装思考片刻后方道:“我觉得,雄阔海是想陷害菩萨,借刀杀人。”
随即,叶青将他之前的猜测,给欢喜菩萨讲了一遍。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若有谬误,还望菩萨见谅。”
“公子明(慧),所言之事,已无谬误。”欢喜菩萨看着叶青的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略显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种平辈论交的意味。
“不过,有一点,公子所言有些不准确。”
“嗯?”叶青挑了挑眉,他觉得他的推测,已近乎完美无缺,不可能有误:“请菩萨指教。”
欢喜菩萨道:“雄阔海想借刀杀人,没有错,想灭我欢喜禅院,亦没错,不过,雄阔海的目的,可不止如此。”
“那些参加真人宴的宾客是刀,本座,亦是刀。”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三策定生死
“菩萨此言何意?”
叶青疑惑。
“公子不会以为,雄阔海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冒着开罪剑王城和地火魔宫的风险,就是为了本座和区区一个欢喜禅院吧。”
欢喜菩萨慢慢道:“雄阔海一直以来,都有雄霸北幽的野心,而在北幽各大势力中,聚宝楼、三分香气楼、欢喜禅院是其中的佼佼者,一直被雄阔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本座未成宗师之前,雄阔海就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吞并三分香气楼、聚宝楼和欢喜禅院等,甚至于暗中勾结黄天霸,三番五次使用阴谋诡计,算计我等,独霸北幽,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竞功。”
“这次真人宴,北幽各方势力之首脑,皆齐聚极乐山,包括聚宝楼的金元宝和三分香气楼的如意娘娘都来了,无疑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如此良机,雄阔海又岂会错过?”
叶青恍然,已然明白了欢喜菩萨的意思。
只听欢喜菩萨继续道:“因而,雄阔海之计,既是想借众人之刀,除掉本座,亦想借本座之手,除掉北幽的各方势力,尤其是金元宝和如意娘娘,一石二鸟,到时候雄阔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吞并欢喜禅院、聚宝楼和三分香气楼,独霸北幽。”
“公子以为呢?”
叶青佩服道:“菩萨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也不怪他,他来北幽的时间太短,不清楚北幽各方势力之间的关系,所以推测有所疏漏,也情有可原。
“公子谦虚了,公子身在局外,不知其间龃龉,情有可原。”欢喜菩萨安慰了叶青一句,继而道:“既然已知雄阔海之计,不知公子可有破解之策?”
“我倒是有上中下三策。”
叶青沉思了一下:“下策,不以极乐泉款待来客,亦故作不知此事,稳妥度过真人宴。”
“中策,菩萨可先下手为强,趁雄阔海未察觉之际,集欢喜禅院全力,以雷霆之势,抓住或杀掉雄阔海。”
“上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雄阔海想借刀杀人,菩萨亦未必不可借来客之手,对付雄阔海。”
上中下三策,各有优略,下策稳妥,可于微小处化危机于无形,既无风险,亦无波折,对来客、对欢喜禅院,皆无害处,但缺陷是拿雄阔海亦无办法,只能纵虎归山。
中策,杀虎亦治本,但却有较大的风险。别看现在雄阔海位于欢喜禅院的地盘上,欢喜菩萨占尽地利之优,可轻易集全力,将雄阔海围杀于极乐山上,以绝后患;但麻烦就麻烦在,极乐山上不止雄阔海一人,还有剑王城、地火魔宫及北幽各方势力,他们会坐视欢喜禅院围杀雄阔海吗?
显然不会,无论是各方利益纠葛,一些势力绝不愿看到欢喜菩萨杀掉雄阔海,一家独大,还是欢喜菩萨在自己的地盘上擅杀来客,兔死狐悲,肯定会引起众怒,出手阻拦。
就算欢喜菩萨将雄阔海之计告诉众人,他们会信吗?
难!
很难!
昨日,雄阔海在真人宴上送了欢喜菩萨一份大礼,让大部分人误以为雄阔海与欢喜菩萨交情匪浅,现在欢喜菩萨突然说雄阔海想陷害他,这不扯淡吗?
甚至可能会被认为是欢喜菩萨自导自演,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想借机除掉雄阔海,图谋万里沙,届时同样会引发众怒。
所以,中策虽好,但变数亦极大。
上策嘛,风险大,收益亦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计就计,既能借众人之手,除掉雄阔海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亦可使欢喜菩萨和欢喜禅院,置身事外,坐收渔利。
然上策虽佳,可高收益,亦意味着高风险,十分困难。
主要难在如何将计就计,如何借众人之手,动众人手中之刀?
若无法让众人相信雄阔海想利用他们,想置他们于死地,那此计便无用。
且稍有疏忽,就有可能为雄阔海所利用,反将一军,置欢喜菩萨于不利之地。
所以,难,很难。
上中下三策,各有利弊,他能想到,欢喜菩萨自然也不例外,该如何决策,还得由欢喜菩萨决定。
闻言,欢喜菩萨沉思片刻,道:“上策该如何,公子可有详细的计划?”
“果然还是上策。”叶青暗中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欢喜菩萨大概率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选择上策。
上策风险虽大,但好处亦诱人至极。
一旦计划成功,于欢喜菩萨,于欢喜禅院,皆有莫大的好处,不仅可以除掉雄阔海,以绝后患,甚至可以如雄阔海计划的那样,吞并万里沙,收服聚宝楼、三分香气楼以及其他各方势力,一跃成为北幽第一势力,称雄北幽。
如此好的机会,任谁估计都不会错过。
“暂时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有一些想法,菩萨若是不嫌,我就献丑了。”叶青道。
欢喜菩萨既然选择了上策,那他自然要不遗余力相助,毕竟,两人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要将计就计,最主要的是让大家相信雄阔海要利用他们,甚至想置他们于死地。”
“而如何让大家相信,最好的方法,不是我们自己说出来,嘴说千遍,不如亲眼所见,所以最好做法,是让雄阔海自己跳出来……”
“看来公子已有想法了?!”欢喜菩萨看着叶青,眸光清澈,如倒映着天地日月。
“不错!”叶青脸上露出一抹自信:“演戏!”
“演戏?”欢喜菩萨立即明白了叶青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座联合众人,演一场戏,故作中了焚心,自相残杀,而后让雄阔海自己跳出来?”
“菩萨明鉴,正是如此。”叶青道。
欢喜菩萨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菩萨觉得我的方法有什么不妥吗?”叶青有些意外,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还是菩萨不愿。”
“公子可是以为,本座想独占所有好处,方才不愿与众人联手吗?”欢喜菩萨道。
“菩萨恕罪。”叶青拱了拱手,虽是道歉,但无疑承认了欢喜菩萨所言。
想要演戏,自然得将剧本与真想告诉所有人,如此一来,就算杀了雄阔海,那么万里沙这块蛋糕,就不能一人独得了,必须雨露均沾,至于想吞并聚宝楼、三分香气楼等北幽其他势力,一步登天,称雄北幽,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叶青猜测欢喜菩萨是不愿意放弃这个一家独大的好机会,才拒绝了他的提议。
“本座不否认,不想浪费如此良机,亦不否认想独占所有好处,但于生死面前,本座亦知轻重之分,不会因噎废食,因利而害命。”
对于叶青的质疑,欢喜菩萨并未生气:“本座只是单纯就事论事而已。”
“公子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死生绝路,方见生死
“天真,菩萨何出此言?”
叶青眸光闪烁,心生不喜。
“人心欲念,纷繁复杂。”
欢喜菩萨解释道:“先不说来客之中,是否有雄阔海的同伙,若将此事告诉他们,会不会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就算没有,那些江湖人,已无性命之危,又怎会同心协力,帮本座杀掉雄阔海?别说什么本座揭穿了雄阔海的阴谋,救了他们,这个江湖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绝非少数。”
“因而,别看我们人多势众,雄阔海毕竟是宗师,届时一旦雄阔海拼命,生死关头,又有几人会全力助我?况且据公子所言,雄阔海不止一人,还有一个神秘法王相助,就更平添了诸多变数。”
“若是不能杀了雄阔海,纵虎归山,定然遗患无穷。”
欢喜菩萨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狠辣与冷漠:“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公子以为呢?”
“菩萨考虑周到,是我……疏忽了。”叶青张了张嘴,最终不得不承认,欢喜菩萨说的跟有道理,的确是他有些天真了。
生死面前,一切恩情皆如空。
“那菩萨觉得,我们该如何?”
“不及生死,又何来死生?不将他们逼至绝路,他们又如何会全力以赴?”
欢喜菩萨走到门前,望着空中的明月:“所以,既然要借刀杀人,就得先让别人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将他们逼至绝路。”
“死生绝路,方见生死。”
……
“欢迎诸位贵客不远万里,莅临我欢喜禅院,参加本座的真人宴,本座不胜感激。”
云顶之上,欢喜菩萨起身,看着云顶之上的来客,拱手示意。
“菩萨客气!”
“能参加菩萨的真人宴,亦乃我们的荣幸。”
云顶之上,众人起身,回礼道。
“多谢诸位。”
欢喜菩萨伸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酒菜:“本座略备酒菜,以飨诸位,还望诸位赏光。”
“多谢菩萨,菩萨万吉。”
所有人起身,齐声道,声音响彻云顶。
“诸位客气,请坐……”
欢喜菩萨伸手示意众人坐下,继而有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云雾之间,无数衣着流云长袖、薄纱白裙、身姿婀娜的女子从天而降,随着丝竹之音,翩翩而舞。
有酒有菜,歌舞翩翩,美人相伴,顿时,云顶之上,觥筹交错,喧嚣四起,热闹非凡。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顶之上,丝竹之声稍歇,金光大作,无数白莲从天飘落。
金光化道,白莲为阶,化作一条通天之路,登天之阶。
众人不解之际,一名名欢喜禅院的妙龄女子,白纱赤脚,手捧白玉壶,从天上,踏着通天之路,翩翩而落。
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不过,此时所有的宾客,都忘了关注这些,而是殷切地看着女子手中的白玉壶。
因为,白玉壶中,极有可能是今天真人宴的重头戏——极乐泉。
女子鱼贯而下,将一尊尊白玉壶,置于桌上,当为所有宾客奉上极乐泉后,女子方才缓缓退下。
“我佛欢喜,往生极乐。”
这时,欢喜菩萨开口,声传云顶:“为感谢诸位贵客参加本座的真人宴,本座特为诸位准备了一壶极乐泉,愿诸位欢喜如梦,以享极乐。”
“多谢菩萨,菩萨万吉。”
“多谢菩萨,菩萨万吉。”
“多谢菩萨,菩萨万吉。”
所有人皆兴奋不已,如果说先前是出于礼貌,那现在则是真心感激,当然更多的则是迫不及待。
极乐泉虽无助修炼,但放在外面,亦千金难求,有价无市,很多人都只闻其名,而未尝其味,今日难得有机会一品极乐泉,享极乐之欲,他们怎能不兴奋?
就连剑王城的执剑长老季冬雷和地火魔宫的朱雀使火如玉,也不由多了几分殷切。
事实上,有不少人参加欢喜菩萨的真人宴,就是为了极乐泉。
“希望你们一会儿还能笑的出来!”
看着面露笑容、兴奋不已的众人,叶青摇了摇头。
无知是福;
但无知,亦是悲。
旋即,叶青又忍不住看了看第六层的雄阔海,只见浓眉大眼的雄阔海,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极乐泉,亦露出如所有人一般的殷切之情,不见丝毫破绽。
一看,就知道是擅长演戏的老阴逼了。
“唉……”叶青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一杯极乐泉,饮的是极乐;
喝的,却是腥风血雨。
“本座敬诸位一杯。”
欢喜菩萨端起酒杯,遥祝众人。
“敬菩萨……”
“敬菩萨……”
“敬菩萨……”
所有人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极乐泉,双手捧杯,看着欢喜菩萨。
“请……”
欢喜菩萨道了一声,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
“请……”
所有宾客,亦迫不及待地将杯中的极乐泉,一饮而尽。
极乐泉入口,所有人脸上均露出陶醉之色,飘飘欲仙。
“极乐之妙,飘然若仙,妙哉,妙哉!”
数息后,剑王城执剑长老季冬雷睁开眼睛,意犹未尽道。
“咯咯……极乐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地火魔宫的朱雀使火如玉也娇笑了一声,赞叹道。
“极乐如梦不忍醒,极乐泉,果不亏极乐三妙之一。”
雄阔海也满脸陶醉:“如此妙物,怎可辜负?”
“诸位,我们再一起敬菩萨一杯,祝菩萨真人无量,吉祥如意。”
“祝菩萨真人无量,吉祥如意。”
“祝菩萨真人无量,吉祥如意。”
“祝菩萨真人无量,吉祥如意。”
所有人附和,又倒了一杯极乐泉,齐声高呼。
“多谢雄盟主,亦多谢诸位。”
欢喜菩萨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后道:“诸位自便。”
云顶之上,所有人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丝竹歌舞再起,觥筹交错,云顶之上再度热闹起来。
只是十数息后,第三层忽然有一人脸色狂变,大声疾呼道:“我中毒了,有毒,极乐泉中有毒。”
“你胡说什么?”
“别乱说!”
“就是,这里可是欢喜禅院,谁能给我们下毒,难道还能是欢喜禅院自己不成?”
“来了,来了,托儿来了。”
听到下面的喧哗,叶青挑了挑眉,这几人一看就是托儿,接下来肯定还有后续。
“唔……不对,好像……确是有毒,我中毒了。”
只是说话间,又有一人道。
众人望去,只见那人脸色惨白,似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于体内生出。
纵然不在他们体内,众人也感觉到了那股力量阴诡、晦暗而邪恶,使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我也中毒了。”
众人皱眉间,又有一人脸色大变,大声高呼着,体内同样生出一种诡异晦暗的力量。
“极乐泉里确实有毒。”
“我……也中毒了,救命……”
越来越多的人,脸色大变,高声疾呼。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流血的云顶
三人成虎,如果说一个人是恶作剧,两个人是玩闹,那么三个人、四个人都这么说,就有问题了。
原本还不以为然的众人,慢慢心生怀疑,半信半疑间,忽有一股阴邪、晦暗的力量,莫名从心底生出,霎如奔流,弥漫至全身。
“有毒。”
“真的有毒。”
“这是什么毒,为什么我的碧龙丹无用?”
“我……我的祛毒金蝉也无用。”
“该死,这毒扩散的速度好快!”
霎时,如瘟疫蔓延,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体内的异状,而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无法祛除那股诡异力量。
而随着恐惧、猜疑、愤怒等情绪,于心底滋生,那股诡异的力量增长、扩散的速度,亦愈来愈快。
云顶之上,一片混乱。
看着惊慌混乱的人群,叶青叹了口气。
雄阔海的这个方法,算不上多高明,无非就是先找几个托,说自己中了毒,让所有人心生猜疑,当猜疑滋生,焚心就会发作,然后就是滚雪球,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那几个托还算敬业,中的倒都是焚心,而非假装。
事实上真要论起来,雄阔海的方法不仅算不上高明,而且认真计较起来,漏洞百出,譬如你凭什么说极乐泉中有毒,而非酒菜中有毒;凭什么第六层那些宗师高手都没发现中毒,你却第一个发现了;等等。
真要较起真来,这些都是破绽。
只是,大部分人发现自己中毒,早已惊慌失措,现场一片混乱,哪儿还顾得上那些破绽?
所以总的来说,雄阔海的小花招,虽然简单老套,破绽百出,但却很有效。
旋即,叶青学着旁边之人,盘膝而坐,似是在驱毒,实则观察起第六层的情况来。
相比于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下面几层,第五层、第六层还算平静,只不过亦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菩萨,你这是何意?”
剑王城执剑长老季冬雷一边试图压制体内的焚心,一边看着欢喜菩萨,眸中剑光凛冽,一如冬雷震震,天地肃杀。
“本座不明白季长老的意思?”欢喜菩萨道。
“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菩萨还在装傻吗?”地火魔宫朱雀使火如玉周身烈火环绕,如浴火而起的朱雀:“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
“本座并未下毒。”欢喜菩萨解释道:“诸位不妨想想,本座为何要对你们下毒?”“不是你,那为何只有我们中毒,而你和你欢喜禅院的人都未中毒?”火如意看着体内并未有异样的欢喜菩萨及一旁的无烦等欢喜禅院弟子,质问道。
“定是有人将毒下于极乐泉中,而因极乐泉有限,本座皆用于款待诸位贵客,我欢喜禅院弟子皆以普通泉水替代,故而并未中毒。”
欢喜菩萨笃定道:“定是有人利用此事,故意陷害本座!”
“陷害?极乐泉所在之地乃你欢喜禅院重地,有人把守,外人怎么进得去?”第五层,落日剑侠韦长河质疑道。
“极乐泉虽然有人看守,但如今极乐山鱼龙混杂,高手众多,极有可能是有人潜入极乐泉,行下毒之事。”
欢喜菩萨说完,忽然扭头看向雄阔海:“是雄阔海,他一直想置我于死地,肯定是他做的。”
“欢喜菩萨,莫要含血喷人。”雄阔海急忙否认道。
“放屁,欢喜菩萨,你还要不要脸了,昨日雄盟主刚送了你一份大礼,你现在却攀诬对方,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一名身材魁梧,右边脸上带着半张青铜面具之人怒吼一声,气息凶悍:“废话少说,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话之人名唐嫉恶,人如其名,嫉恶如仇,是北疆大名鼎鼎的游侠,半步宗师,实力强大。
“对,快把解药交出来。”
“交出解药!”
“交出解药!”
听到唐嫉恶的话,顿时群雄激愤,大声叫喊着,向山顶涌去。
而云顶之上的欢喜禅院弟子,亦急忙出手阻挡。
“稍安勿躁,诸位不妨想想,我们欢喜禅院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你们下毒呢?”无烦挡在欢喜菩萨身前,辩解道。
“目的?你们欢喜禅院本就是邪魔外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分明就是想趁机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唐嫉恶旁边,一个左边脸庞上带着青铜面具的女子疾言厉色道。
她是唐嫉恶的妹妹,唐如仇,通玄后期,两兄妹在北幽人称嫉恶如仇。
此言一出,人群再度汹涌激愤。
“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们就是想杀了我们,称霸北幽!”
“该死,果然是邪魔外道,不讲道义。”
“我……我不想死啊……”
“啊……”
在猜疑、愤怒、恐惧情绪的影响下,一些人体内的焚心之毒彻底发作,心神为负面情绪所充斥,失去理智,一刀将挡在前面的欢喜禅院弟子劈成两半,鲜血飞溅,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欢喜禅院不想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她们好过,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杀……杀了这些妖人,跟他拼了。”
“不想死的都跟我上,杀光这些妖人,解药一定在他们身上!”
“杀了她们……”
欢喜禅院的人自然不甘束手就擒,与疯狂的人群厮杀在一起。
霎时,如星火燎原,冲突,终于演变成了不可抑制的流血与厮杀。
极乐山虽然是欢喜禅院的地盘,但能参加真人宴之人,都非泛泛之辈,且人数众多,只是十数息,就有数十名欢喜禅院的弟子被杀,但也有更多的人,由于意志薄弱,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焚心之毒爆发,化为熊熊烈焰,将之烧成灰烬。
而这也彻底激发了众人怒火与惧意,再加上焚心之毒的影响,所有人皆不要命似地向欢喜禅院的弟子扑去。
“欢喜菩萨,不管你想做什么,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季冬雷伸手握住腰畔的长剑,死死盯着欢喜菩萨。
眼眸深处,有一缕不可觉察的殷红。
他发现,以他宗师境的实力,竟然无法驱除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更无法辨别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但毫无疑问,这种诡异的力量,很邪恶,很可怕,若不及时解决,可能他今天真要栽在这里。
先前那些被烧成灰烬之人,就是前车之鉴。
“季长老……本座……”
欢喜菩萨正待解释几句,但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还说个屁,先抓住这个魔头再说。”
只见唐嫉恶怒吼一声,已向欢喜菩萨扑去。
人未至,一道流星,已从天而降,砸向欢喜菩萨。
流星,自然不是真的流星,而是一柄流星锤,也是唐嫉恶的兵器。
虽然不是真的流星,但落下之时,却似真的流星一样,携天地煌煌之威,如欲毁天灭地。
面对从天而坠的流星,但见欢喜菩萨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从天而降的流星,被一指点碎;
疾驰而至的唐嫉恶,倒飞而出。
人在空中,半边身子,就炸裂开来。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杀菩萨
“大哥……我杀了你!”
见唐嫉恶受伤,唐如仇双目喷火,也向欢喜菩萨扑去。
“季老鬼,别犹豫了,一起上。”
火如玉看了季冬雷一眼,两人亦向欢喜菩萨掠去。
火如玉凌空而起,暗红烈焰于体内涌出,在空中铺陈开来,一道朱雀虚影,于漫天烈焰中若隐若现,天地如熔炉。
季冬雷则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腰畔的长剑就出鞘一尺,地面之上就生出一层冰霜,冰霜凛冽阴寒。
三步之后,长剑出鞘,地面冰封三尺,犹如寒冬。
一时间,天上朱雀焚天,地上冰霜彻骨。
旋即,空中,火如玉一掌按下,翩翩而舞的朱雀,携熊熊烈焰,俯冲而下。
地上,季冬雷一剑上挑,冰霜化怒龙,蕴秋冬之威,冲天而起。
“轰……”
下一刻,一股可怕的威势于云顶之上爆发开来,火云倒卷,冰霜炸裂,只见身处火云、冰霜中央的欢喜菩萨,周身天女飞舞,金莲朵朵,安然无恙。
只不过欢喜菩萨脚下的云顶,已如齑粉。
“刚成为宗师,你就有如斯实力,难怪敢对我们出手。”火如玉和季冬雷相视一眼,颇觉意外,没想到欢喜菩萨刚成为宗师没多长时间,就不比他们这些成就宗师数年之久的人差了。
只不过,这更激起了他们的杀意。
“所有人都别留手,一起上。”
季冬雷双眼一眯,长剑平直刺出,虚空瞬如被切开了一道口子,欢喜菩萨周围的佛国幻景之内,顿时降下无数雷霆。
“剑法,冬雷”
冬雷阵阵,肃杀春秋。
雷霆之下,天女湮灭,金莲破碎,佛国亦于这万千雷霆之下,摇摇欲坠。
季冬雷一剑冬雷开佛国之后,火如玉背后生出一对火翼,身化流光,忽然出现在欢喜菩萨身前,一掌按向其眉心。
三寸之间,火如玉手掌变得通红,纤毫之末,如蕴万千世界,毛孔为火山,烈焰喷涌,掌纹作深渊,岩浆流淌,肌肉化山峦,镇压天地。
咫尺方寸,一掌如世。
当火如玉的手掌,按在欢喜菩萨的额头之时,欢喜菩萨身躯微颤,脚下的云顶,如不堪重负,齐齐塌陷。
下一刻,欢喜菩萨的口鼻之间,喷出一缕金光,金光蔓延,化为一尊三头六臂、男女相拥的欢喜佛陀,佛陀三头作愤怒相,六臂化拳,齐齐擂在火如玉身上,火如玉如遭雷击,气机震荡,全身火焰一瞬散开,背后火翼湮灭,踉跄而退。
每退一步,云顶便颤抖一下,六步后,火如玉方才止住身躯,面如金纸。
而欢喜菩萨亦不好受,喷出那缕金光之后,人似失去了大量生机,如玉(肌)肤慢慢失去光泽,变得按暗淡无光,气息萎靡。
看到欢喜菩萨受伤,聚宝楼的金元宝、三分香气楼的如意娘娘、五毒童子、落日剑侠等人,亦毫不犹豫地向欢喜菩萨冲去。
事关生死,他们也不敢怠慢。
如意娘娘手中出现三根线香,一根青碧如木,生机勃勃,一根暗黑如墨,透着不祥,一根火红如血,凶戾危险。
旋即,三根香无火自燃,缕缕烟雾氤氲而起。
青碧香上的烟雾,飞向火如玉,涌入火如玉的体内,面如金纸的火如玉,瞬间恢复正常,气息如旧。
黑色香上的烟雾,化作无数狰狞扭曲的鬼脸,凄厉哀嚎,诡谲不祥,缠绕在欢喜菩萨的身上,死气沉沉。
火红线香则如血肉之躯,袅袅红色烟雾升起的同时,缕缕殷红的鲜血从香上流淌而下。
随之,欢喜菩萨的身上,亦无端裂开大量伤口,七窍流出殷红鲜血。
三分香气楼以炼香而闻名,如意娘娘,就是著名的香道大家。
那三根香,就是她最厉害的三种香,青香主生,黑香主死,血香主凶。
故而,三根香,即是生香,死香,与凶香。
五毒童子矮小如童子,却背着一个硕大的火红葫芦,看到其他人冲上去后,五毒童子一拍背后的火红葫芦,葫芦中顿时喷出花花绿绿的毒物,分别是有五毒之谓的蜈蚣、毒蛇、蝎子、蜘蛛、蟾蜍和壁虎。
五毒童子之名,亦由此而来。
当然,五毒童子的五毒,自不是普通之物,都是蕴含剧毒的勾魂级诡怪,蜈蚣为青翅蜈蚣,毒蛇乃黑冠蛇,蜘蛛为七星海棠蛛,蟾蜍是化血魔蟾,壁虎则是无尾鬼虎。
且每种毒物,并非一两只,而是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这些毒物,有的向欢喜菩萨爬去,有的则向那些前来救援的欢喜禅院弟子爬去,而那些欢喜禅院的弟子,甫一触碰到毒物,或全身青黑,或眼鼻充血,或化为腐水,或肢体腐烂,但无一例外皆很快没了气息,死法各异、
落日剑侠韦长河则手持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武器,高举头顶,而后劈下。
剑落,剑气磅礴如江河,继而一轮落日徐徐从天而降,夕阳晚照,红霞漫天,映的人间,如梦如画。
一剑长河落日圆,最美不过夕阳天。
韦长河的剑名长河落日,而他的剑法,即名长河落日剑法。
围攻欢喜菩萨的人中,以聚宝楼的楼主金元宝境界最低,只有通玄后期的境界,但金元宝身为聚宝楼的楼主,被戏称为北幽的财神爷,别的没有,唯有一样东西很多,那就是钱,很多很多的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能使仙俯首。
有钱,就能买来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与诡器。
所以,金元宝的身边,有两尊半步宗师的尸傀。
尸傀,乃是用武者的尸体、辅以各种天材、秘法炼制而成的傀儡,可以保留一部分生前的武道记忆和战斗本能,而江湖上炼制尸傀最有名的宗门,乃邪魔九道之一的尸王宗。
金元宝这两具尸傀,便是委托尸王宗以宗师武者的尸体炼制而成,成本不可谓不大,但炼制而成的尸傀,亦十分强力,虽然无法达到宗师武者生前的境界与实力,只有半步宗师,不过却要比寻常半步宗师武者强的多。
此外,尸傀无知无觉,不畏生死,若是两具尸傀联手,就算真正的宗师武者也得退避三舍。
除了两具强大的尸傀外,金元宝全身上下,都是诡器,而且还都不是普通的诡器。
衣服乃是无常诡器太乙镇魔袍,若遇危险,可召唤一缕太乙镇魔天尊虚影,护持己身一炷香的时间,就算宗师武者也奈何他不得;鞋子是平步青云履,勾魂诡器,若遇危险,可脚下生青云,步步登高;头顶的簪子,同样是一件无常诡器,名天罡十二变,顾名思义就是使用诡器后,可以拥有十二种变化,或草木竹石,或飞禽走兽,或男女老幼。
另外,他的袖中,还藏有十几张替命符、护身篆等等保命用的东西。
所以,金元宝的境界虽然不高,但实力,却强的离谱。
因为,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何所图?
季冬雷、火如玉等大部分高手都围攻欢喜菩萨时,雄阔海自然也没闲着。
不过,他却没有参与围攻欢喜菩萨,而是一个人,独自缠住了前来驰援欢喜菩萨的四名欢喜禅院高手,无烦、明妃、白面神和黑面佛。
四人中,只有无烦和明妃是半步宗师,白面神和黑面佛只有通玄后期。
四个人若是放在外面,也算是高手,但在雄阔海面前,却无能为力,根本无法摆脱雄阔海的纠缠,驰援欢喜菩萨。
人群中的叶青看得分明,无烦、明妃四人虽然不弱,但以雄阔海的实力,足以以雷霆手段镇压对方,但雄阔海却只是佯装与四人势均力敌,与四人纠缠不休,目的很明显,就是故意保留实力,为不久之后的渔翁,做准备。
事实上,欢喜禅院的高手原本不少,只是由于先前明王叛乱,欢喜菩萨先亲手杀了明王、掌灯护法和欢喜金刚三人,后回到欢喜禅院后,又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不少与明王勾结之人,虽解决了内忧,却也导致高手实力锐减。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欢喜菩萨已然成就宗师,足以确保欢喜禅院安然无恙,无人敢打主意。
可如今这种情况下,弊端尽显,当无烦、明妃等人被缠住后,根本无人帮助欢喜菩萨,至于那些普通的弟子,就更不用说了,欢喜菩萨已然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岌岌可危。
所以,欢喜菩萨纵然是宗师高手,也双拳难敌四手,片刻后,就被季冬雷抓住机会,一剑斩了空中的菩萨法相。
趁着欢喜菩萨气机溃散之际,火如玉一掌印在其背后,无尽火毒侵入欢喜菩萨的身体,生生震碎了欢喜菩萨的菩萨玉身。
金元宝的尸傀,则以伤换伤,硬挨欢喜菩萨一指,同时一拳砸在欢喜菩萨的腹部。
欢喜菩萨踉跄而退,旋即如意娘娘、韦长河、五毒童子的攻击,也紧随而至。
霎时,欢喜菩萨身受重伤,跌落地上,七窍流血,面如金纸。
“哈哈……她受伤了……”
“桀桀……我要杀了她……”
“杀了她……”
“杀啊……”
看到欢喜菩萨身受重伤,无数人红着双眼,如疯似癫,向欢喜菩萨冲去。
“滚……”
便在此时,一道剑光,破空而出,那些冲向欢喜菩萨之人,身形一顿,继而颗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飞洒。
“季长老,你这是作什么?”韦长河皱眉看向季冬雷,滴滴鲜血,顺着额头留下。
其他人也目光不善地盯着季冬雷。
“欢喜菩萨不能死,她死了,我们也都会死,你看看他们。”季冬雷看向云顶之上厮杀的众人。
韦长河等人望去,只见云顶之上,早已血流成河,混乱不堪,所有人红着眼睛,如巅似狂,厮杀不休,且早已不局限于欢喜禅院的弟子,而是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不止如此,有些人的毛孔间,已渗出缕缕火焰,偏生他们一无所觉,而是疯狂地杀戮着,在杀戮中,化为一团灰烬。
“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中的毒会影响神智,可怕无比,如果不能及时解决,他们的下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季冬雷强行压住心中的种种负面情绪,解释道:“所以,在欢喜菩萨交出解药之前,还不能杀她。”
“季长老所言有理……”火如玉面容扭曲,眸光忽明忽暗:“欢喜菩萨,快……快将解药交出来。”
“咳咳……本座说过,毒不是本座下的,本座没有解药。”欢喜菩萨咳嗽着,每咳一声,脸上就裂开无数细碎的裂痕,宛如瓷器。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五毒童子冲到欢喜菩萨面前,扼住欢喜菩萨的喉咙,面容扭曲。
此时的五毒童子,凄惨无比,右臂齐肩而断,胸膛塌陷,七窍间流出淡绿色的鲜血。
显然是先前战斗时,为欢喜菩萨所伤。
事实上不止是五毒童子,包括季冬雷、火如玉在内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虽然欢喜菩萨孤立无援,而他们一方有季冬雷、火如玉两个宗师高手压阵,但因为焚心的影响,一来他们需要分神来压制体内的焚心,以防彻底失去神智,二来欢喜菩萨毕竟也是宗师高手,非易与之辈,所以生死相搏之下,他们重创了欢喜菩萨不假,欢喜菩萨也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季冬雷左臂被折断,腹部有一个血洞;
火如玉的朱雀法相,被欢喜菩萨震碎,神魂受创;韦长河的半块头盖骨,被欢喜菩萨一指生生点碎,手中的长河落日剑,断裂成碎片;
如意娘娘脸色灰白,如烧化的香灰一样,无数细碎的烟灰碎屑从身上脱落,古怪无比;
金元宝本身倒无大碍,只不过有一具尸傀被欢喜菩萨震成了肉糜;
而除了他们外,还有十几具尸体,横陈于云顶之上。
这些都是后续加入围攻欢喜菩萨之人,可惜他们实力不济,被欢喜菩萨所杀。
“五毒,别冲动。”
韦长河急忙上前拉住五毒童子,生怕五毒童子一怒之下,杀了欢喜菩萨。
“滚开……我今天非杀了这贱人不可!”
五毒童子一把甩开韦长河,五指用力,就欲捏断欢喜菩萨的脖子。
然则下一刻,五毒童子忽然惨叫一声,只见其左手齐腕而断。
继而,欢喜菩萨一袖拂在五毒童子身上,五毒童子闷哼一声,倒飞而出。
一掌拍飞五毒童子后,欢喜菩萨的脸色愈发苍白,皮肤上布满细碎的裂痕。
“欢喜菩萨,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负隅顽抗了,快将解药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季冬雷并未理会五毒童子,而是看着欢喜菩萨。
“欢喜菩萨,我们与你无冤无仇,聪明点儿的就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金元宝也道。
“本座没有下毒,亦无解药。”欢喜菩萨虽然脸色苍白,但仍面无惧色。
“冥顽不灵!”火如玉眉峰倒竖,已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与杀意。
她出身魔门,魔门功法重威力速度而轻心境修持,所以心魔较重,负面情绪充斥之下,几欲走火入魔,神志不清。
若是不尽快解毒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支撑不住。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就算你杀了本座也无用,本座确实没有解药。”
看到众人虎视眈眈、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欢喜菩萨脸上渐渐露出一抹讥讽:“诸位都不是蠢货,不妨动脑子想想,也不妨睁大眼睛看看,若真是本座下的毒,本座图什么,图你们将我欢喜禅院的弟子屠戮殆尽?
“还是图你们将本座杀掉吗?”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人六章 谁说只有我一人?
“这……”
季冬雷等人看着云顶之上的惨状,看着无数欢喜禅院的弟子被疯癫的宾客杀死,看着无数宾客自相残杀,看着无数尸体堆叠在一起,血流成河,忽然有些沉默。
先前动了杀机,怒火攻心,急欲抓住欢喜菩萨,再加上各种负面情绪影响,意识不太清楚,但现在稍稍平静下来,他们也觉得不太对劲儿。
正如欢喜菩萨所言,若欢喜菩萨下毒,是想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独霸北幽的话,那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毁了欢喜禅院不说,就连她自己现在也自身难保。
世间所有的利益,唯有活着,方才有意义。
若是死了,所图再大,所谋再甚,又有何意义?
如果这真是欢喜菩萨的计划,那未免也太蠢了吧,摆明了是损人不利己。
欢喜菩萨蠢吗?
显然不蠢。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难道真的不是欢喜菩萨下的毒?”
所有人心头,忽的生出类似的念头。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忽然,如意娘娘说道。
听到如意娘娘的话,季冬雷、火如玉等人脸色一沉。
有些事情,就如一层窗户纸,其实很简单,一捅就破。
只是由于身在局中,管中窥豹,不见其貌。
现在有人点出,所有人几乎都想到了窗户纸背后那个真相。
“原来如意娘娘是欢喜菩萨的人,难怪!”
云顶第五层,躺在地上装死的叶青,挑了挑唇。
他就说为何刚才空中隐隐多了一股略显独特的气味,莫名令人有些心神宁静?
为何季冬雷、火如玉等人能这么快冷静了下来?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季冬雷等人境界不俗,意志坚定,能强行压制住焚心之毒和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
另一方面,估计也与如意娘娘有关。
如意娘娘是香道大家,最善炼制各种各样神奇的香,既能以香杀人,亦可以香救人。
应是先前如意娘娘暗中使用了某种可以使人凝神静气的香,所以季冬雷等人方能如此快的冷静下来。
事实上,如意娘娘使用的香很特殊,虽可使人凝神静气,心平气和,但却十分隐秘,不为人所察觉,润物无声,若非他时常炼制鬼神十二香,与香料打交道之故,他可能也不会察觉。
如意娘娘如此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是欢喜菩萨的人,目的是为了让季冬雷、火如玉冷静清醒下来,勿要真的杀了欢喜菩萨,假戏真做。
而后,如意娘娘又故意点出“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则是为了让大家相信欢喜菩萨并非下毒陷害他人的真凶,下毒之人,另有其人。
事实上,真正让他相信如意娘娘是欢喜菩萨的人的,也正是因为这句话。
先前那种特殊的香气,只是让他怀疑这些人中有欢喜菩萨的人,至于是谁,他并不太确定。
甚至他一度认为,金元宝是欢喜菩萨的人,毕竟在围攻欢喜菩萨的人中,以金元宝的伤势最轻。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猜错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能拥有这么神奇的香料,所有人中估计唯有如意娘娘了,而后如意娘娘那句话,也让他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当然,对此他并不觉得意外,雄阔海能找托,欢喜菩萨就不能吗?
现在欢喜菩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差不多雄阔海就该自动跳出来了!
果然,意识到不对的季冬雷等人相视一眼,季冬雷当机立断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若真有人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坐收渔利,那么他们现在已然两败俱伤,暗中之人估计很快就会对他们动手,留在这里必然危险无比,所以不妨先离开这里再说。
至于身上的毒,等先活下来再说吧!
“带上欢喜菩萨。”
带上欢喜菩萨,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他们猜测有误,若是欢喜菩萨故意误导他们,他们也好有应对之策。
虽然说以眼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然很低,但仍不得不防。
“诸位,不用走了。”
可还不等他们动手,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与无烦、明妃等人缠斗的雄阔海,周身忽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无烦、明妃等人直接被震飞,人在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雄盟主,你什么意思?”火如玉皱眉道。
“意思就是……”雄阔海落在地上,一脚踩在五毒童子的胸膛上,没有防备的五毒童子,就如水囊,“啪”的一声炸裂开来,鲜血飞溅。踩死五毒童子后,雄阔海嫌恶地将脚底的血肉抹在地上,方才慢慢道:“既然诸位来了,就不用走了。”
“竟然是你?!”这时,众人方才发现,雄阔海身上那股与他们类似的诡异力量,正缓缓退去。
这时,若他们还猜不到一切都是雄阔海所为的话,那他们就太蠢了。
“为什么?”季冬雷阴沉道。
“为什么啊?”雄阔海摸着颌下的胡须,声音戏谑而讥讽:“原因你们不都猜到了吗?自然是为了将你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称霸北幽了啊!”
“雄阔海,你如此做,就不怕我地火魔宫和剑王城吗?”火如玉威胁道:“杀了我们,你、万里沙都要给我们陪葬!”
“怕啊,怎么能不怕?地火魔宫和剑王城,我一个小小的万里沙盟主可惹不起。”
雄阔海耸了耸肩,状似认真道:“只是……这一切都是欢喜菩萨做的,与我雄阔海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受害者而已,只不过我命好,活下来了,你们命不好,死了而已。”
“诸位说是不是啊?”
“你以为你之所作所为能瞒得过地火魔宫和剑王城吗?”季冬雷冷冷道。
“能啊!怎么不能?”雄阔海微笑道:“只要你们都死了,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就凭你,也想将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做梦!”火如玉不屑,就算他们中了毒,又受了伤,但也不是软柿子,雄阔海一人想将他们所有人都屠戮殆尽,也非易事。
“呵呵……我一人自然不行。”雄阔海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响彻天地:“可谁又说,我是一人呢?”
伴随着雄阔海的笑声,一道道人影,从各处掠了出来。
虽然人数不算多,只有三十多人,但每一人皆气息雄浑,最弱的都有通玄中期的势力,其中更有四名半步通玄。
“这些都是我万里沙的精锐,还入得诸位的眼吗?”
季冬雷脸色难看,沉默不言,若是放在平时,这些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顶多就是一剑的事,若一剑不行,那就两剑。
两剑,最多了。
但他现在不但中了毒,而且与欢喜菩萨交手时,身受重伤,所以,那些人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重的,让他无法承受。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太平太锁天幡
“够吗?”
雄阔海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冬雷、火如玉等人:“不够的话,还有哦!”
雄阔海话音方落,季冬雷和火如玉忽然心生不安。
旋即,站在他背后韦长河一指点向季冬雷,手指在落下的过程中,看似是一条直线,实则却于虚空划出一道道弧线,勾勒出一轮落日,落日坠落,周围一片通红,云霞漫天。
一指衍落日,落日是剑,云霞亦是剑。
火如玉身旁的金元宝,则于袖中飞出一块金灿灿的元宝,元宝之上,盘膝坐着一名光着脚丫的女童。
可诡异的是,女童的脸上长满了眼睛,眼睛开阖间,释放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污秽光芒,周围所有人的意识,都似慢了几分。
变生肘腋,再加上女童释放的污秽光芒,使季冬雷和火如玉的意识慢了一拍。
一步慢,步步慢!
等两人反应过来,韦长河已然一指点在季冬雷的背部,那个元宝,则砸在火如玉的脑袋上。
季冬雷的背部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孔洞从背部直穿前胸,诡异的是伤口处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而是呈现一种晶体状,晶莹如玉。
但实际上,那不是晶体,而是剑气,由于剑气太多密集、凝聚,方才形成如似晶体一样的状态。
显然,韦长河那一指,生生将磅礴的剑气压缩于方寸咫尺,一指洞穿了季冬雷的身体。
不过,韦长河也不好受,在一指洞穿季冬雷后,季冬雷亦反手一剑上撩,冬雷寂灭。
韦长河正欲收回的手掌,生生被切掉一半,而后剑气不竭,斜斩在韦长河的胸口。
韦长河闷哼一声,全身雷电缭绕,倒飞而出。
另一边,金元宝的元宝,也砸在了火如玉的脑袋上,如刀剑相撞,金铁交鸣,响起一声悦耳清脆的声音。
下一刻,火如玉的脑袋四分五裂,但炸裂的脑袋中,却飞出无数火鸟,火鸟轻鸣,宛如百鸟朝凤,空中的元宝瞬间为火鸟所包围,烈火熊熊,将其烧成灰烬。
旋即,一个人影出现在金元宝身后,一掌按下。
金元宝脸色不变,身上的太乙镇魔袍上荡开一层青光,一尊太乙镇魔天尊虚影出现在金元宝头顶,手中拂尘轻扫,拂向落下的手掌。
“嗡”
无形气机逸散,太乙镇魔天尊的虚影生生被震碎,金元宝身上那件太乙镇魔袍也如腐朽的棉布,瞬间失去光泽,化为飞灰。
眼见手掌继续落下,金元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怪叫一声,袖中飞出无数黄符、诡器,而后趁着手掌速度稍缓之际,金元宝化作一只蚊子,脱离气机笼罩,飞到雄阔海身旁,心有余悸地盯着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正是火如玉。
只是此时的火如玉,皮肤瑰丽而殷红,全身冒着热气,气息忽高忽低,极不稳定。
显然,金元宝的元宝,也对火如玉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事实上,不止是韦长河和金元宝,第五层中也数人忽然向身旁还算清醒的同伴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至少有十数人被杀。
显然,他们都是雄阔海的人。
“金元宝,韦长河,你们竟然投靠了雄阔海?”季冬雷握着手中的长剑,手上青筋毕现。
“嘿嘿,鄙人是个生意人,谁给的钱多,谁给的好处多,我就和谁合作而已,季长老和朱雀使勿怪。”金元宝恢复人身,躲在雄阔海身后,笑嘻嘻道。
“良禽择木而栖而已。”韦长河就简单了。
“怎么样,现在人够了吗?”雄阔海上前一步,看着季冬雷和火如玉笑道。
“走,分头走。”
“所有人一起,冲出云顶,只要冲出云顶,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云顶之上还保留有神智之人,发疯一样向云顶之下冲去。
现在这种情况,留在云顶之上,迟早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拼,若能逃离云顶,逃出极乐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剑王城弟子听令,勿要与他人纠缠,立刻逃离云顶,将此事告知宗门。”这时,季冬雷忽然道。
“地火魔宫的弟子听令,逃出云顶,将此事禀告魔宫。”火如玉亦大声道。
只要有人能逃出去,雄阔海就算今天杀了所有人的人,其所作所为也会为剑王城和地火魔宫所知,到时候雄阔海亦要为他们陪葬。
“雄阔海,只要我们今天有一人逃出极乐山,届时就是你的死期!”
火如玉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
“哟,我好怕啊!”
面对火如玉的威胁,雄阔海面带微笑,戏谑道:“不过,那也得等你们先逃出去才行啊!”
“太平……”。
随着“太平”两字出口,只见空中出现一面旗幡。
旗幡青黑两色,一面绣太平两字,五方分踞青龙、朱雀、白虎、玄武、麒麟五圣兽,一面上绣锁天二字,周有三百六十星斗,成周天之数。
旗幡一出,一股玄妙神异的气息于空中弥漫开来。
“锁天……”
旋即,雄阔海掐了个印诀,空中的旗幡随风招展,猎猎作响,不断变大,掩天蔽日。
一瞬天地无光,一片黑暗。
黑暗中,慢慢浮现出三百六十颗星斗,缀于天穹各处。
星斗之后,有青龙扶摇乘风,行东方,有朱雀浴火焚天,守南方,有白虎乘风踏云,踞西方,有玄武踏浪而行,坐北方,有麒麟奔行如风,镇中央。
“太平锁天幡?!”
看着空中的异样,季冬雷双目圆睁,脱口而出。
“季长老好眼光,不错,正是太平锁天幡。”雄阔海笑着夸赞了一句,继而慢慢道:“我都说了,诸位既然来了,就一个也走不了。”
“现在,诸位信了!”
“太平锁天幡是太平道三大圣物之一,你是太平道的人?!”季冬雷惊呼。
太平道三大圣物,黄天当立冠,太平无事篆和太平锁天幡,皆为天灾级诡器。
其中,太平锁天幡虽无攻伐之能,却有锁天禁地之威,五方圣兽,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和中央麒麟,分别对应天地间的木、火、金、水、土五行,三百六十星斗对应周天之禁,故而太平锁天幡一出,镇五行,禁周天,旗幡之内,凡五行不得出,凡周天不得入,禁天锁地,威能无穷。
简而言之,太平锁天幡可以封禁一片区域,形成独立天地,凡五行之属,周天之物,皆不可进与出,亦无法与外界交流联系;除非是跳出天地外的天地圣人、陆地神仙之流,亦或一些不在五行中天地奇物,方可不受影响,否则皆无法突破太平锁天幡的封锁。
太平道就曾用太平锁天幡,做过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诸如围杀地榜第九的宗师高手齐天道君,屠灭左道三十六门之一的十方俱灭阁,封禁过大楚一郡之地、布施传道,使一郡十数万人成为太平道的信徒;等等。
故而,太平锁天幡之名,在整个江湖上亦赫赫有名,位列诡器谱第二十二。
正文 第五百六十生八章 死生绝路,何畏生死
太平锁天幡是天平道的圣物,但现在却出现在了雄阔海手中,无疑证明雄阔海是太平道的人。
而这也可以解释为何雄阔海如此胆大包天,敢算计他们,剑王城和地火魔宫虽强,却比不过邪魔九道之一的太平道。
只不过太平道一直在大楚南方一带活动,很少涉足北疆,所以双方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可没想到太平道不声不响,竟然在北幽扶植起了万里沙这样一个势力,且对他们下手,看来太平道对北幽或者说北疆,图谋不小。
“嘘……这可是秘密啊,不能外传。”雄阔海嘘了一声,不过旋即拍了拍脑袋,恍然道:“哦,我忘了,你们今天都要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季冬雷沉默不言,火如玉沉默不语,云顶之上,一片死寂。
太平锁天幡一出,整个极乐山就等于成了一片独立、封闭的绝地,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更不会知道极乐山上发生的事。
最关键的是,太平锁天幡乃是天灾级诡器,拥有灵性,若是季冬雷、火如玉、欢喜菩萨全盛时期,拼尽全力,或许还能破开太平锁天幡的封禁,但现在所有人不仅中了毒,且身受重伤,想要破开太平锁天幡的封禁,无异于痴人说梦。
沉默,便意味着恐惧。
恐惧,带来的是绝望。
不在绝望中爆发,便在绝望中死亡。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忽然,有人崩溃大哭,随着心神崩溃,那人身上渗出缕缕火焰,眨眼就化为一团灰烬。
“我……雄盟主,我愿归顺于你,归顺万里沙,求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我也愿意归顺。”
“我也愿意!”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终于有人忍不住跪了下来,向雄阔海求饶。
求饶声,就仿佛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积压于众人心中的大恐怖,如割麦子般,无数人齐齐跪了下来。
“哈哈哈……”
见状,雄阔海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志得意满,却又充满讽刺:“季长老、朱雀使,哦对了,还有欢喜菩萨,你们怎么说?”
“我们敢归顺,你敢相信吗?”一直未开口的欢喜菩萨,忽然道。“呵呵……说的有道理。”雄阔海哈哈一笑,宗师武者可不是那些普通武者,手段诡秘莫测,谁知道有没有后手,所以就算他们肯归顺,他也不敢相信。
今日之事,绝不容有失,一旦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别人可以不死,但季冬雷、火如玉和欢喜菩萨,非死不可。
于是,雄阔海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看着那些跪地求饶之人,道:“都想活命,是吗?”
“很简单,杀了季冬雷、朱雀使和欢喜菩萨,你们都能活。”
“你们谁敢?”
闻言,火如玉怒喝一声,强大的气息,席卷天地,慑人心神。
“哈哈……不是都愿归顺我吗?不是都想活吗?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肯做吗?”雄阔海并不着急,而是如猫戏老鼠般,俯视着众人。
“季冬雷他们受了伤,一起上,杀了他们。”
“对,大家一起上。”
数息后,有数人嘶吼一声,红着眼睛,向季冬雷等人冲去。
其余之人也蠢蠢欲动。
“蠢货。”
季冬雷眸如寒霜,长剑斜斩,剑气凛冽,那些人还在半空中,就被一剑拦腰斩断,而尸体还未落下,就被从体内逸散的雷霆劈为灰烬。
原本蠢蠢欲动之人,瞬如被泼了一盆凉水,脸色惨白。
他们这才想起来,季冬雷可是剑王城的执剑长老,货真价实的宗师强者,纵然身受重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他们这些阿猫阿狗能对付的。
更何况,季冬雷身边还有火如玉和欢喜菩萨,他们就这样冲上去,和自杀,有何区别?
“一群蠢货,你们以为杀了我们,雄阔海就会放过你们吗?错,大错特错,就算杀了我们,雄阔海也不会放过你们,今天这里的人,都得死。”
季冬雷扫过所有人,目光冰冷:“所以……”
话未尽,季冬雷、火如玉和欢喜菩萨,如心有灵犀,同时向雄阔海扑去。
“哈哈……来得好。”
雄阔海也似早有预料,大笑一声,双腿微屈,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地面,无声炸裂,土石化长龙,向季冬雷、火如玉和欢喜菩萨冲去。季冬雷、火如玉和欢喜菩萨则丝毫不惧,视漫天土龙于无物,各施手段,向雄阔海杀去。
“诸位也看到了,雄阔海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们所有人,求饶是没用的。”
见韦长河、金元宝等雄阔海的人,皆向季冬雷、火如玉等人冲去,如意娘娘看向那些还跪在地上,茫然无措的众人,冷冷道:“为今之计,只有齐心协力,杀了雄阔海,我们方有一线生机。”
如意娘娘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那些面露绝望之人,慢慢抬起了头,眼中似多了一份光芒。
“又是一种神奇的香!”
躺在地上装死的叶青轻轻动了动鼻子,空中又多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那种香味似乎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功效。
现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意识到雄阔海不会放过他们,所谓的归顺也只是让他们去送死,陷入了绝望之中,因而只要再稍一引导,轻易就能化绝望为仇恨与愤怒。
与雄阔海不死不休的仇恨;
与雄阔海不死不休的愤怒。
当然,香只是引子,积压在心中的绝望与生死,才是根本。
果然,下一刻,只听有人道:“对,与其坐而等死,还不如和雄阔海拼了。”
“对,将我们所有人都当猴耍,跟他拼了。”
“呸,人死卵朝天,老子就算死,也要咬他雄阔海一块肉,喝他一口血。”
“娘的,所有人一起上,和老匹夫拼了,不就是个死吗,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得好,老子早看雄阔海和万里沙的人不顺眼了,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都是江湖人,谁还没点儿血性,一时间,群雄激愤,所有还残留有意识之人,皆红着眼睛,悍不畏死地向雄阔海和韦长河、金元宝以及万里沙的人冲去,比之先前和欢喜禅院的人拼命,多了几分决绝与愤怒。
纵然一些人甫一靠近雄阔海,就被雄阔海随手镇杀、拍飞,但仍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纵飞蛾扑火,亦万死不辞。
死生绝路,何畏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