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乱步离婚以后[综]》 第1章 爱撒娇的老公 正如婆媳关系难以调和一样,丈母娘也永远不满意自己的女婿。 每个家庭都是如此。 我家的情况……嗯,比较严重。 我的丈夫江户川乱步窝在沙发上,边嚼薯片边看动画片,两条腿跷在玻璃茶几上,像个大爷。 我妈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扫地拖地擦桌子修剪绿萝,企图激发他的羞耻心,让他能主动帮忙做点事。 但见眼生勤这种情况,在乱步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他甚至跟我妈说:“妈妈,往左边一点,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我妈非常生气,但跟我约法三章在先,不能骂他,于是她跑到厨房里数落我:“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他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吗?” 我正在做午餐里的牛肉汉堡,这是乱步早晨起床前提的要求。 “乱步平时上班很辛苦,家务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今天是星期六,一大早我就开车带着乱步回到了娘家。 半年前我和乱步结婚时,爸妈交待我,无特殊情况,每个周末都要回来。 横滨距离镰仓不算远,我同意了。 但乱步在婚后却经常不肯回来。每次都要跟我闹上一回,或撒娇或撒泼,我电话联系他的老板福泽谕吉,他才会同意。 他跟我妈的关系不太好,方方面面。 我全职在家,没有工作,收入来源全靠乱步。 乱步是一名侦探,供职于武装侦探社,他在里面工作很多年了,十分稳定,工资也不算低。 但他花钱大手大脚,吃零食毫无节制,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不管价格都要把它买下来,因此我们没什么积蓄。 我妈对此颇有怨言,可每次我藏起乱步的工资卡,他都能很快找到它。因为他非常聪明,一眼就能找到我藏匿工资卡的地点。 他的高智商令我十分佩服,但我妈却坚持认为他是个笨蛋。 之前一次她拜托乱步去我住在乡下的外婆家拿两只鸭子,路程不远,搭电车只要二十分钟。 但是一直到天黑,乱步都没有回来。 我给外婆打电话,外婆说乱步没有去,打他的手机也关机了。 我开车一路找过去,才在河边找到了因为手机没电又迷路,蹲在那里苦恼的乱步。 在乱步说出自己不会一个人搭电车的事之后,我妈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她认为我和乱步只认识三个月就闪婚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我倒觉得还好。 对我而言,平静的生活本就是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我随口编了几句关于乱步的好话,暂时安抚了我妈,然后快速将午饭准备好了。 我做了乱步爱吃的牛肉汉堡,我爸喜欢的炸猪排和味噌汤,我妈是中国人,我特意给她做了她喜欢的油焖大虾和淮扬小炒。 我将所有的菜分成四份,摆盘装好,搁好了筷子和勺子。 同一时间,乱步放下薯片袋,走了过来。 “清溪,我的牛肉汉堡!” 他的声音很愉悦,我指了指洗手间:“先去洗手。” 乱步听话地去洗了手,然后像兔子一样蹦了过来:“哇,还有大虾啊。” 我刚想说话,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封邮件,陌生号码。 内容很简单,我也一下子猜到了发邮件的人是谁。 [你食言了。] 我没有回复,直接按下删除键。 他很快又发来了一封邮件。 [资料呢?] 我回复了一句[烧了],然后彻底拉黑了这个邮箱号码。 他是我的前任老板,一个奸商。 他的公司规模很小,核心团队总人数加上我还是个位数。 我在他的公司里做了十年,从念书时的兼职到毕业后的转正工作,整整十年。 在他进入地下医院做一场大手术时,我被迫在病房外向他表示了忠诚,但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 我转身就离职了,并销毁了他收集的所有档案资料,拉黑了关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回到了日本。 这件事过去已经很久了,看来他的手术虽经历了一番波折,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我正想着,碗里突然被丢进一只剥好的虾。 我抬起脸,乱步用手背敲了敲我的额头,鼓着腮帮子警告道:“其他的大虾我全部都要吃掉了,谁叫你一直在玩手机不好好吃饭。” 我被他逗乐了,放下了手机,用筷子夹起了那只剥好的虾:“接受批评,感谢乱步长官给我剥了这么大的虾。” …… 一顿午饭吃完,爸爸和我收拾碗筷,妈妈拿起钱包,整装待发,准备去附近的棋牌室打麻将。 乱步也背起了他的小背包,拿了小水壶,跟在我妈身后换鞋。 我妈用眼神制止了他:“不许跟来!旁观也不行。” 乱步委屈巴巴地停住了脚。 我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妈,她最初是愿意带着乱步玩的。 原本女婿和丈母娘坐在同一个麻将桌上是不允许的,但我妈的牌友们听说乱步不会一个人坐电车,出门买瓶酱油都要迷路半天,认定他是一个傻子。 傻子的钱不要白不要,就同意了。 谁知乱步在麻将桌上大显神威,轻而易举地就赢过了所有人,并且从未输过一局。 但没过几次,我妈和乱步就一起被附近的各家棋牌室拉入了黑名单。 有小道消息称,这对女婿和丈母娘是江湖骗子,丈母娘四处散播关于女婿智障行为的虚假新闻,以此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同坐一张麻将桌,作弊递牌。 后来我妈和乱步花了高价,得以重新进入棋牌室,并且为了避嫌,分桌打麻将。 我妈因为手气贼差又头脑简单,很快又被棋牌室重新接受了,而屡战屡胜的乱步又被拉入了黑名单。 乱步孤独极了,只能搬个凳子坐在我妈后面看她打,但凡我妈能打出像样一点的牌,他也不会那么焦躁地想敲我妈的头了。 每次他看到我妈打错了牌,急得要命时,旁边人都会提醒她:“源风火,叫你女婿别说话。” 到了今天,我妈都不准乱步跟去旁观了。 乱步扁了扁嘴,放下小背包和小水壶,对我抱怨:“妈妈又去给人家送钱了,她根本不会打麻将。” 我擦干净手,给他拿了一个桃子:“不能去打麻将的话,乱步就陪爸爸去钓鱼吧。” 我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今天要去探望老战友,而且天快下雨了,也不适合去钓鱼。对不起啊,乱步,你就和清溪在家看电视吧。” “好叭,那爸爸路上小心。” 乱步不是很开心,因为他追的动画片已经看完了,最新的推理小说也读完了。 不多时,蒙蒙的天空果然开始下雨了。 乱步坐在地板上,双手托腮看着外面,庭院里的竹惊鹿在雨中摇来晃去。 “清溪,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天气预报说是傍晚。” 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准备午睡,乱步爬过来捏了捏我的手指。 “呐,清溪,陪我玩纸牌吧。” 我睁开眼睛,“我只会玩二十四。” “……你就不能跟我学点别的吗?”乱步皱了皱眉,“算了,二十四就二十四吧,有得玩总比没得玩好,不过——” 他话锋一转,“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噢——” 他拖长了尾音。 我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他会提出什么的惩罚,毕竟我玩不过他。 在拼智商上,我连他的指甲盖都不如。 乱步得出结果时,我连牌面都还没看清楚。 他嘴角一牵,露出整齐的白牙:“你输了耶。” “什么?我居然这么快就输了!”我装出震惊的样子配合他,“好吧,惩罚是什么?” “嘿,你等一下。”乱步风一般地跑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每输一局,就要画一下。”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笔刷和可擦墨水。 他用笔刷蘸了墨水,在我脸上涂抹。 有点痒。 “不要动。” “……抱歉。” 没过几局,我脸上就被他涂满了。 虽然不知道他涂了什么,但是嘴角涂的可能是猫胡子。 “呼,我画好了。”乱步放下笔刷,拿出手机要给我拍照片。 我赶紧阻止,“你别发动态啊,这种照片让别人看到不太好。” “我才不给别人看,我拿来做手机背景的。”乱步拍完把照片给我看,“你好像一只橘猫啊。” 我看到他在我的脸上写下了:[清溪超可爱]这几个字。 嘴角果然有猫胡子。 “你呀。” 我拿湿巾擦干净脸,又听他说:“你的手机背景也设成我的照片嘛。” 我歪过头看他,他已经端正地坐好了,脊背挺得笔直,笑容灿烂,“快点拍下最帅的我!” “噢。”我拿起手机对准他,“好了。” 他凑过来看,“不够帅,还是没我拍的好。” “照片永远比不上真人,不过乱步在我眼里是最帅的。” “你手机背景是什么地方?”乱步看到了我背景上的人影和玫瑰园。 那是我和……前任老板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世人称之为逢魔的红蔷薇林,我在那里拍下了他远行的背影。 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白雪被寒风吹向更远的地方。荆棘与玫瑰全部为他让路,那满坡壮丽的鲜红,像是要见证一个诡异理想惨烈破碎的前兆。 “不知道,网上下载的……” 我按下设置键,将背景换成了乱步的笑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被迫晨跑的老公 早晨六点钟,我妈准时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咚咚咚”,是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起床了!乱步!一天之计在于晨,动起来!乱步!动起来!” 我放下手里的逗猫棒,回过头看了一眼在床上团成一颗球的乱步。 他的耳朵动了一下,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丝毫没有起床的打算。 平时在家里,他睡到八点才会起床,然后洗洗刷刷去侦探社上班,周日却只能睡到六点钟。 我妈觉得他身体素质太差,长得又是细胳膊细腿,因此每周日都要逮他去跟她晨跑,绕着湘南海岸线迎接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日出,以此达到强身健体之功效。 我拍了拍那团球:“乱步,妈妈在叫你了,你该起床了。” 球没理我。 我清了清喉咙,又说:“江户川乱步,今天早上你没有草莓泡芙吃了。” 乱步“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靠了过来。 “清溪,我们昨晚讲好会有的!” “因为你赖床,所以没有了。” “不行!讲好了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的声音有些低,还带着慵懒的睡意,呼出的热气环绕在我的颈间,痒痒的。 我想躲闪,他不让。 我实在很怕痒,只好说:“好吧,你现在起床的话,早餐还是有草莓泡芙的。” “太棒了!”乱步得意地笑起来,然后他捧住了我的脸,“啵”一声亲在了我的眉心,“我要双份的草莓泡芙!” “你啊。” 门外传来了我妈的再次催促:“清溪,乱步起床了没有啊!” “起了!起了!”乱步边应声边朝我扮了个鬼脸,然后皱着眉跳下床开始换衣服。 周日早晨的“酷刑”,是他无法逃避的一关。 我妈是附近一所小学的体育教师,她年轻时的偶像是第一英雄欧尔麦特,她曾期待能找个像欧尔麦特那样拥有饱满肌肉的丈夫,后来嫁给了脸好看但身材并不强壮的我爸,梦想落空,就把这份期待转移到了她未来的女婿身上。 当她第一次看到身高不到一米七,身材纤细,抱着零食袋子不停地往嘴里塞薯片的乱步时,大失所望。 但她没有绝望,反而定下了一个远大的目标,要把乱步训练成一个硬汉。 ……硬汉乱步,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清溪,我不是偷懒不想跑,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我正在庭院里给植物浇水,乱步可怜巴巴地从背后抱住我,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我身上。 我妈已经站在马路对面叫他了,脖子上还挂着上体育课用的哨子。 “哔哔——” 吹哨子的声音拖得很尖锐,意思是在催他了。 “乱步!磨蹭什么呢!快点过来!” “……知道了!”被迫中止撒娇的乱步一脸生无可恋,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朝我扁扁嘴,“我的两份草莓泡芙,你不要忘了!” “乱步!” “来了!不要再喊了!” 我看着两人跑远,放下了洒水壶。 爸爸在门口的信箱取了藤泽早报,看到我在换鞋,问道:“你为什么不陪你妈和乱步一起去晨跑呢?” 我解释:“妈妈不让我跟去,说是防止乱步胡闹。” 爸爸无奈地叹气:“唉,你妈对他太严厉了,嫌他孩子气太重。其实乱步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我没有吭声,换好跑鞋后走了出去。 我的训练在早晨四点钟就结束了。在乱步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已经绕着湘南海岸线跑了很久了。 原本我的生活作息也没有这么变态。 只能怪我的前任老板。 他是我见过最任性的家伙,每晚临睡前都会突发奇想,提出一些让我想捏死他的要求。 有时是第二天早晨想用南岸的蓝冰来煮茶,有时是想要北岸的松果来点缀餐桌,更多的时候让我拿来松果和蓝冰,再放回原处。 总之,从那时候起,为了升职和加薪,我基本就没睡过懒觉了。 …… 昨天的雨一直下到后半夜才停,早晨的空气潮湿而清爽。 道路两旁的树木湿答答的,在微熹的晨光中舒展着焕然一新的枝桠。 天空被掀开一角,从海平面的尽头掀出一点橘红,慢慢的,变成了多种多样、富有层次的红,像是画家不小心碰翻了暖色系的颜料,在画纸上尽情地晕染开来。 我悄悄地跟上了我妈和乱步。 乱步哭丧着脸,累得像条死狗,时不时还伸手捶两下自己的腰。 我妈远远地跑在他前面,还时不时回头吹两声哨子再喊:“乱步,利索点!利索点!” 乱步一边喘气一边抗议:“……我已经很利索了!” 除了规定乱步要早起跑步之外,我妈还给乱步办了健身房的卡,让他平时下班后去健身房举铁。 乱步举铁的场景我也难以想象,这无异于让安德瓦走猫步,逼着欧尔麦特跳芭蕾。 我嘴上答应她会监督乱步锻炼,实际上从来不管这些事。乱步只要一回到横滨,就会开心得像只冲上云霄的鸭子,彻底放飞自我。 但只要在镰仓老家,乱步就飞不起来。 我对乱步的处境深表同情,但看到他遇到克星被搞得垂头丧气,倒也觉得很有意思。 “清溪。” 听到背后有人叫我,我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扑面而来的,是柔软湿润的海风。 “真的是你。” 还有青年比海风还温柔的嗓音。 他眉眼一弯,面上泛起柔和的笑意。 “是幸村啊。”我也朝他微笑,“好久没见了啊。” 我在俄罗斯留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回国,但时间都很短。幸村是有名的职业网球选手,比我更忙。 幸村补充道:“两年零三个月。” “你记得真清楚啊……其实你每年的比赛,我都有在电视机前给你加油的。” “那清溪不如来现场加油。”幸村笑着说,“那样对我来说,更有效果。” “可是你的票太难买了。” 事实上我对网球比赛也很感兴趣,但是去看现场需要花很多钱,幸村的黄牛票更是炒到了天价。 我还是省省吧。 “明明每次都——”幸村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到他问,“听真田说,你结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是没有笑意的。 他背对波光粼粼的海面,表情有些让人看不真切。 “嗯。” “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你当时在准备重要的比赛,我就没通知你,想着等你回国时再告诉你,顺便再请你吃个饭——” 我正在滔滔不绝,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我的肩膀,然后身体前倾,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偏过脸,看到满脸汗水的乱步。他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了,黏在额角。 他很难得地睁开了平日里总是眯着的眼睛,朝幸村抬了抬下巴:“你消息不太灵吧,我们都已经结婚半年了。” 幸村一怔,随即说:“抱歉,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不突然啊。”乱步从我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清溪对我一见钟情,我也很喜欢她,见过家长之后我们才结婚的,哪里突然?” 我早已适应了乱步的说话方式,但幸村并不能适应,两人的对话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于是幸村很快就向我道别,约定下次见了。 我盯着幸村的背影发呆,被乱步不客气地敲了敲头。 “喂,你还看什么呢?”他强行把我的脸掰到他这一边,气鼓鼓地说,“不应该先表扬一下你聪明帅气又完成了狮子妈妈任务的老公大人吗?” 狮子妈妈是他给我妈取的绰号,很符合我妈的性格特征,但他答应我,只能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这么叫。 我从他手上拿过手帕,仔细地替他擦了擦额角,表扬道:“我老公真厉害!全世界最聪明最帅气!” 乱步被我夸得有点飘了,举起手臂对我说:“快摸摸看我的肱二头肌,我感觉我要练出来了,我有感觉了!” 我:“……” 从来没听说过跑个步还能练出肱二头肌的,我有点为难,但是他的上司福泽先生之前拜托过我,要给他信心,不要打击他。 “清溪,快摸摸!” 我艰难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细胳膊,哦不……是乱步款的肱二头肌。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特别的肱二头肌了。 “怎么样?”乱步笑眯眯地问。 “好!” 除了说好,我还能说什么呢? 乱步非常开心,拍了拍肚子说:“呐呐,为了奖励我快练出肱二头肌了,早餐我要吃三份的草莓泡芙!” “绝对不行!” 哼,原来阴谋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坚定地拒绝了他的要求,我可不想被我妈知道后连我一起骂。 乱步的笑容垮了下来:“为什么嘛?难道你都没有奖励给我的吗?” 我想了想,说:“吃三份的话,你这一天的热量都要超了,你还想不想练出腹肌了?” 乱步皱着眉说:“……区区腹肌而已,我有。” “一块腹肌不能叫腹肌。” “清溪,不准歧视一块腹肌!” “我可没有歧视哦。”我转身迈开脚步,朝家里方向走去,“行吧,偷偷给你再加半份,不准讨价还价了,千万别让狮子妈妈知道。” 虽然达不到他要求的三份,但两份半也让他很满意了,“狮子妈妈不会知道的,她和路上碰到的老虎女士去打麻将了。” “所以她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了?你不认识这边的路诶,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吧。” “是我说清溪一定会在路上等我的。” 乱步歪过头,牵起了我的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我的手背上擦过,“我不需要分得清东南西北啦,我只需要跟着你走就行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我的相亲对象出现了 周日的下午,我和乱步决定在晚饭前离开镰仓。 妈妈不太高兴:“为什么不在家吃过晚饭再走?” 我解释:“天黑了路上难走,乱步明天上班还要开会。” 实际上是乱步想去横滨新开的一家海盗主题餐厅吃晚饭,但是直接说出来肯定会挨骂。 一提到乱步的工作,妈妈就不再坚持了,她翻出了很多保鲜盒,开始将各类丸子打包,絮絮叨叨地叮嘱我:“这些是我中午包的,很新鲜,白盒子里是虾丸,绿盒子是鱼丸,红盒子是肉丸,紫色盒子是香菇丸,你回去加蔬菜煮给他吃,记得让他把蔬菜也吃掉,不许挑食,要按时吃饭……” 我说:“知道了。” 妈妈还是怕我不记得,在每个盒子上都贴了标签,写了备注。 歪歪扭扭的字迹,却是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写的。 “让他每天睡前喝一瓶牛奶,补钙的,比吃钙片好,药补不如食补。” “嗯。” “看着他,少吃点零食,薯片虾条那种膨化食品,味精很多,吃了要没胃口的,饭菜就不香了。” “嗯。” “有空陪他去健身房,身体是本钱,不指望他赚什么大钱,但是要健健康康的。” “嗯。” “我发给你的菜谱,你有不会的打电话问我。你自己也是,要多吃点饭,你都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是你爸爸,要送你去什么西伯利亚上学,去打熊啊——” 妈妈说起这件事来就没完没了,幸好这时候乱步进来了,他看到桌上的保鲜盒,兴奋地说道:“哇塞,有这么多丸子啊,是妈妈特意为我包的吧。” 妈妈冷了他一眼:“是包多了吃不完的。” “可是你和爸爸都不吃香菇丸子啊。”乱步继续拆穿她,“别不承认啊,这就是特意包给我吃的。” 妈妈依然不肯承认:“你废话真多,香菇是邻居送的,不做成丸子也要浪费了。” 乱步没再继续拆穿她了,扭头朝我做了个鬼脸。 妈妈又整理出了各种食物,连蜜渍柠檬都有,一样一样地打包好,基本上都是乱步爱吃的东西。 上车前,爸爸给乱步展示他做的鲤鱼旗,因为男孩节要到了,他把它送给乱步当礼物。 已经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居然还要过男孩节挂鲤鱼旗,就为这件事,妈妈差点把爸爸骂死,但是今天爸爸没想起来拿鲤鱼旗时,倒是妈妈提醒了他:“你不是做了那个破旗子吗?快点让他们带走,别碍我的眼,否则我放火烧了,多大的人了。” 旗子从来都是放在柜子里,又怎么会碍她的眼? 趁着爸爸在和乱步看鲤鱼旗,妈妈偷偷塞了个红包给我:“妈妈打麻将赢钱了,给你和乱步买衣服,我年纪大了,眼光落伍了,你们年轻人自己买吧。” 可是根据乱步的推理,妈妈昨晚应该输的很惨才对。 “拿着啊。”妈妈直接把红包塞到了我的口袋里,然后又压低了声音,“乱步整天就一套衣服,在外面上班,不能让人笑了去,笑他多穷呢。” “不会的,他同事人都很好的。” “让他带些丸子给公司里的人吃,别光吃人家的,有来有往,遇上难事还有个照应。”妈妈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虽然贪吃爱玩,但心眼不坏,你们两个结婚了,是一个家了,要好好过日子。” 我收好红包,轻声说:“好,我们会的。” 尽管每个星期都要回家,但妈妈的唠叨永远都是一样。 回来时,对乱步处处不满意。 离开时,又开始说他的好话。 她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呐。 乱步抱着鲤鱼旗,美滋滋地坐上车,妈妈又大声提醒道:“乱步,系安全带。” “我知道啦,爸爸妈妈再见。” “清溪,路上开慢点,到家给我发个邮件。” “嗯。” 车子开出去很远了,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爸妈站在路边,一直看着我们。 乱步松了一口气,立刻从储物箱里摸出一包薯片,又摸出一瓶汽水。 “清溪,我们今天吃过晚饭,再去买点零食吧,我还要吃这个新出的薯片。” 我没吭声。 乱步见我没什么反应,递了一片薯片到我的嘴边:“麻辣香锅味的薯片,你吃吃看,超好吃。” 我偏过头:“我在开车,你自己吃。” “好叭。” 乱步扁了扁嘴,咔擦一声咬碎了薯片,然后又说:“……顺便再买点小雨伞。” 我问:“不是上个月才买的吗?” “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坚持不了一星期了。” 我沉思了一下,说:“或许我们应该提高时长,减少频率。”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乱步停下了吃薯片,车里变得十分安静。 ……该不会戳伤他的自尊了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时间不长,网上说是正常的时长。 “乱步,我——” “清溪,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乱步突然严肃地板起脸,“这种事是可以练习的。” “……嗯。” “你千万别自卑,我会带着你的。” “……”哈?我自卑? 我自卑什么了?每次先睡着的是谁啊? 乱步又开始吃他的薯片和汽水,他的时间点卡的很准,我开到西风广场时,他刚好全部吃完。 海盗主题餐厅在三楼,我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让乱步先去按电梯,我去洗个手。 洗手池的水龙头似乎换过,我拧了两下没拧开,这时候旁边有人在水龙头上方按了一下,终于有水了。 “谢谢——诶,是中原君。” 在我旁边站着的,居然是我的熟人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从水龙头上移开手:“你很久没去花丸婆婆那里了。” “……” 花丸婆婆是我的外婆,而他,曾经外婆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据说是全日本最优秀的青年。 我和中原中也架不住外婆的热情,去看了两次电影,第一次是战争片,第二次是爱情片。 他看得都格外认真,全程不和我交流。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尝试着去牵他的手,把他当场吓到了。 我大概知道他对我没有意思。 当一个男人对你没意思时,你亲昵的举止,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再后来,我和乱步结婚邀请他当伴郎,原本伴郎是中岛敦,但乱步要求伴郎的身高不准超过他,于是外婆邀请了中原中也。 他虽然和乱步不和,也压根不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但外婆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 “源,你有空去她那里一下。” 我刚要答应,乱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了:“可爱的帽子君,称呼不对哦,清溪现在不姓源,她姓江户川哦。” 他嘴角一牵,露出一口白牙:“你应该叫她江户川太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相亲对象为我痛心 花丸外婆之前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中原中也,真实身份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名干部。 我还在俄罗斯半工半读时,外婆就经常打电话给我,话题永远关于中原中也。 有时是他在西边山洞里发现了一窝野鸭蛋,有时是他抓住了一对混进鸭群里的胖鸳鸯。 我从小到大都没听到她有那么快乐的语气,因此我很感谢中原中也。 他给外婆买了智能手机,竟然还教会了她使用。 外婆发过他的一些照片给我,我在写作业时翻看,翻到一张他发现自己摸鱼被偷拍有点不好意思的照片。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笑出了声。 然后我就被当时的老板陀思发现了,他以不务正业为由,没收了我的手机。 再还给我时,照片已经被全部删除了。 陀思轻描淡写一句“手滑了”就打发了我。 但我一直记得中原中也那个可爱的表情。 说起来,外婆和他的缘分很奇妙,横滨港口黑手党的青年干部和镰仓乡下的一个老太太,听上去似乎永远不会有交集。 外婆和外公都是中国人,以前在镰仓经营着一家中餐馆,十年前外公去世后,外婆关了餐馆,搬来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太无聊,于是去乡下办了一家“美滋滋”鸭场。 妈妈最初还经常去鸭场帮忙,因为力气太大弄死了不少鸭子,外婆就禁止我妈再去了。 外婆养鸭子连年都亏损,因为总有人欺负她年纪大,趁着天黑去偷鸭子,她请的两个员工又经常偷懒,但是爸妈都不阻止她继续办鸭场。 因为她不找到一点可以忙碌的理由,会完全陷入孤单。 那种看不到边的寂寞,我懂。 中原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那天鸭场经历了一场风暴袭击,外婆连人带鸭群一起被刮上了天,路过附近的中原中也出手救了外婆,也救了那群鸭子。 他原本只是顺手做好事,不留名。 但外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记着中原中也的长相,到处问人,最后拜托了一个叫工藤新一的名侦探,才找到了她的报恩目标——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 外婆定做了一面【中原中也先生是好人】的锦旗,还准备了一些鸭子以及鸭副产品,送去了港口黑手党总部。 据说这件事的画风过于清奇,甚至惊动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中原中也在一开始是不情愿的,但在听说外婆是从镰仓一路走到横滨后,就收下了那面锦旗。 他没有把外婆赶走,也没有拒绝她的土特产谢礼,给她购买了车票,将她送上了回镰仓的电车。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也可以结束了,但是外婆却经常往他那里跑,有什么东西都当宝贝往那里送。 中原中也有一次在五月五日回去,看到外婆在路上等他,她等了他一天,竟然是为了送他一面孩子才会有的鲤鱼旗。 外婆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说他不是儿童,以后不要再送小朋友的东西给他,但是外婆并不听我的。 外婆说中原中也很高兴,我觉得不可能。 中原中也没有隐瞒外婆他黑手党的身份,但外婆坚持说中也就是中也,是全日本最好的孩子。 她怕他跟人打架会受伤,送了药酒给他,还做秋裤给他,甚至连风筝和酸梅汤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送给他。 我在电话里阻止过很多遍,外婆只跟我讲一句,中也很高兴。 外婆问起中原中也父母的情况,中原中也说无。 她跟他说:“那婆婆过年给你压岁钱。” 我猜她一定还拍了中原中也的头,就像我小时候她拍我一样。 再后来,中原中也可能是担心外婆在路上来来回回不安全,答应她每个月都会去看望她,休假时也会亲自在鸭场看护,因为他发现总有不老实的人欺负外婆年纪大,跑来偷她的鸭子和鸭蛋。 那些小偷,来一个被他揍飞一个,最后已经没有人敢去鸭场偷东西了。 甚至连“美滋滋”鸭场的名字都成了令附近小偷闻风丧胆的存在。 我和乱步结婚后,乱步说想看小鸭子,休假时非要去鸭场帮忙,我寻思着乱步也是在乡下长大的,或许会有熟悉感,就带他去了。 结果真正的鸭子和他的玩具鸭并不像,不仅不可爱,还把他咬伤了。 他在鸭群旁边玩他的弹珠。装弹珠的盒子被鸭子撞翻了,弹珠洒了一地,被鸭群哄抢着吃了,他拼死只抢救出了两颗,气得他和鸭子打了一架……最后他是被我从鸭群里救出来的。 我给他上药,他哀嚎道:“清溪,我的弹珠没了。” 我安慰他:“下次再买吧。” “有几颗绝版买不到了呜呜呜。”乱步不想放弃,又问我,“它们还会再拉出来的吧?” “……嗯。” “可是拉出来的弹珠,我也不想要了啊啊啊啊!”乱步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我恨那些鸭子。” 恨鸭子自然不情愿再来了,但实际上中原中也不欢迎乱步过来,他觉得乱步只会添乱。 外婆热爱做饭,但年纪大了,味觉不灵,做的菜都很咸,乱步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跑去吃他的薯片,中原中也怕外婆伤心,将一桌咸的要命的菜全吃光了,还告诉外婆:“花丸婆婆,您的手艺很好。” 我没能嫁给中原中也,是外婆的遗憾。婚礼那天,外婆和中原中也拼酒,两个人都喝多了。 我想去安顿他们,听到外婆问中原中也:“清溪说你不喜欢她,但婆婆觉得你们俩还挺合适的。” 中原中也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因为乱步也喝多了,我得先安顿他。 也许他什么都没说吧。 事实上我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唯二两次的约会,他很少主动跟我说话,几乎都是我在喋喋不休。 我觉得我简直像是一只聒噪的鸭子。 乱步倒是好懂,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饿了就嚷着要吃,不高兴了就噘嘴,开心了就会对我笑。 就像现在这样,三个人在海盗主题餐厅门口,我问中原中也:“中原君,愿意和我们一起吃吗?” 他还没回答,乱步已经替他拒绝了:“帽子君不可能愿意和我一起吃的。”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独自走了进去。 他会来这种地方吃饭,本身就让人有点意外。 说起来是海盗主题餐厅,实际上是一家普通的自助餐厅,只是装修成了加勒比海的风格。六岁以下的小朋友,可以免费领取一颗装有小贝壳的弹珠。 乱步就是听说有弹珠可以领取,才非要来这里的,但他没有注意到六岁以下这个关键词。 要是倒回二十一年前,他还能领到,但现在已经无缘。 他不死心地向窗口的阿姨撒娇,希望给他破例,被完全无视了,于是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我对吃向来没什么兴趣,匆匆扒几口就饱了,然后就不停地按他的要求替他拿取食物。 在我第六次拿蛋糕的时候,我被一个大叔撞到,蛋糕差点掉到地上,被人稳住了餐盘。 “谢谢……中原君,又被你救一次。” 替我扶住餐盘的,正是中原中也。 他看向不远处正在桌上大吃大喝的乱步,皱起眉:“他腿断了吗,为什么都是你在忙?” “因为他不太开心吧。”因为没能领取贝壳弹珠,在闹脾气呢。 “……真让人看不顺眼。” 我笑了笑,弯腰去拿布丁。 “给你。” “诶?” 我抬起头,看到中原中也递来一个兔子形状的冰淇淋。 兔子形状……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们两人第二次约会看电影后,他问我要吃什么。 我看见有卖冰淇淋的车,顺口说道:“冰淇淋,不过我只吃蜜桃味的,就是那个兔子形状的。” 我本来准备自己买,结果他很有绅士风度地替我排队了。 一群小朋友的队伍里,混入了一个黑手党大佬,那画风竟然也很和谐。 可惜轮到他的时候,兔子冰淇淋已经卖完了。 他好像比我还失望。 或许他也喜欢吃那个口味吧。 那晚的兔子冰淇淋没有吃到,那晚的牵手也失败了。 遗憾的是,那晚月明星稀,月色明明很美。 自此我在和乱步交往前,和他再也没有交集了。 “顺手拿的,最后一个了。”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紧绷着,有点凶,但仔细看,一点也不凶。 最后一个了…… 是补回上次的么? 我欣然接受,刚要伸手,乱步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了。 他直接张嘴,啊呜一口直接咬在了中原中也手里的冰淇淋上,把小兔子的头给咬掉了。 中原中也:“!!!” 我:“……” “味道一般般吧。”乱步从他的手里拿过冰淇淋,继续吃了起来,“不过还是谢谢了。” 我看到中原中也的表情终于扭曲了,然后他额头的青筋也瞬间暴起。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杀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相遇是在下雨天 我和中原中也到达一楼中庭时,乱步还在海盗主题餐厅里蹦哒。 他基本没有体术,异能力也和战斗毫无关系,想要瞬间到达楼底是不可能的,只能坐电梯或者爬楼梯。 中庭聚集了比以往这个时间点更多的人,中心的地上躺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颈动脉被割开了,地上糊出大面积的鲜血,人已经不动了。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红头发的青年,青年的表情狰狞可怖,手里握着匕首,刀尖死死抵在身前女孩的颈部。 女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受了惊吓,正在哇哇大哭,手里的彩虹糖也洒了一地。 周围暂时没有英雄和警察出现,只有几个安保人员正在竭力维持着秩序,不让人靠近红发青年和女孩。 我扫了一眼全场,有些人是真为女孩的安全担忧,也有些人只是觉得遇上这种事很新奇,拿出手机在拍照和录视频,抢一手新闻。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青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要毁灭这个错误的世界!” ……毁灭这个错误的世界? 我低头沉思,这种乍一听中二到极点,但付诸行动之后就是极端分子的话,我听过。 而且不止一次。 我那远在西伯利亚疗伤的前任老板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也对这个世界忧心忡忡。 我曾在黄昏时分听他说想要建立一个新世界,我觉得他的理想崇高而伟大。 但我没想到那会是建立在破坏城市、毁灭世界的基础之上。 陀思耐心地跟我解释,要建立新的国度,本来就要先清除业障。 如同要盖新的高楼,就必须敲碎原来的旧楼,在废墟中堆出华美无上的建筑。 他说的或许有道理。 但我不认同。 谁能保证重建后的世界就是极乐净土呢? “你又是哪里来的杂鱼?” 中原中也虽然是一名黑手党成员,但这里是横滨,也是他们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还是他用餐的商场,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红发青年在看到他的时候,嘴角扯出一抹猖狂的冷笑。 “小矮子,你也想逞英雄么?” 语气极其不屑。 已经过去一分钟了,我抬头看了看电梯,乱步还没有下来。 可能是来看热闹的人太多,连电梯都堵住了。 “哐当——” 中原中也一个漂亮的踢击,直接踢中了青年的下巴,连带着击落了他手中的匕首,动作流利的一塌糊涂。 “你没事吧?” 哭泣的小女孩没看他,却跑向了我,然后拽住了我的袖口。 “你……” “清溪——” 我抬头,终于看到了气喘吁吁的乱步。他是从逃生电梯口出来的,没有坐电梯,大概是因为挤不上。 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黏在手上时,已经迟了。 女孩的表情茫然,眼神空洞。 “我想要……帮……他的忙……”她说。 她的手牢牢地黏在了我的一只手臂上。 应该是粘性的异能力,或许更糟糕地还有某种制约。 我还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根线,我抬起另一只手,扯下了她的外套。 外套里面,全部都是纠结缠绕的炸弹。 炸弹上的形状诡异的死屋老鼠标志,我再清楚不过了。 利用小孩的性命来达到他的犯罪目的,我知道除了陀思不会有别人。 被他骗过那么多次,我依然躲不过上当受骗的命运。 炸弹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了五秒钟。 五—— “让开——” 中原中也想把我和小女孩分开,但是压根就扯不开,除非他扯断小女孩的胳膊。 但他并不是那样惨无人道的黑手党。 陀思做的事,总会有周密的考量,他将我和小女孩在一定条件下变成一个整体。 要么牺牲小女孩,要么我可能和小女孩一起死亡…… “可恶!”他骂道。 我不想死。 我肯定不想死。 哪怕是用到我对乱步发誓绝对不用的异能力,我也一定要活下去。 “清溪!” 三—— 被中原中也踢翻在地的青年咬牙切齿:“你们完了——” 二—— 围观的人终于意识到了这场可能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危机,开始疯狂逃窜,整个中庭乱作一团。 一。 “清溪!” 我最终没有使用异能力,因为乱步扑过来抱住了我,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炸弹在一瞬间全部炸开,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爆炸,而是做成炸弹的礼花筒。 从里面飘出了无数的彩色亮片和花瓣,落了我一身。 我看到地上大团的血迹上,出现了一行实际上并不算醒目的小字。 我视力不错,所以能看清。 [源酱,生日快乐^_^] 小女孩一瞬间奇迹般地从我手臂上脱落,倒在了地上,盖住了那行字迹,昏睡过去。 “清溪,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松开乱步的手:“我想出去走走。” 要跑就得趁现在,不然等会儿肯定会被警察请去做笔录。 * 走出商场,外面又开始下雨了。这个季节的横滨总是阴雨不断。 乱步从小包里翻出雨伞,撑开后举过我的头顶。 我低着头发呆,他在我的背上拍了一下:“清溪,不要垂头丧气。” “嗯?” “那样会显矮的啦。” 又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他额前的头发,他的笑容让人十分安心。 我不禁想起了九个月前,和他初遇的那天。 那时我从西伯利亚回到日本,几经辗转,终于到了从横滨开往镰仓的站台。 那天也下了雨,我没有带伞,全身都淋湿了。 十年时间,我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这个地方已经不算熟悉。 我对上一份工作已经深恶痛绝,对神神叨叨的前任老板陀思也是厌烦至极。 十年了,连那份厌烦都疲惫不堪,我重获新生的愉快太过短暂,都没能撑过两趟航班,然后我陷入了另一种对前路的迷茫。 西伯利亚是不会再回去了,可这里未必欢迎我。 ——因为在我翻背包的时候,发现包被划开,我的钱包被偷了。 钱包里有我仅剩下的一点钱,我打算在回家前给爸爸妈妈买点礼物。 我问站台等车的乘客:“请问有谁看到我的钱包了?紫色的,上面图案是一只兔子。” 我一个一个的问,一遍一遍的问。 但是没有人说看到。 我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但仍然坚持着问下去。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钱包?紫色的,上面的图案是一只——” 兔子还没说出口,那人甩起手里的伞,溅了我一脸雨水。 他用鼻孔对着我,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谁他妈看到你的钱包了,你自己不能看看好吗?” 我看了一眼周围人,他们对此无动于衷。表情都很木然,甚至还有人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大概是刚才被我烦到了。 我开始讨厌这个叫横滨的地方了。 对人的情感往往会涉及城市。 那人还在骂我,明明我还算礼貌地问他了。 我想起了陀思时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你拥有净化你眼前任何东西的权利。] 我中二时期曾将这句话改成了一句无法无天的座右铭。 [不合我意,尽皆消散。] 我缓缓抬起手,抬高到中年男子的面前。 他可能以为我想打他,略一迟疑,但这动作过于缓慢,实在是不像打人。 事实上我确实不是要打他。 我只是……想让他消失而已。 我能将任何一个生命体或非生命体,分解成无数个肉眼看不到的原子。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连骨灰都不可能留下。 这是我的异能力,陀思称它为[净化]。 中年男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扭曲:“臭丫头,你指着我干嘛?” 我偏过头,细细地看过每个人的表情。 依旧维持原样。 没有什么不同。 雨下个不停。 ……而我也只是,想找回自己的钱包。 就在我决定将他分解掉,再慢慢地找我的钱包时,背后响起了一个清润的嗓音。 慵懒、陌生,带着几分孩子气,应该是一个性格阳光的青年。 “我能帮你哦。” 帮这个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对我说过了。 我回过头,映入视野的是一把天蓝色的雨伞,以及从伞下露出的青年线条优美的下颌。 他朝我走来,直至走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楚他的脸。 他长得十分俊雅,微眯着眼,满脸都写着自信,重复道:“我说我能帮你找回你的钱包。” 他手里的伞慢慢前倾,直到撑在了我的头顶。 满世界的大雨戛然而止。 我抬起视线,在他的伞下,看到了一片碧蓝的天空。 …… 他很快就帮我找到了小偷,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 有人帮忙报了警,钱包归还给我时,我向他鞠躬道谢。 他撅起了嘴:“我帮你找回了钱包,你就口头感谢一句啊?” 似乎很不高兴。 我想了想,打开钱包,抽出了里面全部的钞票给他。 那就一人一半吧,钱包归我,钱归他。 他的嘴撅得更凶了。 “谁让你给我钱了?”他扬了扬手里的雨伞,“你送我回家吧,我找不到路了,我把地址告诉你。” 我愣住了,实在无法把刚才那个聪明的侦探跟现在这个找不到路的迷糊蛋联系在一起。 “我刚回日本,可能会找得慢一点。” “最好快一点,我想回家看电视。” “那我尽量。” 我在茫茫雪地里都能辨认方向,更不用说在这个到处都有路标的城市了。 所以我不懂这位聪明的侦探为什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没带伞,我们合了伞,一开始是他撑,走了一段路他累了,不停地换手,时不时还锤几下自己的胳膊。 我几次想开口,又怕伤到他的面子,最后忍不住才说:“先生,要不我来撑伞吧?” 他没有介意,把雨伞递给了我,说了句谢谢,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糖果开始吃。 我们一路没有交流,但并不妨碍他自娱自乐。 他实在是个很乐观的人,遇到蚯蚓过马路,看到两只蜗牛打架,都要停下脚步。 雨伞的伞柄挂着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他戳了戳娃娃的脸,娃娃突然变成了雨天娃娃。 ……原来是一个变脸娃娃。 原本只是无趣的事,我看到他因为吃糖而鼓起的腮帮子,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先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询问别人的名字时,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他偏过脸说,“我叫江户川乱步,职业是超级厉害的名侦探。” “我叫源清溪,职业是——” 我冥思苦想,不知道自己的上一份职业是什么。 “是什么?”他忽然睁开了眯着的眼睛,我看到他的眼眸是绿色的,眼神清亮,“是什么职业呢?” “是……”我手指碰到了雨伞下的变脸娃娃,哭丧的雨天娃娃立刻变成了晴天娃娃。“……其实我刚毕业,还在找工作啦。” 他睁开的眼睛又慢慢眯了起来,然后笑了起来。 “哦呀,我家到了。” 我在他家房子前面停下,将雨伞递给他,他摆了摆手。 “下次还给我吧。” 由于离得太近,他的呼吸仿佛一阵轻风,吹过我的脸颊。 他吃过糖,风里都带着甜味。 雨势渐渐变小,天空逐渐恢复明朗,似乎要把刚才的阴霾全部抛下,变得焕然一新。 雨伞有借有还,我们从此熟悉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再遇前任boss 回家以后,我才发现因为突发事件的影响,我忘记给乱步买他心心念念的薯片了。 不过他也没闹,反而很听话的早睡了。 ……估计他也忘了吧。 我平时都比他睡得早,但今天躺了很久都毫无睡意。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听到乱步咕哝了一句梦话:“哈,抓到你了!” 大概是个好梦,真叫人羡慕。 我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索性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失眠的夜晚总是无聊且漫长,我把冰箱清理了一遍,丢掉过期的食物,将妈妈给我们准备的各类丸子摆放整齐,然后发现明天喝的牛奶只有一小瓶了。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是新的一天了。 反正也不打算睡觉了,我准备去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些存货,正好给乱步买一些他想要的薯片。 家里的生活费都放在保险柜里,密码只有我知道,而且我每天都会绞尽脑汁地重新设置,但是乱步总能轻松破解。 我打开柜子,数出一部分钱,目光落在最下层的……一把枪上。 我把它也拿了出来。 这把枪很精致,让人忍不住喜欢的小巧,我甚至可以把它和钥匙一起放进口袋里。 这是当初中原中也送给我的“新婚贺礼”。 婚礼当天,我在宴会结束后送宾客,路过洗手间时,发现了倚在洗手池旁闭着眼睛的中原中也。 他先跟外婆拼了酒,后来又被太宰治戏弄了一番,实在是被折腾到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拜托爸爸先把他送回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你都结婚了,我还没想到送你什么礼物。” “中原君,你太客气了,但是不用了。” 他的份子钱出的很大,我收了,他还因为外婆的面子破例来当了伴郎,我实在不好再收礼物。 “怎么就不用了?” 他低头一直笑,不像平时的他,我估计他是喝醉了。 然后他从口袋里翻了个东西扔给我。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竟然是一把精致的……枪。 “送你。” 收到这样的礼物,倒是让人深感意外。 我不禁寻思,黑手党成员送个礼物都这么狂野吗? 但我不确定这真是黑手党的习惯,还是中原中也喝多了开的玩笑。 “中原君……” “有用啊。”他又闭上了眼睛,因为醉意,声音也越来越小,“要是他混球,就开枪……直接打死……” 打死谁? 他没说完就睡着了,剩下我一脸懵逼。 可能是他在自言自语吧,喝醉了的人说的话不能太当真和计较。 我没有再去纠结那个问题,但那把枪,我留下了。 * 雨还没停。 我在出门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又很尴尬地没带伞。 不过还好雨不大,离我家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就懒得再折回去拿伞了。 这个时间点的路上没有任何人,远处的蓝色街灯在烟雨中有点飘忽,光线比往日更加昏暗。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卷毛青年,像是这附近半工半读的学生,他强打着精神对我露出疲惫的笑容。 我以前也总是在半工半读,明白他的辛苦,于是对他说道:“我自己去拿吧,等会儿过来付账。” 他递给我一个购物篮,礼貌地说道:“祝您购物愉快。” 我在生鲜区拿了一盒牛肉,又从货架上拿了两提牛奶,正想去付款时,想起了乱步要的薯片。 ……嗯,他要什么口味来着的? 我看着满货架各种牌子和口味的薯片,已经想不起来他要的是哪款了。 但我记得他说是新品,那我就在新品里找吧。 我低头,从下面一层开始找。新品的包装袋上通常都会印有“新上市”的字样,有了这个线索,搜索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正当我往购物篮里扔进两袋薯片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落在货架上的人影。 他慢慢靠近,直至有一部分影子与我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我继续埋头挑选薯片,下一秒,我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准确的说,不叫抱。 叫圈。 因为他压根没碰到我。 只是两条手臂环绕,将我圈在了那个狭小的范围里。 我动弹不得,也没办法继续挑薯片了。 人一旦被过分限制了自由,就会奋起反抗,没有人例外。 有什么圆口的冰凉物品抵在了我的后颈处,形状像是一把枪。 “源酱,今年错过了你的生日。”他开口,轻声叹息,“我真的很遗憾呢。” “并不遗憾。”我平静地说道,“反正我也不会邀请你——” 然后我抬起右脚,往后狠狠一踹,他没躲,被我踹得一个踉跄,撞在了身后的货架上,货架受到撞击,零食洒了一地,他也被我踢坐在地上,背靠着白墙。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单手撑在他右侧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难得正经地叫了他这个长到让人舌头打结的全名,以前我只会叫他陀思或者陀思君,“你居然还没死。” 十个月前,他和他加入的组织天人五衰关于毁灭世界的计划彻底失败,其他四人全部被抓,只有他回到了俄罗斯。 大概是老鼠总是最狡猾的。他除了加入了天人五衰,还有一个自己的组织死屋之鼠,我是里面的成员。 但他也并不是全身而退,脏器几乎全部损坏,手臂也是粉碎性骨折,我不想也根本没钱去救他,把他送进了最黑心的地下医院,并签了他的“卖身契”——假如手术成功,他活下去了,他就一辈子留在那里打工,假如手术失败,他死了,那么他的遗体就捐给这里。 他在昏迷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安慰他,我不会离开,他才松开我的手。 他对我说:“源酱,现在我只有你了。” 天人五衰Game Over了,死屋之鼠的其他成员也都被抓了,我的老伙计普希金和伊万估计要把牢底坐穿都出不来了。 这么一想,陀思确实只剩下我了。 那为什么不让他连最后的东西都彻底失去呢?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销毁了他的资料库,那是死屋之鼠的核心,他这十年来收集的所有情报,我连一点渣都没给他剩下。 然后我离开俄罗斯,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直到十个月后,他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更瘦了,被黑眼圈衬得面色惨白,脸上有着比便利店小哥更加疲惫的倦容,嘴唇又干又薄。 他手里拿着的也并不是枪,而是一瓶……斯托利伏特加。 是我最喜欢喝的酒。 便利店小哥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盯着我和陀思看,欲言又止,我指着陀思对他说道:“这里有穷凶极恶的逃犯,你快点去避难。” 他愣住了:“啊?” “源酱。”陀思抬起眼眸,歪着头看着我,“在你报警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拿出手机边按边说:“什么事?” “你今天看到我,心里有没有一点高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陀总又发疯了 “不高兴。”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没人想看到用死人的血写出来的祝词,也没人想收到做成炸弹形状引发骚乱的礼花。 更没人想在难得独处的深夜再度被打扰。 “如果你现在去死,我说不定会高兴起来。”我补充道。 面前的青年,我的前任老板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如果罪恶之人在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那么他一定会生活在第十九层。 但是此刻,他浑身湿透,低垂着眉眼,反而像是一个被欺负的老实青年。 “是吗?”他歪着头看我,轻轻眨了眨眼,“原来高兴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继续按下最后一个“0”键,却在此时收到了乱步的邮件。 【清溪溪,这么早就出门跑步了吗?外面好像在下雨,你带伞了吗?】 他大概是半夜醒来喝水,发现我不在家了。 我立刻回复他:【带了。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别担心。】 “小姐——”便利店小哥杵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说,“你就原谅他吧,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其实是在生男朋友的气,所以才喊着要报警吧。” 我被气乐了:“你是爱情电影看多了吧。” 便利店小哥边捡起货物放回架子上边说:“这位先生在你之前就来我们店了。他说自己和女朋友吵架了,他很后悔,所以一直在到处找你。” 我低头看了陀思一眼,刚要动手揍他,就被便利店小哥挡住了:“他伤得很重,已经吐过两次血了!” 我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吐的不是西瓜汁和番茄汁呢?” “咳咳咳——”陀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他用手捂住嘴,有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一股子血腥味,看来是真吐血了。 便利店小哥急了,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先生,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陀思没理他,反而抬起头看着我,因为咳嗽得太用力,他的眼眶都红了,一双紫红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气。 呵。 看上去还真像个柔弱可怜又无助的美青年。 便利店小哥一脸心疼地看着他,恨不得替他承担这份生理上的痛苦,但我知道,他们认识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小时。 “源酱,对不起。” 他的道歉绝无诚意,也一文不值。 我一个字都不信。 “陀思。”与其在这里伤及无辜,倒不如先离开这里,于是我朝他伸出手,挤出一点假笑,“起来吧,地上凉。” 做戏给外人看,我也会。 便利店小哥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缓和点:“这就对了,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他颇有一副过来人的经验对陀思语重心长道:“女朋友要哄的。” 陀思垂眸,低声重复:“哄?” “对,要哄,好好哄。” “我会努力。” 陀思将手放在我的手掌上。与乱步柔软温暖的手不同,他的手毫无温度,冷得像块冰。 便利店小哥将我买的薯片和牛奶装进袋子里,陀思又把他手里那瓶斯托利伏特加递了过来。 “源酱,我想送给你。” “送给我?”我觉得十分好笑,“但是要我自己付钱是么?” 陀思又不吭声了。 他的默认就像是一场闹剧,但是旁观者却看得心酸。 “小姐,这瓶酒不算钱。”便利店小哥再次同情心泛滥,“算我做个人情,你们讲和吧,我给你薯片和牛奶也打九折。” 一个便利店的小员工肯定没有这份特权,他多半是从自己的工资里扣。我不是陀思,我不会算计陌生人,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于是我只能将斯托利伏特加买了下来。 ……算了,反正也是我最喜欢的酒,我就全当自己买给自己好了。 但是家里明明还有乱步给我买的一整箱,没有开封过,这钱是白花了……不,酒也不会过期,囤着可以慢慢喝。 对我来说没损失,但我就是很不爽,几乎是被陀思全盘控制着行动的感觉令我很不爽。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便利店小哥还在朝我们挥手:“你们要和好啊。” 我愈发觉得神奇,问陀思:“你是怎么给他洗脑的?” 陀思轻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哦?你说的是什么实话呢?” “他知道我治病花光了钱,现在很困难。” “可你本来就没付一点手术费。” “他还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那个人最好不要是我。”我迈开脚步,警告道,“如果你要去劫狱,建议你找伊万,他是你的脑残粉,至于普希金,就别放出来了。” “源酱。”陀思又叫住了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这句话,他在十个月前进手术室时,也说过。 能理解,毕竟老鼠虽然满大街都有,但用的久的老鼠就那么几只。 除了他的脑残粉伊万和爱搞事搅屎的普希金,就只剩下我了。 但我比那两人现实多了。 画大饼和用爱发电这两种鬼话我都不会听的。 陀思的脸皮也是真的厚,对我明明很差,现在还好意思装可怜:“我没有地方住。” “老鼠住在下水道里就行了。” 任何一个把老鼠带回家的人,家里都会被破坏得乱七八糟。 “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能从俄罗斯苟到日本,说明你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是想见到你。” “好了,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回家了,孩子。” “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做些什么。” “你只要缩在下水道里,永远别出来,就算是对世界造福了。” 但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活着,永远都会搞事。 “源酱,我只有你了。” 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我实在是受不了,解释道:“不要再叫我源酱了,我已经不姓源了。” “诶?”陀思疑惑,“难道你父母不要你了,让你被别人收养了?” 逻辑感人,但这肯定是他装的。 “我已经结婚了,现在跟丈夫姓。” “你丈夫姓什么?” “跟你无关。”我不耐烦地说道,“我要快点回家了,你不要再找我了。日本很大,你要想活下去,也很简单。你神神叨叨的,当神棍完全没问题,要是你愿意给社会多输点正能量,也可以成立个软件公司,反正你也有技术。别再搞什么死屋之鼠了,搞个活屋大白兔吧。” 我用我仅剩的一点情谊,对他提出了一点真诚的建议。 但我知道他不会听。 陀思为什么是疯子? 因为他的理想太过疯狂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太糟糕了,他想要毁灭它,重建一个充满幸福的世界。 他不想当救世者。 他想要当创世者。 人只能成为救世者,去惩恶扬善,去匡扶正义,去维护社会的和平,超过这个范围的,就是神了。 人妄想去做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那就是神经病了。 “源酱,我很怀念与你共度的时光。” “那我就送你去死好了。”我转过身,从口袋里摸出来的却不是枪。 而是一个……热乎乎的烤土豆? 我的枪呢? 我抬起头,看到陀思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手里握着中原中也送我的那把枪。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你想清楚,你是打不过我的。” “你上高一那天,说想吃烤土豆,但我没给你,现在补上了。” 他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如你所愿。” 他扣下了扳机。 “砰——” 枪响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黑夜,时光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过往的记忆,在他说出那句“你上高一那天”开始,一幕幕被掀开了。 我们曾在星光下露营,在沙漠里种仙人掌。一起看日出看月亮看极光看冬雪降临大地,看贝加尔湖深蓝色的湖水和西伯利亚的春暖花开。 最后这一切都抹去了。 “你这个疯子!”我骂道。 如果我动作慢一点,子弹就会打穿他的太阳穴了。 但他的额头仍然受了伤,鲜血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滴落在他白色的衣领上。 他低下头,眼神温柔又略带无辜,嘴角轻轻扬起。 “你看,有人舍不得我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黑泥自有黑泥磨 我忍住了想将陀思扔到河里的冲动。 他这副病歪歪的样子,估计进去就爬不上来了。 真要把他弄死了,我刚才那一脚就白踢了。 我从地上捡起枪,有些后悔把它带出来了。但我转念一想,即便没有枪,陀思也会有其他办法威胁我。 “源酱,你有带手帕吗?” 倒是跟我不客气。 “有啊。”我顿了顿,“但我嫌你脏。” 他又垂眸不语,摆出了最令我不爽的模样。 我往东走,他跟着我,我往西走,他也跟着我。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无耻的人,他杀不死你,但他总有办法恶心你。 “附近有个开到明天中午的拉面馆,我带你去那里吃点东西。”我看他一眼,警告道,“等吃完了,你再跟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陀思一声不吭,听话地跟着我走。 他的衣服全部淋湿了,额角的血一直往下滴,他也不伸手去擦一下。 跟我要手帕? 想都不要想。 但我担心他这个样子走到拉面馆,会让人误会我谋杀他。 我停下了脚步,他也停下,歪着头看我。 我抬手毫不客气地撕下了他的衣领,然后将碎布重重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人要学会自给自足。”我说。 “疼——”他吸了吸气。 我没有同情他,按得更用力。 他可不仅是死屋之鼠的首领,还是天人五衰的成员,能够在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回到俄罗斯,虽然不是全身而退,但脏器全伤甚至意识都不清醒了,还能从最黑暗的地下医院出来,然后摸回日本,在我面前装可怜。 普通人想离开一座城市都很难,在他面前跨国就跟玩似的。 我智商不高,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注定吃亏,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过相处了十年,我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 我知道他一定会打感情牌。 因为他现在只有感情牌了。 到了拉面店,我点了两份拉面,买了一包湿纸巾丢到他的面前:“自己擦,再让我动手,我就折断你的手。” 他这回识趣了,抽出了一张湿巾:“源酱,眼睛看着我,我看不到自己的脸。” 我盯着他看,他也盯着我的眼睛看,慢慢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说起来,这是源酱你的习惯吧。” 陀思说的没错,把对方的眼睛当成镜子,用来整理仪容仪表,这是我以前的习惯——早在十年前,我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 我每天上学前,都要从坐在客厅看书的陀思面前路过,然后凑到他眼前,整理头上的白花和翘起的呆毛。 屋里镜子那么多,我偏要用他的眼睛。 也总是会说:“陀思,俄罗斯的学校好烦,校服都是女仆装还要戴大白花。” 陀思每次安静地等我照完,视线才移回书上:“不是挺好看的吗?”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十四岁的年纪,我矫情又虚荣,现在看来都是黑历史,但在那时,我只有陀思一个朋友。 说起来有点遗憾。 津先生在我上高一时就把我送出了国。在那个陌生的国家,我期待中的生活并没有到来,我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我不仅没有交到朋友,还被孤立排挤了,我逃出学校,坐在街头发呆时,遇到了在街头“装尸体”的陀思。 他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没有嫌弃我,在听我吐槽完生活上的烦心事后,递了一个苹果给我,还拍一下我的后背。 “把背挺直,你不比我们俄罗斯的女孩差。” 他太特别了,身为战斗民族,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路自己背就挺不直还批评我。他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美。别说打熊了,我觉得熊拍他两下就能把他拍没了。 但他是第一个愿意理我的人,我猜他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可他并不上学。 我在学校是异类,他在社会上也是异类。 两个异类,倒也能无话不说。 不,应该是我单方面诉说,他只负责听。除了津先生交代的不能透露给别人知道的异能力,我几乎把整个老底都告诉他了。 他像是一个树洞,装下了我那些因为越洋电话太贵而无处安放的烦恼,以及时不时抽风一下的少女情怀。 我问他平时是不是整天都在偷懒发呆,他说自己是在思考,他想成立一个组织,目的是净化现在这个污浊肮脏的世界。 我立马说:“我也想加入!”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你想加入?” 天真如我,以为他所说的净化污浊肮脏的世界,是保护生态环境,发展可再生资源。 我以前从未有过理想,但是在那一刻,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人性的闪光点。 他拖着病体,在战斗民族中是个不受欢迎的异类,但他仍然想着环境保护,为人类谋求福音。 他简直是至善至美的存在。 “想!现在环境遭到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太艰难了,陀思君,我不想上学了,我小测验老是倒数,考最后一名,学下去也没意思,让我加入吧,我们一起大力发展可再生资源,净化这个垃圾横流的世界!……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像是一个世纪,才淡淡出声:“我,太感动了。” 感动就有戏,我嘿嘿傻笑:“那你同意我加入了?” 他合上书起身:“不同意。” 我问:“为什么?” 他叹气:“会影响你读书。你是学生,学业为重。” 我急了:“我都已经垫底了,难道还能有比倒数第一更差的成绩?” “源酱不该是这样的。”他顿了顿,“交换生的门槛很高,你在日本学习成绩肯定相当优秀。” “……但现在听不懂。”我也很无奈,“也不想问老师,他太凶了。我想跟你干事业,就算挣不到钱,但为社会做出了一份贡献,等我老了也能跟孙子孙女夸夸自己,年轻时做过很了不起的事。” 陀思乐了,笑着问我:“这么想加入?” “想!” “好,但做人做事都不能半途而废。” 我记得那一刻的陀思倚在树下,从他头顶泻下一束阳光,他就站在那团浓密的光里,投下的剪影是一个消瘦美好的少年,“加入了,就永远不能退出了。” …… 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很快端上来了,我往自己碗里加了很多辣椒酱。 我妈祖籍是中国湖南,我也嗜辣,这家餐馆里提供辣椒酱,我才经常来这里。 乱步不吃辣,家里的菜里基本是不放辣椒的。 “以前吃拉面时,你总是会把碗里的牛肉给我,说是多吃红肉可以治疗贫血。”陀思轻声说道,目光落在我碗里的肉上。 看看,这人多么贪得无厌。 我抄起筷子,以风卷残云之速,先是吃光了自己碗里的牛肉,然后又吃光了他碗里的牛肉。 “现在你想都别想!” 我吃得太快,差点被牛肉噎到。 陀思朝我推来一杯水:“没关系,我本来就该还你了。” “还”这个字用得真不要脸,我嘲讽道:“这是我付钱,你有脸说还?” 陀思没反驳,拿起勺子,往自己的碗里也加了很多辣椒酱。 他以前从不吃辣,与乱步不喜欢辣椒不同,他是因为身体不好,忌食辛辣。 “你这是要用辣椒自杀吗?” 他用筷子搅了两下,然后低头吃了起来。 他吃得异常辛苦,满头冒汗,眼里也呛出了眼泪,用餐成了一场酷刑,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不作不死。”我冷冷地评价道。 他擦干净唇边不知是血还是辣酱的红色,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 “源酱,你加了这么多辣椒,比以前都多出许多,一定是现在家里没人陪你吃吧。” 被他猜中了,但是—— “关你什么事?” “我想陪你吃一样的。” “……不需要。” “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咳咳咳——你从以前到现在都这样,你总是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你他妈还敢提!”我发火的声音将店里的老板吸引了出来,我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赶紧闭上了嘴。 “源酱,我只有你了。” ——又是这句令人作呕的话。 我朝他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我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现在过得不错,只要你别出现,我就是真正的幸福了。” “关于你的异能力,其实还有另外一半重组咳咳咳咳——” 我不笑了,盯着他看:“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得到全部的异能力,然后再利用我做丧心病狂的事吧,老陀?” 他扁了扁嘴,声音带上委屈:“我才不叫老陀。” “老陀老陀老陀老陀——” “……” 我叫累了,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说得越多,累积的恨意仿佛就要在闲聊中被冲淡了。 这样太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自语道:“没戴帽子果然不习惯。” 我这才注意到他那顶毛茸茸的帽子不见了。 “那是冬天的帽子。”我故意膈应他,“况且你戴也不好看。” 他根本没被我膈应到,继续自说自话:“那是源酱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因为下雨,我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了,等雨停了,我就把它拿回来——” 他正说着,拉面馆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的自动感应器机械出声:“欢迎光临——” 然后是一只鸭子呱呱呱的声音。 我和陀思朝门口看去,太宰治抱着一只鸭子,正朝我们挥手。 “好巧呀,清溪酱。”他像是没看到陀思似的,走过来把怀里的鸭子给我看,“我在河边看到中也的鸭子跳河自杀,把它救起来了,运气真好,还捡到一顶好心人的帽子,正好拿来装它。” 太宰治手上的帽子,正是陀思的那顶。 我看向后者,他脸色一僵,眼神沉了下去。 太宰治拍了拍鸭子的脑袋,责怪道:“看看你多皮,怎么能在好心人的帽子里上厕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我所认识的哒宰 鸭子怎么可能跳河自杀呢?绝对是在游泳时被某个好事者从河里强行抓上来的。 我认识太宰治抱着的这只鸭子,它是中原中也的宠物鸭,通体雪白,只有颈部有一圈橘色的羽毛。太宰治给它取名叫Chu鸭,我不知道为什么鸭子的名字要叫得这么洋气。 “Chu鸭,这里也有一个想自杀的呢。” 太宰治这话是对鸭子说的,目光却落在了陀思面前放满辣椒酱的碗里,“干脆组队殉情吧。” “太宰君,好巧啊。” 作为已婚人士,被丈夫的同事目击和其他男人在深夜的餐馆吃面,我多少有些尴尬。 又幸好不是在酒吧。 “清溪酱,我忘记带钱了,能不能请我吃碗拉面?等我拿到下个月薪水,再请你啊。” 这句话我听好几遍了,下个月是永远不会到的。 不过拉面便宜,他和我又是旧识。我从钱包里数出零钱,替他点了一碗豚骨拉面。 陀思阴沉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太宰手上装鸭子的帽子上,太宰微微一笑,松开了手,得到解脱的Chu鸭从帽子里飞了出来,稳稳地站在了隔壁桌上。 然后他挥了挥手,将帽子扔在了地上。 “几个月不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我问他们:“你们俩认识?” ……也是。如果不认识,太宰不可能拿到陀思的帽子。 “认识很久了。”陀思俯身捡起帽子,放在桌边,“我和他曾经被涩谷君邀请去合伙创业。” “但看起来你们的关系不好。”如果关系好,太宰也不可能拿他的帽子装鸭子。 “因为公司破产了。” 拉面送来了,太宰接过面碗说,“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卷款跑了,我独自面对巨额债务,所以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实现财务自由。” 太宰的话我深信不疑,这完全符合陀思的黑泥性格。 陀思为了他的理想而敛财,也坑了不少人,我总算知道太宰为什么有着正经工作却到处赊账了。 钱肯定都拿去还债了。 “你欠太宰君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我找到了一个能和陀思岔开过往的话题。 陀思眉头微蹙:“公司破产是涩泽君造成的,我只是提前脱离出来了。况且我现在比太宰君过得更辛苦,连这碗拉面都是源酱你请客的,不是吗?” “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太宰抽出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既然今天都是清溪酱请客,那我们可不能辜负她的心意,要把拉面全部吃完呐。” 一整碗放了辣椒酱的拉面,按照陀思现在的身体,全吃下去肯定陷入昏迷。 “不过你敢放这么多辣椒,不愧是战斗民族,真厉害呢。”太宰啧啧道,“我开始吃了。” 我知道陀思是为了在我面前装可怜才故意这么做的,但我又不好和太宰解释。 “清溪酱。”太宰吃了几口,突然抬头看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这么晚外出呢?” “……为了买牛奶和酸奶。” 还真是这个原因。 “是吗?”太宰耸了耸肩膀,“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理由。 ……关于太宰,其实连我的丈夫江户川乱步都不知道,我和他已经认识十五年了。 比起陀思,他更早就知道了我的异能。 我的异能并不是天生的。 九岁之前,我没有异能,也没有个性,命中注定的平凡。 那时候我的理想是漂漂亮亮地长大,然后成为幸村精市的新娘。 可后来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我获得了奇怪的异能。这种异能具有极强的破坏力,摸到的东西都会瞬间消失,而且我根本无法控制。 为了防止我被政府发现,津先生将我带去了海边的一栋房子,设下了异能结界。 在这里,我见不到父母,也见不到同伴,房子没通电,我连动画片都看不了。 因为津的异能对我产生了某种制衡,我看到的天空是灰色的,大海是灰色的,连沙滩和夕阳都是灰色的。 万事万物都成了一种颜色,就很没意思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在一个傍晚,津从外面抱来了一个熟睡中的男孩。 那天我站在海滩上,眺望着灰色的夕阳。 那个男孩年纪比我小,醒来了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冷静地看着我。 津叫我摸摸男孩的手。 我伸出手,犹豫了半天,才碰上他冰冷的手指。 那一刻,我抬起视线,对上他鸢色的眼睛。 ……我竟然看到了灰色以外的颜色。 然后是沙滩,海面,他身后灿烂的霞光。 多种多样的橘色、红色,我搜肠刮肚都形容不出那么多颜色。 蒙在我眼中的灰色似乎在一瞬间被揭去了。 “你会魔法吗?”我问他。 他并不理我,看向津:“我可以回去了吗?” 津摇头:“你就留在这里。”然后又对我说,“以后不要跟我抱怨没有同伴,他叫太宰治,以后就是你的同伴。” 津对我很凶,对太宰更凶。 我以为我和太宰能找到共同语言但实际上做朋友并不容易。 太宰基本上不理我,坐在窗边低头玩一根逗猫棒。 那根逗猫棒是他来时,放在他的毯子里一带来的,我试图从这里找话题:“治酱,你在哪个学校上学?你养猫了吗?” 他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 我又问:“你爸妈对你很好吧,允许你养猫,我妈就不允许我养猫,她说养我已经够麻烦的了。” 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点笑意,但看着又不像是在笑。 我认识的同伴里,幸村是最温和的,真田虽然不爱笑,但谈起网球就滔滔不绝,还有爸爸同事的儿子爆豪,虽然脾气很差,但也不会不理人。 太宰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小孩,但……也能理解,毕竟是被津抓来的,肯定没经过他家长的允许。 津告诉我,只要觉得头疼,就在他身上碰一下。 碰一下,就不疼了。 “你的猫一定是橘猫。” 太宰终于理我了:“你真吵。” 我盯着他手里的逗猫棒,歪着头想了一下:“喵~”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学得更欢了。 “别叫了,一点都不像,猫不是这样叫的。” 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二句话,字数很多,让我很高兴。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才等到了一个同伴,虽然不是我的理想型,但好歹是人。 但这个人同样寂寞,他一点也不想留下。他太弱了,细瘦的腿被津轻轻一折就碎了。 碎了之后又会被治好,然后像座敷童子一样坐在飘窗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墙上画正字。 因为没有手表,每过一天,我都会在这里画下一横,用来记数。 白天没有其他娱乐方式,除了看海,就只有看书。 海看多了也腻,我和太宰各看各的书。 我沉迷于看各类算命书籍,照着手相图算我自己能活到多少岁,有时候也算别的,但每本书算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 有的书算出来我英年早逝,有的书算出来我长命百岁。 我反正只拣好的相信。 太宰看的书就很可怕了,他捧着《完全自杀手册》,读得废寝忘食。 忘食倒无所谓,反正我给他留饭,但废寝的话,晚上可没有灯看书。 我们住的是独栋房子,凿壁都偷不到光。 太宰只能借着月光看,我提醒他:“你眼睛会近视的。” 他头也不抬:“管好你自己。” 他还是不愿意和我交朋友。 我凑过去:“治酱,你回家吧。” 我知道他很想回家。 因为我也想。 “要是能回的话,我不会留到现在。”他平静地说。 我小声说:“其实津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相信我,我能带你出去。” 我自作聪明地策划了一场出逃行动,他全程一声不吭,看我表演。 我拉着他的手一路跑,最后他体力不支都跑不动了,我就背着他跑,终于逃了出去。 我好久没有那么痛快地跑过了,我觉得我这么跑下去,能够跑到北海道。 我一路上都没有停止说话:“治酱,你去过北海道吗?你喜欢吃海鲜吗?你家到底有没有橘猫?” 他一路都没有理我,安静地伏在我背上,只在快要颠得掉下去时,勒一下我的脖子,再爬上来。 我继续自说自话:“我以后和幸村结婚了,一定要养一只橘猫。” 太宰问:“幸村是谁?” 我很意外他终于理我了,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是我喜欢的男生,他长得很帅,成绩很好,而且还会打网球。” “听上去很优秀,你凭什么觉得他会看上你?”太宰的嘴很恶毒,“我觉得他看不上你。” 我本来还想和他成为朋友,一听到这种话,气得把他摔在了地上。 “去你大爷的!”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太宰继续嘴毒:“那个人是正常人吧,但你不是啊。你能活多久呢,能从那里出去吗?” 我被他连连戳中心事,气得抓住他的衣领:“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打破世界纪录,成为最长寿的人类!” 那一刻,只要他点头,我就能得到无穷无尽的希望。 但是他没有。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活不长。” 我狠狠地揍了他,他打不过我,应该说他压根没还手。 津还是追上了我们,他问:“谁先跑的?” 我怕他把太宰的腿再捏碎,只能迅速承认错误,但我也不想挨打,于是说:“我想买牛奶和酸奶,所以叫治酱跟我一起出来了。”我握住太宰的手,“我们手拉手就没事啊。” 这是一个很蹩脚的理由,但津并没有骂我,他还带我们两人去逛了街,买了牛奶和酸奶。 我又一次看到人群,看到集市,还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家。 我看到了我的妈妈,虽然她很凶,但她其实是个好人。 她还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去参加夏令营了,还在等待着归来的礼物。 我猜太宰也很想回家,肯定想念他的家人。 我小声对他说:“我拖住津,你立刻跑,找到你爸妈,然后去北海道,津怕冷,他不会去那里抓你。” 太宰看着我:“那你怎么办?”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连我的寿命一起加上,至少活到二百岁。” 太宰撇嘴:“我拒绝。” 那天他没离开,也许是津的力量太强了,他依然和我们回到了海边小屋,但我和他的关系开始逐渐缓和。 我给他看手相,他的生命线很短,他居然很开心:“我什么时候会死呢?” 死亡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如果不是因为我接触到了,我也不想提。 我记得丸井因为饲养的兔子去世还哭了很久,我们也很悲伤。 没有人在面对死亡时是兴奋的。 太宰明明是比我们更小的孩子。 我觉得一定是津将他掳来,才让他生无可恋。我坚持用黑水笔在太宰的生命线上拉长了一大截。 “弟弟,你以后也会是百岁老人。” 我害怕死亡,也希望认识的好人都长命百岁。最好不老不死,大家永远在一起。 “活一百岁多无聊,没意思。”太宰懒得去擦手上的线,躺在飘窗上看窗外,“你为什么就想着活下去呢?待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陪你,你什么事都做不了,不觉得无聊吗?” “我还没去过北海道,还没吃遍天下美食,还没有嫁给幸村呢。” 我捧着脸说,“其实我也想嫁给欧尔麦特,但是幸村长得更好看,我能不能两个都嫁呢?他们到时候因为我打起来怎么办?” 太宰懒得抬眼:“放心,他们都不会要你的。” 我气得踢他,他被我踢到了雀雀,摔倒在地上才改口:“……幸村概率稍微大一点。” 我叹气道:“可是我现在连抱他都不行,我一抱,他就会碎了。” 太宰建议:“你可以幻想,脑内爽。” “想不出来。”我盯着他,“你让我抱抱,我把你想象成幸村和欧尔麦特。” “不行,我拒绝,你别过来。” 太宰的反抗并没有用,他打不过我,我强行抱住了他。 像抱着一只四处逃窜的鸭子。 他哀嚎道:“造孽啊。” 我冷静下来之后,他无奈地说:“你身上跟我身上一样冷,你抱着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确实如此,我们都没什么体温,浑身冰凉。 那一刻,我非常难过。 我想活下去,可我更想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 我不想待在只有太宰的海边小屋,除了看海就是学习算命,我都要变成一个神棍了。 我是相信科学的啊! 我想去上学! 我想要嫁给幸村和欧尔麦特啊! 我想要看到他们两个为了我争得你死我活啊! 我终于哭了出来,边哭边蹦,说着自己的不甘心。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大哭。 哭声极其难听,像鬼哭狼嚎。太宰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龇牙咧嘴。 但到最后,他主动抱了我一下。 我气得推开了他:“你没有体温,手比我还凉,滚蛋吧!” 他歪着头想了一下,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把两只手按在了我的脸上。 “这不就热了吗?” ……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异能失控,整个世界我都不能触碰的时候,我唯一能拥抱的就是太宰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星星给你摘来了 生与死,这个沉重的话题,每天都会在九岁的我和七岁的太宰之间提及。 我觉得他的想法很危险,按真田的说法,这叫没有端正价值观。 我问太宰在学校里有没有表现优秀,担任班级干部,我对能当干部的人都十分佩服,太宰看我一眼,说他不上学。 我惊呆了,有这种好事! 作为一个小孩,竟然可以不上学! 我感慨:“你爸妈真好,同意你不上学。” 太宰弯了弯唇角,像笑,又不像笑。 我把我九岁之前的一切经历,学校里的、家里的,滔滔不绝地讲给他听。 他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我过了好久才发现他戴了耳塞,根本没听。 我很生气,把《完全自杀手册》藏了起来,每晚临睡前强迫他听我讲故事。 我给他讲愚公移山的故事,说只要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即使是大山,也能移平。愚公移不平,他的儿子和孙子也会移下去。 太宰点评:“自己做不到的事,就连累后代?问过他们意见了吗?他们同意一出生就注定以后去移山?” 我原本还挺崇拜愚公的,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愚公有点讨厌。 他擅自为别人做决定了。 我换个故事讲,精卫填海。心想精卫没有连累自己的后代,它是单独行动的。 太宰往窗外一指:“海在那里,它填平了吗?” 我摇摇头。 有海鸥从海边飞过,它们与大海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我意识到精卫也是在做不可能实现的事,突然有点难过。 我从真田那里听来的各种励志故事,到太宰这里瞬间就被推翻了。 太宰裹紧毯子,打了个哈欠:“行了,别讲了,小孩子应该早睡早起。” 我也乖乖躺下。 我们俩一直睡在飘窗上,抬头视线刚好能看到海滩尽头的星星。 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治酱,像我们这样躺一起的人,以后是要结婚的。” 太宰睁开眼睛:“你在做梦。” “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那是骗人的。” “电视上的也会骗人吗?” “到处都有骗人的啊。” 太宰实在不像个孩子,他懂得多,经常从方方面面来推翻我的认知。 不过他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会感冒发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一生病,我的精神就会变得更好。 初冬的早晨,太宰又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 他声音弱得像小猫,咳嗽的时候又会十分痛苦,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但他拒绝喝药,理由是太苦了。 令我担忧的是,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兴奋的。 他说:“我可能会死咯。” 我捂住他的嘴,往地上呸了一声:“别瞎说,小孩子哪有死不死的。” 他还是丧丧的,我想办法说他喜欢的东西:“你不是喜欢吃螃蟹吗?等下次吃螃蟹的时候,我再给你剥。我还可以陪你吃味精拌饭。” 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一点,味精拌饭,简直是魔鬼,他也吃得下去。 太宰突然来了兴趣:“你吃味精拌饭,我就喝药,敢不敢比?” 我内心十分抗拒,但我还是答应了。 然后我们打了个平手。 他痛苦地喝药,我痛苦地吃味精拌饭。 谁都过得不好。 但喝过津煮的药,太宰好了很多,他在临睡前出了汗,跟我说:“明天会下雪。” “冬天到了嘛,然后就是春天,夏天,秋天。” 冬天可以打雪仗,春天可以看樱花,夏天有冰棒,秋天有枫叶天妇罗,我对一年四季都充满了期待。 太宰却说没意思。 我不知道他觉得什么有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全部颠倒过来才有意思啊。” “冬天看花吃冰棒,夏天打雪仗?” 他微笑:“对啊。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我不觉得。 他伸手屈指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睡隔壁,别被传染了。” 我“噢”了一声,走出房门,认真地回想着这个问题。 现在是冬天,看花、吃冰棒,这太离谱了。 我看着窗外的一棵枯树,它在春天的时候抽芽,春末的时候才会开花。 太宰的意思可能是想让它在冬天也开花吧。 ……等一下,开花,又不一定是开真花。 假花也行啊。 只要好看就行。 我是个行动派,立刻找来了彩色纸,开始折纸花。 这是一个大工程,但我必须在太宰明天醒来之前全部折好。 我折到后半夜就困得不行了,而且因为没有灯,我只能坐在走廊上折,手艺又不好。 我把折好的几朵先挂到了树上,左看又看,都像是树上长出了奇怪的肿瘤。 毫无美感,简直是画蛇添大屁股。 我有些沮丧,感慨自己没本事。如果是幸村,一定能折出很漂亮的纸花吧。 津来到走廊,往我怀里捂了个汤婆子,问我在做什么。 我把我在做的事告诉了他,他替我将乱掉的头发别在耳后。 “想在冬天看花啊。”他低声说,“真是一个有想法的小姑娘。” 有想法又能怎样,折的实在是太丑了。 我抱着温暖的汤婆子,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看到外面果真下了雪,枯树上覆满了白雪,但是树枝上挂满了精致的纸花。 津穿着艳丽的红色和服,从树下走过,对我说:“去叫醒太宰君吧,让他看看你送他的礼物。” “这不是我——” “这就是你折的。”津用手指按住我的嘴唇,眯起鸢色的眼眸,“去叫他吧。” 我愣愣地点头,屁颠屁颠去拍太宰的飘窗。 太宰打开窗户,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满树的纸花时,突然有那么一点……兴奋。 “你折的?”他问我。 我有些心虚,但想到津说的话,硬着头皮说:“我手艺不错的。” 太宰“噫”了一声:“真看不出来。” 我更心虚了:“……我藏得深。” 不过不得不说,津的手艺很好,他折了一树纸花,远远看去,足够以假乱真。 我和太宰看了很久,我看他身体好多了,心情也变好了,一个早上也没有提到生与死的严肃话题,十分高兴地说:“治酱,以后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一定给你拿来。” 太宰的视线从纸花上移到了我的脸上。 “哦?” 为了表示我对他的重视,我学电视里的男主角保证道:“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来。” 通常接下来女主角都会感动到泪流满面,然后一头扎进男主角的怀里,HE! 太宰看着我说:“那好,我要,你去摘吧。” 我:“……要什么?” 他:“星星啊。” 瞬间就把天聊死了。 这成了太宰时不时取笑我说大话的把柄,但摘星星确实把我难住了。 我做不到,所以我是吹牛大王。 津看我闷闷不乐,拿了幸运签给我,让我把愿望写在上面,我也根他要了一张给太宰。 我的愿望太多了:幸村精市喜欢我,欧尔麦特喜欢我,幸村精市成为世界第一的网球选手,真田是世界第二,丸井是世界第三,我妈打麻将赢钱,新的学期我能当上班干部,考试的题目都出我会写的……写到最后,一张幸运签根本不够写。 津替我撕了,告诉我只能写一个愿望。 我实在无法割舍,旁边的太宰一直在打哈欠,我问津:“真的只能写一个吗?” 津将碎纸扔进垃圾桶:“选择越多,越难选择。” 他总是神神叨叨,我听不懂,但如果只能写一个愿望的话,我写下—— 【让治酱回家吧。】 我很认真地对津说:“你让他回家吧。” 津难得严肃地问我:“你不想治好吗?” “想,不过不想害人,他在这里很不开心,我们俩已经够不开心了。”我要是为了自己而利用别人,别说欧尔麦特和幸村不会赞同,丸井估计都要批评我了。“我觉得我们做的不对……而且,我是姐姐啊。” 津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津就准备把太宰送走。 太宰来的时候除了一根逗猫棒,没带任何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东西要拿。 他把逗猫棒留给了我。 我也有东西想送给他。 我先跑了出去,站在他和津会路过的沙滩等他们。 我提前摆满了一整个沙滩的“碗”。 我把房子里能盛水的任何器具,甚至连洗衣液的瓶盖子都拧下来了。 我在碗里装满了水,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全部倒映下来。 倒映在每一个小小的碗里。 风一吹,星光随着水波荡漾起来。 我双手握成卷桶状,放在嘴边朝远处的他们喊:“治酱,星星给你摘来了——” “你回家,听你爸妈的话——” “开心一点,活到一百岁——” “记得去上学,争取当干部——” 我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来不及说了。 因为他已经走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陀总为哒宰擦脸 后来我又见过太宰两次。 一次是十四岁那年,我的异能再度失控,消散了一个小岛,即使是津也没办法让我安定下来。 他只能再度带来太宰。 那时的太宰已经是少年了,不会再被他抱在怀里,而是站在了他的身边。我几乎已经把太宰忘了,他走到我面前时,我才想起来。 “清溪酱,你似乎……把我忘了呢。”他看着我的表情说。 的确如此。 童年时几月的朝夕相处,对我而言并不是美好的记忆,那种经历时刻提醒着我,我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为了躲避政府的调查,远离人群,画地为牢。 后来我稳定心性,从海边小屋回到父母的身边,每日与幸村丸井他们玩在一起,正常上学和生活,渐渐忘记了异能的事。 也忘了津和太宰。 但异能却并没有消失,它像是潜伏在我身体的恶魔,在我完全放松警惕后,再给我沉重一击。 我亲眼看着小岛上的东西在我面前一样一样消失,直到太宰双脚站定的那一刻,躁动才终于停止。 他的手依旧冰凉,却是我唯一触摸之后,没有被消散的东西。 还可以用力握紧。 他长高了,也会对我笑,叫我清溪酱。 大概是他长大了,懂事了,以前连我的名字都懒得叫。 他问我:“你现在还觉得难受吗?” 生理上不难受了,但心里很难受。 津还是执意不肯把我交给政府,他宁愿将一整座岛沉入海中,也要隐瞒这个秘密。 他最后决定将我送去俄罗斯。在我看来,津除了怕冷,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 “去俄罗斯我能交到新的朋友吗?”我问太宰。 他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泼我冷水,肯定地说:“能。” 我告诉他,我已经和幸村精市交往148天了。 幸村很温柔,每天网球训练结束后,都会带我去附近的植物园走一圈,在那段悠闲宁静的日子里,我们逐渐牵了手。 就在我快放弃欧尔麦特专心幸村一人时,现实又一巴掌把我从梦境里打醒。 童年的愿望刚刚启航,就不得不返航了,不,应该算是沉船了。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不是正常人,也不可能再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把我和幸村的合照给太宰看,那是我觉得最好看的一张,我们在夏夜的庙会穿了浴衣,吃了棉花糖,幸村还替我捞到了一条小金鱼。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和幸村说分手,我要是实话实说,不晓得他出于强烈的正义感,会不会把我的情况举报给政府。 ……我又不想被抓。 太宰听我说完,从我手里抽走了照片:“我替你去。” “喂,你别说我坏话啊,别瞎说我脚踏两只船之类的,拣个美化我的理由,保住我在幸村心里的形象啊。” 我十分担心他会说我一堆坏话,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那些东西了。津带我和太宰分别,我回头再看他时,他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治酱,你要好好学习,争取当上班干部啊。” “好。” “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啊。” “好。” 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九岁时我目送他离开,十四岁时换他目送我离开。 相遇的时间总是突如其来,极其短暂。且从来不问归期,没有约定。 …… 另外一次是在八个月前,我开始追求乱步,去他所在的公司送冰淇淋蛋糕。乱步打电话说他有事让我等一下,我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站着。 我能等,但冰淇淋蛋糕不能等,我在后悔没有带几个冰袋时,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 “你这样,蛋糕会化掉的,不如让我吃掉吧。” 他逆着光走来,发尾划过光线的轨迹。 他长得更高了,变成了一个开朗爱笑的青年了,居然还和乱步是同事。 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说实话,我看他小时候那么阴郁,整天抱着《完全自杀手册》时,还怕他走上歪路。 差点脱口而出的“治酱”被我咽了回去,我礼貌地说:“太宰君,好巧。” 真的好巧,每次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就刚好出现。 这时门被打开,乱步探出头来,指着我手上的蛋糕提醒太宰:“这是我的蛋糕,你就不要想了。” 我挺不好意思地告诉太宰,我在追求乱步,但是他似乎只对我的食物感兴趣。 太宰对我露出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诶?” “帮你搞定乱步先生。” * 陀思被辣酱拌面辣得嘴都要红肿了,一直捂着嘴咳嗽,我听的烦了,从购物袋里翻出一盒牛奶,重重地往他面前一摔。 “喝去吧!” 牛奶里的酪蛋白能够中和辣椒素,至少应该能缓解他那惹人厌的咳嗽声。 “我要酸奶……咳咳……不要牛奶。” “你怎么这么多毛病?” 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我给他什么,他就非要另一样,天生的逆反心理。 购物袋里有酸奶牛奶薯片还有一瓶酒,我重新拿了一盒酸奶给他,而他面前的那盒牛奶被我递给了太宰。 “说起来,太宰君,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卷款逃跑的?不会是你在读书的时候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说出这话时,陀思的眉毛似乎一颤。 莫非是被我说中了?! 太宰的神情黯淡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了他那双鸢色的眼睛中,拼命压抑着的痛苦和悲伤。 我知道我肯定猜中了:“是不是你当时还在上学,他就骗了你?” 如果是在念书时就背负了巨债,那太宰在经济上的压力就很大了。 在黑心老板陀思手底下半工半读的我知道那种辛苦。 “清溪酱,没事的,你别提了。”太宰很勉强地挤出一个想要安慰我的笑容,但是他太悲伤了,笑着,却像是要哭,“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 根本就没有过去! 不可能过去的。 ……这是遗憾呐。 我以前问过乱步,他们侦探社招人有没有门槛,是不是必须要有大学文凭,乱步满不在乎地说:“要什么大学文凭,我们都没有那种东西。贤治君都没有上过一天学。” 我当时就在想,太宰明明头脑聪明,思维活络,几乎什么都会,为什么没有上大学呢? 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我指着陀思问太宰:“是不是这家伙卷款而跑的事,害你没钱上大学,贤治君明明说你还当过干部的。” 能当干部必定学习成绩不错,又深受老师的喜爱和同学的欢迎,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 “清溪酱,你真的……别说了。”太宰捂住了脸,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请你别说了,我已经努力去……忽视了。” 罪魁祸首陀思咬着吸管,埋头吸着酸奶,并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我看着太宰捂住脸而颤动的肩膀,心想是不是我说得太激动,伤到了他的心,毕竟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过去,是他心中的创伤。 “……对不起,太宰君。” “没关系的,清溪酱。”太宰慢慢抬起了脸,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他望着我说,“你看我即使因为被骗了钱而没上大学,但现在也有了不错的工作,侦探社的同伴们都对我很好……所以清溪酱,你不用替我担心啦。” 又一道光切来,他的嘴角咧得很开。 ……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青年。 他和陀思有着云泥之别,和我也是。 我盯着陀思看咬牙切齿:“你知道你毁掉了多少人吗?” 扯到陀思,我总是比较容易情绪激动。 陀思斜着眼看我,突然腾出手,指尖按在我的鼻尖上,往上一抬。 “变猪——” “混蛋陀思,你在做什么!”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对面的太宰已经在喝牛奶了。 “清溪酱,你是上了大学的吧。”太宰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我知道他在故作坚强,这羡慕的语气,让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上了大学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不务正业,一直在陀思手底下浪费时间,被他欺骗着做这做那,即使知道了真相,也对他下不了死手。 事到如今,我已经是一坨黑泥了。 对比我而言,太宰虽然幼年就有被绑架的经历,念书时又因为老实而被人骗了学费,但是他依然乐观善良,时刻挂着干净单纯的笑容,在艰苦朴素中拼搏,并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得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太宰君。”我低声说道,“和你这样光明健康的人相比,我无地自容。” 我简直是深坑最下面的黑泥。 “没有的事啦——”他还在和我谦虚。 “刺啦”一声过后,空气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太宰清俊的脸上溅满了酸奶,有几滴还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乳白色的奶液沿着他的眉角和唇角慢慢往下流淌、滴落。 这场面有点……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喝奶喝到别人脸上吗?!” 陀思无辜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抱歉哦,手滑了。”然后他猛的拿起那顶装过Chu鸭的帽子,狠狠地按在了太宰治的脸上,“……给你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过街老鼠和小太阳 陀思被我打了一巴掌。 当然了,没打他的脸,而是打了手。 他的手背瞬间红了,但他没松手,帽子依然稳稳地按在太宰的脸上。 真倔强。 于是我又补了一下,敲在了他的手指骨节上,他终于松开了手。 帽子也掉在了桌上。 陀思抬眸看我,眼白里布满了因为熬夜和疲惫产生的血丝,嘴角因为还咬着酸奶吸管而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 “看什么?”我扬了扬眉,“跟你学的。” 以前在俄罗斯念书时,我常常因为讨厌老师而翘课,弄得考试成绩一塌糊涂,在我快要失去交换生资格时,陀思开始替我补课。 他从不上学,但我的书本他翻一遍就懂了,而且讲课要比课堂上的老师水平高太多。 枯燥的文字被他用语言修饰得十分有趣。 他随手画个图,白纸上也能开花。 但他非常严厉。 这是我最头疼的一点。 内容他只讲一遍,做过的题目再错,就会让我在雪地里没日没夜的罚抄。写题目时不专心,他手里的钢笔就会敲在我的骨节上,那种滋味,如果他没有切除自己的疼痛神经,那么他现在也能体会到了。 “跟我学的……”他低喃着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将湿纸巾盒推到了太宰的面前。 “太宰君,你还好吧?” 他伸手接过,擦了擦,依旧用爽朗的语气说道:“哈哈我没关系。” 太宰治确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即使被浇了一脸的酸奶,也丝毫没有责怪陀思的意思。 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但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三次都是多亏他帮了我。 在侦探社,他也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存在,后辈们遇到难事沮丧时,也总是他在笑眯眯地说没关系。 开朗得好像从来没有任何困恼。 因此我实在不懂,乱步为什么让我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找与谢野小姐或者与谷崎小姐玩,但是少和太宰聊天。 他都不知道,我能够追到他,太宰是个大功臣。 我追问下去,乱步就会按住我的鼻尖,往上压,跟陀思说一模一样的话:“变猪耶——” “清溪酱。” 太宰叫我,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将脸上的酸奶擦干净了,“开个玩笑,中也的鸭子不会做这种事。” “我知道的。” 我再一次为他的风度而对他感到佩服。 中原中也的Chu鸭,某些事情上比乱步还要聪明,它认识横滨几乎所有的路,会自己搭电车——这是横滨市市长和议长因为它的功绩而给它的特殊荣誉。 因此它也是一只十分骄傲的鸭子,绝对不可能在帽子里解决问题。 太宰只是开玩笑,陀思却小心眼地当场进行了报复。 ……心眼比针尖还小。 我把陀思的帽子扔给了他:“Chu鸭和太宰君一样有素质。” “不,那只鸭子青出于蓝。”陀思很平静地放下了筷子,“吃不了了,手疼。” 他的手全红了,碗里的红汤比手红得更吓人。 他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 太宰单手托腮:“这是清溪酱的心意,你不再努力一下吗?” “只依附语言和行动的努力并没有本质上的意义。”陀思将帽子叠整齐,放在了一边,开始神神叨叨,“心意只有得到与之相匹配的东西,才能长存。” 我听不懂,但觉得有点烦:“吃个面话这么多,不吃就不吃,手疼就少说两句。” 习惯了和乱步简单的相处模式,我实在听不惯陀思的长篇废话。 如果乱步不想吃一样东西,他只会说:“我不吃。” 很简单的一句话,也许陀思的舌头生来就不够简洁。 我埋头继续吃面,陀思又叫了我的名字:“源酱。” 我放下筷子:“干嘛?” 坦白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结婚以后,“源清溪”一名被“江户川清溪”替代,熟悉的人叫我“清溪”或者“清溪酱”、不熟的人则叫我“江户川太太”。 没有再听到别人叫我“源酱”。 这本就不是一个好的称呼。因为只有死屋之鼠的成员,才会那么叫我。 身为死屋之鼠元老级的成员,我却不是鼠,甚至从一开始就误解了陀思成立它的初衷。 以往出任务,我总是被留下断后,不战就是死,他绝对不会在前面给我留路。 异能力是在实战中得到控制的,我从对它一筹莫展到逐渐能掌控它,也是因为陀思的教导,他在这一方面甚至超越了津。 我也感激过陀思。 我唯一费解的是,他在去完成天人五衰计划的时候,唯独没有带上我。 “你留下。” 他将我的逗猫棒还给了我,也将我锁在了一本书里。 应该是借助了某个异能力者的能力,那本书里只有毫无人迹的雪山,仅凭我的头脑,根本找不到出口。 茫茫的白色是最深刻的恶意,他留给我的不是一条生路。 存粮是有限的,湖里是没有鱼的,天空不会有鸟飞过,白雪底下也不会长出植物。 东西吃完了,我解不了谜找不到出路,只能死在书里。 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书突然打开了,我又掉回了陀思的房间里。 桌上有他留的字条,还有一些临近保质期的饼干。 字条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 【等。】 我大概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幸好失败了。 否则我大概也已经死了。 我被他算计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办法顺利离开,“等”字对他来说是“等”,对我来说,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等”。 …… 快十个月了,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 安静、闲适,偶尔会为开支有点小烦恼,丈夫有时候会很孩子气,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经常走在傍晚的十字街头,看万家灯火在黑夜中逐渐亮起。 回家之后,看着油锅里翻滚的酸甜苦辣,听着乱步在耳边的叽叽喳喳。再没有没完没了的出任务和那遥不可及的……妄想。 这是最平凡普通的生活。世界一贯如此,偏偏有人要去折腾。 “你的生活状态并不是你理想中的状态。”——现在,偏偏也有人要指手画脚。 ——你知道个鬼! 如果太宰不在这里,我一定会爆粗口。 但在丈夫的同事面前,我不想骂得太难听。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混了一半的中国血统,也读一点经史子集,也难得用来装逼一回。 但我低估了陀思的知识量,他垂眸低声说:“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不乐。” 被说了下半句,我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早知道就不装逼了。 “费奥多尔,你最近过得不太顺利的样子。”太宰突然对陀思说。 陀思“哦”了一声问:“你知道?” 太宰换了一只手继续托腮:“知子莫若父~” 陀思眼神一冽,我以为他会动手打人。能从他嘴里占到便宜的人,实属罕见。 我对陀思的成见太深,太宰这句话我非但没觉得不礼貌,反而觉得说得很好。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太宰对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们两人,一个是心黑的烂泥,一个是正常的青年。实在不懂他们有什么好谈的,而且我担心太宰会被陀思再坑一次。 最起码得是中原中也那种段位的人,才能和陀思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在智商上一较高下。 “太宰君……”但我又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他。 “没关系,清溪酱。”太宰朝我眨了眨眼睛,嘴角咧得很开,“我相信费奥多尔,他改过自新了。” ……尽管被骗过,还是愿意相信别人。 他相信,我可不相信。 “我没事啦,只是想和他聊聊和我们创业的伙伴涩泽君。”太宰顿了顿又说,“有事的话,我会给清溪酱打电话的。” 听他这么说,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那我就先走了。”我想了想,补充道,“别借钱给他。” 陀思:“……” 太宰朝我笑:“是~” “有事打电话给我。” “是~” 走到门口,我又回过头对陀思说道:“陀思,死屋已经不在了,是去是留,你的自由。”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快要天亮了。 我慢慢地往回走。一路上,我想了过去的很多事。 死屋之鼠确实不在了。我想起当初建立它的时候,我为这个名字向陀思抗议过多次。 我觉得不吉利,因为中国有句俗语叫“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陀思听了只是怅然:“没有人明白老鼠为何过街。” 我反问:“老鼠为什么非要过街?” 属于人的路,老鼠却偏偏要去尝试。 属于神才能做到的事,人却偏偏要带狂妄的自信去挑战。 神才不会派出什么神之侍者呢,他们深深地爱着,也不屑一顾着,这个由他们创造出来的世界。 “乱步桑……” 十字街的路口,我看到乱步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带着一脸的茫然。 貌似是迷路了。 他也看到了我,朝我挥了挥手:“清溪溪——” 他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刚好是绿灯。他飞快地朝我跑了过来。 “终于找到你了,这边的路我不太认识。” 他应该是跑得太快了,还有点喘气。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很认真地跟他道歉。 “没关系。”乱步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了我面前,是一杯咖啡,“刚才给你买的,幸好找到你了,还是热的,我记得没加糖哦。” 然后他将咖啡杯贴在了我的脸上,温温热热的感觉传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点凉。 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炫耀:“这是店里今天卖的第一杯噢,店家说谁喝了就会是今天第一幸运的人!” 一缕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衬得他笑容更加灿烂。 我的视线越过他,抬起看向天空。天亮了,天也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横滨好鸭,用心做鸭 【那就麻烦你把衣服送给爆心地了。】 回复这封邮件的时候,我正在家里准备晚餐。 【是,爸爸。】 我的父亲几年前转行去支援公司当了一名英雄战斗服设计师,因为他原本就是服装设计师,所以成绩倒也挺不错,时常有英雄指名由他设计或改良战斗服。 爆心地就是其中之一。 爸爸误把寄给爆心地的战斗服寄到了我家,中午我收到包裹后问了他,他大概很忙,到了晚上才回复我。 然后他只好拜托我抽空去送给爆心地,因为他家离我这里不远。 提起爆心地,我有一肚子感慨。 这个小时候我在海边沙滩上看到都要绕着走的恶犬少年,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机场电视实况直播的新闻里,他被淤泥怪抓了。 节目我没看完,就登机离开了日本。 后来才知道,他不仅活下来了,还成了一名优秀的英雄。 时常有报纸把他、人偶和欧尔麦特的名字写在一起。 ……我好酸。 是真的酸。 谁还不曾是个欧厨! 我和幸村说过爆豪会成为反派,幸村不准我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说。 结果最后成为反派的是我,爆豪走的是光明正路。 我的视线移到了乱步他们侦探社四月份发的员工福利上,是英雄周边的盒装抽纸,乱步拎回来的都是爆心地款的。 不知道这款抽纸的设计师是不是一个爆心地黑,竟然用了爆豪最凶神恶煞的照片,纸巾也是从他大张的嘴部抽出来的。 ……恶趣味。 我寻思着晚上去他家不太合适,干脆明天送去他的英雄事务所。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是太宰发来的邮件。 我点开一看,陀思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熨着衣服。 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比乱步将我公主抱更让人难以想象。 等等! 为什么太宰会拍到陀思的照片?他们两人住—— ……这是引狼入室啊! 【太宰君,请快点让他离开你家!】 发出这封邮件后,我连锅子里煮的浓汤都顾不上了。陀思这招太阴了,装田螺姑娘,打入太宰家,然后吃住不愁,继续谋划他的下一个计划。 我敢肯定陀思拖着病体从俄罗斯来到日本是有阴谋的。 太宰直接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锅子咕嘟嘟地响着,我一边接视频一边掀开了锅盖。 从锅里冒出的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手机屏幕,我擦了擦上面的水汽,入眼的是他抬起的下颌,以及……敞着的睡衣。 “清溪酱,他不在啊啦呜啦啦咕噜咕噜——” 奇怪的尾音是他含着牙刷而产生的。 听起来像是一只正在喝水的大猫。 他的皮肤被身后灰色的墙壁衬得更白,是一种冷白。 但出人意料的,他的身材很好。 “那张照片是?” “在他的动态里看到的,就转来给你看看了。” “你们加了好友?” “……嗯,方便联系啊。”太宰的目光落在我煮的汤上,“这是什么汤,看起来好好吃。” “罗宋汤。” 他低下了头,视频里传来了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冲刷的水声,我只能看到他的睡衣。 “我也很想吃。” 他重新回到视频前,牙膏的泡沫已经冲洗干净了。 嘴角一牵,唇红齿白。 “真羡慕乱步桑啊,每天回家都有人在等他。” 我笑着说:“如果太宰君有空,以后可以过来吃饭。” 太宰笑得更加灿烂:“可以么?” “当然。”我岔开话题,“你这么早就洗脸刷牙了?” “没有晚饭吃的人,只能刷牙洗脸了。”蓦地他揉了揉自己头发,“开个玩笑,我早睡早起,过会儿就睡了,就差剃须了。” “太宰君也刮胡子吗?” 话出口,我意识到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其实我的本意不是问这个,我只是惊讶他这么年轻居然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我要刮……”他眼眸一深,歪过了头。“你总不会怀疑我的性别吧,清溪酱——” 这一声尾音拉得更长。 然后屏幕突然贴近了他的下颌。 跟刚开始点开视频看的角度是一样的。 锅子里的罗宋汤再次沸腾,从下方又一阵热气扑上来,模糊了屏幕上他的面容。 “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 我想我也没看到什么,就挂了电话,反正他没被陀思当冤大头给缠上。 我关了火,盖上锅盖,将汤焖在锅里。 距离乱步到家还有二十分钟,他事先打电话给我说是会加会儿班。 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应该不会是工作上的事,况且他的同事太宰都洗洗睡了。 多半是哪里又出了限量版的零食,他跑去买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噗噗噗的声音。 很奇怪。 如果是客人拜访,应该会按门铃,如果是乱步提前回来,早就在门口喊了。 更奇怪的是,我从猫眼里没看到人。 ……难道是陀思搞的鬼? 我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 中原中也的Chu鸭。 “Chu,晚好。” Chu鸭“呱”了一声,它看上去有些疲惫,站在门口不进来。 “Chu,没事,地板我可以再擦,主要是我没有鸭子鞋套。” Chu鸭坚持不进来,它是一只很有原则的鸭子。 我抽出几张面纸,蹲下来替它擦了擦鸭掌,它示意我把纸巾铺好,然后自己站在上面踩了几下。 鸭掌擦干净了,但纸巾上留下了一点血迹。 “Chu,你受伤了。” Chu鸭径直走到了沙发前,然后窝在地上,盯着电视机,又朝我“呱”了一声。 我知道Chu鸭很聪明,但是没有想到它这么聪明,竟然会看电视。 中原中也真是神人,居然能教一只鸭子看电视。 出于好奇,我打开了电视,想看看Chu鸭会看什么电视节目。 第一个节目是法制节目,Chu鸭抬头朝我“呱呱”了两声。 我猜这是不感兴趣的意思。 我换了个节目,电影频道,放的是黑手党的电影,正在枪林弹雨的激战。 身为黑手党成员,中原中也应该经常和Chu鸭看这类电影吧。 “呱呱。”——还是不感兴趣。 我换了好多节目,它都不感兴趣。 连农业频道里的一群优秀的母鸭子,它都不看。 最后我播到了维密模特走秀的节目,Chu鸭突然不呱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它还站了起来!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我换了个台。 Chu鸭突然“呱呱呱”地叫了起来,像是抗议。 我赶紧又换回了维密走秀的节目,它才终于安静下来,继续看着那些维密天使。 ……这鸭子! 难道说,中原中也平时都在跟鸭子看这种节目? 难怪跟我相亲了两次,我就凉了。 我完全不是他中意的类型。估计那两次也是碍于外婆的面子不得不去。 维密的节目看完,我给Chu鸭切了一点橙子,它吃完就离开了,还朝我低了一下脖子,大概是在鞠躬。 它走路的样子,有点内八……还有点好看。 Chu鸭其实已经成年了,但在成年的鸭子里,它的身材很矮小。 它就是之前乱步在花丸外婆那里玩时,吞食了乱步的弹珠并狠狠啄伤了他的领头鸭。 乱步扬言要炖了它,但是它的个头太小了,就算是当作肉鸭来吃,也不够一小锅,外婆舍不得它。 小小的鸭子,有时候却比鸭场的工人还可靠。 鸭场里有鸭子不遵守纪律乱跑乱吃,就会被Chu鸭猛啄一顿,立马就学会了规矩。后来它有一天偷偷坐上了中原中也的车,跟去了横滨,外婆发现后打电话拜托中原中也照顾它,Chu鸭就正式成了一只黑手党鸭。 脱离了食物阶层,变成了宠物,但这并不是它的终极追求。 Chu鸭天生正义感极强,在横滨干出了不少有名的大事,因而被横滨市市长和议长给予了特殊荣誉——可以破例并免费搭乘交通工具。 它曾在公园的长椅上发现了□□包一枚,它叼起□□包飞扑着扔进河里,拯救了二十多个人的生命。 它在巷子里发现了正在销赃的盗窃团伙,啄瞎了盗贼头目的眼睛,并引来了英雄的注意。 它在河边捡到过一条名贵的项链,叼着送去了附近的警察局,并等到了一个老奶奶失主。 …… Chu鸭偶尔也会做做小事,比如替小朋友捞起掉在水里的羽毛球,替少女叼回被风刮走的手帕。 它被人亲切地称为“港黑无冕干部”、“横滨好鸭”,收到的锦旗据说已经挂满了一面墙。 它的攻击性也很强,中原中也手下的一个成员酒后想驾车,握着方向盘不松手,被Chu鸭把手背啄得鲜血淋漓。 Chu鸭起初很听中原中也的话,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和中原中也闹翻了,时常离家出走。 ……难道是一人一鸭看维密走秀起了争执,或是看上了同一个天使? 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乱步回来后,问是不是有人来过了,我说没有,他也没多问,开心地吃完喝完就去洗澡了。 茶几上放了一个大盒子,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清溪溪收︿( ̄︶ ̄)︿】 我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和一盒巧克力。 小盒子里是一条水晶手链。 我想了想,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吧。我的生日也早就已经过了。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 我早就洗过澡了,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着这条水晶手链。 珠子的颜色都是绿色的,和乱步的眸色一样,很漂亮。 乱步洗完澡出来了,穿着和我同款的小黄鸭睡衣,头发没有吹干。 ……前额的刘海有点长了。 “清溪溪。”他也爬上了飘窗。 这个飘窗很小,平时他不在家,我就一个人睡在这里。 “你喜欢这个吗?”他指了指我的手链。 我问:“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他凑过来又问了一遍:“你喜欢吗?” “……喜欢。” 没有人会拒绝漂亮的礼物。 “喜欢就好啦。” “诶?” “因为我觉得清溪溪会喜欢,所以就买了,要问理由,就是因为你会喜欢啊。” 这个理由,不算理由。 但我心情很好,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谢谢乱步桑。” 他往这边又挤了挤,明明只有两个人,他偏要小声地在我耳边说:“我今天状态很好喔……清溪溪,你的状态应该也很好吧。” 我笑着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他在我手心里蹭了蹭,继续说,“要是今天决定了的话,十个月之后,就有很大概率能看到江户川家的下一代喔。” 江户川家的下一代啊…… “乱步桑想当爸爸了吗?” 他自己还有着小孩子脾气,居然就想当爸爸了。 “我想要看看我和清溪溪的宝宝,会比较像谁?而且亲子装也好好看。” 我想了很久,说:“这事不用急吧,其实二人世界也不错,我们才结婚半年,多享受一些才是……” 乱步听了倒也没生气:“那也想……开车。” 飘窗太小,其实不太好发挥。 但乱步也喜欢这里,说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星星。 “我今天要草莓味的,不想用橘子味的。” “味道不都一样吗?又不能吃。” “不一样。”他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撒娇道,“清溪溪,你帮我——那是什么啊——” 乱步惊呼一声,没抓稳,直接从飘窗上摔到了地上。 我回过头,看到飘窗的玻璃外站着一只鸭子,它张开翅膀,摆出一副大鹏展翅的样子。 “Chu?”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求婚与求婚那些事 “清溪溪,为什么那只鸭子会出现在这里?” 乱步原先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碧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我,“它是不是之前就来过了?” “嗯。”我解释道,“在你回来之前,Chu来看了会儿电视,我招待它吃了一点水果。” “你怎么能让它进来我们家!”乱步气得不行,但是刚才那一摔估计把他摔痛了,半天也没从地上爬起来。 他曾在花丸婆婆的鸭场和Chu鸭因为弹珠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并落在下风,弹珠最后被Chu鸭吃了,因此他非常憎恨它。 不过现在Chu鸭在窗外,我不开窗,它根本进不来。 “清溪溪,我最讨厌这只鸭子了,把它赶走!” 乱步又眯起了眼睛,噘着嘴,奶凶奶凶的。 我看他摆出这副表情就觉得很有趣,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你先从地上起来吧,居然怕一只鸭子。” “你笑我!” 大概是我脸上的笑意太明显了,乱步更生气了,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了,整个人躺成了一个大字型。 上一次他这么闹是因为我不准他在晚上喝甜饮料,让他改喝纯牛奶。。 我忍住笑,劝说道:“乱步桑,我不笑你了,你快起来吧,地上凉。” “我不!” “那你明天早上是不想吃黑巧舒芙蕾和杏仁茶了吗?” 用早餐来威胁他,是最有效果的,但乱步也有办法对付我,他从撒泼状态切换到了撒娇状态。 “我摔伤了,痛得爬不起来,要清溪溪亲亲抱抱才会好。” 他还歪过头偷偷地瞄了我一眼,然后又接着躺在地上。 ……嗯,还要亲亲抱抱啊。 “不起来么?” 我的手刚放到窗户的把手上,作势要拉开时,乱步立刻像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扑过来按住了我的两只手。 他的反应很有趣,颇有一副“你要是敢开窗放它进来,我就死给你看”的激烈。 真有意思。 “清溪溪——” 关于Chu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清楚,但是我回过头时,它已经不在飘窗外面了。 只是巧合路过吗? “刚才是谁说痛得起不来了呢?”我继续调侃乱步,“非要亲亲抱抱的。” “……”他的嘴噘得能挂包了。 我觉得好玩,伸手捏了捏他的嘴,还拽了拽,拽成了鸭子嘴的形状。 “好痛!”乱步挣扎起来,但因为力气没我大,左躲右躲就是躲不掉,被我按着挠了一顿痒痒。 乱步十分怕痒,但嘴很硬,就是不肯求饶。 最后我松开手时,他的发型已经拱成了鸡窝头,前额的刘海确实太长了。 “乱步桑,明天你下班,我帮你剪一下头发吧。” “你欺负我!” 乱步的心思全然不在头发上,他气呼呼地扯过旁边的毯子,把自己全裹在了里面,只有头还露在外面。 “清溪溪你又欺负我!” “乱步桑,你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怎么可以生我的气呢?” “哼——” 他偏过脸不肯看我。 “侦探先生,不生气了行不行?” 我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他这才歪过头,把脸凑了过来。 意思是亲他一下就原谅我。 我慢慢靠近,刚要亲上时,鼻子突然一痒,然后—— “阿嚏、阿嚏!” 喷嚏打出了来的感觉真舒服,但是乱步已经气得把头完全缩进了毯子里,彻底缩成了一颗球。 “乱步桑,很抱歉,刚才真的是意外。” 我对着这颗球解释了半天,他也不肯理我。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得好久才能解气。 我干脆不管他了,给他留了一盏星星灯,然后走出房间,回到客厅开始记账。 我们住的房子不算小,是一幢二层的小洋楼,据说以前是福泽谕吉先生给乱步租的,后来有钱了,乱步就把它买了下来。 一楼有厨房浴室卫生间,还有我们的卧室,以及乱步的书房。 家里有不少玩具,装修风格也偏向可爱风,很多东西上都印着可爱的小动物,就像这个家里已经有了孩子一样。 二楼暂时是空着的,堆放一些杂物,还有乱步父母的遗物。 也不是什么像样的遗物,就是很普通的一些东西,甚至还有没吃完的一袋饼干。 已经过期十多年了。 乱步在结婚前带我一样一样的看过,也给我看了那袋饼干。 “我爸以前是警察,我们一家三口都住在乡下,我妈妈喜欢买这个牌子的饼干给我和我爸当早饭,哈哈,因为她做饭超级难吃。” “这是她给我买的最后一袋饼干。”乱步抚摸着饼干的包装袋,轻声说道,“现在这个牌子的饼干已经不生产了,我买了好多种饼干都没它好吃。可惜过期了,不然我也想让清溪溪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他的父母在他十几岁时就意外去世了,因为事出突然,连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他只能保留着他的父母使用过那些物品,留着那份念想,到现在也舍不得扔。 他给我讲了他父母的很多故事,听起来是一个很慈爱的爸爸和有些严格但是很幽默的妈妈,也给我看了照片,是一家三口在小院里的合照。 阳光温热,绿树成荫,照片上三个人幸福的笑容像是一阵温柔的风,吹进了我的心里。 ……这是我一直渴求的安稳平静的生活。 看过那张照片之后,我向乱步原地求婚,在他父母的合照前。 乱步没有被吓到,安静地吃着我给他做的手工巧克力,吃完了,朝我招了招手。 “既然是求婚,除了巧克力,总有个什么别的东西吧。” 我递上我在俄罗斯上学时买的一枚戒指。 准确的说,我是被人骗了。 当时我才十几岁,拿着陀思发给我的一年份工资,迫不及待地去看美少年们的舞蹈表演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波兰商人,他正在卖一些饰品和珍奇的石头,边上围了一圈人。 我囊中羞涩,陀思又一直不肯给我涨工资,我一听说商人的东西能增值,又看见周围人都在哄抢,于是加入了哄抢的队伍,花高价买了据说是彼得一世送给叶卡特琳娜一世的一枚戒指,波兰商人对我大吹特吹,听得我觉得自己赚大了。 陀思看我回去的早,问我美少年们的舞蹈表演好看吗? 我得意地告诉他我进行了一笔投资,然后把买来的蓝色戒指给他看,给他讲了很多我从波兰商人那里听来的话。 他“哦”了一声,盯着戒指看了看,居然自己就戴上了。 气得我立刻从他的无名指上拽了下来。 陀思撇了撇嘴,说戒指的大小他戴着正合适。 我坚决不同意,我是绝对不可能从他这里拿了工资,再买了东西送给他的,我碰也不让他碰一下。 后来陀思给我介绍了一个珠宝鉴定师,经过紧张的鉴定,得出了一个悲伤的结论,这枚戒指根本不是什么彼得一世送给叶卡特琳娜一世的定情信物,而是周边小作坊量产的旅游纪念品。 陀思笑了我一顿,最后还说既然被人骗了,这种东西也送不出去,他就委屈一下收下当成那年的生日礼物这种混账话。 我当然不会给他。 虽然被骗了,但那枚戒指确实很漂亮。 我一直带着它,直到把它送给乱步。 乱步接过戒指,倒也没有质疑上面为什么没有钻石,他高高地举过戒指,在窗边看了半天。 和当年那个珠宝鉴定师做出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我特别怕乱步会把戒指丢给我:“你居然拿一个量产的纪念品驴我。” 刚要作出以后有钱了给他买大钻戒的承诺,乱步自己把戒指戴上了。 “行吧,我答应了。” 这回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在他家小小的阁楼上,我随随便便求了婚,他随随便便就答应了——这是外人眼中的解读。 和他闪婚一事,其实有很多人是反对的……倒不是反对我们交往,只是觉得进展太快了。 从初次相遇到决定结婚,才过了三个月。 反对的最激烈的是乱步的同事国木田独步。 我和太宰治在侦探社的门外听到过国木田激烈的质疑。 “乱步桑,结婚这种事不等同于在游乐园坐一次旋转木马,坐上去就下不来了。你需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行,研究你和源小姐到底相性如何?” 乱步嚼着薯片回答道:“深思熟虑过了,所以准备结婚了。” “可是我觉得你们还需要——” 乱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他不准国木田插手他的事。 最后是福泽谕吉问了乱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乱步沉默了几秒,说:“是的,我考虑好了。” 福泽谕吉带着乱步拜访了我家,等于是上门提亲,因为他觉得求婚的事必须是男方负责。 我之前只跟我爸妈提过我把俄罗斯的毛子蹬了,交了新的男朋友,但没说这么快要结婚。 他们上门拜访,我妈起初以为和我交往的是福泽谕吉,还偷偷埋怨我:“你怎么找了年纪这么大的,还带着个儿子,我瞧着那儿子比你也小不了几岁,你嫁过去给人当后妈啊。” 我纠正道:“错了,那个儿子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小了,比我大两岁。而且也不是儿子啊,是他公司的员工。” 我妈“噫”了一声,更不满意了:“还不如那个年纪大的稳重呢,连个站相都没有。” 我妈知道乱步是来提结婚的,立马坐不住了,但是又不好当着我的面数落,只好开始问起乱步的情况。 一问就更不同意了。 但是最后福泽谕吉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说服了我妈,加上乱步工作稳定,有房,也能立刻买车,最后我们顺利地结了婚。 现在想想,简直梦幻。明明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但我又觉得我很了解他。 乱步是真的好懂。 开心就笑,不开心就撇嘴,生气了就噘嘴,想要什么就撒娇,撒娇行不通就撒泼,喜欢乱买东西,也喜欢给我买东西,家里杂物堆了一堆,每个月存不了几个钱。 但是我有时候又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结婚。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正在记着账,眼角余光瞥见一颗球慢慢吞吞地从卧室里挪了过来。 我假装没看到,继续写着字。 那颗球慢慢地挪了过来,最后在我的旁边停了下来。 见我半天没反应,他终于按捺不住,从毯子里伸出了头。 “清溪溪——” “嗯?”我不看他,继续对着小票填写账本。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他又开始撒娇了。 我觉得闹也闹够了,收起笔,合上账本,低眸看着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哄你呢。” 他不吱声,委屈巴巴。 我摸了摸他的头:“那今天的车还开吗?” 乱步在我的掌心蹭了蹭,满意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啊。” 我关了灯,打开了客厅里的夜灯。 细碎的星光在我们的周身落了一地。 乱步用的是草莓味的洗发水,甜橙味的沐浴露,整个人像水果一样香甜细腻。 他年轻的面容,哪怕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那么美好清秀。 …… 早晨我送乱步出门,将午餐的便当盒交给他。 “我去上班啦。” “路上小心。” 他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清溪溪,我今天会很忙,但是我会抽空想你的,所以,”他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你也要记得想我。” “……嗯。” 他的同事们都说我们感情真好。 是啊。 我们感情真好,结婚半年来,好的像是蜜里调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咔酱和村哥 我在准备出门之前,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瓶在便利店买的斯托利伏特加不见了。 我在酒柜里扒拉了半天,又在厨房里翻了又翻,始终没有找到。 ……家里遭贼了么? 可是我和乱步昨晚是直接睡在茶几上的,家里如果来人的话,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那么,我的酒呢? 我只好打电话问乱步,他很直接地说被他打翻了,下次会赔给我的。 ……更奇怪了。 我在将家中生活垃圾分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玻璃碎片。难道乱步突然勤快地收拾垃圾了么? 最后乱步被我问得不耐烦了,才压低了声音在电话里说:“清溪溪,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调一杯酒的,但是我失败了,我怕你骂我,就没说。” 总算是老实交代了。 “没关系,失败是成功的妈。不过你下次别动我的酒了,我不需要调酒。” 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在俄罗斯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基本只喝浓烈的伏特加。乱步喝一口伏特加就能睡一天,只能陪我喝喝菠萝啤。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给我买酒的,家里的酒柜基本没空过,有时候别人求他办事给他送礼,福泽谕吉不赞成他收礼,但他看到有酒和零食,也会坚持收下。 “清溪溪,你等会儿往冰箱上看,我继续工作了啊,对了,今晚侦探社有聚餐,我不回去吃饭了,你也一起来吧,我给你占位置。” “不了,谢谢,你们玩得开心。” 我拒绝了乱步的提议,我可不愿意他们公司聚餐每次都要带上我。 我挂了电话,想到他让我往冰箱上看。我顺着看过去—— 冰箱的上方靠里,放着斯托利伏特加的瓶子,里面插着一支粉色的花。 我将它拿下来看,上面贴着一张标签。 【调酒失败啦,但是我对清溪溪真心的,求轻拍轻骂——顶着锅盖且知错能改的乱步酱】 我被他龙飞凤舞的字逗乐了,将酒瓶又放回了原处。 解决了这么一件小乌龙,我开始了今天的行程安排。作为一名还没有孩子的家庭主妇,我绝大部分时候还是挺闲的。 今晚乱步不回来吃晚饭,我需要做的准备就更少了。但今天有一件大事要办。 我要去给大英雄爆心地送改良的战斗服,并且还要给他拍几张“卖家秀”。 我那个宽厚善良的爸爸,很难得提出这么不宽厚善良的要求。 “胜己人还是挺好说话的,你替我问问他的意见,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随便让他凹几个造型拍照,谢谢你了,清溪酱。” 还凹几个造型! 我脑海里出现了爆豪胜己凶神恶煞的样子……Stop!这种照片拍下来,生意以后就更难做了吧。 我本来想把战斗服往爆心地事务所一送,然后就走人的,但是爸爸居然说:“胜己他今天休假不去事务所,我跟他打电话说了你会去送战斗服,他叫你直接送去他家,反正离你那里也不远。” ……嗯,是不远。 爆豪胜己在当了英雄之后,就从静冈的老家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了。他日常负责巡守的地方刚好在横滨,他租的公寓也刚好就在距离我家不到三千米的地方。 但是我们很神奇的一次都没有碰见过。 地址我是知道的,他的母亲光己阿姨以前告诉过我,还叫我和他常来常往……算了吧。 我刚从国外回来时,给家里的理由是在那边失恋了,和该死的俄罗斯毛子分手了。 我妈嘴不牢靠,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给我宣传开了,于是各路人马轮番上阵,给我介绍优秀的男生认识。 光己阿姨首先就把她的儿子爆豪胜己推荐给我了,还让我加他的Line账号,我看到他的账号名【AAAA爆心地事务所0312345678】,顿时就没了想加他的欲望。 我硬着头皮委婉地拒绝,我妈居然完全看不懂我的眼神,还一个劲地说好。 “你小时候不是说要嫁给欧尔麦特那样的大英雄吗?胜己现在已经是了,听听看爆心地的名气多响,加上你们也熟,交流感情也会比较顺利。” 用脚指头想,我和爆豪胜己也不可能交流的了感情。 我只好说自己的品味已经变了,在爸妈力荐的爆豪胜己和花丸外婆力荐的中原中也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中原中也相亲。 虽然中原中也他也没看上我。 双脚站立在爆豪胜己的公寓门口时,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按下了门铃。 ……我和他,从以前开始关系就很差。 这些年虽然一直没碰过面,但是我经常能在新闻上看到他的身影。 他是活跃在一线的新生代英雄,战斗力很猛,头脑也很好,但是脾气相对于同期的英雄人偶和焦冻,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对于他磨着后槽牙接受记者现场采访的表现记忆太深刻了。 凶神恶煞,手舞足蹈,口似血盆,一开口,声若炸雷,暴躁的像个古早反派。 偏偏是这样脾气的人,最后成了一个大英雄。 要是他知道我是死屋之鼠唯一逃掉的成员,恐怕会当场把我逮捕归案。 作为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反派,去给英雄送战斗服什么的真的太扯了。 我打从心底感到不适。 关于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其实关键是因为幸村。 没错,我小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幸村厨。 小幸村不仅模样可爱,脾气温柔,德智体美劳各种优秀,还经常给我零食吃,这样好的小男孩,我恨不得和他原地长大,就地结婚。 我整天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替他递花铲递水壶递网球拍,当他牵起我的手,往我的手心里放一块糖时,我还没吃,嘴里就已经甜了。 我单方面将幸村私有化,甚至已经安排好以后结婚让真田的妹妹荣子和丸井文太分别当伴娘和伴郎。 丸井还兴致勃勃地替我和幸村未来的孩子取了几十个名字,听得真田只翻白眼——你们问过幸村意见了吗? 我们几个人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一直很好,托幸村和真田的福,我们也一直是镰仓海岸边的明星人物。 幸村霸主的地位不可撼动,不仅因为他自身的魅力,还有我和真田两大门神镇着。 直到有一天,这片美丽的沙滩来了一个小恶霸。 他不仅踢坏了荣子用沙子给我和幸村堆的“婚房”,还粗声粗气地宣布这片沙滩被他承包了:“这里我要踢球,你们旁边玩去。” 大爷我活了七岁,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家伙,当即抓起一把沙子准备朝他扬过去。 能动手的事,我绝不动口。 结果幸村挡在了我们中间,阻止了我。 “清溪,不要先动手打人。” 我只听幸村的话,结果小恶霸爆豪胜己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叫你到旁边去。” 我当即就红了眼,扶住幸村:“你有没有事啊,我看到他踢到你的腰子了。” 幸村还没有回答我,爆豪胜己已经骂我了:“舔狗。” 当时我还没有超前到理解舔狗一词是什么意思了,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词。 “又不舔你!” 在爆豪踩到我给幸村裹上胶带的网球拍时,我终于爆发了,真田和幸村都拉不住我了,我扑上去和爆豪扭打在一起。 那一战极其惨烈,爆豪是个猛的,但我也是不怕死的,我们谁也不服输,最后都挂了彩。 他咬伤了我的手臂,我打撕了他的裤子,并看到了他穿在里面的小兔子内裤。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妈强迫他穿的,他一直藏着掖着当成一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结果这个秘密被我给发掘出来了。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当场就炸了。 他手心炸出的噼里啪啦的火花并没有碰到我,就被幸村的灭五感给震住了。 幸村很遵守纪律,从不在公共场合使用个性,那是唯一一次。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场景。 夕阳西下,幸村站着细软的沙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爆豪,就在我以为他会替我报仇给爆豪一个大耳刮子时,他脱下了肩上披着的外套,递给了爆豪。 意思是让他遮一下自己的小兔子内裤。 但爆豪那个不识趣的竟然不要,还打了幸村的手。 那个画面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幸村的善良和温柔再次让年少的我倾心。那颗愿意帮助别人并且努力维持着海滩和平的心,比退潮的海景更加美丽。 他是我们所有人年少时的憧憬。 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怕回家挨我妈的骂,没肯回家,灰溜溜地跟着幸村回家躲难。 我问他,幸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幸村笑着说,健康的人。 我说,那我很健康啊,我从来不生病的。 幸村又说,健康的人,身体和心灵都要健康的人。 我问,那什么是心灵健康的人? 幸村说,有能力却不会欺负别人的人。 我说,那刚才那个家伙肯定不是心灵健康的人,他以后肯定很坏。 幸村最后说了什么呢? 他说,那可不一定,不要随便对一个人的未来妄下结论。 幸村说的没错,爆豪成了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坏的是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跟踪与发现 咔哒。 门被打开一道细缝,然后往里慢慢拉开。 扑面而来一股薄荷沐浴剂的味道。 从玄关处投下的橘色灯光,勾勒出青年挺拔而结实的身形。 他看起来刚洗过澡,穿着黑色背心短裤,温暖澄澈的灯光映在他洁白的侧脸上,氤氲开淡淡的金色光圈。 细碎潮湿的奶金色头发下,是惺忪的睡眼和深深的黑眼圈。 疲惫困倦的爆豪胜己看上去意外的温和。 “进来。” 言简意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 ……感冒了? 我拎着装战斗服的袋子,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在我弯腰脱鞋的时候,他边打哈欠边将旁边的一双女士拖鞋轻轻踢了过来。 这双拖鞋不是新的,只比我的脚大半码,还算合适。 该不会是他女朋友的拖鞋吧?不过这个年纪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光己阿姨曾经对他能否交到女朋友感到担忧,但其实是她多虑了。 爆豪胜己脾气不好是真,凶神恶煞是真,但他是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也是真。 俊美的面容是真,好到让人跪舔的身材是真,浑身上下即使闭着眼睛也爆棚的荷尔蒙也是真。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偏过头看着我,单手往我这里伸过来。 我一动没动。 “啪——” 他手掌撑在了我身后墙上的灯具开关上。 屋内一下子就亮了。 他的眼睛习惯了刚才昏暗的环境,在触到刺眼光线的瞬间眯了起来。 “呆头毛。”他嘴角扯出讥讽的笑。 时隔十几年,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算什么好话,但恶意不大。 这是他当年在镰仓给我取的外号。 因为我从小就有一小撮很不服帖的头发,经常翘起,用发胶都压不下去。 丸井称呼这撮头发为“可爱毛”,幸村还送过我一个蓝色的发夹,乱步也喜欢这一撮头发,并管它叫“清溪溪的发射天线”。 只有爆豪胜己,在知道了我的名字之后,依然坚持叫我“呆头毛”。 叫“呆毛”其实也没问题,还显得有点可爱,但是他偏偏要加个“头”字进去。 一下子就拉低了呆毛的逼格,显得我呆头呆脑的。 “爆心地。”我努力将脱口而出的“榴莲头”咽了回去,对维护和平与正义的英雄还是要尊重的,然后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他,“你的战斗服。” 他伸手接过。 我这才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痕。 新旧不一,长短不同,虽然不多,但足以说明英雄是个容易受伤的高危职业。 ……其实罪犯也一样。 我看他翻着袋子里的战斗服,犹豫了一下,说:“那个,家父想要几张卖家秀。” “哈?”他抬起头看我,似乎是没听懂我的意思。 “就是你穿上战斗服,随便摆几个姿势,让我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我想解释的更清楚,就亲自示范了一个姿势,将右手握拳,举起过肩,然后竖起大拇指,“像这样。” “嗤。”他听懂了,但是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副明明刚才还很俊美的面容瞬间就不太讨喜了,“老子又不是猴子。” 我=猴子? 他没管我,径直进去房间试他的战斗服,我没得到客户的评价,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只能站在客厅里等他,顺便打量起这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公寓。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连地板都擦得一尘不染。 家具基本是淡色系,客厅没有多余的陈设,只那一溜排的健身器材,倒是挺显眼的。 果然好到爆的身材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乱步上个月也心血来潮地要练出八块腹肌,说是不能只让我看到他的可爱,还要用身材征服我,但他只举了两下杠铃就喊着累死了,还冲我嚷嚷:“清溪,八块腹肌像只面包虫,你不觉得难看吗?” 我只能违心地说:“是啊,难看的要命。” 乱步很满意:“还是我一块腹肌可爱。” 我继续违心地说:“是啊,可爱的要命。” 真要命。 他开心就好。 身材好的男人……我想起了昨天视频时看到的太宰治。 他比爆豪体格纤细很多,但身体的线条依然流畅而挺拔。 “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当时他这么问我。 现在回味起来,那神态、那语气,荷尔蒙与小俏皮齐飞,竟有一种他不是在让我确认他有没有胡子,而是故意让我欣赏他身材的感觉。 ……Stop!错觉! 我怎么会有这种卑劣的想法。 “呆头毛,衣服可以。”正在我暗自嘀咕的时候,爆豪已经换好战斗服出来了。 我没注意改良前的战斗服是什么样子的,因此也分辨不出改良后的细节。 但穿上战斗服的爆豪看上去精神多了。刚才脸上的疲惫困倦一扫而空,眉目间顿时流出一股逼人的英气。 “尾款我会尽快让人付掉。” “……谢谢了。” 我爸爸所在的支援公司,一般是收到客人的定金再进行设计,等到出货签单后,再收取尾款。 “那卖家秀的事?”尽管被说像猴子,我还是不死心地想让他凹几个造型,好让我拍照给我爸交差,“你能不能——”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铃声和花丸外婆的是同款,是一首很冷门但是很有节奏感的音乐,不过外婆的铃声都是中原中也设置的,这么看来他和中原中也的品味还挺像的。 应该是和工作相关的事,因为爆豪在按下接听键的瞬间,表情就变了。 离得很近,我也能听到电话里的内容。 “海泽大楼这里发现小丑的踪迹,请求爆心地支援!” “海泽大楼……很好,那些杂碎!” 整段对话只有两句话,但是我听到了关键的字眼。 【小丑】。 小丑通常是马戏团里的喜剧演员,但需要英雄来逮捕的小丑,只能是罪犯。 坐标又是在最复杂的城市横滨。 我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我的一位老朋友。 爆豪摁了电话后跟我说:“你回去吧,我有事出门了。” 我朝他礼貌地笑笑:“祝你工作顺利。” * 尾随一名实力强大的英雄并不容易。 离得太远,怕跟不上,离得太近,又怕被他发现。 敢接下横滨为自己巡逻区的英雄,是英雄之中的英雄。 横滨是一座很复杂的城市,有港口黑手党,有军队,有警察,有英雄,有罪犯,有异能解放军、敌联盟等很多五花八门的组织。 其中港口黑手党是英雄和警察不好管也最好别管的部分,他们意义独特,对维安有一定作用,却又很容易与英雄们的使命产生交集甚至冲突。港口黑手党的祸犬芥川龙之介和英雄焦冻就曾打上过头条新闻。 听说以前天人五衰和死屋之鼠也在这里舞。 还嫌横滨不够乱是吧。 如果爆豪电话里提到的【小丑】是我认识的那个小丑,那就很麻烦了。 日本要执行死刑很困难,连普希金和伊万那两货都没死,还蹲在牢里,以及更为邪恶的天人五衰。 让他们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麻烦。 不仅是对英雄和警察而言。 更是对我这种……侥幸逃脱的共犯。 万一他们招供,万一他们越狱后找上我,都不是什么友好的事。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不排除普希金那货出于个人恩怨,直接就把我供了。 但是没用的,我现在不是源清溪,而是江户川清溪了。 很难想象我的父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混成了一个反派,要是我的先生乱步知道自己的妻子是邪恶组织死屋之鼠的成员时,会不会把我交给警察。 爸爸不知,妈妈不知,乱步不知,他们都不知道我以前做过什么样的事。 我伪装的很好,与普通人没两样。 ……直到现在,我都在享受求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靠近海泽大楼时,爆豪去了底层与他的同伴会和,商量作战计划。 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底下很多个分布点的英雄和警察。 多亏了陀思对我的“磨练”,我轻而易举就避开他们的耳目跳上了最顶层。 这层楼不算高,只有十三层。 我从顶楼开始,一层楼、一层楼的开始往下扫楼。 但凡我走过的地方,桌椅、文件、电脑,墙角的灭火器,每层屋子都有的监控摄像头,所有的陈设都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整层楼都在我缓慢的脚步声中变得空空荡荡。 ……是的。 我用了我的异能。 因为我在进入这幢大楼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颗金灿灿的脑袋。 他扭过头朝我一笑,在阳光下的笑容都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当我走下六层楼的楼梯口时,我听到从下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源酱~” 然后迎面飞过来数十把小飞刀。 它们都在一瞬间被我捏回了原子状态,消失不见了。 只留有一把,被我捏在手里,在那人踏上楼梯的时候,我朝他甩了过去。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源。”我解释道。 “哦?难道你现在姓陀思妥耶夫斯基?” “不。”我朝他耸了耸肩,“那种情况到下辈子都不会发生的。” 飞刀消失在他的斗篷里,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更加灿烂。 “那可不一定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chuya的公主抱 果戈里的笑容即使是在大白天也显得阴险诡异。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他的小丑服是谁给他的。 进监狱前,囚犯都会统一更换囚服。假如只是靠自己或者监狱里的同伙的帮助越狱,短期内应该没办法弄到这身衣服。 除非他在监狱之外也有同伙。 显而易见,天人五衰与死屋之鼠的成员尽数被关押,除了我,还有一个人逍遥法外。 ……果然是死性不改。 “源酱,你费尽心思从我这里‘抢’走陀思君,最后却始乱终弃了吗?” “你还敢提?”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现在就想把果戈里的头拧下来。 “怎么不敢提?” 果戈里扬起下颌,两手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倚在白墙上,唇角扯出更为深邃的笑意。 “毕竟源酱当初都不准我称呼陀思君为费佳,只准你一人那么叫呢。” “闭嘴,那是你们骗我的。” 我并不承认陀思曾经是我的男朋友,虽然我们交往了两个月就分了手。 最初我只是一时好心,结果就上了当。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个骗子,以为他是一个自学成才又为着地球环保事业而兢兢业业的有为青年。 我一直都很照顾他,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boss,更是因为他性格上表象的单纯——其实是伪装的单纯。 他买葡萄都会被小贩欺骗,回来时盒子里都是烂葡萄,还无辜地跟我说:“他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葡萄。” 我很无语:“你就不能打开看一下吗?” 让他洗个杯子,他会摔坏杯子;让他洗个衣服,他把奶粉当成洗衣粉用;带他去看冬天的冰雕,结果我上个厕所的时间,行李都被他看丢了,我们身无分文途经深山,只能在山洞里凑合一晚;醒来时我去找水源,他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只小熊,被两只大熊追赶,我本来是不想跟动物交手的…… 在那时我看来,陀思太脆弱了。 偏食、熬夜、贫血,身体很差,总是生病,爱神神叨叨,还经常让人骗,做什么都弄巧成拙。 除了我,他也没什么朋友了。他还整天想着做大事,明明连小事都做不好,我不去给他做点饭,他连外卖都懒得点,只靠咖啡和手指饼干续命。 大概是在那样冰冷又陌生的国家,他和我一样,与周围人都格格不入,因此我特别怕他因为性格单纯被人欺负。 我经常给他灌输防盗防骗的知识,听得他双眼无神表情呆滞,但我还是没防得住他遇到了一个感情骗子。 陀思十八岁的时候,死屋之鼠依然只有我们两个成员,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全部在折腾他的事业上了。 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看到玄关处多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我就知道坏了。 上门收水费的女职员从来不穿那么漂亮的高跟鞋。 正当我在研究那双高跟鞋的尺码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从陀思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脸上画着浓妆,声音也流里流气。 “今天真是愉快呢,费佳~” 她居然叫陀思费佳,那么亲近的名字。我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都没这么叫过。 妖艳女人看到我杵在玄关处,朝我抛了一个热情的飞吻。 “你的小宝贝放学了呢。” “嗯。”陀思疲懒地从房间里走出,有气无力哼了一声,单看那张憔悴的脸,我都不敢相信他只有十八岁。 女人从我旁边走过,还摸了一下我头上的呆毛,这让我很恼火,在她走后,我问陀思:“你该不会和她……谈恋爱了吧?” 陀思坐在沙发上,敲着茶几上的一叠纸答非所问:“这是什么?” 那叠纸,是我在学校里收到的一封情书。 青春期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收到那种东西,有个男孩大胆而奔放,给我写了足足二十页的情书。 天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话的。 我都没看完,就把纸的背面当成草稿纸用,这种有点不太好的行为居然被陀思发现了,我觉得有点丢脸,于是我立刻转移话题:“你别和那个女人谈恋爱。” 陀思斜着眼看我:“为什么?” 我憋了半天,说:“我——” 他居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快讲。” 咄咄逼人的陀思看上去阴沉沉的,不好惹。 我决定说好话。 “我……以后会给你介绍更好的女生。” 他又坐回了沙发上。 “哦。” 看样子漫不经心,应该是不信我的话。 说来惭愧,我和他的交友面都很失败,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发出去的邮件,除了家人,没人回复我。 我确实没法给他介绍什么女生,但我也不想他上当受骗。 直觉告诉我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但陀思不顾我的阻止,一直和她来往。 后来他甚至不回家了。 我的电话他也不接了。 ……我总觉得他要被欺骗身心。 最后我在清晨的巷子里找到了他和那个妖艳的……男人。 是的,一直以来,泡了陀思的果戈里竟然是个男扮女装的家伙。 陀思看到我时,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空洞和茫然,我从来见过他露出那种平静到绝望的表情。 “你这个骗子,你居然骗他!”我愤怒地吼道。 果戈里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我就是骗他又怎样?谁叫他这么傻呢,嘻嘻。” 他竟然说出那种话,我准备追上他揍他一顿,回过头却发现陀思倒在了地上。 比起揍果戈里,救陀思明显更重要。 陀思在情感上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一直发着高烧,吃什么都会呕吐,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净化世界、让世界充满爱之类的东西。 半夜他还诈尸般惊醒,人也更消瘦了,清醒的时候也不跟我说话了,对着一面白墙发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摇着他的肩膀气急败坏地说:“醒醒啊,这种骗子有什么值得你难过的?初恋失败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的初恋也失败了啊。” 可怜我之前好不容易追到幸村,却又因为倒霉的异能,不得不拜托太宰帮我跟幸村提分手。 也不知道太宰说了我什么坏话,幸村再没有理过我了。 陀思情绪依然低落,但目光总算是从白墙上移到了我的脸上。 “你的初恋失败了?” 他似乎有点高兴,这种建立在别人的悲伤之上的痛苦是缺德的。但伤者为大,我决定让他更高兴一点,于是说:“我喜欢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但人家不要我,你看,我也很惨吧。” 陀思垂眸:“你骗我。” “没……” 他还是不相信我,目光又移向白墙,估计又在想那个妖里妖气的果戈里。 我掰正了他的脸,逼他与我直视。 他倔强的像个孩子。 “陀思你听着,你与其和果戈里那种骗子在一起,你还不如和我在一起!至少我不会骗你,我会好好照顾你!” 话说出口,陀思震惊了,我也震惊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后面一句是实话,我不会骗他,我会好好照顾他。 陀思的唇角一点一点的上扬,最后他说,好啊。 然后我们就硬着头皮开始正式交往了,我们尝试着像普通恋人那样看电影合吃一桶爆米花,喂鸽子合用一盒饲料,并肩走过寂静的白桦林。 但该死的果戈里还是热衷于跑过来缠着陀思,陀思不计较,选择和他成为朋友。 我没法诋毁他的朋友,但我不准果戈里一口一个费佳,叫得那么亲近。 我说:“全俄罗斯,不,全世界只有我能叫他费佳。” 果戈里朝我吐了吐舌头,对陀思吐槽:“怎么那么霸道?难道我真的不能叫你费佳?” 陀思平静地喝完咖啡,说:“你就听她的吧。” “诶?不会吧。” 他望着果戈里,狡黠一笑:“没办法啊,我这个人,惧内。” …… 现在想来,抢费佳这个称呼的所有权,真是我干过最愚蠢的事。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很想宰了你。”我很认真地对面前的小丑说道,“但后来想想,算了,是我自己蠢,你们两个人密谋坏事,居然被我误会是在谈恋爱。” 果戈里说的没错,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把强者当成弱者照顾,把恶人奉为善者。 我才是个真正的小丑。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谈起我的时候,评价会不会就是一句——那家伙真好骗啊,被卖了还能帮着数钱。 “别这么说,源酱。其实欺骗你,我心里有愧,”果戈里朝我鞠了一躬,“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错的。” “知错不改更该死。”我用手扭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哒一声,“我会先揍你一顿,然后再将你捏回原子。” 果戈里只是苦笑。 “你们不死,始终不好。” 为什么强盗被抓之后,同伙都会选择想办法将他在牢里弄死,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严刑逼供的。 “源酱。”果戈里苦笑了一下,“真正罪孽深重的人,是你啊。” 他的斗篷被我抓住,然后一寸一寸的消失。 斗篷下的无数暗器也消失不见了。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颌上,发出骨头裂开的声音。 果戈里没有反抗,其实就算反抗也没有用,战斗力他并不如我。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将果戈里拖到了窗边。 果戈里望着我:“源酱,你知道以你的智商,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找到我吗?” 我的智商确实不高,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他和陀思耍了。 但被这么说还是让人不高兴。 “你什么意思?” “你所看见的偶然,其实……”果戈里微笑道,“都是必然哦——” 伴随着他无限拉长的尾音,厚重的墙壁在爆破的声音里轰然倒塌。 溅起的灰尘中,我看到了一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英雄,爆心地。 爆心地看到我和果戈里以一副奇怪的姿势站在窗前,原本就凶狠的表情更加凶神恶煞。 ——我所看见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 ——难道是他们设计好的局? 难道果戈里这货已经把我给卖了,然后联手英雄抓我戴罪立功?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了。 爆心地的战斗服刚好被我送去他家,爆心地的电话内容又刚好让我听到,果戈里刚好被我找到,他的衣服恐怕也是英雄安排好的“戏服”。 “西内!” 爆豪只是骂人却没有急着冲过来,看来是顾及到我的异能和果戈里的安全。 …… “唔——” 正当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爆豪身上时,背上突然一痛。 果戈里还藏了一把匕首。 “我骗你的啦。”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 “死变态,放开她!” “这可是我在楼下好不容易拿到的护身符呢。”果戈里的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爆豪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却顾及人质而不能轻举妄动。 “真糟糕呢。”果戈里贴近我的耳边,小声说,“明明有能力杀了我,却因为在英雄面前要隐瞒身份,就无法使用异能了。” “毕竟一旦被知道异能,马上就会被监视起来了,然后继续查下去,就知道你和死屋之鼠的关系了……” “……所以你一直没有真正的自由呀。”果戈里将我从七楼扔了下去,“画地为牢也是坐牢呀,源酱。” 那一声叹息,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遗憾。我知道那是自以为是的悲天悯人。 过来救我的爆豪被果戈里拦住了,两人打成什么样子我也无心顾及了。 我从空中往下落,其实没关系,我不会死的。 我之所以这么惆怅,是因为我觉得果戈里的话不无道理。 我太有顾忌,所以我没有真正的自由。 平静的生活看似平静,其实薄如蝉翼,经不起任何折腾。 我的父母是那么忠厚善良,我的丈夫是那么纯真可爱。 好烦。 看来还是得早点把那些麻烦处理掉呢。 突然之间,我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我并没有坠地,而是落在了别人的怀里。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张属于英雄的脸,但我看到的是—— “中原君?” 诶,居然是公主抱 。 我好像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温柔的好男人chuya 从小到大,我扶过幸村精市,背过太宰治,扛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抱过江户川乱步……唯独我自己从来没被人抱起过。 在海边小屋的时候,我也幻想过大英雄欧尔麦特会从天而降,将我抱起,再说一句他的经典名言,“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可惜光并不能照进这世上所有的阴暗之地,直到欧尔麦特无奈退役,我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现在是我第一次从空中摔下被人接住,又被公主抱,两者合二为一,我有点……开心。 年轻时候的遗憾和虚荣心意外地被一并满足了。 但我随即意识到这样不好,中原中也的身高比我还矮上七公分,却还要辛苦地抱着我。 这点高度我明明是可以自己站稳的。 “中原君,谢谢你,请放我下来吧。” 上次是他在海盗餐厅接住了我的餐盘,这次又从高空中接住了我。总是在麻烦他。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之后,对于接住的是我好像并不惊讶,他边把我放下边说:“我路过这里,看到你从上面——你受伤了!” 我低头看到他的半个手掌都沾染了血迹,因为他刚才托住了我的后背,而果戈里的那一刀,插得不算轻。 “我没事,磕到了一点皮肉。” 我摆了摆手,抬头往上看,刚才我站立的地方几乎已经被爆豪轰成了一片废墟。 滚滚的灰尘中,清溪可辨两个正在打斗的身影。 没有“人质”,英雄与罪犯彼此之间都轻松起来,变成最纯粹的方式。 果戈里并不擅长近身攻击,但他非常狡猾,爆豪虽然年纪轻轻,但也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英雄。 我的心情很矛盾。 假如果戈里被抓住,那他也许会因为觉得有趣而供出我。对于这种A级罪犯所说的每一句话,警方都会认真排查,找到我的罪行,是早晚的事。 假如果戈里没被抓住,那他也许会因为觉得有趣而继续缠着我,将我平静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 世间的幸福有千千万万种,不幸却往往只有一种——那就是被打破了原本维持的社会关系。 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人却不能独立存在于世。必然会和父母、伴侣、子女、朋友,甚至邻居、同事各类的角色建立起各种关系。 这些关系最终连成了一张紧密的关系网, 一旦任何一种亲密的关系遭到破坏,原本的状态就很难维持下去了。 我既不希望他被抓住,也不希望他逃脱,我希望他原地去世。 但是英雄是不会杀死罪犯的,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逮捕他们。 轰隆。 一声巨响。 整面墙都塌了。 我看到果戈里从里面飞出,不知从何处他又披上了一件红色的斗篷。 中原中也突然变了脸色,骂道:“是那家伙——” 那家伙。 不算友好的称呼。说起来,港口黑手党肯定对在横滨造过次的天人五衰深恶痛绝。 某种层面上来说,港黑比英雄更执着,因为他们不为正义而战,而是为了维持当前的局面,所以对于入侵的外敌会不顾一切的进行消杀。 果戈里的斗篷倏地拉开,延伸数十米之外。他朝爆豪扮了个鬼脸,然后嬉笑着借力于斗篷从空中迅速划过,几乎快成了一道猩红的闪电。 爆豪在他的身后狂轰滥炸,火光四溅。 果戈里在路过我的上空时,朝我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口型。 这个口型,是一种带有威胁的暗示。 【help me~】 ——否则,后果自负。 我猜他的后半句话是这个。 “喂,你没事吧!” 我并没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被中原中也扶住了。 ——他原本已经准备去追果戈里了,但是我在那个瞬间倒向了地面。 他已经知道我受伤了,但我不知道,他是去追果戈里,还是会救我。 果戈里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他的匕首上,涂了麻醉剂或是药水。 ……果然,如花丸外婆所说的那样,中原中也是个热心的青年。 在杀敌和救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我还好。”我摇了摇头,想要自己站直,“你不用担心。” 我觉得有点可悲,即使拥有强大的破坏力,我依然被果戈里当成一个猴子耍。 “好什么好?你已经在晃了!”中原中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凶,他扶住我肩膀的手也稍稍用了力,而在我们谈话之间,果戈里和爆豪已经一逃一追的跑远了。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诶,不用——” 中原中也不顾我的反对,抱起了我。 又是公主抱!我老脸都要红了。 后面追过来一群警察,为首的中年警察说:“等等,她是目击证人,还需要做笔录。”。 中原中也扭头问道:“你们眼睛瞎了吗?看不到人受伤了吗?” “我们马上就联系救护车——” “嗤。”中原中也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然后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看到从他脚下的平地伸展出一道裂纹,迅速往后蔓延出无数道裂纹。 他抱着我继续往前走去,靠在他的怀里,我看到后方的路面全部塌陷了。警察们受到震荡,又被碎石绊住了脚,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不好意思了,你们慢慢联系去吧。” * 我是第一次坐中原中也的车,他开得非常快,但他在上车前替我系好了安全带。 因为伤在背上,所以我的坐姿扭曲又古怪,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我本来就容易晕车,只有自己开车才不会晕车,加上果戈里涂在匕首上的麻醉剂,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是乱步的邮件。 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他站在桌子上,因为是仰视的角度,所以显得他腿很长。 【清溪溪,我这样看有没有一米八(*ˉ︶ˉ*)】 我举着手机打字回复他,车子一颠,手机差点砸在我的脸上。 中原中也腾出手扯了一个靠枕扔给我:“别玩手机了,坐好!” “好!” 我总算是把回复发给了乱步。 【有一米九!】 药效持续发作,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胸口也泛着恶心。 车子一个急刹车,我偏过头去,没忍住,全部吐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完蛋了。 在昏迷之前,我这么想。我还听到中原中也的最后一句话。 “马上就没事了!”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是我原本应该经历的人生。 小时候我像大部分小孩一样憧憬欧尔麦特,想要成为像他那样的英雄,当然了,不是因为救世济人的崇高理想,仅仅是因为那样很帅很威风。 每个孩子都曾想要万众瞩目吧。 后来我被检查出没有异能,也没有个性,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我难过了好一阵子,但是父母安慰我不用在意,父亲只要我平安快乐,无忧无虑,母亲希望我身体健康,好好学习。 当不了无我的英雄,凡人也会有凡人自己的活法。 幼时的竹马幸村精市会逐渐变成一颗闪闪明星,与我大相径庭,他会走出日本,走向世界,成为无数少女魂牵梦绕的男神;而我会留在小小的镰仓,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嫁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的丈夫可能会是丸井文太那样有点孩子气但是关键时候很靠谱的男人,我们偶尔会吵架,但是很快就会很好。 我每天替他系好领带,送他出门,将便当盒递给他,他在下班后会买一枝鲜花送给我,挑我喜欢的粉色,制造一份平凡的惊喜。 然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一起照顾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用大多数父母那样的方式养他,等他大了,他又会有自己的家庭。 父母走在我们的前头,我和丈夫含泪为他们送别,感谢他们一生的关心和照顾。 然后或许丈夫也会走在我的前头,我亲吻他的脸颊,他在弥留之际也不许我哭。 要是他还能说话,他一定会说:“清溪,谢谢你的照顾,很荣幸拥有你。” 我一定会强忍住眼泪说:“谢谢你,我也同样荣幸。” 最后是我的孩子送别我,这回轮到我不许他哭了。 我希望最后教他一点道理,不辜负这段命中注定的血缘。 那么,我想说什么呢。 大概是—— 【请你珍惜平凡的幸福,知道自己是个凡人。】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一直在回味着这个梦。 是的,这本该是我平凡无奇的一生。 从获得异能的那一天开始,就完全被打乱了。 我原本一条路看到头的生活,彻底天翻地覆。 “醒了?” 旁边传来了中原中也的声音,他坐在凳子上,看样子是一直在等我醒来。 我看到窗外,已经天黑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黑手党的工作应该很忙,他又是干部,我给他添麻烦了。 “中原君,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已经好了。” “好什么啊?”他皱着眉站起身来,摆出一副要教育我的姿态。 我以为他会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为什么会受伤?我和果戈里认不认识? 这些问题,我已经编好了答案,他却没问。 一句都没问。 他问的是:“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还好。” “好什么啊?饿了就说饿了,我买了吃的。”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我看到病床旁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大果篮。 里面齐齐整整地摆着各类水果。旁边还有一个保温盒。 “吃个苹果?还是杨桃?算了,先吃点粥吧。” 他打开一个保温盒,盛出小半碗粥,然后端了过来。 病床上没有小桌子,吃东西极为不方便,我一只手插着管子在输液,只能用另一只手握着勺子,从他端着的碗里舀着吃。 是味道极好的蘑菇鸡肉粥,但我不好意思让他一直这么端着,于是打算吃快点,但底下的粥太烫了,我不慎烫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我直呼气。 中原中也见状轻声责备道:“我说了烫,你吃这么快干什么?” “……对不起。” “懒得说你了。” 他俯身,在粥碗边轻轻吹了一会儿,然后说,“行了,现在应该不烫了,你慢点。”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照顾陀思和乱步的自己。 ……我从未被人这样照顾过。 不知道中原中也是不是经常照顾人,粥被他吹到了很合口的温度,我很快就吃完了。 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将碗放回了柜子上。 我看到他的外套被扔在墙角,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银白色的衬衫,突然想起来我在车上吐了他一身。 “中原君,对不起!”我想坐起身来,却牵动了背部的伤口,“我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还吐在了你身上!” “我没事啊。”中原中也不耐烦地说道,“又没吐断我一条胳膊一条腿,你能不能像花丸外婆那样利索点,我都听你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 他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转移话题问我:“……那个兔子冰淇淋,前面有一家,你想吃吗?” “兔子冰淇淋?” “就是上次被那家伙给咬坏的那个,还有上上次是没得卖了。我今天送你过来的时候发现这边有。”他顿了顿,说,“你想吃的话,就给你补上两次的。” 我本不该麻烦他了,但是话到嘴边却是—— “……我,非常想吃呢。” 然后我看到他的眼里泛出笑意。 “那我现在去买,一会儿回来。你有事的话就按铃叫医生。” “嗯。” 他轻轻关上门。我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差不多到乱步他们侦探社晚上聚餐的时间了。 ……我该告诉他我在医院吗? 算了,还是等他吃完吧。 我向窗外看去,中原中也刚沿着街灯踏上青石板砌成的晚樱小路。 他的脚步很轻,又很稳。 第一个路灯亮了,刚好亮在他头顶的正上方。 婆娑的树影和橙黄的灯光交错,温柔而缱绻地交织出静谧美好的氛围。 然后是第二个灯,第三个灯,第四个灯……一排路灯在他的脚步中依次亮起。 晚风吹过,吹落了樱花树上片片如云如雪的花瓣。 有几片落在了他的肩上,与那银白色的衣料,温柔的融成了一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和chuya在医院里 中原中也买回了两个兔子冰淇淋。 兔子冰淇淋上的小兔子其实是一块兔子形状的小饼干,我通常留到最后才会一口吃下去。 但是很可惜,在我在正准备吃冰淇淋时,有护士小姐过来给我换输液袋了,她在看到我手上的东西时,两只杏眼立刻瞪圆了。 “你不知道她现在身体虚弱吗?还给她吃冰淇淋?”护士小姐怒瞪着中原中也,“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差评!” “那个,他不是——”我刚要解释,中原中也的目光投向了我,然后朝我走近了一步。 他买了两个兔子冰淇淋,一个被我用左手拿着,一个他替我拿着,应该是准备等我吃完一个再给我——因为我的右手正在输液不好拿。 “下次再吃。” 他说完就从我手里抽走了那支冰淇淋,护士小姐这才赞许地朝他点点头:“这就对了,不能无脑宠啊。” “我身体很好的,我可是一直生活在西伯利亚啊。”我反驳道,“再说了,这点伤和吃冰淇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护士小姐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整个人奶凶奶凶的:“在医院里就应该听护士的,我说不许吃就不许吃!你不许吃!” “……诶。”我竟然没办法反驳她。 她的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岁出头,年轻可爱得像朵雨后的山茶花。 我家的某人说话也喜欢用这样的语气呢。 ——你就应该听名侦探的,名侦探说这样就这样,就这样! 我倒不是非吃兔子冰淇淋不可,只是觉得中原中也买来的,不吃掉太可惜了。 难为他特意跑了一趟。 他回来的时候应该跑得很快,所以冰淇淋一点都没有融化。 “罗莎莉,这里来一下,有人找你!”门外有人小声喊道。 名为罗莎莉的护士小姐替我换完输液袋,立刻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来啦。” “中原君,她太夸张了,我身体很好的,就算现在做一百个俯卧撑都没问题。” 中原中也见我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冰淇淋看,眉毛跳了一下。 “再不吃会化的。”我朝他伸出了手,“给我呗。”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下。 就在我以为他会把冰淇淋递给我时,他突然低头,飞快地在其中一支冰淇淋上咬了一口。 我:“!!!” 见我还盯着他看,他又在另一支冰淇淋上咬了一口。 “别看了。”他偏过头去,“两支我都吃过了,不会给你了。” 这个偏头的动作相当孩子气,我忍不住笑着问道:“那,好吃吗?” “还行吧。”中原中也吃了一个开头,可能觉得丢了不太合适,就继续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唇边沾了一点奶油,我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转过身去擦嘴。 ……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我打开手机,准备写邮件给乱步,告诉他我住院的事,刚好看到了他在Line上发的一条新动态。 照片里,他和他的同事们在电玩城打游戏机,笑得一脸灿烂。 【名侦探打游戏也是无所不能的,一定要赢到小兔叽!】 我又合上了手机。 算了,让他好好玩吧,难得他那么开心。 ……实际上我也不用矫情,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似乎是麻醉剂的效果也已经过去了,我意思意思地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你吃个苹果吧。” 中原中也拿了一个苹果,不知道又从哪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坐下削了起来。 他削苹果的手法和花丸外婆一样,削完了果皮是长长的一条,没有间断。 以前外婆给我削苹果时,也很仔细地不削断,并颇为得意地告诉我:“没削断皮的苹果就特别好吃。” 尽管我知道苹果的甜度和削没削断皮毫无关系,但还是为了保护她那份小小的得意,无论好不好吃都会跟她说:“是的呢,很甜。” 中原中也在这一点上和我很有默契,我们从不会对外婆讲出实情。 “这个苹果一定很甜。”我看着中原中也把苹果皮扔进垃圾桶里,说道,“因为中原君没有把果皮削断诶,超厉害。”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还要说,每天一苹果,医生不找你?” 这也是外婆在我小时候常常跟我说的话。 看来外婆毫无保留的把那些话讲给了中原中也听。 “一个苹果我吃不完,我们分一下吃吧。”我朝他眨了眨眼睛,“让医生也不找中原君吧。” 中原中也切苹果的方式也是我所熟悉的。 他将苹果横向切开了,大的那一半递给了我,小的留给了自己。 我接过一看,中间果然有一颗星星。 “是花丸外婆教你的吧。”我笑着啃了一口苹果。 和上次乱步的朋友爱伦坡送来的青森苹果口感一样,汁水充沛,果肉饱满,是苹果里很昂贵的一种。不过这个看也看出来了,中原中也买来的果篮就很贵。 “嗯。”他也啃了一口苹果,轻声说,“花丸外婆教了我很多东西。” “很感谢你经常抽空陪她。”说起这点,我是很不好意思的,作为外孙女,我陪伴外婆的时间比中原中也陪伴她的时间要少很多。 中原中也身为黑手党干部,压在手里的事情不计其数,但他每个月都会抽空去看外婆,日常都会电话问候。 他还给外婆买了无数补品,外婆不肯让他花钱,他就说是他们黑手党的首领发的,不吃要浪费。 黑手党的首领会给下属发燕窝海参补钙剂就算了,居然还发带放大镜的指甲剪,带按摩功能的足疗盆? 但他的那些话,外婆都信了,还夸黑手党的首领是个好领导。 乱步吐槽燕窝只是不完全蛋白质,还不如吃鸡蛋,外婆都会说他两句:“中也说了这个吃了好,那就是好的。” 乱步最后都懒得吐槽了。 “你有空也去看看她。”中原中也再一次提醒我,“花丸婆婆经常提起你,不过那家伙就不用带了,他只会添乱——”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 是视频电话。 中原中也没有避开我出去接,而是直接点了接通。 手机里传来了花丸外婆愉快的声音。 “Surprise!中也,晚上好~今天的工作还好吗?有得到你们老板的表扬吗?” ……好厉害,年纪那么大的外婆居然学会了英语,是他教的吗? “婆婆晚上好。”中原中也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脸上的表情温柔得一塌糊涂,“已经完成了,老板天天表扬我,一有空就夸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中原中也和外婆视频对话,我心想,他在花丸外婆面前,这么不低调么? “受到表扬不能骄傲,骄傲使人落后,要热心帮助同事进步,继续争取先进!” “是是是!” 中原中也绝不是在应付,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让一个老人放心。 “中也,你后面怎么是白墙和架子床,你在医院里吗?” 外婆居然发现了这一点,医院的标配还真不好解释。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朝他摇了摇头。 ——不能讲。 不能告诉我的父母和外婆,他们会很担心,也一定会追究。 “中也,你是不是受伤了?”外婆的声音变得很急,“在哪家医院啊?” “没有没有,我好的很!你看,我好好的。”为了说服外婆,中原中也还举着手机蹦了两下,“……是我们老板给我们体检,所以现在还在医院里。” “体检不都是上午吗?你上次还带我去体检的,抽血到十点钟就结束哩。” 中原中也继续圆谎:“是这样的,我们老板说晚上体检的团购票很便宜……五折优惠……就让我们晚上来体检。” 我差点笑出声来,用手捂住了嘴。 “便宜?他怎么突然占起小便宜了?”外婆拔高了音量,“之前不是经常给你们发东西吗?挺大方一人啊。” 中原中也眉毛跳了跳,他给黑手党首领塑造的人设突然之间矛盾了。 “最近黑手党……财政赤字,要省着点花钱。” ——这真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玩笑了。 “哦,那你还有钱用吗?车子油卡冲了吗?婆婆这里有钱,给你们用。” “不用不用,下个月就有钱了……我们准备干一票大的——不,是做一番事业……” 我听得笑出了声,他也终于挂了视频电话。 “中原君,你平时都是这么跟我外婆聊天的吗?”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天有点突然。” “你真可爱!” 我的话一出口,他的脸瞬间以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一直红到耳朵尖。 “你在说什么啊。”他干脆又抓了一个苹果,低头用力地削了起来,“吃苹果!” 咚咚。 两声敲门声,然后没等我说请进,刚才的罗莎莉护士就带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江户川清溪,有人找你!” 我看到他们神情严肃,知道是来询问白天关于果戈里的事情。 “请问您就是江户川清溪女士吗?”其中一名警察朝我亮出了警察手册,“我们是为了白天在海泽大楼那里发生的事,过来问你几个问题。” 我垂下眼眸,并不想说话。 中原中也放下了削了一半的苹果,冷淡地开口。 “出去。” “这位先生,这位女士的证词对我们现在的调查很有帮助——” “有什么事等她好了再说,她现在需要休息。”中原中也手指按的咔哒咔哒响,“怎么,需要我请你们出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 最 好不要受伤 “你就是白天袭击警察的那个家伙” 两个警察的其中一个认出了中原中也,语气瞬间变了,“你在公共场所擅自使用异能,还攻击警方,我现在要逮捕你。” “攻击警方”中原中也靠在墙上,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那你们可活不到现在啊。” “你说什么” “永井,不要冲动” 稍微年长一些的警察拦住了那名叫永井的警察,神情严肃地望着中原中也,“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 “见识挺广的嘛,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中原中也指着门说,“那就快点从这里出去吧。” “我们是警方的人”永井气呼呼地说道。 “我没有义务配合警方,”中原中也眼神一冽,“我再说最后一次,出去。” “你” “永井闭嘴” “藤田前辈” “中原君。” 在中原中也和永井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我也叫住了他。 藤田警官顺势对我说道“江户川小姐,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这次逃出来的罪犯不是普通的罪犯。” 我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我也只是路过那里。” “海泽大楼是迹部财团旗下的一家证券公司的办公场所,那幢楼的人当时全部都在翠子岛度假。江户川小姐,据我们调查,你并不是那家公司的员工,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散步。” “那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附近散步”藤田在手册上边写边问,“你家距离并不在那附近,有相当选的一段距离。” “去哪里散步是她的自由,需要向你汇报吗”中原中也打断了他的话,“与其在这里乱问,你们还不如去问问爆心地那个三流英雄为什么没有追到犯人” “你在说什么,矮子黑手党” 伴随着一声怒骂,病房虚掩着的门被砰一声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怒气腾腾的爆豪胜己,以及他身后几个战战兢兢的英雄助手。 “矮子”一词也是中原中也的逆鳞,因为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低于普通男人的身高水平。 “爆心地,你想和重力一战吗” “老子是该跟你算账了” 虽然我之前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听说过,港口黑手党和空降过来的少年英雄之间的关系非常差。 爆豪胜己和中原中也几乎是见一次打一次,经常打上热搜第一,而英雄焦冻和芥川龙之芥是一个放冰放火,一个吃冰吃火,唯有英雄人偶脾气还算温和,没有和港黑之间有什么正面冲突。 “中原君。”我又一次叫住了中原中也,“我头晕,帮我去叫一下医生,好吗” 他的目光从爆豪身上移到了我身上,眉头紧锁。 我朝他一笑“你放心,警察不会为难平民,拜托你了,我是真的有点头晕。”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这才转过身去,他和爆豪几乎是撞肩而过,气得爆豪破口大骂,但他没有再回骂,径直出去找医生了。 小护士罗莎莉早就不见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爆豪,以及两位警察,其他人都很自觉地留在了门外。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爆豪开门见山地问我,“不要跟我说是巧合,没那么多巧合。” 他来了,我编起理由倒是顺利多了。 我拿出手机“为了给你拍买家秀,我希望能给我爸爸一个好评,对他的工作有帮助。” 爆豪又问“你能跟上我的速度我到那里也没多久,你就被抓了。”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计程车,车速嘛,给钱就行了。”我淡定地继续编,“我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你谈话的内容,所以想着说不定跟过来,能拍到英雄爆心地战斗时的场景。” “那家伙有跟你说什么吗”爆豪似乎放下了一点戒备之心,话题开始偏向于果戈里,“那个该死的小丑。” “没有。”我很坦然,毕竟果戈里确实没跟我说什么。 关于天人五衰的真实计划,陀思是把我关进一本书里之前才对我坦白的。 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这世上所有的异能力者都会消失,包括陀思他自己,而我也将在只有白雪的书里饥寒交迫的死去。 但他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被从书里放了出来,又掉回了他的房间里,捡回了一条命。 至于他们计划失败的后招,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爆心地,询问目击者和受害人是我们警方的工作吧。”永井不满地说道,“这不是你们英雄该做的事。” 永井要么和爆豪关系不好,要么是个职责分明的人。但我猜他是前一种。 “少啰嗦。”爆豪朝他吼了一嗓子,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病房里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我知道他们都在担心什么。 曾经将整个横滨舞得水深火热的组织天人五衰有成员越狱了,这次又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答案是不知道。 咚咚。 有人礼节般地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扉。 “请进。”我说。 “清溪溪。”进来的竟然是江户川乱步,我的丈夫。 他的身后跟着罗莎莉,还有侦探社的几位成员以及他们的社长福泽谕吉。 我的头更晕了。 “你受伤了。”乱步走了过来,他的嘴角垂着,突然俯身抱住了我。 好像一只小动物。 旁边的爆豪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我们,嘴角抽了抽。 乱步的下颌虚虚地靠在我的肩上,他柔软的头发蹭过我的颈间,我听到他用更小的声音说,“对不起。” “啊,我没事啊,不用道歉。”我拍了拍他,“这件事和乱步桑没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罗莎莉气势汹汹地说道,“妻子住院,来陪护的居然是别的男人,正牌丈夫在外面玩玩玩,严重失职即使他是我和坡哥哥都很尊敬的名侦探也不行” 罗莎莉一说坡哥哥,我才惊觉她和乱步的朋友,那个性格羞涩的推理小说家埃德加爱伦坡长得很像。 坡哥哥应该指的就是爱伦坡。 乱步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很乖地抱着我。 “清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福泽谕吉开口说道,“乱步他也是刚刚接到罗莎莉小姐的电话,立刻就赶过来了。” “福泽先生,还有各位,我是真的没事。”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有很多人过来探病。我要一遍一遍地安慰他们我没事,但还是有人不信。 我恨不得立刻在他们面前做一百个俯卧撑来证明我没事。 “我看清溪现在的状态是还不错啦,大家不用太担心。”替我解围的是老好人太宰治,他指着桌子上削了一半的苹果说,“那个可以给我吃吗” 我还没同意,已经有人替我拒绝了。 “喂,太宰,那不是给你的。” 中原中也带着医生回来了,很巧,这位医生是我在立海念国中时的同桌柳生比吕士,他也是网球部的成员之一。 “我肚子饿了。”太宰说完就啃了一口苹果,然后笑眯眯地评价,“这苹果买的不错。” “你这家伙” 我是不知道中原中也和太宰为什么关系也不太好,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发生争执是在我和乱步的婚礼上,似乎是太宰给中原中也灌了很多酒,以至于中原中也醒来后一直在骂他。 我猜中原中也肯定对太宰有误解,他可能以为太宰是个阴险的家伙,但实际上太宰只是单纯的替我们高兴,所以才灌了他很多酒。 乱步抬起头问柳生“医生,我妻子怎么样” “她还好,刀伤不严重,而且送来的也很及时。”柳生犹豫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说道,“就是要注意,她是rh阴性ab型血,最好不要受伤。” 完蛋了。 血型被暴露之后,我会招来更多的同情和担心。 我干脆低下头,不去看他们的目光。 年纪最小的宫泽贤治问道“这个血型有问题吗” “是罕见。”与谢野晶子解释道,“rh阴性血都很稀有,rh阴性ab型又是其中最少的一种。” “这样啊” 我闭上了眼睛“各位,今天很晚了,我想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关心。” 我听到陆续离开的脚步声。 乱步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轻声跟我说,他和福泽先生回我们家拿换洗衣服,然后他就会过来陪护。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我才睁开了眼睛。 我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rh阴性ab型血啊 它太罕见,所以最好不要受伤。因为受伤会很麻烦,甚至有人会在绝望中死去。 我想起我以前接受过的输血。 也是唯一的一次。 那时候我在修行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失血过多。大雪封路,我们困在一个偏僻的村庄,车子根本去不了医院。 死屋之鼠的伊万精通医术,但他救不了我,因为我的血型太罕见了,他抓了全村庄的人,一个一个过来验血,也没有验到和我相同血型的。 最后是陀思放下了茶杯,淡声说“不用找了,我和她是同一个血型。” 伊万瞬间就变了脸“不行你的身体根本不能献血,而且是她自己作死,怪谁啊” 作为陀思死忠粉,伊万即使杀了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从体弱贫血的陀思身上抽血。 他拒绝了。 我在心里也拒绝了。 陀思的表情很平静,动作却很吓人,他随即打碎茶杯,用瓷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伊万疯狂地叫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捂住了他的手腕。 “我知道了就是献血也不是这样献的啊。” 陀思侧过头看着我,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轻声说道“源酱,你要记得要为我祈祷啊。” 我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了,但我一直都在看着。 他抽了很多血给我,多到伊万已经不肯抽了,但他仍然坚持继续,那满满一袋血,全部给了我。 然后我在村庄里躺着养伤,他被伊万连夜冒雪送去了当地的医院。 我再次见到他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据说他差点就死了,幸好当时血库里碰巧还有一份血液。 他捡回了一条命,身体却更差了,吹了风就咳嗽。 伊万气得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见我哭丧着一张脸,陀思反而微笑着安慰我“我还没死,你那是什么表情。” “对不起,害你受了重伤。”我心里沉重的愧疚让我抬不起头来。 “可我没事了。”他又说,“你也没事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要是血库没有血,那你就会” 你就会死了。 死亡一直都是我很抵触的话题。 陀思沉默了很久,轻声说“如果你心里很过意不去,那以后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我缓缓抬起头。 他眨了眨眼睛,紫红色的眼眸里溢出笑意。 “否则我还是要给你输血哦。” 我翻开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果戈里白天找机会塞到我口袋里的。 是陀思那次病愈出院后,果戈里和我还有伊万在广场上拍的合照。 伊万是不高兴,陀思是微笑,果戈里是笑嘻嘻,我是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少。 那时候他们也还没有想要毁灭世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 我丈夫的兔子 乱步向侦探社请了两天假,特地过来医院陪护。 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是福泽谕吉开车送他回家拿的。他把两个整理好的袋子放到我面前,轻声说道“清溪溪,你看看,还有什么我没拿的,我再回去拿。” 我一件件看过,然后说“辛苦你了,乱步桑,但是你没有带自己要吃的零食呀,在医院会很无聊的。” 他扁了扁嘴“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着吃啊。” 他皱着脸的样子十分有趣,我按住他的鼻尖往上提“变猪” “清溪溪,你欺负我” “哈哈哈,你要向你们社长告状吗他就在旁边啊。” “你不许欺负我” 福泽谕吉轻咳了两声,对乱步说道“乱步,你好好照顾清溪,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乱步顿了顿,“社长,我有东西落你车上了。” “那你跟我去拿吧。”福泽谕吉说完朝我点了点头,“清溪,你注意多休息。” “谢谢福泽前辈。” 我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慨福泽谕吉真的很温柔。他和乱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基本充当了乱步父亲一类的角色,也是他带着乱步去我家见家长的。 我妈在得知他还未婚后,铆足了劲给他介绍了几十个女性,十分关注他的感情生活,最后福泽谕吉都怕了我妈了,在我妈来横滨游玩时,他都想尽办法去别的城市出差。 婚姻这东西不好说,更不能强求,你首先要明确自己需要什么。 如果你只在乎钱,又不想自己挣钱,那就和出手阔绰的有钱人结婚。 如果你想要爱情,那就和自己深爱的人结婚,蜜月时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有人一辈子都不结婚,也有人认识了三个月就结婚了比如我和乱步。 结婚以来,他虽然性格孩子气,还有些懒,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之间相处得很轻松,基本能保持平静稳定的生活。 如果我不再使用异能力,也没有其他人来找我麻烦,我或许真的能和他像结婚那会儿,写在纸巾上的祝愿一般,携手到老。 “清溪。”有人敲了敲门。 我听出是柳生比吕士的声音,赶紧说“请进。” 我拿了一个苹果,边削边说“柳生最后果然是如愿当了医生呢。” “是啊。” “我曾以为你们都像幸村那样想要打职业网球。” 国一时我追求幸村精市,经常在铁丝网外看他们训练,有时候也会带饮料过去,因此和他的同伴们关系都很熟。 我能在立海网球社完成二连霸时追到幸村,他们也功不可没。 后来幸村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也算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只不过他的病能说,能得到大家的鼓励和安慰,而我的不能说。 我甚至连父母都得隐瞒。 异能力太过危险的人,会被政府强制监管,必要时将会进行抹杀。 津问我想活还是想死,我说想活。 无论怎样,我都想活着。 他说,好。 后来我委托太宰替我向幸村提了分手,就出了国。之所以让太宰去提,是因为我怕我会在幸村面前露出马脚。 我们各自分开,各自成长,最终不再有交集。 “我以为你会和幸村”柳生淡淡道,“当年你出国的事太突然了,你连我们都没透露半点消息。” “因为我怕你们舍不得我啊。”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就拎了幸村当话题,“现在幸村可是名人,我这样的人,和他也不合适。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柳生接过我削好递给他的苹果,拿在手里却没有吃,“即使你没有出国,你和幸村也不会有后续是吗” “没错。”我擦了擦手说,“幸村会因为网球而成为名人,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之间的差距和眼界会越来越大,最终不会再有后续。” 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应该说我很小就有了那样模糊的意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我会在每个环境里,去选择最为稳定的生活方式。 在没有得到异能前,我致力于和幸村真田搞好关系,得他们者得海滩,因此我小时候在镰仓海岸也是一姐,过得相当潇洒自在。 刚得到异能的那段时间,我只能和太宰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努力和他搞好关系,因为还不能独自面对孤单的墙壁,我需要一个玩伴。 异能得到控制后,我恢复了平常人的生活,我追求我所喜欢的男生,我享受快乐的校园生活。 我没有再想起过太宰。 后来异能又崩盘了,连津都没办法控制我,我不得不听从他的意见,远走他乡,去了寒冷的西伯利亚。 津要我死守秘密,无论是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半点关于异能的事情。于是我和幸村分手,去寻找新的生活方式。 “那么,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生活方式了吗”柳生问我。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乱步已经回来了。 “啊嘞,医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朝他看过去,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玩偶兔子 有点像兔子,但我不确定,因为它没有耳朵。 “我过来看看江户川太太的身体情况。” 柳生在乱步面前改口称呼我为“江户川太太”,他和中原中也不同,中原中也到现在都还称呼我的旧姓。 “让医生费心了。” 乱步居然会讲客气话,这让我很意外。 柳生走后,我问乱步“你这是什么” “小兔子。” “小兔子的耳朵呢” “夹出来的时候弄坏了。” “我看看。” 乱步把兔子玩偶递给了我,他看上去有些沮丧。 我安慰他“也不是不能缝了,等我出院回家,我给它缝一对耳朵。” “清溪溪。” 乱步突然抱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我的额头上,蹭了一下。 “怎么了,乱步桑” “你白天的时候,是不是很怕” 我一怔,很多人都在担心我的身体,知道我的血型后就更担心了,唯独乱步担心我的情绪。 他一定是担心我被歹徒吓坏了。 “对不起这次没能帮上忙。” “怎么会没帮上忙呢”我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我在被歹徒挟持的时候,是想着乱步桑,才会坚持下来的。而且” 我抱起那只没有耳朵的兔子,放在我们两个人的怀里,继续说,“这是乱步桑给我的,证明我很勇敢的礼物吧。” 乱步“噫”了一声,说“小兔子超难抓。” “就像你一样。”我笑着岔开话题,“你也超难追,我追你的时候,太难了。” 追求不易,求婚反而相当容易。 乱步鼓起腮帮子说“因为我是名侦探啊,怎么能让你一追就追到。” 我想起了乱步接受我的表白的那一天。 太宰鼓励我表白要大胆,说乱步喜欢热情大胆又聒噪健谈的女性。 我在他的帮助下,在武装侦探社楼下,大声喊“乱步先生,请和我交往吧。” 太宰在我身后嗤嗤的笑,乱步从窗边探出头来,捂着耳朵说“什么,我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准备改名叫我和乱步离婚以后综。 没有耳朵的兔子见封面 太宰帮清溪追乱步全是馊主意,并不是真的帮忙,只是觉得好玩。 乱步问清溪怕不怕,是问她是不是怕身份败露,不是怕果戈里。他们稳定的生活实际上已经被打破了。 好多小仙女开学了吧,要好好学习,争取当班干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 叫太宰过来吧 中原中也送我来的是离海泽大楼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费用是他垫付的,据罗莎莉说,他付了一大笔钱,要了单间,并要求他们用最好的药剂。 我寻思着这钱我得尽快还给他,至于他买来的果篮,我下次再买个礼物回赠。 那些水果已经被土拨鼠一样的乱步一晚上就扒光了。 乱步来得匆忙,没带零食和小说,只能在这里吃水果和看电视。 单间的优点是安静,能让病人好好休息,缺点就是活泼好动的家属会觉得很无聊。 在第一百次纸牌游戏赢了我之后,乱步终于不肯再玩了。 “清溪溪,你稍微用点心嘛。” “我努力。” 我努力了,但我在智力上完全被乱步碾压。甚至我连牌还没有看清,他就已经算出了结果。 “好无聊啊,我看电视吧。” 乱步按了按遥控器,电视机一打开就是横滨当地的电视台。 刚好在热播关于天人五衰成员越狱的新闻。 只不过电视台并没有详细介绍天人五衰,怕是会引起极大的恐慌,只说是一名罪犯,并放出了果戈里的照片,以及一小段果戈里和爆心地打斗的视频。 乱步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 “清溪溪,你遇到的就是这个人吗” 我抬起视线,对上电视里果戈里诡异的脸。 这一幕是一个特写,他的唇角沾了点猩红,不知道是血还是颜料。 他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以前他就靠着这张脸,骗了不少人。真正的恶魔总喜欢隐藏在人群里,表现得比孩童还无辜。 “乱步桑,我给你看手相吧,我以前自学过。” “不要。”乱步不感兴趣,“我不信这些。” “又不收你钱。”我曾因为无事可做,胡乱看了好几个月的手相书,差点就成一个职业神棍了,“来,我看看你的生命线、事业线和感情线,听话。” 乱步磨蹭半天,才把左手递给我,“我要听好话。” “好话还是坏话要看了才知道。” “不管,我只听好话。”乱步凑过脸来,像个淘气的橘猫,“你说好话嘛。” “我努力。” 我捧起他的左手。因为不做家务也不锻炼,他的手掌很柔软,没有茧子,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成了漂亮的椭圆形,透出健康红润的粉。 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我向他求婚时送的戒指说起来有些尴尬,结婚后我想要送他更好的戒指,但他坚持只要这枚。 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这枚戒指是假货,我几乎也要因为它漂亮的颜色而以为它是真品了。 在阳光下仔细看它时,那抹银光中会隐隐闪现出一种神秘的钢蓝色,像是冬季贝加尔湖的蓝冰在日出时被朝霞折射出的色彩。 算了吧,还真品,太扯了。 用脚指头想,彼得一世送给叶卡特琳娜一世的定情信物,也不可能出现在俄罗斯的一个路边摊上啊。 鬼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那么好骗,一年的生活费都被黑心商人骗了,后来还是靠卖捶背券给陀思,才勉强解决了生计问题。 “乱步桑很喜欢这枚戒指呢。” 接受我的求婚那天,他也举着这枚戒指在阳光下看了很久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当时还以为他懂鉴定,看出这是假货了,虚惊一场。 “清溪溪给我的,我都喜欢。”乱步说着扬了扬手,“那,我手相怎么样” 我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实际上就是想逗他。 “生命线还行,起码活到七十岁,但血糖会有问题,五十岁之后将不能再吃任何甜食,连薯片都不能吃。” 乱步嘴角抽了抽“那我不就是还剩下二十三年了” “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吃燕麦的。” “我才不吃那个很刮嗓子的”乱步撇了撇嘴,“跟你讲了要说好话的。” “是是是,那乱步先生到七十岁都能吃甜食。” 他挨过来说“那你也要陪我一起吃” “等活到那时候再说吧。”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其他线也没问题。不过你的头发太长了,我帮你剪一下。” “嗯。” 他立刻乖乖坐直,我从包里翻出一条毛巾,将他的脖子围的严严实实,然后拿出了剪刀。 我在俄罗斯时为了省钱经常自己剪头发,后来也给不愿意去理发店的陀思剪,他剪头发时喜欢乱动,但只要在他的后颈夹上三个夹子,他就老实了。 乱步也一样,所以我平时在包里都会放几个塑料夹子,不听话就用塑料夹子夹住他的后颈。 “要剪得帅一点。”乱步开始提要求,“名侦探的发型很重要的。” “我努力。”我哪里会剪什么发型,我只是替他把刘海过长的部分剪了。 据迹部财团的员工表示,海泽大楼六楼以上的全部东西都消失了,办公室、茶水间的各类陈设和物品,包括每层楼的监控,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电视机仍然开着,解说是一个女声,声音甜美温柔。 仿佛不是在讲一件惊悚的事情,而是在描述一个有趣的魔术。 这世上真的存在异能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移几层楼的所有东西吗 不,并不是转移。 而是真正的消失。 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消失。 我感到从背部传来的疼痛时,乱步的头发已经快要剪好了。 我的手指也变得冰凉僵硬,最后一剪,费了很大的力气。 “好了。” 我转过身去,低头看着陪伴了我半年的剪刀,在我的手上由下往上、逐渐消失。 这个消失的过程像是变魔术,唯一的区别是,魔术能将它变回来,但是我不能。 下一秒,我碰到了自己的手腕,乱步买给我的水晶手链也消失了。 “清溪溪,怎么了” 乱步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而我也不打算瞒他。 “乱步,乖,听话,把太宰君叫来,我”我叹了一口气,“我的异能大概又失控了。” “好。” “对不起。” 我扭过头看他,他的表情很平静,睁开的宝石绿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我“没关系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我马上叫太宰过来。” “这不是清溪溪的错。” “我对我的异能根本不了解,”陀思给我讲的部分或许只是他想让我知道的部分,而我也不想被政府监管,时刻被监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拥有这种东西,明明九岁以前我什么都没有。” 这糟心的异能 “放心啦,会好起来的。”乱步脸上扯出宽慰的笑容,这时门被敲响了。 太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药,还是不太好,我决定明天炎症不消就去输液了,果然年纪大了就没有以前体质好了。我看到有小仙女开学迟到了,别被老师抓到哇。 离婚快了,搞事的黑泥和异能本身存在的问题都是麻烦,不过作为一篇女票文,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无枝可依。至于离婚之后选择复婚还是选温柔的中也,或是两坨黑泥,打算顺其自然地写下去,只要她幸福就好。 感谢cri的手榴弹 下章入v,下章留评论发红包,希望大家支持づ ̄3 ̄づ我知道有一批小仙女会离开我了,木事,临走之前康康我的专栏,有看得上的预收就收藏一个吧,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又能见面了ua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 津“治”太宰 “清溪酱, 乱步桑,晚上好啊。” 太宰治推开门,从光线阴暗的长廊里走了进来。他浑身都湿透了, 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脸上挂着神清气爽的笑容。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他将苹果抛给了乱步,嘴角一扬, 露出白而齐的牙齿。 “乱步桑,上次吃了你的苹果,还你一个。” 他站在我面前时,微微敛眸, 时间静止了一下。 我看着他鸢色的眼眸。除了粉色之外, 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有人说这种颜色很像是树叶枯萎腐烂时的颜色,但我却不这么觉得。 因为这是我重新回归世界时, 见到的第一种颜色。 当年我第一次异能失控时, 津将我保护了起来。因为他的异能对我产生了某种因果制衡, 我眼中的任何东西都失去了颜色。 入眼都是茫茫的灰,生无所恋又生无所息。 没意思。 当我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意思时, 第一次看到了太宰治。贴近他冰凉的手指,我们四目相对时,我看到了他鸢色的眼睛。 蒙在我眼中深深的灰就那样被轻轻揭去了。 于我而言,树叶枯萎的鸢色是象征着重生的颜色。 “清溪酱。” 太宰的手指抚上我的长发, 在呆毛的位置作了短暂的停留, 然后轻轻往下滑过。 这个动作极其缓慢, 又极其温柔。 随即他笑得眉眼弯弯。 “你头发乱了。” 我下意识地往玻璃窗看去,原本顽强的翘起、连发胶都压不住的呆毛,在他的手指下变得服帖,顺从的平了。 他身上都是水,有一滴水珠从他抬起的衣袖间飞出,溅到了我的鼻尖上,冰冰凉凉的。 咔擦。 是乱步啃了一口苹果的声音。 我朝他看过去,他已经倚在窗边眯着眼睛开始啃苹果了,没有削皮,没有切成小块,是他最喜欢的吃法。 “太宰,去吹吹头发吧。”乱步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嘴里因为含着苹果而含糊不清,“你又去哪里跳水了吗” 太宰遗憾地说“是啊,被人当成河童用渔网捕上来了,不好意思啊,清溪酱,苹果是别人跟我赔礼道歉的,只有一个。” “没没事,这次是多亏你的帮忙了。” 至于他帮了什么忙,我们三个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 等到太宰去浴室吹头发,乱步也终于吃完了苹果,在他想伸手抱我的时候,我赶紧说“别动,你先等一下。”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我摸了摸旁边的窗户,确定窗户没有消失之后,才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我在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抱住了我,用力地抱了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没事了。” “诶” “因为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啊,一眼就能看出你有事没事了。” “超推理么” “嗯。” 事实上这不是我和乱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了。 认识刚一个月时,我的异能力就失控过。那次我邀请他来我在横滨租的房子里吃晚餐,他欣然同意。很不幸的是在端菜的时候,料理和餐盘一样一样地消失在我的手里。 我们什么都没吃成,最后只能点价格昂贵的外送。我囊中羞涩,还是乱步付了钱。 当时他就提醒了我,不要轻易使用异能力。 他答应跟我结婚时更是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个是要照顾他对他好,第二个就是永远不要使用异能力,他要我当作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异能力,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普通人。 我本身非常讨厌这种异能,因为它几乎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但又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它确实非常好用,不仅仅是可以偷懒不用做垃圾分类,但凡有任何看不顺眼的东西,都能让它瞬间消失,用来犯案的话,也绝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没有人能收集已经散尽空气中的原子作为证据,那已经超出物质本身了。 所以我是陀思最重视的成员,因为我能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犯罪。 这个异能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在我频繁的使用后,会出现失控。失控的程度取决于先前使用的程度。 它不是我与生俱来的,而是九岁时突然得到的。我不敢让别人知道,因为不想被政府监管,也因此未能真正了解它。这世上有很多拥有危险异能的人,他们的能力被政府知道,被当成异类监管,必要时还会被抹杀。 “清溪溪,你这两天,用了那个能力吧。”乱步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因为我担心果戈里会影响我的生活,海泽大楼的那几层东西都是被我弄消失的。 “对不起。” 乱步提醒过我很多次,但我还是食言了。 “我不想说没关系。”乱步吸了吸气,“不过,你以后要更相信我啊,用我的超推理就可以了啊。” 超推理。 其实福泽谕吉告诉过我,超推理是他编出来让乱步安心的一个善意的谎言。而乱步也早已知道了自己是个普通人,但他依然这么跟我说。我觉得他是为了让我安心。 没有异能力却说自己有异能力,这和我的前任兼前任老板陀思妥耶夫斯基完全相反。 他倒是明明拥有罪与罚的异能力,却偏偏伪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以后都靠我的超推理吧,清溪溪绝对不能再使用任何一次异能了。”乱步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轻声说道,“呐,清溪溪,你心里有事,可以跟我讲,什么事都可以。” 什么事都可以 那我要是说了自己是邪恶组织死屋之鼠的成员,那你还能包庇我吗还能把我当成普通人那样看待吗 很显然不能。 任何人都不能。 连国家都是鼓励亲友举报的,对待罪犯绝不姑息。大义灭亲这个词,用“义”字压住了所有的情感。 我对乱步没那么深的信任,对正直善良的父母更没有,我不愿意失去自由,下半辈子都在铁窗中坐牢剪线头度过。 可不在监狱里,我就拥有真正的自由了吗 我想起果戈里将我从海泽大楼上扔下时,对我说“你没有真正的自由,画地为牢,那也是坐牢。” 这句话该死又该死的正确。 普希金早就在我试图脱离死屋之鼠时提醒过我,小恶小罪如同毛发皮肉,尚且可以洗刷,但我们身上沉重的罪孽如同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已经没法洗刷了。 陀思和伊万都虔诚地相信自己是神之使者,是在造福人类,普希金变态的享受着犯罪,他喜欢看强大的人痛苦又绝望的表情。他们是没有负罪感的,即使是关去坐牢也只是当成换了一处住所。 “清溪溪,你相信我。”乱步抬起头,捧住我的脸,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说。” 我“嗯”了一声后说“我相信你,乱步桑。” 觉得这样的承诺没有什么说服力,我很快补了一句“那乱步桑能不能帮忙用你的超推理来推理一下我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得到异能呢我非得把害我得到异能的那家伙剁了不可”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多年了,九岁之前我是正常的,九岁之后我就不正常了。九岁是个分水岭。 我隐约记得九岁生日那天,我吃了爸爸买的生日蛋糕,因为幸村他们去东京参加小学生网球赛了,我没法找他们,就独自去了后山的树林玩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我应该是遇上了一些事,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了。 这几年我也有关注人工异能的相关报道,在死屋之鼠收集来的资料里也看过,有一些秘密组织会偷偷用活人来进行一些装置异能的实验。 被挑中的人都是一些极有天赋、身体素质又绝佳的人,没道理会挑中我啊。而且在时间上,也太短了一点。 我也不指望乱步真能推理出这件事,毕竟超推理根本不存在,但我感觉他的手指僵了一下。 是很明显的一僵。 大概是被我难住了,然后又得死撑着面子。 我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说,你推理不出来也很正常。这个要伤他自尊了。 “清溪酱,那个大白兔润肤霜是你的吗”就在这时,太宰治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不仅吹干了头发,还顺便冲了个澡,浴室里有干衣机,他把他的衣服也烘干了,“我用了一点。”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刚才这里有点干。” “是乱步桑的,没事,你用吧。” 太宰的出现不仅解决了我们的危机,还缓解了我和乱步之间微妙的尴尬,他舒展了一下四肢,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拜拜” 病房里没有隔间卧室,我肯定也不能留太宰住在这里,只能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离河流远一点。 他走的时候心情很好,我问乱步“你是怎么把太宰君叫来的” 乱步瞥了一眼垃圾桶“叫他把上次偷吃了我的苹果还给我,不然我会告诉社长。” “呃”居然是这么随意的理由吗 危机解除了,但是我的心情却始终不能平静下来。 这次并不严重,太宰来的也十分及时,所以除了一把剪刀一把梳子和一串手链,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下次呢 我真的能遵守和乱步的约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再使用异能吗 “清溪溪” 耳边传来乱步咂嘴时的梦话,我轻轻地放下了手机。 这里有两张病床,乱步却非要跟我挤一张。他睡觉不安稳,非要抱着什么东西才能睡着。 书上说这是潜意识有点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少年时期失去父母,无人庇佑他,经历过一段时间辛苦的生活,幸好遇到了福泽谕吉,将他重新保护了起来,才能让他在二十七岁时,依然保持着孩童般的纯真。 因为怕他睡相不好掉下去,我起先是不同意的,他就委屈巴巴地噘嘴,我就同意了。 跟挤在飘窗上没什么两样,虽然位置小,但彼此能交换身上的体温。 我想起小时候跟太宰说过,电视上说,躺在一起的人都是要结婚的,太宰说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现在看来,的确是骗人的。准确的说,是结婚了以后,才会躺在一起。 因为头靠着头,耳朵也靠着耳朵,才方便说话交流,讨论关于明天的晚饭,周末的出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生活也确实是由一件一件的小事堆砌起来的。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了一下,这款手机是前不久乱步发工资给我新买的,和他的是同款进口货。 亮光让我很不适应,我眯起眼睛,直接点开邮件。 一行黑色的小字慢慢在我模糊的视野里逐渐清晰。 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再往下拖,是一行更小的字。 哈哈哈哈模仿了一下你男神的口头禅,爽死了。 是太宰发来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太宰君,你到家了吗还没睡吗 他回复了一个表情包,是一个正在喝酒的大白兔,令人感到惊异的是,这只大白兔头上戴着的帽子居然和陀思的是同款。 对了,陀思先前怎么跟我说来着的,说是我的异能还有另外一半他的鬼话我可不敢相信,没准就是另一个深坑,况且现在果戈里已经成功越狱,剩下的那些人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一定会有新的计划和阴谋。总之,那边人的话我都不能信。 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我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太宰君,我想见津先生。 发出这封邮件后,我把手机的屏幕调暗了,然后又放到了枕头下面。 室内静的出奇。 我凝视着窗外,窗帘没拉,凌晨的星星疲乏又漂亮,挂在隐约泛蓝的夜空中。 太宰的回复迟迟不来,我猜他已经睡着了,在这个时间还在喝酒的人,大概是寂寞的。 他,不会寂寞的吧。 在我看来,他的寂寞只有小时候被津强行掳来的那段时光。那时候他被迫离开家庭,离开同伴,来到一个陌生又孤独的环境里。 他不哭不笑,阴沉沉的表情直白的写在脸上,连漂亮的下颌线都勾着冷漠疏离的弧度。 他绕过众多的童话故事,偏偏挑中了最下面一本连成年人都不会去阅读的完全。 他对完全爱不释手,并且开始刻意模仿上面的情节。 我避讳死亡的话题,直到现在都没法直接面对,他却视自杀为一种乐趣。 我怕他彻底疯掉,所以央求津让他回家。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津对太宰说“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我可以成全你。你死以后,我会把你提炼成药剂,去中和那个小丫头身体里的异能。” 我被这句话吓呆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温柔善良的津能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太宰始终面无表情。 七岁的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和害怕的表情,仿佛身边的人只是在询问他明早吃三明治还是味噌汤。他抬头凝视着星空,许久才眨了一下眼睛“人死之后会变成星星吗” “清溪说的话,你不用当真。” “那死亡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会有疼痛,但最后的感觉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噢。” 那一声尾音上扬的“噢”,让我下定了决心,我不能让津做出这种事。 于是我去拜托了津送太宰回家,我说他一定很想回家。 津摸了摸我的头发,他和太宰都拥有着将我翘起的呆毛抚平的能力,他说“他不想。”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呢我们俩已经够不开心了,你就别让他也不开心了。” 我坚信太宰回归他平常的生活之后,一定能摆脱那种阴郁糟糕的心态。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他虽然没上大学,但念了书,当过班干部,还找了一份正经的工作,性格也开朗活泼了很多。 又过了许久,久到我都快睡着了,我终于等到了太宰的回复。 不,你不想。 我想见津先生。 不,你不想。 太宰和津的关系一度让我迷惑,他们长着极为相似的一张脸,有着同款的发色和眼眸,连保持沉默时低垂眉眼的神态都差不多。 幼宰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现在是越看越明显。 莫非他是津的不,不可能,年龄有点对不上。 拜托了,太宰君。关于我的异能,我有问题要问他。 津或许是除了陀思以外,最了解我异能的人了,但是自从被他送去俄罗斯念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唉,你好烦。 出人意料的,这是太宰对我第一次发出抱怨。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他在家中的餐桌旁放下酒杯,发出的轻声叹息。 唉。 你好烦。 太宰君,我保证不会让津先生伤到你的。 其实要是津想伤害他,以我的能力,恐怕也护不住他。 我究竟是为什么能这么自信地做出保证呢 凌晨四点钟,我还是没等到太宰的回复,但我该起床了。 乱步依然在呼呼大睡,我因为背上有伤,在柳生的要求下不能跑步,只能在医院里缓慢的散步。 医院的后面靠着海,这个光景里的海还没有醒来。海浪有气无力地相互拍打着,带着未开眠的困倦。 一阵凉风吹来,我打开了手机。 有人曾为我摘下星星。假如再摘一次,我就同意。 我心情刹那间就好了很多。对于捉摸不透的未来,登时有了一份笃定。 行啊,月亮也能给你摘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遇上歹徒劫持看清楚长相了吗配合警察画肖像图了吗” 不到早晨九点钟,我妈洪亮有力的声音就穿透了整整一层楼。有人好奇地驻足观看,我爸无奈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乱步苦着一张脸,连椅子都没得坐了,哼唧哼唧地站在了旁边。 我躺在病床上,佯装虚弱“配合了,但没看清楚,不好意思。” “气死我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要让我遇到那个歹徒,我非剁了他不可清溪,你现在还疼吗” 我“噫”了一声“耳朵有点疼,妈妈,你音量稍微小一点。” 在我早上告诉我妈我遇到歹徒袭击,现在正在住院时,不到两个小时,她就捉了在上班的我爸,两人急吼吼地赶了过来。 在看到我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躺着时,我妈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确定我平安无事之后,她先是把歹徒骂了一顿,又把乱步站了起来,准备开始批评。 我不准她责备乱步,这事跟乱步没半点关系,因此我们立刻吵了起来。 这世上的母亲大抵都是一样的,任何威胁到子女安全的因素,哪怕是不稳定或者可疑的因素,都会成为和她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乱步就不能换个工作吗非要当什么侦探,是不是被仇家找上门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武装侦探社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个体户,然后公司规模比较小,大部分都是没有学历的年轻人,还有没念过一天书的。我猜大概是帮忙查外遇的,所以叫武装侦探社恩,要武装起来吧,不然容易被有外遇的发现。 “什么仇家啊。”真要说起来,是我的仇家,“妈,请你不要乱说。连警察都没有调查到的事情,你这么说,对我和乱步公平吗” 我极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我妈说话,她嘴张了两下,语气软了下去“横滨现在很乱,我老是看这边的新闻,都不太好,你和乱步能不能回镰仓发展呢住在咱们家也是一样的。” 我妈还想说些什么,被我爸拦住了,我爸的心态要好很多“没事就好,你别把孩子们吓坏了,你看乱步都不说话了,遇到这种事是他们能决定的吗”他拍了拍乱步的肩膀,“乱步,你妈就这性格,别生气啊。这两天照顾清溪,辛苦你了。” “不辛苦。”乱步努了努嘴,半天才憋出一句。 “乱的是人心,城市是无辜的,镰仓也不是都是好人。好了好了,我遇到这种事只是倒霉,概率很小的啦。”天人五衰如果还要找我,是不会管我在横滨还是镰仓的。我不好跟我妈这么解释,只能说,“妈,你还是想想看,中午给我买点什么好吃的吧,我可是病人啊,需要补补的,乱步也需要补补,他照顾我很累的。” 一提到这件事,我妈的心思立马被转移了。她又火急火燎地去找了柳生,询问该给我吃些什么。 我爸跟我道歉“爆豪说,你是追过去拍照所以遇到了危险。对不起,清溪。” 我摇了摇头“不是爸爸的错。错的是歹徒,我们自己家里人为什么要怪来怪去的呢。”我朝乱步使了个眼色,谢天谢地,他看懂了,立刻去扒拉我爸“爸爸,我想吃小熊果冻。” “好嘞,爸爸马上去买。楼下刚好有自动贩卖机。”我爸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了一句,“等会儿别说是我给你买的,就说是别人来看望清溪时送的啊。” 要是让我妈知道他又给乱步买零食了,非要痛批他一顿不可。 我爸和我妈的性格截然相反,但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急不躁,谦和地把每件事做好,用善意对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他就像最温柔最有包容心的水。 我偷听过津和太宰的对话,他描述死亡的感觉,说就像是水消失在水中。 “爸爸,今天辛苦你了。” 我爸先我妈一步回来,将一大包果冻递给了乱步“乱步,不可以一次吃完哦,不然我下次不给你买了,等会儿午饭也要多吃点。” “知道了,谢谢爸爸。” 得到果冻的乱步非常开心,在取出几个之后,把剩下的果冻藏进了柜子里。 我大概能猜到我妈中午会给我吃什么。 失血就补血,所以肯定是猪肝粥打头阵,还有一些同样的补菜。 不仅是乱步,连我都不爱吃。不,因为它独特的气味和粗糙的口感,我觉得猪肝粥是很多人的敌人。 我虽然不爱吃,但在别人缺血或者受伤后,我也会煮它给别人吃。 陀思因为给我献血住院那阵子,我每天都给他煮猪肝粥,他气得说我是恩将仇报,还说净化世界之前要先净化掉世界上所有的猪肝粥。 我才不管他怎么说,三个夹子夹住他的后颈,立马让他老实了。然后让伊万配合我一起给他灌下去伊万只有念及陀思的身体时,才会造次,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大爷,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被身体拖累。” “妈妈,少盛点,你怎么给我盛的最多”乱步碗里的猪肝是最多的,这让他很不服气,“这不公平多给爸爸盛一点啊。” 我妈连白眼都懒得翻“谁叫你总是吃零食,多吃点饭菜,零食就会少吃很多了。” “清溪溪生病了,也应该多吃点吧。清溪溪,我和你换。” 乱步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和我“自相残杀”。 “不换,你多吃点比较好。”我朝他挤了挤眼睛,“你零食吃太多了。” “零食吃多了,以后给孩子也树立不了好的榜样。”我妈顿了一下,我知道她又要开始催别的了。 我脑壳疼。 “你们结婚也半年了,该要个孩子了,我也快退休了,到时候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我礼貌地婉拒道“这多不好,影响你打麻将的。” “带孩子就不打麻将了。”我妈眉飞色舞道,“我前天晚上睡觉做梦,梦到你们生了一个儿子,我翻了一天字典,给他想了一个名字。” 我轻咳了两声“梦都是假的,不要太当真。” 乱步边搅拌粥边问道“什么名字” 我妈清了清喉咙“江户川大器。” 气氛沉默了一下,我嘴角抽了抽“这名字太”太没水准了吧。 乱步立刻拒绝了“不要,难听,孩子会恨我。” 我妈可能是对这个名字太过满意,被乱步打击到了,眉毛都竖起来了“那你想叫什么江户川乱跑” “反正不要叫江户川大器。” 一顿午饭在两人因为未来孩子名字的争执里结束了,虽然争得不相上下,但先前紧张的气氛被冲淡了很多,下午他们在得到柳生比吕士的许可后,带着我在周边的主题公园逛了一圈,又去商场买了一些衣服。 我央求他们在横滨留宿一晚,我很难得跟爸爸提要求,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并又请假了一天。 其实,我等的是晚上。 我让妈妈带乱步去24小时的西方侦探艺术展,我妈起初不肯,但乱步居然很配合我,对妈妈撒了一顿娇。最终妈妈还是同意了,并提醒爸爸好好照顾我。 等他们离开,我才拿出了手机,给太宰发了一封邮件麻烦你了,太宰君。 他回复的很快我就在门口 “爸爸。”我很轻地叫了一声。 正在看报纸的爸爸立马抬头,温柔地看着我“什么事清溪。” “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是猫吗” “噢,我去看看。”爸爸放下报纸,走到了门口,推门的瞬间,他看到了倚在门边的太宰。 “你是” 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太宰已经握住了他的手,笑眯眯地说“我是清溪的朋友,也是” 爸爸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周围浮现出莹莹的白光,他从一个温和宽厚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雅致俊秀的青年。 不,应该说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纪,是我们都已经过了的灿烂年华。 他睁着鸢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也是世另你啊。”太宰慢吞吞地补完后半句话。 我朝少年鞠了一躬“津先生,好久不见。” “找我什么事” 对津来说,永远不会有热闹和寒暄,只有直来直往。 我在九岁时得到异能后,因为弄坏了很多东西,哭着跑回家,在路上遇到了爸爸。 爸爸的眼镜跌落在地上,我想替他捡起来,也被我弄消失了。 然后站在我面前的人就变成了津。 他是第一个被我触碰后不会消失的存在,但是很遗憾,他太虚弱了,他很难稳定我的异能。 我找不到爸爸了,问他,他是谁,他是不是我爸爸的异能 他告诉我,他和我爸爸毫无关系,也不是他的异能。 津是已经自杀成功的人。 他见惯了世间丑陋虚伪的一切,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能填满他内心孤独的东西,加上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他跳楼自杀了,却不知为何被我爸爸碰到了。 他们本来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他弥留之际,爸爸问他有没有感知过快乐。 他答不出,估计没有,爸爸出于好心,留下了他。 代价非常大。 我知道爸爸以前有异能,虽然他几乎不用,但是我知道,爸妈都有异能。只不过外公怕天性憨厚的妈妈走错路,刻意让她以为自己无异能,她的异能是反弹所有触碰到她的异能。他们希望她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所以一辈子都在隐瞒她。 爸爸告诉我他也有异能,但是他答应外公,绝不使用。 津告诉我,为了留住他,爸爸将自己的异能给了他。 津的身体已经死亡,只留下不散的灵魂,他用爸爸的异能因果律,长眠在爸爸的身体里,共享爸爸的喜悦和悲伤。 我以前听不懂,他懒得再解释,只告诉我两点我爸爸会回来;他会救我。 我相信津,说他是个好人。 他说他不是好人,他从不隐瞒他会救我的原因,他不希望我死,只是不想我爸爸在失去女儿之后陷入永恒的悲伤之中。 他活着的时候,内心孤独,在死后却分享到了别人的快乐,感受到了很多他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他说我爸爸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原本我爸是个极其聪明极其强大的人,能守护家里的一切,却因为他的仁慈和善良,在献出异能后,变成了一个头脑简单的普通人。 爸爸对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虽然没办法让你从外界感到快乐,但是不妨试试看能不能共享给你我的快乐。” 我不好评价爸爸是对是错。但爸爸从来不用,给就给了吧。 我不认同陀思要通过杀死所有异能力者,以此完成净化世界目的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异能不是原罪。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罪犯都是拥有强大异能的异能力者。也不是所有拥有强大异能的人都是坏人。 坏的是人心,不是异能。乱的也是人心,不是横滨。 它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我在细雨蒙蒙的季节遇见它,我对它一见钟情。 “我们有十年没见了,津先生。上一次见面,还是我国三的时候,您送我去俄罗斯留学。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津的目光在我和太宰身上略过,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叫太宰清溪” “不是。”我赶紧解释道,“我和太宰君的同事结了婚。我之前有想邀请您” “没兴趣。”津打断了我的话,“我出现,你的父亲就无法出现,你用什么理由对你的家人解释” 他说的话也是我考虑到的问题,因为津的存在太过不可思议,连我父亲本人都已经忘记了,所以我和太宰没有对第三个人提起过。 “还是不要废话了。找我到底什么事”津打了一个哈欠,悠悠地说,“不说的话,我要休息了。” 之所以找太宰才能见到津,是因为津要么自己醒来,要么太宰消除一下他的异能,逼他醒来。 对于后者,津的态度相当不好。 “我想要知道关于我异能的事。”我缓缓说道,“我想要知道关于它的一切情况,它到底怎么来的,还有我想控制它。” 我真正厌恶自己异能的原因,是我不能掌控它,失控后的场面可怕又丑陋,简直像个怪物。 津嗤了一声“我不是让你守住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吗你不用,就什么事都没有。很难吗”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的底细全让陀思像个土拨鼠一样刨光了。 “我对不起您,我交错了朋友。” “交错的不叫朋友。”津伸出两只手,一只递给了我,一只递给了太宰,他对我说,“把手伸出来。”然后又对太宰冷淡地说“把你的心跳给我先停止。” 我“” 双手交握的瞬间,我们三人离开了病房,身处在了夜晚幽静的丛林之中。 树上掉下一个浆果,津将它捡起,看了一下,又丢进了面前的小河里。 我和太宰跟在他的后面,我小声问太宰“他是你的父亲吗” “怎么可能” 津和太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脸上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嫌弃。 津敲了敲我的头“别胡说。” 太宰也拽了拽我的呆毛“ 1。” 这个夜晚相当宁静,津决定带我们去我九岁时爬的那座山。 走着走着,我发现旁边的太宰突然不见了。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的落水声。 “津先生” 隔着一米远,我能感受到津身上的愤怒。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水里游来游去,捧着心口说“这条河真适合和美丽的小姐殉情啊”的太宰。 “我去把太宰君捞上来。” “捞”津拦住了我。他缓慢地走到河边,俯身将手伸向了河水。 津和太宰的视线在这一刻交汇,撞出一股交锋的硝烟。 下一秒,太宰从水中跳出,整条河在瞬间全部沸腾,热浪几乎吞没了整片森林。 我看得目瞪口呆,津擦了擦手,瞥了太宰一眼“这不是上来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 太宰摘月亮 “你这个人, 性格还真是扭曲。” 太宰蹲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水,感慨地看着表情冷淡的津。 津凝视着面前已经沸腾的河流, 鸢色的眼眸往上抬, 亦映着远处的青山,一片沉静。 河里的鱼虾都被烫熟了,热气滚滚, 直往山上冲,整条河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太宰,示意他把脸上的水也擦一擦。 “还是清溪酱最好了。” 太宰伸手刚要接,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 两指拽住了手帕。 我“” 太宰“” 津拿着他截胡得到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 毫不客气地丢给了太宰“记得回家替别人洗干净。”然后又说, “走吧。” 我回过头看太宰, 他攥着手帕,对着我指了指津,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太宰大概很讨厌津叭。 是啊。 有谁会喜欢在幼年时将自己掳走,还想将自己杀死提炼成药物的人呢 我们面前的山叫月萤山,据说在二十年前,这里栖息着大片的萤火虫, 光亮足以辉映天上的明月, 因此被称为月萤。 后来因为一场不明的山火, 这里的萤火虫几乎绝迹了。 我不明白的是,津的异能可以让我们直接到达山顶,他却偏偏只传送我们到山脚下。 我看着独自走在前面的津,他的身影和现在的太宰极为相似,又有些不同。 小时候我还看津穿过精致的和服,踏着木屐踩过飘雪的长廊,那时候的他身上带着一种疏离的温柔。 现在只剩下了疏离。 他肩上披着的黑色风衣被山间的夜风吹得上下翻飞,浑身散发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华丽孤傲。 我忍不住小声询问太宰“太宰君,你和津先生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他是不是你的大表哥之类” 太宰“噫”了一声说“我没有兄弟。” 我又猜“你们是不是一个地方的老乡,所以长得很像”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那难道镰仓的女孩子都和清溪酱长一样吗” 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 “你可以继续猜。”太宰笑了一声说,“但是这种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不回答反而更让人好奇。 他们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否则津当年不会那么准确的找到目标,知道幼宰的异能对我有效。他本身的异能对我也有效果,但是因为他太虚弱了,所以无法长时间稳定住我。 父子年纪不像,况且津对太宰过于刻薄无情了,以前他可是能毫不犹豫地折断太宰的胳膊,并且动过将太宰杀死做成解药的心思。 兄弟太宰刚才已经否定了。 我脑子里想起了国中生物书上讲过的克隆羊多利的故事,不由得联想到了太宰和津。 难道 太宰其实是克隆的 万一他真是一个克隆人,这不是违法了吗 等等就算太宰真是克隆人,这种事也不是他的错啊。 “别胡思乱想了。”太宰朝我挥了挥手,“等你回去之后慢慢再猜吧。” 我的目光落在了太宰手臂的绷带上,我的记忆里,他好像一直都绑着绷带,从幼时绑到成年。 我问过乱步,太宰是不是手臂经常受伤,乱步说那是他的个人爱好。 爱好有什么爱好是往手臂和身上裹绷带的。甚至被国木田独步称之为绷带浪费装置,都乐此不疲地购买绷带。 难道是为了掩盖他是克隆人的痕迹 骗人的吧。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猜出来了。”太宰突然改口说,“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猜猜看,我和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走在前面的津也停了下来,指尖在岩壁上缓缓擦过。 “你说说看。”他也看着我。 我觉得我的推理毫无道理,但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了。 “首先,你们不可能是父子,虽然津先生少年时就抱回了幼年的太宰君,但年纪差太小了。” “嗯。” “太宰君刚才也否定了你们是兄弟的事。” 津敛眸,淡声说“我们的确不是兄弟。” “但你们却如此相像,连原本的异能力都很像,所以我猜”我犹豫了足足五秒钟,才说,“太宰君是用津先生克隆出来的。” 津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问“你是怎么推理出这个结论的” “他手臂上没有受伤,却一直绑着绷带,我本来以为他是s木乃伊的爱好者,但是现在猜测,他可能是为了掩盖他身为克隆人的真相。” 津和太宰听我说完,一同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说得太扯了,因为克隆人不是机器人,应该也没什么需要用绷带掩饰的痕迹吧,但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还能有什么关系。 我试图转移一下尴尬的气氛,太宰却缓缓开口了,他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没想到,我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最后被识破了。” “呃” 他抬起一只手臂,看着上面缠绕的绷带,嘴角扯出苦笑“我做了这么多掩饰,还是被识破了呀。” “”真的假的 “你说的没错,清溪酱。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隐瞒了” 津在此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个表情柔和了他脸上的冷淡,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亲和。 太宰眨了眨眼睛,淡淡月光下,依稀可辨他长长翘翘的睫毛。他缓缓说出下半句话“我们克隆人要开始征服地球了哈哈哈哈” 他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刚才的煞有其事居然是装出来的。 “清溪酱,你太可爱了,你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想法” “喂,太宰君你骗我啊。” “对不起,一时没忍住哈哈哈。”他的道歉毫无诚意,我却没有生气。 “不是克隆人就好。”对这个世界来说,克隆人也是异类,只要是异类,就不会被真正的接受,也不会有真正的自由,“不然你会过得比较辛苦。” 太宰不笑了,轻声说道“这样啊。”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猜不到的。”津踏上斜坡,继续往上走,“我和他的关系,是远比你说的克隆更加难以解释的关系。” “喂,就算真是克隆,我也不是克隆的那一方。”太宰抱着手臂,眼从低处往高处看着津,表情显得更加俏皮,“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 津未置一词,我也没再说话。 我本来担心中途妈妈和乱步会打电话过来,问我和爸爸去哪里了,乱步却发了封邮件给我,说他和妈妈要在侦探馆玩很久才回去,让我和爸爸不要担心。 幸好他对侦探游戏足够痴迷,不然我还真无法解释。 一路往上走,从刚才沸腾的河流里散发出的臭鱼烂虾味,依旧飘荡在我们的周围,令人窒息。 “发觉什么不同了吗” 津放慢了步伐,走在了我的旁边,太宰依旧走在最后,东边瞧瞧西边看看。 “我以前上山时,似乎不需要这么多的时间。” 九岁时我从这里得到异能,醒来后就躺在底下的河边。 后来我又爬上山很多次,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因为你以前所看到的月萤山,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月萤山。” “诶”我不解地看着津。 他指了指距离我们五米之外,站在一处山坡上的太宰。 太宰双手作望远镜状,看着远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突然间,我看到他的发丝间飞过了一点荧光。 是淡淡的萤黄色。 像是浮在空中的一个小点。 “哟,这座山的主人来了。” 太宰放下了手臂,那个萤黄色的光点落在了他的绷带上。 然后从他的身后飞出了无数萤黄色的光点。 也有光点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才发现竟然是月萤山据说已经绝迹的萤火虫。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萤火虫。 萤火虫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片夜空都覆盖掉。 而它们飞过去的方向,却又是另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路。 津的嘴角挑起淡淡的弧度“萤虫开路,有意思。” “某人还真是心肠歹毒。”太宰拽着自己的绷带,叹息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宁愿毁掉别人的居所。” 见我不理解,太宰解释道“月萤山的萤火虫叫一种叫水萤的生物。它们生活在水边,对水质的要求很高,这里只有一条河,现在已经被彻底毁了,它们没有办法栖息藏身了,只能出现了,刚好替我们带路,某人刚才煮河的目的就是这个啊。” 我艰难地别过脸去,远远地看了一眼山脚下的河流。 津不带半点慈悲就煮沸了一条河,河里所有的生命在一瞬间全部消亡,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些萤火虫会怎么样”我问太宰。 太宰吹了吹落在他绷带上的萤火虫“会成群结队的死去,因为它们不能脱离河流太久,这边的大概就要真正绝迹了。” “是么。” 我从未见过和月亮颜色一样的萤火虫,还是为它们感到了深深的遗憾。 风与水需要百年造林,一条河也需要很多年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环境,水萤东躲西藏更是不易。 而这一切,都将在一晚上的时间里消失。 毁灭比起创造,真的是容易太多了。 因为你以前所看到的月萤山,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月萤山。 津先生的这句话,我在登上山顶时才体会到。 我以前到达的地方应该只是这里的半山腰,而真正的月萤山,是在更往上的位置。我猜这里被设下了某种异能结界,类似于障眼法或者隔绝空间之类的把戏。 太宰的异能可以将设置在这里的异能无效化,所以月萤山才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但是这不是很奇怪吗”我疑惑地问津,“我知道有些异能脱离本体之后依然能存在,但是太宰君的异能要触碰到他的身体之后才能失效,为什么山体会在这时候就露出来呢” 我知道我脑子不聪明,津和太宰对视一眼就能知道的东西,我思考很久,都想不出答案。 “刚才你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吗” 我在脑海里飞快地回忆着从太宰爬上山来的一切场景。 碰到他的、碰到他的 “萤火虫。” “是。” “难道萤火虫还能拥有异能吗” 我从来没想过这么细小的动物还能拥有异能。 “少见多怪,雄英高中的校长也只是一只觉醒个性的白老鼠。”津顿了顿,又说,“不过这里的萤火虫不同,它们没有异能,是有人将异能赋予给它们,让它们守护这座山的。” 赋予萤火虫异能 既然能赋予萤火虫异能,那必然能赋予人类异能,那我可能也是在这里,被某人强制赋予了异能。 “根据因果律的定义,出现任何一种现象,都必然有因,既然你是在这座山上出事的,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大量的萤火虫聚集在了某块岩石上,似乎是不想让我们接近。 津扭过头看着太宰,朝后者抬了抬下颌“去吧。” “我又不是工具人。”太宰撇了撇嘴,将手放在了岩石上。 萤火虫群慢慢地散去了。 被消除异能的萤火虫只是普通的虫子。 “接下来是你。”津对我说,“处理掉这上面的岩石,注意只有岩石部分。” 我照做了。 巨大的岩石层慢慢消失。 我一共消了四层。 底下才露出了一个深坑。 萤火虫守护着的,必然是这坑下面的东西。 入眼,是数十具以扭曲的方式交叠的骷髅。 仔细观察,这些骷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缺损。 津跳下了坑里,毫不介意地在那堆骷髅里翻翻拣拣。 我看了一眼太宰,他的目光并不在我们这里,他解开了手臂上的一条绷带,正在玩绷带。 好尴尬。 一个在玩,一个在翻。 那么我该干些什么呢 “找到了。” 津从坑里跳了上来,手里拿着一颗弹珠。 是一颗浅蓝色的弹珠。 这种弹珠,我家里堆了好几瓶,因为乱步特别迷恋亮晶晶又圆溜溜的物品。 但是从死人身上翻出来的弹珠,我还是不要拿给他玩了吧。 心里膈应。 我完全不想要。 津把弹珠塞到了我的手里“保管好,这是我从那堆骷髅的手里,找到的唯一没有腐烂的东西。” 我实在拒绝不了,于是胡乱塞进了口袋里。 “我困。”他揉了揉眼睛,孩子气般地嘟囔道,“回去了。”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下意识地朝太宰看过去。 “太宰君” 我看到他的手里,抱着一个金灿灿的圆球。 简直就像是一个月亮。 他把他身上的所有绷带都拆了,编成了一个大圆球,萤火虫全部聚集在了上面,让这个圆球闪闪发光。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也不过此般光辉。 凡人编织出的梦想是这般动人。 他笑意吟吟“清溪酱,这次是我给你摘下了月亮哟。” 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分别时的那个夜晚。 我把房子里能盛水的任何器具都搬到了沙滩上。 我在每个碗里装满了水,让星星全部倒映在水里。 那时的风一吹,星光随着水波荡漾起来。 这时的风一吹,月亮好似抖落些许银辉。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津已经抓住了我的手。下一秒,我们两人就身处在刚才的医院里了。 “津先生,太宰君还一个人在山上呢。” 把人带过去当工具用,都不包返程票的吗 “不用管,反正死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Chuya和Chu鸭 “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玻璃弹珠。” 柳莲二检查完毕, 将小纸盒推回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这颗被津先生从一堆骷髅的手里扒拉出来的玻璃弹珠, 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三天前,津将我送回医院就继续长眠了,他跟我说“不要再来吵醒我了。” 我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警告, 毕竟这次是他被我让太宰强制性叫醒的。 津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对世界的留恋, 也完全不想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他很直白地告诉我, 他之所以会帮忙, 并没有感情因素, 而是因为如果我出事了,我的父亲会陷入悲伤之中, 负面情绪一旦产生过多, 他的灵魂就无法继续长眠了。 他的身体已经消亡,灵魂却被留在了这里。 最好的情况, 就是外界风平浪静, 他的灵魂将一直沉睡, 他就算是真正的自杀成功了。 最坏的情况,爸爸由于悲伤过度, 灵魂自动陷入长眠,津将会被迫永远醒着, 并由于因果律的诅咒而得到永远不死不坏的身躯。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爸爸是谦和善良还是很会算计。 他愿意跟津分享所有的喜乐,却也提醒着津, 他必须在我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帮助我, 否则他将没办法继续沉睡下去。 说到这里, 我实在不明白,爸爸当年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异能,去留住一条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灵魂。 他把自己的异能给了津,也失去了聪明的思维,以及关于异能的所有记忆,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就没有想到过我未来的处境吗 因果律明明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未来节点的。 虽然只能看到某个节点的未来结果,看不到经过,但根据爸爸的头脑,完全可以进行逆推。 如果爸爸一直护着我,现在我也不用为了一颗玻璃弹珠绞尽脑汁。 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他又想证明些什么呢 当大人还真是任性。 “里面的成分只是一些天然矿石粉末和玻璃碎片,并不具备收藏价值。” 柳莲二估计以为我在做什么古董发财梦,特意又提醒了一遍。 我回忆了一下月萤山的那些尸体,虽然都只剩下了骷髅,但可以很明显地发现,那些骷髅的躯干都是残缺的。 说不定就是被当年得到了异能的我给捏碎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实不相瞒,这颗玻璃弹珠是我一位故人的遗物。”应该算是故人吧。我顿了顿,继续说,“因为他是非自然死亡的,过去的时间太久了,现场没有指纹之类的证据,但是我想知道他的死因。” 柳莲二睁开狭长的眼睛,视线深沉。 这个瞬间我仿佛看到了睁眼的乱步,心里一阵发虚。 我不怕撒娇或者撒泼的乱步,但很怕睁开眼睛的乱步,因为他一旦认真,有些事,我就藏不住了。 “很抱歉,我帮不上忙。如果你有其他线索,我倒是可以推理看看,但是如果只有一颗玻璃弹珠,我是没法推断出你朋友的死因,失礼了。” “没关系,这个证据确实太少了。” “不过有个人应该可以帮你。” 柳莲二话锋一转,从旁边的便签夹里抽出一张空白的便签,拧开钢笔在上面写了字,然后递给了我。 我接过便签一看,上面写着两行端正的小字。 坂口安吾 地址xxxxxx “他是侦探吗”我问道。 “不,”柳莲二合上钢笔,微微笑道,“但是有时候比侦探还厉害。” “这方面的是家庭住址吧我直接过去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我总觉得冒然拜访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也不知道这个叫坂口安吾的先生有没有什么忌讳的。 “他的家用电话基本打不通,所以给了你也没有用。他还欠我一个人情,你提我的名字,他会帮你的。” 柳莲二说的话一向很有用,当初靠着他总结的笔记,我的成绩才有所提高的,所以我很相信他说的话。 “谢谢你了,柳。”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了,我的计划里还有去港口黑手党还中原中也之前垫付的住院费,因此必须要走了。“今天还有点事,我就先告辞了。” 我走到门口时,柳莲二突然问道“说起来,你的丈夫不就是一名侦探吗你为什么不向他求助呢” 我停下脚步,回头朝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是啊。 家里明明就有一位以世界第一侦探自居的侦探,但我仍然跑到了柳莲二的事务所来寻求帮助。 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我又看了一眼纸条,坂口安吾,听上去是个稳重精明的大叔,住的倒是离武装侦探社不远,改天周末去拜访吧,顺便拎点老年人吃的保健品过去。 在去找中原中也前,我决定先给他买个礼物。那一个大果篮是直接在医院里买的,价格不菲,我再回送水果也不合适,中原中也会喜欢什么东西呢 我站在百货商店里,犯了难。 我从来没有送过中原中也礼物,当然也不知道他的喜好。 回想一下他的人设。他是一名黑手党干部,尊老爱幼,爱做好事还不留名,平时总戴着一顶帽子,话不多,但头脑聪明,私底下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比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陪着一只鸭子看维密秀。 那些个长着逆天大长腿的维密天使。 能理解。 中原中也二十多岁的年纪,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平时工作又很忙,还要做好事,每个月挤出来的一点休闲时间,不是去鸭场看花丸外婆,就是帮忙管理那里的鸭子。 老太太和鸭子,这两种角色,实在不该完全占据一个青年的花样年华啊。 “鸭子,哦不,是chu” 我在百货商店的电梯口,居然看到了中原中也的宠物chu鸭。 尽管chu鸭拥有着可以免费乘坐公共交通的特殊待遇,但它毕竟只是只鸭子,还是有很多人不认识它的。 看到动物跑到了公共场所,保安还是会进行驱逐的。 两个大叔一人举着警棍,一人学着chu鸭展开双臂,作出扑棱的姿势。 砰。 在两人扑上去的瞬间,chu鸭高高地跳了起来,踩到了警棍大叔的脸上。 大叔一时慌乱,警棍敲在了另一位同行的身上,刚好两人撞在了一起,摔在了地上。 chu鸭扑棱了两下翅膀,鸭头转了过来,盯着我看。 “chu,你没受伤吧。” chu鸭不会说人话,但它朝我微微点了点脖子,示意我它听懂了。 “太好了。” chu鸭朝我走了过来,它走路的姿势原先是标准的内八字,现在居然矫正了不少,似乎还有一股t台风。 我肃然起敬。 这鸭子到底是什么神奇品种的鸭子 不过前有觉醒了个性在雄英高中当校长的小白鼠,后有被赋予了异能留在月萤山护山的萤火虫,一只会做好事、走路又有气质的鸭子也不算太神奇。 “搞什么啊,这只该死的鸭子是你的啊公共场合不要随便放鸭子啊。”警棍大叔站了起来,揉了揉脸,恶狠狠地瞪着我和chu鸭。 “抱歉。”我怕他又过来揍鸭子,把chu鸭抱了起来,“我们马上就走。” 我冲进电梯,迅速地按下了三楼的开关,将两个保安关在了外面。 礼物还没买,我可不想被思想教育一番。 “chu,你说我应该给中原君买个什么礼物呢” chu鸭歪过头,“呱”了一声。 “你这只鸭子真可爱,别的鸭子都是嘎,你偏偏呱。”我想了想,补充道,“你和你的主人一样可爱。” chu鸭似乎对这句话不太满意,在我的手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立刻改口“你比你的主人更可爱一点。” 它这才满意地昂起了头。 我抱着chu鸭在百货商店的三楼转来转去,也没物色到合适的礼物。送茶杯,没新意;送雨伞,太便宜;送衣服,我不知道他的尺码;送帽子,帽子店今天关门。 当我走过一个打火机专柜时,chu鸭突然又“呱”了一声。 我在专柜前停下了脚步。 对哦。 中原中也是吸烟的。我记得有一次他在等我时,是在吸烟的,我过去之后,他就把烟掐了。 那我送个打火机倒是可以的。 陈列架上的打火机价格都不便宜,我算了一下预算,还是够的,况且中原中也帮了我好几次忙,我不能拿个便宜货去敷衍他。 我挑了一款上面印有蒲公英图案的打火机,蒲公英一吹就散,能自由自在的飞去任何地方也祝福他的人生能够像蒲公英一样自由自在吧。 导购小姐热情地告诉我可以在上面刻对方的名字,免费的,等五分钟就好。 于是我把中原中也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nakahara chuya 等到我付了钱,打火机上也刻好字时,导购小姐替我将打火机和机油包装到小盒子里,我突然看到了蒲公英上方的一行小字。 是看不懂的字。 “小姐,这是什么字” “哦,这是希腊语,意思是永不停息的爱,这是蒲公英的花语,这只打火机是希腊原装进口的哦。” “” 糟糕,蒲公英的花语和我想的居然完全不同。希腊人也真是的,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情情爱爱上想啊。 刻过字的打火机属于定制品,是无法退货的,我觉得中原中也应该不认识希腊文,也无所谓了,他总不至于特意去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会不会用都很难说。 毕竟他是个收入不菲的黑手党干部,还缺一个打火机么 我正准备抱着chu鸭去港黑大楼,走出商场时却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人。 他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刚好抬头,视线朝这里投来,帽檐下的脸显得更加尖俏,流露出一股略带凌厉的俏丽。 chu鸭在我怀里抖了一抖,仓皇着要逃走,他已经地发现了。 “死鸭子”他这么喊道。 然后他瞬间跳到了我的面前,掐了烟,抓住了chu鸭的翅膀,倒过来一拎,掂了好几下。 chu鸭疯狂地挣扎起来。 “老子工作已经很累了,还要出来找你” “中原君。”我看到chu鸭被掂的头晕眼花,提醒道,“chu鸭是女孩子,你下手轻点。” 中原中也停下了动作,嘴里依然在骂“以后别想再出家门一步了。” chu鸭缓过劲来,在中原中也的手上狠狠啄了一下。这下和刚才啄我那一下不一样,把他的手都啄出了印子。 “中原君,chu鸭一直在学你在横滨做好事呢。” “哼,它还不是为了看武装侦探社的那只三花猫。”中原中也越说越气,“你一只母鸭子,你看上一只公猫干什么鸭场那么多公鸭子你不要,你给老子标新立异什么啊” 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来chu鸭离家出走的真相,是因为中原中也不同意它和一只公猫来往。 等等,武装侦探社的三花猫是那只很喜欢小鱼干的猫吗 “鸭子和猫不会有结果的,你死心吧。”中原中也警告道,“我不会再让你去侦探社了。” “可是chu鸭为什么会看上一只猫呢”太宰好像还称呼那只猫为猫咪老师。 “鬼知道是不是太宰搞得鬼。”中原中也气呼呼地说道,“那家伙总是对鸭子做些奇怪的事。” “应该不会吧。”我努力想让他平静下来,“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太宰君本质是个老实人,就是太活泼油腔滑调了一点。” “老实人” 中原中也的表情我无法具体描述,就像是生吞了一颗大榴莲。 “是他自己说的吗”还没等我回答,中原中也都要气得跳起来了,“老实人他还老实人,没想到他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了” 这中间一定有着天大的误会,但是我现在只会越描越黑,等下次他们见面了,我再做个中间人,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吧。我转移话题道“中原君,我给你买了一个小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中原中也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他盯了一眼我手上的小盒子“礼物” “谢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还照顾我。不是值钱的礼物,但是或许你能用得上,是一个打火机。” 我把盒子递给了他,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是垫付的住院费。 中原中也本来不要钱,但是我坚持,他还是收下了。 “你要不要打开看看”我问他。 他本来没有打开的意思,大概是不感兴趣,听我这么问,才打开了盒子。 银灰色的打火机触摸起来很有质感,上面浮雕着一朵蒲公英。 下面是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自己的眼光太有自信了一点,我总觉得他在看到这个打火机的时候,心情变好了。 明明刚才都跳起来,恨不得冲到侦探社去把太宰削一顿了。 “这上面是什么字”他指着那行希腊字问我。 “吸烟有害健康。”我瞎编。 他扬了扬眉,表示不信。 “中原君,真的不用麻烦了,你工作那么忙。” 我本来准备走路回家,但是中原中也坚持要送我回家。 他单手拎着鸭子,另一只手拿着礼物盒,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我说道“上车。” 他的跑车对我来说,有点晕。 我只有自己开车的时候才不会晕,坐别人的车都会有点晕,越高级的车就越晕。 见我迟疑,他轻咳了一声,说“车上有晕车贴,我开点窗。你刚出院,不要走太多的路。” 居然黑手党干部的车上还有晕车贴,真的太神奇了。 他从药盒里抽出一张递给我“花丸婆婆也晕车。” 意思大概是这是给花丸外婆买的。 看来花丸外婆没少坐他的车,或许是带她兜风吧,亦或者是送她回鸭场。 我倚在座位上,轻声说“中原君,谢谢你照顾花丸外婆,有时间我会去看她的。”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打开了车载音乐的开关,刚飚出了劲爆的音乐,他拧了半天,终于换到了一首慢歌。 沙哑的男声缓缓流淌,微凉的小风吹进来,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没睡着,但很舒服。 不多时,听到中原中也说“到了。” 我家大门的小路比较偏,前门倒车很不方面,中原中也在后门停了车。 我向他和chu鸭告别,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后门绕到了前门。 “” 入眼,就是令人咬牙切齿的一副画面。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在干什么” 我看到他站在我家门口,用指甲在抠我家的门牌。 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清溪 他指尖停留的地方,是我名字前面的姓氏江户川。 上面全是刮痕,他的指甲已经抠破了,从指尖渗出了血,染红了江户川。 “你抠什么抠” “抠门”他扭过头看我,“牌啊。” “你有病。” 他垂眸,状若无辜。盯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抠字。 我按住了他的手。 “就算你把它抠没了,我现在也还是姓江户川啊。” “这样啊。”他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是我想叫你源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陀思是老师? “别抠了,住手, 你别抠了” 我攥住了陀思的手腕, 他的手腕一片冰凉。我看着被血迹染红又都是刮痕的门牌, 心疼极了。 这个月的家用预算已经超支了, 还要再花钱在修补门牌上, 真是要命。 “俄罗斯人,你想被拔光指甲吗” 陀思像是没感受到我的怒意,依旧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想叫你源酱。” 源酱, 源酱只有死屋之鼠和天人五衰的成员会叫我源酱。 那是我根本就不想听到的称呼。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源清溪了。”我用力攥了攥, 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只有江户川清溪。” 陀思敛眸, 抬起了另一只手, 在被我抓住之前,在门牌上狠狠地抠了一下,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又刮出一道深深的刮痕。 我刚要骂人,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让人有些惊愕。嘴角明明是上扬的, 但眉头却是皱着的, 像是有着天大的委屈悉堆在眼角。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不肯乖乖喝药也不肯乖乖喝猪肝汤的少年陀思, 每次都要用三个大夹子夹住他的后颈,才能勉强听话。 我叹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都脱离你们了, 大家各走各的路, 不好吗” 陀思答非所问“这个人要是不在了, 我就又可以叫你源酱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门牌上的江户川乱步字样上, 语气轻飘飘地像是在谈论今天晴朗的天气。 “还是不能。”我摇了摇头,“即使江户川乱步不在了,我也还是会姓江户川。” “诶”他不解。 “我和他是夫妻,结婚之后,我就随了他的姓氏,就算他某天不在了,我还是叫江户川清溪,你听明白了吗” 陀思歪了歪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拿出钥匙打开了院子的大门,“我要回家了,你别跟进来,我不会邀请你喝杯咖啡的。” “只要你和他离婚了” 我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就能继续叫你源酱了吧。” 我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话锋一转,我又说,“我是不会离婚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挺满意的,希望你别再来打扰我了,就当做不认识吧,去年的年终奖我就不跟你要了。” 反正每次给年终奖都是抠抠搜搜的。 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我在死屋之鼠工作了十年,从兼职做到全职,虽然后期对他们真实的理想和行为感到厌恶,但他的命令我基本都是服从的。大到消灭敌人、处理尸体、清除证据,小到做饭煮咖啡、替他熨衣服、整理房间,甚至是为他剪头发,在他生病时灌药和测量体温当然也陪他去过很多他想去的地方。 可以说,死屋之鼠里最辛苦的就是我了,但是我拿到的工资却非常少,仅仅是当地小镇最低收入的水平。 每次我找他抗议,提涨工资的事,他就开始喝茶,一喝喝一天,跟我谈人生谈理想谈西伯利亚那些美好的童话,就是涨工资的事,想都别想。 垃圾老板 “你怎么还不走别站在我家门口,我丈夫回来看到了要误会。” 啪嗒。 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渗出,滴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很奇怪,血滴在衣服上应该是没有声音的。 但我却恍惚地感觉听到了声音。 耳朵都出现幻听了么 即使是初夏了,陀思依然穿着厚厚的冬装,带着他的棉帽,这身打扮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个二百五。 “咳咳咳”他咳嗽了起来,因为剧烈的颤动,连眼睛都红了,面色却是一片惨白。 他站在我家门牌前,倔强地不肯离开。 门牌上清溪字样前面糊的全是血迹和刮痕。 这样子让乱步看到了肯定会被吓到。 我没办法了,伸手覆在了上面。 血迹和刮痕一瞬间被我消散了,但字迹也没了。 清溪前面空了很大一块残缺。 江户川乱步 清溪 晚上该怎么和乱步解释呢 但是总比血迹和刮痕留在上面要好一点。 “嗤。”陀思发出一声轻笑,这笑声里多少带着点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我恼怒地看着他“你现在可以滚了。” “源酱,我想请你看电影。” “电影”我抬眸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你订票然后我付钱的那种电影吗” “上次源酱请我吃拉面,我想要回请你一下,中国人说这叫有来有往。” 听到这话,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么客气的话从陀思的嘴里说出来,肯定有阴谋。 而且是一个大阴谋。 “江户川太太” 从路边传来了一个活泼的女声,我抬头看去,是住在附近的广泽菜菜子,一所私立小学的女老师。 广泽菜菜子和我偶尔会在百货商店购买折扣商品时碰到,互相之间分享一些大减价的一手消息,因此比较熟悉。 但是陀思也在这里,被她看到了会不会 “诶,费奥多尔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声费奥多尔老师震惊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陀思平静中带着温润笑意的脸。 “广泽老师。”陀思指了指我说,“这是我少年时青梅竹马的恋人,源清溪。” 我和广泽菜菜子同时目瞪口呆,我反应过来,随即捂住了陀思的嘴“别听他胡说,他是我以前的邻居,来跟我借钱的,菜菜子,我们先去取钱了,你慢走啊。” 然后我赶紧拖着陀思往旁边公园的小树林里去。陀思跟软脚虾似的,被我拖着,干脆就靠在了我身上,把大部分的体重都压在了我这边。 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我才放开了他。 “到底怎么回事还费奥多尔老师我还清溪修女呢” 陀思慢慢低下眼,然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我。 我下意识地接过,居然是一本教师录用资格书 录用学校是广泽菜菜子的学校深泽私立小学。 聘请陀思为音乐老师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攥住了证书,差一点儿就将它捏碎了,我宁愿相信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再有太阳升起,也绝对不相信陀思妥耶夫斯基会安安分分的做人。 “书已经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许愿的书了。” 我怔然。 他的指尖还在往下滴血,因为刻意放慢了语速,竟像个历经沧桑饱受挫败的老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章初见陀思 书的事, 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是没有亲眼见过。 陀思在将我关进异能者的一本书里时, 跟我提到过那本书,他称赞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可以用它来毁灭世界,创造出一个没有异能者的新世界。 因为书消失了, 天人五衰的阴谋被瓦解了, 我才有机会过回了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和我不一样, 陀思会那么轻而易举的, 接受现实, 试着去当一个普通人吗 我不信。 我也不敢信啊。 “音乐老师” 真讽刺。 他曾经也算是我的音乐老师, 教会了我很多乐器, 在冬季飘雪的时候,我时常坐在壁炉旁边,边欣赏他拉奏大提琴,边看白雪从夜空中落下,偶尔心血来潮, 我也会弹一段他喜欢的钢琴曲。 那样的日子,世人称之为岁月静好。我不得不承认, 我到现在都非常怀念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我,为自己有着一位温柔友善积极进取的老板而欣喜,在异国他乡的冰天雪地里也收获了温暖的友谊, 何况我还压制住了自己的异能, 逐渐相信自己是个普通人。 可陀思到底不是普通人, 我也不是。 “书没了,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毁灭世界的理想就这么容易放弃了吗” 鬼才信。 我的手抖了抖,我很想把这张虚伪的教师录取资格证书捏碎,但我忍住了。 “书都没了,我怎么毁灭世界”陀思自嘲般地笑了笑,“去一个一个地杀吗那我就是拥有永恒的生命,也赶不上异能者诞生的速度啊。” 他说的也有那么一点在理。 “源酱,你只允许你追求普通人的生活,而不能让我有新的追求吗”陀思顿了顿,说,“我现在是一名普通的音乐老师,每天的工作是教孩子们拉大提琴。”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内心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不要相信他,这个男人谎话连篇,没一句真话,被他骗了那么多年,我绝对不能再被骗了。另一股是叫我再相信他一次。 就一次。 假如他真的是和我一样,想过回普通人的生活,那我没有权利阻止他。 事实上把“毁灭世界,创造没有异能者的新世界”这种妄想当成理想,陀思自己也牺牲了太多东西。 他在杀人的时候,内心并非是毫无感觉的。不止是敌人,他杀过老人也杀过孩子,杀过太多无辜的人,他在杀死那些人后,通常喜欢凝视天空或闭目思考,也许是在为世界祈祷,也许是安慰逝去的灵魂。他不像普希金那种变态,从杀人中获得快乐,也不会像果戈里那样内心充满负罪感。 陀思只有一个理想,他将自己和理想连成了一条线,他手里抱着信仰,所有在这条线上的东西,统统都可以不要。 杀谁都没关系,死谁都没关系,只要是为了实现理想,创造出一个新世界。 拥有这样深刻执念的人,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会放弃理想。 可是没有书,他确实没法独自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异能力者。 “孩子们都很喜欢我,他们问我为什么总是不回家,为什么总是穿厚厚的衣服,我告诉他们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别说了。 “他们问我,在这里是不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是不是很难” “别说了。” 陀思的嘴仍然没停。 “我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大人了,我不会怕的。” 我是一个大人了,我不会怕的。 我是一个大人了,我不会怕的。 面前的青年陀思与十年前的少年陀思渐渐重叠,不,应该说是跟十年前的我渐渐重叠。 我想起了初见陀思的那一天。 我在俄罗斯的学校并不受待见,我是个外乡人,又没有异能和个性,我不仅交不到朋友,还会被捉弄。 就连俄语,我也是说得磕磕绊绊,时常有人学我说话,还会摘走我的头花。 我觉得自己就快完蛋了。 好难啊。 我想回日本,我想回到幸村他们的身边,我想继续当网球部的经理,我想陪着他们进入立海的高中部。 可是津先生是不会同意我回去的。 我做错过什么吗 没有。 那时候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从小到大,我没有主动害过任何人,也就是掏过两次鸟窝,掏了两个鸟蛋,但是后来被幸村严厉地批评了一顿,我又还给他了。 我连说人坏话都没有,我还给北海道的困难学生捐零花钱,我本来不想的,但是幸村说要懂得帮助别人,于是我帮了。 你说我也不是坏到伤天害理啊。 那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一个没有异能的人,偏偏得到了那么可怕的异能 我还为了不伤害到别人,远走他乡,到陌生的地方压抑自己的异能,弄得有家不能回。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少年陀思。 俄罗斯的冬天在下雪,我的心上也在下雪。 陀思躺在一棵树下,脸上盖着一本书,书页的部分覆盖到嘴唇上方的位置。 我跑不动了,安静地停了下来。 不想回学校,但也不知道去哪里。 然后我听到他发出了一声轻笑。 “别看了,我还活着呢,不是尸体。” 我没有先看到他的脸,但我看到了他微笑起来,露出的一颗小虎牙。 然后书本从他的脸上慢慢滑落,露出了一张极为清秀的脸。 是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 “一个人在俄罗斯,很难吧。” 他坐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我吸了吸鼻子,坐在了他旁边。 “你怎么知道” 他伸手擦过我的眼角,我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他却又迅速收回了手,凝视着远处“因为天空也在为你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章陀思=俄罗斯灭霸 恍如隔世。 “费佳。” 我久违地叫了这个名字。 自从我们闹翻之后, 我就只会称呼他为“陀思”, 更生气的时候会叫他“陀思君”或者“俄罗斯人”。 他的理想虽然不切实际也丧心病狂,但也不得不说,他并非出于私心。 他若是向书许愿,消灭世界上所有的异能力者, 那他自己也会死。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 只要这个世界变成没有纷争充满幸福的新世界。 他把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给异能力。 我本人就是他这一观点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拥有了异能力, 我应该生活的很不错, 应该永远都是镰仓海岸上那个活泼快乐的源清溪。 但是真的这世上所有的异能力都消失了, 就一定会充满幸福了吗 听到我叫他“费佳”, 陀思竟然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 “喂, 你怎么了”我用他的教师资格录取证书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一千八百九十三天。” “” “上一次你叫我的名字,是在一千八百九十三天之前。” “好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居然有人能变态到记到准确的天数,我就只记得很久没有那么叫他了,“这个不说了。如果你想跟我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有任何难处,我都会帮你。那么你现在告诉我, 你是真的放弃那个糟糕的理想了吗抱歉, 我想称它为妄想。” 我仔细观察着陀思脸上的表情。 假如他想说谎,听到我这么说,一定会流露出一点表情。 “如果你再骗我一次, 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抹杀。我不会再听你任何一句解释。现在, 告诉我, 费佳,你是真的愿意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嗯。”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光像是在这一刻,将所有的重量都加在了他的头上。 “我很喜欢那些孩子,同事们对我也很好,我,”陀思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地拿出了钱包,“我今天刚领到第一份薪水,所以我买了电影票,想请你看一场电影。” “” “以前我们也常常一起去看电影呢。说起来是源酱你总是说我坐在电脑桌前都快坐傻了,才带我去看电影的” 陀思喋喋不休的讲个不停,我打断他的话,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你是怎么进到这所学校的” “因为我懂音乐和乐器啊。” “我不是问这个,网上现在没有抓你的通缉令了吗你可是a级通缉犯啊。” 但是事实上,陀思却是招摇过市很多次了,也没有被任何路人举报。 “你说这个啊,我自己把那些记录删除了。”陀思耸了耸肩,“我是一名黑客啊,只要有电脑就行了。” “真的这么简单吗”我没有参与死屋之鼠及天人五衰在日本的活动,所以也不知道陀思到底露脸了多少次,被多少人记住了。 “那其他人的记录呢”我试探地问道,“果戈里他们的呢” “他不是在坐牢吗”陀思淡声说,“既然被抓进去了,应该很难出来吧,没有必要删了,万一反向追踪,定位到我就不太好了,我看不行。” 我没有告诉陀思,果戈里已经越狱的事,私心不想让他知道。但也有点怕他是在骗我,万一果戈里越狱也是他计划好的事,那我就又要被他们利用了。 “果戈里好歹是你的同事,你这么冷血吗”我继续试探,“要不把他们的记录也删了吧,然后我们把他们救出来,让他们也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不救。”陀思竟然拒绝了我,“我没办法保证他们的想法和我的是一样的。我现在的同事,是深泽小学的那些老师们。” “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 “源酱。”他又叫我。 “怎么了” “幸好当时没把你带来日本。”陀思轻声说道,“不然要是让你也被通缉就不好了,你在日本,还有爸爸妈妈。” “” “我反正是一个人,我没关系,但源酱不是一个人啊。”陀思说着说着又轻笑了起来,“在俄罗斯我是一个人,在日本也还是一个人,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词,那意味着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中。 我其实无法想象,全身器官受到重创的陀思,是怎么从地下医院里活着出来的,再一路辗转,来到日本。 只要问他,他都是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因为想再见到源酱,如果能离你更近一点,就更好了。” 我还是决定先观察观察,不能一下子就相信了他。 “你不是要请我看电影吗我们走吧。”我捉起他的手腕,“不过在去之前,先把你的爪子洗一下,脏死了。” 抠门牌混蛋 他的指甲断了三根,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我用公园的清水替他冲洗干净了,他疼得直吸气。 “源酱,轻点。” “你也知道疼啊,还装。”我在他的指甲上狠狠地拧了两下,“你不是应该已经没有痛感了吗” 陀思很早将自己和伊万感知痛苦的神经全部消除了,再也没有痛感了。他原来也想切除我的痛感神经,被我驳回了。 “行了,别装了,去看电影吧。”我想了想最近上映的电影,粗略地在心里算了一下,“不会是去看今天开始做好人吧” “不是。”他有点欲言又止。 难道真是算了,别是什么奇怪的电影就好。 到了电影院,我才发现我高估了陀思。 他绝对是存心的。 离婚指南之真爱重来 这是什么鬼的电影 我在电影介绍的板块看了概要,讲的是一个妻子被情人找上门,然后发现情人才是真爱,于是决定和丈夫离婚打官司的电影。 “我不看。”我是坚决也不看这种电影的,“你是不是存心的” “我当时是随便点的。”陀思慢吞吞地说道,“我就是想请源酱看电影,其实看什么都无所谓。” “但我有所谓,我绝对不会看这种没有三观的电影的。” “票已经买了,又不好退。那怎么办”他有点沮丧,耷拉着帽子的脑袋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垂耳兔。 “算了,我请你看吧。”我掏出钱包,决定二刷之前跟乱步看过的复仇者联盟4。 又是不必要的开支 算了,就当再支持一下我家冬兵吧 实际上复仇者联盟3上映时,我是和陀思一起去看的。 3和4的上映时间隔了差不多一年。 无论是电影里还是电影外,都发生了很多事。 看复仇者联盟3时,我惊讶的发现大反派灭霸和陀思的理想居然还特么有点像。 一个是随机消灭一半的人口,让剩下的人获得更多的资源,获得幸福。另一个是消灭所有的异能力者,建立一个充满幸福的新世界。 都是不懂幸福的人在自说自话罢了。 陀思看复仇者联盟3的时候全程都在面无表情地吃爆米花,听着我对灭霸的各种恶毒的诅咒。 时不时还会往我嘴里塞上一颗,让我短暂地闭嘴。 我问他觉不觉得自己像灭霸。 他皱眉“哪里像,我比他好看。” 整场3,只有灭霸杀死卡魔拉那里,他停下了吃爆米花。 也只是停了一下。 时隔一年,又和他重看复联4,虽然内容我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有点感慨。 我照例买了一罐爆米花和两瓶饮料。复联4虽然快下映了,不过因为是时下最热门的电影,电影院里的人依然坐的满满的。 我寻思着复联4灭霸的化灰结局能给陀思再敲响一下警钟,毕竟我能把陀思捏的灰都不剩。 也算是一场教育类型的电影了吧。 漫威官方大概也想不到,他们的爆米花电影也有了教育类的意义。 于是从电影刚开场我就不停地给陀思洗脑。 “你看,紫薯精真惨,打了响指之后自己也承受不了那种力量,天,他自己弄小水果吃。” “头掉了,头掉了,你看灭霸头都掉了。”我摸了摸陀思的头,“你看,脑袋长在脖子上多好。” 我本来是恐吓,陀思竟然在我的掌心里蹭了两下“你说得对。” 我“” 接下来的电影我没有再说什么了,灭霸重新开始了他的计划,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电影永远不会让邪恶战胜正义的。 即使经历了一整年的等待,我还是等到了冬日战士回来的那一刻。 我有点感动。 我觉得我再看无数次,我都会很感动。冬日战士虽然经历了很多黑暗的事,也被控制为敌人卖命,但他最后还是回到了正义的一方。 “我家冬兵真帅,费佳你看到没,你家灭霸化灰了” 肩上突然一沉,我扭过头,陀思已经睡着了。 真可惜,他没看到他家灭霸化灰。 看完电影,我打算过会儿就回家,顺便和陀思交换了手机号码和新邮箱。 我给他取了备注名俄罗斯灭霸 他十分不情愿“我长得明明比较像冬日战士。” “不是看长相,是看心灵,你和灭霸的心灵很像。”我意味深长地说道,“伊万和普希金就是灭霸身边的那几个喽啰,最后一起化灰的。” “那你呢” “我啊,就冬日战士吧。”我小声说道,讲出来怪害羞的。 “不。”陀思更不乐意了,“为什么我们都是一些丑恶角色,就你一人独自美丽” “略略略。”我偏过头,看到前面的一家药店门口,有一个卖彩色气球的大叔。 五颜六色的气球浮在天上,看上去非常可爱。 “过去看看吧。”陀思指了指那里。 我欣然同意,心想他估计会买个气球送给我。 我刚站过去,等他买气球,突然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我“” 然后 他将我放在了药店门口的体重秤上。 “果然比之前重了不少,我的直觉没错,源酱,你该减肥了。” “混蛋费佳,你这个俄罗斯灭霸。” 我气得揪住了他的帽子,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伊万 是死屋之鼠的成员伊万,陀思的脑残死忠粉,没有陀思就活不下去的那种。 怎么他也能越狱了 不会他们全逃出来了吧 日本的监狱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幸好伊万没往这边看过来,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能让他和陀思见面了。 陀思稍微有点变好的趋势,不能让他走回头路。 我伸手捧住了陀思的脸,往下扯,五颜六色的气球刚好隔过了我们和伊万。 “源酱,你在看什么” 伊万匆匆而过,而我捧着陀思的脸转移后者的注意力。 “在看你啊。”我低声说道,“费佳真好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9章他想要普通人的生活 “我好看” 陀思的眼神忧伤又幽静, 眼角微微垂着,像是泛着淡淡的委屈, “那你还说我是俄罗斯灭霸。” “你就是俄罗斯灭霸,你和灭霸唯一的区别就是颜好。” 我眼角余光暼到伊万已经离开,这才放开了陀思的脸, “还有就是灭霸到死不回头,但是你回头了。” 我边说边走进了药店,替他挑了一罐酒精棉球和一盒创可贴。 他的手指刚刚只是简单的用冷水冲洗了一下, 现在再仔细处理一遍, 然后我发现他的手上还有烫伤和刀伤留下的痕迹, 痕迹很新。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你跟人打架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说“熨帽子烫到的。” 我想起之前太宰发给过我, 陀思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熨衣服的照片。 居然是真的。 “你不能把手拿远一点吗多大的人了还能烫到手,笨蛋。” “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反正烫到的又不是我。” 我指着刀伤的痕迹问“那这个就是做饭时切菜留下的吗” “嗯。” “你还真做饭”不应该是一包压缩饼干就着一杯速溶咖啡, 就是一天的食量了吗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陀思解释道“我是照着你以前做饭的步骤做的,但是我做的比起源酱, 差远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给你做了多少年饭,你才做多久想一步登天啊。” 我替陀思擦完指甲, 用创可贴将他受损的指头一个一个包了起来。 “源酱很厉害。”陀思顿了顿, 说, “我学会了做罗宋汤, 等你哪天有空,我做给你尝尝看。” “”这,总感觉汤里会有毒,或者是什么见鬼的黑暗料理。 陀思学会了做饭 陀思学做饭,还学会了罗宋汤 我在心里反复回味着这两句话,总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跟武大郎学跳高,乱步练出八块腹肌一样,让人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人设崩了啊 “灭霸自己摘点小水果做饭就算了,你做饭真的让人觉得很,”我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异怪。” “哪里异怪了” 陀思抬起被包好的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腮帮子,有点不高兴了。 “我也想让源酱看看我的新生活。” 新生活 拒绝营救昔日的同伙、去人类的学校里当了音乐教师、学会了熨衣服、学会了做罗宋汤这些事情,确实不是以前的陀思会做的。 他确实在尝试着新的生活,一种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方式。 但,也可能只是欺骗我的一种假象。 没准是在酝酿着一个大阴谋。 我实在没办法立刻相信陀思的话,这家伙骗我的次数太多了。但同时我又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他真的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呢 毕竟能实现理想的书,已经消失了。他想要毁灭世界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走出药店,我在门口买了一个蓝色的气球,准备带回去给乱步。 陀思见状也非要一个。 “你自己买啊。”我并不想惯着他,“我已经请你看电影了,还给你买了创可贴,为什么还要我给你买气球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用的是我丈夫辛苦赚的钱。” 陀思干脆赖在卖气球的大叔面前不动了,两眼呆呆地看着那一大捧鲜艳的气球。 大叔被他盯得尴尬了,赶紧将求救的视线投向我。我败下阵来,掏钱让他自己选一个。 陀思什么颜色都不要,偏偏挑了一个原谅绿。 “源酱,你和你现在的丈夫,”他拽着气球的线,像放风筝一样让它高高地飘着,“相处的好吗” “很好啊。”结婚半年来,我们至少能和谐相处,乱步除了花钱大手大脚了一点,没什么别的缺点,“白天他上班,我做家务,然后我做点自己的事,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周末他不出差的话,就会陪我回镰仓的老家。” “你们为什么还没有孩子” 孩子。 这个话题太过直接。我刚要解释是因为还很年轻,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陀思已经开口了。 “害怕吗” “怕什么啊”我弹了弹手里的气球,故作轻松地说道,“现在医学条件这么发达,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我明年或许会要孩子吧。” 陀思轻声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的心情却很难平静下来了。 我生活的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拥有强大的异能,却没办法控制好它。 黑历史的过去,连自己的父母和丈夫都不知道。 有时候半夜从梦中惊醒,看着身旁乱步安静的睡颜,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我竟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里。 “你丈夫的工作是什么”陀思替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我想认识他。” “在个体户店里上班,认识就不用认识了,他不会想认识你。” 我并不觉得把一坨黑泥带去让乱步认识有什么好处,很可能会给乱步和我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让他认识你,这个答案不行吗你以为你是钱吗每个人都要认识你。”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该回去做晚饭了,别说话,我并不打算邀请你去我家做客,别再来我家门口惹事了。” 真是麻烦。 我还得想办法把门牌上缺失的字迹给补全。 得在乱步下班前搞定。 “源酱,”陀思又从背后拉住了我的手,“我请你吃铜锣烧。” 我挣开他的手“不用了。” “当成气球的回礼,我们要有来有往。”他拽了拽气球的线,手一松,蓝色的气球飞上了天空。 蓝色 等一下,为什么刚才他手里的气球是蓝色的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气球,竟然被换成了绿色的。 这混蛋什么时候换的 “前面就是卖铜锣烧的店了,是非常美味的铜锣烧,你在这里等我。” “喂,回来”别自说自话啊,没人要吃你的铜锣烧啊。 望着陀思跑远的背影,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居然还会忍者跑。 算了,他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比满脑子毁灭世界要可爱极了。 就在我站在岔路口等他的时候,我一抬眸,又看到了伊万。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伊万正焦急地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而他距离陀思正在的铜锣烧店,仅仅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只要陀思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我不能让他们见面。 绝对不能。 我飞快地朝伊万跑去,在他猛得抬头看到我时,我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源酱,你怎么会在这里”伊万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陀思君,我现在有急事找他。” 他的面色很差,嘴唇干裂,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到了。”我平静地说道。 “在哪里” “就在这里。”我捂住他的嘴,再次绞住了他的双手,用力一折,咔擦两声全断了,“但是我不打算让你们见面了。” 我很清楚,天人五衰一日不灭,死屋之鼠一日不死,我永远不能心安。 九个月前,我将陀思送进地下医院时,我动过一千次杀了他的念头,但是我也动了一千零一次不杀他的念头。 他欺骗我很多次,但也救过我很多次。 异能是他替我开发的,功课是他辅导的,钢琴和大提琴是他教的,家长会是他去的,我十年里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都有他的参与。 十年羁绊,我下不了手。 功过相抵,所以我选择让他自生自灭。 但现在他对我说,他要重新开始生活,他要放下过去的一切。 他不再是俄罗斯灭霸了,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找了普通的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做饭洗衣,活得像个真正的普通人。 我很高兴,我是真的很高兴。 这一天我幻想过很多次,但是我没想过它会真的实现。 所以我绝对不能再让他和伊万他们见面了我不能让他再重新燃起希望。 伊万被我掐住了喉咙,痛苦地呜咽着。 “拜托你他身体很差,什么病都能找到他我想见他。” “见他做什么” “毁灭世界我们的理想” “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你找陀思做什么” “有办法没有书陀思君也能实现理想” 毁灭世界。 果然,还是没有放弃啊。 “抱歉,那我不能让你见他了。”我毫不犹豫地踢断了伊万的两条腿,“说起来你能越狱,一定花了不少代价吧。” 我能感觉他现在很弱,连异能都用不了,几乎等同于一个废人。 “求求你。” “别求我,我不可能让你们继续折腾那种妄想的,你们所谓的幸福,要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 不管陀思是伪装的,还是真心决定过普通人的生活,我都不会再让他和伊万他们见面了。 落单的老鼠好打,成群结队的就麻烦了。 尤其是他们都比我脑子好。 “源酱,你在这里吗” 巷子的尽头传来了陀思的声音,他买好铜锣烧过来了。 伊万听到陀思的声音,拼命地挣扎起来。 我捏碎了他的声带和喉骨。 他发出了一声“咕”。 这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句声音了。 “源酱,源酱” 陀思正在朝我们走来,巷子里安静地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我屏住了呼吸。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我的手上。 一滴、两滴。 越来越多。 伊万在流泪。 他的陀思君与我们擦肩而过。 他们年少初遇,伊万把陀思视为神明,自此,便是一生。 “源酱,再不出来铜锣烧我要全吃掉咯。” “源酱,你不在这里吗” “看来真的不在这里呀” 直到陀思离开了这条巷子,我才放开了伊万。 他跪倒在地上,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轻轻地动了几下嘴唇。 死屋不朽 他说,死屋不朽。 然后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居然死了。 没道理啊。我还没开始杀他呢。 算了,可能是被我气死的。 不过就这样静静地死去,也挺好的,陀思就能安稳的生活了吧。 我伸手,轻轻地覆在了伊万的脸上。 “老伙计,他乡即故乡,就把这里当作西伯利亚吧。” 伊万的身体在我的手掌下散发出一种莹白的光芒,我刻意放慢了这个过程。 但到最后他还是全部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存在过这个世界上。 “下辈子别再遇到陀思了,去遇到一个好的引导者吧,比如福泽谕吉先生。” 我心想,哪有什么东西是不朽的呢。 有点惆怅。毕竟和他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是我亲手送他上路的。 没办法。 他们有他们的理想,我也有我的追求。 他们想要毁灭世界,但我想要这个世界好好的。 我站起身来,看到转角处落着一顶帽子,好像是伊万的小针织帽。 他的帽子怎么会在那里是刚才逃跑时掉在那里的吗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捡,巷子口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一大堆军警。 眼镜男走过来问我“小姐,你刚才在这里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我摇了摇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猜他们是来抓捕伊万的,但是伊万连渣都没剩下。 “这样啊,那打扰了,请您注意安全。”眼镜男朝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帽子上。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朝他鞠了一躬,然后就离开了。 走出巷子口,我看到陀思正举着铜锣烧在吃。 “你刚才去哪里了”陀思咬着铜锣烧,埋怨道,“我找了你半天。” 我眨了眨眼睛说“我以为我看到了一位老朋友呢。” 他把铜锣烧递给我“然后呢” “追过去,发现认错人了。” 生活,时常就是踩在刀尖上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谎言:这是远房表叔 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 莫过于在自己家门口,被另外一个男人抱住时, 刚好被自己下班回来的丈夫撞见。 上一秒, 我正在絮絮叨叨地交代陀思一些厨艺方面的事项,很难得他愿意自己做饭,我正在把我的做饭技巧讲给他听。但是下一秒, 他突然告诉我, 我的头发里有根白头发。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 脱发和白发都是如临大敌, 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不会吧,我才二十五啊。” 然后头被他猛的一按,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不住。很多事都记不住。”陀思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你不是怕我做坏事吗那你就看住我啊。你看住我, 我才不会去做坏事,源酱。” “你特么发什么疯。” 陀思的记性是我见过可能人类中最好的, 一副扑克牌,只要看一遍, 就能根据每一张牌上的细微痕迹而分辨出来。 拥有这种可怕的记性, 他的脑子是极好的, 怎么可能记不住连我这种脑子都能记住的简单的做饭步骤呢 “快放开啊, 笨蛋” 然后我一抬头, 就对上了一双宝石绿的眼眸。 我的丈夫江户川乱步, 隔过一条马路,正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手里的气球被陀思一撞,没捏住线,气球飞到了马路对面,被乱步拽住了线,没有飞远。 绿色的气球刚好飘在了乱步的头顶上方。 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样子是下班时路过商店街购买的零食或者是侦探社发的福利。 我急忙推开了陀思,但我随即又意识到这个动作太欲盖弥彰了,于是低声骂道“你搞什么鬼啊。” 一辆汽车从我们和乱步之间开过,短暂地阻挡了视线。等汽车开走后,我看到乱步睁开的眼睛已经又眯上了,他拿着气球朝我们走了过来。 “乱步桑,欢迎下班回来。” 我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拎袋,发现里面是两罐进口奶啤。 “嗯,晚上好,清溪溪。”他朝我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陀思,“这位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乱步和陀思像是以前见过。 他们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神都太过复杂,像是看着久违的对手。 呃,应该是我想多了。 乱步只是生气,只是单纯的醋意。 “他是我的,”我不太好说他是我以前的老板,毕竟员工被老板拥抱这种事有点说不过去,能让乱步平静下来的解释只有我和陀思“有血缘”关系,“一个远方表,叔。” “远方表叔”陀思的嘴角一抽,随即微笑着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揉了两下“小侄女婚后长胖了,看来是你的功劳啊。” “表叔,这是我的丈夫,江户川乱步。” 乱步皱了皱眉“哪来的亲戚,我们结婚时都没有请嘛。” 陀思继续客气地笑着“小侄女打过电话给我,但是当时我工作比较忙。现在回国了,特意抽空过来看看你们。” “哦。”乱步冷淡地说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他对人情世故一向不太通,除了我爸我妈,其他的亲戚他都不爱接触。 我轻咳了一声对陀思说“表叔,既然你已经来看过我们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坐车回家吧。” 陀思“回家还要做饭,表叔今天在你们这里,与你们共进晚餐,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我“” 这个表叔还真不客气。 “不欢迎。”乱步很果断地拒绝了,然后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推开院门往里走,“清溪,回家了。”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落在了门牌上被抠掉了江户川的清溪上,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我回头朝陀思看了一眼,他站在原地,朝我挥了挥手。 啪。 绿气球在进门的时候撞到了门边上,撞碎了,掉了一地原谅绿的小碎片。 乱步关上门,一言不发地将气球的碎片一块一块地捡了起来。 然后他没有跟我说话,径直去做了垃圾分类。 我试图搭话,他已经打开了电视机,坐在了沙发上,背对着我看今天的动画片鸭子侦探。 我放弃搭话,走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原本今天要做蔬菜沙拉、藜麦粥和炸猪排,还有乱步喜欢的牛肉汉堡,我却鬼使神差地用那些材料,又做了一锅罗宋汤。 这是伊万最喜欢煮的汤。 在极寒的西伯利亚,少不了喝烈性酒和热汤。陀思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常饮酒,伊万为了给他御寒,便喜欢给他煮罗宋汤。后来陀思指明让我做,伊万就再也没有进过厨房。 我习惯放很多西红柿,煮出鲜艳好看的颜色,煮一大锅,三个人坐在壁炉边,边讨论着明天的出行边喝汤。 我和陀思时常意见不合,争得面红耳赤,伊万总是以脑残陀粉的形象假意公平公正,实则偏心偏到了南半球。 但每当这时,陀思又会突然改变主意,全部偏向于我,我则会特别小人得志地朝伊万哼哼,后者通常以大白眼来回敬我。 吵吵闹闹就是一个普通的晚上。 我盛了一小碗罗宋汤,倒进了水池里,轻声说道“伊万,他乡虽然不是故乡,但食物的味道你应该会怀念,不过我做的东西,永远不如你的意。” 面前浮现出那个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俊美少年。他是我接触的第二个俄罗斯男性,死屋之鼠的第三个成员,相处近十年,他从未夸过我一句,哪怕是最简单的赞美,都从来没有过。 都过去了。 我的西伯利亚也好。 我的死屋之鼠最无忧无虑的三人时代也好。 我用剩下的食材,给乱步做了两个小小的牛肉汉堡,然后将菜一一盛出,摆好了碗筷和勺子。 冰箱里有一块侦探社发的海胆,已经不太新鲜了,我切了两个牛油果,做了个牛油果海胆。 隔过玻璃窗,我看到乱步耷着脑袋,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摆弄着一个魔方,姿势已经从半倚着变成了躺着。 电视里的鸭子侦探今日份的更新已经放完了,正在放最后的片尾曲。 我走过去,笑眯眯地问道“乱步桑,今天的凶手是谁啊” 乱步转着魔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魔方就掉在了地上。 “清溪。”他低声叫我。 他极少这么叫我。 一般情况下,他叫我清溪溪,偶尔会叫我江户川太太,心情很好或者有事求我的时候,甚至会叫我老婆大人。 一旦叫我清溪,基本上就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但是半年以来,连福泽谕吉都说有时候很难管的乱步竟然从未对我发过火,一次都没有。 “你骗我。他根本不是你的亲戚。” 乱步抬起头,帽檐压着刘海,刘海下的眼睛像幽静的深潭,像是能一眼看到人的心底。 陀思是我远房表叔这种事,要是他向我的父母求证,那立刻会被识破是谎言。 被自己的丈夫目击自己被别的男人拥抱这种事,我没有向丈夫解释这并非出自我的意愿,但欺骗竟然是我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目的是打消乱步的猜忌,不给我们之间的关系制造矛盾。 因为一旦有了矛盾,我平静的生活将会出现裂痕。 我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惭愧。 “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乱步抱着手臂,气呼呼地说,“你还骗我你家那点亲戚,我还不知道吗我都记得啊。” “喂,我家亲戚很多的,你都记得吗” 爸爸那边没有任何亲戚,但是妈妈的亲戚,三姑六婆倒是有一大堆,都是花丸外婆的亲人。 说来也是奇怪,据说音奏外公和爸爸一样,在认识花丸外婆的时候,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亲戚。 爸爸特别疼爱乱步的原因也有这一点,乱步也早早地失去了父母,他们三代都是如此。 “记得啊,过年要叫啊,不然狮子妈妈要骂我。” 中国人重视过年喊人和恭喜的习俗,虽然家里亲戚几乎都在日本,但还是保留了中国的过节风俗。乱步刚开始不会喊人,也抗拒拜年,被我妈强行拖去,挨个喊了一遍。 他是不情愿的,但当他听到我妈问我“清溪,你没有教他吗我跟你说的话,你都不记得吗” 乱步就很急地说“清溪溪教了,是我自己没记住。” 他时刻维护着我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维护我,或者说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我们虽然结了婚,但掐头掐尾到现在,才不过认识了九个月,连一年都没到。 亲戚里没人看好这段仓促的婚姻,背地里总爱吐槽他,说他孩子气,个子矮,没学历,工作看着也不像正经,连坐相都没有,吃饭也只知道闷头吃。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乱步给我买了很多我喜欢的伏特加,工资随便我花,也时常给我买礼物,在我发呆不吃饭的时候,还会替我剥一粒大虾。 他对我挺好的。 所以我才如此珍视现在的婚姻。 “对不起,乱步桑。”我想要摸他的肩膀,他还在生气,往旁边一缩,让我摸了个空。 “他是我在俄罗斯上学时,交到的朋友。现在他来日本工作,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他来找我” 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家,要想好好生活下去是很难的,我在俄罗斯留过学,我知道。 “拥抱只是俄罗斯人之间打招呼的礼仪” 糟糕,我好像又扯谎了,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俄罗斯有这种礼仪”乱步气急,一蹬腿,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窜进了房间里,“我不吃晚饭了。” 砰。 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门关上的瞬间,带起了一阵凉风。我看了一下满桌的菜肴,一时竟没了想法。 我也没胃口。 想安慰乱步,但是自己说实话也挺心烦的。 陀思的言行永远无法预测,我甚至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决意当个普通人了。伊万虽然死了,也被我分解了,但其实并不是被我杀死的,死因也非常蹊跷。 打断四肢和捏碎声带,并不至于让他当场死亡。被我气死的可能性也有,但很小,否则过去的时日里,他早就被我气死一万遍了。 到底是谁在那个时候杀死了他呢当时的情况,他身体很虚弱,也无法施展异能是那个眼镜男吗 算了,不管他了。 “乱步桑,吃完晚饭再生气好吗”我敲了敲房门,乱步把音乐打开了,表示完全不想听我说话。 竟然以不吃晚饭来表达对我的抗议,啧。 我没再坚持,坐到了餐桌旁,自己盛饭吃了起来。我还开了一瓶伏特加。 烈性酒我是直接喝,用来佐餐是一种享受。 我听到身后传来了房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我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门开了一条缝,乱步在里面东张西望。 我假装没看到,继续埋头吃饭。 他也是倔强,一直忍着不出来,我估计他已经饿坏了。 不一会儿,他把门打开了,我以为他向食物投降了,他却在我面前绕了一圈,抱着他的衣服去了浴室。 我看了一眼挂钟,还不到七点,居然就开始洗澡了。 然而今晚我没有听到从浴室里传来,他每天都要唱的鸭子侦探的歌曲。 这孩子的气什么时候才会消呢 我拖着腮帮子思考着,过了很久,才从里面传来乱步的叫声。 “清溪溪” 是很焦急的声音。 又叫回了清溪溪,看来气是已经消了或者说发生了更不得了的事。 “来了。” 我打开浴室的门,扑面而来一股热气。乱步在浴缸里捧着一只鸭子玩具,垂头丧气“鸭子不响了。” “啊” 乱步喜欢和我一起泡澡,但是浴缸太小了,两个人装不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跟一群鸭子玩具一起泡澡。 八只鸭子玩具都是福泽谕吉给他买的,底部有发声的小尖嘴,一按鸭子的肚子,就能按出一声鸭子叫。 乱步手里的鸭子是鸭八,平时按出来的声音最响亮,我接过一按,竟然真的没按出声音。 乱步小声咕哝道“鸭八没有声音了。” “别急,我看看。”我拔掉鸭八底部的尖嘴,看到里面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拔出一看,是一张字条。竟然还是防水纸。 我将纸条展开。 老婆大人,我们讲和qaq我好饿 “乱步桑,你这是” “消毒,我讨厌那个俄罗斯人” 他从背后抱住了我,隔着一件薄薄的夏装,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潮湿的热气。 面前是一面等身镜。乱步这样孩子气的人,竟然喜欢在浴缸前面装一览无余的等身镜。 虽然会被水汽覆盖、模糊,但仍然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我一手撑在玩具鸭子上面,被拔了尖嘴的鸭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光被调的很暗,乱步额角的汗水滴在我的脸上,眼神分外专注。 他突然笑了,将我抱得更紧,全身的水珠全蹭在了我的衣服上,并且得意地在我耳边说“清溪溪,你也像我一样了,浑身都湿了,我们扯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1章讲和、被叫去警局 年轻有年轻的好。 精力充沛, 光线低调, 时间充足。 乱步第一次在事后没有立刻睡着, 而是乖乖地坐在餐桌旁, 低着头吃晚饭。我用接线板拖了吹风机,给他吹湿哒哒的头发。 “清溪溪, 吃口海胆。” 他突然歪过头, 用勺子挖了一勺海胆, 递到了我的嘴边。 吹风机吹出的热风差点把海胆吹到地上,我赶紧低下头含住了勺子。 绵密的海胆入口即化,还带着紫苏淡淡的香气,味道极好。 “讲和好不好”他握着勺子轻声说道。 我拨了拨他前额的头发,继续用吹风机翻来翻去地吹。 其实, 我并没有资格生乱步的气。 我很清楚这件事谁对谁错, 陀思固然有错, 但主要责任在我。但是我没办法,至少现在没办法向他认真的解释。 我不能保证我跟他解释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打电话报警抓我。 “乱步桑, 是我不对” 他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嘴唇, 示意我不要说话。 “讲和好不好”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给理由,也没要解释, 没再追究之前的事。 我们都冷静下来了。 “好。” 他抿起嘴唇,朝我伸出小拇指, 弯了弯“那我们来约定, 讲和了。” 我微微怔住。 我仿佛看见了从大海的尽头, 晕染开来的夕阳。也有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落日余晖的尽头,领衔着那抹流光溢彩。他朝我伸出了小指。 我们来约定,讲和了。笨丫头,你要不要跟我去那座山上探险。 奇怪。 我在和谁约定讲和了 又是谁在和我约定讲和了 “清溪溪清溪溪” 乱步叫了我两遍,我才回过神来,他噘起嘴,唇边还沾着一点酱汁。 “我跟你说话,你居然发呆了” 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似曾相识的场景,心道大概是在哪个电视剧里看过,所以和现实有些混淆不清了。 我看到乱步不高兴了,赶紧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嗯,我们讲和了。” 他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孩子。我托着他的手指,意外地发现他没戴戒指。 那枚我送给他的假戒指,他从来不肯摘下。 我回想起刚才在浴室里,他好像因为手上沾了润滑剂,手指太滑,戒指掉到了瓷砖上。 可别被水冲到下水道啊。 我有点担心,放下吹风机,用手指代替梳子,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去浴室找戒指了。 虽然是个假戒指,他却极其呵护。越是如此,我越内疚。 我本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东西。 用一枚假戒指求婚成功,我这算不算骗婚 我在浴缸里发现了那枚银色的戒指,它被水冲得闪闪发亮,在水中沉淀出一种静谧的蓝。 真漂亮。 这种奇异诡谲的蓝光,温柔得似乎让周围的水都变得出奇的幽深。 我隐隐注意到戒指的内侧刻着什么字,刚要拿上来,乱步突然推开了浴室的门,跑了进来。 他在我之前捞起了那枚戒指,然后又迅速地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啊嘞嘞,差点弄丢诶。” 这枚假戒指一直牢牢占据着那个位置,连我们在婚礼上交换对戒时,他都没有摘下。 “这戒指里好像有字” “清溪溪,我今天想喝酒。”乱步凑过来在我的脸上“啵”了一下,“你会允许我喝吧。” “你没酒量的,唔,喝奶啤倒是可以。” 他下班回来时刚好带了两瓶奶啤。 我很快收拾好桌子,洗了碗筷,切了一盘哈密瓜,拧开了两瓶奶啤的盖子。 我们挤在小飘窗上,各自抱着一瓶奶啤,打开了飘窗看星星。 乱步对上次chu鸭在此出现,仍心有余悸。我左右看了一圈,保证没有chu鸭的半点影子,他才慢吞吞地爬上来。 我也不知道chu鸭上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虽然是中原中也的宠物,但却热衷于浪迹在整个横滨。 据说除了行侠仗义和被我发现的爱看维密秀之外,还有个爱好是到处捡圆形的小瓶盖和球体。 大概是为了取悦侦探社的那只三花猫。 鸭子爱上猫,乍一听很搞笑,细细想来,难免有些伤感。 因为它们根本没法拥有子嗣等等,即使没法拥有子嗣,也能拥有相守的爱情啊。 不过看中原中也那个家长的态度,似乎很不乐意,这次回去很可能还会将chu鸭关禁闭。 想到被chu鸭爱慕的那只猫,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乱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乱步桑,你们侦探社的那只三花猫,配种了吗” 乱步咽下嘴里的奶啤,含含糊糊地说“没吧。” “我这里有个不错的对象,你要不要跟它的主人说一下” “清溪溪。”乱步放下啤酒罐,皱起了脸,“你该不会想说把那只讨厌的鸭子介绍给侦探社的猫吧” “诶诶,你怎么知道” “不行”乱步坚定地拒绝了,“猫不会同意的。” “” “别想了,猫不会接受一只鸭子,除非那只猫是我,鸭子是清溪溪。”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今晚的天空真好看,你快看,说不定会有流星呢。” 飘窗开着,外面是夏天的夜晚了,连吹进来的风都不冷了。 星空是我看得最多的东西。我很喜欢看星星。 我不像陀思那样认识很多星星,能认出星座,能用星星连出图案,甚至知道很多星星的特征以及上面的环境。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它好看。 太阳太刺眼,凝视过久等于自毁双目。 而月亮又不能时常保持着特定的形态,变幻莫测的阴晴圆缺,始终没法给我稳定的感觉。 唯有星星,只要是雨后天晴,始终坚定地在天上闪闪发光。 多好看啊。 “清溪溪为什么喜欢星星” “因为它出现时,就会亮啊。” 乱步的眼睛亮了“那我也想变得像星星一样。” “乱步桑这样很好,为什么要变得像星星一样”那样就离我很远了。 “这样我一出现,清溪溪就会看到我了。” 这样孩子气的话,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手指滑过他细软的皮肤,然后靠在了他肩上。 他没什么酒量,一瓶奶啤下肚,就有了醉意。 然后变得更加孩子气。 “清溪溪,你猜猜我嘴巴里的风在哪里。” 他脸对着我,鼓起一边的腮帮子。 “这里。” 我拍了他左边的脸颊,左边脸颊瘪了,右边的脸颊又鼓了起来。于是我又拍他右边的脸颊,他左边脸颊也鼓了起来。 扬起的眉宇间充满了小小的骄傲。 迄今为止的任何一场游戏,我都没赢他一次。 我也起了坏心眼。 我用两只手一起拍,同时拍上他两边的脸颊,他被迫张开了嘴。 奶啤的气息吹落在我的脸上,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他笑了起来“清溪溪你作弊你不乖哩。” 笑着笑着,他就依着飘窗睡着了。 我将他放平,凝视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他是个面容精致的青年,温柔与孩子气交相辉映,如同夜晚的星辰一样,使灰暗孤独的窗台反射出赏心悦目的亮光。夜风吹起他前额的乱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唇角抿着笑意,像是带着全世界的祝福,在做着一个充满幸福的美梦。 速配的夫妻之间,谈不上多深的爱与情,大概就是互相拥抱、互相体谅,彼此之间又保留着对方不知道的秘密。 我有些怅然,因为不得不承认,倘若有一天,我要为我糟糕透顶的人生和犯下的极大罪行买单,必须与这个美好的孩子告别时,我的内心必然是不舍的。 第二天。 我接到了来自于爆豪胜己的一通电话,说是叫我去一趟警局,关于上次被果戈里抓为人质的事件,有了新的调查进展。 这种消息既是坏消息,又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万一真的调查到我身上来,查出了我和死屋之鼠之间的关系,那我肯定要糊。好消息是可能会有关于果戈里的消息,很可能还有目前越狱的具体人数。 应该查不到我的过去的。 因为我的异能不合我意,尽皆消散,早就将我犯下的罪状给消除了,这可比小栗虫太郎的完美犯罪更加直接。 没有人能查得到的。 若是果戈里以我和他们以前的合照来拖我下水,我也不必怕,就说是他们合成的照片,或者干脆说以前被他们骗了钱。 我做好心理建设,烤了一箱奶油曲奇,准备等从警局回来时,顺路送去武装侦探社去。 这次我选择了打车,因为我刚一出门,就发现了尾随的人。 敌方的人警方的人 是找茬试探还是监视 不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锁门的时候,我看到门牌已经被补过了。 清溪的前面用防水纸重新贴了江户川,字迹不是他平时潦草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 这件事,乱步一句话都没跟我提。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从现在开始,江户川清溪,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异能力你不是源清溪,你是江户川清溪。 打车到警局后,迎接我的人里,并没有爆豪,除了有我的老朋友真田弦一郎以及他的部下,我们的学弟切原赤也,以及消散伊万时在巷子口看到的眼镜男。 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真田弦一郎眉头紧锁,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我心里咯噔一声,爆豪所说的新线索,肯定是和我有关了,而且不会是好事。 切原赤也倒是很高兴,大大咧咧地凑过来替我拎袋子“源学姐,你看看你,来都来了,还带东西,哇,是奶油曲奇,学姐客气了。” 我试图拽回袋子,在切原晶晶亮的眼神下放弃了“这不是啊,赤也君,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国中的时候就喜欢源学姐烤的奶油饼干,好久都没吃过了。” “赤也” 正当切原赤也和我开启了拉家常模式时,真田弦一郎喝止了他。 “抱歉,真田前辈”切原赤也及时地闭上了嘴。 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在毕业后都选择了当警察,虽说两人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英雄,但由于柳莲二的建议,还是选择了从事警察一职。 在升为神奈川最年轻的警部后,真田弦一郎主动要求调派来处境最复杂的横滨,同行的还有学弟切原赤也。 我去俄罗斯上学之后和他们联系得就很少了,结婚后几乎处于毫无联系的状态。 “清溪,这是怎么回事” 真田弦一郎不说废话,直接甩出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果戈里以及伊万的三人合照。 应该是果戈里故意塞给警方的,但这张照片上没有拍到陀思。 “这很明显就是陷害源学姐的。”切原赤也气愤地说道,“这年头,这年头,谁还不会个s和美图,我女朋友每次发照片之前都要修半天图呢,这照片肯定是假的。” “闭嘴,赤也没让你发言” “对不起” 眼镜男看向了我,他的眼镜在反了一下光后恢复了平静。 “江户川女士,在下坂口安吾,隶属于异能特务科,主要负责调查这次的多名罪犯越狱事件。” “你好。” “这张照片被人发现在一名罪犯休息过的茶餐厅里,交到警局后,那天取证的警察认出了你。”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缓缓问道,“这张照片是否属实” 伴随着他推眼镜的动作,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觉得,我平静安稳的生活,到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2章番外凛冬(一) 机械无罪, 有罪的是扣动扳机的人。 他到这一句话时, 放下了手里的书,摸了摸下颌。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机械呢” 那此刻又会是哪种局面呢 俄罗斯的冬天虽然寒冷至极,但今天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晴好, 雪已经停了, 时不时有细碎的雪花从树枝上掉落, 衬着光,在空中抖落出一瞬间的流光溢彩。 他躺在树下, 目光落在长街的尽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吧。 十、九、八 他想着自己前阵子从人贩子手里交换来的那条情报。 “那个女孩的异能很特别哦, 似乎是家人不希望她被政府机构发现后监管, 所以把她送来了俄罗斯上学, 但值得一提的是, 她的父母好像都不知道她的异能哦,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七、六、五 能将面前的一切都化为肉眼不可辨识的虚无呐。 有点意思。 四、三、二 本该是个平凡的女孩呢。 一。 长街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那个匆匆而来的身影,她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受惊后变得暴躁的兔子。 他将书本覆在了脸上,然后伸出了一只脚。 故意想绊她一下,但猜到她肯定能敏捷地避开尽管如此,他也还是知道自己引起了她的注意。 兔子停下了脚步,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却没有吭声。 预想中暴躁的怒骂并没有出现。 “别看了,不是尸体, 还活着。” 书本从他的脸上轻轻滑落, 少年与少女的两道视线在堆满雪的雪松树下交汇, 像是掀开了命中注定的一页。 时光在这一刻静静稳稳的停住。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困扰呢。”他挂上善意的笑容, 温和地为她让开了一点地方,“如果我有幸聆听你的烦恼,你可以过来这边坐。” 他用的是发音纯正的日语,她的母语。 在异国听到自己熟悉的语言,任谁都会有所触动吧。 果然,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亮光。 实际上她的烦恼,他很早就了解了。 人贩子的情报也好,他自己查到的情报也好,已经把她的背景了解的一清二楚了突然出现的异能,将她原本平静普通的生活完全搅乱,怕留在自己的故乡被政府机构发现,于是被迫远走他乡。 他垂着眼睑,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在完全陌生的国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更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语言交流存在障碍,人文风俗更不能理解。 她焦虑不安,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怕父母担心,又不能向家里诉苦,还得编造出一种她生活得很好的假象。 菜是吃不习惯的,宿舍里又不能自己做饭,钱是完全不够用的,第一次出国念书又不会精打细算,遇到骗子还被骗了一大笔生活费,放在教室的笔记本电脑也丢了,舍友讨厌她,班上的同学也不喜欢她,她俄语说的蹩脚,常有人学她说话,视她为一个小丑。英语不优秀,听课也很吃力。 最让她尴尬的是,她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我没到这里来之前,还想过和一个蓝眼睛的俄罗斯帅哥发生一段浪漫的爱情,哈哈哈,事实上别说男朋友了,我一个朋友都没交到。”苦水吐完了,她沮丧地叹气,“我很差劲吧,活到现在,一无是处。” 她往树背上一靠,不轻不重的一下,树干受到碰撞,树枝上堆的积雪啪一声,全砸在了她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哭出来。 下一秒,她居然笑了。 “你看,连雪都欺负我。”她满不在乎地擦掉了脸上的雪,将它们聚集起来,捏成了兔子的形状。 然后她将兔子放到了他的腿边。 “这是我来俄罗斯之后,第一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 尽管他没有对她的烦恼提出一条有用的建议,她还是很高兴。 她脸上露出的笑容,是真正灿烂的满足的笑容。 这种笑容令灰暗破败的长街都反射出温柔静谧令人赏心悦目的光彩。 “谢谢你,先生。” 又一道光切来,她的嘴角咧得很开。 他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不一样。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颠沛流离也好,无枝可依也罢,依然没有泯灭她对生活的本质热爱。 她的身上没有绝望。 人贩子在与他交换情报时,问过他,如果感兴趣,只要出点钱,可以帮他把她绑来,他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 拥有异能却并不会控制它的少女,漂亮的少女、可怜的少女,无依无靠的少女、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 他想对她做什么呢 她一路蹦蹦跳跳,从一只暴躁的兔子自由切换成了一只活泼的兔子,他一路尾随。 她表现出的快乐让他费解。 她会和路边的野猫说话,还想抱它,差点就被野猫挠了脸;她也会蹦起来替打羽毛球的小朋友拿掉在树上的羽毛球,尽管跳得太高,她一头撞在了树上,眼冒金星,但她还是笑眯眯地拿到了羽毛球。 “喏,给你们,再掉到树上还可以找我哦。” “谢谢姐姐。” 别人的一句感谢似乎值得她抛头颅洒热血,他猜她喜欢被别人感谢,她爱着这种虚荣。但很快发现,她的好心,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感谢,比如分了一半烤面包给地铁口的流浪汉,却被对方索要钱财。 但她无所谓,依然笑眯眯的,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但是就不给你。 最后到晚上了,她在学校门口停下了脚步,绕了一圈,又来到了公园。 他心想,学校果然还是她的心结。 她坐在秋千上,晃着两条长腿,将秋千荡得很高。荡累了,她躺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朵野花。 “今年能交到朋友”她揪掉一片花瓣。 “今年不能交到朋友”她又揪掉一片花瓣。 “今年能交到朋友” “今年不能交到朋友” “今年能交到朋友。” 她闭上了嘴。 因为花杆上只剩下了最后一片花瓣。 “果然还是不行啊。” 她刚要扔掉手里的花杆,视野里突然撞进了一双紫红色的眼眸。 他俯身,从她手里抽走了那根只剩下一片花瓣的花杆。 “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 他决定不按原定的计划了。 “陀思君,你该起床了” 每到早晨七点钟,他就开始头疼了。 “别睡了,陀思君,起来吃早饭了” 门外催起床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他将头埋进枕头里,再蒙上被子,气恼地想他为什么要“引狼入室”。 好烦啊,他不要早起 对于一个每晚熬夜写程序的人来说,早起往往是最痛苦的。 “陀思君” 见他没反应,她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 “起床了,陀思君我煮了红茶,还做了玉子烧和牛肉馅饼,快起来吃早餐啦。” 好吵。 他简直肝疼。 “再睡五分钟”他气若游丝地挣扎。 “不行,起床了不然早饭要凉了”她掀开了他的被子。 “再睡三分钟” “不行”枕头也被夺走了。 “一分钟”最后再挣扎一下。 “不行” “三秒” “三秒已经到了” 他疯狂地想抽自己,为什么要把她骗出学校宿舍和他合租 “随便进男人的房间,很可能走不出去的。”他嘟囔道。 一件衬衫被丢在了他的头上“别乱说了,快点换衣服,我正好给你切中午吃的三明治。” 他将衬衫一扯,胡乱地垫在胳膊下,趴着继续睡。 早上的懒觉真香啊。 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听到了高分贝的尖叫。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怎么又睡下了起来吃早饭了” “轻点扯到头发了,会秃的” 这样的战争,除非他通宵,否则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直到他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桌冒着热气的早餐,意识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以前他别说早饭了,连午饭和晚饭都是用速溶咖啡和压缩饼干或者黑面包随随便便应付一下。 颠倒的作息习惯和肆意的饮食习惯,给他带来了不少身体上的毛病贫血、慢性胃炎、营养不良、体质差、怕冷、偏头痛 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思索,他会不会还没等到实现理想,生命就被这副病躯给耗尽了 “你昨晚又熬到几点钟了”她坐在对面,往面包片上抹着花生酱,然后将面包片推给了他,“吃点花生酱,补钙。” “以后早上能不能别叫我起床” 他咬了一口沾满花生酱的面包片,喝了一口咖啡。咖啡里加了至少一半的牛奶,其实不太符合他的口味,但他已经逐渐习惯了。 “不行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不然胃里长时间没东西,你的慢性胃炎又要加重了。”她又朝他推来一叠牛肉馅饼,“吃点牛肉饼,红肉补血的。” “哦。” “冰箱里的牛奶,记得中午热了喝,午餐也要加热哦,晚上我会买你喜欢的食材回来。” “哦。” “那我去上学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空把盘子洗一下。” “没空。” “陀思君你真懒。” 她刚走到玄关,突然又折返回来,凑到他的面前。 在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脸平静的自己。 她对着他的眼睛,扶正了自己头上的白花,又轻声说了一遍“我去上学了,今天一定没有问题的。” 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把背挺直,你不比我们俄罗斯女孩差。” “哎。” 然后脸红的兔子一溜烟跑远了。 源清溪 他看着她落在沙发上的胸卡,头又疼了,今天恐怕还得去跑一趟腿。 这丫头忘性真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 他昨天教的题目今天就忘记,背课文永远错字漏字,气得他时常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 但也因为忘性大,受到的很多委屈一晚上就忘记了。 她有时候也会跟他倾诉“陀思君,我给我以前的同学们写邮件,大家都没有回我,居然一个都没有,我好惨” 每一个她以前的同伴,她在生活稳定下来之后,都给他们写了邮件,甚至还是先手写,再一个字一个字输入到手机里。 她每写一封,都会先拿给他看,询问他的意见,她给他介绍她的那些同伴,讲起她故乡美丽的一切,讲着讲着,就手舞足蹈起来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邮件,早就被他装在她手机里的拦截软件拦截了。 她的邮件根本发不出去,外面的邮件也根本进不来。 她被彻底困成了一座可笑的孤岛。每次在写完邮件得到他的肯定,发出去之后,她五分钟看一次手机,然后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失望。 “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这才出国多长时间啊,居然都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又不好意思问我爸妈,同学们的情况,爸妈要是知道我没朋友,估计会很难过吧。” “不过幸好认识了你,陀思君,嘿嘿,虽然我不怎么样,但我很忠诚的,我们要一直像这样当朋友,好吗” 他微微笑道“好啊。” 那些从日本发来被拦截下来的邮件,全部传送到了他这里。他看过一些,几乎都是鼓励她的内容,还有各种花式问候,日常心情分享,还有求复合的。 他知道,她如果看到,就能从其中获得巨大的力量,她将所向披靡,即使深入地狱也充满信心。 不好。 那样不好。 他按下了永久删除键,心想她若是要获得安慰和认同,那他将会是唯一的途径。 他知道她在坚守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也是他一开始盯上她的目的,然后不惜伪装,和她结伴开始过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源酱,你知道异能力吗” 相识第二年的一个午后,他装作不经意间提起。 “听说过。”她表情一僵,随即又补了一句,“我没有。” 她很少说谎,应该说她根本不说谎,所以难得说一个谎,表情极其不自然。 他也不急着戳穿她,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没有。不过感觉异能力都好厉害啊有异能力真好啊。” “不一点都不好”她情绪突然激动,意识到自己过激了,立马又磕磕巴巴地掩饰,“我有个朋友她有异能力,但是过得并不好,她平静的生活都是被自己的异能力破坏的。” 他平静地听她在那里“无中生友”,末了她说了一句“我讨厌异能力。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异能力,就好了。” 因为一句异能力,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她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刚好遇上暑假,他带她去了位于极寒之地的诺里尔。 即使是在夏天,这座被孤立的城市依然处于冰天雪地之中,而且污染十分严重。 空气中弥漫着硫酸的味道,冰雪上覆盖了一层污浊的颜色,路上看不到人影,但医院里却塞满了病人。 她看到这种场景时惊呆了,他默默地带着她去了当地唯一的福利院。 这里的孩子都戴着口罩,很多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一直在咳嗽,见到了他,齐声喊道“费佳哥哥好。” 他是这里的常客。 “又长高了呢。”他伸出手,在他们的头上挨个抚摸,然后他拿出了从外面带来的书籍,给每个孩子都送上了一本。这些是他精挑细选带来的礼物。 他和她住在了福利院附近的旅馆,这里的空气很差,尽管他每天都戴上了口罩,但还是不幸地患上了呼吸道疾病。 医疗条件不发达,医生的水平远远低于大都市。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高烧不退,她决定带他提前离开。 他不肯。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她无奈,只能没耐心地陪在他的病床边,观察着他的身体状况。 这座城市太肮脏了,他心想,充斥着连冰雪都掩盖不了的肮脏。 他很清楚是为什么。 在他住院期间,福利院一个身体病弱的孩子去世了。 在这里,熬过冬天并不代表着坚强,因为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冬天,没有任何希望。 他在这个孩子的葬礼上拉奏大提琴时再次晕倒了,朦胧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是机械的罪,还是扣动扳机之人的罪该罚的是机械,还是扣动扳机的人 等他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守在他的病床前,眼巴巴地等着。 他看到她眼睛红肿,很明显是哭过了。 很不可思议。 她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处处碰壁,偶尔丧气却始终是笑着的,从未流过泪。 他第一次看到她哭,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她看到他醒了,居然又掉下了眼泪。 他伸手摸过她的眼睑,一滴眼泪滴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你发烧到41度啊笨蛋,你干嘛非要赖在这种地方,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去叫医生。” 他含住了自己的手指,那滴眼泪滚过了自己的舌尖。 咸咸的,涩涩的,还有一星半点的苦。 眼泪的味道原来是这样。 已经可以了。 他对自己说,某个计划,已经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给她留了一封信。 信上写,这个城市之所以会有这么严重的污染问题,完全是人为。污染物全部排放到了水中和空气中,完全不按标准来,当地的人之所以敢怒不敢言,是因为这里是极寒之地,通往外界的路径只有飞机。所有的航线又都掌握在当地权贵和异能者的手里,平凡的穷人没有发言权。 他们住在唯一不受污染的中心地带神塔,隔绝了所有的污染,享受着巨大财富的同时,冷眼欣赏着这座城市的痛苦。 他要去毁了那座神塔,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在最后写,如果他没有回来,那么请她不要哭,把他的大提琴带回家。 她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疯了似的赶往了神塔。 她一生也没跑出过那么快的速度。隔过厚厚的防护墙,她看到那个病弱的少年被锁链所缚,跪在地上,虽然被打得体无完肤,但眼神依旧清亮。 那种难以企及的骄傲和坚定的信念,在任何病痛和苦难面前都没有被击溃,一丝一毫都没有。 “你小子还真是不自量力,说吧,到底为什么要过来刺杀我” 衣着光鲜的头目抬脚踩在了他的头上,用力地碾了碾,鞋跟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洒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 同样是土地,这里的土是黑色的,有着泥土本该拥有的颜色,而神塔以外的地方,全部都是被污染过的土地,散发着各种诡异的颜色。 “你知道外面的人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吗”他冷静地质问。 头目微愣,随即哈哈大笑“当然了,我每天都能从这里看到啊。” 因为异能力,在这里划分出了强者与弱者,随之又划分出了富人与穷人,在这里是天差地别的生活。 富人勾结当地政府,无限制开采资源,而穷人们被迫接受日益严峻的生活环境,承担一切的后果。 这片冰冷的故乡,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没有希望了。 没有未来了。 没有幸福了。 “很好,就这样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去死吧。” 头目变为尖刀的手臂指着他的脖颈,但下一秒,他并没有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透明的防护墙在一瞬间消失了。 带着浓烈硫酸气味的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很快污染了神塔里干净的空气,他们一辈子也没有闻过这样令人作呕的气味。 头目张嘴骂道“这是怎么回事防护墙呢净化系统呢”他一张开嘴,嘴里就吸进了带着金属颗粒的尘埃。他感到肺腔像是火烧一般的灼痛。 “陀思君,你没事吧。”她捧着他的脸,抬手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没事。” “哪里没事,你都被打成这样了。” “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背后的头目厉声道,“给我杀了他们。” 神塔之下,他们凝视着彼此,仿佛忘了周遭的一切。 少女最终微微一笑,轻语道“陀思君,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所有奔向他们的异能力者,都以一种赴死的姿势消失了。 血色的夕阳下,整个中心地带在一点点消失。 头目是最后死的,他在绝望中亲眼看到自己所建立的一切,慢慢地被毁灭。 象征权力的登天神塔倒塌了,曾经无数次,他站在上面,俯视着这座城市,像是拥有了神权。 在生命的最后,他恍惚间,听到那个拥有紫红色眼眸的少年对他说“建塔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从地上登天,而是为了把天挪到地上来。” “源酱,你居然有异能力啊,真叫人意外。” 一直想要试探的东西,终于被他证实了。 他心满意足。 她不停地道歉,语无伦次“我害怕失去你,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要是你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次异能力没有失控,实际上是大幸,要是失控了,恐怕你也会受到牵连。” “没事的。”他默默地趴在她的背上,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是源酱救了我。” “那些人都是异能力者吧。”她轻声叹气,“今天消灭了一帮乌合之众,没准明天还会来另外一帮,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今晚我们就走吧。” “嗯。” 他回头看了一眼西沉的落日,这天的夕阳格外美丽,因为整个中心地带都被净化了,一点渣都没剩下。阻挡天空和自由的那座神塔,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想了年幼时被母亲牵手走过一条条长街时,母亲总是会问他“我亲爱的费佳,你有愿望吗” 他有吗 有的。 他想要这土地再无纷争。 他想要这世间充满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如果我的秘密公之于众 “是真的。” 我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在内心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 最终点了点头。 当前的局面,或许真的如切原赤也所说,可以用伪造合成这类的理由来解释这张照片的由来。 但如果下次果戈里再故意留下一个和我有亲近接触的视频呢或者更阴险一点, 他把视频直接散播到网络上 那我就是网络红人了,到那时继续再用伪造合成视频的理由来解释,就更令人好奇了天人五衰为什么偏偏煞费苦心地再三陷害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换位思考一下, 别说是别人了,就算是我本人,看到这种消息, 也会忍不住猜测这个家庭主妇和他们的关系。 舆论的力量是广泛而强大的, 深度挖掘之后,我的父母和乱步,以及我周围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警察会以我为切入点,继续调查关于我的一切。我在立海大的学籍里, 明确有记载是国中三年级的下学期去了俄罗斯当了交换生,在那里念完了高中并考上了大学。 伊万出席过我的家长会,果戈里在我毕业典礼上为我献过花这些事, 如果想查, 也许通过对接学校的方式查到。 所以我现在只能承认我认识他们。 “照片是真的。” “这么说, 你认识照片上的两人” 坂口安吾表情没什么变化, 倒是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的表情变了, 前者气红了脸, 后者磕磕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是的,我认识他们。” 坂口安吾平静地拧开笔,在记录本上边写边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很好的朋友。” “清溪,你在说什么”真田弦一郎情绪陡然变得激动,几乎是质问,“他们是你的朋友” “是” 我和真田弦一郎是三岁半时在网球俱乐部认识的,当时还有幸村精市,从此我们三个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的生活是幸福的,对错都是很简单的东西。 欧尔麦特是对,所有欧尔麦特的敌人都是错。 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过自己长大了,会和坏人交朋友,也会变成一个坏人。 “是朋友。”我声音平淡,语调几乎没有任何起伏,“我在俄罗斯上学的时候,认识了他们,他们挺关照我的。”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那样的人” “因为刚好遇到了。”因为没有其他人愿意和我玩了。 听着真田弦一郎的质问,我突然有点气结。 怎么说网球部的人和我关系也不错,可是我到了国外之后,竟然没有人再理我了。 陀思给我分析了很多,说是因为我突然和幸村分手,又是不告而别,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打击,所以他的部员们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心存芥蒂。 我道歉了,写了很多封道歉信,一遍一遍地修改,甚至去请教陀思,他总是耐心地给我指点,在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垂头丧气时,还会安慰我,总有一天我会收到他们的邮件。 尽管陀思后来的行为太过疯狂,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陪伴我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他是我的朋友,也曾是照亮我前行道路的明灯。 “那么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坂口安吾又问我。 虽然我很想说知道来气气真田,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最好趁机和果戈里伊万他们撇清关系。 “我知道他们在做坏事,并试图阻止他。”我指了指照片上的果戈里,“但是他不听我的,还捅伤了我。” 如果是想要同我合作,应该会对我客客气气的,不会伤害我,而果戈里捅了我的那一刀刚好派上了用场。 陀思教过我,说谎时一定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并且面不改色。 “那你为什么不在取证那天,说出你和他的关系呢”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继续问道,“抱歉,我见过太多案子,受伤的另一种解释,是苦肉计。” “难道源学姐,你想包庇他们”切原赤也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能是他意识到这样说会对我的处境很不利。“不,不是,学姐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拿要我说什么呢”我轻声问道,“难道叫我出卖朋友吗” “笨蛋这不是出卖”真田弦一郎厉声道,“他们是罪犯,即使是你的朋友,你也要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即使是你的朋友。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捶得我的脑袋轰然作响。 即使是你的朋友,你也要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完整的画面。 有一天,我竭力隐藏的秘密被全世界的人知道了。 我有着可怕的异能,曾经是死屋之鼠的核心成员,参与过多起案件,犯过盗窃和杀人的重罪。 我一直伪装成良善的模样,骨子里却是糟糕的黑泥。 我昔日的同学为此感到痛心,父母对我感失望,他们抱在一起痛哭,向上天祈求原谅,我的丈夫江户川乱步受不了打击,绝望地想要否定那段婚姻。 真田弦一郎和爆豪胜己逮捕了我,我被送进了监狱,分别时,我想要握一握丈夫的手,跟他说声对不起。 他推开了我。 他实在无法相信,枕边的妻子是邪恶的罪犯。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的过去,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讲过 江户川清溪,不,你是源清溪你才不是我的清溪溪 大概会是这样吧。 乱步一直纯真可爱,在知道了我的异能力后,也尽力替我隐瞒,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想到我有那般黑泥的过去。 若是知道我的手终结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一定会拒绝我的触碰。 说不定他还会气到去法院告我骗婚但是没必要了,到那时我肯定已经进监狱了。 估计要把牢底坐穿吧。 我想要普通人的生活,他也只是想要一个普通的妻子。 真讽刺。 我最恨别人骗我。但我也在骗别人啊。 “你说的没有错,真田,我确实应该好好配合警察。”我甩了甩头,努力将脑海中可怕的场景压下去,“接下来我会配合调查的。” 坂口安吾点点头,又问“那你最近和他们之中的成员有联系吗” “没有。”我毫不犹豫地撒谎了。 “或者说见过他们其中的一个,有吗” “没有。” 坂口安吾放下了笔,叫来了一个警察,在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没过一会儿,那个警察拿来了一顶帽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伊万的帽子。 那天掉在角落里时,我没来得及捡,就遇到了坂口安吾。 “这顶帽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迟疑了一秒,摇了摇头。 坂口安吾勾起唇角,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江户川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会迟疑” “抱歉,因为不太好判断。有点像是伊万的帽子,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只是同款。” “是吗” “够了你这家伙,是不是把源学姐当成罪犯在审问”切原赤也沉不住气了,急吼吼地骂道,“源学姐只是认识这两个人,对他们的行踪也不清楚,拜托你说话稍微客气一点” “赤也,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可是,他对学姐” “闭嘴” 我给了切原赤也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替我出头,然后继续对坂口安吾解释道“伊万常戴这款帽子,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的。” “是他的。”坂口安吾摸了摸帽子,“我们从上面找到了属于他的线索,也是因为这个线索,所以找上了你。” 我心里一惊。 根据帽子上的线索找到我 什么线索 总不会和伊万分开快一年了,他的帽子上还有我的指纹吧 难道他这一年都没有洗帽子吗 “江户川小姐。” 坂口安吾又叫了我,“希望接下来,我听到你的每一句回答,”他起身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推到了我的面前,“都是实话,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4章我的丈夫来接我了 “真田警部, 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交给我们异能特务科吧。” 面对坂口安吾一副赶人的姿态,真田弦一郎嘴唇动了动,脚没动。 “您还想问些什么” “继续问话。” “少骗人了。”切原赤也嚷了起来, “谁不知道你们特务科的手段我在镰仓就有所耳闻了, 我绝对不会留源学姐一个人在这里的” 我对我接下来会经历的事情一无所知,但老实说我也并不害怕。 我怕的是我无法在保持在周围人心中的形象。我怕他们会对我失望。我更怕我会失去现在的生活。 至于坂口安吾和天人五衰、死屋之鼠本身,我是根本一点都不怕的。 坂口安吾喝了一口咖啡,冷静地说道“切原警部, 异能特务科和警视厅虽然互相独立, 但在处理案件时, 异能特务科的职权要大于警视厅,所以还请你们配合。” “可恶” “赤也, 别胡闹了。”真田弦一郎这话是对切原赤也说, 目光却落在了坂口安吾身上。 他突然朝坂口安吾弯下腰, 深深地鞠了一躬。 “拜托了, 请务必洗清我朋友的嫌疑。我相信她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真田” 我愣住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愿意相信我。 时隔多年, 我们对彼此早就不熟悉了,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变成什么样的人了。这样的保证,还真是任性啊。 坂口安吾放下咖啡杯,微笑道“放心, 真的是很简单的问话, 真田警部不用担忧朋友的安全, 只是特务科有些事必须保密而已。你们可以在外厅稍作休息,等江户川小姐做完笔录,再送她回家。” “那麻烦您了。”真田弦一郎得到这番保证,放心地拖着切原赤也去了外厅。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轻响,这里只剩下了我和坂口安吾两人。 他倒不急着问话了,又提起咖啡壶,往咖啡杯里添了点咖啡。 “这是镰仓的冷萃咖啡,江户川小姐要不要尝尝” “谢谢。” 他不急着问话,我也不急着回答,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冷萃咖啡的口感顺滑浓郁,闭上眼睛,仿佛置身在高级咖啡馆内,而不是在一个类似于侦讯室的密闭空间里。 “江户川小姐平时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不过像这样高级珍贵的冷萃咖啡,不在我的消费范围内。”我晃了晃咖啡杯,“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自己在家用最便宜的豆子煮,我先生偶尔会也从公司带些不错的咖啡豆给我。” “那也很不错了。”坂口安吾扶额道,“我平时只有速溶咖啡和灌装咖啡喝。” “我们在比惨吗” “江户川小姐说笑了,不,刚才你提到了你先生,我应该叫你江户川太太才是。切原警部称呼你为源学姐,你的旧姓是源吗” “对啊。不过叫江户川小姐也很好,显得我比较年轻。”我喝完咖啡,放下了咖啡杯,“坂口先生就叫我江户川小姐吧。咖啡很好喝,谢谢招待。” “不用谢我,”坂口安吾也喝完了咖啡,几乎适合我同一时间放下了咖啡杯,“说起来是我应该谢谢你。” “诶” “江户川小姐应该能品尝得出来吧,这是镰仓有名的立海小时光出品的咖啡,切原警部特意带来的。” 我喝第一口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是丸井文太的手艺。 “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别说是镰仓,就是整个日本,我确信也没有几个咖啡师能做出这样顺滑好喝的冷萃咖啡。” 丸井文太的咖啡店,我回日本后经常去,当时为了追求乱步,我没少花时间向丸井文太学习甜品制作,也喝过那里的冷萃咖啡。由于冷萃咖啡耗时特别长,所以数量稀少。当然了,价格也因此十分昂贵,他给我打了对折,等于请我喝。 我抬起咖啡壶,慢慢摸索着,果然在壶底摸到了一张附着在上面的纸条。 我将它撕下来,展开摊平。 上面写了一行圆滚滚的字,每个字看上去都很胖。 清溪酱,别担心。 是丸井文太的字迹,他通常都会把每个字写得很圆很胖,一张外卖单都写不下,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写,他说字写得圆一点,结果就会圆满一点。 我猜他是刚好听切原赤也说这件事和我有关系,而他们不得不调查我时,为了让我安心,才托切原赤也带了咖啡过来。 坂口安吾看我握着纸条,也不惊讶,看来他是之前就看过了。 “江户川小姐,你的朋友们都很在意你。” “也许吧。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虽然后来我出国念书,就断了联系。”我没想到丸井文太对我的事会这么上心,切原赤也会那么相信我,连真田弦一郎也会弯腰鞠躬替我说话。 “出国念书为什么会和朋友们断了联系是书很忙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坂口先生,你问的问题似乎和这次的调查没有关系。”我打断了他,提醒道,“你想继续问问题,我现在就能回答你。” “抱歉,说了无关的话。”他捏了捏眉心,原本平淡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歉意,“我只是有感触,还有点羡慕吧。” “诶”我疑惑地问道,“坂口先生想自己的朋友了吗那不如下班之后打个电话约他们出来喝酒吧,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不错的酒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完这个提议时,坂口安吾的脊背骨一瞬间绷得笔直。 “不用了。” 过了很久,他才逐渐放松下来,圆形眼镜的镜片在他的眼角投下阴影,像是累积下的落寞和疲惫。 “我现在没有什么朋友。” “一个酒肉朋友也没有吗”我不假思索地问道,“这个门槛不高。” 在这个世上,再怎么歪瓜裂枣的人,都会有三瓜俩枣的朋友。 我在俄罗斯念书时,还能交到陀思伊万果戈里这些会坑我的狐朋狗友呢。 “当然了,因为门槛不高,所以酒肉朋友没办法长久,很有可能下顿饭就不约了,但是在一起吹吹牛还是很开心的,只要有酒有肉。” 坂口安吾刚才还停滞的表情突然变得明朗起来,他笑着说道“酒肉朋友我也没有,是不是很可怜” 我不知道该不该点头,犹豫了一下说“或许是坂口先生性格太严谨了。” “是吗”他合上了笔记本,手指抚上伊万的那顶帽子,“说起来,这顶帽子的主人据说也是江户川小姐的朋友。” “嗯,我和伊万他们曾经是朋友。” “曾经” “后来玩不到一起去,就不联系了。”我淡声解释道,“友谊这东西始于偶然,终于必然。有的人会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利用朋友甚至背叛朋友,这样的友谊就没办法持续下去了。算了,不提了,都是我一些无聊的牢骚罢了。你还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等会儿还要去我先生那里送甜点。” 烤好的奶油曲奇全给切原赤也了,但是又答应了乱步给他送甜点,只能去侦探社附近的甜食店里随便买些了。 “你知道他们罪大恶极吗” “不知道。” 不仅知道,连我本人也是罪大恶极呢。 “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他们杀过人,被通缉,至于是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你再想想,关于他们的组织背后,还有什么事,你有没有在哪里听到过一点请如实相告。”坂口安吾顿了顿,“我想你也不想因为他们,失去现在安稳的生活吧。”他的目光瞥向咖啡杯,用上了带有警告意味的字眼。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砰。 紧闭的门被用力踹开了。 我的手指扶在咖啡杯的杯口擦了擦,咖啡渍凝结在指尖,像极了一抹油彩。 “她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到底要说几遍你才能听得懂呢需要我帮你翻译吗” “乱步桑” 我以为闯进来的是切原赤也,没想到出现的人竟然是我的丈夫江户川乱步。 大概是踢门时太用力了,他的整张脸都疼得扭曲了,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了过来。 “对不起,路上堵车,阿敦跑得又慢,所以我来晚了。清溪溪,我带你回家了,好痛” 他蹲下了身体,捂着自己的右脚,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紧,咬牙切齿,“异能特务科,我的医药费,你们出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5章我的丈夫受伤了 “这大概属于碰瓷行为吧,”坂口安吾站起身来, 脸上是一副无奈的神情, “江户川先生。” “乱步桑, 你没事吧。”我也从椅子上下来,俯身想要扶起他。 他疼得直不起腰, 脸皱成了一团,依然捂着自己的右脚, 刚才那一下肯定是用尽了全力。 “没事。”他艰难地开口说话,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清溪溪,你别担心, 我不疼。”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跑到这里来找我, 是谁通知他的呢真田弦一郎还是切原赤也,或者是丸井文太 “让我看看。”我把他的鞋子脱了下来,里面是白色的袜子,脚尖处已经染红了。 看来是踢到了脚指甲。 “乱步桑” 又有两个人跑了进来。 一个是中岛敦, 一个是泉镜花,都是乱步供职的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乱步桑, 你受伤了。”中岛敦这位温柔的后辈对前辈很是关心,“你的脚流血了。” 乱步伸手指了指坂口安吾“是他” 泉镜花的视线立马扫了过去, 坂口安吾摆了摆手“不是我。” “要不是你把我太太带来这里, 我也不会受伤。名侦探的脚可是很重要的, 我这个月都不能外出查案了。” “抱歉, 但是我们没有恶意, 只是请来江户川小姐帮忙查案” “是江户川太太。”乱步纠正道,“我们已经结婚半年了,虽然婚礼没有邀请你,但是你既然查过了清溪溪,也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听乱步和坂口安吾的对话,他们似乎是旧识,这一点刚才坂口安吾并没有告诉我。 说起来,武装侦探社和乱步,工作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不是和东京有名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一样吗 “是,我知道。”坂口安吾走过来说,“工作比较忙的原因,还没有来得及为二位送上祝福。” “祝福就不必了,反正也不缺这一个。”乱步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以后如果再违背我太太的意思,带她来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那么你们下次任何需要找我帮忙的事件,我都不会考虑了。她说她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你如果有异议,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不过我很忙,麻烦你先预约吧。” 乱步对坂口安吾的语气算不上客气,但后者的态度却依然恭敬。 默了片刻,他说“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江户川先生。您的医药费,请将账单寄过来,届时会为您赔付。” “ok,那我就带我太太回家了。”乱步撑着桌子站起来,刚一动脚,脸又抽成一团,看样子疼得很厉害。 “我们赶紧去医院吧,看看脚指甲有没有坏掉。” 我握住他的手,想将他打横抱起来,却被他阻止了。 “你怎么了,乱步桑” 乱步摇了摇头“我不要你抱,也不要你背。” “为什么” “我以后再也不要你抱和背了,总之,就是不要。” “怎么了” 这是再和我闹脾气吗 但表情又不太像。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还是泉镜花幽幽道“为了男子力。” “诶” 男子力 “被女生抱很没有男子力,那样看上去女强男弱。”泉镜花说完,她身后的夜叉白雪居然也点了点头。 平时在路上,乱步不想走路了,我都会问他要不要我背,这在家中亲戚里传遍了,背地里都在说他不像话。 但我和乱步都不以为意,今天他居然开始在意起这件事了。 “乱步桑,没那回事的,男子力跟这个没有关系。” 我正准备抱起他,他挣扎了一下,表情竟然有些委屈。 “好,那我扶你回去吧。” 我实在不理解他今天反常的举动,先是踢门踢坏了脚,接着又拒绝被我抱。 他的表情这才松下来,指了指中岛敦“我骑阿敦过来的。” “哈”骑中岛敦,是我知道的那个骑吗 中岛敦或许是看我表情古怪,解释道“因为今天道路拥挤,但是乱步桑急着过来,所以我” “我明白了,只是有些意外。” 中岛敦的异能力是月下兽,能够将自己变成半人半虎的模样,各项能力也如同真正的虎一样。 我又看了看泉镜花身后的夜叉白雪,她是人形的异能,长得漂亮又凶狠,却乖巧地站在泉镜花的身后。 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羡慕。 我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是细细长长的一双手,却能将触手可及的东西,一点点消散。 我看不到自己的异能。倘若它也像月下兽和夜叉白雪那样有形状,应该是面目可憎的样子。 “能够控制自己的异能力,敦君和镜花酱都很厉害呢。不像有些人,简直就是废物。”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乱步捏了捏了我的手,岔开了话题“清溪溪,我们骑阿敦回家吧。” 中岛敦嘴角一抽“我一次不能坐两个啊。” “敦君会很累的,我去打车,我们先去医院给你看脚。” 骑后辈这种事,正常人都做不出来吧,还是打车比较好。 中岛敦建议道“回侦探社,与谢野小姐可以治疗,而且乱步桑,你今天还有工作没有做完。” “什么我都受伤了还要工作”乱步听到这话十分不满,撇嘴道,“这伤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我准备修养一阵子。” “可是乱步桑” “受伤了不工作了,阿敦别废话了” 按照乱步的性格,受了伤撒娇不工作是很正常的,但看中岛敦的表情,我知道他们手头上的工作一定很重要。 所以他才会犹豫。 “乱步桑,我们先去侦探社看脚,然后再把工作忙完回家好吗” 乱步的嘴噘得更高了“我受伤了,今天就算了吧。” “晚上给你蒸面包蟹。” “嗯”他的表情似乎在说他要考虑一下。 “唉。”我佯装叹气,说,“我没有工作,可是要靠乱步桑挣钱养活的啊我啊,最喜欢看男生认真工作的样子了,真迷人。” 乱步伸出小手挥了挥“阿敦扶我,我还能回去工作,今天就是熬夜,我也要把工作做完” 中岛敦泉镜花“” 我不是第一次来侦探社了,以前在追求乱步时,经常会过来送甜点和饮料。 一开始乱步对我并不在意,告诉我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他还要工作不可能一直陪我聊天。 没人觉得这样的追求方式能追到乱步。 我也不气馁,只是询问他甜食是否符合口味,记在本子上,表示下次会改进。 后来太宰鼓励我在楼下大声表白后,侦探社的成员们以为乱步会非常生气,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然后我们就开始谈恋爱了。 和乱步谈恋爱,对比幸村和陀思是全然不同的。 他极其富有童心,路边的一个苹果糖都能让他开心半天,天上出现彩虹时也会兴奋地许愿。 再后来,我们飞速表示要结婚,惊掉了侦探社一干人等的下巴。 虽然很多人反对,建议他再谈久一点做决定,连我自己都受到了动摇,觉得认识三个月就结婚是太仓促了一点,国木田更是用了很多闪婚后闪离的实例来劝服我们。 婚姻不是恋爱,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必须要深思熟虑,要有很长远的计划。 但是乱步不同意,坚持他的婚姻他自己做主。 现在想来,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在坚持的,只有他一个人。 听说乱步受了伤,侦探社里的成员都纷纷丢下手里的事情,围了过来。 “乱步桑没事吧” “不是有敦和镜花同去吗怎么会突然受伤呢” 在与谢野晶子医生将他的鞋子脱掉时,整个脚趾前端的袜子已经全部染红了。 连福泽谕吉都皱了眉。 脱袜子的时候,更是让人揪心。由于血液已经凝固,袜子黏在了脚上,拽下来的时候,乱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点。” 与谢野晶子替他检查了说“大拇指的指甲碎了半块,但是还有一点黏在上面,乱步先生,你忍着,我要给你把碎掉的半块拔下来,会有点疼。” 听到这话,乱步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福泽谕吉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没事的,乱步,不会有问题的。” 与谢野晶子手里的酒精刚碰到乱步的脚趾,他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死活都不准她再碰了。 “乱步桑,断掉的指甲是肯定要拔下来的。”与谢野晶子大概从来没替乱步做过治疗,颇为头痛道,“你这是被车撞的吗” 泉镜花解释道“他踢了铁门。” “铁门你是把自己当阿敦和社长了吗”与谢野晶子拿起钳子,“算了,我要开始拔了。” “等等,我不打算拔了。”乱步连连摇头,“这个实在太考验我了。” “不拔下来会发炎的。” “乱步桑,你先别动。”我走过去,看着他破碎的脚指甲,伸出了手,如果只是去掉那片断掉的指甲,我的异能力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那样就不会疼了。 他察觉到了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按住了我的手“清溪溪,你去把我桌上的冰可乐给我拿过来,听话。” “好。” 我刚走出侦探社的手术专用房间,就听到了一声嚎。 我回过头,看到他坐在病床上,肩膀疼得一抽一抽的,垮着一张脸,周围的人就差没给他鼓掌了。 据说他是侦探社真正的团宠,大家都把他保护得很好。 可被保护的很好的乱步,还是受伤了啊。 我拿来冰可乐给他时,其他人都回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工作了,让他好好休息。 “清溪溪,我刚才很勇敢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趾,那里已经被包好了,形成了一个鼓鼓的苞。 我拧开可乐,递给他“为什么不要我帮忙呢用我的异能力,消除半片指甲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他呼噜呼噜地咽下嘴里的可乐,拖长了尾音“笨蛋” “不要说我是笨蛋。” “你就是笨蛋。”他皱了皱鼻子,声音有点沙哑,“我说过不让你再用,就绝对不会再让你用了。” “那就宁愿自己痛吗” “也不是很痛叭,我有男子力啊。”乱步说道这里,放下了可乐,凑近了我,贴在我的耳边说,“你要不要哄哄我” 他说完立刻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楼下给你买陪可乐的点心,你等着” “喂,我不是要吃” 我跑出病房时,发现居然有不少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由于我跑得太快,他们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能和我默默对视着。 “乱步桑没什么事,我去楼下买些甜点,大家想吃什么乱步桑说他请客。” “既然乱步桑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与谢野晶子等几个女生很大方地要了自己想吃的点心,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他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谷崎润一郎腼腆地笑道“毕竟乱步桑很少这么大方地愿意分食物啊。” 我看向中岛敦“敦君,可以陪我一起去买吗我可能一个人拿不过来。” 中岛敦点了点头“好的。” 楼下就有一家新开的点心店,我边挑点心边问“敦君,乱步桑是接到电话然后去接我的吗” “不用这么麻烦的,乱步桑自己推理一下就知道了。”中岛敦解释道,“他讲今天你说烤奶油曲奇送来,但烤曲奇的时间花得也太长了,而且打你手机也没打通。” “我的手机半路没电了。”奶油曲奇也送给了切原赤也。 “下次还是充满电出门比较好,乱步桑很担心你。”中岛敦替我端着餐盘,轻声说道,“虽然他今天踢门踢坏了指甲,但是从男生的角度看,我觉得这种行为很帅。” “说起来,我都不太了解你们侦探社,是和东京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一样吗” “嗯,有部分工作内容是相同的,我们有时候会帮忙解决一些警察拜托的事,像普通的侦探事务所那样,有时候也会接受个人的委托,不过,”中岛敦顿了顿,继续说道,“也有些工作内容是保密的,不会对外公开。” “我之前住在镰仓,也听说过你们的一些传闻,五花八门的,所以没太在意。” 中岛敦将餐盘放到收银台旁,我付完钱后,他很礼貌地替我拎了比较重的饮料袋,将比较轻的食品袋留给我拎。 “你们有遇到过比较困难的事吗”我边说边推开了门。 “比较困难的事”中岛敦的声音突然停住了,然后他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看到了在对面的马路上走得跌跌撞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有啊。”他喃喃道,“天人五衰,那帮人,又出现了。” 我脸上的笑也凝固了。 中岛敦,他竟然知道天人五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