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挚友暗恋我千年后》 第1章 澧州伏魔篇一 此时,澧州的秋已经过了一半多,天气愈发凉了起来,人们早晚时都得添一件薄衣物来御寒。 林慕城和文诗凤来这儿的时候,四面环山绕水的澧城起了大雾,这大雾分外浓重,相隔三尺便看不见人,一直到巳时雾气才散了些,清冷的街道才逐渐热闹了起来。 澧州城前几天死了一个人,那人本是身高八尺的壮汉,死的时候骨瘦如柴,昨日大清早吹吹打打送到城外埋了,一条街洒了满地的纸钱。 林慕城方从帘州收了一只妖后连夜赶来澧州,一大早就在城门外候着等城门开了,他看着澧州上空浓重的魔气悠悠叹了口气:“当真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这魔肯定道行不浅,收下它能够让那躁动除魔刀消停不少;忧的是这城里的百姓恐怕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这些年受到的苦肯定不少,他应当早一些来的。 文诗凤顶着一夜没合的乌青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他慵懒靠在朱色城门上,手中打着扇一脸无所谓,说道:“收了它可以停歇一段日子好好补偿我,至少让我睡个好觉。”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城门旁的城墙下席地而坐,大概是困得不行了,也顾不上风度形象,靠着墙就睡了过去。 林慕城无奈笑了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借了个肩膀让他靠着睡。 鸡啼过三声,城门大开,林慕城才知晓浓重的雾气下的天已经亮了。 文诗凤并没有醒,他已经睡死过去,看来是真累得不行,林慕城倒是毫无睡意,他盯着白蒙蒙的雾气,如星子的眸子时不时眨一下。 时间过得太久,一晃就一千多年过去了,很多事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不再是风光霁月司灵仙君,而是被追杀的叛徒,是天界一个威胁而已。 此时,身侧忽然传来文诗凤带着嘲讽笑意的声音:“又在想那些破事?” 文诗凤不知是什么时候醒了,他说完那句话,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预备离开这儿。 林慕城随即扶着墙一把站起身,嘴角弯成月牙般温和弧度,目光柔和得如一汪水,声音却有些低沉:“多想想还是好的,毕竟有些事不能忘记,不然坚持这么久有什么意义。” 文诗凤不以为意,他听林慕城讲道理时就把手中折扇合拢转着把玩了一圈,听完就“哗”地打开,挑了挑秀眉转移话题:“先进城吧,你要是收了这魔障,是不是得请我吃一顿好的?” 林慕城笑而不语看着他,满脸都是坚定的“你出钱的话,我可以考虑请你”。 天色不早,二人进了城就先走向最近的那家包子铺,林慕城对于吃都得过且过,不过看着文诗凤清瘦可怜的模样,忽然觉得的确该吃一顿好的了。 他边走边温和说道:“想吃好的可以挣钱,到时候我摆摊卖你几副随手写的字、画的画,就能想吃什么吃什么。老板,来六个包子,帮忙包起来。” 包子铺的老板本一直在打量着这外地来的眉清目秀二小伙,听着林慕城的吆喝才一惊回过神,立马应了声“好嘞”,拿着油纸帮他们包六个包子。 林慕城见着,立马又道:“老板,分开包,四二分,我吃四个,他吃两个。” 听这温柔好听的声音,包子铺老板不由抬眉看了他一眼,提醒一句:“公子,一张油纸一文钱。” 林慕城笑容凝固,看了眼文诗凤,叹气道:“要钱啊,那不分开了,就来四个就成。” 一旁的文诗凤一怔,本想着他请客吃两个就两个吧,哪曾想因为一张油纸就放弃他了,顿时恼得嘴里边骂了一句“天杀的狐狸”,一把把他从铺子前挤开,道:“老板,我也来四个,包起来。” 林慕城从腰间摸出五个铜板奉上,小心翼翼伸手勾过铺案上的包子,商量道:“风子,我只够买自己吃的了,你的包子自己付,好吧?” 文诗凤本来也没想因为一张油纸就放弃他的林慕城会替他付钱,听人说这话也不搭理他,咬了咬牙从腰包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忿忿然道:“该死,又花了我五文钱。” 林慕城:“…………” 看着文诗凤递过去的十两银子,只觉得自己和他的贫富差距有点大。 他皱眉无奈摊手:“我五文钱都得我牙缝里挤出来。” 文诗凤拿了找回的银子放好,抱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边吃了一口,口齿不清回了句:“胡说,你分明有六文钱!要不然怎么一开始买六个包子?” 林慕城笑道:“我得省钱,不然日子没法过。” 文诗凤嗤了一声。 离了包子铺,林慕城边走着还能两口吃完一个肉包,吃完了瞟了文诗凤怀里油纸,见还剩两个。 文诗凤见状,立马抱紧了包子:“吃那么快也不怕噎死你。” 说完,也下意识地加快吃的速度。 此处街市正热闹,深觉贫穷以及为百姓堪忧的林慕城停下步伐,看了看街道上来往的人,忽然想做点什么,便去路边上蹲下了。 文诗凤见他诡异的行为,转过身正要问他干什么,就见他从腰间乾坤袋里拿出一张布铺在地上,又拿出黄符铺满,毫无风度得开始吆喝:“卖符了,卖符了!一文钱一张符,保命消灾,除祸解难,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文诗凤吞了最后一口包子,走过去跟着蹲了下来,眯了眯生冷的凤眸:“前几个镇子不肯卖,怎么到这儿你就舍得了?还一文钱?你怎么不送出去?” 林慕城轻笑:“那些小妖小魔的,卖给他们很浪费我的符,我画一张很辛苦,一文钱也是钱。” 说罢,又开始吆喝:“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一文钱一张符,要啥有啥,保家镇宅,消灾解难都有啊。” 文诗凤气得生咽一口血:“这就是之前你卖我字画赚钱还三七分的理由?” 林慕城悻悻然闭嘴,正好有人过来看看,他便立即起身笑呵呵地问他要什么符,然那人只看了满地的符一眼,便满脸嫌弃地走开了,嘴里骂了一声恶心的假道士。 “………一文钱…你买不了吃亏…”林慕城声音逐渐变小,不知道这什么情况,“????” 看着林慕城吃瘪,文诗凤终于开心了几分,抱臂蹲着挑了挑眉,嘴角的笑都要溢了出来。 没多久,两三个姑娘围了过来,一个姑娘掩嘴笑道:“看公子一表人才,怎么来卖这骗人的东西?不如去做正经活计谋生。” 说完,那几个姑娘哄笑着,不等林慕城说一句话立马簇拥着离开了。 林慕城深受打击,他若不是为了救民于水火,怎么会卖得这么便宜,还不如文诗凤几个字值钱,竟然还被嫌弃了?简直…不能忍。 他弯下身子来将自己的符给收了起来,重重叹了口气:“你说这些人怎么自己都不想活了。” “不是他们不想活,是他们觉得你在骗他们,”文诗凤笑着起身,伸手拍了拍低着身收拾的林慕城,但笑归笑,林慕城被欺负他是看不下去的,这样一群人有什么资格被救,于是劝说道,“走吧,不救了,咱们直接去葑城。” 葑城是他们下一个目标,林慕城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将符都收到腰间乾坤袋里头,拿起地上铺的布甩了甩灰尘,叠好重新收了起来,而后才怅然若失地眯着眸子双手叉腰看向那几个还尚未走远的姑娘,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些符送他们算了。” 文诗凤面色一冷,他笑了一声质问:“你又想干什么?” 林慕城回道:“除魔,救人。” “得,你非喜欢做热脸贴冷屁股不讨好的事,”文诗凤睨着他,“妖王魔尊追杀你也真是应当的,也真该杀了你算了,命这么硬。” 林慕城忽然温和笑了笑:“我是有打算的,这符送出去收这只魔物定然事半功倍,若干好了请你在澧州城最大的酒楼吃饭,干不干?” 文诗凤是狠不下心对林慕城,想就算自己不答应,林慕城一个人也会做完,他装作是为了一顿饭才妥协答应,几分无奈伸手:“可以,给我一半。” 林慕城怕他反悔,立马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半的符甩他手上,文诗凤忽然问他:“你有钱请我吃饭吗?” 林慕城弯着嘴角:“我有橘子和美酒,唯独没有钱。” 闻言,文诗凤脸下意识一皱,嫌弃地伸手捏住他下巴,左右将人仔细看了看,鄙夷道:“你这哪是身子受到反噬,分明是脑子被反噬了,你见过请人吃饭没钱,要人边吃橘子边喝酒的。” 林慕城无所谓他调侃,笑道:“这顿饭肯定吃得起,我还有最后十两银子藏在鞋底。” 文诗凤明显吃了一惊,扫了一眼他那黑靴子,忽然不怀好意嘿嘿笑着,手勾他肩上凑近他,挑眉轻声问他:“不硌脚?” 文诗凤觊觎他的银子不是一天两天,林慕城连忙跳开,双手推拒不让人靠近,忙回道:“不硌脚,一点都不。” 见着穷鬼林慕城的反应,文诗凤不仅扶额笑了笑,手中忽然幻出一支笔来握在手中转了几圈,转身离开,道:“干好了记得请吃饭,阴阳八卦阵是么,我去南边。” 听到阴阳八卦阵,林慕城弯起嘴角,回了句“对”,便往反方向走。 毕竟几千年老友,文诗凤还是很了解他的,相同,林慕城也无比了解文诗凤,这文诗凤有一个癖好——喜欢买墨石。 明明身上的墨石都够他用千百年,可一旦看中一块墨石,便走都走不动,前些日子就是如此,他看中了一块贵得要命的墨石,买的一块都足够他买几百壶酒。 那是在野市里看到的一块墨石,瑰红色的,奇特得很,野市的价格虽说比鬼市要便宜许多,但对于林慕城来说是无差的。 文诗凤当时买那块墨石还差点银子,当即就把林慕城身上的钱收刮干净,可惜仍旧没有凑齐,如此,林慕城差点就被他抵押在那儿了,还好那商贩人不要他,把将人赶走了。 想到这儿,林慕城边走边摘下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袖子一擦嘴角酒渍,将酒壶又别腰上去了,心里盘算着下次给人降妖除魔不如收点银子来维持生计,这样下去日子似乎真的有点难过。 他过街走巷,遇一户人家便将手里的符往人墙头上一贴,那符贴了上去,又随即消失不见,已自动隐了去。 林慕城贴符速度极快,很快将城北人家一大半给贴好了,当他正要去贴一户院子挺大、还种了一株桂花树但是冷冷清清的人家,就觉里头大不对劲,捏着下巴思索一阵,翻墙而入。 里头的死气和魔气都很重,林慕城掠至人紧闭的窗旁,听见里头有两个声音在交错叹息着,一个是年轻女人的,一个是老男人的,男人的声音苍老而沉重,估摸着是这女人的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澧州伏妖篇二 林慕城蹲下身来,从身上摸出一张隐身符来,往自己身上一贴,想着要不要光明正大进去看看什么情况,犹豫一阵后,推开人家大堂的门走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响,将里头的两个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堂内就听得那男人吓得狠了,呼吸急促,对那女人道:“莲花,快,快去看看去!” 那被唤作莲花的女人吓得也不轻,她浑身发抖眼泪汪汪:“…我害怕,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进来了?” 正推开房门进入的林慕城看了过去,不由打量起来。 那男人躺在床榻上,实则并不老,只是已经病入膏肓,瘦成了皮包骨,眼窝深陷下去,一双惊恐的眼正往自动打开的门口瞧,手死死抓着那女人的手,乌青的唇瓣发抖,壮着胆子问:“是,是谁在那儿…” 那女人将近三十岁,也并不年轻,身怀六甲,似乎快要生了,她吓得已经跪下来不住地磕头,哭喊着“饶命”。 林慕城见着把人吓到了,心底几分负罪感,也有几分尴尬,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害怕,我并非妖魔邪祟,只是路过看二位是遇上麻烦,特来解救二位的。” 女人听着以为是神仙来了磕头磕得更重了,林慕城只好上前去把人扶起来,因看不见林慕城,她兀然被抓住手臂吓了一跳,但想着是那位神仙,才颤巍巍站起身。 林慕城瞟了一眼床榻上的男人,发觉这男人已经被身上缠绕着的浓烈魔气耗尽了精元,生死只在一线。 也不知这男人是什么缘由被魔气缠身,而且看起来这魔气似乎缠着他许久了。 这时,女人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朝林慕城诉苦:“大仙,我相公刚至而立年,家里布庄正有起色,却不知染了什么脏物,找了神婆和郑道长也没用,这几年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还夜夜做着噩梦,眼看着身体就要拖垮了,我如今怀了身孕,大仙一定要救救我相公,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爹啊。” 闻言,林慕城低下身去看那男人,伸手捻了他身上的魔气放在鼻尖闻了闻,但从这点儿魔气并不能判断出这究竟是什么魔障,也不能发觉其他什么问题,便问道:“你们可有得罪什么魔物,或是惹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才染上魔气的?” 女人哭诉道:“哪敢啊,我和我相公本本分分做些生意,生意正有起色且越来越好,如今我也怀上了孩子,他身子就彻底开始,雇的下人见着都跑了,大仙,我们真的是本分的生意人,都不敢敢去得罪别人,怎么敢去得罪魔物。” 林慕城观察着那男人的神色,见他有些怯懦,目光低头躲闪,顿时弯起嘴角,不再去问那不说有用的消息的女人,睨向男人,轻笑问道:“是这样么?你娘子当真没有真没有隐瞒我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隐瞒我什么不说呢?” 男人被逼问得越发怯懦,压根不说话,女人直道不敢隐瞒并且再三保证。 林慕城观察了男人许久,见他一直都是闭口不言,只能作罢,毕竟自己已经救上门来了他不让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随即,林慕城从腰间布囊里取出一张符递给女人,嘱咐道:“化灰吃下,可保一段时日性命。” 说完,林慕城便转身离开了,顺手帮忙把门给关上。 那女人拿着那张符久久愣在原地…可保一段时日,意思是救不了? 林慕城在人墙头贴了一张符,听着里面嚎啕哭声,往窗户瞥了一眼,虽并不能看到什么。他叹了口气,随即翻墙离去,多送一张符已经仁至义尽了,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林慕城贴符足足贴了一上午,才将北边给贴好,他靠着墙想了想方才那男人的情况,便去寻了文诗凤。 文诗凤贴完符此时累得蹲靠在墙边休息,见着人,他走过去跟人蹲在一起,将腰间的酒壶递给他道:“辛苦了,来喝点酒。” 文诗凤伸手推开,有气无力摆摆手:“不喝,给个橘子解渴。” 林慕城笑了笑,手一摸腰间乾坤袋,手里头便多了一个青橘,边递过去边说:“这可是南丰城的橘子。” 文诗凤管哪里的橘子,能吃解渴就行,他接过便开始剥,边剥抬头眯着眼看了看耀耀烈日,似是回忆地说道:“我记得你在南丰时特地攒了几麻袋?所以才这么穷?我问你,橘子有这么好吃?” 林慕城语噎。 文诗凤将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不见你之前这么喜欢吃,走一趟鬼门关咋忽然喜欢了?” 林慕城接过半个橘子,默然不语地将甜橘瓣塞入嘴中,他边吃边笑道:“你不觉得橘子很好吃么?” 自林慕城从无尽深渊里头出来,文诗凤每每问他一些突兀的改变,他都是敷衍或是不做回答,惹得他是越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看了眼林慕城,见他笑得并不真心,随即拍了拍手上橘渣,扶着膝盖起身,问道:“你还记得封城么?” 林慕城也扶着膝盖起身,神色疑惑看向文诗凤,道:“葑城?不是我们下一个去的地方么?” 文诗凤狐疑地看了看他,见人面色不改,才半信半疑说了句:“我倒还以为你这名改的因为他呢。” 说完,文诗凤打着哈哈走了,林慕城一步追上去,笑道:“什么葑城封城的,饿了没有,活干完了,我请你喝酒吃肉去。” 文诗凤睨他一眼,想着他藏着的银子,嘴角不由弯起:“鞋底的银子快拿出来,等会儿别熏着人了。” 林慕城笑着耸耸肩:“急什么,等会儿又不熏着你。” 二人一路谈笑着来到酒楼之下,林慕城一瞥酒楼门前,忽然脚步一顿。 文诗凤看了看神色忽然凝重的林慕城,随即顺着林慕城的目光看过去,见一身材面容稍出众的姑娘正站在酒楼下。 见这女子,文诗凤面色也随即凝重起来。 这姑娘周身围绕着一股魔气,印堂也隐隐发黑,她正抬头看向二楼栏台里那正在吃喝的一桌人,栏台三面天窗上挂着紫色的纬布,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也不知是看里头的人,还是在看里头人吃的是什么。 澧州城魔气冲天,按理来说这座城不该还这么繁华,魔物这东西为了提升修为,基本上是不会放过任何活物的,可这大街酒楼行人来往络绎不绝,不像窝藏了祸患,并且身上带有魔气的人并不多,百个人也难有一个。 如此,也便是只有一种推测了,林慕城边看着那姑娘边捏着下巴琢磨道:“你觉不觉得这只魔看起来有点儿奇怪?它应当是相当挑剔,择优下手。不过,这只魔物到底是看上了人的什么?上一个不过是个普通的商贾,这次又是个女人,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这女人身上的魔气并不算重,相对于方才所遇病入膏肓之人,这人看起来不过是方入病症,魔气是刚染上不久的。 文诗凤摸了摸下巴,方才林慕城贴符遇到的事路上已经告诉他了,他皱着眉把目光从那女人身上挪到林慕城身上,说道:“我觉得你当时应当掐着那男人的脖子逼他说出实话,这样我们会省去很多事。” 林慕城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橘子捏在手里,说道:“将功补过,我去会会那位姑娘。” 文诗凤睨了眼他手里的橘子,神色十分鄙夷,一把将之夺过,往空中一个抛接,边说道:“送姑娘应当送花,而不是橘子。” 林慕城笑一声,抬手将文诗凤抛到空中的橘子夺过,一个飞步旋身,将橘子递到那姑娘面前,他轻笑着用那略带磁性好听的声音道:“姑娘在烈日下许久,不知道是否口渴了?” 那聚精会神看着二楼的女子听着有人跟她说话,随即便将目光转向林慕城,羞涩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橘子后,弯下身鞠了大躬道谢:“郑衣多谢公子。” 文诗凤嘴角勾起,手中折扇一打徐徐扇着看戏。 这边,林慕城笑着低身将人扶起,问道:“郑姑娘在此处看些什么?” 这一问,名唤郑衣的姑娘像是被拆穿了一件窘迫的事,顿时面色绯红,她抬头看了眼楼上那桌宴席,拿着橘子的手捻着衣角,羞涩开口:“公子,我在等人。” 林慕城问她:“为何要站在烈日下等待,不进去寻他?” 女子面色羞红,道:“公子,他现在和人在谈棋术,我不能打扰他的。” 这澧州城里的人不知何时起重棋术过于功名,林慕城见郑衣如此痴情顿时失笑,他也不是很擅长搭讪,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只好把话挑明了说:“郑姑娘可知你已身染魔气?” 闻言,女子先是一惊,而后面色开始发白,她有些结巴问林慕城,“我,我身上染了魔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慕城手中变出一道符,往女子身侧一放,那道符立即燃起乌黑的火焰,路过的几个人看见了惊得跌倒,指着郑衣大喊:“妖怪!有妖怪!” “这符遇妖气燃成青焰,遇魔气燃成黑焰,”林慕城解释着,又指了指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我道行深,辨别妖气魔气只需要一双眼睛。” 经过方才那些人的惊呼,已经有人来围观了,几个人立即认出了郑衣,指点地嘀咕道:“这不是郑府的千金吗?那是个道士?居然骗到郑家了,这下可死定了。” 还有几个人狐疑地盯着林慕城,后退两步跑了,看那神情似乎是去喊人了。 郑衣看了看周围人的指点,伸手抓住林慕城手腕,林慕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她跑过几条巷子,到无人处才停了下来。 郑衣气喘吁吁抚了抚胸口顺气,看着林慕城欲言又止,等到气顺了才开口问:“你是个道士?” 林慕城弯起嘴角,眉眼柔和看着她双目,似乎要看穿她所有心思,他思索片刻,才道:“算是吧。” 听他果然是个道士,郑衣脸立即拉了下来,说道:“我的事你不必管,你快离开澧州吧。” 林慕城发觉澧州的人都不大对劲,分明此处魔物害人,却对道士十分抗拒。 他认真打量了这位叫做郑衣的姑娘,便是众人口中的郑府千金,她身上的衣着打扮的确是不俗的,当是个有钱人家。 他似笑非笑问道:“我为什么要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澧州伏魔篇三 郑衣冷着脸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外来的和尚道士,尤其是我父亲,你若是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慕城继续问:“怎么?我可有做错过什么?” 郑衣回道:“你们都是来骗钱的,是骗子。” 一杆子打死一群人这话太过好笑,林慕城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她:“姑娘可听过玉面双侠?” 自林慕城和文诗凤决心斩妖除魔后,二人便名声大噪,因面若冠玉,人送玉面双侠的称号,若非如此,这妖王魔尊也不能寻得他的踪迹一路追来,不过天界倒是不见什么动静。 郑衣一听玉面双侠,面色忽然带喜,她神色愉悦说道:“我知道,父亲最崇敬他们了!” 显然,林慕城现今一个人,郑衣并没有想到他会是玉面双侠之一,也正在这时,文诗凤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笑呵呵一打折扇:“郑姑娘,介绍一下,我是玉面双侠文诗凤,他是林慕城。” 闻言,女子神色瞬间亮了起来。 对于文诗凤突然出现以及郑衣忽然转变的情绪,林慕城不由揉了揉眉心,笑了笑,看向郑衣:“实不相瞒,我二人来此是为除魔一事,你方才说你们不喜欢外来的和尚道士,那么,你父亲怎么会敬崇我们?” 方才林慕城符咒试魔气一手不是寻常道士能做到的,郑衣自然也信了他们是玉面双侠,她兴冲冲道:“不一样的,其他的和尚道士都是骗人的,我父亲和玉面双侠都不是骗子。” 林慕城和文诗凤相视一眼,林慕城问道:“你父亲是个道士?” 刚问完,林慕城忽然想起似乎听过“郑道长”这三个字。 郑衣对他们活泼地笑了笑。回道:“是的,我父亲要是见到你们肯定会很开心的,他时常说想和你们过几招呢!” 林慕城万料不到道长会有个女儿,还是大户人家,对于人的邀请笑了声敷衍过去不回她此话,只问她:“郑姑娘身上的魔气你父亲没有察觉出来么?” “我...”郑衣如同做错事的孩童般垂下头去,说道,“我父亲并不知道,这都是我自愿的,二位道长也请不要插足此事,若是无事请离开澧州,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林慕城捏了捏下巴思索着,目光深沉。 郑衣当是清楚自己为何身染魔气,和今早见的那男子一样。澧州城隐瞒了不能让人知道秘密,不过他若不插足此事,如何能寻得那魔物踪迹? 文诗凤看了眼林慕城正想着事不打算说话,于是笑着对郑衣说道:“姑娘的事我二人暂且不会插足,就不知能否帮忙引见令尊,正巧令尊不是也想和我们论论道交个朋友?” 郑衣暗下去的目光忽然光亮起来,她不住的点头,笑弯了眉毛,连忙带着人往家中去,十分崇拜地说道:“我时常听父亲说起你们降妖除魔的事,你们真的好厉害啊,我父亲说你们要是来了澧州,大家肯定会有太平日子过的,不过,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也不希望你们受伤,你们一定要早些离开,不要管我们的事。” 林慕城微微笑着,并不答话。 郑府处于城北,林慕城贴符自然也将此府贴了,不过当时只觉得这府宅相较于气派一些,没注意是谁的府邸。 文诗凤徐徐扇着扇子,笑着给林慕城传了一句话:“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能在这儿住下,终于能好吃一顿好睡一顿了。” 林慕城脑海中响起文诗凤慵懒带着喜悦的话,沉默了,他眸色深得很,走上郑府矮阶,看着郑衣在敲门。 还没等府上小厮来开门,远处就抬来了一座轿子,郑衣回头一看,见是自家父亲的,神色一喜跑了过去,喊了刚出轿帘的中年男子一句:“爹。” 郑道长掀起轿帘款款走了出来,一派清风道骨。 林慕城下了矮阶,对人和善地弯起嘴角,很礼貌道:“郑道长,在下玉面双侠林慕城。” 文诗凤跟在林慕城身后说了句:“我是文诗凤。” 郑道长扫了一眼二人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低沉说道:“哪来的毛头小子,竟骗到老夫头上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林慕城不恼不怒,淡淡笑道:“我二人只是来解澧州之难,不图钱财,郑道长不必担心。” 郑衣甜甜笑着道:“爹,他们真的是玉面双侠。” 郑道长看向郑衣,斥责道:“什么人往家里带,一个女子家不好好呆在家,知不知羞?” 文诗凤看着郑道长斥责郑衣,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林慕城十分识趣地退开一步,看着郑道长将郑衣拉走,后头空轿子跟着抬入了府中。 郑衣被拉进门前,郑道长低声叱问了一句话,面色变得更差,林慕城低低一笑,似是自嘲,他问向文诗凤:“听清郑道长说什么了吗?” 文诗凤未察觉郑道长进门前叱问郑衣一事,以为林慕城在责怪他让郑衣带他们来找郑道长的事,随即讪讪回道:“是我想多了,我多少以为他就算不信我们,至少也会给个机会看看本事再下定论。” 林慕城微微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事,说的是进门前那郑道长问郑姑娘是不是去了棋仙观,那语气,像是压着山洪。” 文诗凤立即意会,他把手上折扇一收拢在手心,回道:“你的意思是,棋仙观有问题?不过我先前打探消息时倒是没听过澧州有这么个道观,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林慕城摇了摇头,笑道:“去问问人吧。” 天界棋艺精湛的太多,所以是不设棋仙的,虽不知这棋仙观是不是一条线索,但或许这棋仙只是个无名的地方小仙,他们不知道罢了,也总比无头苍蝇乱撞好。 离了郑府,林慕城在路上随意拦了个人问棋仙观的事,那人一双三角眼,用极其戒备的神色将林慕城和文诗凤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嘴角下弯小觑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掉头就走。 看着人背影,林慕城才皱眉不悦说道:“他似乎在防着我们,看来我们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了,自己找找看吧,你贴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道观?” 文诗凤睨着走远的三角眼,面上已经有了烦躁的神色,他问道:“你真还想管下去?他们明显不待见我们,压根不想让我们救,我们就算收了这魔物也讨不了好,凭什么救他们?” 林慕城:“………” 他安抚不了文诗凤,只道:“他们的确宁可丢命也不愿说出来,但不管因为什么理由维护这魔物,事实就摆在眼前,它在杀人,杀的也不是恶人,我们就得收了它。” 文诗凤见林慕城不听劝,说的话还一套又一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既然你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撞吧,反正你也死不了,真想你死了算了。” 林慕城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方才郑道长说郑姑娘今日去了棋仙观,我可以试试寻踪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道观。” 文诗凤疑道:“这符不是只能找人吗?我记得还得贴在人身上才行,怎么找人去过的地方?” 林慕城笑了笑,随即从腰间布囊里拿出一张符纸来,又朝文诗凤伸出手,文诗凤意会,将自己的笔变出递给了他。 林慕城接了笔,便伏在墙上开始画符,边说道:“你说的那是定位符,寻踪符要比之高超许多,它不必贴在人身上,使用者只需要知道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就可以寻到人在哪儿,还能知道人去过哪儿,在哪儿停留过。给我半柱香,我就把它琢磨出来。” 林慕城说的有鼻子有眼,若不是最后一句话,文诗凤就要信了世上还能有这样的灵符,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抱臂侧靠在墙上看着林慕城握着他的笔、锁着眉头极其认真地琢磨着那寻踪符。 林慕城笔走龙蛇在符纸上画着,不到半柱香时间忽然停了笔,将这张符纸收回了布囊,拿了一张新符纸出来铺在墙上,落笔一气呵成,随即嘴角一弯松手,那道符化作半透明状飘了出去。 文诗凤大开眼界,忍不住夸赞道:“奇才,怪不得当年老君那般重视你,这符都要被你玩坏了。” 林慕城将笔还给了文诗凤,挑眉解释:“我添入了隐神诀,只有我们才能看得见,这符藏着祸患,符文也只能用一次。” 文诗凤笑道:“你是怕被谁盗走用来寻你的踪迹吧?” “算是,”林慕城微笑着点了点头,跟上那道寻踪符,对仍旧看着他的文诗凤道,“走吧。” 郑衣去过的地方并不多,二人过街走巷,买了两个烧饼当午饭吃,一路寻到了西郊,在一株参天古木下寻到一间不大的道观,道观上正书“棋仙观”。 林慕城伸手把寻踪符给收了回来,那道符在他指尖窜起火焰,焚成灰烬,化作齑粉随微风消散无踪。 此时已是未时三刻,日头偏西三分,明晃晃的阳光斜斜的透过古木枝叶斑驳地落在二人身上,文诗凤打扇扇去身上热汗,说道:“这道观没有灵气,哪来的神仙?” 林慕城:“这香火很重,就算不滋养神仙,也定是在滋养什么,进去看看再说。” 林慕城往里头走时,文诗凤忽然拉住了他,转过头,就见文诗凤面色凝重看着他:“你现在半分法力都无,它要是在这儿设了陷阱,我们进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林慕城觉得这番话无奈又想笑,问道:“你胆子什么时候这般小了?不过一间小道观,你曾经好歹是位上仙。”他边说边从布囊里摸出一道遁地符来,抓过文诗凤的手放他手心,笑问他,“这下放心了?” 文诗凤喜悦得凤眸一眯,笑着率先踏入那道观,扇子一扬,笑道:“早点给我多省事。” 林慕城随后便进去了,他扫了眼这间道观陈设,见着棋仙像下有一行小字,走了过去,将之看了清楚。 文诗凤也凑了过来,念了出来:“棋仙白梅生有求必应。白梅生?” 他抬头打量起那棋仙像,仿佛在看笑话,“有求必应?那好,我想要...” “闭嘴,”林慕城忽地打断他的话,道,“应不应验是其次,若是这魔物以此和你达成某种协议,你估计要被他所控制。” 文诗凤更觉得好笑:“我觉得是我们大惊小怪了,我查清楚了,这里没有灵气,也嗅不到魔气,或许只是当地人爱棋,建一座道观来拜拜,也不图其他,就想要点寄托。” 林慕城不以为然,他一步跳上供桌,看向那棋仙左手托着的棋盘,好一会儿,捏着下巴皱眉说道:“这棋盘上的黑子是死棋。” 棋仙手上一局让人死棋的棋局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文诗凤却下意识抬眸看向棋仙右手捏的棋子,不由猛地一惊:“他指间的是黑子?” 林慕城从上面跳了下来,说道:“是的,我们走吧。” 他往外走去,文诗凤奇怪地跟上他,问道:“去哪儿,你是又发现了什么?” 林慕城笑道:“跟着我就好了。” 文诗凤蹙眉:“人生地不熟的你去哪儿?” 林慕城:“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我们应该很有帮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澧州伏魔篇四 再多的林慕城也没说,他将人又一路带回了城内,回到了澧州那最大酒楼下,抬起头往上看。 这酒楼层层叠叠共有三层,除了城墙,算是澧州城内最高的建筑了,这飞檐吊顶,红瓦朱漆,是顶气派的。 文诗凤看着这红红火火的酒楼咧嘴一笑,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问道:“事办完了要请我吃饭了?” 林慕城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后伸手抓住文诗凤的肩头,一个用力提着人一跃,轻而易举将人带到了酒楼楼顶,过往的人无不抬头看来,道潇洒俊逸的游侠。 文诗凤踩在倾斜的飞檐上,林慕城松了手,抱臂眯着眸子微微笑着看这澧州城的光景,将这被近西山的红日染上万丈光芒的下方的房屋院落尽收眼底,随即,缓缓道:“你看一下,这澧州城像什么?” “像什么?”文诗凤疑惑地扫了眼,发觉这街道小巷整齐得不像话,“这是一盘棋?如果每座房屋院落为棋子的话,是不是正好就是......” 说到此,二人相视一眼,文诗凤的大胆推测的确没错,林慕城接着他的话道:“除了不分黑白子,这屋子的分布和那盘棋上的棋子是一模一样的。” 林慕城文诗凤疑惑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慕城道:“上午贴符的时候我便觉得这澧州城的格局有点怪异,后去南边寻你的时候发觉街道小巷和我那边几乎一样。方方正正,横竖皆是十九道,正是一棋盘,我们站着的酒楼,也是一枚棋子,正中的那枚,没记错的话,在棋盘上,这是一枚黑子。” “好记性,”文诗凤吃的烧饼压根不抵饱,饿得有些难受了,也没有心情说这些,手上折扇拿了出来边扇风边笑眯眯问道,“饿了没有?去吃饭吗?” 林慕城看向文诗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去吃烤鸭?” “好,”二人一拍即合,听着烤鸭文诗凤忍不住咽了口水,笑得分外灿烂。 林慕城很少开荤,有钱基本买橘子买酒去了,他这次想吃肉,绝对是——文诗凤笑着眉梢一挑,“怎么,心情不错?” “很不错。”或许是登高望景豁然开朗,或许是事情有了眉目,总之,林慕城心情很好,他回答完率先跳了下去,落在酒楼下空地上,随即往酒楼里走去,文诗凤随后跳了下来跟上。 吃饱喝足天已经黑了下来,林慕城化了最后十两银子,结了账酒壶添了点酒便出了酒楼。 一出来,就见一轮弯月朦朦胧胧地悬在西边天上,林慕城解了腰间的酒仰头灌了一口,说道:“咱们去棋仙观。”’ 今晚大鱼大肉的吃完就觉十分油腻,文诗凤此时在吃林慕城放饭桌上的橘子解腻,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去那儿干什么,这里住不起,找一家小点客栈就是了。” 林慕城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将酒挂回腰间去,顺手在乾坤袋里摸出一张符来,那符一出来,便毫无征兆地“蹭”冒出黑色火焰,将毫无防备的文诗凤吓了一跳。 他看着那符燃城灰烬,问道:“是你身上的魔气还是我身上的?” 林慕城嘴角弯着,眼眸倒映的火光逐渐消失,回道:“是我们两个人身上的,从出那间道观,我们就被它盯上了。” 听这话文诗凤将橘子塞进嘴里差点没噎着呛着:“我居然没发现这事,看来不能小看了它,得小心一些。” 林慕城看着文诗凤不说话,文诗凤见他半天没说话,随即抬头看向他,正对上他的如寒星的眸子,险些沦陷进去。 林慕城眉眼一弯,问他:“所以,去不去棋仙观?” 文诗凤睨他:“不就吃你一个橘子嘛,去就去呗,不过出事了你可得扛着,别丢下我,只能我丢下你。” 林慕城点头应下:“没问题,遁地符你不是还拿着?出事了可以直接走,不过,我可不信他有什么花招能对付得了我们两个人。” 文诗凤将扇子拿出来边扇边走,顺提醒他一句:“澧州还是不能呆太久,他们要是找来了我们可就不仅仅对付这一只魔了。” 林慕城笑道:“这不就是想着法让那魔物出来速战速决么,你看看今天这星象月光,正是出手的好时机,我们都敢自投罗网了,它还不敢收?” 文诗凤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能微微看见厚厚云层在深蓝的天空下,那西边的弯月已不知哪个瞬没了影。 他看向步履轻快已经走到前头去的林慕城,皱眉问道:“你是说夜黑风高好办事?” 林慕城那束起仍到脚踝的长发一甩,人回头一笑:“没错。” 文诗凤:“......拜托以后说人话好吗?” 城里离城郊的棋仙观还是有一段路的,今天走的路实在是多,还没走一半文诗凤便不愿走了,把林慕城给他的遁地符用了,自己先遁地回了棋仙观。 可到了棋仙观,这秋夜里的风吹凉了脊背,黑灯瞎火的令人有些瘆得慌,此情此景再加上本来就有魔物,文诗凤立马就后悔没带上林慕城了。 还好林慕城没多久便到了,时间还早,二人进了棋仙观一人拿一个道观的蒲团靠着墙根坐下歇着。 文诗凤忽然叹了口气,问道:“你就真的没有后悔过?现在搞成这个模样值得吗?” 林慕城嘴角噙笑,这个问题文诗凤问过他很多次了,因而这次也没有无聊地回“不后悔”,而是反问他:“跟着我干你后悔吗?” 文诗凤正闭目小憩,听到后悠悠说道:“要是能后悔,我应该阻止你,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我们日子好过着呢,说实在的,我们降妖除魔也有段时间了,我只觉得他们不值得我们这样拼命。” “现在,你看看我们为之努力的,正想追杀我们,弄得在天上人间,哪有容身之处。” 林慕城静静听着文诗凤说话,抱臂看向前方漆黑的夜,双手枕头微微笑着,许久才回道:“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只想问心无愧,不求谁感恩戴德。” 文诗凤冷笑了一声:“狐狸,几百年了,你除了安静了很多,什么都没变。” 林慕城侧目看向他:“你除了爱嘲讽我之外,也什么都没变。” 林慕城说完,二人便不再说话,或许这几日奔波都乏了,秋虫的声音也渐低渐苍凉,很快,二人就在这静谧之中睡了过去。 哪料得当夜里狂风大作,风如同长了眼一般往棋仙观涌来,将道观的门吹得“哐哐”作响,惊得今晚睡得更浅些的文诗凤乍然惊醒。 文诗凤堪堪睁开眼坐直身子,眼前忽地一声巨响,道观大门就被那邪乎的风给撞开了,乍然得一下惊得他险些跳起来。 风没了大门阻挡,便没命地往里头灌,将道观里的桌子哗地掀翻,道观黄色纬布卷起,外头尘土也随着大风飞扬灌入。 文诗凤惊得瞪大了眼,肩头撞了撞靠睡在一起的林慕城,叫道:“狐狸,醒醒。” 而此时,林慕城还在睡着,但却已是冷汗涔涔,全身被汗湿了个透。 在梦里头,衣襟破碎疲惫不堪的他攀附在沁冷乌黑的无尽深渊那墙壁上,深渊底下数不清的噬鬼伸出漆黑的骨头般削瘦的手想去拉扯往上爬的他,它们的嘴张开成椭圆形,此起彼伏厉声尖叫着他的名字。 呕哑嘲哳,震耳欲聋。 他往深渊底下看去,忽然踩着的石块松落,身子猛然间就往下坠落,坠向埋葬了他近三百年、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 空中“轰”地一声巨响,一道熟悉急切的声音空谷传来,一遍遍急切地喊着他“狐狸”,他奋力从抓着他的噬鬼中挣脱,身子乍然一动,睁开了眼,就见漆黑的眼前仅有一张贴着他瞪圆了眼睛的脸。 林慕城还没来得及大口大口喘气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险些骂娘,手底摸着一张符咒就往他脸上贴,随即一骨碌闪躲开爬起,看向那鬼似的贴近自己的人。 待看清那下/身站得笔直、上身弯到膝盖,双手扒开额角碎发露出脸的人是文诗凤,林慕城才松了口气,抬手揭了他额头上的定身符。 随即,林慕城身子便不着力地跌坐在地上,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揩了额头冷汗,看向呼呼灌进来的风,说道:“这风魔气这么重,是不是要来了?” 文诗凤被林慕城误定身倒没有恼怒,他一个转身靠在墙上,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林慕城,问道:“你又做噩梦了?” 林慕城“嗯”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一把腰间的乾坤袋,双指间夹出一道遁地符递给文诗凤,凝重道:“你的符方才是用了吧?等会儿若是打不过,就跑。” 文诗凤并不接他的遁地符,而是抱臂轻笑道:“这么大的风不过是虚张声势,死在我们手中的魔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怕什么。” 文诗凤这忽然不怕死过于诡异,林慕城不大信他不怕,嘴角一弯笑看向文诗凤:“那好啊,等会儿可别拖着我的大腿遁地。” 林慕城话音刚落,狂风忽止,万籁俱寂,方才魔气冲天此刻消散无踪,情景反差过大而显得诡异无比。 二人互相看了一下,不约而同奔至道观门外,冷冷观察四周动静。 顷刻,从前方黑暗的小树林里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接着两个人款款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左面的是拄着金灿灿九环锡杖的和尚,右面是背着一戾气腾腾重刀的道士。 那和尚内里穿得是白衣,披着木兰色的大袈裟,脖子还上挂着一大串佛珠,右手置于胸前。 他面色清冷若冰潭,一双目炯炯有神,眉毛浓烈地皱起,面露凶光。 而那道士相较面前一些,可也是凶的,那道士身子高大修长,双肩宽阔,比身侧的和尚要高半个头。 他面上只是冷,除了眼里有些不可饶恕的狠意,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穿着大理石灰色布衫,脖子上围着的皎白的长巾,绑手绑脚,长发冠起。 这二人便来者不善,林慕城迫于他们气势,偷偷捏紧了一张遁地符。 文诗凤却忽然手肘往他肩上一搭,半笑问道:“有没有觉得那个道士很眼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澧州伏魔篇五 林慕城沉沉地提醒他一句:“风子,咱们为了钓鱼,身上的魔气没有除却,方才那股魔风定是撞上他们才消失无踪的。” 这二人的确不简单的,文诗凤看着那朝他们走得越来越近的和尚道士,笑容逐渐消失,最后惊得咽了口口水,说道:“看起来是有点厉害,遁地符先给我。” 想起方才给遁地符文诗凤拒收,林慕城挑眉,嘴角勾起笑来,模仿他的话回:“咱们收的妖魔鬼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怕打不过他们?照旧,我摆阵,你冲锋,咱们边打边和他们解释。” 身上的魔气不是说除却就能除却的,如今之计除了走为上也只能迎刃而上。 林慕城忽然瞟了一眼那道士,他小声呢喃了一句,说道:“是有些眼熟。” 说完,将还没准备好的文诗凤往前一推,随即自己往空中一跃,落在那道士与和尚身后。 他半跪着单手撑地抬头看向文诗凤,朝他勾唇一眨眼。 霎然间和尚道士的头顶金光闪闪,空中现出千斤符阵往地上压去,他们也不知林慕城在跃过头顶一瞬怎么布成的阵法。 那和尚和道士反应倒是快,往两侧一移堪堪躲过去了。 千斤阵压得大地震了三震,文诗凤抬手变出一支大笔握在手中,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朝右侧的道士攻去。 林慕城见和尚道士分开了,身形往前一移,一个影子回到原位,所过之处又飘着整齐的符咒,形成一堵墙阻隔了那和尚和道士汇聚。 随后,他看了眼正和道士过招的文诗凤,也朝道士袭去。 “道士,甭管你什么来历,我这支笔你可认得?”文诗凤果真不忘边打边解释,可他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就被道士打断了。 那道士十分自信,并未出刀,他躲过文诗凤笔风袭来的一击,好似调侃地微微弯起嘴角:“我只认得你身上的魔气。” “我们身上的魔气是被澧州这魔物种下的,”林慕城刚过来便听到那道士的话,“我们若是魔,怎么会用道家的符阵和符咒?” 这话堪堪说完,墙阵那边的和尚已经把墙阵给打破了,他手上的金色锡杖发出急促的叮叮叮叮的声响。 随即,以这和尚为中心掀起狂风,将墙阵的符咒全部吹散。 文诗凤和林慕城看了过去,林慕城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符篆,就被一股极其强大而霸道的力量给撞飞了。 文诗凤落在地上险些吐了血,林慕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向了道士和尚,发现根本打不过,解释也无用处,便打算用遁地符逃走。 然而一摸腰间乾坤袋,这才发觉今天把身上的符全部用光了,那张遁地符也不知去了何处。 林慕城立马对文诗凤道:“快把你的笔借我用一用。” 文诗凤知道事情紧急,赶忙把自己手中的笔递给了林慕城,林慕城抬手在空中笔走龙蛇画了一道遁地符,随即二人就要逃走。 那和尚见着遁地符眉一敛,把手上的小佛珠一扔,那佛珠变长,成了个套绳套住了林慕城的腰。 林慕城赶紧一把抱住要遁地的文诗凤,堪堪抱住他的腰。 文诗凤如热锅蚂蚁,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慕城,急急劝道:“好狐狸,你别抱着我,我离开后一定回来救你!你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没死,这次肯定也能逃过去的!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吃过苦。” “不,你吃过。”林慕城死命抱着文诗凤的腰不放,如同抓着救命稻草,然而话音刚落,那和尚就将套在林慕城身上的佛珠往后一拉,遁地符一启动,林慕城手中一空,看着文诗凤遁地逃走了他被落下。 一开始不是说文诗凤别抱他大腿跟着遁地么?怎么不仅成了他抱着文诗凤?还没成功? 林慕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向两个逼近的人悠悠叹了口气,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行吧,既然不信我,要杀要剐随你们。” 不过,我要能死得了算我输。 那道士未说什么,只是上前蹲在了林慕城的身前,抬手将林慕城额前碎发给扒开,看清了他的脸,好看的眉忽地皱成峰峦,他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慕城先前是觉得这人眼熟,他想了天上神仙地上妖魔,确认是没有见过这样一张脸的。 而凡界,他从无尽深渊出来不到一百年,一直都在修身和逃命,在遭到诛妖剑和降魔刀的反噬后才被迫走向降妖除魔的的道路,也不过才一年,遇到的人虽多,遇到好看的人却屈指可数。 林慕城讪笑道:“我从未见过你。” 道士有些不信地看着林慕城,许久面色温和下来,说道:“我叫南邶。” 林慕城见人友好,随即也报了姓名:“林慕城,降妖驱魔师,玉面双侠的狐狸,幸会。” “幸会,”南邶微微一笑,已毫无先前冷漠狠戾的神色,他起身后还伸出手给林慕城,想扶他起来。 林慕城犹豫看了南邶一眼,将手递给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即,南邶看向一旁仍旧冷然且凶神恶煞的和尚,对林慕城说:“这位是金蝉寺的阿无尘大师。” 林慕城礼节地弯了嘴角,叫了句:“无尘大师,幸会。” 那和尚斜飞入鬓的眉仍微微皱着,他单手置胸前,微微低身行了一礼,随后,并不说话。 林慕城并不想和这见面开打还打不过的两个人多待,说道:“我好友和我散开,我需要去寻他。二位,有缘再会。” “稍等一下,”南邶温和地叫住了要离开的林慕城,问道,“你们二人可是来澧州驱魔的?” 林慕城脚步一顿,并未回头,闻言不由低低地轻笑了一声,想这二人定然也是来驱魔的,看来是遇上对手了。 他随即回了一声,顺便下了战书:“是,不过,这只魔物非我莫属!” 言罢,只留背影抬手挥了挥手告别,去寻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文诗凤。 南邶微微笑着看向无尘,问道:“是他么?” “是他。”无尘看向林慕城,确认无误。 “他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眼熟。”眼熟到对上他如星的眸子就忍不住想和他好,南邶看着林慕城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不由噙着一抹笑。 阿无尘冷冷道:“诛妖剑除魔刀若不取回,妖界和魔界崛起,必然后患无穷。” 闻言,南邶收了笑容,目光一沉,回道:“我知道。” 林慕城一路往城里寻去,此时已是后半夜,街头忽然吹来一股风,一路吹至街尾,随后消失无踪。 林慕城下意识一个转身,就见着靠墙鬼鬼祟祟走着的文诗凤,这文诗凤走一会儿停一下,又躲一会儿继续走,十分拙劣地跟踪着人。 林慕城扫了眼在文诗凤前头的一个姑娘,那姑娘身上染了魔气,走得有些快,时而会跑几步,是往城西大街而去。 林慕城立即心领神会,小跑到文诗凤身后,从后头拍了鬼鬼祟祟走路的文诗凤,将人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的文诗凤捂着心脏转过身看向林慕城,毫不奇怪他怎么逃出来的,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前面那姑娘,小声道:“郑衣。” 郑衣半夜只身一人出门,的确有些诡异,林慕城二话不说,立即跟着文诗凤猫着腰跟了过去,一路跟到西城郊的一处竹林小院,看着人推开篱笆门进去,才停了步伐。 林慕城又借了文诗凤的笔临时画了两张隐身符,递了一张给文诗凤,随即跟了进去。 只见郑衣敲了门后,里头很快点起黄豆灯光,门也随即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男人,那男人着一身白衣,唇红齿白,身形瘦弱纤长,站得直,好似一根竹子,笑着将郑衣领了进去。 转身之际,那男人似乎往林慕城这边扫了一眼,令林慕城乍然一惊,文诗凤低声问他:“怎么了?” 林慕城道:“他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文诗凤:“我们隐了身他怎么能看得到?我一直盯着也没发觉他往我们这里看。” 林慕城皱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明黄窗纸倒映出的两个人影,说道:“应该是体内魔气作祟,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吧。” 文诗凤别有深意地看着林慕城,仿佛在看心里没点数的糙汉:“你确定要打扰他们?他们可是深夜私会。” 林慕城毫不理会文诗凤目光的意蕴,往那明黄的窗户走过去,道:“郑姑娘尚未出阁,应当不会如此,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文诗凤眼珠一转,立马跟了过去,他表面一百个不情愿心里却喜滋滋,等林慕城在窗户上画了个透视符,他将里头的光景一览无余后,发觉房间里并没有发生春宫图画面,不由失落。 里头一张铺好被褥的竹塌,一张梳洗的桌台,一张坐的椅子,那梳洗的桌台上除了必要的东西外,还放着几本棋谱。 那二人站在房内正中,郑衣正垂着头捻着袖子擦眼泪,头靠在那男子胸膛上,男子却是冷着脸皱着眉,毫无方才开门时的笑意,但却也轻轻搂着郑衣。 郑衣哀泣解释道:“徐郎,我父亲是决计不同意我们,我现在连出门都不允,只能偷跑出来,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去棋仙观。” “你应该先和我商量的,”男子眸色越来越暗,本清隽的脸也沉了下来,“我若是真和你成亲了,你岂不是...” “棋仙有求必应,徐郎不必担心之后,”郑衣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看向男子,“我死了,你有了其他心爱之人,也不必顾忌我。” 林慕城眉头愈皱愈深,文诗凤面色也沉重,听郑衣的话,那棋仙观许的愿是要人用命来换的么? 人的欲望有多大林慕城不敢确定,然从澧州死的人越来越多,魔气越来越重,但却不愿被外人知晓此事看来,这欲念定然不轻的。 那被郑衣唤作徐郎的男子闻言却是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看着郑衣,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郑衣的头,说道:“我送你回去吧,还待下去天就亮了,你放心,这两日我定然会去提亲的。” 这男子若真喜欢郑衣,是定然不会答应成亲的,更甚者会去棋仙观求个愿来保护郑衣,而他这轻松应下的神情实在让旁观人心寒。 文诗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林慕城忽地将人往后一拉躲至窗棂后,这莫名举动令文诗凤一惊,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澧州伏魔篇六 林慕城一脸的一言难尽,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我觉那人瞟了我们一眼才下意识躲闪,应当是看错了,大概是体内魔气干扰得有些严重,得取出来了。” 说完,他伸出左手,用右手解了手腕上的绑手,又绑手布咬在嘴中,微微撸起袖子露出那白皙的手腕,手指随即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顷刻间,只见黑色魔气从手腕汩汩流出。 林慕城并未任由魔气散去,而是从布囊里摸了一个玉葫,一松手,察觉到魔气的玉葫便飘在空中,那手腕流出的魔气便自主往玉葫钻去。 除却魔气也不过是片刻时间,林慕城身心却如万蚁啃噬,额头渗出一道细汗来,看得文诗凤是触目惊心,不由伸手抱紧自己。 待除去了身上那被种下的最后稀奇魔气后,林慕城一伸手,玉葫落在他手心,随即,他看向了文诗凤,说道:“把手给我,我帮你祛除身上魔气。” 文诗凤小退了半步,一脸惊恐:“不,我怕疼。” 林慕城微微一笑:“不疼的,把手给我。” 文诗凤一脸坚决,正在此时,后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二人看了过去,见郑衣和徐郎走了出来,林慕城也不说话,只皱着眉静静看着二人离开了院子,才微微叹息说道:“郑姑娘这心甘情愿的模样当真是可怜。” “诶?”文诗凤无奈摊手,看着远去的二人身影拐,弯抹角地讥讽,“你说有些人是不是看不到自己处境,喜欢到处泛发怜悯之心?” 林慕城转头看向他,问他:“你真的不除去身上的魔气?” 文诗凤立马撇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说道:“不除,我怕疼。” 说罢要离开,堪堪迈出了一步,就被林慕城无奈笑着抓住他肩头:“既然怕疼,就把魔气先传我身上,我过两日再清除一次就是了。” 那疼痛感连在无尽深渊待了几百年的林慕城都受不了,可想而知是有多痛,他再承受一次未免也太不仁道了。文诗凤正要拒绝,然林慕城已将他身上魔气从被抓着的肩头过渡转到了自己身上。 文诗凤顿时有些怒气上心,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说过我要把身上的魔气转你身上吗?!” 林慕城弯起一侧嘴角,抱臂看他发怒的模样,失笑道:“你不是怕疼吗?我正好不怕,走吧,得跟去去看看他们两个情况。” 二人出了院子,一路攀谈着往城里走去,因着方才也未耽误多少时间,二人脚程快,没多久便追上前头的二人,随即便不远不近地跟着,仿佛是护花使者。 “…那个和尚不是善茬,看起来,修为也比那道士要高很多,若是打起来先得提防他…”林慕城慢慢分析着今日遇到那似乎是来抢他魔物的两个人,心里只觉难以对付。 猛地,林慕城察觉一股魔气冲近,下意识拽着文诗凤侧身躲过,随即就见一股比夜色还浓重的魔气擦腰而过,当真是虚惊一场。而很快,又有数道如飞矢的魔气刷刷地呼啸而来。 林慕城眉心锁紧,一把夺过余惊未定的文诗凤手里那把扇子,随即一个转身,将身后飞来的一股魔气打散。 林慕城身形极快,只一瞬又转到另一方向,那扇子起起落落开开合合,将数股飞近的魔气一一击散。文诗凤将将反应过来,随即手握狼毫前去帮忙,这魔气结成的团虽然锋利但却无比脆弱,只片刻,二人将之全部击溃。 一扇一笔停下后,林慕城将手里扇子还给文诗凤,说道:“我的符还没补上,只能先借你扇子用用。” “你扇子用得比我好,”文诗凤由衷夸了一句,收了笔接过扇子开始扇风,“这魔气来得太突然了,人也跟丢了,还是回去吧。” 林慕城睨他,问道:“回去那儿?” “除了那儿还能有哪儿?好歹也是个栖身之处,他若是还和我们玩这阴的,咱们就砸了他的道观,看他现不现身,敢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文诗凤说罢,看向那似笑非笑看他的林慕城,笑呵呵说道,“老狐狸?画个遁地符呗?” 林慕城笑着点了点头,画了符二人遁地去了棋仙观。 一到道观,见着里头有烛光,二人震惊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奔了进去,刚一踏入,就看见方才自己睡觉的那面墙旁边多了两个打坐的人,而那二人闻着声音,也看了过来。 正是方才不打不相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林慕城松了气,文诗凤耸耸肩,嘁了一声,全然忘了前不久被打得落荒而逃的事,他道:“我以为谁呢。” 那唤作南邶的道士看着林慕城,林慕城扫了眼过去,正对上他双目,不由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最后,二人走到他们对面的墙面,从乾坤袋拿了块布垫着坐了下来。 “林慕城。” 在林慕城将打算休息时,对面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他掀起眼皮看了过去,见是南邶,正要开口问有什么事,文诗凤忽然极其不耐烦:“吵死了,睡不睡?天都要亮了。” 林慕城看了看身侧皱眉不悦睡着的文诗凤,又看了看似乎有话和他讲的南邶,最后起身,走了过去,看向眼前盘腿坐着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南邶微微笑着点头,起身随人一并走了出去。文诗凤骤然睁开眼看向出去的二人,而那和尚瞥向忽然睁眼的文诗凤,见他脸上尽是敌对神情,目中立即生了提防之意。 二人走到道观外头,林慕城抱臂靠着墙站着,低笑着问道:“想问什么问吧。” 南邶笑了笑,说道:“先前是我和无尘误以为你们是痴魔才动手,不过误会已经解开,我们皆同道之人,为何还如此大敌意?是不误会了什么?” 林慕城道:“实不相瞒,我和风子降妖除魔不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我们自己,收一只魔或者妖,对我来说,很有好处。” 南邶道:“你是觉得我和无尘是来抢这痴魔的?” 林慕城轻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痴魔,和他交过手了?” 南邶:“那股魔风那么强劲,不发现都难,不过倒是逃得很快,我和无尘一路寻到这儿,然后就看到了你们二人,你们身上正好沾了那魔气,便生了误会。” 林慕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师承何人?” 辨认出一个魔物的本质是有难度的,林慕城虽然法力尽失,但人间资质再好的道士都差他十万八千里,他尚且还未分出,这人就已经洞悉...林慕城想着不由沉下心去感受他身上的灵气,毕竟这样的人,很可能不是人,而是仙界的某某。 所以他自然得提防,说不定天界不是没有对他动手,而是想已经派人接近他,夺取他的信任再下死招,不过,南邶身上灵气倒是有,却也并不多。 林慕城消了疑心,只道这人是难遇的奇才,指不定日后会得道成仙,那个和尚除了戾气重一些也差不多,果然强者是会和强者在一起的。 林慕城不由想到一直和自己混在一起的有些风流气质却傻乎的文诗凤… 南邶稍稍愣了一下,纵使他对林慕城改观,也因着莫名的熟悉感对他的好感度倍增,但并不会产生多大信任,尤其是林慕城这看似随口一问却是试探的话。 他看向林慕城,道:“师父已仙逝,你师承何人?” 林慕城回得很快,道:“无人。” 道祖老君早已把他逐出师门,他这么说倒是不为过。 林慕城又问南邶:“你打算离开澧州后去哪儿?有方向吗?” 南邶答道:“葑城,听闻葑城的妖很猖狂,这里的事了结,我打算去那儿。” 林慕城弯起嘴角:“真不巧,我也是。” “狐狸,聊够了没有?”文诗凤忽然一脸疲惫不悦地出现在门口,人抱臂靠在门扉看着林慕城和南邶二人。 林慕城看向他,问道:“怎么不睡?” 文诗凤额头靠在墙上昏昏欲睡,不满地囔了句:“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怎么睡得着?” 林慕城看了眼南邶,随即走过去拉着人后领将蔫了的人拖了进去,而一进去,就发觉两道如刀子的目光捅了过来,林慕城一侧头,就见冷冷看着他的和尚阿无尘。 文诗凤早已看阿无尘不顺眼,顿时开口骂了:“秃驴,看什么看,也不怕闪瞎你的眼?” 他的斥骂的语气却因疲倦带着几分慵懒,林慕城一把将这口无遮拦的人按坐在地上,说道:“闭嘴,睡觉。” 文诗凤骂了阿无尘“秃驴”,林慕城也并没有让人去道个歉,毕竟道不道歉是文诗凤自己的事,和他无关,他也不会去强迫文诗凤做这损己利人的事。 相反,林慕城听到“秃驴”笑着没笑出声,这和尚一直盯着人如同看贼一样本挺招人烦的,这一下出了恶气真是爽快多了,但林慕城面上还得装作不悦,不然惹恼了人,打起来是他们吃亏。 阿无尘的目光收了起来,最后只瞟了眼文诗凤,那冷然的眸子似乎要迸出杀意来,但终究也是似乎,只是眸色冷意深了许多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澧州伏魔篇七 文诗凤睡得倒是很快,睡熟之后人就倒林慕城身上,而林慕城虽然有些乏,但提防着另外两个人,再加上先前入睡的噩梦,他并不能安心睡去,只是闭着眼休息,神识仍旧洞悉着周围。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浓雾照进棋仙观时,林慕城睁开眼,入眼的是对面正要走了两个人,随即,文诗凤也迷迷蒙蒙睁开眼,见南邶弯眉温和对着林慕城一笑,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坐起。 林慕城看向他,问道:“怎么了?惊魂了?” 文诗凤摇了摇脑袋,那和尚冷瞥了眼文诗凤,皱着眉拿起靠在墙上的锡杖,锡杖九环相撞出清脆的声响来,在清晨初醒时传入耳内令人越发清明。 见文诗凤没事,林慕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头发,对文诗凤说道:“我们也该走了,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什么线索。” “我想吃汤面,”文诗凤爬起来,把垫着的布顺手拿起来抖了灰叠好递给林慕城,十分慷慨说道,“今天我请客。”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林慕城接过布放进乾坤袋,笑道:“我吃汤粉,就去昨天那包子铺,看着挺好吃。” 文诗凤:“你昨天咋不吃汤粉?六文钱够吃一碗了。” “昨天更想吃包子。” “想喝豆浆吗?” “不喝。” 另外二人听着这二人唠嗑着早饭的事,默默离开了棋仙观,没有多久,南邶问道:“吃汤粉么?” 阿无尘不可思议看他一眼,眉心有些皱:“凡界的东西,你确定吃得下?” 南邶微微勾起嘴角:“虽然很久没吃,但不至于吃不下。” 阿无尘闭了嘴,拄着锡杖往城内走去,在一家小摊贩摆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小二来擦桌子,却是笑得不大自然问他们:“二位吃些什么?包子油条豆浆还是汤粉汤面米粥?” 南邶眉眼稍稍一弯,算是十分温和回他:“汤粉。” 阿无尘冷漠:“米粥。” 这二人气场太大,一个冷得凶神恶煞,一个看似温和却透着比和尚更可怕的气息,小二战战兢兢应下,林慕城和文诗凤正好路过此处,一眼便看到这两人。 文诗凤似笑非笑:“一眼看过去就是和尚道士的他们居然能让人坐下,我们被认定道士怎么就被指指点点?” 林慕城歪着头笑看向文诗凤,道出真谛:“大概是看我们更好欺负。” 文诗凤握着扇子双手枕头走着,惆怅道:“没办法,生了一张不仅好看还面善的脸。” 林慕城压根不理睬他的自夸,文诗凤觉得无趣了,忽然想到昨日郑衣对他的称呼,不由笑眯眯叫他:“道长,林道长。” 林慕城:“闭嘴吧,我是个假道士。” 文诗凤低笑着,凤眸笑成一道缝:“做个不妖不仙的假道士感觉如何?” 林慕城:“剃仙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文诗凤笑容逐渐消失,欲言又止看了眼林慕城:“………” 林慕城叹了口气:“我若是去晚一步,就该去问阎君要人了。” 文诗凤:“你当初为啥救我?” 林慕城仍旧那句话:“有眼缘。” 文诗凤也依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你就是为了让我跟着你和天庭作对。” 林慕城笑道:“哪儿止,我现在还拉着你和妖魔作对。” 二人互相伤害的步伐在来到包子铺停下,两个人坐到店里头去,许是因着长得好吸引不少目光,不过目光有些怪异,而那老板自然记得这二人,将人笑着招呼进店,虽笑得不大真诚,然二人也并未介意。 店里头热气氤氲,不少食客正埋头吃粉吃面。 “果然没来错,好吃。”文诗凤将汤底都喝光,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看着林慕城嗦光了最后一口粉开始喝汤,不由笑弯了眉。 “你们有没有听说徐棋那穷酸小子今一大早就去郑府提亲,被撵出来了?” “哈哈哈…那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去郑府提亲。” 市井闹市消息最多,文诗凤手肘放在桌上,笑着小声对林慕城说:“他们是在说郑衣昨晚见的那人吧?” 林慕城抬眸看他,放下喝汤的碗点了头:“我们去看看昨天布下的符阵,应该有收获。” “两碗粉!” 林慕城站起身来,抬头看刚进来的两个客人,那两个人只是有点眼熟,他并没有在意,随即要走,忽然一个人看着林慕城就惊呼:“这不是昨天骗走郑千金的假道士吗?” 这一声,在场的齐刷刷看向了他,像是一个□□般激起千层浪。 林慕城浅浅的笑意一僵,顿时蹙眉,文诗凤转过身看向那惊呼的人,冷冷道:“会不会说话?要我动手好好教你是不是?” 那人道:“嘿?你们两个假道士居然还想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林慕城正要说什么,瞥见本乐呵呵的老板一脸猪肝色瞪着他们,顿时欲言又止,对文诗凤笑笑:“算了,走吧。” “啪”地一声林慕城手臂腰间一烫,他转头看去,原是侧桌一青年男子将刚端来的汤粉全泼他身上去了,那恶狠狠的眼神像要吞了林慕城:“要不是你们骗人,我娘就不会死!” 林慕城:“???” 什么深仇大恨?昨儿被发觉以为是道士也只是指指点点,哪儿会这样?文诗凤面色阴沉看向那男子,正要动手,被林慕城一把拽走:“算了,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可惜的是压根没完,那泼粉的男子说道:“别看了!去几个找郑道长,我们抓住他们。” 文诗凤彻底火了,他怒沉沉扫了众人,压着嗓音冷冷道:“谁再碰一下试试?” 虽然憎恶假道士假和尚,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加上文诗凤阴鸷的模样,都不敢轻易作对,那刚刚进门惊呼的男子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我们之前不也抓他们,郑道长还给我们赏金!” 昨天不见他们有这么深的恶意,林慕城越发觉得奇怪,而经过赏金的诱惑,立马就有几个人跑出去找郑道长,剩下的以死了娘的男子和进门惊呼的男子为首拦下文诗凤和林慕城。 林慕城拉着文诗凤的臂弯不让他冲动,随即道:“我们二人是远道而来的降妖驱魔师,从来未害过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慕城精气神一凝,握着文诗凤的手肘的手更用了几分力,随即用神识给文诗凤传话:“别冲动,不会有事的,他们经不起你一招,不过是因为有人带头他们才会这么一股脑对付我们。” “啊呸!全城的包括那郑道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救个**”文诗凤忍不住脏话。 包子铺老板冷着脸说:“没什么误会,昨天我就发现你们在那儿卖假符,正想找人抓你们,你们就跑了,跑得挺快,没想到你们今天送上门来了。” 林慕城还没回话,文诗凤就怒嘲:“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看来之前来城里的道士不是被妖魔杀了而是被你们祸祸死的。” 那死了娘男子尖叫:“他们死得应当!我不仅被你们这些假道士骗得倾家荡产,还害死我娘!” 另一人:“要不是郑道长来得及时,我女儿娇娇怕是早就被害死了。” 又一人:“我们都不是有钱人家,何苦来骗我们钱?我们是要救急的呀!” 看来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被先前进城的道士骗过,林慕城扫了眼包子铺老板,见他怒瞪着他们,而从方才他的话可以看出,很有可能这些人是他召集来蹲他们两个的,所以才会进门无数目光扫来,又被一人牵出千层浪。 林慕城见他们要上前,拉着文诗凤退了一步,文诗凤手上忽然变出一支笔来防身,将所有人吓了一跳,有个胆子小的尖叫了一声,立马有人叫道:“有妖怪!快去找郑道长!” 林慕城解释:“这是法器。” 文诗凤恼了:“我说狐狸,人都欺负头上了你还忍什么?就算不为我们,之前那些就算有骗子,但总有好心来除魔的,他们可都被冤枉死了!” 这时,方才去找郑道长的人气喘吁吁跑回来一个:“郑道长说他们是妖道,法力高强打不过!大家快跑啊!” 一句话险些将林慕城被气笑了,之前郑衣说她父亲崇敬他们,不过是叶公好龙? 听到是妖道,大家伙儿一愣,随即人便尖叫跑空了,没跑的只剩下包子铺老板了,他得守着吃饭的店! 林慕城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老板,随即看向文诗凤,说道:“还没付钱呢,把钱付了吧。” 文诗凤拿了八个铜板拍桌上,对包子铺老板哼唧道:“没有我们降妖驱魔师,你们凡人早就被妖魔占领瓜分了,不识好歹!” 林慕城温和对人一笑:“或许先前有和尚道士骗过你们,但不必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 包子铺老板颤巍巍看着他们:“妖道,你们定然不得好死!” 林慕城摇头无奈笑了笑:“我是降妖驱魔师,不是道士。” 言罢,离开了此处。 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一走,许多人又回来了,讨论谁去棋仙观许个愿让仙人来收拾他们,毕竟郑道长都解决不了,只能求棋仙,不然这俩妖道得害多少人?可向棋仙许愿是要命的,大家都没有这么大义凛然。 吵嚷了一阵子,最后有人问那死了老娘的男子:“你不是想为你娘报仇?可别嘴上说说,你这要是去了不仅可以为你娘报仇,还救了我们全城的人!是英雄!” “对!我们知道你是大孝子!机会给你就你去吧!” “可别告诉我们你不想为你娘报仇,我们要是杀了这两个妖道,郑道长肯定会奖赏我们!到时候分七给你!” 那死了老娘的男子顿时哑口无言,张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碎了牙应下。 林慕城和文诗凤去了酒楼那边,酒楼处于正中,是最好查探城内哪边的符有什么异样的。 二人在酒楼屋顶飞檐上一坐一站,文诗凤正坐着剥橘子,边抬头看着林慕城放眼查着贴过符的房屋。 忽然,林慕城低头有些不可思议对上文诗凤的眸子,与他并排坐下,说道:“太奇怪了。” 文诗凤想也不想就安慰:“正常,那魔物为了防我们找到他,肯定不会出现留下踪迹的。” 他吃了一瓣橘子,顿时被酸得面目扭曲:“好酸。”言罢,立马将橘子丢给林慕城。 林慕城接过吃得面不改色,边说道:“不是没有出现,是出现的那一条路,是通往郑府,并且不是从西郊棋仙观来的,是东郊,我们昨晚去过东郊。” 文诗凤:“会不会是郑衣身上的魔气或者昨晚刮的风把城里魔气都刮那儿去了?” 推断的话文诗凤一说出口就想收回,他懊恼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鬼话。 果然,林慕城道:“不是,人身上缠着的魔气不会被这符文记录,而城内大股的魔气不过是一种味儿,测试符都不会冒出黑火,符文只记录妖魔本人踪迹。” 文诗凤:“也是哈,那么东郊?是徐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澧州伏魔篇八 林慕城摇了摇头:“若是徐棋昨晚我就察觉了,我们跟踪郑衣和徐棋它派些喽啰来拦路,看来它也跟踪了,所以才会留下踪迹,要怪就怪我们没把符贴到城外,不能确定那魔在东郊去了哪儿。” 文诗凤道:“那走一趟看看?” “嗯。” 二人跳下楼顶,走了近路先去郑府,再沿着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然而还没离开这条街,就在拐弯处遇见一个被人围满的摊贩,也不知在卖什么,只是林慕城敏锐地察觉出里头飘出一丝魔气和些许鬼气,猛地就停了步伐,看了过去。 文诗凤是知道林慕城不怎么喜欢凑热闹的,他往人群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里面有什么?” 浓重的好奇心驱使他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林慕城随即跟着挤了进去,这城里的人知道他二人的不多,因而并没有被指点诘问,随即,一幅极其残忍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眼前摆了四个坛子,坛子口露出的都是娃娃头,那些娃娃头三个都是麻木呆滞的看着人,只有一个面色煞白凶神恶煞地呲着牙,目中尽是幽怨。 坛子后头蹲了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妪,三角眼却分外亮,她用长着褶子的手摸了摸那凶凶的娃娃头,黑长的指甲给人顺了头发。 文诗凤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问林慕城:“这是什么?” 林慕城平静道:“人彘。” 他的目光放在了坐在老妪旁翘着腿的小鬼上,那小鬼还没板凳高,也就三岁孩童模样,却无比嚣张,而那悠哉悠哉的小鬼对上林慕城的目光后吓得猛地跌倒。 这个人居然能看到他?! 随即,又一道目光扫了过来,是旁边那打着扇子的男人,小鬼凶狠地朝他们呲牙警告,又一掌拍一个人彘脑袋上,那麻木痴呆的人彘顿时“啊”地叫了一声,吓得了不少人唏嘘了一声。 老妪立马发觉不对劲,看向小鬼,又顺着小鬼的目光看向林慕城和文诗凤,脸瞬间拉了下来,嘴里咕嘟咕嘟地说着什么。 林慕城看向老妪,文诗凤忽然凑他耳畔说道:“蜀南巫咒。” 林慕城正道“了解”,那龇牙咧嘴的小鬼猛扑了过来,林慕城一抬手揪住他的后领,把它拎了起来,文诗凤一扇子打它头上,笑眯眯道:“不自量力。” 而任由小鬼愤怒挣扎,林慕城都没打算放开它,那老妪终于将一段巫咒念完,在林慕城和文诗凤都以为这对他们压根无效果的巫咒是咒他二人的时,那小鬼身体猛地变大,不一会儿和林慕城一般高,足足八尺的壮汉! 林慕城和文诗凤对视一眼,随即低身躲开了小鬼挥来的爪子,而他们后面的人便无法幸免了,中了空气里头的莫名其妙的一掌后失去重力倒地,一个吓得晕了过去,还有个吓得惊恐地看着空气尿了裤子,围观的尖叫着四处逃窜。 那小鬼见没有伤到林慕城和文诗凤立马转过身看向他二人,林慕城正负手似笑非笑看着他,文诗凤摇着扇子目中的笑意尽是嘲讽。 林慕城了解这小鬼是那老妪养的,他侧目看了眼文诗凤,对他一眨眼,文诗凤表示了解收到,随即就去对付那小鬼,而林慕城转身就盯上要跑的老妪。 老妪收了三个较为痴呆麻木的人彘坛子,最后去收那非常凶狠的人彘时被林慕城冷不防盯上,顿时慌了神,她看这两个人第一眼就知道他们不是凡人不好惹,只能溜走。 而在她吃了一惊时,那抱起坛子的手被人彘咬了一口,疼得顿时咬牙切齿松了手,正以为那坛子会“啪”地掉地上碎了时,林慕城抬脚脚尖将之接住了。 林慕城看向老妪,道:“才多大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咕噜咕噜”老妪又开始念咒,那被咬出血的手伤口瞬间愈合,林慕城半笑着弯腰把坛子抱了起来,并安慰地揉了揉那娃娃脑袋,安抚轻柔道:“乖,别怕。” 那本凶狠的人彘抬起脑袋圆滚滚的眼看着林慕城,有一瞬迷茫,老妪咬着牙狠狠看着林慕城:“瓜娃子,我劝你别狗拿耗子!” 文诗凤正好将那暴走的小鬼打回了原型,拎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鬼一把丢老妪脚下,挑了眉角:“丧尽天良的事我们管定了。” 这人彘怎么做的就算没见过也听过,砍人手脚浸泡在药坛子里,手段极其惨忍,况且还这么小的孩子,真不知怎么下得了手。 怪不得这娃娃身上已经有一股子魔气,不过大部分魔气被封在坛子里,无法挣脱,方才若是打碎了坛子,里头魔气被放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从哪家拐的孩子?”林慕城问向老妪。 “与你无关。”老妪脚下小鬼爬起来怒瞪二人,奶凶奶凶的声音让人觉得好笑。 文诗凤懒懒看他:“怕不是这些孩子都是你偷的吧?” “你胡说!” “反应这么大,看来就是喽。” “才不是我偷的!” “就是你。” 林慕城笑道:“别和个孩子拌嘴,这人定然还藏了不少人彘。” 说完,一手抱着坛子一手从乾坤袋拿出个绳子给文诗凤,看向老妪:“绑了她。” 期间小鬼大叫:“说谁小孩呢!我吃过的盐都比你们饭多,老子现在三百岁了!” 二人压根不理睬它,文诗凤接过绳子,老妪忽然大叫:“救命啊!有人用妖术欺负老人了!快来人啊!” 而林慕城被说妖道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已经有了部分人知道了,正当文诗凤要动手时,忽然有人大喊:“大家快来出来抓妖道了!” 这话音刚落,大街上涌来许多人,以郑道长为头,纷纷拿着各种刀和棍子,文诗凤和林慕城几分不悦地看了过去,一个没留意,林慕城就被人猛地被撞了一下,手上坛子一下没抱稳摔了下来。 那坛子碎了一地,墨绿的药水溅湿了林慕城下摆,一股乌黑的魔气将没有四肢挣扎在地上的孩子给包裹住,那孩子顿时面目狰狞,牙呲目裂地扭动着身躯,因着掌控不了这股魔气,只能如同毛毛虫一般蠕动着。 “!!!”林慕城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小鬼,漆黑的眸子压着怒火。 “大家一起上啊!” 文诗凤一把拎起小鬼丢了过去,那小鬼忽然机灵起来,化成虚体从人身上穿了过去,这丢东西的动作不仅让小鬼得逞,迅速跑了,也让那群人虚惊一场,顿时气焰愈发嚣张。 林慕城脚下过于残忍,他皱紧眉头叹了口气,恻隐之心顿起,不愿夺去这已成魔的人彘性命,随即缓缓低下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却被他一口咬上手,鲜血顿时涌出,滴在地上那绿色的药水中。 “狐狸,你做什么?!”文诗凤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正要去拉起他,人群便涌了过来,只见得文诗凤手上扇子一横扫,一道风无形格在双方之间。 那人彘魔物贪婪地吸食着林慕城的血,不大一会儿抬起头,那全黑的眸子亮着疑惑的光芒,很快,人彘身上的魔气和人彘分成两道,林慕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打算抱起。 “呼”地一声,林慕城只觉眼前一阵飓风卷过,带着无比浓郁的魔气,他抬起头,见一股席卷了澧州城气息的魔物一口吞下了彘分离出的魔气,那魔雾变得越发浓郁,黑雾血红的眼越发通红,看不见的嘴里发出桀桀笑声,兴奋得仿佛打了个大获全胜的仗。 它手上拎着的正是林慕城想抱起的人彘,魔物通红的眼睛下突然破开一个洞,好似他的嘴,而下一刻,林慕城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彘就被“咔嚓”咬断了头。 林慕城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响,也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喂给人彘的血多了,面色变得煞白,他叫道:“风子!” “我在!”文诗凤一支笔在两方人之间画出一道鸿沟,使人不敢再前进一步后,立即转头看林慕城的情况,顿然惊得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林慕城身手非常好,但法力基本等于零,平时面对妖魔鬼怪都是靠用符以及小伎俩,如今他用光的符还没补上就遇到这么大个事,简直雪上加霜。 文诗凤问他:“要我的扇子还是笔?” 林慕城皱眉:“笔给我。” 魔物将人彘咬碎后看着林慕城愁成的苦瓜脸,桀桀笑着一个摆尾离去,林慕城轻轻一声冷笑,正要动手将这魔物给收下,忽然脚下一重,被人抱住。 林慕城低头看去,见是一个圆脸大眼的小娃娃正手脚并用抱着他的腿,笑得亮晶晶的,是个小鬼,还是刚刚那被魔物咬死的人彘,现在死了,手脚都长出来了,可爱得紧。 林慕城顿时惊喜地把它抱起,狠狠揉了它的脑袋,小鬼甜腻腻带着一股子奶音叫道:“爹爹。” 林慕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儿子真乖!” 文诗凤:“……还…还追不追那…魔障?” “啪叽”一声,一个东西丢了过来,随即,一道低磁的声音传来:“你的小鬼。” 没错,丢过来的正是那逃走的小鬼,林慕城一弯腰拎起它,随即,就见送鬼来的南邶和阿无尘往方才魔障逃走的方向追去。 “我们引出来的可不能便宜了他们两个!狐狸,追呀!” 文诗凤说着跟了上去,林慕城立即道:“你跟着他们两个,我去找那老巫婆算算账,笔我先拿一阵,回头还你。” “好!”文诗凤老远应下。 随即,林慕城看了眼那被鸿沟隔着大吵着朝他丢东西的百姓们,跨步离开。 当然,那些丢过来的东西都被文诗凤起的风墙卷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澧州伏魔篇九 “你确定不带路?”林慕城笑眯眯提起那鼻青脸肿的小鬼和自己对视。 小鬼看着他坚定不移地摇头:“哼,不带!” 被林慕城抱在怀里的鬼儿子忿忿地朝它呲牙:“坏东西!” 林慕城对那小鬼似是无奈半笑道:“看来你是想身不由己了。” 说罢,林慕城把鬼儿子放在肩上坐着,腾出一只手在那只小鬼身上画了一道符,小鬼一个激灵,正要问“你对我做了什么”,开口却成了:“在城外三里地的山洞。” 小鬼惊恐看着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林慕城弯起嘴角,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看着我做什么,乖,带路。” 他肩膀上坐着的鬼儿子忍不住拍手手:“爹爹真厉害!” 小鬼看着坐在林慕城肩上的鬼儿子居然无比得意,气得龇牙咧嘴:“爷爷大你们几百岁,居然敢玩弄……玩弄得好…” 话说到一半又变了,它一口血闷在胸膛,吐也吐不出来,关键腿还不听使唤往前带路,他曾被供养几百年,宿主换了几个,从来没受过如此屈辱! 林慕城好笑地看了眼“忍着屈辱”的小鬼,见他本乌青的脸此时黑如涂墨,笑意越发深了,随即摸了摸鬼儿子的脑袋。 城外三里地是层层叠叠无尽山峦,但山并不高,最高的也才百米,且以岩石山居多,因此每座山形状都十分怪异。 其中有一座山岩石凸起,十分像匍匐着的蛤/蟆,因此也得名“蛤/蟆山”。 一人二鬼走着山间羊肠小道,往那蛤/蟆山走去,小鬼儿子趴在林慕城头上,时不时摘下一串串红亮亮的野果子或是泛红的霜叶来把玩。 那山洞是在蛤/蟆山的蛤/蟆头下,约摸是□□下颚的位置,十分遮风挡雨遮阳挡月。 一到此处,林慕城身上就泛起一股冷气,进了山洞那冷气越发逼人,沁入骨头,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臭水沟味和血腥腐臭味,两个味混杂在一起,直逼得人想吐。 不过,那臭水沟味十分熟悉,正是打碎了药坛子时绿色药水散出的味道,因为十分安静,林慕城能听到里头传来老妪窸窸窣窣的嘀咕的声和孩子的哭声。 林慕城生怕慢了一步,里面还有一条路让老妪跑了,随即拎起那小鬼就跨步快走了进去。 里头是一个天然大窟,差不多两个房间大,却十分阴暗潮湿,洞内璧上湿哒哒地滴着水,偶有干燥的地方点着千年明灯,这是由人油所制作成的蜡烛。 在另一个角落,堆着不少残肢,看起来都是新解下不久的,但下头的已经在腐烂,上头的血还在淌着。 林慕城瞥向那正在给人彘换药的老妪,那儿几十个坛子排成一排,而显然大多数是已经封坛养成了的,也就是不需要换药,众多坛子里,只有七八个是崭新的要时不时换药的。 那老妪听着有人进来,还是特别熟悉的脚步,吓得手里的坛子差点打碎,她想把这些人彘全部收起来,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面,但动作很快被林慕城给打断了。 林慕城见着老妪的动作,一把将小鬼丢向老妪,小鬼狠狠撞上她腰,险些没把她腰给撞折了。 随着林慕城一个响指,那小鬼不受控制地咬住老妪的手,老妪疼得头皮发麻,尖叫着掐住小鬼的脖子,大声吼道:“你居然听外人使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一进来,林慕城抱着的鬼儿子怨气明显提升了数倍,双目怒红从林慕城怀里跳下去扑向老妪。 老妪被小鬼咬下一块肉后,小鬼也被她掐得半生不死,鬼儿子一上场,又扭转了局面。 林慕城不想耗费时间对付这么一个残暴的老妪,只道:“儿子,躲开。” 鬼儿子立马脱身躲一旁去,林慕城握着文诗凤的笔一挥,一道墨脱离笔尖,如同利刃般朝老妪攻去,穿透老妪的身体又透进被她掐着的小鬼身体。 老妪此次是防不胜防,她松了掐小鬼的手,幽怨地转过身来,厉声叫了一句:“我要诅咒你!” 林慕城没等她画说完,隔空操控着笔就在老妪身上画了一道符,而小鬼此时已经“嘭”地魂飞魄散了,老妪尖叫着把“我咒你千夫所指,无疾而死,不得善终!” 这尖叫仿佛用光了她身上的力气,声音在洞内回回荡荡,震得林慕城耳膜疼,他似笑非笑看着老妪倒下,收回了笔,并不在乎被人下了巫咒。 诅咒要是有用的话,他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随后,他看了那些做成人彘的孩子,叹了口气,这里绝大多数和鬼儿子一般魔气缠绕,若不是绝大部分魔气被封在坛中无法释放,他们早已化作魔物为所欲为,压根不会被老妪所控制。 林慕城蹲下身揉了揉一个在哭的孩子,柔声问向鬼儿子:“老妖婆抓你们弄成这样干什么?” 老妪死得魂飞魄散后,鬼儿子的怨气消得差不多了,他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闪着光看着林慕城,如同看救世英雄一般,撅起嘴奶声奶气忿忿地回:“她会把我们卖给别人,还会把我们带到好多人的地方给人看,还会让我们唱曲儿逗人乐。” 林慕城心底叹了口气:这些孩子最大的也才七八岁,竟然就被这种足够变态的人给毁了一生。 林慕城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让她死得这么痛快的,当千刀万剐。只不过,他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买人彘… 看来,无法想象的事真不止眼前所见。 这里的人彘小孩和鬼儿子都认识,见他死了后居然有手有脚,都非常羡慕,刚成人彘不久的一个小孩子叫着“大哥哥救我”,其他的却皆叫着“大哥哥我要变成鬼,手手和脚”。 林慕城哪儿忍心杀了他们让他们做鬼,他站起身,微微笑道:“大哥哥现在要去抓恶魔,你们乖乖在这儿等大哥哥,大哥哥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好不好?” 他们十分期待十分信任林慕城,欢快齐声说道:“大哥哥一定救我们噢。” 林慕城点了点头,让鬼儿子留下来照顾他们,自己快步离开了此处。 他当真怕看着这些小孩儿带着希望的渴求目光后会情绪失控。 一直到洞口,林慕城才靠在墙壁上叹了口气,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和里头阴暗潮湿完全不同,那种想救却救不了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无力感令他十分难受。 他宁愿去挣扎于仅有的一丝希望,也不愿被命运所安排。 此时,文诗凤跟着南邶和阿无尘一路追到城郊树林子里,再往前有几里路就是徐棋的家了,那魔气忽然间就没了踪影。 正当文诗凤怀疑时,林中乍然一道白光袭来,一道利刃飞向走在最前头的南邶,南邶稍稍一偏躲过,在他后面的阿无尘冷着眉目微微一侧锡杖,“叮”地一声,将那利刃拦下。 利刃在空中飞速旋转,一个转身,成一柄细刀飞回落入十米开外一袭青衣女子的手里。 那青衣女子俊逸挺拔,长发清爽地束起,眉眼带一股子妖气,目如利刃般看过来,嘴角却带着不明的笑意,似是挑衅,又似嘲讽。 她身旁站着两个男子,这两人亦是一袭青衣,一个白净清隽,书生意气;一个温文尔雅,面目含笑。 文诗凤见这三人惊得立即闪身钻进灌木丛里去,只偷偷露出一张小脸观察着动静。 这三个人是妖王殿下的青衣护法中的三位,青衣护法共有五位,法力都十分强悍。 那女的十分刁蛮,争强好胜,文诗凤对她的印象在三个人里最深,另外两个都差不多不记得了。 然而,文诗凤虽然有映像,但却记不得名字,这五个护法似乎都是以青开头的,叫青X。 正在文诗凤绞尽脑汁才想起那女的似乎叫青妹时,那头已经打了起来了,毕竟妖和道士和尚天生就不对头。 打斗分外精彩,文诗凤很快沉浸里头,南邶和阿无尘倒是十分强悍,二人之力竟能够对付妖王殿下的三位护法,也正是此时,身后忽然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拍将文诗凤蓦地吓了一大跳,正要叫出声却被人捂住了嘴,那人带着笑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是我。” 文诗凤回头一看,见是林慕城,把要跳出的心脏给摁了回去,惊魂未定爆了粗口:“**,我还以为我是被妖王给抓住了!” 林慕城把人拉到一株树下,看着南邶和那三位护法打得正热闹,拿出一张遁地符,顺便把借文诗凤的笔还给了他:“我们才来澧州两天就被发现了,得赶紧溜了。” 文诗凤:“去哪儿?葑城?” 林慕城:“想什么呢,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言罢,遁地符一启动,二人瞬间消失无踪。 很快,城外三里地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二人徐徐走着,文诗凤心情大好,笑眯眯地说:“那两个家伙真是莽,见着妖王三个护法都敢上,要不是我们走得快,我就能看见他们俩被摁在地上打了。” 因为人彘的事林慕城并不能开怀,他只淡淡笑着,眼眸底下还带着一股忧虑:“这可见不得,我看他二人身手和法力都不赖,哪像你我,只有挨打逃跑的份。” “可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昨天没打过他们是因为不在状态,再来一次他们得叫爷爷。” 想到昨晚文诗凤抛弃他忙不迭地遁地逃跑,林慕城忍不住笑:“那行,后面切磋肯定不会少,他们接下来也会去葑城。” 文诗凤挑眉:“也去葑城?那还真巧,我从看他们第一眼,就想将人揍得满地找牙,他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谁呢,我曾经可是上仙!” 言罢,文诗凤才发觉此处十分陌生,而林慕城直把他往前面那像蛤/蟆的石壁山带,忽然就想起林慕城和他分道去找那老巫婆了,脚步一顿,狐疑地看向林慕城,故意质问他:“你是真人吗?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林慕城挑起嘴角,忽然想戏弄文诗凤:“当然不是真人,带你来这儿自然是因为山林子里安静好办事啊。” “懒得和你贫嘴,”文诗凤斗不过他,白了他一眼,问:“那巫婆现在怎么样了,你鬼儿子和那小鬼呢?” 林慕城叉着腰看向□□山如叹气般说道:“儿子在蛤/蟆山里待着,小鬼和老巫婆已经被我解决了。” 听到这个结果,文诗凤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于杀了那小鬼和老巫婆并没有什么异议,反而觉得痛快。 二人脚程快,不大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林慕城明显感觉不对。 里头血腥味和臭水沟味浓了不知多少倍,死气沉沉得压得人要透不过气来,他面色一沉,立即跳上山洞快步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澧州伏魔篇十 里头坛子碎了一地,人彘娃娃横七竖八地躺着,鲜红的血和碧绿的药水流淌在一起,在洞内低洼处积起,飘出浓郁难闻的味道。 文诗凤用袖子遮住口鼻紧随着林慕城进来,这触目惊心的画面以及挡也挡不住的味令他忍不住干呕起来,林慕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面色阴郁。 他道:“那痴魔来过了。” 文诗凤忍不住转身面相洞口,问道:“这么隐蔽的地方,它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慕城:“我身上还有它种下的魔气,应该我刚走,它就来了。” 文诗凤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跟一半就没了踪影,我还以为它躲徐棋家里去了。对了,你鬼儿子呢?” 林慕城正叹了口气,忽然身后奶声奶气带着哭音喊了一声:“爹爹。” 林慕城万分惊喜地转过身,待转过身,面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黑白无常也不知从哪儿蹦跶出来,将这里许多人彘死后长出手脚的鬼娃娃给绑一起了,两只鬼正要把它们往袋子里装。 林慕城咳了一声,上前两脚就把这两只鬼给踹翻在地,文诗凤笑着好意提醒黑白无常:“看什么,还不滚等着爷爷收了你?” 黑白无常幽怨地看了二人一眼,顿时在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慕城把绳子解开,那些小鬼顿时都围着林慕城叫哥哥,只有鬼儿子喊他爹爹,倒真不知道其他小鬼占了它的便宜了。 经过小鬼们的确认,痴魔的确来过了,正当林慕城还想问问他们是哪里人时,文诗凤捏着鼻子恳求道:“狐狸,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林慕城笑弯了眉,可头还没点下,洞口迎着光走来一个金灿灿的人,林慕城转身抬眸看过去,文诗凤微微皱眉,动了动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不悦。 金灿灿的人身后,跟着黑白无常,林慕城笑道:“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地府太子琏羲,林慕城和他有过交集,这位太子性情无比乖张,顽劣无度,当初林慕城何等风光,就算林慕城特意与他交好,他也自知此人不能为伍,虽然如此,也招惹过林慕城几次,后来没被林慕城动手教训一番,被他爹给揪回去了。 这位太子殿下脾气还是不大好,满脸写着“我最拽”,他双眉一挑,看向林慕城:“我还以为谁这么大胆敢阻挡地府抓人。” 林慕城笑而不语,低身揉了揉鬼儿子的脑袋,问他:“叫什么名字?” 鬼儿子亮晶晶的眼看着林慕城:“爹爹,我叫世耽。” 林慕城道:“好,世耽,以后你就跟着那位那位哥哥走,他会带你去更好的地方,一定要听话。” 耽耽方才还笑着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泫然欲泣地看着林慕城,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一旁的文诗凤都有些不忍心了。 林慕城也不顾耽耽不舍得拽着他的衣角,站起身看向文诗凤,又瞥向那太子殿下琏羲,说道:“便不打扰太子殿下了,只求将它们都安顿好,投个好人家,这份人情我先欠下了,日后太子殿下来寻,定当竭尽所能。” 琏羲挪步挡在人身前,抱臂睨着林慕城,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仇?司灵上仙?” 文诗凤蓦地面色一凝。 林慕城抬眸与琏羲对视:“你想怎么样?” 琏羲笑着一提嘴角,凶狠狠道:“你得欠我两份人情。” 文诗凤:“……” 林慕城:“………” 见林慕城不说话,琏羲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差点伸手提起他衣领挥一拳过去,但手伸一半忍住了,他挑眉:“不行的话,我可不会对这些小鬼好一点!尤其是…” 林慕城笑得很轻,也很无奈:“我答应。” 琏羲一愣,顿时觉得林慕城不按以往套路出牌,惊诧中带着懊恼:“你…答应了?!” “啧,”文诗凤忍俊不禁,一把拉过林慕城往洞口走去,边抬手摆了摆,“他答应了,我们走了,鬼太子,有缘再会。” 琏羲感觉自己亏了,不对劲地摸了摸鼻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正好黑白无常沉默不语上前抓小鬼,被琏羲一脚踹开:“我的人,别动。” 黑白无常摔倒在地委屈巴巴看向琏羲。 琏羲多一眼没看黑白无常,蹲到世耽面前,凶巴巴威胁他:“叫爷爷!” 感受到浓烈压迫气息的世耽忍了忍恐惧的眼泪,看着琏羲,结结巴巴开口叫了句:“爷…爷爷。” 琏羲扯开嘴角一笑,露出半边虎牙,伸手揉了揉世耽的头,道:“孙子乖。” 他眉梢一挑,心里诽腹:“哥哥?谁是谁儿子还不确定呢!” 离开蛤/蟆山,文诗凤和林慕城二人回到城内,在偏僻的馆子里买了馒头,寻了无人巷陌靠墙坐下,开始吃午饭。 林慕城倒是心情大好,比平时多吃了一个馒头,文诗凤从他乾坤袋掏出橘子来解渴,笑吟吟看着他,说道:“见了那鬼太子这么高兴?” 林慕城摇了摇头弯起嘴角,仰头后脑勺贴靠在墙上,欣长的颈子上喉结一上一下,他笑道:“我只是在高兴那痴魔踪迹有着落了,不过,他吸了那么多魔气,恐怕不好对付。” 文诗凤笑笑不说话,林慕城忽然开始除却身上魔气,忍痛的模样令文诗凤心惊胆战,生怕这疼痛会传染似的,立马坐得离他远了些。 林慕城:“………” 魔气除却,林慕城伸手衣袖揩了身上冷汗,摘下酒壶灌了一口酒,说道:“最迟三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文诗凤见着人没人了,又凑了过来,问他:“你说那痴魔有下落了,下落在哪儿?” 林慕城笑着站起身:“既然打过照面,那还怕什么,你忘了我的寻踪符么?不过,我们得先去棋仙观办一件事。” 文诗凤立马爬起身:“它在棋仙观?” “不在。” “那去棋仙观干什么?” 林慕城这次不再卖关子,如实道:“破一个阵法。” 他此时一股子势在必得的气势,文诗凤闭了嘴,随即神色飞扬地跟着人一路来到棋仙观,然而还没跨进门,就见里头站着郑衣。 她是一个人来上香的,听着有人来了,香也没顾得及插上,慌忙转头,见是林慕城和文诗凤,忙不迭露出一个笑来:“二位,二位道长…” 林慕城对她温和笑着打了个招呼:“郑姑娘。” 文诗凤仍旧弯着嘴角眉眼笑,却是嘴皮也不掀开。 郑衣身上的魔气重了许多,见着二人,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林慕城又对她颔首一笑,正要越过她去棋仙白梅生的石像,就被她叫住了。 郑衣很紧张,鼓足了勇气:“道长,你们是来许愿的吗?” 林慕城脚步一顿,正要开口,文诗凤扇子一打,徐徐扇风:“听说这儿挺灵的,看看能不能让魔头飞到我手里来。” “不行!”郑衣一下慌了神,立即打断文诗凤的话,她看着林慕城和文诗凤如出一辙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心里委屈,眼泪涌上眼眶,恳求道,“能不能…能不能等我的心愿实现了再来?” “不行噢,”文诗凤弯着嘴角,食指放在眼前摇了摇。 林慕城终是看不下文诗凤这般逗一个女子,低笑了一声:“郑姑娘放心,我们只是来这儿看看的。” 昨夜四个人在此过夜,痴魔已不敢轻易来,林慕城踏入道观未察觉痴魔的气息,更别提它刻意用香火掩盖的魔气了,这个时候来此处破阵再合适不过,但和郑衣这样拖下去,说不定痴魔很快就能发现。 哪料得郑衣听到林慕城的话,更是激动,一个箭步张手拦在二人身前:“不能看!” 林慕城笑道:“好了郑衣姑娘,别再闹了,你们澧州奉魔为仙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若是还阻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你们…”郑衣脸一阵青一阵白,却是说不出什么,结巴了半天,才说道,“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不关你们的事,你不能动他,他没有害过人。” 林慕城勾起嘴角:“当真没有害过人?” 郑衣声音虽小了下去,但却据理力争:“我们都是自愿的,它算不上害人的。” 林慕城嘴角的笑意更深,眸子里却寒意浓烈:“那真不巧,它今天当着我的面,杀了人。” 郑衣被林慕城的目光吓得身子猛地缩了一下,文诗凤见他似乎还要和郑衣掰扯很多,顿时笑了几声,扇子敲了敲林慕城的肩膀,提醒他:“狐狸,好啦,正事儿要紧。” 林慕城看了眼文诗凤,随即又欲言又止望向郑衣,低眉笑着点了点头,甩出一张符贴郑衣肩上,说道:“你好好看着她,我们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文诗凤蓦地反应过来,眉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等等?成败在此一举是什么意思!” 林慕城跳上供桌,语气轻松自然,说道:“破了阵法能事半功倍。” 言罢,就见他伸手二指夹着一道符往棋仙石像脑门贴去,只一刹那,符身耀出刺眼的光,那光瞬间如利刃布满整间道观。 随即,道观地上逐渐浮出乌扭曲的符文,那符文散发着黑红色的光,如同地裂岩浆般可怖地蔓延向四周以及墙壁,道观已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压迫,“轰”地一声,坍塌开来。 林慕城转身看向文诗凤和郑衣,以为这两人要被砸得哭爹喊娘,然而却发觉那墙壁屋瓦房梁有灵性一般避开了他们三人,只成废墟堆在地上脚下。 文诗凤本来下意识伸扇子去挡,发觉自己没事,顿时有些奇怪地看向林慕城,二人隔着许多尘土和掉落的碎瓦,林慕城眸子忽然一沉,他发觉文诗凤眸色在变黑,立即提醒道:“风子,快退出道观!” 那黑色符文蔓延出的黑红线条纵横交错,直往城里而去,而棋仙观,就是棋阵阵眼,若此阵法启动,那带着浓烈控制的黑红符咒一道道侵入澧州城,按着那本就布置成棋路的大街小巷汇成棋局后,整个澧州城都将人都将会成为棋子,成为痴魔的傀儡。 而坏就坏在,这痴魔十分聪慧,若有人想破棋阵,必须得先启动棋阵再行破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澧州伏魔篇十一 棋阵启动后,便必须在棋阵结成之前破解,否则格局一旦形成,就算寻到破解之法也徒劳无功。 文诗凤也发觉不对,听到林慕城的话,想也没多想,抱起被定身不能动不能说话郑衣一跃离开,在双目全黑之前脱离阵法,然而郑衣普普通通凡人身躯,在触碰到阵法之时,双目已变得全黑,她呆愣愣地面朝前方,黑色的眸子没有焦距,整个人毫无神采。 文诗凤没想到林慕城竟然是来冒这么大险的,虽然未被棋阵符文全部控制,但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沌,看林慕城看得也不大真切,仿佛有千千万万个林慕城重叠分合。 而此时,林慕城已经自顾不暇,他看着文诗凤脱离危险,立马回头,抬手夺了棋仙手里的黑子,往棋仙托着的棋盘中一放。 顿时棋局局势扭转,黑子死棋成活,一瞬之间,万籁俱寂,风声无闻,世间万物仿佛凝固了一般,棋仙石像慢慢出现裂痕,顷刻,“哗啦”一声,崩裂轰然倒地。 林慕城一跃落在棋阵阵法之源,霎然间整个身体变成如墨般黑色,只有双目清明。 他扫了眼似乎不大好的文诗凤后,立即阖上双眸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而随之,半空浮出一金灿灿的阴阳八卦阵,虚浮的金光如同水波一般荡开后,又如同千斤铁般猛地砸下,以林慕城为中心点,阴阳八卦阵烙印在地上,死死禁锢了黑红的符文。 那还在蔓延开的黑红符文瞬间凝固,顷刻消失无踪,阴阳八卦阵金光也逐渐消失,林慕城睁开眼,除了这道观已倾塌以及中了恶咒的文诗凤和郑衣,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解决了。”林慕城墨黑的身体也恢复正常,他满身大汗站起身,看向文诗凤,走了过去,心情愉悦地弯起嘴角。 而文诗凤此时还未能摆脱身上恶咒,意志与控制不断冲突,令他全身焦躁,见着林慕城过来,一把抓住人胳膊,哑着声音道:“解决什么?还不救我!” 话音刚落,文诗凤脑中“轰”地炸响,意识被击溃,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昏了过去,身子往前栽去。林慕城吃了一惊,反手一把扶住他,立即在人身上画了一道虚符。 林慕城的确没有想到恶咒威力如此大,也得亏文诗凤意志力够强大没有全被控制,否则有人扰他破阵,实难成功。 文诗凤身上恶咒被那道虚符压制住后,林慕城把还昏迷不醒的他扶到树下靠坐着。而郑衣就比较难办了,若不是那道定身符还贴着,她可能会暴走掐林慕城脖子。 凡人身躯很脆弱,林慕城也只能在郑衣身上画道符压制那恶咒,令她神智暂时恢复,才揭了她身上定身符。 郑衣意识一恢复,看着那坍塌的道观,觉得自己所许的心愿已经付诸东流,眼泪说来就来,人也瘫软在地。 林慕城不知对她说什么,想了一会儿,说道:“郑姑娘,这痴魔在棋仙观布下棋阵阵法,其目的已昭然若揭,如今阵法已破,不必伤心。” 郑衣抬起脸看向林慕城,双目通红,目带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来阻拦我和徐郎在一起?!” 林慕城被吼得身子一僵,皱了眉头,回她:“澧州城已陷水火之中,郑姑娘当以大局为重,况且,郑姑娘当很清楚你来棋仙观求的人是谁。” 郑衣双手搅紧衣襟,眼泪啪啪落下,像是找到宣泄口一般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林慕城,略过林慕城最后一句话,哀泣道:“我才不要大局,我要的是徐郎,若不是你,棋仙早就显灵让我和徐郎在一起了,都怪你!外来的道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慕城几番无语,不由带着几分讥讽回她:“当真都怪我么?徐棋下得一手好棋,穷不穷你们郑府最了解不过,他在澧州棋界更是备受尊崇之人,你父亲不同意你和他往来,缘由是什么,你也早就知道了吧?这棋仙白梅生怕都被你小伎俩耍得团团转呢,不过搭上命,很值吗?” 郑衣被林慕城拆得一清二楚,她面色涨得通红,怒道:“值不值与你无关!你们都在逼我这么做,我偏偏就是喜欢他,他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关系?!” 郑衣吼出最后一句话后,察立马觉不对劲立即闭了嘴心虚地低下头。 林慕城却忍不住弯起嘴角:“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身上痴魔的气息,就是徐棋的。” 郑衣恨恨地咬了咬嘴唇:“你居然套路我,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林慕城眯着眸子地看着郑衣:“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为何还执迷不悟?” 郑衣:“因为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死也不怕。” 听这回答林慕城只能笑笑,毕竟这样的感情到头来只能感动自己。 郑衣却有点恼怒林慕城对她不屑的笑意,正要开口责问,林慕城却抢先了一步开口问她:“你身上的恶咒还需要解么?” 郑衣一脸茫然:“什么恶咒?” 林慕城耐心解释道:“徐棋布下的阵法,他本意是想控制整个澧州城的人,我破阵时波及到你,你身上的恶咒现在被我用符咒压制了,解开恶咒需要承受一定的痛楚,不解开你将会失去意识,成为他的傀儡。” 一定的痛楚究竟是多痛郑衣不敢确定,不解开必然失去意识,她并不想毫无意识做一个傀儡,顿然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正低头犹豫考虑,靠在树下的文诗凤转醒。 他睁开混沌的双目看向林慕城和郑衣,神识有些不通透,只下意识一骨碌爬了起来,快步走向林慕城。 正当文诗凤伸手要抓林慕城肩膀时,林慕城察觉动静转过身来,一把拍开文诗凤伸过来的手,说道:“醒了?把恶咒转我身上吧。” 文诗凤并不理会他,看着人歪着头弯起嘴角一笑,双目神情有些不对,随即他伸出手,措不及防进攻,捏了捏林慕城的脸,边笑着却十分认真说道:“手感不大好,太紧实了。” 林慕城:“……?” 看到这一幕的郑衣充满疑惑。 文诗凤说完,没有再捏林慕城的脸,他收回了手,忽然往林慕城身上一倒,头靠在他肩上吃吃地笑着,却是极其忧伤地说道:“狐狸,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闻言,林慕城疑惑得很,他做什么事情没有带上他?而且每次都被他直骂坑货,要和他绝交,当然,也没有真的绝交。 当察觉到文诗凤身上恶咒已经控制他大半神识后,林慕城才发觉文诗凤是在说胡话,也没有回他什么,直接将人恶咒转到自己身上。 恶咒一转,文诗凤神识瞬间清明起来,他立即就发现自己靠在林慕城身上,惊得抬起头一步跳离老远,凶神恶煞看着林慕城,嫌弃溢于言表质问:“狗贼,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慕城见文诗凤这炸了的模样心底直觉好笑,他弯起嘴角无奈耸耸肩:“怕你祛除恶咒时疼得厉害满地打滚,把你恶咒转到了我身上了。” 文诗凤满脸不信,却将凶神恶煞的表情收了起来,他讪讪看了一下地上坐着的双目充满疑惑看着他二人的郑衣,走了过去,问道:“她身上恶咒怎么办?” 林慕城:“她正在考虑祛除还是留着。” 郑衣权衡了利弊,顿然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慕城,问道:“祛除恶咒的话,疼吗?” 林慕城:“疼的。” 郑衣:“有多疼?” “有多疼?”林慕城想了会儿,蹲下身与她平视,“不如我现在祛除身上恶咒,你看着我的表情,就能明白有多疼,可以吗?” 郑衣:“可…可以。” 林慕城盘腿打坐,开始祛除恶咒,文诗凤见着就立马转过身去,他实在没眼看他疼的模样,简直心惊肉跳吓死个人。 祛除恶咒要比祛除魔气痛苦许多,林慕城却只是闭目皱着眉,额角渗出一层层细汗,不大一会儿,面色开始发白。 大约一刻钟,才将身上恶咒给祛除干净,林慕城看向郑衣,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决定好?” 整个过程林慕城并没有表现得很痛苦,只是稍微皱了眉出了汗,并不艰难,郑衣点了点头,说道:“劳烦道长帮我祛除恶咒了。” 林慕城起身正要动手帮郑衣祛除恶咒,面色猛地一变,双目如利刃般看向城内方向,语气分外凝重:“城里出事了。” “怎么了?”文诗凤问道。 郑衣也看向林慕城。 “似乎…完了…”林慕城脸沉了下来。 文诗凤:“是棋阵么?” 林慕城:“不是。” 林慕城话音刚落,一股魔风从城内方向涌来,离三人百米外化作一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盯着他们款步走了过来,嘴角噙着诡异的笑。 “徐郎!”郑衣看见少年,激动万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提着下裙就要跑过去,被林慕城伸手拦下。 林慕城叱责:“过去干什么,送死吗?” 见此情景,文诗凤顿时就明白这徐棋有大问题,他瞥了眼郑衣,冷笑了一声:“狐狸,别拦着了,没意思,傀儡而已,我们不差多对付一个。” 言罢,手中幻出笔来,预备大打一场。 林慕城拦不住郑衣,只能伸手一把把她拽住,提醒道:“你身上恶咒还没祛除。” “放开我,”郑衣一心只想去徐棋身旁,她猛地推开他,叫道,“我不要祛除恶咒。” 郑衣极其不配合地去送死,林慕城一股子焦躁的火气蹿了上来,随即他又忍下怒气,定身符往郑衣身上一贴,将人定住。 而文诗凤看这一幕却咽不下这口气,三步并两步过去把人定身符一揭,撕得粉碎,并推了一把被自己气势汹汹吓得不敢动的郑衣,道:“要死去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澧州伏魔篇十二 郑衣一个踉跄,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跑向走来的徐棋。 徐棋见着郑衣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回来,得逞地将一边嘴角翘得更高,伸手接住跑向自己的人。 林慕城要阻拦,被文诗凤拦下,文诗凤被林慕城气得没一耳刮子扇过去:“别人你情我愿的干嘛阻拦?想死的人救下来给自己增仇加恨?” 几十米外,魔风忽起,将郑衣和徐棋二人带走,消失无踪。 林慕城皱着眉看向文诗凤,神色之间有些绝望:“你说得很对,但是…其实…郑衣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察觉到不对劲的文诗凤转过身,见着徐棋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顿时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艰涩开口:“他只是来带走郑衣的?不是来对付我们的吗?” 林慕城无奈笑了声:“是的,许愿的人都会和他结成契约,而他未能实现许愿人的心愿,就会被反噬,郑衣正是这个人。” 文诗凤睨他一眼:“你不早说!” 林慕城仍旧笑着:“他大概是感受到破了棋阵,我们对他造成了威胁,便澧州城下手了,城里现在很乱很糟糕,我符阵所能感受的,全部是魔气,浓郁的魔气。” “他之所以不这么快和我们交手,是因为还不清楚我们的实力,他想要必胜的把握。” 文诗凤并不在意这些,他有些抓狂:“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有些事我也只是后来才明白的,”林慕城温柔看向文诗凤,“有一些我觉得是不必要说的。” “滚…”文诗凤读懂他话语中对他的鄙视,觉得心灵深深受到重创。” 林慕城道:“去城里看看吧,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文诗凤跟上林慕城的脚步,问他:“为什么你这么执着救他们?” 林慕城道:“总有无辜受害的人正祈求有人解救。” 城内魔气沉沉,被魔气控制的人如同走尸一般木讷地在城里游荡,见着还没被控制的人变一窝蜂涌上去,轻者染上魔气同化,重者直接被撕碎死了。 林慕城进城便看见一位母亲抱着幼女狂奔向城外,正是他们的方向,而她们身后跟了五六个被魔气控制的魔人,张牙舞爪眼看就要追上。 “噗通”一声,那位母亲没看清地上石子,被绊得跌倒在地,离林慕城和文诗凤不过五六步,她手里紧紧抱着孩子不松手,立马夺命般要爬起来,林慕城上前去搭把手,那母亲抬头看见林慕城,眼睛顿时蒙上泪。 她伸出一只手紧紧抓着林慕城,一手将自己怀里的孩子交给林慕城:“救救我孩子,你们快走吧!” 林慕城不说话,扶起了泪眼汪汪的孩子和母亲,那五六个魔人已然追了上来,见着他们如同饿犬见肥肉,争先恐后纷纷扑上来。 孩子和母亲顿时吓得捂着头大叫,林慕城不慌不忙,冷着眉抬脚踢中一扑过来的魔人胸口,将那魔人踢飞十几米远,剩下的几个压根不能近她们的身,林慕城一张符定住一魔人,边说道:“放心吧,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解决这几个魔人,林慕城弯腰安抚地揉了揉那小女孩的头。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救命之恩!” 那位母亲感动地拉着孩子就下跪,被林慕城拦下,林慕城微微笑道:“不必谢我。” 林慕城就地结了一个符阵,吩咐二人在阵内不出去后,随即和文诗凤离开,直奔郑府,一路救下的人都画了遁地符送去了符阵。 也有先前要杀林慕城的人,那位说死了娘要报仇的男子,十分庆幸没有立马去棋仙观许愿杀林慕城。 二人在去郑府最后一个拐弯,撞上同样在救人的南邶和阿无尘。 西方金灿灿的夕阳光跃过墙头斜射过来,将双方照得镀上光芒。 他们二人正救下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身后跟着许多人,相比林慕城画阵的方法,他们就粗暴很多,直接把人带在身旁,而被救下的那群人就有对林慕城和文诗凤有成见的人,此时因为不知情况,也不是林慕城救的,仍旧对林慕城很大敌意。 那群人骚乱了一阵,就有个带头的人喊道:“就是他们两个把我们害得这么惨,大家一起上抓住他们!” 林慕城难过地皱起眉,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他们竟还执迷不悟,不觉得是痴魔的错,反将错归结在他这刚来澧州两天的人身上。 文诗凤没被他们给气笑了,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撇过头不再看他们,眼不见心为静。 南邶转身看向他救下的那群人,沉稳内敛的气息令大家不觉地闭了嘴,他微笑道:“各位应当是有什么误会,他们二人是远道而来的降妖驱魔师,玉面双侠林慕城和文诗凤。” 人群安静须臾,忽然一个声音道:“郑道长说他们是妖道!” 文诗凤当真被气得笑了一声:“你们郑道长法力无边,说什么是什么,怎么这会儿不出门来救你们?” 仍旧有人咬牙切齿喊:“你们就是妖道!” “我们不是道士,只是降妖驱魔师,”林慕城耐心解释,“不是道士很多年了,望周知。” 文诗凤挑眉不耐烦补上:“这话真是每到一个地方都得强调一次。” 阿无尘冷着眉目转身看向还要开口的众人,吓得众人噤了声,林慕城和文诗凤走了过来,说道:“我的符阵画得够大,不如将他们送过去吧,毕竟带着他们除魔,也很麻烦。” 林慕城刻意没有好好说话,本意为他们好的一句话说得十分欠揍,又挑了不少人的怒火,他们再次骚乱起来,然而南邶和阿无尘并没有反对,他们只好认命被传送到符阵去。 林慕城先前降妖除魔也总会遇到那么些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这次不过是多了一些罢了。 这些人一走,就剩下他们四人,林慕城和南邶十分默契地对对方温和一笑。 南邶问他:“去郑府?” 林慕城颔首:“嗯。” 文诗凤冷着脸带着一抹笑看向南邶。 郑府是现在魔气最浓重的地方,二人想到一块儿去也是正常,那郑府就在不远处,抬头就能看到,且肉眼就能看到府内那翻滚着的乌黑魔气。 踹开郑府紧闭的大门后,院子里头本游荡的魔人猛地转身齐刷刷看了过来,见是四个没有燃魔气的人,表情逐渐狰狞,嘴角慢慢咧开,喉咙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还没等林慕城跨进门槛,他们便健步如飞拥了过来,林慕城逆敌而上,手里多了几张符,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他身姿极其俊逸迅速,那些个魔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贴上符咒,不得动弹。 文诗凤笑着眯了眯眸子,大步流星迈过门槛朝林慕城走了过去,赞道:“身法不错!” 南邶和阿无尘随后进来,正在这时,不远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声,林慕城和文诗凤对视一眼,立即往中庭而去。 中庭空荡荡的,只有几株在掉叶子的秋木,林慕城跑了几眼院落,立即发觉不对劲,说道:“整座府都没有生气,我们中计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跟过来的南邶和阿无尘。 而转身一瞬,脚下土地顿时墨晕染般黑了起来,只见更深的黑线横纵交错,郑府终成一巨大棋盘,将四个人和府邸魔人围困起来。 林慕城将一张符折成飞刃状往空中一飞,至墙头二丈高空就听得“叮”地一声,那符刃似乎撞到了什么,弹飞落地,整个符文都埋入了泥中。 文诗凤看向林慕城,一脸不可思议:“这都打不破?我们出不去了?” 南邶已走到棋阵边缘观察,不大一会儿,皱着眉回来了,说道:“死阵,无解,三日后会自动消失。” 林慕城:“就算我们能等三日,外面的人也等不了,没有什么阵是破不了的,我试试,最迟明日就能出去。” 他说的话太过自信,以至于除了文诗凤,南邶和阿无尘都不大信,二人看着林慕城的神色虽不同,但眸子里或多或少还是有怀疑的神色。 南邶对人微微一笑,道:“我帮你吧。” 林慕城:“好,风子,府里的魔人就交给你了。” 说罢,拿出一沓符给文诗凤,文诗凤满脸震惊:“你怎么在这么短时间画这么多符的?” 林慕城眉眼一弯:“你的笔好,才能画这么快。” 文诗凤差点翻了个毁形象的白眼:“我的法器迟早得被你给玩坏。” 闻言,林慕城轻笑了一声,眸底笑意忽深:“你没被我玩坏了就行。” “你敢玩我,我拔了你全身的毛!” “………”林慕城偷偷瞟了一眼南邶,见人神色无疑,才低眉笑了笑,“好了,该办事了。” 未曾想夜里下了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本就有些凉的天气顿时冷了起来,林慕城还未寻到破解之法,夜色也深饿得慌了,四个人便去了厨房,找出许多吃的来。 林慕城掌了勺,做的基本是肉食,阿无尘和南邶不吃肉,便宜了林慕城和文诗凤,大半桌肉吃得肚皮溜圆。 吃完,文诗凤感慨:“生活也太美好了,今晚还要床睡。” 林慕城起身离了饭桌,笑道:“风子收拾碗筷,我去想想怎么破阵,你们先休息。” “***,”文诗凤忍不住暴跳,“反正明天走了,收拾什么?不收拾!” 林慕城笑着寻了一把伞出来,看了眼文诗凤:“随意随意,好好休息,明天可得劳累一番,好好打一架了。” 言罢,撑起伞走入雨中。 夜越来越深了,林慕城下衣摆几乎湿透了,鞋子里浸满了秋日凉水,却因着不断走动,并未觉得冷。 林慕城试过许多次无果,有些疲惫地起身,却冷不丁撞到一个人。 回过头,见是南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澧州伏魔篇十三 南邶伸手夺了他手上的伞,将自己的伞挪了一半给他,先开了口,眉眼温润地笑着,问他:“可有想到破阵的办法?” 林慕城松了戒备心,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 “我很喜欢你这份自信,”南邶笑了笑,“不过,要不要我搭把手?” 林慕城无所谓,挑眉:“好啊,那就劳烦你帮我撑伞了。” 未曾想林慕城只是缺个撑伞的,南邶忍俊不禁,回道:“好。” 夜雨蒙蒙中,二人一前一后地在雨中寻法子破阵,不多时,林慕城开始在院内四处画符阵,南邶则是十分耐心为他撑着伞,而那本平分的伞也逐渐偏向了林慕城。 一直到后半夜,夜雨才歇下,南邶收了伞,林慕城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却是忽然闻到一股酒香,酒香入鼻,顿时勾动味蕾,他边解下腰间酒壶,边转身往后寻那酒香处。 一转过头,解腰间酒壶的手忽然顿住。 他见那已不再喝酒的文诗凤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抱着酒坛子猛灌了一口,夜色朦胧了他的身姿,拢上了几分惆怅的韵味。 林慕城不解,皱着眉插着腰,十分无奈。 文诗凤“咕嘟”咽下那火辣的酒,侧头就看见了林慕城正插着腰看他,心底微微一惊后,随即就对人展颜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齿来。 南邶道:“半个时辰前,他便抱了坛酒在檐下喝。” 林慕城叹了口气,还是取了腰间的就灌了一口,酒入肠胃,解了身上大半秋夜积下的寒气,他随之将酒壶递给了南邶,看着文诗凤说道:“他那酒量,再过不了多久就得倒在地上睡了,不管他,我们继续。” 南邶犹豫片刻,接过林慕城的酒壶喝了一口,便还给了他,林慕城将酒壶拿回盖上盖头挂回腰间,继续画符阵,而南邶虽不能帮上什么忙,跟着却也可以学到一些从未见过的布阵之法。 林慕城画了又一个阵脚,心有些浮躁地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去看文诗凤,果不其然,文诗凤已经在那里抱着坛子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不知该哭该笑,随即抬脚边走了过去,边对南邶说道:“你也去休息吧,我把他送回房也歇下了,棋阵明早起来破解也不迟。” 南邶微微笑着点头,语气软得不像话:“好。” 林慕城费了老大劲才将文诗凤抱着的坛子给夺过来一丢,丢得咕噜咕噜地滚开了,而文诗凤已经醉死过去了,林慕城叫也叫不醒,便揪着人领子拖回房去。 他把人丢床上,拍了拍手转身就离开,然就要迈出屋门时,身后忽然炸响。 文诗凤道:“狐狸,给我滚过来!” 林慕城没被他给吓一跳,而转过身去,见人还躺着,气得差点翻了个白眼。 他走了过去,好心帮人把被子给盖上了。 正当他觉得没事了时,文诗凤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睁开眼,那一双赤红的眼直直盯着他,这一下,倒真是把林慕城吓着了。 文诗凤满脸醉红地坐起了身,炽热的目光离林慕城更近了,他瞧着林慕城,忽然无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翻,手却死死抓着林慕城,最后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一把抱住林慕城的腰。 林慕城被他诡异的行为吓得眼皮突突直跳,若不是知道这只是他醉了而不是被鬼附身,真就一巴掌把人给拍死了。 林慕城问道:“你怎么了?” 文诗凤努了努嘴,把埋在人腰间的脸抬了起凯,看向林慕城,问道:“你知道南邶是谁吗?” 林慕城:“是谁?” 文诗凤弯着眉眼却不见一丝笑意:“封城,林封城,记起来了吗?” 林封城。 林慕城心骤然一紧,仿佛被什么给狠狠勒住了。 那时候,林慕城还是老君座下最为得意的弟子,多少人艳羡他,但也滋生了许多的嫉妒,隔三差五就被人给使绊子,受了老君不少罚。 师兄弟里头也仅有大师兄林封城护着他,长此以往,林慕城逐渐依赖上了林封城,在三清殿里大多时间都是围着林封城的。 一直到林慕城叛离天界,林封城为救他逃离,化作他的模样引开天兵,最终被误以为是林慕城而被乱剑杀死。 此时令林慕城抑郁了许多时日,后来,性情便发生很大变化。 林慕城想起先前许多事来,眼底隐隐有了泪光,文诗凤看着却忽然笑了一声,他笑得有些悲怆,并闷着声音道:“狐狸,你跟我说过你喜欢他,现在是不是也还喜欢他。” 闻言,林慕城低眉看向文诗凤,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或许吧。” 文诗凤不甘心地又问他:“你的名字是不是因为他才改的?” 林慕城笑着点了点头。 文诗凤有些彻底死心,他将眉眼一弯,眸子却生了妒意:“他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了?” 林慕城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师兄的?” 文诗凤笑意不减:“你猜。” 林慕城皱着眉闭了嘴,侧过头去。 片刻后,文诗凤把脸靠在他小腹上,呢喃了一句,就这样抱着他的腰睡了过去。 林慕城将人从身上剥了下来,扔回了床上,转过身,眸色忽然一暗,他离开后将房门带起,又回去画破解棋阵的符阵。 林慕城蹲着身子从这头到那头,一直被拉扯的心一节一节往下坠,他眼眶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直到东方吐白,晨风吹得人寒毛竖立,他将符阵最后一个阵脚画好,站起身走到屋檐下,靠在方才文诗凤喝酒时靠着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一直到一道虚虚的阳光打在脸上时,忽然有人扯着他的脸喊他“狐狸”,他才睁开眼,拍开人的手打了个哈欠,说道:“走吧。” 文诗凤眯着眸子笑了笑:“能出去了?” “当然可以,”林慕城伸了个懒腰,“我出马还能破不了这么个魔阵?” 文诗凤无情拆穿他:“弄了一夜吧?哈哈哈…” 林慕城不以为然:“嘁,给你两天你试试?” “哪儿能,你创个符篆都随随便便的事,”文诗凤笑道,“我哪儿能和你比。” 二人依旧嬉笑嘲骂,文诗凤昨晚醉酒的事他大概是忘了,林慕城也未提起,仿佛从未发生过。 二人正说着,另外两人也走了出来,四人在中庭堂前檐下聚首,林慕城看了眼南邶,眸子里先前对他仅有的提防尽数消失,更多的是信赖和温和。 南邶见林慕城的目光看了过来,对他弯眉一笑,林慕城随即也对人微笑颔首。 文诗凤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瞟了眼南邶和阿无尘,嘴角噙着冷笑:“狐狸,他们和我们一起走还是分开?” 林慕城转头看向文诗凤,温和笑道:“一起罢,我们先去看看符阵的人,对了,你们得等我会儿,我去一趟厨房。” “我也去!”文诗凤以为林慕城昨晚在厨房留了什么好吃的,紧随着笑眯眯跑着跟去了。 于是,他看见林慕城把大半个厨房给搬空了,东西尽数放在乾坤袋里… 文诗凤问他:“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林慕城笑而不语。 二人回到中庭,林慕城走到院子中央,一启动布了一夜的符阵,整座郑府金光大闪,他随即拿出四张遁地符来,飞了三张过去,分别落在文诗凤、南邶和阿无尘手里。 遁地符一启动,一瞬间四个人遁地到了昨日午后近黄昏时布置的符阵的不远处,落了地,四个人不约而同往那水火不入的救人符阵处看去。 那儿围着符阵的魔人成堆,太过扎眼。 林慕城倒是没有担心,他十分相信自己布下的符阵,这符阵除了他谁也不能破开,除非里面的人自个儿不要命跑出来。 而立马,符阵那边的魔人察觉身后有正常人,纷纷转过身,他们先是鸦雀无声地看了林慕城四人,随后“咕噜咕噜地”叫着一窝蜂朝他们扑过来。 魔人一离开围着的符阵,符阵里头的情势林慕城四个人也便看得一清二楚,百姓们到底还是要命的,他们一个个害怕得缩成了一团压根不敢动。 还好昨夜里下的大雨也被隔在符阵之外,否则经过这么一夜,他们染上伤寒也不一定。 四人不由都松了口气,随即一并对付起这群扑过来的魔人。 符阵内那些对林慕城和文诗凤有成见的人见这一幕,觉得面颊发烫,不由得脸都红了起来。 林慕城看了眼下手略不留情的阿无尘,说道:“只是被控制了心性,只要把痴魔除了,他们会自动恢复的,不必打伤他们。” 阿无尘冷着脸瞥了一眼林慕城:“魔人,本当诛。” 文诗凤冷笑一声:“你们出家人不是一直慈悲为怀么?” 阿无尘皱眉目光带着狠意看向文诗凤:“若有人要杀你,你还能仁慈?” 文诗凤嗤了一声,不再回话,倒是南邶说道:“无尘,他们本也无辜的。” 此话一出,阿无尘下手果然轻了许多。 四人花了一刻钟将在场魔人解决,林慕城又画了一道符阵把魔人困在里面,最后,走向了那群被救下的人,他们热烈的目光没把林慕城他们给化了。 他们纷纷道:“多谢四位道长救命之恩!” 林慕城笑问他们:“饿了没有?” 大家顿时愣了一下,这里的人基本从昨天午后就开始就逃命,没吃过东西了,于是很快稀稀拉拉地有人喊:“饿了。” 林慕城笑了笑,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麻袋面粉和一个大锅进入符阵给了他们:“你们想吃什么面食自己做吧。” 有人为难起来:“没有水和火也做不了啊。” 林慕城夹了一张水符出来,又从乾坤袋拿出一个木桶来,水符往里面一放,木桶立即满了水。 林慕城道:“风子,捡几个大石头来搭锅。 闻言,文诗凤非常听话地从远处捡了石头过来,帮他们支起了锅。 随后,林慕城画了一道火符放在锅下,锅下顿时燃起明火,他随之倒了点水到锅里去。 他又从乾坤袋拿了一个盆,说道:“可以用这个和面。” 很快,许多配料和腊肉等食物都拿了出来,最后,还拿出了一个蒸锅… 众人:哇⊙▽⊙! “我来下面给大家吃!” “我来做馒头!” “我做饼子!” 林慕城笑道:“那就劳烦各位在我收服痴魔前,不要出这个符阵。” 大家深深体会到了养魔为患的苦,现在非常期待早日将痴魔收服,他们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林慕城见大家都很听话,转身拍拍文诗凤肩头,说道:“走吧。” 然而文诗凤还没点头,人群里忽然有人问:“玉面双侠道长,郑道长现在在何处?他还好吗?” 林慕城转过身笑看他们:“我们说了你们大概也不会信的,让他们两个说吧。” 言罢,看向了南邶和阿无尘。 南邶微微一笑,解释道:“昨日见郑府魔气重,便与他们二位去了一趟,未见郑道长,倒是被痴魔的棋阵困了一夜未能出来。” 文诗凤边听着边皱眉,他摇着扇子扇风,南邶话音一落,便嗤了一声:“看来南邶道长还没我知道的多啊。” 说着,他合起扇子看向那群人:“你们那位德高望重的郑道长实则早就与痴魔为伍,在我们抓到痴魔前你们千万别出来,被魔人咬我们可没空救你们了。” 文诗凤说完,拉着林慕城离开符阵。 林慕城道:“我们去徐棋的家里看看。” 文诗凤:“要是又撞上了妖王那几个护法咋办?” 林慕城摆摆手:“不会这么巧。” 几个人经过那去徐棋的小树林时,就查觉得前方魔气浓重,正要加快步伐,那几个护法空降了。 文诗凤见到那青衣女子,忍不住往林慕城身后躲,说道:“怎么又是这个青妹妹…” 林慕城立即拉着他后退了两步,转过身躲到那两个高大的人身后,听着文诗凤的话却满脸疑惑,他看了看文诗凤,恍然大悟:“什么妹妹?青媚不是妖媚的媚么?” “哈哈哈…”文诗凤干笑了声,“我也懒得记他们名字,只是依稀记得有个叫青妹的是那个女护法…” 林慕城笑了笑:“你倒是只记得什么妹妹,那位瘦瘦小小白面孔是青潋,高一点的是青螟。” 文诗凤:“好了好了,记住了。” 林慕城道:“他们能来,估计是因为妖王的缘由,而妖王已经和魔尊联手,来这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们,还为了护这痴魔的。” 文诗凤奇道:“那魔尊怎么不派手下来,还让妖王派人,这么信任对方?” “哪管得他们什么心思,趁着南邶和阿无尘挡一下,我们得先走,”林慕城拿了遁地符出来,“直接去找徐棋。” 然而,符咒还没启动,一把飞刃便射了过来,林慕城反应快,夺了文诗凤手里的扇子一挡,本脆弱的扇面与飞刃一相撞,发出“当”地一声,将那飞刃弹飞。 只见飞刃空中旋转几下,飞回了不知何时落在他们眼前的不远处的青媚手中。 青媚眉眼都带着十分张扬的笑:“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没门。” 林慕城低眉笑了笑:“那可不见得,上一次我和风子不就跑了?” 南邶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看见青媚蓄势待发的张扬模样,随即将林慕城和文诗凤二人护在身后,说道:“你们先走,她有我对付。” “你小心。”林慕城看了眼南邶应下后,立即用了遁地符。 那头面容清隽的青潋已发觉林慕城要逃,五指一张,一股柔软的力往地面荡去,如水波一般漾开,将遁地之术给封了。 林慕城并未苦恼,反而微微弯起嘴角,只见他手里那遁地符瞬间变成瞬移符,瞬移符将林慕城与文诗凤带离千米开外,二人随即凭空消失。 文诗凤脚刚落了地就哈哈大笑起来,他道:“狐狸,估计他们都还是懵的,以为术法失灵咱们遁地来的,够阴啊你!” 林慕城笑笑:“上一次咱们遁地逃走,他们肯定有防患,这次自然得换一种招数了。” 文诗凤:“下一次带我飞天?” “可以。” 文诗凤继续笑得前仰后翻。 眼前不远就是徐棋的木屋,那木屋仿佛翻了一个新,张灯结彩的十分热闹,若不是魔气萦绕,当真是喜气洋洋。 林慕城盯着门上偌大的双喜字,道:“他们两个果然成亲了。” 文诗凤挑了眉梢,目中却有几分怜悯:“这郑衣真是飞蛾扑火,明知道他是什么个东西还执迷不悟。” 林慕城迈开步伐:“自取灭亡没什么好可怜的。” 文诗凤:“你什么时候能说这么冷血的话的了?” 二人走近,忽然闻到一股子新鲜的血腥味,林慕城眸色一冷,快步进了庭院,而正巧,徐棋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一身红袍衬得面色白得不正常,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双目阴沉沉地看着二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逃出了天元阵,当真小看了你们。” 林慕城目光越过徐棋瞟了里头一眼,细听之下里面有人在“呜呜”哭泣,哭得十分难受,想嚎啕却又像是被堵住嘴一般嚎啕不出来。 林慕城问道:“你把郑衣姑娘怎么了?” 文诗凤睨了林慕城一眼,心道:“刚还说着狠话,现在就这么关心人…**。” 徐棋冷冷笑着回道:“放心,在她恨上我之前,我怎么舍得杀了她?” 所以?在哭的人是郑衣? 林慕城不由得有了更深的猜测。 这位痴魔如今娶了人家却又杀了人家爹,彻彻底底将深爱自己的郑衣推入深渊。 痴魔圆了她的愿后郑衣不再爱他,他则可以取走人的性命助自己修为,倘若在夺走郑衣性命之前郑衣能够恨上了他,恨意越深,他的修为就会更精进——违逆了当初在棋仙观所许下的心愿。 痴魔,在于痴字,痴若不复存在,魔则不复存在。 徐棋本叫白梅生,爱棋如命,如痴如狂,与人对弈时从未输过,然却因澧州并不重视棋弈而是重视科举习文,考取功名,作为白家独生之子被人指点,家中自是觉得有此子孙蒙羞,最终逼得他离开澧州城,隐居于城外一处山林,然却终究躲不过闲言碎语,直被戳着脊梁骨骂,最终积怨太深,又因一局黑子死棋难破,困扰于心,呕血于棋盘上,卒,怨气结成痴魔,化作人身,祸患于澧州城。 棋仙道观为痴魔亲手所建造,后与混迹澧州城自称半仙的算命道士郑绥狼狈为奸。痴魔以魔气侵入人体内,郑绥则为人除却魔气(实则痴魔看准时机将人体内魔气收回),并为其扬传棋仙观。 因此,郑绥的名气和钱财越积越多,最终建造郑府,而痴魔也一步一步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将澧州城全权控制在手中,甚至澧州城掀起棋士之风,也是他所为,然而,困扰他至死的那盘棋,终究没能够解开。 林慕城正以为他要和自己动手时,他却问了一句:“我的那局棋,你是怎么破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澧州伏魔篇十四 徐棋一问,林慕城还没开口,文诗凤就笑了起来,他看着徐棋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居然问他怎么破解的?你要是有他的脑子你早就飞升了,还会做什么痴魔?” 林慕城:“………” 徐棋脸色黑了几度,挥手一股强劲的魔气袭来,林慕城与文诗凤侧身一躲,那魔气带来强劲的风冲得二人碎发飞扬。 堪堪躲过之后,四目一对视,文诗凤传来疑奇的目光:“居然这么强大?” 林慕城:“是只很肥的羊。” 文诗凤嗤了一声:“你吞得下?” “………”林慕城,“我试试。” 话音未落,四周围满浓郁黑白魔子,黑白交错,仿佛布阵一般,林慕城扫了一眼那些魔气凝结成的魔子,数量约摸是棋盘上头黑白棋子统共的数。 文诗凤左手执扇仍旧不紧不慢扇着,右手手中幻出的笔在指间转了一圈,问向林慕城:“怎么打?” 林慕城看着漫天的魔子不禁皱眉,如今痴魔的实力大大增强,若是在他的地盘打起来定然得吃亏,他看了眼文诗凤,随即术法传话:想办法引到城内去。 文诗凤随即传了回来:我们有意引他不跟着怎么办? 他的话音在林慕城脑中刚落下,那些魔子忽然袭击过来,林慕城与文诗凤随即错开位置,脚步一移,二人就相隔了五六米。 这时,林慕城的话传了过来:我来想办法,你小心一些。 文诗凤不屑回他:我有法力你有吗?该是你小心。 林慕城看他一眼,抬手数张符聚成一把剑握在手中,手腕一动划破了几个围攻过来的魔子,往文诗凤身旁厮杀过去,而随即,那被划破的魔子又重新聚合,仿佛从未被打散过。 文诗凤对付这些魔子略微轻松,他见林慕城朝他看过来,随即也朝他看过去,但二人四手难敌密密麻麻攻击,更重要的是,徐棋还未出手。 林慕城衣服上被划了几道小口子,打得虽不艰辛,但也不容易,不多时,与文诗凤汇合,背与背靠在一起,林慕城问道:“你还好么?” 文诗凤凤眸一眯:“好得很!” 林慕城随即布下一个障符符阵,使那些魔子无法近身,随即,看向静观的徐棋,本以为林慕城和文诗凤会连连求饶的他发觉实力相当,且林慕城还占了上风,脸色沉了下来,正准备不给人机会亲自动手。 林慕城问他:“你不是想知道我如何破解你那局棋的方法吗?我若是告诉你,你敢跟着我来么?” 徐棋冷笑一声:“休想算计我。” “哟,怂了怂了怂了,”文诗凤立即嘲讽,“没想到在你自己地盘还怕我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算计啊?” 林慕城微笑看向徐棋,笑容虽不和文诗凤那般张扬嗤笑,却也透着一股子讥讽的蕴意,徐棋看着二人愈加恼火,分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想带我去哪儿?” 林慕城也不诓他:“城里最大的酒楼。” 徐棋一听便兀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澧州城是他这些年苦心孤诣所布下的棋阵,而那酒楼就是天元,他们两个人去那儿简直是自投死路。 徐棋笑得阴冷无比:“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法子解了那盘死棋。” 林慕城微微笑道:“那好,我在那儿等你。” 言罢,瞬间消失无影无踪,而徐棋化作本体,一团魔气“嗖”地飞走了,还带走了漫天的魔子,留下文诗凤一人在符阵茫然无措。 他转过身看向远方,正在这时,林慕城传了话来:“风子,你去看看郑姑娘。” 文诗凤:“……狗贼” 他愤然骂了一句,转身进了徐棋的木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了过来,文诗凤脚步一滞,随即循着血腥味推门进了房。 一股蜿蜒的血流到了文诗凤脚下,他抬头看过去,见郑衣穿着大红喜袍却被五花大绑,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她双膝下跪着的全是血,面前就看着全身血窟窿的郑绥。 郑绥已经死了,死得很惨,他侧着身子躺在了地上,双目圆睁看向郑衣,生前面目就痛得扭曲起来,又因死亡添上一股僵硬和灰白色,十分可怖。 郑衣在哭,但由于被布绑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听着有人进来,她惊恐地缩了一下,随即一双通红含泪的目瞪了过来。 发觉是文诗凤而不是徐棋的郑衣顿时羞愧地别过了脸,她当时若是听了劝阻,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文诗凤走了过去,帮她解开绳子和绑住嘴的布,幽幽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郑衣却先道了句:“谢谢。” 文诗凤站直身子看向落魄的郑衣,撇了撇嘴,道:“活该。” 感受到文诗凤的冷漠后郑衣眼眶猛地落下委屈的泪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啪啪往下掉,她不再去看文诗凤,挽救下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扑向了已经死了的郑绥嚎啕起来。 文诗凤挑了挑眼角:“我和狐狸会收了痴魔,不过可不是帮你报仇,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罪有应得,你爹和魔障交好祸害澧州城的百姓,就该想到这么一天。” 言罢,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清楚便离开:“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林慕城此时落在酒楼顶上,痴魔随即而来,一团黑雾停在上檐一角,化作身着喜服的徐棋。 徐棋冷冷道:“你竟然敢来这儿,怕是不知道这儿是哪里吧?” 林慕城弯起嘴角,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这儿是哪儿?你棋阵的天元,我必死之处么?” “知道你还敢带我来这儿,”徐棋冷笑着抬起双手,顿时澧州城内一股乌黑雾气从地面生起,“告诉我你是怎么破的局,留你全尸。” 林慕城微微歪头,束起的直到脚踝的长发也随即一歪:“那局棋很好破,黑子看似死棋实则未然,白子看似已将黑子围困,实则也身陷囹圄,而反转,就在于已轮到谁落子。” 林慕城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深,连眼底也染上笑意:“你得跳出必死的局势来统观全局,比如说,现在。” 徐棋堪堪反应过来,就见澧州城乍然冒起金光,将他那股魔气全然压了下去,随即,澧州城下浮现巨大的阴阳八卦阵,将他的棋阵死死压了下去。 徐棋收回观察的目光,眼中有几分慌乱,怒气使得全身魔气顿涨,眸子化成乌黑色,死死盯着林慕城:“你卑鄙,居然用计引我!” 林慕城轻笑出声:“你不是知道是计么?本以为我是自投罗网,没想到自己才是吧?” 城内魔气本就重,八卦阵的金光便也越来越强烈,直将整座城给淹没,徐棋神色愈来愈慌张,他盯着林慕城,猛地大笑了起来:“好,好你个玉面双侠,好你个林慕城,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我死,必然得拉上你垫背!” 林慕城不为所动,猛然地,四周狂风乍起,卷起二人衣袍,然衣袍还未翻飞,徐棋转而化作一股魔气向林慕城冲来,林慕城堪堪反应过来侧身一躲,魔气一转猛地往后冲击向林慕城。 霎然间林慕城如同被巨石砸中后背,双目不可置信地睁大,随即神识逐渐涣散,那股魔气全然钻入他体内,只须臾林慕城双目乌黑,整个人失去重力跌下酒楼。 远处忽然飞掠过来一个人影,在林慕城落地之前伸手将人一接,一个旋身足点地站稳了身。 这一个横抱让刚赶来的文诗凤实在没眼看,他不禁边捂脸边转过身,随即又转了回来,从指缝中看二人已经隔开合适的距离,才放下手走了过去。 林慕城此时略微有些尴尬,他微微低着头浅浅笑着,道:“多谢南邶道长。” 正巧见文诗凤过来,一把将人给拉了过来挡挡,说道:“我二人还有事,先告辞。” 南邶翘起嘴角微微眯起眸子道:“林少侠,你如何收下痴魔的?” 林慕城笑着反问他:“你们二人是怎么这么快从妖王殿下的三位护法手下逃脱的?” 言罢,自己不回他的话也不等他回话,随即离去,出城路过设下的阵法,发觉另一头魔人已恢复了正常,随即将阵法全部解除,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澧州城。 文诗凤问他:“那痴魔该不会走投无路,又是想和你同归于尽,附你的身引爆自己吧?” 林慕城:“……这也是我的本事好么,你能逼得一只魔走投无路?” 文诗凤笑笑。 林慕城问他:“郑衣怎么样了?” 文诗凤:“郑衣没死,郑绥死了,死得很惨,你把我留下该不会就是要我去救郑衣吧?” 林慕城:“不,我担心你拖我后腿。” 文诗凤顿时气得骂了一句脏话:“我什么时候拖你后腿?要不是降魔刀你现在连骨头炸得都找不到!“ 林慕城忍俊不禁,边走着边笑了一声:“我是担心你,担心你成了吧?” 文诗凤并不打算理睬他,想着方才他被南邶抱着心里头堵得慌,双手一枕头快步走到人前面去,任由林慕城怎么追,终究是隔开他两三步的距离。 林慕城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一个箭步追上去,文诗凤却正好转身想问他被南邶抱了什么滋味时,忽然就被一股力量给撞得往后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山鬼寻魂篇一 文诗凤惊得睁大了眼,并丝毫没觉得后背磕到地的疼痛,林慕城已经从他身上坐了起来,顺便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又什么事惹着你了?” 文诗凤把人掀翻在地,起身拍了拍灰,理了理衣服,没好气道:“什么事惹着我?你也不看看你那张欠揍的脸。” 林慕城起身,弯起嘴角说道:“行,为了避免你忍不住想揍我,以后别再看我。” 一声,不再说话,林慕城从腰间乾坤袋里摸出一个橘子来丢给他,自己也拿出一个橘子来剥开,边说道:“南邶和阿无尘看起来不像是想与我们为敌,既然都是来降妖除魔的,我想和他们交好走一程,若是无缘便散。” 文诗凤嘴角噙起冷笑:“你随意,多两个人挡刀没什么不好,你说过他们两个打算也去葑城?那正好不是么。” 林慕城吃过一个橘子,说道:“有点酸。” 文诗凤:“是有点酸。” 澧州城离葑城百里路,秋日晴天天高气爽,两道林木由青变作枯黄,又变作红枫,最后是光秃秃的枝丫,上头有几只麻雀儿在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对着黄昏夕阳叫着,林慕城拿了符阵里人们送的剩下的烙饼分给文诗凤吃,文诗凤边接过边嫌弃地说了句:“太寒酸了!” 林慕城笑道:“我抓两只鸟烤给你吃?” 文诗凤瞟了一眼枝头麻雀,悻悻然道:“要大的。” 枝头麻雀忽然一哄而散。 林慕城轻笑出声:“罢了,我们看看附近有没有客栈什么的歇脚地,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 文诗凤“嘁”了一声:“你有钱吗?” 林慕城猛地被中伤:“你写几个字卖出去就有钱了,这次二八分,咋样?” 文诗凤:“我信你个鬼,自己卖符去。” 二人走了一阵,终于在晚霞全部消退下看到前方炊烟袅袅的小村庄,孩童嬉闹的声音隐约传来,林慕城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弯起嘴角:“人间的烟火味多好。” 文诗凤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将那刀剑净毁后去哪里?” 林慕城看向文诗凤,很中肯回道:“我觉得我活到那个时候很难。” 文诗凤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你命硬着呢,连阎君都不敢收。” 林慕城:“你没感觉到有人跟过来了吗?” 文诗凤:“谁?” 林慕城轻笑往前走去,道:“晚上就知道了,走了,天黑了。” 村子里的乡亲见着来了两个俊俏的外地小伙,顿时新鲜得很,以一传十的速度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喊来看了,实在热情得不像话。 很快,除了姑娘家脸红地远远瞧上一眼羞涩地躲进屋里去和村里小伙子见自己心仪的姑娘多瞧了二人一眼心里不舒服地走了,其他的都在这儿围着,又因着是黄昏,大家基本都做好了饭,便都端着边吃边看,如同观猴。 然而大家的热情都是堵着问话,并没人让他们去家里头坐坐,在林慕城告知自己和文诗凤是降妖驱魔师后,一个大娘如同看见救命仙人一般狠狠拍了大腿,只听“啪”地一声肉响,全场鸦雀无声,文诗凤听着都感觉肉痛,脸不由痛苦地皱了一下。 大娘立马拉着林慕城往家里走,其他几个欲言又止的人只能看着。 大娘笑呵呵看向林慕城和文诗凤:“两位大仙,我男人前天上山砍柴,回来就掉了魂,找神婆叫魂也不得用,正好两位大仙路过,快帮我看看怎么一个事。” 文诗凤笑道:“我们是要收十五个铜板和两顿饭。” 大娘心急如焚道:“大仙要是给看好了,这些都不得事的。” 林慕城侧头嗔怪地看了眼文诗凤,对大娘道:“大娘,他说胡话呢,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娘给借住一晚就行。” 先前降妖除魔二人都是不收钱的,除非人非得塞钱给他们,但前两天林慕城深觉生活贫寒时所说“下次得收些钱”的话似乎已经被狗吃了,文诗凤冷看他一眼:“得,你说什么是什么。” 林慕城正以为文诗凤妥协,脑中忽然就响起文诗凤传过来的话:“穷死你也活该!” 林慕城:“………好的…” 大娘家里就三间木屋茅草房,自己老两口一间,儿子一家在一间,还有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一间,今天晚饭小姑子和儿媳妇已经张罗好了,还没进门,饭菜香味就飘了出来,馋人得很。 大娘带着林慕城和文诗凤上门来,刚一脚跨进堂屋,就撞上了儿子从老爹老娘的房里出来,十分奇怪地看向他们二人。 然而还没等儿子开口问,大娘马不停蹄地拉着林慕城和文诗凤进屋看自家男人,儿子张着嘴一脸懵,随即就听着大娘大着嗓门叫来儿媳和女儿:“快端水来房里给两位大仙,拿点花生和麦糖来。”说完,看了眼儿子:“你也别杵着,赶紧个进来给两位大仙说说你和你爹上山遇到啥子事。” 林慕城一进屋,就看见床上躺着的精瘦黝黑的老汉,的确是少了一个生魂没错,但这样的情况通过叫魂可以叫回来的,大娘说不行,也不知道是真不行还是哪个步骤弄错了导致叫魂没有效果。 儿子搬来两把木凳子给文诗凤和林慕城坐,林慕城并未坐下,而是走近看了一眼老汉,确认是丢了一个生魂后,问道:“你们叫魂怎么去叫的呢?” 儿子正要开口,大娘风风火火先说道:“这男人回来就晕乎晕乎的高热不退,找了神婆看了丢了魂,昨天大半夜和几个人带着他去山上叫魂,叫了一遭回来了,现在都不见好,我们打算今晚还去一趟嘞。” 林慕城跟她核对了叫魂的一些细节,都无误,便说道:“有些诡异,说说看是怎么丢了生魂的。” 儿媳和小姑子端来水和零嘴便立即脸色通红看了眼林慕城和文诗凤便出去了,这下子总算轮到儿子开口了,他看着自己媳妇偷偷看这两个人却是不大高兴地说道:“前天和我爹两个人一早就商量好了走得远点打柴,山里头的柴还是林子深处的好,我和爹打柴打到了下午申时的时候,就就分了些距离,但林子里安静打柴的声音大,可我却听不得他打柴的声音,心里奇怪就去找他,也是这个时候,风哗哗地刮了起来,吹得林子一阵窸窸窣窣地响,我心里头有些怕,赶紧找我爹去,没想到我找到我爹时,却看着他挥着砍柴刀在乱砍,大骂着什么,骂完之后就蹲下来咕叽咕叽地自己跟自己说话,我喊了一句他,就觉得后背一股子凉意,冷得我鸡皮起了一身,知道遇到脏东西了,但不敢转头去看,我爹听到我喊他,突然举起柴刀砍了过来,我吓得赶紧个躲开,我爹没砍中我,整个人忽然就好了,拉着我往外走,要回来,连打的柴都没拿。” 林慕城边听边点头:“你们看来是遇到山鬼了,但山鬼并不伤人,顶多是顽个皮吓唬吓唬人,叫魂是肯定可以叫回来的,今晚我随你们去看看。” 大娘乐呵呵道:“好嘞好嘞,仙人在我就放心了,快快,吃饭去,到了时间我们就上山去。” 儿子睨了眼林慕城,心里还对方才媳妇看他炽热的目光介怀,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哪来两个小白脸,冒充道士骗俺老娘。” 声音虽小,但林慕城和文诗凤都能听到,林慕城看了眼那儿子,随即见文诗凤听到这话面色阴沉下来要爆起,他一把拉住人,劝道:“罢了。” 说完,从乾坤袋拿了一道招魂符贴在老汉额头上去了。 文诗凤呕着气出了房门,一把将林慕城拉到门外去,怒道:“你究竟怎么想的?开始说好收钱现在不收,人家骂我们我们还得忍着?我真是服了你了!” 林慕城拍了拍他肩膀,温声道:“是我的错,我们以后给人帮忙,人家有钱就收一些,像这样的穷苦人家还是算了,因为一句话起了争执也不好,我们把事做好了,该道歉的人我会让他道歉的。” “简直有病!”文诗凤拍开林慕城放他肩膀的手,转过身去,“我吃不下这口气,不想吃饭,要去你去,别拉上我,走一天路,我可不想跟着上山。” “风子,”林慕城笑了笑,“跟着我受苦了,待会儿上山我抓两只野味来给你吃。” 文诗凤立即道:“我要吃兔子。” 正在这时,屋内传来大娘喊他们吃饭的声音,林慕城探出一个头去,对大娘说道:“我们不饿,谢谢大娘。” 文诗凤:“气都被气饱了,还饿什么啊,无聊的凡人。” 林慕城一手搭他肩上:“既然是无聊的凡人,你还气什么?吃橘子吗?” 文诗凤:“不吃,橘子上火。” 林慕城笑着,忽然问他:“你还记得昨晚的事么?” 文诗凤一脸疑惑:“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的确是酒喝多了不记得了,林慕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凡间哪来比我们还厉害的和尚道士,还走一起,你见过僧道同行吗?” 文诗凤不屑地嗤了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天上僧道都是一家了,我可不见得他们比我们厉害,你别净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 林慕城弯起嘴角,看向深蓝如墨的天,天上寒星点点,透着凉意,说道:“对,我想过,是天上。” “你是说?他们很可能是天上派来对付我们的人?” 文诗凤如醍醐灌顶,他侧头看向林慕城,立马又疑道:“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说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山鬼寻魂篇二 说了什么?林慕城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看向文诗凤:“这么说,你是知道什么?” 文诗凤摇头:“不知道啊,我哪儿像你。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知道的总是藏着掖着。你一问我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我就觉得奇怪,总觉得我昨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慕城从他墨黑的眼底发觉一丝慌乱,却并未拆穿,只说:“我正想问,你不是不喝酒吗?昨天怎么突然喝酒?” 文诗凤想起昨天看见那两人一起画阵的情景心里沉闷得慌,随即搪塞过去:“我昨晚心情好喝点酒怎么了?” 林慕城低眉笑着解了腰间酒壶递给他:“来,今晚心情不好也喝点?” 昨晚林慕城喝过后直接给了南邶喝,文诗凤看着酒壶撇嘴嫌弃:“某个人对嘴喝过的,我可不喝。” 见他不喝,林慕城打开自己喝了一口,说道:“不赖,看来你记得很清楚。“ 文诗凤问道:“进村前你说跟来的人,是不是南邶和阿无尘?” 林慕城仍旧不告诉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真不跟我一起上山去看看?” “小小山鬼有什么好看的?”文诗凤笑道,“去看看就看看吧,我也奇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里头,大娘让儿子去村里又叫了几个男人来拿着火把一同上山去,儿子虽然不信林慕城和文诗凤,但好歹是听他娘老子的话,去把人给喊来了,然后背着他爹,六七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往山上林深处走去。 今夜只有几颗寒星,林子里漆黑一片,秋夜寒风一吹过,林子里就大片的叶子哗哗作响,长青木与落叶木混在一起,落下许许多多的秋叶子来,大家都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路走一半,被喊来的一个男子就找林慕城搭讪,他问:“你们真是降妖驱魔师?接下来要去葑城?” 林慕城看向搭话的男人,他举着火把,阳刚之气十分重,笑得也很纯,林慕城随即回了微笑:“是的,虽是降妖驱魔师,但偶尔抓抓鬼也行。” “田生诶——回家了诶——” “田生诶——回家了诶——” 大娘已经开始喊她男人的名字,一声一声,音拖得老长,在偌大的山林里如涟漪般荡漾传开,惊醒了秋夜的寒鸟。 方才找林慕城搭话的男人继续说道:“我听人说葑城狐妖闹得凶,整座城都要被狐妖给占空了,很多去的道士都被狐妖吃了,大仙不愧是大仙,居然敢去,胆子可真大!” 说完,竖起大拇指。 林慕城笑道:“降妖师职责所在罢了。” 话音刚落,大娘忽然拉着林慕城指向一个地儿,嚷道:“大仙大仙,我那当家的就是这儿丢的魂。” 林慕城转头看了过去。 他们如今正走在林子的羊肠道上,借着火光,林慕城见那处的树被砍倒了一片并拾掇好了,是以空出一小块地来。 文诗凤也看了过去,随即抱臂笑道:“怎么叫不叫,他魂不是好好地站那儿砍树么?” “啊?什么?”虽然是老汉的生魂,但先前怪力乱神的事大家没少听说,众人闻言就惊慌起来。 文诗凤所说并不假,那老汉的丢掉的生魂正弯着腰一下一下对着一棵树在砍,手上拿着的只是幻象刀影,林慕城对惊呆的大娘道:“喊一喊,我贴了招魂符,他会过来的。” 随即,大娘喊了一句:“田生诶——回家了啊——” 猛地,那老汉的生魂砍树动作戛然而止,林慕城抬手止了大娘的喊声,见那老汉生魂缓缓起身转过头看了过来,但却很诡异地没有走过来,众人虽然看不到,却也都是大气不敢出。 随即,林慕城看向老汉一旁忽然现身的金灿灿的鬼,那鬼手里还拎着一个小鬼,另一只手拽着老汉,看得林慕城不由得眉一皱。 文诗凤拧着眉头问向林慕城,道:“你说跟过来的该不会是他?” 阎太子手里的小鬼看见林慕城,顿时喊道:“爹爹,阿爹~抱~” 林慕城颇为无奈走了过去,对阎太子拱手,算是行了大礼,随即,他揉了揉小鬼的头,抬眸看向痞气笑着的阎太子琏羲,问道:“太子殿下,世耽该入轮回,为何还在此?” 后面的五六个凡人都看不见那儿有什么,只见林慕城一番奇怪的动作和说着听不懂的话,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站在一旁悠闲扇扇子的文诗凤。 文诗凤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疑奇地问:“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大娘捧着笑脸乐呵呵问:“这位大仙,那位大仙他是在干什么,我男人的魂回来了没有?” 文诗凤摇了摇头:“鬼太子拉着你男人不让回来,他正在说情呢。” 大娘对二人是深信不疑,闻言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立马就慌乱起来,她看了周围一圈后,猛地跪下了直磕头:“大仙,求求你救救我这当家的,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啊!大仙,一定要救他啊!” 文诗凤被大娘动作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说道:“别磕头了,你慌什么,鬼太子而已,谁见着我们玉面双侠不得给三分情面,更何况,他又不能带走阳寿未尽的人。” 文诗凤说完皱着眉不理睬他们,转头看向林慕城了,林慕城正抱着小鬼世耽,阎太子琏羲忽然问了世耽一句:“叫我叫什么?” 世耽乖巧回答:“爷爷。” 阎太子琏羲笑着应了一声:“好,乖孙儿。” 林慕城却是立即纠正他:“太子殿下如此年轻,世耽该叫哥哥。” 阎太子琏羲凶巴巴威胁:“不许叫听到没?还想不想爷爷带你去玩了?” 文诗凤在心里白了三人一眼,直道幼稚。 林慕城看不懂阎太子琏羲的恶趣味,随即他瞟了眼还被阎太子琏羲抓着的老汉,微笑道:“太子殿下,可否让这位大伯的生魂回去,你这般禁锢活人魂魄,怕是违背规定。” “人可是我从山鬼肚子里掏出来的,要我按规定办事可以啊,”琏羲挑了挑眉,鲜红的舌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你先前不是挺嚣张,对我爱理不理的么?现在你只需要答应我三个要求,我就放开这生魂。” 说着,阎太子琏羲伸手去捏林慕城下颌,却猛地被人拍开手,一转头,见是嘴角挂着冷笑的文诗凤,文诗凤道:“怎么,对男人也耍得起流氓,没听说你鬼太子有这癖好啊。” 阎太子琏羲挑眉笑道:“司灵上仙都未曾说什么,你动手做什么?” 文诗凤冷笑:“我嫌你的脏手会碰脏我的人。” 阎太子琏羲笑得越发张扬起来:“是么?那岂不更有趣?” 林慕城弯起嘴角和眸子:“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我和风子并非是断袖的…” 然而话没说完,文诗凤就一把掰过他的脸,猛地堵住他的嘴,唇瓣在他唇瓣上停留一瞬,随即又被愤然推开。 文诗凤挑衅般看向阎太子琏羲,抱臂道:“没有误会,我和狐狸就是我说的那样。” 阎太子笑弯了眉,眼底却寒意浓烈,他一把放开抓着的老汉,夺回林慕城抱着的小鬼世耽,看向文诗凤:“正好,我就喜欢夺人所爱,我们走着瞧。” 文诗凤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转而去看林慕城,见林慕城伸出手拇指揩了揩嘴唇,发觉人在看他,随即抬头看向文诗凤,问道:“你也下得了嘴?” 文诗凤没好气:“滚,我把你从鬼太子变态手里救回来,你不好好感谢我?” 林慕城笑了笑不说话,随即转过身去,就见着大家惊呆了看着他们二人,林慕城咳了两声,随即道:“方才是地府的太子殿下所为,并非是你情我愿的,各位莫要惊慌,大伯的生魂已经回去,现在已经好了,大家可以回去了。” 文诗凤讪讪笑着点头。 那位大娘的儿子背着他爹,非常怀疑二人在弄神作鬼:“我爹他半分动静不得,你们该不会骗我们吧?” 林慕城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我和风子半夜里来帮忙寻魂,可有贪图你家半分钱财,来前我们可是连你半粒米都没有吃,若是江湖骗子,不说银子,至少得杀鸡宰鸭犒劳我们一顿吧?” 立即有人帮林慕城说话:“叫魂得第二天早上才能看得到魂有没有回来,哪里有这么快?他们可是不图回报救你爹的命,你竟然还冤枉人,还是不是个男人?” 大娘随即也数落了儿子,并叩谢了林慕城和文诗凤,文诗凤冷冷道:“听鬼太子说你男人是从山鬼肚子掏出来的,你们先回去,我们得去找山鬼看看什么情况。” 大家看向林慕城,林慕城点了点头,表示文诗凤所言无错。 大娘道:“多谢二位大仙,我这就回去收拾一间房给两位大仙休息。” 言罢,大家便下了山去。 林子里只剩下文诗凤和林慕城,林慕城问他:“风子,一只兔子够了?” 文诗凤点头,笑道:“够了,我哪能吃得了两只?” 林慕城“嗯”了一声:“好,山鬼就交给你抓了。” 言罢,随即离开了,留下文诗凤一脸问号,他最后只能无奈摊手,去抓山鬼来问问为什么吞人生魂。 找这山鬼却是比抓野兔还难,文诗凤正当在一处山旮旯看见受伤的山鬼躺在里头疗伤时,身后忽然有人踩在枯枝走了过来,而这气息,并非是林慕城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山鬼寻魂篇三 文诗凤还没转过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只感觉那人极其霸道,浑身戾气非常重,他一个挣扎未成功,随即就被人给用布蒙住了双眼。 夜色本就浓郁,文诗凤当即失了明,惊慌之下,他朝前方大喊了一句:“**,狐狸死哪去了,快来救我!” 那人听着文诗凤的叫喊却是毫不慌张,他浑身冰凉如同冰窟,就这样从后头揽着文诗凤,唇边冰冷的气息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吐在文诗凤的颈子上。 文诗凤被这寒凉的气息侵蚀得冷静了一些,当即猜测是变态狂鬼太子琏羲来寻仇,手中顿时幻出笔来,默然捏紧,准备给人措不及防来一个反击。 可笔还没捏紧,那人却似乎是知道文诗凤心思一般,一把将之给夺过,搂着文诗凤的手还收紧了一些。 文诗凤再也无法冷静,张牙舞爪地开始挣扎,怒骂道:“琏羲,你敢动我一下,我一定杀了你!” 那人闻言动作停滞一下,随即绕到人身前抓着他的双手,一把将这不安分的文诗凤抵到一旁树上,低身附耳轻笑了一声,回得极其挑逗人:“乖乖儿,我怎么会是他?” “**,”文诗凤怒骂了一句,别过头躲开人又喊了一句,“狐狸你**快来救我!” 文诗凤话音一落,那人就捏着他的下颌掰过他的脸,随即亲吻上他的唇瓣,他挣扎,就被人一手擒住两只手举高反剪抵在树上。 那近乎施/暴的亲吻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文诗凤才被放开,那股窒息感猛得消失,他不由得大口大口喘着气,又听得那人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乖乖儿,下次再来找你。” 文诗凤被惊得一个寒噤,随即感觉身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听着那人踩着枯枝离去,立马揭开蒙着眼的布,目光愤然循声看去,然而所望之处除了夜色空空如也。 他又骂了一句,有气无力靠着树蹲坐下来,他方才虽看不见,可那经历也足可以想象出是多么淫/乱的画面,他自暴自弃般抓了抓头发,心道:就当那人林慕城,或者当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林慕城,他又立马想到和林慕城亲近的南邶,不由狠狠地呸了一口。 呸,狗贼! 这时,林慕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上拎着一只野兔,他笑着看向有气无力靠坐在树下的文诗凤,问道:“风子,山鬼抓到了?” 文诗凤侧头看向他,皱眉责问:“怎么才来?我刚刚差点被一个男人给!” 说到一半,立即闭了嘴,只悻悻然垂着头。 林慕城拎着兔子坐在他身旁,问道:“被男人给什么?那男人是谁?” 文诗凤叹了口气:“我哪儿知道是谁?我只知道他法力在我之上,不是善茬。” 林慕城笑着看他,幸灾乐祸道:“我看你嘴肿了,该不会是被他给亲了吧?诶?这叫什么,一报还一报,你还敢亲我吗你?” 文诗凤被林慕城这一句话堵住,气得不知如何回他,随即,林慕城又问道:“兔子抓回来了,山鬼呢?” 文诗凤没好气指了指前方的山旮旯,说道:“在那儿,自己看去。” 林慕城起身看了过去,见那山鬼半死不活躺在旮旯里,随即把兔子丢到文诗凤身上,几步走了过去,将山鬼从旮旯里拎了出来。 这山鬼浑身是毛,看起来像是个熊精死后化作的山鬼。 山鬼本身是半神半鬼,除非这座山消失,他都得在此守着山,因而基本上山鬼的生活都非常无聊,这要是遇上个人,就总喜欢去逗一逗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些许趣味。 林慕城看着他肚子空了一块,想估计是阎太子琏羲来要老伯生魂时是直接粗暴地从他肚子给掏出来造成的。 林慕城在他肚子上画了一道符,却见他并没有转醒,顿时无奈:“想魂飞魄散就继续装睡。” 山鬼闻言顿时一骨碌爬起来跪着磕头:“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小的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在我守这山几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大仙饶了我吧!” 林慕城:“我问你,为什么吞人生魂?” 山鬼嚎啕:“我听说吃人生魂生魄有助于修炼才试一试,结果还没敢吸收就被太子殿下给抢了去呀!” 林慕城继续问他:“你听谁说的?” 山鬼:“我是听路过的妖怪说的,不关我事啊!上仙饶命!” 林慕城:“路过的妖怪往什么方向去了,修为如何?真身是什么?” 山鬼:“往北去了,是两只千年蛇妖!” 林慕城很满意地站起身:“我刚才在你身上画的符,若是察觉到你还吞人魂魄,你肚子上的洞就算愈合了也会裂开,记得,好好修炼才是正道。” “是是是,多谢上仙饶命,多谢上仙饶命!”山鬼磕完头,连滚带爬离去,很快消失在林子中。 文诗凤这才想起什么,抓着兔子起身问:“你怎么就放他走了,我还没问他知不知道那亲我的男人是谁呢!” 林慕城笑得人畜无害:“我忘了,下次再查也不迟,饿了没有,烤兔子吧。” 文诗凤想他迟早会被林慕城给气死,不如大度一点活久一些,随即拎着兔子耳朵丢给林慕城:“我不会,你烤,烤完了叫我。” 林慕城接过兔子,说道:“我们得先去山下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一洗。” 虽然吃了林慕城烤得兔肉,文诗凤仍旧是一晚上惆怅得睡不着,就算是转世轮回的南邶他也能一眼就认出,可那个人却不知道是谁,听那声音也不是鬼太子,更不像任何所认识的人。 林慕城看着辗转反侧把床弄得吱呀响的人,温和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说,不说就好好睡觉。” 文诗凤转过身看向打地铺睡的林慕城,那双凤眸在黑夜里深藏着委屈。 看文诗凤这可怜模样,林慕城心顿时就软了:“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山鬼问是谁亲的你,别再想多了。” “算了,”文诗凤皱眉,“找了他可能也不知道,他是晕死过去了,不然看见有人来就跑了,还能等到你来不成。” 林慕城躺着支起头看向文诗凤,说道:“你长这么俊被男人惦记上也很正常,下次好好和我呆一起,就没人敢下手了。” “he—tui—”文诗凤朝他做了个吐口水的声,又翻了个白眼,“你喜欢男人别以为我喜欢,恶不恶心人?” 林慕城弯起嘴角,眉眼也弯了起来,脸色却是不大好:“是我之前和你说了喜欢师兄的事,你很介怀?” 文诗凤知道触碰他逆鳞了,立即翻了个身不敢看他,只“嗯”了一声,随即,又听林慕城说道:“风子,我们把话说清楚。” 文诗凤烦躁地将被子拉过头,只说:“我没有介怀,也没有觉得你恶心,我睡了。” 林慕城自顾自轻笑了一声,翻过身背对着文诗凤,随即闭上眸子睡过了。 林慕城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到文诗凤喊他,随即转过身眼睛打开一条缝看过去,见文诗凤精神得很,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藏着些许紧张:“狐狸,其实我记得昨晚喝醉一些的事,你也知道南邶是你转世的师兄了,想和他走一路也是这个原因对不对?” 林慕城半迷蒙半清醒点头:“是。” 文诗凤继续问:“你真的还喜欢他?” 林慕城没有立即回他,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一只手支着下颚看向他,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文诗凤闭了嘴看着林慕城,一句话在喉咙口说不出,憋得脸色都红了,才说道:“狐狸,我喜欢你很久了,几千年前,从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 “啊?”林慕城听得脑子有点懵,随即问他,“你说什么?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是情情爱爱还是欣赏我?” 文诗凤忽然嗤笑了一声,眸子里全是得逞的笑意:“你还真信了?” 林慕城随即躺下,眸子里不知什么意蕴,随即闭目睡去,似乎还有点儿烦躁的怒火:“………无聊的玩笑。” 文诗凤开始笑,躺下笑得整个人都发抖,如同疯子一般,边笑着眼眶还泛红,边笑着眼泪还从眼角滑落,他道:“没想到这种事你也会被我骗。” 林慕城真觉得文诗凤疯了,也懒得理他,一直到人没了动静,林慕城才豁然睁开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往文诗凤那看去,见人果然已经熟睡过去,安了心,起身走了过去,轻轻地坐在人床榻上看着人。 看着看着,忽然轻笑了一声,伸手帮人把眼角的泪痕给擦了,笑着轻声骂了一句:“傻瓜。”随后,帮人把被子给盖好了,起身走了出去,坐在屋檐下拿着酒壶开始喝酒。 他看着已经微微发白的东方,一直喝酒坐到了天亮,才起身回了自己房,推开门,就见文诗凤睡眼惺忪地忽然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 林慕城笑道:“起了,该赶路去葑城了。” 文诗凤眯着还未睡醒的眼无奈地看着他:“你就不能用两张遁地符瞬移符加快脚程?这样走得走什么时候?如此小气,丧尽天良啊。 ” 林慕城走近他边说道:“可以的,快起来吧,今天我们得到葑城,时不待人的。” 一股子酒味飘了过来,呛得文诗凤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随即掀了被子起床:“怎么一大早就喝酒?你这样喝酒特别伤胃,到时候痛起来可别喊我扶着你走路。” 林慕城停下脚步勾起嘴角,抱臂微笑道:“你可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 文诗凤穿着靴子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边抬头看向林慕城,说道:“狐狸,你不对劲啊,你怎么会对山鬼说的话、比昨晚偷袭我的人是谁,还更加关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葑城狐妖篇一 林慕城低眉笑了笑边说:“是我对不住你,当多关心关心你,毕竟你容易被人欺负了去,我先前也不知有男人会看上你,我的错。” 文诗凤瞥了他一眼,穿好靴子站起身,冷冷笑着说道:“不必你关心了,你迟早会被鬼太子给欺负了去,我到时候也绝对袖手旁观。” 林慕城好笑地看着他:“吃早饭么?” 文诗凤趴到妆台桌上对着铜镜捋了下自己碎发,回道:“你不是催我赶路吗?还能有时间吃早饭?” 林慕城笑看着他,道:“天还没亮大娘就起来做饭了,你饿的话可以吃完再走,不饿可以直接离开,我还有些干粮可以等你饿了吃。” “直接走吧,”文诗凤并不想看见大娘儿子他们,“狐狸,昨晚是我玩笑开过了头,别介啊。” “嗯。”林慕城温和笑着看他,“除魔刀已经把痴魔全部吞噬了,现在安分了不少,葑城狐妖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文诗凤接了他的话:“若有隐情,宽大处理。” 林慕城:“走吧。” 文诗凤笑呵呵追上:“它们是不是都得叫你一声祖宗?” 二人正从房间走出来,正撞上从厨房端菜走出来的大娘,大娘立马把菜放桌上,在围兜上擦了擦手,笑呵呵问道:“二位大仙要走了?不吃个早饭再走?” 正在这时,那儿子从他爹房间冲了出来,喜气洋洋道:“娘!爹他醒了!” “哎呦呦!我滴个娘哎!” 大娘分外激动,几步就冲到房内去看老汉了,林慕城笑着继续离去,那儿子就拦住了二人,不住地弯腰作揖:“谢谢二位大仙,谢谢二位大仙,先前是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仙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慕城笑了笑不说话,文诗凤勾起一侧嘴角:“无妨,我们是不会和你们凡人计较的。” 大娘女儿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勾了一下垂下的碎发别到了而后,羞涩道:“二位大仙留下吃早饭吧,我和娘还做了一些干粮给大仙。” 林慕城转身看向那姑娘,正要说什么,文诗凤就先抢了一步说:“不必了,把干粮给我们就成,多谢姑娘。” 姑娘抬起头看向二人,目带恳求:“好的,二位大仙真不吃个饭再走吗?” 林慕城温和笑了笑:“真的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 那姑娘脸红扑扑的:“二位大仙稍等,我去拿干粮给你们。” 没多久,姑娘就从厨房拎了一包干粮交给林慕城:“谢谢大仙救了我爹。” 林慕城接过沉甸甸的干粮,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一离开小村庄,文诗凤就迫不及待地耸了耸林慕城:“快打开看看有什么干粮,我好像闻到了粽子和肉饼的味道!” 林慕城笑了笑,把干粮塞给文诗凤:“你自己打开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文诗凤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二人赶到葑城时,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气派的城门,就发觉那城门正在关起,林慕城立即拉上正在吃粽子的文诗凤快步跑了过去,从城门夹缝中顺利穿了过去。 然而突然从城外冒出人来,惊得两个关城门的人猛地停了手。 林慕城对一个吓掉了魂的人微微一笑,顺手帮人捡回了魂,文诗凤嘲笑道:“这样就吓掉了魂,胆子忒小也敢来守城。” 林慕城笑道:“好了走了,我们还得找个地歇脚。” 文诗凤闻言,立即将手里剩下的粽子一口吃下,吃得两腮都鼓了起来,林慕城看着忍不住笑了一声:“粽子得小口吃,你这样也不怕噎着,需要喝点水吗?” 文诗凤摆了摆手,吃下粽子后,才能开口说话,却是感慨道:“粽子太好吃了!” 二人边走着,林慕城说道:“正好我不吃粽子,粽子就都给你吃,不过今晚住客栈是住不了,我没有钱。” 文诗凤:“哟,你有钱不挣现在好意思说没钱住客栈了?” 远处夜幕灯火一片,林慕城点了点头:“这里有夜市,我们先去看看,若是能卖字画卖符挣钱,我们就去住客栈。” 文诗凤反对:“我不画,凡人哪欣赏得来我的字画?都只图好看花钱买回去…” 林慕城:“好了我知道了,你今晚是不想住客栈的。” 文诗凤咬牙切齿:“我没有!” 林慕城笑道:“你有!” 二人一路争执到了夜市,脚步却猛地停下,这夜市的确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卖小吃卖饰品小玩意儿的都有,可那来来往往的却全部都是狐妖,不见人影。 文诗凤惊叹道:“怪不得狐骚味这么重,原来是一窝的狐狸。” 林慕城似笑非笑看向文诗凤:“哦?狐骚味?” 文诗凤扇子抵在下巴上,随即往林慕城身旁远挪了一步,眉眼含笑看着林慕城,道:“这狐骚味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跟着大伙儿一起这么说的。” 林慕城皮笑肉不笑看向文诗凤:“这条街你还逛么?” 文诗凤扇子一打,边扇着风边往热闹之处去,满是春风得意:“有你这只老狐狸在,我还会怕不成?” 走了几步,文诗凤又退了回来,眉目带着十二分的狡黠的笑意:“狐狸,它们是不是都得叫你一句老祖宗?” 林慕城还未说话,文诗凤就笑了起来,拉着林慕城大喊了一句:“孙儿们,你们的老祖宗来了,快快来参拜!” 这一声效果比想象的效果要好,喧闹的街市一瞬间便鸦雀无声,狐妖整齐划一地转头目露凶光看了过来,二人顿时成了街市的焦点。 文诗凤慌得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措地看向林慕城,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林慕城沉稳得很,回道:“不知。” 文诗凤偷偷躲林慕城身后去。 不一会儿,街市恢复喧闹,刚刚的鸦雀无声仿佛是个假象,林慕城转身看向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躲着的文诗凤,温和道:“好了,去逛逛吧,看看这条街是怎么一回事。” 文诗凤问他:“一整条街的妖怪打得赢吗?” 林慕城笑道:“怕什么,打不赢我们可以跑的。” 文诗凤理了理衣襟:“那就没问题。” 林慕城边走边道:“看来我的符是卖不出去了,这次就靠你的字画了。” 文诗凤:“正好你是狐狸,不如我这次画你,看看有多少人来买,这个点子怎样?” 林慕城嘴角抽了抽,道:“你…随意。” 虽然方才那么一喊引起所有人注意,但此时大家却都当做方才一幕没有发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文诗凤听到林慕城说随意,真的就找了个空位木桌摆了摊,从自己乾坤锦囊中拿了纸墨笔砚文房四宝出来。 林慕城张罗着把文诗凤之前不卖的画给挂了起来,随后插着腰站在一旁吆喝:“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儿的诗画是仙人写来犹不及,只卖二两银子,二两银子上等字画,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各位快来看一看…” 而文诗凤画起画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真就泼墨开始画林慕城,画得十分专注,笔走龙蛇之下将林慕城画得活灵活现,林慕城看着逐渐停了吆喝,无奈苦笑:“还真把我给画出来?你这画谁会买呢。” 忽然传来一声娇柔的女声,那声儿柔情万丈:“这儿的画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银子?” 林慕城抬眸,就见是一穿着富丽堂皇却十分妩媚的红装狐妖,这狐妖身后跟着五六只五六百年修为的小狐妖,街上许多狐妖都看了过来,皆是一脸严肃,弄得阵仗有点儿大。 林慕城弯起嘴角:“挂出来的画不卖,方才画好的,只需要二两银子。” 女狐妖伸手拿起文诗凤方才画好的画看了看,随即看了一眼林慕城,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画得倒是不错,你多少岁了?” 文诗凤笑眯眯正要说,林慕城便打断文诗凤的话,不失礼貌笑回道:“五百岁。” 忽然一个人上前笑嘻嘻地低声问:“城主,觉着如何?” 女狐妖回他:“两个都不错,可惜只有一个是同族,将人带回去吧。” 言罢,转过身去不做理睬离去。 林慕城大概也知道了这一千多岁的女狐是葑城城主了,他拉着文诗凤后退了一步,问道:“不知城主带我二人回去做什么?” 女狐微微回头挑着眉眼看了看林慕城,笑而不语地继续离开了,随即就有人替她回道:“自然是城主大人相中了你,你可是好福分。” 林慕城眉一皱:“嗯?相中我?” 文诗凤冷笑了一声:“她不配!” 还没走几步的女狐脚步一顿,面色带着愠怒转过身来,额上的红花钿都皱了起来,却是带着笑意开口:“哦?小郎君是说谁不配?” 文诗凤冷笑得愈深:“不过一只小小的千年妖狐,竟还明知故问。” 女狐怒意越盛,看着文诗凤不语,周围空气随着她的怒意凝固,须臾,女狐秀指掩嘴轻笑了一声:“小郎君性子如此刚烈,倒是十分和我胃口,你们记得将二人一并带到我的宫殿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葑城狐妖篇二 林慕城弯起唇角轻笑了一声,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二人收拾好自己会走的。” 言罢,林慕城将文诗凤不卖的那几幅画给收了起来,文诗凤仍旧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他接过林慕城递过来的画,问道:“这狐妖是想开后宫?” 林慕城见到这女狐时就对解决葑城的事胸有成竹,他边笑边道:“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文诗凤咽了口口水,直觉林慕城过于大胆,他并不想趟这趟可能搭上自己清白的浑水,面上尽是抵触的情绪:“我可不去,你快给张符送我走,我怕毁了我的清誉今后没有人要我。” 林慕城将东西都收拾好,拉着他走:“你是个男人你怕什么?” “最难消受美人恩。”文诗凤挪着步子不愿走,林慕城拉不动他,转而地看向他,看得文诗凤忍不住回避他渴求的目光,但铁了心不入狐穴:“你…我是不会走的…” 确定了他不走,林慕城随即一个弯腰将人措不及防给横抱起,说道:“说好了,毁了清誉没人要你我要你。” “妈/的你恶不恶心?”文诗凤一个挣扎没能从人身上跳下,反被林慕城给抱了结实,他下意识怒问,“你他/妈力气怎么忽然这么大?” 说罢文诗凤一愣,脑中忽然闪过昨晚被偷袭的一幕,那人力气大得也不像话… 他压根不敢想下去,脸已不可抑制地染上绯红色,林慕城弯起嘴角,瞟了眼押他们去女狐城主宫殿的几只狐妖,那几只狐妖见这一幕已经惊呆不动,错愕得说不出话。 林慕城勾起嘴角问他们:“怎么?你们也不走了?需要我抱?” 领头那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身子,立即笑呵呵道:“走…这就走…” 文诗凤手畏畏缩缩环林慕城脖子上,睨着他无奈问道:“真不放我下来?” 林慕城不理睬他,文诗凤彻底没辙了:“我走还不行?跟你一起去嫁人,放我下来。” 一个挣扎,林慕城松了手,他一个趔跌拽着林慕城才堪堪站稳,若不是方才一手环他脖子上,文诗凤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摔成什么样。 林慕城笑得人畜无害看他:“走吧。” 女狐城主的宫殿十分高大,屹立在这条街的最尽头,崖墙上挂着许多幽灯,明黄色的分外暖,照得整座宫殿都明晃晃。 一进去,灯光亮得如同白昼,林慕城和文诗凤款款走来,就见半露香肩的女狐坐在大殿之上,左右站着三位生得白净的男子,两个狐妖一个凡人。 只见得女狐掩嘴一笑,搂过一个比她还妩媚的男子,掩嘴轻笑:“二位郎君,今后大家可就是一家人了,先下去歇着吧,晚些奴家再来宠幸你们。” 文诗凤震惊了,随即林慕城脑海就收到他传来的话:“没想到这只狐狸精还真开了后宫,咱们这是被迫成了情敌?” 林慕城侧目笑看了他一眼点头,跟着人去了宫殿二楼,一个转角与文诗凤分开,没走几步便到了一间房,侍从推门进入,一股醉人的香扑鼻而来。 这股子香林慕城再是熟悉不过——狐族最为盛名的媚香。始闻不觉得有什么,大约一个时辰后,整个人便如同服了大量媚药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林慕城仍旧笑得很温和,佯装配合地走了进去,随即就有人告知屏风后已经准备好沐浴的水,他需要在屏风后沐浴。 林慕城点头后,他们随后退了出去,将门关起。 房内一张大床被火红色纱帐给围着,屏风是粉纱所制,从这儿能将另一头看得隐隐约约,林慕城从门内把门拴起,随即绕到屏风后面沐浴去了。 洗完澡后,林慕城从乾坤袋拿了干净的衣服给换上,随即去把门栓给打开,想出去看看文诗凤现在怎样,结果一拉门,压根拉不动。 他又拉了拉门,才确认门的确是打不开了,想着文诗凤定然也是如此,低眉笑了起来,转身躺床上休息去了。 约摸一个时辰,有人推门而入,林慕城侧头看了过去,见是女狐走了进来,她嘴角带笑将门关拢,将披在身上的纱衣褪下,丢在地上。 文诗凤是察觉自己身体有异样时才发觉房内的异香有问题,他转而去开门,然而同样和林慕城一般打不开,随即认命躺床上睡觉去了。 身上的燥热感令他心烦意乱,不大一会儿就揪着头发坐了起来,跳下了床,将亵衣一脱在房内来回挪步,十分后悔听了林慕城的鬼话来这儿。 最后终于难以容忍,又爬回了床趴着,却是不见一个人进来,欲望冲击着神识,顿时间不知是渴求人进来还是庆幸无人进来。 在房内呆了近一个时辰,文诗凤难受得身子都不由蜷缩起来,明晃晃的灯却毫无征兆熄灭,门口传来虽轻却稳的步伐声,但却没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文诗凤侧头尽力睁开眼看过去,见黑暗中一人款款朝他走来,但却不是女狐的身形,直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飘了过了。 文诗凤忍不住一个寒噤。 这气息太熟悉了,他用尽力气才将绵软的身体给撑了起来,随即一个往后倒,把被子一卷,整个人都包到被子里去了。 那人来到床榻边,低下身轻笑了一声,问他:“乖乖儿,不热么?” 文诗凤看着这黑影剪出的人,轻哼了一声,皱眉闭上双眼,冷冷道:“滚。” 那人含着笑意回他:“我若是走了你可就无可救药了,那女妖如今正和你同行的那一位翻云覆雨,今晚是来不了了。” 文诗凤怒气横生:“闭嘴。” 那人压根不肯闭嘴,还哄道:“乖乖儿,我有解药,你可要?” 文诗凤想着林慕城正与那女狐所做的事,又看着眼前这个威胁,猛烈的委屈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冒了出来,眼眶瞬间就通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自己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坐了起来。 文诗凤如今一心只想去看林慕城是否真的如此忘恩负义,他看着那人哑着声音道:“解药给我。” 那人看着文诗凤勾起一抹笑来,渐渐倾下身子,二人越看越近,呼吸慢慢交织,随即,一股冰凉就贴上文诗凤温热的唇瓣。 此次的亲吻十分温柔,文诗凤还未从缱绻的温柔乡中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那人起身笑问他:“解药可还满意?” 文诗凤身上仍旧有些软,他冷冷瞥了那黑影一眼,下了床便直往房门大跨步而去,又试着开了几下门,却仍旧是打不开,气得不由狠狠踹了两脚。 正在他放弃开门时,后面忽然伸过一只手越过他肩头撑在门上,那人问道:“你是想要出去找林慕城么?” 文诗凤手和额头还靠在们上,他冷漠回道:“与你无关。” 那人笑了一声:“本来我可以带你出去,你既然说与我无关,那便…算了?” 想起林慕城,文诗凤靠着门低眉神色复杂地笑了笑,带着无尽浓烈的伤感忿忿然骂了句:“狗贼林慕城,居然背着我和女人快活!” 那人闻言,身子稍稍一滞,随即伸手勾住他的腰,从后面将人揽在怀里,微微叹了口气:“不说了,该走了。” ……… 文诗凤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他睁开眼,就见茫茫一片山林草木,林慕城坐在一旁啃着肉饼子吃,见他醒了,问道:“没事吧?晕这么久?” 他边从干草铺的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发晕的头,边道:“头有点晕,我们这什么情况,怎么忽然躺荒郊野外了?” 林慕城边半个饼收了起来,笑道:“昨晚发现情况不对后,我带你走的,你半死不活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我还以为你被人怎么了。” 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文诗凤却一脸严肃,说道:“昨晚我又遇到那偷袭我的人了,他还说你在和女狐快活,随后我就被他迷晕了,肯定是他对我做了什么。” 林慕城弯起嘴角问他:“你信了?” “啊?信什么?”文诗凤被他问懵了。 林慕城无奈笑笑:“说我和女狐快活,你信了。” 文诗凤一脸的一言难尽,没想到的是林慕城并不关心他被昨晚那人怎么了。 林慕城看着文诗凤,轻轻一笑,继续道:“我像是会抛弃你独自快活的人么?他昨晚真把你给那什么了?” 文诗凤一个白眼飞了过去:“与你无关。” 林慕城又笑了笑,似乎是在打趣:“昨晚说好你被毁了清誉我要你的,你现在居然说与我无关,真让我有些伤心,不过若是你喜欢上那毁了你清誉的人,可得告诉我一声。” 文诗凤此次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他:“闭嘴!谁清誉被毁了?!我是头有点晕!又不是屁股疼!我可不干喜欢男人的事。” 见他恼了,林慕城也收了嘴起身,笑了笑说道:“好,好,既然你醒了,我们回去看看,葑城里现在也是有不少百姓的,被狐妖占城为王,算不上好事。” 文诗凤问他:“所以这是哪儿?” 林慕城:“葑城北城郊。” 二人回到城内,还没踏进长街,远处就迎面走来两个人,那二人徐步走着,一人背负大刀,一人拄着九环锡杖叮叮当当响。 文诗凤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他们也这么快到葑城。” 林慕城笑道:“正好,走吧,我们去打个招呼,今后也好互相照应。” 文诗凤捏着扇子耸耸肩:“你要拉他们一起走你去就是了,不必拉上我,我不屑和他们相互照应。” 林慕城并没有照顾文诗凤的情绪,反而点了点头,轻快地走了过去。 文诗凤:“……”**#*#*##… “南邶道长,无尘大师,”林慕城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南邶见着林慕城,整个人忽然明亮起来,他温和笑了笑:“嗯,你们倒是比我们走得快一些,在葑城可有什么发现?” 林慕城跟人说了昨晚的情况,文诗凤讪讪走了过来,跟在林慕城一侧,抱臂慵懒得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他们。 南邶听罢,说道:“你的意思是,葑城如今被狐妖占据,城主是一千年女狐?” 林慕城点了点头。 南邶忽然从腰间拿出一张告示来,展开给林慕城,轻笑问道:“这上面所说城主寻找的二人,该不会就是你们二人?” 林慕城接过,文诗凤瞥了一眼,脸顿然青了:“哇,太可恶了,怎么把我画得这么丑?” 林慕城弯起嘴角看了看,随即挪过去给文诗凤看:“其实还可以,你看,我眼下一浅痣都描了出来。” 文诗凤勾起一侧嘴角嘲讽一笑:“我就是没想到你跟着我这么久,居然还能这么没品,是我画技不够高超还是我不够英俊潇洒?” 林慕城还没回,街上稀稀落落的人忽然聚了个团伙,一个人拿着告示边看边指向林慕城和文诗凤,发生说道:“就是他们两个,城主大人说抓住重重有赏!” 虽回城里来就这么一会儿,但二人已被人给察觉出是告示上的两个人,林慕城和文诗凤循声看过去,见是发觉是一伙凡人,并非狐妖,都不约而同轻笑了一声,笑中带着蔑视的意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 葑城狐妖篇三 二人经过澧州城那群人维护痴魔的事后,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凡人的思维总是清奇无比,林慕城把那告示给收了起来,那群人已经围了过来。 林慕城忽然嘴角挂着的笑显露出几分轻浮,抬眸目光犀利看向这么几个凡人:“我们能从狐妖手里逃出来,还能被你们几个抓着?” 文诗凤扇子打开半遮着脸,说道:“这话不该由我来说吗?” “都一样。”林慕城说罢,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往后面狂奔离去。 林慕城便跑边向转过身看向他们的南邶摆手:“南邶道长帮忙挡一下。” 南邶不由得觉得好笑,然那些个人要追,却是伸手给拦下了。 二人跑了一路,文诗凤在一个巷子拐角被一个横躺着的人给绊得一个大趔跌,被林慕城扶了一下才有幸没有跌倒,然下一刻却被一股臭味给熏得头晕眼花。 文诗凤立即跳远捏着鼻子抓着扇子拼命扇风,这老是头发胡子黏在一起,露出的皮全是乌漆漆的,臭气冲天还混杂着一股子烈酒味,像是一年半载都没有洗过澡。 林慕城蹲下身子在他破旧衣衫下翻出几张符来,又去抽出他抱着的桃木剑,没想到人就乍然睁开眼,一双眸子里全是红血丝。 文诗凤立马一步过去抓着林慕城腰后的衣服,把人给拉了起来并退了两步,然林慕城和那老道的目光仍旧对视着,还没等林慕城开口,那老道忽然警惕地坐靠墙上,身子缩了缩,声音沙沙哑哑的,问道:“你们是谁?” 林慕城没有回答他,捏着下巴思索着,嘴角弯起,反问道:“你是道士?” 那人扒着墙撑死身子站了起来,颤巍巍回答:“是又如何?” 他语气有些低沉,仿佛从远古的心里叫嚣出浓厚的失望,而那份颤巍巍,并非对林慕城文诗凤二人的警惕畏惧,而似乎是对自己身份的难以启齿。 林慕城继续笑问他:“葑城狐妖闹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你可以活下来?或者说,它们怎么可以活下来?” 他不再回答林慕城的话,也不要林慕城手里的符,转身勾着身子沿着墙慢慢地走了。 文诗凤扇着风道:“这人肯定脑子有问题,这么臭怎么能忍住不洗澡?” 林慕城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发觉这白天不见一只狐妖,夜里头不见凡人呢?” 不等文诗凤回话,二人身后忽然出现一道阴鸷的轻笑:“嗤,洞察力倒是不错。” 林慕城和文诗凤回头,就见分外眼熟的一个墨衣道人侧靠在墙上看着二人,手上还挽着拂尘,他见林慕城转过身来,翘起嘴角叫了句:“司灵上仙,我的、四、师、兄。” 那四师兄咬得分外重,林慕城忽然将人记了起来。 林慕城微笑问:“子爻么?” 子爻,老君第四个徒弟,只比林慕城晚入师门半年,是个凡人修道成仙的,成仙之前就斩妖除魔为自己攒了极高的修为道行。 而林慕城和他的恩怨也不知怎么结下的,只知二人目光第一次相撞时就觉来者不善。 那时候林慕城性子活泼一些,却也因是妖身成仙而并没有什么知交,但自身修为极高,当时老君对他也器重,各路神仙遇到他该给的礼数是一分不少的。 而子爻则是不同的,正统的凡人修道成仙,身板也瘦瘦小小,长得清隽,笑起来两颗虎牙还有梨涡,甚是惹人喜爱,除了林慕城和喜清净又内敛的大师兄林封城,三清殿的弟子就和他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也是从子爻在三清殿熟络后,林慕城总也被莫名算计背锅,从第一次被老君罚后他便留心了,并且很快就发觉是子爻所为,而因找不到切实证据,便未能澄清自己,只能下意识远离他,然在三清殿低头不见抬头见,慢慢二人仇怨就深了。 这倒是没有什么,可偏偏在其他人面前,子爻总喜欢和他装什么师兄弟情深,就连三清殿的那些师兄弟,只会觉得是林慕城欺负了他,而不是他算计了林慕城,甚至以为若不是子他老君面前替林慕城说话,林慕城可能会被罚得更重。 虽然相隔近千年没有见面,林慕城仍旧是不想过多搭理他,况且他二人此时并没有什么师兄弟的关系了,而对于林慕城的冷淡,子爻并没有觉得什么,他仍旧阴沉沉笑着:“放心,我不会把你带回去交给师父,毕竟凡间这么好玩,我可得好好和你玩玩儿。” 文诗凤看子爻如同看痴呆傻儿一般眼神,听人说完,随即“嘁”了一声:“谁要跟你玩?你可配?” 林慕城不由轻笑了一声,对文诗凤说道:“不必理睬,我们走吧。” 随即二人转身离去,只留下背影给人,子爻冷冷笑了笑,挽着拂尘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侧头往后瞥了一眼二人已远的身影,嘴角勾得更深。 听到林慕城唤那人子爻时,文诗凤便也记了起来这人是谁,虽然他和人没有见过几面,但由于多少知道林慕城和他的过节,对人映像自然清晰一些。 文诗凤看了眼神色毫无波澜的林慕城,问他:“我们去哪儿?” 林慕城道:“我们得找个人了解葑城狐妖的事。” 文诗凤睨着他,眉心皱了起来:“现在都在通缉我们,谁还能跟我们说狐妖的事?你该不会舍不得女狐,想被抓回去当那女狐的男宠吧?” “哪儿能,”林慕城被他这无端猜测给逗笑了,“我们可以去找刚刚的那老道,原先本想再缓一缓,等晚上看看能不能抓到只小狐妖问问。” 听着去找那老道,文诗凤只觉得鼻端有一股恶臭围绕,不由自主捏了捏鼻子:“怎么忽然改变想法了,晚上不挺好?” 林慕城:“等不到晚上了。” 文诗凤:“为什么?” 现在时间还早,林慕城索性将人一路带去昨夜那夜市街道,此时那儿屋舍俨然,土地平旷,抬头一眼望到街尾去,却不见女狐高大的宫殿。 文诗凤惊恐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怎么和昨晚完全不一样?” 林慕城:“子爻也是在等晚上,他可能想血洗这里,不给他们留活路,也坏我们的计划。” 文诗凤算是明白林慕城的意思了,林慕城从乾坤袋拿出一张符给他:“怕被人熏着贴身放。” 文诗凤:“还有粽子么?我想吃。” “有。” ……… 林慕城是在一条小街巷子寻到那老道的,里头小商铺分外多,老道却是鼻青脸肿抱着酒坛子躺在角落一堆破烂旁。 而那坛子里的酒似乎是没了,老道举着酒坛没倒出一滴酒水,随即就将坛子给丢了,正失落着抱臂打算睡觉时,一股极香的酒味钻入鼻内。 睁开眼,就见眼前有人伸手递过一壶酒。 林慕城弯起嘴角,温和看着人道:“上等花酿,试试看?” 那人犹豫了会儿,随即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林慕城笑了笑,直言道:“想了解狐妖一事。” 老道讪讪闭上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慕城笑道:“你若是想除了狐妖,只要说清事情原委,我们可以帮你,但若是不想,今晚过后定然是会后悔。” 闻言,老道睁开了眼,他眸子闪着复杂的光,但随即又蔫了下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他并不愿说,林慕城只好起身把酒壶给收了,转过头看向文诗凤,却见人在不远处边啃着手里粽子边买米花糕… 林慕城无奈低眉笑着走过去,身后老道却忽然叫了他一句:“等一下。” 林慕城转过身笑看他:“嗯?” 只见老道慢腾腾爬了起来,将遮着脸的头发给撩了起来,拢到脑后去,林慕城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孔。 那张脸若不是沾了污脏,倒是挺耐看的,也可以看出这老道在年轻是个俊俏的人。 老道看向他,说道:“走吧,找个地方,我给你说说。” 林慕城将手里还没挂回腰间的酒扔给了他,说道:“谢了。” 文诗凤买完米花糕回来,将手里的吃完的粽子粽叶给丢到破烂堆里去,边还看了眼老道和林慕城,问道:“要走了?” 林慕城温和笑道:“嗯,找个地方坐着说事。” 有了林慕城给他的符,文诗凤倒是真没有闻到老道身上的臭味,他笑嘻嘻提议:“要不找个饭馆子边吃边说?” 老道喝了林慕城的一口酒,说道:“你们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文诗凤:“去哪儿?” 老道:“跟我走就是了。” 文诗凤表示很怀疑,他看向林慕城,林慕城对他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二人跟着老道一路走,出了城西没多远,就见前方一片晦涩,平地之上鼓起一个又一个土包来,几只乌鸦闻着有人来,从木头碑上“哑”叫了一声,飞到一旁枯木枝头上去了。 林慕城问道:“前辈是来此处拜访谁么?” 老道狠狠叹了口气:“我整个道门的师兄弟,全都在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 葑城狐妖篇四 这儿也有新的坟土包,但更多的是过了许久的,已经染了岁月的痕迹,木碑也长了青苔也被水露腐蚀,老道抬头看了眼前方一高耸入云的山,随即垂下头边往坟地里头走,边慢悠悠道来: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葑城无狐妖,大家日子过得红火且平安,老道也是个少年郎,年方过十七,名唤段轩,他一身白衣道袍和几个师兄弟从那高耸的巍山下山历练。 五六个少年一道降妖除魔,从大雪纷飞到草长莺飞,共历时三个月,却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一只遇天劫受伤的狐狸,几个师兄弟都觉留它一命是祸患,只有段轩执意护着它,并带着它照顾到巍山脚下,才将它放生。 令大家都未曾想到的是,这只狐妖就在巍山脚下的葑城住下了,虽没有杀人纵火,却扰得葑城鸡犬不宁,仅仅一个月,就有十几个百姓上巍山求道长去收了这只狐妖。 由于是段轩所酿下的错,他便主动接了这档子事,跟着前来求助的百姓下了山去。 虽然段轩在葑城整整呆了半年也未能除掉狐妖,但这半年内狐妖也没有兴风作雨,他便回了巍山,可又没多久,就被告知那狐妖在他离开葑城回巍山后杀了许多人。 他握剑再次下山寻狐妖时,那狐妖却是绕道上山寻他去了,狐妖未曾想段轩竟不在山上,一怒之下便移平了整座道观,将道观内的人全部都绑下了山去,逼段轩来自投罗网。 段轩得知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去了,那女狐却是用全道门的命逼段轩做她男宠,段轩只得忍辱负重答应下来,然而女狐并没有就此放过道门。 此后,葑城狐妖也逐渐多了起来,不过两年,女狐奴役着葑城百姓为她造了宫殿,并收城中美男宠幸,甚至来葑城长得俊俏的外地人都会掳来充后宫。 葑城虽被逼做男宠,却也一直想将关押的师门给救出来,好不容易寻到一次机会,却被女狐给察觉,女狐大怒将道门所有人当着他的面全部杀了。 段轩被囚禁了十年后,女狐觉他年老色衰,随即丢弃了,他便混迹在葑城寻机会报仇,但女狐法力高深,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林慕城默默听他讲完,那话语里的叹息和无奈阐释着他承受了多么巨大的重压,文诗凤目光侧看着林慕城,说道:“这女狐是恩将仇报啊。” 林慕城打断了自己的沉思,他抬眸看向文诗凤,凝重的神色仍旧未变,随即,他问向老道:“没有隐瞒么?你在山下呆了半年之久都未遇到她?” 老道重重叹气摇了摇头。 林慕城忽地消了脸上凝重,微微一笑,道:“好,我二人已知晓事情经过,劳烦道长将酒壶还于我,多谢。” 林慕城取回酒壶挂在腰间,随即领着文诗凤离开,片刻也不停留,走出很远,文诗凤才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林慕城笑道:“他的话只能信一半,我们去找女狐问问。” 文诗凤被林慕城的决定吓了一跳:“你这是想干什么?不管怎样这女狐不是好人是铁板钉钉的事,我觉得那老道说得非常对,要不然昨天晚上我们摊子还没摆好就被带走做什么男宠?” 林慕城:“那好,你寻个地方待着,我一人去找她。” 文诗凤无奈看他:“你半点儿法力都没有,我不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林慕城笑道:“那便一起吧。” 文诗凤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重新回到那条街,林慕城站在街口皱眉闭上双眼,据老道所说,女狐是修建了宫殿,如果所言是真,那么此处定然是有结界进入的。 果然,凝神寻过一番,林慕城真发觉结界,他睁开眼往后稍稍退了一点,低头看向脚下踩的青石板,又皱眉四处搜寻起来,最后将目光定在街口的那大桃树上,走了过去。 文诗凤随即也跟着走了过去,见林慕城在桃树上画了一道符,一眨眼,就换了一个世界。 街道虽然冷清,却能看出是昨夜的夜市街道,而抬头看向街尾,正是女狐那高耸的宫殿,林慕城看着那宫殿壁刃,说道:“走吧。” 文诗凤怂巴巴:“我有点慌。” “慌什么?”林慕城笑道,“你不是说它们见着我都得叫祖宗么?” 文诗凤白他一眼:“昨晚他们可没有对你客气。” 林慕城低眉笑了笑:“你且看着就是了。” 二人一路到女狐宫殿,守着殿门的两只小狐妖见着这二人居然自己回来了,惊得呆愣住,还是林慕城温和问道:“能否进去通报一声?” 随即,一只狐妖立马跑去通报了,没多久,女狐城主便亲自出来了,她仍旧是穿着半遮半掩的红纱衣,唇角带着几分笑意一步一步走来。 林慕城没等女狐开口问,便微笑道:“城主,我们二人来此只为询问一事。” 女狐嘴角的笑意浓了起来,她朱红的唇瓣轻启,仿佛看见一件趣事:“哦?什么事?” 林慕城道:“你和段轩的事。” 听到段轩二字,女狐脚步猛地一顿停下,嘴角的笑意也凝固,眸子却多了几分复杂的蕴意,须臾,她立马轻笑回:“小郎君昨夜若是不逃,我今儿高兴指不定会说出来。” 林慕城不由扶额无奈笑:“莫要小郎君小郎君的叫了,我问你,你和云裳长得这么像,和她什么关系?” 那尘封着的名字被眼前陌生男子说出,女狐顿时愣住,她冷冷地带着警惕回他:“怎么?你认识我娘?” 意料之中,林慕城问道:“你爹是谁?” 女狐被他问得有些恼,她冷冷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娘的名?” 林慕城低眉讪讪笑着,回:“你娘可否告诉过你她有个哥哥?” 她自然知道她娘有个哥哥,自小就在她耳边说她舅舅是个大英雄,却被关在无尽深渊受尽煎熬的事,她看不出眼前人的修为,但却是记得他说自己不过五百岁,不可能和他舅舅有什么关系,女狐冷然挑眉:“怎么,想说你是我表弟么?五百年的小妖还想来寻我攀亲戚?” 九州狐族现今以青丘狐最为强大,早个两千年,却是以灵山狐为首,后来灵山被天火所毁,灵山狐一派也逐渐落寞,青丘狐族崛起。 青丘狐的崛起也有灵山狐的相助,过了这么多年,基本上连为了一派。现如今,唯一没能被妖王收服的妖族也只有狐族,两派是分庭抗礼,互不招惹。 文诗凤忽然一拍大腿道:“狐狸,我想起来了,你做司灵神君前,是不是叫云垚?” 林慕城问那女狐早就想问的问题:“云裳现在怎么样了?” 女狐看林慕城反应以及文诗凤说的他名字和身份,也大概猜出他是自己的谁了,想起昨夜的事,她神色复杂回:“我娘已经死了。” 林慕城闻言整个人一滞,神情也冷了下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当年林慕城从灵山修成仙后,灵山是蒸蒸日上,却也因林慕城叛离天庭灵山遭了殃。在关入无尽深渊前,林慕城是去找过云裳的,云裳和他自小就没了爹娘,相依为命修炼长大,如今灵山被毁,她便安居在凡间的一处山林水院。 林慕城去寻她的时候,她是孤身一人,正四仰八叉躺在草地里晒太阳,林慕城叫她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坐起身看见林慕城后,眼眶就红了。 也是那一次,林慕城才得知她有了心上人,本来是要嫁给他的,可没想到大婚那天天降大火于灵山,许多族人都遭了殃,她的婚事便泡了汤,那心上人也没有再来找她,她就一直孤独着过着。 林慕城来葑城看见女狐城主时,本以为云裳她如今应当是不孤独了,毕竟一千多年过去了,当是子孙满堂,和和美美了。 岂料得这女狐城主,他的甥女告诉他,云裳死了。 纵然沉稳冷静得惯了,他此刻也冷静不了。 怪不得他从无尽深渊出来后去那山林水院寻她,却看到那木屋早就倾塌破败,寻也寻不到踪迹了。 女狐冷冷启唇,道:“我爹杀的。” 没等林慕城再次问她爹是谁,女狐便说:“我爹是青丘狐帝迟孤泠。” 察觉林慕城身上暴戾气息猛涨的文诗凤吃了一惊,他看向林慕城身上泛着冷的气息,结结巴巴问:“狐狸,你…你怎么了?” 林慕城冷冷道:“我没事。” 说完,他转过身大跨步离开,文诗凤连忙追了上去,问他:“你去哪儿?” 林慕城:“青丘。” 文诗凤道:“你去青丘找迟孤泠?你打得过他?不是送死么?” 林慕城:“你不必跟来,去带它们离开葑城。” 文诗凤:“我一个人哪儿能带得走这么多狐妖?” 林慕城猛地停下步伐,他将聒噪的文诗凤一把横抱起走向女狐,女狐此时神色异常复杂,她看着林慕城,艰涩地问了句:“大舅,你从无尽深渊出来了?” 林慕城将文诗凤丢她手里:“今晚天上有人来血洗葑城狐妖,帮我照顾好他,你最好离开此处,我会尽快赶回来。” 女狐:“我爹…” 林慕城没听女狐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消失不见。 他可不管迟孤泠有什么原因,动云裳的人必然得用命来还,更何况是杀了她。 文诗凤被林慕城这一幕惊得傻了,他仍旧被女狐抱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狐狸…他…” 女狐低睨着怀中人:“你想说什么?” 文诗凤咽了口口水:“你舅舅…他…去送死了?” 女狐冷冷道:“我娘说我大舅法力无边,是个大英雄。” 自从林慕城走后文诗凤过得忐忑不安,他坐在女狐准备的丰盛午宴桌旁,看着对面不为所动的女狐,问道:“你真不走?马上就有人闯进结界杀过来了。” 女狐微笑着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我大舅是个大英雄,他会赶回来救我。” 文诗凤:“他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要不是会画符保身,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女狐不以为然的模样落在文诗凤眼中,他愈发哭笑不得:“你这简直在开玩笑,青丘离这里多远,不说其他,他一天能赶个来回?” 女狐冷冷睨他一眼:“大舅娘,你冷静一些。” 空气猛地冷了下来。 须臾,文诗凤颤巍巍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女狐笑得温温柔柔,声音也极其柔软:“我刚刚说我爹是个人渣。” 文诗凤这一下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问女狐:“你叫什么名字,跟你爹姓还是跟你娘姓?” 女狐回道:“云相思,跟我娘姓,我怎么可能跟那人渣姓。” 文诗凤啧啧了两句:“你真屠了巍山道门?还杀了城里许多百姓?” “是,”女狐并不否认,反倒弯起嘴角勾起魅惑的眸子,“他们并不无辜,怎么?是段轩跟你们说了什么?” 文诗凤一手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说道:“你好男色,因为人家段轩没了姿色就抛弃了他,还不断填充后宫,奴役葑城百姓。” 云相思闻言不仅没有恼怒,反倒笑意愈发浓郁起来,只是那股子笑意藏满了危险,她微微倾身看向文诗凤:“他还说了我什么?要杀了我?” 文诗凤笑了笑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他带着我和狐狸去看他师门墓地,又和我们说了你恩将仇报的罪行,其目的不是显而易见?” 云相思轻笑了一声,捻着茶杯:“恩将仇报?如何个恩将仇报?” 文诗凤似笑非笑看着云相思:“不是么?他们下山历练遇到遭遇天劫受伤的你,把你救了,照顾了你一路。” 云相思嘴角弯起冷冷的笑意:“他们不救我,我还能好好地活着,我也不是遭遇什么天劫,是从青丘狐妖手里逃出来的。” 文诗凤难言地盯着云相思,问她:“方便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云相思笑了一声,笑声分外娇柔:“我若是告诉你,大舅岂不是也知道了?” 言罢,她起身看了文诗凤一眼:“你慢慢吃着,我得让我的狐子狐孙们去躲个几日。” 看云相思逐渐远去,文诗凤这才相信事情没有段轩所说那么简单,而且云相思不愿说是怕林慕城知道事情真相,那么,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诗凤懒懒地伸了懒腰,开始拾起筷子吃饭,毕竟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可不能浪费了。 他看见桌子上有酒,想了想,伸手把酒拿过来灌了一口,酒水方咽下,心口却猛地一痛,整个人忽然就莫名慌张起来。 他忽然想起林慕城去了青丘,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就算他有飞天遁地的灵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青丘。 那么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文诗凤心被拉扯着,他见着宫殿的狐妖逐渐消失,吃过饭,就抱着酒坐在宫殿门槛上边看着天边喝酒,惶恐不安地过了一个下午,看着太阳慢慢地往西山靠近,心里直道云相思怎么还没回来。 云相思倒是没有等到,等到了昨晚云相思摆出来的一个男宠,那男人清清瘦瘦,一股子傲然的气韵,他冷冷瞥了文诗凤一眼,跨过门槛。 文诗凤抬头看了他一眼,轻易就看出这是一个凡人并非狐妖,现在这个节骨眼云相思养的男宠走得如此光明正大,不由令他好奇,便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他停下步伐转过身看向文诗凤,开口说得理所当然:“我已经知道今晚有神仙来这里除妖,当然是离开这里,不然留下来等死吗?整条街都是妖怪,可不敢保证不会误伤我。” 文诗凤抬眸看着他讪讪笑着:“你不怕被城主知道么?” 那人“嘁”了一声:“她自己都走了,还能管得了我?”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就想起一娇媚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冷的声音: “哦?是谁在说我走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 葑城狐妖篇五 云相思突然出现并没有让那人吃惊,他一副无所谓地转头看向云相思,云相思并非独身一人回来的,她还拎着段轩。 云相思生得柔媚,也不缺凌然的气势,她看了眼那光明正大要逃走的人,嘴角噙笑:“小道士,怎的想走?” 那被唤作小道士的人瞥了一眼被云相思抓着后领提来的人,微微皱眉,不语。 文诗凤起身给云相思让了路进去,那小道士非常自觉地先一步进入,云相思随即拎着段轩走了进去。 既然有热闹看,文诗凤自然是不会缺席的,他把酒丢在门槛旁,立马也进去了。 云相思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怒气,她依旧是柔媚地笑着,却是一进殿门,就将段轩给丢倒在地,并两步走了过去,不等人起来,踩着他胸膛蹲下身子,伸手拈起段轩的下巴,弯起嘴角,质问道:“你究竟是有多狠心?竟一心想置我死地?你倒是当着我的面说说,我是如何一个恩将仇报?” 段轩冷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抱臂看戏的文诗凤,似是很不满他将他的话全部告诉了云相思,就像被人骗了一般冷怒。 云相思见他不说话,笑得是愈发娇媚:“我真是不该饶你一命啊。” 文诗凤倒是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应该也不会知道什么,反站在这儿让云相思对段轩放不开,毕竟云相思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他会一一告诉林慕城这个长辈,便很识趣地出去了,坐在门槛上啜着酒。 文诗凤一出去,云相思便狠狠掐住人脖子:“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恩将仇报?你们死百次都不足惜!” 里头的动静有些大,文诗凤没看也听了大概,他默默叹了口气,看向云霞染红的天,将剩了许多不敢喝的酒放进了乾坤袋,而后起身靠在门扉上。 不多时,云相思也走了出来,她抱臂靠在了另一边的门扉上,同人一起看云霞。 文诗凤瞟了她一眼,她身上红纱衣但是比云霞更红:“真不方便透露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见文诗凤好奇心是真重,她弯了弯眉说道:“倒也没有什么,我那时也是初遇情爱,才会着了他的道,以为他与他那群师兄弟不同。” 当年云相思从青丘狐妖手中逃脱出来,已经受了重伤,倒在路旁的草堆里虽未化作原型,却也奄奄一息,却正好被一群路过的白衣道袍少年发觉,他们将她围了起来,笑着指着她议论了许久,后来是段轩将她抱了起来,给她处理了伤口。 她很感激他,却没想到在当晚就被那几个师兄弟带走□□,且在一路之上都受尽这群衣冠禽兽的□□,若不是段轩的安慰,她大概是熬不过那段日子了。 后来他们到了巍山脚下,不能将人带上山,便逼她吃了一道化过火的道符,将她妖力摧毁,那吃道符灰烬入腹如火烧的感觉她是至今都记得,每每想起,仍旧觉得五脏六腑灼疼。 后来,这群人折了道将她丢进葑城的妓院,若非她是灵山狐与青丘狐血脉,倒真是千年修为就这么毁了,待到法力稍稍恢复,她便逃离那继续受辱的妓院,并杀了几个□□过她的人。 段轩下了山来寻她,她被那温温柔柔的笑给晃了眼,此后,便瞎了一般跟着他过了半年,导致险些被他杀死取走内丹。 他那把铜钱剑捅进她身体时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不过倒是十分庆幸他没有手快了结她,因为他的师兄弟已经闻着味来了。 之后的事,云相思不说文诗凤也能猜得大概了,不过他仍旧很好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扩充后宫?” 云相思侧头看向文诗凤,笑道:“你不是知道我好男色么?” 她说的这话半真似假,文诗凤勾了嘴角:“你是眼瞎的毛病还没有好吧?要不然段轩能活到现在?” 云相思的嘴角的笑意下去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远处狂奔而来的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 随即,天空中下雨一般落下了狐尸,文诗凤惊得瞪大了眼,云相思也不再靠着门扉,她猛地站起身子,随即,就看到一个挽着拂尘的墨袍人出现,他低身伸手,十分轻易地抓住了那朝他们奔跑而来的小狐狸。 云相思大步走了过去,文诗凤随即也跟着过去,然仅仅一瞬,那小狐狸就在子爻手里咽了气,子爻那双含着冷冽笑意的眸子也抬起看了过来。 云相思攥紧拳头要出手,却被文诗凤一把给拉住了,以子爻的修为,云相思没能靠近他就得被他给灭了。 文诗凤笑着扇子一开,说道:“天还未黑就寻来了,你倒是够快。” 子爻丢了手里那小狐狸,擦了擦沾了血的手,凌厉笑着:“我若是再晚些,这里的狐妖岂不是都跑光了?” 云相思那自带的柔媚神情已经崩裂,她看着满地的狐尸,目中盛满了怒火,她咬牙切齿看着子爻:“你滥杀无辜,算什么神仙?!” 子爻笑出梨涡和一对虎牙:“妖哪儿有无辜的?就连曾经叱咤风云的司灵仙君最后不也没能管得住那妖性?” 云相思已是顾不得死活想上去拼一道,却被文诗凤死死抓住肩头不让她前进一分,他表面镇定地笑着扇着扇子,回那子爻:“凡有心者皆藏恶念,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天下生灵都得扼杀?你也不瞧瞧自己,连未经人事的小狐狸都下得了手。” 子爻已经懒得和他贫嘴皮,他挽着拂尘慢慢走近:“逃了一些,但是无妨,你这头儿在这儿就行。” 文诗凤一把挡在云相思身前,冷笑看着他:“你手上沾满了无辜的血,迟早会成堕仙成魔。”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子爻眸子含满了笑意,若非亲眼看到他杀死那小狐狸,当真以为这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邻家少年郎。 文诗凤手中已握着笔,子爻见着,不由轻笑了一声:“御文仙君,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连我一招都挡不了吧?不如我让让你?” 文诗凤被他这话羞辱得面色发冷:“你大可以试试。” 子爻停下脚步,微微低眉轻笑:“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追着四师兄,当他一条狗么?不如你跟着我,至少还能吃得好,住得好呢。” 云相思开口带着怒意的娇柔声:“汝何不溺而自鉴?” 子爻手指轻轻一捏,云相思便被封了声,子爻看向文诗凤,缓缓一笑,继续朝他们走近,文诗凤不由后退了小半步,对云相思说道:“你先走。” 虽然她有千年修为,但也是个女孩子,还比自己小。 说完,文诗凤手中笔在指间转了一圈,转而便朝子爻攻去,子爻果真让了他三招,随即就握住他使笔的手腕,一侧嘴角弯起,笑得露出一颗虎牙:“你当年不跟着他走,或许今日还能和我一战。” 文诗凤冷漠瞥着他:“你可能会死。” 子爻忽然目露诡异笑意:“你说我若是把你带走或者杀了,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我真是想看看。” 言罢,手一扯将人拉入怀,文诗凤手被他握着,笔锋被迫对准了自己喉咙,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穿自己喉咙。 “大舅娘!”还没走的云相思见状,下意识担忧地喊了一句。 子爻还没能反应过来她是在叫谁,抬头见人看着文诗凤,忽然笑出声,看了眼文诗凤:“怎么?你是喊他?”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黄昏的微光。 文诗凤:“………”这下可真是听清她喊自己什么了。 子爻发现一件新鲜有趣的事,眸子霎然间亮了起来,他直勾勾地侧头看着被自己桎梏的人,说道:“我本以为四师兄就算喜欢男人,也应当是喜欢大师兄的,不过你看起来倒是更美味一些。” 文诗凤被他最后一句话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厌恶地皱起眉头:“离我远点儿。” 猛然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后袭来,子爻下意识拉着文诗凤转身躲过,随即,一只手拉上文诗凤另一只手,一用力,将人从子爻手里拉了过来。 林慕城此时杀气戾气分外浓重,仿佛整个人都沉在了黑暗中,他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弧剑,弯着嘴角暗了半张脸看向子爻。 文诗凤将自己的笔给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你真去了一趟青丘,回来这么快?” 林慕城侧过头对他笑笑,反问他:“快吗?” 文诗凤:“挺快。” “差点就没来得及,”林慕城仍旧笑着,却是看向了子爻,轻轻道,“你真是抢我的东西抢上瘾了啊。” 林慕城松了文诗凤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子爻,他这份冰冷的气息让文诗凤觉得有些熟悉,可还没细想,就看见他手里那把带血的弯剑,顿时间面色失血煞白,三步并两步扑向林慕城:“你疯了吗?居然用诛妖剑?!” 林慕城躲过文诗凤的这一扑,安慰道:“你别怕,我自有分寸。” 文诗凤倒是被他这一躲恼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 林慕城微微一笑,转而提剑看向了子爻,子爻不屑地笑笑:“你瞧瞧你这可怜的修为,就算是用十把诛妖剑来对付我,也是无济于事呢。” 话音刚落,林慕城诛妖剑就挥了过去,子爻用拂尘堪堪挡住,拂尘却被砍出一个凹陷,看着自己法器受损,子爻闭了嘴,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林慕城半句话也不回他,长剑抽回身形一转,又是往他腰间无抵挡处一挥,迫使子爻下意识后移数步躲过,然道袍却被诛妖剑剑气划破一道。 暮色四合。 文诗凤冷然地看着林慕城和子爻打得不相上下,并不想上去帮个忙,云相思走了过来,问他:“大舅手中诛妖剑是什么来头?” 大约是方才文诗凤的反应过激让她觉得大不对劲,文诗凤冷嗤了一声:“没什么来头,他愿意带着折寿的东西罢了。” “似乎…”云相思修长的手抱臂看了过去,“似乎有点儿厉害。” 林慕城衣襟袂袂,衣角似乎都带着一股子凌然的墨气,手上的弯剑挥得自信而有力,文诗凤越看越发觉得奇怪,按照事实说,林慕城这修为就算有诛妖剑,十个也是打不过子爻的,可这… 云相思随即问出他心里疑惑:“大舅娘,你不是说我大舅没有修为了么?”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金属相撞清脆的“叮叮当当”声,林慕城迅速往那边一瞥,就见南邶和阿无尘走了过来。 文诗凤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南邶,对云相思说道:“你以后可不要乱喊了,我可不是你大舅娘,他很可能会是。” 云相思一头雾水微微眯了眸子看向南邶,长睫如羽扇合起,待从昏暗光线看清南邶,随即柔声弯了嘴角:“那倒是也不错。” 没料到云相思会这样回的文诗凤气得顿时一口血卡在了喉咙口,却不能说什么。 那险些要不敌林慕城的子爻见着南邶和阿无尘,沉着的脸顿然间邪恶地笑了起来,随即抽身往南邶而去,那本停滞在南邶身侧的脚步猛然间记起了什么似的,立即改了主意往后面看了眼林慕城,一闪身离开了。 林慕城也没打算去追,只是多少有点奇怪子爻方才欲留还走的行为,他看了眼并无神色变化的南邶,迅速将诛妖剑收了起来。 文诗凤冷冷笑着看了眼瞥向南邶的林慕城,说道:“你们有事先谈,我饿了去找些东西吃。” 说完,直接往大殿走去,约摸是把这宫殿当成自己的了,林慕城淡淡看了眼离开的文诗凤,随即又看向南邶和阿无尘,却发觉阿无尘正冷然地瞥向了云相思。 林慕城走了过去,将云相思隔在身后,对南邶温和笑了笑:“南邶道长,无尘大师。” 这儿满地都是狐妖尸体,而这千年狐妖就在眼前,南邶和阿无尘没可能不注意到她。 南邶微微一笑,问向林慕城:“方才那位似乎是个仙道,怎么和他起了冲突?” 林慕城笑道:“私人恩怨罢了。” 南邶关切问他:“可有受伤?” 林慕城轻笑摇了摇头:“多谢南邶道长关心了,我现下有个事和二位商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 葑城狐妖篇六 南邶微微笑着,示意他说下去,林慕城笑着看转身向云相思,对他们道:“她是我甥女,不能动。” 说着,微微侧头目光斜向阿无尘,满是警告。 阿无尘知晓他是在针对自己,敛着眉冷漠开口,直言问他:“人和狐妖如何来的舅甥关系?” 林慕城笑了笑,坦白道:“实不相瞒,我曾经是妖,而且一直都不是凡人,只是你们把我当一个凡人罢了,真辛苦你们相信我那么久。” 阿无尘眸色越发犀利起来,正欲动手,南邶轻轻摁住他的肩,回了林慕城的话:“你应该清楚,妖终究是妖,犯下杀孽,就不该手软的。” 云相思半冷着一张脸看向他们,觉得文诗凤指给她的大舅娘一点儿也不好。 林慕城闻言仍旧笑得不明意味,正欲开口,却见那严肃着的南邶看着林慕城忽然弯起嘴角,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她是你的甥女,我自然不会动手的,想必所做种种定然是有原因的。” 林慕城舒了心,笑了笑,温和看向南邶:“多谢善解人意的南邶道长。” 云相思心道这还差不多,否则她可不能要这人做自己的大舅娘。 林慕城看南邶的目光的确是很不一样的,云相思信了文诗凤的话,也慢慢接受这个人是她的大舅娘,顿时眉眼一笑,对人道:“天色也晚,道长和大师不如一同留下歇息一晚。” 南邶看了眼云相思,又看了眼林慕城,微微一笑,点头。 但阿无尘却是冷漠不语,似乎很不悦。 …… 文诗凤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黄瓜,正在啃,就见着云相思带着林慕城、南邶、阿无尘三个人走了进来,顿时间那好不容易好了点儿的心情顿时碎成了渣渣,神情和脚步都僵住了。 林慕城看着呆滞的文诗凤,叫了句:“风子。” 文诗凤表面风轻云淡实际难过得要死,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啃了一口黄瓜,不打算理睬他们,而是看向云相思,扯了话题问她:“晚秋了,怎么还有这么新鲜的黄瓜,你们自己种的?” 云相思笑道:“不知,都是我狐子狐孙准备的,应当是他们种的罢。” 看着文诗凤啃着黄瓜林慕城心底微微一动,不知怎么涌上一股想欺负他的欲/望。 林慕城笑问他:“怎么问这么清楚,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黄瓜了?下次要不要屯点?放我乾坤袋里不会坏的。” 文诗凤轻轻挑眉看向林慕城,一副“要你管”的神色,转身伸了个懒腰离开了,林慕城想他大抵还在气自己拿出诛妖剑的事,便只笑笑。 本安静的大殿忽然有了声响,蓦地在二楼廊间栏靠旁站了一个白衣少年,正是方才要走的那位,他冷冷看着楼下云相思带着和三四个俊俏的男子进来,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傲然和不屑,眼底却是酸楚。 文诗凤上了二楼,看了一眼那被云相思虏来的小道士,轻笑了一声,趴在离他不远的栏靠上和他一起看下面的动静。 林慕城抬头看了眼文诗凤,瞥见那眼熟的小道士,顿然弯起嘴角看向云相思,因不知她名字,便称呼道:“小云裳。” 云相思看向林慕城,随即就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二楼那人,那人见着云相思发觉了他,转过身走了,云相思不由笑笑:“不必理会,他性子就是如此。” 随即,云相思带着几个人安排了客房,特地先让阿无尘住进一间房后,才慢悠悠带着林慕城和南邶去另一间,正路过靠在栏靠的文诗凤,略过他,说道:“真是很不巧,我这儿今晚就剩两间房,还有一间房大舅和南邶道长暂且凑合住一晚。” 文诗凤:“………” 南邶微微笑道:“好,劳烦姑娘了。” 林慕城微微笑着不语,走过几步,问道:“只有一间房,风子怎么办?” 云相思笑了笑,停下脚步附耳过去,轻声道:“大舅现在有了南邶道长,不介意我收下另一位吧?” 说完,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推开一间房,然还没等云相思开口,林慕城就弯起嘴角对南邶说道:“我和小云裳有些事得说一说,南邶道长先休息。” 南邶点了点头。 云相思闻言却是稍稍一愣,有些不解林慕城有什么事比这春宵一刻还重要,但随即也点了点头,道:“好。” 文诗凤装作不经意往林慕城那儿一瞥,见人没有进房间,顿时觉得他还挺识趣,心里消了一大半酸意,但仍旧是很不舒服,转而趴在栏靠上去了。 林慕城看了文诗凤一眼,随即和云相思去了偏殿,跑方一进入偏殿,就听着里头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循声看过去,就见地上角落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段轩么?”林慕城走了过去,见着人原本鼻青脸肿的脸又肿了几分,嘴角的血渍也才干涸,“你怎么把他带回来,还打成了这样?” 云相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弯着,神色却十分厌恶,说道:“他倒真是碍事,别理会他,大舅不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闻言,林慕城转身看向云相思,弯起嘴角似是警告:“小云裳,是风子和你说的我喜欢南邶道长的?” 林慕城这么一问,云相思大抵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顿时有些尴尬,低下头握拳咳嗽一下遮掩情绪,解释道:“我见着你们二人还是挺般配,便信了大舅娘的话。” 林慕城问道:“我和风子看起来不般配?” 云相思还没回答,身后没有断气的段轩忽然来了一句:“恶心的断袖。” 二人神色俱是一冷,看向那躺着的段轩。 云相思一抬手,修长五指张开,隔空扼住段轩的喉咙将之举起至半空中,眸中恨意越发猛烈,直将人掐死,才松了手任他掉落。 林慕城并没有阻挡云相思,只是问她:“你很恨他?” 云相思眼中情绪收得很快,却明显松了口气:“原本我看在我喜欢过他的份上,我是不想杀他的,也不让城中百姓刁难他,哪曾想他就是想我死,现在竟还侮辱大舅,早知就不该留他一命。 林慕城看着云相思眸子里满是温柔宠溺,却没有说什么,只问云相思:“我今天去了一趟青丘,没能杀得了迟孤泠,这些年,云裳和你是怎么过来的?” 云相思幽幽道:“先前除了青丘时不时来几个蠢货捣乱外,我和娘都过得很好,一直到娘忽然说要带我去青丘找我爹,日子没过几天,我和娘便被他遗弃。” “后来为了别的女人冤枉我娘,我那便宜爹甚至还亲手杀了她。真是可惜了我现在手底下的人今天被人杀了不少,还想总有一天能打得过他。” 林慕城眉心拧出一个竖着的一字:“今日他丢出一个叫磬莞的女狐出来挡了我一剑,这女狐是谁?” 云相思冷笑:“除了我娘他娶了七个,这磬莞是第二个,若不是她算计过我和我娘,如今我真是得可怜她,步步算尽,还不一样被他抛弃了。” 知道迟孤泠的做法后,林慕城大抵也知道云相思开后宫的原因了,他默默无言了一阵,才问她:“你现如今身边有几个男人?” 这一问,云相思噎着了,她思忖了一下,说道:“不多。” 虽然她以五十步笑百步,但林慕城并未教训她,只是继续问她:“没有过一个真心喜欢的?” 云相思羞愧得很,还欲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自问对他们都很好的,和我爹是不一样,而且……我已经不敢再喜欢谁了,自己的心自己握着比较好。” 最后一句话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如同偷窃被当场抓的贼一般低着头不敢看林慕城,见着林慕城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我明天就让他们走…” 林慕城想到方才站在二楼看他们的那人,问道:“不必,你喜欢便都留着,今天那白衣男人是怎么回事?” 云相思:“一个道士,他来葑城之前被两只蛇妖缠住,我见他好看暗里助了他,没想到他后来来了葑城,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林慕城仍旧以长辈的身份说她:“好,你今后做事得有些分寸,不可奴役百姓,不可欺/辱男子,不可随意杀生,你可不小了,我也有事,这两日会离开葑城。” 云相思无奈摊手:“我不曾奴役过葑城百姓,他们来为我造宫殿,都是有工钱,自愿来的,而且他们很喜欢我们。” 林慕城侧目看向了地上趴着已经死了的段轩:“好,也没有什么事,我得去找…你大舅娘了。” 言罢,弯起嘴角,信步离去。 “诶、大舅,”云相思喊住了路过的他,“昨晚你的那间房还空着。” 林慕城意会,点了点头。 他出来时,抬头见着文诗凤还弓着身子靠横栏上,他手里拿着酒,正大口大口地喝,见着林慕城出来,他不悦地收了酒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 收了酒后,文诗凤盯着林慕城,见他的确在看自己,便从楼上跳了了下去,哪料得林慕城不为所动,二楼并不高,他就看着他跳下来去,看着他摔得疼醒了大半的酒。 文诗凤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看着林慕城,指着他怒道:“狗贼,你居然不接着我?!” 他只是想到林慕城从澧州酒楼摔下时被南邶接着的画面,也只是想被他接着而已。 林慕城忍俊不禁看着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十分无辜看着他:“你这么重,我怎么接得住?而且是你自己要跳下来的。” 文诗凤想他总有一天会被林慕城气死,便自个儿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往楼梯口爬去,林慕城起身看着他笑道:“你可没有房间,这是去哪儿?” 文诗凤自然知道是云相思说没房间是为了成全他和南邶的,虽然隔了很多年,他仍旧记得林慕城来找他喝酒,跟他分享他喜欢林封城时的那份喜悦。虽然那时林封城不在,但他的目光仿佛浸满了他,再容不下任何一人。 就连在眼前陪着他喝酒的自己,都不能入眼一分。文诗凤心痛得厉害,真怕会窒息死去,他扶着楼梯慢慢走上去,语气如平常般:“我去找那秃驴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打个地铺凑合一晚,你就和你的心上人安心过风花雪月去吧。” 林慕城笑着追了上去:“你打什么地铺,我刚刚问了小云裳一间房,你跟着我睡,你睡床,我打地铺。” 文诗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从林慕城眼睁睁看着他从楼上摔下,现在这一瘸一拐都不扶着他,他也能看出这家伙对自己有多直:“………” 上了楼,文诗凤才将憋着的话说了出来:“要不,你告诉我是哪间房,我自己过去,南邶道长或许现在在等着你,你也不用打地铺。” 林慕城想着也是,便点了点头,道:“从这儿直走左拐第二间。” 文诗凤压着要吐出的着,冷冷道:“好。” 林慕城看着人扶着栏靠走了几步,并无大碍,便转过身去寻南邶了。 南邶此时正坐在房内桌上擦他背着的那把大刀,听着门被推开,抬头看了过去,温和笑道:“回来了?” 林慕城关了门,点头,随即目光就被南邶手里的刀给吸引了过去,他盯着那把刀走了过去,问道:“这刀…有点儿奇怪。” 南邶问他:“何处奇怪?” 林慕城坐了下来,这刀的气息他非常熟悉,和身上除魔刀的气息十分相似,然毕竟除魔刀是淬炼万年打造出来的,这刀根本不能比,他道:“我能看得出,它很克制魔气,是一把伏魔的好刀。” 南邶点了点头:“你眼光不错,这刀就叫降魔刀,我曾听说天界有一把除魔刀流落人间,要比我这把刀好很多,或者说,我这把刀和它没有可比性。” 林慕城笑着点头,语气淡然装作不经意问起:“这把刀你怎么得来的?” 南邶笑得十分沉稳,回道:“是师父老人家传给我的。” 二人围着一把刀谈了许久,丝毫没有将话题终止并去洗澡睡觉的意思,夜也渐渐深了,林慕城才开口提议道:“南邶道长,我们是不是该睡了?” 话音刚落,“哐”地一声,门忽然开了,林慕城转头看过去,就见着从地上慌张爬起的文诗凤,他很是尴尬笑着抬头看向林慕城和南邶,慌忙解释道:“我路过找水喝,脚滑摔进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 葑城狐妖篇七 文诗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了起来,关上了门。 他溜回房间,这才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阵痛,便瘸着腿跳去床上,一把躺下,脱了鞋子,从乾坤袋摸出药来敷脚。 他想到刚刚偷听跌到门里去时被林慕城和南邶盯着的场面,越发觉得尴尬,还好已经回来了,没被两个人的目光给戳出洞。 然刚擦好药穿起鞋子,门就被推开了,林慕城走进来将门给拴起,一边温声道:“没有找到水,我这儿有,吃橘子解解渴么?” 文诗凤一惊就坐了起来,他看着林慕城走进来,满脸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只结结巴巴问:“你…你怎么来了?” 林慕城道:“你不是说来找水喝没找到?忘了你刚摔下去脚好像伤了一点。” 边说着,他边从乾坤袋里拿出几个橘子,丢给他一个,文诗凤下意识伸手接住,笑咧咧道:“难得,美色当前居然能想起我,你要对我一直这么仔细,我都得怀疑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 林慕城微微笑着走过去,坐在人床榻旁,玩笑味十足说道:“今天小云裳跟我说要你,你不如来当我甥女婿,叫我一句舅舅?” 林慕城一和文诗凤就忍不住乱扯,有的没的说着似乎能扯到天外去,而和南邶谈话却是很正经的,文诗凤白了他一眼:“我有那么畜生?能对一小姑娘下手?” 林慕城忍不住笑了一声:“只要你敢想,肯定有的。” 文诗凤忽然道:“那我想你,怎么样?” 林慕城的笑顿时停滞,文诗凤见着立即哈哈大笑:“不拿你开玩笑,你也别拿我开玩笑,我该洗洗睡了,你也早点回去。” 林慕城:“………” 文诗凤边把外衣褪下,揽在手中,说道:“我昨天在这儿闻到一股香挺有那啥效果,你不如去问你甥女拿一点对付林封城,或许…你可以在上面。” 林慕城笑得一言难尽,他侧头看着文诗凤,忽然倾身将人抵在身下,看着错愕的人,皱着眉头问他:“我这样很像在身下的那个?” 文诗凤还没回过神,林慕城就起身离开了,走得令文诗凤更加茫然。 林慕城着实是被他一句“或许你可以在上面”给气狠了,他离了文诗凤的房,转而就寻到二楼窗户,坐上去吹着夜风,拿起腰间的酒壶打开,慢悠悠喝了起来。 他真有些不懂文诗凤的脑回路,如同文诗凤不懂他的脑回路——虽然两个人最是了解对方。 林慕城讪讪喝着酒,忽然想起前两次故意对他的调戏,不禁弯起嘴角。 文诗凤对他一直都非常正常,第一次不正常是在他说他喜欢大师兄的时候,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眸忽然就暗了下去,当他喝了口酒再看向他时,那双眸子冷得似乎要将他给冻住了。 他喝醉以后,就将林慕城给赶走了,林慕城便一直觉得文诗凤是恶心断袖,直到后来文诗凤总也风轻云淡提起这件事找话题说他,林慕城才松了口气。 他喝着酒认真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文诗凤动歪心思的。 大抵是在无尽深渊太过痛苦,很多人很多事他都记得,却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想起文诗凤会让他痛苦减半,而想起林封城,是满心压不住的难过。 大抵是他从无尽深渊爬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满眼是他的凤眸,林慕城看着他眸子许久,忽然就想伸手勾过他的脖子亲吻他,慰藉他在深渊底下无尽的思念。 而那两次恶趣味,一次是文诗凤自己挑火的,他才会忍不住折回去将人狠吻一顿索求回来,第二次是林慕城想看看他中了媚香后那诱人的模样,本想将人吃干抹净,却是忍住了。 林慕城饮下一口酒,跳下窗户走到文诗凤房门口,靠在门扉上,里面的灯忽然暗了,大约是洗完澡睡下了。 他一抬头,见对面房间被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跌,看向林慕城。 云相思:“………” 林慕城:“………” 舅甥二人对视过后,尴尬地笑了笑,云相思转身又闯进刚关的门内,林慕城收了手上的酒,伸手敲了敲文诗凤的门。 里头文诗凤并没有理会他,林慕城便试着推了一下门,这一推,竟然推开了,他做贼心虚般看了一下四周,才从推开的门缝溜了进去,将门关紧,一回头,就见那人正坐在床榻上阴沉沉看着他。 林慕城身子一僵,投降道:“我来打地铺的。” 文诗凤:“滚。” “好的r。”林慕城惊得立马转身打开门麻溜滚了。 他再次把门关上,回头看着对面熄了灯的房间,陷入了沉思。最后,只好独自靠在门扉上守夜,或许是太无聊,他聚精会神听着房内的动静。 渐渐地,竟听得里头窸窸窣窣响了一阵,房内人呼吸也稍微急促起来,约摸持续半炷香时间,里头才安静下来,平稳的呼吸昭示着他已经熟睡了。 林慕城睡意也袭来,不由打起了瞌睡。 第二日,外头毫无征兆就下起了绵绵秋雨,文诗凤觉着被窝暖和,赖了床不愿起来,还是林慕城端了早饭给他,叫他起来吃饭的。 文诗凤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严严实实,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漫不经心问道:“你昨天动了诛妖剑,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慕城边放下饭菜侧头看向他,笑道:“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的,起来吧,天不冷裹什么被子?打摆子了?” 文诗凤仍旧裹着被子,还撑着头看着林慕城,若不是脸上不悦神色太违和,真就可爱无匹了,他解释道:“昨晚觉得太闷了就没穿衣服睡,你突然闯进来我总不能光着身子起来吧?” 林慕城忽然想起昨晚守夜的事,扶桌的手稍稍一紧,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随即笑道:“那好,记得吃饭。” 说完,转过身离去,脸蓦地染上绯红,眸子里带着几分侵占的笑意出了房门。 门才带拢,就见着楼下南邶和阿无尘整装待发,立即将人叫住了:“南邶道长,稍等一下。” 说完,十分急切,也不走寻常路,扶着栏靠一跃跳了下去,稳稳落地后几步走过去,问道:“你们离开葑城,接下来去哪儿?” 南邶温和笑回:“不知。” 林慕城道:“不如跟我一道走?” 南邶竟是毫不犹豫点头:“好。” 阿无尘冷着眉目光凌厉看着他:“慕城法师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葑城?” 林慕城想了想,歪头一笑:“或许今天雨停就走,明天也说不定,二位既然不知道去哪儿,不如在这儿多留一天?” 阿无尘脸上尽是拒绝的冷漠,却是没有开口表明,南邶则是相反,他笑回道:“既然一道走,自是不会先离开的。” 林慕城笑着邀请:“厨房一道吃个早饭?” 阿无尘并不习惯食人间烟火,若非是南邶,他倒是不会去触碰这些,而林慕城却偏偏总出现在他们视线,乱了他们的习性,他倒是不喜,但南邶却像是无法抵抗一般林慕城说什么是什么。 像是被灌了迷魂汤,全然忘记来凡间是为了什么。若真只是被灌迷魂汤倒是好了。 与林慕城艰难吃过早饭,阿无尘便去了南邶房内歇下,他将禅杖轻轻靠在一旁,规规矩矩坐在桌旁皱眉阖眸不语,南邶早已查出他的不悦,他坐在人对面,伸手去探桌上茶壶,发觉茶壶是暖的,便倒了茶,边问:“怎么了?” 阿无尘沉沉开了口:“你当真这么喜欢他?” 南邶认真且严肃道:“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因为你觉得他很熟悉?”阿无尘缓缓睁开眼看他,“你很荒唐。” 或许是他不怎么开口说话的缘故,嗓音带着点哑,还很沉,那一字一句都像被啃过一般粗糙。 南邶冷漠,满脸写着与你无关,却道:“有打算。” 正说着,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二人俱是一惊,转头看过去,就叫一墨衣道袍的男子正拍着身上水珠,他发觉人正看着他,笑出梨涡,却是目露凶光:“小师弟,昨日见着你和林慕城挺熟,师父让我来问问你这儿情况。” 南邶如是看着他,他虽为人师弟却对人冷漠着脸,模样是不怒自威,毫不客气道:“没有情况,五师兄最好别来捣乱,我也不想看见你。” 他一双虎牙尤为犀利:“方才你们说的我可都听到了,我若是告诉师父你喜欢林慕城…” 阿无尘冷冷看着他,声音喑哑低沉:“司命仙君很喜欢偷听和恶意揣测?” 子爻看他一眼,随即又盯向了南邶,笑吟吟放狠话:“小师弟,你说师父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呢?最好早些动手,否则别怪我插手解决。” 南邶敛着眉看他:“你并没有这个本事。” 外头仍旧是阴雨连连,冷风带着一大股灵妖之气涌来,子爻仍旧笑得很张狂阴鸷,他往后一退,在隐去身形前留下一句话:“那小师弟可得好好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另一边,已经料到青丘不会善罢甘休的林慕城依旧是不疾不徐地坐在文诗凤房里吃着甜糕点,文诗凤发觉那股灵妖之气后立马就打开窗往外看去,见是密密匝匝的各色狐狸,忙不迭把窗户关了。 他看向若无其事的林慕城,说道:“妖王魔尊仇怨不够,青丘又给你拉来,本事够大。” 林慕城将最后一口糕点放入嘴中,弯起嘴角看向文诗凤:“别怕,还有我在。” 还没等文诗凤嘲讽,他就说了下一句:“打不过我可以带你跑。” 文诗凤被他噎了一下,挑眉冷言道:“你的仇家太多,万一跑不过他们,你命又这么硬,我可真得死在你前面。” 林慕城笑道:“好好好,那咱们不跑,我挡你前面,你要知道,我昨天一个人去青丘他们都毫无还手之力,何况现在他们都进了我圈套?” 文诗凤嗤笑:“你有本事再拿出诛妖剑来。” 林慕城忽然笑得十分诡异:“今早我把南邶和阿无尘留下来,当然是想他们帮帮忙,况且,这次葑城无收获,正好那它们垫一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 葑城狐妖篇八 文诗凤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把人留下是想和他一路谈情说爱呢。” 林慕城笑笑:“我看起来有这么肤浅?” 言罢,起身准备去外头见一见迟孤泠,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文诗凤就立马跟了过来,说道:“你不带上我我很怀疑你想让它们杀了我你好和南邶双宿双飞。” 林慕城没能反手一个巴掌把他给打清醒,只温和提醒他:“好好说话。” 文诗凤不屑:“我说的是实话,你不就是重色轻友。” 林慕城:“我要是重色轻友,更不会丢下你走。” 二人出了房门,见另一房间的南邶和阿无尘也已出来,林慕城对人微微一笑,南邶也回以温和一笑,双方在大殿门口汇合时,云相思也走了出来。 随即,大殿们打开,侵入一股秋雨冷风,外头青丘狐见着人出来了,纷纷幻成人形,林慕城搜寻了一遍,不见迟孤泠,只有一个青丘狐将,不禁有些失落。 “我把他们困住,你们帮我把它们打残就行,剩下我来收割。”他压低声音对其他四个人说完,随即朝那群狐狸喊,“我数三个数,不走的,你们的命可就归我了。” 林慕城笑道:“一!” 众狐一阵骚动,心里慌张,毕竟昨晚就听说有个怪物闯入还当着帝君的面杀了帝君的一位妃子,狐将忽然喊道:“踏平他们!冲啊!” 林慕城立马快速数了“二”和“三”,忽然一阵金光从天上地下一并发出,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把那群要往前冲的狐妖给网住了。 文诗凤:“你什么时候布的阵?” 林慕城叉腰看着惊慌失措的狐妖们:“昨晚睡了会儿,在下雨前弄的,现在轮到你们上了,可别心软,它们要杀我们,我给了机会他们自己不走的。” 文诗凤冷笑一声,一只笔握在手中:“是你怕你自己心软吧?” 林慕城看着那临危不惧的狐将忽然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在秋雨绵绵中,就听着那狐将阴邪的眸子一眯,趾高气昂道:“早料到你们有阴招,把他们全部给我带上来!” 很快,几只狐狸扛来一个麻袋放在地上,解开后往地上一倒,咕噜咕噜地滚出来了许多人,且还在不断往外冒出人头来。 这是一个大型的乾坤袋,足足装了五六百人,只见得云相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哽着喉咙想说什么说不出话来。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脸色却一个比一个惨白,但却不是因为吓的,那是一种病态的白色,不是久不见阳光,就是被折磨成这样。 他们被齐刷刷摁在地上跪着,那些个狐狸有功法防秋雨的冷沁,但这些凡人是没有的,他们衣着单薄跪在雨泥地里头,瘦弱得不像话。 文诗凤“这也太狠了,居然趁我们不注意把葑城百姓抓来做威胁。” 林慕城并不以为他们是葑城百姓,毕竟那看起来应当是被俘去许久的人,他转头看向面色越发难看的云相思,问道:“这些人是葑城百姓么?” 云相思的回答倒是令他有些吃惊,她边颔首边回道:“是。” 林慕城正要说不对,云相思便继续开口,她咬牙切齿冷笑了一声,目中带着淬了毒般的怨恨:“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会是他们做的!” 另外四个人:“???” 没等林慕城问那狐将的交换条件,那狐将就已经嚷开了口:“帝君说了,只要云垚和云相思!” 林慕城捏了捏下巴,轻声说道:“这有点难办。” 云相思那妖媚的小脸已经燃起怒火:“我去。” 林慕城轻笑道:“我可没允许你去。” 云相思:“大舅,你别拦着我,他不过是想要我的命。” 林慕城只觉得云相思分外不听话,他虽然还是微笑着的,眼底却十分暗沉:“风子,你跟我去。” 莫名背锅的文诗凤:“啥?我不去!不去!” 送命的玩意儿,他又不傻。 林慕城将这两个人一手一个拉进了大殿,文诗凤挣扎无效,只好跟他讲道理:“他们要的是相思,我怎么去?我一个男人再怎么扮也不可能像!” 云相思看着此时阴沉沉的林慕城莫名有些害怕,她抿了抿唇,道:“大舅,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和尚道士来葑城除狐妖么?” 文诗凤抢回:“不是因为你吗?占城为主,逼得百姓无法生存。” 云相思嘴角不禁抽了抽:“我长话短说,最开始出事的时候我本以为是我带来的狐孙不听话,直到一个个排查,并在夜里蹲到一只不知哪儿来的狐狸后,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林慕城:“所以那些消失不见的人,都是被青丘的狐妖带走了么?外面那些?” 云相思看向文诗凤,澄清自己:“对,我做城主是在抓到那只狐狸后,也因先前我除暴安良和他们相处不错,葑城百姓十分信任我,愿被我庇护,我才做的,夜里关城门不让他们出门,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虽然还会有人失踪,但却并没有先前那么多。” 文诗凤偷偷看向林慕城:“相思这么想去,我能不去吗?” 林慕城微笑:“不能,我又不会让人欺负你。” 文诗凤:“我不信你鬼话,我肯定得被欺负死了,你有本事把我变成相思一样,我就去,否则免谈。” 林慕城笑看向他,对云相思道:“小云裳,转过身去。” 云相思听话转过身。 外头狐将等不耐烦了:“别磨磨唧唧的!还不出来我可砍人了!” 林慕城充耳未闻,伸手抚了抚文诗凤白皙的颈子,那生了薄茧的手磨得文诗凤又痒又痛,他笑道:“什么事不能一张符文解决呢?” 最后,林慕城在文诗凤颈下锁骨上画了一道虚符,一开始,文诗凤本炸了一般骂骂咧咧推开他,后来被林慕城抓住了手,说手抖画错会没命,就怂了,随他去了。 一旁背着身子站着的云相思嘴角又抽了抽:林慕城那十足的假话他居然能信,果然蠢得没救了。 估计这看起来聪明的大舅娘已经被林慕城骗得死死的。 林慕城没说好,云相思也没有转过头,只听林慕城说要渡点儿狐气给他才能瞒天过海时,一声挣扎的“唔…”就没了声。 文诗凤一个白眼踹了林慕城一脚:“需要往我嘴里渡狐气,它们闻我嘴呢?” 云相思忍着笑转过身,猛地震惊。 这文诗凤…果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了,若不是声音没变,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假的。 林慕城弯起嘴角,几分得意:“小云裳觉得怎么样?” 云相思艳羡极了,甚至想鼓掌,但啪啪鼓掌很违和自己的画风,便由衷夸赞:“我大舅是大英雄!” 林慕城看来他还是原来的模样才征询云相思的建议,谁让符文是他画的呢,他总不能对一个顶着甥女脸的人亲下去。 就在狐将彻底不耐烦时,林慕城和文诗凤走了出来。 随即,他撑起一把伞和文诗凤一并走向雨帘,离他们三步远时停下,弯起嘴角眸子无笑意生冷说道:“放了他们,我们便跟你们走,你们若是耍阴招,我不介意你们杀了他们,我再帮他们报仇。” 狐将自然不肯这么听话先把人放了,万一他反悔这些人就完全没有活路。 它威胁道:“先把阵收了,再让云相思过来,我就放了他们!” 林慕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文诗凤,又看向狐将:“我过去可行?” 狐将发觉林慕城十分在意云相思,便没得商量:“不行!” 文诗凤脸色沉了沉,林慕城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没事的,去吧。” 他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林慕城“狗贼”,便迈步走过去,林慕城拉住他,将手中伞放他手里。 狐将只放了一半的人,手中铮亮一尺长的刀抵在文诗凤颈间:“不想她死吧?” 林慕城脸色瞬间就变了,阴沉又冷白,文诗凤倒是没有想象中怕死,他手中伞丢一旁去了,瞟了一眼脖子上发凉的刀,而后便皱着眉看向林慕城,像是在质问他: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人欺负我? 狐将是林慕城脸色多难看他就多兴奋,他立即让下属把剩下的一半人给装到乾坤袋里面去。 此时大殿门口还沉默地站着两个人,先前林慕城三人在大殿说的话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青丘灵狐,竟能如此卑劣?若不是亲眼所见,多少是不相信的,灵狐至少是凭借天地灵气修炼,不会蓄意伤人性命来提升修为的,可他们一下掏出几百号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人来威胁,做法当真是令人发指。 南邶和阿无尘漠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如今有人在狐将手上,也难动手,只能伺机而动。 大殿忽然走出一个人,若不是知道文诗凤和云相思换了模样,倒真会以为这位是文诗凤——如果忽略那张脸上天成的媚气。 云相思此时青筋都已爆起,她一边观察着林慕城那边动静一边将被放的人引进宫殿让他们自个儿烧水寻药做饭去。 林慕城冷冷看着狐将不再弯起嘴角了,他只稍稍勾起一侧嘴角,听话地朝狐将投降,走了过去。 文诗凤看着林慕城的眼满是傻*二字。 狐将愈发得意起来,他看着林慕城大笑了几声,险些被自己口水给噎着,马上就吩咐:“你们几个吃干饭的,还不快把他给绑了?!” 他话音刚落,林慕城眨眼间影儿都不见了,眼前只有秋风吹的斜雨,正奇怪,后背猛地袭来一股冷气,惊得狐将身子可见地抖了一下,立即拉着文诗凤转过身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