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有女已长成》 第1章 邪佞凶残的余太师 钟县令府西院的主屋内,红烛高点,喜色满堂。 虞善迷糊间似被重物压着,沉的她喘不过气,耳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声,让她脑中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身侧躺的人的正是县令的傻儿子。 前阵子她在城里被这傻子撞见后,钟县令就叫媒人来说亲。她在张氏家呆了两年,张氏为了聘礼用母亲留给她的那支玉石钗威逼利诱,她原是想拿到钗子就找机会离开所以假意答应,没想到张氏留了一手,直接下药将她送上了花轿。 虞善低头看了眼身上尚在的衣物,松了口气,又小心挪开傻子搭在身上的手脚,蹑手蹑脚下了床,脚刚落地身后就传来动静。 “你,”傻子躺在床上,指着虞善的背影,恍恍惚惚,醉意明显。 虞善脸色一沉,随手捡起脚边的足袜回头塞进了他的嘴里,傻子挣扎了几下,竟又眯了眯眼昏睡过去。 虞善却没掉以轻心,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找了几根红绳并为一根三两下将床上的人捆了起来,许是绑的用力,傻子吃痛动弹了几下,一个翻身‘砰’的砸到地上。 门外霎时响起妇人疑惑的声音:“什么动静?” 虞善神色一凝,就见门板上映出一个人影,另一妇人道:“嗨,干那事能没动静吗。” “方才可没这动静。”显然,这个妇人谨慎的多。 另一人又安抚道:“少爷进屋都醉成什么样了,这会儿估摸是酒醒了,正行事呢。” 虞善闻言,缓神望着地上的傻子,现在门外有人守着,就算把他绑起来她也出不去,得想办法引开外面的看守。 思索之际,门外霎时响起两道重物落地的闷响,她征了征便见屋门被人从外推开,露出少年谨慎的面孔来。 “徐润?”虞善双眼一亮。“你怎么进来的?” 对徐润,她了解不多,只知他生在大良村,家中已无父母,与自己境况相似,久而久之生了同命相怜的情谊。 徐润仔细打量着虞善,见她穿戴整齐,再看到地上没有动静的傻子,脸色稍缓:“我跟着宾客混进来的,门口看守被我打晕了,快走吧。” “等等。”虞善对他招手道;“你先把外头那两人拖进来。” 徐润一顿,这两个人倒在外面确实容易被人发现,他将人拖进屋里,就看虞善开始脱一个妇人的衣服,疑惑:“你做什么?” “换衣服啊,我这么出去你当县令府的人都是傻的啊?” 徐润恍然大悟,点头背过身去,目光落在地上的傻子身上。半响,徐润似在询问虞善的意见:“就这么放过他了?” “不然呢?杀了他?”虞善虽然很窝火,但这傻子到底没动她,比起这傻子她还是更恨张氏和那个狗县令! “杀了算便宜他了。” 虞善以为徐润同她一般说的气话,只笑了一声,捡起最后一件外衫穿上,轻快道:“好了,可以走了。” …… 酒过七旬,钟县令吃美了酒,踩着软绵绵的步子被管事扶着朝着喜房走去。 管事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生怕钟县令怪他管下不严,呵斥道:“这些人多半是偷懒到前院吃酒了,待我一会儿不狠狠抽她们的皮!” 钟县令醉着酒指了门让他上前,管事应承着上前叫门:“少爷,老爷来看你了。”却不论如何拍打,屋内都没有半分动静。 这下狐疑:“老爷,这……” 钟县令眯了眯眼:“把门打开!” 管事闻言,也不敢耽搁忙用力将门打开来,开门的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惶恐道:“少,少爷……”回头忙喊:“快去叫大夫!” 钟县令瞬间酒醒了大半,一把推开,只见儿子倒在血泊中,身下一片猩红,触目惊心!他脑子“嗡”的一声,两眼发黑。 “儿子!”钟县令踉踉跄跄扑上前,悲痛欲绝喊道:“是谁干的!是谁?!” 管事先行发现屋里少了人,沉重道:“老爷,虞善不见了。” 钟县令一把推开管事,几步冲到床前,用力掀起被子,果真半个人也没有!他狰狞着双目,愤怒的声音几乎破音:“贱人!是那个贱人!她竟敢伤我儿子!” 他喘着粗气,拽过管事的衣襟,大声道:“去给我把她抓回来!我要将她千刀万剐!我要她给我儿偿命!” 虞善二人穿过了曲折小道,期间躲过不少巡逻侍卫,好不容易抵达后门,眼看就能逃脱牢笼,不料一名侍卫突然冲来,对门口打盹儿的守卫高声道: “老爷有令,虞善谋杀少爷,府中人员见到虞善立即捉拿,不论生死!” 哈? 虞善一脸茫然,忽而想起什么,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你干的?”方才徐润带着她进了后院,自己说掉了东西又回头过一次。 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徐润微撇开头避开了视线:“他们不该打你的注意。” 徐润见她不语,语气不由带了些紧张:“你别生气,我没杀他,我只绝了钟家的后。” 虞善一默,她实在想象不出温润如玉的徐润,动手伤人是什么样子,见徐润微露不安,她点了点头:“不管了,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今日是她运气好那傻子吃醉了没碰她,若她运气不好清白就给毁了。徐润绝了钟家的后,算是给她出了一口恶气,也是给了钟府一个教训。 徐润应了一声,见着传话侍卫离开,用手势示意虞善留在原地,然后朝着反方向跑去,最后倒在一处灌木边上痛喊道:“快来人啊!新娘子在这里!” 虞善哑然看着一本正经演戏的徐润,她对他了解的果真是太少了。 守卫果然很快赶来,四下张望:“人呢?!” 徐润捂着额头煞有其事的痛呼了几声,随意指了条小路:“她打完我就往那边跑了,你们快追!” 守卫听完,二话不说朝着徐润手指的方向去追。 徐润看着守卫离开的背影,立马站起身拉过虞善朝后门跑。 那两个守卫也不全是没脑子的,其中一个追到拐角没见到人影当下起了疑心。回头一看,就看到那个声称被新娘子打了的小厮,此刻正拉着新娘子的手如兔子一般奔向后门。 守卫大喝:“站住!” 虞善二人听到喊叫,加快步子转眼来到后门,徐润将那门哨一抽,带着虞善夺门而出。 徐润欲往城门。 虞善:“不能朝这儿跑,钟县令现在肯定让人在城门堵着呢。” 虞善看向边上的巷子:“我们从这巷子绕回去,往回跑!”往回跑还能周旋一番,到时候在钟府边上找个地方猫起来,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跟着宾客的马车一起离开,然后再找机会混出城…… 二人穿进巷子,从巷尾出来就瞧见一辆黑色马车孤零零的停在街面上。 仔细一看,车外还坐着一个几乎与马车融为一体的黑衣男子。 月黑风高的夜,幽深昏暗的长街,停在街道中央的马车,奇怪的黑衣男子…… 虞善二人默契的收回目光,加快步子越过马车…… 谁料,他们还未跑出车尾,头顶一阵凌风倏然袭来。下一瞬,车上的黑衣男子便直挺挺的挡在了他们跟前。 徐润警惕的将虞善往自己身后扯去,虞善咬着唇则打量黑衣男子,又瞥了一眼侧后方的马车,露出一个懵懂的笑,伸头疑惑道:“不知贵人为何拦我们?”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抱着剑,并不说话。 倒是身后的马车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颀长笔挺的身影从马车下来。虞善回眸,男子负手而立,她率先看到的不是他惊为天人的容貌,而是那双让人凉飕飕的眸子。 虞善一怔,脑海里刹时闪过一幅血腥画面:男子修长的手指划过女人如玉的肌肤,所到之处留下微痕,他轻轻吩咐身边人:“便从这儿下刀。”他听着女人凄厉的惨叫,淡笑着指导:“手不要抖。”他看着残破的一小块人皮子,摆手:“废了,拖去喂狗罢。” 眼前的人不正是天京城那个邪佞凶残、闻之可怖的太师余耶,还是她喊过…… “离家数年,连爹都不认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仁慈可靠的余太师 “离家数年,连爹都不认识了?” “……” 余耶嗓音偏冷,但面上却惯常带着淡笑,就如此刻。 可这样的笑,不会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笑。清风徐来,虞善无言打了一个颤。 当初,她母亲莫怀虞临死将她交托给余耶,并强迫自己认他作父,结果她在太师府也就呆了五日就跑了。因为她亲眼见识到这个人的可怕,那个被剥皮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余耶的心腹…… 她一直逃到大良村,过了一年才彻底放下心来。 “阿善,他……是你爹?”徐润难以置信。 虞善没有回应,她收敛住内心的波澜,轻咳一声,清亮笑道:“多年不见,您还是这般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男人意味不明低笑一声。 虞善闻着他的笑,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风更凉了。 “快追!人在前面!” 虞善看了一眼不远处呜泱追来的人,心中一动,继而跑到余耶跟前。余耶身材修长,虞善只能到他的胸口,她抬头望着他:“其实我从府里出来之后便发现这世道实在险恶,如今吃了亏才知道太师您是多么的仁慈可靠!” “仁慈可靠?”余耶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同时用在自己身上。 虞善听着追兵的动静,加快了语气:“是啊是啊,从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您就原谅我吧。好不好?爹爹?” 现在知道叫爹了? 余耶咀嚼着陌生的称呼,垂着眼看着跟前的少女。半响,缓道:“不太好。” 虞善微微张嘴,就听钟府侍卫喊道: “尔等快快交出虞善,否则同罪定论!” 虞善闻言,双目乍亮,从余耶身前露出半个头:“我爹在这儿,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果真是一伙的,来人,统统拿下!”领头的侍卫闻言当即命人捉拿。 虞善一把拽出余耶的袖口,仰起头,声如清露:“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您都敢拿,真真是太放肆了!” 余耶听着她的话,睨了眼被她拽作一团的锦袍:“我怎么看真正放肆的,是另有其人?” 虞善听着那语气中的冷意,手中力道不但不减,反正靠的更近。 模样乖巧,语气诚恳:“我母亲将我交给您,又将重华门千万家产都送进了太师府,您总不能看着我没命吧?再说了,您也不是白白收养我,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刚言辞诚恳说完最后一句,就瞧着那侍卫的刀在余耶头顶落下,她‘啊呀’一声惊叫着脱手后退。眨眼躲了半丈远…… 余耶:“……” 这就是你孝敬你爹的态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风姿卓越的余太师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看着利剑落下的徐润心下骤紧,大喊:“虞善!” 话毕,只见一道黑影如风略过,再眨眼时,那侍卫已经抱着断臂倒在地上痛呼。动作太快,没有人看清刚刚的一瞬间是怎么发生的。 虞善率先反应过来,拍手称赞道:“不愧是太师府的人,出手真快,佩服佩服。” 余耶扫了眼一尺外的她。 “你也很快。” 虞善心虚一笑,又再次贴回他身边:“凭您的功夫,他们自然不能将您怎么样。我一弱女子,也只能跑快些啦。” 听到地上的侍卫痛苦嚎叫。 侍卫头领这才反应过来,当即黑脸:“县令府的人你们也敢动!今日要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便是不知这里是谁的地界!” “您听,这像什么话?”虞善拽了拽身旁人的袖子,毫不犹豫的火上添油。 余耶做了这十年太师,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笑的话吧? 余耶晒了眼袖口上造次的手,似笑非笑:“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女儿能打什么主意?您是我爹,我还能算计您不成?”她眨眨眼,仿若不知。 余耶冷哼。 虞善还要再说,却见到钟县令又带着一批侍卫来势汹汹。他看着虞善,恨不得立马将她千刀万剐,虽然儿子的命保住了,可从此他钟家算是绝后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钟县令指着虞善,恨恨道。 “老爷,属下正要拿人,可她不但拒捕还找来同党打伤了我们的人。”领头侍卫道。 “谁说我是她同党?” 钟县令闻言看向缓缓转身的紫衣男子,他眯了眯眼,见男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心下狐疑。 虞善的背景,怎么可能认得这样富贵的人? “方才我明明听到虞善管你叫爹,怎么?看到钟县令来,知道怕了?”领头侍卫讥讽笑了几声:“我告诉你,晚了!” 虞善提起嘴角,对对对,接着说,千万别停。 又抬头冲着余耶道:“钟县令可是朝廷命官,咱们在这闹事,终是不妥。” 余耶微一挑眉,等她下文。 “况且,他一把老骨头,儿子又出了事,要不您可怜怜他,饶他一命?” 钟县令前一刻还以为她想示弱,下一刻当即怒道:“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好,我成全你们。来人!一并给我拿下!” 众侍卫得令,立即提剑冲上来,将几人齐齐围住。 虞善见余耶和那黑衣人都仍由侍卫架着,并不动作,她也索性不挣扎。嘴里却是没闲着:“钟县令你真是勇气可嘉,就怕你一会儿求着寻死都来不及。”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便是现在杀了你,你又能如何?!”钟县令气的咬牙切齿,他冷眯着眼睛,一把夺过侍卫手里的剑冲到虞善面前,粗鲁捏住她的脸:“我现在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给我儿子报仇!” 虞善吃痛拧着眉挣扎,可惜她身弱力小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量。 什么情况?到这节骨眼了,你们还不出手?这不像您余太师的作风啊!望着钟县令手中的剑,虞善又气又急。 徐润看在眼里,见不得虞善受这样的欺辱,当即怒火中烧,奋不顾身想冲过去。“放开她!人是我伤的!你们来杀我!” 周边侍卫抢先一步发现,扑上前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钟县令面容狰狞,哪里听得进去别的,此刻只想将虞善千刀万剐。 虞善眼看着利剑落下,心底惊叫一声慌忙闭眼,身体自然缩作一团,脑子里已然咒骂余耶千百遍。甚至想好死后她一定要日日去余耶床前哭!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时间也似静止一般。 她小心翼翼半睁开眼,昏暗的火光照着男子英俊不凡的侧脸和,和随风微扬的几缕青丝。 余耶两指轻松的夹着剑尖,眸中既无温度也无情绪。 “小女顽劣,钟县令吓唬吓唬便罢。”说完,锵的一声,指间的剑应声而断。 钟县令被男子突然而至的威压惊退一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身后的侍卫惶恐喊:“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一道疾风迎面袭来,定睛一看方才被侍卫包围的黑衣男子已然来到他身前,不等他再开口,男子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摸出一道暗金色吊赤红流苏的令牌。 钟县令望着令牌先是一怔,后细看令牌上刻着的那只宛如活物的玄鸟,一阵寒气从心底深处升起。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玄鸟是太师府的御用图纹?玄鸟令更是太师府七侍卫的标志。 若眼前这个人是七侍卫之一,那…… 钟县令惊惧不已,咽了口唾沫,艰难看向紫衣男子。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他张了张嘴可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双腿便已率先软跪在地。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赫,领头侍卫离得近一些也看清了令牌上的玄鸟,他倒吸一口冷气:“玄鸟令!”说完也扑通跪了下去,头毫不犹豫砸在地板上,再不敢抬头。 这下,在场所有侍卫都听清楚了,纷纷面色大变,方才还气势嚣张的一帮人此刻如同一只只怕被老虎注意到的老鼠,只剩瑟瑟发抖。 虞善一面打量余耶,一面用小手揉着脸,想到刚才剑落下的瞬间依旧心有余悸! 她心中怨愤,面上只露出委屈,嘴里却还不忘讨好:“我还以为您不打算救我了呢,不过方才您出手的动作真是风姿卓越,令人炫目。” 余耶睨着她:“狗脸?说变就变?”没出手时,她那副恨不得冲过来咬他的样子,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气势如君的余太师 按压着徐润的侍卫也同时松手,一并跪倒在地。 徐润缓缓站起身,而对面的那个紫衣男人站在中心,身材挺立,气势如君。 虞善在男人身前微仰着头,俊白的小脸此刻笑脸如嫣,这样的笑,是她常对着对着村中不能招惹的地痞时露出的笑。 她募得看向他。 “徐润,你没事吧?” 虞善的话也让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很不想承认,原本他想立马奔向虞善的步子因为男人的这道视线,立时阻断。 徐润对着虞善摇摇头,朝她走去。 “草民徐润拜见太师。”他对着余耶恭敬行礼,他听到了他的身份。 太师余耶的名号,几乎代表了天京朝的权威,而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出现在这座小城。 竟是因为虞善。 余耶淡淡收回看他的目光,转身。 走了两步,察觉身后的小人儿没有动作,他顿步侧头瞟向虞善,后者立马识相跟了上去。 虞善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爹爹,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他们……”不收拾了? “自然有人管。” “哦哦。”听他这么说,虞善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钟县令。 虞善又示意徐润跟上,随后便见余耶长腿一抬轻松进了车厢,她有些郁闷望着过腰的马车:“徐润,你来撑我一下吧。” 话毕,车帘骤然掀起,小臂上传来一道大力,她只轻呼一声就被余耶拎进了车内。 “多谢爹爹。”见余耶垂眸养神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又讪笑一声: “您日理万机还不计前嫌亲自来寻我,往后一定乖乖的呆在府里再也不给您添麻烦了。” 余耶这次亲自带她回去,她若再跑一次,可没自信余耶能容她第二次,往后在他跟前自己就算有十条尾巴也得想办法夹好了。 余耶掀开眼皮觑她一眼,半响,凉飕飕的提起唇来: “无碍,左右我也只答应莫怀虞保你性命。” “……”虞善双腿一颤,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腿。不跑了,再也不跑了,狗腿重要。 两话之后余耶继续闭目,虞善挑开车帘看到徐润也已经上了马车,放下心来。 马车微动,朝着城门的方向离开。 留下钟县令和跪成一地哀叹命运的侍卫。 “老爷……”身后的领头侍卫扶着颤颤巍巍的钟县令。 钟县令望着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马车,神色堪忧。他大部分力气都压在侍卫身上,连擦汗的力气也没有。 “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对太师动了刀……还差点杀了太师府千金,老爷,我们得罪的可是太师,您可要想想办法啊!” 短短几句话,却如一道道惊雷砸在钟县令早已沉重无比的心头。得罪太师这几个字,天京朝有多少人想都不敢想? 钟县令仿佛一瞬间苍老。他就是想出天外去也想不到虞善会和太师府有关系,更想不到虞善竟然是余耶的养女。 是了,几年前好似是听说过余太师收养了一个女孩,后来…… 钟县令双眼阵阵发黑,现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全完了! 车内除了车轱辘的滚动声,再无其他,一时陷入冷寂和尴尬。虞善轻咳一声后小心翼翼打量余耶。 说他俊美风流,可现下细看五官又是如刀刻般分明的很,尤其此刻他闭了眼,更显得英挺。如同栖息的鹰,不睁眼便让人感到压迫,生怕他忽而睁眼望到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眸子里。 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打破这道宁静:“爹爹,我们现在就要回天京城了吗?” 余耶闭目,等她下句。 “我想去一趟大良村,可以吗?”今日她险些失身,更差点丧命,罪魁祸首除了钟县令,还有一个人。 余耶半睁开眼背靠车厢,神情惬意:“想杀她?” 她摇头,目光坚定:“我要让她后悔。” 余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却没说什么。罢了,这个腰他还是撑得起的。 他淡淡唤了一声:“冉海。” “是。” 话毕,马车便调转方向一路朝着大良村而去。 亥时,村子里早已陷入寂静,马车咕噜噜的声响落在狭窄的泥路上,引起声声狗吠。 张氏和男人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尚还沉浸在梦里。 张氏眼前一片大亮,刺的她无法入睡,她奇怪睁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惨白如蜡的女人脸。 “啊!” 她大叫一声,猛然跳起,丈夫也就此惊醒。 待缓过神才看清来人。 “虞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张氏震惊看着少女。 虞善慢悠悠将蜡烛搁在桌子上,无视二人惊讶的神情,就着边上的凳子坐下。 “过去两年,我不都住在这里吗?我现在在这里很奇怪?” “难道,你是从钟府逃回来的?”张氏打量着她身上衣裳,猜测。 虞善点头:“聪明啊,我不仅逃了,我还断了钟家的后。钟府为了抓我倾巢而出,我能逃回来可是很不容易的。” 二人脸色大变,张氏:“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她似乎已经看见了钟县令那张要将他们生吃活剥的脸。 “坏了坏了,我早说了,这丫头就是个麻烦,你非贪那点银子,现在好了!依着钟县令的性子,别说她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怎么办才好?”张氏的丈夫瘫坐在床上。 “还能怎么办?钟县令应该快追来了,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么,如今一家人也算是整整齐齐了!”虞善托着下巴,望着床榻上的苦大仇深的二人,乐呵呵道。 张氏紧紧蹙眉,神色十分难看。隔了半响,她打量着虞善面色忽然缓和下来,从床上下来朝着虞善走了两步:“这两年虽说我对你不够好,可到底也没把你死了。你要是乖乖留在钟府做个富裕小妾该多好?何必非要作死,害了自己?” 虞善假装没有看到张氏和她丈夫的眉眼间的传递,莞尔一笑:“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你的仁慈,是因为你要留着我卖个好价钱。” “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张氏冷笑:“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把你捡回去给你一口饭,你才能活到现在!” “所以即便我知道是你将我身上的首饰偷拿走,我也忍了。可是,你实在是太贪心了。” 虞善说完垂下眸子似在思考,张氏却在这时一个箭步上前将虞善死死按住,对床榻上的丈夫吼道:“你死啦!还不快拿绳子把她绑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遍布舔狗的余太师 虞善并不挣扎,笑了几声。 当初从太师府到大良村,染了风寒晕在张氏家门口,张氏将她身上的值钱的物件连同母亲留给她的那支玉石钗统统搜刮去了,旁的倒也罢了,这玉石钗虽不值钱却是母亲千叮铃万嘱咐要收好的东西。 她问张氏要回钗子,张氏知道这钗子对她的重要,便借口家中没有子嗣无人尽孝硬将她留了下来。 当时为了拿回钗子,只能暂时答应。后来才知道张氏只想取她身上的财物并没有想救她,不过看她长相清秀又无处可去寻思着留个干活的人,往后再物色个有钱的将她卖出去。 张氏夫妇听着身下少女如银铃的轻笑,背心窜上冷意。 张氏:“等钟县令来我就把你交给他,你也别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说完,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石钗上,一把取下:“这破钗你也用不上了。” 虞善并不着急:“你真的要把我交给钟县令?他可会杀了我的。” 张氏:“杀了你,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没错,死你一人也比我们跟你一起陪葬的好!”身旁的男人附和。 “多亏你们能这么说,原本我还担心自己心软呢。”张氏二人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听虞善又说:“海侍卫,劳烦。” 话音落下,门口一道人影略过,屋内烛光随之剧烈晃动起来,张氏二人喊声来不及脱口,两条手臂便已然落地…… 随之而来是二人的惨叫。 冉海反手挑开虞善的绳子,身形一闪退到虞善身后。 虞善看着血淋淋的画面有点反胃,视线落在地上的断手中的钗子上,她征了征,随后扭头看向冉海。 冉海目不斜视迎接她的目光:“?”另一只手正欲拔剑。 张氏二人抱着残臂惨叫痛哭,他们哪里能想得到虞善竟然还带了帮手回来!此刻心中只剩恐慌,只能一面痛哭一面求饶。 虞善见冉海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摸了摸鼻尖正要开口,这时候,徐润从门口径自走到断手处将断手掰开,拿起玉石钗后又用衣服上擦干净这才递给虞善。 虞善冲着徐润笑了笑,接过重新插回发间。 冉海:……他还以为是让他把这二人杀了,正准备动手呢。 夫妇二人还不知道他们方才已经与死亡擦肩而过,张氏除了求饶还吐了不少过往虐待甚至丈夫意图欺辱虞善的罪过,张氏的丈夫则因为疼痛难忍陷入半晕的状态。 虞善听着张氏的忏悔渐渐收了笑意,片刻,抿唇转身:“走吧。”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徐润看着她疾步离开的背影,顿住追随的脚步,回头冷冷注视张氏二人。 虞善回到马车边,双手搭在马车板上:“您说的对,看到他们害怕忏悔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车内伸出一双修长宽厚的手掌,她收敛心神伸手轻轻抓住,被余耶轻松拉了上去。 余耶:“知道为什么吗?” 虞善对着他眨眨眼,马车内有一盏照明的小琉璃灯,灯火下虞善细白如玉的小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令她看上去如温润香软。 余耶没忍住抬手勾了她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把玩道:“因为他们怕的不是你。你得让他们怕你,从心底畏惧你,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敢想起。” 这不就是在说您本人吗? 余耶的脸靠的近,她小幅度的退了半分,点点头:“那您每天是不是都特别开心?这天京朝除了当今圣上,大部分人都怕您,畏惧您,也不敢提您的名讳。” 余耶闻言半眯着眼:“你怕吗?” “怕。”她答的极快极认真。 余耶见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后,退开身朝后靠去,随后再次闭目养神去了。直到马车动身都再未开口。 虞善偷偷白了他一眼。 再醒过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已从车帘缝隙照进车内,虞善揉了揉眼睛,车里只有她一人。 掀开车帘,当即被外头的一番景象愣在当场。 马车停在一间院子门口,边上两名侍女垂首而立,周遭站了十几名侍卫,离马车一丈外跪着一个穿着深绿官服的人,神色局促异常。 “奴婢莫兰给小姐请安。” “奴婢白薇给小姐请安。” 虞善:“你们,是太师的人吗?” “回小姐话,奴婢二人是太师亲派来伺候小姐的。” 虞善打量着二人,莫兰年岁大一些,莫约二十七八,相貌清秀,姿态端庄是个拿事儿的;白薇二十岁出头,相貌俏丽,眉眼带着笑,倒是讨喜。 虞善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周遭尤其是那个穿着官服的人:“那这是哪儿?太师呢?” “此处是利州的驿站,太师见小姐睡的熟,吩咐奴婢们在此等候小姐醒来。太师已经在驿站里了,奴婢先伺候小姐回屋洗漱吧。”莫兰答完见虞善目光所落之处:“那是利州长史钟大人,来向小姐请罪的。” “钟县令的那个表兄?”虞善扶着莫兰下车,当即明白。 “小姐聪慧,正是。” 钟县令之所以能称霸县城数年之久,也是因为大家忌惮他这个六品的长史表兄。 虞善从马车下来,就见钟长史抬起头胸腔微昂憋足了气,准备十足。 “诶,等一下!”虞善喝了一声。 钟长史一口长气没出去,愣是被虞善的话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硬是憋得满脸通红。 “请罪?还是求情?” “下,下官来请罪的。我那混账弟弟是猪油蒙心了做出这等背祖忘德的事,这本是万死难辞其咎的事……” 虞善摆摆手:“说了半天还是求情的嘛。那你是给你那混账弟弟求情还是给你自己求情?” 余耶拿一牵十的作风世人皆知,别说钟县令了,便是这钟长史日后的日子也肯定不会好过…… 钟长史打消了心里觉得小丫头好对付的想法,擦了擦冷汗:“是给下官自己求情。这混账犯下如此大错,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下官哪里还敢给他求情。” “恩,钟大人倒是懂道理的。”虞善认可的点头。 钟长史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下官一听说这这混账做的事,就连夜亲自去将他收押了,回程的时候正好碰见那张氏妇人也一并给带回来了。不管小姐要怎么处置,下官都绝无二话!只求太师小姐能消气就好。” 虞善微惊,张氏都那样了还能跑那么远去找钟县令?这是等何等的毅力? 虞善不知道的是她昨晚离开后,张氏心中含恨不顾断臂之痛到了县令府,刚到门口说明来意就被钟长史守在门口的侍卫给押了,钟长史知道张氏来路后对活下去又有了新的希望,将张氏一并带回了利州。 虞善听完来去,笑道:“来来来,钟大人还是先起来吧。”说完伸手。 原本虞善也只是做了一个手势,没想真碰他。钟长史却如受惊的野兔整个人瞬间弹站起来…… 虞善:“……”我?钟大人? 钟长史看到虞善微变的神情只觉得苦不堪言,不怪他,入职第一天前任就给了他三句真言。 太师府不要碰。 太师府的人不要碰。 太师府的女人千万不要碰。 他的前任在贪污受贿被人检举之后本应该落得头顶乌纱不复返,从此乞丐是亲人的悲惨下场,可就因为他是太师府的舔狗,时刻牢记着这三句话,所以掉马之后不但不凄惨反而被余太师亲自收用。 为此官场还流传了这样一句话:坚持不碰三要素,丢官罢爵仍可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恶名远扬的余太师 钟长史心里有泪:“小姐听下官解释,下官……”他话没说话,就听虞善语重心长截断道: “钟大人,你不要害怕呀,我和太师不一样,我也是很讲道理的,不会因为钟县令迁怒于你的。” 这得是被余耶的淫威荼毒成什么样,连见到她这个弱女子都害怕成这样?虞善又想起那个被余耶剥皮的宠妾,不禁对他感到同情。 钟长史:这是您说太师不讲理,我可什么也没说。 虞善这话说出来,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敢,等想起来怎么回答的时候,虞善已经没影了。 虞善回房间洗漱完被人领到余耶处,屋内一片静怡,看不见余耶的身影。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内室传来几声呜咽。 “太师?爹爹?”她试探喊了几声,等了片刻不见声响,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屏风下依稀看到一个被捆作一团的妇人,再走近一些,妇人的嘴脸便彻底暴露在了虞善面前。 张氏。 “唔,唔唔”张氏见到虞善怒目圆睁,神情激动。 这两年虞善在张氏跟前惯常学乖卖巧,张氏对她别说忌惮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即便虞善带着人将她手废了,她心底也并不怕她,甚至想至虞善于死地。 张氏想得很简单,虞善再狡猾,钟县令好歹是官,随便带些人就能把她拿下。但是事与愿违,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些侍卫为什么抓自己不抓虞善? 虞善俯看毫无血色的张氏,余耶把张氏留给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抱着腿在张氏跟前蹲下。 “张氏。”她淡淡叫了一声。“听说你断了胳膊还想着找钟县令来抓我?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吗?” 张氏呜呜两声,眼中除了愤恨不甘再无其他。 虞善冷冷一笑,懒得再费口舌,站起身就看到莫兰端着一个赤色托盘走了进来。 “小姐,这把金凤首是太师送给您的礼物,可切金断玉,见血即封喉,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虞善看着托盘上的月牙匕首,问:“太师让我杀了她?” 莫兰微微垂眸应答:“太师只让奴婢送东西来,并未提及其他。”顿了又道:“其余,小姐可以自己拿主意。” 虞善闻言思索着垂下头,却见张氏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她扬起眉头:恶人还得恶人治啊,太师的恶名果真好使。方才张氏还无动于衷,这下脸色就变了。 想到这里,她笑拿着金凤首,弯身取下了张氏口中的塞嘴布。 张氏声色微颤:“阿善,是我当初收留了你,这两年是我给你吃喝,是我养了你两年啊。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真的。” 虞善闻言,不怒发笑:“收留我?当初你是怎么强迫我留下的要我给你回忆回忆么?给我吃喝?我给你机会你再想想措辞?” “我,我,可我好歹也没有真的让你饿死呀,阿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放过我吧,好不好?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其实这些欺辱,为了拿回我的东西我也能忍过去,我原本是想拿到钗子就找机会离开,但没想到你们先下手为强给我下药。你说我是恩将仇报,倒不如说我是在报仇雪耻更为恰当。” 虞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这柄匕首和自己寻常见过的刀剑材质都不同,刀体乌黑,刀柄是用金丝楠木雕刻的镂空凤凰,金色凤凰眼,她很喜欢。 如此锋利,她相信这匕首杀人一定不会见血。 “不要,不要啊!阿善,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你认识太师啊,要是我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打你的注意啊,这两年是我做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张氏是真的怕了,她看出虞善是真的想杀她。张氏不怕虞善是她觉得虞善不会甚至不敢杀她,可是现在有余耶,虞善又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拼命挣扎。 虞善眸子变冷,缓缓抬手,刀口逐渐靠近张氏。 就在此时,一团暗影忽然照进她视线里,手中的匕首也在下一瞬被人夺去,她惊诧抬首便看见徐润已将那柄匕首扎进了张氏的胸口。 张氏惨叫一声望着来人双眼骤缩,是他,若不是昨夜他故意威胁自己不准去找钟县令,她又怎会受激非要连夜去钟府,他是故意让自己去送死…… 张氏还想开口,亦是枉然,她的瞳孔很快失去光泽,身体抽搐两下便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虞善看着这画面,微震。 “徐润,你,”她怔怔看向徐润。 也许是跑来的缘故,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神色带着他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他换了一身青蓝色长袍,整个人的气质依旧似清水般淡雅。 可这样的他,刚才面不改色的杀了人,虞善想,那时候他动手刺向那个傻子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她心里生出一瞬的异样,却又很快被徐润的回答冲散。 “如果她非死不可,我来做你的刀。” …… 他们在利州休息了一日,晌午之后便要启程回天京城。利州离天京朝已经不远了,也不过还有半日路程。 昨日张氏的事情之后,她没有再见到徐润。 她回想起昨日对徐润说的那些话,到现在没露面的原因大抵是徐润还没有想明白她那些话的意思。 “太师送来匕首,就是要我亲自杀了张氏,你不该替我动手的。” “你根本下不了手不是么?否则前日在大良村就不会只是断她手那么简单。我在帮你。” “你真以为我下不了手吗?徐润,你并不了解我,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总之,以后你不要再擅自替我做决定了,尤其是在余太师面前。” 徐润神色里带着失望:“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她向来没什么耐心,徐润杀了张氏让她不安,她生怕余耶因为徐润的插手而不满,余耶这样乖戾的性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她不希望徐润陷入这种潜在危险。 偏偏徐润不理解。 所以,他们的谈话结束的并不愉快。 她和徐润鲜少起争执,如果有也多半是徐润低头,可这都过了一日也不见他人影。罢了,想到这里,目光落在桌上的精致糕点上。 白薇见虞善不让她们跟着,独自抱着糕点出门,回头问:“小姐这是去哪儿?” 莫兰不语,只是若有所思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门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阴阴森森的余太师 虞善抱着糕点在徐润门口敲了片刻也无人应答,推门而入才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人。 屋内一尘不染,甚至没有入住过的痕迹。 没多久,莫兰二人看着虞善蹙着眉头回来,白薇关切:“小姐怎么了?” 虞善:“你去问问,有没有人见到徐润。” “是。”白薇看她脸色,忙的应承。 白薇离去,莫兰上前给虞善倒了一盏热茶:“小姐可是想将徐公子也一同带回天京城?” 她看了一眼莫兰:“有什么问题?” 莫兰听出虞善语气中的不悦,垂下眉眼,神色恭敬: “恕奴婢斗胆,虽然徐公子于您有恩,可如今到底身份有别、男女亦有别,太师是不会让他留在您身边的。” ‘哒’ 茶盏不轻不重的落在檀木桌上,虞善并未说话也看不出喜怒。她何尝不知莫兰说的是事实,徐润的去留都在余耶,所以徐润擅自动手杀了张氏她才会那么生气。 可如果让她抛下徐润不管,她也确实做不到。 莫兰见状不再多言,直到白薇带回一个小厮。 “你把刚才跟我说的话再和小姐说一遍。”白薇对小厮道。 小厮跪在地上:“小的是驿站看守,昨天戌时您找的那位公子把这封信交给小的后就离开驿站了。” 白薇上前接过信递给虞善,信上寥寥几句,她仿佛看到徐润站在跟前: “阿善,自晓你身份,我便寝食难安。原以为你我皆自平凡,曾妄念不负相伴。如今飞鸟归巢,我应自离去另寻长安。望永乐,安康。勿念。” 虞善将信来回看了好几遍,白薇以为是信有什么问题,特意询问,却见她摇头:“你们先出去吧。” 这笔迹毋庸置疑是徐润的亲笔,她只是没有想到徐润有一天真的会离开,甚至连亲口道别也没有。她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盖住眼中所有情绪。 莫兰看到虞善手下那张捏变了形的纸张,带着白薇和小厮退了出去。 白薇关上门,担忧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莫兰抬头,神色平淡。 白薇压低声音:“当然是小姐了,你看不出来小姐对徐公子多看重么,现在徐公子一声不吭就走了,小姐肯定很伤心。” 莫兰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朝着边上走了几步:“不用担心。” “可是……小姐特意把我们支出来。”白薇脑海里浮现虞善坐在桌前独自流泪的画面,她上去拉着莫兰:“该不会现在一个人在抹眼泪吧?” 莫兰无奈拍下她的手:“你想多了。” 她原本也是担心小姐对徐润有男女之情,所以才在会特意提起太师不会留下徐润的事情,后来看小姐的反应不大,显然对此是有思想准备的。现在徐润自己离开,说句不好听的,这对小姐而言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虞善一个人在屋内,重新将信纸铺平,双手交叠趴在桌上,下巴磕在上头,目光落在信纸上。 又隔了半响,她抬起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天下没有不散的人,即便是亲娘也会离开她,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徐润?而且如今她要回天京城了,那里风起云涌,前途漫漫,更是生死难料。 他走了也好,再不必为她沾血。 诗香田园才该是他的生活,腥风血雨是属于她的。 …… 午时后。 余耶自到了利州就没在隐瞒身份,离开利州的时候人马足有两百人,虞善想这下终于不用和余耶同乘一辆马车了…… 马车内,虞善望着马车外不断掠过的春景,面无表情状似认真,似是真没察觉对面传来的凉凉目光。 “问冉海有没有多余的马车?” 虞善一怔,内心腹诽:都说了只是随口一问,她还特意让冉海不要跟余耶说,怎么七尺大老爷们还喜欢告状呢!面上却是满脸疑惑:“……没有啊,我为什么要问?” 余耶抱着手,慢条斯理道:“是啊,你为什么要问?” 虞善闻言,浓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又重新撇回了车窗外。声色嗡嗡,没什么底气:“您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的。” 余耶慵懒靠在车壁上,悠闲看着少女微窘又憋闷的神色,难得大度没在追问下去。 不知余耶是不是故意不说话的,虞善扭得脖子都累了,才听余耶开口:“凤首呢?” 她趁势转身,从怀里取出凤首,摊开示于余耶眼前:“我可好好收着呢。” 就听余耶忽然阴森森问了句:“杀过人吗?” 虞善微怔:“没有。”凭着自己常年对危险靠近的敏感,勉强扯着笑问:“您问这个做什么” “哦。”余耶掀了掀眼皮,不以为意:“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我信你个鬼。 “爹爹,昨日我就想说了,这凤首太贵重了而且如今我身边这么多人伺候,这东西我也实在用不上。不如还是还给您吧?”她身子朝余耶的方向伸了伸,满脸讨好,试探道。 “还?”余耶拉长音调,笑了几声。他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叫人还过,再者,他想要的,素来都是直接用抢。 虞善迎合着笑了笑,不还了还不行吗?您别这么笑呀。怪渗人的! 她没说话,胸口却忽而一痛,继而有东西从胸口砸在她膝盖上,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一个苹果…… “削了,用凤首。” 虞善:“……” 她咬着下唇勉强保持笑意,呐呐道:“可这匕首杀过人的。” “杀不了人,你就只能用它替我削果子了。” 分明是平淡无奇的话,虞善笑容却逐渐凝固,她扬起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深谙,但很快她眸中恢复明亮,笑道:“可是爹爹,匕首不就是用来杀人的吗?削苹果哪儿用得上它?这匕首这么宝贝,我还是留着吧。” 说完,她将凤首小心放回怀里,又拿起马车桌板上的水果盘里的小刀。 无比温顺:“我给您削苹果。” 宝刀无用都只能用来削皮,人若无用…… 她舔了舔唇畔,削苹果的动作更为仔细耐心,唯恐多削一寸少削一厘显得不够美观,让余耶不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虞善入住太师府 虞善孝顺看着余耶慢悠悠张嘴,一口一口吃掉自己削成块的苹果。“爹爹,好吃吗?” “不错。” “那就好。”虞善见他吃完,笑眯眯递上下一块。 余耶眼尾勾起,露出一抹莫测的笑:“这么乖?” 虞善咬着牙,笑的发僵:“您若是喜欢吃,女儿以后就经常给您削。” 说完,见余耶还不接下手中的苹果,正奇怪,面上黑影一压,她惊了惊下意识后靠向车壁。 余耶就势俯下身来,车帘的光线打在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上,虞善却没心思欣赏。 他审视般盯着她:“你应该及笄了?” 虞善不明所以点头“唔。”了一声。 余耶闻言却是面露古怪,继而挑了挑眉重新靠回车壁。半响,虞善隐约听得男子懒散絮道:“太小。” 虞善:“???” 虞善没明白什么意思,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在虞善艰难的坚持下,马车终于驶入了天京城。 城口上挂着硕大威严的天京城三个大字,从城口进去,一路看到好几拨来往巡逻的侍卫,纪律严明、守卫森严。从正城门一路进去,过了小南门,这才进入了天京城内的街市。 天京朝廷梓建朝以来,开通要塞,增加互市,调整科考制度等一系列改革后,越发繁荣昌盛。尤其在十年前燕楚归顺后,周边的几个小国也俯首称臣。 现在已是卯时,宽长的青石长街上,依旧遍布着叫卖的商贩,沿街店铺亦是商标飘摇,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车马货驹运行不断,俨然一派昌盛景象。 浩浩荡荡的人马行在宽阔热闹的的街面上,引得百姓驻足观望,待他们看到马车上刻着太师府专用的玄鸟标识,都自觉地避让开去。 太师余耶要回城的消息早已在昨日就传遍天京城,百姓纵然好奇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朝马车观望,待马车走远这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刚才马车里的女子,你们看见了吗?那就是太师的养女。” “什么养女,那英国公不也是打着养女的幌子行苟且之事吗?” “我看也是,前段时间我还听说英国公夫人还差点告到宫里去了,最后把这养女送进庵里才算了了。” “那英国公是妻管严才借口说是养女,余太师权势滔天,府中养个女子何须用这般借口?” “这话倒也不错。不过就算是养女,从重华门出来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嘘,你不想活了!” 虞善并没听到身后的议论,马车走过十余条街市,终于在两炷香后停了下来。 虞善从马车下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两排侍卫和丫鬟。 她抬眸扫了一圈,太师府三个大字闪着金光跟它的主人一般让人难以逼视,朱红正门宽大到能并排站下十余人,兽头把手雕刻如活物一般精致,门口威猛无比的四头的石狮子的眼瞳金亮凶狠,稍稍胆小的怕是看上一眼也会觉得心慌,便是两边的角门也比寻常王侯尚书家的要宽敞的多。 目光触及之处无不夺目高调,如同他的行事作风。 “恭迎太师、小姐回府。”为首的管家,高喊一声,一众侍卫丫鬟皆朝二人跪地俯首。 余耶侧眸淡看了一眼虞善,抬步。 虞善目视着前方,跟在余耶身后一步一步走上了太师府的台阶。两年前她来过这里,后来逃走了,如今再一次走进这座深宅。只是这一次,她也许出不去了。 不,她本没有再打算出去。 她的身边跟着莫兰和白薇,她的身后匍匐着数十个恭敬的侍从和婢女,可她却知道,在这座雄伟高大的深宅里,她孑然一人。 她清楚的知道,她今后的宠辱兴衰都在前面这个男人身上。 …… 余耶进府后把她交给了管家康洛。 康洛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个头很高,眉头上有一颗玉米粒大小的黑痣,却不显丑。 康洛:“从前小姐住的嘉兴居已经收拾好了,不过太师说了府中其他的空院子小姐也可以随意选择。” 虞善想了想:“哪一处离太师的院子最远?” 康洛一征,回道:“离得最远的是枫林池边的含玉园,到太师的紫光园莫约要走一刻钟。” “就那里吧。”她没有丝毫犹豫。 宁可辛苦走万里,不愿转角遇到他。 含玉院虽然位子较偏,但却也是太师府内一处特别的地方。院子的后背靠着红枫池,虞善只要推开闺房的窗柩便能看见红枫池的景致。 池中有半池的睡莲、珍奇的鱼类,临近的周边有几个种着奇珍异草规格不一的花圃。 池边有十余棵成年红枫树,春秋时节,枫叶坠于池中染红半池池水。红枫池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虞善走进院子,院内包括莫兰白薇在内,有二十个丫鬟齐齐行礼:“奴婢们给小姐请安,恭迎小姐回院。” 虞善扫了一眼众人,刻意没有出声。 丫鬟嬷嬷们都低垂着眉头,片刻后,有几个丫鬟忍不住抬起头来。 虞善勾起唇:“大家都起来吧。”待人都站起身,她在人群里指了指那几个抬过头的丫鬟道:“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吧。” 说完,几个丫鬟面色大变,除了莫兰和白薇,其余的人不由神色紧张。 其中一个丫鬟,面露不解和委屈,跪地道:“小姐,奴婢从前可是伺候过您的啊,难道奴婢是做错什么了吗?还请小姐明示。” 虞善闻言,朝着问话的丫鬟走近几步,她站在琉璃灯下对着丫鬟莞尔一笑,亲切温和:“我是主,你是仆。你有听过主子要向奴才解释的道理吗?” 说完,莫兰便吩咐下面人将那五个丫鬟带了出去。剩下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或惶恐或警惕,却没有一人敢再抬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虞善首日被挖墙脚 虞善见状这才满意。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大部分对她没有半点敬畏,尤其她赶走的这几个抬头瞄她的,还有其中那个伺候过她的,两年前刚来太师府,这人就在背地里嚼过舌根。 她这人优点不多,记性好就是其中一个。 没多说,也不再理会园中剩下的人,摸着干瘪的肚子:“莫兰,给我弄点吃的,好饿啊。” 莫兰温声回应:“奴婢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小姐先进屋休息吧。” 虞善点点头,在路上颠簸了半日,现下又累又饿。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她的闺房。太师府的风格,她也看明白了,镶金镀银、碧瓦朱甍、雕栏画栋,总之,绝不落下任何一处能用到银子的地方,她的闺房如是。 描金的楠木桌椅、纯丝绣绢花地毯、琉璃盏内装的是夜明珠、玉质茶具、如软榻大小的梳妆台,台前摆满了金银首饰,内室里手绣的锦缎帷幔,往里还有个小房间,里面一应的贵衣华服…… 铺张,太铺张。住嘉兴居的时候还没这么奢侈呢?这短短两年余耶到底搜刮了多少银子? 虞善此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余耶用的这些银子多半也有重华门的份吧? 感叹完,打了个哈欠,走到床榻边将紫色帷帐拉开,躺了下去。 一觉醒来,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她揉着眼睛准备起床,隐隐听见门外的对话。 “你再不走,等莫兰来了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白薇姐姐你就拿着吧,这也是梦如姑娘的一点小心意,这东海珍珠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够了,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放肆!” 在虞善这几日的印象里,白薇虽是个二等丫鬟,可远没有莫兰的气势。性情也过于温顺,就是这放肆二字也实在没有威力。 她听到这里放轻了起身的动作,屏了呼吸走到珠帘后,继续听。 “白薇姐姐先别生气,你该知道梦如姑娘如今是后院最得宠的姑娘,还掌管后院少许的人事,现下只需姐姐告诉我关于小姐的一些小事,便能得到这些珍珠还多了梦如姑娘这个靠山。” “我不稀罕!你好大的胆子,你在含玉园说这等背主之事就不怕我告诉你小姐和太师么!”白薇起初还压着声儿,此刻显然是怒了,声色高涨。 “白薇姐姐小点声,小姐还在睡觉呢。”那丫鬟并不在意,甚至轻笑一声:“小姐刚来就赶走了五个康管家精心挑选来的人,其中还有一个从前伺候过她的,若这不到半个时辰又赶走了我这个府里的老人,不仅会引起底下人的惶恐,不日还会传出小姐苛待下人的恶名。再者,此举更会让姐姐得罪梦如姑娘,难道姐姐想成为牺牲品吗……” 好一张利嘴,好生的狂妄,这么说刚才自己赶走那五个丫鬟的威风都白耍了?人家有后台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虞善站在屏风后,不悦的摸了摸鼻尖。这白薇也是,智商不算出众,也谈不上机灵,更没有什么魄力,现下连说话都说不过别人。难道这傻白甜是余耶放出来考验她的吗? “你,”见白薇要开口说话,虞善轻咳一声撩起珠帘走了出来。 白薇脸上还带着余怒,另一人则是脸色大变。 虞善瞥了一眼对着她曲身行礼的二人,不说话,走到桌子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 那丫鬟等了会儿没见虞善发作,便压着声儿,“奴婢,奴婢先行告退。” 明明是说给虞善听得,却又生怕虞善听见似得。 说完,见虞善仍低头吃肉似是没听到她们刚才的话一般,心底松一口气,正欲抬脚离去。 谁知,脚未曾跨出门槛,就听屋内的少女含糊不清说了一句: “回去告诉那位梦如姑娘,明日我会亲自去拜会她的。” 虞善咬了一口红烧肉,又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惶恐的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闻言,勉强转过僵直的身子,神色慌张:“小姐,奴、奴婢,”她有些后悔方才如此沉不住气,就在门口和白薇说了那些话。 虞善明明连一个不悦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她的背心却不由自主浸出一层冷汗。 虞善没听到答案,也不着急。她下巴点了点那碗热气腾腾的鲜鱼汤,白薇从愤怒中回过神,忙的上前给她盛上。 一面怒瞪门口的人,解释道:“小姐,她叫小菊。原是梦如姑娘院里的人,也不知怎么调到我们院里,她” 虞善尝了一口鱼汤,摆摆手:“小菊?”她稍稍停顿看向门口的小菊,提唇一笑,笑容明媚:“你可以走了。” 她看着小菊还在原地发愣,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奇怪问道:“不走吗?” 小菊看着虞善春风般的笑意却如见鬼一般心底发寒,连礼都没行便仓皇退下。 反正人也得罪了,含玉园她肯定留不住了,还不如现在去秋梦阁通禀,提醒梦如姑娘早做准备。 小菊离开,虞善便开始专心吃饭,桌上三菜一汤,盘中菜量消失的很快。 这不是白薇第一次见到虞善的吃饭,以她家小姐喝下三碗鱼汤两碗米饭的食量,在这天京城的小姐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莫兰进门的时候虞善正在漱口,看到几乎不剩的餐盘,缓缓神: “小姐,奴婢刚听说了小菊的事,恕奴婢多嘴,小姐何不干脆处置小菊也好立威” 虞善用丝绢擦完嘴,站起身走到门口,不以为意:“我知晓你们平时见惯太师有仇当场报的那一套,但是现在既然跟着我了,那就要开始习惯我的做事风格。我呢,喜欢记仇,而且特别记仇。” 莫兰和白薇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应承道:“是,奴婢们记下了。” “现在,你们且跟我说说这梦如姑娘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几天莫兰对她偶尔往外蹦的粗话已经逐渐适应,一开始还会提醒,后来见太师都不在意,莫兰也就自主放弃。 莫兰嘴角微抿:“她本是燕楚的舞姬,去年国宴燕楚前来朝贺,她在狩猎场机缘巧合的救下了十九公主,因而皇上许她一个愿望。” 虞善听了这话,眸子亮起来,抱着手,抢先猜测:“她说看中了太师的美貌,让皇上许她进太师府?” “小姐猜的不错,不过……小姐,美貌是形容女子的,用于太师身上不大适宜。”莫兰诚心提醒。 她敷衍的捣了捣头,面露兴奋:“那当时太师是什么反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虞善战戏精 即便虞善此刻求知若渴,莫兰也表示无力解答,她哪有跟着太师进宫的资格。 虞善嘴角弧度下扬,没吃到瓜的遗憾过于明显,摸着下巴:“既然能进府还留到现在,那这女子应当有点本事。” 白薇思索一番,说:“此事,奴婢倒是听侍卫提过一嘴。当时梦如姑娘说完,太师看她一眼,只摇头说了三个字。” 虞善重新来劲:“说什么?” 白薇抿唇,道:“说,太丑了。” 虞善哈哈大笑:“太丑了?这倒像太师说的话。”这么说来,皇上施压将她硬塞进太师府的可能性更大。她乐呵呵问:“那除了她这府里还有别的女子吗?” “没有,太师鲜少接近女色。” “是吗?”虞善撇嘴刚想嘲讽一二,看到身边二人,她打消了念头,老在她们面前说余耶坏话也不好,万一哪天跟冉海一样打她小报告呢? 于是,赞赏道:“太师真是冰清玉洁。” 莫兰有些无奈:“小姐,冰清玉洁是形容女子的。”您似乎对太师的形象有什么误解? “诶?哦……” …… 天色微明 虞善坐在床前打了个哈欠,由着莫兰伺候她梳洗,外间飘来早点的香气,让她心情颇佳。 “小姐今日当真要去秋水阁?” 虞善疑惑:“恩?” “就是梦如姑娘住的院子。”莫兰边解释边给她带上耳坠。 “去啊。”她稍顿:“怎么了?” 莫兰淡声应道:“那小姐晚些时候再去吧,梦如姑娘一大早便去紫光园了,现下还没出来。” “一大早就这么卖力?”虞善弯了嘴角:“太师扛得住她的枕边风吗?” 莫兰一默,听完后半句才明白前半句是什么含义,她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一名资深婢女的自然和镇定。“小姐,先用膳吧。” 虞善欣然点头,轻快走到餐桌旁,随手拿起一个蒸饺桌上扫了一眼:“辣酱呢?” 莫兰:“是奴婢的疏忽,奴婢马上吩咐人送来。” 虞善是个不挑食的,却是个无辣不欢的主,桌上没有辣连提筷子的劲儿都没有。 用完早膳,歇息了一会儿,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莫兰道:“你去瞧瞧秋水阁的人回去没?” “不用去了。”白薇从门外进来,拦下莫兰,又皱眉道:“小姐,梦如来了,现下就在院子里……还带了一众仆从,小菊也在。” 说完,没忍住又道:“她连一个名分都没有,凭什么来含玉园摆排场?摆明是仗着太师的宠爱,给您难堪。” “小姐若是不想见了,奴婢便去打发了她。”莫兰淡声询问。 虞善浅浅一笑,站起身:“看看去。” 她一出门,便听女子矫揉造作的嗓音响起:“哎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姑娘果真长得如花似玉,好生貌美。” 虞善没说话,打量眼前的梦如:艳丽出众的样貌,一身桃红色锦缎外衫,内裹浅色抹胸收腰长裙,衬的她前凸后翘,细细一看不该有的赘肉竟是一处都没有。 浑身透着男人们喜欢的风尘韵味,让她想起从前重华门那些伺候达官贵人的姬妾。 鼻息间忽然传来一股子香粉胭脂的气味,她下意后退一步堪堪避开梦如靠近的双手。 梦如见状,干笑一声:“是我唐突了,姑娘别介意,我就是见你亲切忍不住想跟你亲近。”见虞善还是淡笑不语,又缓道: “对了,前两天听说康管家在挑选伺候你的丫鬟,我想着小菊平日里做事也很稳妥,就想着卖个好将她给你送来。昨日这死丫头回院子我才知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今日我特意将她带来给姑娘你赔罪,不管是要打要罚还是变卖出去,都由得姑娘做主。” 虞善闻言,挑起眉头,这梦如果真是有点本事。面上听着千般好,里子却尽是宣誓主权的意思。 梦如说完侧过身子,眼尾微微上扬,犀利的目光打在小菊身上,小菊见状忙上前几步跪倒虞善跟前:“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在太师府八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未犯过大错,求小姐绕了奴婢这一次吧。” 院子里的丫鬟干活的心思早就不在了,纷纷猜测虞善究竟是饶还是不饶。 若是饶了,便在情理,毕竟梦如姑娘亲自带人来赔罪了,而且说错话也不算大罪。反之……那他们往后可真要小心了。 虞善心里冷笑,这话说出来倒像是她不放小菊,便成了不近人情苛待下人的洪水猛兽了。 梦如见氛围差不多了,决定添最后一把火,一改前头的娇柔,呵斥道:“你怎么说也是府里的老人,说话却如此没有分寸,叫那些不明事理的听了,还以为是得了我的指使你才如此狂悖。今日,你的生死全凭姑娘,若不能得了姑娘的原谅,我秋水阁也再不会收你了。” 小菊听得这话,头磕在地上更为用力,徒自流泪:“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原谅奴婢吧,奴婢给您磕头了。小姐。” 说话间,额头已然青紫一片,诚挚之心,天地可鉴,园中的梦如和丫鬟可见,唯独虞善看不见。 她不屑的轻嗤一声。 梦如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看去,见虞善正对莫兰吩咐:“去把椅子搬来。” 梦如:“……”半天不说话,敢情是在看戏呢? “姑娘怎么都不说话?你若是不肯饶了她,我也是不会留她的。你千万不要顾忌什么。”梦如忍着心底的怨气,娇声说道。 笑话,我想收拾一个丫鬟还需要顾忌你?虞善这次真被这戏精逗笑了。她笑着坐下,呷了一口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也不是对梦如说的:“莫兰,这府里究竟有几个主子啊?” 莫兰了然上前,垂目回禀:“回小姐话,您进府前唯有太师一位,如今连您在内,共两位主子。” 梦如闻言,笑意当即凝固。 虞善见状,心底发笑,面上却惊讶异常:“啊?难道这位不是啊?” 白薇看着虞善夸张的有些过分的表情,忍着笑,认真解释道:“小姐说笑了,这位梦如姑娘虽住在秋水阁,可到底无名无份,说起来顶多算是侍妾,当不得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虞善打你是为了你好 话音落下后,院子里静的没有半分声响。任谁都听得出虞善话中的针对,白薇也不过是看对了她的意思,故意言之。 这事儿怕是要闹大了。院里的丫鬟怕牵连自身,纷纷垂下头去,多少收敛了些看戏的心思。 梦如的脸色彻底冷下来,她进府两年,表面独受太师宠爱,甚至用尽解数求了后院一星半点的权力,可没有名分终是如鲠在喉般令她难受。 “我再算不上主子,也比你一个低等婢女要高贵。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讽刺我?” 虞善的默许,让白薇心底多了些底气,冷嘲道:“梦如姑娘别生气,奴婢可没有针对你,只是照实回小姐的话罢了。” “你,” 虞善稍收笑意,打断梦如的话头,声色淡淡:“你既也说自己不是主子,却还是一口一个姑娘的称呼我,这可不合礼数。哦,听说你是燕楚的舞姬,但这也不是你不懂规矩的理由吧?莫兰,你教教她,作为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该怎么称呼我?” 莫兰:“梦如姑娘伺候太师,比普通婢女地位要高许多,但也还是应该称呼您为小姐。” 梦如瞋目切齿,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冷笑:“我是皇上亲自赐到太师府的,你将我同婢女相提并论,可将皇上放在眼里?!” 虞善冷笑几声:“这话我倒分不清,你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太师府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如今自然是太师的人!”梦如脸色一变,心生警惕。 虞善勾起唇角:“既是太师的人,就该守太师府的规矩。天京朝向来尊卑有别,注重礼数,便是说到皇上跟前,你这声小姐也是要喊的。除非哪天你上位成妻,当我后娘。不过,你不可能有这一天。” 梦如脸色变化几番,怒气延到耳根,气的绯红,双目里的愤怒几乎喷出。 虞善回府前两日她才知道虞善的存在,她才不相信虞善只是单纯的养女,怕她回府后会影响自己的地位,才安排了小菊,不想不到一日就暴露了,又怕虞善去太师那里告状,今儿天不亮便亲自做了早膳送去紫光园,却连太师的面都没见到。 思来想去,干脆带着小菊亲自试试这丫头的深浅,不成想竟是个如此难缠的角色! 也没想到第一日就跟虞善彻底撕破了脸皮,今日若喊了这声小姐,往后太师府哪里还有她的地位?还不知这些贱婢背地里会怎么编排她! 梦如微微眯眼,略提高声音:“你只是太师的养女,说起来也算不得真正的主子,而我是贴身伺候太师的人,就怕是当不起我这声小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如惊雷响彻整个含玉园。 在场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似乎被虞善的一巴掌打蒙的不只是梦如,还有他们…… 梦如隔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她抚着辣疼的脸颊,满脸震惊:“你,你打我?!” 虞善揉了揉手腕,重新坐回身后的紫檀软椅,苦口婆心道:“打你是为了你好,现在不打你,改日你若在太师跟前也失了规矩,可是要抽筋扒皮的。” “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皇上赐进府的人,你敢打我?!”梦如显然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虞善耸肩,不以为意:“再不打醒你,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猖狂!猖狂!”梦如气的发抖。“我是御赐的侍妾,你打我便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我会让你知道打我的下场!你且给我等着!”说完,竟怒然而去,任凭小菊在身后喊得撕心裂肺。 虞善轻轻冷笑,就这点能耐还来摆谱? “小姐,她怎么处置?”白薇只觉得心中痛快,尤其看着此刻小菊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是畅快。 “她?”虞善沉吟,抬眸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对着他们招手道:“都过来。” 话毕,院中的人齐齐上前,垂首以待。 耳边响起虞善清冽干净的嗓音:“你们记住,在太师府里,太师是你们的天,而我是你们的主。不管你们之前如何,今后给我牢牢记住这句话!太师的侍妾不懂规矩败坏了太师府的风气,我尚且打她,你们若是哪日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如小菊这般犯下背主忘恩的事来,可就不是一个巴掌能解决的!” 众人低垂着头,应声:“奴婢们不敢,奴婢们谨记小姐教诲。” 小菊见梦如离开心如死灰,听完她的话更知性命岌岌可危,她颤着身跪爬到虞善跟前:“小姐饶了我吧。都是梦如姑娘指使我的,奴婢为了活命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听命于她。小姐,求您饶了我吧!” “短短一日你接连背叛你的两个主子,你这种的人,留着做什么?便是打发你去喂狗,都怕你把狗带坏了。”虞善看着她,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把她交给康总管。告诉他,往后这种背主的东西就别再往含玉园送了。” 康洛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怎么处置。 “是。”莫兰吩咐人将小菊带了出去。 虞善见众人神色不安,走到她们跟前,目光诚恳:“刚才这些话是说给有异心的人听的,一心伺候的人,我绝不会亏待,这些日子你们还有人会离开,但是我保证,三个月后还留在含玉园的人,每月的银钱翻三倍,节气和除夕再翻三倍。今日你们每人先领十两银子,算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一句话,跟着我,有肉吃!” 要知道太师府普通丫鬟每月的银子不过三两。果然,说完最后两句话,院中的人脸上已经看不到不安,更多的是跃跃欲试和兴奋。 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导,不能光给下面人画大饼,得把甜头落到实处,这样她们才会相信自己能吃到这张饼。 虞善点点头,对洗脑成功的成绩很是满意,背过手老气横秋的跨进了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虞善咒骂老鸡贼 莫兰在外收尾,白薇跟进伺候,待虞善吃了果子喝了茶水,她才思索着开口:“小姐,梦如去见太师,奴婢还是有点担心。” 说完她稍看了眼虞善脸色,又继续:“她虽没有名分,但太师平日里对她确实宠爱颇佳,尤其还给了她些许管事的权利。奴婢是怕……” “宠爱?”若真的在意,又怎会连个名分都不给?“等着看吧。” 她发现梦如安插小菊进来的时候,就知道梦如不是个善茬,她们之间迟早要挣个高低,她可不想以后身边总出现这种事情,所以她干脆把事情闹大,现在就看余耶怎么处理。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胜算要大些。若白薇说的是真的,梦如进府余耶是不乐意的,她大可猜测所谓的宠爱都是表面功夫。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对梦如动手。 紫光园,书院外。 梦如泪如泉涌,似是擦不尽一般,凄然哽咽的哭诉着虞善的恶行。 “妾身伺候您这么久,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就算她是您的养女,可妾身好歹是伺候您的人,她不给妾身面子也该给您脸面,如今她才刚进府便如此狂妄打了妾身,他日不知还会做出什么猖狂的事来。太师,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冉海木然守在书房门口,隔着大院门睨了眼哀声哭泣的梦如,原以为这女人让太师留这么久也算有点能耐,没想到虞善才来第一日就让她失了分寸,竟敢来紫光园哭喊? 梦如是打定主意今日非要让虞善吃到苦头不可,她救过公主,又是皇上亲赐进府的,跟了余耶快两年,而虞善不过一个初来的黄毛丫头,她就不信收拾不了她!“太师,她打妾身的脸就是打您的脸,更是打了皇上的脸,您……” 她话说到一半,见书房门从内打开,余耶负手而立,修长的身影站于门栏,狭长的眼睛半眯着似是在笑,却又让梦如下意识就顿住了话音。 梦如朝着余耶的方向膝行两步,垂下眉头用如玉一般的手指拂过脸庞擦拭泪痕,道:“太师,妾身知道不该来打扰您,可妾身,妾身实在是委屈。” 彼时,说话的声音轻柔似水,再不敢张扬。 “委屈?那如何你才不委屈?”余耶抚着拇指上的扳指,慢悠悠问道。 梦如闻言,心下欢喜。比起这初来的养女,太师果真还是更看重自己!“妾身被打倒是不要紧,只是她打了您的脸面,还是要让她知道教训的。” 哭后的嗓子带着沙哑和娇媚,叫人听了心痒痒的。余耶踏下台阶,走到她跟前,俯身勾起她的下颚。 余耶看着她,忽然笑了:“她好歹担着养女的名头,你一个连侍妾都算不上的舞姬不分尊卑去招惹她,你身在太师府,却句句离不开皇上,究竟是谁在打我的脸面?”他吐字很慢,眼中夹着几丝幽幽的光。 梦如心颤。自进了太师府,余耶对她的作为从不干涉,这才日渐摆起了主子的架势。余耶对此也都视若无睹,随着众人对她的恭敬忌惮,连她自己都生出错觉,以为余耶对她是有宠爱的。 她仿佛被瞬间浇醒,嗓音轻颤:“是,是妾身说错话,僭越了……太师息怒。” 冉海闻言:现在倒是聪明了。 “恩,知错就好。”余耶满意站起身。 听余耶语气,梦如心底松了一大口气,早知如此,先前便直接舍了小菊算了,现在和虞善撕破了脸,余耶又偏帮她,往后…… 刚沉下心想着往后的对策,头顶继而传来男子凉悠悠的话音:“自去清心廊思过吧。” 清心廊!梦如周身一震,募得抬头看向余耶,惊得说不出口半句话。 虞善单手撑着头,半无聊赖的把玩了一个时辰的扶苏,直到莫兰回禀完紫光园的动向,才提起了精神头。 “清心廊不就是太师府的囚房么?”两年前刚来太师府就听说过,不过她当时没怎么留心,只知道用来关押犯错的人。 莫兰解释:“清心廊是囚房,却不是普通囚房,规矩是太师亲自定的,里面刑具容纳了三大国地牢里所有的精华,连行刑的侍卒都是七侍卫精心挑选的。” “什么规矩?”虞善听得挑起双眸,亮出兴致。 “入清心廊的人,想要出来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太师恩赦,另一种就是要在里面扛过三年。三年一到,不论他犯过什么罪过,自动赦免。”莫兰道。 这么说这三年梦如都不能出来了? “那熬过三年的人多么?” 莫兰笑的内敛:“但愿梦如姑娘能成为清心廊走出来的第一人。” 虞善眉梢一挑,那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她不知想到什么,倏然坐直身子:“梦如这两年犯过什么错吗?” 白薇先行回答:“杀人算吗?奴婢记得她打死过两个丫鬟。” 虞善又看向莫兰。 莫兰:“不知此事可算?年前,太师生辰太子来贺,奴婢看到她与太子私下接触,禀报给了太师。但太师从未提及过此事,说来也算不得错。” 虞善转回目光,葱段般的手指扣在描金的檀木桌上,似是想的入了神,屋子里沉寂了好半响。 隔了会儿子,她停下扣桌的手指,‘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冷哼:“原来是这样!” 梦如在府里嚣张跋扈,余耶视若无睹,杀人同样视若无睹,跟太子私下见面,余耶还是视若无睹。反而她一进太师府,梦如这点小错就成了致命的错处了? 余耶这是要拿她去堵外头那些人的悠悠之口啊! 他早想好要除掉梦如,只因她背景复杂需要时机。梦如做的这些事都不够大,知晓的人寥寥无几,若余耶因此杀她,传到皇帝耳朵里反而会说他不满恩赐,刻意杀之。 可今日不同,梦如来势汹汹闹完含玉园,又闹紫光园的事现在必然传遍了太师府,不用半日外头就会听到风声。 余耶什么人?哪能容得了一个女子在府里撒野?现在,他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安抚她这个养女,而处置梦如。 余耶这个老鸡贼!竟然利用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虞善记住捏脸之仇 “小姐?”白薇不明白虞善为何忽然暴怒,茫然询问莫兰。 莫兰面色淡然,上前倒了一杯温茶给愤愤然的虞善递过去,轻声:“小姐,喝口茶吧。” 虞善目光从眼前的茶盏移到莫兰脸上:“你,” 她本想问莫兰是否早就知道余耶是在利用她,所以才刻意提起梦如见太子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失了说话的念头,莫兰本就是余耶的人,又怎会真心帮她。 她掩去眸中的自嘲,接过茶杯,也罢,能被余太师所用也好过无用强,这种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虞善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视线若有若无扫过莫兰:“太师为了我惩罚皇上赏赐的宠妾,我也该亲自去谢恩才是。” 莫兰低垂应承了一声,神色如常。 虞善还是第一次走进紫光园,侍卫并没有拦她,冉海见到她来也是直接错开身体,露出书房门。 显然,余耶知道她会来。 她推开书房眼前微亮,书房结构干净大气,与后院奢侈无度的布置截然不同,余耶坐在桌边提笔正在写着什么,并没有抬头看她。 “太师?” 余耶没有应答。 虞善默了片刻,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口又道:“女儿是来谢恩的,多谢太,”她稍顿:“多谢爹爹为我做主。” “哦?”余耶落下手中的笔,眼眸微抬:“我怎看不出你的感恩?” 看不出?我不仅感恩你,我还感恩你全家你看不出?“都放在心里呢。”虞善自然接话。 余耶冷冷笑了几声,眸光深不可测的打量着她的面孔,单手伏在桌案上,指腹触及紫楠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如沉重的威压无声的落在虞善的心头。 他忽然站起来,在他强大的威压下,虞善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余耶走到她跟前,俯视着,在虞善惊诧的目光下,伸出了手…… “嘶,疼疼疼!”虞善痛呼一声,抬手就要拍向正掐着自己脸的魔抓,可内心求生的欲望迫使她硬生生停住了动作。委屈道:“爹爹,您这是做什么,弄疼我了。” 余耶凉凉的语气喷在她的脸上,听起来颇为不满:“只是谢恩?” 当然不止!我还想当面骂你一声老鸡贼! 虞善脑子里转的飞快,在痛意的促使下,她提高声量:“还有,还有愧疚!爹爹日理万机还要为后宅的琐事操心,女儿实在是愧疚难当。爹爹,您先放开我吧,脸变大了女儿会变丑的,你得,多多,多丢人呐。” 她疼得嘶嘶作响,说话都不利索。这个杀千刀的!今日捏脸之仇她记下了! 余耶终是放开了她:“我确实不该为后宅的事情操心,不如往后你来操心。” “不不不,太师府有您坐镇就够了,我可没这本事,我还是安心的跟在您身后做您的贴心小棉袄就好。”她后退几步,连连摆手。您就别拐着弯试探了行吗?我很惜命的。 余耶闻言,忽然觉得有趣似得笑了: “你母亲行事大胆,你却如此怯懦。往后莫要喊爹了,我嫌丢人。” “好啊!” 虞善说完,咬了咬舌头,要死,好像回答的太快了? “迫不及待?” 果然,他说完虞善觉得下颚一紧,脸就被他的手捏了起来,他垂着眼正正方方的对着虞善,纤长如羽的睫下是那双深谙不明,含着笑的眸。他的皮肤好得出奇,唇上有隐隐属于男人的青灰色的胡渣影子,竟让她一时间忘却了这张脸本来的精致俊美…… 她偏开头,没挣开,往后缩,也没逃了。 “……”今天是跟她脸过不去了。“我只是内心觉得太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就从心的脱口而出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虞善的错觉,感觉余耶捏着她下颚的手有些不安分的在自己脸上磨蹭了一下。 余耶再次放过她之后,她也不敢乱说话了,每次回答都在脑子里过了七八遍才脱口。 “太师,含玉园的月例可不可以加一点啊?”她尽量做了一个可爱软萌的表情:“我初来乍到,想让她们用心伺候,还是要打发些银子的,我还想出去置办些喜欢的衣物和胭脂水粉……太师,钱不够用啊。”果然,改口之后顺嘴多了! 虞善心里琢磨,重华门那么多银子都送进了太师府,你总不能这么小气到连买衣服钱都不给吧? 她目光恳切,眼波流转望着余耶,直到余耶露出一抹大概是嫌恶的神情,抬手将她自认为可爱的头一巴掌拍开。 虞善对自己卖萌失败有点尴尬,好在临走时,余耶还是开了金口:“每月找康洛多领五百两。” 走出紫光园,她屏退了其余下人,对莫兰吩咐:“你去找康管家领五百两银子,再做一件事。” “是。” 是个明月星稀的夜晚,太师府照常灯火通明,少见黑暗。 一个身材纤瘦,穿着深灰色腰间绣着灵芝纹紧身服的女子,朝着太师府正门迎面而去。 女子靠近后,门口的侍卫齐齐作揖:“江侍卫。” 冉江,太师府七卫中排行老二,也是七卫里唯一的女子。她随意点头快步朝着门内走去,一路行进紫光园余耶的书房。 “看你的样子,别无所获?” 她面朝余耶的方向单膝跪地,神色恭敬:“太师赎罪,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属下会派人继续盯着。” 余耶用杯盖慢悠悠的刮着杯沿:“唔。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去办吧。” “是。” “可有别的?” 冉江了然,应答道:“梦如派亲信刺杀小姐未果的事,如今连街边买菜的都说的如同在场一般。最着急的还是那位即将入住太子府的燕楚公主,大抵怕此事牵连燕楚,连夜去了太子府,到现在都还没从太子府出来。” 余耶轻笑一声,抿了口热茶,没有半分惊讶。 此时的虞善正坐在园中的小亭子里,喝着清冽的茉莉茶,吹着舒适的晚风,神情惬意。 从紫光园出来,她吩咐莫兰找到濒死的小菊,让她按照自己教的话在大庭广众说出来,之后便答应放了她。 至于什么话,不外乎就是梦如指使小菊刺杀她未果,梦如不死心仗着背景以为太师不会动她竟然亲自找到虞善,企图羞辱等等,本就一半真一半假,一传十,十传百后,版本就开始夸张起来…… 她今日听过最丧心病狂的改版:御赐舞姬刺杀当朝太师,究竟是燕楚的阴谋还是朝局将乱? …… 她敢保证,明日皇上不仅会亲自问候余太师,还会亲自下旨杀了梦如。 她摸着茶杯,五百两,好像要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虞善初见天才赵钰 红枫池里养着一堆稀奇古怪的鱼种,虞善很喜欢,干脆就在池子边上扎了一吊用粗网编制的秋千摇床,床网上缝制了一层粉色的丝绒,两头的绳结上还挂了一圈极小的彩色琉璃珠串。 阳光漫下,折进池水里,生出异彩的光亮,少女两手拉着网绳荡的越发起劲。 “小姐,您千万当心啊。”白薇站在一旁看着她,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虞善:“小菊的事处理好了吗?” “小姐放心,奴婢将银两亲自送到她爹娘手中的,那两口子听闻女儿没了除了一脸失望半点伤心也没有,奴婢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爹娘!”白薇想起小菊爹娘的样子:“也难怪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虞善听着侧头看白了她一眼:“没见识。”这算什么?她还见过把女儿送进窑子每月和老鸹分利钱的爹娘呢。 “这世上的人心远比你想象中的险恶。所以啊,女孩子在外面千万要多留个心眼。你看小菊,野心大有什么用?还是个没心眼的。” 白薇听虞善说的语重心长,当即认真思考起来。 小菊按照莫兰教的话说完后,确实将她给放了,只是还没出府就又被康总管给抓了回去。挣扎的路上看到莫兰,咒骂虞善骗她,莫兰依言道:从头到尾我只说小姐会放过你,至于太师放不放过你,谁又能做主呢? 白薇默了片刻,却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小姐,您怎么能说自己险恶呢?小菊这么对您,您还自掏腰包给她爹娘送钱,奴婢觉得您是心善才对。” ‘呵’骂人功夫不行,嘴巴还是蛮甜的嘛。虞善稍稍让秋千慢了下来,然后从秋千轻轻落地,扬头认同道:“那当然,小姐我最是心善。” 白薇跟在身后,点点头。 晌午过后,虞善带着莫兰白薇出府,拒绝了康洛安排的马车,坚持要自己走去东街闹市。 东街闹市,天京城最有名也是物价最贵的一条集市街。 从前的重华门就坐落在东街街尾,最辉煌的时候可以带动整条街的经济,以至于当时重华门出事,还有许多不明是因的商贩提前去向重华门透风。 如今……虞善抬眼望着同样碧瓦朱檐、丹楹刻桷的二层楼宇,一时恍惚。 戏却阁。接待达官贵人的重华门已然变成听戏的楼阁,她看到门口公示的价位牌匾,从十两一壶茶看到千金点角儿,牌子换了这价位倒是异曲同工的贵。 戏台已经开场,场内也是十分热闹,虞善走上安排的二楼空位。 只听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这些东西母亲喜欢,她却从来提不起劲,也不知道这唱的有什么意思,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就见底下浩浩荡荡走进一行人。 领头的人一身墨宝色华服姿态傲慢,不知看到了什么转而露出一脸的讥讽,虞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眼看到那白衣灼灼的背影。 莫兰见她燃起求知欲,介绍道:“进来的那位是承伯侯的独子,端妃的侄子,也是户部李尚书的外甥李成文。” 虞善哦了一声,点头道:“难怪这么拽。”先不说承伯侯,单是端妃这个背景,李成文身份就不一般了。端妃在宫中盛宠多年,后宫之中也就皇后能与之高下。 李成文对着那白衣背影张牙舞爪说了好一会儿话,戏台上角儿还在唱着,虞善只能大抵猜测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那白衣似是不忍聒噪终于站起身回过头来。 虞善望着他征了一瞬,白衣少年肌肤胜雪,身形羸弱,清隽的轮廓中紧蹙漂亮的眉眸最为惹眼,挺直的鼻翼下那苍白的薄唇没有给他容貌减分,反而多了几丝病态的美感。 虞善咂舌,怎得最近的男二个个长得都似女人般貌美?这样的人找得着媳妇吗? 她无所顾忌的视线,让白薇忍不住提醒:“小姐,咱还走吗?” “走什么?”她反问,又重新坐回席上:“这可比看戏有意思。诶,这白衣少年是谁呀?” 白薇不知,看向莫兰求助。莫兰:“是诚郡王赵钰。” “他就是赵钰啊。”虞善目光紧盯着赵钰,意味不明。 先帝爷最喜欢的小儿子,也是荣亲王的同胞兄弟,孩童时候就已成名,誉满京城,许多人甚至预言他会继承先帝大统。 虞善随口追问:“他们有过节?” 莫兰打量了一番,道:“其中脉络复杂,奴婢回府再仔细说与小姐听吧。” “也好。”她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这时候下方的动静渐渐大起来,台上的角儿似是巧合正谢恩收尾往下退,不愿招惹是非的看客各自散了,稍有台面如她这般的,则选择继续看戏。 或者除了那些躲在暗处的看客,正大光明坐在小二楼嗑着瓜子看戏的,也就独她一位了。 这下虞善听得真切了。 李成文理了理袖口,嘴角衔着讥笑:“诚郡王长得就如戏子一般,自己在府里唱就得了,还来听什么戏啊?” “小侯爷,我已多番忍让,你又何必欺人太甚。”不同于少年的清澈,赵钰嗓音偏哑,像是久病未愈好容易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便是欺人太甚你又如何?”李成文冷笑一声:“你兄长在背后构陷我爹,如疯狗一般非要死咬着我爹不放!我便只能欺负你,一报还一报!” “是不是构陷,皇上自有定论,轮不到谁在这里指手画脚。”赵钰白皙的面色因为生气而变了颜色,虞善望着少年俊俏的淡粉色的脸,一时挪不开眼。 虞善看的入神,忽然眼中一闪似被珠光刺了一般,她猛地眨了眨眼。身边莫兰察觉她的异样:“小姐,怎么了?” 她摇头揉了揉眼睛,方才美少年抬眼看她来着? “二位贵人,咱们这戏却楼今儿的戏都唱完了,您们看是继续喝茶还是吃酒,我给二位安排上。”戏楼的老板见二人争执越发激烈,赶紧上前平息。 “你这戏却楼还想开下去吗?”李成文斜眼盯着老板,突然发问。 “哎哟,小侯爷说的哪里话,还指望您往后多捧场呢。” 李成文毫不掩饰眼中冷意,手指着赵钰:“好,那你就记着,戏却楼往后不准再接待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替女做主的余太师 戏楼老板哪敢真应下,就算赵钰没有实权,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诚郡王。见劝不住,干脆自己避到后台去了。 赵钰面孔生冷,粉白的肌肤退却最后一丝红润,冷硬道:“前几日被余太师罚跪膳香楼的时候,怎不见小侯爷这么有本事?” 虞善闻言转眸询问身后人,莫兰点头。 李成文脸色骤变,前两日他在膳香楼吃酒,无意发现余耶也在,就想借机讨好,却被当成刺客抓了起来,他辩白自己的身份后,余耶不但没有放他,反而将他羞辱一番罚跪膳香楼。 因为此事,舅舅还亲自去太师府赔礼说情,母亲也说他给侯府丢人将他关了好几日,今日才允许他出来…… 听说这事儿在公子圈里都传遍了,他实在郁闷,这才来戏楼解闷,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赵钰,现在赵钰说起此事,无异触碰了他的逆鳞! “你再说一遍!”李成文怒不可解,一把拿住赵钰衣襟。 “小侯爷也觉得丢人?”赵钰身形瘦弱,但身高比李成文高出许多,上身被硬拉着朝下,反而是李成文更为吃力。“也是,即便小侯爷身后这么多背景,太师也不见看得上。” 李成文因为磁石本就对余耶怨怼颇深,当即火冒三丈:“你放屁!他凭什么看不上我?!他再厉害见到我姑姑也还是要行臣礼!” 李成文一说完,身后的小厮忙上前制止:“少爷!人多口杂!” “小侯爷,你家下人提醒的对,就算你对太师心生怨恨也应该注意场合。”赵钰的嗓音越渐沙哑,他停了一下,精致的眸子似落了灰往下压着,掩了里头的晦暗不明,冷嘲道:“莫不是还想再跪一次?” 李成文怒极而笑,他危险眯了眯眼,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赵钰竟还敢出言讥讽他?好啊,好得很。“我不过一朝受辱,你便将我当成好欺负的对象了?你以为我真怕余耶?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怕!”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干净的嗓音响彻戏却楼。 “余太师来了!” 李成文如遭电击募得松开赵钰的衣襟,后退一步撞在桌椅上,面色爆红如猪肝一般,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紧张和惶恐。 直到心惊胆战盯着大门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戏弄。 想到方才过激的反应,李成文脸色由黑转红,这辈子的难堪和耻辱都在这两日集齐了! 他暴怒的一脚踹开跟前桌椅:“是谁竟敢戏弄我!还不给我滚出来!”桌上茶盏杯具也被一并击飞,清脆坠于地上,一时间茶香四溢。 身旁的小厮踱到李成文身旁,低声说了什么,他当即看向二楼,目光一瞬间落在那个正悠闲自得嗑着瓜子的少女身上。 虞善见他瞧到自己,还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小侯爷好。” 李成文阴沉沉道:“你是何人?可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竟敢戏弄我?!” “怎么?莫非小侯爷的本事里还包括欺负女人啊?”虞善笑的发甜,却不掩饰眼中讥讽。 被一个女人嘲讽,李成文心中的弦崩了。 “来人!!把她给我抓下来!”他怒吼。 身旁的小厮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忙拉住李成文:“少爷别冲动,这姑娘明知您身份却还敢出言不逊,即便不是富贵之身背后也定有贵人相靠。” “我管她什么身份!今日除非她是当朝公主,否则谁也别想救她!”说完抬手示意随身侍从上楼拿人。 虞善不着急,临行前康洛安排了暗卫跟在身后,若有危险他们自会出现。 “我自然不是公主。”她掀下如墨的眸子朝下方看去,说话间目光飘在赵钰身上,赵钰似有察觉,两道视线便撞在了一起。 一如水一如冰。 赵钰率先避开,她勾了勾唇没有在意,缓而再转向李成文:“但你确实也动不了我。” “好大的口气,你们是都死了吗?!还不快给我拿下她!”李成文气急随手捡起手边的果盘砸向尚朝二楼赶的侍从。 侍从受惊,忙加快动作赶到虞善跟前,只是率先伸手抓她的人还未触及虞善,便被一道劲气直接弹下了楼…… 落地的侍从口吐鲜血,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众人怵然:“少爷,这……” 虞善看到这情形同样惊讶,太师府暗卫的身手都这么好? 小厮再次提醒对方身份不简单,李成文沉脸思索,很快又听小厮断断续续道:“太,太,” 李成文尚在思考楼上人的身份,一时没听清,不耐烦吼了一声:“说清楚!太什么啊?!” “爹爹!” 小厮还没开口,楼上响起少女清亮发甜的嗓音。 李成文忽感不安的望向门口,见到来人当即失了颜色,他不可置信看了眼少女的方向,她就是余耶带回来的那个养女! 虞善撒欢朝楼下跑去,捉拿她的侍从识相避出一条通道,她到余耶跟前仰眸看着他,手却指向李成文:“爹爹,他欺负我。” 余耶深紫色朝服还未褪下,墨长黝黑的发束在冠中,看起来异常精神和神气,他低头睨了眼少女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抬眼扫向祸首。 李成文顿时方寸大乱,懊悔自己没有听劝,他僵着身上前作揖道:“太师,我,我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您的养女。若是知道,是万万不敢为难她的,这都是误会,还望太师千万赎罪。” “误会?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她将李成文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转而抬起下颚点了点赵钰:“诚郡王可以作证。” 余耶目光这才淡漠的睇向沉默一旁的赵钰。赵钰一怔,点了点头:“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朝服真好看余太师 李成文恶狠狠挖向赵钰,顾不得擦拭冷汗,立马解释:“不不不,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意思是,是”许是被余耶震慑住,忘却了要解释的话,又或者根本没想出要怎么解释,愣是没说出所以然。 余耶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看来承伯侯是该回来了。” 父亲受弹劾的事正在风口浪尖,余耶语意不明的话让李成文瞬间警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余耶是想动父亲? 余耶似没瞧见李成文骤变的脸色,侧眼瞧到温顺的少女,心底不由冷嗤,倒是贯会装模作样的。他抬起手掌按在她的头上:“回府。” “诶?”虞善被余耶的手下的力道压着,朝戏楼外走:“您不帮我做主了?我可是听到他对您不恭我才站出来的,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余耶听她絮絮叨叨说完,淡道:“他知道怎么做。” 虞善稍一思考,笑吟吟:“这一次您要让小侯爷跪多久啊?” “你觉得呢?” “女儿想不出,毕竟现在天还早呢。” …… 身后的李成文还想着余耶提及父亲的那句话,又听到二人交谈的余音,面色顿时苍白如死灰,他倒退两步把着椅子缓缓坐下。 跟前光线一暗,入目一双浅色步云履:“小侯爷,告辞了。” 李成文瞳孔微缩,才想起今日此番耻辱,皆被赵钰看在眼里!他双目恨的充血,怒视着赵钰翩然离去的背影,心中郁结难消,一拳砸在桌子上,“啊!!” 余耶赵钰,你们且等着!我发誓,总有一天要将今日的耻辱加倍还报给你们! 赵钰走出戏却楼,抬眼追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目光深谙,身后同时走出一个灰衣男子:“您方才为何不让属下出手?李成文差点伤了您。” “你若出手,太师府那位姑娘就不会站出来了……”马车渐远,他低咳一声收回目光朝着反向走去“如今兄长腹背受敌,我身处京中,再不能给他添麻烦了。” 马车上,虞善时不时朝着面前的男子瞟去,终被余耶抓个正着。 “看我做什么?”余耶带着几丝戏谑,挑起眉头。 虞善冲他一笑:“太师,您穿朝服的样子真好看。”她重新换回了称呼,这两日她和余耶已经形成‘默契’,有旁人的时候她就喊爹爹,无人的时候就换回正常的称呼。 “我知道。” “……”她笑意僵了一瞬,又毫无痕迹的恢复,说道:“太师,我有一事不明。” 余耶微扬下颚,目视少女等她下文。 虞善见状,坐直了身体,问道:“您方才说承伯侯是该回来了,是因为荣亲王上折子的事吗?”余耶的视线忽如鸷鸟一般锐利,她语气稍缓,加了一句:“方才李成文提了一嘴,说荣亲王构陷承伯侯,我就是好奇……” 她抿了抿唇,自己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不是构陷。”余耶看着她,忽然开口。“承伯侯贪污军饷,证据确凿。” 虞善一怔,内容这么详尽,反而让她有点不安,可抬眼见他说的不以为意,想了想再试探道:“所以让承伯侯回京是皇上的意思?” 余耶似是没有注意她的神色,侧身掀起车窗帘,目光幽凉,不知所思:“皇上并不打算处置他。” 虞善缄默一瞬:“所以太师是想收拾他?” “恩?怎不猜太子?”余耶侧过脸看着她,那双眸子似能看透少女的一切,直到她露出一抹自然的笑。 “皇上都不处置的人,太子这般受宠又怎会忤逆他的父皇?再放眼天京城,有能力又有魄力收拾堂堂承伯侯的也唯有太师您了。”虞善敛了敛心神,说话更为谨慎。 他听完,嘴角衔着的笑意放大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眸子里此刻兴致盎然,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虞善见他但笑不语,趁机追问:“那您这不是在跟皇上和太子唱反调吗?” 她是真心疑惑余耶此举的用意,作为一个鼎鼎有名的佞臣,就算你不和贪官为伍不欺上瞒下,起码也不是这个为了处置贪官和皇上对着干的人设吧? 洗白?佞臣余耶不顺耳,想做忠臣余耶了? 余耶抬腿,将腿搭在虞善的旁边,修长的曲线如一座坚实的桥梁坐落两侧,似笑非笑看着对面惊诧的少女:“佞臣不都唱反调么?” 话是如此…… 她挠了挠下巴,琢磨着余耶果然势力庞大,连得罪皇上都毫不在意,再抬眼见余耶已经闭上眼,显然不打算再理自己了,一撇嘴干脆也闭了眸子。 只是虞善不知道,在她闭目之后,对面那双阴凉的眸子随之睁开。 回到含玉园,虞善靠在香软的白狐软榻上,勾了一小撮黑亮的墨发在手里打圈。 余耶要是真打算动承伯侯,这对她来说倒是好事。承伯侯暗地依附太子多年,手里既有兵权又有银子,是太子手下的一员强将,太子绝不会坐视不管。 如果余耶执意动他,势必会和太子争锋相对。 皇上不打算处置承伯侯,大抵也是因为宠爱太子的缘故……可是对她而言,想要扳倒太子,承伯侯必须倒! “小姐。” 虞善悠悠回神,眼中的凌厉悄然拭去,望向莫兰:“怎么了?” 莫兰恭敬道:“奴婢觉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跷。” “恩?说来听听。” “今日诚郡王起初一直避让,可后来却忽然提起太师引得小侯爷盛怒刁难,您不觉得奇怪吗?” 虞善不甚在意,随手拿了个苹果:“狗急了还咬人呢,被逼急了呗。” 莫兰淡声道:“诚郡王被小侯爷戏子之名辱时,亦或是小侯爷提及其兄长荣亲王构陷时,都忍了下来。却在小侯爷不让戏楼准接待他时,突然锋芒毕露……” “你是想说他当时看出了我的身份才刻意提起太师,引得李成文口无遮拦得罪太师,目的就是利用我出手?” “是。” 虞善咬了一口苹果,含冰凝雪的娇美眸子里掠过一丝欣赏,她知道莫兰聪慧,却没想更是心细如发,这样一个聪明人留在她身边,真是幸,也不幸。 “你这么说来,倒真是这么回事,我怎么没注意?”虞善面似不悦,抬起腿在软榻躺平:“果真是美人误事,美人误事啊。” 莫兰见状,当即明白她说的事虞善早已心知肚明,她掩下眼底波澜,不再多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无所忌惮的余太师 虞善窝在软榻上鼻息渐沉,莫兰见状轻声合上屋门退了出去。 见到廊道上垂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的白薇,淡声唤道:“白薇。” 白薇一怔,低头抬了抬袖子随后转身:“怎么了?是小姐唤我了吗?” “你怎么回事?”莫兰见她双眼泛红,蹙起眉头,叱责道“你身为贴身婢女,怎能在这里抹眼泪,这园中来来往往多少人,是想让小姐落人口舌么?” 白薇抿唇,忙的摇头:“我错了,我没想那么多。我,” 莫兰轻叹一声,将她拉远了一些,问:“为何哭?受了什么委屈?”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像你什么都懂小姐问什么你也都知道,所以小姐器重你,而我……”她咬着唇,愁眉不展。 却听莫兰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笑道:“你是觉得太师没有眼光吗?” “没有,我从没这么说过。”白薇脸色稍变,立马道。 莫兰:“那就是了,太师选择你自然有你的用处,别再妄自菲薄了。去洗把脸,给小姐备些糕点来。” 白薇:“恩,我这就去。” 虞善恍惚间回到八岁,新帝登基。 照顾她的周嬷嬷又带着她去了重华门二层南屋。那是重华门的禁地也是端敬夫人莫怀虞的卧房。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镂雕的窗开了一半,微风中带着重华门独有的氤氲香气,也拨动了软榻顶的轻纱,纱下的软榻上是莫怀虞曼妙动人的身影。 一袭月白色昙花云景纱轻飘飘的盖在她身上,许是察觉到自己走进来,她缓缓坐起身子拉拢了衣衫,侧眸看向她。 “夫人。” 莫怀虞听了这个称呼,点着朱砂的眉心微微蹙起,面露不悦,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加重力道:“怎么?如今连一句母亲都不愿喊了?” 因为吃痛,她面色渐红,眼中却没有惧意:“夫人既然不愿在外人面前认我,又何必在意这个称呼?” 莫怀虞冷笑几声。 “你懂什么?从前我不认你是为了保护你,可是现在……新帝登基,他成了太子,我杀不了他了。”莫怀虞冷笑盯着她:“大仇难报,你身为莫家的孩子,又怎能安度余生?” 画面一转,新帝登基的第五年,莫怀虞死死将她的头按向窗外,昏暗的天色下整个东街陷入久违的恐慌,远处大批的士兵正朝着重华门而来。 “重华门撑不住了,记住我教你的东西!杀了赵文烨,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意义!为达目的,你可以利用任何人但谁也不能信。记住,那些被你杀死不可怕,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伤害你。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直到杀死你的仇人……” 莫怀虞说完将她从窗外拉进来,蓦然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阿善,对不起,你的一生终是被我亲手毁了。” “夫人,再不走真的来不及!” 莫怀虞一把推开她:“带她去找余耶!” 她被周嬷嬷拉着走出去,回头问:“那你呢?” 莫怀虞没有回应她,周嬷嬷带着她从地窖的通道逃出了重华门,她们越过人群,远远的听见街面上有人大喊:“端敬夫人已死,缉拿重华门所有逆贼,违者格杀勿论!” “母亲……” 梦中的呢喃让虞善猛地睁眼,霎时警惕望向周围,待看到屋内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 她吐出一口气,坐起身发现手心都是冷汗。 “莫兰。” 莫兰闻讯推门而入,走进内室:“小姐醒了的正好,太师派人送了一箱子金银首饰来,说是皇上赏的。”说着将拧干的手巾递给她。 虞善:“没提梦如?” “您猜的不错,皇上开口处死梦如。此刻梦如的尸身应该已经扔去乱葬岗了。” “太师处死一个姬妾都要皇上开口,奴婢怎觉得太师这么委屈呢?”白薇听着二人对话,低着声儿道。 虞善笑了笑:“他委屈?” 原本她也以为余耶是顾忌梦如复杂的背景,所以才等了这么久的机会下手,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想错了,余耶不忌惮任何人,即便是皇上。 也许梦如的存在,他自始至终根本不在意,只是刚好自己出手,他才顺手将梦如除了。这是虞善的猜测,她没有多说,只让二人将那箱子首饰送进来。 虞善看着‘诚意十足’的一箱子宝贝,嘴边笑意明显,给莫兰二人一人赏了一支金钗,又乐呵呵捡了一支手镯道:“这个给小厨房的厨子。” 再连着赏赐了花浇的好的、扫地扫的干净的、说话声音动听的……总之她有印象的人都赏赐了一遍。 “您这样,明儿个她们怕是要各个抢着扫地去了。” 虞善提了提唇:“这才哪跟哪?往后多的是赏。” 门口忽然有丫鬟道:“小姐,康总管领了一个姑娘来,说是慕国公府的人来给小姐送帖子。” “慕国公府?”她想了想:“让她进来。” 那丫鬟见到虞善微微福身,又对虞善道:“余小姐万福,奴婢幽兰给您请安了。我家郡主下月将在安华园办赏花游园宴,郡主仰慕您多时,十分望与您结交,诚请余小姐同往。” “我进天京城不过短短几日,”虞善抿唇笑道:“你家郡主仰慕我多时?” 幽兰闻言,含笑应道:“京中的小姐有多少人呆了一辈子,皇上也没有恩赏过一次,您却只用了短短几日。” “你家郡主也有一张巧嘴吧?” “郡主见人说话,如是余小姐这般爽快人,那我家郡主便可舌灿莲花。”她微微抬首,倒是显得十分得意。 虞善觉得这幽兰讲话有趣,一下子就喜欢上,对身后这位送帖的慧云郡主提起浓浓的兴致来。 “好,转告郡主,我一定去。” “由您这句话,奴婢便可功成身退了。”幽兰说完对虞善行礼告退。 虞善示意莫兰送行,随后望着手里的帖子。 慕国公府韩国公极受先帝信任,与荣亲王赵显是结拜兄弟,韩国公战死后,身后的五万精兵尽归赵显,新帝登基后也没有能将这五万精兵收回,而韩国公唯一的儿子承袭国公之位后也常年跟随赵显征战沙场。 换而言之,慕国公府就是赵显赵钰两兄弟最后的盾牌。 这头刚散出余耶要拿承伯侯的消息,那头就给她下了请帖……虞善浅浅一笑,余耶一句话就让她多了两个盟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好东西,不怕等 太子府 在天京城除却皇宫,大抵也只有这座府邸可以媲美太师府的华丽。 慧怡公主孟涟漪提着精致的食盒朝着太子书房走去,沿路的下人见到她不觉诧异且神色恭敬,俨然已经将她当做太子府的女主人。 门口的侍卫见到她,便自觉开了书房门:“公主请,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孟涟漪点头,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走进去。 男子立于书架旁,身躯凛凛,不知在找什么书,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君子的气度,想到自己即将与这样的人成婚,孟涟漪面色绯红,说话的声音也轻柔如水。“殿下,在找什么?” 赵文烨从书架取下书,走到她跟前,孟涟漪疑惑:“大禹治水录?殿下怎么忽然想起来看这个?” “今日朝中谈及淮南遇水一事,余耶说起孤底下的几个御史各个推脱,不堪重用导致堤坝坍塌,父皇一怒将孤批了一顿。这本书便是明日要带去朝堂,请罪的。”赵文烨冷哼一声:“都是废物,帮不了孤就算了,还给余耶抓到把柄!” “殿下先别生气了,今日我新学的莲子羹,您来尝尝。” “还是你最贴心。”赵文烨闻言语气柔和不少,接过玉碗,搅了搅:“听说大皇子来信问了梦如的事?” 孟涟漪一顿:“皇兄只是又问了她的身份,没说其他。” “当初你帮孤在燕楚随行舞姬里将梦如加进去,如今梦如出事,大皇子本就忌惮余耶,给你来信不会只是询问她身份这么简单。”他放下手中的玉碗,轻轻将孟涟漪揽在怀里。 “涟漪,委屈你了。” “殿下不必介怀,只是没想到梦如安插了这么久,竟被那小丫头给拔了。” “梦如死了不可惜,孤本也没指望她能堪大用,只是现在余耶要动承伯侯府,孤得想办法保住承伯侯。” 孟涟漪:“承伯侯是您必不可少的后盾,皇上一定会在背后帮您的。” 赵文烨:“若没有梦如一事,尚且好说。如今城中盛传着父皇派舞姬刺杀余耶的流言,父皇今日对余耶安抚有加不会多开口。” “那承伯侯岂不是……” “荣亲王派人送回来的那些证据倒是可以想办法销毁,只是余耶手里有什么呢……”赵文烨松开她,神色稍稍凝重,一个荣亲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余耶如果动手就难了。 孟涟漪:“可余耶不过就在戏却楼说了那一句,还没有实际性的动作。殿下是不是太过忧虑了?” 赵文烨摇头走到书桌前,他了解余耶的手段,他得赶在承伯侯没有回京之前亲自见他一面,必须清楚的知道余耶手里可能掌握的任何把柄,以做应对。 晨光初始,赵文烨起身洗漱,贴身侍卫凌雨神色沉重跪于卧房外。 “殿下,出事了。” 赵文烨扔下擦脸的手巾,眯了眯眼:“何事?” 他接过凌雨递上前的厚厚一封信函,上面赫然写满了承伯侯的这些年贪污的账目、杀人灭口、私煮盐、私治铁、倒卖公田等等罪证,一应俱全,整整十张。 “哪里来的?”赵文烨头皮发麻,脸色骤变。这些账目罪证细小明了到怕是连承伯侯自己都想不起来干过这些事。 “上至中书省,下至官府衙役,无一另外都收到了。”他顿了顿:“殿下,承伯侯府保不住了。您得想下一步了,等他明日回到天京城落到余太师手里……” 与此同时,紫光园。 余耶手里颠着一个苹果,果子落在手心的闷响让底下跪着的人感到无比紧张。 “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边,除了慕国公府的送信的幽兰,小姐再没有接触过外人,而且幽兰也并未近小姐的身。” 话毕,抛苹果的手顿住:“那就去查吧。”余耶站起身目光打在跪地的人身上:“先从含玉园里的人查,一个一个查。” “是。” 冉江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上前恭敬道:“大良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任何进出天京城的人,小姐身上也没有发现那些官员账本,太师,莫怀虞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把那些账本交给小姐?” 这也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虞善没有接触任何人,却能把承伯侯的老账搞得满天飞,因为虞善自始至终根本没有账本,账本在外面人的手里。 余耶冷笑一声;“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会交给外人。”这份账本是重华门这么多年的心血,一旦见光,它能将天京朝局搅的天翻地覆。 “那属下再去查查。衙门不好查,三省六部不是寻常人能靠近的,应该能查到线索。” 余耶:“去查赵钰吧。”若他猜的不错,那丫头是在给自己找盟友呢。 “诚郡王?是,属下这就去。” 余耶道:“把大良村的人都撤回来吧,再让冉流去含玉园盯着。” 冉江:“是。” 天雾蒙蒙的,没一会儿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 虞善手里拿了一本棋谱,桌子上稀稀拉拉摆着一盘解了一半的局。她喝了一口茉莉茶,瞥了一眼桌上残余的糕点:“莫兰还没回来?” 白薇应道:“还没有,想是下了雨耽搁了。” “哦。” 白薇:“小姐,您怎么突然研究起棋谱来了?” “技多不压身,懂不懂?”虞善落下一颗棋子。“对了,你一会儿给我找一些草药方面的书来。” 她又补了一句:“最好是研究毒草啊,毒药什么的书。” “您,您还要研究毒药?” 虞善闻言看她一眼,白薇咬了咬唇,呐呐应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她似鼓足了勇气:“奴婢的父亲曾是宫中太医。” “那你会医术吗?”虞善眼亮。 “尚且会一些,药理也识得,小姐若是需要做什么,奴婢愿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不至于,这样,你先去给我找书。”虞善笑眯眯道,这么看来这白薇倒也不是全然无用。 白薇刚应承完,就看莫兰端着食盘从外头进来。 白薇:“莫兰你回来了啦?今日怎得耽搁这么久?” “半路雨大,怕湿了糕点,避了一阵子。让小姐久等了。” 虞善闻言,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菱唇微微勾起:“好东西,不怕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太近了,太乖了 翌日,虞善用完早膳便又开始摆弄着桌上的棋局,莫兰上前添茶,望着桌上新的棋局微微一惊,才这么一会儿子,她竟又破了两局。 她家这位小姐果真是聪明。 “小姐,听闻承伯侯在回京途中遇刺了。” “恩?”虞善似乎沉于棋中没有注意,“哦,怎么还遇刺了,死了吗?”她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莫兰。 见莫兰点头,挑眉道:“找到刺客了吗?” “还没有消息。” 虞善一时没有接话,只看向棋盘上,好似十分遇到了困难。片刻,她莞尔一笑:“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这大半个月来,虞善基本没有出过府,不是摆弄棋谱就是研究草本,这日端着药草本看了半日一犯困就眯了过去。 午后阳光正好,她闭着眼侧躺在秋千上,微风轻拂着带来满园子的清冽香味,枫叶摇坠至她的侧脸恰巧为她遮挡住了半袭阳光,池子里鱼儿偶尔跳跃的动静,成了这宁静园子里唯一的声响。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最后停在边上,她原以为是白薇,可等了片刻觉得不对,缓缓掀开眸子,被猝然而来的光线扎的眯眼。 他移了移身子,背站在那束刺了她眼睛的光线下,男子俊美干净的脸有些看不真切,只知他身形挺拔足以将她没入到他投下的阴影里。 “你倒是惬意。” 余耶那惯慵懒的嗓音让她清醒大半,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望着余耶问道:“太师怎么来了?” 余耶理所当然道:“想来便来。” 她听出余耶话里的凉意,讪笑一声:“我是说您日理万机,寻常这时候不是在宫里就是忙着看文书,哪有空来含玉园?” 余耶闻言,神色稍缓:“今日休沐。” “哦哦。”虞善点头。 二人一时无话,连池子里的鱼也不跳了。 隔了片刻,虞善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寻常要么是余耶坐着,她站着;要么是他们都坐着,此刻她坐在秋千摇床上,余耶却站在她边上……难怪这么不自在。 虞善干咳一声,站起身,刚要说话面上一暗,余耶弯身靠近取走了她将手中的书籍。“听说你近来对棋谱和药理很感兴趣。” “棋谱是为爱好,药理是为自保。” “只为自保?”余耶随意翻了翻,这是一本毒草集。 “必要的时候,杀人就不用自己动手了。”虞善老实回答道。自张氏死了之后就产生了这种想法,她实在不喜欢血淋淋的场面。 余耶微微挑眉:“想杀谁?”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跟您送我匕首的初衷一样。”她笑嘻嘻道。 余耶盯着她,毫不掩饰眼底的审视,但很快就越过她扫向身后那吊粉色秋千床。 察觉他的目光,虞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太师,要试试吗?” 她几乎做好了余耶嗤之以鼻,转身滚回紫光园的预想。 余耶:“也可。” 虞善:“……” 岂料余耶竟然立马躺了上去,秋千原本就扎的宽厚,勉强能摆下他修长的身形。 虞善看着躺在秋千上已进入养神的余耶,一言难尽。等了片刻,见他还没有起身的打算,像是睡着了。轻声唤道:“太师?” 毫无反应。 又隔了片刻,几乎被她认为已经沉睡过去的余太师,忽然开了口:“听过庄子山么?” “那个名医?” 余耶半睁开眸子瞥了她一眼:“嗯。可想做他的学生?”说完又把眼睛闭上。 虞善眼眸一闪,喜形于色:“想啊,白薇虽识药理可有的东西还是不懂,太师要让他教我吗?若能有庄先生这样的名医做老师,可就事半功倍了!” 余耶听完,凉飕飕笑了声却只闭着眼睛并不回应她。很快,他感觉秋千轻微晃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目光所及的是少女精致秀气的容貌。 她的手扒着秋千的边缘,靠的很近很乖巧,面色是常见的笑脸如嫣。 那双沉静的眼睛里此时泛着能摄人心魄的星光,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如绒毛般拂来的呼吸,便是连她脸颊上金色的短小绒毛也看的一清二楚。 太近了,太乖了。 余耶撇开脸,从秋千下来,淡淡道:“如何回报我?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你亏本?重华门那些钱给你再养一百个我都够了。 “不亏本!您想,我若学有所成,您病了我可以给您治病,您中毒了我可以给您解毒。您这是稳赚不赔啊。” 余耶:“……” “啊!太师我错了,说错了说错了。”虞善说完,就被余耶伸手掐住脸:“拐着弯咒我?” 这次余耶似真动了怒,力道比以往大了好几倍,虞善痛的双眼泛红,哀求道:“好疼啊,太师,真的疼,您快放开我吧。” 余耶俯身睨她蓄起的泪珠,心头一软蓦然松了力道。 他拂袖背过手。“该。”说完,转身就走。 虞善吸了吸微红的鼻子,又委屈又愤怒的瞪着男子修长的身影,没料余耶却忽然停下,害得她忙收回怨怼的视线。 余耶回眸瞥见她在抽泣擦眼泪:“我会让他五日后来。” 见余耶远去,莫兰二人才赶忙上前给虞善递上手帕。 “太师也太心狠了,脸都掐红了,小姐可疼了吧?”白薇十分心疼。 莫兰闻言,当即看了她一眼:“白薇。”又道:“去给小姐倒杯茶。” “哦好,我这就去。”白薇听出莫兰话中的警告,忙应承。 虞善眼中寒意瞬闪而过,接过手帕淡淡擦干眼下的泪迹:“白薇留下,你去吧。” 莫兰一怔,垂下眼:“是。” 白薇没看出二人的异样,眼中带着希翼:“小姐,太好了,庄子山可是神医!医术了得,连太医令他都看不上,后宫娘娘请他都得通过太师的面子。” “按你这么说他这么傲娇,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白薇摇头:“他对先帝有过救命之恩,再说了有太师在,谁敢动他。” “他和太师关系很好?”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虞善捏住手帕,吐出一口气,五日后……那便是赏花宴后第二日就能见到庄子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 想拼爹?来来来 赏花游园宴的地方安排在慕国公府城南别苑,面朝街巷,背靠护城河,别苑里有几个特色园子,是个赏玩的好地方。 虞善被下人领到望京楼边专门给小姐们休憩的园子。 她一身云雁白锦衣,并不出众,园子里的女眷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只猜又是郡主不知哪儿结交的小门小户。 虞善站在角落位置,听莫兰低声介绍着来往人的身份,她虽没有见过这些人的脸,但她看过天京城六品以上官员的所有卷轴,因此对她们大部分人的身份信息都很清楚。 “不是说太师府那个养女也要来吗?”一道冷傲清高的嗓音突然响起。 虞善抬眼看去,说话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李瑾萱,肌肤如雪的鹅蛋脸,一袭散花水雾百褶裙衬得她更为娇嫩。 身旁人笑道:“我说李姐姐今日怎高兴来,原也是冲着那位来的。” 李瑾萱蹙眉:“冲着她?” “侯府出了事,你们尚书府怕也受牵连吧?姐姐难道不是来……”那人音色矮了半截。“示好的?” 李瑾萱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以为我是你们?一个重华门的余孽而已,也不知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才进的太师府,你们一个个就把她当成了高枝儿,净想着往上贴。” 虞善扬眉,这李家的人说话还真是一个德行。 两年前,她第一次进入太师府。余耶为免除各方对她来路的疑心,故意散播消息将她说成重华门逃出来的,看她乖巧合了眼缘遂带回府中收作养女。 因为太正大光明,也因为她真实身份除了母亲心腹再无人知晓,因此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她进府后,连太师府下人都在背地将她称作重华门余孽。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 一个女子从李瑾萱身后走出,柳眉如月,微点朱唇,十分清丽动人。“姐姐何必将话的这么难听。” 李瑾萱瞥了来人一眼,没好气:“我说话还轮不得到你指手画脚。” “她是谁?”虞善垂眉询问。 莫兰:“右参议府庶女聂幼仪。” 虞善点头。她看过聂家此女的卷轴,此人虽是庶女,但因嫡小姐常年卧于病榻,所以她在府中地位与嫡女无异。两年前秋山围猎,长公主的儿子险些丧命马蹄之下,被她拼死救下,因此得了长公主的青眼。 又听聂幼仪淡声道:“自是轮不到我来说,姐姐大可继续。你口中那个余孽如今可是太师府的小姐,不知太师听了这话,会不会让姐姐如小侯爷一样,也跪上一日?” 李瑾萱:“聂幼仪,别以为仗着有长公主给你撑腰,便能对我如此放肆!” 隔着几株矮灌丛的不远处,一个穿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披浅紫色牡丹绉纱袍的女子朝着此处张望。 幽兰冲着那白衣少女的方向指了指:“郡主。那就是太师府的余小姐。” 韩华韵顺着所指看见了隔绝于人群外的虞善,她并不醒目,衣着首饰更不是太师府小姐的作风。 这一头,虞善站在边上听了半天,终于引起一人的关注。 “你是谁家的?看了半天的戏也该出来打个招呼。?”一个穿着浅紫色细软锦服的女子,看向虞善。 陷入争执的二人闻言,停止口角转而瞥向角落的虞善。 虞善一顿,说话的人是内阁学士嫡女刘云汐,社交圈广,在天京城贵女圈子内很有名气。确实是个厉害的,一句话就把火力引到她这个局外人身上。 “我爹不让我随便报家门的。”她轻轻道。 她的表现在这些天京贵女眼里,自然而然当成了拿不出手的小门小户。 “既是如此,那你姓什么总能说吧?”刘云汐笑问。 “我姓虞。” “余?总不会是余太师的余吧?”有人装作惊诧,尖酸道:“你该不会就是余太师的养女吧?” ‘噗嗤’场上有人没忍住笑出声,连李瑾萱和聂幼仪先前还在拌嘴的二人脸上都浮起嘲讽的笑意。 她摇头:“不是。” 有人笑的更大声,道:“刘姐姐,她还当真老实回应你,简直蠢笨的厉害。” 莫兰脸色微冷,上前一步,被虞善轻轻拉住。 刘云汐捂嘴笑了笑,想到这人也是郡主的客人,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别为难她了。” 说着又走到李瑾萱和聂幼仪跟前,笑道:“我看二位妹妹消气,心里就放心啦。今日是郡主的场子,大家可不要失了和气才好。” 二人倒是真给了刘云汐面子,李瑾萱最后瞪了一眼虞善:“往后管好你的眼睛,不该你看的就别看!”准备离开。 却听后者忽然开口:“什么是不该看的?” 李瑾萱顿住步伐,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这人到底是傻还是大胆?! 原本散场的众人也抱着此等疑惑驻足,等待着下一场好戏。 虞善大方走向她们,在她们的注视下找了个座位坐下,随后还掸了掸衣角的不知何时沾上的污渍,这才抬眼看向神情震惊的李瑾萱:“怎么?李小姐耳朵不好使?” 李瑾萱张了张嘴,觉得荒诞至极,一瞬间说不出口话来。 她叔父承伯侯是倒台了,可他父亲尚在!姑母端妃娘娘尚在!岂容得了此等货色羞辱? “这世道是怎么了,如今连个阿猫阿狗都敢给李姐姐你脸色看了?”李瑾萱没说话,倒是方才嘲讽虞善的其中一人开了口。 虞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是啊,这世道怎么了?”她忽然提高了声音,一抹先前温润,眼中锋锐难掩。 凉凉道:“区区六品寺丞之女,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想跟她拼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 不是不报,机会没到 瞧着虞善架势不对,刘云汐先反应过来,试探道:“这位妹妹,到底是什么人?” 虞善没言语,目光被另外一人吸引。 “你们不知道她是谁,就敢口无遮拦?”韩华韵拖长声线携着婢女款款而来,众人见状,齐行礼道:“郡主安好。” 韩华韵从这些人身上错开,落在虞善身上,缓缓道:“余太师若知道你们对虞姑娘这般放肆,你们吃罪的起吗?” 园内人脸色皆变,尤其是以刘云汐为首的几人。 寺丞之女:“郡主,可她刚才明明说不是太师的养女……” 虞善‘诶’了一声:“你别乱说,传到我爹耳朵里你负责吗?” 那人一听,住了嘴。 韩华韵:“她不是太师的养女,你们就能随意折辱本郡主的客人了?!”说完脸色一沉,目光扫向众人,最后落在刘云汐和李瑾萱身上。 刘云汐神色一闪,上前:“郡主息怒,是我们几个没注意轻重。” 虞善心底感叹,不愧是天京城有名的交际花,此时仍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也算得上能屈能伸了。 刘云汐又朝她走了一步,满眼真诚道:“虞妹妹,平日里我们几个开玩笑习惯了,说话没注意分寸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虞善垂头没看她,卷长的睫毛盖着里头的锋芒,所有人都做好了她反唇相讥的准备…… 谁知她只抬手摸了摸鼻尖,随后一弯眼,十分和善应道:“没事没事。” 莫兰注意到虞善的小动作,心中一片明了,就如虞善第一日进入含玉园说的那般,她是一个记仇的人,不是不报,机会没到而已…… 刘云汐倒是松了一口气,唯韩华韵悄悄琢磨,干净利落除掉梦如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虞善也在打量这位郡主,她的身高比寻常女子要高了半个头,英气的容貌,神态清爽,谈吐也不做作。 站在这片贵女圈子里,倒成了一股清流。 二人目光猝然相撞,韩华韵微咳一声:“既然虞姑娘宽宏大度,那本郡主也给她面子不与你们计较了,但,绝无下次!”见众人垂目应承,她脸色稍缓:“好了,正宴马上开始了。” 又吩咐身旁的幽兰:“让人带小姐们过去吧。” 虞善闻言,理了理衣袖看似也要随众人离开,可她跨了几步偏巧挡在了李瑾萱跟前。 眼睛却看着距离更远一点的聂幼仪:“聂小姐方才提到一个问题,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据我所知……我爹爹还未曾让女子如小侯爷一般跪上一整日过。” 聂幼仪一顿,疑惑虞善突然提起此事的用意,勉强笑道:“以太师地位和气度,自是不屑与我等女儿家计较的。” 李瑾萱皱眉注视着挡在身前的人,若当时知道虞善在场,她不会说那些话,她也不傻,犯不着明目张胆去得罪太师府的人。 可现在说都说了,想让她示弱道歉也绝无可能,这般想着抬步越过虞善。 虞善却似早就看清她的想法,稍一移步又将她挡了。李瑾萱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霎时扫向虞善。 虞善回视,在她愤怒的眼中看到满含笑意的自己:“他老人家对女子有时候没这么耐心,有的得罪他的,当场就杀了。也有像梦如这般的,他会稍耐心一点,会叫人先挑了筋,再一刀一刀剥皮,而后才慢慢放血直到她死……” “够了!”李瑾萱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咬着唇:“你到底想怎么样?” 虞善诧异,似乎才看到周围人逐渐变色的脸,满含歉意道:“我看你们对太师府满怀憧憬,以为你们会感兴趣,说话没注意分寸各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众人神色各异,憧憬? 李瑾萱听完脸色铁青狠狠剮她一眼,一咬牙越过虞善拂袖而去,虞善没再拦。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向韩华韵告退,忙的避开。 众人离去,韩华韵才收起沉沉的脸色,走近道:“我以为你当真不生气,转脸一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 虞善看到她脸上的笑,心下狐疑了下。 韩华韵见她不说话,目光落在她衣角的污泥上,拉了她的手臂:“走罢,你这衣衫脏了,我带你换身衣衫去。” 虞善连拒绝都没来得及,就被拉走……这郡主莫不是真对她神交已久?似乎唯独对她特别友好? 她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看到韩华韵只身背对她等在门口,对身边莫兰使了使眼色,才唤道: “郡主。” 韩华韵转过身看到虞善身上一袭刺绣拈花裙,淡紫色丝带系于腰间,外罩一层绣金烟纱,她眼中满是惊艳,由衷赞叹:“往后别穿那般素了,这多好看呀。” 她提起嘴角道完谢,没兜圈子:“郡主找我做什么,现下可以说了吗?” 韩华韵一征,轻笑:“其实不是我要找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 凉亭会赵钰 虞善饶有兴味瞧着凉亭里的身影。 清风徐徐,将少女的清冽吹带到亭里,赵钰一顿,淡漠的目光转瞬柔和,抬头轻提起嘴角:“虞姑娘,又见面了。” 他声色依旧沙哑,但语气里的轻柔似春风扶柳,令人舒心,美人一笑更胜似十里红妆。 她回之一笑也没客气,径自坐到赵钰对面,终于将目光从眼前的美人皮移向桌上棋盘。 却听赵钰道:“福安,撤下去吧。” 虞善抬手按住棋盘:“我一来就撤掉,什么道理?” 赵钰望着那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不出她有没有生气,解释道:“我想虞姑娘应该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喜欢。”虞善接话很快,扫了一眼棋盘,徒自捏起一粒白子落下。“向诚郡王请教。” 赵钰眼中微闪,默了一瞬,捡起黑棋。 几个回合下来,虞善已经毫无优势,赵钰吃下她一子后,缓缓道:“那日在戏却楼利用了你,抱歉。” 虞善捏着下巴认真望着棋局,对他的话显得毫不在意:“动手收拾李成文的是太师,真要说起来你利用的人是他。”她看了眼赵钰:“诚郡王叫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这赵钰果然厉害,只一步就将她往后十步的路都给堵死了。 赵钰看着她,神色微紧:“皇上派承伯侯协助兄长抗乱,表面协助,背地里暗害构陷之事数不胜数。兄长不得已搜罗了承伯侯罪证上奏,希望将他召回天京城,” “但你们都没想到皇上为了保太子势力,宁可包庇,根本没打算召回。”虞善找到落棋的点,神色轻缓许多。 轮到赵钰下子时,他想也没想,飞快吃掉虞善一子。 虞善睨了他一眼,察觉她的目光赵钰微微一顿,怀疑自己看错了虞善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 赵钰点头:“是,好在太师出了手逼承伯侯回京。最重要的是那一沓出现在三省六部的账本,终让他彻底失势。” 虞善不咸不淡:“如今承伯侯都死了,想来荣亲王也自在了。可诚郡王到底要说什么?”局势越发不利,她口干舌燥喝了两口茶,这些日子看了那么多书都白费了。 在天才面前,人家闭着眼就能给她吃干抹净了,临了,还一副你怎么了的表情看着你。你说气不气人? 赵钰稍稍抬头,审视着她的神色,忽然道:“那些账本是我派人送到三省六部的。” 虞善惊诧:“诚郡王,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她的反应似在赵钰意料之中,他盯着少女灵动朝华的眼珠,盖下眼眸,遮了里头的一瞬惊艳,淡淡一笑:“那便当赵钰开了个玩笑罢。” 言罢,手起子落,眨眼的功夫又吃了虞善一子。 虞善:“……” 这一次赵钰确信自己看到了少女眼中的不高兴,再看她认真琢磨棋局的样子,恍然大悟。 虞善能看出赵钰后面的进攻明显弱了许多,可即便他十分努力的让着自己,依旧没有改变结局。她吸了一口气将手心剩下的那颗白子扔进竹筒,笑的勉勉强强:“我输了。” 赵钰轻声问:“再来一局吧?” “不了。”她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站起身。“技不如人,有缘再战吧。” 赵钰见她起身一着急,忽而心口一痒咳了起来,脸色瞬间涨红。虞善忙将他跟前的茶杯递过去:“你没事吧?” 赵钰掩嘴摇头此刻粉面红唇,倒真像李成文口中的戏子,好看的紧。 “诚郡王,这里风大,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虞善看着廊外正在朝他们方向张望的莫兰,淡淡:“好了,棋也下完了,我该走了。” 赵钰缓过神,顺着视线看去,皱了皱眉。 她望着脸色又恢复苍白的赵钰,笑颜如花挥手道:“诚郡王,下次见。” 少女清瘦的背影渐渐远去,赵钰才有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福安神色一紧忙上前扶住。 他抬手制止:“她怎么进来的?” “属下方才就想来禀报,虞小姐这位婢女身上有功夫。把看守打晕了才……属下失职。”福安垂首道。 赵钰挑起眼角,目光追着少女最后一丝倩影:“罢了,左右也只是下了一盘棋。” “小姐,前院正宴开始了,您还去吗?” “去啊。”想了想又似不经意道:“郡主知道我喜欢下棋,提起诚郡王在此,我一手痒就和他切磋了一盘。结果被杀的片甲不留。唉。” “诚郡王年少成名,涉猎颇广,小姐学习时日不长,自然不敌。假以时日,小姐定有翻盘的机会。” 虞善斜了她一眼:“我和诚郡王下棋的事,你会告诉太师吗?” 莫兰:“若是太师问起,奴婢会如实禀报。” 虞善闻言淡淡收回视线,未再言语。 虞善去时,秦大夫人正好入座。宴席按两排排列,上座的是秦大夫人,也是韩华韵的母亲,左边是除了几位夫人便是天京各家的贵女,右边是各家公子。 虞善的位置排在左上方,仅次于赵华韵之下。 “这位就是太师府的虞姑娘吧?”秦大夫人含笑问道。 虞善站起身,福身道:“给秦大夫人请安。” “快快坐下,我这里不兴这个。这衣裳你穿着倒是好看的很,可还合身?” “合身合身,多好看呐。”韩华韵抢先一步回答:“这衣裳还是前年及笄太后赏赐给我的,那时候我还没长个,同你这般瘦小。没想到短短两年,我就窜了一个头。如今我是穿不下了。” 秦夫人下方的一个夫人‘噗嗤’笑了出来:“郡主真是,你也不怕虞小姐嫌弃你的旧衣裳?” “太后赏赐之物何等珍贵,若换做是我才不舍得拿出来,可见郡主对我已是厚爱。”虞善道。 她说完,秦夫人笑道:“确实好看。”又看向底下众人:“今日你们一个个怎的这般拘谨?平日里,爱说话的人去哪儿了?” “秦大夫人不知道吗?这些姑娘们是被吓到了,哪里还有心思说笑。” 说话的人正是李瑾萱的亲哥哥,李宗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 你不讲道理 看到李瑾萱恨恨瞪着她的样子,虞善就深知,李宗华是冲着自己来的。 秦夫人讶然:“吓到了?” 李宗华沉声道:“方才我见瑾萱从小院里出来时脸色不好看,一问才知道是有人故意说了些不该姑娘们听的腌脏事。您看她小脸煞白,可吓得不轻。” 虞善心中呵呵一笑,李瑾萱那双能把鬼瞪死的眼睛,她吓到?我呸! “这是怎么一回事?”秦夫人看向韩华韵,后者暗暗撇了撇嘴,抬眸神色端庄正要回答,虞善秉着一人说话一人认的宗旨,说道: “秦大夫人,方才是我跟大家开了些玩笑,可能她们有些不适应。” 李宗华:“玩笑?那你敢当着秦大夫人的面再说一次?” 李瑾萱露出得意的笑来,虞善也没什么了不起,区区一个养女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虞善是真的讨厌李家这两兄妹,舔了舔唇:“可以啊,李小姐有胆子再说一次她在小院说的话,我也能再说一次。” 李瑾萱这下笑不出来了。 李宗华一愣,看向自家妹妹,见她神色异常就猜到她也是说了不该说的,局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秦大夫人看出了两方端倪,她摆了摆手: “你们用些糕点果子,便自行赏花去吧。今年樱花园的花可开的好极了,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说完拉着下方几个夫人一同离席了。 韩华韵给虞善使了个眼色,随后带着她离席,去了樱花园。 “这些樱花树也是这所别苑建成的时候,先皇赏赐下来的,品种贵重种植繁杂精细,每日都有专人伺候着。每到这个时候,这里的景色都可以与宫里御花园媲美。” 虞善满眼的樱花,只觉得连心都静了不少,比起太师府的奢靡画风,她倒是更喜欢这里的诗情画意。 她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这里。” 虞善二人前脚一走,后脚正宴就出了事。 起初李瑾萱只是觉得身上发痒,挠了之后症状不见越发厉害,渐渐身上脸上越发难受,隔了一会儿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丫鬟发现她脖子和脸上的红疹,慌张喊道:“小姐……” 李宗华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李瑾萱惶恐摸脸的动作:“你吃了什么!” 丫鬟急忙回答:“小姐只吃了一点桂花糕,喝了一些清酒。” 李宗华闻言,狠狠扫了眼围观的众人:“不许看!”他抱起李瑾萱对丫鬟冷声道:“去禀了韩夫人将那做糕点的人带来!” 李宗华抱着她到一间厢房暂歇,秦大夫人和韩华韵都闻讯赶来,得知李瑾萱是对玫瑰汁过敏。 秦夫人蹙眉质问:“桂花糕里怎么会有玫瑰汁?” 厨子擦了擦冷汗,忙答:“方才有位小姐到后厨问我们能不能在桂花糕里面加一点玫瑰汁,当时我们问管家,管家说今日贵人们的忌讳里没有此物,既然要求了可以适当改动食材。所以我们就在后面的桂花糕里少量加了一些。” “谁让你乱加东西的!”李宗华一想到妹妹在受苦,便怒火中烧。 虞善淡淡:“是我。” 李宗华脸色骤变:“是你?!你竟然恶毒至此!你为什么害我妹妹?!” 虞善睨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又转向李宗华,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我就是觉得加了玫瑰汁的桂花糕特别好吃,谁知道她无福消受。” “你当我是傻子么?一定是你对瑾萱心存不满,所以才故意害她!” 韩华韵上前一步:“李公子,令妹连慕国公府都没有报备她对玫瑰汁过敏一事,虞善就算有心为之,她也无从知晓啊?” 李宗华:“有什么事情是他太师府查不到,办不到的?也许是她早就知道才刻意为之!” “李公子。”秦大夫人眉眼稍抬,倏然看向李宗华。“慎言。” 李宗华神色一凝:“秦大夫人,我妹妹今日受着罪,便没有说法了吗?” 虞善闻言,冷笑一声:“慕国公府在送请帖的时候,应该也询问过诸位饮食喜好和忌口吧?”她走向韩华韵身侧,更正面的面对房内众人。 见众人点头,又道:“比如我吃不了腥,桌面上便一道海鲜都没有。你妹妹自己没有交代清楚,如今怎么能赖到慕国公府头上来?” 李宗华气的握了握拳,他什么时候要赖慕国公府? “我没说是国公府的错,我是说是你要害她!” 虞善不干了:“这你就更不讲理了,今日是我跟她第一次见,除非我未卜先知算到她会十分讨人厌,否则我干嘛事先查她喜好忌讳?我要真能未卜先知,我就先算算今日会遇上些什么人,诶,我这一算要遇见你们这两兄妹,我就可以不来了。” 听了这话,又见虞善说的有板有眼,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韩华韵低眉忍了忍笑,又抬起头正经道:“李公子,我知道你心疼妹妹,但是虞姑娘确实犯不上去针对她。这怕就只是巧合罢了。” “可,” “兄长……”这时,内室的李瑾萱忽然开了口。 李宗华闻言忙赶上去,隔片刻才走出来:“我妹妹说了,今日的事不怪任何人。稍后,我们就打道回府。”话毕,阴恻恻的挖了一眼虞善,拂袖又回了内室。 秦夫人将众人散去,韩华韵又悄然将她拉到一旁:“你真不是故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 太师不太高兴 虞善眨眨眼:“不是。”就算是也不承认,当初母亲逼着她背这些人的信息秘闻,她还不情愿,现在觉得真真是派得上大用场。 韩华韵也没坚持问。虞善又婉拒了继续赏花的邀请,告辞离去。 靠在马车里正昏昏欲睡时,车身徒然一颤将虞善整个人摔在车板上,只听外头扬声道:“杀了里面的妖女!” “保护小姐!”莫兰的声音随之传来。 车外很快响起刀剑碰撞的激烈声,两支箭头穿透车板,锐利的半截箭头就戳在她眼前,一袭冷汗霎时落下。 马儿一声长鸣,马车募得一扬,整个车身被高高抬起,又轰然坠下!虞善来回撞在车壁上,浑身几乎散架,疼得牙齿打颤双眼发红。 马车落地不过一瞬便飞奔起来,她顾不了疼用尽浑身力道死死抓在车身,与此同时,外头响起混乱的尖叫。 如果马车停不下来,她最终就会跟着马车撞在某面墙上,又或者她跳下去么? 她忽而看到从袖中甩出的金凤首,眼中一闪,拿起匕首顾不上疼用尽浑身力道爬起身,拔了前车门的插销。 门板一开看到疾驰而过的混乱街市,她犹豫了。 与此同时,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马车顶上,下一瞬他飞身而下手起刀落,街道随之传来百姓尖叫。 虞善也吓得叫喊一声,但刚出声儿就被立马掩在了男人宽厚的怀里。 她大气不敢出的伏在余耶心口,脑中的画面太过震撼,还缓不过神来。余耶方才竟一剑砍下了马头……那一刹,鲜血四溢,顺风飞溅在她的身上,脸上,热乎乎黏糊糊也很腥。 虞善感觉脚落了地,下意识死死捏住余耶的衣襟,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动,准确一点是,她腿软的紧,还想吐,根本动不了。 余耶垂眼,少女的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看来是真吓到了。 原本打算松开的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听到少女吃痛嘶了一声,继而又松了些力道。 他瞥着虞善额上的青紫和身上的猩红,半响,掀起眼皮,黑眸里露出一丝冰冷和残酷:“不论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通通带回太师府。” “是!”冉江没敢耽搁忙吩咐下去,他能感觉到…… 太师不太高兴。 虞善听到这句不容置喙的强势,干脆耷拉在余耶胸口,她左耳里夹杂着混乱喊声,刀剑厮打声,而紧贴他心口的右耳则是男子韵律有力的心跳。 “太师……疼。”不知怎的,她忽然想撒个娇。 余耶看着她略白的小脸,默了默将她打横抱起。 贴在他肩头,呼吸间皆是男子陌生好闻的味道,虞善闭了闭眼深藏住眸中的一丝得逞后,意识渐散,彻底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是在含玉园。 “小姐醒了?”莫兰只是扶她坐起身,就疼得她冷汗直流,白薇端着一碗深棕色的汤药靠到床前:“您先把药喝了吧。” 这药味刚进屋门,她就闻到了,实在难闻。她拧巴着脸,嫌弃道:“太臭了。” 白薇:“这是庄先生亲自开的药,他说您醒了会疼得厉害,喝了这药您能好受些。” 虞善:“不是明日才来?” 白薇:“太师将您送回来后,就派人去请了。” 听她说到这儿,虞善回忆起余耶将她护在怀里的情形,她压下心底的一丝异样,问道:“刺客抓住了吗?” “抓住了,但清心廊还没有传来审出的消息。”莫兰道。 虞善缄默片刻,伸手接过药碗咕噜两口喝干净,又道:“你去回禀太师,就说我想亲自审。” “您身上还有伤,还是交给七侍卫吧。负责审讯的人是冉河侍卫,凭他的手段,应当很快就有进展,您就安心歇着吧。”白薇劝道。 莫兰也道:“小姐,白薇说的对,还是再等等消息吧。” 冉河……这名字听过,七侍卫中排老四。七侍卫:冉海负责贴身保护,冉江轻功了得擅长暗探,冉河研究武器和酷刑,冉流、冉溪都隶属暗卫。 还有二人她还没听过。 她想了想点头,又看向莫兰道:“今日你跟在车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临时换道之外,没有别的异常,这事儿,奴婢觉得李家兄妹脱不了干系。” 今日从慕国公府出来的时候,李瑾萱的马车一直堵在她们前头,称不能颠簸故而行驶十分缓慢,车夫在征求虞善同意后才临时换了道。 显然,刺客便是早早等在换道的地方,就像他们知晓她会提前离开国公府,也知晓她会临时换道,此事李瑾萱不是主使,也脱不了干系。 虞善一眯眼:“我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可她比我还要心狠竟想要我性命。” 莫兰闻言,想起玫瑰汁的事,当时她就心惊,小姐竟然连李瑾萱这种闺阁小姐秘而不宣的事,都知道的如此详尽…… 忽而脑中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可惜她没有抓住,被清心廊传来的消息打断。 刺客招了。 虞善靠在软榻上,听完侍卫的回禀冷冷一笑:“只招了李成文?” “是,海侍卫已经派人去拿人了。” “小姐不用担心,等拿下李成文,那两兄妹也跑不了。”白薇愤愤道。 虞善扯了扯唇。 承伯侯虽死,可宫里那位端妃娘娘尚在,想要拿李成文也不是容易的事,至于那两兄妹……她根本没指望余耶会动手。 承伯侯府刚倒,余耶犯不上为了她再去动尚书府的嫡子嫡女。 她撑了会儿,许是药力上来又睡了过去。再醒来身边没人,她忍痛坐起身走出屏风,就见余耶坐在珠帘外的桌边,手中拿的不知是折子还是什么正看着。 余耶听到动静抬眼,少女只着了一身雪白的亵衣亵裤,立于珠帘,睡眼朦胧。 “醒了?”他懒懒说完却没移开眼。 那道视线如火光烧在她身上,虞善眼中立马清明,募得转身几步踱回了内室。 她慌忙低头睨了一眼,松垮垮的亵衣下,嫩粉的肚兜一览无余…… 余耶望着飞快消失的倩影,眸光幽幽,忽而轻提嘴角,其实……也不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 你们这对狗男女 换完衣裳,虞善故作镇定,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出。 “太师来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她揉了揉背,庄子山的药确实有用,身上舒服多了,只背上还痛意明显。 余耶:“李成文抓住了。” 虞善走到他对面坐下:“太师打算怎么处置他?” 余耶手中捏着折子,眉眼一挑:“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他敢打我的主意,显是没把您放眼里,怎么也得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您说呢?”她眼中含笑询问他,眸光盈盈。 余耶:“不想杀他?” “想。”虞善点头,主动提着壶给余耶添了茶,乖巧道:“可是他是端妃娘娘的亲侄子,又是李尚书的外甥,实在犯不着为了他去给您添麻烦。太师肯为我将他抓来,我已经受宠若惊了。” “哦?”余耶晃了她一眼“当真这么想?” 她坐直身子,眼中一片静水深流,坚定如是:“我入了太师府,就是太师府的人,自然应事事以太师府和您为大,我受些委屈又有什么要紧。” 余耶目光如炬盯着少女诚恳的面孔,忽而一笑,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走罢。”说着站起身。 “去哪儿?” 余耶:“带你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 清心廊,外人只知是刑狱般的存在,但见识过它的人都将那里比作地狱鬼窟,刚靠近虞善便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凉嗖嗖的,让她打了个寒碜。 下意识伸手捏住了前头人的袖口。 余耶侧了下眸,稍一用力将她甩开,但脚下步子却慢了下来。 虞善瘪嘴,忍不住腹诽,然后跟着他下了石梯往更深处走去,清心廊的轮廓也渐渐显现出来,这里有无数间密封的囚房,每间囚房外的有一个看守。 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如同一座座坟墓,诡异的可怕。 见到余耶前来,看守齐齐屈膝行礼,一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胖子从走廊深处而来。 同样屈膝道“冉河见过太师,小姐!” 一路跟着冉河走到一间相同的石囚前,转动墙上的烛灯,石门上移露出铁栏,继而看到了角落里锁着铁链封着嘴的李成文。 里面的人满脸鲜血,手和腿折成怪异的形状,下身重要处鲜血淋漓,待看清来人他眼瞳一缩,身子往前晃了晃,嗓子里发出嘶哑难听声。 玉树临风,备受瞩目的小侯爷成了这副模样,果真是痛不欲生。 虞善朝身边人一靠:“太师,我有话想问他。” 余耶听她询问,目光淡漠懒散的看向冉河。 冉河会意,再次转动烛灯,李成文前头的锁链骤然收缩将他硬生生拖到铁栏前,又解了封嘴的绳。 一靠近虞善便闻到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忍不住后退一步,再道:“派人刺杀我是你的主意还是李瑾萱的主意?” “自是我想杀你!跟李瑾萱有什么关系,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李成文的上半身被锁链扯着后仰,怒看着虞善二人。“我姑姑不会放你们的!你们这对狗男女!” 虞善:“……” 歪头看了眼余耶反应,见他神色懒懒,眸含邪笑也看着她,虞善心底一跳,再问: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他害死我父亲,我杀不了他就只能杀你了!今日我没杀得了你,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他的仇敌所杀!你且等着吧!”李成文狰狞着面孔,瞪着余耶。 “余耶,你作恶多端,残害忠良,你” 虞善侧头看向冉河,没再听接下来的废话:“我问完了。”冉河了然,抬手命人又将李成文的嘴封上。 她扯一下余耶的衣袖,询问:“太师,咱们走吧?” 余耶淡淡‘唔’了一声,转过身,听身后少女温声细语道:“河侍卫,他这么想求死,说明你手段用得很到位,不过方才他辱骂了太师,这点不太好,你再好好劝劝他。但是千万别让他死了。” 铁栏里的李成文闻言双目倏而猩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善渐渐远去,再想到不知还有什么刑具要用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发起抖来…… 余耶在前头走了会儿,回眸看向后边尚在磨磨蹭蹭的人。 虞善也知道让高高在上的太师等她,是一件十分不上道的事情,可她身上还没好全,站了许久走了许久,早就开始疼了。 她稍提了速度走到他跟前,冲着他讪讪一笑:“太师您真好,还等我呢。” 余耶‘啧’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拍马屁的话张嘴就来,你便是稍稍有点不耐烦,她也一个笑一记马屁给你压下了。 莫怀虞当初可是个强软不吃的主,生个女儿倒是比她会来事儿。 正想着,康洛走了过来:“太师,宫里来人了。” 虞善一顿:“端妃的人?” “来得是御前陈公公。”康洛答。 余耶瞥了她不算好看的脸色:“你先回去吧。”言罢撇下虞善,朝前院去。 “等等。”她一着急上前抓着他袖摆,眼巴巴道:“我也想去。太师带上我吧。” 余耶慢悠悠看向她:“你去做什么?” “万一陈公公是为了李成文的事,我也好作证呀。您放心,若是其他政事我一定转身就走。”她拉着袖摆轻轻荡了荡,清澈的眸子里堆着讨好,却不让人反感。 虞善见他只看着自己也不说答不答应,想着再说些什么他才能痛快点头。 忽听余耶凉飕飕问道:“还走得动?” 她一愣,点点头。 余耶淡淡扯回袖摆:“下次没我允许,不许拉了。” 虞善顷刻的意外之余,忙应承着忍疼跟了上去,太师府真的太大了,想着起码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到前院,她便有些腿软。 要是不用走路就好了。 忽而想到什么,她的目光打在余耶的背影上,咬了咬下唇,弱弱的问了一句:“太师,您怎么不用轻功啊?” 话毕,前头的颀长身影突然停下,回头打量她一眼。 虞善浅浅一笑:“我是说” 余耶随意截断:“别说,不带。” 虞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 对养女当真宠爱 虞善:……行吧。 余耶没再理她,步履轻快,全然不管身后人铁青的神色。 走了小半路程,虞善蜡白着小脸:“太师,我走不动了……” 余耶头也没回,轻飘飘传来一句话:“方才我问没问你走不走得动?” “……问了。” “你怎么说?” “可以。” “那走吧。” “……” 虞善吸了一口气,她受这罪做什么?要收拾李瑾萱那两兄妹也不是非得一个法子。 她站在原地,揉了揉火辣辣的后背整个人气鼓鼓的,像一只一戳就炸的皮球。望着前头离得越发远的余耶,她咬了咬牙,算你狠! 莫兰拿着扇子给你扇了扇后背,忽看到不远处两个下人抬着一顶小座椅朝这儿来。“小姐,您看。” 虞善瞧着座椅,心中气闷不由消了大半,再抬眼去找余耶,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坐着座椅很快到了前厅,她被人从后门领着进去,余耶背对着坐在雕花楠木椅子上,她在宽敞威严的厅内扫了一圈,最后乖乖站定在他身后。 这时候,小厮将一个身穿灰蓝色宫服的人领了进来。 来人陈景,皇上的御前总管太监。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太监,他手执佛尘,面孔发白,饶是等了这么久脸上也还浮着笑,没有半点不愉。 这一笑便将脸上的纹路刻的更深了。他尖细着嗓音,“余太师,您真是让咱家好等啊。” 虞善微默,从方才的情形看是余耶为了等她才耽搁这么久?想了想,上前一步将桌上的茶盏给余耶递了过去。 余耶垂目盯着蓝白相间的瓷盏,顺手接过,又看了眼陈景:“陈公公可是稀客,是什么能让您亲自跑一趟?” 陈景看到虞善也猜到她的身份,移了视线:“宫里还等着消息,咱家也就不跟太师绕弯子了。” 他缓道:“端妃娘娘的亲侄子在您府上吧?” 刻意咬重亲侄子三个字。 “在。”余耶淡淡扣下杯盖,“又如何?” 陈景笑意一顿,道:“咱家就是来请太师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的。承伯侯没了,这小侯爷如今就成了端妃娘娘的心头肉,这不,一听说小侯爷被您的人带走了,就忙去求了皇上。皇上疼惜娘娘,派了咱家来向太师讨个脸面。” 虞善压下眼皮,果然是为了李成文来的,端妃对李家这几个后辈还是疼的,李成文到太师府没半晌,后脚皇上的御前就请来了。 没等余耶说话,陈景望了眼他身后的少女,又道:“咱家也听说小公子办了错事儿,险些伤了您这位养女。端妃娘娘也说了,一定会好好补偿姑娘,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您看?” 虞善眼珠转了转,想偷偷观察了一下余耶神色,却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 余耶没注意身后人的想法,不咸不淡回道:“陈公公是在拿皇上威胁我?” “哎哟,太师,咱家哪敢?只不过娘娘本就为了承伯侯之死伤心过度,皇上实在不忍她再失亲人。” “不忍再失?”余耶慢悠悠笑了一声:“若是已经失了呢?” 陈景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嘴角一抽:“太师已经将他……杀了?” 余耶:“他派人刺杀我爱女,我杀他不得?”一副理所当然。 陈景倒是习惯了余耶嚣张跋扈的样子,来之前也心里忐忑怕人已经没命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听完他的话,陈景一脸铁青。好,好得很,果真是余太师的作风! 他想到回去不知如何面对端妃和皇上,心底寒气四溢,脸色越发难看。 “太师痛快了,端妃娘娘可怕就不痛快了!”他一眯眼,沉声说完“既如此,咱家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了!” “陈公公留步,爹爹跟您说笑呢。” 少女轻快清甜的嗓音将他留住,诧然回过头,看向虞善。 余耶闻言,眼皮一掀便见人俯身靠近,眉眼含笑,一脸讨好:“爹爹,您方才不是说若是陈公公开口,便勉强饶了小侯爷么?”她说着双手扒在余耶手臂上。 余耶挑起眼尾,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意图。 “姑娘这话又是何意?”且不说这话不是余耶能说出口的,方才余耶可根本没有半点要给他脸的意思。 见余耶不语,虞善心底一喜:“意思就是我爹可以看在陈公公您的面子上,放过小侯爷。” 陈景闻言,面露疑色:“当真?这么说小侯爷还活着?” “自然活着。”说完,虞善先对余耶甜甜一笑,而后忙直起身走到他后头,抬手附在男子肩膀,力道均衡捏起肩来。“人也可以送还给端妃娘娘,不过嘛,您得让李家两兄妹亲自来接人。” “李家兄妹?”陈景蹙眉,忽而惊了:“你说的是李尚书的那对儿女?他们同这又有什么关系?” 别看虞善笑的温和生动,可对女子他从来是警惕的,深宫里那些个外柔内狠的女人,他看的多了。 虞善:“小侯爷虽刚进太师府,可句句不离这两个弟弟妹妹。我也是好心,若是知道是他们来接他回去,一定很高兴。”她手上卖力,嘴中甜如蜜:“爹爹,您说呢?” 余耶修长的五指搭在椅子上,轻轻扣着,背后轻柔的力道吸引了他一部分注意力。听她说完,慢悠悠笑了声:“恩,不错。” 虞善松了口气,陈景闻言琢磨一瞬,道:“那过两个时辰,咱家就再亲自陪同李家兄妹来接小侯爷。” 虞善心头嗤了一道,还亲自来监督? 余耶‘唔’了一声:“不送了。” 算是下了逐客令,也是,余太师要是想杀谁,犯得着绕这么大个弯费这个心思? 陈景走出前厅,顿住步子。那便是这养女自己的主意了? 这么看来,余太师对这位养女当真是宠爱,为了给她讨回公道不惜得罪端妃,还事事依她。 养女? 陈景冷哼一声,只怕不然。 背地里,还不知和这养女做些什么腌脏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章 做人得有良心 陈景一走,虞善悄悄探头打量起余耶,虽还是看不真切神色,但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自作主张动怒。 她手下动作不减,呐呐道:“多谢太师成全。” “小家子气。”余耶冷不丁嘲讽一句。 虞善不服,可到底还是老老实实闭了嘴。 余耶似猜到她心中所想:“不服?” 是不服,她要是他这实力和势力,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将害她的人了结了,也不必拐外抹角搞这出。 可现在身在屋檐下,余耶又是个不占便宜不出手的主,她只能循序渐进,而且现在这三个人还不能杀,起码动手的人不能是太师府。 杀不了,也不能让谁快活了。 她微微抿唇:“我不敢。” 余耶冷嗤:“我给你机会杀李成文,你不杀。急着找那两个狗东西做什么?” 虞善听着他忽然骂起人来,征了片刻翘起嘴角,道:“可是李成文现在不能死。”她停顿琢磨了下措辞:“荣亲王不日就要回来了,您肯定知道吧。” “诚郡王跟你说了不少啊?” “他就提了一嘴……” 余耶不语,她知道他在等自己后话。 虞善:“荣亲王和太子不睦,世人皆知,可他和您也同样过节颇深。这时候再杀李成文,彻底激怒□□绝非良策。荣亲王可不是省油的,到时候您腹背受敌,我可不想您那时说,是我害的。” 他轻呵了一声:“怎么?我还怕荣亲王不成?” “那自然是不怕的。”她放软了声音:“太师,我知道你宁可得罪端妃也为我抓来了李成文,这点我领您的情,也因此我更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来对付您,做人得有良心,您说是吧?” 恩,这话说的倒合他心意。余耶面不改色,慢悠悠扬眉,不轻不重拍了下虞善停顿在肩膀上的手:“别偷懒。” 说完两手搭在椅子上,颔首继续享受。 虞善背心还火辣辣疼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在他今日主动为她叫椅轿和抓了李成文的份上,她且忍忍吧。 于是,压下心底全部气势,认真且又心酸的给他按摩起来。 稍稍过了一会儿子,忽听余耶问:“今日你拿匕首原是想做什么?” 虞善想起那个瞬间,仍然心有余悸,慢慢道:“想的就是您做了的事,可是当时我害怕了。因为我觉得我杀不死它,若它受惊发起疯来,直接将我摔下去,而且街上还有那么多人……” 她承认,一瞬间想太多,所以心软了。 还好。 “还好太师您来了,救了我的小命。”她偏过头问余耶:“太师,您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呀?” 余耶没再理她的问题,伸手按住柔荑,拉过她拽到边上,淡淡道:“好了,你回吧。” 她想了想点头应承,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确实累的够呛。 她先去了一趟清心廊,而后才回了含玉园。 莫兰扶着她下了轿椅,虞善‘哎哟’几声,背上的疼似乎越发厉害了:“庄先生那药还有没有了?” “后院正煎着呢。”白薇也上前扶好。 “啊!” 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落,惊得白薇大喝一声,虞善弯着腰先听得白薇喊声后才看见眼前的少年。 是个莫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声音冰冷:“太师让我贴身保护你。” 莫兰认出,低声对她道:“是冉流侍卫。” 虞善缓过神,细细打量,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卫之一冉流?看着还是个孩子啊…… 莫兰说完,冉流便飞身没影了,虞善又是一惊:“……人呢?” “冉流出身暗卫,习惯匿于暗处,寻常时候也不现身。应是太师见您遇刺,所以派他贴身保护。您往后再出门,也可安心许多。”莫兰轻声道。 暗处?虞善周围扫了一圈,传说中的暗处说来也诡异,这大白天的连草垛都照的透亮……暗卫,恩,是个神奇的职业。 酉时,端妃好不容易说通了李尚书,陈景这才紧赶慢赶带着李家兄妹到太师府。 天色暗沉,康洛领着陈景和李瑾萱兄妹去往清心廊‘接人’。 阴风瑟瑟,知道那个黑黝黝的地窖口,就是所谓的清心廊之后,李瑾萱腿都软了,微风吹过,惊起一阵鸡皮疙瘩,仿若那风里头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李宗华相对镇定一些,他拉着李瑾萱的手,安抚:“妹妹别怕,陈公公在呢。” 陈景闻言,不耐的神色缓了一些:“恩,莫怕。” 尖细的嗓音并没有减缓李瑾萱的惧意,反而更紧张起来。她没见过余太师的手段,可也听过那些嗜血的传言…… 康洛走到地口,淡淡道:“请吧。” “不能,不能在这里等吗?烦请您将表兄带上来,可以吗?”李瑾萱实在惧怕那深渊地狱般的黝黑地口,壮了胆子请求道。 康洛眉头微蹙,那颗玉米粒大的黑痣更为显眼,声色又淡了几分:“陈公公倒是不必亲自下去,但小姐特意吩咐了,你们二位是一定要亲自下去接小侯爷的。” 李瑾萱闻言,双眼霎时红了,她就知道虞善没安好心,这地下还不知道什么手段等着她呢,如此想着便更不敢动了。 李宗华刚想安抚,就听陈景细着嗓子,没好气道:“李姑娘,咱家为你们这破事儿跑了一天了,赶紧的吧。” 李宗华闻言忙拉着李瑾萱道了歉,快步朝着地口走去。“陈公公亲自带我们来,肯定会带我们回去。我估摸着虞善也不敢耍什么手段,别怕,你就跟我。” 康洛站在地口听着李宗华的安慰,几不可见的提了提嘴角。 二人下去没一会儿,下头就传来女子惊恐的惨叫…… 陈景眸中一紧,朝前赶了几步:“怎么回事?!余太师难道是要反悔不成?!”余耶那六亲不认的鬼性子,还真不得不防!果然,他还是应该跟下去的! 这两兄妹若再出事,可就真是大事了。 康洛讪笑一声,稍弯着身安抚道:“陈公公别紧张,我保证二位怎么下去的,怎么完好无损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章 过目不忘的本事 虞善喝完药早早入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小姐,您觉得怎么样?”白薇带着丫鬟端了洗漱的物件儿走进来,准备伺候她起床。 虞善掰了下身子,语气惊喜道:“庄先生神医的名号果真不是吹出来的。” 昨天喝完药,庄子山又让人送了一贴膏药来,现在背上愣是一点感觉都没了。 “快让小厨房做一碟子芙蓉云片糕出来,我一会儿要带去拜师!” 白薇点头,吩咐下去。 “莫兰呢?”她坐在梳妆台,由着白薇收拾,这才发现莫兰一直没出现。 白薇拿起钗盒,让虞善挑选,又说:“莫兰去给您取新做好的衣裳了。” 她拿起许久未戴的玉石钗:“怎么不让布庄送来?” 该不是是乘机又打她小报告去了吧?脑袋里过滤了一遍这几日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应当没有什么把柄…… “上次给您送的衣裳有一处尺寸不对,莫兰说还是亲自去才放心。” 恩,理由倒是滴水不漏。 如今这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明有莫兰,暗有冉流,她心底叹了口气, 走到桌前,开始吃早膳。府里特意寻了个川厨备在她小厨房,自从夸他辣菜做好赏了串珠子给他后,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她连喝粥都能喝出一股子辣椒味…… 她轻搅碗里的粥:“李成文昨晚什么时候带走的?” “奴婢正想跟您说呢,河侍卫一早来回禀,说您的吩咐一字不漏执行了,李瑾萱吓晕几次,她那个兄长中途也晕了一次,如此折腾了几个时辰。直到亥时后,陈公公才亲自下去将二人连同李成文一并带走了。” 白薇停顿后又纠正道:“不对,是抬走的。” 虞善扯起嘴角,跟她预想的结果差不多。 李瑾萱这种真正被娇养出来的闺门小姐,哪里见得了这些污糟可怖的东西?她再让冉河稍微加油添醋一番,往后几个月李瑾萱都别想睡好觉。 用完早膳,虞善便拎着食盒,心驰神往的去了庄子山住的无山居。 也是一处清净地方,听到这名字是他自己取得,虞善就知道庄子山和余耶交情匪浅。 院子没有墙体,用高高的篱笆围了一圈,篱笆边上爬满了绿植,还有些没见过的花,一身青衣的庄子山就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饮茶。 她推开篱笆门探了个脑袋,猫着声儿:“庄先生,我是虞善,可以进来吗?” 庄子山早看到了她,提了音调:“进来吧。” 虞善听得他磁性又温柔的声音,看来太师府的人终于来了个好相与的。 满怀憧憬走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寒暄感谢,一簸箕不知名颗粒物就扔到她跟前,庄子山捡了一颗‘示范物’:“这样完整的,挑出来。” 虞善一怔,但反应奇快,忙接下簸箕。 本以为少不得阿谀奉承一番,毕竟庄子山是大师,那收徒弟能随便收吗?没想到竟这么顺利。 他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样貌尚算端正,脸上有深浅不一的皱纹,下巴还有撮花白小胡须,看着还挺温和。 这么想着,按他要求挑捡起来。 庄子山斜了她一眼,还行,是个听话的,比那人强多了。 “庄先生,这是什么啊?”虞善一边挑拣着,一边认真问道。 “清元草的果子。”庄子山说完盯着她,故意拖长语气:“有毒的,剧毒。” 虞善‘咦’一声,捏住一颗问:“那怎么个用法啊?一颗能要人命吗?还是需要磨成粉呢?” 庄子山:“……” 他觉得有些失策。 看着她无比好学的黑眸,似乎真没发现自己是在吓她,只能硬邦邦道:“同清元草草根一同磨成粉后,一指甲盖足以要十人性命,也可制成毒丸。死状同鹤顶红相似,只是见效更快用量更少,也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虞善默默记下,这是个好东西呀。但很快她反应过来,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既然它要磨成粉,那我为何还要挑拣它?” 庄子山方才也就想为难她一下,没想到这丫鬟不骄不躁干活还挺认真,更没想到这小把戏这么快就被自己亲手捅破了…… 他有点烦躁,原是都想好树立个威风八面的形象,这下倒显得他幼稚了。 虞善见庄子山抓了下脑袋:“让你挑就挑,哪那么多废话?还想不想学了?” “……” 她收回那句话。 太师府不可能有好相处的人,不可能。 虞善乖乖点头,罢了罢了,有能力的人都比较有个性。何况她还指望学有所成呢。 瞧她闷声不吭,仔细认真挑着细小难辨的颗粒,庄子山倒有些心软了,罢了罢了,虽是那家伙的养女,但看着倒不讨人厌。 他站起身,从屋里抱了一沓书出来,搁在石桌上:“回去把这些背熟了,再来找我。” 没有书名,虞善伸手翻了下,都是罕见草药集录,内容介绍十分详尽细致,看了眼著作人,庄子山。 她知道这都是不面世的孤本,喜滋滋收下,顺口道:“先生不仅见识渊博,文笔更是一流。这些日子那些书我都看不明白,您写的就不一样了!我看了一眼便觉得清楚自然!真是多谢先生了,我一定认真看!” 庄子山轻哼一声:“那是自然,这些都是我半辈子苦心孤诣熬出来的精华。” 这丫头还挺有眼光。 他说完清了清嗓子:“你把最底下那本拿出来,再拿第一本,然后第五本,对,再……” “就按这顺序背,不懂的记下来,一并来问我。” ……看他的样子,原本是没打算跟她说这些书的顺序吧。所以说,有时候对待老年人,嘴甜一点,没坏处。 她忙应下,甜甜一笑:“您实在是贴心。一身惊世医术,却还如此亲民,我何其有幸能成为您的学生,您放心,我一定不让您失望的。” 庄子山颔首翘了翘嘴,眼中笑意藏都藏不住,怪了,马屁听过不少多是嫌弃,怎么从这小丫头嘴里说的还挺称他心意呢。 连看虞善的眼神都柔和不少,瞥了眼桌上的食盒:“这是什么?” 她才想起,打开盖子:“芙蓉云片糕,可好吃了,您尝着若是喜欢我天天给您送来。” 庄子山取了一块送进嘴里,点头认可道:“恩,不错不错。” 他很快拿起第二片,道:“对了,这果子表皮也有毒,今晚别用手拿东西往嘴里塞,等明日就没事了。” “那您现在不是在吃东西?” 他‘哦’了一声,吃得很香:“我刚才就摸了那一颗,无妨。你这都摸上百颗了。” “……” 虞善:“您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庄子山回答:“没了。”可能也觉得初次见面,对人不太厚道,想了想解释道: “主要余耶那家伙实在讨厌,非逼我收下你,我打不过他又不甘心,只能拿你出出气了。” 虞善:……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她抑制着情绪:“恩……我理解。”确实讨厌,可你们这种欺软怕硬的风格也实在令人不耻!!!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骂人甚至动手,但理智告诉她,看看你面前的孤本吧,想想日后你还要有求于人呢。 可以骂人,但没必要,好吧。 虞善抱着书从无山居出来,一腔愤怒终是化作了浮云。 三日后。 余耶下朝回府,庄子山院里的小厮迎上前:“太师,庄先生请您得空去一趟无山居。” 小厮不敢看余耶冷冰冰的脸,擦了擦冷汗,跟在后头:“庄先生说,您让他办的事办好了,但您必须亲自去一趟。” 余耶理也没理,小厮还想跟上去,康洛一抬袖给他轻轻一记耳光:“没眼劲儿的东西,没看出来太师今天不高兴么?还往上凑呢?!” 小厮摸着算不上疼的脸,委屈的闭了嘴。 隔了两个时辰,庄子山站在院子里翻药材,余耶从篱笆门进来,眸色淡淡:“说。” “哟,心情不好?”庄子山见他冷着脸,乐了。 “少废话,说吧。” 庄子山冷哼一声,心情不好的余耶还是不要激怒他了罢,走到石桌前坐下,下巴点了点几个时辰前虞善还回来的书。 “这些书内容复杂,草药种类繁多,普通人记住一本都得日天半月。这里有十本,你知道虞善用了多久?” 余耶目光移到那十本书上,神色莫测。 三日。 庄子山:“就三日。” 他有些复杂的翻了翻手里的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我是听过,而今亲眼看见也还是惊叹。你这养女,可不是普通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9章 明知她在狡辩 “她是莫怀虞的女儿。”余耶修长的指尖搭在那沓厚厚的书上。 庄子山一惊:“我只听说她是重华门余孽,没想竟是……你留下她,岂非给自己留了祸患?重华门可是被你,” 他忽然住了口,一脸正色问:“你为什么要把她留下?” 余耶随意翻了眼手底下的书,没搭理。 庄子山看他这死样子就知他不会再说更多,不满道:“行,我也不问了。既然只是利用,又何必找我来收什么学生。” “我看你挺乐意教的。” 庄子山一张治风寒的方子都能炒出天价,别说这些药理孤本了。 庄子山冷哼,端起茶饮了口:“这丫头乖巧又会说话,关键聪明再加上这超强记忆力,确实对我胃口。这样吧,我教我的,你们的事我不管。到时候若这人你用完不要了,我收。” 余耶凉凉觑了他一眼:“轮不到你收。” 说完,抬腿就走。 庄子山:“诶诶诶,怎么说走就走,再聊会儿。” …… 虞善从晌午从无山居回来就后悔了,她这几日一心想着早点记完这些书,全然忘了若余耶知道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以他的头脑就一定能猜到些什么。 整一日,她都有些心绪不宁,却又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弥补过失。 这是她的失误。 叹气走到院子里,在周围扫了一圈,似是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拧起眉头。问道:“那扫地很干净的丫鬟去哪儿了?” 白薇一怔,院内看了眼,是啊这个时间她都会在这里打扫。正要唤院子里的人来问,就见莫兰上前一步说: “回小姐,吴西家母急病,跟奴婢告假了。” 虞善闻言脸色微变,缓缓回过头来,语意不明:“什么时候?” 白薇疑惑,怎么小姐突然关心起一个扫地丫鬟。莫兰回:“两个时辰前。” 虞善一眯眼静看着她,那双漂亮似星辰银河的眸子,此刻毫无温度,让人心慌。 半响,越过二人往院外去。 白薇她跟了虞善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她这样冷的一面,咬着唇忙跟了上去。 虞善猝然回头,那双杏眸里寒光四射,令她生生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小姐……” 然而虞善并未理会她,阴凉的目光越过她打在莫兰身上,嗓音清冷如玉:“跪下。” 莫兰只字不语,应声跪地。 虞善:“她若回不来,你也不必起来了。” 白薇不明是因,听得的着急,看着虞善拂袖而去的身影,刚要跟上就被一记眼刀杀了回来。 来往的小厮丫鬟看到疾步而行的虞善,纷纷侧目。 虞善心底冷笑,唇抿成了一条线,吴西是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家奴,又哪来什么病重的家母?!莫兰的反应无异于告诉她,吴西暴露了。 呼吸有些急促,她站在紫光园门口,静了片刻,才抬步进去。 冉海直接让她进了书房,余耶依旧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折子,边上还堆着好几沓。她来这里很多次,每一次见到他都是这番忙碌。 “太师。” 余耶垂眸,目视手中陈折,未看她一眼。 半响,少女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来:“太师……”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名册是你派人送的。” 两个月前,有人给他送了一份残缺名册,朝廷大小几百个官员都在其中。中间有一页没有撕掉,上面记录了某个官员的喜厌,习惯,生活作息,详细到连他外室的饮食忌讳都有记录。 “是。”虞善没打算发否认。“为了引起您的怀疑和注意,我只能抛下这鱼饵。只是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费尽心思引我来,当初又何必要逃?” “我必须保证我的安全。虽然对外宣称我是重华门遗漏的丫鬟,可是当时我的存在依旧是众矢之的。太师不是还因此杀了一个人吗?” 余耶闻言,冷嗤一声:“原来不是被我吓跑的。” 死的人是他的心腹,被太子收买意图探查虞善身份,然后被他硬生生扒了皮。没成想给这丫头看了个现场,结果当天晚上她就跑了。 虞善:“当时我还不相信太师。” “现在就信了?” “起码您和重华门的敌人不是朋友,尤其是在您准备除掉承伯侯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选择您是正确的。” “哦?所以转头将承伯侯的账本交给赵钰?”余耶用折子敲了敲书桌,凤眼轻挑,看似问罪,眼中却是兴致盎然。 余耶会查到赵钰,她并不意外。 看出他不是真生气,温声解释道:“若我当时将账本交给您,太师的人做事自然谨慎,可万一被太子查到,他顺势追查下去,也许会查到我头上,风险太大。不如交给诚郡王,太子查不出就罢了,若是查出来,便让他们斗去,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么?” 余耶端起茶盏,正蹙眉,虞善冷冽的清香袭进他的呼吸里。 她手里不知何时提来茶壶,眸光盈盈望着他,将茶盏递给她,凉凉道:“说得好听。” 虞善知晓他的意思,一边倒茶,一边想了想,然后双手捧着茶盏走到余耶身边,蹲下。 “这些账本可是我的命根子,自然是能藏多久藏多久,换做是您,您也不能将盾牌一次全露出去吧?” 余耶没有接下,俯看着仰头勾着嘴角的虞善,她眼里彼时幽沉,并没有半分笑意,只是尽量在他面前保持着镇定。 虞善捏着茶盏的手心浸着微汗,她咬了下唇,原本的粉唇如忽然绽开的烈火红梅,刺眼而诱惑。 她微启红唇:“太师,我知道不该瞒着您,我是担心若什么都交代了,便没有价值了,您到时候就不要我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心坎像被什么挠了一小下,痒痒的。余耶不由自主盯在她红润如樱的唇上,半响,侧开了脸。 明知她在狡辩,也懒得拆穿了。 他伸手取过茶盏:“除了你脑子里这些,莫怀虞没给你留点别的?” 虞善一怔:“有,可给您了呀……” 她有点无辜,每每想起那大笔遗产她还是心痛不已。 余耶:“……” “太师,我把知道的都写出来交给您,您就把吴西放了吧?好不好?” 余耶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笑,站起身,虞善见状也随之起身,因为起的太猛,眼前倏然一黑直朝桌面倒去。 余耶眼疾手快揽过少女娇柔的身躯,扣进了怀里。 二人中间隔着椅子,余耶曲着身,她下巴正好跌在他的肩窝,右手被余耶抓着手里,左手攀在他胸口,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如兰似麝的味道。 虞善双眼缓缓恢复清亮,她微仰头额间滑过男人稍稍粗粝的下颚,心底一惊忙退开身。 余耶凝着她微粉的脸色,回味的搓了搓指尖,似是还残留着少女柔软温热的触感…… 啧,真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 真硬 虞善干咳一声:“太师对不起,我一下没站住。” 余耶长臂一抬拍在她头上,带着惩戒的意味:“重华门能查到的东西太师府查不到么?” 意思是没打算让她把知道的都吐出来?亏她来之前想了半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承伯侯的事我不希望在出现第二次。” 虞善闻言,好吧,看来太师不太喜欢她利用别人,那以后能利用的太师还是尽可能利用太师吧。 稍征片刻,下半张脸就被修长的手轻轻扣住,“听见了吗?” 余耶已然越过椅子到她跟前。 她微微点头:“听见了。”这种时候,只能点头。 余耶满意撒了手,对她随意一摆手:“出去吧。” “那吴西……” 他重新坐回椅子,捡起折子,不咸不淡道:“既然是你的人,那便留在你身边伺候吧。” 虞善面露喜色:“多谢太师!那您忙,我先告退了。”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虞善。” 身后忽然传来男子醇厚低沉的嗓音,她顿住步子,回眸望去不经意对上余耶那道深邃幽凉眼神,心底蓦的一乱:“您有什么吩咐?” “天京城有天京城的秩序,谁也不能搅乱。” 虞善有些诧异,但很快点头:“这是自然的。” 走出紫光园,她深吸一口气,思索了下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半响,不屑一笑,天京城的秩序? 可是天京城早晚也是要乱的。 无意间垂下头,视线落在手指尖上,想起这两次和余耶的‘亲密接触’,不由摸了下微热的脸颊。 真硬。 回到含玉园,吴西笔直等在院门口,与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扫地婢女已然彷若两人。见到虞善回来,跪地道:“奴婢连累您了。” 虞善见她无事放心一笑,抚了抚她的脸颊将她扶起,吴西自小跟在她身边,当初从太师府离开后并没有带上她,而是让她找机会进了太师府。 这两年,看得出她性子磨砺了许多,想来她过的也不容易。 至少,从前那双常露凶色的眸子如今也能藏起来了。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吴西:“是。” 虞善点点头,越过她走向还跪在原地的莫兰,垂下眸子微睨着她,漫不经心问道:“莫兰,你说你究竟是谁的奴婢呢?” 莫兰脸色已经发白,声色依旧恭敬:“自跟随小姐之日起,就是小姐的奴婢,小姐是太师府的小姐,奴婢也是太师府的奴婢。” “太师府的奴婢……”虞善缓慢的咀嚼着这句话,唇角弯起一道笑,继而越过地上的女子:“真是好奴婢。”走进屋内。 白薇好不容易等到虞善回来,可见她并没有让莫兰起身的打算,心下着急:“小姐,莫兰她……” 吴西上抬手拦住她跟上的步子,冷冷开口:“小姐累了。”说完拂手间便将白薇挡出了屋门口。 白薇震惊望着吴西关门的身影,这还是那个软弱怯懦的扫地丫鬟吗? “莫兰,”她唤了一声忽然顿住,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只觉得无比顿挫,好像只有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 吴西给虞善泡了一杯茶,茶水过三遍,再加温水冲淡,她不喜欢浓茶,却又喜欢茶的味道。这是从前虞善的饮茶习惯。 虞善接过茶杯,对她笑道:“终于能光明正大跟你说说话了。” 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女,她脸型尖瘦,五官不算出众却十分立体,皮肤比寻常女子黑一些,眼尾处有一小块疤痕。 不说话的时候更显凶相,可虞善第一次进这含玉园看到她的时候,却是一脸胆怯。 吴西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手上人命不下数十,十岁就跟着重华门的暗杀阁执行任务。她为了自己,却愿意忍辱负重,甚至改变了原来的性子。 “辛苦你了。” 吴西摇头:“为了小姐,值得。”她比虞善还要快从重逢的喜悦走出来,思索道:“您为了救我出来,是否答应了余太师什么?” “没有。肯放你出来是因为他还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也是为了试探,更是为了警告。 “秘闻阁?” 虞善点头:“这些日子暂且不要接触外面的人,余耶此人性情诡诞,做事没有章法,我尚且还没有将他看明白,还是小心为好。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咱们重华门,再经不起风浪了。” 吴西沉下眸子:“奴婢明白。”她瞥了眼紧闭的屋门:“那莫兰?” “她终究是余耶的人,不好处置。先让她跪着吧。” “小姐若想除了她,奴婢可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 虞善闻言扬眉一笑,这才是她熟悉的吴西嘛。忽而觉得轻松不少,她双腿搁在软榻上,头枕在手臂上,惬意道: “杀她没必要,虽是她揪出了你,但也算是职责所在。我罚她不过就是气不过,不甘心。”莫兰是个难得聪明人。 吴西:“奴婢知道了。还有一事……荣亲王十日后回京。” 虞善惊讶:“这么快?带了多少人马?” “不到一千。也不算快了,太子下个月就大婚了。” 虞善恍然大悟,冷冷一笑:“是啊,太子又要大婚了。”也是,这么热闹的场合,荣亲王肯定得赶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庄子山这些日子和虞善接触下来,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小丫头,且不说天性聪明一点就通,便是这张小嘴日日都能将你哄得合不拢嘴。 这点心、甜点没重样的往无山居送,虽说他院子里的小厨房也能做出来,可哪比得上温顺乖巧的小徒弟亲手送来的? “师傅,你在吗?我来给你送点心啦。”原本叫先生,可她提了一嘴师傅似乎更显亲近,庄子山二话不说便应了,什么三叩九拜的拜师礼都省了。 虞善人没到,声儿就先到了。 接触下来,发现庄子山根本不是什么严肃正经人,性情更是直爽洒脱较多,当然余太师的密友是不可能正常的。若年纪再大点,便可称得上老顽童了。 今日本不是庄子山上课的日子,但她研究了点新花样,觉得庄子山应当会喜欢。 拎着食盒走到篱笆院外,就看到里头除了庄子山之外,还有另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影,顿住了脚步。 “乖徒儿快进来呀。”庄子山扯着嗓子对她喊了一声。 虞善:“哦哦,我这就来。”她要是知道余耶在,就不来了。 那日从书房离开后,就再没见到他,听说他特别忙,好几日都子时才从宫里回来。 吴西等在门外,她推开篱笆门,慢慢悠悠走进去。 思考着在庄子山面前应该怎么称呼余耶,最后笑嘻嘻道:“爹爹也在呢?” 岂料,那人阴恻恻觑她一眼:“你还知道你有个爹?” 虞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1章 良心被狗吃了 虞善有些莫名其妙,想着大抵今天的余太师心情不太好,于是笑的更甜:“瞧您这话说的,一日为爹,终身为爹,我怎么能不记得您呢?” 余耶:“……” 庄子山大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如往后也管我叫爹罢。”他一个人笑的开怀,丝毫不在乎对面人渐渐下沉的脸色。 自然也没注意虞善,抽搐的嘴角。 生平第一次喊爹还是在母亲逼迫下进行的,说实话,爹这种玩意儿,她没什么概念,也没啥好感…… 不到不得已,能不喊就不喊。 好在,她的这位原配养父看似也不太乐意听她喊。 本是一句玩笑话,庄子山也没想听虞善回应,转眼被她带来的食盒吸引:“今日带的什么好吃的?” “山药酥卷,您尝尝。”说着习惯性给庄子山递了一个。 在余耶脸色更暗之前,她终于重新拾起本能,给他也递了一卷。“爹爹,您也尝尝。” 庄子山咬了一口,香溢满嘴,含糊道:“行了行了别喊爹了,听听你那喊得不情愿的样子。” “您说什么呢?我哪有不情愿,大抵是……太师太过年轻英俊根本不像我爹的岁数,所以听着违和吧。” 她偷看了眼余耶的反应,见他方才微黑的脸色,似是缓和许多。 “他年轻?”庄子山冷哼一声:“行,是比我年轻一点。既然你叫他叫不出口,往后认我做爹好了。我适合。” 没想他才这么会儿又重新提起。 …… 虞善沉默会儿,看向不语的人,这种时候,原配养父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余耶尝了口酥卷,慢慢悠悠问:“你后院那一地草药不想要了?” 庄子山敛笑:“你敢动一下试试。” 余耶掀起眼皮,幽幽然:“你敢再让她叫你一声爹试试?” 虞善心底升起一丝怪异感,余耶的话让她忽然有种毛毛的感觉,至于到底是什么她还有点懵。 “不叫就不叫!又不是亲生的,搞得像你一把屎一尿养大的一样!”庄子山又拿了一根酥卷,狠狠咬了口。 虞善惊讶,这师傅想来十分坚持自我,竟是这样的软肋。 庄子山还是气不过,冷嘲道:“当爹有什么好?没看人家叫的这么勉强,不像我们做师傅的,乖徒儿每日变着花样给我送吃的,你有吗?呵。” 余耶微提的唇缓缓顿住,凉凉看了眼虞善,不紧不慢道:“哦,那从今日起,无山居有的,紫光园也要。” 虞善被那双阴凉的眸子盯得发寒,连连应承:有有有。 真切体会到什么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第二日,白薇拎着一食盒走进房内,脸色复杂。 虞善正翻着手里的棋盘下棋,抬眼疑惑:“你把食盒拎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给太师送去么?” “奴婢去过了……但太师让人传话说,要您亲自送去,旁人代步一律滚蛋……”到底说不惯粗话,最后一句不由压低了声儿。 虞善默默扔下手里的棋谱,吐出一口气:“行,我去。”他大爷的! “去备个椅轿来。”她撑着下巴倍感无力,那么远,她真不想走。 白薇又愁了:“太师还吩咐……不让您用椅轿,说这样才能看出您的孝心。” “……” 虞善:给您送终的时候,我最有孝心,您想看吗? 虞善对余耶的咒骂一路持续到紫光园,她贪了口外头清新的空气,确认已经冷静,勾起娇嫩欲滴的润唇,进了他的书房。 “太师,我来给您送点心了。” 余耶:“搁那吧。” 虞善‘哦’了声,将食盒放在圆桌子上,见他忙碌的连头都没抬,更别说会不会吃这点心了…… 她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次日,余耶还是没理她,点心也不见他吃,但依旧要她亲自送来。如此三日后,虞善忍不住了! 谁还没点脾气了! 这一日,将点心盘直接搁到余耶桌案上。眼巴巴问道:“太师,我惹您生气了?” 余耶停下手中动作,施舍了她一眼:“恩?” 她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无辜到了极点:“要是我说什么做什么惹您生气了,那肯定也是无心的。您告诉我我错哪儿,我马上洗心革面,坚决改正错误。行吗?” 她回想了一下,前几日去无山居的时候,余耶似乎就看她不顺眼,可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惹他不快…… 余耶古怪的盯了她半响,她错哪儿?大概错在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庄子山不过给她两本破书,她就日日给那老东西送吃的,而他救过她的狗命,她却一次都未曾送过。 可他能这么说吗?显然,他堂堂权倾朝野的大太师,不能这么说。 最后偏过头,继续运笔,淡淡开口:“不行。” “那您怎么样才行嘛?” 男人,对于这种问题素来敏感,余耶稍一咀嚼,眯起眼来。 虞善自小长在重华门,男女之事没办过但不比男人懂得少,说完恨不得咬舌自尽。 在余耶反应之际,飞快拿起墨碇在砚台里了捣了捣:“我给您研墨,您就别生气了。” 好在,余耶只冷冰冰瞥她一眼,又继续忙他的,既不赶她走,也不说为什么生气…… 她鲜少接触笔墨纸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对研磨更也没经验,只能依葫芦画瓢,随便的很。 目光自然落在余耶手下的宣纸上,写的淮南城堤坝倒塌一事,没敢光明正大的看,只大概看到是某某状告淮南城官员应对失策云云…… 余耶执笔在原文上圈圈写写,然后运笔写在右手边折子上,行书遒劲,笔锋凌厉,或野马脱缰又似蛟龙游云。 作为一个外行,也看的出这是顶好的字了。 只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停下。 虞善疑惑,眸光移到他的脸上,又顺着他视线最终落在自己研磨的手上。 云锦袖口黏着墨碇浸在砚台里,黑乎乎的一团。 她‘呀’了一声,猛的抬手,一道墨黑的弧线同时朝余耶脸上呼去。 星星点点的墨汁从脖颈一路延到精雕的侧脸,直至眉峰……而这张脸的主人,此刻的脸色比这墨汁还要黑许多。 虞善:我可能要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2章 讨厌的公鸡 空气很安静,她也很慌张。 她缓慢搁下手里的墨碇,弱弱说:“太师,给个机会?” 言罢,那双刚才被她夸过的,漂亮而修长的手忽然扣在她的后脑勺上,诡异的抚摸了一下,冰凉的手指令她头皮一炸,想往回缩都来不及。 余耶稍用力,将她连带着身体按到他脸前。 即便是脸上多了一条星点不一的黑墨,也并不影响他的盛世美颜,尤其眉峰下那一点,让虞善想到两个字:妖治。 “您别冲动,我错了,这次真错了。要不……您也给我来点儿?”虞善诚心建议。 后脖子传来的力道几度变换……那只冰凉的手用力的时候,她差点以为余耶真会拧断她的脖子,好在她的诚意唤醒了他的理智。 阴沉的人,忽然慢悠悠提唇,笑了:“好啊。” 虞善心里一抖:行行好,别笑了。 看着余耶拿毛笔在黝黑的砚台里沾了沾,叹了口气,闭上眼决定接受命运。比起挨揍和死,丑算什么? “五个时辰内不许洗脸。” 说完,脸上痒痒的触感随之消失,她睁开眼看到余耶抱着胸,勾着唇,看着她仿若再看一副杰作,还挺满意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虞善越知道,这狗男人,肯定没画什么好东西。 余耶收起笑,指使道:“还不去打水来。” “太师……我能先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吗?” 得了余耶默许,她转过身走进余耶休息的里屋,然后站到铜镜面前。 虞善:……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镜子里这个狗不狗猫不猫猪不猪的人,是谁?五个时辰不准洗脸?! 这种鬼样子,让她去打水,是想让她在整个太师府丢人吗?简直恶毒。 她决定讲道理。 “太师,我承认是我先下手,我理亏,可现在您也成倍还回来了,平常伺候您我肯定一百个愿意,可如果再让我这个样子去给您打水,我是宁死不从的。您得考虑影响嘛,往后我在府里怎么混……” 说是这么说,让她死和打水选一个,当然还是后者。 本没抱多大希望,可看余耶好像在认真思考她的话,忙道:“要不您让我先把脸洗了,我马上就去给您打水,反正不洗脸我是不会出去的。” 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余耶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一挑眉头唤了一声冉海。 冉海虽守在门外但屋里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没等余耶吩咐便道了一声是,随后着人去打水来。 虞善: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虞善用手挡着脸,从手指缝看了眼搁下水盆便垂首离去的婢女,正疑惑这厮还挺自立的。 就听书桌旁传来声音:“站着干什么?还不拿过来。” 虞善:……哦。 她沉默卷起乌黑的袖口,乖乖拧干手巾递给他。 余耶:“你让我自己擦?” 语气不太对,虞善忙道:“当然不是。”说完朝着他靠了一步。 “那我开始了……” 虞善觉得现在他微仰着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高傲又讨厌的公鸡。 “恩。”他鼻腔里应了一声,闭眼。 方才和余耶靠的那么近都没感觉,现在她倒是有点紧张了,她轻柔的擦拭着他的脸,余耶的皮肤极好,细腻又白净。 马屁说拍就拍:“您的皮肤真好。” “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老。”余耶嘴角的弧度还没起来,一听后半句又黑了脸。 虞善忍着笑。 其实余耶年纪不大,但和她这个十五岁少女比起来,也还是整整差了十三岁的。 那双微闭的凤眼蓦的睁开,她还来得及收起笑,就被抓了个正着。余耶冷着脸抽掉她手里的手巾:“出去。” 虞善:“那我能洗完脸再出去么?” 余耶给了她一个眼神。 不能。 虞善:“那我不能出去。” “那就呆这儿。”说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虞善:“???”什么意思?书房重地,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瞅了眼门口,冉海还守着,难怪不怕她乱来。 她打了个哈欠,五个时辰哪,那得到后半夜了…… 余耶换完衣裳再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内室传来轻微的动静,他走进去就见虞善睡姿清奇的躺在他小憩的软榻上。 想起那日她亵衣竟能褪成那个样子,也便不奇怪了。 她翻了个身,看到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余耶蹙了蹙眉,颇为嫌弃的转身,出了书房对冉海道:“再过一炷香,叫醒她。” “是。” 虞善没等冉海叫,自己饿醒了。 听冉海说余耶发了慈悲,允许她提前洗脸,当即以最快的动作洗完脸溜出了紫光园。 她刚从书房离开,一道青影便闪了进来。 冉海见到来人,‘咦’了一声:“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荣亲王已回京,我不便再跟,先来回禀。” 冉海:“太师在前厅议事,你怕要等上一等。” 那青衣道:“我知道。” 冉海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狐疑,犹豫问道:“你,难道是来看她的?” 青衣望着空旷的院门,没说话,方才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也算见到一面吧。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了?起初还数着,后来觉得数着过的日子太艰难,便不数了。 有的东西,一旦触碰过,再想丢下便如蚀骨之痒,挫骨之痛…… “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离开的。” 青衣淡笑一声:“时刻谨记。”从不敢忘。 他越距替她杀了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若是不走就是个死。可如今这种日子倒不如一个死来的干脆。 他隔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她过的好吗?” 冉海拧着眉头,沉声斥道:“这是你说胡话的地方吗?!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有点固执的自言自语:“想来是好的。” 冉海注意到他凹陷和憔悴的脸颊,再想到太师近日对虞善的态度,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小七,今非往日,如今太师若知道你还存着这样的心思,会杀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 偶遇赵钰 碧空如洗的天气,就适合逛街花钱找乐子,虞善带着吴西从南市逛到北市,听说今日有大师在碧酉湖放生,便去瞧瞧。 湖边上挤满了人,大师穿着红黄相间的袈裟,抠着佛珠,默念着众生听不明白的真言。 她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太过热闹,便也懒得过去了。 谁知一转头,就跟人撞上,好在吴西手快扶住了她,堪堪退了两步。 跟前两个油头满面的男人,其中紫衣男子朝虞善靠近:“哟,姑娘,真是抱歉啊,没撞坏你吧?” 吴西拦在虞善跟前。“滚。” 方才她们背着身,没注意身后人,但看这二人反应,显然是故意来撞的。 虞善抱着胸,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二人,除了上次在慕国公府,还真是许久没被人找过麻烦了。 自然也很久没有体会过仗势欺人的快感。 “你这丫鬟挺凶啊?”另一个蓝衣男子嬉笑一声看向旁边的虞善:“小美人,你凶不凶啊?”说完抬手要去挑虞善的下巴。 吴西一眯眼,捏住他伸出的食指轻轻一掰。 “啊啊,松手松手,快快松手!”蓝衣的惨叫引来旁人观望。吴西冷眼看着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放肆?” “你还不帮我!”他对着同行的紫衣大吼一声。 紫衣男子反应过来,上前去抓吴西的手,吴西灵巧避开又迅速抬腿朝男人下方踹去。动作快很准,没有一丝犹豫。 痛意瞬间到达顶点,紫衣男子捂了下方缩在地上,连叫都叫不出来。 吴西手上也没耽搁,手腕稍一使劲儿,就听得骨头轻咔一声,蓝衣当即惨叫痛跪当场。 虞善眨了眨眼睛,悠悠哉哉走上前:“说吧,是谁找了你们两个废物?” 远处,韩华韵望着少女的方向,对站在身侧人笑道:“你说她若知道是安清公主,会去找麻烦吗?” “不会。”赵钰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不会。” 韩华韵扬眉,含笑试探 :“诚郡王不过去打个招呼?” 赵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听她说:“瞧着你挺喜欢人家,自人一出现,你的眼睛可没移开过。” 赵钰:“休要胡言。” 韩华韵盯着少年微红的耳根,掩嘴轻笑。 身后一个穿着青色背夹的小厮慌慌张张赶来:“诚郡王,宫里出事了,荣亲王请您速速回府议事!” 韩华韵听小厮将事说完,望着虞善离开的方向,轻声提醒:“此事虞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呢,你要不要做个好人?下次再见可不知何时了。” 赵钰闻言,默然片刻,终是抬脚追上去。 “您与安清公主无冤无仇,她为何为难您?”吴西拧着眉,脸色冰冷。 虞善随意道:“她与李瑾萱私交甚好,想来是为闺蜜出头吧。” 安清公主赵襄君,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小女儿,虞善未曾见过。打发两个智障过来恶心她,也不知这人是聪明还是傻。 “虞姑娘留步!” 虞善回头,竟是赵钰和韩华韵。 她对着二人微微福身:“诚郡王,郡主。”场面还是要做的。 韩华韵:“虞姑娘别这么见外,往后这些虚礼都免了吧。诚郡王,你说是吧?” 赵钰点头:“是。”想起正事,问道:“虞姑娘是打算回府吗?” “暂时没有,诚郡王有何吩咐?”她翘起唇角微微一笑。 “方才府中下人来报,朝中出了大事,与太师府有关。” 他说的很简单,但虞善还是从他微肃的神情觉察出事情的严重。她敛了敛神:“多谢告知,那我便先告辞了。” 二人点点头,见虞善离去,韩华韵道:“如何?做好事开心吗?” 赵钰收回目光,无奈:“别胡闹了,走吧。” 虞善回太师府的时候,余耶领着几个大臣在前厅议事,她问了康洛才知事情原委。 今日在朝中,余耶斥刘子荣以权谋私、与其推荐的河道总督贪污水利灾款,致使堤坝坍塌,酿成大灾。刘子荣情绪激动之时竟当众撞墙,以证清白。 无救身亡。 刘子荣是典型的太子dang,其内阁学士的身份使他麾下学生无数,在天京城一众学子心中的分量很重,他的死无疑会在天京城中心炸开。 “小姐?” 吴西将她思绪拉回,虞善:“刘子荣和太子一路货色,他证什么清白?还这番惨烈。”她有些捉摸不透。 难不成戏过了,真把自己当成了清正廉洁的好官? 吴西:“此事牵连余太师,太子恐不会善了。” “自然,太子又折损一员大将,还不得死死咬住太师府。” 二人回含玉园,听闻庄子山在红枫池边等她许久,她随手抓了个苹果咬着朝后院走去。 庄子山躺在虞善那吊秋千床上,轻轻晃着,神情惬意。 “师傅怎么来了?” 庄子山看她一眼,抱怨道:“怎么出去这么久,拿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丢给虞善。 虞善双手接住,嗅出一股子补药味:“补药?” “把手伸过来。” 庄子山把在她脉搏上,隔了会儿:“血虚的毛病不是一日两日治得好的。食补很重要,我给你这个也得吃,这药丸的材料可十分珍贵,你一日一次,切不可偷懒。” “多谢师傅。”她诚心道,前段时间食补的药材也送来不少,今日又是补血药丸,这师傅可以说非常地道了。 他摆摆手:“好说。”言罢,他从千秋坐起身:“药材都是余耶找来的,你见到他也随便谢谢他吧。” 虞善微怔,前段日子她在书房起太猛差点晕过去,第二日庄子山就拉着她把脉,随后大批大批的补药往含玉园库房送…… 现在一想起来,就知道这不是巧合了。 庄子山离开后,虞善躺上秋千咬着苹果,刘子荣一出事太师府首当其中要受牵连,余耶这几日肯定是不得消停。 她把果核一扔:“今日给太师做的点心怎么没送来?” 白薇:“您不是说今日不用送了吗?奴婢就没吩咐下去……” “……那你现在去让小厨房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4章 接你回家 难得余耶松口允许她今日不去送点心,她还乐了半天,回头看了眼吴西手里的食盒,心里有丝丝的恐慌不安,难道这就被余耶勾引了? 一路胡思乱想走到紫光园,余耶还在前厅没出来,在偏殿等了一盏茶没等到人站起身往外走。 迎面遇到冉海,对她拱手道:“前头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太师让小姐先回去。” 虞善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死等。 又听冉海补充道:“太师还让小姐别担心。” “我担心什么?我就是来送个点心而已。” “是,属下会如实回禀太师。” 虞善一琢磨,这种时候就应该表现出荣辱与共,生死同枝的气度,话锋一转:“其实,我真的挺担心的。太师还没用晚膳吧?一会儿你一定得提醒太师吃东西啊。唉,今夜难眠啊。” 说完果真面露忧色的走了。 冉海挠了挠后脑勺,太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中小心翼翼默念:狗脸,说变就变。 虞善那话也不是说说,如今靠人家罩着,她打心底里是真有些担心。只是她高估了余耶对她的影响,晚膳之后就上床入睡,呼呼睡到大天亮…… 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堪比下了迷药。 …… 看了一上午庄子山给她的书,就听白薇急匆匆从屋外进来:“小姐,刘云汐披麻戴孝跪在宫门口,身后还跟了好多学子,喊着要皇上给说法。其他官员都出宫了,太师到现在还没出来,只怕要出事了。” 虞善凝神:“慌什么?往常太师子时出来都是有的。”她顿了顿:“你说刘云汐披麻戴孝跪在宫门口?” “是,莫兰亲眼所见的……”她似想到莫兰还在受罚,声音渐渐低了。 莫兰之前被罚到了后院,这些日子都没见过她,她在的时候也会什么都打听清楚来禀告给她,相比起来,白薇就要稚嫩很多,吴西……还是更擅长动手。 虞善:“你先去叫她回来吧。” 见人离去,吴西低声问:“您不怕她再……?” “余耶想插个人在我身边,就算不是莫兰,也会是别的人。万一再来个白薇,我会很辛苦。” “所以白薇您是相信的?” “不是相信她,是相信她的能力干不了坏事。” 吴西心中一念,深以为然。 莫兰垂首上前,虞善没多说话,让人备了马车,带着她和吴西朝着宫门的方向驶去。 路上并不通畅,尤其靠近宫门口的的街口,周围嘈杂一片,许是说得人多大家也都不忌讳了。 “余耶这个大奸臣,早该下台了!” “如今连内阁大学士都被他害死了,朝廷若还不作为,就等着赵家改名吧。” “可惜了刘大人这位廉洁奉公的忠贞之臣……” 虞善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忠贞之臣也配用在他身上?” 刘子荣跟着太子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此人狡诈鲜少留下把柄,便是秘闻阁查他时也废了不少力气。 今日宫门口三十丈外就有侍卫守着,看到马车玄鸟的标识便直接放人进去了。 但马车朝前进了一半便戛然停止,掀开车帘看去,麻衣跪成一窝,跪在最前头的便是刘子荣的女儿刘云汐。 她的出现,让麻衣团频频回首,议论谩骂声逐渐高涨。 “我们跪在这里为学士大人伸冤,她竟然还敢坐着马车来此!” “不是一家狗不进一家门!重华门出来的人你指望她有什么教养?” 吴西脸色一沉,见虞善踢了踢脚边踏脚的杌凳,吴西了然抄起掀开车门朝着说话的人飞了过去。 没理会外头的惨叫,她让人从边上绕道最后停在正宫门口。 亦是停在了刘云汐的跟前。 刘云汐冷冷看着马车,那日在慕国公府她给众人的难堪记忆犹新,如今父亲被余耶害死尸骨未寒,虞善不仅不收敛,竟还敢如此嚣张! 身边的丫鬟怒斥道:“我家小姐和众位学士跪拜再此,你故意行到我们前面是何居心!” 虞善没理她,靠在车内软榻上半眯着眼,由着莫兰给她按摩手臂。 外头诸多谩骂,她细细听着。忽然睁开眼:“莫兰,你在太师府这么久,听过外面人真心说太师好的吗?” 莫兰实话实说:“回小姐,没有。” 虞善点点头,意料之中。半晌,她道:“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 车外,刘云汐见车里的人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握紧了拳头:“虞善!我父亲拜余耶所赐命丧宫中,你毫无愧疚便罢,行事还敢如此狂悖!真当这天京城是姓余了吗?” 虞善这次倒是有反应了,掀起车帘子,看了眼面红耳赤的人,只对着她不屑哼哼了两声。 刘云汐见状,脸色铁青,将唇死死咬住怒视跟前的马车。只要余耶不倒,她便动不了虞善!如今只祈祷太子能除掉余耶!到那时,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虞善! 一道深灰色身影忽然落在马车边上,拔剑对着车夫:“马上掉头。” 虞善听到这记浑厚的话音,示意吴西打开车门。 “原来是慕容将军。” 莫兰原本想提醒,却听虞善已经脱口而出。 慕容林,虞善自是认得的,太子麾下大将,手握重兵。那晚便是他带着人包围了重华门,除了少数逃了的,藏了的,剩下的人都被其杀了个精光。 慕容林气场冷然:“姑娘既认得在下,便速速离开吧。” “这宫门又不姓刘,怎么她跪的,我的马车停不得?” 刘云汐怒道:“我们跪的是皇上,不是你!你行车至此,心思昭然若揭!委实歹毒!” 虞善勾唇不语更无掉车的意思,慕容林见状将手中的剑转而指向虞善:“马上离开,否则” “否则如何?” 这话不是虞善说的,却是她想问的。她在马车里弓着身子,欣喜的看着那道漫不经心从宫门口走出来的修长身影。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一跃跳下马车跑至他跟前。仰眸含笑: “太师,我来接你回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5章 晋江首发 “太师,我来接你回家!” 少女含笑的眼中似有一道晶透的水流, 盈盈泛光, 流淌至余耶晦暗的心间。忽然间,他的心口撒开一道浅浅的裂缝, 缝中透着微光。 余耶垂头望着她,淡漠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轻声‘恩’了一声。 他抬眸收敛了笑意,声色冷然:“慕容将军还未回答,否则如何?” 慕容林已经收了剑,沉脸拱手道:“刘大人是末将恩师, 如今他冤情未了, 尸骨未寒,” 余耶打断:“太子的狗有几条干净的?刘子荣冤不冤,你不知道?” 慕容林咬了咬腮帮, 被余耶的话噎住,到底是耍刀的,嘴皮子就是没混迹官场的人溜。 刘云汐看到余耶安然出来,眼中的泪珠蓦然坠下,她知道这件事皇上和太子都不会管了。 她虽不知朝事,却也知晓余耶势力庞大, 连太子也不敢轻易动他,父亲生前对他更是小心提防。 可她还是没想到父亲的死,连余耶的分毫都未曾撼动, 皇上和太子就这么放过他了…… 就仿若他的死,毫无意义。 虞善:“爹爹,咱们走吧?” 余耶点头,二人并肩走到马车前,虞善忽然抬眸扫了一眼方才还面色愤然,现在怂成弱鸡的麻衣们,嘲讽道:“你们这些人,刚才哪怕有一人敢出来指着鼻子骂我,我也看得起你们了。跪的倒是正气凌然,还不是一帮乌合之众。” 她越说越爽:“看不顺眼又不敢干,敢干的又干不掉,干不掉吧就怪人家太强。你说你们丢不丢人?” 身侧的人欣赏着她的毒舌,看着这些乌合之众黑着脸又无可奈何的怂样,跟她一样,很爽。 许是这话的杀伤力确实有点大,真将其中某个学子刺激到了,他从几十人的小人海中站出来,指着二人鼻子骂道: “你们一个奸臣一个妖女,打着养父女的旗号行着却是男盗女娼的勾当!你们休要得意忘形,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自食恶果!” 虞善:“……”还挺押韵。 看在妖女长寿的份上她认了,女娼这事这她真认不了。她怜悯的看着那个壮士,让你骂就骂?早上出门跟你家里人告别了吗? 余耶眼中露出一抹玩味:“还有谁?”尾音稍提。 几十个跪着的学子,大部分在此刻垂下头,剩下的少数看看四周,发现大部分都垂着头的时候,也跟着垂下头…… 场面不言而喻的,尴尬而讽刺。 余耶:“可惜,没人陪你上路了。” 话毕,冉海手腕微翻,那壮士下一瞬便血溅当场,惊起一地瑟瑟发抖的麻衣。 刘云汐深吸口气闭眼,冷笑一声,心中无尽悲凉。这些言之凿凿,誓要为父亲伸冤的学生也好,父亲一心辅佐的太子也罢,谁也靠不住…… 饶是父亲宠爱如子的慕容林,也不过如此。 而唯一站出来的这个人一死,从今以后更是再不会有人站出来为父亲说话了。 余耶扯过身侧还没从倒地学子回神的人,将她拦腰提上马车。 来时要费力从边上绕道,而离开就显得异常轻松了。 跪地的人自觉避让出一条足够马车通过的空间,而这些人的举动将刘云汐心底的愤恨与屈辱,刺激到了顶点。 她忽然神情激动的站起身,推开了周边人,奔至马车前,双目怒睁:“余耶!你害死我父亲,公然杀他学生,休想这么轻易离开!想走便从我的尸身踏过去!” 马车减慢了速度,车内传来男子阴凉的嗓音。 “走。” 虞善玩着手指,以余耶六亲不认的个性,这个字肯定不是对刘云汐说的。 果然,车夫闻言没有犹豫,对着马臀扬鞭挥下。 “小心!”慕容林猜到余耶不会手软,提前一个飞身将刘云汐揽开。 刘云汐看着马车无所顾忌离开,再想到父亲悲惨的死状和自己凄凉的处境,眼前一黑,晕倒在慕容林怀中。 马车渐渐远离宫门,街市依旧嘈杂非常,却更显车内的安静。 虞善抠着手,忽然想起刚才那么多人面前她好像没喊爹,喊得太师?大抵是最近跟余耶私下见的太多了。 “怎不说话?” 余耶声音乍然响起,抽回她胡乱的思绪。抬头看去,他神情懒散,眼中泛着幽光令人摸不透。 虞善笑了笑:“刘子荣的事,您都处理完了吗?” 余耶盯着她:“你是担心没了靠山,还是在担心我?” 微风瑟瑟,时而吹起帘子一角,拂起她轻盈如墨的发丝,她缓慢眨了下眼:“太师就是我的靠山,自然是担心您。” 余耶似对答案不太满意,轻嗤一声。随意说了几句:“他们现在还动不了我,除非他们想天京城与太师府同归于尽。” 虞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余耶的势力比她了解的似乎还要强大很多。 “那刘子荣真是撞死的吗?”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至于为了害余耶去送了自己一条命吧? “是。”说完又将长腿搁到她边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他没打算真死,我帮了他一把。” 那日刘子荣听完他的话,悄悄和太子打了个眼色,虽然很小心但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后来刘子荣就越说越激动,说着就要朝着太子边的柱子撞去。 太子暗暗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可他瞧着刘子荣宁死不屈的表情,突然善心大发干脆就帮了他一把。 把太子拉开了…… “噗。” 虞善脑补了下当时的画面,刘子荣无疑是可怜的,甚至能想象到他发现太子没按计划拦下他,而自己又刹不住车时的无助。 余耶望着虞善难忍笑意的脸,似是受她影响也勾了勾唇,随后打了个哈欠抱着手臂闭了眼。 虞善这才大胆仔细看向他,虽然他说的很轻松,但眼底的乌青骗不了人,看得出来,他是累了。 没敢打扰,直至转了街角,阳光从车帘缝照进来,时不时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她瞪着那道光线许久,最终没忍住站起来坐到余耶边上,抬手按住帘子。瞥了眼呼吸均匀的男人,似是真睡着了。 按到手酸,她换手的空隙观察了下位置,大抵还得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到太师府。明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她干什么要献爱心? “你在做什么?” 耳边蓦然响起余耶阴凉低哑的嗓音,耳蜗里吹来温热的气息吓的她缩了缩身子,侧过头便是男人近在咫尺的美颜,让她又是一缩,嘴里没忘了解释:“哦,我在……” “给我枕一下。” 诶? 余耶微眯着眼没给她多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躺下,曲了身子,将头搭在她腿上。 她两手支在半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低头看去,余耶卷曲着颀长的身体,一双长腿无处搁置,她问:“您不难受吗?” 低头,见他稍掀眼皮:“难受。” 想说还是起身给他腾个位子,余耶又道:“你坐过去点。” “……” 他重新调整了位子和姿势,闭眼枕在她腿上,低声道:“别吵。” 她轻声“哦。”了一声。 大概把困意传染给了她,没一会她也睡着了。 虞善是被吴西叫醒的,余耶已经不在车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马车下来时神情有些恍惚,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 太子大婚 赵文烨今年刚过了三十六岁的生辰,慧怡公主孟涟漪是他第二任太子妃。第一任在四年前香消玉殒,其后一直空悬,两年前孟涟漪协使臣朝拜与太子一见倾心,不日皇上下旨赐婚。因前任丧期原因,一直拖到今日。 大婚行两日,第一日行六礼,拜御前。 次日,太子夫妇至奉天殿接受朝臣跪拜恭贺,赐宴群臣;同日,官眷命妇以及各家贵女至东宫偏殿庆贺,宴席由长公主赵华韵亲自操持。 虞善下车后,一辆青色马车徐徐停在她们边上,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缀珠锦服的女子,那女子抬头恰好与虞善目光相撞。 聂幼仪温和笑道:“虞姑娘,又见面了。” 虞善回之一笑,没有多言。但聂幼仪却主动上前低声搭话,道:“虞姑娘可听说李瑾萱的近况?” “没有,怎么了?” “说是从太师府出来,就得了梦魇之症,日日无法安睡,不过近日已是大好了。太子大婚,太子妃亲自给她下的请帖,而且听说她近日会和安清公主一同前来。” 二人并肩而行缓缓走进北神武门口,由宫人领着进宫。 虞善:“我便当聂姑娘是好心提醒我了。” 聂幼仪眉眼含笑,道:“我靠着长公主的丝丝施舍,勉强进入贵女上流。李瑾萱瞧不上我,对我多番羞辱。如今,好容易遇到个收拾她的,自然希望虞姑娘你能长盛不衰。对了,刘云汐今日也是要来的……” 她稍顿,轻拍虞善的手:“虞姑娘可千万小心了,别因为有太师撑腰就掉以轻心。这些女子远比洪水猛兽要凶狠的多,一旦被她们咬上,非死即伤。” 她松开手,对着虞善礼貌性的福了福身,转身远去。 虞善挠了挠鼻尖,那今日岂不是她的仇敌见面会?各个来者不善。 难怪余耶让她把莫兰也带上,这种人多兽杂的地方,确实需要个心思细腻的跟着。 偏殿,虞善的位子安排在右边的中段位,莫兰为她介绍了殿内前头的几位,大抵都是受封的郡主或诰命夫人,韩华韵也在,二人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席上用的一应是出自皇家官窑的彩绘鎏金餐具,桌上汇集众多名馔,有时鲜海货也有珍奇野味,道道精致。 “今日本应由母后主持,但母后凤体不愈,本宫便自行领了这差事。你们的好意和恭贺本宫都替太子领下了,一会儿都别说这些虚话,只管好好享用将这当做家宴就是。” 长公主赵姝今年已经四十岁,身材丰腴,容貌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肌肤依旧红润焕发,讲话时语气深沉,自成气势。 “谢长公主殿下恩典,谢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恩典。” 虞善随着众人起身谢恩后,边上便小声的议论起皇后的赵姝不睦。 太子和长公主的生母元妃早逝,赵文烨十岁后就养在皇后宫中。可皇后膝下还有一个不受皇上器重的七皇子,如今太子越发受宠……这二人与皇后不和也是理所当然的。 莫兰借着布菜的时机提醒道:“小姐,这些点心酒水,能不吃还是不要吃。” 虞善闻言,身上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抬眼就见刘云汐阴沉沉的盯着她,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没错,就算太子不会在自己婚宴上动手脚,旁人就说不定了。 她不着痕迹拿手腕上的青镯碰了下案上的汤汁,青镯颜色转瞬变紫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这是余耶临行前给她的,变色即为有毒。 身后的莫兰和吴西看在眼里,脸色皆变,好在留了个心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对着吴西招了下手,后者压下.身子,听她说完吴西微微点头,没一会儿悄无声息出了殿内。 吴西轻松上了膳房房旁的屋檐,膳房出菜后会银针试毒,从膳房到偏殿沿途巡视颇多,如果有人要动手下毒只有这一段路的巡视最为薄弱。 果然,一个送菜的宫女抬起手中餐盘上的罩碗,不露声色从小瓶里倒了什么进去,接着若无其事端着菜去往偏殿。 巡视过来,吴西后退一步,瓦砾发出轻微异响,心下一紧。此时,隔壁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引开了巡视的注意。她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吴西回来,没一会儿一批宫女端着菜肴上前,她细细扫了一遍宫女的脸,附身对虞善道:“小姐,李瑾萱那道菜是有毒的。” “哈?不是给我的?” 吴西:……您怎么还有点失望? 虞善默了一瞬,刚才那道有毒的她没吃,被宫女撤下去了,害她的人没成功一定会再下手。她抬手用镯子又沾了下菜汁,果真还是有毒的。 按吴西所见,李瑾萱的毒是送菜的宫女下的,她的菜宫女全程未碰,那她菜里的毒只能是膳房里的问题。 那这个给她下毒的人是怎么逃出试毒的呢? 说来也是热闹,太子大婚之日竟然有两路人下毒,她隐隐猜测,给李瑾萱下毒怕也是冲着她来的…… “小姐,她吃了。”顺着莫兰提醒,看向神情低迷正小口咬着青菜的李瑾萱,旁边的赵襄君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冷冷瞪了她一眼。 虞善坦然回视,还冲着她灿然一笑。 赵襄君骂了一句什么,李瑾萱也抬起头看来,触及虞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忙的收回视线。那日在太师府的所见所感如噩梦再次袭来,她咬着唇脸色微白。 莫兰给她添了几滴茶,借机道:“奴婢去查查李瑾萱吗?” 虞善摇头,不是她。 目光最终落在刘云汐身上,刘云汐依旧阴恻恻的看着她。 她压下眸子缄默片刻,随后拿筷子夹起桌上那道有毒的青菜,慢悠悠放到嘴边,临近入嘴的时候,猝然抬眸看向刘云汐! 如一条发现猎物的毒蛇,墨黑的眼瞳里散发着嗜人的幽光,周身净是阴霾诡谲的气息。 刘云汐呼吸一窒,那抹怨毒的笑还停留在嘴边…… 虞善看到刘云汐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心底大笑,收了阴鸷的神情含笑对着刘云汐挑了挑眉。 得了,知道是谁就就行了。 刘云汐压下眼捏紧了手帕,她不确定虞善有没有发现,亦或者只是怀疑,无论是什么,今日怕是杀不了她了。 虞善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毫无察觉的浸了点菜汁,然后递给莫兰。 “脏了,收好。” 莫兰应承着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对面的李瑾萱突然捂着胸口,喷了一口黑血,赵襄君大喊一声上前抱住她:“瑾萱!你怎么了?” 有人喊道:“是中毒了,快去传太医!” 丫鬟看向桌案上咬了半口的青菜:“小姐只吃了这一道菜,是菜里有毒!” 众人大惊,赵姝站起身,神色冷然:“封锁偏殿,一个都不准离开!查!膳房的人经手全部看押起来一个个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东宫放肆!” 李瑾萱面色惨白,神情痛苦,她忽然抬手指向对面的方向,含糊不清道:“是你,你还不肯放过我,虞善,是你……” 话毕,彻底晕在赵襄君怀里。 虞善:“……”行吧,抱抱自己不委屈,反正也猜到了。 众人看向虞善,银边水钻的纹冠束着她如瀑的青丝,两条极细的银色滚珠链连同墨发垂于腰后,额间的两缕细碎发丝如衬得她小脸娇俏可人。 她们中有人是见过虞善的,但那日没人敢仔细看她的脸,今日借着机会仔细瞧着,确实是出众的。 虞善迎着众人视线,从她们眼中能看出,这些人已是信了李瑾萱的话了,赵姝冷着脸,问:“你就是虞善?” 虞善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娘们太装了,她就不信身边的嬷嬷没给她普及过她的身份。 现在非要装出一副:你是哪根葱,老娘眼睛长在发际线上,看不见你的样子。 “给长公主请安。”她福身道。 赵姝:“李瑾萱说是你下的毒,你就没话说?” 虞善:“我说没有,大家也不信吧。反正长公主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真相。” 赵姝闻言,想起余耶目中无人,为所欲为的样子,脸色更沉,好啊,不愧是余耶养出来的!简直一个德行! 赵襄君怒指着她:“别以为有余耶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若是查出是你所为,我一定上奏父皇要了你的狗命!” 虞善听着赵襄君的恐吓,想到她找的那两个蠢货,也懒得去回话了。 她的不屑太过明显,赵襄君气的拿起桌上的酒壶朝着她砸去,可惜力道太小,酒壶仅仅猝于殿中。 虞善瞧着,更觉得此人小家子气。 赵襄君怒然欲骂,赵姝不耐烦呵斥道:“行了!别丢了自己的身份!” 赵襄君这才闭了嘴,只眼神如刀子一样剮着她。 没多时,侍卫押着一个宫女进殿:“长公主,属下从此人身上搜出了毒药,抓到人时她正准备偷偷出宫。” 赵姝:“说,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那宫女伏在地上瑟瑟道:“是,是虞姑娘指使奴婢的,她拿我父母的性命要挟奴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长公主饶命!” 虞善:“???” 喂,你们现在陷害什么的,找的人都这么随便了吗?问第一句就招了,一点都不走心。 “果然是你,虞善!”赵襄君猛地拍了桌板:“我想起来了,方才瑾萱吃东西的时候你就一直看着她,就是你!王姐,你一定要替瑾萱做主。” 赵姝一眯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 虞善不语,视线落在给李瑾萱把完脉走出来的太医身上。 太医跪地道:“长公主,李姑娘是中了子母虫的毒,解毒法子倒是不难,但需要活体子母虫的体.液。可这种毒物要从天京朝找出来,只怕李姑娘已经……” 赵姝沉声喝道:“虞善,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虞善没看她,淡淡:“公主稍安勿躁。”又对太医道:“这位太医应该对子母虫不太了解,子母虫每三日会吐子一次,子虫存活三个时辰后化为透明的毒水,毒性会随着时间减弱,而这个母体就是解药。这种毒物产自西域,便是在当地也很少见。在天京城更是个稀罕物件儿。” 庄子山的书上有一页就是详细介绍子母虫的。 太医点头,说道:“正是,姑娘对此物倒比老夫熟悉。” 赵襄君道:“上个月西域除了给父皇进贡,还送了好些东西给余太师,而今这毒物也来自西域,就这么巧合?” 果真是冲着她来的。 也不能完全被咬死了,她想了想道:“这东西罕见,去她住的地方好好搜一搜,这宫女取完毒说不定舍不得弄死,还留着母体呢。”说完看着殿中的宫女,温柔问道:“我猜的对不对?” 那宫女勃然变色:“我,是你给我的虫,是你让我取得毒!” “你们去她住的地方搜。”赵姝倒也不傻,见状便也知道虞善多半不是凶手。可她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就算找出了解药,也不能洗清你的嫌疑。” “那就审呗,先给她上一个日刑再说,也许到时就改口了。再者,她一个宫女出不了宫门,这子母虫总不是凭空出来的吧?从她身边人相熟的、碰过面、老相好什么的,一个个慢慢审总能审出蛛丝马迹,到时候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我了。” 赵姝脸色一僵,好似一开始她就将什么都想好了一样。 “她自尽了!”场上有人指着宫女喊道。 众人看去,就见宫女鼻孔流血,四肢抽搐的倒在地上,而后口吐鲜血,张着嘴还想说什么。 吴西反应快速,一个飞身落到宫女跟前,扣住她的牙齿,但已为时过晚。说道:“死了。” 太医上前看了看,蹙眉道:“是中了幽葛草的毒,此毒潜伏期为六个时辰。”说完对着赵姝拱手:“长公主可以从这六个时辰前和她接触的人查起。” 赵襄君冷哼一声:“说不定和她接触的人也已经被灭口了。” “那就惨了,这样一来可就找不到凶手了。”虞善可惜的摊了摊手。 “休要装模作样!凶手就是你!” 她撇了下嘴,这赵襄君就似一根炮仗,随便一点就炸了。 这时,侍卫带着从宫女床下搜出的子母虫,回到殿内复命,太医赶紧拿着东西去往内殿。 走了两步回过头,对着虞善道:“这位姑娘,你可知道这解药有什么忌讳吗?” “不知道。”她没有迟疑,回答。 太医点点头,再次离去。殿外响起李尚书的声音,紧接着侍卫禀报:“禀长公主,李尚书到。” “直接带他去内殿吧。” 赵姝说完,又道:“无关人等便留在此处继续赏宴,虞善,随本宫来。” 虞善闻言暗骂了赵姝一句,看来今日这死女人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了。 果然,跟着赵姝走到内殿外,听得一声冷呵:“拿下!” 吴西抬腿将靠近虞善的宫人踢开,虞善淡淡道:“吴西退下。”说完目光凉凉看向赵姝:“长公主现在无凭无据,您这么拿下我,打算怎么跟我爹爹交代啊?” “宫女指认你的证词今日的女眷都听到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将你关进皇城司狱去。不过你到底是太师府的人……在查出真相之前就委屈你呆在东宫刑司了。” 莫兰拦住边上的宫人:“长公主,还是禀报了太师再做安排的好。” “主子说话,奴婢插什么嘴!”赵姝身旁的嬷嬷斥道。 虞善:“主子说话,你这老奴婢插什么嘴!”她冷冷瞥了一眼那妇人,说完又对赵姝道:“长公主您可想清楚了,送我进去容易,等我出来您可不一定好过。太师府的人不是那么好关的。” “威胁本宫?本宫倒看看你还能不能走出刑司。” “小姐。”莫兰还欲再劝。 虞善看她一眼示意她去找余耶,赵姝打定主意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现在只有余耶才能救她。 虞善被人带走,内殿的门从内打开,响起李尚书沧桑的声音:“多谢长公主为我儿做主!” 赵姝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她故意将虞善带到这里,就是要除去李尚书心中的芥蒂,更为了安抚那些因刘子荣一事对太子失望的人。 换句话说,就算虞善不是凶手,她也必须是! “李尚书快起来吧,你是太子的心腹,而瑾萱又是瑶妃最疼爱的侄女,她受了委屈,本宫自然是要为她做主的。你放心,今日有那么多人可以作证,就算余耶想护短,虞善也跑不了!” 莫兰和吴西从内殿门口离开,就被侍卫拦下,赵姝是做了准备的,十几个侍卫各个身手不凡。 她们纠缠下去,等见到余耶的时候,虞善还不知什么样了。 吴西咬着腮帮双眼发红,莫兰安抚:“别急,冉流会去通知太师的。” 话毕,吴西想起之前在屋顶帮他的人,但她并没有放松,再不确定余耶知道消息之前,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些人! 她怒吼一声,飞身上前,招招致命。 这些侍卫原本没把这两个丫鬟放在眼里,随着蓝衣女子一声怒喊,他们的人毫无预兆就接连倒下两个,才知道为什么公主要他们这么多人来。 “吴西,留活口!”吴西尽是杀招,这些人都是宫里的侍卫,出了人命会给太师府添麻烦。 吴西忿然作色,厉声道:“伤害小姐的人,都得死!” 莫兰一震,不再多言。 东宫正殿 主宴进行了一小半,场上继续着歌舞表演,余耶单手撑着脑袋,瞅着一成不变的节目,兴致阑珊。 捏着一块南瓜饼嗅了嗅,拧起眉头,难吃难吃。 赵文烨一身金色秀蟒袍华服正坐殿中,忽然见到余耶站起身,他扬声道:“太师这是要去何处?” 余耶看向他,没说话。 赵文烨一顿,继续道:“可是这歌舞无趣,扫了太师兴致?” “恩,确实无趣。”难得太子还有自知之明,他颇为欣慰。 余耶又摆摆手,随口道:“恭喜太子大婚,太子继续吧。” 那丫头估计也是无趣的很吧?干脆将她一道带回去吧。 望着余耶无所顾忌离开的背影,赵文烨眯了眯眼,握着杯盏的手微微用力。且再让你得意得意,总有一天,孤会让你跪在孤面前,求饶! 从侧殿突然走出一个婢女,那婢女对着赵文烨低声说了什么,就见赵文烨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余耶从正殿出来没多久,一道灰影倏而落下,跪地道:“小姐出事了。” 余耶注视他一瞬,神色幽凉,问道:“她怎么了?” 冉流只说完长公主将她带离了偏殿,余耶便没再听下去。一路上,宫人见到余太师阴沉到结冰的脸色,纷纷垂首,不敢动弹半分。 东宫刑司里,虞善被以大字型困在刑架上,她委婉的对这个姿势表示过拒绝,但是抗议无效。 虽然此时此刻真是很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但是这个姿势,她真的想到了重华门的某个香艳画面…… “唔。”她闷哼一声,忍下一鞭子。不忘数道:“十。” 这是他们打她的第十鞭。 打人的侍卫,越听虞善数这鞭数,心里越是发慌。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老大,真,真没事吗?要不,先缓缓?” “没用的废物!缓缓?要不你去让长公主缓缓?给我打!打到她招为止!” 数鞭子样子很硬气,但是她快熬不住了,顶多再熬两鞭子,余耶要是还不来,她就准备认怂了。 “听到没?给我打,狠狠的打!” 话音刚落,轰然一声震响,三指厚的铁门被人从外破开。 里头的两个侍卫听到声音,忙朝外跑去:“什么人,敢……太,太师怎么来这种地方了。”二人心中忽然生起不详的预感。 虞善听到动静,吐出一口气,因为扯到伤口,‘嘶’的一声提气,弱弱唤道:“爹爹,爹爹快救我,女儿要被打死了。” 两个侍卫听到少女娇弱的称谓,脸色突变,对视一眼匍匐在地。 仿若已经看到了对方一生的尽头。 余耶走进去,虞善大字型被绑在刑架上,小脸苍白,双眸挂着水珠,十分可怜。娇小的身子上不下十条深浅不一的鞭痕,其中一条就挂在她脖子上,极为扎眼,血渍浸透了她今日穿的兰花纹纱袍。 “爹爹,疼死我了,我要死了。” 冉海忙上前要去解开绳子,余耶冷冷看了他一眼,冉海怂怂退下。 余耶一言不发,抬手缓缓解开绑着她的绳子,虞善口中无力念叨:“我要死了,真要死了,疼死我了。” “闭嘴。” 听到余耶冷到窒息的嗓音,虞善住了嘴,小心翼翼看了眼余耶,见他脸色阴鸷,凶的不能再凶了。 绳子解开,虞善就势落进余耶怀里,尽管余耶觉得动作已经很轻,还是听到怀里的人疼的倒吸气。 虞善后悔了,这两个人不知道她身份,她应该顶多打第五鞭,不!应该一开始的时候就报出身份!现在回过神,太疼了! 她原本就是想余耶来救她的时候,看到自己惨兮兮的小可怜样,一定会看在自己是太师府的人的面子上,或者觉得她可怜的份上,去找太子和长公主的麻烦。 但是看着余耶这样子…… 怎么感觉这气氛跟死了爹一样? 余耶将她抱起来,垂眼望去,脖子上那条猩红的血痕扎在他眼里,他颔首走了出去,步子停在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人身边。 “你留下,我不想在他们身上看到一处完整的皮。” 冉海心中一抖,垂首:“是。” 沉冷阴寒的话让二人双双一震,伏地求饶道:“饶命啊,太师饶命啊,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小姐身份,奴才们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下手啊。” 余耶闻言,睨了一眼怀里闭眼的人,脸色却更冷了。 气氛不妙…… 虞善明显感觉到固住自己的那双手,加重了力道,她心虚的往他怀里钻了下,伸手挂着他的脖子,嘤嘤两声。 余耶抱着人走出刑司,冉海让人将那两个侍卫以绑虞善的同等姿势,堵了嘴,绑上型架。 他淡看着二人惊恐的神情,和气解释:“接下来你们会有点痛苦。” 言罢,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求饶和惨叫最终化作嗓音里的呜咽,他们清楚的体会着每一鞭的恐惧,若是一开始他们多问一句,也许结局就不同了。可余太师再也不会给他们机会后悔了…… 没多久,一个青衣走了进来。 冉海察觉往外看了一眼,见到来人,征了征,颇感无奈:“最近你们一个个什么毛病,都喜欢学冉流突然出现?” 青衣却显然没有打趣的兴致,他冷眼盯着型架上的人。 语气森然:“我来。” 行刑的人手中动作一顿,目光询问冉海,青衣却没给他时间思考径自夺下已然猩红的长鞭。 冉海见状越发觉得他有病,干脆挥挥手:“都出去吧。”让他一个人疯。 说完冉海也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应该是故意把塞嘴的布扯掉了。 他停下步子,这凄惨的声音连他听着都觉得惨。 他自小跟着太师,唯一接触的女人就是冉江,不,她几乎算不上女人。所以不太能理解小七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变成这样。 冉海烦恼的挠了下脖子,瞬间想起今日太师的样子也不太对,多久没见到杀气腾腾的太师了? 这么一看,虞善还真像个妖女。 余耶抱着虞善随便踹开了一间屋子,莫兰忙带着身后早已等候在侧的太医上前。 他面无表情将人放到榻上,转身就走。 虞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心,焉焉儿道:“您去哪儿呀……” 余耶背对她没回头,虞善感觉到情况有点超出她的预期,还想再撒个娇卖个萌啥的,就听女子掷地有力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余太师心里可还知道王法二字怎么写?” 赵姝带着一众女眷和侍从从门外踏了进来,看到虞善拉着余耶手心的情景,赵姝又一声冷笑:“余太师和你的养女当真是父女情深啊,难怪你不管不顾擅闯东宫刑司强行将她带走,可你要知道这里是太子的东宫,不是你的太师府!” 余耶随手拂去虞善的手,阴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幽暗:“哦?不知我这女儿犯了什么事值得被长公主关进东宫刑司?” 他嘴角浮着丝丝的笑,却没有人会真的觉得他再笑,只看得人背脊发凉,丝丝入骨。 赵姝:“她指使宫女给李瑾萱下毒,那宫女亲口招认。” “宫女呢?” “已经被人毒死。” 余耶语气凉凉:“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本宫说了,那宫女亲口指认虞善,在场的人都能做证!”她厉色说完顿了顿又道: “李尚书的女儿在内殿还未苏醒,本宫必须要给她一个说法。本宫已经着人去查,等查清楚真相自然会放人,余太师强行将人带走,反而让本宫更确信虞善是恃宠而骄,仗着你的宠爱对李瑾萱下了毒手!” “都能做证?”余耶扫向赵姝身后的一众女眷,神色淡漠而讥讽。 “谁要作证?站出来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订阅的大佬,求个留言,让我记住你们的名字。嘻嘻嘻。万分感谢你们能订阅! 前三留言,红包伺候! 感谢‘给朕跪着退下’投喂的 营养液*10,“杀公主救魔王”,灌溉的 营养液*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6章 威胁 屋内一片宁静,无人敢开口。 这些女眷身在闺阁, 鲜少见到余耶这等权臣, 而今近距离一见才知盛传不假,果然风姿卓卓, 气势逼人。 除此欣赏之外却再不敢有别的臆想,实在是那双锐利如鹰般的眸子太过摄人心魄。他眼神扫在她们身上时,便不由感到一股危险。 赵姝察觉到身后众人的不安, 冷哼一声:“余太师现在是在为了包庇养女,公然威胁么?” “长公主对威胁有误解。” 余耶懒散的理了理衣袍,随意道:“若我说从今天开始长公主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才叫威胁。” 赵姝:“余耶, 你好大的胆子!” “王姐!” 赵姝铁青着连着抬手指向余耶的时, 赵文烨赶来。 赵文烨走进屋内,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赵姝:“此事交给孤处理,王姐先回偏殿吧。” “太子!他竟敢威胁本宫, 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虞善必须留在东宫刑司!” 赵文烨只觉得两额突突的跳,对身旁的孟涟漪道:“涟漪,你先把王姐扶下去。” 孟涟漪了然上前劝着赵姝,出了屋子,身后一应女眷也尽数离开。 赵文烨探头看了眼虞善, 帷幕挡着她看不真切,听说是挨了几鞭,但刑司那些人他知道, 下手只重不轻。 他没想到的是余耶竟然对着养女这么看重…… “孤来时听说了,此事确实牵涉到虞善,不如将她暂时留在东宫。待查清楚真相,孤亲自派人送她回去。太师觉得如何?” “太子是要凭一个已死宫女的话,扣留我太师府的人?” 虞善躺在软榻上,望着余耶伟岸的背影,忽然有一种错觉,他站在她跟前为她挡住了所有伤害。有点帅啊,她不由抿了抿唇。 看在莫兰眼里,便以为是她伤口做疼,问道:“小姐,可是疼了?” 余耶侧眸一顿,听得虞善弱着声儿:“疼疼疼。” 赵文烨也听到了虞善小猫一样柔弱声音,从容道:“你也知道内殿李家那嫡女还未醒,若就这么放人离开,孤如何向李尚书交代?如何向今日听闻此事的人交代?孤是太子,自然不能只顾及太师府一方。” 赵文烨:“只要查明不是虞善所为,孤立马放人。孤也向你保证,虞善再不会受到伤害,当然也不会再进刑司。” 余耶:“太子既然这么说,那好。” 赵文烨闻言脸色稍缓,刚要接话,又听余耶漫不经心道:“那我便留在这里等着。太子什么时候查清楚,我什么时候带她走。” 赵文烨神情一窒,若真让余耶留下,此事就真的闹大了。父皇那里必然是要责怪下来的,这事儿没说法前,也不能让虞善走了。 片刻,沉道:“也好,余太师对养女果真爱惜。孤这就派人严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我会派人与太子的人一同细查。” 赵文烨勉强提了提唇,又瞥了眼余耶身后软榻上看不真切的少女,转身出了门。 余耶微微眯眼,那双幽沉阴霾的眸子里重新结冰,他甚至没回身去看虞善,更别说跟她说一句话了。 他直接走出了门。 虞善再去看余耶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她压下卷长的羽睫,悄悄掩住了里头的失落。 太医给她喝了安神药,减缓她的痛感,借着药效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她睡的极不踏实,浑身想被火烤着一样,那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上头啐了辣椒盐水。 伤口叠着伤口,再加上辣椒盐水的滋润,可想而知有多疼。 莫兰和吴西给她守着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的身子,折腾了两个时辰虞善才渐渐安稳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之间感觉身体被人小心抱起,痛意让她呢喃了一声,抱着她的人动作顿了顿,放缓了步子。 虞善迷糊的睁眼,入目的是马车内的装饰,已经不在东宫了。 此时的东宫内殿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 赵姝砸完一个白芍瓷还不解气,又顺手将手边的琉璃茶盏摔了个稀碎。 “王姐今日莫非是要将孤这东宫拆了才能解气么?”赵文烨没好气道。 赵姝:“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虞善走?自承伯侯府和刘子荣一出事,无论是尚书府还是从前依附你的那些人,面上不显,可对你对东宫都已心存芥蒂。本宫此举就是为了帮你拉拢失去的人心,你倒好!” “那王姐的意思是让孤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强行扣住太师府的人?也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余耶看重的养女,只管跟他撕破脸?王姐!”他沉声道:“若他这么好对付,孤堂堂太子何至于要隐忍至此?!” 赵姝本今日被余耶一通威胁本就在气头,听完赵文烨的语气,脸色更是难看,猛地拍在桌子:“本宫就不明白,有什么可忌惮的?!难道没了他余耶,这天京朝就不行了么!” 孟涟漪见二人争执不下,亲自上前给赵姝重新倒了一盏茶,赔上笑脸道:“王姐,殿下知道您的苦心,只是您想想,余耶狂妄这么多年如今依旧深受父皇倚重,他背后的势力有多少?朝中多少暗线明线是他的人?殿下是怕若真逼急了他,会影响朝局。” “难道他余耶还能翻了天不成?!怕他做什么?” 孟涟漪耐心道:“王姐,殿下不是怕他,是为了大局着想,殿下早晚是要继承大统的,一切都不必操之过急呢。” 有孟涟漪中和,赵文烨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王姐,孤知道心疼孤,可你不知前朝的凶险,余耶迟早是要除的,可现在绝不是最佳机会。不过也不是全无所获,孤倒是一直忽略了他这个养女。” 赵姝想起今日虞善拉着余耶手的样子,眼中尽是鄙夷,冷哼一声:“什么养女?养了个什么还不知道呢!”说完,又问: “背后指使下毒的人真没查到?” 赵文烨:“都是小角色,人一死线索就都断了。今日的事不外乎是为了孤和余耶打起来,可惜他太小看孤也太小看余耶了。” 赵姝:“你怀疑谁?” 赵文烨:“荣亲王,赵显。” 虞善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晚上。 “小姐醒了!”白薇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去告诉庄先生!” 她摸到额头上的湿帕子,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是发了热。 吴西守在边上:“小姐,下次可别在这样了。庄先生说您这伤再严重点,治疗再慢一点,神仙也救不回来。” 虞善抿了抿唇,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原本就想挨几下,一不小心就挺了十鞭,当时也没想到后劲儿这么足…… ‘恩’了一声,问:“太师来过吗?” 吴西摇摇头:“把您送回来之后,就没来过。” “哦……长公主和太子怎么肯放我回来的?查清楚了?” 莫兰:“接触那个宫女的人都死了,线索断了,什么也查不到。太子自然也没办法证明是您指使的,只能由着太师带您回来了。” “证明不了是我下的毒,也证明不了我的清白。”但这终究是她自己要背的锅。 背后的指使者是想让李瑾萱出事,然后把矛头指向她,加重余耶和太子的矛盾……而她内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她猜到是冲着自己来的,也还是没有阻拦李瑾萱吃下那道有毒的菜。 “扶我起来。” “别动,给我躺下去!”庄子山略躁的声音从门口屏风后响起,接着深蓝色身影走了进来,皱着眉,叱责道:“瞎折腾什么?” 虞善不敢动了,乖乖躺了下去。“师父,让您费心了。” 庄子山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这太医院的都是庸医,好在余耶连夜把你带回来,给他们治还不知道什么样子。” “是,那些庸医自是比不上您。”说完想起那张浸了毒的手帕:“莫兰,手帕你给师父了吗?” 庄子山:“我看过了,是幽葛草的毒。” 幽葛草?那个给李瑾萱下毒的宫女也是死于幽葛草……这两者是巧合还是背后之人是有联系的呢? 虞善:“找人去查一下刘云汐私下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莫兰:“是。” “你是不是不疼啊?还有精力操心这些,给我把药喝了。”庄子山板着脸端起药递过去。 庄子山把两瓶药放下,叮嘱:“前三日用白色疗伤,之后就用黑色,不会留疤。” 虞善呐呐应承,接过药一饮而尽。 庄子山走后,虞善躺在床上想着昨日余耶又凶又冷的表情,咬了咬唇。因为知道她故意利用所以那么生气吗? 可他生气还那般护着她…… 唉,虞善长叹一口气,想着他生气的样子怎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她这是怎么了? 又过了十余日,虞善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些日子庄子山还给她天天吃药,总是没什么力气。 这日,虞善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恹恹的,桌上平日里喜欢的点心一块也没有动。 身后的莫兰和吴西对视一眼,吴西默了默上前给虞善倒了一杯茶:“小姐,喝口茶吧。” “唔。”应了也并没有接下。 莫兰突然想到什么,试探道:“小姐,太师今日休沐。”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看到大家的评论超级暖~ 感谢 “Demon”,灌溉营养液*1~“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 抱住! 谢谢大家订阅和喜欢~可以的话,如果可以收藏一下作者就更好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7章 欲擒故纵 虞善‘蹭’的抬起头:“休沐?”继而又萎靡下去,休沐也不来看她, 看来是真不认她了。 完了, 弃婴实锤了。 莫兰朝她身边凑了一步,道:“说起来小姐这些日子病在闺中, 也好长时间没有给太师送点心了。” “送点心……”她默念了一遍,支起身子:“太师把我从刑架上救下来,我还没跟他说过谢谢, 是不是不太合适?” 莫兰点头:“确实不合适。” 虞善:“为显我的诚意,我是不是应该亲自去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呢?” 莫兰认可道:“奴婢觉得您说得对,确实应该。” ‘啪’虞善轻拍了下桌面,一扫恹恹的表情, 气势汹汹站起身。 莫兰见状, 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快去吩咐小厨房做些点心送来。” “不!” 听到虞善斩钉截铁的打断,莫兰一怔:“您不去感谢太师了?” “去是要去的,但这点心我得亲自做, 否则怎么显得我的诚意呢?”这次估摸着是把余耶得罪惨了,必须想办法把毛给他彻底捋顺,她才能踏实。 否则等他记了账,下次别说救人,不上去咬你两口就算善心大发了。 虞善偷偷在心里瞎嘀咕半天,来到厨房, 面对一应厨具还算熟悉,请教了点心师傅,学做了个最简单的煎饼, 装盘后还对内容、外形、色泽进行了一番改良。 白薇望着虞善在厨房乐滋滋的样子,疑惑道:“小姐怎么突然精神了?” 莫兰:“药到病除,自然就精神了。” 吴西抱着手臂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馊主意。” 走心的说,她可不想她家小姐跟余耶有什么感情纠葛。在重华门看的男人也不少,十个九渣,这世上根本没有男人配得上小姐。 白薇:“啊?” 折腾了一个时辰,虞善拎着辛勤做出来的成果,自信满满的去了紫光园。 一般这个动作她是不做的,她双手插着腰在书房门口,道:“以前我来的时候你都直接让我进去,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冉海挺胸抬头守在门口,回道:“没太师吩咐,属下不能让您进去。” 虞善:“所以我不是让你去禀报么?” 冉海:“在这里说话太师听得见。” 虞善:“……” 意思就是不用禀报,太师就是不想见她呗? 虞善感觉自己像个充满气的皮球,轻盈的飘到余耶脚下,兴致勃勃的让他跟自己玩耍,可这厮一抬脚毫不留情就把她踩爆了。 但她能生气吗?不能。 但她能骂人吗?不能。 为什么?因为她丫的理亏! 她隔着门用意念干瞪了会儿屋内的人,后退一步,站到冉海边上,提着笑意,温顺而不失礼貌:“既然太师公务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个点心是我亲手做的,麻烦你替我交给他。” 为保证屋内的人能听到,她特意加重‘亲手’二字。 冉海愣了愣,点头接过食盒。这时的他尚且单纯,还不知道被虞善麻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确认虞善离开后,冉海提着食盒走进房内。 余耶手里正翻着书,抬头晒了一眼正准备将食盒放到桌上的人,凉嗖嗖道:“谁让你拿进来的?” 冉海一默:“是,属下这就拿走。” 说着就重新拎起食盒,往外走。 “让你走了吗?” 冉海:“那属下……”走还是不走啊?这东西放还是不放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等到神情几近呆滞,才听余耶懒懒开口:“放下。” “是。” 他将食盒放下,灰溜溜且快速的滚出了书房。 冉海:希望虞善明日可别来了。 余耶看完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一本书眼神若有若无瞟到桌上的食盒。 轻呵一声,收回视线,重新回到书桌前。 虞善回到含玉园,手里掰着一块自己做的煎饼,忍不住吐槽:“咱们余太师生气的周期也太长了。” 她利用他跟太子干仗是不对,可是不是没干起来吗?她也是受害者呀,最该骂的人不应该是背后指使的人吗? 莫兰微微抿唇,眼中隐着几丝笑:“那小姐明日还送吗?” “送!”毛不顺怎么办?多捋几次就顺了! 把脆香的煎饼塞进嘴里,想起来:“刘云汐查的怎么样了?” 莫兰:“她近来的社交都是正常的,奴婢派人盯着,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来禀。” ‘哦’虞善点头应了一声,忽然顿住,疑惑的看向手中的煎饼。 “小姐怎么了?”吴西见她表情奇怪,问道。 虞善:“咦,怎么一点辣味都没有。” 吴西:“许是这块您忘放了吧。” 虞善:“是吗?有可能。”她今天做了两份,一份不辣的给余耶送去了,加辣的留给了自己。 待她吃到盘里第二块的时候,神情有些僵硬…… “莫兰。”她轻轻放下手里的煎饼,麻木的问:“我记得你说过太师不吃辣是吧?” 莫兰稍稍一顿,回答:“回小姐,是的。” 虞善:……她还有救吗? 冉海在门外守了一会儿,没多久听到房内传来疑似咳嗽的声响,本着关怀领导的目的侧耳贴近门栏。听着咳嗽持续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询问,咳嗽声慢慢停了下来…… 他重新直起身子,心想:原来太师也有喝水呛嘴的时候。 第二日,听说余耶下朝回府了。虞善这次老实了,师傅怎么教,她就怎么做,再也不搞创新。 拎着食盒去来到书房外,见冉海挺胸抬头立在门前,便知道今日又是个闭门羹。她朝冉海凑了凑,小声问:“昨日我送来的点心,太师吃了吗?” 冉海避开她摇摇头,不知道。 虞善松了一口气,没吃就好。 猜的果然不错,余耶还没消气,对她做的东西肯定是嗤之以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还是第一次因为别人的不屑,而感到开心。 虞善贴着门栏,对里头大声道:“我又亲自做了芙蓉糕,香甜不腻,可好吃了,特意送来给太师尝尝。”说完交给冉海。“既然太师今日又这么忙,那我改日再来。” 说完就走了。 冉海垂眸看着手里的食盒,有了经验的他思索了瞬间,问道:“太师,小姐送来了点心,属下给您送进来吗?” 余耶没理他,冉海内心叹了一口气,自从虞善进了府,他觉得自己离太师越来越遥远了,以至于有时候根本摸不清太师的路数。 比如现在,太师到底是想见虞善,还是不想见? 想见的话又不让人进书房,不想见的话却又让人进了紫光园的大门。 隔了许久,余耶懒懒道:“进来吧。” 冉海松了一口气,日常祈祷:希望虞善明日可别来了。 可惜,虞善之后不仅去了,而且是一连送了五日,好在太师似乎也习惯了每日的点心时间,昨日虞善一走,他还没开口问,太师就直接让他送进去了。 这一日,余耶刚下朝换完常服就直接去了书房,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了几页就听到外头的动静。 听着外头莫兰说话的声音,脸色冷了几分。 呵,这才几日,自己就不来了,竟让丫鬟代劳。 莫兰:“烦请海侍卫禀告太师,小姐身子没好利索又累了几日,今日起床就不太舒服,后面几日不能亲自做点心送来了。” 屋内的余耶神色一顿,不过随随便便做了几日点心,又病了?庄子山这庸医到底是怎么治的? 含玉园内,虞善躺在秋千上,嘴里咬着一块西瓜,晒着太阳神情慵懒,十分自在。吴西见她伸手又给她递了一块,问道:“小姐为何要说自己病了?” 虞善:“唔,咱们去送了几日了?” 吴西:“不算今日,一共七日。” 虞善:“都送了七日,太师不见我,但是他也不赶我走,也不拒绝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吴西没有犹豫:“因为他渣。” “嗯,嗯?”瞧瞧,一听就是长过见识的。虞善:“不是,我是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吴西想了想:“欲擒故纵?” 虞善打了个响指,她们重华门出来的人,果然都是见过世面的。她点点头:“他纵了我这么多日,也该我纵纵他了。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容易惯出毛病。” 吴西似懂非懂,点头。又道:“那要是他压根没打算理您呢?” ……扎心了。 虞善:“不可能!” 酉时后,昏黄的夕阳几近落下,虞善从晌午过后就一直呆在屋子里,装病。结果到现在余耶一点反应没有,她瞥了瞥嘴干脆放弃了。 行吧,打脸轻一点。 男人实在太难理解了,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摆了棋盘,再不去想余耶那档子事。 虞善手里捏着棋谱,看的认真,隔了会儿,睨着困难局的棋盘,对着身后的莫兰几人说道:“我一看到这种高难度棋谱,就想起诚郡王。” 虞善:“长得好看就算了,关键还是个天才。”她摩挲着下巴,又道:“随便看一眼,就把对手后面路都给堵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到这种境界?” 没得到回应,只是忽然觉得周身温度低了许多,紧接着男人阴恻恻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你这病,好的倒是快。” 虞善一激灵,身上的毛吓得尽数炸了起来,手中棋子跟着她的胆子一起‘啪叽’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虞善:现在怎么办?在线等,急的一批。 谢谢’啧啧‘喂养的地雷*1,感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2~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8章 互咬 虞善心虚的回过头,还没来及解释讨好, 又听余耶不紧不慢道:“所有人都退下。” ???您别冲动啊, 呜呜呜,我他妈好慌。 “那个, 太师,容我解释一下?”她真怕现在余耶拿把刀子出来,对着她的皮子比划, 看哪儿下刀比较方便。 余耶:“解释?”他挑了挑眉坐到她边上:“解释吧。” 恩……她解释什么?解释自己继利用他之后又装病博同情?人家什么都还没说,她急着怂什么?现在咋接? 虞善脑子一转,乖乖垂头:“那日在东宫,是我错了。” “哦, 错哪儿了?” 虞善偷瞥他一眼:“为了让您对付太子, 在才猜到背后给李瑾萱下毒的人是冲着我来的时候,没有阻拦。” 余耶冷睨着她,不语。虞善继续忏悔道:“为了诱发您的同情心, 在长公主把我关进东宫刑司的时候,乖乖就范。” 余耶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她又想了想:“还是为了诱发您的同情心,在侍卫鞭打我的时候,我没说出我的身份……” 盯着她的那道目光依旧凉凉。 虞善:没有了,真没有了。 “没了?” “没……”话没说话,余耶一记眼刀飞来, 她转了口:“我再想想。” 他是把今日装病的事情也算进去了吗?虞善捋了捋思路,组织好了语言,一咬唇准备继续, 就被余耶熟练的掐住了脸。 “嘶,疼疼疼。”她伸手去掰余耶的手,老样子,她的力道在余耶面前就是弱鸡。 余耶:“十鞭子抽你的时候你都忍得了,现在这点疼就忍不了了?” “恩?”他尾音微提,低哑又莫名透了几丝魅惑,身体忽然朝她压下,她的鼻息间瞬间溢满了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 美色当前,令她忘却了一瞬间的痛意,双眼氤氲的看着他:“如果我的疼能让太师消气,那您就尽管掐吧。” “好啊。” 余耶说完另一只手同力道的掐在她脸上,他面无表情完全不理会下方少女的惊叫。 虞善痛的有点上头:我就是意思一下!!! 余耶附身垂眸,眼中一片凉意:“你为了对付太子,不惜用自己性命来利用我。对自己下手尚且如此,你可比你母亲狠多了。” 虞善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心脏不知为何忽然麻了一下。 “不如下次你再狠一点,若真死了,兴许我会看在父女情分上给你报仇。” 虞善瑟瑟发抖:“没,没下次了,我保证,太师您快松手吧,我嘴皮子好像给您拉裂了……” 余耶闻言,视线下移落在她被扯变了形的唇上,果真是裂了。他手劲松了些,看着鲜艳的液.体丝丝泛出,捏脸的手就势错位抚到那丝血渍上,轻轻一擦。 温热的指腹让虞善一怔,她鬼使神差看向余耶那张俊脸下的粉白薄唇。 恩?等等,现在这个画面有点眼熟? 她身体有点僵硬,呐呐开口:“太师,那日在马车……” 不知为何,感觉脸上的力道忽然又回来了,甚至察觉到余耶神情传来的一丝威胁,她集中思考,抿了抿唇:“从东宫回来那日,多谢您在马车上护着我。” 余耶一眯眼,审视了她一会儿,冷哼一声猝然收手。 虞善吐出一大口气,揉着肿胀的脸颊委屈巴巴的看着余耶,余耶目光忽然打在石桌上的棋盘上。“这种水平也敢出去给我丢人。” 听着他话里徒然阴冷的声音,她有些茫然。 瞧着余耶说完转身一副要走的样子,她心中大喜,却又对自己善变的模样心生鄙夷,人不来的时候着急,人不走的时候也着急。 余耶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心声,猝然转身,一字一句道:“你这么喜欢下棋,以后每日午后到紫光园来,我亲自教你。” 虞善: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恩?” “好的好的,多谢太师。” 余耶凶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吓人?更关键的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凶。 余耶离开后,含玉园的丫鬟小厮们小心翼翼的回来。 莫兰拿着裹冰的布袋给她敷了会儿,看着虞善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细声安抚道:“太师肯亲自教您,不就说明他已经不生气了么?您应该高兴才对。” “恩,我高兴。” 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在余耶美色刺激之下,闪过的那幕模糊记忆。 那日,因为刘子荣作死一事,她去宫门口接余耶,回程的时候,慈悲为怀的她拉帘子给他遮太阳,一遮把自己的腿贡献了出去。 余耶枕着她的腿睡了,她自己后来也睡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余耶的盛世美颜凑到她跟前,呼吸喷在她脸上痒痒的,她在梦里冲着他傻笑:“太师,您真好看。” 梦里的余耶勾起惯常的笑,声色撩人:“我知道。” 然后……他贴近她的脸,亲了她一下。 梦里的虞善:反正是做梦,亲就亲吧,感觉还挺好,哈哈哈哈哈。 她还美滋滋的回咬了他一下。 后来被吴西叫醒,就彻底忘了这个梦的事儿。方才余耶靠近的画面让她把这个梦,回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虞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她刚才差点脱口而出:太师,那日在马车我们是不是互咬了一口? 还好她反应快,想起那是做梦。否则余耶旧怨添新仇,还不得手撕了她? 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这事儿不是梦…… 她就可以一拍桌板:余耶!虽然这次我利用了你,可是你也占过我便宜,咱们是一报还一报!银货两清! “小姐?” 莫兰再次把她荒诞的想法拉了回来,虞善看向她:“恩,你说。” “奴婢说太师对您还是很上心的,长公主禁足半个月,这可是天京朝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虞善:“禁足了?” 莫兰和吴西对视一眼,有些无奈。莫兰:“半个月前,奴婢跟您提起过,许是您当时没注意听。” “哦……”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次说起过赵姝,当时她在研究庄子山给她的药膏,草草应了。 这么一说她小本子可就要翻起来了。这些日子伤好之后就忙着讨好余耶,没工夫理这些闲杂人等,现在弃婴危机解除,该收拾的人也该动手收拾了。 “刘云汐什么消息都没有?” “奴婢正想跟您说,方才太师着人送来一个消息。太子大婚前,有人看到荣亲王府的人和刘云汐接触过。” 虞善微讶:“太师怎么突然……”关注点重新落在后半句:“这么说背后指使刘云汐给我下幽葛草的人是荣亲王。” “小姐,给李瑾萱下毒的宫女也是死于幽葛草的。”莫兰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挠了下鼻尖,若背后指使的人真是荣亲王也说得通,且此人一石二鸟的手段十分高明,无论谁出事都没有直接证据能查到他头上。 李瑾萱的毒,是她背锅。而她的毒若是查,自有刘云汐背锅。不管她和李瑾萱谁出事,东宫和太师府都难逃一斗。 “坐山观虎斗,也不怕把自己喂了老虎。” 吴西:“您也觉得是荣亲王?” 虞善:“太师不会送个没有查证的消息来。”再者,细细分析起来,东宫和太师府互掐起来,受益人不就是稳固边境而今得胜归来的荣亲王么? 吴西知悉虞善的心性,问:“接下来怎么做?” “还有一事奴婢要禀报。这两日刘云汐和慕容林私下见过三次。” 虞善飞快捕捉到莫兰话里的重点:“我记得慕容林已经娶妻了。” 得到莫兰肯定回答,她笑的意味深长:“给他们找个机会,顺便请慕容林的夫人看一出干柴烈火的戏码吧。也省的咱们自己动手了。” 莫兰:“奴婢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又打发白薇去后厨取点心,屋内此时只剩下她和吴西一人。 “我这疼死人的十鞭子才让赵姝关半个月……”不过,对赵姝而言这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余耶应是给皇帝施了不小压力的。 “明日她的禁足就解除了。” 虞善瞌眸轻勾菱唇:“素问长公主和永安侯夫妻和睦,恩爱有加,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是如此?养奴千日,用奴一时,长公主府的暗线可以动了。” 吴西神色淡淡:“天京城同一时间出现两件贵女丑闻,想必会很热闹。” “小心点,别给人抓到尾巴。”说着朝着外头瞥了一眼,那个冉流说是保护她,却也是一种监视。 吴西了然应下:“奴婢明白。可是小姐为何要等事情过了这么久才动手?” “一来没那个心思,再者我总觉得余耶一直在等我动手,所以你行动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如今的她做事必须小心再小心,秘闻阁是重华门最后的苗苗,决不能被余耶发现。 “是。那荣亲王那里?” “他对我下手,确实是我没想到的。”虞善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渐渐萧瑟的枫叶:“他平素最看重的人是诚郡王,其实想要对付他,拿住诚郡王便可。不过,可惜……” 脑中浮现那个温润如玉的天才美少年,可惜,想要拿下这样的人,扪心自问,她这样的姿色在他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 吴西想起一事,忽然道:“奴婢想起来前段时间在小厨房听说,诚郡王来过太师府,但是管家没让他进门。奴婢觉得他是来找您的。” “你该不会以为他看上你家小姐了吧?” 吴西理所当然:“小姐这么好,他看上您也不奇怪啊。” 虞善‘噗嗤’一笑,点点头:“诚郡王一事我就是说说而已。余耶刚给我消息,我就迫不及待去对付荣亲王,容易露馅。一步步来,先把能收拾的收拾了。荣亲王的事先小本本记下,往后再找机会还给他。” “是。奴婢记下了。” 翌日,称着余耶晌午前上朝的时间,虞善在东街闹市闲逛,没一会儿就看到赵钰和韩华韵正往戏却楼里去。 巧呀。 耀黑的眸子看着二人的背影微微提唇,带着吴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奈奈”,灌溉营养液*1,“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晴天很美啊”,灌溉营养液 谢谢所有收藏的仙女,麻烦也’收藏一下作者‘哦。 随即掉红包,没有接到的宝宝都有机会的哈。 等我存稿富强,就加更,不足的地方大家可以温柔的提出来,不要轻易刷负哈~嘻嘻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9章 陪太师用膳 虞善进门没有刻意找赵钰二人的位子,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香阁, 也是巧, 还是上次坐的位置。 “小姐,诚郡王在对面香阁。”吴西低声道。“在看您。” 她抬眸, 正好与赵钰四目相对,但却不似从前对他笑脸相迎,反而淡淡避开视线, 视其无睹。 吴西见她反应,奇怪:“您这是什么路子?” 她低头抿了口茶,满不在意道:“我试试他。” 那道冷淡疏离的视线,令赵钰不由蹙起英挺的俊眉, 缓缓搁下手中的茶盏, 目光却依旧望着对面的人。 隔了片刻,赵钰忍不住站起身。 被韩华韵叫住:“诚郡王还是别去了。” 赵钰目光淡淡凝着韩华韵,见她难得失笑, 脸色也不甚自然:“虞姑娘不会高兴见到你。” 他闻言,抬眸又看了眼神色冷然的虞善,脑中快速思量。 沉声问:“你们做了什么?” 韩华韵抿唇,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虞善,赵钰仅从虞善的态度就猜到了事情,他很快就能迁出所有缘由。想了想, 最终还是将她知道的告诉了他。 韩华韵:“死的那个宫女也是我们慕国公府的人。” 赵钰听完,寡淡的神色又白了几分。 他再度起身,绕过走廊, 朝虞善的方向走去。 望着赵钰干净修长的背影,韩华韵眼中透出一丝凄然。荣亲王也好她们慕国公府也罢,大家在背后拼命为了他使劲,可赵钰志不在此又有何用? 他真的会是慕国公府的希望吗…… 赵钰一来,虞善装模作样站起身,后者急步上前:“虞姑娘留步!” “诚郡王有事?” 语气冷淡,和从前笑颜如花的她彷若两人。赵钰盖下眼中寥寥怅然,认真道:“你伤都好了吗?抱歉。” 虞善闻言心中讶然的瞬间,微眯起双眼,语气中的冷意更为强烈,轻缓问道:“怎么?原来诚郡王也是知情的?” 赵钰答:“现在知晓了。” 这句话回答的很有内涵,瞥了眼身后跟来的韩华韵,暗忖赵钰应该是刚通过她才知晓的内情。 若猜测不错,那慕国公府也是此事参与者。 主动靠近他,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我现在很后悔给你送那沓账本。替你兄长除了承伯侯,却让自己多了个敌人,实在不值。” 之前赵钰在凉亭试探过她,他太聪明,怕他再往后查下去会查到她身份,所以避开了话题。可现在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转告荣亲王,她不是他们的目标。 也是给荣亲王一个警告,再有下一次,即便不会像除掉承伯侯那么顺利,也绝不会让荣亲王府平平静静。 赵钰侧眸,近处的少女肌肤白皙,如同笼罩着一层纱雾,透着朦胧静怡的美,那双清澈如缀着星辰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他不知该说什么,半响,眼看着虞善退身直至离去。 “她跟你说了什么?” 赵钰凝视着缓步下楼的虞善,脑中回过虞善最后说话那句:“你兄长险些置我于死地,但我却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与荣亲王府为敌。” 赵钰收回视线,目光冷然看着韩华韵:“你既然知情,为什么不阻拦,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诚郡王是真的不知道荣亲王和大家的苦心么?” 赵钰神色微闪:“这不是我想要的。” 韩华韵轻笑一声:“那你回去说给荣亲王,说给背后默默支持你,保护你的人听好了。”说完也转身下了楼。 虞善从戏却楼出来,沿路买了一串糖葫芦,边啃边含糊。 “诚郡王对下毒一事果然不知情。” “小姐对此很高兴么?” “还行吧。”她舔了一口晶透的红糖,满足的叹息。 主要赵钰长得好看又聪明,实在没什么抵抗力,不过天才显然没怎么被人骗过,经验不够。 这天京朝哪还有这样单纯的爷?也许也因此,还挺喜欢跟他相处的,简单。 不像余耶那个老鸡贼,稍微动个小心思,就能被他连根揪出来。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一层叠着一层,虞善站在一个挂满男士腰带的摊子前,小贩热情的招呼:“不知姑娘打算买给谁?” 她想了想:“我爹。” “那我推荐这款,金色大盘腰扣奢华大气,红色腰带鲜艳显眼更显年轻。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 虞善连连点头,嗯嗯嗯,奢华大气,红色骚气是余太师的风格!“多少钱哪?” 小贩:“不多,十两银子。” 吴西闻言正要掏腰包付钱,就被虞善怼了下胳膊,听她对小贩道:“这镀金腰带撑死批发价二两,我也不砍这么狠,五两吧,你要卖我就买了。” 小贩:“哟,原来姑娘是同行啊?得了,五两,您付钱吧。” …… 二人继续朝前走去,吴西拎着富贵气息浓厚的包装盒,神色复杂:“您真要给余太师送这镀金的腰带啊?” “镀金也是金啊,今天花钱太多了,哪有钱给他买真金的。” 吴西:二十两一杯的茉莉茶您就喝了一口,这条镀金的腰带您愣从十两砍到五两…… 许是猜到吴西的心思,虞善拉了下她的胳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跟他多要点钱。你说他看到我没钱还想着给他买礼物回去,是不是特感动?一感动是不是给钱也痛快?” 吴西虽在思考,却还是下意识认同虞善点了头。 转而又想,余太师是那么好骗好哄的人吗? 荣亲王府 赵钰的城郡王府和荣亲王府只隔着一层墙,后来荣亲王前往边境平乱,赵钰便干脆将墙体打通,两府并做一府,去掉了诚郡王府的牌匾,只叫荣亲王府。 当时也是因此遭到了许多皇子和世家嘲讽。 说赵钰有自知之明,除了小时候的天才之名,长大后既无成就,也无建树,还常年托着一身病体,确实是可有可无的。 赵钰快步朝着正殿走去,因为急切沿途不住的咳嗽,身旁的福安连连劝道:“您慢点。” 他未曾理会,直至在书房门口站定,掩唇闷声咳嗽了几声,里头的赵显敏锐听到他的声音:“阿齐,还不快扶钰儿进来。” 阿齐正是守在书房外的人,也是赵显的贴身侍从,听完吩咐想伸手去扶,被赵钰挡开。 赵钰脸色惨淡,推门走进书房,赵显见他状态不好脸色一沉,站起身:“脸色这么差?不是让你别再吃那个药了么?” “兄长,别再做那样的事了。行吗?” 赵显皱眉:“什么意思?” “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太子大婚,你兵行两招想让太子和太师府互斗,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漏,余耶也好,太子甚至皇上,他们若是要对付你要如何应对?” “你说这件事?此事不必担心,我做这些之前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再者,没有人会查到我的头上。” “兄长最坏的打算是带着边境那十万将士造反么?” “钰儿。”赵显声色冷沉下来,他咬着牙,尽量保持了冷静:“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父皇驾崩前对我说过会让你继承大统,不到两日,诏书上却变成赵成狄。期间,余耶和赵成狄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我猜也猜到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给你把皇位抢回来!” 赵钰抓着赵显那双因常年习武而布满老茧的手,摇头:“兄长,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我只希望你我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你一人在天京城这么多年,怎还如此单纯?!平安?!”赵显甩掉赵钰的手大笑一声,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谁能给你平安,余耶?太子?还是指望皇上?” 赵显:“你想要的平安,只有你自己能给!我们兄弟二人的平安,只有你能给!” 赵钰听着他坚决而不容反驳的声音,心知他不可能改变兄长的执念,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隔了好久,他缓了缓:“即便兄长要动太师府,往后也别再动虞善了。” 赵显闻言,神色微变盯着赵钰,审视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反常,竟是为了一个女子?怎么?你喜欢上她了?” 赵钰摇头否认道:“上次的账本就是她给我的,所以才能这么顺利除了承伯侯。也才能给兄长周旋的时间。” “是她?不可能是余耶让她给你的。”赵显目光紧紧锁在赵钰脸色,问道:“听闻她出自重华门……” 赵钰面色如常,回望着他的目光:“余耶自是不会随便把一个女子收作养女,我猜测她是端敬夫人心腹,重华门虽倒,可她身上掌握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兄长,答应我,别再动她了。” 赵显盯了他片刻,倏而一笑:“好,我答应你。反正就算我不动她,也有人会从她身上下手。” 赵钰知道他说的是太子,没再多言,瞧着那日余耶为她给皇上施压的情形来看,应当不会轻易她受了欺负。 他微垂下眸子,心中第一次因为女子感受到酸涩,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韩华韵或者兄长所说的喜欢,但虞善确实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他不喜欢她受伤,更不喜欢是因为自己亲近的人而让她受伤。 仅此而已。 姑且就当是这样吧,不能再进一步了。 …… 虞善晌午前回到太师府,刚拿起筷子正准备用膳,院子里就响起康洛的声音:“小姐,您还没用膳吧?太师请小姐至紫光园一同用膳。” 虞善:…… 看着一桌喜欢的菜肴,拿着筷子的那双手,往盘子里伸了下又缩回来,再伸再缩,如此三次,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把筷子放下。 抚着头,对莫兰招了招手。 莫兰见状,应承着走到屋外:“康总管先行去吧,小姐稍后就来。” 回到屋内见虞善还未动作,莫兰道:“小姐,也不好叫太师久等。” “你说他是不是还没气过,又要整我呢?” 莫兰默然片刻,诚心回道:“这个,奴婢说不好。” 康洛没有先走,带着抬椅轿的小厮一直等在院外,虞善刚一坐上去就听康洛对小厮吩咐:“太师等着小姐用膳,切记,要稳也要快。” 小厮得令,脚下抹油一般朝着紫光园而去,害得她一路死死抓着把手,临了到了紫光园门口,甚至有点想吐。 康洛也是一路跟在边上跑来的,见虞善不适,喘气道:“小姐没事吧?” 虞善抚着五脏六腑:“真不是太师让你们这么整我的么?” 康洛擦着额间的汗:“哪能啊,小姐辛苦了。实在是太师今日情绪不佳,老奴这才着急请您过来。” “……情绪不佳?” 虞善:我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景玦亦”,灌溉营养液*10~~“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皇上御赐国师之职”,灌溉营养液*1~~ 感谢更新慢的000投喂的地雷*1~ 谢谢大家收藏还有评论,你们真暖,超爱~嘻嘻~ 昨天的随机红包,抓阄抽的,哈哈哈哈哈369楼~么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0章 弹弹弹 虞善被丫鬟领进偏厅。 认真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和余耶用膳。 相较于太师府其他地方的陈设, 这里更为简单, 却也不失大气尊贵。圆形黄楠木桌周边规则的嵌着一圈白玉,桌上摆着十盘用碗盖罩着的菜, 四个婢女垂首侯在桌子两侧。 没一会儿,余耶面无表情走进来落座主位,她才在右手边坐下。 丫鬟上前将碗盖一一取下, 虞善小心翼翼盯着每一道盘里的菜,生怕余耶是要整一顿海鲜大餐给她。可十道菜全部见光后,竟然大部分都是她喜欢吃的…… 稍稍犹豫,这么贴心的安排, 菜里是不是下药了? 余耶脸色沉沉:“不吃就出去。” 她立马夹起最近的丸子塞进嘴里, 不至于不至于,余太师要收拾她不会这么绕弯子,上手掐就行了。 这才发觉今日的余耶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仅仅是情绪不佳,像是出了什么事。 这种情况,让她来安抚?更像是想让她安息…… 她全程都优雅的尽量不发一声的小口吃着,余耶忽然‘啪’一声撂下筷子,她咬着啃一半的鸡腿茫然抬首,撞到余耶幽沉的黑瞳里。 “你吃完, 就回吧。”他盯着她,吐字缓慢。说完独自起身,走了…… 她咬着鸡腿, 疑惑望着余耶渐渐消失的背影,不对劲,这不是平常的余太师。 这症状怎么比他凶起来还要吓人? 失恋了?不不不,没人会嫌命长的。她转瞬打消了这种不着实际的想法。 用完膳,没着急回去,把康洛悄悄拉到一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康洛压低声儿道:“晌午前,余大夫人来过。” “余大夫人……”余耶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姑姑,也就是这位余大夫人。这余氏贪心无度、性格蛮横,常年仗着余耶的身份作威作福。 不过据说余耶向来是不见她的。 “余大夫人鲜少来太师府,每次来,太师都会心情不佳。”康洛继续解释。 “哦,可他叫我来什么也没说啊。” “其实是老奴提议请您来的。当时一看情况,老奴就想起您,没想到太师应下了。不过看样子小姐也是白跑一趟。” 虞善:恩?你这话就是看不起我的业务水平了。 她仰起头:“吴西,去把我给太师准备的礼物拿来。” 康洛惊讶:“小姐真是细心,竟还准备了礼物。若太师能阴云转晴,奴才们可得谢谢您。”太师情绪不好的日子,跟他们面对死亡一样可怕。 虞善自信扭头,内心却在犹豫:这镀金腰带是为了装可怜要钱准备的,在他情绪不好的时候送这个,余耶会不会把她头拧下来? 可话都说出去了,现在改口太掉面子。 如果余耶真生气,大不了就说她也是受害者,都怪老板骗了她,就把锅都甩到老板身上! 虞善拎着尊贵高档的礼盒,带着康洛给她准备的点心,外表雄赳赳内心怂揪揪的走向余耶书房。 冉海见她来,低声询问房内人,见里头静默,当即侧移开步子。 走进书房,余耶手中照常捏着一本书。见人没理她,直接端着点心盘到他跟前:“太师,您方才没怎么用膳,我给您拿了点心来。” 余耶:“放下,出去。” 好冷漠一男的! “您不教我下棋了?” 余耶正心烦,抬起头连眉梢都掺着冷意。虞善立马顺毛道:“那您忙……”说完撇嘴转过身,小声嘀咕道:“亏我还给您带了拜师礼物,您这么忙,那我还是找别人教吧。” “站着。” 虞善咬了咬唇站定,转着乌黑的眼珠,静等后话。 只听余耶语气不耐:“转过来。” 她依言转身,目光如水晶般清透晶莹,里头夹着丝丝无辜和怨怼:“明明是您让我来的,结果饭不让人好好吃,说好教下棋又放人鸽子。我母亲说的不错,信男人的嘴不如啃鸡腿!” 余耶听着,阴沉的神情忽的产生一丝裂缝,他冷笑着:“莫怀虞说的?” “差不多。”自然不是原话,她母亲连鸡腿都不啃。 “饭不让你好好吃?”余耶气笑了。 方才在偏殿,那肉丸子什么的她可是不间断的往嘴里送,就只顾着埋头苦吃了,说是叫她来陪膳的,更像是他在陪她吃饭。 虞善舔了舔唇,想着被她吃的光秃秃的菜盘子,心虚道:“那还不是吃给您看的……” 抬高音调又道:“您一走,我就吃不下了。这不,担心您的身体忙给您送点心来了,结果您还想放我鸽子。” 余耶眉梢一挑:“这么说,倒是我误会你了。你既这么孝顺,”仿佛真被虞善的讨好取悦一般,脸上恢复了他往常轻飘的笑。“那为父便成全你。” 虞善心底抖了三抖,恩?这个笑,有些不妙。 冉海石像般的守在门外,神情漠然,直到屋子里响起虞善的尖叫,他表情松动了一瞬,很快又接二连三响起惨叫,他重新恢复冷漠。 冉海:见过头铁的,没见过这么头铁的,这种时候还上赶着送人头。佩服佩服。 屋内,虞善再次疼得跳起身,红着眼捂着额头:“太师,换个玩法行不行?” 方才棋盘一摆,余耶先立了教学规则:输一局弹个脑门。 她真没想到这么幼稚的话竟然能从余耶嘴里听到,虽没见识过余耶的技术,可看他高傲的样子也知道不会差哪儿去。 她当时就反对,但余耶说了只有疼才能长记性,而且今天是她舔着脸要他教的,不行也得行。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亚子,但她舔着脸来是为了哄谁! 想了下,这些日子也算勤学苦练,说是教她,也不见得就会输!而且一盘棋结束最少一盏茶的功夫,余耶不可能跟她耗到末时,就算是每局输,也弹不了几个。 然而,现实让她脑门起包后,幡然醒悟:照余耶虐她的速度玩下去,再过一时辰,她就是个寿星。 余耶显然正在兴头上,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巴,懒散道:“不行。” 说完,还不满的凝她一眼:“还不坐下。” “太师,祝您生辰快乐。” 余耶:“???” “您不过生辰,为什么非要我变成寿星?” 余耶愣了刹那,突然笑出声,不同于之前的冷笑,也不是常见的准备收拾人的笑,而是他真的再笑。 虞善:……你现在很快乐,可你把快乐建立在我痛苦上的样子真的很垃圾。 门外冉海听到这声大笑,浑身一颤:佩服佩服。 虞善咬着牙,既然您都笑的这么开心了:“太师,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去趟无山居呢。” 余耶已经收了笑:“让你走的时候不走,现在想跑?晚了。” 她也没报多大的希望,可也不能再继续挨揍,她两手叠在一起压在桌上,巴巴望着他: “那咱们商量商量,换个规则,行不?真的好疼呢。” 余耶睨着她额上微红的小包,语气轻悠:“行,输一局完成我一个要求。” “这范围也太广了吧?” 万一要求是弹她脑门一百次,她还活不活了? “那继续弹。” 她已然谈弹色变。 行行行,您最厉害。他要真想弹她脑门或是让干啥事,她也拒绝不了,现在肯和气跟她打商量已经很给面子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位爷哄好开溜,往后余生,棋桌前不再相见!至于要求什么的…… 自我调节之后的虞善:“那您提的要求,不能涉及人身攻击哦。” 余耶:“可以,考虑。” “……”那,来吧。 一个时辰后,虞善神情木呐的从紫光园出来,与来时满面红光形成强烈对比。 康洛一直密切关注着紫光园的动静,听说太师恢复心情甚至期间还放声大笑,再听虞善此状况,心中感叹:感谢小姐为太师府数百条人命做出的贡献。 吴西侧眸,打量着不知受了多大的打击的虞善。“小姐,要不还是叫椅轿吧?” “不,步行有助于我冷静。” 截止到离开紫光园,她一共欠了余耶十个要求。这就说明一个道理,天才就是天才,你爹终究是你爹。 干不过天才,也赢不了你爹。 虞善眼神忧郁的望着前头的假山,忽然顿住脚步:“刘云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吴西:“安排好了,今日事就能成。” 她扭头,稍稍提了精神:“在什么地方?” “好似在碧酉湖的湖船上。小姐想做什么?”吴西当下就知虞善有别的想法。 虞善:“哄了别人快乐,当然要让自己快乐一下。”怎么快乐?当然是看着想害她的人痛苦,最快乐了。 许久之后得知真相的刘云汐:垃圾。 余耶的书房内此时悄然无声,与虞善在时的热闹形成天渊之别。 他重新回到书桌,执笔改着明日要呈奏给皇帝的折子,笔尖落在‘物’字上,神色一顿,抬头看向安静搁置在椅子上的深红色盒子。 拜师礼物?认了爹还想认师傅,真是贪得无厌。 走过去拿起盒子,晃了晃里头的物件,然后扯开上头的绳子,打开了盒子。 他神情莫测的用食指挑起里头的腰带,目光凝视了金黄色腰扣半响,咬了咬后牙槽,手中的腰带‘哐当’落地。 虞善,你很好。 巳时。 刘云汐的事是通过莫兰办的,不怕余耶查她,所以今日她是大摇大摆走出太师府去干坏事。 碧酉湖在天京城边处,是碧酉山的余脉。白天的时候这里常常聚集文人墨客,特殊的时日比如放生节,乞巧节,也是百姓常来的地方。 到了晚上,一艘艘点着莲花彩灯的湖船飘荡于湖中,船上莺歌燕舞,余音环湖。 虞善躺在湖船上的狐毛软榻上,普通湖船都有十余间屋子,她这个稍豪华,空间大,不过隔音不怎么样,还能听到隔壁的艳曲和调笑声。 接过莫兰剥好皮的橘子,听着左边房的曲子,晃腿耐心等着。 隔了一会儿,吴西从外头闪身进来,下巴点了点右边屋子,无声说道:“来了。” 虞善嚼着一瓣橘子,从软榻上支起身:“嘘。”走到右边隔板旁取下上头挂着的装饰,只见板体露出一个小洞,喜滋滋的凑上去,表情比隔壁偷.奸的人还要兴奋。 隔壁的朱红色屋门从外推开,是个女子,她蒙着面一身素衣,装扮十分朴素,站在门口眉头微锁,似是踌躇。 “云汐!你真的来了!”慕容林掩不住的欣喜,上前将刘云汐拉近屋内,而后关上了屋门。 作者有话要说:  康洛:小姐辛苦了。 虞善:为人民服务。 谢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 谢谢‘更新慢’的地雷~ 谢谢大家的收藏和评论,我会加油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1章 可能是不行 刘云汐矜持的稍避开了些,慕容林却没想放过她, 霸气伸手将她勾入怀中。惊的刘云汐轻喊了一声, 作势推开:“慕容将军,不合适。” 慕容林莫约三十来岁, 长相倒是看得过去,不过因为常年操练的关系,肌肤黝黑粗粝, 四肢发达,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力气。 “云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刘云汐抵在他胸口,脸颊发红:“我来了, 让将军这么高兴?” 慕容林抱着怀里柔如无骨的女子, 毫不掩饰眼中的情yu:“高兴,我太高兴了。别叫将军,叫我子墨。” 他常常去学士府听课, 偶尔也会见到刘云汐。他是个粗人,而她学士府的千金,所以也从未奢望过能得到她的青睐。老师去世后,他多番关照,没想到竟因此打动了她的心。 昨日收到她的信,信中竟说要在此见面, 他欣喜若狂。 “子墨……”刘云汐涨红着脸埋着头,藏下了眼底的算计。 收到信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 可还是来了。她知道这种行径是身为高阁贵女所不齿的,但父亲一死,她了无依靠,从前跟在身边的人各个避她不及,连府中的婢女都敢给她甩脸色。 想要给父亲报仇,更是不可能的事。 她知道慕容林爱慕她,如今他在太子手下也越发得势,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听她的话,是能帮她重新爬起来的最好选择。 慕容林稍稍松了力道,单手抚着女子娇嫩的肌肤,而后抬起她的下颚,低下头作势要wen上去。 却被刘云汐侧脸躲开。 虞善心底‘哎呀’一声,墨迹什么啊直接上呀!看得她都着急! 身后的莫兰和吴西看着她着急捶腿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慕容林呼吸沉重,眼色更深,因为刘云汐的拒绝,稍稍克制:“抱歉云汐,是我孟浪了。”言罢抱着她再不动弹。 虞善一听这话,这怂货是要临阵缴枪吗? 刘云汐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原本垂在边上的手抬起环住了慕容林。“你别误会。只是你已有妻室,我们这样……” 慕容林闻言,想起家中那悍妇,当初是太子做的媒他不得不娶,可如今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我……我知道让你为妾是委屈了你。但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刘云汐红着眼眶:“当真?” 软玉在怀,只想将她揉进身体,慕容林恨不得此刻把心掏出来给她。他抬手:“我发誓,我一定千般万般的对你好!” 刘云汐娇羞点头,双眸含春的望向身前的男人。 刘云汐娇羞点头,双眸含春的望向身前的男人:“可即便我愿意为妾,你的夫人只怕也不会同意……” “她那里你不必担心,她是太子牵的线所以这些年我对她处处容忍,府中钱财都交给她打理,也算是对得起她了。云汐,只要你愿意跟我,明日我就去太子府求太子,不,我可以去求皇上赐婚!”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子墨。” 虞善搓手,还好刘云汐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她没在拒绝慕容林的靠近,两唇相碰,瞬间点燃…… 虞善小声问:“慕容林那只母老虎怎么还不来?” 吴西:“方才奴婢看到她已经往这边来了。” 声音不断从隔壁传来,吴西倒没什么反应,莫兰抿了抿唇,虽然她根本看不见隔壁的状况,但还是下意识背过身去。 虞善通过圆孔看去,兴奋的捏起拳头,耳根微红。 正是精彩的时候,忽然眼皮一黑,被一片温热包围,她惊的‘呀’了一声,抬手就要去掰覆在眸子上的手。 “这是你该看的吗?”身后人贴着她的背心,语气不善。 虞善闻到余耶身上熟悉的气味,心底竟生出一种被家长抓到自己做坏事的慌张感 她压着嗓子,两只手一起上去掰:“太师,您先松手呀。” 与此同时,隔壁屋内忽然响起一声震响,女子暴怒的声音随之而来:“好你们一对奸.夫.yin妇!慕容林你对得起我吗?!小贱人,还敢躲,我看你往哪儿躲!我男人你都敢勾引,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个妖精!” 虞善听到好戏开场,更是着急,手上没轻重的拍打着余耶的手背:“哎呀,您快松手呀!” 余耶脸色一沉,捂着她的脸将她整个人往身前一带,从湖船的屋内一路提溜到回岸的小船上。 他面无表情将怀里的人扔到小船内。虞善被突然而至的光亮晃着眼,一边眯眼一边抱怨:“我还没看到刘云汐被收拾呢,您这,”话没说完,待看到余耶不善的脸色,硬生生顿住。 “您这也太关心我了,还亲自来抓,带我回去。”她转的飞快。 余耶:“好看吗?” “您说哪部分啊?”说完瞥了眼余耶脸色,忙又道:“这不是还没看到么,听慕容夫人那架势,应当是好看的。” “可惜最精彩的没看到。”她遗憾道。 余耶看着虞善,她要动刘云汐他是默许了的,今日听闻她自己去了碧酉湖,一时好奇她的表现就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她整个人紧紧贴在隔板上,双手紧握,急切的拍打着大腿两侧,似乎比隔壁喘息的人还要着急。 瞅着她粉嫩耳垂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也不知怎得心底涌起一股子烦躁。 莫怀虞到底教出个什么样的妖女?天京城还找的出第二个这么放肆浪.荡的少女吗? 清俊的面孔露出一抹冷笑:“最精彩的不是都被你看完了?” 虞善想起方才的刺激场面,下意识摸了摸发热的脸,看的是激动,但她好歹还是黄花大闺女,现下被余耶当面指出来,总归还是有点害羞的。 但是这时候她要是怂,这事以后绝对会成为余耶手里的把柄,被他时不时拿出来嘲讽。 她浅浅勾起唇角,眼中微不可见闪过一丝诡谲:“那太师看过吗?” 余耶:“……你是越发放肆了。” 话是这么说,但虞善竟然破天荒从太师脸上看到一丝羞羞?她眨了眨眼再仔细去看,吐出一口气,看错了看错了。 她脑中想到一个问题,嘴快直接问了出来:“太师您都这个年纪了,为何不娶妻呀?”到现在也就听说过梦如那一个女人,还是强塞的。 余耶心底冷哼,看出她是故意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幽幽一笑:“你觉得呢?” 虞善一怔,她觉得?她觉得可能是不行吧。 一个快三十的老爷们,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唯一出现过的梦如,据说余耶也根本没碰过。 他也不像是断袖,只能猜测大抵是小鸡长不大…… 但她还没活够,真话,这辈子都不可能说的。 笑嘻嘻道:“我觉得是您瞧不上那些女子,您这样谪仙一样的人物,哪能被这等凡夫俗女玷污。” “恩,拍马屁的功夫精进不少。”忽而想起白天她送来的‘礼物’,对着虞善勾了勾食指,慢悠悠道:“过来。” 虞善对他这种揍人前的平静,看的透透彻彻,自然不肯过去。 摇头:“在小船上还是别轻易走动,多危险哪。” 上岸后,吴西盯着虞善红彤彤的脸颊,犹豫问道:“小姐,您的脸怎么还这么红啊?” 吴西没与她乘同艘船,所以不知她在船上发生了什么。 虞善:……你问余耶那只狗啊! 一言不合就掐她脸,他上辈子不一定带把但一定是个带钳的! 这两日在府中上午无山居学药理,午后就去紫光园被余耶虐,好在余耶也不是每日都有空闲,连着两日都是给她扔盘难解的局,让她自己玩,得空了就瞅她两眼。 这一日,庄子山例行出城当闲云野鹤去了,余耶政务繁忙没有回府。她便带着吴西去街上溜达,好巧不巧迎面又和韩华韵撞上。 上次下毒的事慕国公府是有参与的,因此她对韩华韵也终是心有芥蒂。想来韩华韵也是如此,往常她早就自来熟的上前跟她打交道,现在二人隔着几个路人大眼瞪小眼。 再看就两相厌了,虞善转身打算当做没看见,可韩华韵却开口喊住她。 她回头,韩华韵又道:“找个地方说话吧?” “我和郡主之间似乎没什么共同话题啊?” “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敌对,那件事我起初并不知情。” 虞善没什么心思跟她再去纠缠旧事:“那郡主想说什么,就在这说吧?” 韩华韵闻言,拉着她走到街道边上。 “刘云汐的事可跟你有关系?” 虞善心中惊讶,面色却是不显问道:“她那档子事,郡主怎么会觉得跟我有关?” 韩华韵:“那晚,有人看到你在湖船上。” “所以郡主就觉得是我?”虞善淡笑一声,问道。 “我听说你与刘云汐在宫门口发生过不小的争执……刘子荣死后刘云汐无所依靠。她和慕容林的事确实不光彩,可一个弱女子寻求庇护之所也能理解。你何至于为了一点小事便毁了她往后一生?” 虞善思索了一下,这些天京城的贵女还真是一个德行出来的,要么高高在上,要么一副菩萨莲花心,第一次见韩华韵的那些好感已然荡然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更新小可爱的两个地雷!唔,锁了,所以改了一下内容,大体没有变,看过的宝贝,不影响。 谢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晴天很美啊”,灌溉营养液*2~ 可爱们多多评论哟,你们的评论是我的动力鸭~肯次肯次~爱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2章 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虞善是没想到韩华韵会为刘云汐说话,本不欲跟她多纠缠, 但觉得有的事还是说清楚, 免得隔三差五来烦她。 她渐收了笑意,语气幽冷而轻缓:“那日在东宫, 刘云汐给我下了毒,亏得我谨慎先行试毒,才免遭一难。郡主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就来做好人?” 韩华韵满脸惊诧,可看虞善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话,略微思索,问道:“既如此,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说出来?” 正常来说, 若发现有人下毒,必然都是当场发作,捉拿下毒的人。 “说出来, 太子和长公主会替我说话?还不是包庇她,最后不了了之。我才不。”她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我会让她知道,得罪我是她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 “所以你隐忍至今,只为了加倍的报复她。”韩华韵皱眉,她知道虞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没想到心思竟这样深这样狠。 韩华韵眼中掠过一丝深沉, 审视着虞善:“那日李瑾萱的毒是你找到了解药,太医问你解药的禁忌,你说不知道。也是假的?” 当时太医来不及翻找医书求证用药方法, 便依靠经验解的毒,吃完解药李瑾萱是有好转,但没一会儿便吐血不止,险些丧命。 太医翻阅古书才知道,子母虫的体.液是解药,但不能直接服用,需加进白浅草同煎,直接服用轻则伤及心肺和肾气,重则毙命。 而李瑾萱也是因此落下了心慌体虚的病根,而今的她与从前的活泼少女判若两人。 她方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李瑾萱也曾对虞善下过杀手,以虞善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真的救她? 虞善闻言,不以为意的挽起耳边的碎发,莞尔一笑,国公府的人为刘云汐和李瑾萱打抱不平也真是莲花的可以了。 “我若说是,郡主是不是又觉得李瑾萱都被我吓成那样,却还不肯放过她。实在太记仇,太冷血?” 韩华韵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半响,道:“一报还一报,你这样她们也不会饶了你,太师府能庇护你一时,庇护不了你一世。” 虞善:“那我就让她们永远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如此,便就不需要她们饶了。” 这世上有许多想害她的人,还有许多害过她的人,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她的机会。 如李瑾萱、刘云汐这种稍有背景的,虽然暂时被她打趴下,可等她们一翻身逮到再害她的机会,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们永远翻不了身。当然,前提是她必须变得足够强。 韩华韵神色一震,在一瞬间,她好似现在才第一次真切认识到虞善。冷酷,狠绝甚至让她觉得残忍。 “话别说太死,人活着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她们对我下手的时候,显然也没给自己留后路。” 虞善微微颔首,看着来往的百姓,又道:“原以为国公府与我会是盟友,不想却在背后捅我刀子。原以为郡主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如今看来你我也非一路人。” 话说到此,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虞善正儿八经给她行了个礼:“虞善告退。” 既不是朋友,那便身份有别。 望着虞善离开,韩华韵终是垂下眸子,暗自轻叹。她真的觉得荣亲王此次去动虞善是错误的,她出自重华门却能被余耶收为己用,又哪里是好对付的人。 更让她担心的是……赵钰。 她真怕有一天虞善察觉到荣亲王的软肋是赵钰的时候,她会为了报复荣亲王而接近赵钰。 “小姐,您没事吧?”幽兰看着韩华韵略白的脸色,担忧问。 韩华韵闭眼吐了口气:“我现在真后悔在别苑的时候,让诚郡王见她。” 回到含玉园就见院子里一片热闹的气息,丫鬟小厮见到虞善回来,纷纷行礼。 白薇笑着迎上去:“小姐回来了,您快进屋吧,庄先生等您好一会儿了。还有,太师派人送了好多药材和补品来。” 虞善听说庄子山在屋内,加快了步子。 进屋的时候,庄子山手里拿着一根稀有的干月磷草,幽幽道:“你们家太师还真是大方。” 康洛跟在边上讪笑应道:“这些药材有的是今日皇上赏的,有的是库里边存的,太师说小姐既喜欢研究草药便让老奴一道送来了。” “这么好的东西我也喜欢,怎从不见他往无山居送。” 康洛:“这个……”也许是您没小姐讨喜呗。 虞善瞧着康洛怪可怜的,嬉笑一声主动上前解围:“师父要是喜欢,一会儿我就让人都送您无山居去。” 康洛见虞善终于回来,松了口气:“小姐,这些都是太师让奴才送来的,您看看。” 庄子山把手里的东西扔进箱子,端起茶盏:“你舍得?” “给您有什么舍不得的。”话说这么说,虞善心里却是真舍不得。就拿方才那株干月磷草来说,这个年岁的大怎么也得两千两银子一株。 她走到药材箱前,里头的药材都用小盒子一个个装好,她拆了几个越拆越欣喜,越拆越后悔,方才实在不该嘴快说什么都送去无山居,这么珍贵的东西有的也只在书上看过。 康洛道:“这些珍品,太师让小姐随意挥霍,若是没有了奴才再送来。” 挥霍?庄子山没好气冷嗤一声,好大的口气!这些个东西随意拿出一件都是买都买不到的稀世珍品!转眼见虞善稀奇的拿起一株罕见的墓中梨,惊叹问:“师父,这是墓中梨?” “什么是墓中梨?”白薇疑惑。 “墓中梨又叫血灵芝,是灵芝的一种,因为是从死人坟里摘出来的,长得又和梨子一般大小,所以叫墓中梨。” 白薇闻言,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好像听老人过这叫棺材菌,可吃不得的!是邪物。” 庄子山瞥了一眼虞善手中的血灵芝,淡淡解释:“邪物之说都是市井之言,不过若是长在死于非命之人墓里的血灵芝确实吃不得。” 白薇听完更觉得可怖,忙劝道:“啊,那小姐还是快快放下吧。” 虞善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这东西她不会去吃,但这却真是可遇不可求,极其少见的。 虞善放下血灵芝又拿起一株千年野山参。“这东西也是罕见了。” 余耶这是干什么?每个月就给她多发五百两,可这里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 这不就是变相给她涨工钱么! 果然,那条腰带还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虞善转了转耀黑的眸子,对着莫兰使了使眼色,又亲自提起茶壶给庄子山添茶:“师父,您不是去城外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忽然觉得一个人没劲,回来想带你一起去,等到现在。快去收拾收拾,随我一道出城玩去。” “现在?”虞善一怔,她倒也想出城,不过最近得罪的人有点多呀…… 还在犹豫思忖,庄子山睨着正把药材箱子往外抬的人:“不去也行,那就把你答应送的这些药材送无山居去吧。” 虞善:“……” “我没说不去呀,莫兰你去跟太师回禀一声,白薇你去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吩咐完又问庄子山:“师父,咱们去哪里呀?” “南罄庄园。” 无论她在路上怎么问,庄子山都不说那是个什么地方,只说是个她会喜欢的地方,因此她是带着无限憧憬来的。 马车行驶速度减慢,她兴奋掀开车帘,笑意凝固。 南罄庄园四字牌匾下有一条宽广的路道,路道两旁布满了粗布帐篷,帐篷一直蔓延到庄园深处,其间穿着破布衣衫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拎着锄头、还有妇人抱着孩子在附近生火,临近好几个火堆上还熬着米粥,热气滚滚,香气扑鼻。 这哪是庄园,这不就是难民营么? “师父,您要是说带我来扶贫,我也不会拒绝的。”她是带着玩的心情来的,现在看到这些人有点懵。 庄子山哈哈一笑,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对她道:“别慌别慌,真是带你来玩的。”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人喊了一声:“恩人来了,你们前面的快快让开,别挡了庄先生的道。” 虞善闻言,再掀开帘子去看,许多来往的人停下手里的活对他们的马车鞠躬,充满尊敬,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感激之意。 庄子山却没看一眼,仿佛对这样的崇拜习以为常。 “最近我只听说淮南城大坝决堤,淹没了好多屋舍和农田,可淮南离这儿甚远,总不会……”瞧着庄子山肯定的样子,她惊叹:“这些是淮南城的难民?!” 庄子山:“很惊讶?” “淮南城自己不会赈灾么?再说了周边的州郡难道没有安置的地方么?”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到天京来。 “要能指望这帮废物,余耶也就不必杀鸡儆猴了,刘子荣出事以后,淮南城和州郡的其他灾民就快速得到安置。外面这些已经是小部分了,有一部分想回去的,已经被余耶送回淮南城了。” 他撩起一角车帘子,讥讽道:“这些留下不愿离开的,可都是被淮南城那些狗官伤了心的人哪。” 虞善思忖着他前头的话,问道:“难道这些灾民都是太师安置在这里的?” “是啊,我好好的南罄庄园硬是被他割了一半拿去赈灾。从前前头那一片种的都是草药,现在种的都是大米!”说完,放下帘子,对着虞善嘿嘿一笑。 “不过算了,他也可怜,做了好事也没人念他的好,功劳都算在我这身外人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2634的地雷包养~ 谢谢杀公主的营养液*1~ 谢谢大家每天的陪伴和评论~ 本章评论随机发三个红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3章 心动 虞善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余耶可怜? 您说的这是鼎鼎大名的余太师么? 马车继续往庄园驶去, 庄园内部就是一个被放大的无山居,各种草药, 绿植,一派诗香田园,后院朱色的扇形大门外, 两尊太师府同款雄狮。靠近后院有片绿竹林,微风轻拂唰唰作响。 竹林边上有湾天然温泉,周边用假山隔断,边上一座小凉亭, 虞善想;泡完澡在凉亭吃着点心喝点小酒, 也是极其美妙的。 庄子山带她粗粗逛了一圈,直到小厮上前跟他说了什么,垂头对虞善道:“今日你先自己溜达, 我有些事要处理。乖乖的啊。” 说完安抚性摸了摸她的头,当真留下她,走了。 虞善:……说好带我玩的呢? 她百无聊赖的在屋内呆了会儿,留下莫兰打理,带着吴西白薇朝来时看到的灾民位置走去。 这才发现灾民安置地和庄园内部有一扇分界大门,大门中间故意溜了缝隙能看到外界情况, 门口有小厮看守,见到虞善出来拱手行礼后:“小姐,外面有灾民, 您若真要出去还是多带些人。” 恩? 似是看出虞善的疑惑,小厮解释:“外面这些灾民大多数无害,但也不保证有些无良之人混迹其中。小姐金枝玉叶,还是不要直接与他们接触为好。若是意外,奴才们也担待不起。” 虞善点头咬了口苹果,说的也有道理,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出去,只是对庄子山说的话感到好奇。 她转身准备回去,突然从门缝看到有个小孩,巴巴朝里面张望着。 “你把门开开,我就在门口。”虞善笑道。 少女的笑容太过明媚耀眼,两个小厮心底没由来一慌,二人对视后给她开了门,只叮嘱她不要离太远。 男孩大概八岁左右,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大人改做的,松垮垮套在身上。见她上前,他后退一步,继而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苹果上。 她晃了晃苹果,问:“想吃吗?” 男孩点头。虞善勾起唇角从白薇兜里拿了一个递给他:“我给你苹果,但是你得回答我两个问题,好吗?” 男孩怯生生应道:“好。”而后接过虞善手里的苹果,小心护在怀里。 “知道是谁把你安置在这里的吗?” “里头的庄先生。”他指指庄园内。 虞善:“那你听过余太师吗?” 男孩脸色瞬间变了,像是听见狼来了一样的表情…… 害怕是害怕,但也是真的厌恶,骂余耶的话就像演练了千百遍,此刻脱口而出:“那个坏蛋!他是最坏的坏蛋!都怪他让我们无家可归,他最该死了。” 虞善闻言直起身,嘴角衔着笑意慢悠悠转身,看似是要回庄园,但停顿片刻又重新回头看向男孩,脸上的笑意浅了许多。 而后垂手一把将男孩怀里的苹果抢了回来…… 动作快的连身后的小厮都看呆了。 虞善低眸看着一脸茫然的男孩,教育道:“不辩好坏,人云亦云的小孩子,这辈子都没好果子吃!”话毕,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男孩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煮熟的鸭子飞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虞善全然不理会身后心碎的哭声,把苹果扔回给白薇,对着门口满脸惊诧的小厮,恶狠狠道: “看什么,关门!” 小厮:……刚才那个温柔小姐去哪里了,这个人好凶。 走了一会儿,男孩的哭声,白薇咬了下唇,忍不住道:“小姐,其实……您不用太生气了,他只是个孩子。” “就是因为这话是个孩子说的,我才生气。” 说完自己都顿住了,也是,她这股子气来的也真奇怪,孩子都是大人教的,她跟孩子置气做什么。撇了撇嘴:“算了,回去吧。” 巳时,虫鸣螽跃,清辉的月光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山庄,打在竹林枝丫上,泛下斑驳的黑影,假山下的温泉池子边点着照明的瑶灯,池中雾气氤氤氲氲的往上浮动。 虞善脱尽外衫,只剩下一件茭白色肚兜,娇嫩滑润的冰肌玉骨,随着修长光嫩的细白玉腿,一点点没入滚着热气的水池中。 宁静的夜下,她微闭着眼舒服的呢喃了一声,细嫩的脸蛋被热气蒸的微红,如三月的桃花般艳丽欲染。 林中突如其来的惨叫打破了这份静怡,虞善顿了顿,靠向池边凝神听林中的动静。 吴西下意识捏住了腰间的剑,莫兰以防万一将虞善外衫拿在手里。 “去看看。”虞善示意吴西道。 吴西思索一瞬,叮嘱莫兰守好,转而飞身去往林中。 远处闪过一道黑影,她没深追,借着青白的光一眼看到林边卧着的两具尸体,上前踢了踢,尸体滚动露出渗人的刀口,脖子上还咕噜噜冒着热流。 她神情一凝,蓦然侧身,将剑口对准右侧。 那人立于竹林昏暗之中,似犹疑片刻抬步上前,脚步踩在干裂的竹叶上的异响,加上那两具尸体,让俱静的四周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稚嫩秀气的面孔渐入吴西视线。 “是你。”吴西见到来人,收了剑。 这张脸,在那日救出小姐后,见过一次,比她高半个脑袋、身形窄瘦,有着一张孩童般的容貌,看上去顶多十五岁。 冉流抱着剑,看着吴西慢慢眨眼,想着这句话是不是需要回答,就见女子又踢了一下脚边的尸首,面色清冷:“这二人?” 他视线转向尸体,顿了顿:“意图偷窥,我杀了。”神色不变,声音却是冷的。 “你杀的?” 冉流又沉默了下,点头。 吴西垂下眸子盖住一抹狐疑,微不可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吴西身影远去,竹林深处再次走出一个黑影,他比冉流还要高一些,走到冉流身边目光注视着尸体,声色冰冷:“你失职了,竟让他们摸到这里。” 冉流闻言,青雉的面孔微拧:“两个废物。”弹指即杀,何必大题小做。 “我不能时时出手,保护好她。” 冉流一怔,听着话音里微弱的祈求,想起冉海跟他吐槽在东宫刑司小七鞭打侍卫的事,又顿了一瞬,才道:“用不着。”用不着你出手。 吴西回到温泉池边,虞善已经穿好衣物坐在清冷的凉亭里,将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虞善:“你觉得不是冉流杀的?” “恩,只是真正杀人的那人为何不现身,冉流又为何要隐瞒,实在奇怪。” “那两个偷窥的人是什么人?” 吴西回忆了一下二人穿着:“像是外头的灾民。” 第二日,庄子山听闻此事,拍着桌子破开口大骂后,派人严查各个入口,发现二人是从院墙翻进来的,于是让人加高了墙体,又在庄园大门和内部各个角落增添看守。 虞善倒没放在心上,毕竟林子离她还有好些距离。 午膳后,庄子山带着她从林子出去,绕到一座小山后,这片地方哪哪儿都是山清水秀的美景。后两日,又带着她钓小龙虾、去山上采草药,抓野味,抓到山鸡就地拔毛烤着吃,就着野果子,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夜色弥漫,雾罩子夜。 太师府。 院中各处夜阑人静,唯有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余耶坐在桌案边,提笔书写,手边厚厚一层奏折和书案。 看着时间,冉海上前添茶,见余耶停笔神色倦怠,揉着两额。 劝道:“太师,子时都过了,要不还是早些歇着吧。” 余耶不语,只挥了挥手,冉海心底轻叹垂首缓步退后。 “几日了?” 余耶忽然发问。 冉海想,他这么多年跟着余耶也不是白跟的,脑中一转,立马选出答案:“回太师,小姐走了四日了。” 余耶压眸沉寂片刻,寡淡睨了他一眼,道:“我问她了么?” 冉海:“……是,属下多嘴了。庄先生走了四日了。” “下去。” 冉海应着,继续往屋外退去:唉,这年头当属下的太难了。 …… 虞善一大早就醒了,昨天疯了一日,连晚膳都没吃就爬上床睡了,此刻只觉得饥肠辘辘,下床连脸都没洗先把早膳吃了。 一边咬着烧麦,一边问:“咱们来几日了?” “今日第五日了。”白薇答。 “哦。” 莫兰见她不知在想什么,问:“小姐是想回太师府了吗?” “恩……”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应了什么:“恩?那倒没有。我还没玩够呢。一会儿去问问师父,今日带我去哪儿玩。” 白薇:“小姐,奴婢忘了跟您说,庄先生说今日有事陪不了您,他给您另外找了个人。” 虞善失望‘啊’了声,问:“找了谁啊?” 白薇摇头:“他没说。” 可等了一晌午,这个人都没出现,庄子山也没人影,最后等不下去干脆带着几个丫鬟到竹林边的河道捞虾去了。 临近六月,虽算不上烈日,风中却也夹着丝丝热浪吹来,少女站在河道边上,脸色晒得微红却挡不住神采奕奕,看着网中的成果,如水洗过的星眸里溢满了喜悦。 “快看!发财了!” 莫兰和白薇纷纷笑称:“小姐真厉害。” 在吴西心里她家小姐自然也是最厉害的,可是……从河道口人家放置的虾网里捞虾,她还是有点夸不出口。 虞善大笑一声,回头将虾倒进网兜。 日光刺着她的眼睛,抬手遮了下,无意间看见林子边上站立的颀长身影,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他如兰芝玉树般,独立于青山水秀之下,仿若周边的墨林水榭、风光云彩都只是为了承托他的英姿绝色。 虞善感受着惶惶的心跳,不可否认,这一刻的余耶,让她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爱你。) 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宝宝们多多留言哈。 有时候怕崩,看到你们留言就会安心一些。爱你们~ 另外求收藏一下作者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4章 辣屁股 虞善扔下手里的网,跑到他跟前, 笑逐颜开:“太师, 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掩不住的欣喜。 余耶负手凝眸注视着她,‘恩’了一声, 随后盯着她露出的细白小臂,轻悠悠一抬手将她挽起的衣袖勾了下来。 抬眼见她依旧笑意盈盈看着自己,意味深长的扯起嘴角:“看到我, 这么高兴?” 她闻言,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嘻嘻一笑,回首对着莫兰几人道:“收拾一下, 回去了。”说完又看了眼余耶, 从容道:“太师,咱们走吧。” 余耶挑了下眉头,倒没拆穿她转移话题的用意。 午膳, 把虾给后厨做了一道盐水虾,虞善剥了一个虾放进嘴里,鲜美肉肥令她双眸发亮。 却见余耶没什么兴趣,她问:“我亲自捞的,您不给面子啊?” “麻烦。” 楞了下才记起来,余耶吃饭不让人伺候布菜, 都是自己解决,现在说麻烦就是懒得动手的意思。 相比较来说,她就吃得比较随意了, 连筷子都没拿,直接上手。 “要不让莫兰给您剥啊?”她提议。 莫兰闻言,上前一步静候在侧,等待余耶吩咐。 “不用。”他说完打量着虞善手里已然脱壳的虾仁:“不是有现成么?” 虞善心道不好,条件反射张开口把虾仁往嘴里扔。 成功咬下一口空气。 虞善:“……”宝刀未老,动作挺快啊。 眼看着余耶举止优雅的将虾仁放进嘴里,赞同:“恩,确实不错。再剥一个。” 虞善:“???” 算了算了,她不要面子了,她自己捞的自己吃还不行么! 指使莫兰道:“莫兰,快,给太师剥虾.” 余耶晒她一眼:“当初谁说要孝敬我?如今却连个虾都不愿给为父剥。” 虞善:……我剥还不行么。您这股子幽怨劲儿怪吓人的。 不就剥一个虾么,她挤出一个笑,将手里剥好的虾仁递到他碗里:“您慢用。” “再剥一个。” 不就两个虾么,她剥。 “再剥一个。” 不就三个虾么,她剥。 …… “再……” “没了!一盘都给您都吃完了!”如果怒火可以喷出来,现在余耶就是一堆炭渣! 余耶一顿,表情甚至有些失望,抬手示意丫鬟递上漱口水:“哦,那我吃饱了。” 虞善深吸一口气,他是吃饱了,可她才吃一个,而且现在连什么味儿都忘了! 余耶漱完口,擦净嘴,自然而然道:“明日随我一道回去。” 虞善在气头上,刚想脱口说我不!又听他说:“吃完带你出去玩。”声色清冽动人,好生魅惑。 恩?她怎么听出了一丢丢哄人的味道?虽然想拒绝,可是心里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余耶这种大佞臣哄了一下,就不受控制吃下这一套。 “哦。”那,那行吧…… 午后出庄园的时候,路过灾民的安置地,虞善忽然想起前几日那孩子听到余耶时激愤的样子。连个孩子都毫无顾忌叱骂他,外面这些灾民只怕过之不及。 余耶安置他们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吧? 可他世人口中的佞臣,又怎会帮这些灾民?帮了他们又为何不让他们知道? “我真这么好看?” 虞善还在发怔,对余耶的问题猝不及防。 “诶?” 反应过来后大大方方将余耶欣赏了一遍,认真点头:“您当然好看。” 余耶浓墨般的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戏谑:“哦?有多好看?” 虞善:?您突然这么骚,特别像一种会开屏禽类您知道吧? “说。” 他居然还催促。 虞善眨着长长的羽睫,毕恭毕敬回答道:“好看到您站在孔雀面前,它都想跟您比美!” 余耶听着这句毫不掩饰的响屁,勾了勾唇:“唔,孔雀……” 她松了口气,好像是把爷哄开心了。 也没多久,到了地方。这地方其实就是南罄庄园附近的一个小镇,不过这个小镇看上去还挺富庶,地方不大,该有的却都有。 之后这一路上,虞善深切体会到什么叫:马屁拍的好,荣华富贵少不了! 但凡她看到什么物件,眼中露出喜欢或是想要的样子,余耶就会一招手安排冉海去付钱。小到两文钱的糖葫芦,大到几百两的珠串,只要她要,余耶就买。 用一个词来表现她的心情,那就是美滋滋,倒不是没见过,只是女孩子嘛,买东西就是高兴! 余耶瞧着前头颜笑眉开跳到这儿又蹦到那儿的少女,嗤笑一声,这么点东西就让她高兴成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来以后要多带她看点好东西,省得以后出去给他丢人。 虞善忽然回头指着前头一家面店:“公子,我饿了,咱们吃碗面吧。” 想拒绝,又想到她好似中午还没怎么吃,刚要应。 可巧虞善压根没等他话,就径自上前在桌旁坐下了。算了,他今天心情不错,不计较了。 虞善指着她对面的凳子:“莫兰,快给公子擦擦,一定要擦得反光才能给公子坐。” 其实凳子很干净,但体会到身为马屁精的快乐后,本着不放弃任何一个拍太师马屁的原则,现在这个凳子就是脏的! 余耶落座后,虞善点了一碗牛肉面。 冉海和冉流随行坐在隔壁桌,冉流对见光显然不适应,在路边买了一顶草帽挡着脸,他隶属暗卫本就不轻易见人,只怪虞善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为了不引人瞩目,没带随行小厮,只有莫兰、吴西和冉海还有暗处的他跟着,买完一大堆东西后,冉海拿不下了。 虞善就说什么不能让女孩子拎那么多东西,于是非让太师把他召唤出来拎东西。 冉海见冉流情绪不好,压低声音问道:“你得罪她了吧?打小报告了吧?” 冉流拧着稚气未脱的脸蛋,神情疑惑,思忖半天摇摇头表示否认。 冉海见状,只当他是不承认。心中想:我理解你,这娘们报复的招式太多了,偏太师惯着,简直防不胜防。 虞善进太师府没多久的时候,他在院内扶了一个险些摔倒的丫鬟,没想到那丫鬟抓着他不放手还说喜欢他,偏巧给虞善撞个正着。 虞善当时还笑嘻嘻夸他:“哟,海侍卫,做好事呢。” 转头就去太师处打小报告,说他和丫鬟拉拉扯扯眉目传情!他在门外听得当场就给跪下了,七侍卫都是立过毒誓的,此生不涉感情,不娶妻不成亲,违者挫骨抽筋,挖眼掏心。 害得他那几日差点剁雕以证清白,连见到下蛋的鸡都恨不得绕道走。 后来得莫兰提醒才知道,从大良村回来的时候他曾打过虞善小报告,这是报复他呢。 从此以后,他就学乖了。就算打报告也不让虞善知道是自己打的! 牛肉面上桌,虞善猴急的尝了口牛肉,好吃的连连点头,然后从辣椒罐狠狠挖了两勺辣椒放到碗里。 察觉对面嫌弃的目光,她搅了搅面,当着余耶的面大大吸了一口:“恩,真香。您真不吃?” 虞善没回应这句,说:“听说辣椒多吃不好。” “我胃强劲着呢。”她‘呲溜’吸着面,含糊道。 “不是。”余耶似是思索了一下,又道:“辣屁股。” “噗,咳咳咳咳咳咳……”她咳得差点七窍生烟,莫兰拍着她的背把水地给她,喝了几大口这才缓过来。 虞善抬眸看向余耶,实在想不出刚才那三个字,是怎么从这么好看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她喘了喘气:“您再说一遍给我看看。” “?” 余耶侧开眸子,突然嫌弃。这哪来的傻孩子? “唉,天京城又出事了。” 听到声音,虞善抬头看到隔壁桌坐下三个男子,她低头继续吸面,耳朵却拎起来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人问:“什么事?” 另外一人抢答道:“还能什么事?天京城出事那多半跟余耶奸臣有关系。” “兄弟有见地啊,没错,淮南城事都知道吧?前些日子余耶就因这事把刘大人害了,两日前又把河道署周总督关进了大理寺。你们知道,这周大人一向是反余耶的,他这不是摆明了利用此事排除除异己么?” 虞善夹起一大块牛肉,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对面人的表情,见他神色未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余耶感受她的目光,睨了她一眼:“看什么?” 她轻声轻语:“他们说您坏话,您不收拾他们啊?” 余耶:“天京城每日有多少人说我坏话,我杀得过来么?” 虞善:……我没说杀人啊,我说的收拾,收拾!您果然还是那个凶残的太师! 那几人还在继续交谈。 抢答的人突然提了一个问题:“诶,说说他那个养女呢?我听说也不是善茬。” 散播新闻的兄弟,喝了一口牛肉汤,道:“岂止不是善茬这么简单?太子大婚日她给尚书府小姐下毒,搅了太子大婚,但因为她是余耶的养女,最后不了了之了。她啊,我看就是个祸害。也不知老天何时能开眼收了他们欧。” 虞善:……兄弟,趁你现在健康,劝你多喝两口汤。 她很无语,都说流言猛于虎,城外的人都传的跟真的似得,何况城中的百姓?骂余耶就算了,扯她作甚? “爹爹。”虞善软软的喊了一声。 余耶眉眼一抬大抵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称呼如今除了在天京城众人面前,便只有她有求于他或者撒娇的时候才会使出来。 果然,虞善噘了噘嘴:“他们骂我。” 明知她是故意做样子,可身后人的话,确实……也让他想杀人。 余耶掀了掀眼皮,冉海何等会看眼色啊?一个飞身落在几个男人身边,不等他们反应一人一脚踹飞到路上。 他抱着手,冷道:“嫌命长,什么人都敢议论?” 几人听这话,心中一惊怕是自己倒霉遇上太师府的人了,连滚带爬就要跑。 虞善见状,支着脑袋,悠悠哉哉念叨:“海侍卫,你不行啊,他咋还能跑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两位小可爱:“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ANY”,灌溉营养液*1~ 谢谢ANY仙女的地雷包养~ 每天看到你们的留言,炒鸡炒鸡开心呢~么么么么么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5章 发火 虞善话里带着浓厚的讥讽,刺的冉海一激灵, 他仰起头略带杀气的眸子扫过三人奔跑的腿, 手腕微转,剑锋似开了智般朝三人极速掠去。 “啊!”三声的惨叫几乎同时发出。 三个男人的腿无一例外尽数削去, 周边百姓惊叫着四散逃开或躲在暗处避过这场突来的祸事。 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三个男人,虞善‘啧啧’两声,收回视线:“血腥, 太血腥。” 低头看到碗里飘着的红色辣椒油,胃部忽而痉挛一瞬,放下筷子。 “不吃了?”余耶静静看她,对身后的惨况毫不关心。 虞善:“吃不下了。” 余耶:“那走吧。” 说着站起身, 二人似是说好一般, 朝着三人惨叫的反方向并肩离去。 又逛了一会儿,虞善指着木车上摆放的热腾腾的米糕:“我想吃那个。” 余耶一言难尽的盯着她,连嘲讽的话也懒得说了。 虞善买回米糕, 咬了口,热气腾腾香软不腻,十分好吃。给余耶递去一块:“您尝尝,又软又甜。” 他觑了眼慢悠悠接过,发现她手里还有几块:“你是猪么?”怎么喂都喂不饱。 虞善认真回答:“留着一会儿路上吃嘛。” 感觉到余耶的嫌弃,她咬着米糕解释道:“您不知道我在大良村过的多辛苦, 张氏不给我吃饱饭,害得我现在见到吃的就走不动路。” “自作孽。” “您没同情心。” “怪谁?” 虞善不说话了,当初为了避开余耶, 离开的时候也没给任何人留下线索,所以也没有任何外来援助,这两年她过的也是真不好受。 若没有徐润,还真熬不了那么久。 想起徐润,心中不由自主泛出一丝涩意,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人,再铁石心肠也有感情,而且他不止一次帮她走出水火之中,甚至平日里的吃食很多都是他从自己的粮食里省下来的。 余耶察觉身旁的人突然安静,不习惯的看了一眼,她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看下一脚就要踩进水坑里。 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转而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提到边上。 虞善被突然的拉扯吓一跳,低头看到泥水坑,忙悻悻然道:“还好您拉我一把。” 余耶停住步子,凤眸低垂,问:“你在想什么?” 虞善缄默片刻:“太师,您还记得徐润么?” “不记得。” 虞善一怔,见他没有丝毫犹豫,似是真不记得,也是,余太师日理万机哪能记得住这些。她‘哦’了声,点头咬了下唇,道:“我想,” 话没说话,余耶竟然就冷着脸越她而去,她看着周身忽然散发出闲人勿近气息的人,一脸疑惑。 他又怎么了? 她还没说完呢! 其实她是想让余耶派七侍卫的人找一下徐润的下落,她也没想干嘛,徐润是除周嬷嬷之外唯一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她只想知道他在哪儿,又是否平安。 因为余太师的突然犯病,他们愉悦的旅程告一段落…… 回庄园的马车上,余耶一直闭目养神,没有一丢丢要理她的意思,她回忆了下后半段的整个过程,除了那句‘您没同情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话得罪他了。 可更过分的话也说过,而且往常他都是直接上手揍她,今天阴沉沉的不理她也不揍她,这个病她真没治过…… 直到马车行至庄园外的灾民安置地,虞善恍然大悟。 人家给灾民吃给灾民住做好事不留名,怎么能说人家没有同情心呢?余耶一定是觉得她和世人一样看到他,被这句话刺中了心灵。 可转而一想,余太师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又怎会将这种话放在心上。 正因为僵持的氛围而感到惆怅的时候,外头一声惊叫:“孩子!”马车猝然停下,她身子猛朝前晃了一下险险稳住。 余耶掀开眼皮落在她身上,又重新闭上。 虞善:“……” 她撇了撇嘴也懒得去想他了,可肚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股子气,莫兰的声音在车窗边响起:“太师小姐没事?是上次那个孩子突然跑到路上来了。” 她闻言抬起车帘子望去,果然看见是那个男孩,此刻正被一个妇人抱在怀里安抚着,男孩显然是吓得不轻,伏在妇人胸口。 妇人抬头对着虞善的方向:“不好意思,小孩子顽皮惊了姑娘的马车。” “娘,是她,就是她抢走我的苹果的,坏人!呜呜呜” 虞善正准备放下帘子,就见到男孩从妇人怀里扬起头来指着她喊了一声,莫兰当即斥道:“放肆!” 妇人一把将男孩的手捞回去,抱紧孩子道:“哎哟,实在抱歉,他还小不懂事不会说话。” “他多大了?”虞善淡淡问。 妇人:“今年才八岁。” 虞善:“八岁?那也该懂事了,除非你没有教过他,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妇人闻言脸色微变:“姑娘难道是在说我家孩子没有家教么?” 虞善看着周围看热闹的灾民渐渐变多,沉了一口气,不欲再跟妇人纠缠,放下车帘。 可妇人的声音通过锦织车帘传来:“姑娘既是庄先生的客人,必是富贵人家,可难道这样你就能看不起我们贫苦百姓了么?” 周边还有无关之人附和:“对啊,庄先生就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们。” “不就是小孩子么,何至于……” 虞善闻言,心底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也不去掀窗帘,直接一步拉开车门,面色寒冷如冰:“我就是说他没有家教,都八岁了还不知道不能在马车行驶的路上瞎跑么?别把贫苦百姓几个字当做你们的武器,好像你们弱你们就有理似得?年纪小做错了事别人就必须让着你原谅你?哪来的道理?” 说着,冷然的眸子瞪向男孩,男孩触及怒意下意识缩了缩,虞善:“你父母不教你,今天我教你,是你的东西别人拿走才能叫抢!另外,以后别动不动就指着别人骂坏人,这是一个会害你被砍掉手的坏习惯!” “你,你怎么能对小孩子说这种话呢?”妇人眼里难掩惊色。 “闭嘴!你,啊”她还没骂完,腕上一凉,接着整个人就被拖进了车内。 余耶淡淡吩咐:“走。”话毕,马车滚动渐渐远离了那片灾民安置地。 “您干嘛拉我?”虞善没好气道,一副气结未消的症状。 余耶挑眉:“你在对我发火?” 虞善:“没,要发火也是您对我发火,我哪敢。” 说完,下颚就被人一把捏住,强硬着将她的脑袋转到他面前,虞善望进他精致淡漠的眼中,到底是冷静下来。 她眨了眨眼,怒火熄了大半:“我真没对您发火。” “为什么生气?”余耶松开她下巴,慢条斯理勾了一撮她胸前的长发。 虞善盯着他,轻声问:“师父说当初安置这些灾民的时候,曾告诉他们背后帮助他们的人是您,可他们不信,甚至一心认为这一切是您害的。您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她还少说了一句,这几日在庄园,每每靠近这些灾民安置地,都会听到他们咒骂余耶。 “顺手。” “太师,” “为什么生气?恩?”余耶打断她的话头,这次没打算让她蒙混。 平常一个孩子挡了马车,依她的性子根本不会理会,可今日就像一个炮仗,一点就停不下来。 虞善望着他俊美的过分的脸,忽然有些心虚。 为什么生气?她静下心想了想,因为这个妇人说话实在讨厌,也因为那孩子曾说过他的坏话,更因为这些灾民明明是受惠于他,却在背后诋毁他。 她想了一下,垂眸弱着声儿道:“因为他们不辨是非,不知善恶。是您给他们吃住,凭什么还要被他们诋毁?” 余耶幽幽一笑:“所以,你是为我生气。”而不是单单因为一个孩子一个妇人的冲撞。 他声色透着愉悦,低沉而充满磁性,很容易叫人沉浸其中,虞善轻咳一声骤然发现她此刻是坐在他旁边,而他的左手还扣着她的手腕。 温凉触感,手背上青筋明显,满含力量。 她一时发怔竟也没想到抽出来,脑中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余耶靠的更近:“不辨是非,不知善恶……那我是善还是恶?” 男人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微微发痒,近在咫尺的美貌让她有些不适应,不由朝后靠了靠。 咳咳,好问题,这确实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过,这种时候,按马屁原则来说,只需要闭眼说好就行了:“您当然是善了。” 余耶摸透了她的招数,嗤笑一声,不过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善。 见他发笑,虞善眯着眼打量:“太师心情好了?” 余耶嘴角的弧度一顿,冷哼:“你心情不好,我心情自然就好了。” “???” 下了马车,她不紧不慢走在后头,没一会就和余耶隔开了一段距离,余耶感觉到身后人没跟上,定住脚步回过头。 虞善玩捏着自己的手指,压根没注意前头人不耐的神色。 直到听余耶突然说:“长公主府的事,知道吗?” 虞善心下一顿,缓缓抬眸,自如问道:“长公主府怎么了?” 余耶:“永安侯厮混被赵姝撞破,一气之下刺伤了他。” 虞善朝着余耶慢慢靠近,问:“永安侯可是太子的众多支持者里,分量极重的一位,她这么凶,太子现在该不好受了吧?” 余耶看着走到跟前的人,目光如炬:“与他厮混的人都死了,太子却忽然要彻查。” 虞善眼中一闪,菱唇一提:“也许太子关心他的王姐?” 余耶淡淡道:“永安侯向来不近女色,他自己也说是被下了药才糊涂,但太医没查出来。” “有的人说是不近女色,私下里野着呢。”虞善不以为意。 余耶:“这药的特征,倒像极了重华门曾出现过的媚药。” 虞善:“我听过,不过我还小,这种药我不是很了解。” 二人的对话有的明显对不上,可细细研究起来却又没有违和感,甚至颇有你来我往,和和气气的氛围。 余耶听完她的回答眸光忽凉,冷飕飕注视她半响,最后一抬眉头转过身去。 “晚膳我要吃虾。” “?” 虞善:跟我说干嘛?关我什么事? 余耶:“你剥。” 虞善:“太师。”她追到他身侧:“您干嘛非要我剥?难道我剥的虾更好吃不成?” 他如果说是,她就勉为其难再伺候他一顿。 “不。”余耶:“看你剥,高兴。” 虞善:“……” 敢情还是那句话呗,她的痛苦他的快乐! 你说气不气人!气不气! 好容易伺候完余耶吃完晚膳,她消了会儿食,想着明日就要回天京城,就享受不了温泉的快乐,于是决定今晚再好好舒服一番。 她特意备了壶小酒和点心水果。 惬意靠在池边上,修长白皙的两臂轻搭在池边的石上,时不时喝一口小酒,吃一口水果,只觉得人生之圆满,不过如此。 她半嗑着眼皮,神情陶醉:“莫兰,再去拿壶酒来,要凉的。” 莫兰:“您都喝了一壶了,可别喝多了,明早怕是要头疼。” “那你是不了解你家小姐的威风。快去吧,这才哪到哪。” 拗不过她,莫兰无奈只能照办。 莫兰离去,虞善睁开清明晶透的眸子,稍稍从支起身,吴西了然单膝叩地靠近她身边。 “你能避的开冉流吗?” 吴西默了默,点头:“可以。” 虞善:“今晚找机会出去,让公主府的人全数静默。” 吴西:“全撤?可我们的人没有暴露。” “与永安侯厮混的人既已杖毙,按常理,之后就是赵姝和永安侯之间的事,可太子为什么突然介入彻查,说明太子发现了端倪。我担心我们的人暴露,牵一发动全身……以防万一,撤。” “是,奴婢知道了。”吴西见虞善手在池子边盲摸,没抓到果盘的位子,将果盘凑了凑,又道: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太师是故意给您透露消息的。” 虞善捏了一颗葡萄,思绪微飘。 其实她也有这种感觉:“就算他是故意想让我露出马脚,好顺藤摸瓜迁出秘闻阁,这一次也要冒险把长公主府的人撤走。我宁可秘闻阁的人落在余耶手里,也决不让她们被太子拿下。” 吴西听完,抿了抿唇,她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她也觉得余耶很危险,甚至不清楚他真正目的,可这几次总生出一种感觉。 他在帮小姐。 比如这一次,如果他是冲着秘闻阁来的,他就应该按兵不动,等小姐回天京城后自然会发现太子再查此事,到时候小姐会比现在着急,心急才漏破绽。 而不是现在这般,提前透露消息,给小姐早做打算的机会…… 罢了,吴西微微摇头,小姐没察觉也好,她才不希望小姐和余耶牵扯在一起。 虞善喝了三壶酒,才念念不舍的从温泉池里出来,穿好衣服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走出假山,打了个哈欠,人已是困倦了。 清凉的微风打在她舒张的肌肤上,令她精神稍好一些,走在石子路上听着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走的很慢,很懒散。 “小姐。”吴西压低嗓音唤了一声。 虞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余耶立于竹林边的假山旁,借着周边的莲灯依稀见到他身前还跪了个人,只看到半个身子,也看不清长相。 莫兰看出她要干嘛,忙道:“小姐,先回去吧,别着凉了。”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莫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放轻脚步朝余耶的方向摸去。 可余耶没给她偷听的机会,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他幽幽回过头来,那黑衣人也转瞬消失。 她‘啧’了一声,只能讪讪笑道:“太师,好巧呀,您也出来看月亮呢?” 余耶睨着她冷笑道:“是啊,好巧。”说完,意味深长晃了眼空无一物,昏暗无比的天空。 虞善:您要真给面子就别往天上看了呗。 余耶见她吸着鼻子,视线落在她湿黑的发丝上,又瞧着她小脸泛着两团不正常的红色,皱起眉:“回去。” “哦。”她乖乖点头,泡完澡这凉风吹着还有点冷飕飕的。她转过身准备走,忽而又回头看向余耶,好奇问道:“您不走?” 余耶见她磨叽,不耐烦的咬了下牙,抬手拎着她脖子如拎小鸡仔似得,直接拎着走了。 虞善:“诶诶诶,您慢点……” 假山边很快又恢复原本的寂静,隔了会儿,一道身影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望着虞善等人离去的方向,久久矗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亲爱的“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ANY”,灌溉营养液*1 嘻嘻嘻,爱你萌,日常表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6章 勾引 冉流从他身后走出来,默然半响, 道:“你该走了。” 话毕, 那人隔了片刻才徐徐转身。 “小七。”冉流轻唤他一声,垂下眸子藏住几许内疚, :“不该让你替我。” 如果当时去虞善身边的人是他,现在小七不会这么痛苦。 小七顿住,没有回头:“不, 我并不后悔。” 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没有一日不觉得幸运,他庆幸能到她身边。可他也知道虞善讨厌被人欺骗,天知道他有多少次想告诉她真实身份。 他想告诉她, 他是太师派来监视她的, 他也不是徐润,他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他只是太师府七侍卫之一的小七。 在无数个日夜, 他曾幻想,她有无可能对自己也有一丝好感。 当看到她开始找机会联系重华门旧人,给太师送去账本,引太师到大良村的时候,方才如梦初醒:他是七侍卫,不能有感情, 他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 即便这个时候,也还期望着能跟着她身边,直到他杀了张氏, 被太师察觉。 他深知,太师让他离开已是一种开恩…… 小七合上眸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虞善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切都牢牢烙在他心里,而这些,如今都成了他痛苦的源泉。 明知不能再靠近,却依旧忍不住站在暗处。 而今晚,太师给了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若再出现在她身边,杀。” …… 余耶拎着虞善走到半路,忽然停下,俯下身闻了闻,微微蹙眉:“喝了多少?” “一点。”她老实回答。 余耶挑眉:“一点?” 她点头:“昂。不信你问她们两。”说着下巴点了点后头跟着的莫兰和吴西。 原本虞善也就是意思一下,没想到余耶还真侧眸看向莫兰。 莫兰见状上前一步,犹豫片刹,回答道:“小姐……喝了三壶酒。” 余耶点点头:“重华门‘卖酒’为生,看来不假。”他睨着虞善红彤彤的双颊:“果真好酒量。” 虞善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整的有些不好意思,嘻嘻一笑:“太师,您真是谬赞。” 她冲着余耶一笑,明眸皓齿,弯弯的眉下那双星眸此刻眼波流动,微醺脸上如遮了一层薄纱,看上去如香软温玉,诱着人掀去她的面纱。 而余耶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抬手抚上少女温热发红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手感软糯十分舒适,难怪之前总是忍不住掐她的脸呢,此刻终于找到了原因。 虞善微微僵住,这不是余耶第一次碰她的脸,可都没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她感受到他宽厚手掌上的浅茧,酥麻的异感下羽睫轻颤,她轻抬眸子望向他的眼。 余耶垂着眼睑,如是般凝着她,眼瞳深邃而幽暗,再往下那张薄厚相宜的菱唇勾起浅浅的笑。 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唇。 脑中霎时浮现这张唇亲吻她的那个梦境,虞善喉咙一紧,不由咽了口唾沫…… 余耶见状,唇畔的弧度加大:“脸怎么这么烫?” 虞善吸了一口气,无视他语气中的刻意,暂压下乱撞的心跳,连退好几步从余耶掌心堪堪脱离。 “喝了酒不都这么烫么,好困啊太师。我要回去睡觉了,您自便。”她说完,再不理会余耶,踩着急速的小碎步往回走去。 余耶难得见到虞善慌乱的样子,沉沉笑了几声,眼中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宠溺。 倒是这声发自内心的笑意,惊得身后的冉海在临风慌乱。 虞善躺在床上掰着手指,久久无法入睡。 她输了!她怎么能输?身为重华门的继承人,她怎么能输给余耶的这些低级的撩术? 抚了抚还未完全平静的心口,狠狠吐出一口气,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才这么把持不住! 一定是! 子时后。 万籁俱静的夜。 南罄庄园内,一道黑影从屋檐悄无声息掠过,但很快,又一道黑影亦步亦趋如鬼魅般跟在她身后。 后头的黑影跟出南罄庄园没多久,看到前头的人停在树影下,亦停了下来。 吴西站在婆娑树影下,拔剑指向他,声如坚石,冷硬问:“还要跟着我吗?” 冉流抱剑望着她,若直接说是她该要跟他打架了。稍稍思忖后,慢慢问:“天京城?” 吴西脸色微变,手肘轻转,剑锋凛然,周身杀气尽显。 黑暗里,冉流见她反应,用抱剑的手顺势抓了抓耳畔,露出一个‘果真如此’、‘那么好吧’的表情。 随后,轻点脚下,飞身离去。 吴西眼中闪过一刹复杂情绪,微蹙起眉头,冉流的反应更验证了心底的猜想。 余耶是故意提点小姐,他在帮她们。 …… 第二日,日高三丈。 虞善昨夜睡得实在太晚,早上根本起不来,最后莫兰没办法把早膳端到她床头,才诱的她勉强睁眼。 “小姐,太师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咱们还是快些吧。”白薇见虞善还定心的坐在凳子上吃葡萄,更是着急。“太师一会儿生气,可怎么好?” 莫兰也上前劝:“小姐,时辰不早了,是该走了。” 虞善凶狠的又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嘴角,面色不耐站起身:“我没睡好,我还生气呢。” 尤其是她还做了一个有余耶的噩梦! 走到庄园门口的马车边,回头望了眼南罄庄园,这两日庄子山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连她可爱的徒弟要走了也不来送一送。 算了,反正他隔一阵子也会来太师府的。 这般想着,连莫兰的手都没扶,手腕一使劲儿就爬上了马车。 上车观测到余耶略显冷沉的表情,主动抬手招呼道:“太师,早呀。” 余耶觑着她:“怎么?舍不得走?” “也没有,就是舍不得里头的温泉池。”想着下次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还颇有些可惜。 余耶冷嘲一声:“出息。” 太师府哪一个院子不比这里好?竟然留恋区区一个水池子? 马车徐徐走出启程,走到灾民安置地虞善发现外头的帐篷都消失了,灾民也不见了,她惊诧问:“那些灾民呢?” 她放下帘子,目光中充满求知欲的看着他。 余耶:“想听?” 虞善:“嗯嗯。” 余耶支起食指对她勾了勾:“过来。” 她神色微顿,目光下意识缠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这个动作在她眼中被放慢数倍,而它的主人此时也似乎散发着某种‘诱人’的芬香。 虞善一颤,忽然想起昨晚那个有余耶的‘噩梦’。 梦中,她躺在河道边,闭着眼吃着葡萄,微风瑟瑟正是享受之时,忽然面上一暗,睁眼就看见余耶的美貌脸倒着贴近她面上。 他骚兮兮对她勾唇:“我也要吃。” 闻言,她把手里的葡萄递给他,余耶却轻轻摇头,然后深情望着她:“不要这颗,要你嘴里的。” 说着不由分说含住她的唇,舌尖探入去找她嘴里的葡萄,吻她的时候还揉捏着她的脸…… 醒来的时候,枕上的一瘫不明液体让她几乎羞愧而愤怒。 啊啊啊!虞善思及此梦,内心的尖叫有山海呼啸之势。 她下意识怒道:“你别又来勾引我!” 余耶没在意她忘了尊称的事,只睨着她微红的脸蛋,神情倏而莫测起来,眼含笑意,慢悠悠磨道:“勾引?又?” 虞善抿了抿唇,恨不得咬掉舌头,神情勉强保持从容:“我说的勾引不是那个勾引,您别误会!您还是快跟我说说那些灾民吧?” 余耶也没继续为难她,淡淡又重复:“过来。” “不用吧,我坐这儿也能听见。”还是别靠余耶那么近,太危险了。 她们重华门的女子各个都是撩男的一把好手,偏她接二连三反被余耶勾引,实在丢人、丢面儿、丢她重华门门风! 想是这么想的,可一看余耶脸上有犯病的趋势,双腿比脑子更快觉悟,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到他身边了。 余耶挥了挥手:“过去点。” 她心下一喜,好好好,直接坐到了最边上。余耶见状,竟露出一个满意和算你识相的表情,看得她心生不妙。 “您……” 话没说话,余耶抬起双腿转过身,背对着她,整个人如泰山之势压了下来,他的头不偏不倚的枕在她腿上。 余耶微瞌着眼,双手抱着胸,修长的腿正好填满坐榻。 虞善:…… 他缓缓启唇,慵懒道:“你不是说他们骂我么?都被我赶出城,自生自灭去了。” 虞善点头,余耶瞧着面上不显,其实也还是在意百姓骂他的嘛。 没听到她的反应,他掀开眼皮:“还说我是善么?” “您是啊。”她竟没犹豫。 余耶冷笑一声,罢了,如今她张口就来的马屁也习惯了。 可虞善这话,有一半是真话。吴西从天京城回来的时候,带了些这几日没有听到的消息,包括今日卯时下发的公文。 朝廷下令除了在淮南城以及周边设安置点外,凡是流散在各州郡包括天京城的淮南城灾民,到衙门去核实灾民身份后,可等待安置或送回淮南城。 所以即便余耶赶走他们,这些灾民也不会饿死。 就在他们回天京城的路上,太子府迎来了线索。 太子府 赵文烨撑在书桌前,脸色奇差,孟涟漪默然片刻,给他递了一杯茶。 他拧着眉,心不在焉接过。 孟涟漪看在心里,只觉得心疼。 长公主将永安侯刺伤之后,永安侯便一心要和离,这几日太子为此焦头烂额,永安侯是他日后登基之时极为重要的拥护者,此事必须妥善处理。 她搭着赵文烨的手背,细声安抚:“殿下别急,待找到那两个失踪的婢女,就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三位亲爱的~“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ANY”,灌溉营养液*1,“清寒”,灌溉营养液*2 感谢ANY包养我的地雷。嘻嘻嘻, 捉了个虫,么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7章 顶不住 赵文烨听完孟涟漪的安抚,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孟涟漪就势靠在他身上。 永安侯坚持自己是被人下了药, 太医令检查之后,却并未发现下药的痕迹。 直到昨日有人提到永安侯的状态, 与曾经出现过的重华门媚药使用症状相似,赵文烨才开始彻查公主府的人。 重华门之所以被朝廷铲除,就是因为莫怀虞不仅将重华门当成收集官员秘闻之地, 还将她培养的那些女子安插到官员身边,下至七品小官上至皇帝内宫。 严重威胁到天京朝的秩序。 虽然重华门已经被他连根拔起,可也难保有漏网之鱼。 就在方才,下人来报今早公主府有两个婢女失踪。 赵文烨思量顷刻, 将茶盏搁下:“孤怀疑这两个失踪的人就是重华门的余孽。” 孟涟漪闻言, 微抬起轻靠在他肩上的头:“当初重华门的人几乎都除尽了,剩下的人不是流放就是为奴,若这二人真是重华门余孽, 她们潜伏在公主府这么久,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永安侯动手?” “这也是孤在想的问题。” “妾身忽然想到,似乎从承伯侯开始、再到刘子荣现在又是永安侯,桩桩件件都是冲着您来的……” 赵文烨:“你这话倒是提醒孤了。”他松开揽住女子的手,神情复杂:“这几件事跟太师府都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您怀疑他和重华门余孽牵连在一起?殿下,”孟涟漪脑中倏而想起一个人:“余耶的那个养女不正是重华门出来的么?” 赵文烨:“你说那个虞善?” 孟涟漪:“正是。而且, 现在仔细想来,这几件事都是虞善进入太师府这半年发生的。未免也太过巧合?” “还有刘云汐和慕容林一事,妾身现在怀疑也是虞善搞的鬼, 当日有人看见虞善就是碧酉湖的湖船之上,且偏巧还在刘云汐二人的隔壁。这么说起来,公主府出事之前,王姐曾将虞善关进刑司鞭打过。” 赵文烨重新坐到凳子上,这些事情的某种联系似乎正慢慢在他心中梳理开来,他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寂下来。 孟涟漪没有打扰,静静坐在身侧相伴,隔了许久,赵文烨缓缓开口道:“看来之前,是孤忽略她了。” …… 含玉园 距虞善从南罄庄园回城,已隔半年。 此时二月,晌午下完大雨,午后便开始下起雪来。 园外大雪风飞,虞善推开屋里的窗柩,外头白的晃眼,眯了眯眼就看到冰冻的红枫池旁一个穿着青蓝色冬衣的小厮正匆匆而行。 她放下窗柩,听莫兰道:“小姐,前头传话来说庄先生被太师请去喝茶了,今日不授课了。” 虞善摸了摸鼻尖‘唔’了一声,走到门口,莫兰给她披上一件织锦羽缎披风:“无趣的紧呐。” 自南罄庄园回来,她就没怎么出府,这半年以各种方式靠近她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长公主和太子妃更是多次对她提出邀请,不过都被余耶挡了。 虽知道不出去是对的,但呆久了也实在烦闷。 “小姐,过几日就是皇城冬狩了,太师不是说会带您一起去么?”白薇双手捧着一盏奶茶递到虞善跟前,又抚慰道:“您且在忍一忍。” 虞善单手支着下巴,喝了半盏奶茶,只觉得困意袭来,对着人摆了摆手:“既不授课,那我睡会。” 说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靠着软榻睡了过去。 紫光园后院的凉亭内,庄子山搓了搓冻得冰冰凉的手,在面前的棋盘上放下一颗白棋。 说“她倒是好学,不过学的可都不是些救人的东西。” 虞善对治病救人的方子没有半点兴趣,研究的都是些毒草、毒药、毒虫蛇蚁。 问的问题大多都是,什么毒杀人无形?什么毒发作时间最短?什么毒制作起来最方便简单? 看着虞善好学的眼睛,每每回答的时候都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教唆杀人…… “我要她救人做什么?”余耶轻松应对他的围追堵截,闲散回答道。 庄子山冷哼一声:“倒真不怕养个祸害出来。” 余耶抿了一口温酒,语气惊讶:“太师府还少祸害?” 庄子山闻言一窒,还挺有自知之明,可就是就因为你是个大祸害,他还是有些担心乖徒儿有一日会被带偏。 “我是怕等我回来的时候,天京城的百姓会说太师府有一对‘祸害父女’。” 余耶淡淡看向他,摩挲着手里的棋子,隔了半响:“这个称呼,你可能听不到。” 庄子山嗤了一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温酒,站起身:“输了输了,不能替我徒儿报仇了。我说你啊,平时也让着点她,别把人给欺负跑了。” 说完话,庄子山摸了摸下巴的小胡渣:“别送了。” 余耶摇着手中的温酒,睨着庄子山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 她敢跑?除非腿不想要了。 站起身将杯子里的酒倒在亭下身后的雪地里,酒水很快将深厚的雪地浸出一个深孔,宛如一只睁着的幽瞳。 余耶轻悠悠道:“把她叫来。” 太师府的路,小厮丫鬟每一刻钟都会清理一次,但因为午后大雪就从未停过,很快便又积了厚厚一层雪。 虞善抬脚重重的踩在雪堆上,印出一个个深脚印子。 虽说当初含玉园是她选的,可每次余耶叫她去紫光园时,依旧气闷。 尤其酷暑难耐的夏日和这样的大雪天最为难过,这时候,即便她披着厚厚的银狐绒斗笠,手里抱着汤婆子,整个脸都快缩进斗笠帽里,却还是冻得发抖。 “小姐别踩了,一会儿鞋子进了水该着凉了。”吴西道。 莫兰知道虞善又闹脾气:“小姐,太师不会因为您住的远,就减少或者增加唤您去的次数,太师也说了,您若觉得含玉园太远,可以换个近一点院子。” 虞善闻言侧眸白了莫兰一眼。“他就是故意的,想逼着我换个近的,好每天折磨我。我才不给他机会。” 莫兰二人跟着进了院子便没再跟着,冉海见虞善前来直接熟练上前给她开了屋门。 对于冉海这一变化,冉流称其为讨好。 冉海没否认,甚至提醒冉流要跟自己学习。自虞善到太师府之后,太师对她的态度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尤其这半年来……为了前途,该狗腿的时候就狗腿,没错。 虞善的飞升不就是马屁界最成功的活列子么? “过来。” 虞善进门就听见余耶清冽的声音,越过书架走至屏风内,见他坐在软榻上,身边沏着热茶,惬意非常。 她抿了抿唇,故意连斗笠也没脱,带着一身雪水滴滴答答走进去。 踏进书房内室,地龙的热度加上跟前烧着银炭,身体瞬间感到暖意,她在余耶右手边的软榻上坐下,余耶觑了一眼她的表情,一招手:“过来。” 虞善掀开眼皮,不是很情愿的站起身,见她实在磨叽,余耶干脆伸手勾着她斗篷的绳结,将她勾到跟前,修长的指尖若有若无扫在她锁骨上。 微凉的指甲触扫过她的肌肤,让虞善心间微颤,余耶替她将斗笠结扯开后,随手甩到了榻上。 动作娴熟而自然。 又见余耶依旧神色淡淡的示意她坐下,她才将瞬间的异样压了下去。 余耶:“自己选的路,还敢发脾气?” 虞善:“那您也不用故意在这大雪天叫我来吧。” 余耶:“放肆。” 余耶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虞善倒不是那么害怕,但还是住了嘴。拿起边上早已备好的热茶奶茶,心口顿时一片温暖。 语气柔和不少:“您不是找师父来了么?师父呢?” “他要离开一阵。” 虞善以为庄子山跟往常一样,隔一段时间会再回来,没放在心上:“那您找我来做什么?”说完似是知道余耶不喜欢这句话,又补充道: “我是说您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余耶:“没有。” “哦哦。”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她就是个任余耶使唤的小可怜。 屋内恢复了片刻的寂静,隔了片刻,余耶掀起眼皮:“三日后的冬狩,别自己瞎跑。” “其实这话您三日后跟我也可以的。”她下意识道,言罢舔了下嘴皮的甜味:“您就是想见我了吧?” 明显察觉到余耶一怔,她心底乐了下。 虞善:让你没事老撩拨我,我也撩你一下! 余耶忽然扯起嘴角,温淡:“是啊。”睨道虞善意料之外的神色,挑起眉头,一字一句重复道:“确实是想你了。” 声色如玉,清冽又邪魅。 “你……”恩?撩人反被撩? 她眨眨眼,有些跟不上进度,这这这,余太师突然的表白怎么办?心里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不能脸红,不能笑,不能丢人! 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余耶靠近她,审视着她的怪异神色,不紧不慢道: “怎么了这是?为父还不能想你了?” “……” 虞善心底涌上的悸动,瞬间破散。她慢慢低头,眼睑下垂,嘴角忽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意。 虞善:余耶,你她妈又调戏我是吧。这次我再输,我就一辈子叫你爹! 她抬起头迎上余耶的眸子,主动靠的更近,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的视线从余耶的眉眼下移,直到落在他完美的唇上,她浅浅一笑:“太师,您是真把我当女儿嘛?” 话毕,学着余耶惯常的语气:“恩?” 她望着余耶的唇畔,悠然抬起手贴了上去,还未触碰就被余耶一把抓住,他稍稍用力捏的她生疼。 虞善娇嗔一声:“哎呀。”无意的伸出舌头当着余耶的面舔了下唇,奶茶甜蜜的味道尚在:“太师,您把我弄疼了。” 她眼波含纱,一汪秋水里满是柔弱和无辜,眼看着余耶清冷眸子渐变得幽深暗沉。 心底狂笑。 狗男人,让你这调戏我,顶不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每个订阅哦~ 你们昨天仿佛集体失踪了,咋肥四呀,嘤~ 这两天过度是会有点平,但如果是因为哪里写的不好,大家也可以指出来哈~ 我会加油哒,爱你们,么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8章 咱们太师府 虞善看到他的反应,还没有半点收敛的想法, 甚至产生一丝恶趣。 什么叫恶向胆边生?就是她现在这样。 ‘呼~’ 她突然低下脑袋对着男人微滚的喉结, 吹了一口气,余耶只觉得下腹一热, 眼底变得暗不可测,手中猛地使力将虞善整个人提了起来。 虞善贴到他怀里,下巴磕在他坚硬的胸口, 双颊粉红,没有丝毫挣扎,只乖巧抿上了那张作恶的娇唇。 虽不知等待自己的惩罚是什么,但她此刻的内心里还是很爽。 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欲望, 不近女色的余太师?呵呵!还是那句话, 有的人说是不近女色,其实也就是说说。 鸡儿行不行不好猜,但男人还有不好色的? 握着她的手掌的力度, 显示出了他主人此时暴躁的情绪。 余耶深谙的眸子里含着一抹阴郁,启唇幽幽问:“好玩?”沙哑的嗓音里,充斥着危险。 虞善:好玩的,甚至还想再玩一下。 她算是看出来了,余耶这人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真要动起手来, 他就是没开包的弟弟。 虽然她也是黄花大闺女吧,可挡不住她是重华门出道的人,重华门是什么地方?曾经可号称过天京朝男人的极乐世界。 她一手被他紧握着, 一手伏在他胸口,仰着上半身才能勉强和他对视,望着他吸了下鼻子,呐呐道:“不好玩。” 算了,见好就苟吧。狗急了还咬人呢,瞧着余耶狂躁的样子,再不怂可能是要倒霉的。 “好吧,我,” 门口低微的扣门声打断了她的预备求饶,冉海:“太师,燕楚的三皇子和五公主求见。” 话音落下,虞善就感觉自己被他毫不留情推开,余耶稍默,声色暗哑还未完全恢复: “带去前厅。” 虞善:“三皇子找您做什么?还,”还有五公主咋也来了?她想了想余耶现在情绪不好,还是别问那么多了。 余耶情绪确实很不好,似有一把火烧在他难以描述的某处,灼热胀痛,难忍的狂躁让他恨不得此刻就将她强按在书桌上。 揉进身体,直到她哭着求饶。 他咬了咬牙,强压下心底的躁动,不再看她,阴沉道:“回你的含玉园去。” 什么态度?走就走,有本事你别叫我来呀。哼!腹诽完,冷冷“哦!”了一声,头也不回往屋外走去。 渣男,有了别的女人就让她走。 “回来。” 虞善:让我走就走,让我回就回,我堂堂倒台重华门继承人,不要面子? 她不情愿转过身:“干嘛?”说完感觉面上一沉,余耶将银狐斗笠砸在她的脸上…… 从书房出来,她沉着脸不高兴的表情很明显,站在门口顿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缓缓提唇,侧眸看向冉海,对着他勾手。 冉海看到她嘴角的狡黠,警惕稍弯下身,做出疑惑的表情。 虞善压着声儿:“你见过三皇子吗?” 冉海点头,她再问:“那他长得好不好看啊?” 这个问题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若是和太师比起来,那是没有可比性,可若是和一般人相比,倒也过得去。得出结论:“尚可。” 她乐着点头:“那就是还可以咯,真好真好,等冬狩我可要看看燕楚的美男子长什么样。”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内猛地打开,现出余耶那张略显阴鸷的脸。 突然的震响,将门外说悄悄话的二人都吓了一跳。 冉海见状不妙瞬间直起身子,如死人般紧抿着唇立回门口,动作堪称神速。 余耶语气阴冷到极点:“看来你是不想走了。” 虞善:“想走想走,我正准备走呢。太师再见!”说完一溜烟跑了。 她走后,冉海就感觉一道强压落在身上,他浑身微颤,求生欲让他双膝跪地,瑟瑟道:“属下多嘴,太师息怒。” 余耶冷眼盯了他半响,不发一语抬步越过他,冉海擦了擦冷汗,忙跟了上去。 往后保命守则多加一条:关于虞善,坚决不回答她,不与她谈论一切涉及男子的话题。 虞善从紫光园出来,莫兰才开口问道:“小姐,您又怎么招惹太师了?” 吴西也有些好奇,方才在院门口看着,余太师那张脸都快结冰了,看起来被小姐折磨的不轻。 听她轻哼:“是他先招我的。” 吴西:“瞧着脸色可不好看,不像生气,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 ‘噗嗤’虞善突然停下步子,她拢着斗笠脸缩在里头,轻颤着笑出声来。笑的差不多了,她抬起被冻得粉嫩如桃的脸蛋。 道:“我告诉你什么表情,那是欲求不满的表情。哈哈哈哈。” 吴西:“您和余太师……”那啥了? 她算了算小姐进出书房的时间,半柱香不到,唔,欲求不满也正常。 不对不对,她蹙着眉甩了甩头,她烦恼的应该是小姐和余耶在一起,以后若余耶对不起小姐怎么办?渣男千千万,天京城占一半。 越想着,吴西脸色越不好看。 莫兰震惊片刻回过神来,想过太师和小姐之间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进展这么快,若小姐他日成为太师府的女主人…… 恩,太师府,应该会很热闹。 虞善不知道身后二人心里的想法,她想到余耶方才破门而出的表情,便又忍不住发笑。 “莫兰,你一会儿去前厅打听一下燕楚的五公主,来做什么的。” 莫兰:“太师若知道您让奴婢去查这些,怕又要生气。” 虞善:“他要知道我让叫你去查五公主,唔,应该会高兴。”不是她自恋,她现在就是觉得余耶喜欢她,不然他干嘛吃醋? 余耶在前厅只露了一面,就派人将那三皇子和那五公主送出了太师府。 三皇子带着五公主前来的心思昭然若揭,不外乎是想把人往他太师府里塞。余耶没好气重重扣下茶杯,冉海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命苦。 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怎么惹了太师,这气这么难消,最倒霉的人还是他。 余耶:“往后再来,不必来禀了。” “是,属下记住了。” 余耶沉了一口气,站起身,面色不善斜了眼冉海:“这叫尚可?”他倒想看看虞善见到所谓的燕楚美男子是什么表情。 冉海:啥?您说啥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余耶就挂着一抹冷笑出了厅门。半响,他才后知后觉这二字出自何处。 冉海心里苦:不是,太师,属下好委屈。 余耶走出前厅,脚步微顿,对着身旁的人招了招手,目光盯着莫兰离开的背影,问:“来做什么的?” 小厮毕恭毕敬回道:“回太师话,莫兰姑娘是来询问三皇子的。” 余耶咬牙,方才真应该直接掐断那死丫头的脖子,一眯眼:“还有呢?” 小厮不明白太师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吓人,战战兢兢再回道:“还有,还着重问了五公主的事,也问了她的长相,还有来做什么的,还问了您对她的态度。” “哦?”余耶微缓:“你怎么说?” “奴才回答,三皇子的长相没看清,公主长相清丽动人,其他概未多言。” 余耶背着手,食指敲打在手背,身上威压收敛许多,半响,他淡淡道:“很好。” 小厮不敢置信盯着太师离开的身影,他居然得到了太师亲口称赞,还以为要死了呢。 虞善听着莫兰的回话,把玩着手里的璞玉,懒洋洋点头,并未将关于五公主的话放在心上。 五公主这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余耶才看不上呢。 白薇听完,不知想到谁露出忧虑:“小姐,冬狩那五公主肯定也是要去,万一故技重施再求得皇上……” 虞善摩挲着璞玉的轮廓,眉带浅笑,语气却不自觉冷傲起来:“你当余太师是纸捏的老虎么?太师府想进就进?梦如什么下场忘了?她若真敢来,我” 她忽然顿住话头,心里这一草原的敌意是不是太明显了? 她想了想,一定是怕余耶给她找个后娘,所以才这么敌对。前些日子天京城不就传出好几件后娘虐孩子的事么…… 小孩子就是要从小养成自我保护的意识! 话是这么说,但内心的心虚却在吴西古怪的注视下逐渐放大,她干脆抬头大方望去。 瞬间读懂吴西的潜意思。 吴西:小姐真的喜欢上余太师了? 虞善:不,我没有。 她只是单纯欣赏余耶俊美的皮囊,至于爱情?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复仇竞技,没有爱情。 …… 一年一次的皇城冬狩,每到这一日天京朝都会邀请邻国参与,燕楚在必邀名列里,往后还有西尧国。 冬狩声势浩大,围场宽广,涉猎范围庞大,参与人数众多,每每这一日也是天京朝的一大奇景。 虞善从马车下来,看到盛大的场面,心中感慨:这么一看倒真有点太平盛世的意思。 余耶先去见皇帝,让她等在原地,但没一会儿宫里的嬷嬷来安排住处,她就被领着去往行帐了。 皇帝早早就派人给自己修了一座小行宫,其余包括太子和余耶都是行帐,行帐安置的位置,行帐顶部的颜色都按身份等级区分。 她的位置依旧处于中等,行帐顶部是蓝色,还给她们几个婢女发了一块小蓝牌,说是为了领东西用的。 女子分三种颜色。五品以下是绿色,五品及以上官职府中没有封号的贵女都是蓝色,除公主外有封号的县主,郡主牌色都是紫色。 虞善对此无语,也不知道谁想出来损招,领东西按身份来很正常,毕竟公主和平民还是有区别的,可发什么牌子啊,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给谁晒脸呢? 她要是处于三色顶端的紫色,也就不逼逼了,但这蓝色看着就有种人下人的尴尬。你让人行帐头顶绿色的人不是更尴尬吗? 虞善骂了一句:“神经病。” 行帐外隔了一圈铁栅栏,空间还算大,有侍卫看守,给了每个人足够的私密性。嬷嬷说明日全员叩拜皇上皇后,再行祭祀大礼后,才开始真正的冬狩。 虞善闻言焉了不少,今日既没搞头,干脆鞋袜一脱上榻睡觉去了。 余耶从皇帝行宫出来,没看到虞善眉头微拧,冉海上前回禀道:“小姐被安置在西面,已经过去了。” “谁让她去的?” “是宫中统一安置的。”他心想,先去安置也正常啊,反正小姐也不可能跟着您住啊。 余耶脸色寡淡:“把人带过来。” 说完,一抬手,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上前给他领路,前往他的专属‘营地’。 冉海跟上前,不确定问:“把小姐带到……您的行帐吗?” 察觉脸上打来一道冷冽的视线,忙点头应承:“是,属下这就去。” 不怪他多问一句,连边上小太监听了这话都神色异样,离开时又听到余耶给虞善另外安置了一顶行帐,竟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片刻,冉海垂了下脑袋:你可真是个蠢货,太师是那么浑的人吗? 虞善坐了半日的马车累的不行,早就在行帐睡得天昏地暗,冉海在行帐外喊了莫兰无数次,都是那句:“小姐实在起不来。” 起不来是什么意思?是床把她压住了吗? 叫她去的人可是太师啊!是手握大权,杀人不眨眼,手段狠厉的余太师啊!可醒醒吧! 这都给惯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道理了?! 冉海在心里疯狂吐槽,嘴里还得客客气气:“你再去喊喊,太师还等着呢。总不能让太师亲自来叫吧?一会儿子太师生气,咱们可都吃不消。” 莫兰看他一眼,是你吃不消,反正她跟着小姐这么久就没怎么被太师训过。小姐护短,太师寻常发怒,小姐就会先把她们几个打发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她其实也很无奈。小姐好像真是一点也不怕太师,第一次叫她起床,说太师叫她过去。 换做别人,不说插翅飞去那么夸张吧,起码也是规规矩矩不敢有一刻耽搁。 偏小姐倒好,只一句‘我好累我只想睡觉’就打发了。你再去说:若不去太师会生气,人家又一句‘生气就哄呗,走开走开我要睡觉!’ 都这么说了也没用,她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连太师生气也不怕的人。 应冉海需求,莫兰决定最后再叫一次,而虞善正睡的憨,被人再三打扰干脆怒了…… 莫兰走出帐子,神色略略复杂:“海侍卫,你,没听到吧?” 冉海自如摇头:“没有。”他没听到虞善让太师滚蛋这句话。 就算是听到了也不敢点头,反正他也不敢打小报告,反正打了小报告太师舍不得收拾虞善,反正倒霉的还是他…… 到这份上,也算是活久见了。 怀着最后的希翼,问道:“真没办法吗?” 莫兰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小姐太累了实在起不来,我瞧着……现在怕是真只有太师能叫醒她了。” 不撞南墙不起床的小姐,谁也叫不醒。 冉海:……所以你是让我去太师面前说:太师,你自己去叫小姐起床吧,我叫不醒? 活着不好?上赶着送狗头吗? 但他这颗狗头还是送了,冉海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在太师的威压下活下来的。 行帐内炭火烧的足,暖如春日骄阳。 余耶面无表情盯着软榻上睡至灵魂出窍的人。 软榻足够大,至少能容纳三人,可这么大的地方似乎还是不够她折腾。 虞善的一只手横搭在榻上,另一只手挂在榻边手背贴着地毯,头则虚靠在枕边上,下半身横跨床榻一头。 身上的外衣凌乱散着,露出里头纤细的腰身,再往上的弧度明显…… 余耶双眸暗了些许,继而移开视线,她哪儿学来的这六亲不认的睡姿? 听的低底下的人儿呢喃一声,砸吧了下嘴,随后又是一个翻身,身板娴熟的朝着床榻滚去。 在她翻下地面的刹那,余耶抬脚抵着她的身侧稍稍用力,将她重新踹回了榻里。 虞善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坠地危机,悠悠醒了过来,摊开四肢极大弧度的伸了个懒腰,喉咙里舒服的呻.吟一声,翻个身视线撞到榻边上伫立不动的人后,头顶的手顿在半空。 脑中略微空白。 额,莫兰跟她说余耶干嘛来着?哦!余耶叫她过去?然后她怎么说的? 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从余耶现在出现在她面前,而她还睡在榻上这件事来说,说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哄怎么卖萌才能躲过这劫? “太师,嗨……”她咬了下唇,余耶这面无表情风平浪静的样子,显然是在酝酿一波大招,还是直接认错吧。 “您别生气啊,我太困太累太不舒服了,所以……”睡傻了。 帐门口的莫兰微微扶额,看到太师来才知道怂,睡眼模糊嚷着让太师滚的时候,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余耶听着她嗓音里的软糯和刚睡醒的低哑,水灵灵的杏眸忽闪忽闪的,还带着无辜和慌张,破天荒的没有生出揍她的念头。 “起来。” 恩?余太师居然没有动手? 她立马识相的坐起身,就着榻边正襟危坐,道:“什么吩咐,您说吧。” 余耶:“穿鞋,换地方。” “去哪儿呀?” 可惜两句之后,余耶就没耐心了,只给她半盏茶的时间收拾,出了帐子。 看着莫兰几人的神色,和她们慌乱伺候她起身的速度,低声问:“太师来很久了?” 白薇表情复杂:“太师都来半个时辰了。”她守在帐子门口一直没听到动静,还以为太师一生气直接把小姐掐死了。 虞善惊讶,不确定的问:“难不成他在这儿看我睡了半个时辰???” 莫兰,白薇,吴西三人难得统一的点了点头。 她有点懵,等了这么久,那他怎么不生气还表现的这么冷静?依着余耶的耐心,早该把她拖起来连掐带虐折磨八百回了。 “他憋什么坏呢?”她念叨道。 莫兰对她草草解释了几句余太师的意思。 快速收拾好从行帐出去,冬日的光线并不刺目,还是下意识遮了下眼睛,指缝间现出余耶负手而立的身影。 周围隐隐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边上几个行帐的女子纷纷探出头,目光痴迷羞怯的缠着余耶。 她心底冷嗤一声,看什么看,看了也是你们得不到的男人。 她小跑了两步站到余耶身旁,余耶垂头看她。雪白的狐裘罩在她身上,初醒的肌肤上还染着红晕,令少女看起来既俏丽又娇媚。 虞善眼中含着丝丝笑意,仰头问:“太师,宫里说这行帐的位置都按照身份划分的,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余耶目光斜着她:“真话呢?” 虞善闻言,冲他嘻嘻一笑:“真是太好了!我才不想住这儿,周边这些都是我不认识的人,而且这地方肯定没有您那里宽敞舒服。咱们走吧。” 说着自然伸手拉住余耶的深紫色披风晃了晃,想起他好像说过不准拉他衣袖的话,讪讪收手。 余耶没在意,目光不自觉从她娇润欲滴的唇上掠过,轻‘恩’一声,二人一前一后朝前走去。 虽然周边行帐门口的人说话都小心,但还是能听到,不外乎是那些污糟话,可她并不生气。 这些人嘴里骂她,可眼睛里却放射着疯狂的艳羡和嫉妒。 简直是一帮口嫌体直的辣鸡。 不过这些人很快就闭了嘴,因为气势逼人的余太师冷不丁扫了周围一眼,这些辣鸡就统统缩回了龟壳里。 没走几步,前头的余耶忽然伸手拨了下她的头,将她往前带了一步。语气淡淡:“又在想什么?” 虞善: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不揍我。 “我在想,您今天对我可真好。” “今天?” 恩?她读出来余太师语气里的不满。狗腿道:“别的时候当然也很好,但今天特别特别好。”她加重了特别两字。 特别,温柔? 她沉迷睡觉无视太师的召唤,甚至冉海第四次让莫兰叫醒她的时候,她还说让太师滚,太师还亲自上门等了她半个时辰,恩……听说皇上都没让太师这么等过。 可他现在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还如此心平气和的跟她对话。 这样的余太师,难道不是特别好么!许了个愿:希望太师永远这么好! 虞善在心里逼逼了半天,没注意到身侧的人嘴角轻提起的弧度。 余耶的行帐在南边,称之为营地一点不为过,行帐的占地面积不比皇帝行宫小多少,天京朝也就太子的行帐能与之媲美。 她的行帐就在置在余耶边上,虽比不上他的大气却也比之前宽敞多了。 余耶走到帐门口停下脚步,看了眼准备进帐的虞善:“过来。” 虞善疑惑看向他,可人说完就进去了,她‘哦’一声跟上去。进到帐子,余耶对着满满一桌的点心,扬了扬下巴。 “吃吧。” 她眸光锃亮,还备了这么多她喜欢吃的点心?余太师今天是被人下温柔蛊了吗?还是说这是勾引她的新花样? 如果是,那她有点上钩了…… 余耶在桌案处理公务,她就坐在边上的圆桌前支着下巴吃东西,外头吹着萧瑟的风,偶有远处行帐的琴声传来,忽然生出一种万物和谐的心境。 嘴里咬着点心,侧眸瞅了眼余耶,对着白薇招手低低道:“再去取点果子来。” 白薇应着前往布膳司处,管事的太监叫周海全,是端妃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子大婚的时候见过虞善和她身边的几个婢女,今日认出了白薇,就想着要给自家主子表一表忠心。 便吩咐下面人要什么都别给,理由就是蓝牌一日只能领一次东西,而蓝牌子能领的东西早就统一发过了。 实际呢,这牌子虽然用来区□□份,可特殊背景的人,比如蓝牌中也有好些靠近紫牌身份的人,布膳司也还是会满足。 如果虞善没有得罪过端妃,也该是属于特殊背景中的一员。 小太监听了周海全的话,虽不知白薇是谁的丫鬟,但也猜测这人的主子肯定是得罪了端妃娘娘,加上有领头上司开口,对白薇说话就更不顾忌,没两句就不耐烦打发她走。 白薇想,既然她们的牌子领不了还是赶紧回去回禀,太师肯定会给小姐想办法。 谁知转眼就看到李瑾萱的贴身婢女,正端着一盘新鲜果子从布膳司门口走出来。 她脸色一变,上前拦住那个小太监:“公公,她也是蓝色牌子,为什么她可以领?” 小太监冷哼道:“那是端妃娘娘的侄女,你家小姐是吗?我忙着呢,快走快走。” 白薇:“可你既说是宫中规定蓝色牌子一天只能领一次,可现在她的蓝色牌子能领到东西,那我理应也可以领。”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那太监提起眉眼,吊着嗓子喝道:“我说了那是端妃娘娘的侄女,是你们这种小家子出来的人能比的吗?还不快滚!” “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竟敢如此放肆!” 布膳司这里领东西送东西的人来来往往,此处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那太监不想再纠缠,冷着脸指使边上的守卫:“把她拉走!” 白薇挣扎的厉害,不想空手而回,更不想给虞善丢人,一摒从前的软弱,怒道:“你这太监好没道理!既然发了牌子就该按规矩办事,你不按规矩只看身份还给我们这牌子做什么!平白叫我们被你恶心!” 说着用力将手中的牌子砸到太监身上。 ‘啪’ 下一刻太监的手就落在她脸上。 白薇闷哼一声,这一巴掌挨得不轻,嘴角微渗出一丝血迹,而冬日的疼似乎更为刺骨。 她双眼泛红却强忍着不落下,被守卫强行拉走扔在地上。 身后传来太监不屑的骂音:“什么东西,也敢在布膳司撒野?我呸!” …… 莫兰正奇怪白薇怎么领个东西这么久,就看到白薇捂着半边脸走回来,和吴西对视一眼,知是出了事。 没等白薇走近,莫兰迎上去掰开她的手,蹙眉问:“怎么回事?” 白薇忍着眼泪将事情大概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忍不住了,抽泣道:“我,我没用,小姐要吃个果子,我都拿,都拿不回来,我给小姐丢人了。” 莫兰听完沉吟片刻,道:“太师还在里面,你别进去了,我进去禀告小姐。” “要不……”白薇拉住她,欲言又止。 莫兰似是猜到她的想法,沉了沉脸:“此事小姐必然是要知情的,你这张脸小姐也总会看到,在这里,他们打你的脸跟打小姐的脸,打太师府的脸是一个性质。明白吗?” 说完,也不管她想没想清楚,朝帐内去了。 莫兰虽只用她和虞善能听到声音说话,可余耶直接让她放声说出来。虞善听完此事,情绪没什么起伏,眼神却是冷了。 余耶没说话,睨着圆桌旁的人,依她的性子肯定是要闹的,不过再闹之前…… 虞善起身三两步走到他桌案前,手撑在桌上,弯着身子,软软糯糯喊了声:“太师。” 样子乖的不行。 再闹之前肯定是要撒娇的,余耶心里补充完。 他挑了半边眉看着她。 虞善:“方才听闻今年的布膳司是端妃在拿事,我严重怀疑她是故意在报复太师府!否则单凭我是您养女的身份,怎么也该安排个顶端色吧?我还怀疑她指使布膳司给咱们太师府人脸色看,外加动手打人,可真是一定面子都不给您!” 余耶:“还有呢?” 还有呢?她想说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快给她授权呀!她要去闹了! 郑重而真切道:“我觉得,得找回咱们太师府的场子。” 余耶却没被感动,还用一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看她。不过他在细细磨了下‘咱们太师府’几个字后,脸色不禁温和。 问她:“你想怎么做?” 现在还不到和端妃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不过如果她表现好,倒也无所谓。 “嗯……当然是打回去。端妃打咱们的脸,咱们就打她的脸!您可是太师,最重要的就是脸面了。您说呢?”她精神抖擞说完,满怀希翼望着他。 “唔。”余耶低吟一声,盖下眸子:“那就去吧。” “好!那我去了!”说完带着一脸揍人的兴奋走出行帐。 虞善离去,余耶默了片刻,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唇,这次撒娇倒是没喊爹。 虞善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来到布膳司,那小太监刚好在门口,白薇指着他低声道:“就是他。” 小太监见着阵势,心底一沉,怕是踢了块铁板,忙转身要去找周海全。 吴西没给小太监走的机会,手中剑柄飞出砸在他腿弯,将人砸趴在地上,紧接着侍卫上前将那他架了起来。 “这是布膳司,你们想做什么!周公公!周公公!” 虞善套着银狐斗笠,双手缩在斗笠里冷眼看着,仍由他喊叫,她可是太师授权来揍人的,谁来她都不怕。 “他打了你几个巴掌?”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循循问。 白薇:“一个。” 虞善:“来,一百个,给我打回去。” “啊……小姐,一百个?”白薇听着也有些犹豫,这打下去脸就废了吧。 虞善想了想,稍稍点头:“也是,一百个打下来手都废了,那你打十个吧,剩下九十个,找人替你。” 小太监闻言,脸色煞白:“这里是布膳司,你知道咱家背后的人是谁吗?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 虞善闻言,乐了。 不就是端妃那个老女人么?余耶当初收拾李家那几个小辈的时候,她也只能干看着,最后还要陈景出面才把人救下。 现在她不过收拾区区一个小太监,又有什么好忌惮? “那你知道你打的这个人,她背后的人是谁吗?哦,很明显了,是我。” 她朝小太监走了几步,勾了勾朱唇,又道:“那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 “是,是谁?” “不告诉你。” 小太监:…… 虞善看向白薇,语气悠然:“愣着做什么?打。” 白薇捏着拳头有些踌躇,她在太师府这么久,训人的活做过不少,可打人这还真是第一次。 虞善没耐心给她磨叽,眉眼一抬,声色也透着丝丝冷意:“今日你若不动手,往后也不必跟着我了,我的身边不留丢人的废物。” 这话已是极重了。 在她们几日记忆里,虞善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可见对白薇打心底里还是失望的。 白薇脸色瞬间苍白,便是肿着的那半张脸也没了血色,她紧抿着唇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上前走到小太监跟前,抬手毫不犹豫打了下去。 “打偏了,这样打打不疼他的。”虞善分析完,不忘鼓励:“没事,多打两次就有经验了。”全然不顾周围来往的人。 打了几巴掌,一道尖细的嗓音倏而传来:“哟,这是怎么了,怎在布膳司就动起手来了?” “哟,说话的就是那位周公公吧?”虞善学着他音调,声儿不大,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太监的人最恨别人学他们说话的语气,周海全人没到脸色就冷了,不过他是知道虞善身份的,不着痕迹的调整完表情,才慢慢走进虞善视线里。 周海全缓步走上前,方才在路上已经听人说了事因。 心中骂了一句蠢货。他只是让这厮糊弄过去,谁让动手打人了?平白给他惹事! 但他还得把自己摘干净,装作不知。对虞善讪笑一声:“不知这小崽子怎么得罪姑娘了?竟叫姑娘生这么大的气。” “怎么?周公公认得我?竟不先问问我是谁?”虞善抬起抱着手炉的手,挽了下耳边落下的碎发,嘴角浮起一丝讥讽。 周海全稍怔,很快应道:“咱家自是不认得姑娘,只是瞧姑娘这阵势怕是什么大事,敢问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虞善冷笑不语,莫兰替她开口,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太监打了人,我家小姐现在要打回去罢了。” “打了人?”周海全诧异回头:“作死的东西,方才端妃娘娘才夸咱们布膳司办事得力,你就给我出这种幺蛾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对着那小太监使了使眼色。 小太监当即明了,惶惶道:“周公公,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啊,她是蓝牌按规矩今日不能再领东西,她非闹着让奴才给她。奴才好言请她离开,可她不仅咒骂奴才,还把牌子砸奴才脸上,说这破规矩不要也罢。这规矩可是端妃娘娘亲自定的,奴才想阻止她的口无遮拦,一着急这才打了她。奴才真是无心的。” 字字句句真真切切,若非虞善了解白薇的性格,光听小太监的话还真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胡说,我没说过这种话!我是看到李小姐家的婢女端着果子出来,才质问他,可他说李小姐是端妃娘娘的侄女,还贬低小姐,我才生气用牌子砸他的!”白薇手指着小太监,气的双眼发红。 周海全:“之前端妃娘娘就传话来,特意让人从她的份额里分出一部分果子和点心给李小姐,她领的东西应该是端妃娘娘赏的。这么看来此事是这位姑娘误会了。” 说完又朝着虞善弯了弯身:“这混账虽说是按规矩办事,可他打人还是不对的,不过您这也打回去了,要不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这混账?这地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此事闹大了传到皇上和端妃娘娘耳朵里,总是不好的……” “嗯……话说的也不错,既是误会,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虞善轻轻点头。 周海全松了口气,虽说是给端妃表忠心,但说白了也只敢借着手里方便,小小为难一番,虞善到底是太师府的人,事儿闹下去,余太师那里怪罪下来,他也吃不消。 还没换气,又听虞善慢悠悠问:“还剩几下?” 莫兰:“回小姐话,莫兰打了六下,还剩九十四下。” “行吧,那抓紧打完,打完此事就算了了。”日头渐弱,寒风也越显凌冽,她缩了缩脖子,出来久了冻得她现在只想回余耶那里窝着。 随意指了一个侍卫:“你来打,白薇莫兰留下,盯着打够数再回来。” 说完,竟是转身就要走。 “周公公,周公公救我呀!”小太监心急喊道。 周海全闻言,声色骤冷:“虞姑娘且慢!”说完自己也被突然的露馅,怔了一瞬,可话说出口焉能收回,硬着头皮咬了下牙。 “他到底是布膳司的人,您这么做就真是打端妃娘娘的脸面了。姑娘可要三思。” 虞善侧脸瞥了他一眼,这人可真是傻的毫不做作,冷嘲道:“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么?可我姓什么你却很清楚嘛?你叫他打太师府脸面的时候,可没有三思。” 话毕,再不看周海全铁青的脸色,也不管周遭的嘈杂,带着吴西扬长而去。 “太师府的人是随便阿猫阿狗能招惹的?你打了一个现在还你一百个,想来你这辈子总能记住这个教训了。”莫兰说着目光刻意掠过周海全。 未免有失观瞻,还好心堵住小太监的嘴,他连叫喊不出,只能祈求的望着周海全,奈何周海全也没了救人的心思。 虞善话说到这份上,他再说话,就是挑明和太师府作对。罢了,左右此事娘娘那里也需要一个垫背的。 只是可惜了这小太监的好皮囊,他还没玩够就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的“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2~“ANY”,灌溉营养液*1~ 谢谢any宝贝和purple宝贝的地雷~ 想你们哦,你们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这几天每天都是一万一章,晚上九点准时。 唉,说真的作者生存太艰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9章 生气 来来往往的人听闻这是太师府搞出的阵仗也不敢多留,但消息却很快被五花八门的传到各处。 自然也传到端妃耳中。 端妃李慕云, 宠冠后宫多年连皇后都敢正面刚的角色, 听到此事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侄儿李成文的惨状, 还有最疼爱的侄女瑾萱…… 李瑾萱自中毒后,就患下心慌体虚的毛病,整个人瘦弱异常再无灵气, 见谁都是一团死气,这次休养半年身体好了许多,千哄万哄好不容易将她带出来散心。 端妃冷脸手里攥紧手帕,瑾萱变成今日这样也全败虞善所赐!她退让一次, 便叫这等山野贱奴以为能随便爬到她头上来了? “好一个虞善, 真当本宫死的么!” “娘娘息怒,她敢这么猖狂都是仗着余太师在背后撑腰,上次您也看到了, 皇上不会轻易为难余太师。您可千万别冲动。”身边的贴身婢女流苏安抚道。 端妃闻言,冷哼道:“太子这个废物,和余耶斗了这么多年,毫无长进,反倒叫余耶势头更甚!依本宫看倒不如荣亲王的手段!” 流苏略惊,拂手将其余人打发出去, 压低声音:“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端妃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 眯了眯眼。 “本宫不信了,动不了余耶,难道还动不了区区一个重华门余孽?” …… 虞善回到行帐,两手趴在桌案边兴致勃勃跟余耶吐槽了半天,最后提起周海全自己露馅的事,哈哈大笑,直言端妃养了条傻狗。 余耶翻着手里的书,面色淡淡听着她在耳边聒噪。 没一会儿,声音突然停下,他掀开眼皮,见虞善含着怨气盯着他。 语气是惯常的凉,又带了点懒洋洋的姿态,问:“怎么了?” 虞善闻言,露出一脸弱弱的委屈,撇嘴:“我怎么觉得我现在也像条傻狗。” 余耶想说你本来就是,但看着她表情勉强忍下了。 “恩?” 她抱怨道:“我说的这么起劲,您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您不笑,起码给个回应吧。显得我自言自语似得,看着就好傻一女的!” 余耶怔了一瞬,也就是一瞬,然后笑了出来。 虞善肝胆下意识抖了抖,怎么了?她这么质问太师,是不是有点飘了? 随着他放大的笑意,她肝胆是不抖了,心却抖了。 余耶很快收了笑意,用一种她不是很确定的宠溺,拍了下,哦不,是摸了下她的头,清冷的嗓音仿佛也在捋毛过程中柔和下来。 “不傻。” 虞善:……母亲,我有点控制不住了,好像真的被他勾住了!怎么办!复仇怎么办!重振重华门雄风的梦想怎么办! 心脏一下一下重重的跳着,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叨叨叨,可眼中的余耶忽然整个人都变的苏了起来。 怎么说呢,眼里忽然冒出许多粉红色的泡泡,赶不走,吹不破。 不过余耶只摸了一下就收了手,继而淡声道:“今晚我要陪皇上用膳。” 虞善发怔,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哦,这些日子晚膳的时候,他经常召唤她去紫光园陪吃。所以现在跟她说一声,今晚不用她陪吃了? 余耶似乎突然也觉得不必跟她说这个,默了一瞬:“你先回去吧。” ‘嘣嘣嘣’ 粉色泡泡碎了一地。 虞善:???这么突然的让我走?我还沉浸在泡泡的世界里呢。 她从余耶行帐走出来,还有些回不了神,更加确定这是余耶为她量身定制的新套路。 这狗男人可真是把欲擒故纵演绎到了极致…… 余耶并不知道只是无意摸了个头,虞善脑子里就写了整本的话本出来。 虞善用完晚膳,布膳司突然送来好多水果点心,才知道是皇上开了金口,到冬狩结束她这里的水果都可以无限量供应。 她想起余耶说晚膳陪皇上用膳的事,知道他在背后给自己撑了腰,心里暖洋洋的,还特别爽。 这下端妃还不得气死!不止端妃,还有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 第二日,在擂鼓的响动下,冬狩正式开始。 百鸟朝凤的编制毯奢侈的铺在枯黄的草地上,上面摆着浩浩荡荡几百人的席面,场面极其壮观。 虞善前头坐着二十几个公主郡主什么的,勉强能看到皇上皇后的容貌,与她想的差不多,皇上头发花□□力不甚的样子,皇后虽保养得宜,但毕竟年纪在那里,肌肤有些松弛,反倒衬的边上的端妃容光焕发。 离得远,听到皇上说一会儿有骑马射箭,狩猎比赛等等,而且可以随意走动,男女不忌同行,当即有了精神。 她喝了几杯酒,身子暖了不少,赏着前头照例表演的歌舞杂耍,不经意撞进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 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乍看便觉惊艳。瓜子脸,双眉修长灵动的眼珠里透着审视,翠绿带兔领夹袄衬得她肌肤似雪。 想摸一把她的脸,虞善如是想。 倒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就是让人觉得舒服,尤其那雪白的肌肤,应该很容易让男人动心。 燕楚和西尧的女子都爱着夹袄,一时倒分不清是哪国的公主。 不知道为何,虞善突然想起几日前跟着三皇子到太师府的五公主,对着莫兰招了下手:“去问问哪位是燕楚五公主。” 莫兰:“小姐,方才回头看您的那位就是。”早在落座前,她已经打听过。 虞善收回目光,“倒还真是清丽动人呢。”忽然好奇余耶第一次见到这位五公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吴西:“小姐比她好看。” 虞善对吴西真情实感的马屁不置可否,抬眼去找余耶的位置,奈何人太多,而男席不仅离得远加上前面还有这么多挡道的人,根本瞧不见。 “怎么还不散啊?这歌舞有什么好看的。”看不到人,她突然就没了耐心。 莫兰略微垂下身子,安抚:“各国的歌舞表演在冬狩也是一种交流,小姐莫急,应当也快了。” 果然,隔了一会儿歌舞散去,皇上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只大抵听个大概,似是说骑射胜者有大赏。 “不知皇上打算赏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虞善第一时间听出了说话的人是余耶。 皇上募得抬高音色:“听爱卿的意思,也有兴趣?” 不知是不是大家都等着余耶的反应,除了时而呼啸在空中的风声,周围静的出奇。 余耶:“略有。” 男人清冷淡漠的嗓音落在众人心坎,周遭的女子掠起阵阵低呼。很奇怪,虞善离得这么远,竟也听见了。 嘶,连回皇上话都这么简洁,是权倾朝野的佞臣无疑了。 “若太师出马,那本宫与诸位可真是有眼福了。皇上,依臣妾看,太师能出马许下什么奖赏也都不为过。”皇后突然开口道。 皇上点点头:“恩,皇后所言甚是。不过,若爱卿出马,朕还真是不知道该赏什么。” “父皇,我们这么多人,您就这么笃定余太师上场就能赢么?”说话的人皇后的独子七皇子赵朗,今年十五,虽胸无大志却十分擅长骑射武艺,对皇上语气中的笃定表示不甘。 皇上轻抚了一把花白的胡须,轻哼笑道:“你若见过余太师的身手便不会出此小儿之言了。不过也难怪你不知,连朕都好多年未见太师再露身手。” 皇后同样面露微笑:“皇上这么说,臣妾便更想一睹太师的风采了。余太师以为如何?” “既如此。”余耶缓缓站起身,抬手敬酒。“臣愿上场,博皇上和娘娘一笑。” 皇上闻言,端起酒杯:“如此甚好,那朕和皇后就拭目以待了。” 余耶:“臣斗胆,赏赐可否由臣自己定?” 这话便也是狂妄的没边的,许多青年将领包括几个皇子都欲欲跃试,只有那些见识过余耶身手的人,冷笑不语。 比如赵文烨,比如赵显。 他们虽然狠毒了余耶,无时无刻不想着余耶去死,但不得不承认余耶确实有其过人之处,所以只能不屑冷笑。 再比如那些和余耶上过战场的将领,他们的冷笑更多是讥讽这些不长眼的小东西,竟然敢和余太师比试。 皇上自然应允,大多数人都好奇余太师会要什么样的赏赐。也有人猜测他只是为了讨好皇上和皇后,毕竟余太师到这个高位,要什么没有? 余耶站起来的时候,虞善也看到了他,余太师比骑射?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 不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少许人自由离场去山林狩猎、放风等,大部分人随着皇上皇后转到广袤的骑射场,虽说男女不忌同场,可大多数依旧自动划分开来,只有少数的男女并肩而站。 虞善便是这少数人中一员,不过鉴于她昨日的战斗表现,部分认识她的人都自动躲开,偶有几个大胆小姐和公子哥上前示好,她也懒得应付。 再次用高冷勿扰的姿态,冻走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后,就没有人再舔着脸往上凑了。 虞善无暇理会,只观望着一批又一批驰骋在骑射场的人,思忖余耶何时出场,想到傲慢冷漠的余太师上场比试。 有点想笑又有点期待。 骑射比赛,二十人一个批次相比,相同成绩和人加试直到决出最后一名,最后决出的人在进行最后比试。场上会出现移动靶,球形靶,双层靶等高难度靶,以射中的靶心最多为标准,靶心外一律不算。 骑射场上涌入了许多青年才俊,欢呼声在耳边沸腾,而身边也再次传来女子惊呼,还有指着某些英俊青年不知谈论什么,羞红着一张脸。 虞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欢呼和惊呼忽然高涨,她下意识仰头望去,一眼看见余耶。 这个男人仿佛永远自带唯吾独尊的气势,便是这样骑在马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也能直接把他周围的男人甩出天京城去。 她有点兴奋,披风里的手此刻无意识的抓成拳头缩在胸口。 现在好像不管怎么看这男人,都很顺眼。 余耶朝着众女子的方向掠了一圈,似没见到要找的人微不可见压了下眉梢,直到目光落在显眼的男女分隔的中心,看到少女双眸含春的望着他。 他略微一顿,随即冷嗤,又不是没见过,作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他丢人。 虞善似乎感受到他的冷嘲,对着他轻挑眉头,露出挑衅的表情。 余耶没理她,收回了视线。 皮,接着皮。一会儿逮到,千万别求饶。 虞善无视他潜意识的威胁,吐了吐舌头,但心中却似开了花一样高兴。 他方才是在找她吧?怎么形容这种开花的感觉呢,就好像万千个人中,那个人唯独只看到她一样。 粉色泡泡又升起来了…… “虞姑娘。” 清雅干净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臆想,没成型的泡泡也随之消失。 这声音有些熟悉,扭头略显惊诧:“诚郡王?”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赵钰一袭冰蓝色刺竹披风,依旧温润如玉,但好像又有哪里变了。 虞善还是忍不住吐槽:“诚郡王,许久不见,你怎还是这般老气横秋?” 赵钰深深凝视她一眼,忽而轻笑:“那下次见到虞姑娘,我改改。”一笑倾城。 虞善微默,半年未见,这诚郡王好似活络不少嘛?而且好像…… “诚郡王好像健硕,哦不对,是健康不少。”当着本人的面说健硕这个词似乎有些羞耻? 她终于发现赵钰的变化,他似乎长高了,肌肤的颜色比从前健康许多,体格也健壮了些,现在看起来更像……男人。 赵钰闻言,扯起唇角,并未在意她的言辞,语气清和道:“是,兄长寻了名医将我治好,加之每日跟着士兵操练,确实所获颇多。” 原本担心她记着东宫的事,不会理会他,可她的反应令他欣喜。 赵钰的美貌虞善是领教过的,但毕竟隔了半年未见,如今再见美人一笑,忽然觉得似乎连冬日都没那么冷了。 不知怎的,脑中忽而闪过某人阴恻恻的表情,忙抬眼去看骑射场。 在众多铁骑的驰骋下,场上卷起阵阵尘浪。而余耶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中轻易脱颖而出,修长的手臂拉满手中的弯弓,不用看他的脸就能想象出那抹‘尔等都是渣渣’的冷笑。 她静静望着他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丝与有荣焉的笑,他肯定会赢。 赵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道:“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师。” “第一次见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她浅笑着。 余耶的出场引起了极大的骚动和反响,虞善陷入短暂的走心思考中,大家常骂他是佞臣,可她从众人脸上看到更多却是仰望与崇拜。 也许在畏惧、憎恶他权倾朝野的同时,他们的内心也期望着成为他这样的人。 然而可望而不可及罢了。 她在走心的同时,周边陆续有人发现赵钰的存在。 除了对余太师的亦惧亦痴,赵钰的惊世容颜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那不是诚郡王吗?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虞善你都不知道?太师的养女啊,昨儿的事你没听说吗?打着余太师的旗号大闹布膳司,结果不但没事,皇上还给了她无限供应点心果子的恩旨。连也算是独一份了!” “她就是虞善?长得没那么好看,诚郡王怎么跟她牵扯在一起了?” “连太师都能拉拢的人,搭上诚郡王有什么稀奇的,人家就有这本事,咱们眼红也没用。不过比起诚郡王,还是余太师更胜一筹,太师真是太帅了。” “好看有什么用?这等奸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周围喊声太高,她们前面的对话虞善都没听到,唯独最后一句听了个全音。 说话的女子仗着周围声势大,音调没怎么顾忌,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没想到恰逢呼声的低潮,说完心底也有些慌,加上身边人告诫的拉了她一下,便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虞善的位置。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正正方方和虞善阴沉可怖的双眼撞上。 虞善:不要看,看就是凉凉。 向莫兰询问此人的身份,方知是某著名清流官员的千金周凉凉。 她姓周,凉凉是虞善后取的,至于为什么,因为注定成为炮灰的人不配拥有名字。 将小炮灰记在小本本的同时,身旁的赵钰开口道:“太师快赢了。” “他肯定能赢。”她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自信和得意。 赵钰怔了片刻,遮下眼底深处的暗色,淡淡一笑:“嗯。”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仅是因为余太师常年散发的淫威太深入人心,使得好几个人都被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场吓到坠马,更是因为他百发百中的绝顶箭术。 虞善不懂骑射,可也明白想要一箭射穿移动箭靶的同时,射中其后的固定小圆靶,有多不可思议,而余耶就能做到。 最后一环,剩下的人只剩下一个将军和七皇子赵朗,还有余耶。 皇上却在此时将规则改了,最后一环改为在奔驰的马匹上竖了一支红缨枪,把枪上的红缨射落的人,为最终胜者。 皇上说这一环是他专门为余耶改的。 虞善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皇上怎么还耍赖了呢?” “我听兄长提过太师领兵进攻燕楚的时候,曾一箭射落百丈之外的敌方领将头顶的盔缨,以至于那一战燕楚不战而败。所以虞姑娘不必担心。”赵钰恢复之后的声色摒去沙哑,十分纯净,令人舒心。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一直以为余太师是搞权谋的,没想到还是个搞技术的。 稍微朝后侧身靠向赵钰,低声道:“我知道了,多半是个皇上和太师合起伙来,要给燕楚回忆下历史。” 赵钰凝着虞善柔和俏丽的侧脸,眸光一顿,慢了半拍回应道:“嗯,应该是的。” 虞善:“咦,诚郡王,你兄长跟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应该不是很高兴吧?” 赵钰看出她眼中的玩意,也淡淡勾起唇角:“不高兴的人岂止我兄长一人,但太师终归是为天京城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这一点无人能否定。” 虞善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有人说余耶的好话,更没想到说这话的人会是赵钰。 “怎么了?”赵钰见她神色有些奇怪,问。 寒风吹起她耳边的一撮细发,她从披风里抬出手没将它送回原位,反而勾着发丝在手指上打起圈来,摇头道:“没什么。” 赵钰年少得名,加之这些年荣亲王被派在外,他独自留在天京城被皇上太子压着,甚至一度被李成文这样的公子哥欺负,也就逐渐让人忘却了他从前的名气与才气。 可如果有一天,天才赵钰放飞自我,开始沾触朝政,把他的智慧用来玩权谋…… 她收了收思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这处去了,不过若赵钰能成为天京朝堂的一员,他应该是个好官吧。 毕竟备受压制这么多年,还能保持如此通透而不厌世的心性,已是难得。 思及此,忽然对着赵钰道了一声:“诚郡王,加油啊。” 赵钰虽不知她到底想些了什么,忽然就给他打气,但也很给面子的点点头:“多谢虞姑娘,我会的。” 二人还在说话,场上忽然传来高涨的呼声,有人兴奋的喊了一声:“太师!是太师赢了!” 虞善‘哎呀’一声,忙仰头朝场上看去,但显然比赛已经结束了。 她懊悔不已,光顾着和赵钰说话竟错过了余耶最精彩的一环。 余耶拉着缰绳停在远处,眸色阴鸷没有情绪的看向少女的方向,与之视线接触的瞬间,他冷然扔下手中的弓箭,调转了马头。 虞善抠了抠手,视线追随者余耶离开的方向。 赢了咋还不高兴呢? 也是,对太师来说,结果毫无悬念,也就没什么惊喜了。 不过作为马屁界的翘楚,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太师马屁的机会。转过身准备跟赵钰告辞,身侧的吴西却猛地一把将她推开。 “小姐小心!” 话毕,一支深色利箭直插在她方才所站的位置。 “有刺客!” 随着惊叫,场上乱作一团,周围的侍卫被慌乱的人群挤的四散开来,一时无法近前。 虞善反应过来的同时,迎面又是一箭射来,吴西眼疾手快拔剑将它削断,她和莫兰紧盯着箭来的方向。 没有人注意,与此同时,虞善的后背另一支气势凌厉的箭正架在拉满的弓上,蓄势待发。 虞善从第二次惊魂中堪堪回神,抬眼发现余耶正从远处策马而来,虽然看出此时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想象他一会儿会说什么刻薄话。 但她紧张的心还是因为他的靠近,蓦地安定下来。 可惜还没完全松气,就见余耶遽然看向她身后,面色瞬间阴沉到极点。 源于对危险的敏锐触觉,她顿时心叫不好,身体却跟不上思考的速度,抬腿的动作仿佛被数倍放慢…… 完了完了,连思考遗言的时间都没有! 心如死灰的瞬间,后背徒然一沉,耳边传来少年的闷哼,呼吸间漫入陌生的薄荷气味,她就这么被人包裹着朝前趔趄跌去,最后伏到地上。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头顶响起惊慌的喊声:“诚郡王中箭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虞善心中一紧,感觉身上的人被扶起,她忙爬起身去看赵钰:“诚郡王!” 短短的时间,赵钰脸色已惨白如灰,看到虞善慌乱担忧的表情,艰难启唇:“别担心。” 虞善闻言,跪在地上两只手不由微微握紧,这时候还安慰她?心底免不了微微一震,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侍卫福安扶着他,双眼煞红,带着哽色:“太医呢!太医!”他喊得满脸涨红,他没有保护好王爷,实在应该以死谢罪! 虞善看着赵钰渐渐难看的脸色,忽而神情一变,他的嘴唇竟隐有变紫的趋势。 虞善“箭上有毒!先把诚郡王送到就近的行帐,吴西,你去把太医带来!要快!” 虽然荣亲王回城的这半年,天京城这些人对赵钰的态度好了许多,但也保不齐有人故意怠慢。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赵钰不能有事。 跟着抬起赵钰的人站起身,虞善拍了拍赵钰的手:“诚郡王,你别睡。” “不睡。”赵钰闭着眼微弱的应了她一声。 “你把眼睛睁开,别睡啊,千万别睡!” 没听到他的回应,虞善心底有些发慌,用力拽住他冰冷的手心掐了一下:“诚郡王?醒醒啊!诚郡王!赵钰!” 感觉手被他反手轻轻握住,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赵钰被送进行帐的时候已经意识薄弱,因是女子她被太医拦在了帐外。 没一会儿,就看到匆忙赶来的赵显。 赵显却连正眼都没看她,径自掠过她掀帐而入。虞善压下眸子,赵显为了挑起太子和余耶的矛盾,在东宫给她下毒,如今赵钰又舍命为救她…… 她和荣亲王的恩怨到这里就算了了。 只是,赵钰为什么拼死救她?因为他善良?还是…… 虞善甩甩头,这种想法在余耶那里自恋一下就够了,毕竟朝夕相处,总要多想的,但和赵钰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得清。 “小姐,您身上都是血渍,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奴婢叫人在这里守着。”莫兰打断了她的胡想。 虞善低头看了眼身上,雪白的披风和手上都沾上了赵钰的血,这副样子守在这里确实不好看。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火急火燎朝着她的方向冲来,不比赵显的急切少多少。 她见过,是余耶帐外的人,许是受了赵钰受伤的影响,心中生出不好的念头。 果然。 “小姐,太,太师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虞善一震:“受伤?!怎么伤的?” “是遇刺了,中了箭,肩甲都射穿了!” 闻言,虞善二话没说拔腿就跑,天老爷,这一天天给她刺激可真是不少啊。 中了箭?! 若是和射她的人是同一批,那箭上必然也有毒。 肩甲都射穿了?! 虞善大脑有点空白,她竟不敢再想下去,脑中下意识将赵钰虚弱的样子幻化成余耶虚弱的样子…… 鼻子一酸,脚下跑的更快,最后觉得披风碍事,一扯绳结将披风甩了。 “唉,小姐!您慢点!”吴西捡起披风:“小心着凉!” 虞善哪儿听得进去,只管跑向余耶的行帐。冉海守在门口看到急慌慌跑来的人,可算是放下心来。 “太,太师怎么样了?!”虞善喘着粗气问。 甚至等不及冉海回答,就径自掀开帐帘越了进去。 一进行帐果见余耶坐在榻前,太医正站在边上为他包扎,她几步跃上前:“你没事吧?” 余耶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触及她身上的血渍,眸色变得晦暗不明。 察觉他的视线,解释:“不是我的,这是诚郡王的血。” 余耶闻言移开冷脸,没理会她。 虞善瞥了瞥唇,猜想他是因为受伤所以没心情说话,不过还是因为他此刻没有中毒的症状,松下一口气。 问:“太医,太师的伤怎么样?” 太医给余耶肩上伤口打完结,恭敬回答道:“太师的箭上虽深,好在没有伤及根本,一会儿下官会开好药,按药方喝上几日,再好好休养月余便无大碍。” 话毕,又对余耶道:“太师,下官这几日会来给您换药,但是您要切记这一个月伤口处不可碰水。” 虞善听完,脑袋里才真正冷静下来。 却见余耶冷淡摆了摆手,连个正眼都没给太医。 好歹给你治病呢,你这脸色就不怕人家看你不爽,下次给你药里下毒。 虞善心底忍不住腹诽一句,而后对着太医含笑道:“有劳太医,明日也辛苦你来换药了。” 面对她的好语气,那太医反倒还惊了一瞬:“不敢不敢,应该的,下官先下去煎药。” 那表情似乎再说:???太师府还有这么懂礼貌的人? 虞善:没错,我就是太师府那股的清流。 太医离开后,虞善才发现余耶脱了半边衣袖,衣襟大敞,露出健硕有力的身材,但这个时候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收回视线,问:“您什么时候受伤的?抓到刺客了吗?” “你也出去。”声色冰凉,毫无情绪。 虞善一怔,静静看他。 半响,声音低了许多:“我知道您因为受伤,所以心情不好。”像是说给他听也想是说给自己听的。停顿一瞬,又道: “叫人进来给您换衣衫吧?” 余耶:“出去。” 空气募得沉了下来。 换做往常,余耶这种冷暴力,她不会有太大的感受,如果心情好还会厚着皮凑上前当他的舔狗。 但今日她沉浸在几次险些死于箭下的恐慌里,赵钰为了救她现在还生死不知,在这个档口又乍然听到他遇刺的消息。 她这么担心的跑过来,逃生的时候都没跑这么快…… 虞善心中涌起强烈的委屈和愤怒,抿了抿唇,随着心中怒火的加持,脸色和语气也冷下来。 “也好,既然太师无事,那我就去看诚郡王了。”言罢,再不看余耶的脸色,走了出去。 虞善走出行帐,冉海犹疑的看了她一眼,正奇怪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谁知抬眼就见虞善面色不善的盯着他,问:“是你派人来叫我的?” 不知怎的,冉海生出丢丢不安,但还是点了头:“是的。” 虞善冷笑一声:“那你也太看不起太师了,这么点伤需要人看?人家诚郡王受了那么重的伤,连吭都没吭一声,你这传出去,太师不要面子的?” 冉海:“……” 听着好像是为了太师着想,但怎么越琢磨这语气和气氛,越觉得不对劲呢。 他还在想她到底什么意思,该怎么回话,虞善就冷着脸走了。 不妙啊,不妙。 虞善刚离开,行帐里头就传出‘砰’响,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冉海心里随之‘咯噔’一声。 “滚进来!” 阴霾中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令他瑟瑟发抖。 冉海:……为什么有种迎接死亡的恐惧,我这都是为了太师啊! 虞善由着莫兰给她打理收拾,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笑意。 白薇端着果子上前,弱声劝道:“小姐,方才诚郡王那边的人来报,毒已经控制住,您别担心了。布膳司知道您受惊,刚刚派人送来的。您瞧,都是您爱吃的。” 连布膳司都知道她受了惊需要安抚,他却还给她甩脸色! “不吃!拿走!”她吼了一声,胸口起伏的厉害。 白薇吓了一跳,她从没见小姐发过这么大的火,莫兰对她摇了摇头:“小姐不想吃就拿下去吧。” 重新穿戴好,虞善一言不发走出帐子。 莫兰追了上去:“小姐要去看诚郡王吗?诚郡王还未醒,您现在过去只怕也见不到人,您,” 还欲再劝,虞善募得停下步子。 她闭着眼沉了一口气,扭头朝着反方向径直走去,最后停在一处小山坡上,就地躺了上去。 莫兰当下急了:“小姐,您别在这儿躺啊,地上湿气重,外头又这么冷,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 “你们走吧,我自己待会儿。” 她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想冷静冷静,她脑子里有些乱,觉得很多东西是不对的。 比如她对余耶失常的担忧,比如因为他两句话就情绪大乱,再比如现在这种委屈的想哭的心情,都是不对的! 她在重华门看过很多因为感情肝肠寸断,郁郁寡欢的女子。 母亲说一个女子陷入爱情,尤其是一段失败的爱情,她的存在对重华门就是一种不稳定的威胁。 所以对这样的人从不手软。 她没喜欢过谁,接触的男子也不多,不可否认余耶的存在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可是她不能允许这种特殊变成独一无二!变成必不可少! 吴西本想依着她冷静一下,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起身的打算,也忍不下去了。 单膝跪在她身边,用难得温和的声音劝道:“小姐,您起来吧,这样真的会着凉的。” 虞善:“你还记得重华门第一条门训吗?” 吴西微怔:“谈情,不动情,谈心,不动心。” 虞善闻言睁开眼,望着略白的天色眯了眯眼:“唔,等我念完一百遍就起来。” 这一百遍下去,不着凉才怪呢!莫兰着急,吴西也不淡定了,二人使了使眼色。 吴西:你去找余太师吧。 莫兰:难得你会主动让我找太师。 吴西:别看我,我内心还是不乐意的。 吴西撇了撇嘴,单方面打断了二人的对视,她家小姐都委身于余太师了,他不来哄谁来哄? 余耶从行帐出来,按了按眉心,瞥了眼边上一片寂静的行帐。 冉海认真思考了一下,上前道:“太师,小姐在后腰的坡上。”您懂吧?意思就是小姐没去诚郡王那里,您别生气了。 余耶凉飕飕看他,冉海忙抿唇:“属下多嘴。” 不说了,以后有关虞善的任何事情,他都不多嘴了!谁再多嘴谁就是牲口! 余耶心底沉了沉,视线落在不远处走来的陈景身上。 “哎哟,真是巧了,太师莫不是有通天眼知晓咱家给您送赏来,特意出来接赏的?”陈景看到帐门口的余耶,尖细的嗓音霎时响起。 “赏?”余耶没什么好脸色。 陈景见状,讪笑一声:“皇上让咱家给您送赏来了,您接着吧。” 余耶面无表情接过,当着陈景的面徒自打开,看完内容,他缓缓卷起圣旨。 陈景:“皇上还说,待抓到幕后指使行刺的人,一定严惩不贷。让太师放宽心好好休息。另外,皇后听闻虞姑娘今日受了惊,让布膳司准备了补品,稍后就会送来。” “谢皇上和娘娘。” 陈景对他的大牌见惯不惯,多少年前皇上就给了余耶不跪的特权。不过今日赏下这等空白圣旨的恩典,倒也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陈景走后,余耶睨了眼等候在侧的莫兰。 莫兰上前跪地道:“小姐在草地上躺了一个时辰了,不肯起来,冬日的草地湿气重风又凉,再这么下去奴婢们担心小姐身体吃不住。奴婢们实在没法子才来求太师。” 余耶眼中深不见底,幽幽斥了句:“没用的东西。” 莫兰低垂着头:“奴婢无能,甘领责罚。” 他没再看地上的人,手中的明黄圣旨随意递给冉海,而后径自朝着后腰小山坡走去。 呵,她如今的脾气倒是不小。 吴西这边还在劝着,发现虞善今日是不同寻常的难哄,什么好话都说了,她就是不肯动弹。 虞善倒不是不想起来,其实她也有些冷了,但偏这时候有种执念想把一百遍念完。 顷刻后,她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有种难以言诉的失望:“一百遍念完了,好像还是没用。” 她还是委屈,还是生气,还是愤怒。 吴西哭笑不得:“您还真念了一百遍呢?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啊?” 虞善:“没怎么。” 吴西:“那您起来,咱们回行帐吧?” 虞善:“不回,一会儿你找人把东西搬回原来的地方。我一想到余耶在旁边的帐子里,我就生气!等回天京城我就搬出太师府!我才不要跟他住在一个地方!” 吴西突然从身侧站起身低咳了一声:“咳,小姐……” 虞善多了解她,一下明白身后来了人,躺在地上扭头看去,余耶站在后方高处负手而立,俯视着她。 周身散发着阴鸷黑暗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杀公主的营养液*6~么么。 感觉昨天你们等久了,今天提前点,嘻嘻。 预告:三章内,善善就转正,期待一下。 看到眼熟的宝贝了,谢谢大家的喜欢喝支持,希望泥萌可以多多留言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0章 真香 余耶站在小山坡的顶端俯看她,深邃眼中隐隐含着愠怒, 一副我给你机会认错求饶的张狂模样。 不得不说, 即便是这种颜值的死亡角度看他,他也依旧俊美绝伦, 英气逼人。 虞善冷嗤一声扭过头,这种争锋相对,比拼气势的时候, 她怎么还欣赏起他来了? 她抱着两手,做好沉默到底的打算,耳朵里却听着上方的动静。 有脚步沉稳踩在枯草上的碎音,她立时警惕的绷紧了身子, 余耶一步步朝她走近, 像极了戏本里描写的盛怒的赤脚大仙一样。 大仙一脚踩碎万物,震飞尘土,一切活物死物, 如屋舍、如牲口、如凡人,统统化作尘渣,无一例外。 虞善思及此,环胸的手有点僵硬,直到余耶的脚站在她头顶,一股子如他身体味道的清冽‘脚气’传来。 余耶:“起来。” 虞善听着他如死人般冰冷的音色, 瞬间忘却了可能被大仙踩成渣渣的恐惧。甚至还产生了叛逆心理,扯唇:“您管天管地,还管我躺哪儿?” “我再说一遍, 起来。” 余耶没有说第二遍的习惯,寻常听到他说第二遍的人,早就人头移位了。所以现在这句话自觉是给了她足够的台阶。 但虞善很明显,并没有了解到他的用心。 虞善冷笑一声,连话也懒得回了,就不起来,有本事你说第三遍。 余耶:“看来,是我太纵着你了。”眸中深不见底的潭水,以可见的速度结冰,最后变成一湾寒潭。 话毕,虞善稍稍意动,睁眼,她徐徐坐起身回仰着头看余耶。 瞳色漠然的看了他顷刻,思索着点点头,夹着几丝自嘲而认真的语气,道:“说的对,太师往后可千万别再这么纵着我了。” 求他再说点狠话吧,让她清醒过来! 余耶静睨着她,没什么表情,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虞善感觉自己此刻似一个无畏对抗强权的勇士,她仰着头毫不示弱与他直视着,直到双眼酸涩,脖颈僵直,才觉得自己吃亏。 仰着头实在太累了,不似他动作轻松。 长久下去,对她不利。 尤其看到余耶身形一动,有下俯的趋势。 下意识脱口:“太师是要动手么?又想掐脸还是锁喉?” 虞善自以为很有魄力,可当他平静而略带黑暗气息的俯身靠近时,还是下意识燃起了求生欲。 跟以往的不同,她把这次叫做激将法求生。 如果余耶还是男人,这激将法一定能让他收起这些虐她的想法,比如他会想:恩?她既然猜到他要锁喉,那还是不锁了,不然没面子。 在虞善外刚内怂的斗争下,余耶顿住了弯身的动作,平静的脸上诡谲的浮起一丝凉恻恻的笑。 这种不声不响最后揍到你喊爹的笑,虞善见过太多次。 这笑有毒,她下意识往边上爬,但比不上余太师的动作快,只觉腰上一紧,身体被凌空抛起,惊叫一声她就以倒立的姿势被他扛到了肩上。 没错,扛上了。 你这受的是什么伤!为什么箭伤还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行动自如??? 心中还在暴躁挣扎外加腹诽的时候,余耶幽幽开口。 “没错,也该换换手段了。” 男人沉冷阴森的话音落下,虞善就听到屁股上传来一声沉闷,又直击心灵的异响。 虞善:……!!! “你放开我!”虞善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她瞬间怒了。 不仅是因为屁股痛的有点上头,更是因为羞愤!屁股!女人的屁股和老虎的屁股一样,是能随便打的吗? 余耶淡淡:“错了没?” 错了没?听听,这是人话吗?这是打了一个娇弱少女的屁股之后该说的话吗?! “你无耻了!居然用这种方式逼我认错!你这个行为和市井混混有什么区别!跟逼迫良家妇女行娼有什么区别啊!啊!” 她骂着,又痛叫一声,眼中快速聚起薄雾。 “认不认错?”他再问。 “你,你凭什么打我!我错哪儿了?!我没错!我就是没错!啊!” 她嘴里骂着手上也没停下,手握成拳捶打在余耶后背,但那坚硬如石的肌理打到后面更疼的却是她自己。 “余耶!你这混蛋,你这狗男人!啊唔!”嗓音了掠过哽咽,她趴在余耶肩上咬着唇,手也打疼了,干脆直接掐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冉海,莫兰几人,吸了口冷气静了静,默然耷拉下脑袋。 余耶吃痛,蹙了下眉,倒也没再动手,只是脚下步子更快。 行帐外的侍卫远远看到这幅情形,也识相把头垂到胸口,至于耳朵里虞善咒骂余耶的那些狠话,就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 毕竟他们都是跟着冉海的人,对于求生欲也已经有很高的的造诣。 余耶将虞善扔在榻上,她保持着趴着的姿势闷声抽泣,纤瘦的背部一抖一抖的,脑袋上还有两根枯草,看上去弱小又可怜。 下意识摩挲着手指,不过打了三下,而且控着力道的,至于哭成这样? 他目光幽幽盯着她,半响见虞善还在抽泣,长臂一拉将人拽起。 虞善紧抿着唇,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着,泪眼朦胧瞪向余耶,触及余耶脸脸上阴沉不耐的表情,心中最后的弦崩了。 甩开余耶的手,突然吼道:“我就是没错!你打!你干脆把我打死好了!反正自从我进了太师府,明里暗里那么多人想杀我,今日要不是诚郡王替我挡了一箭,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打死我,他们也就不用费心怎么杀我了!” 她说着又觉得委屈了,开始巴拉巴拉掉眼泪,额间的碎发被抽泣之后的薄汗浸着,嫣红的脸颊上挂着两行盈透的泪水。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余耶有些浮躁。 沉道:“别哭了。” 余耶后来知道,女人哭的时候这三个字是不能说的。 虞善一听哭得更凶,更委屈,更愤怒:“一听你受伤,就什么不管的跑来找你,我明明也是死里逃生,却没人问我一句,你受伤你了不起,难道我就没有被吓到吗?!你还打我,好啊,你打死我!反正堂堂余大太师,才不会管我死活呢!” 余耶紧皱着眉头,这个状况是他意料之外的,他只猜到虞善如往常一下揍两下就认错求饶,没猜到她会哭的这么凶,说的话也令他措手不及。 他忽然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发自动的反省中。 她死里求生,她吓到了,他不关心还给她脸色看还把她赶出帐子,最后还打了她的屁股。 忽然想到这些行为的理由,以余太师不可能心虚为由,将此环节快速略过。 余耶深思的神色,在虞善眼里就成了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看着她。她怨恨的抹了把眼泪,她承认从前余耶是吸引了她,但是从今天开始! 她宣布,这个狗男人再也得不到她了! 心里念了一句,人间多美好,男人随便找。她抓起被褥刮了把鼻涕和眼泪,从榻上站起身,越过余耶的时候,被他捏住手臂。 余耶复杂的看了眼被褥,隐忍道:“去哪?” 她狠狠挖他一眼:“去哪都比在这儿好!” 余耶脑中浮现那句‘找人搬回原来的地方’以及那句‘搬出太师府,不要和他住在一个地方’。 心底掠过不悦,稍用力又将她带回榻上坐下,目光微暗:“哪儿都不许去!” 他盯着她迷蒙红肿的双眼:“打水来!” 莫兰几人一直守在外头,听到吩咐赶忙去打水。 虞善干脆不动弹了,吸着鼻子,双眼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就这么倔强的和余耶对视着。 忽而视线下移,被他肩上一抹暗红扎了眼。 她心中微顿,撇开视线,哼,流死你! 余耶看着她更多的是一种探究,虞善很多时候会示弱,会求饶,偶尔会哭,但多数时候是在演戏。 而这些软弱在他面前表现的尤其多,甚至可以说除了在他这里,他从未见过虞善对别人示弱过。 所以听到她哭音的第一时间他也当成了演戏,她装哭挤眼泪的前科也是有的。 可看到她嚎啕大哭质问他,说担心他的瞬间,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以及慌乱。 真的担心他受伤,真的在委屈,真的在哭,且哭的很凶。 而他不喜欢看到她哭。 有什么情绪正一缕一缕输进他心底深处。居然是她? 也罢,往后的日子有她倒也不会无趣。想到这里,余耶募得笑了一声。 虞善:???你他妈的!你居然笑?看着我哭你居然笑了?!活该你受伤! 果然,男人都是狗,人间不值得! 这时候莫兰端着水进来搁到榻边,余耶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而后走到水盆边拿起手巾。 虞善自始至终都冷着眸子瞪着他的动作,呵,她又想多了,以为是良心发现给她打的水,原来是给他自己打的! 她揉了下眼睛,哭的狠了,现下又酸又涨,以至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瞥了眼余耶,他不让她走,她还就不走了! 这么想着,索性在余耶榻上躺了下来。 刚躺下,就感觉榻上一沉,她警惕的睁开眼,余耶俊美的面孔压了下来。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上握着湿润的手巾盖到她脸上。 虞善抬手去拿,被余耶拨开:“别动。” 虞善顿在当场,懵懵的任由他擦脸,隔了会儿,她幽幽回过神,这是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本来想拒绝,但见余耶神情认真,动作轻柔似水,好似他擦拭的不是她的脸,而是某样绝世珍宝的时候,双手像被施了法术一般,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她眨了眨眼,难道是刚才的嘶吼呐喊唤醒了余耶的良知?他终于意识到对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余耶从她的脸颊移到她双眸上,擦拭的动作一顿,声色清冷:“闭眼。” 手巾的凉意擦在脸上,倍感舒适,让她暂时忘却了旁的东西,听话闭上了眼。 余耶替她擦完脸,从榻上起身,凝视了她一眼,扔下手中的手巾后转身出去。 虞善闭着眼,眼皮沉沉的精神也倦的很,所以即便知道他已经走了也没睁眼。 余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寒风凛凛吹打在行帐上,发出低沉的呼声,有零星的雪花落下。 原以为她会离开,但见莫兰吴西还守在帐外,竟生出一种奇怪的安心。他靠近床榻,凝视着侧躺着睡熟的少女。 难得规矩的睡姿,他走近了一些看到眉心微蹙,不由跟着蹙眉。 脑中浮现:难道我就没有被吓到吗? 是因为害怕所以做了噩梦?他心下一怔,弯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试图将她叫醒。 “你再打我我就把你变成太监!”刚拍完,睡梦中的人就突然吼了一声。 余耶:…… 他的手停在她脸侧,忍住掐上去的冲动,缓缓直起身子。 他甚至怀疑她在装睡。 稍一深思,他垂下眸子扫了眼虞善的臀,无意识摊开手动了动手指,又无意识回味了一下触感。 柔软,轻弹。 是不是真打的重了? 余耶摸了摸鼻尖,罢了,让她再睡会儿吧。 很快,莫兰端着晚膳的饭菜走进来,看到虞善还在睡觉。 莫兰:“太师,要喊小姐起来吗?” “唔。” 莫兰闻言,走到榻前轻声将虞善叫醒,虞善皱了皱眉没理她翻身继续睡,莫兰倒是有经验,没马上放弃。 “今晚有您最喜欢的糖醋里脊、椒盐虾还有麻辣鸡腿。” 虞善睁开眼坐起身,似是突然醒悟这还是在余耶的帐子,那不就是要和余耶同桌共食? 果然,莫兰压低声音,道:“太师等您呢。” 不,她拒绝。 虞善:“我没说我要吃。” 莫兰:“小姐,这些菜都是太师特意吩咐给您做的。” 虞善:“我不想吃还不行么?” 余耶坐在桌边听着,勾起一丝冷笑,语气又轻又缓:“怎么?又要我亲自来扛你?” 虞善:…… 她突然缩了缩屁股,噩梦里被余耶打烂屁股的恐怖的记忆,如潮水涌上心头。 她是很想刚一点,但想想算了,没必要。 而且,她干嘛不吃?她凭什么不吃?她就应该视余耶为无物,光明正大吃的白白胖胖的!气死他! 虞善想着便倏然站起身,大步走向餐桌,就着余耶对面坐下。 思考了下,又站起身坐到余耶边上,她才不想面对面看到余耶那张臭脸。 感觉到余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虞善心底一哼:没错,就是这么讨厌你。 余耶收回目光,嘴角弯了弯,说着不想跟他住一个地方,却还是想坐在他边上么。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她垂着头一言不发啃着鸡腿,吃着肉,本来想吃虾但是因为虾在余耶面前,也懒得夹了。 吃着吃着,隔壁的长臂突然伸了过来,又收了回去。 而后盘中多了一只虾肉。 虞善:??? 她怔愣片刻,余耶给她剥虾,这是多么诡异的画面?没忍住抬眼去看余耶的表情,见他神色淡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不吃白不吃,想当初她还给她剥过整整一盘的虾呢。 一口塞进了嘴里。 真香。 可惜,直到吃完饭,余耶一共也只剥了这一只。 知道是等不到第二只虾了,放下筷子,漱完口擦完嘴,淡淡问:“我能走了吗?” 余耶慢悠悠擦了擦嘴,静静看她一眼:“好好回去呆着,别乱跑。” 虞善一默,没回答,站起身走了。 走出余耶的行帐,几片鹅毛大小的雪花贴到她面孔,瞬间融化,她仰起头抬手沾去点点湿意,询问赵钰的情况:“诚郡王醒了吗?” 莫兰将披风给她披上,回道:“醒了,一个时辰前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大碍,荣亲王明日一早会将诚郡王送回京中去休养。” 她点点头,又问:“是什么毒?” 其实起初她内心对赵钰中的毒有过猜测,所以一直担心赵钰会死,听到太医解了毒,才打消了这个猜测,因为她猜测的那种毒物,短短这么点时间根本解不了。 “太医没有说。”莫兰答。 虞善:“你把皇后送来的补品带着,跟我去趟诚郡王那里。” “天色这么晚了,小姐要现在去吗?” “不是说明日他要回天京城了么?他冒死救我,我还顾着天色晚不晚?” …… 一炷香后,虞善走到赵钰行帐前,门口还站了好几个女子,有天京城某三品官员的千金,有燕楚和西尧的公主郡主什么的,她的出现引起这些人的一致侧目。 “她怎么还敢来?” “怎么了?” “诚郡王就是救她受伤的,要我说诚郡王就是心善,什么人都愿意施以援手。” “谁说不是呢,不要紧,荣亲王还在里头呢,肯定不会让她见诚郡王的。” 议论声很低,只用彼此能听到的声音,有布膳司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愿再招惹太师府的人。 虞善虽然没有听到她们的议论,但是从她们的神色大概能猜到说了什么。 她没理会,走到侍卫边上,莫兰:“我家小姐来看望诚郡王,烦请通报一声。” 话毕,恰巧福安掀开帘子出来,看到虞善顿了顿,扭头看向另外几个女子:“我家王爷身体未愈不宜见客,诸位请回吧。”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虽不情愿走,但好在这她们这几个人谁也没见,倒也不是那么不甘心了。 门口的侍卫犹豫问道:“福安侍卫,那虞小姐的还通报吗?” 福安回头看向虞善,她的视线同样注视着她,嘴角微提并不说话,似也在等着他回答。 福安想了想:“虞小姐稍等,我去禀报。” 剩下几个还没离开的女子,纷纷流露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以为人家救了你,就会见你了?一会儿看你脸往哪儿搁。 没等多久,福安再次出来。 对着虞善伸手作出请的姿势:“虞小姐请。” 众看戏女子:…… 虞善点头,又侧眸朝着几个女子看去,勾起半边娇润的红唇,缓缓道:“诸位慢走。” 言罢,踏了进去。 几个女子脸色十分精彩,与赵襄君交好的一位郡主走上前拦住福安,质问道:“不是说诚郡王身体未愈不宜见客么?你当着我们的面将她请进去,是什么意思?” “郡主赎罪,小人只听吩咐办事。” 之后的对话虞善没听见,走进行帐,这里空间很大,一应俱全,屏风后依稀听见赵显不悦的说话声。 “你还让她进来做什么?” 虞善轻挑起眉头,丫鬟适时提醒道:“王爷,虞小姐到了。” 赵显轻哼一声,从屏风后走出来,微拧着眉头第一次仔细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实在不明白是哪点吸引了这个傻弟弟,竟能豁得出命去。 虞善微微福身:“荣亲王。” “嗯。”他随意应付一声,眼中含着讥讽:“余太师知道你来这里吗?” 虞善:“太师自是知道的,还让我带了些补品给诚郡王补身子。” 赵显冷笑:“哦?你不是应该称呼余太师爹爹么,怎也叫太师?” 虞善神色微顿,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性忘记了这个称呼? “兄长,让虞姑娘进来吧。”屏风后的赵钰突然喊了一声。 赵显知道他是在为她解围,不悦的蹙了蹙眉,冷哼一声越过虞善走出帐子。 虞善越过屏风,便见韩华韵也在。 “郡主。”说着对她也福了福身。 心里忍不住吐槽余耶,他那么牛逼有什么用?作为他的养女,还不是见谁都要行礼。 韩华韵轻声道:“我说过你不必对我行礼的。” 虞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赵钰:“慧云,你先回去吧。” 韩华韵没有在意的点头,端起桌上的药碗,又看了眼虞善,抬步离去。 赵钰脸色还有些灰白,但整体状态比她想象中的好许多,虞善抿了下唇迎着赵钰视线上前。 “诚郡王,你”临到嘴边的话却好似突然遗忘般,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赵钰靠在榻上,温和的看了她一瞬,继而低沉笑了几声:“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还有如此不善言辞的一面。” 虞善抿了抿唇,让他这种绝世天才美男子舍命救她,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扭扭捏捏也不是她的作风。 她轻咳一声:“谢谢你替我挡箭,往后只要你需要,无论何时,我会帮你。”稍顿瞅了眼屏风外,确认没人又压低声音继续道。 “如承伯侯这类的事,也可以。” 赵钰怔了一瞬,提唇:“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太子还在派人查你,你知道吗?” 虞善:“他查不到的。” 赵钰:“我的意思是,他还在查半年前那两个从公主府失踪的婢女。” 自她承认承伯侯账本一事,就做好了赵钰猜出她和重华门密切关联的准备,但她并不担心,她自信没有人能发现她真正的身份。 虞善没说话,赵钰以为她心生警惕,轻声安抚:“你别紧张,我只是提醒你。若这二人能藏好自是最好,但你也要做个另外的打算。” “我没紧张,诚郡王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赵钰默了默:“兄长无意提起的。” 赵显对太子的动向还真是关心,虞善点点头忽然惊觉出一丝不对来。她眨了眨眼看向赵钰,问:“这么说,你们现在都猜到我和公主府失踪的两个人有关系咯?” 这可不妙,有种时刻掉马的危机。 “可以这么说。”赵钰拿起边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道:“不过没有人能猜到你的真实身份,即便猜到也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身份,所以我才提醒你让你的人千万藏好。” 虞善细细琢磨了一下赵钰的意思。 “可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猜到了?” 赵钰:“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类似于重华门继承人?” ……好脑好脑。 虞善吸了口气,摸了下鼻子:“那个,太医有没有说你中的是什么毒?” 赵钰扯了下唇,假装不知道她在转移话题,轻声回答:“七星隐。” “你没有听错了?”虞善神色一顿。 庄子山不仅给她见过七星隐而且还教她制作过,在《相生相克谱》中选取七种毒草提炼毒液,而后混合而成称为七星。隐字是因为七中毒草隐在百毒谱同,除了制作此毒的人,无人知道是哪七种草。 相生相克,顾名思义,七星隐的解药,就是制作毒液的七种毒草的草根。 所以除非太医知道这七种毒草是什么,否则别说短短几个时辰,即便给他一年也不可能找出解药。 所以传来太医解毒的时候,她才第一时间打消了对七星隐的怀疑。 赵钰看到虞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很快意识到了问题。他忍着痛稍稍直起上半身:“虞姑娘,有什么不对?” 虞善回神看着赵钰额间微弱的薄汗,他一直硬撑着在跟她讲话,眸中的冷意淡了许多。 她重复问了一遍:“太医真的说是七星隐吗?” 赵钰凝着她的眸子,心中微沉,准确的说并不是太医告诉他的,在他初醒的时候,兄长无意说了这三个字,他便记下了。 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愿提兄长,也不想期满她,只说:“我没有听错。” 虞善静了片刻,开口道:“你也说了许久的话,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回天京城后,好好养伤。” 言罢,转身离去。 “虞姑娘!”赵钰喊住她:“这毒有问题,对吗?” 她没有回头,顿了顿:“这么说吧,如果这位太医不是制作此毒的人,那你中的毒就不可能是七星隐。如果真是七星隐……” “诚郡王,不论如何,我如今是把你当朋友的。”即便背后要杀我的人是赵显。 虞善说完离开。 赵钰脸色略白,额间冷汗密布,话到这里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虞善从赵钰行帐离开,如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凌风中忽聚忽散,荡荡悠悠。 抬手接住,伫立在被黑暗包裹的灯火下,沉寂了片刻。 吴西撑着伞给她拢了拢披风,问:“小姐怎么从诚郡王那里出来不太高兴?” “是不太高兴呢。”她悠悠念叨。 赵显为什么非杀她不可呢? 虞善突然轻叹一口气,她只是想搞垮太子,偏偏一个两个都要来跟她作对,她很不高兴。 莫兰开口:“小姐,雪越下越大,早些回去吧?” 虞善:“不急。” 她闭了下眼睛,感受着冷意收回手指,将聚集的薄薄一层雪花拢到手心,耐心揉捏,直至融化。 “虞姑娘。” 听到声音,虞善缓缓睁眼,她就是在等韩华韵,方才幽兰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转头就往边上跑了,显然是去给她家主子报信的。 所以她猜测韩华韵是有话要说,一定会追来。 果然,她等到了。 韩华韵独自撑着伞走上前,虞善见状接下吴西手里的伞,使了眼色也将她们支开。 只余下她和韩华韵二人的世界。 “郡主又想对我说什么道理?” 韩华韵:“你真的不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郡主误会了,我对你并没有敌意。天气怪冷的,郡主有话就说吧。”这你可真是想多了,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说完紧了紧披风。 韩华韵闻言点头,开口进入正题。 “你对诚郡王可有想法?” “什么?”虞善愣了一瞬,险些笑出声:“郡主何出此问?” 韩华韵望着她的笑,脸色沉静:“我相信你看得出来,诚郡王喜欢你。说实话,从前我甚至刻意撮合过你们……” “然后呢?”虞善还等着她后面的故事,但她竟然停在关键部分。 韩华韵:“如果你对他没有想法最好,如果有,我希望你能收起来。” 虞善:“郡主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话?” 韩华韵顿了顿,道:“朋友。” 朋友?她忽而想起今日刚对赵钰说过的话,微微一笑:“好巧,我和诚郡王也是朋友,不过我没有郡主这种越俎代庖的心思。” “诚郡王和你牵扯在一起,对你们二人都没有好处。” 虞善脸上浮起嘲谑,随意道:“那你当初干什么还撮合我们?” 她语速很慢,内心毫无波澜,看着韩华韵只觉得她像极了天京城高门的女子的缩影。 高傲,虚伪,似是洒脱随意,实际早在背地里算好了所有的得失,而同时为了承托自己的高洁,还要时不时当一把白莲花,小圣女什么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私心,她们会打着各种为某某好的旗号,一派正气的跟你沟通。 我可去你的吧。 韩华韵一愣:“因为当初我看出诚郡王对你有好感,并且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背景这么复杂,而你的这个人更复杂。” “哦,说的对,我这个人坏得很,心眼又多,而且特别记仇。不过,你现在说起诚郡王喜欢我的事,真是有些晚了。”说完,抱着伞搓了搓手。 今日没带手炉,方才还耍酷的玩儿了一把雪,现下只觉得手冷。 “你要早点告诉我诚郡王喜欢我,上次在荣亲王背后给我下毒的时候,我就能给诚郡王暗送个秋波啥的,等他乖乖就擒我再用他去威胁荣亲王。岂不妙哉?” “虞善。”韩华韵闻言,眼中蓦然冰冷,瞬间失了所有温度。 虽知她是故意说这话激怒她,可这句话和她的担忧重合,她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诚郡王为救你险些丧命,你以为荣亲王会再让放任他和你接触?” 虞善凉凉勾起唇:“且不说我有没有别的心思,便是你这身份似乎也管不着我和诚郡王的交集吧?反倒是你这幅多管闲事的样子,到底是为了诚郡王,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你说什么?”韩华韵咬着牙。 “你摸着良心说,你是真心地撮合我们么?你若是真心,当初知道荣亲王背地对我下毒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来找我解释,可你没有这么做。” 反而是等到赵钰发现此事,她差点误会他的时候,这圣女才装模作样当着他的面对她解释。 说实话,初次见到韩华韵,甚至对她身边的小丫鬟都是有好感的,可现在她是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女子,连带着说的话和语气里都不由满是嘲讽。 她决定彻底撕碎这层伪装的假皮。 虞善轻抬头望着不远处暖光,悠然道:“难道你对诚郡王没有心思?难道你没有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难道你没有因为他喜欢我而嫉妒?” 话音落下,韩华韵脸色微变,冷笑了一声:“我嫉妒你?真是笑话。你懂什么?我是镇国公府的人,我”她说了一半又突然堵住。 虞善倒是很好奇,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可惜韩华韵很警惕。 虞善略嘲而玩意的笑,刺激了韩华韵愤然的内心,她突然意识到她今日来找虞善是多么的鲁莽,多么的冲动。 她多年以来隐忍的情感,她拙劣的手段就这么被虞善生扯硬撕的抛了出来。 她无法忽视,在听到赵钰险些为了虞善丧命的时候,她内心深处那道强烈的妒意。 她从小被母亲送到赵钰身边,她用了多少年才靠近赵钰一点点,而虞善却只用了一面就彻底走进了他的心。 所以她才随口向母亲透露了虞善的存在,又故意让荣亲王知道他们的接触,看似无意,却直接导致在太子大婚,荣亲王唆使刘云汐给虞善下毒。 虞善说的对,她是嫉妒的,可她不愿承认,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凭什么要嫉妒一个重华门的余孽!! 韩华韵握紧拳头,声色微颤:“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韩华韵的身影没入漫天雪色里。 虞善睨着韩华韵离开的背影,缓缓垂头对着双手哈了哈气,莫兰吴西走近接过她手里的纸伞。 虞善一边哈着气一边搓手,道:“莫兰,一会儿你先去找太师。” 将大概的事情吩咐了一遍,莫兰应承道:“小姐,还要和太师继续置气吗?” 她没回答,她知道按照莫兰她们所见,余耶后续做的事,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又是擦脸服务,又是叫来喜欢的饭菜,更重要的是还给她剥虾。 可又怎么样?太师了不起?随便一点好处她就理所应当继续舔他? 今日她还就是不乐意了。 虞善转而思考起韩华韵的话,侧眸看向吴西:“我记得有一次你跟我说过诚郡王喜欢我?” 吴西已经忘记了什么时候的事,但对这句话还记得:“是,小姐怎么突然问?”她顿了顿:“慧云郡主跟你说了什么吗?” 虞善随意道:“是啊,她让我离诚郡王远一点。好不好笑?” “咸吃萝卜淡操心。”吴西愣了一瞬,想了句俗语。 莫兰:“奴婢有时候觉得慧云郡主会出现在诚郡王身边,也许是镇国公府的安排。” 听起来是随意想到的一句话,但却让虞善脑中忽然有什么线索一闪而逝,可惜她没有抓住。 只能回头再去思考赵钰的事,若非要说她对赵钰有什么心思,那就是曾经对他那张美人皮的欣赏,现在因为他的舍命相救而生出的内疚。 不过鉴于这件事的背后可能是他兄弟搞的鬼,这种内疚暂时保留。 韩华韵今日思考的不够全面,对她的脾气停留在报复心重这种粗浅层面,不知她还是个叛逆的少女,比如你非不让她做的事,她一定会做,甚至于可能会当着你的面去做。 虞善有了打算,等回到天京城她就去赵钰,还要挑韩华韵在的时候去!气死这个伪圣女! 不过,有的事情还是要和赵钰清楚的…… 走到余耶帐子门口,里头灯火通明,虞善示意莫兰进去,带着吴西回了自己的帐子。 刚抱着热茶一口还没喝,就看到莫兰掀帘进来,心底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太师让您自己去说。” 虞善:…… 明知他是故意的,可是为了给自己讨公道,还不得不去。站在余耶行帐门口沉了一口气,走进去。 余耶日常坐在书案边上,手里提着狼毫笔,专心致志的不知道在写什么。她走到前头圆桌边坐下,手指搁在桌面,一下一下的敲着。 余耶抬眸扫了她一眼:“你帐里不能敲?” 她手指一顿,停在半空。 淡淡道:“我这不是在等您发话么?太师不说话,我哪敢开口?” 余耶不着痕迹拧了下眉头,半响,声色微凉:“说。” 虞善将七星隐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想让他把那太医‘请’来,确定到底是不是七星隐,如果是,那背后下手的人就可以确定是赵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公主的营养液*1~ 感谢purple的地雷*1~ 大家多多留言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1章 郡主 余耶听完也没再为难她,直接吩咐冉海带人去审, 闲来无事等太医的时候, 她趴在桌上顺着木纹打圈圈。 忽听到男人道:“过来研墨。” 虞善知道是对她说的,没抬头, 闷声到:“莫兰你去。” “我帮你收拾太子。” “恩?”虞善直起身:“什么?” “过来。”在他记忆里,似乎从未对谁这么有耐心过。 虞善斟酌着起身,不是很情愿的走过去, 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换了,想起之前他肩上浸出的血,神色一顿,不声不响拿起墨碇。 虞善盯着手里的墨碇, 问:“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余耶:“刺客招认背后指使的人是太子。” 她问:“杀你的刺客吗?” 余耶纠正:“杀我们的。” 虞善沉默了一下, 怎么这么正常的一句话,她听着就有点变了味道呢? 微微收敛起心思,又道:“射向我的箭有毒, 可您的箭上没有毒。” 听冉海说,余耶是在赵钰替她裆下那支箭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人从身后暗刺的。 是的,一不小心。 咦,余耶昨日中箭后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她当时只注意到赵钰, 而没有看到他? 虞善脑中突然闪过这个不是很有可能的想法。 余耶不知道她的脑回路已经转去别的地方,淡淡道:“杀你,是计划之内, 杀我,是临时起意。” 虞善回神,讶异:“临时起意?” 一般刺客做事,不太可能临时改变行动。 余耶挑起一边眉:“两个刺客的满门是我杀的。” “……”听起来,您怎么还有些自豪??? 余耶看到她的反应,轻嗤一声。 虞善沉吟,又道:“可现在看来,对我下手的人是赵显啊。” 余耶点头:“嗯,是他。” “那说什么收拾太子。”她瘪了下嘴。 余耶:“没区别。” 不出意外,那个太医审出来之后的结果就是七星隐。 不得不说,赵显这一次手段是高明的,两个刺客从前都是太子的手下,被抓到之后经历了冉河的酷刑,渐死之际,才说出了太子。 若不是虞善今日去赵钰那里走一遭,发现了七星隐的事,无论怎么看,都会以为是太子在背后指使。 虞善想,没区别?也有道理,反正无论是太子还是赵显都想杀他,收拾谁都一样。“所以说,这次赵显杀我又是为了嫁祸给太子?” 这个……明明他们可以合作干掉太子,为什么总想拿她献祭呢? 研墨的动作敛了敛,难道他们认为余耶对她很看重?摇了下头,等下等下,先忍忍这种自恋情结。 余耶:“嗯,看来他是觉得杀了你,能激怒我对付太子。” “……”虞善怀疑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虞善故意道:“看来他们对您不太了解,太师怎是这么轻易就被激怒的人。” 余耶:“不。” 虞善动作一滞,忽然觉得嘴皮干涩舔了舔唇,没有等到余耶的后话,她奇怪看向他,撞上他深邃沉寂的眸子里。 嘶,别停啊! 你说啊,你快点说啊!虞善内心嘶吼而又有一丝小期待。 “这次我很生气。” 不能否认,这是她期待中的回答,虞善缓缓眨了下眼,遵从内心的疑惑问道:“那你为什么生气?” 余耶注意到她称为是你,而不是您,她语气和神色都有一种较真。他反问:“为什么不生气?” 虞善沉了一口气,嗤了声懒得问了,放下手中的墨碇,转过身:“怎么还没审完,我都困了,莫兰,你来研墨把。” 刚转身,身子一轻,下一瞬就被男子长臂卷了过去。 莫兰守在门口,听到动静刚想进去,又听余耶:“不准进来。”呐呐收回了手。 余耶两手固住她的肩膀,将她稍稍往身前带了一步,垂头凝视道:“你这几日脾气这么大?恩?” 虞善:“我来葵水了。”脱口而出。 余耶:“……真话呢?” 虞善:“我还有两天来葵水了。” 余耶:…… 觑到余耶莫测的脸上,有点想笑,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她没说假说,刚才想起来,还真是这两天的事。 难怪这几天炸毛的频率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帐门口,冉海试探道:“太师,审出来了。” 余耶松开钳住她的手,却还看着她:“明日你就知道了。” 虞善:???知道什么? 没理会她的疑问,将冉海唤了进来,冉海说的和他们方才的猜测几乎一致,赵钰中的毒果真是七星隐。 虞善怅然,唉,太子还没杀,又多了一个赵显,她好难哦。 ‘阿嚏’ 虞善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额上顿时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耶已经收了手:“去传太医。” “我没事呀。” “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传染给我了。” 虞善:……你以为我想呆这儿?不是你非让我来的吗?!就算一会儿你是给我喊的太医,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说起这个问题,她问:“既然知道是荣亲王了,那您是要搞太子还是搞荣亲王呐?” 余耶拍了下她的头,不悦:“哪儿学的用词。”又道:“赵显吧。” 她摸着被余耶拍过的头顶,思忖。 在她意料之中,平常连骂他的人都要喊打喊杀,何况这次他还受了伤。不过…… “那太子呢?”她可没忘记研墨的酬劳,补充道:“您方才还说帮我收拾太子的。” “急什么?” “匡我的?” 余耶重新坐回椅子,食指敲在桌面笃笃作响,默了半响,点头:“那就太子吧。” ……一个手握几万士兵的亲王,一个一国太子,到您这儿选择起来就这么随意? 搞权谋是这么简单的行当吗? 虞善:“您看起来两个都能随便收拾的样子,干嘛不一起收拾呢?分批操作多累人啊。” 余耶覷她一眼:“天京城有天京城的秩序。” 虞善:“什么秩序?”奸臣当道的秩序? 余耶站起身,用一种虞善看不懂的深奥表情看着她,缓缓又吐出三个字:“你不懂。” 他都说不懂了,那她只能不懂了呗。 太医此时刚好来了,给虞善把了个脉,没说出个什么名堂,余耶在边上听了会儿,眼神杀了过去:“说人话。” 明显感觉到太医一抖,脸上的沟壑更深了:“回太师,小姐……无碍。” 虞善没忍住笑了一声,又看向余耶:“太师要不要把把脉?别被我传染了哦。” 余耶警告了她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对太医摆了摆手:“下去。” 太医忙不迭往外走,虞善看着都觉得可怜,唉,同是在余太师这暴君手里讨生活,我懂你。 余耶开始忙,没一会儿就让她回去了。 回行帐没多久,冉海就传来消息,那个给赵钰诊治的太医死了,死于一种□□。 莫兰替虞善宽解衣带:“荣亲王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吴西:“好在冉海手快审出来了。” 虞善从衣袖抽出手,揉了揉脖子,人都死了,审出来的作用也不大了,也没关系,来日方长。 比起赵显,对付太子更为重要。 牺牲小我的仇恨,完成大我的复仇。 没错,她就是这么识大体的继承人! 夜阑人静,白雪皑皑时。 端妃的行帐内只亮了一盏昏黄的灯,她端坐在软榻上,面色不善望着下方坐着的人。 那人一身侍卫的装扮,举手投足间却是贵气十足。 “你倒是真不怕死?还敢来本宫这儿?”端妃冷声道。 他轻笑,不以为意:“有何不敢?除非皇上会突然到娘娘这儿来,不过应该不会,听说宛妃来了。” 端妃眯眼:“荣亲王是在嘲讽本宫?” 赵显取下头顶的头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娘娘这么大气性做什么?” “本宫没空和你周旋,那两个刺客一定要灭口,本宫还听说余耶把那个太医带走了?跟这件事可有联系?” “太医娘娘不用操心,带走了也活不下来,他们拿不到证据,至于那两个刺客,都是本王培养的死士,为了今日,几年前就将他们送到太子身边,他们的身份没有人会怀疑。所以此事除了太子,不会牵连本王更不会牵连娘娘。” 端妃冷笑一声:“余耶若真中计去对付太子,对你倒是有好处,□□亲王,本宫替你把两个刺客安排进骑射场,你答应本宫可没有完成。虞善还活的好好的呢!” 赵显:“娘娘放心,本王与娘娘的心思是一样的,虞善非杀不可。”单凭她敢接近钰儿,他就不会放过她。 端妃:“好,那本宫就再信你一次。” 赵显端起茶盏对着她微微示意,脑中忽然浮现那个病娇美人的影子。 “娘娘之所以杀虞善,除了为了侄子李成文报仇,主要还是为了你的小侄女吧?听说你对这小侄女可是宠爱有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端妃对赵显并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过赵显好美色的传言,看到他脸上的笑意顿时起了警惕之心。 赵显似是察觉她心中所想:“娘娘不必紧张,只是本王昨日与你的小侄女有过一面之缘,听闻她的遭遇,越发觉得虞善可恨。” “本宫的侄女就不劳荣亲王可怜了,时候不早,你该走了。” 她下了逐客令,赵显倒没在意也没有继续逗留。 赵显走后,端妃阴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流苏垂眸,恭敬回答:“昨日初来的时候,小姐的马车出了故障,荣亲王将马车让给了她。小姐今日突然向奴婢问起荣亲王,奴婢才知道此事。” 说完,察觉到端妃的怒气,跪地道:“没第一时间告诉您,奴婢该死。” 端妃:“你也知道该死?” 流苏低垂着头:“娘娘息怒”。 好半响,端妃幽幽道:“好在明日赵显要带赵钰回城,否则本宫还真要担心他打瑾萱的主意。但回去之后,你要派人密切盯着!” “是,奴婢明白。” …… 次日晌午 赵文烨跪在皇上小行宫的殿内,心急如焚,如他担忧的一般,行刺的事果然他扯上了关系 昨日事发就有不好预感,可他对此一无所知,连刺客身份也是方才才知道,根本无法提前做出应对。 无论他怎么解释,余耶话里话外摆明了是要他的交代。 “父皇明鉴,那两个刺客虽然曾是儿臣手下,但去年就被儿臣赶出太子府了。儿臣如何还能指使他们去行刺余太师和她的养女?而且儿臣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啊?” 余耶站在右侧,徐徐看了他一眼:“是啊,我也想知道太子目的何在?” 赵文烨咬了咬牙,又是这种了令人厌恶的懒散语气,虽然此事跟他无关,可若是余耶咬死是他所为,父皇一定会偏帮余耶。 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对余耶如此倚重。 赵文烨:“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真的不是儿臣所为。” 皇上沉哼一声,迟疑道:“爱卿,此事单凭刺客之言确实不能认定是太子指使。” “既然皇上对臣审出来的结果有疑虑,那便将这二人交给大理寺再审吧。”余耶淡淡道。 皇上神色微顿。 赵文烨同是一沉,殿中只他们三人,说明父皇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余耶此话就是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一旦交由大理寺,那两个刺客能审出实话还好,若不改口或中途出了意外,他指使刺客行刺这事就彻底坐实了。 “朕自然相信太师的手段。”皇上看了眼赵文烨,抚了抚手下的威武赫赫的龍头,沉声:“太子。” 赵文烨握着拳,等着皇上后半句。 “无论此事是不是你做的,都跟你脱不了关系,朕罚你禁足三个月好好闭门思过。” 赵文烨一惊:“父皇!” 三个月!朝局瞬息万变,谁能料到这三个月会发生什么? 皇上眯了眯眼,眼神如刀打断了他:“这三月里你若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朕会解除你的禁足。” 皇上转移视线,看向余耶。“太师以为如何?” 余耶微微昂头,拱手:“皇上做主便是。只是……” 停顿的话头赵文烨提起一口气,听余耶幽幽说道:“旁的倒罢,太子手上监管的水利工程怕是要换人了。” 赵文烨面色更沉,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他突然醒悟,余耶从一开始就知道此事不是他所为。 皇上默了默:“那人选就交由爱卿抉择吧。” 余耶:“皇上圣明。” 赵文烨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自始至终父皇都未曾为了他考虑过,他是一国太子,禁足三月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难道父皇不知道吗? 天京朝的水利改造他着手整整一年,眼看着就要统一落实,一旦落实这便是他的功绩。现在却说收回就收回了? 还是说,在父皇眼里,他根本比不上余耶这个外臣。 难道今日余耶若是真的死了,父皇还要他给一个臣子陪葬不可?!! 皇上没有听见他内心忧伤抑郁的言语,甚至将他赶了出去,还为了安抚他倚重的爱卿独独留下了余耶。 赵文烨走出殿门的时候,步履格外沉重。 孟涟漪早已等候在外头,看到赵文烨一脸凝重走出来,忙担忧的迎上去:“殿下,没事吧?” 赵文烨苦笑摇头:“笑话,真是笑话。” 孟涟漪握着他的手,有些无措,她没有看过赵文烨如此颓然的一面,下意识朝着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心知是出了大事。 “殿下,我们回去再说吧。” …… 赵文烨被禁足的事,晌午后传到虞善耳朵里,还是余耶在陪皇上用午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才让冉海去告诉她的。 她挺高兴,赵文烨贵为太子,禁足三个月可不是小事,而且听说那个水利工程也是他极其看重的,如今被余耶一句话端了,想也知道当时他是什么表情。 三个月,什么事都会发生,她可以做很多事。 睡了个午觉,冬狩才过了两日,还剩下三日,不找点乐子,三日也挺难熬的。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冷风袭来瞬间吹散身体的热度,她缩了缩脖子,一时打了退堂鼓。 说来也奇怪,来天京城不到两年的时间,咋就养的这么娇气了,还是因为年纪变大了所以也开始怕冷了? 她走向余耶的行帐,正好看到冉海从帐子出来,手里还拿着黑色披风,问:“太师呢?” 冉海:“太师还在皇上殿中,披风不小心湿了,属下来给太师取干净的披风。” “哦,聊什么呢聊着这么久?”虞善试探性问道。 冉海:“不知,殿中只有皇上和太师二人。” 虞善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她说完正要走,一道尖细而似曾相识嗓音从身后响起,回头,来人是陈景。 居然是让她接旨。 她愣了瞬,陈景好心提醒她一下:“虞姑娘,快快接旨吧。” 虞善连忙回神,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她的脸色随着陈景念的圣旨,精彩变幻着,直到陈景念完她还有点懵。 陈景:“崇华郡主,该接旨谢恩了。” 虞善吸了吸鼻子,眨个眼就变成郡主了?她呐呐接过圣旨:“谢皇上恩典。” “郡主怎么还一脸不高兴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呐,这圣旨可是余太师亲自书写,交由皇上盖下玺印,可见太师和皇上对您的看重。除了郡主府还有一些恩赏且等您回天京城,一并置办。” 虞善脑子里还过着圣旨上的内容,不是很走心的回了一个字。 “行。” 陈景:……行? 陈景脸色稍稍一变,心中骂道,老的不学好,小的就是这幅德行!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和余耶一个模子出来的! 莫兰上前解围,和气笑道:“辛苦公公跑一趟,我家小姐是高兴坏了,话都说不出了。” 陈景闻言没再多说,高兴坏了?睁眼说鬼话!反正他是一点不想再沾太师府的事了,这一家人从老大到小,都不给他堂堂御前大总管脸面! 太欺负人,太丢面了! 陈景不是很高兴的离开后,虞善重新拿起圣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 她回头看向身后三人,挥了挥圣旨:“就是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太师府的养女,而是崇华郡主了?” 莫兰吴西白薇三人齐齐点头。 虞善:“为什么?” 吴西看着她家突然散发一阵傻白甜气息的小姐,摇摇头。 还能为什么?人家都说这是太师亲自书写的圣旨,连她都看明白了余太师这是要给她转正呢。 平常鬼精鬼精的,怎么这时候反而整不明白了呢? 莫兰含笑道:“奴婢也觉得这是好事,您不是也不想做太师的养女吗?” “不是,我没说不是好事。但是这……呸呸呸,”对什么对!虞善抹了一把嘴皮:“我的意思是,” 她说了一半突然又顿住,目光骤然扫向行帐旁观望的冉海,冉海被她一盯浑身微震。 虞善:“你怎么还在这儿?” 冉海低头忙不迭道:“属下正准备走了,那个,恭喜郡主。”说完,急匆匆慌张张的走了。 “心虚什么?奇奇怪怪的。”虞善望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嘀咕道。 郡主?唔,还挺好听的,听上去滋味是不太一样。 什么太师府养女,太师府的小姐,余太师的千金,这些和崇华郡主比起来,瞬间低了一个档次。 不过……好听是好听,贵气是贵气,但是崇华二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大重华门啊。 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许多人面上规规矩矩喊她郡主的时候,内心都在疯狂骂她:郡主个粑粑,你这该死的重华门余孽! 不得不说余耶是真敢取啊,他自己头铁就算了,带上她作甚。 这么一考虑,便觉得这称号有点不得劲。 “小姐,那您回天京城是不是就要搬去郡主府了?” 白薇的问题让她一顿,是哦,皇上的圣旨上还说赐给她一座府邸来着。 可她……不是很想搬呢。 “我当然不能走啦。”她抬头,要是离开太师府,谁帮她对付太子啊?余耶虽然人品不行,但是位高权重呀。 而且,她嗯嗯嗯。 在没有证实余耶此举的意图之前,决定给自己撑个脸面,把三个字含糊盖了过去。 虞善在行帐等了一个时辰,余耶却迟迟没回来,她沉默了,甚至开始怀疑他和皇上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交易的时候…… 冉海的再次出现中断了这种神奇脑洞的开端。 冉海:“太师让您不用等他,今日会晚回来。” 虞善:“……他不是再陪皇上么?”怎么知道自己还在等他?而且还有心思提醒她? 其实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听到这句话,内心竟然有一种小小小小的甜蜜? 冉海:“是,现在还在殿中,太师是借着空隙吩咐属下的。” “怎么?原来陪皇上还有课间休息时间?”虞善随意道。 “……算是吧。”一时也没想出来‘放水’二字,含蓄一点该怎么说。 冉海离开后,虞善也不打算等下去了,看着天色还能出去玩耍一波。 如今她的身份可不一般了,不用见谁就行礼,头顶郡主光环,自带螃蟹属性走出行帐。 “去哪儿溜达呢?”去哪儿炫酷摇摆呢? “小姐,我们去骑马场吧?”吴西突然道。 看着她眼中露出的兴致,虞善点头:“也好,不过我都快忘记怎么骑了。” 吴西难得脸上笑意明显:“不怕,奴婢可以再教您。” “好。” 她的骑术本身就是吴西教的,不过因为没什么机会练习,只维持在驾驭温顺小宝贝的技术上。 莫兰和白薇不会骑马,虞善提议借这个机会给她们试试手,二人都表现的很有兴趣。在马场给二人各找了个师傅,便带吴西选了两匹马往骑马场去了。 二人溜达了一会儿,自觉找到了手感,开始往马场外围的雪地跑。 虞善往外跑的时候,远处的雪地上正进行一场骑马比试。 人数不少,身份不是皇子就是高门公子哥,在场的包括七皇子赵朗、李宗华以及燕楚的三皇子,还有西尧的人。 燕楚三皇子望着一路‘绝尘而去’的人:“七皇子,这策马下腰在雪地里捡东西的比试,实在无趣,不如我两玩点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赵朗侧眸看他,稍提了兴致。 这骑马比试,是他们常年冬狩以来的项目,玩多了确实无趣的紧。 “找个人头顶苹果,比试者各执一鞭,谁能完好无损的打落她头顶的苹果谁为胜。胜者许对方一个要求,七皇子敢与我比吗?” 李宗华不屑道:“三皇子,这种类似的把戏我们天京城早就玩过时了,也不算新鲜啊。” 三皇子:“哦?可你们不知道这顶苹果的人不同,娱乐效果就大不相同。” 赵朗:“人不同?” “喜儿,快过来。”三皇子说着,对不远处的身穿碧绿夹袄的女子招手。 众人的视线看向女子,其实他们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女子肌肤胜雪,玉质天成的容貌,令人心旷神怡。 女子抿了抿唇,眼中流露一丝惶恐,显然对三皇子的话并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这位是我妹妹元喜,也是燕楚的五公主,一会儿由她来顶这个苹果,我与七皇子切磋。”三皇子说的很随意,好像这是时常发生的事一样。 赵朗看着她元喜,蹙了蹙眉:“既是五公主,身娇肉贵的,怎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三皇子:“就是因为身娇肉贵,所以更具挑战,也更让人紧张不是么?我与皇妹时常玩这种游戏,倒是自信不会伤及她,难道七皇子对自己没有信心?” 赵朗年轻气盛,虽然觉得这女子眉目娇弱,诚惶诚恐的样子很可怜,但听三皇子这么说,一时受激,当下点头。 赵朗:“不过五公主,你可是自愿的?若是不愿,也不好强求。” 元喜吸了口冷气,抿唇:“我,” 三皇子见状,道:“这种游戏你不会害怕才对,从前在燕楚,我们兄弟姐妹玩的时候,你可是很勇敢的。” 刚好,下人将两条相同长度的玄色皮鞭送了上来,黑黝黝的泛着摄人的光泽,落在元喜眼中就是两条会咬她的毒蛇。 她犹豫的情绪,被赵朗看在眼里,他在深宫长大,受尽母后宠爱也还是会因为父皇的偏爱,偶受其他人的冷落,更别说那些没有靠山,只能躲在深宫低处的公主皇子了。 有的人父皇连面都没见过,过的甚至连宫女太监都不如。 眼前这个清纯可人的五公主,只怕也和他那些没见过的皇妹一样。 赵朗当即摆手:“罢了,这里都是男人不适合五公主,你还是回前头去吧。” 元喜闻言眼中闪过欣喜,可三皇子突然在她耳边低吟一声,霎时磨灭了她的喜色。 她顿时低声道:“不,七皇子,我愿意。” 元喜的声音似黄鹂出谷,又如涓涓细流,浸入众人的心房,加上她那张娇柔动人的美貌,令人产生一种怪异的想要破坏她的想法。 当即有人劝道:“既是五公主自愿,七皇子不妨一试啊。我等也想见识一下七皇子的威名。” 赵朗凝着元喜低垂的头,却终是没拒绝周边人的附和。 三皇子先行出马,如他所言,他的动作姿势看起来十分熟练,很轻松的击落了元喜头顶的苹果。 苹果击落后记录下苹果上的痕迹,再换上完好无损的。 轮到赵朗,赵朗骑在马上目光看着远处的元喜,她似乎轻颤着,显然比方才三皇子出马的时候要害怕的多。 “五公主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到你。”赵朗不由出声安抚。 言罢,紧了紧手中的鞭子,准备踏马而出。 虞善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那女子碧绿的倩影立于冰天雪地中心,骑在马上的人注视着她,一众男子还在欢呼喝彩,她蹙了蹙眉。 随着一声凌厉的驾马声,马匹朝着女子奔驰而去。 “小姐,您看那个穿蓝衣服的人。”吴西语气微沉。 顺着手指看去,是个燕楚人,他正对着马上的人做着准备出手的动作,边上那个穿着贵气的燕楚人似乎正在给他指挥。 虞善侧眸看了一眼吴西,吴西了然下马捡起一枚灰石,在那人出手之际,灰石从吴西手中飞出。 三皇子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的时候,身边传来闷哼:“三皇子,有人打中了我。” 三皇子脸色一沉,先朝赵朗的方向看去,可惜为时已晚,赵朗已经堪称完美的击落了元喜头顶的苹果。 赵朗骑着马从元喜身后缓缓掠过,而后回头看向她。 蓦然一怔。 女子双眼含泪,紧咬着唇,巴掌大的脸煞白如雪,更显娇弱。 他心底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不是没打到你了么?既然害怕你方才就该直接说出来,现在哭什么劲?” “对,对不起。”元喜抖着手去抹眼泪。 赵朗望着她脸上的泪痕,沉了一口气,从怀里随意掏出细绢扔给她,然后长鞭一甩,策马而回。 他从马上下来,恰好看到虞善骑着马悠悠荡荡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三皇子,刚才就是她们坏了事。” 三皇子听着身边的低语,冷脸看向虞善。问:“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太师府的小姐。”身边牵马小厮解释。 李崇文冷笑一声:“不对吧,现在应该改口叫崇华郡主了。” 三皇子之前带元喜去太师府,就是听闻余耶乖张暴戾,手段残忍,那个梦如因为燕楚舞姬的身份下场更是凄惨。 想着若能把元喜送进去,一来父皇看在余耶的身份也不会怪他擅作主张,二来,依着余耶的性子元喜的下场早晚也和梦如一样。 可惜余耶从头到尾连正脸都没给她, 但他答应了母后不会再让元喜回到燕楚,所以他才临时想出这办法。 若无意外,赵朗打中的应是元喜的脸,等她容貌毁了,父皇也不会想时时看到她,自然也就不会再看到她就想起那个贱人了,母后也就不会伤心了。 而且毁她容貌的这个人是赵朗,是天京城皇后的独子,等回到燕楚父皇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可现在都被虞善破坏了。 三皇子脸色僵硬:“郡主到这儿来做什么?” “恩?”虞善突然被人称呼郡主,还用了一瞬反应。“哦,我瞧着这边热闹,来凑热闹的。不知你是哪位?” 虞善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倒也清秀,但是普通,大众,毫无记忆点。 小厮又负责解释道:“这位是燕楚的三皇子。” 虞善:……之前她说啥来着,看看燕楚的美男子长什么样?美男子?现在她要强制收回这句话。 这男的还没余耶一根眼毛好看。 虞善还是淑女的对着他点了下头:“三皇子好,咦,我瞧着那位顶瓜的人像是你家五公主啊?” “怎么?郡主认得我妹妹?” 她将顶瓜说的十分自然,有人没忍住笑了笑,虞善下意识扫向他们的方向,然后停在一个相对熟悉的面孔上。 李宗华。 方才他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因为三皇子打岔,将他给忘了。 他脸色阴冷,目如毒蝎的盯着她。 虞善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还是决定先回应三皇子问题。 虞善:“三皇子和五公主来太师府的时候,我见过。” 不仅三皇子,在场多数人脸上都有些奇怪,因为方才三皇子还当着他们的面吐槽过余太师,言辞之狠厉,态度之坚决。 啪,众人心中默默扇了他一个巴掌。 虞善没理会他们的表情,望着孤独站在远处雪地里女子,凉悠悠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诸位可真是心大呀,堂堂男儿身,竟以欺负女子为乐。” “欺负?”一直不屑同样虞善说话的赵朗,蹙眉。 反问的时候,脑中莫名浮现元喜含泪殷红的双眸,又是一阵烦躁,语气更为不耐。“谁欺负她了?她自愿的。” 三皇子适时开口:“不错,我们并未欺负皇妹,郡主此话可就严重了。” 虞善不以为然,嘴角衔笑:“既然你们说是自愿的,那便是吧,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言罢,轻轻拍了拍马肚子,掉头,准备离开。 “呵,真是好生猖狂,当了郡主有什么好得意的?因为克父才勉强得来的封号,竟还摆起谱来了。” 虞善稍稍用力拽住缰绳,将马勒停。 她不是很轻松的重新调转马头,看着马下的人,似笑非笑,还有几分玩意。 “方才我还在想,毕竟是熟人,要不要和你打个招呼呢。”虞善看着李宗华,嘴角轻提。 李宗华:“谁跟你是熟人!”一想到瑾萱,他就恨不得把虞善生剥活撕给妹妹报仇。 虞善认真道:“既然不是,你就不该在背后叽歪。” 还非要在她掉转马头之后才逼逼,不知道对她这种马技不怎么样的女技师来说,掉头是要冒风险的吗? “难道我说错了?一众皇子都还在马下,你竟带着婢女高高骑在马上,俯视我等,岂不是猖狂?” 李宗华的话引起了在场人的共鸣,三皇子见状,想到今日计划被虞善破坏,也意味深长开口:“想来是郡主没有注意尊卑的习惯吧?” 李宗华:“此话也有道理,不是什么人给个封号就能通晓礼义廉耻的。山鸡永远变不了凤凰。” 虞善听完,低低笑了出来,她骑在马上披着一身雪白的斗笠,身下的马儿黝黑的,却没有半点违和。 她的笑容娇俏,又带着一抹难以言诉的媚意。 无疑,虞善是美的。 笑了几声稍稍收敛,抬手摸了下鼻尖,状觉有趣:“如果我是你,断然不会在皇上刚下旨的时候来说这话,你这是到底是骂我,还是骂皇上呢?” 李宗华:“我自然是在骂你!” 虞善闻言眸中夹着玩味,稍稍有脑子的人很快反应,李宗华是掉进了虞善的坑里。 不管她怎么猖狂,现在都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就算如今不再是余太师的养女,可她和余耶也还是有关联。 李宗华虽然背景不错,可他本人也就只是尚书府的公子,和虞善还是有差别。 虞善:“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李宗华也反应过来中了她的计,但是现在收回也来不及,瞧着这些人一副看好戏的面色。 他心中一横:“承认又如何?你不就是想去告状么?也是,你害了我妹妹,现在找机会害我也不奇怪。” 一般人听了,就算之前有告状的心思,也会因为怕被人说闲话,而放弃。 李宗华打的就是这个注意。 但他显然是忘了面前这个人是不是一般人,这个人是虞善。 一个在闲话中茁壮成长的少女。 虞善深以为然‘嗯嗯’道:“没错,我正要打算去告状。” 李宗华:?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到明天新章更新前,本章所有评论都有红包。 15天过去你们是对我冷淡了嘛,少了好多人哟。 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你们发评论啦,就酱吧。 恩,明天官宣,也有红包。 谢谢公主的营养液,么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2章 喜欢 李宗华的脸色有点精彩。 但虞善没再看他,话音一转对赵朗说道:“七皇子, 人家兄妹两在这玩游戏, 别人只当感情深闹着玩儿呢,可若是传出是你带头将燕楚公主当做玩物……” 这么明显的提醒你该听得出来了吧? 这三皇子就是个狗混.蛋, 连自家妹子都能拿来当玩物,你跟他玩丢了天京朝的脸,且等着吧, 你爹娘要是知道一准揍你。 虞善说完再次掉头,这次动作特意慢了丢丢。 她想好了,如果掉头的时候谁再逼逼,她就直接把马头怼他脸上去, 跟他亲密接触。 还好, 他们识相。 虞善十分顺利的,拍打着马屁.股,走了。 赵朗皱眉盯着虞善的背影, 他当时想反驳的,可转念想起她说话时看着三皇子的模样,而且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斟酌一番后,下意识看向雪地里缓缓朝他们走来的五公主,微默:“三皇子,这次的切磋我看便算了吧。今日就到此结束, 且各自散去吧。” 三皇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回头冷眼瞪向元喜,对她之前的磨磨唧唧表示不满:“下次我说什么你就只管照做, 听明白了吗?” 元喜触及他的冷沉目光,顿住步子,不敢上前。 “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你该知道会怎么样吧?” 元喜垂头弱声道:“我知道,我以后会找你说的做,只要你别动我弟弟。” 三皇子走近她,单手挑起她的下颚,打量着她娇美的面孔,眯了眯眼:“很好。” “小姐为何要提醒七皇子?”吴西有些不解。 七皇子对小姐那般不屑,依着小姐的性格不是应该仍由事情发展才对么? 虞善沉思片刻:“可能因为他给五公主扔绢帕的瞬间,让我觉得他良知未泯吧。” 吴西:“啊?”您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感性的人了。 虞善:“好吧,因为比起他,我更讨厌燕楚那个三皇子。” 吴西想起那个三皇子的样子,点点头。 吴西发现虞善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问:“小姐怎么了?” 虞善拉住缰绳,马蹄缓缓停下:“李崇文说我什么换来的封号?” 吴西转了转眸子,克父?克夫? 不确定,她摇摇头。 虞善歪头回忆,好像听到什么克父?那是什么?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呢? 虞善:“走,先回去。” 二人回到行帐的时候,余耶依旧没回,莫兰和白薇后脚也回来了。 发现白薇看着自己几番欲言又止,虞善本就等的心情烦躁,当下把她扯到面前:“你要是不敢说,就给我出去,别给我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你都跟了我多久了?说话做事怎么还这么磨磨唧唧的!说!” 白薇被突然的愠怒惊的愣住,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开口:“方才奴婢在马场听到那些人说,说因为您和太师八字不合,还克,克父。” 虞善:“……?”看来还真是有这么一说呢? 白薇缩脖子:“奴婢也是听马场的人无意说起,听说消息是从钦天监那边传出来的。” 莫兰也无奈点头:“小姐还是等太师回来,亲自问问比较好。” 难为太师竟能想到这种理由。 虞善清了下嗓子,深吸一口气:“行。”强扯微笑,咬牙切齿道:“去问问,太师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请太师回来的时候小心点。”小心被她克死。 …… 虞善本来打定主意要等余耶,问清楚圣旨和克父的事,为了防止睡着还特意拿了一本话本来看,但还是没撑住,粘在书上睡着了。 莫兰把书收好,给她脱了外衫盖上被子,虞善睡的太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戌时 雪色下,万物朦胧,欲黑而未黑,似亮而未亮。 莫兰守在行帐内,门口的低微异动惊的她猛地抬头,待看清来人后,忙行礼低身退了下去。 帐子里布着软垫,步履踩在上头声音几不可闻。 朝着里头的软榻走近,榻边的紫玉香炉里点着她喜爱的蜜香,如她身上的味道一样,香甜清冽,诱的人忍不住靠近,吸取。 榻上的人儿睡的很熟,两腮微红,粉色的樱唇微微开启,让人想一探里头的甜蜜。 最后,目光落在她张扬的睡姿上,没有惊讶,反而低沉笑了一声。 梦里的虞善睡在草坪上,微风轻拂,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本是好好的美梦,但眼前突然出现一匹黑马,黑马将马屁.股对着她,用黢黑的尾巴毛在她的脸扫啊扫,扫啊扫。 她呢喃一声,在草坪上滚了一圈避开。 忽然听到余耶清冷的声音响起:“起来了。” 缓缓睁眼,余耶骑在黑马上望着她,对视了一会儿她重新闭上眼,说了一句:“你先走开,我要睡觉。” 余耶:…… 余耶再次忍住直接掐醒她的冲动,重新勾起她的墨发,耐心的在她脸上划拉。 梦里的重新进入睡眠的虞善,突然又感觉黑马的尾巴毛往她脸上扫,心想:你再扫,我就把你的尾巴剪了,让你变成草原上最丑的崽。 这么恶毒的想着又抬手去挠了下脸,手背撞到什么温凉的东西,让她意识清醒了些。 虞善吸了吸鼻子,呼吸间还闻到厚重的酒气,她皱了皱眉,终于警惕的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虞善:……? 余耶撑着头神情懒散的侧躺在她边上,另一只手勾着她鬓间的秀发把玩着,想也知道梦里差点被自己剪掉的马尾巴,就是她乌黑亮丽的秀发。 她暗暗深吸,善善啊要冷静,你要冷静啊,要知道这个人躺在你身边跟坐在你身边,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太师,你在我榻上干什么?”她自认为已经做到了镇定自若。 余耶沉气,呼吸间清冽的酒味漫到她脸颊上,痒痒的,她又抬手挠了一下。 虞善:不是,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一副看着我素颜沉醉的样子,让我略微慌张。 余耶清冷略带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膜中炸开:“是想干点什么。” 虞善:“恩,恩?” ??? 想干点什么?那是想干什么? 余耶正勾着她的头发打圈圈,昏黄的灯火打在睫毛上泛出一层灰色的剪影,忽而睫毛上抬,幽沉的眸子与她的撞在一起。 视线从她透亮的星眸,移到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最后停在粉嫩光泽的唇,漫不经心问:“圣旨收到了?” “昂,收到了。” 因为紧张中途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抿了一下唇,实在是余耶现在的目光太摄人,直勾勾的没有半点遮拦,如火如炬,令人胆颤心慌。 “没话问我?” 虞善心道,有,余太师是不是喝多了?不然也不会半夜爬到她榻上说骚话。 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余耶反问:“怎不用敬语了?” 虞善默了一瞬,心里不太乐意了,心想您要用就用呗,刚要说话,听余耶说:“那以后都别用了。” 她眨眨眼。 “都不用了?都不用了吗?”外人面前也不用了吗? 她重复了一次,但余耶听懂了。 他捏了下眉心:“嗯,不用了。” 从前听她对自己用敬语,还没什么感觉,后来越听越觉得自己比她老,十分不舒服。 如今好了。 虞善春心荡漾的间隙瞅着他倦怠的神色,年纪大还熬夜,真是不知道保重身体呀,她脑中一顿,突然质问:“克父?我克父?” 余耶:“反正你也没有爹。” ……有没有爹是重点吗? 虞善:“克父哪能随便说!”多难听啊!她以后出门岂不是都得顶着克父二字! 余耶闻言半瞌下眼皮,懒懒道:“就是随便说的。” 虞善:“……为什么?” “等不及。” 余耶又稍稍撑开眼,睨着她重复道:“因为等不及。” 当时看到她哭着质问他,睡倒在他榻上的时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她变成自己的。 给她擦完眼泪,他就拿着圣旨去找皇上盖玺了。 路上还在思考怎么胡诌应付皇上,恰逢偶遇钦天监,灵机一动对他威,微笑了一下,当即带着他同去见皇上。 余耶的目光太过霸道,刺的虞善心脏砰砰乱跳,气息紊乱,无法躲避的视线,令她不得不回视。 软软问:“……等不及什么啊?” 余耶道:“等不及抹掉你养女的身份。” 虞善微微扬起嘴角,是她想听的,可还不够。 “原来太师就是不想听我喊爹了?” 余耶道:“……是。”不想。 “为什么呢?” 余耶不答了。 虞善凝神注视着余耶眼底几缕血丝,一字一句问:“太师,喜欢我吗?” 余耶望着她。 四目相对,周围仿佛也静了下来。 喜欢她吗? 在骑射场,她和赵家那小毛孩相谈甚欢,甚至连他赢了比试也后知后觉,他很不高兴。 赵钰受伤她一心扑在他身上,全程未回头看他一眼,他很生气。 因为生气所有受了当太师十一年来的第一次伤,这一点,说她克父也未尝不可。 但他真正生气的是在刺客朝她射箭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脱力,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他沉浸在天京城十几年,以手段狠辣作风残暴闻名,世人怕他、畏他、骂他,当然更多是躲避他。 他也没有尝试过让谁靠近,因为他们靠近的目的不是杀了他,就是利用他。 当然,这些人,大多数都被他杀了。 唯独,虞善。 她利用他对太子的人下手的时候,她甜言蜜语哄骗他,利用他的时候,他也是生气的,可很奇怪,从未想过杀她。 现在想来。 不是因为答应过莫怀虞要保她性命,反正他从不是什么守信的好人。 不是因为虞善手里还有秘闻阁,他若想要、想毁掉,早在半年前就可以付之于行动。 只是因为不舍、不忍她受伤难过。 还有…… 余耶一瞬不瞬看着她。 说道:“很困了。” 虞善无语甚至想吼他一声: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说你很困?你困你滚回你帐子去睡觉啊! 他低哑道;“只说一次,这辈子可能也只说一次。所以你听好。” 她屏住呼吸。 余耶慢慢道: “喜欢。” 花开的声音,小鹿撞击的动静,泡泡不断升起,她嘴角一点点勾起,看向他完美的菱唇,方才那两个字真的是从这张嘴说出来的? 虞善嘻嘻一笑:“再说一次。” 余耶微微挑眉,不由分说收起撑头的手臂,掀开被褥,修长的指尖穿过她的脖颈,而后将她一把揽过去,扣在怀中。 动作连贯且自然。 ……自然的虞善都有点懵。 她心脏收紧,完全没准备的双手缩在余耶的心口。 余耶滚烫的手心贴在她只着了一层亵衣的背部,哑声道:“睡觉。” 虞善:什么啊?说了喜欢你就能随便抱了吗?主人同意了吗? “说抱就抱,是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虞善嘀咕一声。 感觉耳下的x腔微微震动,余耶低笑两声,问:“那,你喜欢吗?” 极具诱惑的嗓音让虞善的心尖略颤,埋在他x口的脸颊微微发热,他身上惯常的那股似檀如杉的香味,暂时被他厚重的酒香盖没。 半响,她吸着他身上的酒味,好像也跟着醉了。只能静静回应:“喜欢的。” 余耶静默一瞬,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嘴角轻扯。 “唔,我知道。” 切。唔,我知道。她讥讽的在心底学着他的样子说了一遍。 这算啥回应?冷冷淡淡,凄凄凉凉,既然是表白,大家相互给个面子行不行?看她多给面子? 喝了酒都不嗨?看来是还没喝到位。 她心底轻嗤,微微颔首,光洁的额头划过他微扎的下颚,突然问: “那你呢?” “别框我。”余耶长臂抬起,重新将她按回怀里。 框?都是自己人,你说这个字就伤感情了。 人家情侣初次表白都是面红心跳,紧张激动,他们这模式简直老夫老妻本体! 虞善:“再说一遍嘛。” 余耶:“不说。” 哼,冷漠! “哪有一辈子只说一次喜欢的。”虞善不满:“那我以后也不说了。” 见他不说话,软声撒娇道:“余太师,你最好了,再说一遍嘛,我还想听。” 余耶的下颚搁在她头顶,微闭着眸子,显然没打算再回应,直到虞善的手不安分的摸在他的下巴的浅浅冒出的胡渣上,来回磨蹭。 他掀开眼皮默了一瞬,只一瞬就抓住她的手微微退身,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将唇毫无预兆的贴了上去。 浅尝两下后,重新将她贴回怀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睡吧。” 虞善双眼微眯,从s润滚热的触感回过神。 ??? 难道他以为她是在索吻不成?! 虞善:“……我没这个意思!” 余耶:“我有。” ……这么直接,那,那好吧。 虞善听到头顶均匀而微重的呼吸,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真睡在余太师的怀里? 太不真实了。 缩在余耶心口的手,抠了一下,问:“你睡了吗?” 她还贴心的在心底关心他,穿着这么硬邦邦的外衣,能睡的舒服嘛? 他的伤呢?这么用力抱着她,不疼吗? 可是余耶没说话,于是,她又抠了一下,问:“太师啊,你的伤怎么样啦?” 余耶x口的起伏突然变得明显,耳边立时传来嗡嗡声:“你要再勾引我,我不介意干点别的。” 她闻言,指尖顿住。 谁勾引你?! 隔了一会儿,微笑:“我相信余太师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恩!” 余耶x腔也低沉的震动几声,不过是冷笑。 他微咬着后牙槽,声色愈发沙哑:“嗯,那你再试试看。” 虞善缩手,重华门门主卖艺不卖身的,不试。 余耶重新睁开眼,眼中布满隐忍,怀里的小人若敢再挑拨一下,吃干抹净也没什么。 反正如今她也不是什么养女,以她脸皮之厚应该不至于会被流言影响,如果她介意,大不了他就把那些坏她名声的人都杀了。 如果她受不住外在的压力想跑,那把她放紫光园关起来就是了。 这么想着,突然期待着怀里的人乱动了。 余耶:你动,你再接着动啊。 等了好一会儿,虞善彻底安分了。 她睡着了。 余耶:…… 第二日,虞善揉着困倦的双眸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脑子还有点没睡醒的懵。 脑中蓦然浮现半夜的画面,呆住。 她坐在床榻上,两手摊在腿上,突然脑中一炸:“莫兰莫兰!”她喊道:“太师昨晚来了吗?” 莫兰小心翼翼看了眼桌边捏着书,面无表情的余耶,轻咳一声提醒:“小姐。” 虞善没接到她的意思,第二次问:“别叫我,快回答我呀。” 余耶:“你说呢。” 她怔愣一瞬,呐呐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 吴西心底叹了一口气,鬼精的小姐,这才两日就变成傻白甜了,恋爱傻三年啊。 虞善梳洗之后,和余耶一同用早膳。 桌上大部分都是虞善喜欢吃的,她咬着一块春卷,扫了眼余耶:“太师,我要吃那个。” 她指了指他左手边的饺子。 余耶手中的筷子顿住,站在边上的莫兰见状,忙要伸手上前给她夹,被虞善眼神刹住。 余耶心底冷嗤一声,抬手给她夹了个饺子,不止如此,他左手边的所有菜色,他都一一给她夹到碗里了。 虞善笑颜灿烂,咬着饺子含糊道:“唔,现在真实点了。” 余耶闻言眉心稍蹙,放下筷子慢悠悠擦完嘴,问道:“为什么觉得不真实?” “因为看不出呀。” 余耶:? 虞善见他诚心求教的样子,也放下筷子,轻声道:“太师说喜欢的时候,看不出是喜欢的样子。我说喜欢你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感觉到你的高兴,我当然知道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可就是会自然而然的去怀疑这点的真实性。” 说完觉得这句话有点绕口,余耶这种初级小白痴可能听不明白。 又道:“比如我听到你说喜欢的时候,我就很开心,发自内心的想笑,这种开心是隐藏不了的。但从你脸上就看不到这种喜悦,你似乎太冷静,太淡定了。这么说你明白吧?” 余耶睨着她,一脸你在质疑我的智商的表情。 不过余耶难得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话,半响,纠正道:“不是应该。” “恩?” 虞善没听懂,莫兰有些无奈,您自己刚说完的话怎么还能忘呢?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虞善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余耶夹得菜好像更香,只觉得今日的食欲更好了。 她还在吃的时候,冉海进来说皇上召余耶前去。 余耶看向虞善:“还没吃好?” 虞善正悠悠喝粥,乍听余耶问她,舔了下唇在心里快速闪过一个问题,他这么问她,潜意思是不是觉得她吃的太多了? 小人书里看过一个女子因为吃太多被丈夫嫌弃像猪,最后找小三的故事。 还有一个女子因为吃太多,丈夫养不起,最后把媳妇儿卖了的故事。 可她既不像猪,余太师也很有钱,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对的上。 不过虞善还是反省了一下,虽然余耶早就见识过她的大胃口,但是男人好像不是很喜欢比他胃口还大的女子? 重华门的姐姐们说过,恋爱的时候(还没完全到手的时候)还是应该给对方好的一面! 从今天开始,她!肤白貌美!长的不胖!吃的不多!特别好养! 很快的咀嚼完嘴里的东西,搁下筷子。 “我吃好了,你不走吗?” 不是皇上召吗,他怎么还不走? 余耶不语,朝莫兰几人随意挥了挥手,打发的意思很明显。 直到人走后,他才抬手扣在她的脖子上,拇指缓缓摩挲着她娇嫩的耳垂。 虞善恍然。原来是要来口临别吻,才把莫兰几个赶出去呀,看不出来余太师还有羞涩的一面。 昨天半夜意识不够清醒,她还没来得及认真感受余耶就亲完了,现在都想不起来啥感觉。 余耶见她走神,指尖用力捏了她一下,白皙的肌肤顿时有些发红,虞善回过神望着他:“恩?” 你咋还不亲? “我很高兴。” “啊?额……” 疑惑中的她看着余耶突然变化的表情,石化了…… 余耶淡漠的神情,随着缓缓勾起的菲薄唇角变得柔和,双眸弯弯,似栖息于九天之上的假弦月。 是的,假的。 那四个字就是随着他的假笑说出来的。 可能她的表情太过僵硬,他自己也尴尬了,所以这种假笑的时长特别短。 余耶收了笑,干咳一声,手还扣在她脖子上。 问:“可以了吗?” 虞善:…… 虞善开始认真反思,又不是没见过余耶笑,何必非把表白和高不高兴、笑不笑联系在一起?你瞅瞅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人家内敛在心里笑不行吗? 太师是什么人设?你要是真有一天看到太师跟你一样咧嘴笑,你不害怕吗? 刚才太师被逼无奈假笑的样子,你不心疼吗? 虞善心疼点点头:“可以了,真的可以了,看得出来你真的狠高兴。” 特别狠。 要不是高兴,现在的太师按往常的风格,应该是:本太师想笑就笑,不满意吗?那你想不想死啊? 余耶闻言‘唔’了一声,见大爷对她的回答也满意了,虞善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要亲亲,那,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下。 他手不酸,她脖子还酸呢。 “等下。”余耶说。 言罢,感觉脑袋被他用力往前一带,男子清冽的冷杉气息倏然袭来,她颤着羽睫望着近在咫尺的幽深眸子,二人气息相互交错,越渐深沉。 他轻压下去,虞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感受着余耶略带凉意的唇轻柔的吸允着她的唇畔,一下又一下,似是耐心的猎人攻略他的猎物一样。 直到她面红耳赤,有些喘不过气,余耶才放开她。 深谙的目光望进她水蒙蒙的眼里,声色沙哑问道:“现在真实了吗?” 虞善征住,原来她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有认真思考。 她呐呐回答:“真实,特别真实。”真实的她都有点喘不过气。 听她说这话,视线又重新落在她粉嫩的脸颊,和愈发殷红的唇上,明明刚刚尝过,却还想再尝尝。 好吃的东西,就想一直吃。 再次靠近的时候,冉海的声音传了进来。 “太师,皇上派来的人问您大概什么时候能走。”冉海声色弱弱的,十分没有气势。 他也不傻,太师把莫兰她们几个都叫出来了,肯定是不想被人打扰。 但是御前的人都催了好几次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贴身侍卫,他有义务提醒太师。 即便此时此举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没办法,这就是作为七卫之首的觉悟。 没一会儿,帐门掀起,余耶走了出来。 冉海低垂着头,感觉太师不是很愉悦的视线从他头顶扫过,身边传来劲风,太师已经越他而去。 莫兰几人走进行帐,看到虞善趴在桌子上,咧着嘴傻笑,不断发出嘻嘻嘻鹅鹅鹅的笑声。 几人:…… 恋爱毁智商。 发出鹅笑的虞善突然收笑,猛地站起身:“哎呀!我忘了!”说着抬腿就往着帐外跑。 莫兰几人也惊了一下,她穿的这么单薄,哪能就这么跑出去? 吴西手快回头抓起架子上的狐裘去追。 余耶没有多远听到身后传来虞善的声音。 “太师,等一下!” 回头,正好看到虞善被风吹的打颤。 余耶蹙起眉头,没多想快步走到她边上,捏住她露出的一截细腕往帐子里拖。 吴西刚追出来又跟着二人进去,冷不丁被余耶冰冰凉的视线看了一眼。 吴西:……怪我咯? 但还是加快了给虞善披上狐裘的动作。 虞善:“我忘了告状了。” 余耶:“告状?” 虞善把昨日遇见赵朗三皇子几人的事大概而快速的说了一通,重点提及了李宗华。 余耶听完念了一遍:“李宗华。”好像是在回忆这个人是谁。 虞善正要给他介绍,余耶淡淡道:“嗯,知道了。” 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穿好再出去。” 言罢,再次出了帐子。 虞善咀嚼着余耶的话,笑嘻嘻咬着指甲:“你们觉不觉得余太师突然变得好温柔呀?” 吴西:……没觉得,甚至还很凶。 虞善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上床拉被子的时候看到被褥上有暗色的血迹,目光一顿。 啧啧啧,余太师可真能忍。 睡了一觉,用完午膳,听说东边狩猎山今日有狩猎比试,打算去瞧瞧。 莫兰还在给她整理衣裳,白薇进来禀报道:“小姐,李瑾萱来了,被侍卫拦在外围。” 虞善:“她来做什么?” 白薇:“只说要见您,不吵不闹的等在那里。” 虞善抬了抬眸子:“去问问看,李宗华是不是被收拾了?” 隔了一会儿,莫兰回来:“皇上下旨将李宗华罚跪于行宫门口,已经跪了一个时辰,李尚书求情结果被皇上怒斥教子不严,一并罚跪。” “端妃呢?” “端妃娘娘并未出现。” 虞善诧异:“并未出现?这倒是奇怪了。” 瞧着她之前对李家的看重,如今李家两个主心骨被罚跪在行宫,端妃不至于连面都不露啊。 莫兰:“那小姐见吗?” “不见。”虞善淡淡道:“皇上下的旨她来找我有什么用?” 莫兰:“若不是因为此事呢?” 虞善:“那就更没有见的必要了。” 因为她现在心情还不错,并不想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白薇闻言当即明了,转身出了行帐。 虞善收拾好行头,从行帐出去,瞄了一眼远处被拦在外围的李瑾萱,此时白薇正在跟她说话,说完话白薇对她稍稍福身往回走。 李瑾萱抬头看到远处的虞善,瞳孔微缩,二话不说径自跪了下去。 身侧的丫鬟吓了一跳,要知道彼时的脚下还积着厚厚一层雪,这一跪便是正常人也受不了,何况小姐如此体虚的身子? 虞善见状,轻轻挑起一侧的眉梢:啧,苦肉计? 只看了一眼,她便漠然撇开头,带着几人离去。 “小姐,人都走了,您快起来吧!她根本就不会见您,您何苦来受这份屈辱呢?” 李瑾萱被婢女扶着缓缓站起身,小脸煞白。 “兄长是为了替我说话,才被虞善报复的,如今连父亲也被我连累,又见不到姑姑,我实在是害怕……害怕兄长和父亲如大姑父和表哥一样,被余耶害了。现在,除了求她我还能求谁?!” 最后一句似是用掉了李瑾萱所有的力气,说完便捂着心口急促的喘着气。 婢女神色微紧,忙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小姐莫急,我们去等端妃娘娘,说不定娘娘现在已经回去了,老爷和公子都是娘娘的至亲,她知道后一定会想办法的。” 李瑾萱闻言神色恍惚的点点头,她今日起身本就不舒服,经此一事折腾现下只觉得浑身无力,她撑着婢女的手,视线从虞善渐行渐远的背影收回。 刚转头,眼前倏然一黑,便直接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啊!来人,快来人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微弱动静,虞善平静的看了眼莫兰,后者了然点头,转身朝外围处走去。 虞善捏了下手里的手炉,带着几人朝狩猎山去。 临近狩猎山的时候,莫兰追上她们。 说起李瑾萱:“晕过去了,没有大碍。本想送回她自己的帐子,不想正巧遇到端妃娘娘派人来寻她,便交由她们带走了。” 虞善点头,没死在她地盘就行。 又问:“端妃去求情了吗?” 莫兰答:“没有,听说天不亮就和皇后在偏殿为办祈福大典,大典才结束。奴婢猜她也是刚知晓李宗华和李尚书的事,所以还没来得及去求情。” “哦。”那就说得通了。 虞善脑中不由思索,一直都说皇上偏宠太子,可说来也奇怪,若真偏宠,皇上却又眼都不眨的就削了他的权。 再说今日李尚书,他是端妃兄长,更是太子麾下的人,皇上却随随便便一个教子不严,将他连罪罚跪行宫。 且不提端妃,单说太子,皇上可以说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太子的。 到底是余耶圣宠太过,还是太子恩宠到头了? 虞善想了想,还是偏向前者。 毕竟这么多年来,太子除了铲除重华门这一个正面战绩之外,其余业绩都是负的,但皇上直到现在还保着他的太子之位。 这么一想,她不由话由心生:“余太师还真是挺厉害的。” 跟皇上偏爱的亲儿子争恩宠都能常胜的人,是个狠人。 身后的几人:???不是在说李瑾萱和端妃吗? 这头,李瑾萱被流苏接到端妃的帐内安置下来,太医看过后,对着端妃拱手:“娘娘,小姐已无碍,大抵是方才突然情绪激动,加之天气寒凉的刺激所以一口气没缓上。” 端妃冷声质问:“你不是跟本宫说她身体已经大有恢复吗?为何这几日她又时常体虚无力?大有恢复还会突然晕倒吗?!” 太医:“娘娘息怒,小姐身体确实大有好转。但微臣之前就说过,体虚无力是子母虫毒最常见的后遗症,即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旦受激还是可能会像今日一般,喘不过气甚至晕眩。最好的避免方法就是不要让小姐受激。” 端妃闻言,一手扶额,一手对着他挥了挥:“下去吧。” 语气无力。 望着李瑾萱惨白的脸色,想起从前那个活泼灵动的人如今变成这样,双眼不由一酸。 这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啊。 流苏上前给端妃地上手帕:“娘娘别担心,奴婢已经给小姐找了两个稳重妥帖的婢女,往后万万不会再出差池了。” 端妃闻言,想到今日的事脸色瞬冷:“那个没用的婢女呢?!” “奴婢将她关押起来了,等您示下。”流苏知道,那个婢女是没有命活的。 “连个人都拉不住的废物,将她手脚废了扔到山里去。” “是。” 榻上传来李瑾萱低吟,端妃忙转身去看,流苏见状缓身退下。 太监总管昌德看到流苏出来,低声问:“怎么样?” 流苏:“醒了,娘娘吩咐断了那个丫鬟的手脚,扔山里去。你去办吧。” 昌德点头:“行,咱家这就去。” 流苏又补了一句:“别让人看到她的脸。” 昌德用拂尘扫了她下她的手背:“咱家办事你还不放心?” 流苏轻笑:“少卖乖,快去吧。” 行帐内,李瑾萱伏在端妃怀中低泣,只有在姑姑怀里她才能感受到安心,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姑姑都是都是最关心她的人,甚至比父亲母亲还要关心她。 出事的这半年来姑姑更是对她呵护有加,所以姑姑让她来冬狩散心的时候,她才不忍拒绝。 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开心起来,她如今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还要连累兄长和父亲。 “萱儿为何不等本宫回来,你是什么身份怎能去求她?他们都是本宫的骨肉血亲,本宫岂会不管?”向来铁血手腕,高冷漠然的端妃,面对李瑾萱确有万般的耐心与柔情。 李瑾萱抽泣道:“我一直等不到姑姑,一时心急,实在是担心父亲和兄长。对不起,姑姑让您担心了。” “皇后故意不让本宫接触到殿外的事,所以你父亲和兄长的事本宫刚刚才知晓。”说道皇上,端妃脸色冷了不少。 李瑾萱道:“姑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端妃心疼抚着她的背,抹净她的眼泪:“别胡说,你永远是姑姑最喜欢的萱儿。萱儿放心,本宫一定会找机会给你报仇。只是如今虞善又成了郡主,还需要费点功夫和时间。” “姑姑,我不想杀她了,您也不要再为我去动她了,我真的很害怕。兄长就是为了我骂了虞善,才被皇上罚跪,害得父亲也受到牵连,我不想再害了姑姑。”李瑾萱说着有些着急,拉着端妃的衣袖,神色认真。 她是真的很后悔当初一念之差找人刺杀虞善,结了虞善这个仇人,毁了她的一生。 “好好好,你别急,本宫答应你就是了。”端妃忙转移话题:“萱儿乖,你先好好休息,本宫去行宫看看皇上的态度,你放心,你父亲是朝廷大员,皇上不可能真的动他。” 李瑾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点头慢慢闭上眼。 端妃看着她微闭双眸的样子,从前的瑾萱不是如此胆小怯懦的样子,想到这里,目光渐渐冷凝下来。 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杀掉虞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华熙营养液*5~ 谢谢杀公主营养液1~ 官宣章,给大家发恋爱喜糖了,往后订婚结婚再给大家发喜糖。 截止明天新章前本章所有评论有红包, 谢谢大家,看到好几个熟悉的id,你们在评论区的感觉真好。(捂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3章 宠你 虞善几人来到狩猎山脚,有十来座用于临时休憩的凉亭。冬狩之外的日子, 皇上和皇子也常常到此狩猎。 为了满足贵人们狩猎的需求, 除了山上原本生长的野生兽类,狩猎山的侍从们还会放养许多人工饲养的飞禽走兽。 虞善的到来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其实也就是几个见过她的贵女,看到她后窃窃私语。 用轰动二字,单纯是虞善为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满足。 彼时, 凉亭内倒没什么人了,大部分都聚在山脚,神情期待朝着被雪色掩埋狩猎山观望。 “也不知道谁能抢的到。” “我赌七皇子。” “可我瞧着那燕楚的三皇子也很厉害呢。” 虞善听着边上几个人的议论,咦?听说赵朗因为昨日的事业被皇上训斥了一顿, 这孩子咋还跟着三皇子玩儿呢? 转而又疑惑:“狩猎比的不是谁射的猎物多么?抢什么?” 莫兰:“奴婢去问问。” “不用。”虞善摆完手躺平手掌, 掌心朝上,压下四指和拇指,独留食指指向人群里中某个躲避她视线的女子。 缓而慢的勾了勾手指。 念道:“周凉凉。” 周凉凉:啊啊啊, 我被她看到了! 虞善:没错,你被我看到了。 在虞善和气的招呼下,周凉凉苦着脸走上前。 自那日在骑射场被虞善当场逮到小辫子,尤其这几日还听说虞善不仅记仇,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后。 她这几日都是惶惶不安的,饭也吃不好, 觉也睡不好生怕虞善找她麻烦。 今日又听说李宗华因为对她说了不该说的,被皇上罚跪,连带着李尚书也一同遭殃。 心中更是懊悔, 当时怎么就没管住嘴。 “郡主安好,不知郡主有何吩咐?”她战战兢兢走过去,对着虞善福了福身。 虞善直接问:“山上的人在抢什么?” 周凉凉一顿,没想到虞善叫她是问这个,随即小心翼翼回答道:“今日狩猎山发现了一只红色鹿角的驯鹿,皇上听说后派人传话谁能抓到它,就把长苏剑赐给他。” 红色鹿角?扯呢。 虞善又问到长苏剑,周凉凉当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期望以此抵消虞善对她的‘杀心’。 长苏剑是前朝某著名铸剑师人生中最后一把剑,在他死后也是燕楚和天京第一次大战之际,他的徒弟将此剑献给了即将出征的先帝。 可先帝临出征时,身体却出了状况,但十万将士整装待发,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帝当即做了一个所有人反对的决定。 虞善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决定??” 周凉凉奇怪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虞善,她在太师府这么久难道都没有听过吗? 周凉凉:“先帝下旨任命当时还只是工部尚书的余太师为大将军,让他领这十万将士替君出征,并把长苏剑赐给他作为佩剑。后来余太师大败燕楚,这把剑也随着他一战成名。余太师回朝后将这把剑还给先帝换了一把普通的佩剑,先帝却很高兴,直到驾崩前他一直把长苏剑就在身边。” 虞善十指轻拍,精彩精彩:“那你这么说,余太师岂不是也算天京的功臣?” 周凉凉看着她温和的笑,这个送分题肯定是要点头的,回答道:“是。” “既是功臣,那你怎么还这么讨厌他呢?”虞善话锋一转。 周凉凉微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害怕的有点想哭。尤其看着虞善温和的笑,越发觉得这是温水煮青蛙的路子。 怎么办怎么办,是在找她算账无疑了。 心底还在打鼓,虞善突然伸手拉着她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走走走,咱们坐着慢慢说。” 周凉凉:……呜呜呜,还要慢慢算?我为什么忍不住诱惑非要来看七皇子???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活着不是更重要吗? 虞善带着周凉凉朝就近的凉亭走去,里面坐了几个她没见过的女子,她们也没见过虞善,但其中两个却认得周凉凉。 亭中紫衣女子道:“周沐妍?还以为吓得不敢出门了呢。” 虞善心想,哦,原来周凉凉本名叫周沐妍。 虞善还未说话,凉亭里说话的女子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掩不住的嘲讽:“这位姑娘穿的好生气派啊,周沐妍厉害,这么快就抱上别的大腿了?” 周凉凉想着,没得罪虞善前,她们好歹是一起嗑过小哥哥的姐妹,关键时候能推一把就推一把吧。 她微微扬眉,道:“我劝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虞善惊讶,刚才她还一副苦兮兮要被吓哭的样子,舔的这么突然? 这人挺有意思啊,虞善稍稍分析了一下,隐藏剧情大概是周凉凉曾经和这几个玩的不错,但是因为得罪了她,所以强制让她单飞了。 几人一听,打量起虞善。 京中的公主、郡主包括上位圈的小姐,就算之前没见过的,这几日也都打听清楚了。这位的脸根本没见过,而且…… 紫衣女子睨着白薇腰身的蓝色牌子,掩嘴暗笑:“我听说昨日还出现过某五品官的女儿冒充郡主的,结果被清和公主抽了二十个巴掌,直接送回天京城了。这位姑娘,应该不是这种情况吧?” 周凉凉看着紫衣女子巴拉不停的嘴,突然觉得她不那么讨厌了,都是要一起上路的人,谁不是吃了嘴快的亏? 虞善朝着背风的方向挪了挪,看着周凉凉也跟着自己移动,微微一笑:“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她多说两句?” 周凉凉心底惊了,忙垂下眸子摇摇头,她表现的很明显吗? 虞善没想多纠缠,抬起下巴,没所谓的点了下凉亭的几人:“周凉凉,介绍一下。” 周凉凉?虽然这不是她的名字,但周沐妍还是乖乖的抬手,指着说话的二人。 “她是天京府尹刘大人家的嫡小姐。” “她是天京知府李大人家的二小姐。” 介绍完第二个紫衣女子,虞善心底了然,难怪不带她玩儿了。 府尹和知府隶属尚书台,尚书令又是余耶的人,说白了周凉凉就是得罪了她们父亲的领导。 周凉凉手掌朝上对着虞善恭敬道:“这位,是崇华郡主。” 知府和府尹家的二人:……? 二人愣住,知府二小姐道:“怎么可能呢?郡主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跟周沐妍站在一起? 虞善这几天呆的无聊,也没人来给她找乐子,本来这一下来了三个小可爱,她还挺开心。 但现在这二人……还是算了吧。 四舍五入是自己人,没必要。 而亭中的几人本来不信,但转念一想,再硬气的人也不敢冒充正在风头上的虞善吧。 府尹家嫡小姐转了转眸子,上前对着虞善福了福身:“郡主安好,我等一直无缘见到郡主,所以有眼无珠了。方才失言得罪郡主,还望郡主赎罪。” 虞善一脸和善,像见到了偶尔调皮的孩子,摆摆手:“无碍无碍,我打算跟周凉凉聊会儿天,你们要一起吗?” 周凉凉?刚才也是听她这么叫周沐妍的。 凉凉……稍微一咀嚼,当即明了。 府尹嫡小姐忙道:“多谢郡主不计较我等失言之罪,您真是仁慈。但既然郡主有话要和她说,我等便不打扰郡主,先行告退了,愿太师和郡主安康长乐。” 别说,虞善还挺欣赏府尹的这位嫡小姐,挺会来事。 虞善:“好,那就不留你们了。” 周凉凉:……这么说又只剩下她一人面对虞善了吗? 凉亭里独独剩下虞善和周凉凉几人,虞善坐在垫了软垫的石凳上,看着再次变得瑟瑟发抖的人。 周凉凉站在她面前,抿了抿唇,还要问她为什么讨厌余太师吗?真话她哪敢说?可假话怎么说才不假呢? 虞善开口道:“方才你跟我说的故事挺不错的,我都没听过,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父亲常与我说历朝历代的故事,还有野史传记什么的。”她低声回。 虞善:“你父亲是御史司侍御史,对吧?” 周凉凉顿时警惕,想到今日李尚书的遭遇,脑中没多想就对着虞善跪下:“郡主,我知错了,我不该当众咒骂太师,是我不懂事,但此事跟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我愿意领受任何责罚,只求郡主不要牵连我父亲,求求您了。” 虞善看了她半晌,这临场反应跟她有的一拼。 悠悠一笑:“你父亲是侍御史,参与朝廷各项书籍编撰,甚至可能还会记录皇上的生活起居。官职不高,却是个十分重要的职位。你身为她的独女当众辱骂太师,若说不是受你父亲平日的影响,我也是不信的。” 周凉凉急切道:“郡主,不是的,是我自己” 虞善抬手打断:“别紧张,我就是提醒你,也希望你提醒你父亲,以后不该说的话千万别开口,毕竟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还能遇见我。好了,你可以走了。” “啊?”周凉凉顿住,这就让她走了?她没听错吧? “怎么?还想跟我聊会儿?” 周凉凉立马摇头:“不不,多谢郡主的宽恕!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多谢郡主!” 实在是她不敢相信传说中和余太师一样恶毒的虞善,居然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周凉凉。” 刚感叹完,突然听到虞善喊她,心中一紧,果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吧。 虞善问:“太师府的人是不是还挺好相处的?” 周凉凉吓得冷汗都掉下来了,回答道:“……是,这是自然的,尤其是郡主您。” 好相处到她差点以为要死就是了。 周凉凉很想告诉虞善自己叫周沐妍,每次听虞善喊凉凉这个名字,都有种当场去世的凉爽。 不过虞善好像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对她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连一个不悦的眼神都没有,也许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 虞善对周凉凉的反应,还算满意,点头:“那你去吧。” 周凉凉走后,山脚处人群聚集的地方突然躁动起来,虞善站起身远远的看到一批人骑着马从山上下来。 吴西却还看着周凉凉离开的方向:“我还以为小姐要收拾她呢。” 虞善:“本来是想的,但看到她这么害怕,怪可怜的。” 吴西闻言,疑惑的看向虞善,可怜?真话呢? 虞善抬了抬眸子,目光落在远处喧闹的人群,笑了笑,可能也希望少一个人再骂他吧。 而且周凉凉的父亲是侍御史,官职不高却是出了名的清流一派,和中下层言官的关系都不错,若是为一句话,去收拾这种‘小人’,对太师府而言,实在没必要。 倒不如卖个好。 山下的人群逐渐给山上的人马让出一条通道,最前面的人是赵朗,依稀可见马下拖着一只驯鹿,而赵朗的手上高高举着红色的鹿角。 虞善喃喃道:“原来真的有红色鹿角?” 莫兰:“小姐去瞧瞧么?” 虞善摇头:“你们想去可以去看看。” 那边扎堆的人可没有一个人会欢迎她,今日心情不错,便懒的去找不快了。 远远看到赵朗手中高举的红色,脑海中不由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第一次和徐润发脾气的时候,徐润给她送了一只红色的小鸟,说是叫火烈鸟。 她打开笼子乐呵呵把鸟拿出来,结果沾了一手朱漆。 徐润没办法,当时说有朝一日带她去看红色鹿角的驯鹿,以弥补今日的过失。 她当场嘲讽,就没听过这世上有什么红色鹿角。 没想到,徐润竟是没有骗她。 虞善站在凉亭看了会儿,白薇从扎堆跑回来“小姐,当真是红色的呢,特别好看!不过可惜只有一只鹿角。” 虞善道:“为何?” 白薇道:“说是七皇子发现的时候,那只驯鹿就只剩一只角了。” 虞善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收回视线:“没意思,回去吧。” “小姐,五公主。” 听着莫兰的话看去,果真看到元喜站在凉亭不远,朝她张望,见她看去竟又好像不好意思似得,避开视线。 吴西补充:“看了好一会儿了。”从她们进入凉亭开始。 “不必管。” 虞善说完收回目光,抬步走出凉亭,目不斜视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走了没多久,吴西淡淡道:“小姐,五公主跟上来了。” 虞善:“?”她转过身,看着元喜,意思性的勾起微抿的唇:“五公主顺路?还是找我有事?” 元喜捏了捏手帕,鼓起勇气走上前:“虞姑娘,不,崇华郡主,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那日多谢你帮我。” “公主客气了,我只是看不惯外来的人在天京城的地界,撒野。”她淡淡道。 就算当初做靶子的人不是元喜,她也还是会让吴西出手。 毕竟这是天京城,不是燕楚,可以内斗,但不允许外侵。 说完见元喜没有动弹和说话的意思,虞善又问:“五公主还有事吗?” 元喜微微一顿,不好意思的摇了下头:“郡主慢走。” 虞善奇怪的看她一眼,就为了说谢谢跟了她这么久?早点叫住她不就行了么? “那我告辞了。” 转身,步子缓了许多,想着这五公主肯定找她要说什么,但元喜却真的没再跟上。 保持着对五公主的疑惑,回到帐子。 没一会儿,白薇拿着一块挂流苏的紫色牌子走进来,一面摸着上头精致的图案,一面道:“小姐,宫里的人来给咱们换牌子了。还挺好看。” 虞善睨了一眼:“扔了。” 看着就烦,傻子才带呢。 白薇:“啊?扔了?可是小姐,我们还需要这牌子领东西呢。” 虞善:“你试试没牌子,他们敢不敢不给你。” 白薇想想,倒也是,这几次到布膳司还没开口,门口的小太监就舔着脸上来姐姐姐姐的喊着了。 于是,听虞善的话直接掀开帘子将牌子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那送牌子的太监还没走远,就是这么巧,他回头刚好看到白薇将牌子扔出的那一幕。 酉时,晚膳的菜已经摆好了,但虞善显然还没有动筷的意思,她手搭在桌沿上有一下没一下扣着。 “小姐,太师已经在陪皇上用膳了。”莫兰掀开行帐门进来。 虞善手指微顿,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肉圆子开咬。 莫兰看了眼吴西,后者轻轻耸肩:不高兴了。 虞善吃了会儿,突然听到莫兰几人喊了一声‘太师’,她抬起头,嘴里还咬着吃了一半的鸡腿。 含糊不清道:“你肿么这么快就回来惹?”陪皇上用膳这么快? 余耶解下披风扔给莫兰,看她吃的正香的样子,淡淡道:“不是食不下咽么?” “谁食不下咽?” 虞善说着瞪向莫兰,重复质问道:“谁食不下咽?” 莫兰垂头,哪敢应答。 这次连吴西都替莫兰委屈,人家不回来,您不乐意,现在莫兰把人请回来了,您怎么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不厚道。 余耶径自坐到她边上,看着她嘴皮的油渍:“好吃吗?” 虞善点头:“好吃啊。” 余耶闻言,挑起半边眉悠悠哉哉的看她,虞善不明所以顿了片刻,才反应道:“太师不会还没吃吧?” 余耶没说话,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 “太师原本要陪皇上用膳的,听说您……太师就,”冉海被余耶扫了一眼,当即闭了嘴。 好吧,他以为这是自己该表现的时候,想着人家莫兰现在都换了半个主子了,还这么勤勤恳恳的给太师送消息。 他也得上进不是? 虞善不满冉海说了一半:“你别瞪他,让他说完呀!” 想也没想,两手一抬将余耶的脸掰了过来,手中甚至捏着筷子,而筷子贴着余耶的耳畔…… 几人同时愣住。 虞善同上。 其实虞善有点慌张,但看到余耶在她两掌之下微微变形的脸,‘噗’的笑出声,甚至乐道:“太师,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 余耶:“……拿开。” 听到余耶凉飕飕的语气,她略微松手,想到他变形的表情,笑意未变:“莫兰,快给太师拿碗筷呀。” 又笑着对余耶道:“太师,今天的肉圆特别好吃。唔,跟你刚才的脸一样,特别有弹性。” 余耶睨着她,很好。 淡声道:“你们都出去。” 虞善闻言,笑意微敛,恩?这场景似曾相识?倏然想起早上他把人赶走的情形,心底一乐。 死鬼,还在吃饭呢,这么着急就要亲亲嘛? 行帐内,只剩下虞善和余耶二人,虞善擦了擦嘴等着想象中的…… “啊!疼疼疼……” 莫兰几人站在门口,纷纷怔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便神色如常全当没听到。 吴西从一开始的愤怒,再到心疼,现在连她都没多大反应了。 吴西:小姐,忍不了就分了吧。 行帐内,虞善揉着红彤彤的脸颊,满眼含恨的盯着定定心心开始用膳的余太师。 她错了,白天她脑子被狗子迷惑,居然会生出不想别人骂他的想法? 余耶:“手放下,吃饭。” 虞善道:“不吃,您慢慢吃吧!” 听到了吗?我说的是您!不是你! 听出我的不满了吗?听出你我之间强大的距离感了吗?听出快要失去我了吗? “不吃?”余耶悠悠点头,抬手夹了一只虾到她碗里。“那你给我剥虾。” 虞善:“???” 他上辈子肯定没有媳妇儿,她保证。 不止上辈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了。 “凭什么,我要吃饭,你自己剥!”她拿起筷子直接连带着虾壳咬到嘴里,用舌头和牙齿慢慢把壳抠掉。 撕咬的模样,仿佛现在咬的就是余耶的肉。 最后粉色的舌尖轻轻一吐,将虾壳吐了出来。 余耶收回视线,眸色微暗,夹了一个虾到碗里自己开始剥。 虞善冷哼一声,又夹了一个虾,刚张开嘴,手上带壳的虾就被人打落在盘中。 “你干,唔”还没质问就被余耶塞了什么东西进嘴里,她下意识咬住。 余耶抽了抽被虞善咬住的筷子。 “……松口。” 她依言松开牙齿,嚼了嚼嘴里剩下的东西,冷嗤一声:别以为剥个虾给她吃,她就不生气了。 都是表过白的人,居然还这么对她,这和家暴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虞善不由想象起未来凄惨生活…… “太师,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余耶又开始剥虾。 有前车之鉴,虞善知道这只虾没有缘分进到她的嘴里,也就没指望。 恩……她真的没指望。 盯着他手里虾,音色凉凉道:“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更温柔一点,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应该呵护我,宠着我吗?” 怎么还舍得掐她?!还掐的这么用力?!啊?! 这是她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余耶剥虾的手没有丝毫停顿,漫不经心捋下虾壳,最后优雅的搁到虞善碗里:“还想吃就直说,吃吧,宠你。” 虞善:“……” 算了。 虾不好吃吗?肉丸子不入味儿吗?跟男人谈什么感情? 虞善沉了口气,张嘴咬住余耶搁在她碗里的虾,诚心诚意道:“余太师,你可能还是适合朝堂,儿女情长不适合你。” 余耶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 虞善继续道:“唉,我真可怜。谈个恋爱连热恋期都没有,就黄昏了。” 余耶:“……”他慢悠悠撂下筷子:“先吃饭。” “哦。” 好嘛,才第一天就嫌她烦了,不说就不说。 余耶用完膳又去了皇帝的行宫,临了什么都没说,虞善也懒得理他,没想到刚开始第一天就要和余太师进行传说中的爱情冷战。 她趴在榻上看了许久的话本,话本写的是一个王爷和他小可怜媳妇儿的甜蜜故事,天京城从很久之前九不准贩卖这些情爱话本了,这是虞善找人定制的。 写话本作者是她没见过面的老朋友,重华门还在的时候,她无意看到这个作者的野集,当即被剧情迷住,后来因为皇帝发现一个才十岁的公主,竟然在看男女主亲亲的戏码,大发雷霆。 有文坛大佬借此打击这些底层书写流行话本的作者,抨击他们对孩童造成的影响,以及影响天京城的风气。 皇上一听这话,恩,有道理。 干脆给禁了。 虞善索性让周嬷嬷找到了现在为她写话本的老朋友,每三个月为她定制一本话本,当然给的钱也是很丰厚的,而且虞善因为喜欢这个作者,一次性付清了十年的费用。 后来重华门倒了,她就没在派人去取过。直到最近她让吴西再次找到了这个老朋友,结果吴西给她带回来了十几本新的。 原来这三年,这位老朋友没有停止过,按照要求每三个月一本话本,三年来从未断更,堪称诚信的典范。 现在这个故事,是虞善尤其喜欢的甜宠,王爷对女主天天就是宠她,宠她,宠她,看得她全程姨母笑。 好几次看到她面红耳赤,双手捂嘴的样子,还以为她病了。 虞善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小可怜媳妇儿因为看到王爷和别的贵族女子有肢体接触,吃醋生气,王爷正在哄她。 “小姐。” 王爷从身后缓缓靠近小可怜,将下巴抵在小可怜的头顶,情真意切说道:“本王根本没碰到她。本王发誓,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人。” “小姐……” 虞善终于回过神,脸上笑开了花:“恩恩?” 莫兰:“……太师回来了,在外面等您。” “等我-干嘛?”她敛了敛嘴角的弧度。 “奴婢不知,您快起来吧。” 她念念不舍放下手中的话本,裹了白色狐裘不情不愿的走出行帐。 余耶一身玄色大氅背朝行帐负手而立,头顶用于束发的金冠已经换成了白玉,黝黑的墨发坠于后背,随着微弱的寒风吹起。 听到动静回头睨了她一眼:“走吧。” 言罢,竟然先行抬步朝前走了。 虞善现在看着他唯我独尊的气势,恨不得将他搓圆了放在脚下,然后踢得远远的。 余耶没走两步,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站定脚步。 直到虞善跟到他身边,才再次抬起步子。 虞善站在他边上嗅了嗅,闻到周边的空气里夹杂的淡淡酒味,又朝余耶的方向伸头去闻,被余耶抬手按住脑袋。 “做什么?” 虞善趁机凑近深吸一口:“皇上很喜欢跟你喝酒么?”这酒味细细闻着比昨天晚上还浓呢。 余耶垂头睨着她,扯了下唇:“你说呢?” “谁知道啊。”她避开余耶突然灼热的视线,缩回脑袋。 隔了会儿,余耶发觉身侧没了动静,侧眸看到她正在和自己的头发计较。 虞善额间的碎发被冷风吹起扎到眼皮上摇头晃脑也甩不掉,缩在狐裘里的手抓着手炉此刻暖洋洋的,哪肯随便拿出来。 反复了好几次,她甚至有点恼了,刚要转身叫吴西。 余耶:“转过来。” 虞善闻言顿了顿,勉强顺从的转过脸去,余耶抬手将额间的发给她固到耳后,动作并不熟练,但十分轻柔。 余耶略微靠近的酒气喷在她脸上,染红了她的脸颊。 余耶的手掌还罩在她耳朵上,触到她发热的脸颊和耳垂,哂笑:“热?” “不热啊。”虞善知道他在笑话自己,从他掌心后退。 余耶听着她软糯动人的音色,心底微微发痒,看着虞善走到他前面,用脚跟触地,一歪一扭的。 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朝前走的人往回拉向自己。 “慢点,好好走。” 余耶眼中此刻温柔肆意,虞善甩甩头,提醒别忘了之前的教训,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轻声细语的,今天他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 半响,她问:“太师,你是不是会变脸?” 余耶芦苇蹙眉。 虞善撇了下嘴,说道:“你一下冷一下热的。刚一乐,你就给我一锤子,还在生气呢,你现在又一副温柔绝世好男人的样子。实在吃不透你。” 说完,虞善再次从余耶温热的掌心退出来。 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他的手为什么不需要手炉就可以这么暖和? 余耶似是心有所感,提前察觉到她的动作,手掌稍一用力将人拉的更近,虞善娇嫩玉润的脸颊,被挤于两掌之间,粉唇嘟起。 “想吃了我?”余耶看着她的唇,慢悠悠道。 “……太师,你的关注点真奇特。” 余耶捧着她的脸微微一捏,似有所思般:“那我下次轻点。” 虞善:……下次?合着您还打算揍我呢? 虞善:“你这算是哄人吗?” 余耶想了下,哄人么? 虞善没听到回答,拧起眉头盯着他。 余耶看着她拧着的眉,变形的脸,微嘟的唇,缓缓勾起唇,她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于是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接着又往里挤了一下,似是找到了什么新鲜值得研究的物件,如此反复玩儿了四五次…… 具体,虞善没数,因为她已经被余耶幼稚的行为,震惊到灵魂出窍了。 “余太师,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她现在有点怀疑余耶是不是喝多了? 余耶闻言,手中动作微顿,双眸盯着她被自己揉捏的娇艳欲滴的脸蛋,似乎在认真思考。 见他不语,虞善喊了声:“太师?” 半响,睨着她脸蛋的目光不可控制下移,他略略敛了些笑意,低沉的音色里带着些许沙哑:“不记得了。” 余耶忽然将她的脸拉近,她轻呵一声只觉面上附上一层阴影,便被他含住了唇畔。 好一会儿,余耶稍稍松开她,掀起披风将人重新按回怀里。 虞善只觉得浑身被余耶的气息填满,周身温暖如春,她感觉自己沉醉于余耶炙热又溢满酒香的怀里。 她听不到外头呼啸的风,只听到他强健的心跳,一下一下,分外有力。 好一会儿,余耶垂首看她:“困吗?” 虞善摇头,呢喃道:“不困。” “冷吗?” “不冷。” “唔。”余耶垂首抵在她发顶,懒洋洋道:“那再抱会儿。” 虞善埋在余耶怀里暗自发笑,天哪,好喜欢余太师喝酒之后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太师,你以后多喝点。” 最好能天天喝。 “……” 二人在小山坡站了半个时辰,虞善才从余耶怀里出来,一离开温暖的地方寒风一吹,瞬间凉了。 余耶将披风扯下,盖在她身上:“走吧。” 虞善一怔,看了眼身上的玄色披风,而后目光落在余耶背于腰后的手上。她动了动拢在狐裘下的手,默了片刻。 余耶转身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转头的瞬间,手心传来温暖的触感,心中一顿。 掌心里的手小小的,软软的。 余耶握了下手心里的软物:“不冷?” 虞善点点头,低喃了一句:“冷啊,所以咱们快点回去吧。” 不牵不知道,一牵才知道他的手冻得跟冰块似得,才想起来方才半个时辰他一定抱着她,手在寒风里冻了半个时辰。 一时过意不去,拽着余耶的手快速往回走。 余耶抬眼瞧着从狐裘里钻出的那只细白的手,嘴角不经意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由着她拉着走。 走到行帐门口,白薇从里头掀起行帐:“莫兰。” 看到莫兰的同时,也看到刚好回来的虞善和余耶二人,忙放下手中的物件福身行礼。 虞善望着白薇手中拿的东西,疑惑问:“你拿的什么?” 白薇:“奴婢也不知道哪来的,像是钗子,可奴婢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钗子。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您被褥上的。” 因为提前回来煮姜茶,所以她们比小姐早回来,只留了吴西跟着,刚才给小姐整理床榻的时候,才看到,可是小姐出门前根本没有这东西。 虞善接过来,是一支红色的鹿角状的钗子,她神色微动。 一片阴影落在,手中的红钗被余耶拿过去。 虞善余光看了眼吴西,后者忙上前:“小姐,这不是您从天京城带来的么?” 虞善恍然:“是吗?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白薇疑惑的摸了摸头,小姐的梳妆台有什么首饰她最清楚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材质倒是独特,哪来的?”余耶突然开口。 他声色莫名淡了许多,让虞善不由紧张,总觉得这三个字里藏了许多的审视。 虞善:“好像是街上买的吧,也不重要。”她说着将钗子从余耶手里拿走。 余耶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瞬点点头。“休息吧。” 虞善看着他离开,才走进行帐,拿起红钗细细观察,这材质她没见过,是人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钗体磨的很光滑,唯有钗尾有两道划痕,像是一个扭曲的十,又像一个七,钗头鹿角的形态就和真的一样。 就像是缩小的红色鹿角。 “小姐,这个钗子……” 虞善闻言脸色微冷,掀起眸子看向白薇。 “这钗子就是小姐从天京城带来了,你也是的,自己忘记了,怎得如此大惊小怪?”莫兰突然伸手将白薇拉了一把,叱责道。 白薇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白忙道:“是,是奴婢忘了,奴婢大惊小怪了。” 虞善不语收回淡漠的视线,将钗子置于木桌,她看清钗子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东西是出自徐润之手,那两道划痕是她常常见到的标志。 比如送给她的木质茶碗,木钗,他还给她雕过一只玄鸟,上面都会出现两道划痕。 她问过,这是什么,徐润只说是他的标识,让自己一定要记得。 可徐润不会武功,他怎么避开这么多人的视线,将这东西送到她行帐来呢?如果不是他本人,又是谁帮他送进来的呢? 但她不能问,也不能查。 至于为什么,虞善自己也说不清,也不是怕余耶吃醋,就是觉得余耶容不下徐润。 从一开始,她心里就有这种想法。 莫兰端着一杯姜茶上前:“小姐,喝点姜茶吧。” 虞善接过姜茶抿了一口,想起余耶冰冷的手,问:“太师那里呢?” 莫兰:“想来海侍卫会准备的,您不用担心。” 虞善当即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冉海?”她摇摇头:“你去给太师也送一碗。” “是。” 没一会儿莫兰回来:“小姐,太师那边传太医了。” 虞善惊诧问:“怎么了?” 难道伤口又裂了?她忽然有些懊悔,早上看到血渍就想问他的,可今晚看到她光忙着春心荡漾了。 莫兰摇头:“奴婢去的时候太医正进去,奴婢也不敢多问。” 虞善点头,余耶身居高位这种事情确实不易声张,更忌打听。她站起身:“我去看看。” 刚起身,脑中忽然想到余耶离开时那抹莫测的神色,脚步堪堪顿住。 他应该也是怀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华熙投喂的营养液*1~ 谢谢晴天很美投喂的营养液1~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4章 撒谎 他应该也是怀疑的。 虞善这般想着,垂头看到桌上的红钗越发犹豫, 说来也奇怪, 从前在余耶面前说话撒谎,那也是张嘴就来的, 从未如此心虚过,现在竟然因为心虚有点不敢见他。 白薇:“小姐还去吗?” 静了一会,虞善:“你去帐门口守一会儿, 如果太医半炷香内没出来,就来告诉我,” “是。” 半炷香后,莫兰进帐传话。 太医还是没出来, 除此之外, 冉海不知什么原因被余耶罚跪在帐外。 虞善手心微微握紧,叹了一口气,无奈再次起身, 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不过是一支红钗罢了。 这么安慰自己,走到余耶的行帐外。 果真看到冉海跪在门口,寒风瑟瑟吹打在他麦色的脸上,能看出他紧咬着牙关。 以冉海的功力不至于会冻成这样。 虞善疑惑上前,看到他后背浸着一条条的血渍, 伤口外翻不像是一般鞭子抽出来的。 在太师府一年多,除了冉流,见的最多就是冉海, 可她从未见冉海受过这么重的惩罚。 虞善垂眸看他:“出了什么事?” 冉海咬牙:“是属下该死犯了大错,小姐千万别管此事。”说着冷汗从鬓间缓坠。 这些伤他根本不在意,他是担心如果小姐去问太师,或者给他求情,太师会更生气。 到时候,小七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虞善微怔,这话更说明他受罚事情的严重性。她默了默跨步越过冉海,走到行帐前。 来的时候,侍卫就进去通报了,但现在里头的人还未让她进去。 虞善耐着性子安静等在原地。 隔了好半响,侍卫才来叫她,进去的时候太医已经收好了医箱准备离开,看到虞善来弯身,恭敬唤了声:“郡主。” 虞善上前:“太师的伤如何了?” “这……” 许是余耶吩咐过不要声张,太医犹豫的看了眼余耶的脸色。 余耶未抬眼,冷沉道:“下去。” 由此打住了太医的嘴。 虞善见状,心底稍稍一沉,等太医离开,颔首问:“连我也不能问?” 余耶坐在榻边没答,衣裳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只眼色阴翳的看了她一眼。 虞善眸色微闪,但依旧迎着余耶的视线款步上前,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异样的红。 没多想,抬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惊觉他的热度。“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语气透着些许急切,又问:“莫不是今晚吹了风的缘故?” 余耶拉下她的手,声色淡淡:“无碍。” 虞善讪讪收回手,情绪莫名有些低落,抿了下唇,低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她是觉得余耶知道方才自己骗了他,故而有点心虚。 余耶什么场面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细想方才的经过,自己的表现真的是很明显,而且吴西的突然开口也略显突兀。 余耶看着她低沉的神色,语气下意识缓了些:“你先回去吧。” 虞善听的心里有点闷,只能点点头转过身。 走了两步,她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倏然回过头快步走到余耶面前,弯身抱住他的脖子:“太师,对不起,那个红钗不是我的。我骗了你。” 余耶未料到她突来的动作,少女微凉的身体挂在他身上,令他意识静了一瞬,才幽凉道:“为什么骗我?” 这字面上听着有撒娇的成分,可从余耶嘴里说出来这几个字,就有种不好好回答会死的预感。 罢了罢了,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虞善老实诚恳回答道:“因为我觉得这个钗子跟徐润有关。” 余耶冷笑一声,抬手捏住她的肩膀作势往外推,虞善惊了一下将他脖子抱得更紧,叹气解释道: “我就是怕你不喜欢,所以才骗你的,但徐润不会武功,应当不是他送来的。” 虞善抱着他,因此没看见余耶听完徐润二字后,眼底流露的阴郁与杀意。 余耶:“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 他问的很慢,虞善仿佛看到他阴恻恻的表情,回答更为谨慎。 “……唔,因为,因为我和他朝夕相处两年,且关系还不错,我这不是怕你吃醋么?” 虞善看不见余耶冷冷扯起的嘴角,只听他语气幽幽而笃定:“你是怕我杀了他。” 虞善惶然一震,抿了下干涩的唇:“你会吗?” 顷刻后,没听到余耶的回答,她这才稍稍退开身,抱着一丝希望的去看他脸色。 余耶未抬头,羽睫盖住他一半的眼色,但依旧看得出他此刻脸上的情绪比方才还要阴霾。 虞善思虑片刻,温着声儿道:“徐润是我的救命恩人,大良村两年多亏了他帮我。太师,我保证以后不骗你了,你别生气,也别去杀他,好不好?” 她现在担心余耶往下查这件事,不仅背后帮徐润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她还怕此时盛怒中的余耶真的会杀了徐润。 余耶眉头蹙的更紧,眸中更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鸷。 他眯着眼,如鹰目审着脚下的猎物:“你……” 虞善心神一怔,这样周身漫着煞气的余耶,像她初次见到的模样。 这是余太师的样子,这才是余太师的样子。 可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今晚抱着她亲吻她柔声细语的那个余耶,似乎不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余耶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但她不喜欢这种样子的余耶,一点都不喜欢。 虞善吸气后退两步,盖下眸中的情绪:“太师还是先休息吧,等,等你心情好了再说。” 转身的刹那,手腕被一股大力握住,她垂首去看的瞬间被余耶拖拽过去,许是太过用力手掌撞到余耶左肩的伤口上。 余耶闷哼一声却未松手,反而长臂将虞善整个人环住。 虞善顿觉酒味萦鼻。他的头埋在她颈间,呼吸灼热而炽烈。 “虞善。” 他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甜味,嗓音沉沉又带着他独有的幽凉。 虞善轻‘恩’一声,静静等他后话。 余耶瞌着眸子,道:“我给你个机会。” 虞善侧首,脸颊贴在他墨黑的发间,不明白他现下的行为,更听不懂他说的话。 她问道:“什么机会?” 余耶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太子……我早晚是要除的,所以今后你不必再想着怎么利用我除掉他。” 虞善募得指尖一顿,看不到他的神情,也猜不到他话里的意思,缓缓问:“太师想说什么?” 余耶脸颊蹭着她的柔软耳垂,从她颈间微微抬首,声色淡漠而冷:“我现在可以允许你离开太师府,并且永远不再束缚你,即便他日你出了天京城,也无人敢欺你。” 虞善静默须臾,冷冷讽笑一声。 “原来太师是这个意思?” 虞善深深吸气,心口起伏明显,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太师若能全了我母亲除太子的遗愿,我也甚是感谢了。您放心,我虞善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说完,垂在两边的手猛地抬起去推余耶。 虞善气笑了:“放手!” 余耶闻言果真松开手臂,却没有完全放手,手掌顺势而下扣着她的手腕,虞善想挣也挣不开。 余耶深深凝视她,缓道: “如果你今日不走,从今以后就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便是将来你死了,你的尸身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虞善心尖一颤,她回望进余耶的眼里那片深谙的湖泊里,他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 她微垂下眸子,仿佛周身安静下来。 余耶道:“现在,你选吧。” 这对从前的虞善而言,是只赚不赔的买卖,母亲找到余耶让她取得余耶信任,不外乎就是为了除掉太子。 她手中还有秘闻阁,往后可以靠朝臣机密养活门众,她甚至还可以用郡主的身份作为掩护,日子可以过得自在逍遥。 换而言之,太子若是必死,那她现在根本不需要再留在太师府。 她自由了,她的人生自由了。 虞善眉眼沉沉,帐内陷入长久的沉寂,余耶并没有出言催促她。 只是隔了会儿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固着她的腰间将她身子提了一下,让她在他腿上坐的更稳妥。 但也因此,她的身子也和他贴的更近、更紧了…… 虞善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抬眼的瞬间撞进余耶讳莫如深的眸子里。 余耶的脸色已经不见阴郁,露出一抹莫测的神情。他睨着她细白娇美的脸,慢悠悠开口:“不着急,你慢慢选。” 虞善:……不着急,你别捏我腰啊。 她吐出一口气,问:“我要是现在说走,太师真放我走?” 余耶几不可见的眯了下眼,轻声‘恩’了声,慢条斯理开口道:“所以。” 箍在虞善腰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你选择……” 虞善还在认真听着,忽而腰间吃痛,她背脊猛地一僵,快速接话:“这还需要选吗?!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离开太师府离开太师呢?” 余耶手劲儿略松,轻轻抚了抚方才用力的位置,语色轻悠:“当真?” “自然真,我不是说过再也不骗太师了么?”虞善望着他平静淡漠的表情,柔情蜜意的笑了笑,两手搂住他的脖子。 “太师,你怎么能考验我对你的真心呢?多伤感情呐。”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嗤,虞善心底松了一口气。 妈耶,她方才居然真在余耶面前认真考虑离开太师府的事? 余耶这狗男人什么样,她还不知道? 还好刚才反应快,求生欲救了她的小命呐,她甚至怀疑若方才点头,余耶能当场把她头给削掉! 余耶不知在想什么,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不动了,由着虞善搂着他的脖子,感受着少女温软的身体,香甜的气息如春日扶风令他心静。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感觉少女周身一怔,余耶不紧不慢收紧手中力道,似是故意拖长音调。 “若哪日我发现你动了离开的心思,我就亲手一刀一刀剮了你。” 怎么还吓唬人呢! 虞善刚被这阴森森的语气镇住,余耶放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抬起,将她从身上掰开,继而托住她细白的脖子,快速附身贴上了她樱粉柔软的唇。 “唔。”虞善失力两手按在他肩上,这次和之前两次都不一样,他进攻更急切更猛烈。 他含着她的唇一寸寸吸允,极尽耐心的撕咬着她的唇畔,待她吃痛微张嘴时,便攻城进去,攻势猛烈。 也不管她受不受的住,不像是亲吻,更像是惩罚。 虞善眼中一片氤氲,在他强势攻略之下,彻底化作一汪春水…… 她终于招架不住,推开余耶彻底软倒在他身前。 “亲,亲不动了,歇会儿歇会儿。” 虞善心想,以前虽然知道余耶脾气怪,但没想到谈恋爱的余耶脾气更怪。 喜怒无常,根本摸不到他的门路。 唉,做太师的女人,真辛苦。 片刻,下颚突然又被余耶撩起,她掀起眼皮疑惑看他,听余耶问:“歇够了吗?” ??? 还没说话,余耶就势穿过她的脖子揽住她的肩,稍一使力,虞善只觉得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的时候背心已经落到了实处。 余耶将她固定在两手之间,手肘微曲,再次就势俯下。 虞善起伏强烈,无法抗拒他如瀑而来的吻,她睁开眼蓦然待对上那双猩红变色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脸色更红,身体也似火炉般烤着她,突然再次感受到某个膈人的东西抵在她腿上。 她的心跳骤然变得更快,除了心慌,还有一丝丝对未知事物的紧张。 直到听到太医在行帐外,颤颤巍巍喊道:“太师,该喝药了。” 就是现在! 虞善突然用尽余力将余耶推开。 看到这样的余太师,她心底慌乱如鸡。直觉告诉她,得跑! 虞善飞速从余耶两手禁锢中逃脱,四肢灵活的爬向榻尾,微张的红唇呼着气,道:“太师,太医来了!你该去喝药了!” 余耶没想到她会突然逃走,皱了下眉头,面色不善。 虞善:啧,这表情才是真的欲求不满! 不由出声安抚:“喝药,先喝药,还是身体要紧,你看你脸色这么差,感觉烧的不轻。太师,你可肩负着天京朝的重担,万万不能倒下!” 乖,您快去喝药吧。 今晚她可不敢再招惹余太师了,喝了酒又发烧的男人,脾气古怪难伺候就算了,关键就怕这样余耶什么都干得出来。 溜了溜了。 余耶默然一瞬,双手从榻上收回并直起身子,神色莫测的睥着她,开口道:“不许下来。” 虞善惊了,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啊。 余耶将等候多时的太医唤了进来,而后坐在不远的桌上,太医一边重新给他把脉一边委婉提醒他喝药。 虞善有点无助,行帐虽大却也只是帐子,在这里头放个稍微响一点的屁,对方都能听到,更别说她妄图悄无声息从余耶身后跑掉了。 不可能的,逮到就是一条人命。 她坐在榻上因为苦思咬着指甲,抬眸想打量下余耶的动静,结果被他抓个正着。 虞善忙缩回脑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唇瓣触在茶沿上麻麻的甚至没什么知觉…… 虞善有点心疼自己,这狗厮方才也忒用力了! “太师,现在可是觉得头重脚轻,浑身灼热无力?”太医小心翼翼的问道。 余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方才微臣给您把脉的时候气息尚稳,除了发热还没有旁的症状,现下气息紊乱且有温病之势。” 太医好似习以为常,又道:“太师,请恕微臣斗胆直言,这些日子您切勿劳累才好。尤其床笫之间……” ‘噗’虞善一口茶喷了出来。 余耶睨了她眼,眼中没有情绪,太医感到气氛的诡异,十分懂事的调转了话题。 “太师,您的伤口渗血,微臣得重新给您包扎一下。” 虞善擦干净嘴上的茶水,听到这句话神色顿了顿,又听太医再次劝他喝药:“太师,您还是先喝药吧,凉药恐伤身。” 她不用看就知道,余耶根本不会听,甚至还会觉得太医啰嗦,顺带赏太医一道视线电击。 不喝药可不行,思忖片刻,虞善站起身。 余耶撂了半个袖坐在桌前,露出好看的肩甲曲线,他身上的肌肤比他的脸色要浅一些。 太医正在拆他肩上的纱布,察觉到她上前,恭敬道:“郡主。” 虞善点头,瞧到桌上满满一碗黑黢黢的汤药,嘴中一苦:“那是什么药?” “回郡主,是给太师缓解温热之症的。” 虞善突然话锋转向余耶:“那太师怎么还不喝呢?” 余耶觑着她,虞善也没在怕的,拖长音调:“哦……太师不会是怕苦吧?我还以为只有小姑娘才怕苦呢。” 太医闻言拆纱布的手吓了一激灵,真是活久见啊,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免得一会儿太师杀人的时候,血溅到他身上。 岂料,只听太师冷冰冰回了句:“烫。” 郡主:“烫?我试试。” 太医闻言忍不住抬了抬眸子,果真见到郡主捧着药碗一本正经试热度,不仅如此她还上嘴试了一下。 咂嘴道:“不烫了,就是好苦哦。” 盯着余耶有些黑的脸色,虞善笑了笑将药碗端到他跟前,抿了下唇间的苦涩,道:“真的好苦,太师喝不喝?” 真的苦。本来就是做个样子,没想真试,没想到这么苦。 不过也更想看余耶喝下去是什么表情。 余耶瞪着她,是的,瞪着她。 而后拿过她手中的药碗,连眼都没眨几大口喝了个干净,太医惊诧,原来郡主是为了激太师喝药啊,更惊讶的是,太师居然真喝了。 虞善竖起大拇指:真猛,是条汉子。 虞善道:“太师真厉害!不愧是太师!” 余耶轻哼一声,懒得理她。 虞善嘻嘻一笑,忽而笑意一顿,冷‘嘶’一声看向余耶的肩膀:“都两日了,怎么还这么严重?” 太医刚好把之前的纱布全部拆下,余耶肩膀的肩上血淋淋的箭伤触目惊心。 那他刚才还若无其事撑着手跟她啵啵呢? 太医道:“微臣也很疑惑,今日给太师加重了药剂,明日且看有无作用。太师这两日可千万别再用这只手使力了。若是造成反复撕裂,伤至基本,恐影响终身。” 虞善闻言,皱眉看向余耶,这么大人了咋还不知道注意点呢?啵啵的时候再帅,缠纱布的样子不还是很狼狈么。 余耶睨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看错的话,她刚才对着他犯了一个白眼,呵,真是越发放肆了。 上一个对他翻白眼的人,什么下场?余耶认真思考。 是挖了眼还是直接杀了来着? 他尚在思忖的时候,虞善便脱口道:“心疼的表情呗。” 余耶挑了挑眉,算她识相。 等太医换好药后再次离开,不知不觉子时都过去了。 虞善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道:“太师,我困了。” 余耶看着她打完哈欠后雾蒙蒙的眼睛:“回去睡吧。” 虞善听到能回去睡觉了,当即弯起眉眼,还以为余耶真要把她扣下来呢。“那我回去啦。太师好好休息。” 走到行帐门口突然想到什么,缓住步子。 内心稍稍挣扎了一瞬,最后还是挪了回去,余耶见她回来只淡淡看着她,仿佛只一眼就能看透虞善的想法。 他手中摩挲着茶盏,道:“不是你该管的。” 虞善:“我不知道冉海犯了什么错,但瞧着他背上伤得不轻,外头天寒地冻下着大雪,他这样在跪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呢。” 见余耶不看她,也不说话。 又试探道:“他死了,谁来伺候太师保护太师呀?要不,太师大发慈悲饶他一次吧?” 余耶指腹微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幽幽喃道“你今日想救的人,倒是多的很呐。” 虞善听到这话,直觉不宜再劝,刚庆幸余耶没再提徐润和红钗的事情,若是他因为这个再提起来,找人去查…… 瞥了眼行帐门,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我就是担心你没人照顾,你这不是还生着病么?”她轻声道。 余耶:“你来。” 虞善眨巴着眼看他。 “你来照顾我。”余耶也不理会她到底真傻还是装傻,没有生气,反而漫不经心又说了一句。 虞善咬了下舌头,废话啥?救人把自己撂下了…… 还好余耶后面又加了句:“明日一早自觉点过来。” “哦。”她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去啦,太师早点休息。” 余耶‘唔’了一声,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虞善感觉方才给冉海求情好像又让他不高兴了。 虞善走出行帐,立于冉海身前,冰雪天里,他泛着青色的脸上竟滚着豆大的冷汗,可见伤得有多重。 “明知太师是什么性子,你去招惹他做什么?”她轻声道。 虞善想了下过往经验,分享道:“实在受不了就求饶吧,面子哪有命重要。” 冉海心底叹气:不是谁都能跟您一样,认个错求个饶太师就宽恕了。 冉海咬着腮帮:“天凉,小姐快回去吧。” 虞善也没再多说,回了行帐。 丑时一刻 大雪纷飞,鹅毛大的雪花闻着风,绕着巨大草坪上的上千行帐飞舞。 黑夜被雪白覆盖,更显幽静。 万籁俱静的雪夜,余耶的行帐却还烛火通明。 虞善走后,冉海又跪了一个时辰,余耶传他进帐的时候连起身都需要侍卫去扶,那锯刺鞭是冉河鞭打清心廊的人所用的,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十鞭下去背上基本就没与好的地方了。 而他受了整整二十鞭。 冉海控制因为痛意而轻颤的背脊,回答余耶的问题。 “太师赎罪,属下真的不知道小七现在何处。” “那就查。”余耶的指腹轻敲在杯沿,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语调轻缓,音色幽凉继续道:“找到他,杀了他。” 冉海周身一震。 “太师……” 余耶目光如箭倏然打在冉海身上,缓缓道:“求情者,死。” 冉海咬了咬牙:“太师,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有劝住他,是属下默许他进入小姐行帐的,是属下该死!求太师饶了小七这一次吧!” “既如此,那你便与他一道上路吧。” “太师,江侍卫求见。” 余耶说完,帐外传来侍卫的传话。 冉江走进行帐。余耶眯了眯眼,声如寒霜:“你也是来求情的?” 冉江看了眼冉海血肉模糊的背,跪地道:“不,属下找到小七的线索了,愿亲自将他带回领罪。” 余耶盯着冉江清冷的脸,凉凉道:“不必带回。” 冉江默了一瞬,这是非杀不可了。 “是,属下明白。”冉江拱手又道:“太师,小七是冉海选出来的,故而心软失了分寸,恳请太师看在他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宽恕他这一回吧。” 余耶闻言,轻勾起唇角,细细咀嚼道:“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的在他眼皮子下帮着那混账,勾搭他的人? 好得很。 冉江心底微沉,头叩的更低:“太师,冉海是七卫之首,便是看在剩下五卫的份上,饶他一次。求太师开恩!”说完侧眸看了冉海一眼。 冉海闻言咬了咬牙,冉江素来冷漠,如今愿意为了她再三求情,心中终是不忍。 “属下知错,求太师饶恕、开恩。” 余耶注视着地上的二人,脑中突然响起虞善软糯求情的样子,皱起眉头。好半响,起身挥了挥手:“滚吧。” 冉江松了一口气,带着冉海走出恭敬退身。 冉江扶着冉海走到休息的行帐口后,将他猛的推开,冉海随即痛的龇牙咧嘴,还好反应快手里杵着剑柄,堪堪稳住身体。 冉江不理会他的伤势,面露厉色,声色更冷:“你今日错了三件事。” 冉江:“第一,你明知太师对郡主是什么心思,却仍没有制止小七靠近郡主的行为;第二,既然小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执意寻死,你便不该再为他向太师求情惹怒太师;第三,” 她蓦然停住的话头令冉海不由看去,见到她眼中隐忍的怒火,心中猛地一颤。 他用手中的剑也随着他的心轻颤着。“第三呢?”他问。 “第三,你不该为了替小七求情,危及自身。小七动情犯了禁忌,你数度心软同样犯了禁忌!” 冉海默默看着她盛怒的眼睛,眸色黯然下来。 “你也不冒险替我求情么?” 冉江面色不改,冷笑一声:“你别多想,小七救不了,你却还能再活几天。”言罢,看着他青白的脸色,又道: “没有人能违抗太师的命令,你真是糊涂了。” 小七动情就算了,现在这种行为跟和太师抢女人有何区别? 不是寻死是什么?救?便是赔上七卫的命也不可能改变太师的决定。 冉江对小七了解不多,但也是在她手里训练过的,当初看他性子坚韧故而才认同冉海将他选为七卫最后一人。 不想如今这份坚韧竟变成了执拗。 翌日,清晨。 大雪落了一夜,此时又悠悠荡荡的飘起雪花来,如千树万树的梨花坠地,有种别样的静怡美好。 虞善从行帐出来,打了个哈欠。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依您的吩咐太师的药会在膳后送来。”莫兰低声道。 “唔,知道了。”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看了眼余耶门口,冉海已经不在那里。 莫兰见状,上前:“海侍卫回去休养了。”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还未可知呢。” 虞善也没报多大希望,揉了揉眼睛,又拍了下脸颊稍稍清醒了些。 吴西看着虞善困不成人的样子,贴心道:“小姐忍忍,左右也就半个时辰,您可以陪太师用完膳再回来接着睡。” 虞善说话的精神都没有,半个时辰?但愿半个时辰余老爷能放过她。 她走进行帐,莫兰几人就没有再跟着了。 余耶双手抱胸,穿着一身浅色里杉,如瀑的长发顺在腰后,站在梨木的雕花衣橱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动不动。 “太师,你干嘛呢?”虞善站在她身后,疑虑问道。 余耶扭头看向虞善:“你来选。” 说完转身走到榻边坐下,虞善看到玲琅满目的华服,顿时无言。 虞善:……哦,原来您这么苦恼是在纠结穿什么衣服? 难不成余太师每日起床都是这样冥思苦想穿什么,可能有一天还会因为想不到穿什么而发脾气? 恩……想到他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她又细细观察了下余耶,刚刚起床的余太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未着锦服,未束墨发的样子,在她面前毫无保留。 她突然有点开心,指着一套冰蓝色麒麟祥云袍:“太师,穿这个好不好?” 他素来喜欢穿深色系,浅色是极少的,偶尔看见她都会眼前一亮。 余耶随意看了一眼,点头。 “可以。” 虞善:???那你来穿呀,啥意思,我还得给你穿呐? 余耶直接脱去了外衫,身上只留下亵衣亵裤,见她还不动弹,勾了勾手:“给我穿。” 虞善无语取下衣衫走过去,他是不是也太自然了?反倒是她看着他这打扮,变得不自然起来。 “平常总不会是冉海伺候你穿的吧?” 脑中浮现冉海那个老爷们,给余耶这个老爷们穿衣服的样子,额……还挺有趣的。 余耶古怪觑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虞善怕被看穿心思,略有些心虚,颔首又问:“那是太师自己穿的?” “废话。”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自己穿?! “那你怎么不在身边放个伺候的丫鬟?”她问。 这也是她长久以来好奇的问题,到现在为止,除了冉江,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哪个女的伺候。 余耶淡淡:“麻烦。” 从前不是没有过,但个个心思诡异,今儿个在他身上撒水要来脱他衣服,明儿个又是自己脱干净了往他身上爬。 又或者是皇上、太子其他王爷的的眼线。 不胜其烦。 余耶又道:“不过往后也可以考虑。”唔,我看你当贴身丫鬟就挺不错的。 心底的话音刚落。 虞善:“……这怎么穿啊?”她拧着脸,抖了抖纠缠在一起的衣带。 “虞善,你故意的吧?” “我没有。”她面露委屈,干脆撂挑子不干了:“我又没有伺候男人穿过衣服,我当然没有经验了,你嫌我穿得不好,你找别人穿呀。” 余耶望着她真实委屈的眼睛,默了默,抬手摸了下她的头:“来,好好解开,重新穿,我教你。” “?” 说完余耶在虞善惊诧的目光中,直接握住她的手去解凌乱的衣带,解开后又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耐心告诉她穿着男装的顺序…… 虞善侧脸贴在他只着了亵衣的怀里,手肘撞了撞他硬实的腰身,软声质疑:“我会了,但你这样我怎么给你穿啊?” 余耶的手固着她的腰,推了几次他也没反应。 关键是什么,关键是她意识开始不可控制的,往他身上某个再次膈硬着她的地方飘去…… 重华门门主的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 太师的小鸡又、又长大了。 余耶闻言从她腰身收手,微微打开双臂示意虞善动手。 虞善稍退身,依照余耶所言开始一件件往他身上套。 “穿个衣服,你脸红什么?”余耶觑着她的越发红润的脸颊,一本正经发问。 虞善:“……没。”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言罢,给他穿衣裳的动作随之加快。 等穿好衣裳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余耶身体抱恙今日不用去见皇上,连发冠都没戴,随意束着发坐到桌边和虞善用膳。 虞善的脸色终于从触鸡的恐慌羞涩中恢复过来。 “听说昨晚李宗华扛不住晕过去了,端妃找着机会求了情,皇上就松口了。”虞善喝了一口粥,随意说起。 余耶:“你若还没消气,再找机会收拾他就是了。” 虞善:“那倒不是,这不是闲聊嘛。说起来,冬狩真没意思,我都想回去了。” 余耶轻嗤,来时兴奋的是她,没意思的也是她,他将一块带着虾肉的蛋饼夹到她碗里。 漫不经心道:“后日就能走了。” 虞善好像听出了里头的安抚。 “不能提前走嘛?”她咬下蛋饼,想到还要困在这里两日,语气不由带着嗔意。 余耶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略微思忖:“可以。” “真的?”她眸光发亮。 “我又不是骗子。” 虞善咬住筷子一顿,行行行,她是骗子好了吧?悻悻然闭了嘴。 余耶喝完药神色困倦没什么精神,没再理会她直接上榻睡觉去了,虞善乐得自在也回了自己帐子。 但是没睡一会儿,就被莫兰唤了起来。 虞善神色不悦冷眼听着莫兰的意思,余耶叫她她不去可以哄哄就过去了,可现在是端妃叫她去,她还真只能应承。 “小姐,奴婢还是去给太师通报一声吧。” 虞善点点头,若她真是被端妃喊去,那肯定是要告诉的余耶的,她可不是那些不愿给男人添麻烦的女人。 不过,脑中不由浮起余耶布满血丝的眼睛。 “莫兰你留下,若我半个时辰没回来,你就去找太师。恩……让太师来救我。” 白薇闻言,呐呐道:“小姐,您这么说,奴婢都有点怕怕的。像是去上战场一下。” 吴西抱着手臂:“被端妃叫去,与上战场有何区别?” “白薇把东西带上,我们走。”虞善抬起眸子,目光淡然平静,她大概已经预见到要发生什么。 忍了这么久,终是忍不住了是么? 虞善走到端妃行帐,门口的昌德上前对着她行礼:“郡主,娘娘有些不舒服刚歇下,烦请郡主稍等片刻。” “哦,娘娘不舒服?”虞善扬了扬眉头,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呀? 这么拙劣的宫斗戏码,还在拿出来使,可见此人见识浅薄,毫无长进。 她点头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等娘娘身体好了再唤我好了。” “郡主留步!”昌德忙道:“娘娘还未开口,郡主怎可先行离去?” “那是娘娘不开口,我就等站在这里吹风受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端妃娘娘意思?” “当然是,”昌德猛地顿住,没想到这人脑子转的这么快,险些掉进话坑里。 白薇:“昌德公公,太师还等着郡主回去呢,你还是去向娘娘禀报一声吧。” 昌德转了转眼珠子,勉强提起笑:“郡主稍等。” 虞善斜眼睨着他,没搭理。 隔了半晌,端妃行帐内却依旧没动静,旁的还好虞善就是觉得脸冻得疼。 “看来端妃娘娘起不来了,叫她去禀报一声,就说我走了。”虞善下巴点了点边上的婢女。 那婢女闻言脸色都白了,也不知是看到她像洪水猛兽,还是里头的人像妖魔鬼怪。 婢女进去禀报后,昌德很快走出来,笑肉不笑道:“娘娘起了,请郡主进去。” 入门之际,看到那传话的婢女捂着脸、红着眸子站在避让她。 啧啧,这端妃果真是妖魔鬼怪。 端妃的行帐十分讲究,中断隔开,里头是内室,外头摆着贵妃椅,各色装饰华贵非常,可见她如今尚算圣宠。 不过,听说最近宛妃势头突起,略有追赶之势。 “崇华郡主,好生威风啊?本宫请你倒像是请了一座菩萨过来。” 端妃突然尖涩的音色传来,暂且打断了虞善对她行帐布局的欣赏。 虞善听着她寒碜自己,也没在怕的:“娘娘谬赞,虞善□□凡胎愧不敢当。” 随着端妃的一声冷笑,贵妇的身影扶着婢女走进了虞善的视线内,端妃缓缓在贵妃榻上坐下。 阴冷的眸子幽幽抬起,看着虞善,道: “虞善,你可知罪?!”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天日万,j.j.人.亡……(看得懂吧,哈哈哈哈) 谢谢公主的地雷*2还有营养液*2~么么哒~~~ wb:晋江猴头箍 欢迎大家来找我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5章 太猛 “虞善,你可知罪!” 虞善心中暗忖:来了来了, 她带着阴谋诡计来了! 虞善面露疑惑, 道:“不知臣女犯了何罪?娘娘可否提示一二?” 她对端妃比对太子要有耐心的多。 她恨太子,不仅是因为母亲的遗言, 更是因为她亲眼看到重华门被太子的人所毁,还有重华门那些没逃掉的人都是被太子下令杀净的。 至于端妃,母亲生前倒是很讨厌她, 而她对付端妃和对付承伯侯、李尚书一样,只是因为她支持太子。 端妃道:“不知?本宫且问你,本宫赐予你的紫云牌呢?” 虞善面露茫然:“紫云牌?那是什么东西?” 端妃身边的流苏接话道:“便是赐予用来领取所需物的令牌,郡主之前是蓝云牌, 如今荣升郡主之位, 娘娘便亲自给您赐换了紫云牌。” 她停顿一瞬,又道:“只是郡主似乎对娘娘心有不满,竟将娘娘一片好心转手就给扔了。实在是伤了娘娘的心呢。” 虞善抬起视线, 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这奴才说的是从哪儿传来的谣言?” “谣言?”端妃接过流苏递来的茶盏:“既然你说是谣言,那本宫赐给你的紫云牌你可拿的出来?” 虞善道:“敢问娘娘,拿得出如何?拿不出又如何?” 端妃望着虞善,冷然道:“一早就听说过你目中无人,行事作风颇有余太师的风范,在你手里吃亏的人也不在少数, 怎么,如今还想在本宫这里耍一番威风不成?” 虞善:“娘娘这是什么话呀?不是再说紫云牌的事,您转这么快臣女跟不上您的思路了。” 端妃深吸一口气, 恨不得立马撕了虞善的嘴。 流苏:“听郡主的意思,是没有扔,不如郡主拿出来也算给娘娘一个解释了。” 虞善斜了流苏一眼:“且不说我扔没扔,主子说话,有你一个婢女说话的份吗?娘娘啊,您这身边的宫女一次两次插嘴,实在没规矩的很。” 流苏脸色微沉,用力掐了下手心,端妃冷笑一声道:“看得出,余太师是将你惯的无法无天了。虞善,今日你若拿不出本宫赐给你紫云牌,本宫便治你一个亵渎之罪。” “就怕臣女拿出来,娘娘转而又要治臣女一个顶嘴之罪。” “放肆!”端妃呵斥道。“这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虞善望着端妃突变的脸色,心中微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脑中稍稍过了一遍从端妃从她进帐到现在说的话,好似都在特意强调什么。 说的话也没有主次,总是提起她的态度,提起余耶……不像是说给她听得,倒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虞善下意识凝了一眼被屏风挡住的内室。 难道…… 端妃:“本宫在同你说话,你竟如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实在是猖狂至极!” 虞善:“……” 她心底有些后悔发现的太晚,因为几乎端妃说完话的同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内室屏风后徐徐走了出来。 身形看似沉稳,虞善却看出他步履虚浮,神色透着近似花甲之人的疲软,像个久经风霜的老人。 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犀利如刀。 而这两把刀子此刻正朝着虞善刷来。 虞善对着皇帝跪地叩首:“臣女虞善拜见皇上。” 皇上踱步上前走到端妃边上站定,端妃也起了身自然而然挂到他身上,皇上并未拒绝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端妃心中得意,面上愤愤,道:“皇上,您可听见了,臣妾方才说委屈您还说臣妾不够宽容,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当着臣妾的面都敢如此不敬,便是扔了臣妾赐给她的紫云牌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虞善心底‘啧’了一声,真是换人换张脸呀。 虞善道:“皇上,臣女冤枉啊,臣女真的没有扔娘娘赐的紫云牌。” 皇上布满褶皱的脸微微拧着,虞善的名字常常通过别人嘴里听到,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她,相貌倒是不错,但天京城美人何其之多,也便不算多出众了。 “你可知欺君乃死罪?”皇上缓缓开口,语气沉厚。 虞善一听,眼眶瞬间红了,哽咽道:“皇上,臣女真是冤枉。臣女不明白为什么娘娘和皇上非要说臣女扔了紫云牌。紫云牌是宫中之物,更是每日领用必需品的要物,臣女为何要扔?” 皇上听到她话里的哭音神色一怔,他只说了一句这小姑娘怎么就哭起来了,倒像是他欺负了人似得。 端妃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皇上的心思。当即指着虞善怒道:“那你拿的出来么?拿不出来你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臣女当然拿得出来!”虞善抹了一把眼泪,直起身手掌伸向白薇。 端妃闻言,心中犹疑。 小太监是流苏的表弟,他用他自己的狗命发誓,虞善是当真把紫云牌扔了,因此她才如此相信,还故意将皇上请来。 她倒要看看虞善还能耍什么心机。 白薇颤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紫色牌子递给虞善,流苏见状瞳孔微缩,仿佛预见了表弟的将死的结局。 这不是紫云牌又是什么呢? 虞善将紫云牌双手捧在手上,泪眼婆娑的望着皇上:“皇上,臣女从小没有爹娘,好不容易有个爹爹如今又因为克父没了,臣女知道在天京城这些贵女甚至娘娘眼里,臣女没有规矩没有教养,碍了大家的眼。” 虞善越说越委屈,尤其提起克父的时候眼泪不休,泪珠似断线的珠子往下淌着。 “臣女回去就求爹爹,不对,求太师将我送出城去好了,也省得娘娘要用这种方式折辱臣女!” 端妃看着虞善还真拿出了紫云牌,再听她说的话一时气急,手指着虞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回首狠狠瞪了一眼流苏。 流苏垂着头,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见到紫云牌也是皱眉看了一眼端妃,再看虞善那泪珠刷刷不停,小脸红彤彤的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擦。 怪可怜的。 皇上:“既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取出来?” 虞善:“臣女想拿出来的时候,娘娘总是转去别的话题,臣女方才提醒娘娘说回紫云牌,娘娘却说臣女顶撞。呜呜,臣女好难啊。” 皇上:“……” 端妃呵道:“就算紫云牌你没有扔,那你对本宫不敬总是真的!” “娘娘是皇上的宠妃,后宫四妃之首,人人都说如今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便是端妃娘娘一人独大,连诸多朝臣都巴结着娘娘,臣女哪敢对娘娘不敬?臣女方才实在是委屈才一时情急……呜呜”她忍着眼泪说完,又开始抽泣。 皇上看着虞善眉头拧的更紧,只觉得脑瓜仁嗡嗡作响。余耶怎么看上这么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也不嫌吵?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细细思考了一番虞善说的话,看似无意,实则透露信息确实不少,一人独大?这么说外界是这么看端妃的? 难怪皇后近日总是明里暗里提醒他,端妃恃宠而骄与朝臣偶有牵连他还不信,如今连这么个小丫头都能脱口而出…… 所谓无风不起浪,看来是该让端妃冷静一段时间了。 端妃听到这几句话心中微骇,心知不妙,还想再说什么,皇上直接摆了摆手将她从身上撇开,看向虞善道: “好了,你也别哭了。朕也没责怪你,即使误会朕也不会为难你。” 原本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毕竟是余耶的人,他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这下好了连句重话都没说呢,这小丫头就在这儿哭成泪人了。 回头叫余耶知道,国库又要多一笔额外的开支。 虞善象征性的抹了下眼泪:“皇上说不哭,臣女就不哭了。皇上的话总是要听的。” 皇上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嗯,这丫虽不出众又是爱哭的,不过小嘴倒是甜。 “好,那你,” “皇上,娘娘,太师非要闯进来,哎哟,” 皇上和昌德前来传话的话音同时止住。 昌德来不及去管几欲断裂的肋骨,连滚带爬跟在余耶的步子后,喊道:“奴才该死,实在拦不住太师,皇上娘娘赎罪。哎哟!” 余耶面无表情回头又给了昌德一脚。 这一脚,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 余耶踹完,垂眸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他的人。 少女双颊嫣红,眼睛红肿泛着血丝,脸颊上海挂着一串没擦干净的泪痕,下唇被她咬的发白,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只看了一瞬,余耶收回目光:“原来皇上也在?” 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冰冷,仿佛再说:原来皇上是和端妃一起在欺负我的人? 皇上无奈揉了下眉心:“既然爱卿来了,正好快把将虞善带回去吧。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扶郡主起来。” 事已至此,连爱卿你怎么来了,这种客套话都不必说了。 白薇扶着虞善起身,膝盖发软‘哎哟’一声就往白薇身上倒,但下一瞬感觉手臂一紧就被人直接扯了过去。 虞善仿佛撞在一块墙上,却还是下意识抱住了他。 余耶低头看她:“打你了?” 虞善被他话里阴森凉瑟的语气吓得心抖,忙摇头:“没有,我就是……跪的有点麻了。” 皇上没好气道:“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朕没动她,端妃也只是问了她几个问题罢了。” 虞善暗叫不妙,皇上这意思好像是生气了,也是余耶这做派换一个人估计早拉出去砍了。 心想,余太师怎么也得说句软话吧。 她慢慢松开余耶,现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她真的没怎么着?就是装哭博同情而已。 余耶察觉到她的心思,手腕一紧,颔首淡淡道:“微臣告退。” 别说看端妃,连皇帝也没再多看一眼,弯身一把将虞善抱起,转身就往外走。 虞善惊了,连忙搂住余耶的脖子。 太师太猛了,真的太猛了。 皇上居然没有拦下他,更没有怪罪他,这是一种怎样的君臣情谊啊?不得不说,混到余耶这样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也算是人生巅峰了。 走出行帐,虞善也没指望余耶会放她下来,而且现在是双肉眼都看得出余耶情绪很差,她也不敢提下不下来的事了。 因为怕被人看见这幅样子而丢脸,虞善一直埋头磕在余耶肩上。 走了一会儿发现余耶突然停住,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去,心尖猛地一颤。 余耶阴恻恻盯着她。 “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华熙的营养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6章 计划 “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 虞善抬手揉了下眼睫,发红的眼圈颜色更深, 里头氲着雾气, 更显楚楚可怜。 虞善也不管丢不丢人,仰头委委屈屈的开口:“那不是看你生病了, 想让你多休息一下嘛。而且我想着端妃再讨厌我,我好歹是太师府的人,她也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的整我。” 说完, 一头又磕进余耶怀里,闷声道:“我没吃亏,也没给咱们太师府丢人。至少端妃这次是没落到好,我就是跪了一会儿把脚跪麻了。你别生气了。” 余耶脸色稍缓, 须臾, 道:“哭成这样还不丢脸?” 进帐看到她哭的跟死了爹一样,想起东宫刑司的事,还以为是她挨了打。 虞善:“因为我让莫兰半个时辰后再叫你, 但我没想到端妃这么拙劣,居然偷偷把皇上放在内室,我只知皇上宠爱她,所以稍微有点慌,我怕等不到你,只能出此下策。” 皇上跟端妃那是亲密无间的床.伴, 反之,跟她可不是熟人,她怕皇上听了端妃的耳语当场收拾她。 只能以哭示弱卖惨博取同情, 希望能让皇上心软,好在还算成功吧。 但是再哭下去,只怕是不成,瞧着皇上有点烦她。 亏得白薇昨日难得的机灵,看到那个小太监贼兮兮的样子,又把那个什么狗屁牌子偷偷捡了回来,否则今日还真要栽这牌子上。 余耶面无表情:“该。” 虞善:…… 余耶继续抱着她朝前走,虞善自认脸皮还挺厚的,但余太师真的太扎眼了,她被抱在怀里一路备受瞩目,只觉得浑身跟针扎似的。 虞善道:“那个……我腿不麻了,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腰间的力道加重,她低呼一声抬眼看着余耶,余耶下颚微收,看不见他的表情。 片刻,听他问道:“怕别人说?” 虞善望着他的喉结,脑中想了下:“也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余耶拧着眉:“被我抱着丢人?” “不是!”她当即否认。被余太师抱着丢人?她疯了吗敢这么想? 解释道:“我现在太丑了……丢脸。” 余耶眉梢略松,语气嘲讽:“倒还有自知之明。” 虞善撇嘴,老老实实磕回余耶的肩头,她脑中突然一激灵:“太师,你快放我下来!” 说着就要从她怀里往下跑,余耶哪能让她如愿,手臂肌肉凸起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别让我生气。”他语气不耐。 虞善也不管他生不生气,急道:“你的伤,你的伤!太医说了不能再用力的,哎呀,你快放我下来呀!” 余耶步履一顿,垂下眸子看她。 半响,仰起头继续走:“不放。” 虞善急促的拍了拍他的手:“别闹了太师,快放我下来吧,我脚不麻了能自己走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变成残疾。” 余耶:“……再废话把你扔出去。” 虞善:“扔!你快点扔了我吧!”你倒是扔啊! “……闭嘴。” “你为什么非要抱着我走?” 是因为这样特别帅吗?! 余耶没理她,虞善想了想又试探道:“太师是不是想……”公布恋情??? 她顿住话头抿了下唇,不确定该不该问。如果是这样的话…… 虞善目光打在他的肩膀上,随即道:“知道了,我知道了。太师你先放我下来,我们换个方式秀恩爱!” “秀恩爱?”余耶慢悠悠咀嚼了一遍。 在他思忖之际,虞善找准时机一跃而下,余耶倒也没在拦着,怕她摔倒直到她站稳才将手从她腰间收回。 虞善拉住他的手,手指推开他的掌心,两掌相贴,一大一小,一暖一凉。 “太师,你的手真暖和。”随口夸完,虞善略微交错手指,让二人十指相扣。“好了,可以了。” 余耶睨着底下交错的手,又看了眼眉眼含笑的人,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牵着她走了。 “太师。” “嗯。” 虞善指腹磨了磨他的手背,低声道:“我才不怕别人说闲话呢。” 余耶看着她,道:“你以为怕,我就会放过你吗?” 虞善:……这男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放松下来,虞善就开始打哈欠,走到行帐口虞善抽了下手,没成功,疑惑的看向余耶。 虞善眯起困倦的眼皮,娇嗔:“太师,我好困。” 余耶拉着她转身,目光霎时扫向跟在身后的莫兰三人。 莫兰白薇没有犹豫立时屈膝下跪,吴西顿了一瞬也跪了下去。 吴西:我为什么也要跪? 虞善刚想开口,被余耶一记冷刀吓得收了回去,只能用安慰的目光看向三人。 小姐我差点自身不保,委屈你们了。今日我自理一点,便不用你们伺候好了…… 余耶睨着地上三人,淡淡道:“没用的东西,下次再看不住人,项上的人也不必留了。” 三人应承:“是。” 虞善心知,跪的人虽然是她们三人,但话却是说给她听的。 虞善:放心,我再也不会做那个懂事贴心的小棉袄了。 …… 余耶带着虞善目中无人的离开后,端妃还尝试软着身子靠向皇帝企图撒娇蒙混,皇帝一抬手将她挡开,目光冷然。 “朕喜欢你的直率和大胆,这些年也对你恩宠有加。可你胆子是越发大了,如今竟然盘算到朕的头上来了。” 端妃心中猛地一颤,忙绕到皇帝跟前下跪:“皇上息怒,臣妾没有啊。” “朕是老了,却也没到老眼昏花,不辨事由的地步。” “皇上,臣妾,” “端妃,这些日子安分些吧。”皇帝打断了她,抬步走到她身侧,俯视道:“朕知道你对太师府心存怨怼,但没有朕的吩咐,谁也动不了他。记住这句话。” 端妃猛地抬首,脱口而出:“皇上到底要容忍余耶至何地步?!天京朝都快变成他的天下了!” 皇帝顿住步子,下陷的眼窝里藏着的那双深褐色眼眸,深深看向脚下的女子。 流苏忙伏到地上:“娘娘是着急才说了不该说的,皇上千万别当真!” 端妃说完也清醒过来,冷汗顺着背心滑下:“皇上赎罪,臣妾说了胡话,臣妾该死,臣妾知错了!” 皇帝看着她,缓而慢的吐出一句:“胡话?哦……看来端妃是病了。” 话毕,再不看端妃一眼,拂袖而去。 行帐内,冉江单膝叩地面对着余耶。 冉海犯了错,太师短期类都不会把他留在身边,她虽暂时接替了位置,但总不是长久之际。 冉海毕竟跟了太师这么久,很多事比她周全也比她细心。 心中考虑着,又继续回答:“后日圣驾一启程,荣亲王在城外的一千人也会同时进城。” 余耶眼中毫无波澜:“城内呢?” “这几日荣亲王在城内也没闲着,联系旧臣,走访老臣,可谓日理万机。”冉江道。 须臾,余耶道:“计划提前,安排在端妃身边的人可以用了。” “太师要动端妃?可您不是说除掉太子还用得上她吗?” 余耶瞥了她一眼,冉江垂眸:“属下多嘴。” 余耶淡淡道:“她既然帮着荣亲王对付我,现在荣亲王出事,她自然也要去陪着。” “属下明白了。” 余耶自己提壶添满了茶,随意问:“找到人了吗?” 冉江答:“属下无能,找到了……但让他跑了。” 小七虽是七卫中最小的,但如今的功夫在他们中间却属于中上,想要杀他并非易事。 余耶半眯着眼,指腹敲击着黄梨木的桌面,声声夺命。 他幽幽问:“是他跑了,还是你放跑了?” 冉江面色不变,但轻颤的睫毛暴露了她的紧张,即便是经历过万种生死的七卫,在面对余耶的时候也依旧无法做到完全从容。 冉江双手抱拳,恭敬道:“属下不敢!” “三日,杀了他。” “是,属下遵命。” 大雪皑皑,只有少数挚爱冬狩的人还会去山上,赵朗就是其中一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不速之客燕楚的三皇子。 赵朗一箭射中一只奔跑的野兔,身边传来欢呼声。 三皇子:“七皇子好箭法!” 赵朗勉强一笑,面对三皇子数日的纠缠很是苦恼,尤其他还酷爱把那个娇滴滴、胆小如鼠的五公主带在身边。 这人是什么心思他多看几眼也就明白了。 原本还觉得五公主可怜,但现下看来和那些送上门求好处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这还是余耶看不上的女人。 “殿下,有个人!” 随着前头探路侍卫一声呼喊,赵朗一众人马速骤减,朝着侍卫的方向徐徐而去。 果真,灌丛边的雪地里女子蓝色宫装依稀可见,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从痕迹能看出,是被什么野兽从雪里刨出来的。 许是被突来的人群打断了用餐,尸身尚算完整。 侍卫下马查探,灌丛下发现一块腰牌:“殿下,是永清宫的人。” 赵朗接过腰牌,身旁的三皇子道:“七皇子,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赵朗冷笑一声,永清宫端妃素来是母后的眼中钉,她背地里支持太子,母后常年抓不到她的把柄,这次竟落到他手里来了。 “是该热闹热闹了。” 永清宫的宫女被发现在狩猎山的事很快传了出去,起初皇帝听说只是一个宫女也没在意,但赵朗特意提起这个宫女脸被划花的事情,继而有爆出那腰牌根本不是宫女本人的,而是端妃御前大总管昌德本人的。 皇上再三听到事情的转折,加之晌午之事对端妃怒气也还未消,干脆一挥手将此事交给赵朗处理了。 这头,李瑾萱正在陪着端妃说话,门外就传来昌德的喊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动咱家?!你……” 端妃听着声儿眼色一沉,不知怎的涌起一阵不安,流苏刚准备去查情况就看到门口的宫女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昌德总管被御刑司的人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可爱杀公主的营养液~~~感谢大可爱华熙的营养液~~~感谢哎呀呀的地雷喂养~~~ 接档文《服从专宠(穿书)》大纲搞定了,求个收藏鸭~ 咦,才发现今天情人节,我单身猴在这里祝大家情人节快乐鸭,新章前的评论给你们送情人红包。 其实你们不知道说啥的话,打卡领红包也可以的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7章 下流 “放肆!” 端妃猛拍在桌上,站起身:“昌德是本宫的御前总管, 谁给他们的狗胆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 “是, 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宫女急道。 李瑾萱拉住端妃的手腕,稍稍安抚她盛怒的情绪。拧眉问:“可知所为何事?” “和您身边的小云有关。”宫女看了一眼李瑾萱, 战战兢兢回答。 李瑾萱一怔,小云的死她是事后知情的,姑姑只道小云不会伺候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她当时也没多问多说, 小云本就是姑姑送来伺候她的,谈不上有感情,她的死自然也就没那么重要。 只是没想到今日在从小云身上出的事。 流苏道:“昌德跟奴婢保证过,小云的脸毁的没有人能认出来, 更别说此事牵连到他自己身上。” 端妃瞪着她:“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去查清楚。” 没多久,流苏脸色煞白从帐外归来,回禀道:“娘娘, 今日七皇子狩猎发现一具着宫装的尸首,还在边上见到了昌德的腰牌,七皇子将尸首直接送到了御刑司,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找了咱们永清宫的宫女认尸,认出了小云……” 端妃叱道:“不是说脸都毁了吗?!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 流苏道:“是毁了, 但这个认尸的宫女和小云交好,认出了她耳后的胎记和背心的痣。七皇子就此事拿下昌德,说是他杀人凶手, 要往下查呢。” 端妃冷呵一声:“不过死了一个宫女,便叫他以为抓住本宫把柄了是么?难不成指望皇上因为区区一个宫女处置本宫不成?简直笑话!” 李瑾萱沉吟片刻,疑虑道:“姑姑,昌德行事谨慎,处理这种事情他又怎会如此不小心落下腰牌?” “你是说有人陷害本宫?” “若真是如此,此人大费周章将七皇子也牵扯进来,必然不只是为了对付昌德,怕是冲着姑姑您来的。” 端妃慢慢也冷静下来,脑中掠过一双阴沉的眼睛。 半晌,她咬牙切齿:“是余耶……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本事!” 李瑾萱压下眸子,情绪复杂。 姑姑终究是为了自己才去动虞善,继而才招惹了余耶。她虽劝过姑姑不要再跟太师府作对,可此刻她也说不出口责备的话来。 “姑姑……” 余耶势大,且他为人有多可怕,天京城人尽皆知,倘若真是他在背后操作,姑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不知该怎么办,她已经连累了父亲和兄长,如今最担忧的莫过于再连累姑姑。 端妃敏锐的察觉到李瑾萱的不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莫怕,本宫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谁都能拉下来的。” 李瑾萱抿唇不语,可这个敌人是余耶啊。 行帐中陷入长久的沉默,门口忽然传来阵阵吵呥,流苏忙走到门口探查情况。 不等她出去,帐外的人就不等通报径自闯了进来,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御前总管成冠,他含着笑:“端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移步行宫。” 流苏:“放肆!还不滚出去!这是端妃娘娘的行帐,岂容你在这里撒野!” “哎哟,咱家可不是来撒野的,咱家是来请娘娘的。”成冠似笑非笑吊着嗓子说完,顿了一瞬又继续道: “奴才现在还给娘娘面子呢,娘娘还是别找难堪了吧?” “本宫还没倒呢,岂容你个阉人在这里放肆!”端妃冷冷看着他,喝道。 成冠:“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忘了告诉您,皇上也在。娘娘再不动身,奴才可就要更放肆了。来人!” 话毕,帐外涌入几个嬷嬷和太监。 李瑾萱见状心中一惊,若非大事,成冠万不敢如此放肆。 端妃紧攥着拳头,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惊慌的李瑾萱,眸中静了片刻,道:“带你的人出去等着!本宫如今还是天京朝的端妃,即是面见皇上和皇后,自然需要好好梳洗一番。” “恕奴才直言,您实在没有梳洗的必要了。”想起往日里端妃跋扈的行径,凉凉一笑:“往后也不会有了。” 端妃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掀翻:“滚出去!” 成冠微怔缓而一笑并不气恼,看向端妃的神情已经像是再看一个阶下囚:“也罢,左右您往后估计也没梳洗的机会了,奴才就在外头等。还请您快些。” 说完,挥了挥手带着人出去。 端妃看着成冠目中无人的模样,怒急攻心险些倒下,好在李瑾萱及时扶住。 端妃微微阖目缓神,又蓦然睁眼看向流苏朝着她使了使眼色,后者了然走到行帐口守着。 李瑾萱见端妃如此,不安更甚。 端妃拉着她快步走到内室,匆匆取了笔墨:“萱儿,本宫往后护不住你了,” 李瑾萱心中一沉:“姑姑!” “你听本宫说完,这封信你回到行帐照抄一份,”端妃稍稍停顿,又摇摇头。 “不,你回去后马上装病然后找机会回天京城,回去之后照抄一份。而后就乖乖在家中等消息,若本宫安然无事,一日内会给找人给你传递消息,若是没派人给你传消息……” 端妃望着李瑾萱的眉眼,爱怜的抚了抚:“若是没有消息,你便你抄的信,以最快的速度交给荣亲王,切记,不可署名。” 李瑾萱看着她写的东西,惊诧道:“姑姑,为何要让荣亲王离开天京城?又为何要我抄这份信给他?直接给他不行吗?” “不行!一定要是你的笔迹!若本宫猜测是对的,这份信也许会成为你日后的保命符。” 李瑾萱摇头,道:“姑姑,我不明白。” 端妃:“本宫会找机会让你明白。但现在没时间了。你还要记住一件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萱儿,你是本宫的命,你要永远记住,本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端妃娘娘您再不出来,奴才可就要进去请您出来了。” 成冠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端妃抱着李瑾萱眼眶微红:“萱儿,你是姑姑的好孩子,记住姑姑对你说的话。” 李瑾萱还来不及问清楚,端妃便松了手朝帐外去了。 虞善睡的很不安稳,一直断断续续的做着梦,时而梦到重华门和母亲还有周嬷嬷,时而又梦到余耶。 没一会儿又梦到母亲和余耶站在一起,二人背对着她。 母亲一袭紫色轻缎,身材妖娆,抬手间风韵万千,随意指着她的方向:“她就是我女儿,往后就交托给太师照顾了。” 她眼巴巴望着余耶。 余耶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她?门主打算出多少钱?” “重华门全部身家。” 她拼命摇头,不行啊,不行的!怎么能全给呢! 她实在肉痛,痛的不行。 虞善捂着肚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经验告诉她,是讨厌的月事来了。她艰难的吐出一口浊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难受得紧。 “吴西。”她侧着身缩成一团,弱着声儿唤。 吴西听到动静走进去,看到虞善一脸苍白吓了一跳:“小姐可是月事来了?” 虞善点头:“去烧点热水。” “莫兰看您出了汗,已经提前去烧了。”说着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虞善很想喝,但下腹忽然一阵痉挛令她骤然抽紧,她卷着身体忍不住痛吟起来。 “好疼啊,吴西,我要死了。” 吴西:“小姐别胡说,奴婢去找太医!” 吴西见过虞善来月事的样子,但没见她疼得这么厉害过,没敢耽搁先让人去传了太医。 想了想,又去了隔壁的行帐。 虞善依稀知道太医来给她把了脉,莫兰给她换了衣裳,也喝了药,但这种痛不到第二日是很难缓解的。 睡的模糊,感觉有人再解她的衣衫,本来下意识是警惕的,但内心又想应该是莫兰吴西,便又松懈下来。 她又湿了一身的冷汗,确实不太舒服。 热乎乎的触感擦在身上很舒服,但热度离开随之而来就是凉意。 她颤抖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缩了起来,忽而感觉身体被人扶起卷抱在怀里,周身又重新温暖起来。 那人一边为她擦拭一边用被子盖住擦拭过的地方,极尽温柔,似乎连下腹的坠痛也得到缓解,只是她潜意识觉得后背靠的地方似乎太过坚硬结实…… 不像是吴西,更不是莫兰。 带着这种疑惑,她呢喃一声睁开眼。 入目的是冰蓝袖口下露出的那截紧实的手臂,她呆了呆,继而垂头看到腰腹间骨节分明的手。 掌心的温度很温暖。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三角肚兜…… 余耶修长的手臂穿过纤腰盖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还捏着手巾,许是察觉到她醒了,手中动作顿了顿,随后自然道:“醒了?来把脸擦擦。” 虞善:…… “啊啊啊啊!” 虞善一把打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起身抱着胸前的被子往身后退。 “你你你!余耶!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余耶望着手上很快浮起的红印子,看起来没有生气,他扯了下唇问道:“我哪样?” “你,你”她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余耶抬首随意道:“害什么臊?早晚也是要看的。” 虞善:“……” 他停顿了一下:“也是要摸的。” 虞善怔住,咬着牙:“……我才知道,原来余太师是个臭混混,臭下流!” 余耶眼中光亮渐沉,随着缓念了一遍。“臭混混?臭下流?” 随后将手中的东西随手甩进水盆里,顿时水光四溅。 虞善下意识抿了下唇:“我说错了吗?明明可以让莫兰她们给我擦,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余耶听完轻笑一声,扭过头眼眸中若有如无的也含着几丝凉笑,他幽幽凝着虞善。 看着他这幅样子,虞善怂了。 “行吧,算我说错了,那我醒来突然看到这画面,总是有点震惊的嘛,你理解一下……你,要干嘛?” 余耶彻底转过身,两手撑着床榻一点点朝着虞善靠近,高大的阴影很快将虞善娇小的身躯覆盖。 虞善抱着胸前的被子想往床下跳,被身后余耶的长臂一勾直接后仰倒在他身上。 还没反应,就感觉余耶轻轻扯起她后背的肚兜带子,胸前骤然失去束缚,她下意识手肘朝身后的人撞去。 余耶何等身手,自是轻巧避过。 但虞善却因为动手松开了身前抱住的被褥。 就在这时,余耶嗤笑一声,脖颈后又是轻轻的一扯,她顿时感觉胸前空荡且幽凉…… 还不算完,余耶两指夹着从她身上褪下的那片粉白肚兜,在她面前悠悠哉哉晃了晃,而另一手穿过她的手臂覆在她胸前的柔软上。 当她不存在的捏了捏,揉了揉。 耳后俯身贴近她耳后,喷着热息低喃道:“这才是趁人之危。” 作者有话要说:  虞善:当时我没反应过来,所以气势略输一筹。后来?后来余太师把自己摸出事了……我自然就找回气势了。 哈哈哈,谢谢‘不如沉默’小金主的地雷*1手榴弹*1火箭炮*1! 哈哈哈,谢谢‘我杀公主’小宝贝的地雷! 哈哈哈,谢谢‘华熙’小仙女的营养液! 哈哈哈,谢谢‘狐狸你今天愉快吗’小可爱的营养液! 谢谢所有的订阅和喜欢以及每一条评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8章 手感 虞善浑身一震,陌生酥麻的异感由脚底窜上心头, 粉色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灼热非常。 她羽睫轻颤,眨了眨眼垂首看向那只罩在她水蜜桃上的手掌。 余耶的手掌宽厚而粗糙, 虞善尽量不去感觉这只手带来的身体异样,减弱呼吸,避免胸口的起伏。 余耶眼中掠过一层玩意, 下颚故意搭在她的肩窝侧头去看她的表情,果真如她身体一般僵硬。 他无声笑了笑,视线就势往下,望着被自己捏的红透了的胸口, 眸光一闪喉结微滚, 下腹忍不住传下一股热流。 余耶:…… 虞善没察觉身后人的反常,还在想着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输了气势。 一个好的重华门门主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绝不会退缩胆怯和瑟瑟发抖! 虞善:别怂, 大不了摸回去!!! 她月事还在身上,除非余耶是个禽.兽,不然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给自己一打气,虞善慢慢抬起头,平静问:“太师,手感如何?” 余耶愣了愣, 手中捏桃的动作随之一顿,古怪的看了眼虞善,她的脸还是粉粉的, 但她神情却冷淡平静。 他想了下,舌尖抵了抵牙齿,开口道:“唔,尚可。” “那你摸的开心吗?”虞善侧脸看向杵在肩上的那张俊脸,语气诚恳,用心发问。 余耶:“……你在琢磨什么?” 方才窘迫脸红的人突然这么快变脸,以他对这只小狐狸的了解,必然是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搞事。 四目相对,虞善幽幽一笑靠近他,语色氤氲:“我能琢磨什么,要琢磨也是琢磨怎么讨好太师呀。” 余耶眉头抽了抽,看向她近在咫尺的娇颜,目光缓缓落到她红润微启的唇上,手下动作顿住,眼中隐隐发红。 他抬手扣住虞善的下颚,还未将嘴凑过去,虞善率先扭头靠上,舌尖轻轻扫了扫他的唇畔。 前几次都是余耶主导,她一面配合一面学习,这一次虞善拿下主动权。 主动啃了一会儿,感觉到余耶呼吸变重。 心底得意,身子彻底转过去面对余耶,双臂随之架在他脖子上…… 余耶呼吸一紧,猛地掐住她腰肢往下倒去,唇立时覆上。 虞善邪笑着轻咬住他的舌,二人额头鼻尖帖在一起,她喃喃细语,无尽风情:“太师,你可要忍住啊。” 虞善刻意卖弄的语气,让余耶找回了一丝理智,眼中的猩红褪去几丝,他忽而狠狠咬了她一口。 不就是仗着身上流血,料定他不能做什么,才这么引诱他。 还真差点上了她的套,不,是已经上了…… 余耶阴鸷的望了她一眼,冷笑着支起身从她身上退开。 他一起身,虞善就面色淡定的扯起被褥重新遮住身体,瞥到被遗忘在一旁肚兜,又看了眼站在榻前整理衣摆的余耶,这才伸手抓起肚兜塞回被褥里。 余耶理完衣袖,撩起眼皮面色不善看了她一眼,如凝脂般又微微发红的脸蛋,没有遮上的肩头还有他方才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只是小狐狸嘴角的得逞太过明显,余耶:“得意?” “恩?没有啊。”虞善弯着嘴角摇头:“我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也不敢呀。” 余耶闻言,默默看着她。 须臾,收回视线,凉飕飕拂了拂袖而后朝她微微欠身:“没关系,也就五日。” 虞善:“?” 余耶:“你总不会流一辈子的血吧?” 虞善:“……” 你她妈说点人话吧! “哎哟。”方才注意力不在肚子上,现在静下来又是一阵坠痛,她捂着下腹撅了下身子。 余耶盯着她,以为听到自己的威胁她又装模作样博同情,但看到她额间细密的汗渍,脸色沉下来,这太医院的太医实属无能,这么点病症都看不好。 直到那股痛劲儿过去,虞善才直起身子:“太……” 哪还有余耶的身影。 没一会儿,莫兰吴西端着热水从外头进来,吴西神色莫测看着虞善光秃秃的脖子。 虞善道:“你们居然把我扔给太师?” 吴西撇了下唇,她家小姐脑子好的时候那是一顶一的好,但糊涂起来也比别人厉害。 好在她已经习惯,淡定道:“是您叫唤着太师,奴才才去请来的。” 虞善:??? “我什么时候叫唤他了?!”虞善脑中滤了一遍,斩钉截铁道:“我明明是叫的你。” 吴西点点头:“是,您对奴婢说完‘吴西,我快那什么了’后来躺下去就开始喊‘太师,我快疼那什么了’,奴婢没办法只能去请太师来了。” 虞善手中力道一坠,被褥自身前滑下,莫兰忙上前给她盖上。 虞善喃喃:“真的?很丢脸吗?” 莫兰看着她似是受了打击的样子:“太师没看到您叫他的样子。” 虞善松了一口气,吴西:“太师只听到您叫他还钱。” 虞善:“……还……钱?” 莫兰见她迷茫,想起太师听到这句话时的脸色,轻咳:“您不清楚,奴婢们就更不清楚了。” 虞善不想问了,她怕再听到点什么丢人的事,烦躁的揉了揉头由着莫兰给她擦身,换亵衣。 她重新躺回榻上,软绵绵的缩着,胸前的酥麻感触好像还在,她的手仿着余耶的动作搭在上头,抓了一把。 唔,手感是不错。 哼,便宜狗男人了! “小姐,端妃被皇上夺了封号,降为答应了。”莫兰见虞善没有睡觉的意思,将外头的消息禀报给她。 这么突然?虞善惊讶道:“因为什么?” 莫兰将赵朗看到尸体到发现宫女身份说了一遍,又道:“昌德被御刑司的人拖去审问没多久,端妃就被带去行宫里,只听说皇上大怒转头就将人贬为答应了。” 虞善想,定然还有别的事,这些年端妃备受宠爱,明里暗里被她害死的人不在少数,皇上怎可能为了一个宫女就废了她。 莫兰:“李尚书怕李瑾萱因此变故旧病复发,已经将人往天京城送了。” “哦,李瑾萱啊……” 虞善对她的兴趣不大,曲起手肘让掌心贴着脸,呢喃道:“太师是不是做了什么啊?” 她们自然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李瑾萱回到府中担惊受怕熬到次日辰时,突然听闻府外有人送信来了,想到是姑姑传来消息,当即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唐姓嬷嬷。 李瑾萱急切问道:“姑姑如何了?她让你来是不是说明没事了?!” 唐嬷嬷叹息:“娘娘……殁了。” 李瑾萱如遭雷击,她拉扯着唐嬷嬷的手臂:“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的!” 唐嬷嬷:“小姐,娘娘临死前吩咐老奴,让您不要忘记她说的话。那封信……” “不可能的……”李瑾萱哪里听得进去,含着泪喃喃自语,不敢相信昨日还摸着她的手,细心安慰她的姑姑,她往后再也见不到了。 “小姐,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娘娘说了,您必须马上去做。做完这些,老奴会将一切都告诉给您。” 李瑾萱闻言想起姑姑对她说的话,咬着唇擦了擦眼泪,从枕下取出那封仿照姑姑笔迹写的信,又找来心腹暗地给荣亲王送信。 做完这些,唐嬷嬷将屋门关上。 “娘娘猜测余耶总有一日要对付太子,太子自身不保,首当其中受到牵连的就是尚书府,您与虞善又有过节,所以娘娘才为您铺了这最后一条路。” 李瑾萱怔怔看着她,犹豫:“荣亲王?” 唐嬷嬷点头:“娘娘知道此次凶多吉少,且可能和骑射场的事有关系,所以才提前写下这份信交给您以防万一。而今也果真如娘娘所猜测的一样,余耶现在既然动了娘娘,那下一步就是荣亲王,信上的内容就是提醒荣亲王,让他离开天京城自保。” “姑姑想让荣亲王承我的情,可姑姑不让我留名又是为何?” 唐嬷嬷道:“荣亲王爱好女色,娘娘不愿您过早或无由与他接触。若非不得已,不到性命攸关之时,希望您永远不会走荣亲王这条路。真到了那时候,您只需写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函给荣亲王,娘娘说荣亲王虽爱好女色却素来有恩必报,他定会帮你。” 李瑾萱闻言愈发难过,她颤抖着唇说不出话。 姑姑最后一刻做的事都是在为她将来打算。 “娘娘说希望这些为你谋划的后路你都用不上,小姐,娘娘临死前念叨的还是您的名字,她希望您能好好的活下去。” 唐嬷嬷说完,李瑾萱已控制不住伏倒在桌上痛哭。 唐嬷嬷也红了眼,叹了一口气,半响李瑾萱缓缓直起身:“姑姑真是因为骑射场的事被余耶报复吗?” “是,但余耶因为找不到此事的证据,所以用了别的龌龊办法。”唐嬷嬷言辞忽而冷厉: “他让昌德构陷娘娘和荣亲王有染,除了流苏,永清宫的人都背叛了娘娘,皇上盛怒将娘娘贬为答应……” 李瑾萱眼中露出疑虑,红肿着双眼问道:“贬为答应?那姑姑到底是怎么死的??” 唐嬷嬷:“那只是对外界的说法罢了。皇上怎能容忍对他不忠之人?” 李瑾萱泪如涌注:“是我,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姑姑就不会和荣亲王联手去动虞善,余耶不会因此记恨姑姑,都是我害的。” 唐嬷嬷抚着李瑾萱的后背:“小姐节哀顺变,往后老奴会跟着您代替娘娘照顾您的。” 虞善醒来就听到端妃死了的消息,听说是昨晚自尽的,她喝了一口粥:“端妃哪像是会自尽的人?” 莫兰道:“行宫那边口风甚严,也打听不到具体消息。” 虞善随意道:“没事,我猜多半是太师的手笔,到时候我问问他就好了。” 余耶一大早就去见行宫见皇上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虞善今天已经好多了,莫兰又熬了红糖姜茶给她,外头飘着鹅毛大雪,行帐内暖洋洋的。 她闲散自得的趴在榻上看爱情话本。 话本的内容还停留在上次王爷抱着他的小可怜媳妇儿那处。 王爷亲吻着小可怜,一边安抚一边褪去二人之间的束缚,小可怜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外加小鹿乱撞,但她并不拒绝…… 虞善咂咂嘴,来了来了。 “下一页下一页。”虞善念叨完迅速翻了一页,待看到下一页的内容,她无声发出一个土拨鼠的尖叫。 图文!这一页居然是图文的! 第一幅图小可怜衣裳半腿,王爷的手落在小可怜左侧胸口,脸紧紧贴着小可怜右侧的胸口…… 第二幅图王爷的手再往下…… 第三幅就是进入正题了。 虞善看完图面色激动,捂着嘴呲呲笑了几声,突然一瞬不瞬定住,直到下方流速减慢后,方才吐出一口气。 这种日子,还是不易激动为好。 她又翻了一页,脑中突然闪过昨日余耶袭胸的画面。 摸了摸微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一声。 “看什么这么好笑?”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一片阴影随后从头顶盖下。 虞善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话本的内容,还好翻的快!还好这一页都是文字! 她眼珠子转的飞快,很快定下对策,在余耶注视下慢慢悠悠的爬起身,极其淡定盖上话本。 而后拎起话本对着余耶甩了甩,语气随意:“爱情话本,太师要看吗?” 这一招参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余耶意味深长觑了一眼她淡粉色的脸颊,继而看向她指尖夹着的话本《王爷的爱宠》,默了默。 “哦,有多宠?” 言罢,将话本从她指缝中抽走。 虞善:…… 作者有话要说:  余耶:我学习一下。 谢谢’杀公主‘营养液*1~~~ 谢谢’巧巧‘营养液*20~~~ 谢谢订阅支持还有每一条评论。 那个,我能理解大家太久没见荤菜,是馋了……哈哈哈哈 然后三个评论不够看还有加更的宝宝,感谢你们的喜欢,但是不能应下加更的要求,只能答应你们如果哪天能写两章我就直接加更。嘻嘻嘻爱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9章 渣男 “太师,你该不会要看……这个吧?” 虞善盯着余耶摩挲的动作, 下意识舔了舔唇。 如果他现在翻开话本, 刚好翻到那页图文,从此她无敌清纯可爱的形象就只剩下无敌可爱了。 余耶没回答, 将话本一卷背过手去:“起来,走了。” 虞善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嘴里问:“去哪儿啊?” 余耶不说话看着她, 片刻,虞善从他算不上和善的眼色里,恍然道:“可以离开这儿了?” “怎么?不想走?” 虞善从床上下来:“太想了!” 余耶嗤笑一声,转过身懒得理她, 虞善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袖:“太师, 我的、话本你不还给我吗?” 余耶:“不是要给我看?” 虞善:“……我就是随口一问,而且这是爱情话本,堂堂余太师看这个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 万一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你呀。” 她浅浅笑着,尽可能看起来正常且平静。 余耶默了默:“唔,此话有理。” 虞善弯着眉眼‘嗯嗯’点头,作势伸手去掏,余耶长臂一闪轻松避开, 垂眉看着她。 余耶:“如果走漏风声,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 等收拾完,虞善还沉浸在郁闷之中, 她懒洋洋的走出行帐,外头皑皑一片,天空如絮的雪花随着寒风卷起,吹到她的披风上。 虞善耸了耸肩将雪渍抖了下去,与此同时白薇将伞撑到她头顶。 马车就停靠在行帐边上,莫兰扶着她上车,马车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余耶的身影。 她顿了顿,下意识去问莫兰。 “请小姐先上马车,太师临时去趟行宫,很快会跟上来。”冉江靠近马车,微仰着眉解释道。 虞善看着她,冉江样貌清秀只是肌肤常年暴于光下略显暗沉,她身材高瘦,纤细分明的指节捏着一柄深紫色长剑,神情淡漠。 准确的说是她从没见冉江笑过,看了眼底下的吴西,这一点吴西便相对好些。 虞善问:“冉海的伤如何了?” 冉江闻言微顿,回答:“回小姐,已无大碍了。” 虞善点点头:“莫兰,等回城你把师傅上次给我配的药给冉海送去吧。” 莫兰:“是。” 冉江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被漠然盖过,看着已经关上的车门。 恭敬道:“属下替冉海谢过小姐。” 马车徐徐启程沿着几百顶行帐边,朝大路而去,虞善抬起薄纱帘子移开车窗,看着渐渐边侧的几百顶行帐,又朝着后头望了望。 莫兰跟在马车外:“到大路前,太师应当就会跟上来了。” 虞善撇了下唇没说话拉上了车窗。 马车缓缓走了会儿,前头的冉江率先看到余耶的身影,其次便是马车边的莫兰三人。 “太师,”白薇唤了一声却被身边的莫兰拉住衣袖。 白薇抿唇注意力落在余耶面前的女子身上,了然捂住唇,太师从不跟女子打交道,更别说停下来和谁说话了。 虞善在马车里隐隐听到白薇叫了一声,继而没了动静,随后又听吴西淡淡说了一句:“小姐,太师来了。” 车外的莫兰无奈的看了一眼吴西:你这是在引战你知道吗? 吴西耸了耸肩:谁让你家太师不检点。 车窗从内移开露出虞善的脑袋,不是虞善眼力好,实在是站在雪中的男女太过醒目。 余耶系着玄色披风,元喜一身青色裘衣,相对而站,一高一低,好生相配。 元喜单手撑着伞露出姣好的侧脸,她抬着头望着余耶,余耶则微微垂首。 虞善看不清他的目光,只知道他正注视着元喜。 脑中浮现余耶望着她时的目光。 一想到这双眼此刻装着别的女子,她紧了紧手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股子烦闷与怒火。 元喜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红颜色的物件儿递给余耶,余耶垂眸看了一眼,默了片刻伸手接了过去。 莫兰几人见状倒吸一口冷气,纷纷看向车窗内的虞善,只见少女脸色冷沉,随着虞善的冷笑车窗砰的一声被关上。 莫兰埋怨看着吴西:“这下好了。” 吴西双手抱胸没理她,她的眸子还紧紧盯着余耶二人的方向,这些日子余耶对小姐什么样,她也看在眼里,因此她方才也没当真。 可现在看到余耶居然接下了五公主送的物件儿,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 果然,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余耶接过东西没在停留,径自越过面前的人走向马车,身后的元喜看着余耶的背影和漫天的雪色,犹豫道:“太师。” 余耶蹙眉顿下步子。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鼓起勇气将手中的伞伸过去:“您没伞,我把伞给您吧?” “不必。” 言罢,直接走了。 余耶踱步走到马车边,没注意几人复杂的表情,莫兰想了想上前移开车门,提醒了一句:“太师,小姐一直等着您呢。” 余耶睨了她一眼,长腿一迈上了上车。 车内暖洋洋的,余耶的到来瞬间往车内送进一股凉气,虞善坐在软垫上闭着眸子双手抱胸,没有因为车上多了一个人而生出任何反应。 身边一沉,清冽如杉的气息从身侧传来,她微微将头侧开,仿佛连他的味道都不想闻。 余耶侧着脸盯着她半响,虞善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伸手去撩起她一撮头发把玩,漫不经心问:“不舒服?” 虞善的头更偏了,也没理他。 余耶见状,稍用力扯了下手中的头发,见虞善疼得皱眉,轻笑一声:“说话。” 虞善因为这一声轻笑蓦然睁眼,扭头看向余耶,嘴角衔着冷笑:“发生了什么好事,让余太师这么开心?也说来我听听啊?” 余耶似是没看到她眼底的怒火,思忖了一瞬,幽幽道:“唔,是有好事,不过你不必知道。” 虞善:?!不就是有人给你送定情信物么!还不让我知道?你这渣男!狗屎渣! 虞善吸了一口气,从余耶手里将那撮头发抽走,然后站起身坐到马车另一侧,再次闭目。 这次他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理他了。 余耶看着虞善隐忍生气的模样,嘴角噙着笑,难得见到她吃醋的样子怪有意思的,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他长腿一抬落在虞善身侧,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两条长腿分于两侧,看起来像是将虞善禁锢在长腿之间。 目光落在足靴上,靴上带的雪水有些许浸到虞善雪白的披风上,污渍染了一团。 “虞善。” 虞善没理他,余耶挑了挑眉,如今她倒是一点不怕自己了。 他懒洋洋将两只脚离她披风远了些,望了会儿她沉静姣好的面孔,突然垂眸看向手中的物件儿。 车内陷入久久的沉寂。 他摩挲着上头精细的纹路,一道一道,少见的耐心。 虞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目光落到他手上那块红玉,神色一顿。这就是元喜给他东西? 她抿着唇,缩在披风中的手微微握紧,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虞善欲起身才发现自己被余耶夹在两靴中间,她猛地抬手去推,然而余耶的腿却纹丝未动。 虞善抬眼瞪了他一眼,余耶仿若不知依旧垂首凝着手里的红玉。 虞善怒了,撩起披风和裙摆抬起脚打算跨过去,但刚一抬腿就被余耶的腿勾了回去,她失了重往后倒,余耶先她一步直起腿抵在她身后。 这时,余耶才慢悠悠抬眸看她。 虞善:“我要下车!” 余耶:“你下啊。” 虞善道:“你别拦我!” 余耶:“那不行。” 虞善气呼呼的瞪着身前的长腿,瞥到他还把玩在手里的红玉,吐出一口气作正身子。“有了新欢,你还拦住我做什么?我现在走,好给你的新欢腾位子!” 余耶盯着她轻嗤一笑,不等虞善反应两腿扣在虞善的纤腰上,双腿一曲猛地使力。 虞善轻呵一声,直接朝着余耶身上撞去。 虞善难得没怂:“干什么?恼羞盛怒又要揍人吗?” 余耶双腿圈着她,抬起头细细瞧着她的表情,眼神甚至感受她因气愤而吐出的每次呼吸。 须臾,抬手拿红玉的手,问:“因为它生气?” 虞善两手抵在他肩上,以一种俯视他的姿势曲在他身前,极不舒服,她挣扎半天没有撼动半分,泄了气。 余耶‘啧’了一声,左手在她腰间掐了一下:“说话。” 虞善听着他随意的语气,翻了个白眼,冷哼道: “你拿着别的女子送的东西在我面前显摆,还问我是不是因为它生气,余太师,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这么不灵光了?还是说你现在就是特别的得意啊?” 余耶闻言顿了顿,见她姿势不舒服,想了下决定帮她调整。 他收起腿微微用力掰开虞善的腿,抓住她的腰轻轻一抬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虞善稍愣,下意识摒起腿,拒绝这种令人羞涩的姿势。 “好了。”余耶突然柔声细语的说了一声。 以至于虞善竟然真的停住了挣扎的动作,静了下来。 余耶:“你既然不喜欢,扔了就是。”话毕,虞善只觉眼前一阵寒风吹过,白影掠过,还未看清,车窗已经重新关上。 他敲了敲车门,马车重新启程。 虞善望着他空无一物的手,眨了眨眼,完全看不懂余耶的意思。既然可有可无,刚才又在她面前做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虞善没领情:“余太师,你” 余耶手下用力勾着她往身上贴,垂下头将脸埋在她脖颈间,轻声打断道:“那不是她的,是我母亲的遗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emm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0章 吃醋 遗物? 虞善不是很相信,他母亲的遗物怎么会在元喜那里?扯呢? 猜到她疑惑的心思, 余耶道:“我曾出征燕楚, 元喜的兄长是当时的领军大将,这红玉便是那时落于燕楚。她不过是将它还给我。” 余耶脸颊往上蹭了一下, 唇移到她细嫩如玉的脖子上,语气低沉:“所以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话毕,轻轻在她的细肉上咬了一口。 虞善一哆嗦, 下意识去推,反被余耶捏住手心。 知道自己挣不过他,干脆也不费那力气了,左右她好像也不讨厌他对自己做这种事。 虞善道:“哦, 这么久了, 人家还给你保留着呢,可真是用心。” 余耶听着她话里的阴阳怪气,捏着她细软的手上下掰扯, 勾唇:“他兄长临死前让她亲手交给我。” 虞善默然,若是如此倒也无可厚非了。 视线下移,看着他玩弄自己的手指,又问道:“那你们刚才那么久还说什么了?” 久?可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 余耶思忖间抬起揽腰的手,去解虞善披风的系带,又将她里头衣服扯开了些, 再次俯脸下去,只是这次嘴唇换了地方。 下嘴的瞬间随口道了句:“不记得了。” 虞善被他的举动惊住,怔在那里, 直到锁骨处传来肉痛才想起来去拂他。 没等她动手,余耶就抬起头来,目光盯着那枚刚种下的嫩红小草莓,欣赏道:“不错。” 虞善:…… 您还玩起来了是吗?我心里还有气呢! 虞善撇唇,突然问:“那五公主长得好看吗?” 虞善折腾半天,余耶已经对让她吃醋这件事失去兴致,甚至并不想她一直去提不相关的人。 蹙了蹙眉:“不知道。” 余耶是真不知道,好像是看过一眼但也不记得了,只瞧着她手里红玉,丢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突然出现,觉得有趣。 除了有趣,眼中没有半点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愉悦,好似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儿。 虞善分析着回答的速度,倒是基本相信了,至少余太师这身份干不出行骗的勾当…… 但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好似忘记了什么重点。 半响,倒吸一口冷气:“遗物?!你母亲的遗物?!你扔了?!” 虞善不可置信。 余耶揉了下耳朵,不以为意:“你不是不喜欢。” 虞善:“……你没说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他唇角漫开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遗物又如何?” 虞善无言,现在这种情况反倒像是她应该特别感动才对?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就被余耶捂住唇。 微糙的手心磨在软嫩的樱唇上,余耶贴在她耳畔:“走了这么远了,扔哪儿也不知道,捡不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干嘛?”含糊不清说完,她掰了下他的手:“真是遗物?” 余耶奇奇怪怪瞥了她一眼,重新将头贴到她脖颈上,不再说话了。 虞善想起余耶扔掉红玉后,伏在她身上的模样,心中竟隐隐发涩还有一丢丢内疚?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她,谁让他非要装模作样,看到她生气早点解释不就完了吗? 突然想到,这世间自古成为佞臣的人,十之八九都有一段悲惨且不愉快的童年,要么父母双亡成为孤儿从小经历坎坷折磨长大,要么就是父母也是狠人,将人给教歪了。 余太师呢,大抵是父母双亡无人教养,那个不靠谱的姑姑余大夫人就是传说中的狠人,只知索取欺压,害得余太师在凄惨的境遇里成长。 最后长成这种六亲不认、残暴邪佞的性格,连母亲的遗物都能随手一扔毫不在意。 唉,余太师的童年肯定不幸福。 想到这里,垂眸看了眼将脸埋在脖颈的余耶,心里闷闷的。 这男的太可怜了。 大概这就是女子的天性,对不辛的男子还有小孩都很容易产生母爱。 余耶并不知道自己在虞善脑补中,已经沦落为身世悲惨,童年不辛的可怜人。 他埋在项间汲取着她香甜的气味,忍不住又想咬下去。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嘶。”虞善还在思忖间,突然传来痛楚让她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 如雷霆之声,响彻整个马车。 余耶:…… 虞善:…… 啊啊啊,她做了什么?!她动手打了余太师!打的还是余太师的脸! 母亲,我们可能要见面了…… 虞善:“……我,那个,太师,你疼,疼吗?”别打我啊,打死我你就没有媳妇儿了。 她心底流着恐惧的泪水,说完紧抿着唇,一时间不敢去看余耶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去看他脸上渐渐泛红的手印。 感觉腰身猛地一紧,整个人就被余耶从腿上提了起来,她惊叫一声捂一把抱住余耶的脖子。 还记得之前生气的事,赶紧认怂保命:“错了错了,真错了!你别扔我下去!” 就在以为自己将要腾空飞出去的时候,屁股突然落到实处,似是坐到了软榻上。 她慢慢睁开眼,撞上余耶没有半点情绪的眸子,心道:完了完了,余太师真动怒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刚才你冷不丁的咬的太疼了,我就……” 没说完,看到余耶抬手,顿时抿唇停住了话头。 心尖一抖,可怕,太可怕了。 想象中的家暴没有落到身上,他只是扣住她抱着他脖子的手,用力拉了下来。 将她从他身上分离开后,余耶就重新退回了原位。 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虞善也说不清那是个什么眼神,总之马车内的气氛比车外的雪还要凉得多。以至于她忽然生出一种身处墓地的阴森感。 她抠了抠手指头,这……怎么办?以往余耶生气都是由着他掐两下,揍两下,但是今天不同以往。 如果余耶要揍她,那就真是会往死里揍的…… ‘男人还不好哄?扑上去亲的他天花乱坠,摸得他神魂颠倒他还有空生气?’ 脑中突然闪过这句话本里某个嬷嬷对小可怜说的话。 虞善眼神闪躲的抓了抓鼻尖,这一招好像还没试过? 虞善挺直腰杆,在余耶不善的视线下起身,小步子一迈裙子一撩,也不管姿势好不好看了,再次跨在他膝盖上。 她手贴在他的胸口:“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说完软唇贴上他的唇。 他没动静,虞善微微退开看着他的掌印明显的脸颊,抬手摸了摸:“我也不是故意的呀。”然后亲了亲他的脸,又再亲了下他的唇。 余耶拉开她,面无表情:“没用的,下去。” 虞善见他开口了,心底一乐,没用你别说话呀。 当即蹬鼻子上脸的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并且再次吻上他,这一次她不只是轻轻触碰,而是咬着他的唇畔用舌尖一点点试探。 虞善啃着他,手也没闲着,一通乱碰。 很快余耶的唇被湿濡包裹,直接小小软软的舌头夹杂着他喜欢的气息,正一点点攻破他的城楼。 虞善吻着吻着,发现好像余耶神情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她自己呼吸紊乱,心砰砰直跳。 虞善:自嗨的感觉好羞耻。 她有点委屈的退开唇,两颗黑宝石似得杏眸泛着雾气看着余耶,一狠心,将之前被余耶扯的有些松了的领口,用力一拉露出半个香肩。 赴死道:“你咬吧,随便咬,只要你解气。” 余耶睨着她香软细嫩的肩,视线顿了一瞬。 虞善见他好不容易有了反应,又是欣慰又是紧张,万一他一怒之下咬狠了怎么办? 不至于不至于,余太师没那么变态。 见余耶只是盯着,不说话也不动作,她又忐忑起来。 半响,虞善叹了一口气,算了,看来是哄不好了。 哄不好拉到。 抬手去拉衣襟,但没拉动。 虞善垂眸看着余耶抓着她的那只手,抓着她手的有一半触到她肌肤上,很热。 虞善弱弱询问:“咬吗?” 余耶的双眸似乎瞬间被这一句细软轻柔的话音点燃,他的手抓着虞善捏住衣襟而后用力往下扯去。 被释放开的水蜜桃在他眼前微微一颤,目光骤然深谙,毫不犹豫咬了上去。 他用行动告诉虞善。 咬。 只是不能随便咬,选址很重要。 虞善吸了口冷气睁了睁眸子,短暂的震惊后是酥麻带来的轻颤,她咬着唇两手无意识的用力抓紧余耶的肩膀。 ‘嘶’ “太师,你轻、轻点。”她有一丢丢的紧张,不是怕被揍的紧张,是对这种陌生感触的紧张。 余耶却真的听了进去,也果真轻柔起来。 但虞善却更难受了,只觉得心跳快的要跳出来,呼吸早已不是自己,身上的热度也如同处于火炉之中。 太难受了。 她抬手一把移开车窗,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袭进车内,激起肌肤的战栗,也让她缓过气来。 但她现在这个样子被冷风和雪水一打,冻得够呛。 余耶在这时抬起头来,反手将车窗重新拉上,虞善吐出一口气看向余耶,见他同样看着自己。 余耶望着她的脸,喉结微滚,眼中深谙一片。 见她冻得泛起鸡皮的肌肤,他克制的拉起虞善的衣襟,将粉嫩甜蜜的蜜桃暂时藏了起来,而后托着虞善的后颈,准备贴上唇。 “等下!” 虞善猛地按住余耶靠近的头。 余耶面色不善拧起眉。 这种时候,虞善也不想打断他,但是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这都是为了他好。 “太师,你别动啊,我先起来一下。” 虞善在他注视下扎着马腿退开身去,而后抱着希望的看向余耶腿上,看见他深紫色华服上的那一抹扎眼暗色…… 忍不住扶额,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不看余耶的脸色,就知道黑成什么样了。 在余耶面前,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她无望的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一句屁话都没有。 “停车。” 余耶冷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虞善没抬头,她对人生已经放弃了,随便吧。 直到马车停下,余耶看了她一瞬站起身。 虞善听到动静呼吸一顿,无神抬起头,余耶正拉开车门,身形一闪人影消失,车门又重新关上。 她抱着膝盖抿了抿唇,他下车是不是想给自己恐惧换衣服啊?但衣物都在马车后面的物架上,刚想叫莫兰,车门再次开启。 莫兰拿着干净的衣物上了马车,接着吴西也拎着两个水壶上来。 莫兰道:“太师让奴婢来给您换衣裳。” 虞善望着外表黢黑的水壶,诧异:“这哪来的水壶?” 莫兰:“咱们备的热水只够您和太师饮用,这是太师亲自骑马去前头猎户家中给您取的。” 虞善怔住,望着水壶里淼淼冒出的雾气,嘴角弯起来,心尖甜滋滋的。 太师真体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大公主的营养液*5~~~ 宝贝们希望你们还是能多点评论,随便给点声音,你们‘死’评,作者死脑…… 如果是不喜欢的地方也可以说哈,每天卖萌求评的卑微作者~~~ 谢谢大家的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1章 刺客 虞善换好干净衣物,等了好一会儿子余耶才上来, 他披风里的衣裳也已经换过了。 虞善视线一顿, 外头这么冷,他就在外头换的衣裳?再想着他居然亲自去给她取来热水, 心中暖洋洋的又有些心疼。 她下意识搓了搓手心,额,还有一丢丢的内疚。 她重新坐到余耶身边:“太师, 你冷不冷啊?” 余耶脸黑黑的本来不想理人,但见她问完就伸手拉住他的手,用温暖的手掌两手捂着。 说道:“你说呢?” 虞善见他肯跟自己说话了,当即狗腿:“那我给你暖暖。”说着将手放到嘴边, 呼气。 其实余耶没什么冷暖的概念, 因为习武的关系他并不畏寒,披风下的衣物比夏日的厚不到哪儿去。 但他没拒绝她,只由她拉去, 感受着少女温热的气息。 虞善暖完一只手又换了个方向,去暖另一只,视线不可控制的看向他脸上的痕迹,淡了一些,但依旧看得出来。 她想了想,难得出来还是应该有点美好的回忆。 虞善:“太师, 我们能不能先不回天京城?” 余耶看着她,虞善又道:“我们能找个地方去玩吗?” 余耶:“不能。” 虞善:“为什么?” 瞧着她失望的神色,余耶淡淡道:“赵显未得旨意擅自离京了。” 虞善疑惑, 赵显好好的干嘛偷偷离京? 余耶反手拉住虞善的手,拖到身前开始把玩,又随便说了下背地里为了收拾端妃和荣亲王做的一系列事。 虞善道:“这么说荣亲王以为皇上想杀他,所以才逃了?” “不是以为。”余耶稍稍停顿:“也不止皇上要杀他。” 对对对,忘了你也要杀他。 虞善:“可他这么擅自离京回边境,就不怕皇上卸他的兵权么。” 余耶:“这些年赵显边境扎根,身后的五万将士对他唯命是从,若把他逼到死路,影响大局。” 虞善缄默,五万将士虽比不了边境另外二十万将士,但逼急了赵显,这五万将士也不是能草草处理的。 尤其隔壁的燕楚这两年做派越发强势,听闻往年前往冬狩的不是太子就是国师,而今只来了一个掀不起波澜的三皇子,显然是不愿再臣服于天京朝…… 若赵显在情急之下做出叛国之举,那这对天京朝就是大事了。 “他在城外的一千人马,没带走吧?”虞善问。 余耶垂头玩着她的手指:“他又不傻。” 若赵显没有连夜离开天京城,原本这一千人马明日是要无诏进城的,再加上他的端妃的事,皇上明里暗里都有了杀赵显的理由。 可惜了…… 虞善‘咦’了一声:“荣亲王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赵显和端妃一事行宫上下瞒得很好,连她都是从余耶嘴里听到的。赵显身在天京城,怎能如此敏锐嗅到危险? 余耶似是玩够了,松开她的手。 余耶道:“提前回京,又与端妃有关的人只有一个。” “李瑾萱。”她几乎没有思考。 余耶不置可否,虞善默了默:“可端妃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帮荣亲王呢?” 余耶散漫的看着她,不紧不慢幽幽说道:“是啊,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呢?” 虞善听着他话里的调调,朝他看了一眼,眼珠转了转。 轻哼一声:“端妃无子嗣,若说为了什么只可能是亲属,她最在意人莫约是李瑾萱。而今给荣亲王通风报信的人也是李瑾萱。” 她语色微顿:“端妃这是在给二人牵桥搭线呢?” 余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与肯定,唔,这脑子出去,倒也是不会丢他的人。 虞善又道:“□□亲王离开了天京城,又有什么用?” 余耶冷笑:“总要回来的。” 不得不说,端妃给李瑾萱搭的这条线可真够长的了。 虞善耸了耸肩,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她歪了脑袋靠在余耶肩上,道:“所以今天早上你去见皇上就是为了这事?” “恩。” 虞善嘟囔了一句:“还是以为了我提前离开呢。” 余耶垂眸睨了她一眼,抬起手揽住她的身子,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胸口,而后缓缓道:“答应你的时候,比这早。” 虞善一顿,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嘴角微翘,抱住余耶的结实的腰:“太师,我想睡会儿。” 语气里的愉悦十分明显,余耶的手下意识搭在她身上,轻扯起唇,脸颊霎时传来微麻,随即又想起她的手笔,笑容淡了几分。 轻哼一声,没回应。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远处依稀传来刀剑声,余耶睨了一眼沉睡的少女,抬手盖住她耳朵。 马车徐徐停下,前去探查消息的冉流很快回来,沉着脸对冉江说了什么,她神色一紧。 转身对着车内的人,拱手道:“太师。” 余耶:“说。” 冉江:“小七在前面,与数十黑衣人正在激战。”她顿了一瞬:“这些黑衣人是冲着您和小姐来的。” 她还少说了一句,激战情形惨烈,地上尸骨无数,小七同样身中数刀。 但她此刻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等余耶吩咐,是救下小七,还是连同小七一起杀了…… 尚未等到余耶说话,周围突然传来肃然之气,冉江脸色一沉抽刀削去迎面而来的箭矢。 紧接着,无数支箭矢从上空对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吴西莫兰同样拔刀上前。 动静渐大,虞善在异响中悠悠醒来,她揉了下眼睛:“恩?外头怎么了?” 从余耶怀里起身,茫然望着余耶,眼中还带着打完哈欠之后的水雾。 余耶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带回去。” 冉江守在车门前听到余耶的话,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这句话便是小七还有一丝活路了。“是。” 虞善打了个哈欠,歪着头一脸的懵:“带什么?” 她脑子懵懵的,抬手想去移车窗,外头猛地砰的一声震响,惊的手指顿在半空。 仔细听着动静,刀剑声越发明显,初醒的怔懵瞬间清醒过来。 她看着余耶,小声问:“刺客?” “恩。” “还好还好。” 余耶:“?” 虞善:“还好我们的马车加了一层玄铁。” 上次马车出事之后,余耶就命人将太师府所有的马车都重新做了加固,她一直没试验过,这才证明玄铁加持过后的马车就是刚。 虞善打了个哈欠,抿了抿干涩的唇从车板下取出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看了眼余耶,问道:“太师要喝吗?给你倒一杯?” 没等虞善重新拿杯子,余耶直接从她手里拿走,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往嘴边送去。 虞善一怔勾唇笑了笑,心底微甜。 转而听到越发激烈的打斗,将耳朵贴近车窗,轻悠悠道:“好像刺客很多哦?” 余耶:“怕?” 虞善摇头道:“我饿了。”感觉要打很久的样子。 余耶:…… 虞善见余耶对自己无言的模样,反省了一下,冉江他们在外面激战,生死攸关之际,她现在却想着一会儿吃什么,这确实不是人干的事。 不过,也是因为她是对冉江等人的身手有信心,才会这么放松。 至少目前为止,还真没见过打得过七卫的人。 外头的战斗持续了一炷香才慢慢停了下来。 尽管黑衣人人多势众,但依旧没在太师府这些人手下讨到什么好处,见势不妙口哨一吹,剩下不到十人连滚带爬就要跑。 冉江冷眼看着欲逃的人,淡淡收了剑:“留三人活口,其余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彻底断了声音。 冉江转头对着车内的余耶回禀:“回禀太师,处理干净了。” 余耶半阖着眸子,没有回应。虞善听完心底松了一口气,见余耶这幅样子忍不住在心底揶揄。 下属经历一场激战,你怎么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人心的,知不知道? 虞善欠身上前移开车门,表示慰问:“你们受伤了吗?” 问完就被遍地横尸和血肉残肢覆盖的场面,骇在当场,胃部霎时涌起反应,她抚了抚心口干呕了一声。 冉江抬头:“属下们安然无恙,多谢小姐挂心。”见她面色不适:“小姐安心回车里吧。”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她点点头皱眉准备缩回头去,忽然看到冉流单膝跪地扶着身边的青衣,二人背对着她,看不清楚模样。 但虞善却觉得青衣的背影格外的熟悉。 还没看清楚,‘砰’的一声,眼前就黑了。 虞善看着紧闭的车门上的那支青筋微显的手掌,回首看向余耶,见他脸色突然有些冷凌。 她征了征:“怎、么了……” 余耶收回手,重新坐到软垫上,情绪不明:“倒茶。” 虞善眨眼,只是要喝茶,至于一副要掐死她的模样吗? “哦。”她拿起那只二人喝过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坐到他身上然后递过去:“太师,你说外面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 虞善看着余耶,却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也不接茶也不说话,她抿了下唇,又又又怎么了? “恩?”她微微欠身,试探的唤了一声。“你……” 余耶突然俯身扣住她的后脑勺,压了过去,未说完的话被余耶尽数吞没在口中。 虞善端着茶盏的双手一颤,险些撒到余耶身上,她身子往后缩了缩,想提醒他自己手中还端着东西。 就算猴急亲亲,也等她把茶盏先放下吧。 但她的后退似乎引起余耶的不满,他直接拂袖将她手中的茶盏打落。 同时,吻得力道越发霸道强势,他将虞善往后压去,直到让她的背部完全贴到软垫上。 许久,余耶稍稍退开,人却还伏在她身上,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突然阴恻恻开口:“有一个人,我想杀了他。” 虞善怔懵一瞬:“……你摸着我的脸说你想杀人,合适吗?” 余耶没理会,又道:“杀,还是不杀?” 似是自言自语,又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那,太师想杀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是瓶小瓶‘的营养液*!~ 日常求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2章 小七 余耶没有回答她,亦没有再问她类似的问题, 只是虞善发现从这个问题之后, 余耶的心情好像又不好了。 他们在天黑之前,回到天京城。 余耶从马车下来, 没看任何人一眼径自抬步进了府,虞善站在台阶下望着余耶的背影,摸着下颚思忖。 这人有病吧, 因为杀不杀人而生气? 虞善摇摇头,和喜怒无常的余太师谈情说爱真的需要耐心,这人一会儿让她深陷蜜罐,一会儿又如坠冰窟。 她跟着余耶走进太师府大门, 前头的人直接转过游廊去往紫光园, 也没说回头看她一眼,亦或者说一句话。 虞善站定脚步沉了一口气,插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 “呵呵!” 她昂首对着游廊尽头冷笑两声, 朝反方向的含玉园大步离去。 没在一起的时候余耶这幅冰窟男孩的样子,她还能捧场说一句好帅好酷好性感。 而今看到这幅死狗脸,只觉得马车上那一巴掌太轻。 如果上天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她一定练好手速,起码反手得再来一二十个才能解她今日之气。 虞善越想越生气,余耶到底想杀谁, 居然把气撒她身上,让她背锅!别让她知道是谁,哼哼! 连带着气的肚子疼, 回到含玉园后晚饭吃了一口便直接上榻睡了。 但她睡的很不安稳,梦里余耶不仅冷脸对她,转头还对着那个五公主温柔一笑,气的她咬牙切齿的醒了过来。 只能舔话本嗑王爷用以解气。 连着过了两日,余耶也没来找她,第一日让人送了点首饰和吃的东西来,第二日干脆东西不送了直接让康洛送了两千两银票给她。 康洛看着虞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犯了嘀咕,往常小姐看到银票什么的都是喜滋滋的,今日怎么不太高兴。 虞善微曲中指,弹了弹银票,闲散道:“太师准备用这两千两打发我几日啊?” “啊?不不不,这怎么能是打发呢,太师是怕送的物件儿您不喜欢,这才……” 虞善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无所谓了,回去跟你家太师说一声,两千两打发谁呢?从前养女儿的时候就小气吧啦的,如今养女人还这么小气?女人是这么好养的吗?太师要养不起就早点说,我不介意换人养!” 康洛:“……” 脑中飞快思考,最后一句他要怎么婉转的传达给太师才不会死呢? 康洛从前只觉得虞善讲道理、好说话、又大方,最重要的是还能哄太师。所以平常含玉园有什么跑腿的事儿,府内的人也都争着抢着去干。 他也一样,每次他送太师的赏赐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姐满面春风,一派和气就觉得在太师那里受冻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治愈。 关键如果带回小姐一点半点的回礼,或者好话,太师那一日都特别好伺候。 今日,却是康洛第一次逃出含玉园。 这虽然还是比不上太师的恐怖,但略微黑化后的小姐,也还是挺吓人,先溜了。 虞善看着康洛落荒而逃,看着手中的票子,低头嗅了嗅气味,再生气也好钱的味道也还是很好闻。 但她难得没出去潇洒,这一次月事有点不稳,都几日了还时不时疼一下,弄得她心烦意乱。 这日草草用过晚膳,虞善因为看到吴西有话要说的样子,找借口支开了莫兰和白薇。 虞善问道:“有什么话要说?” 吴西道:“今日冉流来向奴婢要疗伤的药粉,临了特意叮嘱了一句然奴婢不要告诉小姐。” “哈?” 虞善抬起头,莫名其妙。 吴西继续道:“奴婢当时就觉得这话没头没脑的,一瓶药粉而已神神秘秘的,故意说不能让您知晓,摆明了就是要奴婢说给您听。” 虞善默了片刻,吟道:“难道是想让我发现什么?” 吴西点点头:“奴婢当时也这么想,所以之后奴婢跟着他去了他的住所,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虞善:“这不就是最大的异样么?” 吴西不解,虞善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从前不知道,如今他什么身手你不知道?你跟着他没被他发现,还进了他的住所,不觉得奇怪?” 吴西恍然大悟,虽然她功夫不弱,但以冉流的身手发现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虞善揉着微坠的小腹站起身,想了一会儿:“冉流是七卫的人,除了和太师有关的,还能有什么事是要告诉我的?” 就算是余耶的事,冉流也不可能背着他给自己通风报信什么的。 虞善:“还记得位置么?” 吴西点头:“记得。” “今晚入夜,你跟我一起去。” 吴西一惊,还未说什么,虞善却先一步看出她要说什么,打断话头道:“冉流寻常别说开口,连面都极少露,我倒真是好奇今日他这番举动到底是什么缘由。” 吴西闻言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虞善又道:“一会儿你找个借口先把冉流支开。” 吴西道:“他既然想告诉我们什么,也不会拦着我们吧?” 虞善道:“若真是有什么要偷偷让我知道的,估计是余耶不允许的,就当给他留条活路吧。” 冉海这个日日伺候的小可怜惹怒余耶,都要受那么重的伤,别说冉流了。 吴西:“那您不怕太师生您的气?” 虞善想到这两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余耶,冷嗤一声:“那狗子?切,爱生不生。” 吴西:…… 缄默,那她要好好保护小姐不被人发现,狗子生气急了是要咬人的。 好在今晚是白薇守夜,只要打晕即可,若是莫兰倒不好收拾了…… 戌时一刻,吴西依照脑中的计划将守夜的白薇轻松敲晕后,趁着夜色带着虞善七拐八拐又避开几拨侍卫后,终于来到冉流的院子。 虞善第一反应是:太师府居然还有这么朴素的院子? 这不像冉流的住所,堂堂七侍卫不至于住所这么简陋,而且这里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了。 院门虚掩,门口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照明灯,反倒是地上层层积雪更为亮眼些。 吴西下颚点了点院子右侧最末的那间屋子。 而后飞身落于房梁,周围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才对着虞善点了下头,而后轻悠悠落到虞善身后。 二人走到漆黑的屋门口,站定。 临到这里,不知怎得,虞善突然情绪有些复杂,一会儿推门进去不会狗血的窜出来一个女人吧? 不会不会…… 若真是金屋藏娇,余耶也不会这么小气将每人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开吗?”吴西无声问。 虞善抿了抿唇,刚要点头回应,吴西身形一闪躲开了从屋内突然飞来的暗器,而后她又上前将虞善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拔了剑。 屋内的人原以为同昨日一样,又是某个不长眼的婢女,没想到此人竟然躲开了。 “什么人?”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沙哑暗沉的声音。 吴西拧着眉想询问虞善,却见身侧的人脸色微变,甚至有些难看。 方才的暗器应当只有被她躲开的那一枚,又怕夜色太暗没有发现,忙出声询问:“小姐受伤了?” 话毕,屋内骤然传来一声异常,但很快又恢复宁静。 虞善摇头没说话,稍稍推开身前的吴西,吴西必然不愿意,又见虞善竟然抬手要去推门,忙上前挡住门口:“小姐,危险!” 虞善的手顿住,缓缓道:“你的暗器伤到我了。” 吴西一惊:“小姐伤哪儿了?” 屋门倏然从内而开,吴西下意识将虞善拉到身后,执剑相对。 待看到面前站着的人的面貌,吴西皱了皱眉头,眼前的人眉目清秀,只是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身上着了一件单薄的青衣,身形高挑却十分消瘦。 吴西认出了他。是那日先他们一步与黑衣人交手的人,他们到的时候此人已经杀了不少黑衣人,受了极重的伤。 冉流似乎唤他,小七? 徐润推开门才恍然她根本没有受伤,屋外昏暗的光线照亮了黑暗一片的屋子,也照亮了站在暗处的他。 徐润看着门外没有一丝情绪的少女。 虞善盯了他半晌,跨步径自走进了屋内:“在外守着。”这话是对吴西说的。 “奴婢还是跟着您吧?”虽看出小姐和他好似认识,可她没在小姐身边见过此人,更没听小姐提过,自是不放心。 虞善在徐润身旁站定,脸色沉浸与屋内的黑暗中,声色清冷带着肯定:“他不会伤我。” 徐润垂下眸,他就算死也不会伤她半分啊。 屋内关上后,屋内亮起昏暗的烛火。 屋内陈设简陋,除了基本的桌椅床榻,再无旁的布置,床榻边用青色帷帐罩着,一切如他这个人一样简单。 她坐到凳子上,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徐润上前想给她倒一杯茶也好,拎起茶壶方才发现壶中没有水,虞善突然抬头看向他,星辰般的眸子此刻如刀子一般刺在他身上。 虞善:“我没记错的话,你不会武功。” 声色清冷,听不出喜怒。 徐润放下手中的茶壶,依旧站着。半响,终是避开少女如炬的杏眸,声色低哑:“对不起。” 虞善:“对不起什么?” “我不叫徐润。”他声音很轻很温和,如从前一样,只有在她跟前的时候他才不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我是七卫的一员,名唤小七。” 虞善静静道:“哦,原来你就是小七……这么说是余太师派你来的?” 徐润看着她冷然的目光,心中苦涩:“是,一为查重华门其余人的下落,二为了找出秘闻阁。” 在看到虞善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打算再瞒着她。 虞善冷笑一声:“可惜这两年我没有联系过重华门的任何人,所以我找人给余耶送去官员卷宗后,他就将我带回了天京城,左右你也找不到线索了,不如将我放在眼皮底下。” “难怪之后你放了一封信就失踪了,原来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徐润微垂着头,缄默。 “离开重华门后,没有一人如你一般诚心待我,所以我将你当做身边唯一信赖甚至依赖的人。不过如今也不重要了,你虽骗了我,我也没有将身份告知给你。谁也没有比谁干净。” 虞善说完站起身,看了一眼徐润脸上的伤,想起当时被冉流扶住的他。说道:“你是否从没想到再见我?” 徐润紧抿着唇,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再开口,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从何说起。 直到虞善越过他走至门梢处。 方才惊觉,或许今日一别,再不会相见。 他开口道:“不是。” 虞善一怔,转身。 徐润侧首目光聚在脸上,缓声道:“七侍卫的人都立过毒誓,此生不涉感情,不娶亲不成亲。我犯了禁忌,太师宽厚饶我不死只让我离开。我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我不能见你。太师珍视你,也不允许我见你。” 徐润:“虞善,我从未对你说过喜欢。从前不能说也不敢说,而今不说恐再无机会。离开你之后,徐润便死了,只有在你面前时,徐润才是活着的。” 虞善神色自若,没有一丝惊讶。 她不是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她能感受到徐润的情感,他对自己的好,顺从,甚至无限的容忍。 甚至他对自己无底线的那种好,也曾令她在某个瞬间想象过,其实如果徐润可以一直陪着她也挺好的,她报完仇,他们可以去很远的地方,吃好吃东西,看漂亮的风景。 浪迹天涯,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是他离开了。 在她孤身跟着余耶前往天京城这座深海之渊的时候,离开了。 如今她可以理解这种不得已的缘由,亦或者他当初的没有选择。 都没关系了,物是人非。她不再需要他的陪伴。 虞善脸上很平静,她望着徐润苍白如纸的脸色,轻声道:“既然徐润死了,那便好好做小七吧。” 她转过身开门,寒风吹来打乱了屋中的烛火,烛影摇曳,也吹乱了她的墨发。 虞善:“好好养伤。” 言罢,再无停留抬步走出这所太师府内屈指可数的简陋院子。 只是她的步子还没有走出院门,就停在了门口。 门外的人冷若冰霜,那双惯常淡漠的眸子里布满阴鸷,身上的暗紫色长袍,随着未扎未束的长发在凌风中拂动。 微弱的光影轻轻摇曳,虞善看着他的脸色越觉像是索命的鬼魅。 又像是前来捉奸的怨夫…… 虞善心道:真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公主的营养液*2,爱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3章 别怕 虞善眼珠子稍微活动了一下,和余耶这位大爷对视太久, 眼睛酸的不行。 视线转了圈, 最后又落到余耶那张阴云密布、戾气汹涌的脸上。 虞善道:“太师打算站多久?如果时间长的话,我就先回去睡了。” 余耶闻言, 幽幽眯起眼缝,眸光逐渐狰狞。 虞善似乎没看到他周身激增的戾气,只不咸不淡点头, 状似理解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越过余耶身侧,不等她完全和他错身,就被一股大力死死捏住手腕,继而身体随着这股力道猛地趔趄向前。 虞善抱怨的看向拉拽着她急步而行的人, 她必须小跑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以此让自己不在他的拖拽下摔倒。 余耶浑身的杀气似要溢出来,所过之处冰雪如灰烬四散而去,连同周边枯枝败叶也沙沙作响, 声势骇人。 她第一次见识到余耶的功力是何等的高深莫测。 不愧是余太师,连发怒时候的背景都跟别人不一样。 余耶:“杀。” 杀? 隔了一瞬,听到身后传来冉江绝对服从的回答:“是。” 虞善猛地从欣赏中抽回思绪:“你要杀谁?!” 余耶自是没有理会她,只毫不怜惜的拎着她往前,速度愈发的快。虞善回头看到冉江去往院内的黑色身影,瞳孔微缩。 她用力拖住余耶的手, 想要停止他的拉拽。 虞善:“你答应过我不动他的!” “余耶!” 凌冽的风声骤然停下,飞速旋转在半空的雪雾也随之慢了下来,身后一众人屏住呼吸神情惶然。 多久没有听到人当面喊太师的名讳了?就算有人敢, 也是在他临死之际才敢喊出来。 如今,还是在太师如此盛怒的情形下。 吴西的手微微搭在剑柄上,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前余耶的动作,若他有半点伤害小姐的意图,她会马上上前。 徐润的屋内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徐润从里头走出来对着余耶二人的方向跪下去。 “小姐不必求情,小七愿意赴死。” 虞善对着他吼了一句:“你可闭嘴吧!” 她苦兮兮在这儿给他续命,他倒好,自己出来扯后腿。 ‘嘶’虞善痛的抽了口冷气:“轻点轻点,手要断了。” 言罢,她侧身去看余耶,见他一副‘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同他说话,是不是当我是死了’的表情。 虞善打了一个寒颤。 干脆将另一只手搭在余耶的手上,然后紧紧握着他,又走到他身前。 她沉了口气:“太师,这样,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啊。我知道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很生气。你不希望我再见到他,因为你知道徐润喜欢我,你怕我也,” 松了的力道突然再次加重,虞善痛的拧起眉头,行行行,不说不说。 她继续道:“我跟你说过徐润救过我的命,也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过,所以他的存在不可磨灭。你先别生气。” 感觉到他的怒气,虞善用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身,将脸靠在他心口。 “虽是不可磨灭的存在,但也仅此而已,无关男女之情的。”她说完,带着他钳着自己的那只手,落贴到心口的位置。 隔着素袍,能感受到她起伏的心跳,还有她轻软的嗓音。 “因为这里,已然全部都是你。于我而言,这世间千万男儿也比不了你一分一毫。”当然,这些渣渣也养不起她。 余耶眼波浮动,视线徐徐下移落到女子冻的微红的脸上,虞善见他神色终于松动,心中微缓。 乘势追击道:“如果你今日杀了他,他会成为一道隔阂,一直横在我们之间,难道你希望我们两下半辈子过得不幸福,不快乐吗?” 虞善仰起头,抬手抚在余耶脸上,声音弱了许多,只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道:“别生气啦,好不好?当初是你派他来监视我的,我还没说什么呢……哎哟。” 下腹突然痉挛,她攥紧余耶的衣襟,贴着他的胸口缓缓曲身。 余耶凝起眉头,揽住她的纤腰不让她下滑,听得怀中人儿颤音道:“太师,我肚子好疼。” 他面无表情弯下腰,一手落在她的纤腰上,一手从她的膝下越过,将她抱了起来。 紫影如电般倏然闪过,积雪如絮飞散,在眨眼时,余耶已经抱着虞善消失无影。 冉江从余耶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的人。 徐润仍旧跪在雪地里,一身青衣加上煞白的脸色,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凄楚。 冉江:“留下玄鸟令,你走吧。” 玄鸟令是七侍卫身份的象征,没了它,她就再也不是七侍卫的人,已不再是太师府的一员。 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冉江的话,徐润只是扯了扯干涩的唇,目光微红,依旧注视着方才少女所站之处。 她回头骂自己的那句‘你可闭嘴吧’,将他的思绪拉扯到大良村的某个时间。 冉江看着他,冰冷的声色里夹着愠怒:“你若还想着靠近她,害得就不只你自己一人!别再执迷不悟!” 徐润闻言神色轻闪,许久后,慢慢直起膝盖站起身,他垂下眉头面色平淡。 “我会走。” 看得出,太师对她的喜爱,也看得出,她对太师的在意。他留下来,亦或者再靠近她,最终难受的人都是她。 所以,他会走。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余耶的速度很快,虞善勾着他的脖子缩在他怀中,只能听懂沙沙的冷风声,她悄悄睁开眼看了眼他紧绷的下颚,再往下是好看的喉结。 虞善舔了舔唇,忽而凑近,含住他的喉结。 余耶正走近道从一顶房梁越到另一顶房梁,虞善的突然举动令他身子一震速度骤然减弱,身形亦有不稳的趋势。 虞善心惊立马勾紧他的脖子,生怕摔出去。 余耶脸色微变,没有停下更没有理她的意思,很快恢复速度,不仅恢复而且速度更快。 她也不敢再有别的小动作,只老老实实挂着。 余耶将她带回了紫光园,且是回了他的卧房。 从前虞善只是在他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卧房,而且第一次就被扔到了他的榻上。 余耶扔下虞善转身就走,她眼疾手快抱住他的腰:“太师去哪儿?” 见他不说话,又道:“你还在生气?你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呢?我每次哄你也会很累的,你一生气我也不开心,而且女子月事的时候生气太多是会短命的。” “闭嘴。”余耶终于开口,垂手掰开她。 虞善以为他还是要走,不情不愿撇了撇嘴,随后只觉身旁一沉。余耶已经面色冷淡的坐到她身侧:“来人,传太医。” “不用不用。”虞善心底一笑,双腿搭下和他并坐在一起,还乐呵呵的晃了晃腿:“我不疼了。” 余耶闻言,半眯起眸子面色不善:“骗我的?” 虞善道:“没有,刚才是真疼的。” 她靠在余耶的肩上,手搭在他手背,认真道:“太师,你以后别动不动的就就冷脸对我。” 余耶觑她一眼道:“怪谁?” 虞善道:“那这两日也怪我?我没惹你啊。”她说完顿了一瞬。 脑中闪过他说的那句:杀,还是不杀? “在马车上,你是不是以为我看到了徐润,所以才,唔……” 话音未完,余耶突然侧身俯下用唇堵住了她的余音。 半响,余耶微微退开,却又没有完全退开,温凉的唇在她柔软的唇上,若即若离的磨着。 余耶警告道:“不许再提这个人。” 虞善轻嗤一声:“当初可是你自己把他送到我身边的。恩……”余耶逐渐变色的脸让她打断话头:“好了好了,亲亲吧,我不说了。” 说完主动含着住他的唇瓣。 一回生二回熟,主动过一次就知道怎么把握节奏了,但余耶没给她多久掌握主权的机会,便反客为主,攻势满满。 二人的呼吸相互交融,余耶的手起初落在她腰间,待她感受到凉意才惊觉外衣被余耶褪下。 虞善:“等等等……” 话没说话,余耶将她压倒在榻上,双眸微红,带着占有的强势。 他看着她,声色不同于以往的沙哑:“等什么?” 虞善抿了抿唇,低声回答:“额,我还在流血呢。” 余耶一怔,扯起一侧的唇角:“不流血了就可以?” “……”你这么问我,我很羞涩啊。 她不是天京城那些注重规矩,遵从女德的贵女,她本就在男男女女交往的环境中长大,饶是母亲这般如此挚爱她的生父,也偶尔会在男人那里找乐子,以缓解无边无际的空虚。 但她应该和母亲不一样,起码现在除了余耶,她绝不会愿意委身别的男人。 如果哪天余耶早死…… 她猛地摇摇头,你是不是飘了?!想什么呢!余耶是你的靠山,这辈子能不能起来你就靠他了!可念点好吧! 余耶看她摇头,嗤笑:“不可以也无妨,左右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诶? 他梦如钳住她的腰身往床榻里侧滚去,又勾掉二人的靴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两层床帏瞬间盖下彻底和屋内的空间隔开。 虞善的外衫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和一层淡粉色抹胸,她下意识挡了挡胸前的雪景。 余耶望着她指缝间的小颗粒,眸光涌动。 他拉开她的手而后俯身贴着她的身体,头靠在她颈肩,继而拉着她的手去往某个虞善从未接触过的新地方。 虞善浑身一僵,心脏砰砰乱跳,下意识抽手。 余耶声色低哑在她耳边附道:“别怕。” 怕?虞善怀疑余耶这句话是故意用的激将法,重华门继承人怕这玩意儿?呵呵,真好笑。 她才不怕呢。 这么想着,手中使了力。 耳边突然传来他的闷哼,沙哑隐忍道:“不是这样。”说完带着她的柔荑:“我教你。” 虞善:……不能让我自学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4章 劳动 虞善盘腿坐在榻上,望着手里黏糊糊的浊物, 一时无语。 这东西非得弄到她手上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余耶打断她的思考。“手伸过来。” 抬眼看着看到余耶手里的手巾, 乖乖把手递过去,小脸微皱:“好像有点恶心……” 余耶一手托着她的手背一手给她擦拭, 听到这话,擦拭的动作稍稍停顿,不太愉悦的瞥了她一眼。 “习惯就好。” 虞善:??? 余耶:“习惯了你就喜欢了。” 虞善:…… 余耶见她表情复杂, 低沉轻笑一声,附身贴近她的脸颊鼻尖相触:“学会了吗?” 这是个坑,他当她傻的吗? 如果她说学会了,那她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果她说不会, 余耶方才那副体验到教学乐趣的状态来看, 他很可能会说出:下次我再教你或者以后多多教教你,直到把你教会为止的这种骚话。 虞善轻咳一声,搓了搓已经干净的指腹从他阴影下退身。 “天色不早了, 太师也累了,大家就早点睡吧。”说着撂下腿往左边空档侧移,准备开溜。 余耶轻轻松松捏住她的腿制止了她的动作,语意不明道了句:“也好。” 言罢,手中的手巾随手一扔,弯腰勾住她的腿弯将她轻松挪进了榻里。 虞善眨眨眼, 总不会刚擦完又来吧? 想起重华门某个妹子劝导某个一夜不消停郎的话: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节约保养,小心以后扶都扶不起来哟。 余耶见她看着自己面色古怪,敲了敲她的脑袋将她撂倒, 随后长臂穿过她的脖子,另一只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圈在身前。 “睡觉。” 虞善:还好,差点就要给太师做思想工作了。 隔了会儿,虞善扭了扭身子,幽幽扯了下余耶的衣襟,翁声道:“我还没洗漱呢。” 余耶睁眼,默了默。“我不嫌弃。” 虞善抿了下唇,该怎么含蓄的告诉余太师,她是想去洗屁股呢。 虞善:“其实我想……” “想去净房?” 管它净房还是沐浴房呢,能出去就行了。她忙捣蒜般点点头。 这下余耶倒是没在说什么,直接松手放她去了。 等她收拾完再回屋内的时候,看着被床帏完全遮挡的身影,心想着她这么老实回来干啥?要不就悄悄回含玉园吧? 脚步刚往后退,床帏便一晃被里头的人扯开,余耶一腿曲着,一腿盘着,神色自若。 虞善:“……我来了。” 虽然和他同床睡过一晚,但还是和现在爬上去的感觉不一样,她的手搭在小腹上仰面躺着。 半响,身侧的余耶静静躺着未有动作。 虞善鼓起两腮玩了会儿自己的脸,眼睛圆鼓鼓的盯着头顶金灿灿的麒麟纹绣,睡不着啊。 她偷偷看了眼边上的人,呼吸均匀似是已然睡着了,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干脆侧过身去。 谁料身后突然淅索一声,身后就被紧紧贴住,余耶的脸贴在她颈后,气息灼热,让她微微发痒。“没人抱,睡不着?” 虞善心底翻了个白眼:“太师不也没睡着。” 余耶‘恩’道:“没人抱,睡不着。” 同样的话,不同的音调,不同的意思。虞善心底给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真的骚。 虞善缄默片刻:“可能还有点不习惯呢。” 余耶道:“那就慢慢习惯。” 反正未来会有很长的时间来习惯的。 虞善闻言,心底深处泛起阵阵涟漪,感受着后背抵着的温热和结实,浅浅一笑:“嗯!” 又过了会儿,余耶听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声,扯了下唇。 果然是要抱着才能睡着啊。 虞善是被‘顶’醒的。 一方面震惊身后那东西的硬实,一方面震惊她居然一晚上没换姿势??? 实在是乖巧的诡异。 她屁股往前缩了缩,搭在腰间的手猛地一紧:“别动。” 也许因为刚醒的关系,音色低沉而沙哑,语气里又带了一丝丝的危险。 大爷开口了,她哪儿还敢再动弹? 听说男人在早上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管他想不想,愿不愿意。这一点和她每个月的月事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过了一炷香,身后抵着她的那个玩意儿依旧精神奕奕,虞善半个身子酸的厉害,想翻身。 “太师……”她麻了。还要多久能动,给句痛快话? “该复习了。” “诶?” 一个时辰后,虞善抓着湿润的手巾用力的,一根一根的擦着手指上的污秽。 ……小心以后扶不起来! 余耶上朝后,她就回了含玉园,没多久康洛就送来三万两银票。 吴西和莫兰昨晚都守在紫光园自然知道二人和好,但看到太师突然如此大手笔,不由疑惑的看向虞善。 虞善数着手里的钞票,笑容满面,得意道:“这些,都是本小姐劳动所得。” 虞善:我爱劳动,劳动使我暴富。 平日里揣着几百两银子出门,看到乞丐都恨不得绕道走。 两个字:没钱。 今日揣着巨额出门,她步履轻盈,面容和善,脑门上就差写上‘我是富婆并且我爱做慈善’的标语。 逛了几条主街道就散出去几百两,又去了趟南街闹市后的菜场,才慢悠悠往戏却楼去。 莫兰:“小姐,东西都送到了。” 虞善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奶茶,点点头继续观望着她没兴趣的戏码。 如今来戏却楼,更多的是为了喝这儿的特饮。夏天是茉莉茶,冬日是奶茶,不论哪一种都有一个特质。 那就是贵,贵的离谱,连续杯都得添人工费。 不过虞善来这儿就是为了花钱,就是为了显摆的,毕竟她可是靠着喝茶喝出专属宾位的人。 “小姐,诚郡王来了。” 虞善闻言面露讶然,忙侧头看去,果真看到正缓步上楼的赵钰,她起身迎了上去:“诚郡王,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了?” 赵钰看着她,道:“没什么大碍了,我听下人说有人将整个菜场都送进王府来,便猜到是你,唤了一个卖菜的人一打听消息,就赶紧来了。” “天才就是天才,这都能猜到。”她笑夸道。 赵钰笑了笑:“多谢你的好意,如今后厨都快成圈养场了。” 他说完突然以拳抵唇,闷咳了一声。 虞善看了他一眼,又见他身后的福安随着他的咳嗽神色紧张,心下恍然,余耶那般的体质到今日也没有完全康复,别说赵钰这等病体且还中了毒。 虞善:“要谢也是我谢谢你,你这伤是为了我挨的。” 赵钰闻言,默了一瞬:“说起来,也不算。” 虞善不语,好吧,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是你兄弟在背后下的手。 “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之前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只要往后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的。”她睨着赵钰微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 “但是诚郡王,你身体未愈,实在不该逞强出来的,若有闪失如何是好?” 赵钰听着话里的责怪,心中微暖,道:“听闻你受封郡主,便想着当面跟你说声恭喜。本该早些恭喜你,但这两日王府出了些事。” 虞善自然知道是王府出的事,是再说赵显的事,听余耶说皇上只下旨免了王府三年的俸禄,但这对他们而言根本无伤大雅。 正式俸禄还不及平日里收缴来的外快赚得多,单是王府在南街的店铺挣的钱也足够王府的开销。 皇上这个旨意也是无奈之举了,因为他写这道圣旨的时候,赵显早已经回到边境。不过这样一来,他和身后这五万将士甚至是慕国公府的处境也就越发危险了。 尤其是赵钰,赵钰身在天京城中心,如今又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她看着赵钰,抿了抿唇:“唔,也算是好事吧,那我就接受你的恭喜了。诚郡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赵钰回答:“不瞒你说,我想入朝。此前太子负责的水利工程人员大批撤换,正是用人之时,我想试试。” “我觉得可以,你早该这么想了,以你的天资若能入朝做事,哪还有哪些撇脚官员的事。”虞善轻轻拍了下桌案,说的。 赵钰情绪微妙,目光如炬:“你当真觉得我可以?” “为何不能?诚郡王,我觉得你可以!莫要浪费你的天资呀。天京城的百姓就等着你这样的人才呢。” 身后的吴西和莫兰,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想了想又想不起来,最后一致反应,这不就是只要太师出现就能随便听到的那种马屁吗。 太师听多了之后基本上不会做什么反应,但诚郡王这样单纯的很有可能被她家小姐洗脑…… 果然,见赵钰满脸欣喜和坚定:“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虞姑娘,” 虞善打断:“等下,不好意思诚郡王打断一下,以后我能叫你名字吗?恩,就是没外人的时候。这样我们两也能自然点。” 赵钰:“当然可以。”他眼中带着欣喜。 “那你以后也叫我名字吧。” 赵钰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接过虞善递给他的茶盏,望着里头悠悠荡荡漂浮在上头的茶叶,一时无言。 虞善奇怪的看着他:“你继续呀,方才你要对我说什么?” 赵钰回神,抬眸和她对视了一瞬,缓缓道:“我只是好奇如今你有了郡主的身份,也不再受太师养女这个身份的束缚,为何你还愿意留在太师府呢?” 虞善端着重新添满奶茶的茶盏,喝了一口。 余耶那日可是当着皇上和端妃的面把她抱出帐子的,前面册封和解除关系的消息赵钰都听说了,难道这件事他没听说? 赵钰道:“若你不便说,也无妨。” 虞善摇头,思忖片刻问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没听说我和余太师的事?” 赵钰神色一怔,眼底的黯然一闪而逝,勉强扯了扯唇。 “你真的和太师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公主的营养液*4 谢谢德玛西亚的地雷包养*1 谢谢64,41的地雷包养*1 感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5章 动听 虞善瞧着赵钰神情有些奇怪, 以为他又不舒服, 道:“你若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府吧。” 赵钰没有勉强,他不顾福安劝阻出府也就是为了见她一面, 再来亲口问一问近日听到的传言,而今也算证实了传言不假。 他站起身,犹疑片刻终是开口道:“你可想清楚了。” 虞善一怔,继而报之一笑:“这种事情想那么清楚做什么?” 从前她不会说这句话, 但是和余耶真正在一起后,她想的事情就越发少了。准确的说是那些琐事,比如外人对她和余耶关系的诟病,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充耳不闻。 赵钰并不掩饰眼中的艳羡,点点头:“太师运气真好,能得你的倾心。” 虞善谦虚摆摆手,内心却乐得不行, 疯狂赞同。 那可不,余耶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才遇到了她。 赵钰准备离去, 临行前虞善突然又喊住她:“赵钰。” 赵钰转身,见虞善朝着站在楼下点了点下颚, 顺着目光看去,韩华韵也正望着他们的方向,面色流露一丝忧色。 虞善道:“可以考虑考虑啊。” 赵钰只看了一瞬便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摇头轻声道:“这些年国公夫人和兄长确实有此打算, 只是我并不愿意。一来也希望与你一般,能得心悦之人共度余生,二来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若委身于我这病躯岂不是太可怜了。” 虞善:“说来都是借口,你倒不如直接说不喜欢慧云郡主得了。” 赵钰嘴角微提没有说话,刚刚上楼站在不远的韩华韵僵在原地,脸色略白。 虞善摸了下鼻尖,望着韩华韵勾了勾唇:“哟,□□叨着慧云郡主,郡主就来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故意往后靠了靠,身子懒洋洋窝在上头。 如今她也是郡主,不用行礼的感觉真是非常不错。 韩华韵沉了口气没理她,方才虞善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看到她上前,所以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是故意却也是实话。 韩华韵收敛心神的黯然,看到赵钰苍白的脸色:“你身体未愈,且太医说了要修养不能随意走动,你这么做实在太胡闹了。” 虞善点头认同:“慧云郡主说的对,身体要紧,你既想入朝做事健康的身体就是本钱。我就不送了,赵钰,改日见啦。” 韩华韵微惊继而心下大喜,赵钰终于决定入朝了么。 赵钰应道:“好,改日见。”顿了顿加了一句“虞善。” 韩华韵的欣喜被二人相互的称呼浇灭大半,是因为虞善所以他才决定入朝的? 虞善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摩挲着茶盏的边沿:“韩华韵倒是真的挺关心赵钰的,如果她不是那么虚伪、不是那么白莲花,其实也还不错。” 吴西:“您之前还说讨厌她呢,怎么今日又改口了?” 虞善:“就事论事,我还是讨厌她啊,但她对赵钰的好是真的。” 在天京城她看得上的人不多,朋友嘛到现在为止也就赵钰算一个,自然还是希望他身边有真心对他好的人。 喝完奶茶从戏却楼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余耶有时候都要午后或者傍晚才回太师府,所以她也没着急回去。 一路在街上闲逛,吃了一路的小吃,吴西莫兰手中拎着各种各样的糕点吃食。 走到南街与北街交汇处,前头传来一阵骚动。 远远看着是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正围着一个女子,具体在干什么,用头发想也能想到了。 身旁的看客道:“天京城的地界这些人胆子真够大的。” 另一个人道:“平日里在这个时候巡逻的侍卫到现在还没出现,估计是有靠山的人。” 虞善睨着前头的某个男子,蹙了蹙眉:“吴西,那个人……” 吴西点点头:“是上次在碧酉湖意图为难您的人。” 后来查了背后的人是李瑾萱的闺中密友,清和公主赵襄君。 “小姐,那女子不是五公主么?怎得身边竟然没人跟着么。”莫兰看着女子惊讶道。 元喜方才被人推撵一步,侧过身来,虞善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脸。 虞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堂堂五公主被同父异母的兄长欺负就算了,如今出门身边还一个随从也没有,这怎么又得罪清和公主了? 真是太惨了。 元喜也看到了虞善,她眼中泛着泪光咬着唇楚楚可怜。虞善瞧着她的样子像是跟自己求救,挑了挑眉。 说起来她们很可能是情敌,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虽然知道余耶和元喜没什么,但是一想到雪中那副俊男美人的画面,就不太乐意。 唔,罢了。 今日她是慈善家。 刚想叫吴西,就看到一顶熟悉的玄色马车远远驶来,她转了转眸子,合上了微张的嘴。 她压低嗓音对吴西道:“你盯着,别出事。” 吴西看到余耶由远及近的马车,心下了然。 玄色马车驶来,众人认得出是太师府的车,早已自觉避让开,那几个人见状拉着元喜往巷子去。 元喜惊恐后退逃离钳制,无奈抵不过眼前的几个彪形大汉的围堵,见虞善面无表情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危机之下听到有人说那是太师府的马车,忙喊了一声:“太师救命!太师救命!” 但马车里的人似是没听到她的话,眼看着就要从元喜身侧驶离。 身后的几个男人更是再次拉住了她的细腕。 元喜恐道:“我兄长是元魏将军!太师看在兄长的面上救救我吧!太师!你们放开我,我是燕楚公主,你们放开我!” 元喜见这些人听到她的身份依旧无所顾忌,心中绝望。 更让她绝望的是余耶的马车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径自而去。 虞善脸色平静,那几个人实在是猖狂,看起来并不单单只是想戏谑元喜一番,不过她没想到余耶竟然听到元喜这么求救都没出手。 虽然她知道这么说很不是人,很垃圾,但是不可否认此刻内心还是有点小欢喜。 虞善抬起眸子,看向那几个男人:“吴西,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刚落,吴西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一道深蓝色身影飞身而上,一脚踹开了拉扯元喜的男子。 又将元喜送到身后。 紧接着又是几个穿着深色素服的人上前,围着几个男人一通胖揍。 看到这里,虞善抱着胸:“想不到七皇子还是个热心肠呢。” 与此同时,玄色马车在她身旁停下,小厮快速在车下放上马凳。 没等车上的人说话,她踩着马凳笑嘻嘻上了车。 赵朗将元喜带到一旁,看了眼渐渐消失的玄色马车,冷冷道:“真是蠢,竟指望着那两人出手救你。” 没听到她的回答,赵朗蹙眉转身,望进女子湿润殷红的眸子,怔了怔,心底一阵烦闷:“哭什么?!身在异地竟敢不带婢女出门,现下别人欺负了有什么好哭的!不许哭!” 元喜当即紧抿着唇,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愣是不敢让眼泪掉下。 又颤颤巍巍道:“我的婢女不见了,这些人突然出来,吓,吓死我了。”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抽泣起来。 赵朗看着那如珠串的泪珠,心中烦躁更甚,咬了咬牙,没好气拉着她往自己的马车走。 虞善在车门合上的瞬间,便直接扑到余耶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太师,我好想你呀。” 余耶闻言,淡漠的神色轻而易举就破了功,轻扯起唇,单手落在她腰上将她往腿上提了提。 “有多想?” 虞善觉得这种对话有点耳熟,好像在话本上看到过,当时只觉得幼稚。 现在从余耶嘴里听到,就不一样了。 动听,性感! 虞善抬头嘬了他一口:“这么想。” 余耶轻嗤,漫不经心捻起她耳边的细发:“说着想我,却拿着我的钱给别的男人花?” 虞善:“……你怎么知道。”有奸细! “不对,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人家替我挡了一箭我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余耶随口道:“表示了一个上午?” 虞善:“余太师,你吃醋的样子好没道理。对了,方才五公主向你求救,你怎么不救呀?” 余耶倒没拆穿她转移话题的意图,悠悠道:“没注意。” “没注意?” “看到你了。” 虞善听懂了,小脸一红,心中麻酥酥的:“我们这样好像有点坏?” 余耶:“坏?” “人家一个弱女子在这里受欺负,向我们求救,可我们却坐视不理。” “那又如何?” 虞善看着他,见他神色寡淡:“好人早就看不下去出手救人了。” 余耶:“所以我不是好人。”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瓣:“你也不是。” 虞善勾唇笑了笑:“狼狈为奸?” 余耶不太喜欢这个说法,惩罚似的捏了下她的软肉。 虞善娇嗔一声,缩在余耶怀里。说道:“那些人是清和公主的人,燕楚三皇子好像特别讨厌这个五公主,这二人会不会私下有接触?然后再勾搭上长公主太子,来给咱们使绊子?” 余耶轻笑,就凭这几个人么? “你怎知是清和的人?” 虞善道:“上次清和也用这招对付过我,连人都没换。” 说起来,这清和公主是不是缺人手啊? “停车。” 虞善下颚磕在他胸口,仰起头疑惑问:“怎么啦?” 余耶没有回答,窗边响起冉江恭敬的询问:“太师?” 余耶淡淡道:“方才的人,一个不留。” 虞善闻言没说话,乖乖重新俯身贴着他。 有人罩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这头赵朗刚带着元喜走到车边,身后就传来一阵惨叫,惨叫十分短暂,周围的尖叫却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赵朗二人回头,方才那几个人男人各个身首异处,且都是一刀毙命,一地的血色。 元喜被血腥的场面吓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攥紧身旁人的衣袖。 赵朗凝着冉江淡然离开的身影,余耶从不多管闲事,更别说是回头管这闲事,而且还是冉江亲自出手。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元喜紧紧拽着他衣袖的雪白的手上。 问:“你和余耶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公主的营养液*2 谢谢月一鸣是我白月光的营养液*5 非常感谢哟~爱你们。 谢谢大家的订阅,争取这个月完结开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6章 黑化 她和余耶什么关系? 元喜缩着脑袋摇摇头, 她哪有本事能和余太师扯上关系? 赵朗抬手扯开被元喜拽着的衣袖, 目光冷然:“那你方才为何提到你兄长,他们二人私下是否有牵连?说!” 此话便更为离谱了,元喜忙解释道:“那年天京和燕楚交战, 兄长有幸与太师交过手,得此相识。方才我情急害怕才出声……且我兄长已经过世,又如何能与太师有牵连呢。” 她声音很低,很细, 跟她这个一般,像是个稍用力便能捏碎的玩偶。 赵朗一怔:“你就是燕楚帝流落在民间的……” 难怪觉得元魏耳熟,元魏是燕楚帝的二子,人生中唯一一次成名, 还是因为那场不战而败于余耶的大战,之后几年碌碌无为不受燕楚帝的器重。 连带着她的生母焱妃也不招燕楚帝待见,直到……燕楚帝找回民间那对儿女交于焱妃收养,至此焱妃和元魏的日子才又逐渐好了起来。 可惜着元魏没几年就得重病死了, 燕楚帝觉得焱妃教不好孩子,又将收养在她膝下的那对儿女交给了皇后, 也就是三皇子和如今燕楚太子的生母金氏抚养。 赵朗看着元喜姣好的容貌,燕楚帝既然将她交给皇后抚养, 必然对她颇为看重,她如今又怎得会落到这般任人欺辱的地步? 虞善回到含玉园坐在秋千床上,为了免于被树枝上的小雪堆砸到身上,特意在秋千顶部加了特质的油纸顶, 如此便是这种雪天也可以躺在上头欣赏雪景。 但她没在上头待多久,就冻得不行,又让人在秋千边上就着地上的残枝点了一堆火。 手边摆着一壶热茶,还有只有宫中能吃到的水果,再听着莫兰打听的元喜的身世。 喝茶、吃瓜、聊八卦,人生之乐事也。 白薇可惜道:“这么说起来,这五公主过的也真不容易,难怪被三皇子那么欺负,原来是寄人篱下呢。” 想起五公主跟在三皇子身后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可怜。 虞善咬了一口香蕉,目光盯着被冰冻三尺的红枫池,忽而一笑:“她被焱妃收养之时九岁,后被皇后收养时也不过十三,如今她已十八。等于她在深宫已经熬了九年。” 莫兰思忖她话中的含义,道:“小姐觉得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虞善道:“瞧着三皇子的做派,显然是习惯性的欺负元喜。她在深宫九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要么这女的脑子有病,转不过弯,否则绝不可能如现在所见这般的干净。” 吴西道:“也许是因为她自小生于民间,所以心性淳朴。” 虞善道:“民间大多数人淳朴,是因为他们接触的事与人广泛,且不易妨碍到他们自身的利益。宫中却恰恰相反,和民间相比,皇宫太小,所有的丑恶会被无限放大,除非焱妃和皇后真心疼爱呵护她,从不让她沾惹这些污糟事,否则九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彻底改变。” 吴西道:“若是如此,这几次倒有可能是她故意接近我们的。” 虞善随手扔下香蕉皮,接过莫兰递来的热茶,神色意味深长:“知道今日为何后来没让你出手么?” 吴西答:“当时您看到太师的马车,为了试探太师会不会救她。” 虞善勾了勾唇,这只是其一。 莫兰道:“也是为了试探五公主?您怀疑她是故意在太师路过的时候出现的。可是那些找她麻烦的男人,她又如何能控制他们当时会出现呢?” “很简单啊,她只要提前知道清和公主会找她麻烦这一点,就能提前安排这场偶遇。”虞善道。 元喜身边随从必然是三皇子的人,以她外表的性子也很难得罪清和公主,所以极大可能是清和公主和三皇子勾搭在一起,元喜若早就知道这点就很容易安排了。 她可以在那个地方提前甩掉随从,找时机不小心招惹一下那几个人。 “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我没有证据。” 而且她接近太师府的目的是什么呢? 虞善从秋千下来,带着疑惑负手仰头慢悠悠朝着院内走去,这公主到底是小白菜还是黑了心的小萝卜呢? 有趣有趣。 白薇抱着果盘跟在后头,小声道:“若五公主真如小姐说的这样,那这人岂不是太可怕了?” 身后跟着的莫兰看了一眼吴西,二人相顾无言。 最近小姐在看一本女主角黑化的话本,以她家小姐的脑回路,若这五公主真是这样,那小姐大概还会觉得这五公主还挺有意思的吧…… 夜间,虞善躺在床上看话本,吴西自屋外走进。 虞善看到她,从床上盘腿坐起,问:“不是让你去查清和公主和三皇子么?” “奴婢还没出府就被冉流拦下了,说,说太师让您别管这事儿,他自有打算。” 虞善:“……他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她重新躺会榻上,翘起二郎脚。怎么觉得余耶现在是在把她往贤妻良母的路上培养呢? 话本看到子时,眼皮打架实在熬不住了才睡了过去。 混沌间感觉有人动了她的被褥,她不悦的皱了皱眉一把抢了过去。 余耶:…… 余耶见她睡的这么熟想到自己忙到现在,也不见她来看一下,不满的拍了拍她的脸,意图把她叫醒。 虞善吃痛愤怒的拧起眉头,转了个身还是没醒,倒像是做了噩梦,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不学了!” 余耶一怔,微皱的眉头松了松,唇角幽幽勾起俯下身,细细观察着她的眉目。 她呼吸均匀睡的很熟,只是因为做梦眉宇微蹙,他靠在她耳边诱.惑般的亲了亲她的耳垂。 熟练的解开了她的衣物扔到了床下,修长的手漫不经心摸索、感受着每一寸的细腻,尤其在那两座雪山上流连忘返。 伴随着雪山顶峰的峭立,沉浸在梦中的人儿呼吸也逐渐紊乱。 余耶原本是抱着玩意想逗她一番,但听到少女微弱动情的呢喃,某个玩意儿半抬起头来。 他轻‘啧’一声,收了手。 转而平躺到她边上,两手微曲枕在头下,沉了沉微重的呼吸,闭上眼。 第二日,虞善醒来摸着光秃秃的上半身,神情复杂。 用早膳的时候,她不确定问莫兰:“太师昨晚来了?” 莫兰摇头:“奴婢一直守在门外。” 虞善无言,她做那种梦就算了,怎么还自己动上手了呢?想想还有点羞耻呢…… “小姐,您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啊?”白薇进屋就看见虞善微红的脸颊,关切问道。 虞善没说话,有什么好脸红的?少女思春是常事,老女人才没有这种幻想呢!恩! “小姐。”莫兰突然开口:“小七侍卫昨晚离开太师府了。” 虞善眸光微闪,很快恢复如常,点点头:“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莫兰道:“没有。” “恩。” 此一别,就是真的再也不会见了。 莫兰感受到她的微弱的低落,想了想又道:“前几日的刺客也有眉目了,是端妃临死前收买的杀手。李尚书府也受到波及,被下旨革查。李尚书和李宗华禁足尚书府,李瑾萱因去了莲花庵避过此难。” “莲花庵?” “是,听说被庵主亲自收留,太师好像也没有意思要强行带她回来。” 虞善道:“余太师哪看得上李瑾萱这种小喽啰。” 不过李尚书府一倒,太子手中就少了户部这枚大旗,现在他身边就只剩下慕容林以及长公主和永安侯了。 虞善问:“长公主最近好似没动静了?” 她这些日子忙着和余耶谈恋爱,倒是把赵姝这个人完完全全忘在脑后了,说起来,好像冬狩也未见到她。 莫兰道:“自从和永安侯闹和离闹的满城皆知后,就深居浅出,一直呆在府中。听说永安侯这两日已经搬出公主府了。” “甚好甚好。” 虞善笑逐颜开,这么一来,永安侯和太子之间的牵绊就小得多了。 如今,只要慕容林这边一出事,永安侯也绝不会头铁去帮衬太子。 吴西道:“小姐有打算?” “太师既然说他有打算,我还操这个心做什么。且等等看吧。” 三月初,冷春的季节。 太子禁足已快一月,这一个月的天京城也并非风平浪静,之前太子麾下的水利周总督治水不严,导致的后果开始显现出来。 不只是远在百里的淮南,凡是按照太子治水之法操作的地方,都有决堤之势,尤其大雪初融造成的水位高深,转移临水百姓成了重中之重。 孟涟漪知道此事必须帮太子做点什么,于是在孟澜之地也是南北货物流通的交界口,建立了一座祈福司,还用自身的嫁妆为这些流民搭了新的屋舍和粥棚。 皇上听到消息后,到底是欣慰的,皇后为了附和皇上也鼓励京中贵女效仿,于是各家小姐纷纷前往孟澜施粥行善。 有些不积极的,孟涟漪还亲自点了她们的名。皇后干脆下了懿旨三品以上官员府中的千金,包括郡主、公主每七日分批次进行施粥,也算为天京城百姓做一个表率。 虞善起初是不乐意的,但想到余耶因为水利的事情,连轴转了几日,突然又生出一种责任感。 想了想,那就去吧。 不就是做慈善么?她最会了。 到他书房说给余耶听,他在翻阅折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吩咐了让冉江同去,说完拿着折子起身往外走。 虞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垂头踢了踢脚下的桌腿,鼓了下腮帮子。 眼皮突然一黑,盖上一层阴影,刚抬起头就被人揽住腰身,含住唇瓣。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撕磨,浅尝两口后余耶就放开了她。 虞善第一次有些不舍的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拉了回去,重新咬住他的唇,用舌尖摩挲着他的上唇。 余耶声色有些哑,隐忍的拉开她:“乖,我会快点忙完。” 虞善望着他眼中的血丝,道:“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忙完吗?”话毕,她抿了抿唇,好像这个问题有点无理取闹。 “算啦,你去做忙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 余耶闻言摸了摸她的头,又垂头亲了她一下,转身快步走了。 她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余耶疾步离开的背影,他身后只跟了两个侍卫,除此再无旁人。 虞善默了一瞬走出房门,看到门外等候在册的冉江。 “你把冉海叫来吧。” 冉江征了征:“回小姐,冉海一年的禁令还未解除。” 虞善:“你与他同去见太师,若太师不留冉海在身边,我也不会让你跟着。”随后摆摆手:“你这么跟他说,他会让冉海留下的。” 至少这几日,他会留下。 冉江不再多言,应声退去。 莫兰道:“其实小姐不用担心的,还有康总管在呢。” “你不懂。” 她身边跟着莫兰、吴西暗处还有冉流,他尚且不放心要让冉江跟着。同样,如果冉海能跟在他身边照顾,她也能安心一些。 唉,这该死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五公主:哈哈哈,猜错了吧!我才不是小白菜!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 感谢“小浩浩”,灌溉营养液+3 感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2 对你们无以言表的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7章 交易 虞善到孟澜的时候, 申时刚过。 除了孟涟漪这个常驻太子妃, 后面七日来的天京贵女里就虞善和元喜的身份最高。 这几日后,元喜等人就该回燕楚了。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次元喜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否则之前那么多机会她不来,偏偏赶在自己到这儿的时候跟来。 “本宫还以为太师舍不得你来呢。”孟涟漪一脸和善走到虞善跟前。 虞善刚走进祈福司的大门,就看到孟涟漪款款走近。 这么客气,还亲自来打招呼?这女的以前见到她, 可是连眼皮都不抬的。 虞善笑笑,道:“那娘娘是因为知道太师舍不得,所以才点我名儿的吗?” 虞善这边刚提了股气,想跟这高风亮节的太子妃讲讲戏, 孟涟漪这头就似看透了她的花招,很快停止了这种假模假式的寒暄,吩咐人带虞善去住的地方后,便转头离开了。 虞善有点失落。还想着若孟涟漪继续跟她逼逼, 她就当场表演口无遮拦、年纪小不懂事给她看呢。 可惜了。 祈福司同寻常的大院差不多,分别有主院次院还有一座观音祠堂。主院便是孟涟漪住的地方, 虞善则安排在贵女们住的次院。 “小姐舟车劳顿,明日还要早起, 今晚早点歇下吧。”莫兰一面铺床一面道。 虞善打了个哈欠:“再等等。” 话音刚落,门口的冉江扣门恭敬且低声道:“小姐,燕楚五公主求见。” 虞善扯唇,示意莫兰倒茶, 又对门外道:“请。” 元喜披着斗笠长袍入内,遮的很严实,解下斗笠的瞬间露出那张绝色的姿容。 神色恬静,眼神如水般轻柔却又难掩韧劲。 她抬眸望向虞善的那个瞬间,虞善肯定了内心的猜测,什么柔弱的小白菜,这就是一朵小黑莲。 虞善春风满面,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公主请坐。” 元喜坐下后,看了眼虞善身后站着的莫兰二人。道:“可否单独和郡主说会儿话?” 见虞善点头,莫兰吴西二人随即退了出去。 虞善静静看着元喜,后者垂了眸子声色轻柔:“我来是想与郡主做个交易。” “哦?我与公主能做什么交易?”虞善兴致盎然。 元喜抬眼,那张脸转瞬间已经换了表情,淡漠的眼神中带着她看不透的深谙。 她逐字道:“我可以帮太师府除掉太子。” 虞善道:“我有点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 元喜轻轻一笑,慢慢道:“郡主不必试探,我先开诚布公。为了解除我的困境,我用玉佩为引刻意接近过太师,但很快放弃了。” 余耶自始至终也没看她一眼,神情寡淡直到看到虞善的马车,才有了一瞬的松动。 她便知晓,余耶对她是真的没有兴趣。 元喜顿了顿又道:“我那三哥平日以我痛苦为乐。清和公主为哄三哥高兴,故意安排那几个蠢货跟着欺负我,想让我害怕。连着跟了两日,直到他们中的人无意说出曾也为难过郡主,我才重新考虑或许我应该接近的人是郡主。” “那日我在南街看到你,便知道这是个机会,后来太师也恰巧出现,当时我很高兴,心想若是太师出手,或许还能注意到背后清和和我三哥的勾结。可是……” 听到这里,虞善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我和太师都没出手。” “是,这是我没想到的。不过也无妨,至少清和公主派的那几个人死的很惨。” 虞善点点头,其实元喜的计划还是很成功的,因为后来余耶也查到清和和三皇子确有勾结。 虞善问:“那七皇子的出现也是你安排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元喜可真是一个布局的奇才。 元喜摇头:“不,七皇子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虞善:“你信誓旦旦说能帮太师府除掉太子,你能做什么?” 元喜:“这些日子,我三哥通过清和公主,再通过长公主私下见到太子。他在燕楚常年抬不起头,就想在天京闯一番天地。而太子因禁足心有不甘,又逢尚书府遭难,如今更因治水不善犯下大过,早就坐不住了。” 她目光冷淡又透着几次阴郁,从前那股子的清冽干净似乎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 她看向虞善,道:“这样的两个人现在勾结在一起了,郡主觉得他们会商量些什么?” 虞善眨了眨眼,单手撑在桌上:“唔,造反?” 元喜看着虞善平静的表情,顿了一瞬,点头。 “所以,你有太子造反的证据?”虞善问的很慢,语气落的很轻。 她没有掩饰眼中的希翼,说起来,她比谁都希望早日除掉太子。 可惜元喜道:“暂且还未有,但很快会有的。” 虞善略微收敛失望的情绪,道:“我有理由不相信你。就算三皇子真和太子商量造反,凭三皇子对你的厌恶,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元喜冷笑一声,目光中透着恨意:“我那三哥为了羞辱我,连日里将我当做舞姬给他和太子助兴,陪他们喝酒,他一直拿我弟弟要挟逼我听话,所以时常不避讳我。” 虞善:“……看来三皇子真的蛮讨厌你的。所以你想利用勾结谋反一事,除掉他?” 说完眸光微沉,略带着审视看着元喜。 元喜肯定点头道:“是,这是我的目的之一。” 虞善默了默,她这老实巴交承认的样子又像是小白花了。转而好奇的问:“其二呢?” 元喜道:“其二只有此事成功之后才能做。”她想了想,道:“到时我会在天京城找一个稳妥的靠山,留在这里。但这都是后话。” 起初她用玉佩接近余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但余耶对她无感,她便放弃了,她要找的是个能让她安安稳稳留在天京城的靠山。 虞善惊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回答。离开熟悉的环境,到万里之外的天京朝谋生?挑战自我吗? “我知道郡主奇怪什么。天京城的水固然深,可对于我而言,那座深宫才是最黑暗的。郡主不会知道那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恶鬼。” 虞善问:“那你弟弟呢,不管了?” “当年我为了他决然走进那座囚牢,护了他这么多年,如今也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虞善眼前一亮,够狠,我喜欢。有此等见地的人,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识到。 突然有种志同道合的欢喜感。 虞善认可点头:“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第一,近来太师府的动作都是冲着太子来的,第二,郡主是重华门的余人只会更想除掉太子。” 她何止是余人? 行吧,被说服了。 虞善眼皮有些酸,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行,只要你拿到他们二人谋反的罪证,到时候即便皇上不处置三皇子,我也替你除了他。” 元喜面色一喜:“郡主当真?” 虞善:“事成之后,你也不用找什么靠山,以后姐们我就是你的靠山。” …… 元喜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虞善在桌边坐了许久,好半响,吩咐吴西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了三枚药丸。 虞善:“一人一颗,吃了。” 吴西:“小姐担心有人下毒?” 这是虞善自己研制的避毒丸,不说百毒不侵,却也能防大部分的毒。 虞善:“元喜说太子曾透露过长公主会借此机会对我下手。” 这里好歹是皇上皇后都关注的祈福司,还有大批皇城的侍卫镇守,长公主如果真想动她也不太可能明着刚,还是下毒的几率大一些。 防着吧,谁让她怕死呢。 夜色正浓,外头雷雨交加,天更似被捅破了一般,豆大的雨倾盆而落,下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减弱的趋势。 虞善一直没睡着,加上打雷就更睡不着了。 屋内的烛火吹得晃晃悠悠,她实在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就在这时候烛光募得灭了! 她懵了一瞬,抱剑守在床边的吴西和莫兰,默契的挡在她身前,门口同时响起了惨叫。 冉江守在门外,虞善数着惨叫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哎呀,刚才冉江是一剑杀了一双么?数到第几个来着? 不是她狂,在太师府这么久,已经很久没见过刺客长什么样了。 外面的动静很快停了,随后响起侍卫整齐赶来的步履声。 虞善:……有一个群体,他们永远准时的出现在战斗结束之后。 “末将救驾来迟,请郡主恕罪!” 虞善裹上披风抬了眸子,莫兰上前打开门,门口一堆的血迹尸首已经被人拖走。 侍卫统领单膝跪在门口,神情慌张。 虞善看了他一眼,便转眸落在冉江身上:“有活口么?” “回小姐,留了二人但都服毒自尽了。” 虞善点点头,没有多说,摆摆手莫兰便重新关上了门,门外的侍卫统领冷汗直流,方才雷声密布根本没听到刀剑的动静,还是有人看到院门外的守卫的尸首才来通知他。 旁人还好,偏这虞善是太师府的人,若余太师知晓,后果…… 虞善摸着下巴思忖,不惜动用死士来杀她,倒是很像赵姝一贯的作风。 但她身边跟着什么人,赵姝心里没数么?凭着这些三脚猫功夫的人就想来干她? 虞善不知道,其实这些人不算三脚猫功夫了,便是冉江和冉流二人联起手也还是费了番力气的。 没一会儿,后厨送来一些热茶和点心。 虞善折腾了一会儿肚子也饿了,莫兰试毒后她便安心吃了起来,这后厨大概也是打听过她的喜好,送来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用完点心,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外头的雷雨依旧还未停下,虞善摸着肚皮听着雷声,突然有些不安。 总觉得还要发生什么事。 丑时 虞善捂住火烧火燎,疼痛异常的心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瞪大了双眼感受着喉咙口的腥甜。 虞善:……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居然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2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8章 中毒 “吴西, 噗” 虞善话没说完,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吴西莫兰瞬间惊醒,吴西见到虞善面色青紫和面前的黑血,当即面露惧色:“小姐!你怎么了!” 虞善张了张嘴, 连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止不住的腥甜从喉咙漫出,她一边咳一边吐。 莫兰惊慌开门去找太医,虞善吐完一口老血, 拉着吴西的衣袖泪流满面:“找到她,弄死她。” 去他妈的,太疼了,满嘴血腥味的感觉, 太恶心了。 靠着顽强的意志说完这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完整的一句话。 她是实在说不出话,只要一张口嘴巴一进风她就想吐,一吐就是一口黑血, 看到黑血她一恶心又想吐。 反反复复,颠来倒去。 最后虞善吐懵逼了, 干脆闭嘴放弃。 她淌着眼泪躺在榻上,现在她就是有点后悔, 方才能说话的时候应该让她们去找余耶。 好想余耶啊。 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她会不会已经死了?余耶知道她死了会不会很难过?余耶这么忙肯定会很快就把她忘了。 她后悔了,方才应该留下遗言,如果她死了, 余耶十年内不准娶妻! 想到她死之后,余耶怀里的女人就会变成别人,她又生气又难过。 虞善气着气着,哭着哭着渐渐没了意识,任凭吴西怎么喊叫,虞善也毫无动静。 回应她的只有上空的电闪雷鸣。 冉江以针刺马,一路飞驰去往太师府禀报消息。 …… 祈福司的人迎来了他们一生中最大的危机。 狂风骤雨不但没有退去,甚至更有覆没天地之势,而对于祈福司内的人而言,真正的恐怖不在于此。 祈福司外上千侍卫围守在外,密不透风。 祈福司内连同司内守卫在内一百六十二人,全部跪与祈福司内门里,无一幸免。 倾盆大雨如石般落在他们身上,伴随着他们的凄惨的求饶哭喊声,让整个祈福司显得异常可怖诡异,像极了一座坟场。 “娘娘,您替我们求求情吧,奴婢们是冤枉的啊,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是谁给郡主下的毒啊。” “娘娘,救救我们吧。” “太子妃娘娘,您是大善人,求您让太师饶了奴才们。” “我等冤枉啊。” 孟涟漪站在殿门口,神情忧虑颇为不忍,她双眼微红叹了一口气:“本宫也想救你们,本宫已经替你们去求过情了,太师……本宫再去一次,大不了本宫跪下求他便是了!” 孟涟漪说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底下一众人闻言纷纷感恩戴天,磕头谢恩。 哭喊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 “太子妃要替这些疑犯下跪求情?” 大雨凌冽,却似乎也比余耶的语气温和的多。 孟涟漪闻言,转过身。 她无法形容此时看到余耶的感觉。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她无法抗衡的气势。她尽力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尊荣,保持着身为太子妃的冷静。 孟涟漪回神,语气愠怒微夹呵斥之意:“余太师,本宫知道你心疼崇华郡主,可你牵连这么多人实在没有道理,她到这儿后一直在屋内,只要从接触过她的人查起便是,何须让这么多人一同受罪?他们虽是奴才,可他们也是一条条人命啊!” 孟涟漪将情真意切表现的淋漓尽致,余耶却只瞥了她一眼,而后幽幽越过她扫向雨中那一百六十二人。 他没有情绪,一双眸子就那么轻飘飘的扫了一圈,如泰山般的压在每个人心上。 他面无神色,不紧不慢开口:“都说我杀人如麻,想来你们没有亲眼见过。” 余耶回过身看向孟涟漪,一字一字: “今日她若有事,祈福司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要给她陪葬。” “陪葬?!” 孟涟漪周身大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余耶,这何止是猖狂?! 她知余耶深不可测,也知道皇上对他宠信非常,可这样直面感受到余耶目空一切的狂悖,她心中除了震惊还有恐慌。 余耶的话说完,小部分人的情绪渐涌起来,若说之前是害怕恐惧,那么听完余耶的话他们内心便多了几分怨愤不甘! 孟涟漪:“太师难道要因一人生死,牵连这一百多个无辜的人吗?” “所以娘娘最好祈祷,我家小姐会安然无恙。”冉海凉凉开口。 孟涟漪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说完她又转向余耶:“余太师!本宫望你三思而行!莫要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余耶的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但这笑却比他不笑时更为阴森。 孟涟漪望着地上的一众人,面色惨白,但她心中更害怕的是余耶真的能找出证据。 即便长公主说过今日的事,不会牵连太师府和公主府半分,她也还是不安。 有人挨不住这样的凌迟,加上余耶的愤恨,站起身:“娘娘不用屈尊替我等求情了,余耶这等奸佞早该千刀万剐!我不跪了!不就是一死!余耶,你如此行事,迟早是要遭受报应和天谴的!你,啊!” 没有说完,一声惨叫从他的咽喉发出后,便直挺挺倒在血泊里。 冉流摸着手里的剑仿若无人的站在血泊里,雨水同样打在他清秀稚嫩的脸上。他慢慢看了一圈,认真问:“还有谁?” 孟涟漪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用手巾掩着唇,随后怒然指着血泊里的冉流:“你竟敢随意杀人!他若是无辜之人你岂不是犯了大错!” 冉流不看她,将剑收回剑鞘:“他侮辱太师之时,就不再是无辜之人。” 说完,站在雨中对着余耶恭敬的作了一揖,这才抬步走到余耶身后,与冉海并肩站定。 猩红的液体没入雨海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随着血色在脚下蔓延,众人的恐惧也一点点的加深。 心中刚刚升起的愤怒,就被这一剑轻松化解。 有胆小的婢女吓晕过去,嘤嘤啼啼的声音也从未断过,终于有人瑟瑟发抖的抬起手来。 “奴婢,奴婢有事禀报。” 余耶没有看说话的人,他的目光倏而打在面色惨白的孟涟漪脸上,意味深长道:“才刚开始,太子妃就吓成这样。” 孟涟漪心口一震,猛地抬首。 还未开口,就听莫兰赶来禀报:“太师,小姐醒过来了!” 余耶眸光微闪,缓缓转身。 “扶她起来,喝药!” 虞善的眼睛刚撕开一条缝,就听到熟悉而浑厚的嗓音,吓得她睫毛颤了颤。 师父?师父回来了? 吴西不太乐意:“庄先生,您轻点。” “怎么啦?你没看好你主子现在还嫌我声儿大!”语气虽然不爽,但音量降了不少。 吴西脸色微变,抿唇不语。 哎哎哎,师父干嘛呢?骂她的人作甚!连她都没防住,能怪的了吴西么? 虞善想开口,但喉咙只是动了动,半点发不出声儿。 去他妈的,她这是给人毒哑了吗?! 庄子山没好气的看了半睁眼的虞善一眼,搅着手里的药汁,似是感应到她的内心,果真没在针对吴西。 转而道:“瞅瞅你这出息,制.毒的人被人给下毒了,你出去可别说是我庄子山的徒弟。” 虞善:…… 这老汉离开这么久,是被人喂了炮仗么?咋咋呼呼的,吵死了。出去可别说是她虞善的师父! 虞善连怼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半眯着眼眼巴巴盯着他。 希望庄子山能读懂她的意思。 虞善:别骂了啊,再骂我吐血给你看。 吴西稍稍垫高她的头,一言不发的接过庄子山手里的药碗,一点点给她喂药。虞善勉强咽了两口,就没力气咽了。 接着眼皮子又不受控制的压下,再次昏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依稀看到一抹深紫色的身影走进来。 庄子山看到余耶阴沉的表情,一面收拾银针袋一面道:“晕了而已,死不了。” 余耶:“几时能醒?” 庄子山:“不好说。” 余耶:“毒解了么?” 庄子山:“你猜啊。” 余耶显然没有和他打哑谜的兴致,眯了眯眼,气场冷凝,似是对方再如此敷衍作答便要有生命危险。 庄子山不耐烦道:“耽搁了这么久,你以为清元草的毒这么好解啊?要不是她提前吃了避毒丸,我就是当场飞过来也救不了她!” 吴西急道:“庄先生,小姐现下到底如何了?” 庄子山吹了吹胡须,道:“她既醒过一次就没有危险了,只是清除她体内余毒还需时日,今明两日你们需小心看护她,且得受一番苦头呢。” 庄子山说完,侧头看了眼紧闭的虞善,又瞪向身前阴气沉沉的余耶:“我徒弟我自会救她,要你着什么急?切。” 庄子山拿起扇子打开门,一开门隔壁的药香便没入屋内,为了方便观测虞善的动静,他就将煎药的药炉摆在了隔壁, 莫兰上前想接过庄子山手里的扇子,庄子山摆摆手:“去去去,你们掌握不了火候,只会败了药性。” 言罢,看向笔直站在虞善床上的余耶,问:“下毒的人找到没啊?” 余耶不答,莫兰应道:“已有线索,河侍卫已经去审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奶奶个腿,下毒下到祖师爷头上来了。”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个绿瓷瓶递给莫兰:“拿着,抓到人把这个喂给他。” 莫兰:“庄先生,这是?” “能是什么?自是让他后悔做人的后悔药。” 庄子山随口说完,面色不悦的摸了摸下颚的小胡子,抬腿去往隔壁。 莫兰轻轻唤了声立于床前的吴西,示意她一同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余耶和虞善的二人。 虞善脸上的青紫已经消退,小脸惨如死灰,鲜红的唇瓣也失去了光泽,暗淡而苍白。 她神情平静,倒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余耶望着她许久,也不见她有半点动作,哪怕睫毛也未曾有过颤动。 心肺底下忽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郁气,难消难散。 他凝望着榻上紧闭双眸的虞善,缓缓握紧拳头,骨节青筋暴.露,隐隐作响。 一个箭步上前,拳头落在虞善纤腰两侧的榻上,将她圈在两臂中间,随后俯身咬住她毫无血色的唇。 继而撬开了她的唇瓣,稍稍用力。 铁锈味瞬间蔓延在二人口中,他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虞善,直到见她拧起眉头,方才离开她的唇。 彼时,她苍白无色的唇瓣也不知是被咬的,还是血渍染的,殷红而生动,又恢复了那般的娇艳欲滴。 一滴血从余耶唇间滴在虞善的脸颊上,余耶用指腹轻轻抹掉它,留下淡淡的红印。 看到脸颊上的红润,余耶脸色才似乎好了一些。默了默,又在嘴上沾了一滴抹到虞善另一边脸上。 至此,才慢悠悠道:“看来,你还是离不了大人看着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2 谢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 木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9章 清醒 虞善的平静只持续了一个时辰, 庄子山所言的一番苦头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且接下来的七八个时辰, 每隔一个时辰她便要痛一次,即便是靠庄子山施针也只能缓解一二。 余耶望着她额鬓间冒出的细密冷汗,面色幽冷发寒。 虞善睁不开眼, 只觉得身上似被千斤顶碾压着,又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浑身支离破碎的疼。 潜意识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而今是在地狱里正被小鬼分着吃呢。 否则这种痛苦, 是她这个仙女该承受的吗? 虞善疼得浑身发抖,双手无意识的紧拽着被褥。 余耶拿手巾擦去她额间的冷汗,她的手因为用力,素白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紫筋脉越渐凸起。 他默了默, 挽起衣袖露出紧实的小臂,而后掰开她两只手,拿起它们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庄子山算着时间拿了银针袋进来,看到这幅画面怔了一瞬。 “你干嘛?”床上这丫头没意识疼起来可是往死里掐的, 找虐啊? 余耶头也没抬:“被褥太硬。” 庄子山眨巴眨巴眼,摸了一把小胡须, 虽然这老贼和乖徒的事儿他早有预感,回来的路上听到二人的传言也没惊讶。 但他倒是没想到, 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余太师,竟然还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 怪渗人的。 庄子山:“你居然会干这种人事?” 余耶:“施针。” 庄子山看他冷冰冰的表情,无趣的撇了撇嘴,打开银针袋准备施针。 此时, 冉江在门外轻声禀告,下毒之人找到了。 余耶状若未闻淡漠的盯着庄子山,等他施完最后一针,手臂上掐着他的力道也松懈下来。 这才将虞善的双手从小臂上移开。 庄子山睨了眼他手上的血痕,刚想客气关心下,就见余耶站起身朝外走。 余耶道:“看好她。” 庄子山摆手:“杀你的人去。” 见人离开,庄子山才回眸抬起手,在虞善脸跟前握了个拳,而后缓缓翘起大拇指:“厉害啊,我的徒儿。” 祈福司北院。 冉河随意找了一间屋子,将随行的刑具摆在桌上,就此简单将这里变成了一间临时‘清心廊’。 屋子中央放着两把椅子,椅子后捆着一个女人,面色狼狈跪在地上,双手绑于凳后,如架在刑架上。 彼时,冉河拿着他的锯刺鞭,一下又一下的磨在木桌上,发出‘滋滋’异响,这动静结合屋外的电闪雷鸣,莫名诡异。 “我虽与虞善有仇,可我哪有本事接近她?!你们,你们找不到人就想污蔑我!休想!我没做过我不会认的!” 女子话音落下,屋门口缓缓没入一道紫色身影,他站在门口背对着院中的大雨瓢泼,天际昏暗,与他目光一般森然。 冉河忙站起身对着余耶拱手行礼,暂时停止了手中恐吓氛围的营造。 “太师,下毒的人是后厨一个婢女,小姐喝茶的茶盖上有一个不易发现的小眼,毒就藏在小孔里,茶水的热气让毒汁融于茶水,随后被小姐喝下。属下找到那个婢女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冉河又看向屋内的女子,道:“指认的人看到下毒的婢女曾避开众人视线,走进刘夫人房内过。刘夫人的贴身婢女也招认,说刘小姐和那个下毒的人说话时故意把她打发出去。” 余耶撩起眼皮打在其中一个女子脸上。 目如蛇蝎,望而刺骨。 “刘云汐。” 刘云汐听到余耶漫不经心道出她的名字,不由浑身一颤。 刘云汐:“余太师,真的不是我下的毒!那个婢女是因为给我送饭菜茶水所以才进我屋内,至于我那贴身婢女的话就更不可信了!” 冉河摸了摸锯刺鞭:“刘夫人,此事就算不是你,你也必定知情。在受苦头前,劝你还是早点招了吧。” 刘云汐:“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你说是我你有证据吗?!凭一个狗奴才的一言两语就料定和我有关么?余太师,难道太师府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话毕,屋内突然静宜下来。 ‘轰隆’一声震天响重重压下,不但没有击碎这份安静,反而更显阴森冷寂。 直到雷声停顿的间隙,余耶方才摩挲着指腹,幽幽开口: “背后还有谁?” 刘云汐在这种凌迟折磨中,哭丧脸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师若有证据只管定我得罪!我是内阁学士府的嫡女,还是慕容将军府二夫人,你们没有证据莫说定罪连绑我的资格都没有!” 余耶继续不紧不慢道:“太子?太子妃?还是长公主?” 刘云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便当都有份了。”余耶淡淡说完,站起身:“砍了她的双手送去太子府,双脚送去公主府。” 冉河思索一瞬,认真问道:“那,太子妃那里送什么?” 余耶负手走出门槛:“剩下的就都送给她吧。” 冉河:“是。” 刘云汐听到二人对话,面色大骇:“你们要做什么?!不是我下的毒,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动我,我是慕容将军的二夫人!你要如何跟他交代!余耶!你回来!啊!” 脚边突然响起鞭子抽打的响声,她惊叫一声,想起余耶冷血可怖的话音心尖发颤。 “不,不要,你没有证据不能动我,不是我,不是我!” 冉河闻言像是听了笑话:“刘夫人,是不是做的你自心知肚明。有没有证据对太师府而言也不重要……” 说完,伸手一一掠过桌上的刑具。 刘云汐见状,惊恐欲喊,却在脱口而出的瞬间被人塞住了嘴。 冉河摇摇头,略微肥硕的脸颊随着摇头晃动:“放松放松,咦,刘夫人有没有听过这样三句话?” 太师府不要碰。 太师府的人不要碰。 太师府的女人千万不要碰。 …… 天色微明,太子府天不亮就收到了余耶送来的‘礼物’。 太子赵文烨阴沉着脸摔下手边的茶盏,喝道:“太子妃呢?她如何了?!” “余耶倒是没动太子妃,但是太子妃吓得不轻,晕了好几次。” “什么!余耶竟敢,竟敢!”他捏紧拳头心口起伏的厉害:“混账!真是混账!孤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堂外来报,长公主来了。 赵文烨闻言脸色更为不好,虽然他没有拒绝王姐这次的行动,但到底是她惹出来的事。 赵姝入内看到一地的狼藉,摆了摆手斥退了下人。 道:“看来你也收到了余耶送来的东西。” 赵文烨:“余耶实在是猖狂,刘子荣虽死,但刘云汐好歹还是慕容林的内眷,他竟敢私自行刑,手段还如此残暴!” 说完他站起身:“不行,孤要先行进宫见父皇,若是刘云汐扛不住把我们供出来,即便没有证据也不能让余耶占了先机!” 赵姝:“你尚在禁足,父皇不会见你。太子莫急,即便刘云汐供出我们,本宫也早有打算,现在先别自乱阵脚。” 赵文烨闻言,没了耐心:“王姐别卖关子了。” 赵姝:“你可还记得当初从公主府失踪的那两个贱婢?” 赵文烨:“这如何能忘,孤还派人找了大半年却一无所获。王姐现下提起,怎么?是有线索了不成?” 赵姝莞尔一笑,保养得宜的嫩白手腕端起茶盏:“这二人如今就关在公主府,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你想不到的大鱼,一条足以咬死虞善甚至余耶的大鱼!” 赵文烨眸光微亮:“谁?” 虞善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除了疲软无力再无其他感觉,她有种如获新生的喜悦。 昨夜还有雷声呢,现下透过窗纸还能看到外头的曦光。 她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动动脑袋,屋内好像没有人,外头也是一片宁静,好似万物静好。 不过,怎么一个都没有,当她是死了吗?哼,一群没良心的。 忽然,她听到纸张翻动的声响,微微静了静。 想到那个有可能出现的人,虞善心中一喜忙开口,张了张嘴除了沙沙的‘啊’声,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来。 虞善微张嘴,目光惊恐。 余耶在书桌前忽而听到微弱的抽泣,手中一顿,眸中景光乍亮起身走了过去。 少女双眼湿润紧抿着唇,委屈的不像话,再看到他的时候,眼泪淌的更凶。 余耶俯下身,指腹拭去她的眼泪,温声问:“疼?” 虞善不说话只是哭,且哭的十分厉害。 她要怎么说,她不是疼,她的娘啊,她残疾了,呜呜呜。 余耶拧起眉,冲着屋外喊了一声:“庄子山!” 莫兰在门外守着,听到喊声忙去叫庄子山,庄子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忙慌赶来。 结果一进门,只看到一站一躺,一男一女二人对视着。 关键那女的还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的流着泪。 庄子山:……虽然我是单身,但我的教养让我理解恋爱狗。 庄子山想了想,两手抱胸道:“我知道你死里逃生不容易,看到对象感动的泪流满面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挺丑的。” 虞善哪听得了这种刺激,哇的一声哭的更凶。 余耶冷眼瞥了庄子山一眼:“你到底能不能治?” “你这什么话?敢情这不是我治好的?”庄子山一听他居然挑衅自己的专业,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余耶:“那她为什么哭?” 庄子山一顿,为什么?不是因为看到你动情而哭的吗? 咦,再看虞善的表情好像不是这样,伤心至极,委屈至极,恐慌至极,更像是失恋了。 这才觉察出不对,拉开余耶,弯身一番检查。 片刻,看着虞善充满希翼‘快告诉我,我还能机会开口骂人’的双眼,认真道:“没事儿。” 虞善刚松了一口气,收了收眼泪。 庄子山:“不说话的你,更可爱。” 虞善:!!! 虞善望着他,安静如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0章 良配 虞善脑瓜仁里是空白的, 喉咙因为说不话堵得难受。 她怎么觉得她还能治治呢? 可惜她说不了话, 身上没力气又起不了身写不了字,也就表达不了‘扶我起来试试’的意思。 庄子山安抚道:“徒儿没事,反正你又不靠这张嘴吃饭。” 虞善:……我靠。 庄子山:“还好还好, 你们两还没成亲,一切还来得及。你这身体以后生不了孩子了,余耶呢又是老余家独苗,往后啊你俩肯定是过不到一起去的。” 虞善:??? 庄子山:“如今你这还哑了, 太师府也不可能留个哑巴夫人受人嘲讽吧?我把你们当亲人,才告诉你们这些实情。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耳边似乎响起拉二胡的声音,太惨了,她太惨了。 本来还想哭的, 现在都不敢哭了,她怕一哭就显得她更惨。 她扭头看向余耶,想看看他的反应,但余耶站在她视线死角, 看不见。 虞善理想中的画面应该是,余耶即将坐到床边, 握住她的手,温柔对她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都不会离开你,太师府的女主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终于。 余耶‘啧’了一声,问:“当真说不了话了?” 庄子山:“当真。” 余耶再问:“当真生不了孩子了?” 庄子山:“当真。” 虞善等着下面的重点,但余耶似乎陷入某种艰难的思考, 久久不语。 虞善内心咆哮:想啥呢!说啊!你她妈说啊!说你不离不弃,说我是你的唯一! 余耶轻叹一声,坐到她身边,抬手覆在她手上,在虞善信任的目光下,缓缓道: “余家确实不能断后。”余耶摸着她的手,耐心道:“但你依旧可以留在含玉园,太师府会一如既往养着你。” 虞善睁了睁眼,想靠微弱的意识分辨,这狗男人是不是认真的? 余耶似没看到她眼里的怒火,继续自若道:“当然,若你愿意。待我娶了太师府主母,你也可以……给我做妾。” 虞善咬着牙,怒火在她心口翻腾,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主母?很好。要是在她有生之年他能平安娶到别的女人,她就是牲口。 做妾?!去他的吧!别让她起来,等她起来非要跟他同归于尽! 虞善越想越气简直怒不可解,下意识想张口骂人,心口蓦然闷痛,喉咙猛的一咳,一口黑血从嗓子眼吐了出来。 除了有点恶心,不难受,反而很舒服。喉咙里堵塞的感觉也不复存在。 “爽。” 咦?虽然有点难听,但像是从她喉咙里冒出来的。 就听庄子山,似松了口气般:“妙哉,这下真没事了。我真是人才,想到这种办法给你催吐。” 虞善茫然的看了会儿二人,便明白了这意思。 余耶接过莫兰手中的手巾,给她擦了擦嘴边的血渍,道:“方才想骂我什么?” 虽然现在知道他是为了激她,但一想到他方才说的话,虞善还是觉得生气。 撇头不理。 庄子山鲜少见余耶有这样的时候,忍了忍笑:“乖徒儿,你之前不肯吐,这淤血扎在你嗓子里两日出不来,你方才又没有力气咳出来,为师才想出这招。放心,再过两日你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虞善闻言扭头,看到庄子山眼下厚重的乌青,抿了抿唇,原来已经过了两日了么?能把她从清元草手下救回来,不知有多难。 虞善:“谢谢师父。” 见虞善只理自己,面上大喜,望着余耶得意笑道:“不谢不谢,你是我徒儿,为师救你应该的。” “你该走了。” 余耶冷冰冰的嗓音突然响起。 庄子山冷嗤一声:“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走就走,谁想留啊。”看到余耶不善的面色,他决定还是先避其锋芒。 莫兰等人给她重新换了干净的被褥,也都退了出去。 屋内余下二人,四目相对。 余耶抚了抚她的脸,见她没什么精神:“累就睡吧。” 她原还想质问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但所有的抱怨,在看到他眼底憔悴疲倦,在看到他下颌泛青的胡渣时,卡在了喉咙里。 权倾朝野、无所不能的余太师,好像累了。 想到这里,她鼻尖一酸,眼中泛起光。 余耶似有些无奈:“今日你的眼泪尤其多。”说完,他突然弯下身。 虞善下意识闭了闭眼,将含在眼中那滴泪珠挤了出来。 紧接着便感觉眼皮一凉,呼吸间是他如杉的清冷气息。 虞善的心忽而静了下来。 余耶稍稍退开,她才掀开眼皮望进他深谙的眸里。 感觉到她的手动了动,余耶握住她的手顺着她薄弱的力道抬起,最后带着她的掌心落到他的脸颊上。 虞善指尖蹭了蹭他的脸,声色沙哑道:“太师也累了。” 余耶:“嗯。” 他侧脸亲了亲她灼热的掌心。 虞善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撒娇道:“再亲一下。” 余耶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继而重新俯身贴着她的鼻尖:“亲哪儿?” 虞善盯着他的唇:“都行……啊。” 余耶含住她的唇,极尽耐心与温柔,一点一点攻池掠地,直到她呼吸加重怕喘不过气,方才退开。 继而又埋在虞善脖颈间,吸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虞善想了想:“太师以后还是要注意休息呀。” 余耶心想,还算你有点良心,往后你少叫我操点心就行了。 虞善:“瞧你眼角皱纹都熬出来了,可不能再变老了,老了就丑了。” 余耶:…… 虞善不觉危险,再道:“我不怕别人说我啃老,就怕人家说你老年吃嫩草。” 余耶:……还是说不了话可爱些。 在她腰间恶狠狠的掐了一把,虞善吃痛嘤咛一声后倏而笑道:“开玩笑的啦,我只是不喜欢看到你很累的样子。” 她稍稍收了笑意,有些认真:“我会心疼。” 余耶闻言,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末了,在她项间沉声道:“睡觉。” “啊?” 虞善还在怔懵中,就见余耶从她身上起来翻了个身,双腿跟着上了榻,又伸手穿过她颈后将她捞到怀里。 余耶复道:“睡觉。” “哦。”虞善想,那就睡吧。 二人一同闭了眼。 隔了会儿子,虞善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睁眼:“太师。” 余耶微微拧起眉头,不悦应了一声。 虞善道:“师父说我生不了孩子这话,是假的吧?” 余耶闻言,慢悠悠撩起眼皮,轻笑一声:“是不是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睡吧睡吧,晚安。” 现在可不行,她浑身没力,岂不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虞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余耶不在,她动了动手脚,基本恢复过来。 虞善慢慢坐起身,便看到坐在桌前,执笔而书的人。 烛火微亮,照于桌前,映着男人英姿非凡的面孔。 察觉到她的动静,余耶抬眸朝她看来。“醒了?” 虞善点头走过去。 余耶凝着她的动作,见她自如无恙才放下心,继续手中的事。 “这么晚还在忙啊?”她问。 余耶:“嗯。” 虞善见状知道他没空理会自己,没再多问。走到桌边看到还是有关水利部署的事项,责任到人,极尽详细。 她坐到他边上轻轻靠在他肩头。 余耶道:“去床上睡吧。” 虞善摇头:“不睡,陪你。” “没人抱,睡不着?” “切,才不是。”虞善轻嗤否认。 余耶笑了笑没说话,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 虞善坐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不够舒服,伸手抱住他的腰。 劲瘦,紧实。 好腰。 半响,余耶在她头顶沉了口气。“你这样我没法做事。” 虞善抬头:“我又没乱动。” 余耶看着她不说话,虞善:“好吧。”她松开他的腰站起身:“那你忙吧,我去睡觉。” 言罢,转身回了床榻。 眼睛刚闭了会儿,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身侧一沉。 虞善侧脸看他,被余耶拉进怀里:“快点睡。” 她覆在他胸口,勾起唇,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莫兰等人才开始给她讲中毒当日的事情。 “刘云汐被砍了手脚,又吃了庄先生的药,如今样子可怖,太师故意将她关在太子妃隔壁,又不堵她的嘴,就这么日日惨叫,太子妃被吓晕好几次了。”莫兰给虞善递了一杯茶。 虞善惊讶:“太师把太子妃也关起来了?” 莫兰:“那倒没有,只是太子妃换到哪儿,太师就把刘云汐挪到哪儿。这几日下来,太子妃被折磨的够呛,听说脸色都黄了。” 虞善:“她怎么不走?” 吴西冷笑一声:“她倒想走,太师早就命人将祈福司所有的马车都看管起来,没有太师吩咐,她根本走不了。” 太师这么对太子妃,赵文烨知道会不会气死? 虞善:“刘云汐到现在什么都没说?” 莫兰道:“大抵是河侍卫太过使力,刘云汐直接吓傻了,除了惨叫之外便是喊着不是她三个字,旁的也问不出来。” 虞善点点头,这么说还是没有证据证明刘云汐背后的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了。 “小姐,太师对您真真是看重,您昏迷的这两日,太师公务繁忙却还一直守在您。听海侍卫说太师赶来之前已经几日没怎么休息了。”莫兰道。 虞善想起余耶疲倦的脸,还有这两日时常见他在桌案边坐到天亮。 大爷的,以后谁敢说他是佞臣,她就揍谁。 吴西想了想道:“从前奴婢觉得太师并非小姐良配,如今……奴婢觉得他还行。” 虞善抿嘴笑道:“你居然说余太师只是还行?” 吴西:“太师怕您攥被褥的时候伤了手,就让您掐着他的胳膊,你每疼一次,太师胳膊上就多十个血印子。” 她顿了顿:“旁人如何,奴婢不知。但余太师身居高位,却肯为您做到这个地步,奴婢觉得……太师乃良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公主营养液*5 谢谢华熙营养液*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1章 懿旨 虞善抬手看了眼手指甲, 她不喜蓄甲, 可即便指甲再秃,掐在肉上也必然是疼得。 听到这种话,从前的她肯定想的是:娘咧, 此等献祭式行为,你们说的这是余耶么? 但这两日来,这男人对她事事顺从,体贴入微, 连对她说话也收起了惯常的冷调,温柔的不行。 堪称好男人的模范,模范中的经典。 她提唇,生出一丝‘我男人真棒’的优越感。 低头盯着杯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中了个毒现在连喝茶都没法正视茶盖了。 随口又问:“祈福司的人跪了一夜,那天京城的那些小姐呢?还有,五公主呢?” 莫兰答:“这些小姐吓得不轻,太师也没有为难她们, 两日前就派人送回城内去了。五公主也随着众人回去了。” 虞善点头:“那这施粥可就真成笑话了。” “即便她们亲自去施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左右都是笑话。”吴西抱剑不以为意道。 虞善认可点点头:“对对对,有理有理, 我来之前本就只是打算做做样子。” 吴西闻言,垂眉揉了下鼻尖,不确定小姐是在自黑还是真没听懂,没敢接话。 没一会儿, 余耶从外面走进来,莫兰二人行礼后照例退出,被余耶抬手制止。 余耶看着桌边的人:“得走了。” “出什么事了?”虞善惊讶问。 “路上说。”说着一步上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身后的莫兰二人忙去收拾行礼。 马车内,宽厚的木板搭在两边坐垫上,搭成近一丈的小床,上头铺着软和的被褥,还是她喜欢的浅粉的。 她惊喜抬眸看向余耶,余耶回视,神色自若:“看我做什么?” 虞善道:“我怎么觉得我中毒之后,太师好像换了个人似得。” 余耶看了她一瞬却没说话,将她放到被褥上后也屈膝坐到上头,随后拿起边上的折子。 虞善心道:瞧,这就是天京朝人人喊打的佞臣。 虞善粗看了一眼,整整两打折子书信,大抵都与近来水坝倒塌一事有关。 “我们走了,太子妃呢?”她问。 “不知。” 虞善默了默,他说不知大概是真的不知,不过他们一走,太子妃没了束缚应该也很快能回去。 但奇怪的是,那些贵女都回去两日了,祈福司的事在天京城怕早就风言风语传来开了吧。 可太子妃在这里待了这么多日,也不见太子想办法来接人,倒是真沉得住气。 还是说这盛传一见倾心的太子妃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儿,虞善思路顿了顿,那皇上呢? 虞善道:“祈福司的事皇上知道不?”事闹得这么大,余耶还扣下太子妃,难道皇上就没派人过问过? 余耶放下一张信纸又拿起一张折子,不过眨眼又换了一张,看的虽快,语速却依旧不疾不徐:“问了。” 虞善两手撑着身子靠近他身后:“然后呢?” 余耶:“没然后。” “……” 余耶感觉到身后人静了下来,眸色顿了一瞬,稍放下手中的折子,道:“淮南水坝昨晚倒塌,莱阳峡的水坝也有不稳的趋势。皇上不会再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明白了,祸事当前急需用人的时候,皇上还得指望余太师给他修水坝呢,擦屁股呢。 虞善见余耶看着手里的折子,脸色越渐难看,问道:“很严重吗?” 余耶闻言,将折子直接递给她。 她抿了抿唇,伸手接过。虞善将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是触目惊心,难怪余耶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折子上内容大概是: 淮南水坝之前决堤后,太子派人重新修建,但负责之人却贪污近一半用于重建的银两,工期一拖再拖,最后拖不过去便用了普通的碎石子和泥沙。 负责之人离开三个月后,当地官员便发现修复的水坝出现裂痕,不敢耽搁立马上奏朝廷,但不知为何朝廷不但没有马上派人前往重新修复,反而没过几日,上奏此事的官员便无故惨死府中。 随后太子才找人前去修补,此后几个月水坝倒也没出什么事,直到前段时间冰雪大幅融化,加大水势,近来又是连日暴雨,终于酿成大祸。 淮南上万屋舍被淹,死伤不计,粗略统计下失踪之人都有近乎上千人。 虞善捏着折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淮南城数万人的生死就这么被这些贪官污吏视为草芥,至于不顾。 实在可恨,实在该死。 更可恨的是,这些太子dang仗着背后有太子撑腰,官官相护,根本不肯招认,甚至妄图将此事的罪过推到替罪羊身上,而能够指认他们罪名的证据微乎其微。 “写这封折子的人……”她合上折子,方才发现上头的暗色的血迹。 “死了。”余耶淡淡道。 虞善问:“那这折子是怎么送来给你的?” 余耶却又不答了,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再提起这个人。 虞善也没在意,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道:“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余耶转头看她,她道:“听信上的意思,当初朝廷收到了那个官员送的折子,难道是皇上没有引起重视,给了太子dang机会杀人灭口?” 余耶拉下她的手:“不是没有引起重视。”他微眯双眼,眸光略冷:“是包庇了他。” 皇上将折子的内容告知太子,让他自行处理,原本只是为了给太子遮丑,不让太子失了民心,根本没想到最后付出代价的人是那些无辜百姓。 他? 虞善大惊:“皇上……”包庇了太子。 “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嘛?”她嘻嘻一笑,撒娇道。 余耶挑了挑眉,身子靠到车板上:“问吧。” 虞善:“你现在这么说,我又觉得皇上是真的偏宠太子,可之前皇上在对待李尚书的时候毫不手软,且让太子禁足三月,没收他手中权柄事宜。那皇上到底是看重他还是……” 余耶道:“皇上子嗣稀少,对太子自是偏宠。” 虞善问:“那皇上为何还要对他禁足收权?” 余耶:“因为他怕。” 虞善:“怕什么?” “我。”他曲起一条长腿,将手肘搭在上头,说这个字时一副唯我独尊的气势。 虞善只知此时,不明觉厉。 余耶望着她微征甚至有些呆滞的神情,难得见她傻乎乎的样子,挺有趣,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虞善:“为何怕你?” 余耶加了点力道:“超题了。” 虞善抬手扳开他的手指,揉着脸屁股往后缩了一步:“不问就不问嘛,这么说只要皇上庇护着,那太子就倒不了了。” 她音色渐弱,眼中不自觉浮起一缕幽光。 余耶忽而拖着她的腿将她拉了回去,托着她的后脑勺俯身亲了她一下。 缓缓吐出一句:“太子,必须死。” 祈福司离天京城只有小几个时辰的车程,马车走了没多久,外头由远及近想起马蹄声。 “太师,急报!” 马车停下,冉江将急报从车窗递给余耶,余耶看完脸色微变。 默然片刻,看向虞善:“我先骑马回城,你慢慢跟上。” 虞善心知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乖乖点头。 离去时,她突然拉住余耶的衣袖,跪在被褥上抱了他一下:“我在府中等你回来哦。” 余耶微不可见扯起唇角,眼中宠溺:“乖。” 酉时,虞善回到太师府。 虽然时辰不算长,但颠簸了一路身体也累的很了,庄子山给她把脉又让她喝了药,虞善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上。 第二日,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洗漱完,虞善咬着莲子酥,问:“太师回来了吗?” 莫兰犹豫道:“小姐,太师去淮南城了。” “他竟亲自去了?”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 莫兰点头,虞善垂了垂眸子,掩住里头丝丝的担忧,莫兰又道:“诚郡王也一同去了。” 虞善默然,上一次赵钰说起此事,他这次去淮南城应该也是早有想法,赵钰这么聪明,说不定还能帮到余耶的忙。 虞善:“那七侍卫呢?可跟着他?” 莫兰:“海侍卫跟着,其余的都留下了。” 吴西也道:“太师走的时候回来看过您一眼,让奴婢传话给您:不要乱跑,等他回来。” 虞善轻嗤。 听听这是什么话?她又不是小孩子,还别乱跑……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但愿他和赵钰去淮南城能顺利吧。 虞善慢慢嚼着莲子酥,却有些食之无味。 他们在祈福司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可现在天京城却还如此安静,总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持续到傍晚,终于落到实处。 虞善用完晚膳躺在榻上看棋谱,便见白薇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不好了,长公主,长公主带人闯进府里来了!” 来了来了,这死女人又带着阴谋诡计来了。 虞善当即从榻上坐起:“闯进来了?” 白薇道:“是,奴婢方才去前院看到的,长公主带了二十几人来。康总管正带府卫拦着呢,两边都拔刀了!奴婢瞧着,是要动手了!” 虞善心中微惊,这死女人平日再嚣张,也从不敢正面和太师府作对,今日竟搞这么大阵仗。 虞善疑虑:“带着圣旨来的?” 白薇:“奴婢不知,好像未曾见到。” 吴西莫兰对视一眼蹙起眉头,而今太师去了淮南,便是庄先生给小姐把完脉也出府了。 现在若长公主硬要将小姐带走,双方势必要刀剑相向。 吴西沉着眸子转身出门,欲查探一番,还未走出就见冉江迎面进来。 冉江对着虞善拱手道:“长公主带着西太后的懿旨来的,说是请您去宫中坐坐。” 坐坐?值得让长公主来干太监的活? “西太后素来不管事,你不提起我都不记得皇宫里还有这么一位人物。”虞善手指轻扣在床榻边,思忖着赵姝此举。 拜托,自己要搞事就自己搞,把养老的人扯进来做什么? 冉江:“小姐放心,七卫誓死保小姐周全,没有人能强行将您带出太师府半步!” 吴西莫兰亦是一副拔刀交战,干死长公主的面孔。 虞善吸了吸鼻子,缄默。 西太后并非皇上生母,也从不管前朝后宫的事,早已进入养老阶段,而她更未见过西太后,自是也不可能突然召她前去。 赵姝带人闯进太师府,搞这么大的阵仗,要说皇上不知情,她绝不相信。 那就只有一个说法能说通,皇上知情,且默允了她的行为。 但是因为还要给余耶交代,所以来带走她的是名不经传的那位西太后的懿旨,而不是皇上的圣旨。 虞善看着几人,突然问:“长公主既然有懿旨,她为何还要亲自带这么人前来?” 吴西道:“自是为了逼小姐就范。” 虞善:“唔,看起来是这样,但太师府是什么地方,她大张旗鼓来带人,摆明了是说,我若跟她走了,必然是去倒霉的。” 莫兰恍然:“好让我们跟她作对,最好再她杀几人,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赵姝就可以说小姐抗太后懿旨,对太后不尊,最后小姐还是要走一趟,且还得被冠上抗旨的罪名。 虞善点头:“所以,虽不知这死女人什么目的,这次我都不得不去。” 冉江闻言,单膝跪地道:“等太师回来,他若知道小姐在属下面前被人带走,属下们如何跟太师交代。” “这个嘛……”虞善狡黠一笑:“不要慌不要慌,就算要交代,也不是你们交代。” 这么说吧,以余耶如今对她的宠爱来看,她自己都不敢打自己的主意。 唔,有点太夸张。 好吧,那就想想刘云汐的下场吧,举一反三,凉肯定是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杀公主营养液*2 感谢杀公主地雷*1 感谢所有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2章 关押 凉肯定是凉了。 虞善沉了口气, 赵姝就是乘着余耶不在, 才敢公然带她走,若她执意抗旨双方真打起来,以七侍卫的本事确实能保住她, 但之后呢?之后就会让百姓、让朝廷更视余耶微为眼中钉,为奸佞。 他没日没夜的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忙碌操心,到头来却还要背负这种恶名。 一边骂他一边又指望着他, 这他妈什么逻辑。 也许他不在乎,但是她不喜欢。 至少这一次,她不希望在他奔波于淮南灾祸之时,还有一帮瓜皮戳着他的脊梁骨说太师府的人之所以抗旨不尊, 都是仗了余太师的势。 这种混账狗话,她是再也不想听了。 虞善菱唇微启:“放心,我不会有事。” 以为余耶不在,便能找机会收拾她?何其天真! 即便余耶不在, 她的身后也不是空无一人,想来天京城的百官, 都快忘记那些被秘闻阁支配的恐怖日子了吧? 不如,趁这个机会, 给大家回忆回忆。 到底谁倒霉,还未可知呢。 虞善眼眸微抬,眸光冷意乍现。 走到梳妆台前,从白玉镂雕首饰盒里拿出玉石钗, 交给吴西。 淡淡道:“你拿这个将天京城内秘闻阁的人,全数唤醒,我不一定会被带去宫里,但无论被带去哪儿,你只需带人搅乱那里,有多乱就搅多乱。” 屋内的几人都知道虞善真实身份,但突然听到秘闻阁依旧有些惊讶。 曾几何时,天京城内传出重华门背后有个秘闻阁,专门探听各世家、各官家甚至连宫中的消息也尽在于耳下,此一爆出,便在天京城引起惊涛骇浪,这也是重华门覆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吴西知道虞善主意已定,咬牙点了头。 虞善又对冉江道:“明日一早我若还没没有回来,你再派人去给太师通报。” 冉江却依旧拧眉跪在地上,虞善上前将她扶起,幽幽一笑:“太师府的人,哪个是好欺负的?” 冉江神色微顿,小姐以往那些个骚操作,确实不好欺负,但那都是太师在的时候,她有后盾。 现下太师离城,若有万一也不可能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与其之后从长公主手里救人,倒不如现在就不让她被带走。 虞善自是不知冉江在想什么,只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冉江的肩膀,也不再多说什么,越过几人。 走出了壮士行大义的步伐。 冉江握了握拳,还想劝阻,却被吴西抬手拦住:“江侍卫,小姐主意已定,你拦不住的。” 赵姝见到虞善主动出来,倒是始料未及,只冷冷一笑:“你倒是识相。” 虞善抬起眼皮,故意将赵姝从头到脚瞧了一眼:“长公主为了请我连不带把的活都抢来自己干,我当然得给您的面子不是?” 她笑的干净,且无害。 以至于赵姝看着她反应了一瞬,才听出话里的嘲讽,当即黑脸。 “本宫知你伶牙俐齿,就不知换个地方你是不是还这么能说会道。带走!” 康洛拔刀护在虞善身前,康洛眉间微蹙,神色冷然,此时和他再也没有平常的平易近人,那颗豆大的黑痣令他看起来无比凶神恶煞。 虞善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退后:“太后懿旨嘛,总不能抗旨不是?太师一会儿若是回来,让太师去接我就是了。” 赵姝眯了眯眼,一会儿?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 康洛还想说什么,看到虞善身后的莫兰微微摇头,只能咬牙后退看着虞善被赵姝等人带出太师府。 虞善离开后,吴西几人也各自行事。 吴西先行。 冉江也随后离开,虞善被带走已经是七卫是失职,必须实时知道她的动向,也必须马上告知给太师,决不能再出别的事。 虞善被人扔进马车里一路颠簸,莫约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 她被颠的七荤八素,想吐。但转而一想若是吐在车内,最后恶心的人还不是她自己,只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勉强忍到车门打开。 勉强忍到下了马车。 勉强忍到赵姝跟前。 “呕……” 赵姝:…… 众人:…… 虞善:……我说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虞善!!!” 赵姝虽然脾气偶尔暴了点,但大部分时候,尤其是在外头那是何等端庄?如今仿佛被虞善这一吐,吐失了心神,怒火将她的脸照的赤红。 她的怒吼也令在场的人纷纷垂下脑袋,不敢看不敢听,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虞善从腰间取下手帕抹了把嘴巴,不好意思道:“哎呀呀长公主,别生气别生气,不过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车夫玩命飙车,我这实在忍不住了。” 赵姝怒道:“忍不住!本宫看你是故意的!!” “公主莫要跟她纠缠,奴婢先扶您去换衣服吧。”身侧的婢女劝道。 赵姝面露嫌恶,连衣角和鞋上都恶心的不敢看,狠狠瞪了一眼虞善。 “愣着做什么,带她进去!”话毕,婢女就准备扶着赵姝上了马车。 虞善周边的侍卫突然上前推了虞善一把,她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地界,果真不可能是去宫里,可她没想到赵姝竟然将她带到了大理寺。 “慢着!” 赵姝顿住脚步,虞善:“怎么西太后是在大理寺定居了么?” 赵姝身旁的婢女冷呵道:“原本西太后是想见见你,可是半路上突然有人禀告长公主说了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此消息恐影响天京城安稳,所以只能暂时委屈郡主配合一番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背的十分熟练。 虞善:“哦?不知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赵姝提唇冷笑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言罢,对着身后的侍卫拭了拭眼色,再次转身。 虞善被身后的侍卫又推撵一步,险些踉跄摔倒,她沉了口气慢悠悠回头看了眼推她的人。 她面无表情道:“你再推一个试试?”上了我的小本本,不见血可下不来。 侍卫一顿,手臂竟然下意识缩了缩。 虞善见状,‘啧’了一声,赵姝带她来此,也说明一种可能,她的身份暴露了…… 虞善被人带进大理寺,这里高墙陡立,墙体上扎着密密麻麻的尖刀,若有人想不开想劫狱或是越狱,怕是要被狠狠拍在墙上。 走进正门,被人带着七拐八拐又下了段阴暗的台阶,最后停在一间牢房口。 内心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 被人粗鲁推进牢房后,周围就彻底沉寂下来。 也不知四周是没有人,还是人都死了,安静的可怕。 牢房里尚算干净,还有一块生硬的被褥,只是太过潮湿,气味也难闻的紧。 她呆了几个时辰没有人理她,周围也没声音。有些头晕,也不知是不是饿晕的,毕竟进门前都吐干净了……总之不是很舒服。 虽然庄子山说她的余毒已经解了,但是中毒后怎么也得调理月余。 现在别说调理,看起来今日连饭都没打算给她吃。 跟你们说,你们要死了。 虞善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实在是冷,且是湿冷,勉强把那块长得跟铁板似得被褥盖在身上,不,不能用盖,是铺在身上。 她冷的打了个颤,搓了搓手,娘的,还不来人。 正想着,牢房外就有了动静,牢房门被人打开,狱卒将她带了出去,地方不远,似曾相识。 虞善想了想,这不就是翻版的清心廊审讯司么?迎面还有一个端坐在桌边的官员,看着官服颜色,应该来头不小。 她瞥了眼刑具架,噢哟,连冉河同款锯刺鞭都有,这不就是自己人嘛。 看到刑架边上的火盆,也不管身边两个看守他的人,径自朝着火盆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抬手覆在火盆之上。 狱卒:……她是在烤火吗? 大理寺卿:……她可能是还没意识大理寺的可怕。 大理寺卿咳了一声,板正脸色:“你可知这是何地?” 虞善觉得双手终于恢复了知觉,好脾气的回答:“大理寺啊。” “此地是大理寺的审讯司!本官是大理寺卿!接下来本官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见虞善面色不变,他声色更冷,太师府的人大抵是见惯了更血腥的场面,所以才这么淡定。 不行,他要更凶狠,否则如何吓的她说出真话。 “来人,还不带她过来!” 虞善终于想起此人身份,大理寺卿王才,这王才上位后以铁血手腕,高风亮节著称,倒是比小人要好对付的多。 虞善看到眼前血迹斑斑的残破木凳,眼睛都没眨就坐了下去。 虽然她觉得恶心,但太师府人目空一切的气魄不能丢。 “虞善,本官且问你,你与重华门是什么关系?” 虞善:“这个问题,连菜场的大妈都知道,大人何须再问?” 大理寺卿:“休要说其他!本官问的是你的真实身份!别以为身后有太师府你就敢如此肆无忌惮!本官告诉你,在这儿!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用!趁本官对你客气的时候,你最好能说实话,否则,” 虞善接话:“否则?否则大人要对我行刑么?” 王才冷哼一声:“本官自是不愿这么做,看你细皮嫩肉怕是受不了这个苦头。”言罢眼神扫了一眼边上的狱卒。 狱卒了然营造氛围,用锯刺鞭狠狠抽在地面上。 虞善‘哎呀’一声,继而状似委屈害怕:“不要不要,你们用太师府高仿刑具,来打我这个太师府的人,是不是也忒不要脸了?” 王才一顿,脸色在虞善目光灼灼的质问中竟然有些发红,没错,这些刑具确实都是太师府流传出来的。 其实当初下面人这么学的时候,他本是不同意的,奈何审讯效果出奇的好。 更有甚者,一听说是太师府清心廊同款刑具,干脆还没审就招了,实在是好用。 他今日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着实有些…… “尴尬吗,王大人。” 是啊,是挺尴尬的。 王才心里下意识接了一句,发现说这话的人正是让他尴尬的对象,表情更不自然。 虞善抿了抿唇,道:“大人哪,我没什么好说的,真实身份?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然王大人若非要对我用刑,我也阻止不了,只是希望大人将今日这里的事上报给皇上之时,能帮虞善给皇上带一句话……” 王才:“什么话?” 虞善:“余太师尚在前方给某人擦屁股,他的女人却在身后被人陷害关来大理寺,若是太师知道,恐无心善后。请皇上,三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3章 周华 王才眉宇微皱, 虽说她和余耶的关系已经众所周知, 但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虞善居然说的如此自然,实在是恬不知耻。 “皇上命本官彻查你的身份, 与太师有什么关系,莫要牵扯旁人!虞善,本官问你,你与端敬夫人莫怀虞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掉马了, 但是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呢?重华门知道她身份的都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不可能出卖她。 恬不知耻的虞善回答:“……好像你问我我就要说,我说你就信似得。” 王才怒了:“虞善!休要放肆!这是大理寺,不是太师府!你再不说实话休怪本官动刑了!” 虞善也怒了, 饿的她根本没办法静心想问题:“少用你那套吓唬人的招数吓唬我!你要么直接拿出证据来,要么直接鞭子往老娘身上抽!别在这叽叽歪歪的!” 狱卒:好,好烈一女的。 虞善心道:不是,嘴快了……你敢抽我就敢喊家长。 王才被虞善突然给吼懵了, 长公主的意思是今日先让她吃吃苦头,明日上堂审讯时, 长公主还得亲自旁观,至于证据自然是要留到明日审讯时的。 他并非太子dang, 自然也不是长公主的人,所以也不会无故对虞善动刑,吓唬不了便罢了吧。 左右明日坐实她重华门的门主身份,下场能好到哪儿去? 至于今日的苦头嘛…… 虞善也没想到就这么瞎吼一句, 王才就把她放回去了。 不过,还是没给她饭吃。 往日,她都在烧着地龙的温暖房间里,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余耶在的时候,她就缩在他怀里,看她的话本。 现在嘛,缩在铁板被褥里,勒紧腰带,连个窝窝头都不给她。从大良村离开后就再也没试过挨饿的滋味,果然,由奢入俭难。 但她还是睡着了。 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大理寺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大事。 起初是大理寺少卿一号,收到举报少卿二号的匿名信,一号将举报信交由王才,好巧不巧,少卿二号也正拿着匿名信来举报一号。 原本同僚情深的二人,突然反目,生死立见。 王才被二人的事折腾一通还没完,掌折狱又发现家中夫人偷人,失手将其杀死,被妇人其母拽着跑到大理寺门口哭喊伸冤。 再有,被主簿包庇的杀人犯突然再次犯案,且下手的对象还是宫中妃嫔的亲属。 诸如此类的事,在这个夜晚集体爆发。 天色微明,王才一整夜没合眼。 他揉着眉心,大理寺的风水好似一夜之间被人破坏,什么乱七八糟的污糟事都能碰到。 王才脑中突然浮现虞善二字。 这不正是曾经重华门的行事作风么?!难道是虞善搞的鬼? 王才刚站起身准备找虞善质问,就听家中母亲突发重疾,有过世之兆,王才心神大乱,一时无从顾及虞善这头,急忙往家中赶。 临近辰时,王才的母亲脱险,彼时也快到上堂的时间,王才又紧赶慢赶回到大理寺。 形神具废的王才刚进大理寺就感觉气氛异常,听完侍卫的禀报,王才大惊失色。迅速整理身上官帽衣物,小跑着朝着大堂而去。 “微臣王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来了大理寺。 皇帝摆手:“虞善何在?” 坏了大理寺风水的虞善还在睡梦中啃着鸡腿,被人生拉硬拽起来。 她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还有饿肚子的气,跟着狱卒走进大堂,看到正中间坐的人。 噢哟,大人物啊。 自从知道这皇上为了包庇太子,做的那些个荒唐事后,她对这人就完全没感了。 虞善支配着软绵绵的身躯,对着中间的人行礼:“给皇上请安。” 赵姝眯了眯眼,虞善如今猖狂的模样,简直与余耶那奸佞如出一辙! 皇帝盯了她一瞬,那日在端妃行帐,这小女子哭成泪人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呢,后来再想她多半是装的,余耶的人岂会这么娇弱。 转而对王才道:“朕只旁听,不做其他。你只管审,朕只看结果。” “是。”王才拱手说完,对狱卒道:“把人带上来。” 虞善眸色一顿,面上淡然如水,但心底却莫名不安起来。会是谁? 在看到那两个女子的时候,虞善叹了一口气,她早应该猜到是她们的。 当初这二人就是从长公主府逃的,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赵姝竟然都没有放弃查找。 可是,她们虽然知道她的存在,却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又怎么可能供出她来? 王才:“把你们之前交代的事再说一遍。” 二人跪地,一人道:“她舌头坏了,奴婢一同交代。奴婢二人皆是重华门的门人。一直藏在公主府待命,直到半年多前收到门主的命令,让我们给永安侯下药,破坏公主和永安侯的关系。” 赵姝紧握着拳头,目光灼灼瞪着虞善。 王才:“你们口中的门主说的可是边上这个人?” 她看向虞善,虞善不露痕迹大大方方与之对视,那人只看了一眼便似胆怯般垂下头,点头道:“是,是。” 虞善一怔:“我可没有见过你,怎么就做门主了?” “我的身份本是没资格见到门主的,但是门口下令让大家离开天京城的时候,是门口亲自来送的。当时门主在马车里,奴婢侥幸见过一眼。” 撒谎。 为什么要撒这种会被轻易拆穿的谎? 王才:“虞善,你可有话说?” 虞善:“别闹了,单凭这一句想定我的罪?你不问问几月几号什么时候见过我?王大人,你到底会不会审案啊?” 王才闻言,脸色十分难看,他折腾了一夜现在只想快点结束。 “本官派人查过,你当日一直在太师府,所以即便问了你,也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开脱的理由,也许她们二人的证词只能对你构成怀疑,但接下来这个人的证词,你就跑不了了。来人,带周华。” 虞善周身猛地一震,周华……他们竟然找到了周华! 虞善眼看着周华被人一步步押到面前,她微微张嘴,周华却突然伏在她面前:“门主,老奴知道不该背叛您,但是老奴实在是躲不下去了。求门主宽恕。” 虞善后退一步,神色茫然。 谁背叛,她都不相信周华会背叛。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要做什么? “周华,你且说说你在重华门的身份。” 周华抹了一把眼泪:“老奴是重华门前门主端敬夫人的贴身奴仆,夫人生下少门主之后为了保护少门主的身份,就交给老奴照顾,之后老奴就一直负责照顾少门主的起居。也就是这位。”她看了一眼虞善。 又道:“重华门倒后,少门主被余太师带走,老奴独自逃离天京城,直到近日被长公主的人找到……” 王才:“你可有证据证明虞善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门主?” 周华:“门主是老奴带大的,她右胸下有一颗红痣,腰侧有一块三角的浅色疤痕,那是三岁时不小心烫到的。” 虞善说不出话来,只紧抿着唇望着她脚下的周华。 王才:“来人,去找两个嬷嬷来。” 周华咬着牙抬头,对上虞善的双眸,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门主,对不起啊。” 前来验身的人触及虞善肩膀的刹那,虞善猛的甩开她们。 哑声道:“不必看了,她说的这些特征,我都有。” 周华,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姝拍案起身,冷笑道:“你果真是莫怀虞的女儿!父皇,当初重华门意图谋逆,破坏天京朝稳定,被太子一举歼灭,它的余党也被抓捕殆尽。余太师后来负责善后,结果却收了一个养女回去,如今看来,他早就知道虞善是莫怀虞的后人!包括这些个余孽很有可能也是余太师故意放走的!父皇,您可要详查啊!” 虞善瞥了她一眼,激动个锤子? “公主冷静点,我只是说这些特征我都有,别的我可没承认。说起善后,太师如今也在善后,您还是不要牵扯到他身上了吧?或者说,今日这事儿其实就是公主为了构陷太师府特意安排的?” 赵姝:“放肆!竟敢污蔑本宫!” “是公主先污蔑太师。” 王才忍着头疼扯开话头:“周氏,你可还有别的能证明虞善身份的事未说?” 周华摇头:“这些东西若非贴身伺候她的人,谁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大人,她真的是重华门的门主啊。” 王才默了默,对着上座的皇帝拱手:“皇上,这周氏确实是莫怀虞的贴身奴仆,因此微臣认为她所言之事可信。请皇上定夺。” 皇帝:“虞善,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我确实出自重华门,当时太师大发善心收留我,后来我因误会从太师府逃了,在大良村凄惨生活了两年,这不是门主干的事吧?” 她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们也不会相信,有句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要定罪,就定吧。不过还是别把太师扯进来了,他老人家在前头忙活呢,背后还要被人构陷,我实在是不忍心。” 还有一句话说得好,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赵家这些人将这句话可谓是理解的透彻。 而今这筷子还没放下呢,就想着跟爹过不去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皇帝半眯着眼,问道。 赵姝面露喜色,只要坐实虞善的身份,太师府便有藏匿重华门余孽的嫌疑,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到时候就算余耶在淮南遇险出点什么事,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就算他侥幸不死回到天京城,凭着他藏匿重华门门主的罪名,也够他受得了。 虞善:“皇上误会了,臣女可没有承认什么。” 她说完就听脚边一声惨哼,周华捂着心口突然倒地,她下意识弯身去查看周华情况,被王才挡开。 周华猛吐出一口鲜血,继而神色震惊的看向上座的人,不是别人,看得人正是赵姝。 赵姝拧着眉,心中扬起不安来。 “还不快叫太医!”王才吼了一声。 赵姝站起身指着虞善怒道:“你做了什么?!你想杀人灭口!” 虞善望着周华,周华的目光却瞪着赵姝,只见她朝着赵姝的方向指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已经听你的吩咐照你的话说了,为什么还要杀我!我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 赵姝一震:“你,你在胡说什么!” 周华又吐出一口血:“别装了,你是想把我的死也嫁祸给郡主!为了谨慎,除了昨日我见你之时喝的那杯茶之外,再没吃过别的东西!我已经照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至此,虞善终于明白周华的用意,她再次欠身想去看周华的情况,王才还想拉她:“你别碰她。” 虞善倏而抬眸:“滚开。” 眸光冷窒,寒气四溢。 王才一怔,手顿在半空。又听周华道: “郡主,对不起,你我无冤无仇我真的不想害你,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是长公主要陷害你,那些话,是她告诉我的,是她收买了你身边的丫鬟。她还想陷害余太师……抱,抱歉……” “周,”周嬷嬷。 在虞善喊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周华猛地拉住她的手:“我的少门主……早在重华门出事之时就和端敬夫人一起死了。” 她松开虞善再次瞪向赵姝,却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吐血。 皇帝的脸色也很难看,赵姝指着虞善:“是你,都是你安排好的!” 虞善未作应答,一直看着周华的气息减弱,最后她的身体稍稍抖动了两下,便彻底安静下来。 她缩在袖中指甲深深嵌在肉里,却不觉疼痛。 在场众人皆是惊诧不已,这样的反转实在…… 王才看向剩余二人:“你们二人,” 那女子不等问话,急忙道:“我们,我们我们都是听周嬷嬷的话行事,从未见过这位姑娘,连她是郡主也是昨日才知晓的。” 虞善闭了闭眼,面色平淡的站起身,拍手冷笑:“长公主为了对付我,对付太师,可真是不择手段哪。” “放肆!”赵姝心口起伏剧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昨日她确实见了周华,也是周华提议让她请皇上旁听,她说到时候会尽量说些让皇上盛怒的话,也许皇上盛怒之下就直接要了虞善的命。 她鬼迷心窍,竟然就听进去了。 是她们商量好的!是虞善安排好的! “够了。”皇帝沉声道,他幽幽站起身:“本是女儿家的恩恩怨怨,竟搞到这种地步,还险些牵连到太师身上,实在荒唐!” 虞善心中冷笑,没成功定她罪,便就只是女儿家的恩恩怨怨了? “父皇,不是的!她真的是” “住嘴!” 皇帝:“朕日理万机,没空来陪着你胡闹!今日起,你禁足公主府,没有朕的吩咐不准出门!” 不等赵姝说话,看向面色平淡的虞善:“虞善,此事你受委屈了,朕会补偿你。” 虞善淡淡看了皇帝一眼,似是由着他轻描淡写的盖过去。 对着皇帝福了福身:“既是长公主胡闹,此事于我便没关系了吧?那臣女能走了吗?实在是饿得很,急着回家吃饭。” 皇帝:“……来人,送郡主回府。” “谢皇上,恩典。” 虞善走出大堂,王才其余等人处境十分尴尬,此事用荒唐二字形容也不为过了。 “父皇,虞善真的是重华门的门主!这点儿臣敢肯定!不仅是她,余耶和重华门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才闻言,忙作揖退了出去。 皇帝神色不明,道:“那又如何?” 他没指望能用虞善对付余耶,只是想手里若能捏住余耶一个把柄也好。 但最重要的证人周华死了,临死前还反咬了一口,此事继续纠缠下去,只能是赵姝自己砸了脚。若他不将赵姝禁足,等余耶回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姝不知皇帝的想法,道:“父皇可知道昨晚大理寺的事?这就证明重华门秘闻阁的存在!这些人是在为虞善做事!难道父皇不怕从前重华门之事再现搅乱天京城么?” 皇帝不耐道:“好了,此事你闹得够大了!回你的公主府好好呆着!别再招惹太师府!” 比起余耶对他的威胁,秘闻阁那些人算的了什么呢?若把余耶逼急了…… “皇上!余太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地雷*1~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 谢谢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4章 脸红 “皇上, 余太师回来了!” 赵姝面色骤变:“回来了?!” 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找到的能人, 竟也没能杀得了他么…… 皇帝皱眉看了眼赵姝过于惊诧的反应,问道:“淮南水患未解,他如何会在此时回来?” 太监道:“奴才不知, 奴才是看到太师出现在大理寺门口,遂来禀报。”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 虞善目不斜视,一步步朝大理寺正门外走去,直到看到门口昂首站立的人, 方才顿住脚步。 余耶见她站着不动皱了皱眉,提步上前,冷着脸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余耶:“打你了?” 虞善:“……”他为什么总觉得她会被人打呢? 她没有表情,也看不出半点情绪, 余耶看着她的脸拧起眉头,没再说话牵过她的手,往大理寺外走。 手心冰凉。 虞善道:“我要杀赵姝。” 余耶摸到她手心些微的痂口,声色冷沉, 没有犹豫:“好。” 带着她上了马车,余耶取出马车内的药箱, 拉过她的手,待看到四个深深的血口时, 眸光一凝。 周身气压随之沉了下去。 而素来怕疼的人,竟然半点没吭声。 余耶看着印子脸色狰狞,眼中杀气腾腾,手中的动作却无比轻缓, 他一面擦药一面垂头对着伤口吹气。 手心的凉意令她回过神来。 她望着余耶小心认真吹拂伤口的脸,问道:“怎么回来了?”瞧瞧,她一定是气傻了,自然是冉江给他传了消息。 虞善眼瞳没什么焦距,又问:“水患解决了吗?” 余耶:“没。” “你回来了,淮南城怎么办?” “随它去。” 虞善一怔,点点头垂下眸子。 余耶看了她半响,似是耐心的等她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虞善才抬头望着他,眼眶在余耶视线下微微泛红,她哑声道:“周华死了。” 感觉到她手心发颤,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周华对于虞善来说意味着什么。 虞善几乎是周华照顾大的,见周华的次数比见莫怀虞多的多,重华门倒后,为不暴露虞善的身份,周华独自离开天京城。 余耶将她揽到怀里,抚着她头:“好了,我回来了。” 虞善没哭,只是安静的伏在他怀里。 一路无话,回到太师府。 余耶抱着睡熟的虞善回到紫光园,将她轻缓放到榻上,垂首亲了她一下,转身出府。 虞善醒过来时,已过晌午。 看到头顶繁复金贵的帷帳,便知道是在紫光园,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莫兰:“小姐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虞善摇头。莫兰又端上一碗奶粥:“您先喝口热的。” 虞善接过碗,奶香四溢,说起来一天一夜没吃饭,好似饿昏了头,竟然现在不觉得饿。 喝了几口,问:“太师呢?” 莫兰:“太师出府了,离开时吩咐奴婢给您备了您爱吃的菜,热水奴婢也备好了。您是先用膳还是先洗漱?” “洗澡。”虽然只在大理寺呆了一夜,但牢房那股味道好像现在还能闻到。 余耶方才抱她的时候有没有闻到? 虞善闭着眼整个人浸在铺满花瓣的木桶里,由着吴西给她擦头发。 氤氲的雾气溢满整个浴房,雾气中满是花瓣的甜蜜香气,虞善细白光洁的背部靠着木桶,及腰的长发披散在木桶边上,如瀑一般。 在她快要再次睡过去时。 吴西提醒道:“小姐,差不多了,起来吧?” 虞善摇摇头:“再等会儿,去给我拿点果子进来。” “是。” 隔了会儿,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虞善没有睁眼,感觉到嘴皮微凉,她张开嘴含住,清脆香甜。 是青枣啊。 她咬着青枣,含糊道:“今日我看着周嬷嬷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很想哭但是不敢哭,也不敢有别的情绪,因为怕被他们看出来。我只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死。” 她咬着枣核:“现在我还是想哭,但是我哭不出来了。吴西,哭不出来真的很难受。” 虞善说完,感觉脸颊被温凉指腹捏住,诧异的睁开眸子,纤长的羽睫挂着雾珠,欲坠而不坠,睫毛之下是她如星辰般的清澈瞳孔。 她看着眼前的人,虽然铺着花瓣但她还是下意识双手环在了身前。 “你,唔” 余耶捏了下她的脸颊:“吐出来。” 虞善甩了甩头,企图从他手中脱离,余耶睨着她在水下的动作,神色莫测:“挡?” “……我洗澡呢,你先出去。” 话毕,眼看着余耶的淡漠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不悦,她心下一凝瞬间燃起求生欲:“太师,你先出去,好不好?” “不好。”余耶拒绝。并且执着捏了捏她的脸,道:“吐出来。” 虞善突然觉得这人怎么跟小孩似得,关键现在这小孩还不好哄,她无奈舌头抵着那颗枣核将它缓缓推出。 枣核刚一见光,余耶钳住她脸的指腹就松了力道,转而抬起她的下颚,欠身靠近。 微凉的唇瓣含住她的唇,也顺带将那颗枣核一并吸进了自己的嘴里。 虞善心想,不愧是太师,好骚的操作。 他咬走枣核后微微退身,凝着她的五官细看了半响,才蜻蜓点水般吻在她的眉眼,她的鼻梁,最后又重新落到她的唇上。 虞善羽毛轻轻一颤,这种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让她浑身发软。 她仰头接受着,情到浓时抬手勾住了余耶的脖子,加深了亲吻。 余耶撩开眼皮,眼中掠过一抹邪魅,虞善只感觉身前水面突然猛烈浮动,同时,水下的腰被人固住,她倏然睁眼,才发现余耶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木桶内。 虞善怔住,直到舌尖传来刺痛她才推开余耶,双手再次并在一起挡在胸前,脸颊微驼。 余耶理所当然:“是你自己邀请的。” 虞善:“???”我没有,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话没说出口,余耶的唇就再次覆上,根本没给她机会解释。 虞善没拒绝,她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余耶的外衣不知何时已然褪去,只剩下一身被浸透而紧贴肌肤的玄色里衣,他啃咬厮磨着虞善的唇瓣,直至她呼吸渐沉,喘..息艰难。 余耶双眼微眯,眸中深不见底,他松开她的唇,然后唇瓣轻点在她光洁如玉的脖颈、锁骨,一寸一寸往下,直至停在水面处。 他握着她的腰身将人稍稍托起,花瓣随着起伏的水面粘着在蜜桃之上,他用唇含去花瓣,虞善浑身微颤。 她抬手去拨开他的头,余耶将她的手顺势拉下放到耳边,变成了抱住他头姿势,莫名生出一种鼓励的氛围。 余耶略微仰头,深谙的眸子望进她迷离含着水雾的眼中,往下目光触及如凝脂般的肤色,勾了勾唇,一头扎进了水里。 虞善惊了一瞬,雪山尖传来微弱的刺痛,她才想起来那颗枣核还在余耶嘴里…… 她心口起伏的厉害,手不自觉攀在他肩上,随着他加重动作,手指不住收紧。 半响,虞善感觉他还要往下,脸颊一红咬了咬下唇,抬手推他:“好了,太师,好了。” 她隐隐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到底还是怂了。 余耶从水下慢悠悠探出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粉嫩如桃的脸蛋,沙哑低沉道:“好了?” 虞善连忙点头:“太师,我好饿呀,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呢,洗了这么久,水也快凉了,我们起来吧……” 余耶默了默:“啧。”不满的情绪十分明显,又忽然脸色阴沉:“王才居然敢饿着你。” 虞善附和:“可不是,他还让我坐在带血的凳子上,叫人拿鞭子吓我呢。” 余耶闻言拧起眉头,面色不悦的站起身,一起身便带起桶中的花瓣和水花,水渍溅到虞善的脸上和眼皮,她眨了眨眼抬手抹去水渍,刚一睁眼就被余耶一把提到桶外。 余耶取过柔软的裹身布将她身体全然盖住,又隔着布一点点给她擦拭水渍。 虽然隔着布,却依旧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 嘿,摸哪儿呢? 虞善看着他湿哒哒滴水的里衣:“我自己擦吧,你快去换衣服。” 余耶见也擦的差不多了,随意点了点头,开始当着她的面脱掉湿衣。 虞善见状,抿了下唇,他这么自然大方,她都不好意思说害羞了。 干脆也大方大胆大大咧咧的看,唔,看了两眼。 精壮的胸膛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说不出的诱..惑,结实的肌肉快快分明,充斥着力量。 虞善:啧,好肉。 目光往下,因为突然受到猛烈冲击的影响,视线倏然顿住。 玩过,但还没这么清楚的见过。 她忙扯开目光,踏着小碎步跑到衣架前,换上自己的衣裳。 妈耶,你可是走清纯路线的,快忘掉快忘掉。 自我洗脑中套上里衣,抬眸就见余耶单手搁到衣架上,目光懒洋洋的盯着她。 虞善脑子还没从那个巨鸡的冲击下回神,猝然看到它的主人,莫名有些心虚,又见他身上依旧空无一物。 整个人有点发热。 “太师,你快换衣服呀,会着凉的……” “没衣服。” 哦,他是临时进来的,没准备换的衣物。 虞善:“那让下人送来。”反正卧室就在边上。 余耶:“不要,你去。” 虞善抿了抿唇:“哦,那你先擦干身上啊。” 余耶:“擦好了。” 虞善:“……那你先别看我。” 余耶:“不行。” ……太师病又犯了。 虞善在余耶的注视之下,咬牙穿好最后一件衣裳,然后红着脸僵着身走出了浴房。 虞善找了一套浅色刺竹的素服让人给他送去,虽然没怎么折腾,但她的精神的运动量却不小,直接坐到桌边开始大快朵颐。 余耶进门看到吃的起劲的人,扯了扯唇,终于恢复精神了,也不枉他辛苦一番。 余耶坐到她边上,舀了一碗汤放到她手边:“明日随我进宫。” 虞善望着手边的汤,余耶是真变了啊,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去做什么?” “带你看戏。” “我不喜欢看戏。”而且不也不喜欢去宫里。 余耶:“明日的戏,你会喜欢。” 行吧,你是大爷,你说什么是什么。 虞善懒得挣,见他单手撑头很无聊的样子,剥了一只虾放到他嘴边,自然道:“啊。” 身后的莫兰见状微微垂头,后退了一步。 余耶看了她一眼,垂首从嘴里吐出一个东西,继而咬下虾肉。 虞善古怪的看向桌面他吐出来的东西。 虞善:……枣核。 明明吃枣核是他,为什么反而觉得羞耻的人是她呢? 而且余耶是被她无意间发掘出什么怪癖吗? 爱吃别人吃过的枣核? 看了眼桌上被她啃完的骨头,吸了吸鼻子。如果她把骨子丢到余耶面前,问他吃不吃,她会不会死? 虞善沉默的吃了好一会儿,余耶似乎等久了有些没了耐心,手指敲击在桌面上,‘笃’‘笃’作响。 隔了会儿,余耶:“你还要吃多久?” “……我还没吃饱呢。”你的温柔突然又死了吗? “那你快吃。” 虞善疑惑:“为什么?”谁家小孩吃饭的时候,大人不是让细嚼慢咽? 余耶盯着她不回答,甚至表情越显烦躁。虞善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咬了咬筷子,然后又低头继续吃。 直到吃饱喝足,才愉悦的放下筷子。 莫兰抬手刚想吩咐人撤下残羹,就听余耶不耐烦道:“下去。”随后起身就拽着虞善就往内室去。 莫兰眼神不自然一闪,忙福身往外退。 虞善:“诶诶诶,太师,你干嘛呀?” “复习。” 虞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清寒”,灌溉营养液+2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 感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 感谢“上与浮云齐”,灌溉营养液+5 感谢德玛西亚的地雷包养~ 谢谢所有宝贝的订阅~等完结,我再细写一点你们想要的小剧情给你们鸭~可以提前说一下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5章 善善 虞善这下不仅是精神有点累, 手也扛不住了。 这都多久了, 她吃的饭都快消化完了,这厮却还稳硬如初。“太师,可能我还是学艺不精, 要不您自个儿来吧……” 她放弃式的耷拉在余耶半敞起伏的胸口上,二人的呼吸都不太稳,余耶多半是爽的,而她是因为累的。 余耶垂下头撕咬了一下她耳后的软肉, 声色带欲,哑的不行:“别偷懒。” 为了告诉余耶她真不是偷懒,她将轻颤的手伸到余耶眼前,楚楚可怜:“大爷, 我手都快抽筋了,您行行好吧。” 余耶压着嗓子低笑一声,抬手握住她的手落在腰间,轻轻揉了两下:“才这么会儿, 你真是没用。” ??? 才?这么会儿? 你对时长是有什么误解吗? 余耶:“看来以后要多让你锻炼。” “……” 假装听不懂暗示,她选择装死。 余耶何等奸佞?岂会放过她? 余耶掐着她的腰迫使她靠的更近, 唇就在她耳边、脖颈来回摩挲,每个地方他都只停留一瞬, 动作轻柔如羽轻拂,惹得她面红耳赤。 这狗东西实在太会了…… 腿间的爷们膈的她发颤,且余耶还时不时顶她一下,潜意思似乎是说‘搞定它, 搞不定它你就被我搞定了。’ 虞善:“我好歹是坐了一晚上牢的人,求求太师怜惜一下可好?” 既然装死不行,那就只能装可怜了。 往常在他面前使这招,余耶多半还是会听进去,即便不会真放了她,也会降低要求。 但今日的余耶根本没理她,从她脖子离开径自咬开她的半散开的衣襟,嗅了嗅里头的甜香味。 虞善酥了半边,伸手贴着他微热的脸颊,夹着哭音:“太师,我真的好累,求放过。” 余耶闻言一顿,下颚抵在她柔软的心口,撩起眼皮觑了她一眼,发出一声本大爷已经看透一切的轻嗤。 虞善:…… 她‘哎呀’一声将他推开,她决定撒泼了,彻底背过身去。 余耶从身后贴了上来,他的手慢悠悠给兄弟调整了一下位置,最后准确的挤在她中间,他的呼吸渐渐加重喷在虞善的背心里,虞善身体微僵。 最后他的手搭在她的肚皮上,稍稍用力将她往后提了提,听到身后的人呼吸越发灼热,她叹了一口气:“要不,你试试……” 话音落下,余耶突然不动了,他自然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夹着丝丝猩红的火苗,在虞善这句话后瞬间变成嗜人的火焰,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一点点收紧力道,仿若再做某种斗争。 虞善闭眼咬了咬下唇:“额,” 安静的让她有点尴尬,这话是不是显得她特别不矜持?她为什么要多嘴?该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呢…… “善善。” 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从未这么喊过她,也从未有旁人这么亲昵的喊过,她咽了口唾沫。 太性感了吧。 虞善:他故意的,他在勾引我。 “帮我。”他拉着她的手去触碰,比之前还要滚热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同时心底深处不知为何,竟然涌起丝丝的失落。 她为什么要失落? 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明明忍得这么难受。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后背贴着的胸口上的隐隐汗渍,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同样满是薄汗,他在努力隐忍着。 余耶亲了亲她微红的耳垂:“想把你留到成亲那日。” 因为更加珍视,所以你的美好我想留在最宝贵的日子。 虞善眸光一震,说不清这种感动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听到他亲口说成亲二字,内心突然就期盼起他们未来的生活。 属于她和余太师的美好而幸福的生活。 于是,在这种感动,动情,情势所迫之下,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徒手斗鸡,终于在她的顽强且不懈的努力下完成了使命。 事后,虞善回过味来,余耶说这句话,不也算是套路的一环么…… 留到成亲那就留啊,她动手做什么?害得她当晚连筷子都拾不起来! 万恶的套路狗! …… 第二日。 完全取悦余太师的好处就是用膳的时候,可以使唤余太师给她夹菜,剥虾,剔鱼骨头等等。 且余太师没有二话,甚至对此表现的十分热衷。 莫兰冉海二人惊得下巴都掉了,昨天发、发生了什么? 太师平常用膳的时候就是偶尔夹个菜给小姐,剥虾这种事也就是十顿饭里有一顿,今日这场面,都不能说是对小姐好,这简直就是在伺候小姐用膳…… 活久见啊,活久见。 吴西相对淡定,不愧是她家小姐,得脸。 虞善起初还是吃的喜滋滋的,但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味来,细想起来,昨天她的噩梦,好像就是在余太师给她盛了一碗汤后…… 今天她还是回含玉园睡吧,毕竟男人没了可以再找,手废了就真废了。 用完早膳,虞善跟着余耶到书房,他又开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折子,百无聊赖之际她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宫啊?” 余耶抬头看她:“不急。” 虞善道:“那我回含玉园玩会儿。” “玩?”余耶放下手中的折子,对她的话起了兴趣:“玩什么?” 虞善:“就……” 本来想说看看话本,突然想到上次被他拿走的那本书:“太师,上次你从我这儿拿走的那本话本,呢?” 余耶想了想,道:“不知。” 不知? 想到自己最精彩的地方还没看完,顿觉可惜。虞善嘟囔道:“什么叫不知,人家那里拿走的东西……” 余耶:“丢了,赔给你。” 虞善试探问:“真丢了?” 余耶:“嗯。” 虞善:“那你……看没?” 余耶道:“没有。” 余耶假装没看见她松了口气的表情,垂首:“不过你可以给我讲讲。” “嗨,这种小情小爱的故事,就别污了太师的耳了吧。要不你先忙吧?我出去溜会儿……” 见余耶没说话,她搓了搓手准备往外走。 余耶:“回来。” 她回头:“恩?” 余耶问:“无聊?” 虞善点点头,你现在才发现?我手指头都掰了几十个来回了好吗? 余耶合上手中的折子,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迈出书房。 虞善问:“去哪儿?” “溜溜。” ……好像哪里不对? 余耶带着她出府后也没马上往宫里去,马车停在南街闹市,带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买了好多东西。 具体买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花了余太师好多好多好多钱。 虞善逛得起劲,带着莫兰吴西走进一间珠宝店铺。看到一支金镶玉凤的步摇,她刚拿起来,老板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支步摇方才已经订出去了。您再看看别的?” 虞善松手,略感可惜,那玉凤还挺别致的。 “郡主!” 虞善从店里出来,就见元喜神色慌张朝她走来,她应是疾步赶来的,冷风刺骨的天气,她的额间却浸着细汗。 虞善想到那日在祈福司事,心神一凝,元喜喘着粗气对她微微点头。“借一步说话。” 虞善看了眼缓缓靠近的余耶,拉着元喜朝他走去:“太师,急事!” 言罢,另一只手又拉着余耶,将二人一同拉进了马车。 余耶:…… 元喜独自坐一侧,余耶和虞善同坐一侧,气氛诡异。 余耶凉飕飕的睨着虞善,虞善冲着他嘻嘻一笑抓着他的手拍了拍,就算哄了。 元喜看着对面面色不善的余耶,吸了口凉气。没多耽搁,她勉强提起唇角,开始说话。 虞善听的聚精会神,听到重点后,她忙拉了拉余耶的手:“太师,你听到了吗?太子要造反。” 余耶抽回手:“说完了吗?” 元喜:“……”你别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虞善瞧着元喜在余耶冷视线的攻击下,也怪可怜的:“太师,人家好心来给咱们送消息的,你别这么凶呀。” 余耶眼皮微抬,瞥了元喜一眼,冷冰冰道:“好心?” 元喜缩在披风下的手紧了紧:“我确实有所求,但和太师郡主的目的并不冲突。” 话音落下,车窗外突然响起冉海的声音:“太师,宫里来消息了。” 余耶仿若未闻,冷然道:“说完就下去。” 元喜闻言面色微变,虞善摸了摸鼻尖,这男人怎么回事?面对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毫无风度,看都不看一眼,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掩住心中的窃喜,对元喜道:“五公主,你说的我记下了,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元喜点点头,一眼没再看余耶,下了马车。 虞善抿嘴笑了笑,凑近余耶:“太子这次死定了吧?” 余耶没理她,她盯了他一会儿,她是因为元喜早前就对她提过太子谋逆一事,所以今日乍然再听到也不惊讶。 看余耶的反应好像也是一副早就知情的样子…… “你早知道了啊?” 余耶没看她,甚至闭上了眸子,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虞善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余耶毫无反应。 “怎么啦?为什么生气啊?”虞善噘嘴嘬了他一口:“太师,太师。” 她又亲了他一口:“再不理我,我以后不复习了啊。” 余耶:…… 虞善望着余耶缓缓撩起的眼皮,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余耶凝着她,眸色凉凉:“不说话,就以为没有大人管了?” 虞善寒毛一竖,收住笑意。 马车徐徐停在宫门口,余耶先行下车对着虞善伸手,虞善捂着脸对他翻了个白眼,自己跳了下去。 “小姐!”吴西眼快想扶住她。 余耶却已经更快的将她揽进怀里,然后垂首贴在她耳边:“乖一点,再这么跳我可要生气。” 所以,方才莫名其妙生的气虐完她就消了是吗? 妈的,为什么现在连威胁她的话,她都觉得如此动听呢??? “我瞧瞧。”余耶见她一直捂着脸,看起来有点疼的样子,把她的手拉下,看着粉红的脸颊:“气色不错。” 虞善:“……” 你给我滚。 余耶牵着她走进宫门口,见她还板着脸不说话,摸了下她的头:“好了,下次轻点。” 虞善眉头一跳,冷眼看他,他是真不觉得这句话耳熟吗? 虞善很想怼他一句:你忘了你他妈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余耶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神色一顿,望着他,怔怔问道:“你说什么?” 如果她没有听错,他说的是: 今日我让你亲手杀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小天使送出的营养液~~~ “hxy123”,灌溉营养液+20 “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1 “清寒”,灌溉营养液+2 ”华熙”,灌溉营养液+1 感谢订阅,今天来晚啦,么么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6章 逼宫 余耶牵着虞善一路从宫道朝深宫走, 没走多远, 迎面看到陈景疾步而来。 陈景:“哎哟,太师您可算来了,皇上等着您呢。” 余耶随意应了一声。 虞善听着陈景的话, 暗忖,这些太监好像说话前都喜欢‘哎哟’一声,难道这个前奏是经过系统培训的吗? 陈景的样子有些急切,踩着小碎步急忙忙走在前头, 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和余耶,看似无声的催促。 虞善奇怪的看向边上的余耶,身边的人察觉她的视线垂眸瞥了她一眼:“怎么?” 虞善:“你是要带我去见皇上?” 余耶:“不是。” 虞善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干什么?” 她现在很懵,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且总觉得今日宫内气氛很怪异,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余耶捏了捏她的手,就算是回应了。 虞善对此已成习惯, 撇着唇跟着他一路走到皇帝的内殿门口,陈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余耶却看了也没看他扭头牵着她往隔壁偏殿去。 陈景脸色皱在一起,也不敢说什么。 余耶将她送进空无一人的偏殿, 道:“在这儿等我。” 说完抬步走出偏殿,又留了冉江守在门口。 内殿,点着龙涎香的炉子青烟袅袅,透过雕龙刻凤的檀木质屏风, 依稀可见卧于龙榻上的皇帝。 陈景上前躬身禀报:“皇上,太师来了。” 榻上的人闻言,半闭的眸子微微一颤,陈景将他的头稍稍垫高,而余耶没等他传话便径自走了进来。 陈景见状拧起眉头,今日的余太师好似比以往还要放肆,他看了眼皇帝,终是沉默下去。 “下去吧。”皇帝躺在榻上对陈景摆手。 陈景应承退下,内殿独留余耶和皇帝二人。 皇帝问:“太子……如何了?” 余耶理了理衣摆,坐到皇帝对面的圆桌边,回答:“如何么?待今日七皇子回宫之时,便是太子逼宫之时。莫非皇上还对太子抱有期望?”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从登基之日起他便对这个儿子给予厚望,即便太子犯下大错,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哪怕三大堤口是因为太子的疏忽造成的大祸,他也未曾想过废太子。 却不想他对太子的偏宠,竟被太子变成了怨恨,以至于不惜做出谋逆之举。 “朕不明白,朕对他还不够好吗?” 皇帝是被气病的,昨日余耶将太子和燕楚三皇子谋逆的罪证交给他,他这些日子本就因水患之事忧心劳神,看完当时就吐了血。 太医忙活到后半夜才退下。 皇后连夜传召将外出猎玩的七皇子召回,连出宫的公主也都回了宫,却唯独没有传召太子,此举因此引发宫中诸多猜测。 也是今日太子逼宫的导火索之一。 余耶淡声道:“是皇上不该给他太多希望。无能之人岂堪大任?” 皇帝闷咳两声:“朕就两个儿子,老七是一心玩乐毫无上进之心,太子却自小勤恳好学。所以即便朕知道他无能,也想着只有他勤奋,总能有大用之日。” 余耶扯了下嘴皮,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没有说话。 不识人的,怕是不知这二人到底谁是君谁是臣。 皇帝歇了歇,突然又道:“朕让你辅助太子,可这两年你对太子却是诸多打压,太子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有太师你的功劳。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替朕辅佐太子,又或者……” 余耶放下玉盏,看向皇帝。 皇帝颤颤巍巍的撑着手肘,支起头,深陷的眼眶下沟壑纵横:“又或者从一开始你就打的别的主意,是不是?余太师。” “皇上说的什么主意?” 皇帝:“你打压太子,也不可能帮老七上位,更不会是赵显……” 余耶轻嗤一声:“怎么?莫非皇上以为微臣是想取赵而代之?” 皇帝瞳孔微缩,那双浑浊而锋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余耶,一字一句问道:“不是吗?” 余耶幽幽叹了一口气:“若微臣真有异心,早该反了。” 他说的毫无顾忌,皇帝沉了沉眸子,终是支撑不住重新倒回榻上。语气无力虚浮:“是啊,凭着你余太师的势力,要反早该反了。可你又是为了什么呢?太子倒了,难道你要扶持老七不成?不……赵家的江山会毁的。” 余耶轻声道:“姓赵的人岂止太子和七皇子?” 不等皇帝说话,余耶站起身,不紧不慢:“说来可笑。即便太子走到谋逆这一步,皇上还是对他寄有希望。这等谋逆背君之人,岂能荣坐龙椅?” 皇帝浑身一震倏然看向余耶,手微颤着指向余耶:“你,你果然是记恨朕的。” “先帝待微臣恩重如山啊,皇上最后是怎么气死先帝的都忘了?怎么能真的相信微臣会帮您呢?”他走到皇帝跟前,唇角微提,语调轻浮。 皇帝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情急,猛然咳嗽起来,门外的陈景急忙喊了一声:“皇上,您没事儿吧?” 皇帝没有吱声,外头的人根本不敢入内,只能焦急来回踱着。 余耶躬身替他抚了抚心口:“皇上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太久,该休息了。” “放肆!”皇帝怒急攻心,喷出一小口血来。 余耶淡淡睨了眼衣襟上的血渍,扯过边上原本给皇帝擦拭的手巾,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却没管皇帝嘴下的狼藉。“皇上息怒。” “你就不怕,不怕朕杀了你!”皇帝恨恨瞪着余耶。 “您若真杀的了微臣,何止等到今日?何至于指望用重华门威胁微臣?” 他重新走到桌边,端起玉盏抿了一口:“说到这个,您默许长公主动微臣的人,微臣可记着。” 皇帝眼前发黑,心口一痒又咳出一口血。 余耶望了眼窗外的明亮的光景,转过身不疾不徐道:“至于太子,微臣今日便当替您清理门户了。” “你说什么,你,你要做什么!”他似用了最后的力气吼了一声:“来人,来人!” 话音落下,陈景连忙带着人进来,眼看皇帝的样子心神大乱:“皇上!” 皇帝指着余耶,手指猛颤:“拿,拿下。” 陈景:“来人!” 陈景刚一喊完,外头的御前侍卫夺门而入,同时一道尖声响起:“皇上,不好了,反了,太子反了!” 另一道声音继而响起:“皇上,太子带着三千人马杀到钱武门了!七皇子重伤……” 侍卫还没说话,皇帝双眼一翻,失去意识。 “皇上!皇上!传太医,快传太医!”陈景吼完,又对进门的御前侍卫道:“皇上有令,拿下余耶!” 余耶眉头微挑,冷眼睥着陈景。 陈景望着一动不动的御前,抖着手指着余耶身后的御前,道:“你们……” 余耶收回视线,负手转身:“封锁内殿,除了太医其余人等全部看押起来。” 御前:“是。” 陈景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看着余耶离去的背影:“反了!都反了!” “是反了,不过反的人只有太子罢了。” 陈景怒看着御前侍卫,这明明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余耶的走狗!陈景指着他:“你这逆贼,你们都是逆贼!” 那御前侍卫冷冷一笑:“太师让看押起来,还不动手。” 话毕,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原本跟着陈景进屋的太监宫女,统统带出了内殿。 虞善吃着果子在偏殿等了一个时辰,听到外头的嘈杂声,继而又听到两声大喝。 没听太清楚。 她站起身从偏殿出去,才发现外头的宫人乱糟糟的,步履急促,一批批的侍卫从各处往这里来。 虞善:“出什么事了?” 冉江道:“太子带人逼宫,现下已至钱武门。” 虞善惊诧:“逼宫?现在?” 冉江点头。 她顿了顿,元喜只说今明两日也许太子会有所动作,没想到这么快! 虞善看了眼内殿门口,被这些赶来的侍卫围的死死的。 她踌躇的站了会儿,才抬步朝内殿门走去,一靠近内殿还未开口询问,侍卫就拔剑将她拦住。 冉江轻轻一挑将侍卫的剑弹到丈外,侍卫见状面色大怒,谁知听的眼前少女唤了一声:“太师,你终于出来了。” 侍卫脸色一白,跟着周边的人垂首转身,行礼。 余耶上前牵起虞善的手,往前方正殿走,转身的刹那反手给了侍卫一掌。 虞善听到惨呼扭头去看,温凉粗糙的掌心突然拍在她的脸上,余耶道:“不好看。” “哦。”虞善点点头。 余耶看着她乖巧点头的模样,无意识的勾了勾唇角。 虞善问:“你昨日说带我看戏,就是说太子这事儿吗?” 余耶闻言,似是想起不悦的事,嘴角下压:“唔。” 原本是想亲自给她的惊喜,不想被燕楚那个女的半路截胡。 实在该死。 虞善吸了一口气,想起余耶带她进宫时说的那句话:“我真的能亲手杀太子?” “你在质疑我?” “我不是,我没有。” 就是终于能完成母亲的遗愿,终于能杀死多年想杀的仇人,恩……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突然有点空虚。 当然,她不能这么告诉余耶。 余耶带她走到正殿门口,依稀可见中央门口的乱斗,足有千人。 钱武门这么快就破了? 隔得远,但虞善还是能时不时看到一两块黑物体在半空飞一下,然后落地。 她抚了抚心口,突然有点恶心。 余耶看出她的不适,将她往身后带了带,转身摸着她的头:“看我。” 虞善:“……” 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秀恩爱不太好吧。 突然看到他衣襟上的血渍,抬手摸了下:“哪来的?” “皇上。” “唔,皇上知道太子造反了?” “知道才吐血啊。”余耶懒洋洋道。 虞善点头,也是,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儿子。隔着他的身体瞄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 “太师啊……太子的人好像打进来了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 感谢订阅的小天使们~ 算错了,这个月根本完结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7章 哪吒 “太师啊……太子的人好像打进来了诶。” 余耶闻言一脸不屑, 慢悠悠转身之时, 虞善突然听得正殿两侧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明显盖过了太子dang冲进来的声势。 虞善探头,跟后入场的人比起来, 太子的人马明显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太子怎会这么有自信,相信自己有能力逼宫呢?” 余耶不语,反手将她拉到身前,从背后环着她, 一手指着中央门前出现的人,低语道:“准备好了吗?” 虞善望着那抹明黄色身影,缓缓眨眼。 眼前出现一柄深色弓箭,她双手接过, 被它的重量惊住,弱弱道了句:“我……不行啊。” 余耶轻笑一把提过弓身,抓着她的手重新覆上,肯定道:“我在, 你行。” 虞善抿了抿唇,其实她真的觉得这样不太好, 毕竟这是个严肃的逼宫场合,他两这样子, 太子不要面子吗? 太子内心大概是:你们居然抱在一起?我在造反!我在造反啊!!! “嘶。” 余耶掐了下她的手,道:“别走神。” 虞善应承着重新集中注意力,双手跟着余耶抬起弓箭,看着他放上一支锋锐的箭矢, 道:“太子真的能杀?” 余耶‘啧’了一声,不满的放下手中的弓箭:“你若不想杀,就回家了。” 虞善无奈:“不是,你怎么又生气了。” 余耶:“到底杀不杀?” 虞善见他真要生气了,捣蒜般点头:“杀呀!”她又没说不杀。 冉江和冉海:…… 众侍卫:…… 他们讨论的真的是杀太子,而不是杀鸡杀鸭吗?突然心疼太子。 余耶重新握住她的手抬起弓箭,他们的动作也随着太子的动向,缓速移动。 太子和他的几千人在听到周围的动静后,终于发现他们是中了埋伏,也终于意识到他们即将被包成饺子,开始拼命朝宫外撤。 “杀了他,皇上会怪罪你吗?” 虞善终是问出心中的担忧,虽然她真的很想杀太子,但是如果杀他会影响太师府,那…… 也不能不杀。 那就等等,等她再让吴西联络暗杀阁的人,搞两次暗杀试试也行…… 余耶微顿,心中一软,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 微微欠身,脸挨着虞善的脸蹭了蹭,安抚似道:“安心。” 言罢,虞善便感觉手中渐渐蓄起一股力量,弓被一点点拉长,直到弓被放到最大,箭矢也瞄定了那道明黄色的箭靶。 “放。” 虞善听话松了手。 破云之势的箭矢如电闪极速掠去,惊天劲气凝聚在箭上,越过其后的众人,精准而狠厉的扎进了实体。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被余耶的箭射至一丈之外。 百层踏道之上,余耶将虞善环在怀里俯看着乱如蝼蚁的叛众,悠然道:“开心吗?” 虞善有些怔懵,听着远处依稀传来的惶恐嚎啕,太子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 虞善:“开心……吧。” “恩?”余耶扔下弓箭,捏着她的脸往身前掰。 虞善撅着略微变形的唇,含糊不清道:“就是他就这么突然死了,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真的有点空虚。 余耶:“那再杀一次?” 虞善:“可以吗?” “……” 余耶眼中掠过一丝嫌弃,松开她的脸扭头走了。 虞善望了眼下面尽数伏诛的叛党,追上去又问:“那个三皇子怎么处置?” 余耶:“自有他的用处。” 虞善默了默,那就是不准备杀了?可她答应元喜帮她杀掉三皇子的。 隔了会儿,她道:“不能杀吗?” 余耶定住脚步,看她。 虞善将她和元喜在祈福司的勾当,大致对余耶解释了一遍,余耶听完徐徐点头。“哦。” 虞善:“……然后呢?” “他是质子,不能杀。” 质子?天京朝强势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过质子,现在收质子? 疑惑转瞬即逝,余耶也没多解释,带着她往御花园走。 虞善欣然跟上,随手拔了一株微月花:“其实后妃们不斗来斗去,每天生活在这么好看的地方,还是挺舒服的。” 余耶:“喜欢?可以搬来住。” 虞善心下一跳:“……啊?” 余耶见她反应,轻嗤。 虞善素来敏感,偏余耶不接话了,她脑中立马上戏。 皇帝都病的吐血了估计日子也够呛,太子死透了,如今宫里就剩个七皇子…… 她抓着余耶的手,声音极低:“太子死了,那以后他的班谁接啊?” 余耶:“你说呢?” 虞善:“七皇子?” 余耶:“那个废物。” 虞善不确定道:“总不可能是,赵显吧?” 余耶:“哦,他还没死。”差点忘了。 虞善:…… 她掩住唇,只用蚊子声儿,嘟囔一句。 “怕什么,大点声。”余耶原本想捏她的脸,想个一瞬换道拧向她的耳垂,用了一种你男人天下无敌,你尽管造的语气。 大点声?让整个皇宫听到我问,你是不是打算干翻太子之后再去干翻他老子? 虽然他很强,但还是算了,怪冒险的。 虞善:“我说,你是不是想自己上?”这次她用了好几只蚊子。 余耶摸着她手感到位的耳垂,眯了眯眼,突然俯身看着她:“你想当皇后吗?” 虞善震惊:“???”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说想,他就立马点头告诉她是的,爷想自己上。 虞善当即摇头:“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别闹,皇帝那么多后妃,她打不过来的。 余耶道:“唔,没做梦就好。”他终于松开他红彤彤的耳垂,摸着她的头顶:“你这辈子顶多也就是个太师夫人了。” 虞善:…… 虞善无言,面色甚至有些复杂。 他在调戏她,是的,她又悄无声息的被他调戏了。 不过转而一想,嘴角又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太师夫人啊,嚼着还挺有滋味儿的…… 人一开心,马屁脱口而出:“什么叫也就?太师夫人还不厉害?这时候连皇后都不敢随意乱走,我却可以大摇大摆在御花园走动。如此看来,太师可不是比皇上还厉害么!” 余耶被这马屁拍的身心愉悦,低沉笑了几声牵着她朝前走。 没一会儿,就有人带着内殿的消息前来禀报,皇帝清醒过来召余耶前去,还要召后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 侍卫跪在地上,等着余耶发话,半响才听头顶传来凉凉的话音。 “太医怎么说?” 侍卫:“说皇上怕是,怕是回光返照。” 虞善略感惊诧,想起前些日子皇帝虽精神不振,却也不至于这么严重,看来太子造反对他的打击很大呀。 余耶把玩着虞善细白均匀的手指,道:“既然皇上要见那就见吧。” 侍卫应承:“是。”又道:“另外,长公主听闻太子的事后赶进宫里来,在内殿门口被御前拦下,现下暂被请到偏殿休息了。” 余耶没再说话带着虞善走了,冉海见状对着侍卫摆摆手,示意人退下。 虞善手里转着那株微月话,缄默。 按理说,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该有闲情逸致还在这儿逛花园的。 不过可能是被余太师教化了,她一点也不觉得他们二人的行为有什么违和之处。 恩,不愧是佞臣,不愧是妖女。 余耶:“喜欢?” “什么?”虞善抬眸,见余耶睨着她手里的花,回道:“这个啊,还行,你不觉得挺好看么?” 余耶目光转到她脸上:“好看。” 虞善:……你别看着我的脸说,我害羞。 “我怎么觉得你今日回不了太师府了。”她决定稍微转移一下。 宫里这么多事指着他发话呢,而且万一皇帝不行了,细想一下这天京城除了余太师,好像真没谁有实力能撑的。 余耶随口道:“恩,你留下来陪我。” 虞善没拒绝,当然,余太师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思路又回到皇帝身上,才又想起之前被余耶岔开的话题。 天京城以后谁来接盘?她把赵家剩下的男的、活的一一排列,再一一划掉,最后只留下一个人。 余耶突然开口:“冉海,去把诚郡王接回来。” 冉海拱手:“是。” 虞善闻言停下步子,他说的话可真是跟她的脑子无缝衔接啊。 余耶知道她在好奇什么,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他淡淡道:“饿不饿?” 虞善见他不肯说,不是很乐意回答,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余耶欠身,低沉的嗓音带着热气喷在她耳膜里,诱哄似的道:“乖,晚上跟你说。” 虞善的脸和耳朵由白变粉,她掩饰的挠了挠耳朵,故作高冷:“行吧。” 余耶带着她来到离内殿不远的一座殿门口,宫门口写着‘长安宫’,走进去风格竟然和太师府的奢.靡之风有异曲同工之处。 走进屋内,她讶然:“书桌那里和你书房的布置好像啊……” 余耶:“这儿是我的寝宫。” ??? 虞善竖起大拇指:“太师真厉害,给我抱大腿。” 今日的余太师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牛逼,从没听过臣子在宫里还有房产的。稳。 余耶:“行,晚上抱。” 虞善转了转眼珠,这厮已经第二次提起‘晚上’这个词了,她还是不要接话了吧。 用完膳,余耶将她留在长安宫,独自离开。 虞善趴在软榻上,看着余耶给她找来的话本,随便拿起一本也没看书面,翻了一页。 虞善窒了窒,返回去看了一眼书面。 虞善:……哪吒传奇? 她不信邪的重新翻了翻那一摞话本,无一例外地都是儿童话本,她冷笑着重新拿起那本‘哪吒传奇’,冷酷而叛逆的扯起唇角。 余太师,吒儿干过他爹,你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杀公主救魔王”,灌溉营养液+5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 +1 感谢我公主金猪的,两个地雷包养~爱你。 感谢订阅,这两天可能会有点不定时,但绝对不断更~么么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8章 传位 虞善百无聊赖的翻开儿童话本, 问冉江:“太师在这里住过吗?” 冉江答:“以前住过, 但自您入府,太师已经很久没有在宫里留宿了。” 虞善闻言,撑着头发笑, 爱回家的男人,是好男人。 酉时一刻,长安宫门外突然响起恸哭,她起身走到殿门外, 墙外的哀痛之音越发清晰。 皇帝驾崩了。 她站在殿门口,斜阳的光透过云层打在晶莹的琉璃瓦上,泛起层层的波光,她往上眯着眼看了看天。 那是一片带着火色的云, 红彤彤的,和重华门被烧那日的颜色一样。 她喃喃道:“你该安息了吧。” 虞善有一瞬间的恍惚,母亲那句‘大仇难报,你身为莫家的孩子, 又怎能安度余生?’再次重现脑中。 她毫无情绪的翘起唇,大仇报了, 可她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个莫家的孩子呢。 小时候她问过母亲,莫家在哪里?再大一点她就问, 为什么莫家只有母亲一个人?她唯一没有问过的是,她的父亲是谁? 懂事后,她就再也没问过母亲任何问题。 重华门没了,母亲死了, 连周嬷嬷也死了,这世上也就再也没有人能回答她。 如今,该报的仇都报了,她和莫家和母亲的牵绊,似乎也没有了…… 虞善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眸子,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她连母亲的脸也想不起来了呢。 虞善心情忽而低沉下来,她转身回到殿内,在桌边静静坐了会儿,最后爬上软榻睡觉。 余耶回殿内的时候,她还没有醒,面朝墙面侧身缩在床里边,姿势难得的规矩。 摆手撤退众人,踢掉鞋袜翻身上榻撑着手肘看她,看到虞善紧蹙的眉头。 她睡的很不安稳,呼吸略沉。 余耶眉眼挑起一丝不悦,将她扣进怀里,在她耳边喊:“虞善。” 虞善应声睁眼低呢了一声,因为刚睡醒的关系,瞳孔里透着迷惘和些许惶恐。 感受到后背的温热,想起梦里的可怖,她转身紧紧环着余耶的腰,将脸贴到余耶心口。 虞善:“我做噩梦了。” 余耶道:“什么梦?” 虞善摇头:“吓人的。” 余耶摸了摸她如瀑的长发,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二人没在说话,竟就这么抱着睡了过去。 直到赵钰进宫。 余耶起身离去,虞善用完膳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高空中那轮暗淡的月,根本无法照亮深宫中的黑暗。 外头都是念经诵读的嗡嗡声,虞善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又坐在桌边睡着。 这一觉睡到了丑时。 余耶不喜人多跟着,带她进宫的时候,只留了冉江,当时没想着会留下过夜也没在意。现在半夜醒来脖子疼,才觉得莫兰几人的重要。 莫兰她们要是在,定会叫醒她去床上睡。 且即便半夜醒来,茶壶里也有温热的茶水。 唉,也不怪冉江,所谓术业有专攻,人家毕竟是杀人的。 她喝个口凉茶,坐在桌边发了会儿呆,视线里没入一个黑影,她抬起眸子,有气无力:“你终于回来了。” 余耶:“嗯。”坐到她身边,端起她面前刚倒的茶,喝了一口,蹙眉:“怎么不让人换?” 虞善:“睡太久,凉茶提神。” 余耶看着她没什么精神,放下茶杯将她提到腿上坐下,道:“你若用不惯冉江,殿内留个宫女也好。” 她就势趴在他肩膀上,道:“太师,我们明天能回去吗?” “能。” 得到余耶肯定回答,她松了口气,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太憋闷了。 她退开身,摸着他的脸:“很晚了,我叫人给你打水洗漱吧。” 余耶:“嗯。”他蹭了蹭她的手心,低沉询问:“一起吗?” 虞善:“……不用了。” 你以为撒娇我就会上当吗?姐就是靠撒娇成长起来的,还不知道你的小九九。 打发余耶去洗漱,她看了看殿中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张休息的椅榻,如果她非要分开睡,余耶很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她。 想了想,抱着椅榻上的毯子上了床。 余耶进门看到被毯子裹成一团缩在角落的人,以及另一边规规整整的被褥,心下冷嗤,面色自若用脚将被褥彻底踢到床下。 而后去抓虞善身上的毯子,扯了一下,带着她身体稍稍动了动,虞善没松手。 没给她第三次机会,他用力一抽,虞善直接翻滚了一圈。 余耶:“你是不是皮痒了?” 虞善眨着无辜的双眸看着他:“我不是睡觉不老实嘛,怕影响你。” 余耶:“没关系,我也不老实。” 虞善:……是吗?这么巧。 不过虞善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余耶上榻后什么也没做,也没对她的手做什么,就静静抱着她,盖着被子纯睡觉。 她睡在他怀里,仿佛连念经的嗡嗡声都宁静下来。 但因为白天睡的太多,她根本睡不着,隔了会儿贴着的那片胸腔突然震了震:“皇帝传位七皇子了。” “啊……”虞善一怔:“啊?!” 赵朗这愣头青若是扔进军队,尚且有用之地,他做皇帝……废了废了。 余耶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轻笑一声,低沉道:“七皇子说自己能力不足,要让给诚郡王。” 耳膜震的发痒,她身体从他怀里退了退,将头靠在与他平视的枕上。 轻声问:“那,诚郡王要做皇帝了吗?” 余耶:“嗯。” “七皇子怎么舍得的?”就算他舍得,皇后也舍得?这可是当皇帝啊,是做苍天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统治者,可不是随意能送出去的。 余耶上手摸向她的耳垂:“为了保命,自然舍得。” 虞善恍然,赵钰是他派冉海从淮南城接回来的。 “是你威胁七皇子让位的?”难怪皇帝要召见他们的时候,余耶答应的这么痛快。 当时余耶心里一定在想,你尽管传位,传下去算他输。 “不。”余耶盯着她说话的唇,突然凑上前咬了一口,又道:“皇后不愿七皇子沾政,赵朗自己也无心。” 虞善有些诧异:“那倒是挺意外的。” 余耶:“皇后只一子,她是不想让她儿子步了皇上和太子的下场。” 虞善心道,说到底,那还不是因为怕你。 虞善道:“那你呢?为什么愿意扶持赵钰呢?只是因为赵家无人?” 这个疑惑她今日想了很久,余耶早前说过会杀太子,而他自己也没有过夺权的异心,那他一开始是不是就想好了要扶持谁来做这个皇帝。 换句话说,是不是一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个人是赵钰? 余耶嘴角幽幽提起,似乎对她的耳垂越发有兴致,他将她身体往自己揽了揽,语气诱惑:“想知道?” 废话。虞善点头:“想啊想啊。” “那你表现一下。” “……?” 虞善微微咬了下唇,凑上前亲了他一口,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这样?” 余耶:“就这样?” 虞善见他不是很满意,激起她一丝求胜心,舌尖轻轻在他唇上耐心摩挲,一点点钻进他的口中,最后和他舌尖缠在一起。 余耶起初由着她主动,没想着动弹,但没亲两口就被她勾的起了反应,二人呼吸越发沉重,临近危险之时虞善退开,微微喘.息道:“行了吧?” 余耶目光有些暗,忍着想将她按在身.下的冲动,低声喃道:“先帝在位时极其信任我,第一次和燕楚交战,大战之际先帝染病。” “我听过,他不顾朝臣劝阻,让你做了领兵十万的大将军,然后你不负圣恩的大败燕楚,一举成名!” 余耶提唇,刮了刮她的鼻尖,未觉眼中的宠溺:“嗯,我自小无父无母,十岁被先帝看中后带在身侧,他给了我走到这个位置的机会……” 先帝驾崩前让余耶代笔写过一封诏书,且交余耶保管。 没多久余耶远至百里之外办事时,皇上猝然驾崩,他赶回城的时候,赵成狄,也就是刚死不久的皇上已经登基继位。 并且众臣皆已叩拜,八方百姓皆知,帝位已定。 余耶自然知道那封诏书是假的,因为真的那封还在他手上,上面写的名字也不是赵成狄。 暗中彻查,方知先帝的最后一口气,是被赵成狄活活气没的。 为了朝局安稳,余耶没有拿出那封诏书,暗中将先帝的人一一收到自己的羽翼下。 一年后,余耶和赵成狄摊牌。 赵成狄知他手里竟握着这样一份致命诏书时,十分慌乱,多次找人暗杀都被余耶轻松应对。 赵成狄知道自己杀不了余耶,更控制不了他的时候,和他做了和平共处的交易,余耶应了。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赵成狄对他多番容忍的缘由。 可赵成狄杀不了余耶,也不会仍由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于是…… 虞善接过话头:“于是赵显和赵钰就成了皇上打压的对象,大的被赶去千里之外,小的留在城中备受欺辱,无一好过。” 难怪,她还觉得奇怪,这二人这么招皇上恨。 这么说来,赵显和赵钰也算是命硬了。她脑子忽而一转:“那封真的圣旨上写的人是赵钰吧?” 余耶:“嗯。” 当时赵钰不到十岁,赵成狄虽然怀疑但还目光更多还是在赵显身上,时间一长,尤其赵显时时与他作对,赵成狄也就没有想过余耶会帮赵钰二人。 虞善思忖道:“嗯……保护赵显不太可能,但你肯定有派人保护赵钰了。” 余耶露出一个‘你以为呢’的表情,道:“偶尔吧。”赵钰一点不受伤,反倒会招人怀疑。 虞善崇拜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天哪。”虞善道:“太师!你真是好人!你为国家做的贡献,我替百姓记下了!” 余耶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吹捧,凑近她:“记下倒不必,不如你替百姓报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么么 感谢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9章 赵姝 虞善闻言忙覆到他怀里, 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转移话题:“赵钰做了皇帝,那赵显……” “照杀。”余耶垂首将唇贴到她墨发,语色清冷。 虞善不再说什么, 但凡余耶下了杀心便不会轻易改变,只是赵钰绝不会袖手旁观,况且往后赵钰还是他的领导。 罢了,男人的事男人操心去吧, 她负责美就成了。打了个哈欠:“太师,咱们睡觉吧。” 余耶原本还想做点什么,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不是很情愿的应了一声, 听着怀里的人渐渐均匀的呼吸,余耶默然。 他如今好似越来越心软了。 这样不好。 心下一狠,手指张了张想要将她揪醒,怀里的人不知是不是警觉到他的意图, 往他怀里拱了拱,顺带撒娇似的咂了下嘴。 余耶一顿, 微张的手指下意识收了收,最后只轻描淡写的挠了下过她的腰, 抱着她睡了。 次日,虞善醒来的时候,余耶已经又不在了。 但是他将莫兰和吴西二人传进宫里来,有了她们, 虞善的手宛若又废了一般,懒散起来。 连话本翻页这种事都让吴西代劳,吴西觉得她家小姐可谓将懒发挥到了极致。 但虞善却并不觉得这是懒,她认为吴西站在那里也无事可做,不过和她一起看,她是好心。 余耶一整日不见人影,到了傍晚只叫冉海来传话,让她先回太师府。 虞善当然高兴,带着莫兰几人兴高采烈的出宫。还没出宫,冉海又赶来传话,说赵姝还被关在方琼殿里。 虞善问:“然后呢?” 冉海摇头:“没了,太师就说这一句。” 虞善对着几人招了招手,道:“诶,你们几个给我分析分析,太师是想让我去报复她呢,还是让我去报复她呢?” 莫兰吴西对视一眼心底了然,没有回答,唯有冉海老老实实回答道:“报复她。” 虞善恍然大悟,点点头:“有道理。你说的对,那走吧。” 言罢,越过冉海重新朝着内宫走去。 冉海有些惊讶看着虞善的背影,听她道:“海侍卫,方琼殿怎么走啊,快来带路呀。” 冉海后知后觉:……不是我说的,怎么这种事还要背锅呢? 方琼殿,名字固然动听却不是什么好地方,寻常都是给不受宠或犯了错的妃子居住的地方,也就比冷宫好点。 皇上驾崩后,原先住在这里的妃子被带走后,余耶就将赵姝关到了这里。 赵姝被绑着手脚却还正坐在殿中的椅子上,往日有多高高在上,而今就有多滑稽。 殿中只有一个伺候,不,算不上伺候,也就是喂她吃饭喝水,给她脱裤子方便的宫女。 虞善的到来让赵姝十分激动,虞善挑了挑眉头示意宫女给赵姝解封。 “贱人!你们竟敢谋逆!你们杀了太子和父皇!你们不得好死!”布一拿掉,赵姝便张口骂道。 虞善揉了揉耳朵:“您省点力气,我能听到的。” 赵姝双唇泛白,虞善心底嘀咕,不过一个晚上赵姝脸色就由光泽红润变的暗淡蜡黄。 由此警醒: 从小养生很重要,看看赵姝就知道,精心保养到四十,肌肤红润又光泽,一朝变成熬夜狗,哦豁,一无所有。 所以说,女子啊万万不能熬夜。 赵姝挣扎吼道:“你们杀了太子!害死了父皇!有本事你们把本宫也杀了!就算死,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虞善闻言,缓步走到她下方的椅子上坐下:“长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了鬼的,而且我觉得你还是做人比较可怕,譬如你现在。” 她笑了笑:“您现在这幅样子,要是被永安侯看到……他一定会十分庆幸跟您和离了,要我说您就是没吃过苦,怎么一个晚上就成这样了?” 虽然赵姝语气依旧很横,但是明显有气无力。 赵姝听到永安侯三个字,面上闪过一丝的慌乱,但转瞬即逝:“要杀便杀!就算你们今日杀了本宫,本宫依旧是天京朝的嫡长公主!本宫无惧!” “谁要杀你了?”虞善摇头:“据我所知,新帝和太师都没有这个打算呢。” “新帝?!我呸!你们就是贼子逆臣乱党!你们会遭报应的!”赵姝无力朝着虞善吐了一口唾沫。 因为无力只吐到地上,并没有达到效果。 这可是尊贵的长公主啊,硬生生被她逼的吐口水,虞善轻咳一声,不愧是余太师带出来的,她真厉害。 虞善道:“……其实他们也就是关到你死为止,老死,病死或者……被雷劈死吧。” “放肆!你们敢!你这个贱人!你这重华门的余孽!你不得好死!” 虞善叹了一口气:“长公主,你怎么骂人没有新意啊,这样我会很无聊的。这样吧,我再给你点灵感。未来的日子您应该都要被绑在这里了,不见天日,无法动弹,连方便都要看宫人心情,也再没有昂贵的脂粉可以用,肌肤会如逐渐干枯的……果子,一点点失去光泽,最后爬满皱纹。” 虞善摸了摸手臂,娘咧,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啊!你闭嘴!你们敢,你们竟敢!”她猛地起身因为失控,直接从正座上的椅子摔倒地上,正好摔在她吐的唾沫上…… 说不出的狼狈。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出来混总要还这句话呢,就是这样。 自己吐出来的口水,哭着也要用身体擦完。 虞善道:“你说我们杀太子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激动呢。果然啊,女子还是更在意容貌。” 起身朝赵姝走近,站在她身前俯视着:“那我继续啊,除了这个呢您以后大概一个月,能有一次机会洗澡,当然不可能是泡澡啦,就是冲一下。咦,现在看长公主都觉得一股味道扑面而来呢?”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啊!!”赵姝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宁可死也不要过虞善说的这种日子,对她而言,那与地狱有何区别! “我说了,没有人会杀您啊。” 赵姝艰难的仰起头,却只能看到虞善的身子,而看不到她的脸:“你们好狠!” 虞善眉眼微垂,冷睨着她:“其实,如果您好好做你的长公主,今日就没有这些事了。现在您说我狠,长公主不如想想您想杀我的时候是什么嘴脸?” 说完,虞善不再理会赵姝的谩骂,抬腿悠悠然走出殿门,刚出门身后的声音就被堵住。 “听说长公主积食,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莫兰淡淡道。 虞善:“哦?”忽而一笑:“余太师倒是比我还记得仔细。” 虽然不给她饭吃的人是王才,不过长公主是幕后主使,余耶也算给她肚子报了仇了。 “快走吧,方才说的太狠了,我现在觉得浑身肉麻。” 虞善抖了抖肩,带着几人快步往宫外去,对赵姝说的话其实都是她现场编的,就是为了吓吓她,效果惊人,连她自己都惊到了。 回府后,虞善立马跑了一个玫瑰精油澡,做了一个全身保养,看到镜子里细白如玉,年轻美貌的少女脸,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丑和老都是别人的。 她嚼着后厨特制的低糖奶酥,突然发现不见白薇的人影,问道:“白薇呢?” 自从吴西回她身边伺候,白薇的存在感就极低了,但因为她伺候尚算细心周全,虞善也没有想过让她离开。 莫兰上前:“白薇……离开太师府了。” 拿着奶酥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不知情?” 吴西道:“您还记得,在大理寺受审时,周嬷嬷说长公主之所以那么清楚您身上的印记,是因为您的贴身婢女出卖您。白薇就是这件事最后的句点。” “是太师……”虞善望着手里的奶酥,食之无味。 “太师也是为您以后再无后顾之忧,且白薇是自愿的。”莫兰道。 虞善想了想,说:“皇上太子这些忌讳重华门的人都死了,如今也不必担心他们钻空子。白薇现在人在哪儿,去将她带回来。” 莫兰:“奴婢不知,此事是海侍卫安排的。且,奴婢认为太师不会同意。” 吴西认同点头:“小姐不如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见二人都这么说,虞善应下,转而再次想起罪魁祸首赵姝,那些话现在想来真是太温柔了! 虞善敲着桌板琢磨了一会儿,对莫兰道:“你派人去给太师传句话,就说长公主思念永安侯,能不能让永安侯进宫和长公主见一面。” 莫兰应承:“奴婢这就去。” 第二日余耶也没有从宫内回来,虞善待不住了带着莫兰几人去了戏却楼。 不得不说,戏却楼的奶茶还是很到位的。喝完两杯奶茶,又慢慢悠悠在南街闹市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到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孔,韩华韵的婢女幽兰。 韩华韵第一次的好印象就是幽兰给的,这丫头性格直爽,说话简单大方,她还挺喜欢的。 幽兰朝她迎面走来,福身含笑道:“郡主安好,我家小姐请郡主过茶院一叙。” 虞善本想拒绝,但内心的好奇好像又不允许,遂应了。 跟着幽兰去了一个小院后门,走过一段廊道,看到一座小木桥,桥下水流清冽,令人舒心。 再往里走进一扇拱形门,顿时茶香四溢,入目的还有十来张茶桌,桌上皆摆着棋盘。有几桌边上坐着人,少数注意到她们进来的人,淡淡看了虞善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幽兰道:“来这里下棋喝茶的人,都是真正的清流雅士或名流骚客,即便来的人是余太师,他们也是这反应。” 虞善闻言笑了一声:“你这可不像好话。” 幽兰倒没有紧张,自若道:“奴婢的意思是即便是英明神武的太师来了,他们也是这样。” 虞善提了提唇,反应很快嘛。她观望四周:“这喝茶的地方还挺别致的。” 幽兰道:“这茶棋院自开门之日,小姐就悉心打理,至今已近三年,可惜……” “这是慧云郡主自己开的?”虞善略微惊诧,不过回想方才那些清流之士,恩,倒是像极了韩华韵做作的风格。 幽兰点头,正说着幽兰带着她走到一间竹制雅居:“郡主请,小姐在里面等您。” 虞善独自走进屋内,韩华韵坐在桌边,面前一堆茶具。 果然是这才是贵女该玩的东西,像她就活该吃喝玩乐无所事事。 韩华韵看着虞善,柔荑微抬为虞善倒了一杯茶:“虞姑娘,请喝茶。” 虞善眯了眯眼在她对面坐下,审视着面前的陶盏,态度这么好? “慧云郡主,到底什么事,请说?”为表回敬之意,她稍稍加重了请字。 韩华韵淡笑:“我是来和虞姑娘,求和的。” 虞善:“哈?” 韩华韵再道:“我不日,便要入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华熙”,灌溉营养液*1么么哒 感谢德玛西亚地雷*1么么哒 感谢公主的地雷*1么么哒 感谢订阅~么么哒 话说你们是不是都开学了……恭喜,哈哈哈哈哈,溜了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章 煎蛋 “我不日, 便要入宫了。” 韩华韵说完, 虞善她习惯性摸了摸鼻尖:“进宫?做赵钰的妃子?” “虞姑娘,是皇上。”韩华韵轻声纠正。 虞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进宫就进宫呗, 关我屁事?不过转而一想以后见到她岂不是又要行礼。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 虞善道:“哦,那这和郡主找我来有什么关系?” 韩华韵垂眉抿了一口茶,默然顷刻,道:“冬狩那日对你说的话, 抱歉。那时我并不知你和余太师真正的关系,也不知余太师背后对皇上的支持。而今,皇上登基在即,背后全靠余太师扶持, 今后也要依靠余太师。” 她稍微停顿,又道:“他日,你我之间总还有见面之时,因此今日才贸然将你请来, 解开误会说清楚。我与你本不是敌人,往后皇上与太师君臣之交, 相辅相成,身后的你我也理应和平相处。” 虞善这下听明白了。 她虽不喜欢韩华韵, 但她说的有道理,再怎么样韩华韵进了宫以后也是余耶领导的媳妇儿,面子还是要给。 虞善端起陶盏呷了口茶,清冽且香:“我不懂茶, 不过好喝。” 韩华韵见状面色微缓,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起初还怕虞善记仇不肯言和,现在看来结果是好的。 屋内陷入短暂沉寂,虞善周围看了一圈,突然看到窗边摆着一盘棋,起身走到棋盘前。 “胜负已定,还摆着做什么?” 韩华韵似是陷入欢喜的回忆,露出一个诚心的笑:“这是皇上第一次与我下棋留下的棋盘。” 虞善有些意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 “其实那日你说的没有错,这么多年我对他的存在其实早有依赖,却不愿承认罢了。”韩华韵看着棋盘: “我是慕国公府的嫡长女,自母亲将我送到他身边便告诉我,我的责任,国公府的责任。甚至我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国公府的希望,是不是天京朝的未来,我只是按照父亲临死前的安排这么做了。以至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被迫去到他身边的。” 虞善眸子微转,据她所知韩老国公是在赵成狄登基后两年才去世的,这么说来很有可能他和余耶一样,都知道先帝真正想要传位的人是谁。 也就能解释的通,之前她所疑惑的问题,为什么慕国公府愿意让韩华韵这个嫡长女,跟在赵成狄所不容的赵钰身边。 而这种对赵钰会坐上那个位子自信背后,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支撑。 虞善忽而意识到什么,问道:“韩老国公除了安排你的事,没有再提别的?” 比如……余耶。 韩华韵猜到她要问什么,有些遗憾摇头道:“若是父亲提过一句,在东宫乃至在冬狩针对余太师和你的计划,就不会有了。我们都以为太师是威胁,谁曾想过,最后帮着皇上的人会是他呢。” 若不是她亲自见到赵钰,赵钰亲口告诉她,她怎么也不会相信。 余耶和父亲死前就有联系,慕国公府负责保护照顾赵钰,而余耶则负责替赵钰扫除一切阻碍。 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前来求和的原因。 可虞善听完脸色却自然而然的耷拉下来,甚至鼻尖有些发酸,即便她明白这一切都是余耶自愿的,她依旧觉得委屈,替余耶委屈。 凭什么? 虞善吸了一口气:“那就恭喜你们得偿所愿吧。” 韩华韵,韩老国公,赵钰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余耶呢?世人的唾骂?百官的憎恶? 虞善临走前,韩华韵道:“请你替我谢谢太师,他成全了我,也成全了国公府的尊荣。” 虞善没有回头,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他不是为了你们,也就不必谢了。” 虞善一路沉着脸回到太师府,知道余耶还未归来脸色更不好看,晚膳也没用,一直就躺在池边的秋千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莫兰和吴西面面相赫,她们不知竹屋内发生了什么,也就不知虞善气从何处来。 临近子时,莫兰怼了怼吴西的胳膊,示意她劝虞善回屋休息。 吴西无奈摇头,小姐自己不想下来是不会下来的,再劝反而适得其反。 莫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这么晚了,太师不见得回得来。”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还是决定再劝一劝,再由着她这么待下去,恐要生病。 吴西突然拉住她的衣袖,顺着吴西视线,莫兰看到不远处那道深紫色朝服的人影,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莫兰放轻步子快步走向余耶,将虞善的事回禀一通。 余耶听完几句话,阴翳的眼神落在莫兰身上:“废物。” 莫兰的头垂的更低,她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小姐犟起来软硬不吃,她实在无能为力。 虞善身上裹着毯子,眸子微瞌,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不等得到,就是一直等着。 说起来是有点没出息,但是今日也不知较什么劲,总之就很烦躁,似乎非得看到余耶本人才能解气。 此时的她全然不知余耶本人已临近身后。 秋千床猛地一晃,虞善骤然受惊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拽紧绳子。 太师府除了余太师本人,还有谁敢这么作死?当下便猜到罪魁祸首,虞善扭头瞪向他。 余耶单手捏在秋千一边的网绳上,低眸凝着她,语气不是很好:“回屋。” 清冷的音色在这样冷寂的夜晚,让他整个人带着一丝凉薄,虞善见他这种态度便不乐意了。 回过头不看他。 余耶眉梢微柠,眸光一沉,俯身倏然探过她的腰间将她抱了起来,虞善低呼一声,忙搂住余耶的脖子。 “你干嘛?!” 余耶感受着她指尖的凉意,脸色淡淡:“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这府里没人管得了你了?恩?” 虞善有些怂,但又不能失了骨气,道:“是啊,你不回来谁能管我?” 余耶睨着她的眸子,忍着郁气抱着她大步往屋内走,莫兰忙吩咐人打来热水,送进屋子。 余耶将她放在凳子上,又将热水直接搁到桌上:“洗。” 虞善将手伸到他跟前:“你洗。” 余耶不耐的看了她一眼,面上毫不掩饰的写着‘你是不是想挨揍’几个大字。 对视片刻,手也伸了片刻,虞善酸的顶不住了,率先泄气。 她将手放到水盆里,但下一瞬余耶的大掌也随之覆上,盖在她手上给她搓了搓,又握着她的手泡了会儿,直到她的手恢复热度,才拿起干燥的手巾帮她擦拭。 虞善盯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 余耶又从另外热水里拧干擦脸的手巾,一言不发给她擦脸,面上虽是冷的,但动作却很轻柔。 做完这些,莫兰上前备好洗脚的木桶,而后带着水盆退出了屋内。 虞善见余耶看着木桶,心中突然有些恐慌,不会吧,不可能! 如果余太师要给她洗脚,那简直和‘孩子不是我的’一样可怕。还好余太师只是瞥了一眼:“看什么,自己洗。” 虞善:……我没指望你洗好吗。 虞善洗完将脚搭在木桶边上,左右瞅了瞅,指着掉在地上的擦脚巾:“帮我捡一下。” 余耶沉了一口气捡起擦脚巾,一把捞起她的脚放在腿上,和擦她的手一样一根根擦干净。 虞善眨眨眼,有些惊诧。 但余耶没理她,擦完脚直接将人抱起扔到床上,紧接着整个人直接覆了上去。 他掐着她的纤腰,粗暴的吻上去。 诶诶?明明不高兴的是她,怎么现在他反而更生气的样子呢? 这样的窒息,她承受不来,虞善抬手怕打着余耶的手背,却反被余耶将手擒在头顶。 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强势中带着丝丝怒气,舔弄撕咬着她口腔中的柔软,虞善几近窒息时,余耶松开她红肿的唇,抵着她的鼻尖:“赵钰要娶韩华韵,你不开心?” 虞善:???大爷你在说啥?你大爷的你在说啥呢? “我太冤枉了!”虞善抬手去推他,这是吃的什么飞醋,让她饱受这顿折磨。 “我是为你不开心!我是为你委屈!凭什么慕国公府负责保护赵钰,而你要在前面负责挥刀斩棘?还要忍受这么多人的谩骂。我是越想越生气,心里委屈想等你回来,晚膳没用就一直等你。” 虞善说的眼皮又有些泛红,但她的控诉还没结束:“太师倒好,什么也不问就吃飞醋,你看看你把我的嘴咬的!我可真是太委屈了!” 原来是这样。 知道真相的他,居然有点心虚,半响,余耶道:“……饿不饿?” 虞善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刚才居然对我那么凶,把我嘴皮都咬破了!” 余耶指腹捏着她的唇,认真看了看,道:“没破。” “这是破没破的事吗?” “……” 虞善道:“你误会我,你还这么凶,你还上我的床!余太师,我现在郑重的请你从我的床上,下去!” 余耶:…… 余耶从没想过,他堂堂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余太师,居然会在太师府的地界内,被人赶出去。 更没想到的时候,他居然没办法生气,仿佛这件事发生的是如此的自然。 余耶站在紧闭的屋门口,听着门缝内门梢毫不留情扣上的动静,表情一言难尽。 边上的莫兰冉海几人,却是看的心惊肉跳。 这可真是神奇的一幕,更神奇的是余太师脸上居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虞善将余耶赶出屋子后,也有点惊讶,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拽出去了?唔,应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 又还有些担心,她赶走的可是余太师啊,他会不会反应过来之后冲进来揍她? 嗨,管他呢,揍得时候再说吧。 这么胡思乱想下,气消了大半,躺会榻上很快睡着了。 次日,虞善醒来发现屋内没人伺候,这才想起来自己把门梢带上了,起床抽了门梢就看到莫兰几人等在外头。 另外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冰蓝色华服的男人。 “摆膳。”余耶淡淡说完,径自越过她走进屋内。 虞善站在门口抱着胸,目光望着一一从眼前掠过的菜肴,然后慢悠悠走到桌前。 余耶抬眸瞥了她一眼:“去洗完漱,过来用膳。” 说完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给她盛了碗粥放在她位子上。 虞善望着热气腾腾的虾仁粥,还有那几盘她爱吃的早点,默了片刻,行吧,为了虾仁这台阶她下了。 洗漱完,坐到他边上吃着香喷喷的虾仁粥,气氛自然而然缓和下来。 吃了一会儿,余耶突然道:“煎蛋不错。” 虞善咬了口小黄瓜,抬头看了眼表皮焦黄卖相一般的煎蛋,收回视线附和的点点头:“哦。” 心里忍不住反省:差不多就行了吧,逼得余太师都开始瞎几把找话题了,这煎蛋离糊就差一步,能好吃到哪儿去?而且这外观长得也挺突然的,反正她不是很想吃。 又吃了几口,余耶夹了一块煎蛋递到她碗里,语气略显生硬:“吃。” “……” 虞善塞进嘴里,勉为其难道:“还,还行吧。” 其实就那样,鸡蛋不就那个味道么?再好吃还能吃出肉味不成?不过这后厨也是,最近是没有压力嘛?居然煎出这么丑的蛋。 余耶挑了挑眉:“还行?” 虞善点头道:“丑是丑了点,味道还过得去。” 余耶:…… 莫兰轻咳一声,觉得再不打断,一会儿这桌子可能得掀。 莫兰道“小姐,这鸡蛋是太师亲自煎的。” 虞善:……额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穿越到过去的虞善:此蛋外表金黄,黄而未糊,外酥里嫩,火候精准!见到它的第一面,就知此物绝非出自凡人之手,此蛋简直就是煎蛋中的圣品,简称圣蛋! 感谢公主的地雷包养,啦啦啦 感谢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1章 吃蛋 “哇哦, 太师, 原来是你亲自煎的啊,难怪我,” “闭嘴。” “……哦。” 短暂而尴尬的对话让气氛有些凝固。 虞善暗暗白了眼莫兰, 质眼神问她怎么不早点提醒自己。 莫兰有些无辜,她方才已经使了好几次眼色,小姐只顾着吃碗里的粥,根本不看她。 抛开这层尴尬, 虞善望着盘子里剩下的煎蛋,心中是甜蜜的,想着余太师亲自下厨的样子,还有方才几次示意她吃煎蛋的样子, 她越想越有意思。 想着想着,就乐了。 虞善垂着头‘哧哧’发笑,身体笑的一颤一颤,余耶放下手里的筷子神色莫测的盯着她。 莫兰在边上很想提醒虞善:小姐啊, 您抬头看看奴婢啊,您就算不看奴婢也抬头看看太师的脸色吧。 虞善全然不觉危险, 直到听见余耶道:“你们出去。” 她才忍笑抬起头,看着余耶冰冰凉的表情, 收笑解释道:“我不是笑你的蛋难看啦,我的意思是虽然长得一般,但你的蛋是好吃。” 余耶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好吃?” “对呀,好吃啊……”虞善应完, 观测着余耶的反应,脑中浮现某对双胞蛋,忙道:“对啊,你煎的蛋特别好吃!太师,你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余耶一言不发看了她半响,看的虞善头皮发麻。 突然,余耶站起身开始脱外衫,解腰带,褪去淡色中衣。 虞善怔懵的呆看着他:“诶?太师……”直到他身上只剩下里衣长裤,她才慢悠悠放下筷子:“复习啊?” 她抿了抿唇,心道:算了,人家都亲自下厨表示了,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嘛。 你给我煎蛋,我给你复习。 虞善站起身:“来叭!” 余耶:“……” 余耶沉着脸将她拖到床上,身体贴着她,双臂撑在她身侧,将虞善圈禁在狭窄的空间里。 她道:“太师,我两换一下位置。” 余耶蹙了下眉:“做什么?” “你躺着,我好使力呀。” 余耶:“……”你可给我闭嘴吧。 他俯身堵住她柔软的唇,虞善主动扣住他的脖颈,让他贴自己更近。 呼吸交融,唇齿相摩,舌尖吸.允纠缠,一丝津液从二人的唇缝间流出,被余耶伸舌轻轻舔过,令人心痒,让虞善身子随之苏了半边。 余耶的唇转而落在她的耳边,时而轻舔时而啃噬着她的耳垂,滚热的呼吸伴着他细密的吻引得虞善阵阵轻颤。余耶同样难耐,伸手探入早已凌乱的衣襟,急不可耐的揉捏着。 余耶动.情之际在她脖子上咬的重了些,手下力道也没收住。 虞善垂首在他耳边,微弱的娇嗔一声:“太师,你轻点呀。” 余耶被她这声娇声激的咬牙,虞善隔着衣物感受到小大爷的硬气,狡黠一笑,身侧的手悄无声息从二人身体的缝隙中钻进,探去。 余耶顿时传来愉悦的闷哼,他抬起头双眸沉暗如潭猛地含住虞善的唇,耐心而深情,似是以此来鼓励虞善。 虞善隔着长裤临摹着形状,余耶呼吸更重,从唇间移到脖颈再到锁骨,亲吻的动作渐渐粗鲁。 余耶用唇咬开虞善的腰带,褪去碍眼的里衣,只剩下早已被他推到胸下的淡粉色抹胸,他俯身凑近,含住。 而虞善的手也探入薄薄的布料,里头的小大爷硬如磐石,她开始正式的复习。 她如今已是有经验有技术的人了,知道什么地方能让他更愉悦,余耶在她心口,发出压抑的浅吟。 余耶道:“善善,哈……”虞善忽而用炙热的手心托住那对蛋,温柔揉捻起来。 虞善听着他动.情又哑到极致的哈声,脸色突然发烫,好性感!她勉强抽出神志回答:“怎、怎么了?” 余耶从快意中缓了一瞬,双唇依旧抵着她的山尖,低沉隐忍道:“我们成亲吧。” 虞善微怔,手中动作也一并停下,余耶咬了一下,哑声道:“别停。” 虞善:“……哦,好。” 余耶道:“你应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虞善翘起一边的唇角,轻声回答道:“成亲好。” 余耶低声一笑,抬首亲了亲她的唇,感受到下头速度减弱,看着她额间细密的汗渍,余耶伸手覆住她的手背,带着她使力:“又累了?” 虞善无奈道:“对不起大爷,小女子体力有限,课间休息一下不行吗?” “唔,累了便算了。” 虞善诧异看他,真的假的?提前下课么!余耶又道:“你可以试试别的方式。” “什么啊?”她忽然有种不祥预感,刚想说当她没问好不好,余耶道:“吃蛋。” 虞善道:“……我还行,我能行。” 但吃蛋真的不行。 “你说好吃的。”他又允了允她的唇畔,语色中低哑带着欲的诱.惑。 虞善:“!!!” 神经病!她那是说的这个蛋吗?! 最后,虞善还是靠双手的努力,创造出了余耶的‘财富’。 虞善:我真的太难了。 …… 余耶离开含玉园的时候,面带浅笑,透着身心轻松的愉悦。 反观虞善,萎靡不振,宛如废物,脑中只有一句话以后能躺着做的事,她绝不动手。 晌午后,虞善喝着后厨新研制的果茶,听着莫兰说起今日天京城发生的大事件。 赵钰三日后正式登基,韩华韵受封皇后,择吉日大婚。 还有一道小八卦,元喜入住七皇子府。 前头的事,虞善琢磨的七七八八,没什么新鲜感,反倒是元喜赵朗的事让她诧异。 莫兰道:“七皇子性情不怎么样,不过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风流韵事。” 虞善呷了一口茶,笑道:“元喜看似单纯,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自然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 想来这赵朗对她是好的。 虞善又道:“你去给她送一封请帖,三皇子的事还是要同她一声。” 之前答应帮她杀掉三皇子,但如今余耶另有所用,便不好动手了,也只能失信于她了。 莫兰点头:“请来府上吗?” “明日申时,戏却楼。” “是。” 吴西从门外进来,对虞善道:“荣亲王在回城的路上了,他将慕国公府原先的五万人马全数带回来了。” “全数。”虞善默念一遍,脑中快点思虑:“天京城怕是一时半会安稳不了了。” 吴西道:“荣亲王与新帝手足情深,若他生出动乱,岂不是给新帝找麻烦?” 虞善:“他与新帝情深,跟余耶可不见得。” 莫兰道:“太师如此扶持,难道荣亲王还要恩将仇报?” 虞善摇摇头:“不知,可他若什么心思都没有,又何必带这么多人马回来呢。” …… 第二日一早,虞善收到元喜的回信。 申时,按照约定前往戏却楼和元喜碰面,去的时候元喜已先行到了。 虞善见她换上了妇人的打扮,勾了勾唇坐到她对面,元喜见状对着身边的丫鬟摆手:“你先下去吧。” 虞善闻言,也对着莫兰和吴西点头示意。 元喜道:“郡主为何笑我?” 虞善道:“不久前你还说七皇子对你无感,这一转眼就直接入府了?” 元喜给虞善递了一杯茶,回答道:“把握机会罢了。我原以为他不喜欢我,后来才知道,这男人啊,有时候他的喜欢和他故意表现的厌恶是成正比的。” “哦?”虞善想了想余耶,心底摇头,余太师就不是。“说正事吧,抱歉,我要食言了。” “郡主是说我三哥的事?”元喜道。 见虞善点头,元喜微微提唇:“此事我听七皇子提过,我三哥往后要留在天京朝为质。此事郡主不用放在心上,如今这种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虞善闻言,打心底里对她的欣赏又多了一份,此女通透。 “真的放得下燕楚的一切?” 元喜道:“痛苦有什么值不值得放下的?我巴不得它滚得越远越好。” 虞善撑着头,她不是很理解元喜这种让她远离的痛苦和恨,对她而言,所有给她痛苦的人她都要连本带利还回去才能甘心。 比如,换做是她,即便那三皇子是质子,她也一定会不择手段杀了他。 虞善耸了耸肩,道:“听说婚事在皇上大婚之后,先提前恭喜你了。” 元喜问:“郡主想来吗?” “想?”虞善微微颦眉:“这种事不是应该你请我去吗?” “我请郡主,郡主来吗?” “考虑一下咯。” 话毕,空气忽然凝了一瞬,但很快二人相视一笑。 元喜望着虞善,诚心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哪怕当时你我各有目的。但你依旧是在没有人肯帮我的时候,出手帮我,我很感激。” 虞善没有说话,端起茶盏朝她微递,元喜同样。 离开戏却楼时已经酉时两刻,天色渐渐泛黄,在戏却楼用了好些点心,虞善决定走路消消食。 走出闹市后便没有什么小贩了,往前人烟减少,虞善停下步子准备上马车回府,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破晓之音。 惨叫声霎时在身后的随从堆里响起。 虞善:……又是刺杀?! 暗处的冉流最先反应,瞬间现身挡在虞善身前,但那些箭并没有射向虞善,而是射向莫兰吴西以及一众随从,马匹和车夫也被杀死。 冉流越发感到情势不对,沉声:“我断后,你们带小姐走!” 莫兰也发现了这些人的目的:“快走,他们想抓小姐!” 箭矢并不是杂乱,每一发都快很准的落在随从身上,不是普通的撇脚箭手,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且不在少数。 虞善看着那些惨死的随从,脸色微白,忽听身侧莫兰闷声一声,随之倒地,她心下一沉。 “别管奴婢,吴西带小姐走!” 吴西咬牙带着虞善往闹市的方向跑,但还未到街尾就被巷中突然窜出的黑衣人攻击。 来人功夫深厚,吴西又顾着虞善,没多时身上便挨了好几剑,血色将她深色的素服染的更深。 虞善眯了眯眼,一把拉住吴西被血色浸透的手臂:“别打了。”她冲着周围的黑衣人,微扬起头: “我跟你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公主的地雷包养~~破费啦,么么哒 感谢华熙的营养液*1,么么哒 感谢订阅,写的早就早点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2章 赵显 虞善原以为只要她愿意束手就擒, 这些人便能放过吴西, 但没想到吴西刚停下,远处倏然飞来一道箭落在她身上。 虞善脸色骤变:“吴西!” 吴西单膝跪在地上,一咬牙拔掉箭头, 虞善捂着她涓涓流血的伤口,狰狞的抬起头:“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冉流这头察觉箭矢猝然收住,眼中闪过惊疑,忙轻身一提朝虞善的方向赶去。 激战过后的街面一片狼藉, 没多远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吴西,他心神一震飞身落在吴西身侧,单手扶起她。 稚嫩清秀的眉宇紧紧皱起,素来淡漠迟缓的人彼时急促道:“小姐呢?!” 吴西艰难半睁开眼, 咳出一口血,虚弱道:“赵,显。” 冉流冷着脸将她抱起。 虞善也不知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被吵醒的,晕倦的睁开眸子, 在一个硕大的行帐内,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围着火堆说着污言碎语的黑衣男子。 “想不到咱们也有这种眼福, 可惜看得见也摸不着啊。” “既然脱了,何不干脆脱光了, 如此这般反而更叫人心痒。” “我猜王爷是怕咱们看着把持不住!哈哈哈。” “去你的吧,跟你有什么关系?哟,人醒了。” 一人说着回头打量虞善,其余三人闻言齐齐也看向她。 目光皆下.流浪.荡, 虞善微微垂首看到身上衣物除尽,只剩下一件抹胸和一条到大腿处的里裤,顿时脸色蜡白。 大抵是给她吃了药,别说挣扎,她根本半点力气也使不出。 几人互看一眼,笑着起身朝虞善走去,站在她跟前面色猥.琐的打量她的身体。 虞善阴沉冰冷的扫了眼几人的脸,将他们深深记在脑中。 她瞪着他们,道:“我要见赵显。” 一人道:“王爷可没空见你。” “我有要事要跟他说,你们不去通传,到时候你家王爷怪罪下来可别后悔。”虞善随口胡诌。 她不是干坐着等死的人,与其在这里被这些辣鸡盯着看,倒不如在赵显那里找一线生机。 几人一合计到底还是去通报给赵显。 赵显昂首走进行帐,看着座子上的软弱无力的虞善,对着帐中几人摆了摆手,随即拉了一张凳子坐到边上,鄙夷不屑道了句: “许久不见了,崇华郡主?” 虞善眸光淡淡:“荣亲王,怎么说我与皇上的私交也还不错,你这样对我不太好吧?” 赵显露出一抹异常冰冷的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没让你太难看。”他顿了顿:“而且本王还会留着你的性命,谁叫我那弟弟这么喜欢你呢。” 虞善面色平静,赵钰对她有好感之事她是知道的,这也是她见赵显的原因之一。“既如此,荣亲王就该知道若皇上知晓此事,他一定会很生气,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现在生气有什么要紧,本王马上就能帮他除掉他往后最大的阻碍。早晚他会明白本王的苦心,至于你……事成之后本王就将你送给他,到时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赵显不以为意。 虞善闻言,心中冷笑,你说送就送?我余太师不要面子的吗? “你想用我对付太师?” 赵显弹了弹衣摆的污渍,漫不经心道:“不错,这个时候余耶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虞善:“荣亲王以为余太师是什么人?” 赵显似笑非笑:“本王自然清楚他是什么人,所以没指望他亲自去营地救你,不过余太师向来自负,也许他听说你被我绑走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送死呢?” 虞善目光审视的望着赵显,犹疑道:“这里不是你的营地?” “告诉你也无妨。这里距离营地可远得很呢,不管余耶是去营地救你,还是留在太师府运筹帷幄,本王派去的人都足以杀了他,这一次他绝对逃不掉。” “所以你才将五万人全数带回来,就只是为了杀他……” “是啊,一会儿杀进太师府的人有足足五千,不过余耶若是去了营地,那就更好了,那里有四万的人马等着他呢。” 虞善眼中盛满了怒火,余耶若知道她在赵显的营地,他一定会带人去救她,四万人……他一切为了天京朝,却要和天京朝自己的将士厮杀? 实在荒谬。 她相信余耶的本事,可这到底是上万的人…… 虞善眸光森然而冷冽,语带嘲弄: “你为了杀余太师,竟在新帝还未正式登基之前,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五千人进城会造成多大的动乱?会让天京城陷入多大的恐慌?皇上安然无恙活到今日,能够顺利继位登基全靠余太师一手扶持!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杀他?!” 因为无力,她语气微缓,神情却越渐愤然:“余太师若真出事,天京朝局势必动荡,百姓势必人心惶惶,而你竟大言不惭在这里说是为了帮皇上?简直可笑至极!” 你这傻逼! 虞善怕把他激怒,勉强忍下这最后一句。 赵显对她的叱责倒是没有生气,淡漠的嗤笑一声:“难不成我赵家的江山只有他能稳定?这才是笑话!反之,有他在的一日,皇权就永远不能完全掌握在钰儿手里!本王就是要帮钰儿肃清余耶这等奸佞,让他能安然坐在皇位上。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赵显站起身:“看来你只是想找本王求个活路,放心,本王不会杀你。来人,把衣服给她穿上吧。你是不是好奇本王找人脱你衣裳做什么?” 夜色如灰,下人从外头进来,冷风梭然吹进,激起虞善打了个寒碜。 她抬首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赵显这才发现虞善之前的冷静,实则是在装模作样,面上一笑,悠悠道:“本王找人给你画了一幅美人图,已经派人送去太师府了。一直听闻余耶对你宠爱,如今也能验证一下这传言是不是真的。本王赌,余耶去营地救你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余太师是如此自负,你觉得呢?” 虞善暗骂赵显,那赵钰如此干净一人,竟然有个这样的卑劣的兄长。她几乎能预见到余耶看到那副图时的表情,手心不由握紧。 她深吸一口气,赵显你完了,你真的完了。以她对余耶的了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次一定会让赵显灰飞烟灭,连渣都不会剩下…… 只能说赵显这傻逼对余耶还是不够了解。 虞善思量着,嘴角弯起一丝讥讽的弧度:“荣亲王忘了还有一种可能性。” 赵显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不屑轻笑:“你说他会找到这儿?且不说此处隐蔽,就算他找来,本王还有五千将士,这些人都是战场厮杀出来的悍将。余耶便是来了,也是送死。” …… 虞善不知此刻是何时,身上的衣物已完好如初穿在身上,行帐内那四个看守他的黑衣男子也还在,只是此时都抱剑休息。 她后悔了,当初研究毒药做什么,应该让余耶教她点轻功什么,起码跑得快。 其实被赵显抓来之前她身上一直还藏着防身的毒药,但是自从太子,长公主一干人倒台后,她便自认为天京城没有谁在对她构成威胁,况且身边还有冉流吴西这等高手…… 唉,自信过了火,说来都是泪。 余耶啊,你什么时候来救你媳妇儿啊,她好饿啊。 虞善打了个哈欠,她很想有点被绑架的紧张感,但不知为何除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衣服没了慌张之外,就一直紧张不起来。 不排除是因为赵显说不会杀她。 身上的药劲儿过去了,有了力气,但脑子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睡了没一会儿就又被阵阵喧闹吵醒。 她烦躁的睁眼,刚想骂人,忽而想起自己的处境闭了嘴,行帐内看守她的人站在门口一副警惕的样子。 听着这种喧闹声音不算大,但很慌乱,虞善猜想很可能是余耶带人来了,但转而又疑惑,赵显不是声称五千人么?若是打起来,这动静也太小了吧? 正猜测着,听得几人喊了一声:“王爷。” 就看见赵显一脸森然靠近,猛地将她连带着屁股下的凳子一同提起。虞善吃痛低呼了一声:“荣亲王,你这是做什么?!” 赵显面色冷寂,并不回答,拿起一块不知什么布塞进她的嘴里。又抬手解开凳子上的绳子,一把将她拽起来拖了出去。 虞善看到眼前的场景,倒吸一口冷气。 不远之外,全是身穿铠甲的将士,这些人和跟在赵显身旁的慕家军穿的一模一样,但很显然他们不是赵显的人,因为这些人将周围团团围住,形成包围之势。 “余耶!你好本事,你竟能将本王带了这么多年慕家军收复,本王倒真是小看你了!”赵显徒然朝着人海吼了一声。 虞善乌黑的眸子微睁,周围看了看却并未看到余耶的身影,赵显又道:“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你还不肯出来?!” 赵显说完将虞善猛地推到地上。 虞善的手脚擦在地上,手心霎时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赵显继而弯身捏着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拽起,一柄冷刀瞬间架在虞善跳动的脖颈处。 虞善感知到冰凉真实的触感,心中微凉,真的凉。 “本王可没有你那么怜香惜玉!”脖颈传来刺痛虞善,她顿时浑身一震,脸色煞白。 人群倏而传来轻微的异动,中间的人渐渐退出一条路来,余耶身穿玄色绣金袍,长发只简单束于身后,姿容绝色俊美。 虞善怕死的瞬间,还是抽空在心间感叹了一番:我男人太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华熙营养液*1~ 感谢德玛西亚地雷*1~ 感谢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3章 紧张 虞善双目含情的看着余太师缓步走出人群, 风姿卓卓, 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 那双冷淡的眸子轻飘飘的扫过她的脸时,虞善心跳停了停。 余耶很快掠过她看向赵显,慢条斯理道:“那荣亲王且看看, 我身后的人是谁?” 话毕,赵钰从余耶身后渐渐露出一角,赵显看到赵钰眼眸微震。“余耶!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挟持当今圣上!” 余耶露出一个奇异的笑:“挟持?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挟持了?” 赵钰走出余耶身后, 神色怅然看着赵显,道:“兄长,放了虞善吧,别再做错事了。” “你说什么?!”赵显不可置信:“错事?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竟说我在做错事?!” 赵显望着赵钰, 又看着周围这些慕家军,恍然道:“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帮余耶?!!” 他一路毫不避讳的带着五万人赶回天京城,就是为了迷惑众人他的归来只是为了给赵钰造势,只是为了支持赵钰登基。 就算有人怀疑他此举是针对余耶, 但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对太师府出手。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赵钰会帮着余耶来对付自己…… 赵钰摇头, 道:“我不是帮他。我是在帮你,帮我自己, 更是帮天京城的百姓!你总说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却从不想坐上这个位置。可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是你的希望也是父皇的希望。我又何尝不是为了你们?但是到此为止吧,别再用为了我好这句话, 再做这些事了……” 赵显神色大震,突然冷笑几声:“钰儿啊,你可知道你今日错过了杀余耶最好的机会,从此和那赵成狄一般,皇权落入他手,一生任人宰割!”赵显摇摇头:“我错?早晚你会明白,到底是谁错了!” 赵钰闻言眼眸微闭,想起离城之际,看到的那些火光,听到的那些惶恐的惊呼,面色发白,神色冷凝下来。 赵钰掀开眼,目光清冽而坚定:“我既走到这一步,便会承担起作为一国之君的责任。兄长应该信我,而不是在需要朝局稳定之际做出如此举动!你可知那五千慕家军在天京城引起了多大的动乱?!燕楚西尧在边境早就虎视眈眈,兄长难道不知情?今日之后,天京要面对怎样的动荡还未可知!兄长,别再执迷不悟了!” 赵显许是被赵钰的话激的心神大乱,手下不自觉失了平衡,锋锐的刀锋倏然划破了虞善的肌肤,鲜色的血顺着冷刀和滑润的肌肤滑下。 虞善拧着眉,无声尖叫一声,双眼蓦然红了。 赵钰瞳孔微缩,大惊试色,忙抬手制道:“兄长住手!!” 余耶的眸子掠过那抹猩红时,眸光中闪过一瞬死寂的幽光,他看向赵显杀意毕露:“看来荣亲王是想不明白了,既如此,便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言罢,不知何时拔出的月牙匕首,以闪电之势般落于赵钰的脖间。 赵钰一震,并未挣扎。 赵显也没料到身经百战的他,有一日也会让手中的刀脱轨。他虽很想杀了虞善,但自家弟弟的心思他比谁都明白,所以他从未想过真的杀她。 彼时,眼见逼急了余耶,更觉猜对了虞善对余耶的重要性,也更觉今日的盘算是被赵钰毁于一旦!他本能杀了余耶的!心中对自己这个弟弟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可看着那柄架在赵钰脖子的匕首,他又无法坐视不理:“余耶,你要做什么!” 余耶并不看赵显,而是望着面色惨然的虞善,对她温声道:“别怕,他若杀了你,我自会以皇上的龙命为你陪葬。如此,也不算亏了。” 虞善:??? 别,大爷,别说一条龙命,十条龙命陪葬,她也不想死啊! “你们这些叛徒!余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他挟持皇上,你们竟然无动于衷!你们还是慕家军吗!”赵显怒视着周围纹丝不动的慕家军,呵道。 余耶诡谲一笑:“荣亲王,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三个数,要么松手放人。要么,”余耶道:“他两一起死。” 余耶慢慢悠悠在赵钰白净的肌肤上划了一道,血口子顿时淌出鲜艳的血色:“一。” 赵显咬着牙:“你不会的!你既是遵从先帝遗命保下他,又为他肃清太子一众,而今你不可能杀他!” 余耶道:“我余耶是什么人,世人皆知。” 他面无情绪将赵钰那道伤口拖长,邪妄道:“我尊敬先帝,答应替他扶持他喜欢的儿子做皇帝,如今也做到了。我又有什么不能杀的?二。” 言罢,他还不忘数数。 虞善听他数的眼泪狂飙,她自问对余耶了解的很透彻,可现在她也看不出余耶是在说假话。 她毫不怀疑余耶真的会用赵钰来换她的性命。 虞善很想对余耶摇头,你女人不想死啊,你听到了吗?不、想、死! 但也只能飙泪引起余耶的注意,希望他再多数几个数,把剩下这个一再拆成一百份,数到赵显回头是岸为止…… 赵显阴霾的盯着那柄贴着赵钰的刀,眼看着余耶的手慢慢往下割,赵显心间突然一颤,他不再怀疑余耶真的会杀赵钰。 “我若放人,你当如何?!” 余耶动作没有停顿,慢悠悠的继续往下割去:“也放。时间到。” 他语速猝然加快,似乎已失去所有的耐心,语色冷窒如冰:“三。” 话毕。 赵显狰狞的大喊一声:“我放人!”说完,一掌将虞善推了出去。 虞善只感觉身体如羽绒般轻飘飘的飞出去,她连惊恐的表情都没有做完,就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她睁着朦胧的眸子望着余耶紧绷的下颚,颤颤巍巍的眨了下眼,泪珠滚落,还有点没回过神的样子。 眨眼间瞬移到几丈外?他是怎么做到? 余耶接过她的一瞬间,身后的人立时冲上前更近距离的将赵显等人围住,余耶取下她嘴中的布,单手揽着她的腰肢,望着她尚未凝结的血渍,手指微微收紧。 对她低声道:“抓紧。”阴郁的语色里难掩狠辣。 虞善抿唇不知他要做什么,更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身体再次腾空,跟随着余耶一跃而起,转瞬临至赵显身侧。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赵钰惊惧的喊声:“余太师!手下留人!” 但为时已晚。 余耶手起刀落,快的连挂在他身上的虞善也没有看清,刀子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刺进赵显脖子的? 赵显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象征性的哼了一声就倒下去了,快速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唯有脖颈处不断喷涌的猩红液体能说明,他在刚才还活着…… 鲜血没了一地,虞善冷嘶一声,立马扭头抱住余耶的,将脸伏在他的肩膀。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太血腥,太恶心! “兄长!”赵钰双目煞红,从几丈外奔到赵显面前,跪地抱住赵显:“兄长!兄长!” 他一遍遍唤着赵显,但经过余耶之手的人,哪可能还有存活的机会。 “王爷!!”赵显身后那些被擒住的心腹,反抗激烈。 赵钰红着眼抬首质问:“余太师,你答应过留我兄长一命的!” 余耶闻言,垂首睨了他一眼,回之一个阴冷的笑:“皇上,节哀。” 言罢再不理会赵钰,弯身勾起虞善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离去。虞善稍稍抬头,看到慕家军的人集体对着赵显的尸身跪了下去。 虽远比不上那些心腹,却也能看出他们对赵显基本的敬重。 但若是因为赵钰的关系,令慕家军被迫为余耶所收复,被迫背叛赵显。那么在余耶挟持赵钰的时候,他们为何也无动于衷? 脑中的疑虑转瞬而逝,虞善听到赵钰悲悯的哭声,扭头看去。 少年抱着赵显跪在地上,一遍遍唤着兄长,哭的凄凉而无助,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 虞善怅然叹了口气,并非是对赵显的死心软,而是看到赵钰这个曾舍身救她的人,此时的这番模样,尤其看到这样的美人落泪。 她于心不忍。 赵钰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干净纯粹却又是天京城少有的通透人,他的人生本应该干干净净,安安稳稳的度过。 但,再也没有机会了。 虞善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蓦得收紧,固的她生疼,这才发现余耶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疑惑回头看他,便猝然撞进余耶猩红一片的眸子里,虞善周身骇住。 她张了张嘴,吓得没敢说话,不是她怂,而是这样的余耶她真没见过。 既像是盛怒,又像是要哭了一般,当然后者就是她的一种比喻,哭是不可能哭的,余太师哭?不是比他笑更可怕吗? 总之,现在很可怕就是了。 余耶道:“看够了吗?” “……”虞善顿时惊觉他因何停下,忙又将头伏在他身上,弱不禁风的呢了一句:“疼。” 虞善心道:小可怜的醋你也吃! 余耶这才重新提步。 很快将她抱进马车。虞善本来还想问后面这些人,什么慕家军,赵钰什么的不管了吗,但看着余耶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表情,愣是没敢开口。 没道理啊,被绑架的是她,受伤的是她,需要关爱呵护的不应该也是她吗? “太师,” 余耶将她的头偏了偏打断了她的话头,拿着药瓶往她伤口撒上药粉,虞善顿时侧开身子:“疼疼疼。” 余耶的手顿了顿,拉着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拽了过去,再次给她上药。 虞善却突然不动了,不是她不疼,只是惊觉手腕上被余耶手掌触碰过的肌肤,竟然有些许湿凉。 她怔懵了瞬间,验证般的握住他的手,触及手心里残存的湿冷,虞善的心颤了颤。 原来余太师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上与浮云齐”,灌溉营养液*5 感谢公主的地雷*1~ 感谢订阅~ 感谢评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4章 离间 直到余耶给她上完药, 包扎好, 虞善也没有再吭一声。 乖得不像话。 虞善用自己被裹成熊掌的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谄媚道:“太师辛苦啦。” 你肯定不是故意包成这样的对吧? 余耶一言不发盯着她, 虞善收回手也看着他。 他眸中的颜色已经褪去了,今日没有束发冠,只简单用玉簪束着,反而更衬得他飘逸脱俗, 英姿卓卓。 一缕发丝坠在他眼前,她不自主伸手轻轻替他拂到脸旁。 余耶就在这时将她拉进了怀里,清冽冷然的气息没入鼻息,虞善勾起唇环着他的背, 将脸贴在他胸口。 余耶埋在她的项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他的声色很沉,语气却很轻。 虞善心头一软:“没了。”又是温柔体贴的余太师。 脖子的伤看着吓人, 其实也就是一点皮外伤,还没有手掌的擦伤厉害呢。 隔了片刻, 虞善手抱的有些累了,准备退身之际, 又听颈边的人低声问:“碰你了吗?” 虞善一怔,随即面露不悦,从他怀里抬起头:“要是碰我了,你就不要我了是吗?” 余耶蹙眉, 脸色阴郁道:“我说过,你这辈子就算死也只能在我身边。” 虞善表情稍缓:“当然没有碰我,他还想杀了你之后把我送给赵钰呢,额”她抿了下唇瓣,半句好像有点多余了…… 果然,余耶闻言脸色更冷,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倏尔起身。 虞善眼疾手快用熊手拉住他,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男人要去干嘛,赵显都死了,不管将他抽筋剥皮还是挫骨扬灰,都毫无意义。 且赵显的死已经让余耶和赵钰生出隔阂,不管余耶如今势力如何,往后他们总还是要君臣相处,不宜彻底翻脸。 脑中一激灵:“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有四个男的一直盯着我看!你管不管?” 不知道余耶是体谅她的心意,还是真被这句话转移了视线,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 除了跟着赵显的一部分心腹,其余慕家军都撤的差不多了,赵钰也已经离去。 而这部分心腹此时站成几排,立在余耶和虞善面前。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大多数人神情严肃,并没有表现出惧怕或紧张。 “记得脸吗?”余耶垂首,问怀里的人。 虞善点头,她其实已经看到了,但一般猫抓耗子的时候都会跟它玩一玩的嘛。 嘿,耗子,记得昨天你是怎么看猫的吗? 有人突然忍不住开口道:“余太师,是想赶尽杀绝么?” 余耶瞥了人群一眼,那人又道:“我虽不知你是怎么让慕家军倒戈相向的,可我们也不是怕死的人!若不是王爷收手,我等是无惧与你一战的。” “你可闭嘴吧!丢不丢人?百姓交的税钱就养出你这种,天天要跟自己人干仗的脑残?” 不等余耶动手撕人,虞善先骂为快。 余耶轻轻的捏了下虞善腰肢上的软肉,提醒道:“找人。” “哦。”虞善熊手搭在下颚蹭了蹭,目光意味深长的扫过那几个看押她的黑衣人。 其实根本不用找,他们的衣服颜色在一种深色铠甲里实在显眼。 几人本就心虚,察觉虞善的视线,头压得更低。 而她在逗耗子的时候,余耶眼皮略略一抬,冉海便当即吩咐人将方才那多舌的人堵住嘴带出了队伍。 余耶何等眼神,很快就发现虞善的小心思,没让她在玩下去,又抬手指了那四人:“拉出来。” 虞善震惊又崇拜的看着余耶,马屁脱口道:“太师真是火眼金睛,厉害啊。” “我们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要抓我们?难道余太师见谁不顺眼便要滥杀吗?”四人中的一人挣扎道。 此人是赵显极其信任的心腹,在一众人中间威望很高,算得上的领头。 方才那人仅仅是说了一句话就被带走,现在又见余耶要再无故抓人,尤其抓的还都是赵显平日重用的人,其余人的怒气,顿时被激发出来。 “我们虽是王爷的人,却也是天京朝的将士,太师现在无故滥杀我朝将士,实在令人不齿!” “没错!就这么死了实在不值,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杀一场!” “说的对!我们不怕!” 一句两句的,渐渐调动起这些将士的气势,虞善简直气笑了,合着他们打自己人就是领命而为,别人揍他们就是令人不齿? 余耶面上没有情绪,他根本没将这些喽啰放在眼里,放过他们不外乎是因为他们替天京朝打过仗,流过血。 虽然这些心腹只有不过百人,但是此时声势闹起来,声音却也不小,却很吵。 余耶悠悠扬手,准备开口杀一儆百时,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很快停在他们身后。 “太师!” 除了她自己之外,虞善很少看到能成功打断余耶的人,好奇回头,就见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清秀青年,跨步朝她和余耶走来。 虞善问道:“他是谁啊?” 余耶显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青年走到他们二人身前,拱手道:“末将见过太师,郡主。” 虞善:哎哟,小伙子可以啊。 同时,她发现方才群情激动的将士,突然安静下来,听到人群里齐齐对这青年喊道:“少将军。” 虞善恍然,原来是慕国公府的韩小公子啊,此人也是韩华韵的弟弟,韩老将军唯一的儿子,韩华林。 韩华林没有回应,对着余耶道:“他们虽是荣亲王的心腹,但对天京朝却是忠心耿耿的,还望太师不要与他们计较。” 余耶淡淡看着他:“留下那四人,其余你带回去。” 韩华林沉默一瞬,道:“斗胆请问太师,此四人犯了何罪?” “他们亵渎本郡主,你说该不该杀?”虞善随口替他答了。 余耶不语且眸光森冷,韩华林闪过一瞬诧异,又看了那四人心虚的样子,顿了顿再次拱手道:“末将实在不知,郡主赎罪,太师,末将这就带其余人离开。” 韩华林越过二人走到那群将士面前,突然有声音问道:“少将军,难道是你带着慕家军反的吗?” 韩华林闻言,面色淡漠而严肃的扫了他们一眼:“反君,反民,反国,才是反!阻止慕家军进城造成百姓恐慌是反?阻止慕家军谋杀当朝太师是反?阻止慕家军违背皇上圣意紊乱朝纲是反?你们是荣亲王的心腹,素来只听他的命令,但也该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虞善听着暗暗拽了下余耶的衣袖,余耶侧眸看她,示意她有屁就放。 虞善放屁道:“我还以为韩家这孩子跟着荣亲王,肯定又是个厌世的,没想到这人思想这么正。不过看他这么敬重你,你们是不是早就狼狈为奸啦?” 余耶微不可见蹙了下眉头,狼狈为奸是这么用的?这都是谁教的? 余耶道:“是我将他留在赵显身边的。” 虞善恍然大悟:“难怪呢,你这么轻松就搞定了慕家军,原来是有内应啊。” 余耶轻嗤一声,赵显这些年野心渐大,企图将慕家军变成他一人的军队,得知赵钰继位,他野心更甚。甚至将韩华林私自看押起来,搜走令牌后带着慕家军回城。 所幸,韩华林很快解脱困境,从边境赶了回来,在赵钰和他收复城中慕家军之时,韩华林去营地收服了其余几万人。 虞善欣赏的看着韩华林,虽然是搞军事的,但这话术能力却也不弱。这些被煽动的人,倒是能将他的话听进去。 韩华林对着余耶和虞善,拱手告退:“末将先行告退。” 那几个黑衣人见状,一人忙道:“少将军不管属下们了吗?!少将军?!” 韩华林回首:“平日你们对荣亲王忠心不二,荣亲王既死,你们难道不愿去陪他?” ‘噗’虞善没忍住笑出声,看来着韩小公子对赵显怨气还挺大的。 不过说的也没错,说起来,她也是为了保住赵显的肉身,才临时想起这几个炮灰的,既是忠犬,那也算是为主子尽一份力了吧。 感觉腰间被人一拧,虞善微微收了笑:“太师,这孩子教的可真好。” 余耶:“你才多大,一口一个孩子。” 虞善:“对韩华林来说,你和他爹的辈分差不多,我跟你在一起总不能差辈吧?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嘛。” “……”听着不太对,余耶咬了下腮帮子:“我和他爹差了几十岁。” 虞善自然知道,所以她才没说年纪,说的辈分,看余耶发毛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趣,故作惊诧道:“诶?是吗?” “啧。”余耶看穿她的表演,将她往身前拎了拎,垂首附在她耳边:“那是别人家的孩子,等回去我们生自己的。” 虞善耳根倏的发红,她轻咳一声退出余耶的包围:“太师,这几个人怎么处置呀?” “挖了眼睛,挑去手脚筋,活埋。” 有点惨,不过比剥皮好多了,见冉海听完吩咐竟直接上前,一刀挑了其中一人的脚筋。 虞善顿时觉得脚下一抽,余耶掌心随之覆下,盖在她眼皮上:“走了。” 虞善被他调转身子,然后又重新靠在他怀里,软弱无骨,一副祸水的样子。 “重华门是被余耶设计灭门的!端敬夫人也是余耶设计害死的!” 虞善身子一顿,脚步缓缓停下,抬眼去看余耶的表情,勾了下唇:“看来这人还真是赵显的心腹,临死还想着挑拨离间。” 余耶垂眼看她,神色淡漠幽幽道:“拔了他的舌头,交给冉河。” 冉海:“是。” 虞善问:“太师不杀他?” “杀。” 只是要让他死的更惨。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针:别紧张,不会虐的。 感谢订阅~ 感谢评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5章 胖了 马车里, 虞善吃着点心, 目光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余耶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 二人自上了马车就没有说过话。 虞善没发现氛围有些奇怪,吃完点心朝余耶看了一眼,见他还闭着眸子,大大方方端详了他片刻, 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也眯起眸子。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余耶的肩上,马车也已经停了。余耶松开她微微起身,淡声道:“走吧。” 虞善点头跟着下了车, 看到南罄庄园的豪气牌匾,面露惊讶:“这?” “恩。”余耶应了一声,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朝庄园内走。 “师父知道我们来吗?” “不管他。” ……这好歹是人家的地界。 虞善也没再多说,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 又累又困身上还黏答答的,想着一会儿先去温泉池泡个舒舒服服的澡, 然后好好睡一觉。 想想竟觉得精神了。 庄园翻修过,连牌匾也换了新的, 大门进去点了一排明黄的琉璃灯,从前那些灾民待过的地方现在种着各式的药草。 余耶将虞善送至屋门口,看着她道:“进去吧。” 虞善在车上就一直觉得哪儿不对劲,现在见余耶神色还是淡淡的, 抿了下唇。暗忖,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能肯定的是,这种压抑的气氛是从赵显那个心腹说完那句话后,开始的。 虞善觉得很莫名其妙,不论是重华门还是端敬夫人,难道不是跟她关系更近吗?就算不高兴,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她应道:“哦,那太师也早点休息……”说完,虞善转身推门进屋。 可以说是很客套了。 虞善:能听出我的欲言又止吗?还不快点拉住我! “虞善。” 低沉的嗓音如清泉淌进虞善躁动不安的心尖,她似瞬间得到安抚,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但又很快收敛,回首疑惑道:“恩?怎么啦?”咦,她这是不是有点做作了? “我马上回天京城。” 虞善有点懵:“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自己走,不带我回去吗?”虽然她也挺喜欢这里的,但余耶突然搞这一出她不太理解。 余耶道:“你在这儿待几日。” 虞善:“为什么啊?” 余耶没有答,又对她说道:“冉江留在你身边,不要乱跑。” “你在生气?”她不确定问道。 余耶睨着她,反问:“生什么气?” 生什么气你自己没点数吗?多大个人了,还天天让我来猜,让我来哄!要不要脸啊! 虞善腹诽一顿,语气却很耐心:“因为那个人说的话?” 余耶闻言看了她半响:“我没生气。” “真的?”虞善还是不信。 余耶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抬步走进屋内,站在她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唇瓣,低头触了一下。问:“信了吗?” 虞善:“你觉得这样对吗?” 余耶挑起半边眉头,虞善仰头看着他:“现在连亲亲都这么不走心了?敷衍谁呢?” 余耶一顿,轻悠悠笑了一声:“唔,好像是不对。” 虞善看到他脸上的笑,心中微松,抬起粽子手对着他勾了勾,余耶配合的再次弯身,俊脸降在她眼前。虞善捧着他的脸就凑了上去,学着他的样子舌尖撬开他的唇。 虞善退身,稍稍喘气:“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十日后。” “这么久啊?”虞善撇着嘴,不乐意的情绪很明显。额头抵在余耶心口,又问道:“到底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呀?” “乖乖等我。” 虞善:……现在撒娇也不管用了是吗? 余耶离开后,虞善就带着冉江去了温泉池,因为手和脖子还有伤她只能靠在池边上,泡了一会儿就把注意打到池边背对着她的冉江身上:“冉江,太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冉江摇头,她知道也不敢说啊。 虞善道:“没有?不可能没有。” 冉江:“……也许是因为近日城中太乱。” 行叭,这倒有可能。毕竟赵显那五千人进了城,也不是闹着玩的。她慢悠悠回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对了,吴西和莫兰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都没有生命危险,将养数月便无碍了。” “数月?那伤的很重了。” 今日太晚了,明日得去找找师父,他若在庄内的话,就求他跑一趟天京城,给吴西二人治治。 从温泉池起来,已到丑时。 虞善哈欠连天的往屋子走,周围昏黑一片,只有虫的叫声,平日里吴西莫兰还会跟她说说话,但现在身边的人,是冉江这个自带话题终结体质的杀手…… 想了想,七侍卫的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人的灵魂是有趣的,这么多年,余耶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也太无聊了。 周围安静的像一座坟场,虞善决定打破这种宁静。问道:“冉江,你们七侍卫为什么不能成亲生子啊?” 冉江道:“因为七侍卫只能忠于太师。” 一定就是余耶洗的脑。 不过虞善认真思考了一下,表示理解。若有了妻儿,一旦余耶和他们产生冲突,是选老板是妻儿,这是个问题。 没想到冉江默然一瞬,又缓缓开口道:“感情对七侍卫来说是束缚,也是威胁。” 如小七。 虞善几乎也在一瞬间想到徐润,但她很快收回思绪。七侍卫里只有她一个女子,那几个人又是闷葫芦,还要伺候余耶这个情绪不定的大爷,真是不容易。 虞善问:“那你平时一个人无聊吗?寂寞吗?” 冉江认真思索,她的人生中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两个词,但又确确实实感受着。 见她没有马上回答,虞善便知晓了答案,她停下脚步回头:“明日我们去钓鱼吧。” 冉江一顿,应承道:“是。” 虞善笑了笑,转身继续走:“这十日,我们两就好好放松放松。” “是。” 虞善面带微笑,背着手哼起小曲儿来。 次日,虞善睡到晌午,听说庄子山早膳的时候来过,才爬起来。 草草用完膳,在林边的小河边上找到正在钓鱼的庄子山。 虞善冲着河边喊:“师父!” 庄子山受惊,手中的鱼竿一激灵,只听水声‘腾’的一响,鱼线晃了晃,咬饵的鱼跑了。 庄子山不悦的瞪了虞善一眼:“瞧瞧,一条大鱼给你吓跑了!” 虞善嘻嘻一笑,小跑上前自然而然蹲在他身边看他换饵:“师父,好久不见你啦,我都想你了,您这胡须真是越看越有味道呢。” “拍马屁你也得还我的鱼。”庄子山轻哼。你日日和余耶那老男人混在一起,还能想的到我? “还还还,不过我手受伤了。”虞善裹着纱布的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又对冉江道:“冉江,你快在边上把鱼竿架起来,好好钓一条鱼还给师父。” 庄子山白了虞善一眼,又瞥着她脖子上的伤:“你这又是遇刺了,又是被绑的,我教你的那些本事你是一点没学着。” “师父说的是呢,我要是身上放了您的秘制毒粉,哪有这些人嚣张的机会?” “哼,为师一个人行走这么多年,从未被谁挟持过,靠的就是这身的本事。你且有的学呢。” “是呢是呢,就这医术界,师父的本事您认第二没有敢认第一!” “恩?”庄子山终于听出一丝奉承的味道:“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虞善看着冉江有模有样架起鱼竿,心想七侍卫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虞善回答道:“师父,是这样的,那日我被人行刺,莫兰吴西因为保护我受了伤,还挺严重的。您也知道天京城那群庸医根本不能跟您比,所以想请您替徒儿跑一趟,您看成吗?” “不成。” 庄子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这两日普陀花就要开花了,我得守着。” “我替您守呀!” “你不行的。” “我行的!” “不去不去。” 虞善眸中闪过丝丝狡黠,道:“师父,我仓库里有一箱子珍稀草药,什么血灵芝、百年的乾坤根,您有没有兴趣呀?” …… 虞善就知道,他们师徒二人都是那种有便宜一定占的实在人,她将那株普陀花搬到自己住的屋内。 普陀花稀有,整个天京城也就在庄子山这儿见到过。 此花难以存活,花期三年一次,珍贵的不是花本身而是花苞里的那颗种子,不过它并没有药用价值,只是它的种子是一种神奇的香料。 到底有多好闻,虞善也没闻过。 它和昙花的性质相仿,时间并不特定,且时长短,一句话:看它心情。 一旦开花,种子会自动脱落。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需要剪掉花,以此保住整株普陀,而且之后几日还要小心看顾。 虞善心道,这不就和孕妇怀孕生孩子一个待遇吗? 眼看着像是要开花,可虞善愣是熬了两日,这花骨朵纹丝不动。 “你到底还生不生了?”虞善略显烦躁,对着那株普陀花吼了一句。 冉江:“小姐,您去睡吧,奴婢看着。” 虞善坚定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师父的。” 一个时辰后,冉江看着趴在桌边熟睡的虞善,吹灭了两盏琉璃灯,又上前给她盖上披风。 后半夜,虞善被冉江突然叫醒:“小姐,花开了。”她听着冉江的话迷迷糊糊睁开眼,嗅了嗅空气中奇异的芬香,慢慢清醒。 普陀花通体都是白玉色,在昏暗的灯火下,又宛如度了一层金光。 虞善拿起剪子将五朵花剪了下来,又捡起五颗种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这味道也太好闻了,我得求师父给我两颗。” 到时候制成香囊或是香粉放在身上,迷死余耶。 又隔了两日,庄子山从天京城回来,整个人面色红润,喜气洋洋,虞善见他心情不错连忙狗腿道:“师父,这普陀花我都给你安顿好了,那花焉了没啥看头,这种子我看的可好了。” “不错不错,乖徒儿做的不错。” “嘿嘿,师父,这种子能不能给我三颗啊?”虞善趁机道。 虞善想好了,庄子山肯定会跟她讨价还价,如果直接说两颗,最后指定就一颗了,不如一开始就抬高底价。 岂料,庄子山痛快摆摆手:“行啊,拿走。三颗够吗?要不你都拿走吧,这玩意儿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制成香囊什么的。我有一本香料集回头一并送给你。” “……”这么大方?怎么感觉怪怪的。她顺口开玩笑道:“师父,您这么大方,那要不这普陀花您干脆也送给我得了。” 庄子山冲着虞善和蔼的笑道:“好说好说,你要喜欢就拿走。” 虞善:“……”这还是她师父吗? 虞善怀疑庄子山被人夺舍了,她凑近庄子山小心翼翼问道:“您该不是把我库存里边的宝贝,都给搬走了吧?” “你师父是那样的人吗?!”庄子山吹胡子瞪眼道。 虞善摇摇头:“不是不是,那您在天京城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了?” “确实是有好事,不过你别问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虞善的肩膀:“不愧是我徒儿!” 虞善:“啊?”这突如其来的褒奖,让我很惶恐啊。 第五日。 自从庄子山那日从天京城回来,只要见到她都面露慈祥,每每都是一副我徒儿真棒的自豪感,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儿送。 尤其补药甚多。 “师父肯定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虞善肯定道。 冉江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又喝了好几日补药的虞善,略显惆怅的趴在桌上:“冉江,我胖了……” 冉江看着她依旧纤瘦的身材,摇头:“属下看不出来。” 虞善道:“你看不出来,太师一摸就知道了。” 冉江:…… 晚膳后,虞善泡在温泉池子里,双手摸着鼓鼓的胸口,垂首沉思,不仅胖了,还大了,喝大了。 大倒是好事,关键是肚子上这一小层软肉的存在,她上手捏了捏。以前在太师府怎么吃都不胖,怎么来了庄园几日就这样了? 难道因为仇人死了,感情稳定,家财万贯,所以心宽体胖? 但这么补下去是不行的,关键庄子山给她送的这补药里头都是她喜欢的,唉,好在后日余耶就来接她了……此地不宜久留! 虞善放弃的吐出一口气,背靠在池边对冉江道:“你信不信,太师要是看到我胖了,肯定会说我不在的日子,你过的很好嘛。要么就说我看你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听得冉江难得轻笑,虞善又道:“冉江你平常就要多笑笑,以后也要多穿这种好看的衣服,你打扮起来很好看的。” 等回天京城,她也要给吴西置办点好看的衣服才行。 冉江垂首看了眼身上的鲜亮的衣衫,默了默,若是穿成这样回天京城,怕是比看到她杀人还要吓人吧? 不过这几日她还是很感激小姐心意。冉江道:“小姐费心了。” 虞善没在意,又重新回到肚子的肉上:“唉,我真的怀疑师父在我补药里下药了。” 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宁静的有些吓人,昏暗灯火下仿若周遭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莫名有点惶然,唤了一声:“冉江?” 冉江还是没有回答,她咬了下唇,脑中不自主闪过某鬼故事的内容。她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冉江你学坏了,你要是吓我,我明天可要给你画大红唇哦。” 奈何身后无言。 冉江不像这么皮的人啊。虞善鼓起勇气扭头,一阵清风吹来,冷杉的气息瞬间覆在她面上。 身后人的长臂环着她的娇躯,微凉光洁的侧脸贴着她柔软温热的侧脸,语气低沉:“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很好嘛。恩?” 言罢,捏了下手心里的蜜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hxy123”,灌溉营养液 感谢订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6章 回府 昏黄温柔的灯辉笼罩在二人身上, 余耶单膝跪在地上环着她, 微粝的华服摩着虞善光洁如玉的后背。 余耶侧脸稍抬,凝视着她被热气蒸的驼红的脸颊,手下捏了捏:“说话。” 灼热的呼吸夹着水气喷洒在虞善脸上, 微微发痒。她侧开身,温柔的光影尽数照在她莹润如玉的肌肤上,更显动人。 虞善回望过去:“你偷听!”” 余耶俊美的脸上染了几分笑意,望着她细长的睫羽拉下的那层长长剪影, 垂首吻上她的眼。 余耶抵着她的额间,鼻尖相触,道:“想我吗?” 虞善眨眨眼,故意没说话。 余耶不悦挑了挑眉, 随即松开了她的手,作势起身,虞善见状以为他又要变脸,从水中轻轻跳起勾着余耶的脖子, 将他用力一拉。 余耶只看到白花花两团在他眼前跳了跳,注意力被它们稍稍吸引, 便被虞善直接拉下。 紧贴着虞善的身体,随着水花飞溅, 二人双双没入池中。 虞善刚从水中探出头,就感觉腰身被人紧紧固住,她抬手想把余耶推开,身下的人却突然松开她的腰, 转而拉住她的双臂,用力往身下一拽,虞善整个人被他再次扯进水里。 她张着嘴猛地吃了一口水,正呛着,没来记得合上嘴,就被余耶温热的唇堵住。 呼吸稍稍畅快,却并不舒服,她在水下挣了挣余耶却不放过她,一手还覆在她雪山上,揉着。 不行了!被窒息笼罩的虞善,在水中的膝盖骤然曲起,凭着感觉往他一顶。虞善霎时感觉到余耶啃咬的动作顿了顿,她心下微慌趁势退身从水中浮起。 随着哗啦的水声,余耶也一并站了起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他朝虞善迈了一步,虞善后退一步:“不能怪我。” 再走一步,后者再退:“我没用力啊。” …… 虞善退到池边,贴着温热的池壁,双手抵着靠近的余耶:“好了好了,我不该踢那里。” 虽然没用力,但听说男人的那儿都很脆弱,瞧着余耶阴沉的脸色,看来是有点疼。 总不会踢坏吧。 这么想着,她随手往下捞了一把。 睨着余耶骤变的脸色,虞善忙道:“雄赳赳气昂昂,没坏。” 余耶突然露出一记鬼魅的笑来,往她身前又凑了一步,挨得更近。幽声道:“是不是觉得说过要留你到成亲,就拿你没办法了?” 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这么想。 她从不坚持这种事非要等到成亲,向来推崇顺其自然。反倒是他自己更计较一些,一直克制到现在,但虞善当然不可能说她不介意婚前行为这种话。 但她很尊重且支持他对自己的这种珍视。 所以即便余耶这么威胁她,她也无所畏惧,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让她复习。 “太师……呀!”余耶突然捏住她的腰,将她猛地一提,继而单手裹住她的身体让她埋在宽长而湿的袍子里,轻轻往上一跃。 上到池岸的一瞬,余耶又抱着她在假山旁将她的披风扯下,长臂一置铺于温泉池边的地上。 “不是吧?”他要在这儿复习? 余耶将她往披风上压去,这个姿势她是不陌生,但是重点是她现在寸布未着,就算是她这个见过世面的,被他直溜溜的盯着,也顶不住羞涩。 余耶褪去长袍,只余一件半敞的玄色里衣,湿漉漉的里衣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他胸前和腹部的形状。 真诱人。 色.迷心窍的虞善心道:罢了罢了,这么久没见,我能理解的。我只是为了安抚他,绝对不是我想摸。 虞善心底建设完抬手贴在他胸前,顺着肌肤的线条缓缓往下移动,到达危险地却被余耶捏住手腕,制止了。 她抬首:“咦?” 余耶凝着她殷红的脸蛋,柔软的雪山,喉咙微滚。又抬头望进她的眸子,忽而漫不经心笑了,昏黄的光照着他深谙的眸子,看起来红的可怕。 只听余耶道:“那个王爷是怎么宠的来着?” 虞善:“?” 没等虞善说完,他凑上柔软的雪山尖,含住。 虞善没忍住嘤咛一声,咬了下唇:“太师,唔”话没让她说完,余耶抬手捂住她的唇将她余音尽数堵住。 一路往下,余耶低哑道:“这样?” 到达腹部,虞善一颤,手掌下意识抵着他的头,余耶挡开她的手直起身子,凑到她耳边,咬了下她的耳尖。语气氤氲暧昧:“我记得是这样。” 她征了征,倏然感受到什么下意识低呼一声,猛地夹紧了腿,却将他的手一并夹在里头。 “恩……你,你收手。” “你松腿。” “我松你就收?”他的声色故意压低,极具诱惑。 “唔。” 虞善半信半疑的松了力道,但随即而来的全新体验,让她明白,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真的不能信。 半个时辰后,虞善面色殷红喘着重气躺在披风里,一副上了头的样子。无力道:“不来了,不来了,我不行了。爹,你是我爹还不行吗。” 第一次因为这种事儿,喊哑了嗓子…… 余耶声音略低:“再说一遍,我是你谁?”嗓音也是哑的。 虞善双手举起,投降道:“你说是就是谁。” 余耶坚持:“我是你谁?” “……”你是我祖宗! 虞善浑身软绵绵的,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回去窝在被子里好好睡一觉:“你是我男人,你是我夫君,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宝贝,我好累,快抱我回去睡觉行不行?” 她一口气说完后,便宛如死鱼,四肢一瘫。 余耶闻言意味深长的勾起半边唇,点头道:“行。”从边上拿了她的干净衣服,随意将她裹起来,而后抱起她往院子走。 “太师,你看了那本话本对吧?”虞善缩在他怀里,弱弱问道。 余耶:“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看了。”百分百照搬的动作和步骤。 余耶不答,低笑几声。 虞善咬了下牙,啊啊啊,他果真看了!这边正觉得脸红丢人,走出假山没多远,就看到冉江和冉海笔直的站在边上。 虞善:……这个距离能听见,绝对能听见。 她默默拉着身上的衣裳盖住脑袋,闷头哼哼了两声,余耶垂首睨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放得更大。 身后的冉江和冉海保持距离跟在身后,二人的脸颊和耳根都统一泛着红,冉海干咳一声:“冉江。” 冉江顿住脚步,回首疑惑的看他。 冉海摸着后脑勺:“你今日的打扮……” “我知道不好看,但这是小姐心意,我不好拒绝。”冉江脸色微微一变,淡声道。 冉海:“不是,我的意思是挺好看的。额,”大概是不习惯说这些话,他停了一瞬又道:“就挺不错的。” 冉江看着他不自然的神色,微微回神:“太师小姐走远了,我们跟上吧。” 虞善还没回院子就在余耶怀里睡过去了,余耶将她小心放到榻上盖好被褥,看了她半晌。 抬手抚了抚她粉色的脸颊,莫名想起方才她在水池承受的模样,下腹微微一热,他收回手轻不可闻叹了一声。 这哪是惩罚她,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天色微明,虞善被余耶捏了一下脸,不情愿的翻了个身面朝里侧。余耶贴身凑在她身后,下颚抵在她颈肩,手搭在她腰上,低沉道:“起来回家了。” 虞善挣了挣:“哎呀,宝贝别闹。我再睡会儿。”重新睡了过去。 余耶的手在她腰间一顿,拧了下眉头,这称呼怎么越听越娘。 他稍稍用力将虞善圈进长臂,勾起她的腿弯,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脖子将她抱了起来。 临近正午,虞善才悠悠醒来,睁眼看到自己在车里,还有些没醒过神。 “醒了?”余耶清冽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她应声从他怀里起身,看到对面脸色古怪的庄子山,顿了一瞬:“额,师父?” 庄子山没好气:“你可终于醒了。”本来是想着有虞善在车上,这一路上就不会无聊了,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这么能睡,害得他和这个闷葫芦待了一路。 虞善无辜,道:“您也回太师府吗?” 庄子山:“是啊,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得在。” 虞善道:“大事?什么大事?” 庄子山察觉余耶的危险的视线,摇摇头:“就是我无山居那些草药啊,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虞善没有觉察的点点头,揉了揉眼睛将余耶手臂拉开,重新靠回他怀里。 两个时辰后,马车在太师府停下。 虞善最后一个下车,余耶站在车下对她伸着手,她抬手去拉,视线微抬不经意看到眼前的太师府,猝然顿在当下。 整个太师府外部仿若都被红色盖住,深色的檐上也挂满了红绸和灯笼,门面和牌匾也焕然一新,一片喜色。 她呐呐看向余耶。 “来。”他拉着她的手悄悄用力将她抱下马车。 余耶牵着她,一步步走进太师府大门。 虞善忽觉这一幕异常熟悉,上次跟着他进太师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不同的是上一次她孤身一人,而现在…… 他们在一起。 庄子山看着二人的背影,揪了揪下巴花白的胡须,得意洋洋。 心道:能把余耶拿的服服帖帖,不愧是我庄子山的徒儿。 前几日来天京城给莫兰二人治伤,发现余耶竟然亲自在布置婚房,他就知道余耶这老东西算是栽了。 等二人成了婚,余耶按辈分也得喊他一声师父!这么多年在他身上受的气终于能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公主的营养液,谢谢公主地雷~爱你。 看评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7章 成亲 余耶牵着她的手踏着红绸一路向前, 进入府中, 侍卫小厮婢女包括七侍卫站作两侧,见到二人后,齐齐跪地行礼:“恭迎太师, 夫人回府。” 虞善闻言站定脚步,又抬眸望着周围的一切,每一条石路上都布着红绸,廊道上摆满了微月花, 房檐廊角挂着金色流苏的红灯笼。 微风轻拂,流苏摇摆,香气迤逦。 “我们还没成亲呢。”就喊夫人,她……好开心! 但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出来, 她可不想能大家觉得余太师是娶了一个搞笑的夫人。 只能抬头望着余耶,将眼中的喜色告诉给他。 她很欢喜。 余耶凝视着她的眸子,道:“明日成亲。” 虞善笑意顿住:“……诶?明日成亲?” 余耶牵起一侧唇角,眼中溢着光亮, 不容她再提问拉着她走进铺满红绸的廊道,朝着紫光园去。 踏进紫光园的院子, 院中同样是随处可见的喜色,枝干上的红色绸带上还写着什么字, 她松开余耶的手站在树下。 带着喜色的好奇脸色转瞬变得古怪起来。 康洛在身后解释道:“这绸带上的字都是太师亲自写的。” 哦,这样的话,那能在上面看到‘至死不休’这种词,也就不奇怪了。她细细看了看, 树枝上整齐的挂了九圈,每一圈有九条绸带。 长长久久的意思?还挺吉利的。 虞善回首露出一抹感人的笑,上前勾住余耶的胳膊:“太师辛苦了。原来你这几日不带我回来是做这些啊?” 她的笑意,让余耶眼中也不自觉的噙起笑。“恩。” 言罢,他又带着她往主屋后去,今日是多云的天气,阳光被厚重的云层紧紧盖住,偶有微风吹起将云层吹动,才能透出一丝光来。 走进后院,硕大的院子中间出现了一汪冒着热气的池子,她惊异的望着身侧人:“你怎么做到的?” 余耶很满意她的反应:“喜欢吗?” 虞善狂点头,喜欢的不行了!南罄庄园她最喜欢的就是那汪天然的温泉。 她欣喜的小跑上前,池顶上盖着透明的琉璃瓦,阳光透过琉璃瓦如水晶般照到池中,池子四周坠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随着雾气的弥漫,轻纱拂动,宛如仙境。 虞善道:“它能和温泉池一样,一直热吗?” 余耶道:“自然。” 就这玩意儿,他废了几个月的心思,挖了不知多少池子,才让最完美的那一汪出现在她眼前。 “太师。”虞善站在池边突然喊余耶。 余耶抬眸应:“恩?” 虞善没说话,看了他片刻抬步跑到他身前,环抱着他劲瘦的腰。 低声道:“谢谢你。”这一切,我很喜欢。还有…… 恩,这句话还是留到明日成亲再说吧。 想到这里,虞善又抬起头:“我们真的明日成亲?” “你以为我骗你的?” “不是,太突然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突然。”准备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余耶摸着她的脑袋:“你准备好自己就够了。” 虞善抿了下唇:我觉得你在隐射什么,但我不想拆穿。 余耶重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偏厅,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且都是她喜欢吃的。 二人用完膳,余耶让人撤去残羹。 “有一件事,你只听着就好。” 虞善点头:“你说。”瞧着余耶微微认真地神色,也坐直了身子。 余耶道:“重华门和太师府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但因为太师府出了叛徒,所以重华门才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当初你看到的那个被我剥皮的人就是那个叛徒。” 虞善抬起手臂搭在桌上,将下巴靠上去:“所以赵显那个心腹说的是这意思,但他们以为这事儿是你在背地设计的。” 她扭头望向余耶:“原来你还是介意那个人说的话嘛。但是太师,我真的没有相信他的话,我是相信你的。” “我知道。”余耶点头。 却还是想将实情告诉你,让你知晓。 虞善怎会不明白余耶的心意,她起身扑倒余耶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太师,我没有娘家了,所以可没有嫁妆给你哦。” 余耶听着心头一软,默了片刻:“谁说没有。” “恩?” 余耶道:“怎么?嚷嚷着叫我还钱,这么快就忘了?” 虞善恍然,一拍余耶的肩膀:“对哦!这么一说,我母亲早就把嫁妆给你了。不得不说,你可真是赚大发了,既得了美人又得了钱,这世上谁还有这种好运?” 她嬉笑着贴在他颈处,余耶除了骚话鲜少说些表白或是动情的话,但却会无意识的记下她的话,她的喜好,她的在意。 余耶抱着她,笑着轻应了一声。 起初留下她,只是单纯为了利益,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也许是小七一次次将她的事无巨细的告知他,他因此看到她的有趣,她的机灵,她的睚眦必报,而心生好奇。 也许在大良村见到装模作样的她,因为她与天京城的女子格外不同。还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般旁若无人的靠近她,拉他的手? 不,应该不是那时,毕竟那时她还有点小。 他想了想,最后也实在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 余耶垂首吻了吻虞善的侧脸,什么时候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时候往后余生,皆是心动。 因为小可怜虞善没有娘家,所以只能回到含玉园。余耶不是很乐意她今晚回含玉园住,虞善说是出嫁总要有起点,总不能在紫光园溜达一圈吧? 余耶又说要八抬大轿带着她在天京城走一遍,被虞善强烈拒绝…… 可能别人觉得浪漫且帅,但她不行。 太尬了。 好在余耶没有强迫,顺从了她的意见。 含玉园。 吴西和莫兰早已将一切布置妥当,领着其余人跪在院外等虞善回来。 虞善站在院门口,此情此景依旧熟悉:“起来吧。”说完,上前将莫兰吴西拉起身:“伤如何了?” 莫兰:“多谢夫人请庄先生来给我二人疗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虞善见二人状态不错,放心下来。 “小姐,对不起。”吴西双眼微微泛红,虞善闻言浅浅一笑:“吴西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我,没有错。” “您回屋吧,今日可要休息吧,明日大喜之日还要早起呢。”莫兰含笑道。 众人霎时对着虞善道:“恭喜太师,夫人大喜。” 虞善牵起唇角,眼中洋溢着光彩。 虞善道:“看来余耶之前交代的很细节嘛。” 莫兰一面陪着她进屋,一面道:“可不是,太师特意交代下来,从今日起,太师府再也没有小姐,只有夫人。” 只有夫人么?虞善心中泛起春天的泡泡,笑的像朵花。 虞善坐在榻上,望着喜色满满的屋子,突然想起母亲一时发怔。她若知道自己明日要嫁给余耶,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姐。”吴西抿了下唇,改口道:“夫人。”从外头走进来:“奴婢有一个东西要交给您。” 虞善回神,接过吴西递来的一封信。“谁的?” “周嬷嬷留下的。” 虞善闻言心神微凝,连忙拆开。 看完之后好半响,她抬眸看向烛台上灼灼燃烧的蜡烛,起身走过去点燃了那张纸,顺手扔进边上的香炉里,炉中随着火光泛起烟雾,从炉子里徐徐飘出。 “您没事吧?” 虞善摇头,淡淡笑道:“换香吧。” 她从冒着青烟的炉子收回视线,转身重新坐到榻上,躺了上去。 就算如今知道莫家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个莫家早就没有人了。 许久,虞善喃喃道:“反正我也不姓莫。” 天蒙蒙亮,虞善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外头想起“夫人怎么还睡着呢?快快起来梳妆打扮了。” 陌生且咋呼的声音让虞善烦躁的翻了个身,莫兰上前温和道:“夫人,是喜婆来了,您真得起来了。” 虞善不情愿起身:“这才几时啊?反正就是在太师府出太师府进,能错过什么吉时?” “打扮耗时,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打扮好到了紫光园,行礼还要等到黄昏……”想想虞善又困了。 虞善坐在梳妆台前,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吴西从外头进来站在她身后道:“太师说会提前过来,喜婆可要快些。” 虞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还能提前?”那怎么不提前到昨晚成了得了。 喜婆一面给她打扮,莫兰一面说话:“太师放出万金恩赏,从南门城口至正午门的七十二街和一百二十巷,沿途敲锣震鼓发散喜钱,喜稠红糖不断。声势浩大,堪比十里红妆。” “是啊,只怕也只有皇上大婚才足以媲美呢。” 虞善没有说话,只甜甜笑着。 铜镜中,她穿着流光溢彩的嫁衣,妆容娇媚而美艳,他将能给的东西都给了她,她却好像没有什么能给他的。 那便从此以后,将全身心都给他好了。 虞善如是想着。 她装扮好,盖上红盖头等着余耶到来,她的眼眶有一丝发红。手中握着庄子山送来的香包,一看就是买的,但里头却装着菩提花的种子,异香阵阵。 半柱香前,庄子山来给她送香包,说道:“余耶是个闷葫芦,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更别说对哪个女子上心,乖徒儿你是第一个,想来也会是最后一个。” 虞善接话:“自然是最后一个。”他敢找第二个,鸡给他打断。 “他自小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不上道的姑姑,估计余耶不会让她进府,而你除了为师,身后也再无旁人了。所以你们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时爱慕一时扶持很简单,永结同心却难,但师父相信你们可以。” 虞善眨了眨眼睛,想不到师父还是说出这么有人味儿的话。 “小姐。” 虞善闻言便知是余耶来了,不由坐直身子,直到眼前没入黑色的足靴和红色的衣袍,余耶骨节分明的伸在她身前。 余耶浅笑着,温声道:“夫人,我来接你了。” 这声夫人唤的虞善心坎轻颤,含着笑将手放到他宽厚的掌心,余耶紧紧握住。 没有八抬大轿,只有余耶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紫光园,虞善却格外安心。 虞善的感动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困意彻底折服,余耶听着她打了好几个哈欠,道:“一会儿回屋去睡。”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你呢?” “我晚上来。” “……不是,我问你你一会儿干嘛?” 余耶默了默,道:“等。” 虞善又问:“等什么?” “等着和夫人拜堂,等着和夫人睡觉。” 盖头下的虞善,耳根微微发红,妈耶,为什么听着太师说夫人,她会如此心动呢? 真是好听。 “我也等着。”她顿了顿:“等着和夫君拜堂。” 还有睡觉。 余耶将她送到紫光园就没再进去,他得等到黄昏行礼的时候才能再见到虞善。原本是觉得麻烦,但想着别人都是从娘家出门,周围亲眷跟随,一路祝祷,又心疼她。 便觉得这点成亲规矩为她守守也无妨。 黄昏吉时 声势浩大,不只百官,连赵钰也亲自来过,虽只露了一面就离开了,但对于太师府而言,已是莫大的支持。 二人终于在前厅拜完堂,没有高堂,只有天地和他们二人。 余耶直接将她抱入了新房,他缓缓挑起虞善的锦盖,盖头下的美人已然娇艳如花,胜过万物。 他将合衾酒送到她手里,交杯饮尽后四目相对,灿然一笑。 “夫君,接下来做什么?” “什么都做。” 虞善掩嘴偷笑,余耶扯了扯唇将她抱上床榻,亲了半响,突然停下来。他抬起上半身盯着她繁杂的喜服蹙起眉头:“怎么脱?” “噗。” 虞善忍不住笑,拖长语气道:“我也不知道啊,喜婆穿的,要不你叫喜婆帮你脱一下?” 余耶听完凝了她一瞬,吐出一口浊气,两手扯着她衣襟。 虞善看出他的主意,面露不悦:“不许撕!哪有人在大婚之日,撕喜服的?” “……反正你以后也不会穿了。” 她想推开他,跟前的人眼色发红,胸前硬邦邦的根本推不动。虞善干脆不动了,却也不理他。 余耶俯下身挠了挠她的鼻尖,道:“生气了?” 虞善道:“余耶,你今日要是撕了我的喜服,我就跟你和离!” 余耶听着她喊自己名字,再瞧着她发红的脸,啧,是真生气了。 语气不由软了,亲了亲她的唇:“我这不是没撕么?”他扣着她的腰身让她贴近自己,这才看到喜服两襟是用了暗扣,他摸索着终于解开了红色外衫。 手刚触及她的抹胸,就听到外头突然闹糟糟的吵了起来。 冉海的声音传来:“太师夫人,后院着火了,火势不小,为防万一您二位怕是需要……挪个地方。” 他很艰难的说完最后四个字。 虞善:…… 余耶:…… 虞善看着他脸色发黑,其实她也觉得无奈呀,推了他一下:“红红火火呀,起来了。” 余耶依旧纹丝不动,望着她眼中有火:“忍不了了。” “我能理解。但是,”虞善认真道:“你想和我变成炭烧鸳鸯吗?” 余耶:“……” 余耶没让她再穿上那件喜服,用毯子将她裹在怀里,打开门闻着强烈的烧焦味,他蹙了蹙眉抱着她一跃而起上了屋檐。 虞善微微回首。火势绕着他们新房,火光冲天,原以为杀了太子就没有仇人了,却遇上了赵显,原以为杀了赵显就没有仇人了,今儿又…… 太师府前路漫漫,仇人漫漫啊。 余耶抱着她直接去了含玉园,路过红枫池停了下来,将她放到池边的秋千床上。 俯身贴着她,吻了下去。 虞善含含糊糊道:“会是谁放的火呢?” 虞善咬了下她的舌尖,将她的话音吞了下去,不管是谁,明日找出来杀了便是。 现在,他什么都管不了。 尖锐的疼痛穿透虞善的身体,他咬着他的肩头,呜呜哭喊着:“余耶,你给我出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什么醉生梦死,什么最快乐的事,我去你妈的。 余耶感受她的痛意,却难以停下,也无法停下,只能将她的痛呼吞进喉咙里,直到虞善彻底适应,他方才松开她的唇。 余耶伏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虞善似乎在他最后之时,隐隐听到:“我爱你。” 虞善心想,到底是他先说出了口啊。 夜色沉寂,红枫池边却余音袅袅,夜半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华熙营养液*1 感谢订阅 正文到这儿就算完结了,但还会有番外,有特别想看的也可以评论说一下,我酌情写。 感谢大家两个月来的陪伴。 这几天没啥评论,就不说抽不抽了,这两天评论的都发。再次感谢大家的喜欢和订阅,么么哒。 ’作者专栏’‘麻烦大家帮我收藏一下哦 然后~接档《服从专宠(穿书)》感兴趣的宝贝也可以关注一下哈~ 然后悄摸摸说一下,昨天的番外没有看到的,找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8章 番外:婚后 日子转眼过了一年。 虞善带着莫兰几人上街, 看到街边卖糖人的摊上站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眼睛圆鼓鼓的盯着糖人,时不时咽着口水。 再看他身上的穿着,破破烂烂, 还很脏。 摊贩终于注意到他,对着他挥了挥手将他赶到了边上,小娃娃畏畏缩缩的站到边上,目光却还看着那晶亮的糖人。 虞善觉得他可怜, 送了他两只糖人。 再回太师府的路上,收到齐王府送来的请柬,打开一看虞善当着元喜婢女的面,嘲讽道:“满月就满月, 还给我请柬,又想坑我钱。” 那婢女轻笑:“我家王妃说,除了那些将军带的夫人,这天京城的女眷她便只请了您一人, 为着这份友情希望您到时候能多带些礼物。” 虞善:“……别做梦了,我才不去。” 傍晚, 余耶从宫中回来的时候,虞善将此事说给他听。 余耶将她抱到腿上, 笑道:“夫人说的对,这齐王妃就是为了坑你钱。” “哼,看我去了怎么骂她!” “不是说不去?” 虞善冷哼一声:“元喜做人有问题,那我干儿子总是要看的嘛。” 余耶闻言, 将她往身上挤了挤,头靠在她心口:“那你想讨回来吗?” 虞善道:“怎么讨?” “咱们也生一个。” 说完,余耶将她一把抱起往内室走去,虞善攀着他的肩膀,睨着他的表情低声道:“可我还是害怕……” 她知道余耶很想要个孩子,其实她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和余耶的孩子,但她又实在害怕,尤其是听元喜说生孩子有多疼之后,就更怂了。 余耶将她放到榻上,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那就不生了。” 余耶从边上的盒子里取出鱼鳔,虞善看着他:“你不是说戴着不舒服么?” “难道再让你偷偷去喝避孕药么?”余耶语气不悦。 虞善一顿,一开始他不愿意戴鱼鳔,她就每次结束后偷偷熬避孕药喝,结果被他发现,二人冷战了一个月多。 虞善想起来还有点心虚,搞得好像是她不愿给他生孩子似得,要是怀疑没风险也不疼,她能一口气生十个。 可谁让她怂呢? 几日后,余耶陪着她一同去齐王府,赵朗从军之后就不再接触政事,加上元喜和虞善这对互黑姐妹花的存在,他和余耶的关系缓和不少。 满月席上人并不多,大多是赵朗的好友,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男女席合并在一起。 余耶虞善并肩位于上座,席间虞善将面前那盘虾递给余耶,边上的一位将军见状赞叹道:“太师夫人真是贤惠。” 虞善抬头,笑了笑:“好说好说。” 余耶睨了她一眼,自然而熟练的将虾壳剥掉,而后放到她碗中,接着剥第二个…… 虞善压低声音:“太师真贤惠。” 余耶闻言,懒得看她得意的表情,只慢条斯理道:“多谢夫人夸奖。” 边上那位将军便不再说话了,因为察觉到自己身旁的夫人射来的嫉妒眼神。 元喜掩唇笑了一声,身侧的赵朗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真做的出来,半点面子不给余太师。” 元喜道:“王爷这是什么话?这才说明太师对她是真的好呢。” 赵朗蹙眉:“怎么?本王对你不好了?” “妾身可没这么说,可你确实没跟妾身剥过虾。” 赵朗白了一眼还沉迷于剥虾的余耶,轻嗤一声,斥退了身边剥虾的侍女,自己拿起虾开始剥。 元喜嘴角含笑,低声道:“妾身真是没嫁错人呢。” 赵朗哼了一声,又道:“对了,你一会儿可别忘了要跟虞善说的话。” “放心吧,太师难得请咱们办件事,这事儿妾身肯定会办好的。” 用完宴席,元喜单独拉着虞善到房中去看干儿子,虞善是真的很喜欢这小家伙,小小一只,软软糯糯的,恨不得咬他一口。 元喜见她高兴:“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多好?” “你说的那么吓人,谁还敢生孩子啊?命就一条,一命换一命我可舍不得。”虞善戳着干儿子的肉脸道。 元喜:“我那都是吓你的呢,你怎么还真信?我生的时候确实疼了一会儿,但也没很疼,你以前不是每次月事来都会疼吗?就比那个疼再疼一点点,而且孩子一出来就没感觉。” 虞善狐疑的看着她:“你别骗我,我看的话本可多,听得故事每个都是要死要活,有的直接把命搭上。” 元喜无奈,这人还挺难骗,她想了想又道:“那你看你干儿子,多可爱!疼那一会儿儿就能得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多划算!而且你和太师现在虽然恩爱,再过两年新鲜劲儿过去了,拿什么维持你们的感情?不还是孩子么?” 虞善不忍苟同。 你们这种才需要用孩子维持恩爱呢,她和太师不需要! 回到太师府,虞善在温泉池泡澡,不自觉想起元喜的话,她和余耶成亲一年,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元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虞善回屋望着身上的亵衣,眼珠子一转狡黠笑了。 余耶这两日有些忙碌,基本都是到子时才回房间。余耶听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便知道是虞善来了。 他没有抬头,手中手腕轻转写着东西,道:“会晚,你先去睡,不用等我。” 隔了半响没听到人回应,余耶抬起头,手中笔尖微颤顿在当下。 披风坠在她脚边,她穿着一件赤色轻纱,隐隐可见里头被薄薄的抹胸裹着的饱满雪山,山尖上的一半肌肤尽数在外,沟壑扎眼,盈盈一握的莹白腰肢,以及短裤下那双笔直而修长的腿。 一切仿若藏在轻纱之中,却又看的清清楚楚。 若隐若现,最为致命。 余耶眸子倏而沉了下来,他喉咙不自觉滚了滚,他站起身步子缓而慢视线却直勾勾的盯着她,道:“夫人,想要什么?” “恩?”虞善歪着脑袋表现不解。 余耶的手搭在她的后腰上,细细摩挲,微哑道:“整个太师府都给你了,难道还想要我的命不成?恩?” 虞善听着他语气中的欲,一面腹诽这男人也太经不住诱惑了,一面得意自己真是太厉害了。 “那太师愿意吗?”她贴着他的身子,眉眼含笑,如陷春风。 余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撕咬半响沉着气放开她的唇:“愿意,不过你得陪我一起死。” 虞善轻哼:“我才不要。” 余耶稍稍用力将她往身上提了提,让她的柔软贴的更紧,又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神情带着丝丝烦躁:“我还有事没处理完。” 虞善点头:“那你去呗。” “恩。” “你松手呀。” 余耶道:“不想松。” 虞善轻笑:“不是还有公务?” 余耶抱了她一会儿,呼吸越渐沉重,他吐出一口粗气将她松开,面色不悦的转身回到书桌旁。“快回去!” 虞善闻言抿唇笑了笑。 虞善慢悠悠弯身捡起披风,缓而慢的皮披到身上,而后抬眸和余耶微红的眸子对上,她顿了一瞬随即对着他挑了下眉头,舌尖舔了舔莹润的下唇,而后幽幽一笑。 “那我走啦。” 言罢,转身出了书房门。 虞善回到屋内,褪下披风后没着急换衣裳,听到身后门被粗暴推开的动静,勾起唇角。 就知道他忍不住。 余耶进门从身后抱着她,红纱坠落,他用力亲吻着她的耳后,脖子,背脊……他抱着她一步一步挪到床榻,去拿鱼鳔要戴上时,虞善抬手摸着他的手:“别戴了。” 余耶凝着她的神色:“不怕了?” “怕。”虞善环着他,让他贴近自己一些:“但我想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余耶摸着她的头,笑道:“你若怕,我们可以等。” 虞善道:“只是因为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太过美好,太过幸福,所以害怕失去。害怕任何一种意外,害怕不能和你白头偕老。若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余耶眸光微闪,将她抱的更紧, “恩,我会一直陪着你。” …… 虞善怀孕后的脾气越来越差,尤其余耶日渐繁忙,公务不断,有时候得等到后半夜才从宫里回来。 这一日虞善害喜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一边吐一边哭,派人去给余耶送信到了晚上也不见余耶回来。 余耶一直在御书房和赵钰商量要事,直到出了御书房听闻虞善不适的消息,这才紧赶慢赶回到太师府。 虞善这头气的不轻,将屋门直接锁了,根本不让余耶进去。 “夫人,把门打开。” “余太师还回来做什么?不如从今天开始你搬去宫里住吧!” 余耶解释了几句,虞善却连话也懒得回了,余耶问莫兰道:“吐得厉害?庄子山可看了?” 莫兰答:“回太师,小姐今日吃什么吐什么,什么都没吃下。庄先生熬了点汤来,夫人才勉强喝下。” 余耶闻言皱起眉,又对屋内的人轻声哄道:“善善,你先把门打开。” “余耶,我要跟你和离!以后我们娘俩自己过,不要你了!你走吧!” 余耶听着里头的呜咽声,心中一阵急躁,手掌按在门上猛地一震,门板便松了…… 虞善坐在床边红着眼睛,有些愣愣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余耶,一时忘了骂人。 等她想起来的时候,余耶已经欠身上前将她揽进怀里。 余耶道:“夫人别哭。” 虞善打着他的硬邦邦的身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今天难受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为夫错了,好不好?” “不好。”虞善抽泣道。 余耶抚着她的脑袋,道:“那夫人怎么才能消气?” 虞善吸了吸鼻子:“罚你今日站在门口,不许睡觉。” “只要你不生气。”余耶安抚道。 虞善没再说话,趴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余耶将她轻轻落到床榻上,望着她苍白的脸颊,心中不忍,亲了亲她的眉心,站起身。 第二日,虞善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身边没有余耶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 莫兰从已经修好的门口进来:“夫人,太师问您他可以进来吗?” “什么?” 莫兰道:“太师在门口站了一个晚上……” 虞善惊了,昨日她就是随口一说,余耶居然真的站了一个晚上?她忙的站起身快步走到屋外,看到眼下一片乌黑的人,鼻尖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 余耶不高兴的‘啧’了一声,将她泪珠抹去:“怎么又哭了?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却不想温柔的话一问出来,虞善却哭得更凶,直接扑倒余耶身上:“余太师什么这么老实了,让你站一夜你就站一夜?你听不出来我气话么?” 余耶反倒松了一口气,轻拍她的背心:“好了,饿不饿?我们用膳吧?恩?” 虞善抱着他不肯松手,余耶索性将她抱进屋内,又哄了一番,亲自给她擦了脸换了衣裳,然后陪着她用膳。 此后消停了一段日子。 虞善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没踩住,摔了。 余耶再一次因为身处御书房,不容打扰没有听到消息,听到虞善摔了的消息,余耶脸色大变,回到太师府时,虞善定定心心的坐在桌前,喝着补药。 余耶上前抓着她的手,脸色很难看问道:“摔哪儿了?” 虞善打开他的手:“没事,太师去忙吧。” “生气了?” 虞善摇头,淡淡道:“我想我会慢慢习惯这种情况。可能我生孩子的时候,太师也是没办法赶回来的。” 余耶神色一怔,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往外走。 虞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了默没说话,心道早知道就不要生孩子了。 半个时辰后,余耶重新回来坐到她身边,抱着面无表情的她说道:“从今天开始,直到你生下孩子,我都会寸步不离的陪着你。” 虞善微微一惊,问:“那公务呢?” “重要的事自会送到太师府来。”他顿了下:“这不是你操心的,你只要操心自己和孩子就好。” 虞善静静靠着他,安下心来。 虞善生产那日,余耶一直握着她的手,即便产婆说血腥之地不吉利,但他依旧寸步不离。 虞善紧紧攥着他的手,叫的撕心裂肺、痛不堪言,有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要痛死过去,余耶俯下身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不断说道:“别怕,我在。” 虞善生下一个男孩,看到孩子那一刻,虞善哭了。 不是感动的,而是吓得。 “这不是我的孩子,太丑了!”她道。她和余耶都这么好看,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丑的娃娃? 生产的嬷嬷什么情况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刚从肚子里死命拖出来,竟然自己不认的。 余耶看了孩子一眼,摸着虞善的脸颊,亲了她一下道:“这是我们的孩子,眉眼像你,下巴像我。” 虞善再看看,还是无法直视。 好在隔了几个月,孩子就变得好看了,白天抱在怀里日日不撒手,晚上也要搂着孩子睡。 而且是虞善不让自己碰她了。 余耶开始觉得虞善对自己冷淡,他不能容忍自己被孩子夺去关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生孩子? 子时,余耶从书房回屋,惊讶的发现床上没有孩子,虞善背对他躺在床榻里头。 他俯身下去抱着她的腰身:“孩子呢?” 虞善睁开眼,转过身下巴搁在他心口:“今晚没有孩子。” 她也不是故意冷落他,只是生完孩子身上都是肿的,她可不想让余耶看到这样的她,所以几个月来一直在偷偷塑身。 余耶眼中闪过惊喜,猴急褪去她的衣裳,抬起她的下颚,眼中掠着火苗:“那我不客气了。” “夫君,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华熙营养液*1 感谢公主营养液*1 感谢公主地雷*1 感谢教主手榴弹*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9章 番外:未解之谜 赵钰大婚后, 虞善第二次再见到他是韩华韵的宫里。 那是中秋节, 韩华韵召见臣妇入宫,乱七八糟寒暄了一通又赏赐了好些东西,虞善没怎么说话, 直到跟着众人起身告退,被韩华韵叫住。 韩华韵留下她后没多久赵钰就来了。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虞善向他行礼,赵钰唤了她一声:“虞善。”又似有些恍惚:“你还没走。” 虞善不解的看向韩华韵, 难道不是赵钰要见自己,而是她故意留下自己和赵钰见面的? 她胡乱想着,又顺口回答赵钰:“臣妇正准备走呢,许久不见, 皇上可好?” 赵钰因为她自然而然的问候,怔了一瞬,提了提唇:“一切都好。” 虞善望着他的笑,还是那样的俊美, 但却不再是那个年少纯粹的少年,他的双眼也会渐渐变得晦暗, 他的笑容也会渐渐变得勉强。 虞善垂了垂眸子,脑子想起那个不用思考就能赢过她的天才, 被李成文欺负的赢弱少年,狩猎场舍命救她的朋友,抱着赵显失声痛哭的孩子…… 那个单纯简单的天才少年赵钰终是不复存在了。 今后,他是帝王。 虞善真诚笑道:“如此那就好, 皇上加油呀。您一定会是个好皇上的!” 赵钰想到狩猎场时,虞善也曾对她说过这句话,只是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鼓励,自己当时才有勇气找余耶,让他带着自己一同前往淮南城。 从最初见到虞善,他便知道她和天京城其他的女子是的不同,她不做作却善于周旋,睚眦必报却有恩必回,性情张扬却心细如发。 她更是少见的聪慧且通透。 被她吸引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赵钰道:“虞善,保重。” 虞善能明白,这两个字中的含义,赵显死后她原是想找机会见见赵钰,可赵钰不在是诚郡王,见皇上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当然余耶也不同意。 后来赵钰大婚,她亦只能远远看着,从那日起当她看到那个冷漠如冰的皇帝,她便知道赵钰回不去了。 保重二字,是祝福也是告别。 那句我们是朋友的话,从今以后将随之湮没,不复存在。 她福身道:“多谢皇上。皇上,娘娘若是没有旁的事,那臣妇就先告退了。”既然赵钰都来了,那余耶肯定也已经结束,她该去找余耶了。 赵钰没有再留她,只看着虞善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出殿门,消失。 虞善离开后,赵钰脸色拉了下来,他冷冷看着韩华韵道:“你这是做什么?” 韩华韵道:“臣妾不想做什么,只是顺着皇上的心意罢了。” “朕的心意?”赵钰冷冷一笑:“你、你们何时在乎朕的心意?” 韩华韵闻言,咬了下唇脸色微白:“皇上,臣妾知道您一直想再见她一面,臣妾知道您有话想,” 赵钰冷着脸打断她的话:“够了!别以为你很了解朕。这样的事,别再有下一次,朕是皇帝,她是太师夫人。皇后最好记住了。” 赵钰说完不再看失色的韩华韵一眼,大步走出殿门。流苏上前扶住韩华韵劝道:“娘娘这是何苦呢?” 韩华韵垂眸苦笑:“他虽这么说,却还是高兴能再见她一面的。” 流苏:“可娘娘却很难受不是么?而且,皇上也只会觉得您多管闲事。” 韩华韵摇头,幽声道:“你不懂,只有让他见过,他才能彻底的放下。”那些日日夜夜,她曾多少次看到赵钰黯然望着虞善的画像。 可虞善已为人妇,而赵钰更是一国之君,他不能一直沉陷其中,这对他来说是危险的,对天京朝而言更是危险的。 因为虞善是余耶的妻子,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但她也知道余耶能扶持赵钰起来,也能将他拉下去。 赵钰需要一次了断,所以她帮了他一把,即便会因此惹来他的不快,但她是皇后,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应该做的。 韩华韵双眼微红,挥手退了宫内的宫人,独自进了寝殿。 虞善从韩华韵宫里出来,就看到来寻她的余耶,她站在原地嘻嘻一笑,等着他朝自己走来。 余耶走上前,面色算不上高兴:“怎么这么久?” 虞善笑道:“没什么啦,凑巧见到皇上,寒暄了两句。” “凑巧?”余耶挑起半边眉梢。 虞善抿了抿唇,总不能可能是韩华韵故意让她和赵钰见面的吧? 上次下棋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赵钰,余耶就气的一个晚上没理她,若是这么说还不得迁出陈年往事直接泡进醋罐子里去。 虞善主动拉着他的手,手指钻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夫君啊。” 余耶:“说。” 虞善:“夫君。” 余耶不耐的瞥了她一眼:“干嘛?” 虞善笑嘻嘻,又道:“夫君。” 余耶道:“想复习就直说。” “我想复习。”虞善想也没想回答道。 难得见到虞善这么自觉,余耶反倒是一愣,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眸子,下腹微紧,喉咙上下滚了滚,道:“行。” 虞善仰头看他:“开心你就笑出来,憋着做什么?” 余耶自若道:“是你手痒,不是我想。” 虞善:“那我不干了。” 余耶冷呵一声:“且试试。” …… 身后的冉海莫兰不理解,对视一眼。 后来冉海偷偷询问莫兰:“没听说夫人学习什么啊,要复习什么?” 莫兰摇头,这两个字她听到也不止一次了,每次询问夫人,夫人都用讳莫如深的表情道:“复习是门学问,也是一门技术。” 到底是什么学问,什么技术,除了太师和夫人自己,太师府再也没人知道,暗称未解之谜。 …… 虞善成亲不久,就派人将白薇接了回来,让她继续跟在自己身边伺候。 一日,白薇给余耶和虞善送完热水出来,疑惑不解的询问莫兰:“吃鸡蛋是什么哄人的话吗?” “白薇,你是傻了吗?”吴西无情吐槽。 白薇解释,就在吴西莫兰被庄子山借去无山居的那段时间,夫人不知怎么惹了太师不高兴,怎么哄都哄不好,后来夫人说了一句:“太师,我要吃鸡蛋。” 太师当时脸色有些古怪,她刚想问是煮鸡蛋还是炒鸡蛋还是鸡蛋羹的时候,太师就把她赶了出去。 她原本还担心太师和夫人会吵起来,结果过了半个时辰,夫人和颜悦色的让她准备热水,送水进去的时候太师已经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了。 所以,吃鸡蛋是什么哄人的话吗? ‘噗’吴西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不愧,不愧是她家小姐! 莫兰虽没有吴西见得多,但也大概知道,她家夫人所谓的鸡蛋指的是什么,脸色倏而发红。 白薇抓抓脑袋,暂且将此分类到太师府未解之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