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梦红楼》 作品相关 惊喜的发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章 心意 来人正是汝阳郡公独孤凌云,他生的十分高大,且仪表堂堂,只是和两个兄弟相比,却多有不堪之处,文不成武不就,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都是凭着真本事,在疆场之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名爵位,他只因是嫡长子,独孤楷病逝之后,因独孤家与皇家粘着亲,也不曾降等,依旧承袭了汝阳郡公的爵位。 独孤凌云原本在前厅待客,听下人来报,说是窦氏在独孤策院子里大发雷霆,又让人去唤长孙氏,这才急匆匆赶来。 结果一进来就看见长孙氏跪在地上,老母窦氏气得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他虽然不堪,为人又愚笨糊涂,却也是个纯孝的,见老母动怒,纵然平日里与长孙氏恩爱异常,却也不禁恼了。 独孤策见着独孤凌云,虽然对这个生父没多少感情,也连忙躬身行礼,独孤凌云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接着便跪倒在窦氏面前。 独孤策见独孤凌云都跪了,他身为人子,哪还敢站着,也连忙跪倒在地。 窦氏见了,吩咐人将独孤凌云和独孤策搀扶起来,却仍旧让长孙氏跪着:“策儿!你方才痊愈,地上凉,仔细再反复了,看祖母今日为你做主!” 独孤策闻言起身,只站在一旁,火已经烧起来了,接下来也就不该他多嘴了,自然有窦母来carry全场,他只安心吃经验就成了。 窦母接着厉声对独孤凌云道:“你媳妇做的事,你难道便当真不知道!?” 独孤凌云闻言,不禁一阵糊涂,他平日里只顾着享乐,府上的一切都交由长孙氏打理,从来不曾理会,此时,窦氏问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长孙氏,怒道:“贱妇!你到底做了何事,惹得母亲动怒!” 长孙氏心里发苦,可她做的那些事如何敢说出来,只好讷讷不言。 窦氏见长孙氏不肯说,吩咐下人都出去,等屋内只剩下了他们祖孙四人,这才将方才一切都说了,说过之后,一想到自己的长孙任由长孙氏苛待,便不由得悲从中来:“我这策儿究竟哪里不好,他性子绵软,你这狠心的妇人做出这等事,他都不曾对我说过一句,方才还为你求情,你倒是个狠心绝情的,看着老婆子年纪大,脑子糊涂了,便瞒着我,肆意苛待我的策儿。” 独孤凌云知道了原因,看向长孙氏的目光也变了,以往长孙氏在他面前总是一味的贤惠,谁知道竟然会做出这等事,虽然他心里也不喜欢独孤策,可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 “母亲!孩儿实在不知,这贱妇竟然会如此大胆!” “你不知道!”窦氏怒道,“策儿也是你的儿子,你且去看看盛儿他们的吃穿用度,再来看看策儿的,但凡你心中顾念一丝父子之情,也不会让策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独孤凌云只能连连告罪,心中恼恨长孙氏,却也更加不喜独孤策,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独孤策却趁着窦氏来探望,借机闹了起来,惹得家宅不安,更是不孝。 窦氏哪里知道独孤凌云的心思,只想着为独孤策做主:“长孙氏,你若是觉得策儿在这府上,碍了你的眼,老婆子便带着他回老家去,为他祖父守陵,总也好过被你这狠心的妇人刁难。” 长孙氏见窦氏说出这等诛心之语,倘若当真逼得窦氏带了独孤策回老家,她也就不用活了,到时候御史台的言官一道奏折递上去,到时候,怕是连皇后都要降下懿旨责问,她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连忙膝行上前,泣道:“母亲说这话,真的是让儿媳没处活了,儿媳知错了,儿媳当真不曾要苛待策儿,都是那起子下人胡作非为,儿媳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窦母虽然心中恼恨,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真要是闹起来,传扬出去,无论是对独孤氏一门的声誉,还是独孤凌云,独孤策的名声都有妨碍。 “你也不用在老婆子面前说这些,总归你自家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从今以后,策儿这里,老婆子是要常来的,但凡让我见着你再有一点不妥的地方,老婆子也不怕舍出这张脸去,到时候开了祠堂,自有族规处置!” 目的达成,独孤策心中窃喜,重生过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水准,生活安定了,接下来才是前途的问题。 长孙氏听着不禁一阵阵的心冷,她的堂姐虽然是当今皇后,可是却和她并不亲近,她父亲长孙顺德如今虽然身居高位,可是权势也大不如前。 更何况,独孤家与皇家也是粘着亲的,先汝阳郡公独孤楷与太上皇是姑表兄弟,窦氏更是时常被宫中召见,就连当今天子登基之前,私下里都要称呼窦氏一声叔母,窦氏要真的豁出丢了独孤氏一门的脸面,到宫中去告上一状,到时候,天子震怒,还能有她的好处。 心中虽然恼恨独孤策,但是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连连称是。 一场风波,或者说婆媳大战,最终以窦氏老夫人大获全胜而告终,当天,便有下人送来了各种吃穿用的,陈设摆件,还有明晃晃五百两黄金。 袭人自然喜不自胜,独孤策在这府上的境遇得到改善,她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小心思都挂在了脸上,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 独孤策见了,打发了长孙氏新安排的下人都出去,这才对袭人道:“值得什么,让你高兴成这样!” 在独孤策看来,今日不过是小胜一场,往后的日子可还多着呢,至于长孙氏会不会报复,他也不放在心上,他一个穿越众,若是连一个内宅的妇人都斗不过,也就别混了。 袭人闻言,道:“奴婢自然高兴,有老夫人做主,日后看那些个势利眼的奴才们,谁还敢欺负了大爷!” 独孤策心中一笑,到底是个小姑娘,没什么见识,也看不长远,自然如今有窦氏老夫人做主,他在这府上的日子确实会好一些,可是窦氏老夫人到底年岁大了,说一句不孝的话,还能有几年好活,等到老太太过世了,只要有父子大义在,到时候,独孤凌云和长孙氏想要将他搓圆捏扁,还不是由得他们。 所以说,凡事都只能靠自己,指望别人维护,终究是不会长远的。 独孤策想着,心里也盘算了起来,今后该怎么做,重生一回,他自然不想庸庸碌碌,尤其是生在这贞观盛世开启的年代,倘若不施展一番,岂不是愧对了上天的厚赐。 第一步已经达成,接下来按照穿越流的标配,该是种田,积累,扬名,坐上大唐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真是美滴很。 袭人见独孤策不言语,哪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好奇,道:“大爷不高兴!?” 独孤策一愣,有心提醒一下袭人,省的她张扬了,碍了长孙氏的眼,以后吃亏,可想到《红楼梦》书中袭人的性子,倒是不用他担心,况且又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操心劳力,大事自然都该然男人来做就是了,只能笑道:“你又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 说着话,突然看到了被袭人放在了妆台上的帕子,那里面可是抱着老太太赏赐给她的碧玉手镯。 袭人顺着独孤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块帕子上面,顿时羞红了脸,赶紧上前去,将帕子和手镯都收好了。 见袭人一副娇羞的模样,独孤策的心情也不禁跟着好了起来,前世看《红楼梦》,那大观园中的女子,他所喜爱的,其中一个就是袭人。 虽然后世很多红学家对袭人持批判的态度,认为她外表贤惠,内心狠毒,晴雯病中被赶出大观园,其中就有她的手笔,更是奉承着薛宝钗,打压林黛玉,让她成了众多黛玉粉讨伐的对象。 可是独孤策却认为,袭人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贾宝玉,她是个实心眼的人,认定了贾宝玉,便从来不再做它想,只是一心一意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贾宝玉好,一个女儿家能有多少见识,又有什么值得批判的。 今日,窦氏老太太说的那些话,独孤策自然也明白,对此,他并不反感,他又不是卫道士,既然重生到了这以男为尊的大唐,难不成他还想着要去自由恋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怕是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就会立刻被窦氏老夫人给打压了。 如今似独孤家这样的豪门大族,男人除了要顶门立户,光宗耀祖之外,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开枝散叶,独孤策身为独孤家的长房长孙,他肩膀上的责任自然轻不了,后世的那些恋爱观,婚姻观,放在当下,那就是离经叛道,说的严重一些,都能被指责不孝了。 更何况,袭人这么一个俏丫鬟,独孤策怎么可能不喜欢,能名正言顺的做种.马,这可是多少男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袭人!你既然收了老祖宗给的聘礼,什么时候去给老祖宗敬孙媳妇茶!” 袭人冷不防独孤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羞得面红耳热,叱道:“大爷哪里学来的这些浑话,让人听了去,让奴婢还活不活了!” 袭人说完,转身就要逃,却被独孤策一把拉住,抱在怀里,袭人一惊,仰头看着独孤策,不由得痴了,她虽然是独孤策的贴身丫鬟,可平日里何曾有过这等逾礼的举动,一时间身子都僵住了,两行泪珠滑落。 独孤策见了,忙将袭人放开,也暗暗责怪自己孟浪了,大唐虽然风气开放,对男女大妨并不是那么严苛,可袭人终归是个女儿家,哪能让他这么轻薄。 况且,今日都是窦氏老夫人自说自话,袭人心意如何,尚未可知。 “袭人!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逼你!” 袭人闻言一怔,眼泪流得更凶了,泣道:“大爷可是嫌弃奴婢出身卑贱!” 独孤策闻言,忙道:“我何时曾说过那种话,只是,老祖宗虽然说了,但我却不愿意强迫你,你若是不愿,等再过上一年,我就将你的卖身契给了你,或是回家另嫁,或是寻见了好的,我给准备你一副嫁妆就是了!” 袭人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只觉得双腿发软,跪倒在了独孤策跟前,独孤策见了,更是慌乱,连忙要将她扶起,可袭人却挣扎着不肯起。 “大爷若是嫌弃奴婢,不如早早的打发奴婢出去,横竖奴婢也没脸活了,出去了,寻个没人的地方一头碰死就是!” 独孤策见袭人面色冷然,大感荒唐,道:“哪里就要生要死的了,你快快起来,我何曾说过要赶你的话,只是,怕你不愿意留下!” 袭人流着泪,红了脸,低下头,颈边一抹粉红,低声道:“奴婢也不曾说过不愿意的话,如果当真不愿意,今日老夫人赏赐的镯子,奴婢才不会接!” 独孤策听了,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连忙将袭人搀扶起来,笑道:“你既然接了,想来心中自然是愿意的!” 袭人红着脸,垂首道:“横竖奴婢都是大爷的人了,大爷若是今日就要奴婢的身子,奴婢就是给了大爷~~~~~~又有何妨!” 敢情这丫头方才是以为独孤策要霸王硬上弓,这才一时惊了落泪。 独孤策闻言,笑道:“你这丫头每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还小呢,快快收拾好了,你现在可是我的管家娘子,这么些东西摆弄的一地,当心招了外人的眼!” 袭人听独孤策又说出这等话,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拿着帕子捂了脸就向外跑,到了屏风前,突然站住,垂首道:“大爷!奴婢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既然心中认定了大爷,此生无论生死,都是大爷的人了!” 说完,袭人便急匆匆的跑了,独孤策听着袭人吐露心意,不禁暗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或许是受了原先那个独孤策记忆的影响,刚刚差一点儿就对着个初中生禽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三章 认命 独孤策尚且一无所知,而他的亲事就基本上被定了下来。 转天,长孙氏借着给窦氏请安,便将选定的人家说了:“母亲!咱们独孤家与贾家也算是老亲了,当年先夫人就出身荣国府,只可惜天不假年,早早故去了,两家如今难免生疏,若是策儿娶了贾府的小姐,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窦氏听了,也不禁意动,当年她与贾母也是闺中密友,后来两家结了儿女亲家,关系更是亲厚,只是后来贾玫早逝,独孤凌云又是个不成器的,贾玫尸骨未寒,便娶了新夫人进门,自此两家这才生疏了,若是独孤策与惜春结亲,两家又有了联系,果真是好事。 自古两家结亲,结的便是两姓之好,窦氏也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封建大家长一样,并不会过多的考虑独孤策的想法,只是长孙氏这惜春毕竟出身宁国府,窦氏虽然是后宅贵妇,可好歹身份尊贵,时常会有高门命妇前来拜会,自然也知道些勋贵圈中的事。 “你方才所说的那位贾府四小姐到底是出身宁国府,武德年间,这宁国府虽说显赫,可到如今似乎也多有不如了,结这样一门亲事,日后如何能成策儿的臂助!” 长孙氏要的就是不能通过姻亲,给独孤策提供助力,闻言忙道:“母亲说的是,我与老爷也犹豫再三,本想从荣国府里挑一位,可荣国府的三位小姐,大小姐早早的就进宫做了女史,省下的两位小姐又是庶出,没得辱没了策儿,这四小姐虽说不是荣国府出身,可自小便养在荣国府老封君膝下,说起来外人也只当是荣国府的小姐,这才选中了!” 窦氏老夫人到底是后宅妇人,能有多少见识,闻言只道长孙氏好心,原本因着上次到底事,对长孙氏颇多厌恶,此时倒是改观了许多。 “你有心了!” 长孙氏闻言,知道窦氏已然心动,心中更是欢喜,道:“母亲言重了,策儿虽然不是儿媳亲生,可到底自小就养在儿媳跟前,策儿对儿媳不亲近,儿媳却不敢胡乱配一门亲事给他!” 窦氏听了,心中也是欢喜,道:“好!以往倒是我误会了你!” 长孙氏笑语盈盈,道:“母亲这话,倒是折了儿媳的寿,若是母亲应了,儿媳这便请了人,上门说亲如何,贾府的那位四小姐虽说芳龄只有十二岁,可到底是豪门嫡女,要是晚了,怕是被别家抢了去,到那时,策儿再想寻这样一门四角俱全的亲事,可就难了。” 窦氏忙道:“既然如此,那便速速请了人去提,策儿的婚事定下了,往后盛儿,冲儿他们也好说亲!” 长孙氏得逞所愿,拜别了窦氏老夫人,忙吩咐人准备车马,出门去了。 长孙氏这边刚走,独孤策便来给窦氏请安,行过礼,窦氏拉着独孤策的手,将长孙氏为他相看好的亲事说了。 独孤策闻言,只觉得大感荒唐,按照后世的人的看法,惜春虽然不是荣国府出身,可好歹也是他外祖家的表姐妹,更何况才十二岁,放在后世,还是个小学生,长孙氏竟然要娶来给他做媳妇,岂不荒唐。 “祖母!孙儿尚未成人,那贾府小姐更是年幼,这如何能行!” 窦氏闻言,道:“如何不能行,你父亲和你母亲定亲之时,还比你小上一岁呢,又不是让你立刻便成亲,总归还要等上两年,如今不过是先把亲事定下,况且,你与那贾府的四小姐,自幼便相识,娶了她,总好过娶一个不知根底的要好!” 独孤策闻言,心中更是苦笑不已,惜春他自然识得,上次去荣国府时,也曾在贾母处相见,只是那么一个小奶娃子,又是表妹,倒也不曾细看,只记得是个面容俊秀的,更何况《红楼梦》一书之中,对惜春也颇多记载,知道她是个性情清冷孤僻的,日后贾家败了,看破了红尘,出家避世,落得个独卧青灯古佛旁。 独孤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居然会与惜春被强凑在一处,有心拒绝,可是见窦氏主意已定,更兼如今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他说话。 从窦氏处离开,回到自己的院中,独孤策的神情都是讪讪的,袭人正和晴雯做针线活,见独孤策神色不郁,也不禁好奇。 袭人忙上前,给独孤策倒了杯茶,道:“大爷这是怎么了?” 独孤策这会儿正想找人倾诉一番,见袭人问起,也不隐瞒,道:“你们可知道昨日我被老爷唤去,都说了什么?” 袭人哪里知道,只是摇头。 独孤策苦笑一声,道:“老爷和太太寻着要给我说一门亲事,连祖母都应允了!” 袭人闻言一愣,心中难免泛酸,她才被窦氏老夫人许给了独孤策,转眼,独孤策就要议亲,不过袭人倒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将来就是有窦氏老夫人做主,将她许给独孤策,也不过是个侍妾的身份,难不成还能让独孤策为了她,不娶正牌夫人了。 “老爷,太太想着要给大爷议亲,这不是好事吗!?怎地大爷闷闷不乐的!” 独孤策打量着袭人,直把袭人看的面色粉红,手足无措。 “你当真在替我高兴,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不高兴的!” 袭人被独孤策说的心里一阵发慌,忙道:“大爷说笑了,奴婢是什么身份,只有为大爷高兴的份,哪敢~~~~~哪敢~~~~~” 独孤策也不想难为袭人,摆了摆手,道:“那你可知道,太太给我寻的亲事是哪一家的!?” 袭人尚未说话,一旁的晴雯却不耐烦了,道:“大爷怎地只顾着刁难人,老爷,太太寻的亲事自然是好的,哪里容得我们做奴婢的多嘴,大爷要说就说,不愿说时,真当我们愿意听呢!” “晴雯!”袭人见晴雯又在和独孤策顶嘴,昨夜方才劝过了,今日却又再犯,“昨日和你说的话,该不是全都忘了,又在这里多嘴!” 晴雯有心反驳,突然想到这里如今已经不是荣国府了,也不禁一阵后怕。 独孤策倒是不在意,虽然身处这个上下尊卑等级观念分明的时代,可他心里却没有多少主子奴才的概念,道:“不妨事,晴雯这丫头倒是生得一张利嘴!” 晴雯见独孤策没有恼了,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更是欢喜,心中对独孤策也亲近了几分,若是当真让她一辈子做那缩头鹌鹑,她还不憋屈死了。 “大爷还没说,定下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独孤策长叹一声道:“说起来,你们倒是都认识,不是别家的,正是外祖母家的一位。” “二小姐!?”晴雯抢道,见独孤策摇头,又猜道,“难不成是三小姐!” 独孤策还是摇头。 袭人疑惑道:“总不会是四小姐吧!?” 独孤策苦笑连连,道:“正是惜春表妹!” 袭人和晴雯闻言都是一愣,可是转念一想,也正该是四小姐惜春,迎春,探春虽然年长,可终归是庶女,和独孤策身份不想当,四小姐惜春虽然是宁国府上的,可到底是嫡女,虽然年纪虽小,可身份正好合适。 听到长孙氏为独孤策选定议亲的是四小姐惜春,袭人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别家的小姐,日后过了门,怕是容不下她,惜春的话,就不必担心了。 当初袭人还在荣国府上之时,也曾服侍过惜春一段时日,惜春虽然性子清冷孤僻,可对待下人却也宽厚,从不曾苛责过谁,惜春做了独孤策的正房夫人,说不得日后还有依仗她的地方。 想到此处,袭人也是心中欢喜,晴雯虽然没有袭人那么多心思,可得知独孤策将来要娶的是惜春,也在为惜春高兴。 “这便好了,日后四小姐过了门,也不怕新夫人刁难,袭人姐姐这下该高兴了吧!” 袭人被晴雯说的,心头一阵慌乱,红着脸气道:“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便不是四小姐,难不成夫人过门,你也敢摆脸子看!” 晴雯躲过袭人抓过来的手,绕到独孤策身后,笑道:“我自然不敢摆脸子,只怕若是换了一位夫人过门,姐姐要被新夫人叫去立规矩了!” 独孤策听着,心中一阵纳闷,道:“晴雯说的什么立规矩!” 袭人本来就被晴雯说的面红耳赤,又听了独孤策的话,更是羞得脖子都红了:“你这小蹄子,今日我要是饶了你,就再也不活了!” 独孤策看着两人打闹,突然想到了这所谓的“立规矩”是怎么回事,《红楼梦》书中曾有过这样的描写,周赵二位姨娘就时常到王夫人房里立规矩,想要这所谓的立规矩就是侍妾到正牌夫人跟前侍候的意思了。 都说晴雯是个牙尖嘴利的,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不过看着两人,独孤策突然觉得,要是娶了惜春的话,也不算坏事,反正他的婚事轮不到他来做主,既然如此,能娶一个知根知底的,日后他的后宅不至于闹得鸡飞狗跳,这惜春倒真是个好人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章 白酒 独孤策突然说到要合伙做生意,倒是将贾琏说的一愣,但凡世家大族,哪一家没有几项产业,不过这些产业都是挂在门人,奴才的名下。 士农工商,商人虽然豪富,却因不事生产,谋取保利,为当世人所不耻,世家大族总归还要顾念着脸面,谁肯自己去经营。 像贾琏这样的,在勋贵子弟中算是一个异类了,他的产业如今都挂在自己名下,也都是他在自己经营。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贾琏有自知之明,他读书不成,习武又吃不得苦,如今成了亲,却还是一事无成,每日里只做得个荣国府上的大管家,他又如何甘心。 既然功名求不到,那便只能求财了。 如今荣国府在长安城中有不少铺面,可经营得都是一塌糊涂,唯独贾琏自己名下的,生意却蒸蒸日上,如此倒也可以看得出贾琏在经商一道上,确实很有天分。 这也是独孤策想着要与贾琏合伙的原因,再加上,经过他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贾琏虽有瑕疵,但品性着实不错,最重要的是守信,但凡应承了的事,便没有变卦的。 独孤策见贾琏愣在当场,笑道:“怎的?琏二哥不愿?” 贾琏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为兄只是~~~~~只是有些意外,策表弟身为汝阳郡公嫡长子,日后自有爵位于你,为何还要沾着贱业,难道就不怕污了名声?” 贾琏哪有不愿意的,单单是靠近作坊,闻着这酒香,他便笃定这酒倘若能打开销路的话,定然不愁没钱赚。 况且,汝阳郡公府的势力也不是如今荣国府能比的,只要与独孤策搭上线,日后在长安城中做生意,还有谁能为难他。 千万不要以为贾琏身为荣国公嫡长孙,在长安城中就能横着走,不说如今贾家的权势,早已经大不如前,就是先荣国公尚在,这长安城中比荣国府有权势的门第不知道还有多少。 就是如今,贾琏经营自家产业,也不时的要碰到些个权贵的门人搅扰,若是能和独孤策合伙的话,合两家的权势,谁还敢来讨嫌。 只是操持贱业,毕竟名声不好,贾琏倒是无所谓,怕是连当今天子都知道,他这个荣国公的嫡派子孙不成器,身上顶着一个从五品下同知的虚衔,到现在都排不到一个实缺。 既然名声如此,贾琏便也不在乎了,只是独孤策不同,如今窦氏老妇人尚在,独孤家一脉权势正盛,独孤策去操持贱业的话,对日后前途有碍。 独孤策闻言,道:“琏二哥无需担心,小弟自然不会亲自出面,这不才求到了琏二哥吗?” 贾琏一愣,随即也就明白了,独孤策倘若要做生意的话,何必又要带着他一起,既然提出合伙,自然就是有要用到他的地方,果真应在此处。 想到这里,贾琏便也不再多说,道:“既然要合伙,策表弟不妨将所酿的美酒拿出来,也让我见识一番如何!?” 独孤策听了,便吩咐店中的伙计,去将早先酿的酒取了出来,他名下几家铺子的掌柜,都是他生母贾玫留下来的,当初贾玫病逝,长孙氏进了门,窦母怕独孤策日后没有信得过的人使唤,就将贾玫的陪房都分到了各个铺子做了掌柜,管事,这些人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重生之后,独孤策便想着先赚一桶金,为日后做准备,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酿酒,这也是最简单的,他一个工科双料博士生,造一个简易的蒸馏器具还不是手到擒来。 前些时日便已经蒸馏出了高度白酒,只是独孤策却还没有试过,今日贾琏来了,正好两人一起试酒。 不多时,便有店中的伙计,取了一小坛过来,又拿了两个酒盏,刚将坛口的泥封,塞子除去,顿时一股酒香味扑面而来。 贾琏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到了这作坊门口,也只是觉得酒香甚浓,现在真正见到了这酒,方才知道,这酒竟如此香醇。 “好酒,果真是好酒!”贾琏不禁连声称赞,对和独孤策这才的合伙生意,也多了几分信心。 独孤策笑道:“琏二哥还不曾喝,怎的知道这是好酒。” 贾琏端起酒杯,道:“单是闻便觉得酒味香醇,不是好酒是什么,策表弟,为兄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如何!” 独孤策闻言,也端起了酒杯,刚要说话,却见贾琏已经将那一整杯的白酒喝了下去,再想提醒,显然已经晚了。 “琏二哥!这酒~~~~~~” 独孤策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贾琏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贾琏平日里喝的不过是三勒浆,或是西域商贩来的葡萄酒,哪喝过这么烈的白酒。 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独孤策这酒虽然烈,喝下去仿佛胃里烧起了一团火相似,可是酒香醇厚,往日里喝的那些酒,和这酒一比,简直就是马尿。 贾琏咳嗽得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好半晌才总算是缓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独孤策的手,问道:“策表弟,这酒当真是你这酒坊酿出来的!?” 独孤策道:“这是自然,不知琏二哥觉得这酒如何!” 贾琏看着那开了封的一小坛白酒,叹道:“不怕策表弟笑话,为兄也好这口黄汤,可以往喝的酒,和这酒一比,简直寡淡无味,却不知表弟这酒是如何酿出来的!” 既然要合作做生意,独孤策倒也不藏私,带着贾琏进了酒坊,将白酒的酿造,蒸馏过程都一一细说了。 这个蒸馏过程要是放在后世的话,怕是一个高中生都难不住,可是放在当下,那便称得上是独家秘方了。 现在这个蒸馏器具不过是简易的,日后一旦扩大生产的话,还要拿出更好的出来才行,当然,这种蒸馏器具,就算是再怎么复杂的,放在独孤策这个双料工科博士的眼里,也就和小学生做十以内的加减法差不多了。 贾琏听了,自然是敬佩不已,他怎的都没想到,方才那美酒竟然就是拿着普通的村酿,呃,蒸馏出来的,虽然这蒸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贾琏搞不清楚,可既然能蒸馏出这等美酒,感觉真的~~~~~~~好厉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八章 申生死,重耳生 独孤谋突然提到秦氏,独孤策也不由得一愣,秦氏他自然知道,正是他二叔的独孤平云的发妻,独孤平云当年跟随还是秦王的天子征讨王世充战死,秦氏伤心之下便出家修道去了,当今天子赏赐的徐国公府也不住,常年只住在城外的道观清修。 独孤策记忆之中,他的这位二婶娘倒是对他非常亲厚,秦氏自己没有孩子,独孤策生而丧母,对待他视如己出。 长孙氏过门后,独孤策无人照料,当时秦氏刚刚与独孤平云成亲,便将独孤策养在了身边,后来独孤平云战死,还曾流露出想要过继独孤策,承袭独孤平云香火的意思。 只是因为独孤策身为独孤楷一脉的嫡长孙,窦母不允,长孙氏倒是想要将独孤冲过继到二房,就算是降爵承袭,也少不了一个开国郡公的爵位,可秦氏却不愿,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独孤策记得,此前也时常出城,去清虚观探望秦氏,只是重生之后,一时没想到,倒是许久不曾去过了。 独孤谋见独孤策不说话,又道:“大哥还迟疑什么,二婶娘可是咱们家的女诸葛,最是聪慧的,眼下这个局,大哥既然解不开,倒不如去问问二婶娘,说不定能有主意!” 独孤策听了,倒也没抱多大的期望,只是如今他为独孤凌云所恶,连屋里人都被窥伺,继续坐以待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长孙氏看他那眼神,可是都带着杀意了! “如此也好!” 独孤谋见独孤策答应了,忙道:“既然如此,等大哥背上的伤好了,我们便出城去清虚观寻二婶娘讨个主意!” 独孤策道:“既然要去,何必等伤好,我这一身伤,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痊愈,不如明日你出城去,向二婶娘给我讨个主意就是了!” 独孤谋一听,也暗道自己忽凃,独孤策如今处境艰难,长孙氏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指不定要怎么磨.搓独孤策,再等些日子,怕是独孤策一条性命都保不住。 这倒不是独孤谋杞人忧天,实在是这府上都是长孙氏的人,独孤策又是一身伤,只要背地里用些手段,独孤策还能保全? 虽然有窦母在,可窦母总不能时时在独孤策身边看护着,今日见独孤凌云,对独孤策又哪有半分父子之情,怕是从今以后对独孤策都要不闻不问了。 两人说好,独孤谋便先走了,一直在厢房处的袭人和晴雯急忙忙进了屋里,见独孤策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后背上一道道血痕,竟是寻不见一处好的了。 袭人一见便哭了起来,道:“这可怎么好!?方才院子里的小厮丫鬟都被太太清走了,竟是连寻个人去请大夫都不成!” 独孤策道:“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独孤盛才该担心才是,也不必请什么大夫,墙角那箱子里有金创药,你拿来用水化开,给我抹上也就是了!” 袭人听了,连忙去寻金创药,而后按着独孤策的吩咐准备去了。 晴雯等袭人出去,这才走到独孤策床前,盈盈跪倒在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独孤策一见,笑道:“你怎地也哭了,我这身伤看着厉害,其实不打紧的!” 独孤凌云今日真的是下了死手,每一鞭子都用尽了全力,换做寻常人,怕是真的要被打坏了筋骨,可独孤策到底不用寻常,重生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伤势看着重,其实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刚才被搭回来,他就觉得后背发痒,想来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痊愈。 只是身上的伤容易好,心里的伤,怕是没办法愈合了。 他今日含怒打了独孤盛,固然下手重了些,可也是独孤盛欺人太甚,可独孤凌云竟不问青红皂白,只顾着要替他那好儿子出气,下了死手来打他,也将那最后的一丝父子之情给打没了。 “晴雯!你也去寻些药抹上,你一个女儿家不比我,最是细皮嫩肉的,当心留了疤!” 晴雯眼眶上被独孤盛打了一拳,虽然没有流血,却也是一片青紫,真要是瘀了血化不开,这么一个标致的俏丫鬟可是当真要被毁了。 “都是奴婢招来了祸事!”晴雯见独孤策非但不怪她,还一心开解,心中更是不安,“要不是因为奴婢,大爷也不会招了老爷一顿打!” 独孤策笑道:“这算得了什么,你是我屋里的人,倘若连你一个弱女子都护不住,我也当真是妄为男儿汉了!” 晴雯心中更是感动,如果说此前,她还对自己被贾母赏赐给独孤策,心中有些抵触的话,那么现在,她的一颗心算是当真扑在了独孤策的身上。 “好了!快些起来,别在哭,我救你,可不是为了看你回来哭的。” “大爷说的是!”袭人这时端着药,走了进来,顺手将晴雯拉了起来,“你脸上还带着伤,万万不敢哭了,伤处要是再浸了泪,就难好了!” 袭人说着,将一瓶药塞给了晴雯:“这是我平日里备下的,消肿化瘀最好,晴雯你快去抹上。” 袭人说完,走到独孤策床前,将化开了的金创药抹在了独孤策背上的伤处,一边抹,又不禁垂泪连连,她跟在独孤策身边两三年的时间,也早就知道了独孤策在这汝阳郡公府上的处境。 不过平日里也只是觉得独孤策与独孤凌云不亲近,谁能想到独孤凌云竟然这么狠的心,有道是,虎毒不食子,独孤凌云竟能下得了这死手。 独孤策听到抽泣声,回头看着袭人,笑道:“刚劝好了晴雯,你怎地又哭了!” 袭人连忙拭去眼泪,泣道:“难不成还不让奴婢心疼大爷。” 看着独孤策这一身的伤,袭人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心疼的是,独孤策堂堂郡公门第的嫡派子孙竟也如此艰难,担心的是,日后独孤策在这府上的处境。 这一夜,袭人和晴雯也不管独孤策如何劝说,怎么都不肯回房歇息,一直守在独孤策身旁,直至天明。 次日,厨房也不来送饭了,袭人知道是长孙氏的吩咐,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寻了房里平日里有的点心,主仆三人一道吃了。 一直到正午,除了窦母身边的大丫鬟琉璃来了一趟,送了些伤药,便再也不见一个人过来。 窦母昨日被气了一场,也犯了老病,轻易动弹不得,袭人听琉璃说了,更是忧心。 傍晚时分,独孤谋来了,他倒是先知先觉,知道长孙氏肯定会手段百出折腾独孤策,来时就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 “你倒是聪明,知道我那好母亲,怕我吃的多了饿不死,还特意准备了这些给我!” 独孤策对长孙氏的手段全然不在意,只是饿了一天,见了独孤谋带来的吃食,不禁食指大动。 独孤谋也是暗自担心,道:“大哥!你倒是看得开,还有心思说笑。” 独孤策笑道:“不然怎地,难不成还把自己给愁死不成!?对了!你今日可去了城外,二婶娘又有什么主意!” 独孤谋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了独孤策面前,道:“我倒是不曾见到二婶娘,只是将大哥现在的处境,说给了二婶娘身边一个小道姑,后来便得了这封信,听人传话,二婶娘说了,大哥看过这封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独孤策闻言,暗道:这位二婶娘难不成真是个女诸葛,还附送一个锦囊妙计! 想着便当独孤谋的面,将信封拆开,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只有六个字一一申生死,重耳生! 独孤谋在一旁看了,诧异道:“大哥!二婶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独孤谋看不明白,独孤策却是看懂了。 所谓申生,重耳是春秋战国时晋献公的两个儿子,晋献公宠妃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奚齐继位,就设毒计谋害太子申生,申生被逼自杀,申生的弟弟重耳,为了躲避祸害,流亡出走,在流亡期间,重耳受尽了屈辱,十九年后,重耳回国做了君主,就是著名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 秦氏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汝阳郡公府已经容不下独孤策了,倒不如走出去的好。 想来秦氏定然也已经得知了独孤策现在的处境,如果继续留在汝阳郡公府,他和独孤凌云有父子名分,长孙氏名义上是他的母亲,他便是有通天的本事,还能翻了天去。 独孤策此前也不是没想过离开,之所以下不了这个决心,怕也只是因为不舍,倒不是对这个感受不到丝毫亲情的家不舍,而是舍不得他的身份。 汝阳郡公的嫡长子,只要他不犯大错,按照法理,日后自然是由他来继承爵位的,天生就比许多平民子弟高出许多。 独孤策深知,在这大唐,有钱没用,重要的是身份,倘若没有这个贵族身份的话,独孤策就是凭借着后世的知识,积累了再多的财富,在那些权贵眼中也不过是待宰羔羊。 可如今,为了保命,为了身边的人,他不得不迈出这一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章 豺狼 这个小小的突厥营地内,除了独孤策和他的袍泽兄弟之外,现如今已经再没有活着的人了,一场杀戮过后,杀人者正忙着搜寻所有他们能用到的东西,肉干,马奶酒,酥油,羊皮,一些人则用突厥人准备过冬的干草喂起了他们的战马。 “贺老六!” 一个壮实的汉子走到独孤策跟前,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独孤策擦拭着还在淌血的长枪,道:“你带上几个弟兄,将那些逃散的马匹收拢过来!” 在这茫茫草原,想要逃出生天,没有足够的马匹显然是不能够的,他们原先的战马早已经不堪重负,这些天又缺少草料,都赢弱的很,幸好这个部族虽小,能够用来充作战马的马匹却不少。 贺老六带人刚走,韩先便走了过来,递给了独孤策一袋马奶酒,独孤策猛灌了一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还是适应不了马奶酒的怪味。 韩先站在一旁,却也不敢笑,若是放在平时,军中的厮杀汉喝不得烈酒,早就被他们嘲笑了,但是对独孤策,他却不敢,当初独孤策刚来阴山大营的时候,他也曾跟着旁人背地里笑话过,可是见了独孤策在战场上的杀人手段,特别是这一个月来,独孤策的勇武,他可是看得分明,明明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打起仗来,却比他这个老军伍都狠,每次冲杀必定在第一个,这段时日,死在独孤策长枪,钢刀之下的突厥人少说也有四五百了。 这等杀神,军中谁敢不敬。 独孤策咳嗽了好一阵,才慢慢的喘匀了,感觉胃里不再那么空得难受,将盛酒的袋子丢还给了韩先,起身道:“都清理好了?咱们的人有没有损伤!?” 韩先回道:“杨大眼死了,有人看见他是被一个突厥人从马上扑了下来,喉咙给割断了!” 独孤策闻言,心中叹息一声,从军以来,这样的生死,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特别是北上这一个月来,几乎每一次突袭突厥人的营地,都会有身边的弟兄丢了性命,这次死的是杨大眼。 “知道了!按着老规矩,将尸首烧化了,骨灰带走!” 韩先忙道:“是,大人!” 独孤策接着又道:“将突厥人的脑袋都砍下来,铸成京观!” 韩先闻言,惊道:“大人,倘若如此,万一激怒了突厥人,引来大兵围剿我们,该如何是好!?” 独孤策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要激怒突厥人,让他们派更多的人来围堵我们,只有如此,在前线和霍国公大军对峙的突厥人防线才会出现漏洞,我们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在草原上游荡了一个月的时间,独孤策也早就辨明了方向,也曾带着人尝试突破突厥大军的防线,但是却只是徒劳。 在阴山一线和霍国公柴绍对峙的突厥大军少说有二十几万人,凭他们这几十号人,想要突围出去,分明就是痴人说梦。 要想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的激怒突厥人,让他们派更多的人来围剿他们这一支小部队,只有如此,前线才会出现漏洞,不然的话,他们也只有等死的份。 独孤策说完,便走向了一旁,刚走了两步,突然眉头一皱,隐约听到了孩童的啼哭,哭声越来越大,在这安静的营地里,显得格外瘆人。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此刻突厥人的尸体还横七竖八的倒卧在雪地里,这个时候,传来了孩童的啼哭,纵然是独孤策胆大,也不禁感觉后背生寒。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立刻有人循声朝着一话,一个上了年纪的唐军抢着说道:“大人!要不然就把这小崽子给了小人吧!” 独孤策闻言一愣,皱着眉打量起了那个老军,四十多岁的年纪,要是放在前世,正值壮念,可他的胡须都有些花白了,脸上横着一道伤疤,左手也丢了两根手指,在他们这个小队伍之中,这个老军的年纪是最大的。 “赵大!你浑说什么,大人之前便有军令,兵马过处,寸草不留,你要留着这个小崽子,等他长大了,让他找我们报仇不成!” 韩先见独孤策面色不郁,赶紧出声训斥了那个叫赵大的老军,似乎生怕独孤策会迁怒赵大。 独孤策一摆手,道:“你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赵大面带畏惧,低头轻言道:“小人的妻儿都死绝了,族中又没有兄弟子侄,便想着让这个突厥小崽子做儿子,日后也好奉养小人!” 独孤策等赵大说完,并没有动怒,反而笑道:“你想要让这个孩子日后给你养老,那你想过没有,突厥人生得异于中原人,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自己是被你从草原虏来的,你说他是会给你养老,还是会趁着你熟睡的时候,给你一刀,替他的族人报仇!” 赵大被独孤策说得哑口无言,只是呆愣愣的抱着那个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独孤策看着,面色一愣,道:“杀了!”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宋铮的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儿负罪感,只不过,眼下他们这支小部队的境况,实在是不允许他心软,他若是因为一时的心软,便很有可能会将这几十号人都带到危险之中。 所以,无论如何,独孤策都不能允许任何一点儿能够危及他们这支小部队的危险存在,哪怕只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 “大人!”赵大闻言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大人!这~~~~~~~这只是个孩子!” 独孤策见状大怒,道:“孩子!?草原上的豺狼都是从孩子长大的,你方才说你的妻儿都死绝了,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 赵大一愣,眼神不禁一片灰暗。 站在一旁的一个唐军道:“大人,赵大的妻儿,兄弟,子侄都是突厥人南下时被杀的!” 独孤策转头又看向了赵大,道:“赵大!你的仁善给错了人,你们也都记住,只有死的突厥人,才是好突厥人,哪怕是个孩子,因为你们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不会效仿他的父祖南下抢夺我们汉人的衣食,会不会强.奸.我们的姊妹妻儿,会不会将弯刀架在我们子孙的脖子上。” 韩先见赵大还是无动于衷,心中大急,上前想要从赵大的怀中将那个突厥小崽子抢过去:“赵大!你若是不忍心,我替你来!” “不!”赵大连忙躲开韩先的手,面带祈求的看着独孤策,道,“大人!小人自跟随大人北上,可曾临阵退缩,可曾对突厥人心慈手软,只是,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孩童,还望大人开恩,小人,小人实不忍心下手,小人知道大人说的都在理,可咱们汉人之所以是人,突厥之所以是狼,是畜生,难道不是因为汉人时常心怀着这一点仁善之心!” 独孤策闻言,看着赵大,过了片刻,才道:“你曾读过书!?” 赵大一愣,轻轻的点了下头。 “既然读过书,自然应该知道内华夏而外夷狄的道理,罢了!将这个孩子塞回到羊毛堆里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独孤策说完,转身便走,赵大还要再说,却被韩先一把拉住了,将这个孩子放回原处,已经是独孤策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赵大叹了口气,知道倘若再说的话,怕是真的要将杀神给惹恼了,那尊杀神,杀起突厥人来不手软,杀不听军令的自己人,同样没有半分心慈。 转身回了毡房,闭着眼将那个突厥小崽子塞回到羊毛堆里,能不能活下来,真的只能靠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孩子的哭声,让赵大心乱如麻,好几次,他都想要将孩子再抱起来,去求求独孤策,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独孤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赵大从毡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营地的中央已经用突厥人准备过冬的干草,牛粪搭起了一个台子,杨大眼的尸首就放在上面。 看着杨大眼,那个孩子的哭声,赵大仿佛也听不到了,他和杨大眼是同乡,与杨大眼的父亲更是旧相识,而如今,这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汉子却已然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倘若当真能逃出生天,回到家乡的话,遇见了杨大眼的老父,自己该怎么说? 赵大正想着,独孤策已然擎着火把走了过来,所有的唐军自动围成了一个圈,这些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做这种事,将战死的袍泽烧化,将他们的骨灰带在身上,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送他们回家。 落叶归根,汉人的乡土情结传承了数千年,从来都不曾变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章 赌生死 不知何时,草原上又飘起了漫天大雪,可风雪也阻挡不了这一支唐军向南奔驰,风雪中,隐约还能瞧得见一名骑士手中擎着一面残破的唐字战旗。 独孤策纵马奔驰于前,他身上的铠甲早已残破不堪,银色覆面也在上一场战斗当中丢弃了,原本俊朗的面容,如今略带沧桑之感。 “大人!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再往前百余里就是贺兰山,只要到了贺兰山,我们离关内道就不远了!” 韩先的声音隐隐带着兴奋,这些日子亡命草原,几乎都让他麻木了,可如今总算是看到了生还的希望,声音都带着颤抖。 独孤策听了,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是真的翻过了贺兰山,他们想要一路南下进入关内道,也并不容易。 那边同样也有突厥人的大军,突厥的二汗突利,与颉利的长子施罗叠正在围攻绥州,单靠他们这不足三十号人,想要闯过去,谈何同意。 可独孤策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法子,只有一路向南去赌一赌,因为向东的话,那边有颉利在与柴绍对峙,想要从东面突围,更是难上加难。 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独孤策忙勒住缰绳,回身看去,见一个唐军兵士自马上跌落在地,几个唐军正围着那人。 “大人!赵大没了!” 独孤策闻言,眉头微皱,心下叹息一声,道:“将他绑在马上带走!” 这几日,像赵大这般累死,冻死的唐军已经有好几个了,独孤策虽然心下不忍,却也不会因为已经死了的人便停下,他并不知道如今四周围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更不知道,杀了那个扎里海部的首领,会为他们引来多少报复的突厥人,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停下来,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几个唐军将赵大的遗体绑缚在了马背上,翻身上马,继续紧跟在独孤策身后,向南奔驰而去。 今都于山,只要翻过这道山梁,再往前,围剿他们的突厥人就该没有那么多了。 独孤策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自东边传来,转头望去,风雪之中,隐约能看得见一队人马正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来。 “准备作战!” 独孤策大喊一声,抽出了钢刀紧握在手中,目光狠历的盯着那个方向的来人,逃是不行了,如果被突厥人困在了山上的话,他们就更没有活路了。 唐军虽然疲惫不堪,却也知道,此刻根本容不得他们多想,更容不得他们喊累,战或许会死,但却能死中求生。 突厥人冲锋之时的啸叫声伴随着风雪传来,独孤策自重生之后,也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纵然他现在身怀绝世武功,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从这一场厮杀中活下来了。 “弟兄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向前是死,后退也是死,我大唐男儿要死也只能死在冲锋的路上,突厥人视我中原汉人为羔羊,那么今日,我等就让这些突厥奴知道,我大唐也有的是好汉子,让我们用手中的钢刀告诉突厥奴,我大唐军人,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膝投降的懦夫,诸君随我杀!” 独孤策大喊一声,手中的钢刀向前一挥,一马当前迎着杀奔过来的突厥铁骑冲了过去。 韩先见状也大喊道:“大人不畏死,难道我等就是怕死懦夫不成,弟兄们,跟随大人一同上路了!” 独孤策的凶悍也激起了唐军将士的血性,身体内的疲在这一瞬间仿佛都消失不见了,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杀上一阵,也不负大唐军人之名。 “杀!” 朝着独孤策这一队残兵杀过来的突厥铁骑的头领已经追踪了半月有余,今日终于发现了唐军的踪迹,登时喜不自胜,带着麾下的兵马就冲了过来,可冲到了半路,却惊讶的发现,唐军居然对着他们发起了反冲锋。 这还是中原人吗!? 这个头领每每跟随大军南下,所遇到的中原汉人,虽然也有勇士,但大多都是软弱如同羔羊一般,便是弯刀挥舞过去,也只会缩头的软蛋。 可这一队不过四五十人的唐军残兵居然有胆量迎上来,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儿郎们,杀啊!大汗有令,杀了那个领头的唐将,封千户长,赏赐牛羊五千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这丰厚的封赏,那些突厥铁骑一双双眼睛都红了,挥舞着弯刀,啸叫着冲上前去。 只片刻,冲在最前面的独孤策便已然撞进了突厥人的阵中,手中的钢刀左右挥舞,但凡被他撞上的突厥人纷纷落马而亡,白茫茫的大地瞬间被染上了红色。 独孤策悍勇至此,突厥人也不禁感到了惊惧,封赏虽好,可是再好也没有自家的性命重要,这才一个呼吸间,就有十几个突厥骑兵被独孤策砍杀,这那里还是懦弱的汉人,分明就是杀神。 “混蛋,给我冲,冲!杀了那个唐将,大汗重重有赏!”领头的突厥千户长见麾下兵士纷纷退避,登时大怒,咆哮着指挥手下围攻独孤策。 独孤策正砍杀间,听到有人在喊,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是看过去,见那人身上的皮甲与其他突厥骑兵明显不同,想来正是这一队突厥人的首领,当即将调转马头,朝着那人就冲杀了过去。 突厥千户长猛然见到那杀神朝他冲了过来,惊得肝胆皆裂,大吼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突厥人虽然多,可是又如何拦得住纵马全力奔驰的独孤策,挡在独孤策面前的几个突厥人还没等回过神来,便身首异处。 那千户长见状,拨转马头便想要逃走,独孤策如此凶悍,让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心思,只想要离独孤策远远的。 独孤策见那领头的突厥人要逃,摘下鞍桥上的长枪,奔驰间用力向前一掷,正将那突厥千户长戳了个对穿,身体被长枪带着从马上跌落下来,倒在地上之时还没有死透,挣扎了几下,头一歪,变成了一具尸体。 “千户大人死了!千户大人死了!” 余下的突厥人早已经被吓得丧胆,如今千户长又死了,更是惊得头皮发麻,后背生寒,全然忘记了己方人多势众,是唐军的百倍,见独孤策又冲杀过来,转身就逃。 独孤策带领唐军追杀了一阵,斩首百余级,这才收兵。 这场遭遇战只进行了很短的时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处在下风的唐军,居然以一人战死的代价,斩杀了突厥三百余人。 独孤策稳住了心神,道:“将战死的绑在马背上,能收拢的战马收拢到一处,逃散的就不用管了,我们继续出发!” 韩先闻言,愣了半晌,见独孤策走得远了,这才想起来应诺,看看周围倒卧在雪地里的突厥人的尸体,他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原本在发起进攻之时,他已然做好了战死殉国的准备,谁知道,他们居然打赢了。 韩先也是从军多年的老军伍了,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战事,以往即便是唐军与突厥人兵力相当,吃亏的也往往是唐军,一场战斗下来,能砍上过百个突厥人的首级便可以称作是大捷了。 可是今日~~~~~~~~~~ 韩先甩了甩脑袋,吩咐属下打扫战场,追着独孤策过去了。 “大人!我们还是继续往南吗!?” 独孤策闻言,道:“继续往南,那边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生或是死,我们也只能去赌一赌了!” 赌! 韩先闻言,心下却没有半分沮丧,他总觉得跟着独孤策,他们便有希望逃出生天,就像刚刚那一场战斗,谁能想到他们会赢,就是因为有了独孤策,让他们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七章 生死相随 此时出城突围,说是十死无生都不为过,城外突厥大军早已将这绥州城围得铁桶一般,别说是人了,怕是连苍蝇都飞不出一只。 独孤策请命出城,所为的也不过是尽一份心力,也未尝没有誓死一搏的心思,留在城中,一旦颉利围歼了从各处赶来的唐军援军的话,到那时,绥州城也就没有了价值,只需一战,便可将绥州城碾为齑粉,留在这里,和等死无异。 独孤策重生一次,自然不甘心死在这里,出城一战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可走,而且,突围成功的话,只要找到唐军援军的主帅,到那时,多加筹谋,或许还能解此危局,拯救城中数万百姓。 “大人!我等情愿虽大人出城死战!”众人纷纷下马,对着独孤策拱手拜道。 独孤策见状,不禁动容,可是出城突围与寻死无异,这二十几人都是跟随他转战草原,几经死战才得一生,况且,他们又没有自己这般手段,他又如何忍心让他们身赴死地。 “我今出城,九死一生,你们都是跟随我从死地杀出来的,当初的百人,现如今也只剩下你们这二十余人,你们家中谁没有父母妻小,兄弟姊妹,何苦再跟着我去寻死!” 韩先大声道:“大人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等跟随大人日久,在草原上,如果不是大人的话,我等早就身抛黄土,多活了这么许多时日,都是赚来的,今日能再跟随大人出城一战,死又何足惜!”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道:“我等情愿跟随大人出城死战,虽死无恨!” “独孤将军!”独孤策猛回头,看到范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背负着双手,长叹一声道,“众人情愿跟随,将军又何必推辞!” 独孤策闻言,不禁苦笑,道:“大人也知道此行艰险,他们跟随我日久,历九死而得一生,我又何忍带累他们!” 韩先大叫道:“将军不怕死,难道我等都是缩头乌龟不成,一旦城破,左右都是个死,与其留在城中等死,倒不如出城痛痛快快杀上一阵,也好过这般窝囊的活着!” 韩先说完,几步走到独孤策马前,一把扯住缰绳:“大人!我等不过粗鄙野人,幸蒙大人不弃,今日我等有何惜这条性命,只愿与大人生死相随!”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独孤策知道,他就是再说什么,也动摇不了韩先等人的决定了,只得点头道:“好!诸君这般赤诚,今日我等便一同出城,杀一杀突厥人的傲气,让突厥狗见识见识我大唐男儿的威风!” 韩先闻言大喜,拱手拜道:“小人领命!” 说完,转身一扬手:“上马!” 众人纷纷上马,自动让开一条道理,独孤策纵马向前,手中的长枪在半空中一招:“走!” 绥州城紧闭多日的城门缓缓开启,独孤策等二十余骑纵马驰骋出了城门,朝着正前方的突厥大营疾驰而去。 天光尚未大亮,突厥人昨日攻城,将士也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尚在熟睡,独孤策等人一直到了营门前,才有一人发觉。 光线昏暗,一时间,这个突厥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马杀了过来,只听得地面隆隆声山响,不由得大惊失色,刚要示警,可嘴刚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儿声响了,低下头,只看到一支羽箭,浑身的力气迅速的消失,抬起手想要扶住那支箭,尝试了两次,最终不甘的一头栽倒在地。 “开!” 独孤策一箭射死了那个突厥兵,纵马冲到了营门前,手中的长枪奋力向前挥舞,只听“咔嚓”一声,那简陋的栅栏被打得飞起,营门洞开,独孤策带人直冲了进去。 巡营的突厥人这时才发现有人闯营,纷纷大喊示警,有人抽出弯刀,朝着独孤策等人杀了过来。 一时间,突厥大营内乱成了一团,听到喊杀声,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冲出了营帐,独孤策等人只向前冲出了不到一里,就被团团围住。 突围之时,独孤策特意选择了突利这个方向,想着突利或许会想着日后与大唐联手,能放他们过去,可是杀了一阵,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如今这大营之中,做主的只怕早已经换成了施罗叠,有施罗叠在,突利纵然有心,也不甘明目张胆的放走他们了。 “诸君!今日身处死地,不如奋力向前一战!”独孤策一枪将两个冲到跟前的突厥兵扫落马下,回身对韩先等人大声喊道。 “愿随大人死战!” “走!” 独孤策奋力催动战马,也不管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只顾着冲杀,只片刻的功夫,便有过百的突厥人死在了他的长枪之下。 身临死境,独孤策非但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这种冷兵器的战场,这些时日他也早就习惯了。 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第一次用刀杀人,他可是恶心的一天都没吃东西,还被韩先嘲笑了一番,到如今,生死在他眼里早已经无足轻重。 “杀!” 独孤策手中的钢枪如长蛇吐信一般刺进了一个突厥兵的身体,那个突厥兵倒是够狠,明知必死,却死死的抓着独孤策的长枪不肯放手。 独孤策见状,一松手弃了长枪,侧身躲过一个突厥兵砍过来的一刀,反手抽出腰间的钢刀,用力挥舞下去,那个偷袭的突厥兵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身首分离。 “韩先!” 韩先此时正与一个突厥人纠缠,听到独孤策的喊声,拼着肩膀上挨了一刀,将那个突厥兵砍杀,纵马凑到近前,大声道:“大人!” 独孤策一指东北方向,道:“那边是突厥人囤积粮草的重地,我等今日必死,何必重杀过去,焚了突厥人的粮草。” 突厥人的粮草倘若被烧了的话,怕是颉利就算是有千般计谋也无从施展了,或许他会因为泄愤屠了绥州城,可是和绥州城内的数万百姓相比,关中千万百姓的性命显然要更重。 “杀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五章 杀神 刘师立自投效大唐,便一直与独孤彦云一同在当今天子麾下效力,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时,更是与独孤彦云一道围攻隐太子李建成,两人相识日久,关系自然亲厚。 独孤策是独孤彦云的侄子,刘师立如何不认得,前些时日,听闻独孤策被困草原,他也只当独孤策早已经身死,谁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 “贤侄!从哪里来!” 独孤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虽然他重生之后,便不曾与独孤彦云见过面,可记忆当中,叔父对他的关爱,却记忆犹新,如今乍一听独孤彦云身死,他如何能不悲恸。 “刘将军!不知我叔父尸身现在何处!?” 独孤彦云已然身死,纵然大罗金仙怕是也难以再救活,可是独孤彦云的尸身,无论如何也要抢回,总不能任由突厥人作践。 刘师立闻言,忙道:“贤侄!不可再往前去,颉利已经设下了重重埋伏,单等援救绥州的援军,你若是去了,不但于事无补,还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独孤策见刘师立不肯说,也不再问,催动战马,也不顾刘师立的阻拦,朝着绥州方向疾驰而去。 绥州城这边,城中青壮已经被施罗叠屠戮一空,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丢在城中,听闻颉利召见,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带人过去了。 颉利围杀了独孤彦云的先锋军,虽然胜了一场,可也只斩杀了两千余人,这和他预期的胜果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施罗叠到了跟前,都不等他说话,颉利上去就是两鞭子,怒道:“我让你围住绥州城,只攻不占,你是怎么做的?为何将我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 施罗叠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坏了颉利的计策,辩解道:“父汗!粮草大营都被唐军给焚毁了,我们再围下去,又能怎么样!?到时候,没有吃的,就算是再有二十万大军,难不成还能饿着肚子打仗!” 啪! 颉利又是一鞭子,直接抽在了施罗叠的脸上,大声咆哮道:“你也知道粮草重要,可你是怎么做的!?突围的唐军能有多少人,竟然能将我二十几万的粮草焚毁一空。” 为了这一次南下,颉利可以说是倾尽了所有,为的就是攻破长安,将汉人的锦绣江山变成突厥人的牧场,结果,却又是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突利也到了,见着颉利,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虚,连忙上前,拱手道:“大汗!这实在不能怪施罗叠兄弟,闯营的唐军十分骁勇,守卫粮草大营的契必哈斯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颉利闻言,冷哼一声道:“突利!你也是草原上的勇士,难道如今都被唐人给吓破胆了吗!?” 颉利说着,不禁长叹一声,仰天道:“苍天啊!你为什么不庇佑我突厥,为了南下,我等的血都要干了。” 施罗叠上前,道:“父汗!不如趁势南下, 攻破华亭,只要得了华亭的粮草,我们未必就不能攻破长安!” 颉利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唐军将帅都是傻的吗?他们也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了,绥州城一丢,他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会在我们南下的路上布置层层重兵防御,就算我们能攻下华亭,这二十几万儿郎,怕是也没有几个能回到草原了!” 一直闷不做声的执失思力道:“大汗!粮草没有了,不能继续南下,不如趁早撤兵,返回草原!” 颉利虽然心中不甘,可是却也无可奈何了,他攻敌所必救的计谋已经落空了,粮草又被焚毁大半,除了退回草原,还能怎么样!? “就怕唐人会趁着我们部族虚弱的时候北上!”突利小声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颉利道:“不用担心,唐人想要北上,就必须有足够的骑兵,他们的战马不足,就算是想要北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颉利说完,转头看向了施罗叠,道:“施罗叠,你是我的长子,这一次,你犯了大错,我不能不惩罚你,如今退兵,你来断后,回到草原上之后,没收你三千部众,你可心服!” 施罗叠自然没话说,反正他的部众都是颉利赏赐的,再还给颉利,日后也早晚都是他的。 “父汗!儿臣认罚!还有一事,请父汗示下,那绥州刺史范兴,屡次冒犯我大突厥,如今被儿臣擒住,是不是一刀杀了他!” 颉利摇头道:“放了他吧!” 施罗叠不解,忙问道:“父汗!这是为什么?放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我们不可能杀光每一个汉人,如果我们攻破一座城池,就杀掉所有大唐官员的话,那么以后我们再南下,就会遇到更加激烈的抵抗,况且,就算是今天放了他,李世民也不会饶了他的!” 颉利接着又看向了突利,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狠历,道:“突利!你是突厥的二汗,这一次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样也罚你三千部众,你可心服!” 突利闻言,心中不禁大骂,可是势比人强,就算这一次突厥大军粮草被焚毁一空,颉利的实力,对其他部族的掌控力要下降不少,可也不是他能抵敌的,现在颉利要处罚他,他也是无话可说,只是更加坚定了要投靠大唐的决心。 颉利吩咐完,催动战马离开了,突利也不想留在这里,带领他的部众紧跟着颉利撤退了。 再说独孤策,他一路疾驰,到了绥州城外三十里处,眼前的一切,饶是他重生之后,没一日都在经受着生死考验,也不禁一阵心惊。 突厥人已经退了,地上只留下了层层叠叠唐军的尸体,目测少说也有两三千具之多。 “叔叔!” 独孤策突然一声惊呼,下了马疯一样跑了过去,经过重生改造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十分出色,虽然天黑,却也看的分明,众多唐军尸体的包围中,独孤彦云那一身明光铠显得格外醒目。 跑到跟前,附身将独孤彦云抱起,脸色犹如白纸一般,身体都已经凉了,胸口处一个巨大的血洞,还不时的有鲜血渗出来。 “叔叔!” 记忆之中,叔侄两个在演武场骑马射箭,独孤策手把手的教他武艺,兵书战策,这些画面纷纷涌现。 独孤策强忍着眼泪,扯过一面唐军的大旗,将独孤彦云的尸首绑在了身后,翻身上马,拿起一杆长枪,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绥州城,目光之中满是仇恨。 “叔叔英灵不远,看侄儿为您报仇雪恨!” 独孤策说完,两腿一夹战马,一骑绝尘而去。 绥州城中,突厥人的烧杀淫掠还在继续着,这一次南下,他们损兵折将,却只围杀了独孤彦云两千人马,颉利虽然吩咐了退兵,可是一些部族的首领却没有听从命令,而是跟着断后的施罗叠一起留了下来,打算抢空了绥州城,用来弥补他们的损失。 几个突厥兵撞开了一间民房,见里面有一对母女,纷纷发出淫笑声,将手中的弯刀丢在一旁,朝着那惊慌失措的母女二人就扑了过去。 砰! 几个突厥兵刚把那母女二人压倒,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门响。 一个突厥兵骂骂咧咧的朝着身后大喊:“这两个是我们抓住的,想要女人,自己去找!” 一句话刚说完,一柄长枪便由他的咽喉处穿了出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伸手攥住枪头,挣扎了两下,头一歪丢了性命。 其他几个突厥人忙转回身,顿时吓得肝胆皆裂,甚至都顾不上捡起被他们丢在地上的弯刀,便四散奔逃。 可是屋子就这么大,他们纵然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只片刻的功夫就被独孤策杀的只剩下了一个,却也只是锁在墙角,都不敢有一丁点儿反抗的心思。 “杀神!杀神!” 来的人正是独孤策,他要为独孤彦云报仇,只能来这绥州城,一进城就看到突厥兵在烧杀掳掠,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突厥兵死在了他的长枪之下。 这个突厥兵之前在独孤策闯营的时候,就曾撞见过独孤策,独孤策的悍勇,直接印在了他的心里,那个时候,他的命好,拉过身边的同伴挡了一枪,如今又遇见了这个杀神,他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噗! 独孤策将长枪向前一送,扎透了突厥兵的脖子,转身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一对母女,沉声道:“找个地方躲起来,突厥人已经撤兵了!” 说完,独孤策便出了门,翻身上马,听到哪里有喊杀声,就朝着哪里冲,他单人独骑,也不遮掩行踪,不多时,便有从独孤策枪下逃了一条性命的突厥兵报到了施罗叠处。 “你可看清楚了!?来的就是那个烧了粮草大营的唐将!?” 那个突厥兵此刻已经丧胆,只不停的说:“杀神,杀神,他是杀神!” 施罗叠一把将那个突厥兵推开,冷声道:“杀神!?管你多厉害,今天本王子也要砍了他的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章 爱国愚民 独孤凌云当年因为发妻亡故,心中便不喜独孤策,可却也从来没想过要将独孤策过继出去,说到底,独孤策都是他的嫡长子,按照礼制,日后是要承袭他爵位的继承人。 更何况,这件事当年秦氏提过,却被窦母给回绝了,现在再提,怕是窦母依然不允,即便是族中也会反对。 独孤凌云虽然是族长,可毕竟还有众多族老在,即便是要过继嗣子给独孤平云侍奉香火,可独孤策是嫡脉的长房长孙,怎么也不该将他过继出去。 “不成,不成!”独孤凌云连连摇头,“策儿是我的嫡长子,如何能将他过继出去!” 长孙氏闻言,气道:“老爷只想着他是嫡长子,如何不想想盛儿,冲儿他们,他们难不成就不是老爷的儿子了,老爷如今正值壮年,他们兄弟自然不用为今后担忧,可倘若有一日,老爷不在了,谁来回护他们兄弟!?独孤策一向与众兄弟不亲厚,前番还闹出那么一桩事,难保他日后不报复,他若是承袭了爵位,这府上一切都是他的,还能有盛儿他们兄弟的一条活路吗!?” 长孙氏如今也彻底撕破了脸面,原本还遮遮掩掩的,只是在独孤凌云耳边说独孤策的不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 独孤凌云听了,也是一阵默然,六个儿子当中,他最为偏爱的就是独孤盛,独孤冲,正如长孙氏所言,独孤盛和独孤冲如今都和独孤策有了冲突,真的有一日他不在了,难保独孤策不会报复。 况且,若是当真将独孤策过继了出去,名分上也还是他的嫡亲侄子,照样能支撑独孤一门,还不用担心独孤策的官职品级越过他,倒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只怕老太太那边不答应!” 长孙氏闻言,心中大喜,知道独孤凌云已经动了心,忙道:“此事自然要瞒着老太太才好,老爷不妨召集了族老,只说梦见了二老爷,可怜兄弟没有子嗣侍奉香火,在阴间受苦,这才将独孤策过继到二房,日后也好光耀二房门楣,等来日开堂祭祖,将他的名姓记在二老爷名下就是了,至于秦氏那边,自有妾身去说!” 独孤凌云虽然意动,可心中依旧犹豫不决,道:“这事如何能瞒得住,难保策儿不到老太太跟前去说,真要是气坏了老太太,该如何是好!” 长孙氏急道:“老爷顾念着老太太自然应当,可也该为盛儿,冲儿他们五兄弟着想才是,况且,即便是过继了出去,难不成他就不是老爷生养的了,不过是个名份罢了!” 独孤凌云虽然糊涂,可长孙氏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也猜得到,只是他平日里就不喜独孤策,如今独孤策立下大功,来日面圣受赏,一旦官职品级越过他去,他面上不好看,更何况,当真如长孙氏所言,他有六个儿子,总归也该为其他的五个儿子谋划一番了。 独孤策若是过继了出去,日后他的爵位自然就能传给独孤盛兄弟其中的一个,二房有了继承人,哪怕是降爵承袭,也能继承一个郡公的爵位,到那时独孤家一门三个郡公,放在长安城中,也算是无比显赫了。 “这事且容我再想想!” 长孙氏也不再言语,她与独孤凌云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还能看不透独孤凌云的心思,嘴上说着要再想想,怕是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正在回返长安路上的独孤策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如何,说不定还要暗自窃喜。 能真正走出汝阳郡公府,能摆脱长孙氏的钳制,从今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任谁都不能再压制着他,不是喜事是什么? 只是独孤策此刻却喜不起来,从绥州出发,前几日倒还走得顺畅,可越是接近长安,这路便越是南行。 绥州一战已经天下皆知,人们在称颂独孤策的同时,对丢了绥州,还向突厥人下跪的范兴却是极尽鄙夷,甚至痛恨。 “大人!前面又有乡民拦路!” 独孤策闻言,不禁大感头疼,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孙侍卫:“孙大人!还请护好了范大人和我叔父的灵柩!” 孙侍卫也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吩咐属下五百护卫将囚车,棺椁团团围住,相同的情形前几日已经出现过几次了。 独孤策叹息一声,只带了韩先,赵长生两个纵马向前,远远的就看见众多百姓拦在道路中间,手中早就准备好了泥土石块,显然都是用来招呼范兴的。 对这些百姓,独孤策也是无可奈何,派人驱逐,怕是不免冷了这些百姓的心,纵然乡民愚昧,可他们来此,也都是出于一片爱国之心,或许他们不懂得什么是爱国,可他们知道,堂堂大唐一州刺史,居然向突厥人屈膝下跪,这便是奇耻大辱,为天下所不容。 看着这些百姓,独孤策也不由得想到了后世的华夏民众,他们的爱国心也是极为朴素的,即使盲目,甚至被有心人所利用,但他们的爱国心都是真真切切的,不掺半分假。 可偏偏对待这些百姓,不管是后世,还是放在当下,任谁都是无能为力,不能否定了他们的爱国心,可对他们的行为,难不成还能赞同? 独孤策三人行至跟前,一个老丈走出来对着独孤策躬身一礼,道:“敢问将军,押解的可是范兴那狗贼!” 独孤策闻言苦笑,分明是一个不计个人荣辱,甚至为了国家利益连性命都能舍弃的大英雄,却要被人称作狗贼,何其可悲,可叹。 独孤策下了马,道:“老人家,为何要拦在道路中间,我等急着回长安复命,还望老人家,遣散乡邻,让开道路!” 一个年轻后生,道:“你又是何人,只管说后面囚车里的是不是范兴那狗贼!” 韩先怒道:“放肆!这是我家大人,一箭射死了突厥王子施罗叠的独孤将军,不得无礼!” 听到是独孤策,百姓不由得一惊,接着便纷纷下跪。 那老丈拜道:“原来是独孤将军当面,老汉失敬了,独孤将军为国效命边疆,杀得突厥奴狼狈逃窜,老汉和众乡亲没有一个不敬佩的,只是那范兴狗贼,不但丢了绥州城,还贪生怕死,向突厥奴屈膝下跪,这等寡廉鲜耻之人,不杀何以平民愤!” 后面的百姓也是跟着一阵鼓噪:“对!杀范兴,杀范兴!” 独孤策看着,既为这些百姓一片赤诚的爱国心感动,却又为他们的愚昧而叹息。 “大人!不如将百姓驱散!”韩先小声道。 独孤策摇了摇头,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一日范兴为何要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为他抱不平,甚至不能说一句话,大唐民心可用,剿灭突厥之日不远,这些百姓的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冷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章 撕破脸 凭证? 独孤策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账册,道:“生母嫁妆,这清单上面都有,大伯母若是不信,老祖宗身边还有一份,若是再不信,荣国府那边也有存单,只管对照着便是,倘若侄儿多拿了一文钱,大伯母只管去告!” 昨日在历阳郡公府,听独孤谋说独孤冲曾谋夺合盛隆酒坊之后,他便派了人去荣国府,从袭人那边将这清单取了过来。 当初窦母交还了贾玫的嫁妆,这清单账册就一直由袭人保管,每一笔出入上面都记载分明。 长孙氏方才也是急了,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份清单,她知道这清单不会有假,即便是窦母,荣国府都帮着独孤策作嫁,可是这种事只要到礼部去查就能断出真伪。 贾玫出嫁之时,虽然还是前隋,可大唐鼎立关中之后,前隋旧档,也都保留了下来,只需要去查一下,一切都能清清楚楚。 独孤凌云怒气不息,却也没了话说,那酒坊倘若真的是贾玫的嫁妆,他纵然再怎么眼红,也没法去夺。 长孙氏却不肯甘心,道:“就算如此,盛儿他们几兄弟难道每年开堂祭祖便不拜先夫人,到底有着母子的名份,先夫人的嫁妆,怎么也该有盛儿他们一份!” 独孤策听了,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道:“大伯母这话说的没有道理,我生母自有亲子供奉,便不劳二弟他们了!” 长孙氏也没有了耐性,怒道:“你当真不肯交!?” 独孤策也冷了脸,道:“生母嫁妆,侄儿作为唯一的血脉,不敢随意交与他人,还望大伯母见谅!” 独孤凌云见夺取无望,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与我府上便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自去做你的徐国公,我府上却留不得你!” 独孤策也不恼,他早就对独孤凌云寒了心,如今连他生母的嫁妆都要强抢,早就撕破了脸皮:“侄儿自然知道,不过今日来贵府,除了向老祖宗请安,还有一事,却是要交割明白了,侄儿这便去清点生母嫁妆,可又怕这半年不在,少了些什么,大伯父和大伯母到底是长辈,倘若清点过后,当真少了些什么,脸面上不好看,大伯母,不知道可是这个道理!” 长孙氏面色铁青,她自己做过什么,自然清楚,独孤策离家半载,贾玫的嫁妆都是封在独孤策住过的那个院子的私库中的,她是当家主母,想要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当初只想着,独孤策一个少年郎去北疆那凶险的地方,必定没有命再回来,贾玫的嫁妆大半都被她搬到了自家私库中去了。 “你自去清点,少了什么可不与我相干,当初你生母的嫁妆,可都是握在老太太手里,谁知道这些年花用了多少!” 独孤策见长孙氏竟然厚着脸皮将责任推给了窦母,不禁笑道:“大伯母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如此,倘若真的少了,还请大伯母跟着侄儿去老祖宗面前对峙,也好做个见证!” 独孤策说完,也不理长孙氏一脸惊恐之色,转身便走。 独孤凌云在一旁看着,还能不知道长孙氏都做了什么,怒道:“你~~~~你怎么敢诬赖母亲,还不快跟着去,真的要闹起来,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真的要是闹到了母亲跟前,一个不孝的罪名,你这妇人又如何担当得起!” 长孙氏也慌了手脚,今日本来想着将那何盛隆酒坊抢夺过来,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独孤策要去清点,真的要是发现了什么,传扬出去,她也就不用活了,到时候长安城中的那些个贵妇还不戳她的脊梁骨,说她苛待继子。 独孤策出了正房,带了韩先,贺老六径直去了他原先住过的那个院子。 独孤策自然不在乎贾玫的嫁妆到底少了什么,可方才长孙氏那贪婪的嘴脸,让他怎能忍下这口气,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又想到往日里,长孙氏对他的种种,今日既然要闹,便狠狠的出了这口怨气。 到了院中,半年没有人住,这个院子也荒凉了许多,院中的杂草都长得有半人高了,独孤策也不理会,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被困在这里,长孙氏愿意荒着,又干他何事。 打开了私库,只看了一眼,独孤策心中的怒意便升腾了起来,当初贾母交还贾玫的嫁妆,他虽然都交给了袭人料理,可也曾看过。 贾玫出嫁之时,正值前隋炀帝,荣国府位高权重,煊赫无比,贾玫身为先荣国公贾代善的嫡长女,嫁妆还能少得了,再加上她多年积攒的体己,不算那五万两压箱银子,单单那些古董字画,金银首饰,玉石珠宝就不下几十万贯,搬过来的时候,整整将这私库堆放满了,可如今里面空空荡荡的,至少少了十之七八。 这时,长孙氏也急匆匆的到了,看见独孤策面色铁青的看着她,也不禁红了脸。 “大伯母!侄儿倒是要问问,这些日子,府上可是遭了贼?若是当真遭了贼,侄儿真的要去长安县衙去走一遭了。” 长孙氏见独孤策宁愿将事情闹大,也不肯善罢甘休,不禁慌了神,言语上也软了几分:“你总归该记着自己的出身,也该念着生养之恩才是!” 独孤策冷笑,道:“生养之恩,侄儿日后自然有所报答,可今日这事,却还要恕侄儿不敬之罪,先母所遗,一分一毫,也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独孤策说着,将那份嫁妆清单放在了窗台上。 “大伯母!清单在此,侄儿明日再来取先母嫁妆,到那时倘若还是少了,侄儿便是闹到陛下面前,也要论一论这个理!” 独孤策说完,带着韩先,贺老六两人迈步便走。 长孙氏看着,虽然气得半死,却也是无可奈何,好歹独孤策还给她留了些脸面,倘若当真不管不顾去他房里搜,她怕是真的只有一死了之了。 只是独孤策如此相逼,让长孙氏心中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她不曾想过自己有错,只想着别人对不起她,这样的人,当真是应了那句一一恶人还需恶人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七章 徐国公 过继一事尘埃落定,独孤策的名字最终被记在了独孤平云的名下,成为了嫡脉二房的继承人,待过继的仪式结束,独孤策又去内祠堂,拜了贾玫的灵位,以示日后仍续母子之情,后又跟随众人前往历阳郡公府,拜见了秦氏。 秦氏眼见独孤平云有后,心中自然十分欢喜,当初贾玫病故,独孤策便一直养在她的跟前,后来独孤平云战死,她也曾动过过继的心思,只是那时候先汝阳郡公独孤楷仍在,窦母也不允,只能作罢,没想到,过了十来年,独孤策终究成了他们二房的嫡子。 “策儿!如今你父亲在天有灵,眼见能有你这般麟儿,也该快慰了!” 独孤策跪在秦氏跟前,道:“母亲!儿子有一事,还请母亲应允!” 秦氏笑道:“你只管说!” 独孤策道:“孩儿自幼没了生母,如今过继到母亲膝下,只求母亲能搬回来住,好让孩儿在母亲跟前尽孝!” 秦氏闻言,道:“策儿!此事,为娘前番也曾说了,我是个清静惯了的人,这一遭如不是这过继一事,本不想踏足这红尘之地,搬回来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若是想念为娘,便来城外的清虚观看我就是了!” 独孤策在劝,秦氏也只是不允,只好作罢。 “策儿!如今过继一事已毕,你当速速写一封奏折递上去,好承袭了你父亲的爵位!” 秦氏说的,独孤策自然知道,那一日在独孤彦云的灵前,李世民虽然开了金口,准独孤策过继之后,继承徐国公的爵位,还恩准三代世袭不降,可没有正式的旨意,那徐国公府,独孤策便住不进去,外界也不会任何他国公的身份。 “孩儿知道,回去便写奏折递上去!” 秦氏点头,笑道:“策儿!还有一事,为娘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可婚事却也不能耽搁了,如今咱们二房只有你一个男丁,为娘不盼着你荣华富贵,位极人臣,只盼你早早的为二房开枝散叶才好,我听人说,你早先定了宁国府上的四小姐,先大嫂子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想来贾家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待过了你叔父的孝期,就早早的把成婚的日子定下来,看着你成婚,为娘也就放心了!” 独孤策听着,秦氏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贾家的女儿确实都是好的,只是那些男人们,一个比一个糟。 “孩儿谨记!” 独孤策自然不会反驳,反正按照礼制,他要给独孤彦云守半年的孝,半年之后,再把婚期定下来,然后再登上一年半载的,惜春也十四岁了,按照现在来说,成婚也不算早了。 只是想想,独孤策都觉得自己邪恶的很! 当天,秦氏便在几个小道姑的陪伴下出城回了清虚观,独孤策一路送到城外,这才回到历阳郡公府,如今独孤谋在汝阳为独孤彦云守孝,家中是武氏做主,好在没有别的女眷,他暂住在这里,倒也没有妨碍。 到了晚上,独孤策就写了承情的折子,他古文功底身后,一份奏折自然难不倒他,写的是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转天,独孤策便将奏折递了上去,一同递上去的,还有另外一份请假的奏折,他如今要为独孤彦云守孝,太子詹事和东宫左卫率这两份工自然是没办法去点卯了。 当天下午,李世民的圣旨就到了,独孤策借了历阳郡公府的正堂接旨,圣旨开头先是免为了独孤策一番,接着正式认可了独孤策为独孤平云嫡长子的身份,准他承袭徐国公的爵位,恩准三代世袭不降,又有许多赏赐,最后,又恩准了他的陈情,给了半年的假期。 接了圣旨,将宣旨太监送出府门,独孤策又来禀告了武氏,而后又去寻独孤整,开了祠堂,将圣旨供奉在独孤平云的灵位前,算是告慰先人。 独孤整心中也是欢喜,独孤策当真承袭了徐国公的爵位,证明在圣上眼里,独孤氏一门的地位不会下降,日后权势也有了保障。 “策儿!今日老夫去寻了你祖母,将你祖母的嫁妆单子和一应体己的账册都拿了来,日后自然有老夫替你做主!” 独孤整也是个心明眼亮的,知道日后独孤氏一门怕是要靠独孤策来支撑了,独孤凌云虽然还是族长,可是到底该偏向着谁,他心里自然有一本账。 独孤策自然知道独孤整是在向他示好,虽说独孤整是旁支的,但是如今独孤氏一门,辈分最高的就是这位三老太爷,人家要示好,独孤策自然更加懂得花花轿子人人台。 “全凭三老太爷做主!” 又说了几句闲话,独孤策这才回到历阳郡公府,先去回禀了武氏,明日他就要搬去徐国公府,今日正好辞行。 武氏虽然不舍,如今独孤谋远在汝阳,还要等一年的时间才能回来,回到长安,还要接着再守两年的孝,日后的前程,可就全都系在了独孤策的身上。 “策儿!日后你兄弟的事,可就全都要指望你了!” 独孤策忙道:“婶娘放心,侄儿自不会不管谋兄弟!” 又陪着武氏用过了晚饭,独孤策这才回到他住的院子,袭人,晴雯正忙着收拾和圣旨一道送来的各种赏赐,见了独孤策,连忙过来拜见。 “拜见国公爷!” 独孤策见晴雯一副促狭的样子,笑道:“一定是你这促狭鬼的主意,什么国公爷,以前怎么称呼,以后还怎么称呼,难不成我做了国公,你们倒与我生分了!” 晴雯笑道:“奴婢可不敢,只是大爷如今是国公的身份了,奴婢可不敢再在大爷跟前磨牙,没得讨了大爷的嫌弃!” 独孤策笑道:“你若是不在我跟前磨牙,也就不是晴雯了!” 接着又道:“这些东西也都不用收拾了,袭人,你去将府上的大管家找来,那些金银都留在府上,这些日子咱们一直讨扰婶娘,也该尽一份孝心才是,其他的放着就好,明日我们就搬去徐国公府去住!” 说到徐国公府,独孤策心中也是一阵感叹,重生到这大唐已经大半年的时间,到如今,他才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五章 姨父林如海 从长安到扬州,乘船不过十天的路程,等到了扬州的时候,贾琏生生的瘦了一圈,这些日子在船上,也真是苦了他,整日里吃什么都觉得嘴里有一股子怪味儿,那具有宁心明目功能的江心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喝了,每日要用的水,都是停船时,派人取附近的村镇购买。 “表弟!你可真是害苦我了!” 贾琏上了岸,还两脚虚浮,看着独孤策还有兴致欣赏岸上的风景,不禁哭笑不得的连声抱怨起来。 独孤策道:“二哥怎地还怪我,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的看二哥喝人家的~~~~~~” 呕! 贾琏连忙摆手,示意独孤策千万不要再说了,连着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吐怕是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一行人上了岸,林家早有人在这边接着,紫鹃和雪雁两个搀扶着林黛玉上了车,独孤策和贾琏也骑了马,跟在后面,一路朝着扬州刺史府赶去。 古人有诗称:烟花三月下扬州! 如今虽然不是三月,时近隆冬,不过扬州依旧好风景,难怪隋炀帝都对这里流连忘返,最终把江山都给丢了。 只是独孤策此刻也没有心思游玩,想到林如海这一遭怕是真的要不好了,日后林黛玉一介孤女,生活在豪门公府,纵然有贾母慈爱,可她寄人篱下,怕是也逃不过那“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想到此处,独孤策也不禁为林黛玉叹息。 贾琏见独孤策神色郁郁,道:“表弟有心事!?” 独孤策道:“林姨父此番怕是当真病的凶险,倘若一个不好,林妹妹又没有兄弟帮扶,日后该如何是好!?” 林家传到林如海这一代已经是五代单传,虽然在姑苏还有同宗,可毕竟隔得远了,林如海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林黛玉,倘若林如海再去了,当真是后继无人。 贾琏听了,也跟着发了一声叹息,想到自家的事,神色变得越发复杂了。 一路到了扬州刺史府,自有府上的大管家安排独孤策等人的住处,林黛玉去内宅见林如海。 独孤策和贾琏料理好,也换了身素净的衣衫,由下人引路去内宅与林如海相见。 等独孤策和贾琏到时,林如海的精神倒还好,四十多岁的年纪,身量颇高,只是因为久病,十分消瘦,面色苍白,气息虚弱,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两人上前见了礼,林如海虚扶了一下,吩咐两人坐了,又命丫鬟奉茶。 “琏儿看着倒是比上次来时,干练了许多!” 贾琏闻言也是赧然,以前他每日只是厮混享乐,在府里又没有施展的地方,难免行止放浪了些,如今操持着神仙醉的生意,也算是找到了人生目标,自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林如海接着又看向了独孤策,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策儿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了,当初我与你姨母离开长安之时,你不过才两岁,如今想来,一别竟已是十多载了!” 独孤策忙道:“姨父还需多多保重,日后调回长安,相见的日子还多着呢!” 林如海闻言,不禁苦笑,道:“策儿也不需说这些宽心话,我这一遭病的凶险,自知时日无多,临去之前,能见着玉儿,已经甚感欣慰了!” 独孤策和贾琏听了,也是神色黯然。 “姨父!外甥此来,随行的还有一位致仕的太医,手段高超,不如请那位太医来给姨父看看如何!?” 林如海神色微变,摇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非人力所能逆转,策儿一片孝心,我心领了,却是不必了。” 独孤策闻言,不禁好奇,按说林如海的年纪也不算大,又常年在气候温和的鱼米之乡,如何就病到了这般地步。 再者,独孤策听林如海的语气,似乎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这也是大不合常理,他膝下无子,只有林黛玉一个女儿,便是为了自己的独养女儿着想,也不该就这么放弃了。 心下疑惑,独孤策有心再劝,林如海却道:“贤侄和外甥远来辛苦,一路也都劳顿了,早早去歇息吧!” 独孤策和贾琏听了,也不敢打扰林如海养病,连忙起身告辞。 林如海回到内室,不多时,林黛玉亲捧了汤药过来,服侍着林如海把药吃了,坐在一旁暗暗垂泪。 林如海见了,也是连连叹息,倘若能活,他又如何舍得抛下这独养的女儿,就这么撒手去了,如今他自知时日无多,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玉儿!” 林黛玉连忙起身上前,泣道:“爹爹!” 林如海叹息一声,抚着林黛玉的鬓角,道:“为父这身子,怕是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林黛玉一听就慌了神,忙道:“爹爹不可乱说,只要安心将养,病自然会好的。” 说着话,泪水却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林如海看着,也是心如刀绞,道:“玉儿!为父又如何舍得你,只是命数天定,为父临去之前能再见玉儿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爹爹!” 林黛玉悲呼一声,伏在林如海的怀中,失声痛哭。 林如海也是垂泪涟涟,道:“玉儿!为父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能眼见着你出阁,便是到了地下也难心安。” 林黛玉忙道:“爹爹万不可再说这些晦气话,让女儿如何是好!” 林如海忙收了泪,道:“好!为父不说就是,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林黛玉要在林如海床前侍候,林如海只是不允,林黛玉无法,只能含泪去了。 林黛玉刚走,林如海就吩咐人将当初跟着一道去荣国府的王嬷嬷,雪雁给叫了来。 就在昨日,先于林黛玉一行人,贾母自长安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言明有意让林黛玉与贾宝玉配成姻缘。 林如海当初在长安任大理寺少卿之时,也曾亲眼见过贾宝玉,那时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可生的与众不同,又自娘胎带着一块美玉,想来是不凡的,只是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如今品行如何。 如果贾宝玉可堪早就的话,这倒不失为一段好姻缘,日后有贾母照料,又能亲上加亲,林黛玉的一生倒是无忧了。 可不知道贾宝玉的性情如何,林如海却是放心不下,他平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寻上一门好亲事。 王嬷嬷和雪雁到了,给林如海见了礼,林如海便问起了林黛玉在荣国府中的事,不问还好,问过之后,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雪雁年幼,如今不过才十岁,不知道自家老爷为何恼了,也不由得一阵心慌,忙道:“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老爷!” 林如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当初,贾敏故去,贾母来信说,要将林黛玉接到身边教养,林如海想着家中没有女眷,对独养女儿日后不利,这才应允了,只想着贾母念在贾敏的份上定然会悉心照料,可谁能想到,竟然会是如此。 林黛玉如今已经是十三岁的年纪,却被安排在贾母的碧纱橱内,和贾宝玉住在一个屋子里,虽然大唐承魏晋之遗风,对男女大妨并不十分看重,可林家钟鸣鼎食之家,就算如今没有了爵位,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贾母居然不知道避讳。 再者,听了王嬷嬷和雪雁所说的贾宝玉的为人,林如海在心中,就回绝了这样一门亲事,贾宝玉如今十四岁的年纪了,却仍旧在内宅厮混,也不进学,更不曾效仿先祖,习练武艺,每日只顾着玩乐。 独孤策也是十四岁的年纪,却已经效命疆场,立下不世功勋,蒙天子看重,身居高位,两相比较,贾宝玉实在不堪,就算是自小聪明过人,可心思全然没放在学问上,这等样人,如何做得林黛玉的良配,日后又如何能支撑起门第。 这独孤策~~~~~~~~ 林如海方才在心中拿着独孤策去比贾宝玉,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贾宝玉确非良人,倒是这独孤策年纪轻轻,便地位显赫,有天子青睐,日后自然是要飞黄腾达的。 倘若独孤策能与林黛玉凑成一对的话,倒是一门好亲事! 只是独孤策如今已经与宁国府的四小姐惜春订了亲,难不成自己的独养女儿要去给人做妾!? 转念再一想,独孤策身为当朝国公,按照礼制,可以娶两个平妻,日后所生之子也一样是嫡子的身份,若是能如此,倒也十分相配。 只是,林如海心中犹豫不定,既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又实在想不出还能将林黛玉托付给谁,朝中倒是有不少故旧,这些年也不曾断了来往,只是他要一死,人家还能看顾林黛玉一介孤女吗? 林如海坐在椅子上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竟一夜无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三章 路遇 《红楼梦》原著写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其中,贾家和薛家是明写,史家和王家是暗写,但从书中来看,还有一个大家族,这便是甄家。 独孤策记得书中第一次提到甄家,是在元春即将省亲,贾府将修建大观园的时候,当贾琏与王熙凤说到元春省亲的消息的确时,坐在一旁的贾琏的奶妈便发出了极端的感慨,提起了甄家曾单独接驾过四次,还曾说“那银子用得跟淌海水似的,罪过可惜四字竟顾不得了。” 书中再提到甄家之时,就是甄应嘉因为挂误革职,任上亏空,罹遭抄家之祸。 不过如今《红楼梦》糅合进了大唐的历史,甄家接驾四次的事怕是不会出现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因为接驾,造成的任上亏空。 依着独孤策想来,他那位义兄的家族日后的下场,怕是能好上一些了。 关于甄家,独孤策在府上住了两日,也曾向甄礼细细打探过了,原来那位甄母之所以能住进代表着一家之主的正院,皆因甄家得以封侯,全是靠了当年甄母曾做过当今天子奶母的功劳。 甄母的丈夫当年也曾跟随太上皇李渊自太原起兵,立下不少战功,大唐定鼎天下,获封县伯爵位。 后来,李世民经玄武门之变,登上天子之位那年,老县伯一病去了,李世民念及当年甄母的哺育之恩,便将甄应嘉的爵位提了一级,赐封延陵县侯。 有人升官发财,靠的是自身的能力,手段,有的人靠的是走夫人路线,甄应嘉倒是不俗,走起了老娘路线,不过仗着甄母曾奶过当今天子,他好歹也算是天子的奶兄弟,虽然官不高,爵不显,在这金陵倒也没有谁会难为了他。 和甄应嘉,独孤策也见了两次,言谈举止倒是颇具大家风范,只是言之无物,说起大唐与突厥的纷争,也是满口道德文章,竟然还主张和亲结好,安抚为主,这些言论若是被北疆州郡的百姓听了,怕是顷刻就能将他撕成碎片。 只见了两次,独孤策便对甄应嘉失去了兴趣,一个志大才疏之辈,满口仁义文章,却毫不务实,做个清客相公,与人空谈,倒是称职,如今却为封疆大吏,代天子牧守一方,怕是只能误国误民了。 在甄家住了两日,独孤策便要启程北返,甄礼苦留不住,只能放行。 辞别了甄母,由甄礼送着出城,刚离了延陵侯府两条街,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吵闹声,围着一群人,将道路都堵了个严实。 甄礼连忙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厮道:“去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 小厮领命去了,不多时回来道:“大爷,咱们还是绕路让开吧,听人说前面两户人家在抢着买一个女孩子,一边还动手打了人,乱成一团,当心惊扰了大爷!” 甄礼闻言,对独孤策道:“贤弟,不干我们的事,不必去管他,过会子自有巡街的衙役去理会,我们还是绕路,别耽搁了贤弟的行程!” 独孤策道:“倘若真闹大了,当心有碍伯父的官声。” 甄礼笑道:“便是闹出了人命,也有新来的金陵别驾贾雨村去理会,不干我父亲的事。” 贾雨村! 独孤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书中记载他因为贪贿,顶撞上司,被革职查办,后来经人举荐去林家做了林黛玉的西席。 贾敏亡故,林黛玉进荣国府时,贾雨村也一道去了,后来贾政给他谋了一个缺,没想到如今红楼和大唐糅合在一起,贾雨村会到了金陵,在甄应嘉手下做了别驾。 整个红楼故事中,要是让独孤策选一个最为厌恶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个贾雨村了,贾珍虽然禽兽不如,但好歹是个真小人,而贾雨村则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贾政保举了他重新出仕,可以说对他有再造之恩,可当贾府落难,他又是怎么回报的呢!? 非但不出手相救,反而落井下石。 甄士隐曾周济过他,并且出资供他赶考,可他明知道甄英莲就是恩人被拐卖的女儿,却故意隐瞒了真相,胡乱了解了官司,任由甄英莲沦为薛蟠奴婢。 等等! 方才那小厮说前面有两伙人争着要买一个女孩子,难不成~~~~ 独孤策想着,对甄礼拱手道:“兄长,既然遇见了好歹都该管一管,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真纵了闹出人命。” 独孤策说完,已经下了马,几步走到了跟前,甄礼见了,只是无法,只能跟着过去了。 走得近些,独孤策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既然收了大爷的钱,他这女儿合该归了我,你也敢来跟爷闹,给我打!” 独孤策分开人群,走到近前,见几个青衣豪奴正围着一个年青公子拳打脚踢,方才说话那人骑在马上上,一脚骄横之态。 再往旁边看,一个少女正满面惊慌的站着,年纪不大,身量却极为出挑,更兼生得容姿秀丽非常,特别是眉心处一点胭脂痣,更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格外出尘。 独孤策前世读《红楼梦》,对甄英莲就份外怜惜,明明是大家闺秀,却在幼年便遭逢横祸,几经转卖,最后落入薛蟠之手,那薛蟠又岂是个好的,为人粗鄙无闻,骄横狂妄,最终甄英莲生生的被折磨致死,当真应了她的名字一一真应怜! 独孤策想着甄英莲的身世,人已经动了,几步到了跟前,正围殴那年青公子的豪奴只转眼间就被他摔了出去。 “还不住手!” 独孤策断喝一声,再去看那年青公子,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心下也不由得大怒,大唐贞观年间,政治何等清明,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伤人致死,这等事,他岂能不管。 马上那人见竟然有人敢出手管闲事,纵马上前,一鞭子就抽了下来。 甄礼这时才挤进人群,看见那人要打独孤策,忙大喊一声:“住手!打不得!打不得!” 只可惜他出声已经太晚了,眼见那鞭子就要抽在独孤策的脸上,只见独孤策紧要关头,忽的一闪身,躲了过去,接着纵身一跃,平地飞起两米多高,一脚踢出,正中那人肩头,那人“啊呀”一声,栽倒在地,起来时,已经是灰头土脸。 “来人啊!没看见你家大爷,被人打了,还不给我上,狠狠的教训这小子!” 甄礼连忙上前,一把扯住那人的衣袖,道:“你这呆货,你可知道他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一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惜春的闺房之中,自贾母的荣寿堂跑回来,她便闷不做声的坐着,呆愣愣的两眼出神,跟着一道过来的迎春,探春姐妹两个看着,也不禁暗自担心。 自与独孤策订了亲,惜春便将一颗女儿心都拴在了独孤策的身上,谁知道竟然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独孤策要娶林黛玉为妻,哪怕只是平妻,可又将她置于何地? 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可如今她还没过门,独孤策却将一个平妻的位子给定了出去,让她怎么能不伤心。 “四妹妹!”探春实在是放心不下,劝道,“你还是看开些,策表哥这等人物,如今又是独孤家二房唯一的男丁,日后三妻四妾还能少得了,你今日恼了,难不成日后成了亲还要为着这些事终日恼!?” 迎春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闻言也只是随声附和:“四妹妹,还是看开些的好!” 探春说的,惜春如何能不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如今让她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纵然年纪还小,可听到的,见到的,难道还少吗? 不说东府那边,就是这荣国府的老爷,少爷们,哪一个不是娇妻美婢成群,就是早早过世了的贾珠,当初在世的时候,除了李纨,还不是一样有几个通房姨娘的。 只是小小的女儿心思,未尝不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奢求,可谁有能止得住这个心思了。 惜春也知道,独孤策承袭了徐国公一脉,就是为了繁衍子嗣,日后总也少不了要广置侍妾,可好歹也要等她过了门,如今,她尚且待嫁闺中,独孤策便将平妻的位子许了一个出去,让她怎么想。 想着不由得一阵心酸,流下了两行清泪。 探春见了,也是心急,道:“四妹妹!你~~~~~~~” 惜春泣道:“三姐姐不必说了,总归是我的命,我认了也就是了,他若是当真爱慕林姐姐,我便是将这正妻的位子让出去也使得!” 惜春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间的彩屏说话:“姑娘!表少爷请见!” 独孤策来了!? 惜春顿时一阵心慌,道:“这处是我的闺房,和策表哥说,不便相见!” 谁知道她刚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独孤策的声音:“四妹妹不肯见,可是当真恼了我!” 惜春见独孤策已经到了门外,一时间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到底是个小女儿家,纵然性子再怎么清冷孤僻,可在闺房之中和一个外男私见,哪怕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婿,心中也不禁窘迫。 探春见状,道:“四妹妹!策表哥既然来了,无论如何还是见一见的好,有些话说开了,心中的结也就解开了。” 探春说着站起身,顺手拉了迎春一把,两人去开了门,见着独孤策屈膝行了礼,便出了屋。 独孤策闪身避过,等人都走了,朝屋里一看,惜春正背身坐着,要说和惜春在闺房之中私见,确实于理不合,可有些话倘若不说,他又怕惜春一时间想不开,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惜春顿时一阵心慌,坐立不安的却又不敢转身,只能就这样身子发僵的坐着。 独孤策见状一笑,道:“四妹妹不请我坐下说话!” 惜春闻言,道:“椅子就摆在那边,要坐便坐就是了!” 惜春心中发窘,又想到独孤策都不知会她一声,就许给了林黛玉一个平妻的位子,又有些恼了。 说起来,林黛玉在荣国府时,两人也最是相好的,都是寄人篱下,都是无依无靠,难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若是独孤策娶了林黛玉做平妻,总好过日后娶一个不知根底,不知性情的人进门来。 可她好歹是独孤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她还没过门,独孤策就定了林黛玉,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她便是年纪小,难道还能看不懂这些事。 独孤策看着惜春发起了小脾气,也不禁觉得好笑,前世看《红楼梦》,字里行间之中很少能看到惜春表露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娇憨之态,但凡是有文字涉及到,也都是冷冰冰的,让人看着都不禁心冷。 如今这才算是正常,若是他娶了林黛玉,惜春都无动于衷的话,那才是麻烦,真的成了亲,他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心思,才能将惜春那颗心给捂热了。 独孤策想着,便坐在了惜春身后,看了一会儿才道:“四妹妹,可是为了我应下了林妹妹的亲事心里不痛快!” 惜春闻言,心中更是气恼,语气也不禁冷了几分:“表哥要娶谁,哪有我说话的份,我自知道林姐姐是好的,无论人品样貌都远胜寻常女子百倍,如今表哥得偿所愿,又何必拿着这事来怄我。” 独孤策听了,不禁苦笑一声,道:“我也知道这事做的荒唐了些,可还请四妹妹见谅,当时林姨夫不久于人世,临终之时唯有放心不下林妹妹一人,将她托付给我,我也曾对林姨夫说,未免委屈了林妹妹,可林姨夫执意如此,我又如何能推辞。” 惜春冷哼一声,道:“难不成表哥就是被逼的?” 独孤策不愿意拿着谎话去骗惜春,道:“虽然觉得不妥当,可林妹妹人品样貌,我心中也确实仰慕。” 惜春听见,只觉得一阵心酸,强忍着泪水,道:“既然表哥觉得一个平妻的位子委屈了林姐姐,倒不如两家退了亲,也好让林姐姐日后做正室夫人。” 独孤策忙道:“这又是哪里话,亲事已经定下,哪有反悔的道理,我自仰慕林妹妹,可心中也着实倾慕四妹妹!” 惜春闻言,只觉得心头一阵,连忙起身,慌得手足无措,急道:“表哥哪里学来的这些个浑话,平白来招惹我,我~~~~~~~我~~~~~~~” 惜春虽然性子冷,可却也不是个嘴笨的,只是如今独孤策当面吐露心意,她一个小女儿家,如何听得了这些,早羞得面红耳赤。 独孤策见状,笑道:“四妹妹不信!?” 惜春低着头,心头一阵娇羞,她方才恼,一者是因为独孤策不曾知会她就定了林黛玉做平妻,二者正是在担心独孤策有了林黛玉,便忘了前约。 她自知无论人品样貌,才学性情都比不得林黛玉,如何能不自卑,生怕独孤策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倘若当真为了林黛玉退亲,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如今独孤策当面吐露心声,她又是害羞,又是欢喜,旁的也就不那么要紧了。 独孤策前世连那么难伺候的女友都应付得来,要哄惜春还不是轻而易举,刚刚说的这话,三分是在哄,却也有七分真情实意在里面。 对待惜春,独孤策心中自然称不上爱恋,更多的怕还是怜惜,大观园中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惹人怜爱的? 惜春幼年丧母,生父贾敬又只顾着修道求仙,家中兄嫂对她也是不闻不问,虽说养在荣国府这边,又有姐妹作伴,可是又能体会到多少亲情? 结果养成了一个冷清孤僻的性子。 日后贾家衰败,惜春亲眼目睹了三个姐姐的悲惨结局,使她产生了弃世的念头,最终剃发为尼。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当初不管是因为什么,让两人订了亲,既然已经托付了终身,独孤策又怎能让惜春在书中的结局,如今重演一遍。 惜春此刻只觉得身子都要僵住了,她自然心恋独孤策,当初独孤策离开长安之时,留给她的那首诗,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午夜梦回每每想到独孤策身在北疆那等凶险地,都不禁辗转难眠。 如今独孤策当着她的面,表露心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罢了!罢了!总归是林姐姐,强似别人百倍! “表哥不必再说了,都是我执拗了,林姐姐自然是好的,与表哥才称得上是佳配!” 独孤策闻言,道:“四妹妹若是不愿,我自去林姨夫坟前请罪,退了这门亲事就是了!” 惜春听了,急道:“这如何能使得,表哥不愿负了我,难道就忍心负了林姐姐,总归是命数,我与林姐姐往日里也是要好的,如今林姐姐无依无靠,若是能嫁了表哥,日后终身有靠,我心中也是欢喜!” 不是真心话! 独孤策自然听得出来,可是,面对这种事,又有哪个女子当真心甘情愿将心爱的人推给别人的。 天下人都称颂长孙皇后贤德,后世之人更是将长孙皇后奉为古往今来第一贤后,可是面对李世民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心中当真就没有一丝酸楚吗!? 独孤策想着,站起身对惜春道:“四妹妹信我,或是不信我,我只有一句话,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惜春闻言心头一震,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转回身看着独孤策,半晌无言,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说不出的凄楚。 “表哥说的每个字,我都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九章 守岁 春节,自夏商周始,就是华夏先民的第一传统大节,和后世相比,放在大唐,春节要更为考究,唐人过春节,分为年前和岁后两个部分,以岁首那天划线,年前驱邪除秽,岁后迎新纳福,分别把驱旧和迎新作为两大主题。 据传说,春节起于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夏朝的夏历以孟喜月,也就是元月为正月,商朝的殷历以腊月为正月,周朝的周历以冬月,十一月为正月。 秦始皇统一全国之后,又以阳春月,即十月为正月,十月初一为元旦,汉武帝太初元年,太史公司马迁主持编订了“太初历”,这才又以夏代规定的元月初一为元旦,所以又称“夏历”,一直沿用至今。 唐朝人过春节是非常讲究的,在除夕前,人们都要尽量往家赶,以求与亲人团聚,除夕之夜,全家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喝花椒酒,以驱寒祛湿。 喝花椒酒就是把花椒放在盘中,饮酒时撮一点放入杯中。 吃过团圆饭,全家人围坐火盆到天明,称为“守岁”,诗圣杜甫有诗云:“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 写的就是当时过春节,吃团圆饭和守岁的情景。 唐朝的除夕还有一种驱除瘟疫的仪式,称为“傩”或“大傩”,这是从远古传下来的,《论语》中有“乡人傩”的记载。 唐朝人在除夕要选出男童,戴上狰狞的面具,穿上红黑颜色的衣裤,一边击鼓,一边舞蹈,说是可以驱鬼,傩的领舞者称为“方相氏”,有伴舞者以及执事十二人。 唐朝诗人姚合诗中的“傩声方去疫”,说的就是这类活动。 而且,在除夕这天,唐朝的皇家要举行规模盛大的大傩仪式,人数达五百多人,场面极其浩大。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旦来。 除夕一过,便是新年了,新年的时候,首先高兴的是孩子,刘禹锡有诗云:“燎火委虚烬,儿童炫彩衣。” 唐时的春节还没有贴春联的习俗,当时只是用桃木板写上神荼、郁垒两个名字,挂在门首,称为“仙木”或“桃符”。 传说神荼、郁垒是兄弟俩,他们“性能执鬼”,居住在桃树下,五代时,后蜀的孟昶在桃符上题词“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据说这是第一副春联,以后,“桃符”就成为了春联的别名。 唐人过春节要吃“五辛盘”,又叫“春盘”,是由五种有辛辣气味的蔬菜拼成的,说是吃这种东西可以发散人的五脏中的陈腐之气。 唐人过春节还要准备有胶牙饧、柏叶酒、屠苏酒等传统的食品和饮料,当时的风俗是长者后饮,最后饮者称“蓝尾”,这是因为年少者增一岁,年老者去一岁的缘故。 大年初一过后,便要开始走亲访友,互相邀宴,称为“传座”,走到谁家吃谁家,何等热闹。 独孤策重生之时,春节也不过变成了一个残存的仪式,人们既觉得麻烦,可不过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年味儿总归淡了许多。 如今重生到了大唐,独孤策总算是又体会到了那种浓浓的年味儿,饶是他两世为人,也不禁兴致勃勃的指挥着满府的仆役丫鬟从过年前十天就准备了起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徐国公府上人少,独孤策又不愿去汝阳郡公府那边,窦母虽然派人邀了两次,可独孤策都以刚迁入新府,不便空着为由给推辞了。 秦氏夫人那边,独孤策亲自去请了两次,可秦氏夫人只说久在空门中,耐不得俗世纷扰,怎么都不肯跟着他一道回府过年。 独孤策无法,除夕这天也只好跟着袭人,晴雯两个闷在府上,做起了宅男。 朝廷那边也放假了,除了明日要去参加一场大朝会,晚间要去宫中赴宴,他要一直歇到正月初三才上班。 “没意思,没意思!” 独孤策正在屋里闲着,晴雯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连带着还引来了一阵风雪,昨日下了好大一场雪,一直到今日午间方停,整个长安城几乎都要被白雪覆盖了。 袭人赶紧上前,将门关上,又忙不迭的帮着晴雯掸去身上的雪,道:“让你别出去胡闹,你偏不听,弄得一身雪,当心在着了凉!” 晴雯却浑然不在意,道:“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这府上的人没意思,要是还在荣国府上时,遇到这样一场大雪,姐妹们早就玩乐在一处了,方才我出去,邀着彩儿,茗儿几个一起玩雪,还是我劝了好半晌才舍得动了,结果一个个就像木头人一样,只任凭我拿着雪扔,都不知道还手,好没意思!” 袭人听了,也是哭笑不得,道:“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疯,咱们府上的丫鬟,小厮都是秦管家一手调教出来的,最是规矩不过,人家扫雪还来不及,哪能跟着你一处闹!” 晴雯怏怏的道:“总是没意思,大过年的都没个耍的去处,只闷在屋子里,有什么意趣!” 独孤策在一旁听着,他也觉得闷,前世在部队里过年,战友们在一处,通宵达旦的联欢,现如今反倒是没事做了。 既然没事,就找些事来做! “袭人,晴雯,给我研磨!” 袭人和晴雯两个正说着话,突然听到独孤策说话,笑道:“大爷今日怎地来了兴致,还要写字了!” 独孤策翻身下了地,道:“你们只管准备,吩咐人找秦管家要些大红的纸来。” 袭人也不知道独孤策要做什么,可他既然说了,就只好吩咐人去准备,晴雯见了,也赶紧到了书桌前研磨。 等袭人将大红纸取来,独孤策又吩咐她将纸裁成条,抽过一张,从笔架上拿了一只狼毫,蘸饱了磨,不假思索写道: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 又取了一张短的,在上面写:万象更新! 晴雯见了,她虽然不识字,却也觉得独孤策这字写得好,道:“大爷写的这是什么,人家写字都是成篇的,怎地大爷写字成了一条一条的。” 独孤策笑道:“这叫春联!” 晴雯不解:“春联,做什么用的!?” 独孤策道:“我看咱们府上大门口,只贴着一对桃符,未免单调了些,倒不如将这春联贴在门上,岂不是多了几分喜气!” 晴雯闻言,当即拍手笑道:“好!大爷想的果然是好,往常只有娶亲才披红挂彩的,如今过年,倒也不比娶亲差,贴了这红的,确实喜庆。” 独孤策听了,又让袭人准备纸,一阵挥毫泼墨,不多时就写了几十副之多。 前世在乡下的时候,每年过年,全村的春联都是独孤策的爷爷来写,后来爷爷过世,独孤策就接了这个伙计,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门口贴的都是他写的春联。 “袭人,你拿了这些春联,吩咐秦管家,但凡咱们府上门都要贴到了,这长的贴在门上,短的贴在门梁上。” 袭人虽然觉得不妥,门口的神荼郁垒两位神仙岂是能随便擅动的,可既然独孤策说了,她也不好劝,只能拿了那春联,出门去找秦管家去了。 春联写好,独孤策又写了好些个福字,也吩咐人贴在门上,府上人忙活起来,只片刻的功夫,整个徐国公,只要有门的地方都贴满了独孤策的春联。 一开始人们还觉得独孤策胡闹,取下桃符之时,还连连祷告,可等到春联贴上,也不禁觉得多了这些大红的春联,倒的确是平添了许多喜庆的气氛。 可府上的人高兴了,独孤策写完春联又觉得没意思了,琢磨了半晌,又让袭人去取了一些平日里糊窗棱的硬质来,袭人,晴雯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在一旁看着,见独孤策将纸一一裁成大小一样的小纸片,然后又在上面鬼画符了半晌,又是梅花,又是桃心的。 “大爷!这又是什么,难不成也要贴在门上!” 独孤策道:“你们快来,平时外祖母在家里跟着女眷斗叶子牌,你们可瞧见过!” 两女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独孤策笑道:“今天我来教一门一个新玩法,叫斗~~~~~贪官!” 独孤策本来想说斗.地主,可是一想到他自己现在就是一等一的大地主,在徐县那边就食邑三千户,长安城外还有八处庄子,要说斗.地主,岂不是在骂自己,随口改了个名字。 独孤策也不等袭人,晴雯再问,便将每张牌代表着什么,该怎么玩都一一的说了,两女也不是笨的,跟着独孤策学了几把,立刻就会了,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意思,可玩着玩着就入了迷,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满屋子里都是“连对”,“炸了”,“顺子”,就数晴雯吆喝的最响,也数她赢得多,等到了天黑,独孤策命人取来的十几贯铜钱全都到了晴雯手里。 看看天色,独孤策问道:“什么时辰了!?” 袭人道:“方才听见打更声响,怕是都到了亥时了,大爷,还是收了吧,再过会子,秦管家该带着府上的人来给大爷磕头贺岁了!” 独孤策一听都到了亥时,猛的站了起来,光顾着玩,差点把大事都给忘了,几步到了门口,道:“谁在外面侍候,赶紧去喊秦管家过来。” 外厅有人答应了一声,不多时秦管家就到了,独孤策忙吩咐他将前些日子做好的那件东西拿来。 晴雯正玩的痛快,见独孤策要走,心里不爽快:“大爷又要弄什么鬼,又做了什么,瞒着我们,都不让知道!” 独孤策笑道:“你且不要急,待会子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害怕就是了!” 晴雯闻言,撇了下嘴,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晴雯这话说了没一会儿,等秦管家将东西取来,独孤策吩咐人摆好,亲自点燃之后,听到耳边“噼啪”声作响,眼前一闪一闪的到处都是火光,一张俏脸瞬间吓得煞白。 “呀!” 晴雯惊呼了一声,一把抱住了袭人,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袭人也被吓得够呛,要不是身子靠着廊柱,早坐在地上了,这会子又要安抚晴雯,还要一脸担心的看着独孤策手里拿着火引子到处乱窜。 她们哪里知道独孤策心中该有多畅快,总算是又听到鞭炮声响了。 没错! 独孤策前几日和秦管家在后面院子里神神秘秘鼓捣出来的东西正是鞭炮,火药在唐时还没有出现,也只有道士在炼丹的时候,会偶尔不慎,引起爆炸,运气好的熏黑了一张脸,运气不好的当场就飞升了。 寻常人不知道火药的配方,难道还能难道独孤策? 前些日子,听到袭人说起要过年的事,独孤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鞭炮给做出来,他来自后世,从小就生活在乡下,每年过年的时候,尤其是除夕夜里,都是伴随着鞭炮声入眠。 可后来到了帝都上学,再后来到了部队,处处都响应国家号召,不燃放鞭炮,这声音也是好久都没听到过了。 独孤策是高兴了,可却害苦了这一府的人,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稀罕物,听到鞭炮声响,再看着眼前一片火光,早吓得面如土色,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放了一通,独孤策觉得不过瘾,还要让下人再准备,却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面带惊恐的看着他,廊上竟然还晕倒了两个。 “你们这是作甚?” 秦管家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近前,一张脸都没有了血色,看着独孤策呆愣半晌,突然跪倒在雪地里:“大爷!听老奴一句,咱们还是将神荼郁垒二位神仙的桃符挂上吧,这才摘下半天就引来了妖魔邪祟作乱,要是~~~~~” 独孤策听着,险些绝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个和你说是妖魔邪祟,我前些日子让你们做的就是这鞭炮,平时过年都要烧爆竹,那劳什子声音太小,镇不住妖魔,还是这鞭炮好,声响够大,就算是有妖魔,也该给吓走了!” 秦管家不是个脑子愚钝的,要不然当年秦氏夫人出嫁,秦琼也不会单点了他陪嫁过来,后来更是做了这徐国公府的大管家,一听独孤策的话,立刻就明白了,敢情独孤策在后面院子里鼓捣了好些年,就是在做这东西,平白的把他给吓了个半死。 “大爷说这~~~~鞭炮能镇得住妖魔邪祟!” 我镇你个头,我这是兴趣爱好! 可是这话还不能说,只能按照对方的思路进行。 “没错!古书上有载,每到岁末,年兽便要外出祸乱天下,可年兽最怕大红和响声,如今咱们府上处处都贴满了春联,再燃放这鞭炮,年兽还敢来作祟!” 秦管家一听,身手格外矫健的蹦了起来,对着四周围还呆若木鸡的一众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大爷的话吗?快快将后面备下的鞭炮都取来。” 独孤策闻言一怔,看着秦管家,不禁暗道:这人也太好说服了吧!? 刚刚消停了没一会的鞭炮声,再度响起,府上的人都听了独孤策的解释,也不觉得害怕了,虽然火光闪现还是让他们一阵阵的心惊,可既然这劳什子能驱散年兽,保家宅平安,谁还顾得上怕。 就是晴雯在听了独孤策的话之后,也兴致勃勃的讨来了一个火引子,要去亲自燃放,吓得独孤策赶紧一把将她拦腰抱住,扛在肩上。 开什么玩笑! 这些鞭炮的做工都不算精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火药剂量大的,万一要是真有,到时候炸坏了晴雯的脸,他还不心疼死。 晴雯被独孤策扛在肩头,又惊又羞,也亏的这会子天黑,再加上众人都忙着在燃放鞭炮,没有人注意这边,不然的话,羞也要将她给羞死了。 鞭炮有府上的下人代劳,独孤策则带着袭人,晴雯回了屋,这才将晴雯放下,再看晴雯,一张俏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独孤策也只是一笑,又吩咐人在正堂摆下酒宴,府上但凡有职司的,无论男女尽皆招来一处欢饮,余下的仆役丫鬟,也命厨房准备了酒菜,让他们随意各处去饮酒守岁。 秦管家听了,一开始还觉得不合规矩,可是独孤策却不耐烦。 “新春之日,没有那么多忌讳,难不成你要让我一个人自斟自饮,又有什么乐趣,倒不如大家聚在一处热闹,速速去准备就是,只今日这一遭。” 秦管家听了,也觉得大过节的,便是放纵一次也无妨,便吩咐人去准备了。 不多时,徐国公府上各处都是欢饮之声。 过了亥时,贞观二年也随之逝去,一到子时,就是贞观三年了。 秦管家带领着府上的众奴仆丫鬟拜倒在独孤策跟前贺岁:“恭祝国公爷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外面守门的小厮跑了进来,跪倒在独孤策面前,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启禀国公爷!外面来了一队巡城的兵丁,说是要面见国公爷!” 独孤策听着一愣,暗道:一队兵丁?难道李世民对他进献的节礼不满意,龙颜大怒,大过年的要来抄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十六章 贾府糟心事 在贾母的荣寿堂外厅跟着贾赦,贾政,贾珍一起用过饭,再过两个时辰,还要进宫领宴,独孤策也懒得在回家麻烦,干脆就留在了荣国府,到时和贾母一道进宫。 惜春的闺房外厅,入画跟着彩屏,彩儿两个守着门,三个小丫鬟不时的朝着卧房紧闭的房门那边看,小声说着话。 房中,独孤策倒是没什么逾礼的举动,不是他不想,而是惜春不许,到底是个小女儿家,面皮薄,哪像他一样言行无忌的。 此时两人正伏在书案前,独孤策看着惜春作画,《红楼梦》书中有载,惜春尤善丹青,曾奉了贾母之命,画过大观园全景图。 独孤策前世也曾跟着爷爷学习水墨丹青,虽然不十分擅长,可他所为的不十分擅长,放在当下,即便比不得阎立本那等国手,也称得起是一方大家了。 提起笔,在惜春的画作上添了几笔,顿时一棵苍松更显得个中三味,惜春见了,也不由得惊叹,看向独孤策的眼神,当真是越发爱慕。 “表哥也擅丹青之术!?” 独孤策笑道:“知道四妹妹最爱水墨丹青,我若是不细心学会,日后又怎能与妹妹切磋!?” 惜春闻言,不禁羞红了脸,嗔道:“才正经没一会子,又说疯话,方才这几笔添的倒是极好,只是有好画,表哥可有好诗配上!?” 独孤策听了,思虑片刻,挥笔而就,在画卷之上留下一首小诗: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妹妹觉得如何!?” 惜春默念了一遍,只觉得份外贴切,不但咏了松,还自舒己志。 “表哥的诗,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不会作诗,平日里三姐姐虽然教过,可也指挥乱拼凑些,登不得大雅之堂!” 独孤策听了,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虽说自两人订了亲,惜春的性子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娇俏,可她终归还是难掩自卑。 贾府的女儿家哪一个不是才高气自华的,唯有惜春不善诗书,《红楼梦》书中,众人开海棠社,都曾有诗句留下,只有惜春从来不曾做过。 “诗词不过是小道,偶尔愉情罢了,还能当真,四妹妹擅丹青,这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惜春闻言,转头看向独孤策,道:“当真?表哥不嫌弃我粗鄙?” 独孤策笑道:“你又哪里粗鄙了,我只看到一个蕙质兰心的俏佳人,爱还爱不过来,哪会嫌弃!” 惜春心中欢喜,身子不由得又往独孤策这边贴近了几分。 正说着话,入画隔着门传话:“表少爷,平儿姐姐到了,说是琏二奶奶有请!” 惜春闻言,脸上不禁带了三分不快,她和独孤策相见一面有多难,偏王熙凤不晓事,偏来打扰。 独孤策笑着握了握惜春的手,道:“我该日再来看你,到时候,接你出去玩!” 惜春过了年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纵然平时性子冷,可到底是个小女儿家,正是爱玩的年纪,闻言面露喜色:“表哥该不是在哄我!?” 独孤策笑道:“自然不会,只等我到了休沐日,就来接你一道出去。” 说着,又趁惜春不备,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这才起身出去了。 惜春抚着被独孤策问过的地方,心中也不禁一阵阵的甜蜜,她原本只想着等到长成,难免会被胞兄贾珍随便寻了个人家嫁过去,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知道,竟然有这般幸运,能得独孤策这样一个人品相貌才华样样出众,又这般怜爱她的佳婿。 回过神来,看着那幅雪日苍松图,真真是越看越喜欢,忙吩咐入画细心收好了,来日天晴拿去装裱。 再说独孤策出来,见了平儿,而后两人一路到了贾琏夫妇住的院子,走进去,正瞧见王熙凤抱着巧姐儿,不过这会儿应该还没取名,府上也只称呼大姐儿。 王熙凤见独孤策到了,忙将女儿交给平儿抱了进去,笑道:“搅了表弟和四妹妹说知心话,嫂子这边先赔罪了!” 王熙凤说着,倒真的朝独孤策福了一福,独孤策笑道:“嫂子只管在我面前说这些个疯话,我也不当回事,只是当心传到四妹妹耳朵里去,她再来和你闹。” 独孤策说着,自己找地方坐了,又道:“二嫂子唤我来可是有事商量!?” 王熙凤道:“自然是有事,要是没事,谁愿平白无故的去恼人,怕是四妹妹这会子,心里正骂我这嫂子呢!” 平儿端了热茶来,独孤策接了,道:“二嫂子别只顾着玩笑,有话只管说。” 王熙凤思虑片刻,道:“表弟平时不理会生意上的事,如今咱们那铺子生意越发是好了,尤其是表弟上次做的那个香皂,只这长安城都卖疯了。” 香皂是独孤策随手做出来的,原本只是给府上洗衣服用的,后来晴雯看着好,就拿了荣国府送给往日较好的姐妹,却不想被王熙凤知道了,非要放在铺子里卖,独孤策也听说了,一块香皂造价不过几文钱,却被王熙凤卖到了一贯,可即便如此,销量也十分惊人。 只是若被别人知道,那肥皂竟然被独孤策当成了洗衣服的皂角,怕是立刻会有无数人跑到他府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暴殄天物。 “这也是嫂子经营的好!”独孤策随口赞了一句。 王熙凤受用了,笑道:“总归是表弟有手段,怎地别人就做不出来,只有表弟能做得出来,只是~~~~~~~~~” 王熙凤顿了一下,看了看独孤策的脸色,接着又道:“若只是在长安这边卖,咱们的东西再好,怕是也卖不多,我想着也和你琏二哥一样,将这东西售卖给往来的客商,销往各地,表弟觉得如何?” 独孤策听了,道:“这自然是好,二嫂子只管做就是了,又何必来问我!?” 王熙凤见独孤策应了,更是喜不自胜,道:“到底表弟才是当家作主的,这事自然要和表弟商量了才成,表弟既然答应,回头嫂子就做起来,到时候红利至少能翻上几倍,我这边那个多赚一些体己,到时候也能拿出一部分来贴补府上。” 独孤策闻言,忙问道:“怎地?府上难道还缺钱使唤?” 独孤策虽然知道,荣国府早已经是外强中干,寅吃卯粮,可也没想到钱财上竟然此刻就拮据了,还要王熙凤拿着自己的钱来贴补。 王熙凤叹了口气,道:“表弟有所不知,我们府上看着赫赫扬扬,花团锦簇的,可实际上~~~~~不怕表弟笑话,府上的爷们儿也只有二老爷有个实缺,余下的都没有实职,单靠大老爷那点爵位俸禄,能有几个钱,常年只能靠城外的庄子,城里的铺面能有个几万贯进项,可年前城外几个庄子,四个报了大旱绝收,出息越发少了,可老祖宗讲究排场,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二太太执掌府上的中馈,轻易不肯往外拿银子,嫂子纵然是个巧媳妇,可也做不出无米粥来,想着俭省,可老祖宗那边是万万省不得的,宝兄弟,几位姑娘那边也不能省,也只有下人这边还能抠出几两银子使唤,为着这事,我不知道遭了多少骂,要不是表弟体恤我们夫妻两个,想出这赚钱的法子来,我怕是只能拿着嫁妆去贴补了!” 独孤策听了,也不禁要为王熙凤报一声不平,她虽然管着家,可府上的库房钥匙却不在他手上,指望着外账房账面上的那些个进项,要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也真是难为她了。 家家都有一本糟心的账,如今独孤策是好了,可荣国府这边的糟心事怕是比去年更多了。 这阖府上下,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再不大力整治,哪怕是有神仙醉和化妆品的生意,最终也免不了败落。 不说别的,单单是贾母的配房赖嬷嬷一家,主子的日子都过得拮据,只能维持着表面光鲜,可他们家却比主子过得还要好。 在贾府这边做奴才,回到自己家中朝阳呼奴唤婢,住的是豪宅华屋,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论奢靡程度,只比荣国府都要强得多。 可是有些话,独孤策也不便说,赖嬷嬷是贾母的亲信,他就不信贾母对赖嬷嬷家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既然贾母都不说,他又何必来讨这个嫌。 “嫂子辛苦,这么大的家业也亏得有嫂子这般精明人操持着。” 王熙凤叹了口气,道:“表弟还能说我一句好,只是这府上的,怕是人人背后都在埋怨我,我也不是个大公无私的,赚了钱纵然往府上贴补也是小数,还是多多积攒些,日后也好给我们大姐儿做嫁妆!” 和王熙凤定下了章程,宫内传旨的太监也到了,独孤策准备好,和贾母,邢夫人,贾珍之妻尤氏一道出发,前往宫中领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四章 狠人 但凡能在禁军效力的兵士,无不是从各地府军之中优中选优,择其身强体健之人充任,说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也不为过。 武德九年,颉利南下之时,如若不是十二位与东宫六率兵士拼死效力,说不得,那时节长安城都能被人给攻破。 所以禁军自傲,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独孤策也曾想过,他来东宫左卫上任,肯定不会太轻松,只是没料到,第一日来点卯,就遇见了闹事的。 独孤策看着那粗壮大汉,道:“你是何人?现居何职?” 那大汉道:“某家东宫左卫副率张道成便是。” 独孤策闻言,知道这人便是他的副手了,东宫左卫上设一卫率,下设两个副率,其中一个是韩先,另一个就是这张道成。 他在来之前,也曾打听过了,知道这人,当初便跟随太上皇李渊自太原起兵,大大小小的阵仗经历无数,按说以他的资历,功绩,便是封不得公侯,一个县伯的爵位也总该有的。 可只因张道成出身寒微,在军中被受打压,他又时常酗酒,鞭笞士卒,故而一直不得高位。 按说独孤策还是挺同情这个张道成的,可是今日他才第一次来,这张道成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若是不教训教训,日后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张道成为何要闹,独孤策也能猜到,原先东宫左卫率年前接任绥州刺史,上任去了,按照以张道成的资历,也该他接任这卫率一职,谁知道,却被独孤策给抢了去,他心中若是能服,那才叫怪事了。 独孤策心中想着,冷笑一声道:“怎地?张副率是说我当不得这卫率一职!” 张道成也不惧,他天生就是个浑人,听人说当初还曾醉酒要鞭打皇亲,如果不是尉迟恭力保的话,当时就被砍了脑袋。 “当不当得,还得看大人手段如何,末将是个粗人,只知道在这军中,能者为先,大人小小年纪,有何能耐做得了这卫率,别说末将不服,这军中的将士谁人能服!?” 张道成说着就鼓噪了起来,一些他的亲信也跟着闹,一时间营中乱作一团。 独孤策却也不恼,道:“哦!张副率说是能者为先,不知怎样的才算是能者?” 张道成上前一步,道:“大人若是胜得过末将这双拳头,末将便认大人这卫率,就是不知道大人敢不敢!” 独孤策还没等说话,一旁的韩先便恼了:“放肆,张道成,你屡屡与大人为难,难不成你要造反吗?” “放屁!”张道成骂道,“你爷爷跟随太上皇起兵夺天下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呢,也敢在老子面前乱叫!” 韩先闻言大怒,就要上前与张道成厮并,却被独孤策一把给拉住了。 “大人!这厮出言不逊,让末将教训教训他!” 独孤策笑道:“你且稍安勿躁,这张副率要挑战的是我,你只管站在一旁就是了!” 独孤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就算是在前世军中,讲究官兵平等,他也时常因为训练上的事,体罚战士,更别说到了现在这个时代。 张道成以下犯上,况且点卯迟迟未到,便是砍了他的脑袋都不为过。 “好!张道成,本官就给你这个机会。”独孤策说着目视校场之上的其他兵将,“本官也给你们这个机会,不管是谁,只要觉得自己手段高强,只管站出来,谁若是能胜得了本官,这卫率一职,本官拱手相让!” 张道成闻言一惊,接着喜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独孤策目光冷厉的看着张道成,道:“军中无戏言!” 不知怎地,被独孤策瞪了这一眼,张道成竟觉得身子一阵发抖,随即就想到了关于独孤策的那些传言。 这可是传言之中,连突厥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闻其名就要望风逃窜的杀神。 原本张道成只觉得那些传言都是夸大其词,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少本事,可听独孤策竟然斩钉截铁的说什么“军中无戏言”。 张道成的心中也不禁画魂儿,难不成这小娃娃当真有那样的手段。 独孤策接着又道:“张副率,本官输了,将这卫率一职拱手相让,你若是输了,又待怎讲?” “这~~~~~~” 张道成一时语塞,他原本只是想着给独孤策一个难堪,哪想到竟然僵持到这一步,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当着满营将士的面,自然不能认怂,顿时心一横。 “末将若是输了,大人只管将这颗头拿去,算是末将向大人赔礼了!” 独孤策冷笑一声,道:“张道成,你当你项上人头还是自己的吗?军营中的,本官今日点卯,三通鼓毕,你迟迟未到,该当何罪?军中饮酒,该当何罪?屡屡话,本该法外容情,可军法就是军法,倘若人人犯了军法,都可借着人情脱罪,这军法要来又有何用?” 尉迟恭一时语塞。 独孤策接着道:“老大人在军中多年,本该比小侄更加清楚,倘若军中人人不尊法度,岂不是要乱了?” 张道成屡屡挑衅,独孤策可以不计较,可是他点卯不到,军中饮酒,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饶的。 他来自后世,自然知道,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最要紧的就是纪律,无规矩不成方圆,民间尚且如此,何况军伍之中。 张道成的确资历老,战功多,拳脚也称得起是中上,可他藐视军法,独孤策岂能饶了他。 “来人!拉下去!斩!” 张道成见尉迟恭都到了,独孤策仍然要斩他,顿时也慌了,再也硬不起来,膝行到独孤策跟前,连连磕头:“大人饶命,下官知罪了!” 独孤策见状,不禁面带鄙薄,却理也不理。 军法官见了,连忙吩咐人上前,拿了张道成就要斩首。 尉迟恭又惊又怒,一把将那刽子手推开,大声道:“老夫在此,谁敢杀他!” 独孤策见尉迟恭一再阻拦,抽出腰间的钢刀,两步上前,挥起就是一刀,张道成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身首异处,没了脑袋的身子向前扑到,喷了独孤策与尉迟恭一身鲜血。 尉迟恭都不禁被惊呆了,他也是战场上的厮杀汉,论勇武,不在秦琼之下,征战多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何曾见过独孤策这等狠人。 看着身首异处的张道成,心中又惊又怒,又羞又恼,他自问好歹是独孤策的长辈,这个面子独孤策无论如何也该给他,谁知道,独孤策竟然亲手杀了张道成。 人已经死了,丢了脸面的尉迟恭也没法再打下去了,只狠狠的瞪了独孤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独孤策却理也不理,吩咐人将张道成的尸首拖下去,将首级挑在营中旗杆上,号令三日,方才准许家人带回去下葬。 转身上了点将台,再看众将士时,人人脸上都带着惊骇之色。 “将那几个与张道成一同的都给本官绑了!” 这次军法官可是不敢执拗了,眼前这凶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真要是惹恼了眼前这位,只怕性命不保,赶紧将那几个犯了事的一同绑了。 “大人饶命!” “大人绕过下官这一回!” 独孤策面色冷然,道:“点卯不到的,本官还可法外容情,军法官仔细分辨,没饮酒的,拖下去打五十军棍,喝了酒的,斩!” 执法兵士上前,又有两个被拖了出来,被砍了脑袋,首级同张道成一样,挑在旗杆上,号令三日方才准许家属带回,其余的自然也免不了五十军棍。 行刑过后,独孤策一摆手,点将鼓敲响,这次谁还敢怠慢,一个个都站得笔直,独孤策见了,点点头,道:“这还像点样子。” 独孤策也不想杀人,尤其是杀的还是军中袍泽,可既然张道成等人撞了上来,也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他要练兵,就要练出大唐最强的一支精兵,攻必克,守必坚,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能勇往直前。 而这一切的先决条件就是纪律! “军法无情,张道成等三人犯我大唐军规,死有余辜,今日本官就给你们做个样,日后还有谁脖子痒了,本官杀得了张道成,自然也杀得了任何胆敢触犯军规之人!” 独孤策说完,举起手中的钢刀,大声喝道:“再有敢犯军规之人,就照着本官这把刀说话!” 一句话说完,独孤策用力将钢刀向地下一掷,钢刀竟插进土里半尺有余。 众将士见了,无不惊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五章 大唐强兵 立政殿内,李世民正在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商讨国事,梁师都叛乱如同独孤策所说的那般自行平定了,这自然是一件喜事,可接下来,还有众多繁杂的事务需要料理。 河北的民心需要安抚,那些参与了叛乱的也要给予一定的惩处,另外就是该如何确保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正说着,有守门的内监禀报,尉迟恭到了。 李世民听了不免疑惑,尉迟恭在朝中可是从来不参与国政的,也很少会来立政殿求见。 “宣他进来!” 尉迟恭入内,脸色依旧铁青着,张道成是他的亲信,如今独孤策竟然当着他的面,看了张道成的脑袋,他心气如何能顺畅得了。 “臣参见陛下!” 见过礼,李世民也说了“平身”,可尉迟恭却没有起来,李世民这个时候也发现了尉迟恭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道:“敬德!这是怎么了!?” 尉迟恭一想到张道成惨死,心里就仿佛有团火在烧一般,当即拜伏于地:“臣请陛下为大唐功臣做主!” 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没头没尾的,就要当今天子给功臣做主,又是哪个功臣? “有话起来说,你让朕给大唐功臣做主,难不成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侮我大唐功勋不成!?” 尉迟恭面色含悲,道:“启禀陛下,何止是欺侮,如今大唐功勋的人头就挑在了东宫左卫大营的旗杆上了。” 东宫左卫! 李世民闻言,脸色顿时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自然知道,独孤策如今就是东宫左卫率,难不成尉迟恭今天来,就是要告独孤策的状。 独孤策今天可是第一次去东宫左卫上任,听尉迟恭的言语,竟然第一天就杀了人,杀的还是尉迟恭口中的大唐功勋。 “你且说清楚了!” 对待独孤策,李世民虽然十分看重,可是却也担心独孤策因着这份圣眷便嚣张跋扈,肆意张扬,第一天上任就杀了人,杀的还是尉迟恭口中的大唐功勋,这也太放肆了。 李世民想着,心中也不禁有了几分怒意。 一旁的长孙无忌见了,自然能揣摩得李世民的心思,忙道:“陛下!尉迟将军怕是一时也说不清,趁着今日天气好,陛下何不亲自走一遭,当场断一断。” 长孙无忌也十分看好独孤策,而且,范兴临死之前,还曾向他大力举荐过,自然不想因为尉迟恭的一番话,就让李世民草率的治了独孤策的罪。 他倒是相信独孤策杀人,必然事出有因。 李世民闻言,沉吟半晌,道:“也好!朕也正好看一看独孤家的小子有没有这份能耐治军!” 李世民说完,当即吩咐人安排。 时候不长,李世民就带着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恭等一班重臣到了东宫左卫的大营,守在门口将士见来的是当今天子,慌忙拜倒。 一个兵士正想要开营门,却被另一人给拦住了,独孤策方才在军中大开杀戒,如今张道成等人的脑袋还在旗杆上挑着,倘若不通报,就放人进去,谁知道会不会又被独孤策寻着由头再杀人。 哪怕这个人是皇帝,县官不如现管,他们现在可都是独孤策的手下,关键是脑袋都在独孤策手里捏着呢。 “陛下恕罪,独孤将军治军严谨,请容小人进去通禀!” “放肆!”尉迟恭几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兵士的衣襟,“当今天子在此,你还敢阻拦。” 说着就将那兵士扔到了一边,亲自打开营门,李世民本来还在犹豫,想着独孤策是不是要效仿周亚夫,然后自己是不是该刷一波明君的形象,却见尉迟恭这莽夫已经把营门给打开了,眼看着这场戏不再按照剧本往下发展,皇帝的心里还是有点惋惜的。 “那就~~~~~进去吧!” 李世民是马上皇帝,自然知道军营重地,等闲不得擅入的道理,可现在门都开了,不进去也不行,但却还是下了马,迈步在前,众臣在后,一起进了东宫左卫大营,还没到校场,就听见了独孤策的喊声。 “当兵就该有个当兵的样子,讲的就是令行禁止,看看你们一个个懒懒散散的样子,连站都站不好,谁还能指望着你们去北击突厥,报仇雪恨,谁还能指望着你们为大唐开疆拓土,布皇威于四方。” 李世民听到北击突厥,报仇雪恨的时候,内心也不禁有些激动,再听到开疆拓土,部皇威于四方的时候,李世民必须承认,他荡漾了。 “今日本官就来教教你们,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记住,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四个字,纪律和服从,就从教你们怎么站开始。” 怎么站? 李世民也有些好奇了,练兵不是应该演练军阵,教习拳脚,兵刃吗? 想着,李世民又加快了脚步,走到校场的时候,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只见上千兵士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从远处看,就好像一排排笔直长枪被戳在地上一样,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居然给人一种肃杀的压迫感。 最让李世民这位马上皇帝好奇的是,明明是千余人的队列,可看上去,却好像是一个人。 如果李世民的想法被这些兵士知道的话,估计要遭受集体吐槽,哪是他们不想动,这天寒地冻的,身子都要僵了,脸上痒痒,好像去挠挠,可是独孤策那杀神就在眼前,张道成等人的脑袋就被挑在旁边的旗杆上,杀神不让动,谁有胆子动弹。 这种触霉头的事,任谁也不愿去做那出头鸟! 独孤策正说着,突然看到一行人朝着校场这边走了过来,他视力惊人,一眼就看到了为首那人,正是他的着,伸手朝着旗杆上挂着的那三颗人头一指:“那是怎么回事!?” 独孤策偷偷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不像是动了怒的,顿时心里有了底,道:“启禀陛下,张道成等三人违反军规,微臣擂鼓聚将,他迟迟不到,更是在军中饮酒,微臣按军规将其三人枭首示众!” “放屁!”尉迟恭闻言大声咆哮道,“分明是因为张道成的不错,和府兵相比,东宫左卫的确称得起是劲旅,可是在末将眼中,他们距离真正的劲旅,却还差得远了!” 独孤策前世身为共和国最精锐的特战大队的大队长,手下每一个战士都等得起兵王的称号,如今到了大唐,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他自然也将后市的标准给带了过来。 李世民听了,都不由得一惊,要是按照独孤策的说法,那真正的劲旅岂不天下无敌了,顿时也来了兴趣:“独孤爱卿莫不是夸大其词了!?” 独孤策忙道:“陛下当面,微臣不敢妄言!” “哦!既然如此,却不知道爱卿要将这东宫左卫军训练成真正的劲旅,需要多长时间!?” 独孤策在心中细细的盘算了一番,主要是计算训练量的问题,还有淘汰率的问题,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撑着完成后世特战大队那堪称丧心病狂的训练强度。 按照独孤策的想法,这一千多人的东宫左卫军,到最后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达到他所期望的目标,就算是不错的了。 “一年可小成,要想成为真正的劲旅,非三年之功不可,而且,这些兵士之中,能达到要求的,能有五百人就不错了!” 李世民闻言,更是大为好奇:“这又是为何,这些兵士一同训练,为何不能人人都成精兵!?” 独孤策心中苦笑,后世人的身体素质远比当下强得多,可是他所任职的特战大队,也不过才千人的规模,而且成员都是从各地部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在走进特战大队之前,那些战士原本就已经是原部队的精英了。 “启禀陛下,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训练效果自然也是因人而异!” 李世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独孤策的这种解释,突然又有些期待,独孤策所谓的劲旅真正练成之后,该是什么样子了。 “既然如此,独孤爱卿便为朕练上一支真正的劲旅,一年之后,朕再来看成效如何!” 独孤策早在来东宫左卫大营之前,就一直想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训练处一支真正的大唐强兵,只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东宫左卫所属名义上是李承乾,他身为太子詹事,又算是李承乾的私臣,突然要大举练兵,万一被有心人抓住了不放的话,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 如今就好办了,有了李世民的首肯,独孤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微臣遵旨!” 李世民看着独孤策,又转头看了看仍旧一动不动,仿佛长枪一班戳在地上的兵士,心中更加期待。 “事都办完了,咱们也该走了,不要打扰独孤小将军练兵!” 李世民说着,长笑一声,带领着众文武离开了。 独孤策一直送到了营门,这才回转,和校场内的兵士一样立定站好,这种军姿自然就是后世共和国军人走进军营之后的第一课。 军中的这些兵士,其中大多都经历过战阵,是在死人堆里睡过觉,血海里洗过澡的好汉子,在别人眼里,他们本就是精兵,是劲旅,但是在独孤策的眼里,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张白纸,需要从头重新操练。 “都给老子站好了,老子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认为我是在羞辱你们?没错,你们可以只管这么想,因为早老子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以前是杀场上的好汉,有的人武艺高强,能以一当十,但是,老子告诉你们,你们以前会的都是狗屁!” 听着独孤策一口一个“老子”的乱喊,众兵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却偏偏要装老成,他们哪里知道,独孤策这老成还真不是装出来的,两世为人,他都奔不惑之年的人了。 独孤策才不管众人在想些什么,大声的喊着:“个人勇武,在战场之上,或许能逞一时之威,但终归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不但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你们身边的袍泽弟兄,从今天开始老子就要重新教你们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军人,不怕告诉你们,未来的训练会非常艰苦,甚至会被你们当成折磨,谁若是撑不下来,或者现在就害怕了,趁早滚出左卫大营,留下来的人,老子会把你们一个个都训练成真正的大唐强兵!” 独孤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狠狠的砸在了每一名兵士的心口上,热血男儿,有谁不希望自己是最强的那一个,又有谁会自认是孬种。 不就是操练吗? 有种尽管来,看大爷害不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六章 大唐版官兵平等 整整一个时辰,东宫左卫的千余兵士就这么站在寒风之中,任谁也不敢动上一动,纵然双腿僵直,身体麻木,可是和性命比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谁也不知道要是触了那个杀神的眉头,会不会落的和张道成一样的下场。 终于,就在有人坚持不住,即将摔倒的一瞬间,独孤策终于宣布了解散。 当即就有人跌坐在地,方才这一个时辰,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他们都是杀场上的好汉子,两军阵间,与敌决生死,人人都不会胆怯,可是经历了方才这一遭,他们是真的怕了。 方才独孤策也一直陪着站,作为共和国最精锐的兵王,像这样站军姿对他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站军姿在后世不过是士兵走进军营的第一课,可是对这些大唐军人而言,完全就是折磨。 独孤策让他们站军姿,就是要让“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刻到这些大唐军人的脑子里去。 更为重要的是,磨练出真正的军人意志,这些兵士或许曾经都是战场上的好汉,但是在独孤策眼中,他们距离一个真正的军人,还差的很远。 真正的军人,不但要有强壮的体魄,更要有超人的意志品质。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骂我,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不在乎,但是,有一句话,你们要牢牢的记住,只要你们还是大唐军人,还是老子手底下的兵,我的任何军令,你们都要毫无条件的服从,我要求的训练,你们都要无条件的完成,刚刚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第一课。” 一些兵士在心中暗骂,说的好听,这算是哪门子训练,分明就是在借机折磨老子。 “你们觉得只是站在这里,根本无助于日后在战场上杀敌,那就大错特错了,身为大唐军人,从你们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肩负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如今我大唐国力日盛,北击突厥,报仇雪耻,指日可待,日后本官要率领你们纵横千里,踏破突厥汉庭,今日这点苦都吃不住,将来当你们面临着更为艰苦的环境,你们该如何!?” 宋铮每说一个字,校场之上的兵士脸色就不禁多了几分羞愧,方才他们嘴上虽然谁也不敢说,可是心中却早就叫苦不迭了。 独孤策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讲出来,他也不在乎说的这些,能不能被这些兵士听进去,总之,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按照后世共和国军队的训练大纲来操练这些人了。 抬头看了看,已临近正午。 “军需官准备吃食,下午继续操练!” 独孤策一摆手,转身就要走,方才同样被折磨了一番的军需官闻言,忙道:“将军!这~~~方才正午,还不到用饭的时辰!” 独孤策一愣,这才想到,唐人可不是一日三餐,而是一日两餐,不过这种习惯在东宫左卫军,自今日起就改了。 他自然知道,接下来的训练量有多大,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话,还谈什么练兵。 “照我吩咐去准备,自今日起,军中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三餐,倘若钱粮不够,本官自去天子面前去要。” 刚刚李世民可是钦点了独孤策来练军,还曾说过一应所需,只管开口,现在独孤策也不要求别的,只要能填饱了兵士们的肚子就好。 当然了,要是圣天子隆恩天降,准许东宫左卫军每日都能大鱼大肉就更好了,独孤策接下来可是要按照后世训练特种兵的大纲来操练这些兵士,别说是一日两餐,就是营养跟不上,怕是就有一多半人要被淘汰出去。 独孤策提一日三餐,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众兵士完成他制定的训练大纲,却根本没想到,居然在无意间还刷了一波军心。 大唐首重军工,军人的待遇也非常高,但也只是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真要是讲生活质量,尤其是吃食,还真不怎么样。 独孤策下了命令,时候不长,军需官就带着火头军抬上来几口大锅,还有十几担大筐,独孤策去看了,筐里盛着的是蒸饼,类似于后世的馒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上去有点儿泛黄,那几口大锅里是菜,乱呼呼的一大堆,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将军!膳食已经备好,请将军移步!” 独孤策一怔,反应过来知道这是给他开的小灶,不单单是他,怕是军中将官都有此类小灶。 “不必了,本官跟着众将士一道用饭!” 军需官闻言,顿时满脸惊恐之色,道:“将军!这等吃食如何是您这等贵人用的,下官~~~~” 独孤策面色一冷,你妹的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说出来,这是要给老子拉仇恨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本官说了,不用了,就在此处用饭,还有~~~~”独孤策说着,目视周遭一众将官,道,“日后军中,无论是官,还是兵,一应吃食用度,都是一样,谁若是敢在本官的眼皮底下搞特殊,本官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众将官闻言,齐齐的打了个激灵,纵然有人心中不满,觉得跟这些个泥腿子一道用饭,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当着独孤策面,谁敢找死说不行。 独孤策说完,先去拿了一个蒸饼,接着又像是个普通的兵士一样排队去盛了一碗菜,有兵士想要让独孤策先领,也被独孤策拒绝了。 一副官兵平等的画面就此展开。 方才是无意,这次却是有心,妥妥又是一波军心值。 当然,独孤策也不完全是在惺惺作态,前世在军中近十年,共和国那种官兵平等的观念早就已经根植在了他的头脑之中。 若是当真让他在一众将士面前搞特殊,他怕是真的做不出来。 而且,无论是前世的野外生存训练,还是重生之后在草原上颠簸的那段时间,对于吃苦,他早机已经习惯了,更何况,能吃上一口热菜,能填饱肚子,这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吃苦。 正吃着,独孤策猛的瞥见一个年轻的将官一边吃一边还在皱眉,登时心中不快,道:“吃不下去!?” 那个将官见自己被独孤策瞄上,心头一慌,手中的蒸饼也拿不牢,掉落在了地上。 “下官~~~~~下官~~~~” “捡起来!” 年轻的将官没动,也不知道是觉得掉在了地上的蒸饼脏,还是被独孤策的气势所迫。 经历了方才张道成的那一出,如今在这东宫左卫军中,无论是将官,还是普通兵士都自觉的忽略了独孤策的年纪,事实上,这个被独孤策吓住的年轻将官,年岁上也比独孤策大了十来岁。 “捡起来!” 独孤策的目光变得狠历,年轻将官不敢在迟疑,赶紧将蒸饼捡了起来,也顾不得上面沾染了尘土,直接就往嘴里塞,大概是吃到了石子,面色突然一僵,想吐却又不敢吐,只能这么含在嘴里。 独孤策看着,也不禁为之一笑,道:“你觉得这蒸饼粗粝,难以下咽?韩先!” 韩先正美美的吃着,听到独孤策点了他的名,连忙将剩下的蒸饼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末将在!” 独孤策道:“你来告诉他,当初在草原上的时候,你每天吃的都是什么!?” 吃的是什么!? 韩先也不禁想起了那段日子,道:“那个时候还讲什么吃食,能有的吃就不错了,那肉干硬的能把人的牙都崩掉,可若是跟生马肉比起来,肉干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还有几天,因为突厥的部落大营防守严密,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将士们只能吃雪充饥!” 说到此处,韩先也不禁怅然。 独孤策摆了摆手,让韩先坐下,举起了手中的蒸饼,道:“不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们今日能有这蒸饼吃,还能有这一碗菜下饭,那是因为你们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天下万民才心甘情愿的缴纳赋税,来供养你们,本官希望你们人人都能记住,你们今天吃的,身上穿的,都取之于民,如今大唐虽然国力鼎盛,可民间依旧有许多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和他们比起来,你们能有这些享用,又哪来的脸面委屈!” 独孤策前世就是平民百姓出身,对于普通人有着天然的深厚感情,他知道,方尽天下,在这些权贵严重,百姓不过是贱民,是供他们驱使的对象,他无力改变这种社会现状,但至少在他的底盘,他是绝对不能允许视百姓如草芥这种情况发生的。 独孤策所说的这些,他们当中或许有许多人都会不以为然,但是,面对着独孤策,任谁也没有勇气站出来反驳。 毕竟,就连当今天子都时常将“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挂在嘴边。 独孤策也没想着这一通思想教育就真的能培养出这些兵将军民鱼水情来,思想工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看得出来,日后还有的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七章 秦氏可卿 下午的训练,让刚刚因为一顿饭食,一场官兵大联欢,对独孤策生出敬爱之心的将士们,真正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欲仙欲死。 后世共和国军中对战士的训练,可不像大唐,单纯追求强壮的体魄,而是更加注重意志力的训练。 独孤策前世身为共和国最为精锐的特战大队的大队长,平时部队的训练大纲都是由他来制定的,按照现在这批手下的实际情况,编纂好一份适合他们的训练大纲,真心不要太简单。 一个下午,各种训练方式花样百出,让将士们总算是明白了,独孤策那个杀神的名号,当真不是凭空得来的。 这厮太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因为整个下午那些稀奇古怪的训练,独孤策自始至终都是陪着他们一起完成的。 只不过旁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对一般人而言,非常严苛的训练,放在独孤策的身上,却非常轻松。 前世作为军中翘楚,独孤策的训练量可是今日的数倍,更不要说,重生之后,他的身体机能被增强了数倍。 训练让军中将士叫苦不迭,独孤策在监督他们完成最后一项训练之后,随即离开皇城,回返家中。 东宫六卫不同于长安城外的十二卫,十二卫的军官平时要常驻军中,除了休沐日和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可以和家中妻儿小聚之外,平日里面对的都只能是一群糙汉子。 当然,像是独孤凌云那样的散官,或者独孤盛,独孤冲这类挂衔的不在此类。 回到家中,独孤策用过晚饭,又听着晴雯巴拉巴拉的说了半晌刚从府内同僚处打听来的新鲜事。 天色将黑,袭人吩咐小丫鬟们准备了热水,吩咐旁人退下,袭人上前为独孤策更衣。 “大爷!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独孤策笑道:“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照实说就是了!” 袭人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大爷!今日奴婢去给小蓉大奶奶送饭,小蓉大奶奶说是要~~~~~要见大爷。” 独孤策一怔,随即也就释然了,他早就想到,秦可卿终究还是会沉不住气,任谁跟随夫君前往长辈家拜年,结果却被强留了数日,还能一直闷不做声下去。 “服侍秦氏的是哪几个?” “沫儿和碧儿!” “除了她们两个和你之外,还有谁知道秦氏在咱们府上!?” 袭人忙道:“大爷那日吩咐过,不许旁人知道,就是晴雯那丫头,奴婢都不曾和她说起过,今日晴雯倒是问起,被奴婢遮掩过去了!” 独孤策点头,道:“这便好!” 晴雯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倘若当真让她知道了,就算是独孤策出面千叮咛万嘱咐,怕是要不了两天也能传扬出去。 袭人等了片刻,见独孤策也不言语,悄声道:“大爷见是不见?” 独孤策原本没想着再和秦可卿见面,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找个日子,将人送走就是了。 可是如今听袭人说,秦可卿要见他,独孤策倒是犹豫了。 总该给她一个说法的! “等我沐浴后,你跟我去见她就是了!” 沐浴更衣毕,独孤策只带了袭人一个转去了后花园,西北角一处小楼,这便是秦可卿在徐国公府的住处了。 上了楼,留袭人和沫儿,碧儿两个小丫头在外面守门,独孤策步入内室,一进门就瞧见了那拥有着绝世容姿的秦可卿正端坐在一张胡椅之上。 见了独孤策,秦可卿连忙起身,盈盈下拜:“晚辈秦氏见过~~~~~徐国公!” 倒是没开口称姑父。 独孤策淡淡的一笑,坐在了秦可卿的对面,可心中却并不平静,秦可卿的容姿确实世间罕有,可倒也不至于让独孤策乱了心性,让他心中涌起波澜的,是秦可卿那敏感的身世。 坐了片刻,也不见秦可卿再言语,独孤策反倒是有些奇怪了,道:“你不问我,为何要将你强留在府上!?” 秦可卿低眉垂首,一副娇弱的模样,道:“晚辈不知,想来是姑父怜惜小辈,这才留妾身在府上小住!” 又变了称呼,似乎是在提醒独孤策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个尽管年纪小,却占着姑父的辈分,一个年纪大些,却是小辈。 “既然你知道,为何今日又和袭人说要见我?” 秦可卿面容一滞,独孤策敏锐的观察到,她的手攥成了拳头:“姑父何必为难妾身,妾身虽是小辈,却已然嫁做他人妇,留在府上,怕是多有不便,还请姑父放妾身归家!” 独孤策看着秦可卿,想着前世很多红学家关于秦可卿身份的论断,其中就有人指出,秦可卿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想到此处,独孤策也不禁长叹一声,细细想来,这秦可卿也当真是个可怜人,身具皇家血脉,却流落民间,非但没有机会认祖归宗,还要被人当做晋身的筹码,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当日独孤策没有选择斩草除根,将一切危机消弭于无形,除了担心太上皇李渊有朝一日要横加报复,更为重要的是,他对着秦可卿,也有着三分怜悯。 秦可卿纵然是那一位的血脉,可却从不曾为恶,更不曾做过损及大唐江山社稷的事,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任由旁人来摆布。 “秦氏,并非我为难你,实在是你的身份太多特殊了!” 秦可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道:“姑父所言,妾身~~~~~~不明白!” 独孤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致,道:“你又何必隐瞒,这世上又有什么当真是能瞒得住的,那日你公公也来了府上,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对我说过了!” 秦可卿闻言一惊,独孤策转回头时,她的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他~~~~~~都说了!”秦可卿说着,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既然都说了,徐国公是打算要杀我灭口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八章 生路 杀人灭口! 这的确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可同样也是遗患无穷,永安宫里的那一位纵然失去了权利,可是要对付他一个刚崛起的新贵,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独孤策不敢赌,也不能赌,这阖府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都是和他牵连在一起的。 更何况,独孤策从来没想过要杀了秦可卿来避免麻烦。 他在战场之上,对突厥人辣手无情,被突厥人呼做杀神,那是因为双方份属敌国,沙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他心慈手软。 可是对待秦可卿,独孤策如何能狠下心来,痛下杀手,说到底,秦可卿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一生都容不得自己做主,只能任人摆布。 既然如今独孤策有能力改变她的命运,避免她成为皇族内斗的牺牲品,最终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为何不能给她一条生路。 “我不会杀你!” 秦可卿闻言,没有半分欢喜,反而微微蹙眉,道:“为何?徐国公既然知道我的出身,自该知道,倘若我的身份被当今天子知晓,怕是要大祸临头。” 独孤策淡然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不怕和你说,我也却是想过杀了你,一劳永逸。” “那为何不杀?” 听秦可卿的语气,仿佛是要一心求死。 想来倒也不难理解,以她的身份,这么不尴不尬的活着,也没什么意趣,倒不如真的死了,还能一了百了,免得在这世上战战兢兢的活着。 “我为何要杀你?”独孤策笑着反问了一句。 秦可卿一怔,道:“杀了我,徐国公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更可以向当今天子邀功!” 高枕无忧倒是对了,至于向李世民邀功,他还没活腻歪呢! 李世民就是再怎么恨李建成,好歹他们是骨肉兄弟,秦可卿是李建成的女儿,倘若独孤策真的狠心杀了,谁知道李世民知道以后,会不会暴走,替侄女报仇,再要了他的脑袋。 剿灭隐太子遗党的这份功劳,独孤策可不想要。 “你不必再问了,我没有杀你的理由,你的身份虽然的确会给我招来祸患,可是却没有必死的道理!” 秦可卿神色骤然间变得颓丧,道:“既然如此,徐国公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祸胎!” 独孤策闻言,不禁为秦可卿的身世,命运,暗自叹息一声,道:“我能给你一条生路,至于要不要走,全凭你来选择。” 秦可卿苦笑道:“徐国公说笑了,我既然身负那人的骨血,这天下虽大,却哪里有我的一条生路,大人若是为难,便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独孤策看着秦可卿,他实在是没想到,秦可卿心中竟然已经萌生了死志。 “你都不曾选,如何知道就当真没有生路呢!?” 秦可卿闻言,看着独孤策的眼神不禁一阵闪动,人若是当真有生路,谁又真的甘心就死。 ……………………….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长安城在这一日取消宵禁,满城张灯结彩,李世民也登上承天门,在城楼之上与百姓同乐。 谁也不曾注意到,独孤策一人一骑引着一辆马车自徐国公府径直出了长安城,渭桥边上,韩先早早的便等在了这里。 见着独孤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大人!” 独孤策点点头,翻身下了马,先让两个小丫鬟下了车,跟韩先退在一旁,车内坐着的赫然正是秦可卿。 秦可卿也在看着独孤策,眼神之中依旧满是惊异,等人都走远了,这才道:“大人当真愿意摊上这天大的干系!?” 独孤策笑道:“我也不愿意,只怪我这人太过心慈手软,实在是想不出一个杀你的理由,不能杀了你,也不能留着你,只能放你走了!” 秦可卿神色难掩激动,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便仿佛笼中鸟一般,被人当做棋子任意摆弄,她也曾想过远走高飞,可是她一个弱质女流,便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想着,秦可卿的目光不禁暗淡,道:“大人一片好心,可是我又能去哪里?” 独孤策道:“你只管放心,方才那人是我的心腹,他会送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过上另外一种生活,沫儿和碧儿都是我府上的家生子,她们日后就在你身边侍候,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你隐姓埋名,怕是有心人想要找到你也难!” 秦可卿闻言,盯着独孤策看了良久,想要从中找到破绽,可是迎来的却是独孤策真挚清澈的目光,这让她的芳心不禁一阵涌动,连忙低了头。 “多谢大人成全!” 独孤策方才也被秦可卿看的心思动摇,不得不承认,秦可卿的确是天生绝色,晴雯的颜色已然是极好的,可是和秦可卿相比,却都要黯然了许多。 独孤策不敢再想,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面对这等尤物,怕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难免会把持不住。 “时候不早了,快些上路,到了那边就忘记过往的一切,安安静静好好的活着!” 秦可卿听着,不禁双目含泪,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挣脱这牢笼,如今梦想成真,纵然日后不再有锦衣玉食,不再有华屋豪宅,不再能呼奴唤婢,却也甘之如饴,怎能让她不激动。 “多谢大人,请受小女一拜!”秦可卿说着,扭身跪倒在车内,对着独孤策盈盈一拜。 独孤策连忙侧身躲过,不再去看秦可卿,拱手道:“山高路远,秦姑娘一路保重!” 说完,放下了帐子,唤来韩先,又叮嘱了一番,韩先之前也只是听独孤策说,车内之人干系重大,要他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既然是独孤策的吩咐,便也不疑有他。 “大人放心,末将定然将人平安送达!” 独孤策深吸一口气,道:“如此,拜托了!” 韩先翻身上马,对着独孤策一拱手,催动马车,渐渐远去。 独孤策注视良久,一直到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这才上马回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九章 贾府大丧 秦可卿刚被送出长安城,转天,宁国公府那边,贾珍就迫不及待的宣布了贾蓉之妻秦氏身染恶疾,不幸夭亡。 独孤策从东宫左卫军大营回到府上,拿着宁国公府送来的讣文,面上虽然在感叹天不假年,心中却在冷笑。 这贾珍的动作倒是快。 想来那日听独孤策说了秦可卿的身份将会给贾家带来怎样的影响,贾珍也是丧了胆,怕是早就等着独孤策这边传信,他好在第一时间,让秦可卿香消玉殒了。 打发了来人,独孤策又派人去兵部告了假,虽说身份上,他分属长辈,秦可卿一个小辈亡故,倒也不需要他太过尽心,可是秦可卿的身份太过敏感,他要是不亲自盯着的话,贾珍那边一旦露出马脚的话,将是后患无穷。 转天,独孤策便一身素服去了宁国府,刚进大门,就看到府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也每个人居中指挥。 宁国府虽然衰落,可到底是百年高门,在勋贵圈里,还是很吃得开的,长安城中各府的诰命接到讣文都纷纷过府吊唁。 “见过姑老爷!”一个身着皂衣,仆役装扮的中年汉子到了独孤策跟前,行过礼道,“大爷正在前厅,吩咐小人在这边候着姑老爷大驾。” 独孤策看了那人一眼,此前来宁国府时,也曾见过:“你是赖升!” 赖升微微猫着腰,陪着笑道:“姑老爷好记性,正是小人。” 又是一个背主恶奴。 这赖升和荣国府那边的大管家赖大是亲兄弟,老娘赖嬷嬷是贾母跟前的第一体面人,一家子都在两府做事,十分得眼,只可惜,主子恩重,做奴才的却未必感恩。 《红楼梦》书中就有所描述,这赖家虽说在两府上做的是下人,可是自家却也有华屋豪宅,人前伺候主子,回到家中,照样呼奴唤婢,日子过的比主子都体面。 那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后来更是得了贾母的恩典,被放了奴籍,后来还做了官,等到贾家败落之时,贾政外放,缺少盘缠,去向赖尚荣借钱,却受了一番奚落。 可见这赖家都是忘恩负义的,这赖升在宁国府做大管家,想来中饱私囊的事,定然也没少做。 心中恶了这赖升,独孤策当即就冷了脸,道:“你家大奶奶故去,你倒是还笑得出来!” 赖升正在为能在独孤策跟前露面,心中高兴呢,却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再对上独孤策那冷冰冰的眼神,当即就被吓的骨头都软了,慌忙跪倒在地。 “小人知错,姑老爷饶恕!” 赖升说着连连磕头,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原想着能在独孤策跟前露上一面,日后也好借此攀附一二。 他侄子赖尚荣得了贾母的恩典,被放了奴籍,一家人都是欢喜无限,正想着给赖尚荣寻一个门路,得一个官身,也好改换门庭。 如今位高权重的独孤策自然就是最好的攀附对象,谁知道,独孤策突然就变了脸,那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论。 主子殁了,做奴才的却是一脸欢喜,这是安得什么心,真要是被人追究起来,他们一家子都要完蛋。 独孤策看着吓得浑身筛糠一般的赖升,冷哼一声,他倒也没想着借此惩治赖升,拔掉赖家这个附在宁荣二府身上的毒瘤。 倒不是独孤策要坐视不理,继续看着赖家吸食外家的血,而是,贾母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 赖家中饱私囊的事,贾母未必就不知道,只不过,贾母的年纪到底大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份外念旧,那赖嬷嬷自小就侍候贾母,这情分自然也就深了,惩治赖家,怕是贾母那边就过不去。 独孤策也懒得在跟着这背主恶奴纠缠,一甩手,朝着正厅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贾珍哭诉,旁人劝解,乱成一团。 “远近亲友,谁不知道我那儿媳妇比儿子都强百倍,如今她伸腿去了,可见我这长房要绝灭无人了!” 有人劝道:“人死已矣,还是想着该如何料理才是正事!” 贾珍道:“如何料理,不过倾尽我所有罢了!” 独孤策听着,不禁暗笑,这贾珍的戏倒是做的十足。 早有下人看到了独孤策,赶忙过来挑开了门帘,请独孤策入内。 独孤策走进去,满堂贾家的男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分明带着讨好。 如今贾家各方的族人也都知道,日后能维系贾家富贵的,并不在贾家本族本枝,而是在独孤策的身上,众人见了他,谁敢不恭敬。 独孤策也不在意,先是对着贾珍一拱手,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贾珍会意,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下,他知道,秦可卿此刻怕是已经远走高飞了。 独孤策接着又去见过贾赦,贾政,这两位是他嫡亲的舅舅,他虽然不待见,可毕竟辈分在明面上摆着,也不能怠慢了。 和众人都见过礼,独孤策这才对贾珍问道:“珍大哥,府上可曾都料理明白了!?” 贾珍闻言,叹息道:“妹夫合该知道,为兄这长房人丁稀少,如今你侄儿媳妇去了,你大嫂子偏又病了,外面倒是有我只应着,出不了大错,可是这里面,唉!实在是不成体统!” 正说着话,有小厮入内禀报,什么襄阳侯夫人,汝南侯诰命前来致祭。 贾珍如今才了却了一桩心事,又被丧事诸般事务弄得手忙脚乱,此刻更是头疼不已:“谁陪着呢!?” 小厮道:“没人陪着,大爷,小人还要去准备茶果,可问了这个推那个,为了那个又推这个,小人到底该去找谁,还请大爷示下!” 独孤策在一旁看着,都不禁觉得好笑,如今不过是遇着一件大丧,整个府上就乱做了一团,可见贾珍平日里也是个内维不修的,连家里都料理不清,致使奴仆偷懒,遇见事只知道躲。 他府上也是家大业大,人丁众多,可是有秦管家等人料理,又有袭人整治内宅,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 贾珍挥退了小厮,对着独孤策苦笑道:“让妹夫见笑了!” 独孤策道:“珍大哥哪里话,恰逢府上大丧,还是以丧事为重,小弟但有能帮得上的,珍大哥不需和我客气,只管说就是了!” 贾珍忙谢过,可是哪拿着这种事来求独孤策的道理,他为人虽然不堪,可到底高门出身,料理些俗物还是有些手段的。 原著中,贾家每逢大事,出面料理的都是贾珍和贾琏兄弟两个。 理清了思路,先是吩咐人去钦天监请人择了停灵日子,又吩咐人往还没通知到的各府送讣文,接着又让贾蓉乘快马去城外去见贾敬。 贾蓉现在都还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实身份,不过独孤策一进来,就发现贾蓉脸上没有半分伤感的模样,反倒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想来,贾蓉即便是对秦可卿有那么几分夫妻之情,可是两人自成亲以来,他就被贾珍勒令不许对秦可卿有非分之想,看得到,却吃不到,那点夫妻之情,怕是也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贾蓉这边刚走,接着秦可卿的那位养父秦业带着儿子秦钟也到了,贾珍实在是支应不开,又不能请贾赦,贾政这些长辈待客,只能吩咐贾蔷过去陪着。 贾蔷是贾代化庶长子贾敷的孙子,自幼丧父,一直都是贾珍抚养,小小年纪,生的唇红齿白,单论相貌,怕是和大脸宝都不相上下。 对了,还有大脸宝,这位小哥的存在感不应该这么弱! 听说秦钟到了,大脸宝顿时喜不自胜,自告奋勇的跟着贾蔷一道去了。 独孤策看着都觉得无语,这大脸宝撒娇卖萌都不挑个好时候,人家府上大办白事,你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这不是往人家心口上插刀子吗? 好在厅中也没有人在意他,任由他胡闹去了。 一番料理下来,倒也不疾不徐,看上去颇为得心应手。 吩咐完,外面又有小厮回禀,选来的寿材木料都送来的,请贾珍亲自去挑选。 独孤策又跟着众人出了门,各种木料摆在外宅院中,他也不懂这些,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贾珍连挑了几种,都不中意。 独孤策也知道贾珍的心思,他这是要做给永安宫里的那一位看呢,好让那位知道,他并没有亏待了秦可卿。 所有的木料都挑完,贾珍只是连连摇头,吩咐人抬了下去,这边正忙着,突然就看见有一队小厮抬着一副木料走了进来。 “珍大哥!来看看我这块板如何!?” 说话间,人已经迈步走了进来,独孤策抬头看去,目光瞬间变得冷厉。 来人刚进院子,也看见了独孤策,两人四目相对,那人顿时变了脸色,转身就要逃,却不防独孤策几步上前,一把扳住了来人的肩膀,伸脚一扫,来人仰头就倒,跌在地上。 独孤策一脚踩在来人的心口处,怒道:“好胆!你这厮竟然还敢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章 干戈何能为玉帛 独孤策骤然爆起,在场众人见状都是一惊,来的这人,他们大多也都认得,只是不知道独孤策为何见了就要打。 贾珍连忙上前,一把将独孤策抱住:“妹夫,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贾家的几个小辈回过神来,也纷纷上前,将两人分开。 贾珍忙道:“妹夫!这位西府二婶娘的外甥,金陵薛家的薛蟠兄弟,都是至亲,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薛蟠! 独孤策自然认得,虽然也知道薛家走了贾母的门路,又有王子腾维护,早就脱了死罪,只找了几个奴仆顶罪,也知道薛家近日要北上长安。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想来薛家来了长安,贾母也担心独孤策仍旧揪住旧事不放,这才没有知会他。 不过,如今既然撞见了,想到这厮视人命如草芥,独孤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薛蟠挣扎着起身,心中纵然畏惧独孤策,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一顿打,颜面上过不去,又见独孤策被众人围着,也凭空多了几分胆气,指着独孤策大声道:“这是在珍大哥府上,我不与你计较,你也别想着纠缠不休。” “混账东西,还敢饶舌!” 独孤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等仗势欺人之辈,虽有贾母说和,也不想再在冯渊命案一事上纠缠,可是既然见了,怎地也忍不住要给薛蟠一个教训,好歹让他日后能收敛行径,免得再让无辜百姓遭殃。 独孤策若是要动手,贾珍等人如何能拦得住,薛蟠见状,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要逃,那一日在金陵街头,独孤策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这时,贾政等人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也跟着走了出来,见与独孤策起了冲突的是薛蟠,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贾政虽然厌恶薛蟠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是至亲外甥,总不能不闻不问,连忙上前,出言喝止:“策儿!不得无礼!” 独孤策见贾政出来了,知道今天要教训薛蟠是不成了,只能愤愤的收了手,道:“舅父,这薛蟠~~~~~~” 贾政担心独孤策当着众人说出来,连忙拦住:“策儿!薛蟠一事,我已经知晓,虽是他年少无知,做下错事,但终究念在我与你二舅母的薄面上,暂且饶过他这一回,便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可是东府大丧之日,闹起来,怕不好看。” 当初薛蟠的案子,贾家可也是出了力的,若是独孤策当着这么些人的面闹出来,一旦传到天子耳中,怕是立时就要降罪,这枉法的罪过,可是够抄家灭族了。 独孤策自然也知道这些,若不是贾家和王子腾联手,抹平了薛蟠的案子,就算是贾雨村能替薛蟠遮掩,独孤策也绝不能饶了他。 可总不能为了伸张正义,将外祖一家送上断头台啊! 贾政见独孤策不说话了,暗暗松了口气,又到了薛蟠跟前,冷着脸道:“蟠儿,你不在家中读书明理,跑来这边做什么!?” 薛蟠见着贾政,顿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他刚到长安,就被贾政教训了一顿,而后又罚他每日在家中读书写字,还时时的要检查功课,早就苦不堪言,昨日听人说,东府这边贾蓉的媳妇秦氏殁了,觉得有了外出放风的机会,立刻急慌慌的吩咐人将长安城中铺子里存着的一副上好樯木板给抬了过来。 一来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二来则是为了多结识些人,日后也好一同玩乐。 谁想到竟然能遇见独孤策,可他也不想想,独孤策和东府的惜春订了亲,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独孤策怎么可能不过来。 “姨父,外甥也是听人说,珍大哥这边有大丧,都是亲戚,自然该来吊唁,恰好我家在长安的铺子里存着一副上好的板材,想着珍大哥这边用得上,这才抬来了,谁想到~~~~~” 薛蟠说着,还朝独孤策看了一眼,目光之中依旧满是畏惧。 周围众人听薛蟠说抬来的竟然是一副樯木板材,也纷纷围了过来,竟将方才的冲突都给忘到了脑后。 一个身着青衣儒衫的老者上前先是嗅了嗅,又屈指弹了两下,不禁感叹道:“纹若槟榔,味如檀麝,好板,好板!” 另外一个老者也跟着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好的板!” 薛蟠洋洋得意,好像被称赞的不是做寿材的木料,而是他一样,连刚刚被独孤策暴打的事都忘到了一边,道:“这板原是江陵郡王看好了的,后来他坏了事,自然也就用不上了,单单这般,便是有五千两银子也没处买去!” 原著记载,这樯木板原本是坏了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备下的,如今竟然变成了江陵郡王李孝常,这李孝常也是大唐宗室,是当今太上皇的侄子,大唐立国,获封江陵郡王,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后,李孝常打着为隐太子报仇的旗号造反,不到一个月就被平定,李孝常也被赐自尽。 贾珍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道:“贤弟!这板要多少钱,我留了!” 薛蟠一摆手,道:“什么钱不钱的,珍大哥只管拿去就是!” 贾珍拱手称谢:“这可让我怎么谢啊!” 独孤策留意到,贾政在一旁看着连连摇头,悄悄的将贾珍拉到一旁,道:“用杉木板也就是了,这樯木板,恐怕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吧!” 贾珍却满不在乎,他现在急于要做给永安宫里的那一位看,别说是樯木板,就是再好的,也要用,总之要让永安公里的那位知道,他们贾家没有亏待了天家血脉。 独孤策也不掺和,今日见着了薛蟠,他也没心思再留下了,明知道这薛蟠是个恶少,唆使奴仆,殴杀人命,却因为要顾忌着和此事有牵连的外祖一家,不能伸张正义,心里不禁大感憋屈。 正想着要离开,却见贾母跟前的大丫鬟鸳鸯朝他走了过来:“表少爷,老太太那边请表少爷过去说话!” 独孤策闻言,立刻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在这边打了薛蟠,肯定有人去西府那边报信去了,贾母让鸳鸯来叫他,无非就是为他和薛家说和。 独孤策有心不去,可是贾母相招,又不能违逆,只能忍下一口气,狠狠的瞪了正洋洋得意与贾珍称兄道弟的薛蟠,转身出去了。 到了贾母的荣寿堂,挑帘进去,花厅里仍旧坐满了人,东府那边有大丧,西府这边虽然多是秦可卿的长辈,可毕竟是一家人,女人们都穿了素服。 独孤策见了,心中却大感不满,秦可卿“死”了,这些人倒是想着要着素,以示哀悼,可贾敏,林如海故去,怎么没有人想着这一节。 “孙儿拜见外祖母!” 独孤策对贾母行了礼,抬眼就看到了贾母身侧坐着的一位贵妇人,虽然衣衫素雅,却也难掩华贵,面相上倒是与王夫人有几分相似之处,想来就是薛蟠和薛宝钗的生母薛姨妈了。 贾母见了独孤策,忙伸手相招,独孤策上前,被贾母握住了手,而后引到了薛姨妈跟前:“策儿!这位你不认得,该称呼姨妈才是。” 独孤策可没有顺着贾母的意思行礼拜见,反而故作疑惑道:“哦!孙儿倒是记得,除了扬州那位故去的姨妈,还有三位姨妈与府上许久不曾来往了,却不知道这是哪一位!?” 贾母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独孤策说的倒也不差,贾代善除了贾赦,贾政,贾玫,贾敏之外,还有三个庶女,只是贾母年轻时候,并非是个慈爱的,对待三个庶女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早早的就打发嫁人了,后经天下大乱,渐渐的也就没有了来往。 “策儿!这位是你薛姨妈,你二舅母的亲妹子,你叫上一声姨妈也在理!” 不等独孤策说话,薛姨妈便站起身来,道:“当日是蟠儿的错,冲撞了尊驾,还望徐国公赎罪,也怪蟠儿不晓事,都是实在亲戚,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日既然相见了,只愿徐国公看在亲戚份上,能化干戈为玉帛,便没有再好的了。” 独孤策看着薛姨妈,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哪来的这么一门亲眷!” 薛姨妈闻言也不禁变了脸色,坐在一旁的王夫人神色眼看着也恼了,独孤策这话,可说是在打人的脸了。 独孤策接着道:“尊夫人方才的话说差了,这干戈如何能化作玉帛,薛蟠纵奴行凶,殴伤人命,我本欲为苦主伸冤,严惩凶犯,只因看在外祖母面上,才暂且饶过他一遭,心中已然大感不安了,至于这亲,不认也罢!” 有贾家这一门亲属,独孤策就已经大感头疼了,要是在多薛家这么一门更能惹祸的,他日后还不得变成救火队员,要四处为这些个坑爹的亲戚灭火,擦屁股。 独孤策接着转身对贾母躬身道:“孙儿府上还有些事情要料理,便不在外祖母跟前打扰了,孙儿告退!” 独孤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这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神色不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一章 荣国公府梨香院,这里原本是先荣国公贾代善暮年养静之所,薛家进长安,投奔到荣国公府,便被安排住进了这院子。 此刻,梨香院正厅也是人头攒动,贾家三春自东府回来,就被请到了这边,同来的还有客居在府上的史湘云,至于贾宝玉,他自然也跟着一道回来了。 惜春好歹是东府贾珍的嫡亲妹子,如今侄儿贾蓉的媳妇死了,她纵然和东府不亲近,可是和秦可卿还是有些情面的,本不愿来,却被探春强拉着一起来了。 “宝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哭?” 史湘云一进来,就瞧见薛宝钗坐在锦凳上垂泪,自薛宝钗来了荣国府,她便与之分外亲厚,还曾说过,倘使有这么一个姐姐,便是没了父母也不打紧的话。 如今眼见薛宝钗在哭,史湘云顿时慌了神,道:“宝姐姐,为着什么事,可是有人欺负了你,姐姐只管和我说,我去请老祖宗做主!” 贾宝玉最是见不得姐妹们哭的,也跟着道:“就是,当真是有哪个不晓事的,宝姐姐只管说出来,还怕没有人给姐姐出气吗?” 薛宝钗连忙拭去泪水,拉着众姐妹坐了,道:“不过是为着家事,云妹妹和宝兄弟不必事事都去惊动老祖宗!” 薛宝钗说着,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正在摆弄珠络的惜春,道:“四妹妹!我这里倒是有一桩事要来求你!” 惜春闻言抬头,因为独孤策的关系,她一直对薛宝钗淡淡的,此刻听薛宝钗有事要求她,也不禁一愣,道:“我又有什么本事,能帮得上宝姐姐,可别求错了人!” 薛宝钗上前,拉着惜春的手,急道:“好妹妹!这事去求旁人都不管用,只有妹妹才能帮得上!” 惜春更加不解,因为在和独孤策定亲之前,她在这偌大的荣国府中,基本上就是个小透明,没几个人能关注她的存在,如今倒是借着婚事长了本事,连一向精明的薛宝钗居然都有事要求到她头上。 “宝姐姐这样说,我倒是要听听了,倘若帮得上,自然不推辞,倘若帮不上,宝姐姐也不许恼了!” 薛宝钗喜道:“此事只是妹妹一句话就能办了!” 说着便将独孤策在东府那边打了薛蟠,而后,贾母意欲为两家说和,却被独孤策拒绝一事说了出来。 “好妹妹!我自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那混世魔王的哥哥做出来的,可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如今我父亲也不在了,家中还要靠哥哥来支撑门邸,今日我厚颜求妹妹一件事,只求妹妹看在我的面上,在徐国公面前说个情就好!” 惜春听是这件事,顿时就冷了脸,个中内情,她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却也听到过一言半语,明明是薛蟠纵使奴仆,打死人命,这等罪过,便是判个砍头都够了。 还有那被拐了的女孩儿,若不是恰好被独孤策遇见,说不得也要被薛蟠给作践了。 如今,薛蟠接着贾王两家的权势脱了罪,这已经是滔天之幸,独孤策不再追究,也是看在贾府的面上,如今不过是不忿薛蟠为人,动手教训了一顿,不愿认下这么一门亲戚。 薛宝钗竟然还来求自己说情,让独孤策点头,答应化干戈为玉帛。 “原来是这件事,还请宝姐姐恕罪,这个情,我是不能去说的!” 薛宝钗闻言急道:“这是为何?” 史湘云也在一旁道:“就是,四妹妹,独孤策是你未婚夫婿,你便去说个情又能如何,平日里宝姐姐待咱们姐妹那样好,如今宝姐姐遇见了难事,你都不肯相帮,真是个~~~~~” 惜春不等史湘云说完,便道:“我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云姐姐有了宝姐姐,便什么都不顾了,我却还要为日后打算呢!” 惜春是个心思细腻的,现在明摆着,独孤策已经恶了薛家一门,她若是为着这件事去向独孤策求情,让独孤策如何看待她。 至于家中姐妹如何看待自己,惜春并不在意,反正以往也没有谁是真心交好过的,便是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不觉得如何。 史湘云见惜春竟然来说她,一时间也恼了:“我早知道你是个冷情冷性的,不过是宝姐姐家中的奴才打死了人,你那位好夫婿偏要抓着不放,如今宝姐姐不过是让你去求个情,两家重归于好,你都不愿意。” 贾宝玉自从晴雯那件事后,就与独孤策不睦,后来更是因为林黛玉被许给了独孤策做平妻,心里早恨透了独孤策。 “说的就是,都是亲戚,何必闹得这么僵,独孤家的表哥也真是的,多大的事,至于咬着不放,既然老祖宗都出了面,还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他竟然连老祖宗的情面都不顾,既然如此,他不愿认薛家做亲戚,我们也认他做亲戚就是了!” 惜春闻言,直气得一张俏脸煞白,刚要说话,却被探春给拦住了,道:“二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独孤家的表哥是老祖宗的嫡亲外孙,如何能断了亲,这件事要我看,让四妹妹去求情也是不妥,她夹在中间也难做人,倒不如日后叮嘱薛大哥哥,躲着策表哥也就是了。” 稳住了惜春,探春接着又对薛宝钗道:“宝姐姐也不必担心,当初策表哥可是在老祖宗跟前应承过的,打死人命这件事不再过问,今日这件事,想来也不过是策表哥一时义愤罢了,闹不出大乱子!” 薛宝钗也是关心则乱,如今听探春这么一说,细细想来,倒也觉得独孤策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了,毕竟贾家也牵扯其中,独孤策要是不放手的话,怕是到最后连贾家也要一并拖下水。 见惜春还恼着,连忙上前赔话:“都是我的错,惹的四妹妹生了气,还请~~~~” “宝姐姐不必多说,我累了,东府那边事多,我到底是蓉儿的嫡亲姑姑,这几日还要过去帮着料理些小事,这便告辞了!” 惜春说完,起身就走,看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倒是当真与独孤策天造地设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二章 永安宫 皇城,永安宫! 这里是当今太上皇李渊的荣养之地,自爆发了玄武门之变,他禅位给次子李世民之后,就搬出了太极宫,住进了永安宫。 此刻,永安宫内,灯光昏暗,李渊坐在软塌之上,形容萧索,一派颓败之相,偌大的宫室之中,还有一个少女,正依偎在李渊身侧,正是那一日独孤策在太极宫内见过的那个与秦可卿生的有八分相似之人一一李婉顺。 当年玄武门之变,隐太子李建成的子嗣被李世民诛杀殆尽,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独女,被李渊养在了身前,眼看着当年的小女娃渐渐长大,李渊也不禁感叹自己老了。 当初,费尽心思的想要保住李建成的一丝血脉,可今日却得到了一个消息,李建成在世上的血脉又少了一份。 宫殿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丝冷风吹了进来,让李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去,见着进来的人,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天冷路滑,你怎么来了!” 来人缓步行至近前,盈盈下拜:“儿媳参见陛下!” 李渊摆了摆手,示意来人起身,在这皇城之中,够分量对着李渊能自称一声儿媳的,也就只有两个,当今天子李世民的皇后长孙氏,还有就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遗孀,如今的息王妃郑观音。 息王妃起身,侧头看见了摆在御案之上,已经冷了的膳食,道:“儿媳听内监们说起陛下今日不曾用膳。” 李渊叹息一声,苦笑道:“朕没有胃口,息王妃,吩咐人进来,收拾出去吧!” 息王妃闻言,连忙对着侍候在门口的内监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上前,将膳食撤了下去。 “陛下可是有心事!?” 心事? 李渊仰头看着大殿的屋顶,道:“朕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心事!” 息王妃听得一惊,这话可不像是从李渊口中说出来的,当年纵然是经历了丧子之痛,失位之恨,却也不曾这般丧气。 事实上,李渊虽然被亲生儿子软禁在了皇城之中,但是,锦衣玉食,美貌姬妾,一刻都不曾忘了享受,何曾想过要死。 “陛下~~~~~” 李渊一摆手,道:“息王妃,你退下吧,把婉顺也带走,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息王妃听了,也不敢违逆,她们母女两个在这皇城之中,无时无刻都要仰仗着李渊的鼻息生存,拜了一拜,带着李婉顺退下了。 等息王妃母女刚走,李渊仰头倒在软塌之上,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他这一生,最为亏欠的就是李建成,李建成惨死,他身为人父,不但不能为子报仇,却还亲手要把原本应该属于李建成的皇位交给杀子仇人,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十几个孙子惨死在那孽子的手里。 到如今,李元吉的血脉一惊断绝了,李建成原本今存于世的两个女儿,也只剩下了李婉顺一个,这让他怎能不悲伤。 “毗沙门,你让朕日后九泉之下,如何有脸面与你相见!” 李渊说着,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虽然被李世民软禁在皇城,可是却也并非在宫外没有了耳目,前些时日,他就得到了宁国府长孙媳病故的消息,这让原本就垂垂老矣,备受打击。 李渊第一个念头就是杀光宁国府的人,为李建成的女儿,他的孙女陪葬,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宁国府虽然衰落了,可终归是大唐功勋,当年他还在位的时候,无论是贾代化,还是贾代善对他都是忠心耿耿,更是坚定的太子党,至于后来改弦更张,倒也怪不得贾家,就连李建成的心腹之人魏征还不是归顺了那个孽子。 况且,这两年多来,从李渊得到的消息来看,贾家倒也不曾亏待了秦可卿,也算是尽到了当年对李建成的承诺。 再者,李渊也曾听说过,秦可卿自小就体弱多病,能长到这般大,已经殊为难得了。 算起来,也该下葬了。 不但不能处罚,还应该给予一些恩典,不然的话,日后等到他有朝一日不在了,还有谁能护着李婉顺,那可是他的长子在这世上的最后血脉了。 李渊想着,翻身坐起,目光投向了站在殿内一角一身青衣的宫女,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若是再遇不上恩典,怕是再过两年就该放出宫去,自行婚配了。 按照大唐宫廷规制,宫人到了二十岁就可以被放出宫,自行婚配,若是没能被放出去,就只能苦熬到二十六岁,到了那个年纪再出宫,运气好的,还能嫁人做个继室,运气不好的,怕是也只能遁入空门了。 “你过来!” 李渊的声音干涩,在殿内时候的宫女听了,人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李渊自退位以来,在女色上毫无节制,如今他在宫中的女人,甚至比当今天子还要多,但凡是看上眼的,谁也躲不过去。 虽说能够被当今太上皇恩宠,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是谁又能真的心甘情愿的去侍候一个足以做自己祖父的男人。 被李渊指着的那个宫女,一时间万念俱灰,却又不敢不遵旨,强忍着内心的不甘,恐惧,缓步到了跟前,跪倒在地,低着头,都不敢抬头去看上一眼。 李渊打量着这个宫女,虽然低着头,略施薄妆,却也难挡她的绝代风姿,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武德九年来永安宫当差的?” 宫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舒缓一些:“回禀陛下,奴婢是武德九年进的宫!” 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她的家族为了自保,不得不将她献入宫廷,原本她也曾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被新君看中,可是一入宫门,她就被分配到了永安宫,从此以后,每天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眼看着当初跟着一起来永安宫的宫女一个个都成了太上皇的妃子,她也担心有一日会遭受同样的命运。 以她现在的年纪,要是在宫外,怕是早就嫁做他人妇,生儿育女了,可是因为家中接连遭逢大丧,需要守孝,她的婚事也被耽搁了,后来被送入宫中,未必没有搏一场富贵的想法在里面。 可是她要的富贵却不是给李渊做妃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李渊还能活几年,她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过双九年华,哪能甘愿日后老死宫中,或者去感业寺出家为尼。 “抬起头来!” 宫女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缓缓的抬头,却不敢去看李渊。 李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不错,你眉眼生的像你祖父!” 宫女神情一怔。 李渊感叹一声,道:“你的祖父可是贾代善!” 宫女迟疑了一下,道:“回禀陛下,正是!” 李渊点点头,起身道:“来人,去请皇帝过来!” 守门的内监闻言,连忙去了。 李世民正在立政殿内,与朝中重臣商议国政,突然听到太上皇相招,也不禁大为惊奇。 自他登基以来,除非去永安宫请安,太上皇从来都不主动见他,他也知道,当年的事,让老父心里恨极了他。 对此,李世民也是无可奈何,他虽然是帝王,可也同样渴望父子亲情,只是李渊从来没给过他尽孝的机会。 今日,李渊突然派人来招,这让李世民在惊奇的同时,心中不禁大为欢喜。 李世民可是要立志做千古明君的,可是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逼父退位,早已经让他满身污点,他想要洗刷这些污点,只能求得李渊的原谅。 当即,李世民也国政都顾不上了,急匆匆的带了王德,马宣良两个去了永安宫。 站在宫门口,李世民不禁心生忐忑,他担心走进去,等着他的又是李渊的冷脸,可还没等他想好见了面该怎么说,就有内监上前。 “陛下,太上皇请陛下进殿!” 李世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握乾秉坤,口含天宪,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希望得到父母原谅的孩子。 步入大殿,远远的李世民便跪倒在地,拜道:“儿臣世民参见父皇!” 李渊看着李世民,心中的恨意丝毫未减,可是,却又恨不起来,说起来,当年的惨剧,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能早早的就定了兄弟几个的君臣名分,不再让李世民有非分之想,而不是为了稳固皇位,故意挑起兄弟几个的内斗,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四个嫡子,除了李玄霸早夭之外,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死在了眼前这个次子的手中。 李渊纵然深恨李世民,可李世民终归还是他的儿子,自小他也曾真心疼爱过,也曾对这个次子寄予厚望。 想到这里,李渊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显得是那么无力。 李世民听见,心中也是深有感触,他何曾不想像寻常人家的子嗣那般,承欢父母膝下呢! 归根结底都是那个皇位,弄得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三章 元春 “皇帝起来吧!” 李渊的声音听上去,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 李世民听得一愣,他都不记得,李渊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对他和声细语的说过话了,按下内心的激动:“儿臣谢父皇!” 李世民站起身来,也看到了站在李渊软塌之侧,低着头的青衣宫女,很自然的想到,这怕是又一个被李渊恩宠了的。 李渊沉默了半晌,道:“皇帝!朕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李世民忙道:“父皇只管吩咐就是!” 李渊点点头,对李世民恭谨的态度非常满意,接着道:“朕来问你,这大唐的江山是如何得来的!?” 李世民听得一愣,也闹不清李渊这是要干什么,只得道:“大唐的天下自然是父皇带领群臣,披荆斩棘,扫荡天下,才有了这大唐江山。” “不错,亏你还记得!” 李渊的声音突然渐渐变冷,李世民心中狐疑,难道今日让他过来,就是为了上一堂思想政治课,或者表一表自己的功绩? 李世民想不明白,只好垂首不言。 李渊接着道:“我李家能具有天下,勋贵之功,自朕以下,李家儿孙代代不可忘却,要尝记多施恩于老臣,免得人说我们皇家忘恩负义!” 李世民听了,心中也多有不快,他何曾慢待过勋贵老臣,就算是当初一些老臣投靠隐太子,可是他登基之后,虽说也施以惩处,但总归算是宽仁的了。 至少比之汉高祖刘邦,他这个皇帝与群臣,可谓相得。 “父皇的话,儿臣不明白!” 李渊面色一冷,但是想到今日的事,却又不想和李世民闹僵,自打他退位,每次和李世民相见,都是不欢而散。 “不明白,朕来让你明白,你可还记得当年先荣国公,先宁国公是怎么死的!?” 李世民又是一愣,怎么又说到宁荣二公身上去了。 “儿臣自然记得,先宁国公贾代化是当年跟随儿臣征讨王世充,战死在洛阳城下,先荣国公贾代善是武德九年,突厥大举南下之时,战死在渭水河畔!” 李渊点头,道:“不错,皇帝倒是记得清楚,那你来说说,贾代化,贾代善为国尽忠,殁于王事,他们算不算忠臣!” 这个~~~~~~ 自然算是忠臣,兄弟两个都为了大唐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怎么能不算忠臣,可问题是,这贾代化和贾代善当初都是隐太子一党,贾代化早死,贾代善虽然后来投效了他,但是,却不得重用。 但是,今日李渊突然问起,李世民虽然满心疑惑,却也不得不照实回答:“贾代化,贾代善自然是忠臣!” 李世民刚说完,李渊身侧那宫女便跪倒在地,连连叩拜:“奴婢谢陛下!” 李世民更是大为好奇,道:“好不懂规矩,朕与太上皇说话,你怎么敢放肆!” 李渊摆手道:“皇帝,你可知道这宫女是谁!?” 皇城之中宫女成千上万,李世民身为大唐皇帝,日理万机,哪顾得上一个小小宫女的出身。 李渊也不等李世民说话,便道:“这便是贾代善的嫡亲孙女!” ……………………… 李世民回到立政殿的时候,神色任谁也看不出喜怒,朝臣早已散了,只有王德,马宣良还跟在身旁。 两人方才都在永安宫殿外候着,里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不清楚,只是李世民从殿内出来,就沉着脸,依着两人对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的了解,怕是又和往常一样。 “王德!” 王德听到李世民在叫他的名字,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背着身子,道:“那永安宫的宫女贾氏,你可认得?” 王德身为内监大总管,更兼心思细腻,别看这皇城之中内监,宫女成千上万,但凡是有名姓的,每一个都在他心里装着。 “陛下说的可是荣国公府出身的那位永安宫尚服局的贾司衣!” 李世民点头道:“正是她,朕记得但凡勋贵人家出身的,进了宫该安排在朕身前侍候,为何到了永安宫!” 王德面色一僵,欲言又止。 李世民等了片刻,转回身道:“朕在问你话,愣着做什么!?” 王德连忙跪倒在地,请罪道:“启禀陛下,那贾司衣虽说出身公府,可却非长房所出,其父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官,所以按宫中规制,是要分配当各宫中,从最低等的粗使宫女做起!” 李世民听了,这才明白,原来今日见到的这位贾元春是荣国府嫡次子贾政的女儿。 “朕知道了,你起来吧!” “谢陛下!” 王德起身,又朝着马宣良看了一眼,马宣良微微摇头,两个人实在是想不出,当今天子怎的突然对一个小小的宫中女官感兴趣了。 “吩咐人,去请皇后过来!” 王德闻言,赶紧出了大殿,吩咐人去请了长孙皇后。 时候不长,长孙皇后便到了,李世民挥退左右,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夫妻两个。 过了许久,长孙皇后告退,王德又被唤了进去,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任谁见了,都能看得出他面色古怪,手中还捧着一道圣旨。 马宣良也不禁诧异,道:“你这是怎的了?” 王德苦笑道:“圣意难测,你啊!还是不问的好!” 说完,便吩咐人准备车马,捧了圣旨上马,出皇城朝着宁荣街这边去了。 与此同时,荣国府内正大排筵宴,今日是贾政生辰,亲朋古旧都来贺寿,府上一派热闹景象。 贾政是独孤策的亲娘舅,他自然也要过府贺寿,眼看着厅中一派热闹景象,这府上的人,竟是将秦可卿刚刚病逝的事都贵忘了个干净。 众人正推杯换盏,突然有小厮入内禀报,声称有圣旨到了,点名要让贾政去接旨。 贾政不过是蒙荫,做了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微末小官,平日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哪里接过圣旨,一听之下,竟惊得手足无措。 独孤策闻言,也是一惊,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红楼梦》书中发生的那件大事,正是恰逢贾政大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四章 贤德妃 第七十四章贤德妃 贾府的筵席只进行到一半,寿星贾政就被一道圣旨宣召进宫去了,客人们自然也不能久留,便匆匆的散了。 后院的贾母也得了消息,老人家一颗心立刻就悬了起来,虽说幼子在她眼里什么都好,可她也知道,贾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平日里都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今日突然被宣召入宫,怕是祸非福。 独孤策知道贾政此行会给贾府带来什么,见贾母站在荣寿堂门口,一脸忧色,其他人也是惶惶不安,心中不忍,连忙上前宽慰:“外祖母不必担忧,二舅父一向恭谨勤勉,料想此番被招入宫中,会有喜事也未可知!” 独孤策说着这话,自己都觉得牙碜,贾政这官做得如何,他还能不知道,这工部员外郎原本就是个闲差,要紧事都轮不到贾政的头上。 再加上贾政一向自视甚高,觉得只做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委屈了他满腹才学,空有宏图壮志都不得施展,因此这官做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不去衙门点卯。 上官因贾政出身荣国府,也不愿与他为难,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让贾政肆无忌惮,每日里只在府上与门客空谈,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贾母听了,叹息一声,道:“策儿,你年幼,不知道这为官的凶险,你二舅父为人方正,难免得罪了人,这万一要是~~~~~~~” 一句话都不曾说完,贾母已经双目含泪。 独孤策听了,也是无语,他好歹也是堂堂徐国公,冠军大将军,太子詹事,少府监丞,随便哪一样官职不比贾政高出许多,听贾母这话,他反倒是成了不会做官的。 贾母现在心绪不宁,怕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独孤策也只好站在一旁等消息,顺便跟着惜春眉来眼去,把小姑娘看得面红耳赤。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一个青衣小厮一路跑着到了荣寿堂,见着贾母等人,连忙跪倒在地,气喘吁吁道:“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二奶奶~~~~~~~” 这一大串称呼,就险些让这小厮背过气去。 王熙凤是个急性子,道:“别拜了,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小厮是一路从皇城那边跑回来的,气都喘不匀,那回得了话。 王熙凤气道:“废物!” 贾母见状,也知道有急事,忙道:“别骂他,快说有什么事。” 小厮道:“赖爷爷回来了!” 王熙凤道:“快让他进来!” 荣国府如今有实职的只贾政一个人,容不得这阖府上下不紧张。 时候不长,一个面相忠厚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独孤策看着,知道这就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了,这人倒是生的好相貌,只可惜貌似忠厚,实则内藏奸诈,这偌大的荣国府都寅吃卯粮了,他家里却亭台楼阁,呼奴唤婢,一派富贵景象。 赖大先上前见了礼,听贾母问起,禀道:“小的们只在承天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王公公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等人闻言,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登时喜不自胜,王夫人更是喜极而泣,满院子的奴仆纷纷上前贺喜。 独孤策只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止不住的感叹,这荣国府的权势,如今才看见是登峰造极了。 贾府也正是因为元春的存在,才得以进入了“皇亲国戚”的行列,后来的“元妃省亲”更是浓墨重彩,同时也把贾府的“盛世”推向了极至。 只可惜,一切却只是虚妄罢了。 凤藻宫? 独孤策也是时常出入皇城的,却不曾听说过有哪一座宫殿是这个名字的,况且凤藻宫又是什么好寓意,凤凰落在泥藻中。 况且,这贤德妃又是什么封号,大唐后.宫礼制,皇后之下,设有四妃,分别是贵淑德贤,如今李世民后.宫之中有贵妃韦氏,德妃燕氏,贤妃郑氏,元春这贤德妃的封号听着就不伦不类。 再者,贾元春如今怕是也有双九的年纪了,虽说放在后世还是少女一枚,可是放在这大唐,这般年纪已经很大了。 纵然贾元春当真生的国色天香,到了这般年纪,怕是也引不起李世民的注意了。 可是,贾府上下这么多人,也都是有见识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出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 独孤策有心提醒,可是眼看着贾府上下等人都欢喜无限,他总不能凑上去说:“别高兴的太早,皇帝拿着你们家大姑娘开涮呢。” 人家正欢喜无限的时候,非要跑过去泼冷水,这不是招人嫌弃吗? 独孤策眼看着贾母等有品级的贵妇都回了自己的院子,按照品级大妆穿戴起来,急着要进宫谢恩,他也觉得无趣,只跟着鸳鸯说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王熙凤是个有眼色的,方才也跟着高兴了一阵,突然瞥见独孤策面露忧色,便留了心,此刻见独孤策要走,连忙追了出来。 “表弟留步!” 独孤策听到王熙凤的声音,转回身笑道:“二嫂子不去忙着准备车轿,怎的来寻我!?” 王熙凤到了跟前,又细细的打量了独孤策一番,见他虽然在笑着,眼神之中却并没有欢喜之色。 按说元春是独孤策的嫡亲姑舅表姐,元春如今封妃,对独孤策也有莫大的好处,可为何独孤策却偏偏没有半分喜色。 “方才在老祖宗院子里,我见表弟似乎面露忧色,今日可是大喜,表弟这是为何?” 独孤策闻言,道:“没想到这阖府上下,倒只有二嫂子是个细心人。” 王熙凤道:“表弟不要跟着嫂子说笑,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表弟好歹是在天子跟前时常能露面的,快来跟着嫂子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说起来大姑娘进宫也有两年多了,怎的之前就一点消息没有,今日突然就晋封为妃了。” 独孤策的确很想告诉王熙凤这个中的根由,可是事关皇帝的家室,他一个外臣哪有多嘴的道理,再者,这毕竟不是《红楼梦》的世界,他也猜不透李世民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思虑片刻道:“二嫂子,如今元春大姐姐封了贤德妃,日后每逢二六之期,府上有品级的女眷都能入宫朝见,二嫂子抽个空和外祖母说,给元春大姐姐带句话,后.宫之中,历来凶险非常,大姐姐要站得安稳,只需记住谨言,慎行,不争,不妒,便可保无豫。” 独孤策说完,对着王熙凤一拱手,转身就走,再多的,便是王熙凤问,他也不能说,只要元春能做到这八个字,想来李世民就算是念及贾家先前两位国公都为大唐尽忠的份上,能保她在宫中平安度日吧。 王熙凤站在原地,怔住了半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听独孤策的话,好像元春晋位,非但不是好事,反而带着几分凶险,再想问时,独孤策已经走得远了。 独孤策回到家中,进了内宅,自有袭人,晴雯,英莲三个接着,更衣洗漱毕,晴雯便问起了今日贾府那边的寿宴。 独孤策倚在床边,道:“筵席到了一半,二舅舅便被宣召进宫去了,后来才知道,元春大姐姐晋位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三女闻言,都不禁一声惊呼,她们哪里知道个中三味,只觉得元春被天子看中,日后荣国府怕是又要飞黄腾达了。 “奴婢当初刚进荣国府时,也曾服侍过大小姐,最是个和气,仁善的性子,如今大小姐一朝得以封妃,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袭人说着,也不禁面带喜色。 独孤策听了,真的要大笑三声了,性子和气,仁善,倘若当真如此,怕是元春在宫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那后.宫之中都是最最凶险的所在,为了争宠,那些个后妃都跟乌眼鸡一样,恨不能生吞了彼此才好。 如今独孤策也只能盼着,元春入宫三年,好歹学会点宫斗的本领,不然的话,怕是到最后连点渣都剩不下了。 “奴婢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独孤策闻言一愣,看向了说话的英莲,笑道:“哦!这是为何,你来说说!” 英莲接触到独孤策的目光,面色不禁红了,她的性子懦弱,为人又有几分呆气,平日里都是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今日却一鸣惊人。 英莲踌躇了半晌,才道:“奴婢听母亲说,入了皇宫,此生便无缘再与至亲相见,一辈子都要老死宫中,这么想来,倒也无趣,还不如熬上几年,得了恩典,放出宫来的好。” 独孤策听了,还真没想到这看似木讷的英莲,竟然还能有这般见识,可怜贾府之中,那么多明白人,竟然没有一个如英莲这般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五章 黛玉归来 元春封妃,让宁荣二府富贵至极,当得起烈火烹油,花团锦簇之说,可后来的元妃省亲,却又开启了宁荣二府由盛转衰之势,这一盛一衰,只在顷刻之间,独孤策虽然知道的清楚,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住宫里的元春,只有保住了元春,才能保住贾家。 草长莺飞四月天,寒意尽退,微风柔和,长安城外,渭水桥边,独孤策只带了林忠,林义两个候着,不时的向远处张望。 林忠,林义自被带来长安,独孤策喜他们心细机灵,便留在身边听命,如今也算得上是心腹之人了。 “大爷!快看!”林忠此刻站在桥边的一棵树上,指着远处大声喊道。 独孤策举目望去,只见道路的尽头,一队车马正朝着这边缓缓行来,待走得近来,才看清楚那车队竟有数十辆之多,为首骑着马的不是贺老六还是谁。 贺老六也瞧见了独孤策,连忙催马上前,到了独孤策跟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道:“小人幸不辱命,护送主母平安归来。” 独孤策连忙上前,将贺老六搀扶起来,两人是自草原一路杀回来的生死弟兄,虽有上下尊卑,可那等事何曾放在独孤策眼中。 “快快请起,这半年倒是辛苦你了,在姑苏那边,可曾有事发生?” 贺老六道:“林家人倒是上门闹了两次,都被小人吩咐人打了回去,又找了当地官员,亮明身份,后来法办了几个闹得凶的,也就平安了。” 这些事都在独孤策的意料之中,林家的家财并历代主母的嫁妆,数额那么大的一笔财务,姑苏林氏若是不心动,那才有鬼。 两人说话间,车队也到了,贾琏下了马来和独孤策相见,笑道:“表弟,到底是把林妹妹平平安安的给你送了回来!” 独孤策拱手一礼:“有劳琏二哥!” 贾琏摆手,笑道:“你我兄弟,说这些劳什子谢不谢的做什么。” 独孤策又和贾琏说了几句话,便朝着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走了过去,站在车外,道:“妹妹一向可好!” 车内传来林黛玉柔弱的声音:“一向都好,有劳表哥惦记着。” 一别半载,独孤策虽然心中想念,可是如今毕竟是在城外,也不方便相见,便吩咐人催赶着车队,一路进了长安城。 刚进城门,林黛玉所做的车内便递出来一张纸条,独孤策看过之后,当即便叫来了贺老六和林忠,林义,吩咐了几句。 贺老六领命,带着亲卫护送着车队后面的几十辆大车离开了车队,贾琏见着,心中也只能苦笑。 他一路护送过来,自然知道,那几十辆大车上装着的都是林家百年的的家产,还有历代主母的嫁妆,当初自姑苏一路带来,他原想着这么一笔数额庞大的财物,会暂存在荣国府,谁知道,林黛玉却留了心思。 车队分走了一多半,剩下的那些马车上,都是林家百年搜罗来的书籍,还有林黛玉平日里的应用之物。 当初护送林黛玉南下,无论是贾赦,还是王夫人都在惦记着林家的家产,就是贾琏本人也不是没有心动过,可谁知道,到最后竟然便宜了独孤策,来了个人财两得。 被贺老六带走的那几十辆大车直接去了林家在长安城中的老宅,暂且封存在那边,日后等林黛玉出嫁,这些都是嫁妆,自然归了独孤策。 对于钱财,独孤策自然不放在心上,他若是想要钱的话,只需随便拿出几样发明,便能富可敌国,这般小心,不过是不想让林黛玉吃亏罢了。 再则,《红楼梦》书中,贾家人的吃相未免也太过难看,用了林家百年的积蓄建造了一所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却又将林家独女生生逼死。 想到林黛玉在书中的境遇,独孤策自然不能便宜了那些利欲熏心之人,哪怕那些人都是他的至亲。 护送着林黛玉,一路到了宁荣街,荣国府这边早已经得了消息,开了西角门,独孤策见着,心中顿时不满。 林黛玉第一次进荣国府,走的就是西角门,虽然有个理由说西角门直通贾母住的荣寿堂,可林黛玉好歹也是贾母的嫡亲外孙女,开西角门迎客,无疑是非常失礼的。 更何况,如今林黛玉还是独孤策的未婚妻,虽然只是平妻的身份,只等两人成了亲,她好歹也是个正二品的诰命,在这荣国府,除了贾母之外,谁人还能比她的身份更为尊贵? 再者,独孤策听说,此前薛家来荣国府,可都是开了东仪门迎客的,难不成林黛玉还比不上薛家人? 贾琏也察觉到了独孤策面色不愉,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立刻就猜到了其中的根由,下了马,扬起鞭子就朝着守在正门前的奴才抽了过去。 “糊涂秧子,林妹妹是什么身份,你们这些狗奴才仗了谁的势,竟然如此怠慢,还不给我快快开了东仪门,接林妹妹进去!” 贾琏这半年在姑苏,虽说因为独孤策告诫,再加上有贺老六盯着,不能出去逍遥快活,可也并非一无所得。 林家在姑苏那边的老宅养着一个老学究,听府上人说,那老学究姓王,乃是当年林如海的塾师,后来天下大乱,家中遭了横祸,父母妻儿都死了,林如海念在师生之情,便将他养在了姑苏老宅那边。 贾琏整日里闲来无事,后来听了林黛玉的规劝,跟着王学究读书明理,也渐渐的看清了这府上的形势。 如今虽说袭爵的是他们大房,可当家做主的却是二房,待客交际的都是二老爷贾政,执掌府上中馈的是二太太王氏,他们夫妻两个虽然也帮着管家,可实则就是个管家和管家媳妇儿。 再想到贾母的心思,怕是恨不能将整个荣国府都交到大脸宝的手里,明白了这些事,贾琏心里还能不恨二房。 他知道这府上大半的奴才都是王夫人的人,今日故意趁机发威,一来是为了让这府上的奴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二来则是为了借着这次机会,扫一扫二房的威风。 守门的奴才吃了一顿打,又见贾琏横眉立目的,旁边更是站着独孤策,哪里还敢犹豫,连忙将东仪门打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七章 钗黛初会 “你林姑父为何就突然起意,将林姑娘许配给了独孤策。” 王夫人房中,此刻,她正沉着脸跟站在面前的贾琏说话,言语之中,没有半分客气。 若是以往,贾琏倒也不会觉得如何,王夫人既是他的二婶娘,又是王熙凤的嫡亲姑母,再加上他本就与二房关系亲近。 可是在姑苏这半年,他每日里跟着那位王学究讨教,对自己在这府上的地位,前景越来越不满。 以前不觉得如何,可是现在细想一下才发现,这本该是他们大房当家做主的荣国府竟完全成了二房的天下。 府外人们提起荣国府的一家之主,想到的都是贾政,连执掌府上中馈的都是王夫人。 就是在贾母心里,直恨不能将这阖府上下都就给宝玉才好。 现在王夫人连林家的绝户财都惦记上了,当真是打的好算盘。 “侄儿如何知道,自到了扬州,我只是帮着料理些家务,后来林姑父相招,让我去做个见证,只说要将林妹妹许给策表弟做平妻。” 王夫人闻言,一时气闷,犹豫半晌道:“你林姑父在病中,有失计较,策儿虽是良人,可到底与四丫头定了亲,嫁过去也只是个平妻的名分,林家的百年家产到最后也不知道会归了谁。” 贾琏听了,心中一声嗤笑,暗道:归了谁,也不会归了你就对了。 听着王夫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里话外的打听林家的家产,贾琏只是装糊涂,但最后被问得不耐烦了直接丢下一句。 “二太太何必问我,如今林妹妹就在府上,只管去问就是了,我受策表弟所托,只管照顾好林妹妹,将她平安送来长安,其他一概不知。” “你~~~~” 王夫人一时气急,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王夫人自然知道贾琏,王熙凤如今都跟着独孤策亲厚,还一起搭伙做买卖。 此先她也曾打过那买卖的主意,想着要收归府里,只可惜被王熙凤给挡了回去。 神仙醉的生意,贾琏只是占着三成股份,还没摆在明处,问起时,王熙凤也只是说,贾琏在帮着料理。 至于那化妆品,铺子是王熙凤的陪嫁,自然没有道理并入公中。 “好,好,当真是翅膀硬了,你去吧,我不耽误你做正经事。” 贾琏闻言,也不在意,对着王夫人躬身一礼,转身就走,刚到门口,还没等身手,门帘就被人自外面挑来了。 迎面走进来一个姿容秀美,身材丰腴的少女。 两人相见,都是一愣。 还是少女率先反应了过来,屈膝盈盈一礼:“想是琏二哥哥当面,宝钗见过琏二哥哥。” 贾琏这才知道眼前这少女是谁,此前在姑苏时,收到过王熙凤托人捎来的信,知道金陵薛家来长安的事。 “薛妹妹有礼!” 贾琏一拱手,侧身绕过,便走了出去。 薛宝钗等贾琏走了,这才到王夫人跟前:“见过姨妈。” 王夫人见着薛宝钗,也不好再摆着一张冷脸,道:“你今日怎的有暇来我这边。” 说着已经拉上了薛宝钗的手。 薛宝钗顺势坐在了王夫人的身侧,道:“听人说林姑娘回了府上,本想着寻探春妹妹一道过去见见,谁知道,探春妹妹一散学就先去了,我不好一个人过去,就想着来找大嫂子做伴,听金钏儿说,姨妈在屋里。就先来看看姨妈。” 王夫人笑道:“难为你有心了,林姑娘那边刚到,一路上车马劳顿,像是也累了,你要见不如等晚饭时,一起去老太太那边。” 薛宝钗闻言应了,和王夫人说了半日闲话,便有人来传话。 王夫人随即和薛宝钗一道起身,往贾母的荣寿堂这边过来。 她们两个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在花厅陪着贾母说话,见王夫人带着宝钗到了,便吩咐人摆饭。 贾母吃饭的时候规矩大,邢王两位夫人,并李纨,王熙凤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在一旁侍候着。 众人入座,薛宝钗也趁机与林黛玉相见。 “这位想来林家妹妹了。” 林黛玉早间听惜春说了薛家来长安的事,自然也知道了独孤策不待见这一家人,因此,尽管薛宝钗有意亲近,她却始终淡淡的。 “见过宝姐姐!” 只微微盈身一礼,便不再言语了。 薛宝钗是个精细的人,自然能感觉的到,知道又是因为薛蟠的事,心中也是无奈,只盼着日后相处的久了,关系能够有所变化。 “妹妹看着身子娇弱,怕是有不足之症。” 林黛玉虽然因为独孤策的关系,不愿与薛宝钗太过交往,可是人家问起,又是关心自己的身子,也不能不搭理。 “我自小便如此,自打会吃饭,就会吃药。” 贾母道:“不说我倒是给忘了,凤丫头,那人参养荣丸,回头想着也给玉儿配上一份备着,她身子弱,这将养的药,可不能停了。” 王熙凤正指挥着丫鬟们布菜,闻言笑道:“不用老祖宗吩咐,我一直记着呢,早吩咐了药房那边给备下了,回头就给妹妹送去。” 贾母笑着点头道:“倒是你有心了。” 林黛玉也连忙起身,称谢:“谢外祖母,谢二嫂子。” 王熙凤忙拉着林黛玉坐下,笑道:“都是至亲骨肉,哪里就当得起妹妹一声谢,快别说了,坐下用饭,知道你不惯吃荤腥,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几道清淡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吃着不好,我再让人换。” 林黛玉心下感动,忙道:“劳二嫂子费心了。” 王熙凤笑道:“这都是应当的,妹妹住在府上,原该比其他姐妹更精心些,况且,当真饿瘦了妹妹,策表弟还能答应?” 林黛玉听王熙凤说起独孤策,不禁红了脸。 惜春见状道:“二嫂子分明是好心,却偏要来促狭人,林姐姐胖了,瘦了,和策表哥有什么相干,知道林姐姐面皮薄,还说这些。” 王熙凤闻言,两步绕到了惜春身后,一手搭着惜春的肩膀,一手又按住了林黛玉,道“知道你们情份要比旁人深,可这还没过门,就同仇敌忾了!?真要是过了门,怕是连我这个嫂子都不认得了。” “你这凤辣子,最不是个好人,我今天要是饶了你,就再也不活了。” 惜春又羞又恼,站起身就要往王熙凤的身上扑,王熙凤见状,笑着躲在了贾母身后:“老祖宗快救我,咱们府上的四姑奶奶发了威要打我。” 惜春听得,一张俏脸红的恍若要滴出血来,只有出了嫁的女儿才能称姑奶奶,她一个闺阁女儿家,哪禁得住这些话。 两个人闹了一场,贾母才将惜春拉住:“好了,四丫头,你二嫂子是个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她一个有名的泼皮破落户,何必跟着她计较,还是看我面上,丢开手吧。” 贾母的话,惜春不能不听,再者,王熙凤也是跟她说笑惯了的,她也并非真的恼了。 薛宝钗在一旁看着,神色间难掩羡慕,她家中只有一个哥哥,虽有隔房的弟妹,却并不十分亲近,薛蟠虽说待她极好,可到底不如姐妹间可随意相处,此刻见着这等热闹场面,心里哪有不眼热的。 自到了荣国府,身边多了好些姐妹,她自然欢喜的很,可是众多姐妹,也只有探春,湘云跟着她交好,迎春对谁都是淡淡的,惜春因为独孤策和薛蟠的事,与她有了隔阂。 今日新来的这位林黛玉,薛宝钗此前也听说被亡父许给了独孤策做平妻,她虽然有意亲近,可林黛玉却似乎并不愿意与她交往。 终究还是她那不省心的哥哥惹出来的。 薛宝钗心思转动,脸上却平静如水,吃过饭,众人又陪着贾母在花厅说话解闷。 往日里最是活跃的贾宝玉,今日却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闷不做声。 薛宝钗看着好奇,正要问,却发现贾宝玉的一双眼睛总是在朝着林黛玉的身上瞄,顿时了然。 只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草自春。 林黛玉已经许给了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独孤策,贾宝玉这一番心思怕是只能付之东流了。 想到林黛玉的婚事,薛宝钗也不禁羡慕起来,要说这阖府上下,她最羡慕的就是惜春。 此前,也听湘云说起过,以往这府上最不起眼的就是惜春,年纪最小,又是东府的姑娘,更兼小小年纪,性子就冷冷的,就是贾母也不是十分喜欢。 可惜春的命却好,谁能想到天大的好姻缘竟然能落在她的头上。 当初定亲之时,独孤策就是汝阳郡公的嫡长子,如今在绥州立下战功,又被过继到了二房,承袭了徐国公的爵位,更是在天子跟前都挂了名的,这等身份,就是天家的公主也大可娶得,却偏偏定了惜春。 就是林黛玉,也让薛宝钗羡慕不已,哪怕只是许给独孤策做平妻,也是天大的造化了。 再一想到自己,薛宝钗的心中都不禁黯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九章 惜春遭罚 大脸宝开启必杀技,一时之间荣寿堂内乱作一团,大小人等纷纷上前去抢,贾母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厥,幸有大丫鬟鸳鸯就在身侧,连忙将贾母扶住,帮着顺气,好半晌才眼见喘匀了。 “老太太!” 贾母身边的丫鬟琥珀在桌子底下寻见了那块通灵宝玉,连忙拿着帕子托了,递到贾母面前。 贾母抓在手中,反复检查了几遍,见玉上并无裂痕,方才那一摔,竟没能损伤分好,这才稍稍放心。 “孽障!孽障!”贾母见玉无事,又来责备大脸宝,“你使性子,打人,骂人都由得你去,何苦要摔这命.根子!” 说完,忙让人将宝玉重新系在大脸宝戴着的项圈上。 贾宝玉背过身子,执意不肯,道:“什么命.根子,我看就是个没用的废物,都说是好的,还说什么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可这么久了,何曾见它灵验过,如今家中姐妹只知道说那独孤策好,都不肯理我,连林妹妹都不愿和我说话,四妹妹只顾说我的不是,还要它做什么!” 贾母闻言一怔,贾宝玉和林黛玉先前都在她跟前住着,她自然也能看得出贾宝玉对林黛玉的心思,可如今林黛玉已经被许给了独孤策,即便是她,也不能更改了。 “胡说什么,哪了不理你了,平日里你们姊妹也时常拌嘴生事,今日不过是口角两句,你便要闹出天大的事,眼里可还曾有我!” 贾母刚说完,就听到花厅之外,一阵脚步环佩之声,紧跟着,王夫人便带人走了进来,先去给贾母请了安。 “方才听到这边闹得很,可是出了事!?” 王夫人刚刚服侍贾母用过饭,正要回自己的院子,刚走到半路,就有贾母房里的丫鬟追了过来,只说贾宝玉又闹了起来,她听着不免担心,也顾不得细问,连忙赶了回来。 贾母叹息一声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他们姊妹有些口角罢了。” 王夫人听了,刚要说话,突然瞧见了琥珀手中的那通灵宝玉,诧异道:“这玉何时揭下来了!?” “我不要它,快将它丢了去!”贾宝玉见王夫人也到了,更是来了性质,只顾着大闹。 王夫人知道又有事发生,环视众人,见众人脸色各异,连忙拉住琥珀来问:“琥珀!你来说说,方才到底发生何事,好端端的怎地将这命.根子给解了下来?” 琥珀一阵为难,转头看了贾母一眼,可耐不住王夫人再三追问,只得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王夫人闻言,顿时冷了一张脸,一双美目瞪向了林黛玉与惜春。 “我说好端端的为何又摔了这玉,原来又是因为林姑娘!” 林黛玉闻言,心里一阵紧张,方才的事,虽然她不曾说过什么,可是终归贾宝玉摔玉,起因在她身上。 前次进府就害的贾宝玉摔玉,如今又来这一遭,她都不知道来这荣国府是对是错了,早知道如此,倒不如留在姑苏,安安心心的为亡父守孝的好。 “姑娘自到了这府上,我们自问不曾有过慢待之处,当初我也曾说过,宝玉是个混世魔王,姑娘回避着他就是了,如今为何又要~~~~” “二太太不要错怪了人!”惜春见王夫人责难林黛玉,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林黛玉身前,“全是因为我说话不中听,这才让二哥哥恼了,摔了这宝玉,二太太要责罚,就只管来罚我好了!” 王夫人闻言,怒视惜春,她自然知道是惜春气得贾宝玉要摔玉,可是心中到底还顾忌着独孤策,不想为难惜春,可既然惜春说了,那就不能怪她了。 王夫人正要说话,却被贾母给拦住了:“你且不要闹,终归不过是他们姊妹小孩子家拌嘴,值得什么,方才我也看过了,那玉没有分毫损伤,倒不如就此作罢。” 王夫人一听这话,哪里肯答应,她一生只有两子一女,长子贾珠早夭,元春又在宫里,身前就只有一个贾宝玉,自小就被她爱若珍宝一般,轻易那肯让他受半点委屈。 惜春不过是寄养在他们府上的,况且平日里又和她不大亲近,再者,此番若不是独孤策,林家百年的家产,可都要落在她的手上,只恨独孤策从中作梗,让她的一番谋算都落了空,心中难免恼恨独孤策。 只可惜独孤策位高权重,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难道招惹不得独孤策,还不能迁怒惜春。 “四丫头!我们母子平日和曾亏待过你,你要这般害我们母子!” 王夫人的一句户,让厅内众人都是一惊,就连贾母都怔住了。 “你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小事,哪里就这般严重了,四丫头年纪小,难免言语上不周全,况且,你也该知道她的性子冷,从来不肯让人的,今日也只是一时争竞起来,你是做长辈的,便是心里有气,也该两下周全着,怎地还在这边闹!” 王夫人哪里还能不知道贾母这是因为独孤策,故意要回护惜春,她平日里也是个精明的,可今日因为贾宝玉,一时间也乱了分寸,只想着处罚了惜春,好给贾宝玉出气,见贾母还要护着,心中更恼。 上前一步,跪倒在贾母跟前:“老太太,不是儿媳不懂分寸,若是旁的事,儿媳也不会如此,只是,宝玉他~~~~~~儿媳命苦,跟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冤孽,怎忍心看着他受了委屈!” 贾母闻言,倒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平日里也最疼贾宝玉,万事都要随着他的心意才好,今日这一遭,分明是贾宝玉无礼在先,可若是不罚,难免王夫人心中怀恨。 “唉~~~~~四丫头!你可知错!” 惜春自王夫人一进来,就知道今日她这个替罪羊是做定了,闻言也只是板着脸,道:“老祖宗这话说的奇怪,我却不知道错在何处!?” 贾母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忍,可是见惜春还在嘴硬,丝毫都不肯相让,也不禁有几分恼了:“你还说自己没错,你原也该知道宝玉的性子,便是让着他几分又能如何!?今日害的他摔了玉,还不是错!” 惜春闻言,瞥向了一旁还在哭哭啼啼的贾宝玉,拿着贾宝玉和独孤策一比,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瞧不上,明明与独孤策一般大的年纪,如今一个已经建功立业,一个却如孩童般不知深浅。 “二哥哥自要摔玉,和我有什么干系,老祖宗只顾着寻我的错处,岂不荒唐!” 王夫人见状,怒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当初因见你自幼丧母,敬大哥又醉心求仙问道,这才养在府上,谁能想到,竟是养出了一个冤孽!” 贾母心中也是不满,道:“四丫头!看起来当真是我疏于管教了,不管你认还是不认,今日这错只在你,念在你年幼,罢了,便在门外跪一个时辰吧!” 王夫人见贾母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做出了惩罚,还要再言,却被贾母一眼给瞪了回去,只能恨恨的起身,拉着贾宝玉去了。 闹了这么一场,贾母也觉得累了,吩咐人各自散去,临走之时,倒也没忘叮嘱众人不许将今日的事传扬出去。 王熙凤等人想要求情,贾母却理都不理,只是让鸳鸯盯着惜春在门外跪好。 等贾母走了,惜春虽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终归不愿违逆了贾母,走到门外,噗通跪倒,任凭旁人再怎么去拉,也只是不肯动。 王熙凤见了,道:“四妹妹!你这又是何苦,方才只需在老祖宗跟前说上两句软话,这事也就遮掩过去了!” 探春等人也是一阵劝,想要让惜春去跟贾母认错,免了这责罚。 惜春冷着脸,道:“我又没错,何必要说什么劳什子的软话,没得委屈了我自己,老祖宗既然要罚,我只领罚就是了。” 王熙凤听了,也自无奈,知道惜春是个倔强的性子:“罢了!你不肯就算了,还是快些起来了,这里又没有旁人,老祖宗也不是真心要罚你,快快起来回屋去,晚间地上凉,仔细再伤了身子!” 惜春还是不肯,道:“老祖宗罚我跪一个时辰,我便跪足了一个时辰,也不须别人给我打掩护。” 林黛玉看着,当即就要跪在惜春旁边,跟着她一道受罚。 “姐姐还是不必了。”惜春伸手拦住,道,“姐姐若是心中当真觉得对不住我,日后也该自己立起来才是,姐姐读书比我多,也比我明理,似二哥哥今日这般,有些话原该不是我来说的,只是姐姐性子软。” 林黛玉闻言,心中也不禁愧疚,若是方才她能再强硬一些,又如何会害的惜春被罚。 “四妹妹!都是我的错!日后定然不会再如此了!” 惜春点头,道:“姊妹们且请回吧!天冷,没得陪着我一道挨冻!” 林黛玉却不肯走:“四妹妹不肯让我陪着一道罚跪,难不成我还当真能丢下四妹妹,一个人回去不成,便在这里陪着四妹妹好了!” 言罢,林黛玉就坐在了廊子上,吩咐了紫鹃拿了件大氅过来,给惜春披上。 旁人又劝了两句,见惜春执意不肯起身,也只能各自回屋了。 王熙凤回到自家的院子里,见着贾琏,忙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贾琏闻言,惊道:“糟了,糟了,你也是个不晓事的,怎地不知道劝着点,老祖宗年纪大了,理不清这里面的干系,怎地你也跟着糊涂,四妹妹是策表弟未过门的妻子,若是让他知道了,怎肯善罢甘休,到时候,再与咱们府上生分了!” 王熙凤道:“二爷说的,我岂能不知道,可二爷也该知道,咱们这府上的人和事,但凡是和宝玉有牵连的,老祖宗哪次能拎得清,难不成二爷忘了当初的紫烟!” 贾琏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紫烟原先也是贾母院子里的丫鬟,比之现在的鸳鸯更为受宠,更兼生的模样,身段都是一等,是贾母跟前的第一红人。 当初,贾赦看中了,几次跟着贾母讨要,都未能如愿,反倒是被贾母斥责了一番。 可后来就因为紫烟不肯让贾宝玉吃嘴上的胭脂,惹得贾宝玉哭闹不休,还犯了癔症,贾母一时间恼了,竟然让人牙子将紫烟领了出去,现在都不知道死活。 今日只是罚惜春跪一个时辰,说起来,倒是法外开恩了。 王熙凤接着又道:“二爷也不必担心,就算是策表弟当真知道,要埋怨的也不是咱们,而是那边!” 贾琏也不是个蠢的,听王熙凤一说,当即就反应过来,今日王熙凤没能拦住贾母,细细想来,倒也是好事。 如今这荣国府上,随着元春封妃,眼见二房的威势更盛,再这么下去,哪里还有他们大房的出路,若是日后元春肚子争气,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怕是这荣国府上下都要被二房给占了去。 今日的事,一旦被独孤策得知,难免要恼了二房的人,如此一来,反倒是对他们大房更为有利了。 想到此处,贾琏也不禁笑道:“往常只觉得这位二婶娘是个精明的,谁知道,竟然也犯了糊涂!” 王熙凤道:“她哪里是犯了糊涂,恐怕是咱们家的大小姐封妃,一时间竟是让她忘乎所以了,二爷不知道,当日传下圣旨之时,策表弟就曾对我说过,让我转告老祖宗,有机会进宫的话,传八个字给娘娘知道,谨言慎行,不争不妒,可是我跟着老祖宗说了,恰好被我那位好姑母听了去,却说我多事,她也不想想,那宫中难道当真就是干净的,多少阴司手段比寻常人家要险恶千倍,万倍,娘娘方才得了恩宠,若是张扬了,怕是在宫中也站不住。” 贾琏听了,细细的琢磨一番,也觉得独孤策说得有道理,叹息道:“可惜这忠言逆耳,人家正自欢喜着,还能听得进去这些话,罢了,咱们只不管就是了,只可惜二婶娘糊涂了,竟然要去招惹策表弟,她也不想想,娘娘方才封妃,便是日后有幸诞下龙种,朝中没有外援,在那等地方,还不让人生吞活剥了去!” 王熙凤也跟着道:“得意便张扬,说的就是我这位好姑母了,二爷说的对,咱们不去管他就是了。” 贾琏点头道:“只是四妹妹和林妹妹那边,你日后要多用些心思,照料好了,策表弟是个有心的人,日后自然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夫妻两个议定了,又是久别重逢,一时间恩恩爱爱,不尽道述。 再说惜春这边,跪足了一个时辰,两条腿又疼又麻,入画和彩儿两个搀扶着起来,也亏的她自小身子好,若是林黛玉怕是又要大病一场了。 林黛玉也跟着被冻了一个时辰,见状连忙过来搀扶,看着惜春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心中难免自责:“四妹妹,都是因为我。” 惜春半靠在林黛玉的身上,道:“姐姐又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便是那铁打不坏的金刚,任凭他们磋磨,不过是跪了一个时辰,值得什么。” 林黛玉紧紧的抱住惜春,原先在府上,因惜春性子冷淡,她们两个也不是十分亲近,今日经历了这么一遭,反倒是觉得更贴心了。 “只顾着逞强,入画还不快扶着你们姑娘回房去,雪雁,我那边有舒筋活血的药,拿来给四妹妹敷上,当心伤了筋骨!” 惜春笑道:“我哪有姐姐说的那般娇弱了,姐姐若是当真心疼我,不如今晚我就歇在姐姐的屋子里,也省的我在多走路!” 惜春的住处在贾母院子的外院,和林黛玉的住处相比,确实要远了不少。 林黛玉听了,又见惜春仰着头在看着自己眨眼,也不尽破涕为笑,道:“你这鬼丫头,自己受了委屈,却来寻我撒娇,罢了,且让你一回。” 姐妹两个说笑着朝着林黛玉的房中而去,仿佛方才不是受罚,倒像是立功受奖了一般。 到了林黛玉的屋子里,林黛玉给惜春膝盖上敷了药,看着惜春膝盖肿起来的模样,又不尽落泪。 惜春见了道:“姐姐还是这般爱哭。” 林黛玉闻言,想到方才在贾母房中自己的表现,再来和惜春一比,心中又羞又愧,她年纪比惜春大了两岁,可真要是说起来,反倒是大有不如。 “只恨我性子绵软,竟连自己都护不住,连累的妹妹受苦!” 惜春道:“姐姐又来了,咱们姊妹之间,难道还需要说这些话吗?如今我也只盼着姐姐日后性子能硬着些,别再连累我这膝盖受苦就好了!” 林黛玉见惜春这般模样还笑得出来,更是生出了几分钦佩:“我若是能像妹妹这般就好了!” 惜春闻言,道:“姐姐如何知道我以前不是和姐姐一样,只是,策表哥那等人物,我若是还整日里哭哭啼啼,自怨自艾的,如何能配得上。” 林黛玉听了,顿时羞红了脸,啐道:“姑娘家的说这种话,真不知羞!”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却也止不住的想到了独孤策,想到了那个风姿俊朗,意气飞扬的少年郎,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能和以往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一章 大脸宝再挨揍 荣寿堂上,贾珍一脸惴惴的偷眼看着贾母,尽管方才在府中被独孤策鼓动了半晌,可真的见着了贾母,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虚。 宁荣二府,虽说宁国府居长,如今贾珍更是贾氏一门的族长,可是,荣国府一脉权势更胜,往日里,贾珍也一向以荣国府马首是瞻。 对待贾母就更不用说了,贾珍为人虽然混账,可是在贾母跟前,却是百依百顺,时时刻刻都小心奉承着。 贾母刚用过了早饭,就听人说贾珍到了,往日里贾珍即便是来西府,也只是去贾赦,贾政房里说话,很少来她这边,今日突然来了,反倒是让她感到疑惑。 “珍儿,这一大早的,你就来我院子,可是有要事?” 贾珍心中一凛,有心退却,可是在独孤策那边又不好交代,只得硬着头皮,道:“老祖宗,孙儿听人说昨日惜春不懂事,惹得老祖宗动了气,孙儿心中不安,特意来问问。” 贾珍说完,都想扬手抽自己一个嘴巴,这像是来质问的吗? 果然,贾母没生着火眼金睛,自然看不穿贾珍的心思,听贾珍方才的话,还以为他是专程过来替惜春赔话的,这么一来,心里反倒是有了几分歉然。 真要是较起真来,昨日的事,还真不能怪惜春,都是贾宝玉惹出来的,可是宝玉自然是不能责备的,那是她的心尖肉,只能让惜春受了委屈。 “说来倒也不怪四丫头,都是他们姊妹间拌嘴,宝玉一时恼了,说起来,倒是让四丫头平白的受了委屈!” 您老人家为了给宝玉消气,处置了惜春,现在却害得我两头为难。 想到方才独孤策在宁国府对他说的那些话,贾珍心里也有了几分不痛快。 独孤策摆明了要让他来为惜春出头,若是他就这么被贾母两三句话给打发了回去,在独孤策那边也没法交代。 别看他是独孤策的舅兄,可是在独孤策面前,却是半分都拿不起来,别说独孤策眼下还提携着他一道做生意,就是没有这一遭,独孤策的权势,也不是他能无视的。 想到此处,贾珍心一横,道:“老祖宗,孙儿这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贾母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讲的,珍儿,你有话就只管说!” 贾珍见都到了这般地步,要是不说上一说,回去也是少不了看独孤策的冷眼,当即便道:“惜春自小性子就冷,说话做事最是不会让人的,孙儿看着,留她在老祖宗跟前,也是惹老祖宗生气,倒不如我接她回府去,也好~~~~~~” “说的什么胡话!”贾珍的话还没等说完,贾母就恼了,“四丫头自小就长在我膝下,虽说是隔着府的,可我自来将她当成亲岁女一般看待,你今日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怕我亏待了她!” 话刚说完,贾母也回过味来了,瞪着贾珍道:“我说你今日怎么巴巴的来我屋里,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 贾珍向来畏惧贾母,闻言慌忙跪倒:“孙儿何曾有过这大逆不道的心思,实在是听了人说,惜春那不懂事的惹了老祖宗生气,这才想着接她回去,也好让老祖宗清静些,没得再惹了不快,气坏了身子,那才是我们孙辈的罪过了。” 贾母冷着脸,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我自知让四丫头受了委屈,可这事,原也是她嘴上不让人,没得说些乱话,惹恼了宝玉,才让她受了这么一番罪,罢了!这事过去了便就此揭过,谁也不许再提,你要接惜春过去,我是不肯依你的!” 贾珍听着,心里发苦,贾母说的倒是轻巧,这件事就揭过去了,可是独孤策那边,如何肯善罢甘休,怕是回去也要被独孤策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老祖宗息怒,好歹也让孙儿见惜春一面,若当真是她有错,孙儿这做长兄的也好管教她才是!” 贾母闻言,冷声道:“你来管教,自敬哥儿出城去寻仙问道,你何曾管过四丫头,今日也不知道听谁乱嚼舌头,跑来我这边说着个浑话,你且去吧,四丫头我自会管教,你若是放心不下,就让敬哥儿来找我要人!” 贾珍见贾母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执拗,只能对着贾母拜了一拜,起身出去了。 离了荣国府,贾珍也不敢回自家去,生怕再被独孤策逮着,又是一阵排揎,只好在外面浪荡者,一直到天黑,让身边小厮去家中哨探了,得知独孤策已然回府去了,这才敢回家。 还没到家门口,就见贾政的轿子到了,他正要上前行礼,却见贾政冷着脸,急匆匆的进了府门。 贾珍站在门口,隐约还能听到贾政的咆哮声:“那孽障哪去了?快快给我绑了来!” 贾珍一愣,随即想到,这荣国府阖府上下能被政二老爷称之为“孽障”的,怕是也就只有一个贾宝玉了。 他正为了该怎么跟着独孤策交代发愁,没想到却有人代劳了,看贾政方才进门时的模样,今日贾宝玉少不得又要吃一顿家法了。 再说贾政,自进了府门,就让人去拿贾宝玉,下人们不敢执拗,先去贾母的荣寿堂寻了一遭,却没见着人。 贾政则直接到了王夫人的房中,一眼正瞧见贾宝玉躺在榻上,还扯着丫鬟的手,在那说笑,见状,贾政更是怒不可遏,上前去,一把将贾宝玉从榻上揪了下来,拖在地上。 “你这孽障,今日不打死了你,来日这阖府上下都要你给害了!” 贾宝玉今日出门与薛蟠饮酒,方才回来,就到了王夫人房中,正要歇息呢,却冷不防贾政进来,心里正慌着,人已经被从榻上拖了下来。 王夫人见了,先是一惊,连忙上前将贾宝玉护住:“老爷这又是为何,好端端的怎么又要打宝玉!” 贾政怒道:“慈母多败儿,宝玉整日里胡闹,闯下大祸,都是你娇惯出来的!来人,拿家法来!” 说完,一把将王夫人推开,扯着贾宝玉的衣襟,将他按在长凳上,下人门将一根长棍拿了进来,刚要打,却被贾政一把夺了过去,猛挥起来,照着贾宝玉就打了下来。 啪! 只一下,贾宝玉就险些疼的晕厥过去,往日里虽然也挨打,可动手的都是下人,看着打得重,其实一点都不疼,可贾政亲自动手,那显然就不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三章 元妃 大脸宝被贾政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独孤策心中的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纵然他恨不能贾政再打得重些,最好让大脸宝一年半载都下不了床,可总归还是要顾及贾母。 在贾政的有意宣扬下,很快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荣国府那位衔玉而生的二爷又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政二姥爷给狠剋了。 独孤策知道贾政这是故意做给他看,只是没想到,那位一向糊涂的二舅父,竟然也有精明的时候。 只是贾政的那些心思,独孤策就无从得知了,事情既然过去了,他也不会抓着不放,否则的话,倒是显得他小气了。 又逢大朝会,独孤策心里骂娘,却也只能早早的爬起来,这是朝廷的规制,他纵然有天大的胆子,在这件事上,也不敢放肆。 独孤策要早起,披星戴月的去承天门前排班,三个贴身丫头自然也不能幸免,被牵连着早早的起了,给独孤策整理朝服。 说着闲话,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贾宝玉被打的那件事上。 袭人在贾母身边之时,也曾服侍过贾宝玉,到底还念着些情分:“宝二爷吃了这一顿打,只盼着他日后能改些,也省得再吃苦头。” 晴雯听了,她原也对贾宝玉有些心思,可是后来到了独孤策身边,眼里便再没容下第二个人:“姐姐指望着宝二爷改,我看是白费了心思,宝二爷那人,咱们都是那边府里出来的,还能不知道,让他远了脂粉堆,怕是比杀了他都难受。” 独孤策听着,笑道:“别人家的事,你们也跟着饶舌,行了,我自己候着就是,你们都去歇息吧。” 打发了三个丫鬟,独孤策坐了一会儿,门外林义提醒该出门了。 独孤策无法,只能打着瞌睡出了门,骑着马一路到了承天门前,按照品级排班站好,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承天门大开,又当值的内监宣召。 “臣谨奉诏!” 按照流程,到了太极殿内,李世民升御座,众臣朝拜,而后独孤策就心不在焉的站在班排之中,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大臣奏事。 有些事正经事,例如黄河水位暴涨,蜀中地龙翻身,有些则完全是屁话,那些个大臣跳出来纯属卖萌的,说些什么这边有了祥瑞,那边又出了神童的,讨李世民高兴。 说到底,李世民也是个普通人,纵然是皇帝,也是喜欢听好听话,更何况他一门心思的要做明君圣主,这祥瑞出,定然宣示着圣人临朝,纵然知道是拍马屁,可听着也舒服不是。 可偏偏有人就不愿意看着李世民舒服,那位呈报祥瑞的刚要退下,就有人跳出来了,说那个呈报祥瑞的大臣妖言惑众,媚侍天子,一通地图炮开下来,人人缩脖。 别的御史言官也就罢了,可这人是当朝鼎鼎有名的魏倔子,魏征,他老人家发话的时候,谁敢放屁,信不信人家一道弹劾奏折递上去,明天就能让你告老还乡。 魏征的战斗力,独孤策见识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梗着脖子上,最后认怂的肯定是李世民,果不其然,到了最后,李世民也只能黑着脸,降了那个官员的品级,打发到外地去做刺史了,所谓的祥瑞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一场大朝会,每次都是这样,独孤策倒也渐渐的习惯了,顺带着修炼出了站着睡觉的神通,满朝文武为了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也没碍着他睡的香。 “臣等恭送圣驾!” 独孤策按时睡醒,跟着一众大臣跪倒叩拜。 刚要退出太极殿,突然听到李世民点了他的名字:“独孤策留下,朕有事要问!” 独孤策一怔,心里都骂开花了,脸上却还要保持一派恭敬,老老实实的奉诏,站在原地。 等其余大臣都出去了,李世民这才一脸倦意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敢情皇帝也累啊! 既然如此,又何苦来哉,把早朝的时间往后挪一点不就行了吗,非要自己折腾自己。 当然,独孤策也知道,这个规矩肯定是不能改的,自两汉流传下来的规矩,岂能因为太早起不来就给改了。 李世民要是当真这么做的话,魏征分分钟就能喷他一脸唾沫星子,指责他倦政。 还想不想做明君圣主了,想做的话,就别留恋暖被窝。 独孤策走到跟前,躬身行礼:“陛下留微臣在此,不知有何训诫?” 李世民张嘴打了个哈气,看得出来,昨天晚上没少忙活,只是不知道宫里哪一位娘娘有幸得天子恩宠。 “独孤策!前次你说研制火器,如今可有成效?”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独孤策知道,李世民心里每时每刻都没忘了要北伐突厥的事,对于这火器上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这段时间倒也没闲着,每天除了去东宫做伴读小书童,去东宫左卫训练那帮大头兵,就是在少府的将作监,指挥工匠制作火器。 只是因为技术条件不达标,想要生产出来绝对安全的火器,却也不是一时之功,纵然是独孤策,也没有那个本事,一挥手就变出一门大炮出来,然后让其他人见证奇迹。 “启禀陛下,微臣已然将工序传授给了工匠,昨日微臣还去看了,料想在有月余便能造成!” 李世民本来也没抱太大的期望,不过是心存侥幸,想着独孤策万一当真能鼓捣出来,大唐军队的战斗力定然倍增,北伐突厥也就指日可待了,谁想到竟然还真的被独孤策给鼓捣出来了。 刚要细细询问,就听到殿外传来王德的声音:“启禀陛下,贤德妃娘娘求见!” 独孤策心中一惊,这贤德妃可不就是元春。 李世民闻言,微微皱眉,道:“朕正与独孤爱卿商议国事,让贤德妃回宫去吧!” 王德又道:“贤德妃娘娘得知陛下尚未用膳,给陛下做了莲子粥。” 李世民迟疑了片刻,又颇有深意的看了独孤策一眼,道:“既然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言罢,殿门大开,独孤策偷眼看去,只见一宫装丽人缓步走了进来,虽不是绝色,倒也生的面容姣好,更是珠圆玉润,仪态端方。 独孤策正看着,突然感觉到元春目光朝他扫了过来,赶紧低头,等到元春走到近前,也没忘施礼:“微臣独孤策见过贤德妃娘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四章 谨言慎行 元春一进太极殿就瞧见了独孤策,她进宫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当初还在荣国府的时候也经常能见到独孤策,如今虽长高了些,可容貌未变,只是比当初成熟了几分。 看着独孤策,元春又不禁想到了家中的宝玉,和独孤策一般的年纪,独孤策已然身居高位,颇得天子信重,可宝玉却依然如孩童一般。 前次封妃,家中女眷进宫谢恩之时,也曾细细询问过,知道贾宝玉还是如往常一样,整日里和姊妹们再闺阁中厮混,既不读书,又不习练武艺,终日里这般浑浑噩噩,日后可如何是好。 当初还在荣国府时,元春也觉得自家国公门邸,自有一辈子的富贵可享,可进了宫之后,她才明白,原本引以为豪的出身,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她确实出身国公府,可是却不过是从五品小官的嫡长女罢了。 否则的话,当初进宫也不至于只做了女官,还被分配到永安宫,若不是太上皇的恩典,她怕是也只能在宫中苦熬,等到年纪大了,被打发出宫,而后胡乱找个人嫁了。 即便是那个她引以为豪的出身,也不过是表面上光鲜罢了。 在这权贵云集的长安城,荣国府当真算不得什么。 正是因为明白的多了,元春就更加明白,想要在后宫立足,就离不开来自朝堂之上的助力。 既然受封成了天子的嫔妃,争宠也就成了必然,可后.宫之中年轻貌美的女子何其多,才情远胜于她的也不是没有,若是朝堂之上没有助力,想要在这后.宫立足,自然是难上难。 可这助力谁能给? 王子腾倒是身居高位,可不得天子信任,如今还能坐稳右武卫大将军的位子,也不过是因为太上皇还在。 王子腾到底是太上皇的人,虽说太上皇已然退位,深居永安宫,可是对朝堂也不是没有了影响力。 当今天子在处理一些老臣子的时候,也必须顾及太上皇的想法。 可是想要以王子腾为助力,怕是也难,而且,一旦让天子知道她与王子腾联系密切,怕是立时就会失去天子恩宠。 自家自是不用提,大伯父贾赦只有一个空头爵位,生父贾政不过是个小小的工部郎中,东府那边就更加不同说了,贾珍,贾蓉父子两个都是糟烂的。 思来想去,倒也只有独孤策能助她一助了。 原想着,等下次贾母进宫,便将此事说给家人知道,可谁想今日临时起意来太极殿,竟然见着了独孤策。 “徐国公请起!” 这是在宫里,两人虽然是表姐弟,可也要按照规矩称呼。 李世民看了看元春,对太上皇李渊硬塞过来的女人,他并不是十分排斥,元春自小身边就有宫里出身的教养嬷嬷,无论规矩,还是才情都是极好的。 “贤德妃有心了!” 李世民接过莲子粥,只是吃了一口便放了下来,接着道:“独孤策,说起来你与贤德妃还是表姐弟,许是久未见了!” 独孤策忙躬身道:“启禀陛下,自娘娘进宫,臣确实有几年不曾见到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元春道:“朕这里还有国事要与独孤卿家商讨,贤德妃若是无事,且退下吧!” “臣妾遵旨!”元春对着李世民盈盈一礼,起身之时不着声色的朝着独孤策看了一眼,便退出了大殿。 独孤策一直在留意着元春,只是当着李世民的面,不敢表现出来,外臣结连后.宫,这可是重罪,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世民在元春离开之后,也没了和独孤策商讨火器之事的心思,又说了两句,便打发独孤策离开了。 “微臣告退!” 独孤策行过礼,退出了太极殿,他接着还得去东宫点卯,然后又要去东宫左卫军大营,那群大头兵被独孤策变着花样的猛练了一通下来,现在还能坚持的,只剩下了千余人,剩下被淘汰的都被编入了辅助部队。 但是,就这样也不算完,按照独孤策的想法,那些兵士现在最多也就是达到了后世三线部队的标准,距离他所期望中的特种战士,还差得远呢。 接下来,独孤策准备调整训练计划,体能储备已经差不多了,后面的体能训练可以稍微减少一些,适当的增加战斗技能的训练,以及战术指示的学习。 这段时间,独孤策每次回府,吃过晚饭,都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为的就是编写教材,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军人,独孤策的军事理论,战术知识,远远要比古人丰富,他所欠缺的指示理论联系实际,也就是缺少经验而已,但是用来教别人,那是足够了。 这个时候的兵法属于贵族阶层才能接触到的知识,谁家要是能有一本《尉僚子》,《司马法》这样的兵书,是可以作为传世之宝的。 对于这方面知识的控制,贵族阶层也一向帚弊自珍,轻易不肯示人,更别说是传授了,因此,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比如朝中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将军,他们行军打仗,大多凭借的都是多年在战场之上积累下来的经验。 但是,独孤策不同,他没想过要做知识的垄断者,只想做一个传播者,他希望麾下的将士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无双猛士,更希望他们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甚至按照独孤策的想法,未来要成立一所专门为大唐军界提供低级将领的军事学校,让大唐军队做到更加专业。 当然,现在提出来还不合适,大唐虽说是重视军功,但是文人依旧占据主要地位,一旦独孤策提出要成立军校,恐怕立刻就会遭到天下读书人的攻讦,哪怕是李世民也要顾忌读书人的想法。 “策表弟!” 独孤策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不由得愣在当场,只见元春正站在廊下,身边只有一个美貌宫女。 “微臣见过贤德妃娘娘!” 独孤策连忙行礼,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方才在太极殿,他就感觉到了,这位贤德妃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只是当着李世民的面不好开口,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等他。 元春走到近前,道:“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独孤策心中并不愿意和元春私下相见,他不想掺和到皇家内部的争斗,特别是涉及到后.宫的:“君臣之礼不可废,微臣不敢逾越。” 元春面色微变,对着身边的美貌宫女道:“抱琴,我和策表弟有话要说,你去那边候着吧!” 抱琴是当年元春进宫之时跟着一起来的,如今元春一朝得宠,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做了凤藻宫的管事宫女,算是有了品级的。 “是!娘娘!” 抱琴说着,便转身走到了廊子上。 独孤策见状,心中不由得苦笑连连,他知道元春有话要对他说,而且还是涉及到天子内帷的,可他根本就不想掺和,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愿意做一个孤臣。 元春等抱琴走了,看着独孤策,半晌才叹息道:“一晃多年不曾见,策表弟如今竟长这般大了,当年还跟着姐姐身后玩耍,现而今已然是朝中的后起之秀,绥州大战,姐姐即便身在深宫,也曾听人说起,人人都称赞表弟是少年英杰!” 独孤策头也不抬,道:“娘娘缪赞了,臣不敢当!” 元春见独孤策言语之中,依旧满是疏离,心中不满道:“表弟一定要这般生分?” 独孤策苦笑一声,他不疏离也不行,这里可是皇宫,处处都是李世民的人,他在东宫跟着李承乾说的话,转眼就能传到李世民的耳中,容不得他不小心。 “娘娘言重了,如今娘娘是君,在下是臣,礼数却是不敢有丝毫逾越。” 元春又是一声叹,道:“到底是生分了,可你我姐弟的情分难道也是能说断就断的吗?” 独孤策听着,恨不能立刻就转身逃走,有些话是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吗? “娘娘所想,微臣尽知。” 元春闻言,心中一喜,道:“表弟既然知道,可愿意~~~~” 独孤策不等元春把话说完,便道:“微臣不愿!” 元春一愣,皱眉道:“难道表弟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在这后.宫之中蹉跎一生?表弟也该知道,这后.宫看似一团和气,可实则处处波涛汹涌,暗藏杀机,我只是个弱女子,若是没有人相助,如何能在宫中立足,怕是转眼间就会被吞噬其间!” 独孤策听着,心中也是不忍,虽说他重生之后,从来不曾见过这位元春表姐,可是记忆之中却也有不少元春的片段,当年他被继母所不容,时常寄居荣国府,这位元春表姐待他也是极好的。 “娘娘想要在宫中立足,微臣有几个字送给娘娘,当日娘娘封妃之日,也曾对琏二嫂子说过,还曾托外祖母转告,只是并不为外祖母所重。” 元春急道:“那几个字!” 独孤策道:“谨言慎行,不争不妒!” 独孤策说完,对着元春躬身一礼,转身就走。 元春僵立半晌,看着独孤策远去的方向,幽幽一叹。 “娘娘!外面天凉,该回宫了!” 元春听到抱琴的声音,道:“是了,回宫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五章 问对 拜别元春,独孤策几乎是用逃的到了东宫,散朝之后被李世民留下,接着又因为元春耽搁了些时间,等他到东宫之时,李纲已经开始授课了。 独孤策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李纲今日讲的是为君之道,他说过太子詹事,侍奉太子读书之时,还要拾遗补缺,李纲每每授课,都要与他进行一番问答,好方便李承乾能更好的理解。 李纲讲了半晌,目视独孤策,道:“独孤策!你来说说,为君之道当如何?” 独孤策也做好了准备,见李纲问起,当即转向李承乾,拱手道:“殿下,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殿下当知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du)既作,离叛亦兴。故殿下当自省,凡事不得纵逸。” 李纲听了,捻须笑道:“说的不错,殿下,古者圣哲之主,皆亦近取诸身,故能远体诸物,昔楚聘詹何,问其治国之要,詹何对以修身之术。楚王又问治国何如,詹何曰:未闻身治而国乱者。方才独孤策所言,正是其理,实同古义,殿下当牢记。” 李承乾也是若有所思,道:“学生谨受教!” 李纲看着,也是笑着连连点头:“殿下,今日便到此,方才老臣与独孤策所言,殿下可细细思量!” 李纲说着起身,独孤策连忙跟着李承乾站起,一路将李纲送出宫门。 “殿下!微臣还要去左卫军大营,便告退了!” 独孤策心里惦记着左卫军的训练,这可是皇帝都挂在心上的大事,他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要是往日,李承乾都要放人了,但是今日却不同,听独孤策要走,忙道:“卿家先别忙着走,方才老师所言,孤还有些不解,还请卿家为孤细细分说。” 独孤策闻言,见李承乾一副虚心上进好少年的模样,心中自然也高兴,他是太子詹事,自入朝之日起,就被绑在了李承乾的战车之上,纵然他一心要做孤臣,极力回避贞观一朝的夺嫡之争,可是又哪里躲得过去。 他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李承乾能够一直保持初心,最终顺利登上皇位,到那时,他作为东宫旧臣,自然水涨船高,而一旦李承乾这艘船翻了,他怕是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况且,他在东宫任职已有数月,除了第一日,两个人曾有过一次交流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每日李纲讲完了课,他便告退前往东宫左卫军大营,还从不曾有过私下交流。 李承乾对他也只是客客气气,从不曾推心置腹,今日李承乾发问,想来是心中已经接受了他这个东宫臣属,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殿下相问,微臣岂敢推辞!” 李承乾闻言,道:“方才老师讲为君之道,敢问卿家,何谓为明君,何谓为暗君?” 独孤策思虑片刻,道:“君之所以明者,是因为兼听,其所以暗者,是因为偏信,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昔唐、虞之理,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是以圣无不照,故共、鲧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先秦二世则隐藏其身,捐隔疏贱而偏信赵高,及天下溃叛,不得闻也。梁武帝偏信朱异,而侯景举兵向阙,竟不得知也。隋炀帝偏信虞世基,而诸贼攻城剽邑,亦不得知也。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是也。” 李承乾闻言,心中大喜,方才迷惑之处也豁然开朗:“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卿家说的好,说得好,再问卿家,帝王之业,草创与守成哪一个能难?” 独孤策神色一怔,道:“殿下何以有此一问!?” 李承乾道:“父皇当年跟随太上皇自太原起兵,披荆斩棘,扫荡各路贼寇,才有今日大唐天下,孤日后承袭父皇之位,不曾有功于天下,却得享至尊之位,心中不免惶恐。” 独孤策听了,又看着李承乾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禁为历史上的那个李承乾叹息,一个聪慧的孩子,日后竟然被逼得变得那么不堪,到底是谁的责任? 想到此处,独孤策道:“殿下以为,孰难孰易?” 李承乾低头思索半晌,道:“天地草昧,群雄竞起,攻破乃降,战胜乃克,由此言之,草创为难。” 独孤策笑道:“臣以为不然,帝王之起,必承衰乱,覆彼昏狡,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天授人与,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弊,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则难。” 李承乾闻言,道:“似卿家所言,守天下更难,可方才老师曾言,欲守天下,只需任贤能,受谏诤,即可,卿家何以为难呢!?” 独孤策道:“观自古帝王,在于忧危之间,则任贤受谏,及至安乐,必怀宽怠,言事者惟令兢惧,日陵月替,以至危亡,所以居安思危,正为此也,安而能惧,岂不为难。” 李承乾低头沉思半晌,突然对着独孤策躬身下拜,独孤策见状,慌忙闪在一旁。 “殿下如此,微臣实不敢当!” 李承乾笑道:“当得起,当得起,卿家金玉良言,让孤茅塞顿开,理应受孤一拜,望卿家日后还和今日一样,时时教诲。” 独孤策听着,心中知道,到了今日,他才总算是入了李承乾的眼,日后更是与李承乾绑在一处了。 可他不能拒绝,更不能逃避,只能坦然接受,况且这恐怕也是李世民乐于看到的,毕竟,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对李承乾这个储君还是非常满意的,就像普通人家望子成龙一样,他也希望李承乾能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殿下言重了,此乃微臣的本分,岂敢懈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六章 土法制冰 七月,骄阳似火,连空气仿佛都要被燃尽一般,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冷饮,甚至连风扇都没有的大唐帝国,独孤策作为一个享受过电器时代的现代人,这样的天气独孤策而言,无异于煎熬。 “热死了,热死了。” 晴雯一路嚷着进了屋,脸上香汗淋漓,身上的衣衫也是汗津津的。 独孤策这会子正在藤椅上靠着,身上只穿了件中衣,亏得今日休沐,否则光是这烈日炎炎,出门还不立刻将他给烤化了。 见晴雯跑进来,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也幸亏有了他做的化妆品,不然的话,这样的日子再有几日,他这满府的俏丫鬟还不一个个的都晒成了黑碳,可即便如此,晴雯还是一副狼狈相,不禁笑道:“谁让你这大毒日头底下还到处乱跑,也不怕晒了头昏。” 晴雯摸了一把汗,道:“大爷转会说这些风凉话,奴婢是丫鬟,哪能像主子一样清闲自在,还不坏了规矩,没的又被袭人姐姐絮叨。” 晴雯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袭人的声音:“隔得八丈远,我这耳朵就觉着痒痒,果不其然,又是你这讨嫌的丫头又在编排我了。” 说着一挑帘,袭人带着英莲走了进来,两人额头上虽说也挂满了细细的汗珠,却也不像晴雯那样狼狈。 “说了让你慢些走,你偏偏贪大爷这边凉快,一路跑过来,真是作死都不会寻个好日子。” 独孤策住的正房院子栽满了杨树,柏树,那些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到如今生得枝繁叶茂,将整个院子都罩了进入,在这炎炎夏日,倒是个难得避暑的好所在。 晴雯被袭人说了一通,她可从来都不是个嘴上能饶人的,反驳道:“姐姐只顾着说我,姐姐还不是一得闲刘往大爷的屋里扎。” 一句话将袭人说的面红耳赤,正要反驳,却见独孤策摆了摆手,道:“难不成都不热了?这鬼天气还是学着和我一样,找个阴凉的地方好好歇歇,还有心思拌嘴。” 袭人瞪了晴雯一眼,难得使了回性子:“大爷只会护着这丫头,惯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独孤策笑道:“我不光护着她,惯着她,你们我也护着,也惯着,快别说了,自己拣地方歇着,有道是心静自然凉。” 袭人被独孤策说的一阵心热,就连闷不做声的英莲都羞红了脸。 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独孤策这等超卓的人物,这阖府上下哪个丫鬟不惦记着。 晴雯却不管那些,挨着独孤策也挤在了藤椅上,也亏得当初独孤策设计的这张藤椅足够大,晴雯的身材又苗条,不然的话,两个人挤在一处,还不热死。 袭人可不像晴雯那么言行无忌的,拉着英莲的手坐在了窗边,只是撇想那边的时候,眼神之中难免带着羡慕。 “大爷,早上我们挑了些果子浸在了井水里,不如取来吃,我们也跟着大爷沾沾光。” 晴雯躺了一会儿,还是热的心里发燥,便动了心思。 独孤策听着,也是聊胜于无,他现在最希望能有的是一杯冰镇啤酒,哪怕是冰激凌也好。 可这个时候的人,哪怕是大户人家,也没有挖地窖存冰的喜欢,就算是皇帝,天热的厉害了,都只能跑到城外行宫避暑。 前些日子,李世民就带了大小老婆,一帮儿女去了行宫,只留下李承乾监国,当然,也就是名义上的,还有一帮老臣盯着呢,重大国事,也会送去行宫处理。 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至少,李世民已经开始锻炼李承乾了。 说的远了。 独孤策现在也在后悔,去年冬天的时候,竟然没想着让府上的下人存些冰。 等等!冰! 独孤策猛的拍了下额头,将身旁的晴雯给吓了一跳。 “大爷这又是怎的了。” 独孤策大笑了一声,捧着晴雯的俏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好丫头,亏得是你提醒,不然的话,还要多受些苦。” 独孤策说完,忙起身出了门。 晴雯反应过来,羞得面红耳赤,两人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亲近了,可是何曾当着别人的面,见袭人,英莲都在看着自己,就是一贯老实的英莲眼神之中都满是戏虐,心里更是着火了一般恼。 “这该死的,越来越胡闹了。” 说完捂着脸趴在藤椅上,再不肯见人,只是轻抚着刚刚被独孤策亲过的地方,心里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独孤策可没想到他一时激动,竟然搅乱了一颗女儿心,他这会子正忙着要去找花自芳。 秦显到底年纪大了,当年又曾效命疆场,受了不少伤,过年后又生了一场病,身子早就大不如前了,如今外府上的事,虽说还是他统管全局,可一些琐碎事也都交给了花自芳来打理。 花自芳倒也勤勉,诸般事物处理起来,都是井井有条,独孤策想了,在过上两年,就让秦显将身上的担子卸下来,留在府上荣养,安度晚年。 打发了人去叫,不多是花自芳便到了:“大爷唤小人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独孤策道:“你去准备些硝石来,我有大用!” 过年时,独孤策在府上做鞭炮,备下了不少硝石,不过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这个时候,人们管硝石叫墙霜,因为硝石多在低温的墙角下,颜色如霜,故而取了这个名字。 花自芳听了,也不问缘由,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主子如何吩咐,他就如何做。 时候不长,花自芳就带着人抬来了一大盆,独孤策又让人准备木盆,陶罐和水,也都一一备下了。 房中的袭人等见独孤策出去了半晌,也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心中好奇,也跟着出来看。 晴雯一出来就瞧见了那一盆硝石,道:“大爷又要做鞭炮?这大热天的,人都要晒化了,大爷倒是有闲心。” 独孤策笑道:“做什么鞭炮,你们只管看着就是,对了,袭人,你早上不是让人在井水里浸了果子吗?快拿来做成果酱,待会儿我请你们吃冰!” 袭人闻言,也不知其由,但独孤策既然说了,便拉了英莲一起去准备了。 晴雯耐不住热,懒得动弹,就找了片树荫,在一旁看着:“大爷又在唬人,这大热天的,哪里能有冰。” 独孤策道:“我说有便有,你看着就是了,待会儿真的变出来,你可别吓着了!” 独孤策说完,先让人将木盆和陶罐都装满了水,再将陶罐放在了木盆之中。 晴雯看着,道:“难不成这就能变出冰来!” 独孤策也不说话,吩咐人,将硝石放入盆中,硝石刚放下去,水面便立刻沸腾起来,升腾起了阵阵白雾。 “你用棍子搅动这陶罐里的水!”独孤策吩咐了一声,自然有人上前去做。 过了一会儿,袭人和英莲也捧着做好的果酱来了。 “大爷要这果子酱做什么,倒不如~~~~~” 袭人走到跟前,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惊呆了,只见陶罐里盛着的哪里还是水,分明是细碎的冰渣,用棍子搅动,发出声响,惊得她险些将手中盛着果酱的盘子都掉在地上。 “大爷,这~~~~~~~~” 晴雯见状,也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那惊骇的模样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大爷,这~~~~~~该不是仙法吧!?” 独孤策闻言嗤笑,狗屁的仙法,这不过是最原始的土法制冰的原理,硝石学名是硝酸钾,溶解于水时会吸收热量,致使水温降低,所以陶罐里的水就会结成冰。 这种方法实际上就出现在唐末,人们在制作火药时,开采出大量的硝石,发现硝石能够使水降温,于是便出现了这种土法制冰。 独孤策解释了一遍,见众人还是懵懵懂懂,也只好无奈的放弃,在这个依旧习惯将无法理解的事归结于神仙妖怪的年代,想要普及基础科学,那是难上加难。 独孤策去看了一下,见陶罐里都是细碎的冰渣,便让人取了出来,将果酱倒在上面,又去拿了糖,这个时候可没有绵白糖,市面上有的也只是饴糖,麦芽糖,甜味之中还带着点儿涩,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将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又搅动了半晌,眼看着晴雯都在吞口水了,独孤策这才让袭人拿了碗来,在场众人,人人有份。 “好吃!” 晴雯含了一口在嘴里,丝丝的凉意,伴着果酱的香味,还有饴糖的甘甜,瞬间浸满了她的味蕾,特别是那种凉爽到了骨子里的舒适感,让她都禁不住呻吟起来。 花自芳等人更是一边享用,一边惊骇莫名的看着独孤策,仿佛真的将独孤策当成了神仙中人,就差跪地叩拜,祈求长生不老的神仙尿了。 也怪不得他们这般想,实在是这制冰法子虽然简单,可是大夏天的水里捞冰,确实过于骇人听闻了。 独孤策才不管这些,一边吃着简易版的刨冰,一边还在想着,这个时候,若是能有一杯冰镇啤酒,那就更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七章 皇帝发飙了 有了冰,独孤策在大唐第一个夏天的日子立刻好过了起来,除了制作刨冰,他还让人将做好的冰块放在一四面镂空的柜子里,于是,大唐简易版的空调诞生了。 此外,这制冰法如今还成了徐国公府的生财利器,老管家秦显知道以后,立刻就让人严格保密,而后又在后园里开辟出一个地方,专门制冰,而后将制好的冰送到独孤策名下的酒楼出售,一时间轰动长安城。 独孤策自然也没忘记让人给宁荣二府,虢国公府和汝阳郡公府,胡国公府各处都送去了一些,汝阳郡公府那边虽然不大来往,可好歹是长辈,再加上窦母还在,他自然不能怠慢了。 大夏天的竟然还能有冰,谁人见了能不惊骇莫名,于是纷纷揣测是仙法,更是给独孤策也套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独孤策眼见外面传扬的越来越不像话,要是在这么听之任之下去,估计李世民都要坐不住了,人家才是天子,上天之子,独孤策要是冒领了这个神仙之名,皇帝的心里能不膈应。 赶紧让府上的下人连夜赶工,先给东宫李承乾那边送去了些,紧跟着又亲自押运,送去了长安城外的避暑山庄玉华宫。 玉华宫坐落在大深山林之中,原是隋文帝杨坚修建的,如今杨家丢了天下,自然便宜了李世民,原先叫钟萃宫,武德七年,李渊在钟萃宫的基础之上扩建,变成了仁智宫,等到李世民即位,又经过了一番扩建,才正式改名称玉华宫,《西游记》里的那位唐玄奘自天竺回来,就曾在这里译经四载,最后更是在这里圆寂。 这里一年四季,也就是盛夏之时的中午能感觉到热,到了晚间,能冻得人瑟瑟发抖,不得不说,皇帝老儿确实会享受。 独孤策到时,正值正午,李世民在寝殿之中,照样热的吐舌头,听王德回禀,独孤策求见,李世民当即宣见。 独孤策将装着冰的车交给内监,又亲自捧了一盒,跟着内监到了李世民的寝殿,入内拜见。 “微臣独孤策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板着脸道:“起来吧!” 贞观三年的天气实在太热,即便是在这玉华宫,每到了正午,一样热的人头昏眼花,李世民身材高壮,更是耐不住热,即便是身后有两个宫装丽人不住的扇风,却依旧大汗淋漓,心情更是烦躁。 “独孤策!你来玉华宫朝见,可是有事要奏!?” 李世民说着,一双眼睛还瞥向了独孤策手里的那个盒子,一时间更觉得口干舌燥。 徐国公府有制冰的仙法,李世民也早就听人说了,独孤策就是不来,他也打算让人将独孤策召来询问。 如果当真是小民所传的什么劳什子仙法,他可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就在这里咔嚓了独孤策。 大唐天子,代天巡狩四方,只有皇帝才是上天之子,是人间唯一的真神,一个臣子要是真的会仙法,那还了得。 独孤策忙将手中的盒子高高捧起,躬身道:“微臣无意间得了一个制冰的法子,想到吾皇尚在受着热,心中不安,这才赶来朝见,献冰给吾皇消暑!” 李世民听了,心情立刻好转了许多,这便对了,只要不是仙法就行,至于独孤策所说无意间寻到了一个制冰的法子,李世民也并不怀疑。 之前的白酒,化妆品,乃至于鞭炮,独孤策已经成功的给李世民留下了一个善于钻营奇技淫巧的形象,虽然不怎么高大上,但毕竟是个人兴趣,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李世民一摆手,王德连忙上前,将盒子接过,呈在了李世民面前的矮几之上,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块冰,还冒着丝丝的雾气,靠近一些,阵阵凉意,沁人心脾。 李世民也不禁大为好奇,道:“独孤策,这冰当真是做出来的!?” 独孤策连忙将土法制冰的原理说了一遍,当然,作为一个顽固的科学盲,李世民也一样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凝结,冰点之类的一概不懂,唯一想的就是,这玩意儿要是吞下去,一定很爽。 “那个~~~~~~~独孤爱卿,朕听闻长安城中有一家酒楼,出售一种~~~~~~” 王德在一旁提醒:“刨冰!” “对了,刨冰,不知道该如何做?” 独孤策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皇帝呢,这就馋了,当然,心里吐槽,脸上可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陛下,微臣来为陛下演示一番!” 李世民早就心痒难耐了,这大热天的,要是能有一口冰吃,那绝对是无双的享受啊! “快快演示!” 独孤策先让王德去取了果酱,饴糖,而后又请了旨,拿了一个小凿子,将冰块打碎,变成冰渣,而后将果酱,饴糖混合在一起,虽然卖相上不好看,但在这大夏天里,绝对是极致的享受。 等王德呈上去,李世民立刻迫不及待的一把抢过去,拿着舀了一勺放在嘴里,瞬间,每个毛孔都张开了,爽的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的打起了摆子。 一碗吃完,李世民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感觉通体舒泰,抹了抹嘴,道:“独孤爱卿有心了。” 独孤策连忙自谦,接着又把如何储存冰块的办法说了一遍,李世民听说独孤策这次带来了十大车,心情更是大好,忙吩咐王德去准备地窖。 等王德走了,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李世民笑道:“独孤爱卿诸多奇思妙想,当真是让朕应接不暇啊!” 独孤策刚要说话,突然觉得皇帝老儿这笑有问题,不像是在夸奖他,赶紧低头道:“微臣也有偶然所得,不敢当陛下缪赞!” “当得起,当得起!”李世民说着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到了独孤策跟前,道,“只是不知道独孤爱卿这诸多奇思妙想什么时候能用在正途之上,那火器研制到如今已过半载,为何朕至今还什么都没瞧见!?” 李世民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说到最后,已经渐渐有些冷意了! 我去! 吃干喝净,翻脸不认人,做皇帝的怎么还这个德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八章 差得远呢 皇帝突然发飙,即便独孤策心里在骂娘,表面上也得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忙拜伏于地,也不敢自辩,谁知道皇帝老儿说完没说完啊! 李世民看着独孤策,越说越是生气,自独孤策跟着他描绘了一番火器出世之后的美好前景,他心心念着的便是有朝一日,火器在手,天下我有,可如今都过去了半载,连点影子都没瞧见,他如何不心急。 “独孤策!你也曾说过,火器于我大唐至关重要,只要火器一出,这天下,我大唐再无敌手,朕信赖于你,责令你开发研制,你也曾在朕面前立下过军令状,可时至今日,火器在何处!?” 李世民见独孤策只是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恨不能一脚踹过去:“终日里摆弄些奇技淫巧,只顾着聚敛财富,当日绥州城下,闯突厥大营,箭射施罗叠的少年英杰,朕看再过几年,也要变成庸碌之人了!” 独孤策听着,一直等李世民说完,心中也不由得苦笑,若是他当真要研制火器,别的不管说,至少一些简单的,早就做出来了,可问题是,眼下真的是火器出现的好时机吗? “陛下!微臣知道有负陛下圣恩!” “哼!你知道就好!” 独孤策又道:“可陛下是否还记得范兴大人当初临终之时上的《平胡策》?” 李世民刚要说完,可一张嘴就愣住了,范兴,《平胡策》,想到此处,看着独孤策的眼神也变了。 “独孤策,你是说你有意不让火器过早出现!?” 独孤策叩拜道:“启禀陛下,臣确有此心,当初范大人上《平胡策》,陛下曾对臣说过,前九道都是一个忍字,对突厥人要忍,对自己人也要忍,时时忍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战能竟全功。” 李世民微微点头,道:“你先起来吧!” “谢陛下!”独孤策起身,接着道,“陛下,微臣曾说过,火器威力之大,超乎想象,若是以火器来灭突厥,易如反掌,可如今当真是北伐突厥的好时机吗?” 李世民皱眉道:“若是火器当真如你所言,威力巨大,灭突厥易尔。” 独孤策道:“陛下所言,微臣不敢苟同!” 李世民不解道:“为何!?” 独孤策躬身一礼,道:“陛下若是要将突厥人打疼,打怕,微臣明日就能将火器做出来,可是陛下若是要攻灭突厥,使我大唐西北再无边患,却仍要牢记范大人上的那九个忍字,陛下!我大唐现如今缺的不是火器,而是战马!” 李世民闻言,只是思虑片刻,便明白了独孤策的意思,不禁苦笑道:“是朕操之过急了!” 渭桥之盟,被李世民引为平生之耻,恨不能早一日北伐突厥,报仇雪恨,可是被独孤策一提醒,他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 大唐的确缺少战马! 刘汉武帝之时,朝中将星云集,屡屡挫败匈奴南犯计划,可为何不能彻底消除边患,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战马。 匈奴人被打退了,随即远遁草原荒漠,汉朝的军队连影子都抓不住,只能望贼兴叹,后来武帝大力推行马政,积蓄了几年的力量,储备了足够的战马,这才北击匈奴,封狼居胥。 如今也是一样,即便火器出世,大唐能胜上一两仗,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战马,没有足够的骑兵,一旦突厥人远遁,大唐如何能追得上,如何能攻破襄城,彻底将边患消弭。 况且,就算是李世民能忍,朝中的那些勋臣宿将能忍得了,怕是一旦火器出世,第一个叫嚷着要出兵北伐的就是那些将军,到时候,李世民也将是骑虎难下。 “是啊!朕还要忍,还要继续忍!” 李世民说着,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独孤策劝道:“陛下,如今大将军正在蓄养战马,陛下只需再耐心等待一年,到时候,北击突厥,报仇雪耻,又何必急于一时!” 李世民听了,转身看着独孤策,突然笑道:“当真后生可畏,朕竟然不如你想得长远!” 独孤策忙道:“陛下言重了,圣天子明照万里,微臣小小年纪,如何敢当此誉!” 李世民长叹一声,拍了拍独孤策的肩膀,道:“罢了!你心里有章程就好!对了,朕还有一事,早先你说要以东宫左卫军为基础,编练新军,不知现在如何了!?” 独孤策道:“回禀陛下,还差得远呢!” 李世民闻言,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看着独孤策,心里又不禁怀疑上了,这小子该不会是吃着我皇家的俸禄,只顾着偷懒,给自己赚钱,反倒是把正事给忘了吧!? “依着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练成?” 独孤策在心中盘算了一番,道:“尚需半载!” 独孤策可不像李世民想的那么没心计,反倒是和研制火器相比,他对编练新军更加上心,之前体能训练已经告一段落,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在忙着教导兵士们战术动作,近身格斗技巧,总之后世特种兵要求掌握的,他麾下的兵士也一样要掌握精熟。 此外,独孤策还在长安城中请了十几个不如意的读书人,教导兵士们读书认字,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按照独孤策的想法,他麾下的这些兵士,其中大部分人,日后可都是要充斥到大唐军队各个阶层里去担任低级军官的。 而关于兵法的传授,也早就开始了,还不是谁想学就学,而是强令所有人必须学习,不单要学习兵法,更要学习使用沙盘,熟悉古今经典战例,还要进行分析。 独孤策不要求每一个兵士日后都能成为兵法大家,至少也要做到,一旦上级军官阵亡,下级军官能够随时有人顶上,指挥军队,不至于因为一人,而使得整支部队陷入混乱。 “好!朕就等你半载,半载之后,朕要亲自检阅你编练的新军,倘若不能让朕满意,朕之前许给你的北伐突厥的先锋官就要收回。” 天子无戏言,这tm是谁说的啊!? “陛下!这个~~~~圣天子口含天宪,握乾秉坤,说过的话就是旨意,岂能说变就变!” 李世民见状,也干脆耍起了无赖:“你说朕亲口许给你的,有何凭据,可有朕给你的旨意,拿出来!” 我艹!还带这样的! 独孤策这下算是没了脾气,谁让他碰上了一个时不时就爆发点流氓气质的皇帝呢! “微臣遵旨!” “滚吧!” 独孤策满心委屈的离开了皇帝老儿的寝殿,带着满腹郁闷回长安城了。 这给人打工的活计还真不是人干的,尤其是面对李世民这个老板,他颠颠的跑来进献消暑的冰块,没有赏赐也就算了,还被皇帝老儿狠剋了一顿,何苦来哉。 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李世民热着去,他自己凉快就好了,反正《大唐律》上又没有明文规定,臣子有了什么好东西,就必须进献给皇帝的条款。 现在后悔也晚了,回去之后,独孤策也只能加快练兵的速度了,岂是按照他的设想,这支部队想要成型,达到他要求的标准,至少还要三到四年的时间。 但是如今不行了,皇帝发话,独孤策为人臣子也只能照办。 独孤策刚走,李世民便道:“来人!将那冰给皇后送去一些,还有贵妃那边,对了,给贤德妃也送去一些,告诉她,是独孤策亲自送来的!” 殿外有人应了一声,忙去分派了! 元春此刻正在寝宫沐浴,她身子丰腴,最是耐不住热的,即便是到了这玉华宫,也每日里大汗淋漓的。 听到脚步声响起,元春抬头一看,见是抱琴进来了,忙道:“可是陛下来了这边!?” 抱琴道:“不是陛下,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来给娘娘送冰!” 冰? 元春一愣,随即道:“可是长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独孤家的表弟以仙法制的冰?” 抱琴忙道:“娘娘猜的不错,还是徐国公大人亲自送来的呢,陛下亲口说要分给娘娘一些,杨妃,吴妃,周妃,几位娘娘可都没有!” 元春听着,心中也不由得一喜,同品级的妃子那边都没有,只有她这里有,可见天子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元春自封妃以来,恩宠也只能说是一般,每月里,也只有四五日,天子回留宿在她的寝宫,可是和众多同品级的妃子相比,她也算得上是荣宠备至了。 “独孤表弟可曾走了!?” 抱琴道:“听王德公公说,徐国公送了冰,就回去了。” 元春听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失望,若是有可能的话,她还想要再见独孤策一面,上次独孤策和她说了八个字,她虽然也觉得有礼,可问题是,在这后.宫凶险之地,岂是她不争不妒就能安稳的,只要天子对她有所恩宠,她便时时都是其他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罢了!抱琴,侍候本宫更衣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九章 在玉华宫被皇帝老儿发作了一通,转天,独孤策就将这股子邪火全都发泄在了麾下兵士的身上。 本来体能训练已经告一段落,结果今日又重新拾了起来,不过如今这些兵士也非当日独孤策初来之时可同日而语了,任凭独孤策使尽了手段,绝大多数的人依旧可以坚持下来。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独孤策的火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吩咐人安排饮食,火头军那边也早就准备好了,抬着丰盛的饭食分散给众军士。 经过半年的训练,如今东宫左卫军的兵种配置,已经基本成型,主力作战部队千人,工程兵三百人,后勤兵两百人,可即便是后勤兵,平日里的训练也不能有丝毫松懈,只是比之主力作战部队的兵士稍微轻松一些罢了,另外独孤策对工程兵的要求更为严格,除了每天要完成训练之外,还要进行例如修桥,铺路,攀岩等工程训练。 “表哥!” 独孤策板着脸,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少年,道:“军营之中,称呼我的官职,已经提醒了你多次,为何记不住!” 这少年正是秦琼之子秦怀玉,本来两人约好,过了年就要来军中的,可是怎奈秦琼的身子一直不好,秦怀玉身为长子,要留在家中照料,这才一直拖了下来,直到上月,秦琼病情好转,这才向李世民求了恩典,入东宫左卫军,李世民还额外赐了一个正五品的骁骑尉的官职。 当然,这个骁骑尉也只是散官衔,并非军旅之中的真正官职,如今在东宫左卫军,秦怀玉也不过是个大头兵,只因他刚来,也不好立刻就让他投入那种高强度的训练,独孤策才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秦怀玉被独孤策训斥了两句,也不在意,忙道:“卑职谨记,不敢再忘!” 独孤策点点头,道:“何事?” 秦怀玉看着不远处正在用饭的众兵士,道:“卑职想问问,何时才能和众袍泽一起训练!” 秦怀玉来了一个月,一开始也是不理解,不明白每日跑步,还是扛着圆木跑步,到底有何用处,还有那些诸如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负重越野的训练科目。 他也曾到军营观秦琼练兵,无非就是阵列,兵刃,拳脚之类的,和这东宫左卫军的训练完全不同。 当时难免心生轻视,可是独孤策让他在众兵士中,随便挑了一个人比试了一番之后,秦怀玉彻底服气了。 他原先在家中也跟着秦琼习练武艺,无论马上的骑射功夫,还是兵器拳脚,自问都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可是和这军营之中的普通兵士一番较量,他居然输了。 一开始,他确实仗着家传的功夫占据上风,可是打了没有片刻,他便体力不济,而后被对手反攻,直至落败。 从那以后,秦怀玉是真的服气了,也知道独孤策设置的那些训练科目的用意,正如独孤策所言,没有一个铁打的身子,上了战场,那和送死无异。 因此,秦怀玉也早就想着要和大家一样训练,可独孤策一直不松口,这让他心急不已。 独孤策闻言,转头看着秦怀玉,道:“你想要和他们一道训练?” 秦怀玉忙道:“卑职直到来得晚了,之前的好些训练都没赶上,因此,卑职愿从头开始。” 独孤策听了,沉思半晌,道:“你既然有此心,好,用过午饭就去找韩先,让他带着你从头开始训练,我每月对你考核一次,希望你能尽快追上大家的进度,你若是坚持不下来,我自去和舅父说,去吧!” 秦怀玉听得欢天喜地,拜谢了独孤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韩先了。 独孤策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言语,他之前不让秦怀玉跟着大家一道训练,倒不是担心他会拖后腿,而是担心秦怀玉这个年纪,一旦自信心受到了打击,日后难免会意志消沉,不过今日秦怀玉既然主动提了出来,他也不介意成人之美。 只是,但愿秦怀玉能坚持下来。 秦怀玉找过来,说明了缘由,韩先也没想到独孤策会交给他这么一个差事,心里还有些不情缘,今日下午,独孤策要组织所有人一起分析长平之战,现在看来是要错过了。 韩先不是高门出身,入伍之前不过是个泥腿子,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可是和大多数平民百姓一样,他也是非常推崇读书人的,如今在独孤策麾下,不单能读书识字,更能学习兵法韬略,这对他而言可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谁知道,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差事。 可纵然心中不情愿,但是独孤策吩咐了,韩先也不敢违逆,更何况,秦怀玉是独孤策的表弟,他也只能认命了。 “小将军既然有心,下午便来找我就是了!” 秦怀玉忙道:“副率称呼卑职名字就是,这小将军的称呼,卑职可不敢当!” 刚来的那天,独孤策就严令他在军旅之中不许搞特殊,他虽然有骁骑尉的散官衔,但是在东宫左卫军中,也只是个大头兵,若是敢仗着家室胡作非为,立刻就要将他赶出军营。 若是一般的勋贵子弟,怕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秦怀玉不同,他自小家教便十分严格,远不像那些个纨绔子弟。 韩先闻言,倒是对秦怀玉的印象好了几分,道:“如此也好,先去用饭吧!” 秦怀玉去了,他完全想象不到,下午的时候,将要经受怎样的训练,那比之他这一个月所看到的,强度可是要大上两三倍。 用过午饭,韩先自带着秦怀玉去进行魔鬼特训,独孤策则聚集了全营将士,开始分析长平之战,指望着死读兵书就能读书当世名将那是痴心妄想,只有在真实的战例之中进行分析,总结经验,拾遗补缺,才能丰富一个军人的战术知识,这和如今朝中那位威名赫赫的将军成长的过程并无不同,那些将军们也是在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之中,逐渐的积累起了丰富的作战经验,才铸就了今日的赫赫威名。 独孤策在上面说着,不时还有人发言提问,或者提出自己的意见,这也是独孤策的首创,他要的不是灌输式的教育,而是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在参与中提高自己。 正说着,就看到今日当值的兵士走了过来,到了独孤策的跟前,道:“将军!营门外太子殿下亲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章 太子驾到 李承乾到了! 独孤策闻言先是一惊,如今天子在玉华宫,太子奉诏监国,按说这个时辰,李承乾应该在东宫与朝中文武商讨国事才对,怎地突然到了左卫军大营。 况且,东宫六率虽说是太子亲军,可毕竟兵权还在李世民的手中,李承乾这贸贸然的过来,也不怕遭了忌讳。 可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独孤策当即起身,吩咐众将随他一同出迎,其余将士到校场集合。 营门口,李承乾骑在一匹小马之上,朝营内张望着,他今日也是在宫中待的烦闷,天气炎热,虽说有独孤策送来的冰,可也没办法完全消除暑意,便想着带人出来走走,结果就到了军营,问了随从才知道,这里便是独孤策统领的东宫左卫。 正看着,营门大开,独孤策带领众将到了李承乾跟前,单膝下拜:“殿下亲至,臣未能远迎,望且恕罪!” 李承乾翻身下了马,上前两步,将独孤策扶了起来,笑道:“孤不过是随便走走,也没想着要来这边,卿家何罪之有,诸位将军也快快请起!” 自那一日独孤策对李承乾讲了为君之道,李承乾终日思虑,大受启发,又想到与独孤策初见之时,独孤策说过的“不党不私”四个字,更是对其大为信服。 独孤策起身,躬身示意:“殿下请!” 李承乾也不推辞,带人迈步进了军营,经过独孤策半年的整顿,如今军营之中早不像原先那么杂乱不堪,还有很多营房也都重新搭建修葺过了,更显整肃。 众人一路到了校场,登上点将台,李承乾朝下一看,只见全营将士排列整齐,军容严整,威风凛凛,隐隐透着猎猎虎狼之气。 李承乾虽然年少,可早年也曾跟随着李世民辗转各地,武德九年更是亲眼见证了突厥兵临长安城下,在城头之上,远远的看了大唐将士与突厥人的一场厮杀,对于兵事倒也不十分陌生。 眼看着这全营将士,不说其他,单单是这精气神,就是当年李世民麾下最为精锐的玄甲兵也比之不上。 李承乾看着欣喜不已,道:“卿家果然好本事,单看这军容,便称得上精锐之师!” 独孤策忙自谦道:“殿下缪赞了,以臣观之,还远未合格!” 李承乾闻言大奇,道:“哦!孤也曾听说了,卿家曾对父皇说要将这东宫左卫军重新整编,来日北伐突厥,要以这支兵做先锋,可有此事?” 独孤策道:“微臣狂悖,确有此事!” 一旁众将闻言,也是惊诧莫名,这件事独孤策可从来都没提起过,惊诧之余也是大喜过望,大唐首重军功,他们都是职业军人,最盼望的就是上阵杀敌,博取功名,也好封妻荫子,虽说兵危战凶,沙场之上生死难料,可若是当真能做北伐突厥的先锋,那也是人人都期盼的。 李承乾接着又道:“可是以孤观之,这满营将士尽皆称得起是虎狼之辈,为何卿家却说远未合格!?” 独孤策道:“启禀殿下,一支军队强大与否,不在个人,一个人再强,也不过十人敌,百人敌,然两军交锋,动辄数万,数十万,乃至百万,一个人无论如何强大,也左右不了战局。” 李承乾闻言若有所思,道:“以卿家来看,如何才能称得上一支强兵?” 独孤策道:“兵在精而不在众,昔日洛阳王世充兵精粮足,又得宇文化及之众,陛下引兵伐之,麾下兵士不及王世充势众,然终克而胜之,何也?皆因王世充兵士虽众,然各自为战,不能相互统属,而陛下之兵虽少,却能如使臂指,今臣奉皇命编练新军,所称精锐,当能虽千万人,如使一人,攻则气吞万里,守则不动如山,如此方可称之为精锐。” 李承乾听得连连点头,道:“卿家所言,甚是在理,父皇也常言,兵士之强,当令行禁止,卿家有此心,甚好!甚好!孤当向父皇进言,这半年之期,卿家定能为我大唐添一支强兵!” 独孤策闻言一愣,这才明白,李承乾刚刚说什么出来随便走走,都是假的,敢情是皇帝老儿不放心,这才让李承乾过来看看,探听虚实呢。 既然观众都来了,不表演一番岂不是让人家白来了一趟,独孤策当即下令,操练起来。 真正看到了东宫左卫军操练,跟随李承乾一道来的那些随从,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皆因独孤策这练兵之法,既不操练阵法,又不习练拳脚武艺,一会子趴在地上用手撑,一会子扛着圆木来回换肩,一会子又排队来回走。 这算是练的什么兵? 古往今来,哪一本兵书上记载过这种练兵之法? 可看着也不是全然在胡闹,至少大唐军中就没有哪一支那一支部队能把队列走的这么整齐,数百人排成方队,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划一,看着倒是十分壮观。 再有就是那举圆木,十个人一排,一起扛着一根圆木来回换肩,竟然没有一次失误,还有那双手撑地的训练,李承乾身后有个随从也试了一下,结果没做够五十个就支撑不住了,可是那些兵士,竟然能连着做上数百次,单单这臂力,怕是军中少有人能与之相比了。 独孤策也在时时的观察着李承乾身后的那些随从,见这些人一个个聚精会神的样子,显然不像只是一般的随从,说不定也是李世民派来的。 李承乾看过之后,对着身边一人询问了两句,独孤策站得虽然稍远,可是他五感超人,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看明白了!” “启禀殿下,这等练兵之法,微臣闻所未闻,可见军中兵士,人人都是极其雄壮,且纪律严明,待臣整理好,绘成条陈,殿下过目之后,如实上报给陛下就是了!” 李承乾点点头,接着对独孤策道:“卿家练兵,果然不同凡响,孤也是大开眼界,宫中尚有要事,便不打扰卿家练兵了。” 独孤策和众将一直将李承乾送到了营门口,看着李承乾离开,这才对着身后众将道:“陛下对我左卫军可十分上心,诸位想要来日北伐突厥,充任先锋,当不可懈怠!” 众人轰然领命,身为军人,谁不想着征战沙场,搏取军功,若是当真能在北伐之时,担任先锋,现在这些辛苦又算的什么。 “大人,陛下当真应允了?”韩先一脸激动的问道。 独孤策淡然一笑,道:“答应是答应了,可那先锋印能不能为我所得,却还要看诸位。” 众人闻言,忙道:“属下等定当遵从号令,不敢懈怠!” 独孤策点头道:“好!既然如此,自明日起,训练加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一章 贾敬大寿 徐国公府正堂之内,独孤策将手中的帖子放在一旁,看着站在面前的贾蓉。 “回去告诉你父亲,我明日必到!” 贾蓉忙躬身应是,面对着独孤策,他总有些心虚的感觉,秦可卿跟着他来徐国公府拜年,自那之后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人,贾珍非但不闻不问,没几日就让秦可卿香消玉殒了,这件事他虽然满心狐疑,却也不敢过问。 “侄儿知道了,回去就对父亲说,姑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独孤策满心不待见宁国府这父子两个,道:“没什么要交代的,你且去吧!” 贾蓉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贾蓉刚走,晴雯就忍不住道:“小蓉大爷平日里也是个混世魔王,怎地在大爷面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独孤策笑道:“他若是光明坦荡,自然不用怕我,可他平日里行事混账,见了我,岂能不怕!” 独孤策说着,又拿起了那张帖子,原来明日是贾敬的寿辰,贾珍这才下帖子请他过府饮宴,他虽然不愿意和宁国府走得太近,但是贾敬好歹是他岳丈,老丈人过生日,哪有女婿不上门恭贺的道理。 只可惜,他那位一心寻仙问道的岳丈老大人怕是不会回来,到时候,怕是也要像书中所述,众人对着一张椅子空拜一回。 说起贾敬倒也真是个奇人,按说宁荣二府当家这一辈人里,就数他最有出息,武德年间科举入仕,后来贾代化战死,又承袭了爵位,可他放着好好的官不做,竟然弃了官,又将爵位让给了贾珍,搬到城外修道去了。 有时候,独孤策也在想,若是贾敬不辞官的话,贾家怕是也不会衰落的如此之快,有他在,好歹还能撑着贾家的门面。 就算是不愿意做官,也大可做个富贵闲人,省的贾珍父子两个将偌大的宁国府折腾的乌烟瘴气。 “来人,将花自芳找来!” 外面有小丫鬟应了,不多是花自芳便到了,对着独孤策行了礼:“大爷!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独孤策道:“明日是宁国府老爷的寿辰,你去准备一份寿礼,不用多费心思,只要好看就行!” 对贾敬,独孤策还真没多少恭敬的心思,自打和惜春了订了亲,他也只是见过一面,还被贾敬拉着说了半日的《道德经》,他劝贾敬回府来住,结果又被贾敬发作了一通,自那以后,独孤策也就懒了心,再不愿去见了,只是每逢过节,让人备上一份厚礼送去。 花自芳听了,忙下去准备了。 次日,独孤策带了准备好的礼品,一路到了宁国府,刚到宁荣街,隔得老远就看见贾蓉在府门前迎客,元春封妃,贾家如今权势正盛,长安城中的高门大户纷纷上门来恭贺。 独孤策带人过去,贾蓉见了,连忙迎了出来,在独孤策马前拜道:“侄儿拜见姑父!” 独孤策下了马,让人送上礼单,便将礼物抬了进去。 “你父亲怎地不在?” 贾蓉忙道:“回姑父的话,我父亲今日一大早就出城去请祖父了。” 独孤策闻言,笑道:“你昨日不曾去请?” 贾蓉道:“侄儿去了,可祖父他老人家不肯回来,说是不远踏足红尘喧嚣之地,怕影响了清修!” 独孤策听了,心中一阵嗤笑,说的好听,若贾敬当真是个出世的高人,一心想着清静无为,又何必带着家中一帮下人跟着他一道出家,说是出世修行,可他那道馆之中,极尽奢华,又有无数的道人侍候,如何清静得了。 依着独孤策想来,说是出家,倒不如说是避祸,怕是整件事还和秦可卿有着莫大的牵连,想来当初贾家要收留秦可卿,贾敬是不同意的。 等到玄武门之变发生,当今天子登基,贾敬立刻辞官让爵,出家修道,怕是也担心有朝一日,秦可卿的身份被天子识破,到时候要累及满门。 这么想来,贾敬也真是个没担当的。 “岳父大人是世外高人,不远沾染红尘,原也是应该。” 独孤策说着,便自顾自的进了府门,今日是贾敬大寿,惜春定然是要过来的,他这些日子忙着练兵,休沐日也不得清闲,算起来,也是有好些日子都不曾见过了,正好趁着今日见上一面。 独孤策是宁国府的姑爷,府上的下人自然没有谁敢拦他,任由他随意走动,到了内室,先去见过了尤氏,不多时,邢王两位夫人就带着西府的一众女眷到了。 上次贾宝玉被家政狠狠的修理了一顿,至今还在床上将养着,今日便也没过来。 王夫人见着独孤策,面色忽的一变,她也不是个糊涂的,自然知道,贾宝玉被打和独孤策有关,可是却也不敢发作。 这几次进宫见着元春,每次都要听着元春说上一遍,要和独孤策多亲近,千万不能生了嫌隙的话,听得多了,王夫人也明白过来,元春想要在后.宫之中立足,自家那些不成器的男人是指望不上的,王子腾又是太上皇的人,也是靠不住,唯独独孤策可以倚为助力。 “我们来的晚了,倒是策儿先到了!” 独孤策连忙上前见礼,虽然明知道惜春被罚,王夫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他却也不想跟着荣国府太生分了,他如今支撑着徐国公府,在外亲戚不多,要是在绝了贾家,就更没地方可以走动了。 况且,惜春和林黛玉还在荣国府,王夫人执掌府上中馈,要是彼此恶了,对惜春和林黛玉也会有所影响。 “外甥拜见两位舅母。” 邢夫人和独孤策之间没有冲突,更是眼热独孤策的权势,因此更显的亲厚:“都是自家人,哪就拘着这些礼数了,策儿倒是有心,来的这样早!” 身后的王熙凤笑道:“瞧太太这话说的,策表弟自然与我们不同,今日做寿的可是他的岳丈,他不早来,岂不是显得不心诚。” 对上王熙凤,独孤策也是无可奈何,这位二嫂子每次不调侃他几句,就好像不舒服一样,他现在也学聪明了,干脆闭口不言,倘若顶了回去,保准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呢。 独孤策一抬眼就看见了人群之中的惜春,他看过去是,惜春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连忙错开。 虽说私下里连逾礼的亲密举动都有过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独孤策可不敢放肆。 林黛玉今日倒是没跟着一道来,她身子骨确实弱了些,这些日子天气眼热,又得了暑症,便在家中歇了。 说了几句话,独孤策眼见自己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到外面去找贾琏等人去了。 贾敬过寿,在长安的贾家族人有一个算一个尽皆到了,这会子,各府的爷们儿正在外厅闲坐说笑,等着开宴。 见独孤策走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有的和惜春平辈,便兄弟相称,有的则是小辈,则跟着贾蓉一起称呼姑父。 独孤策也不会摆架子,只得一一应付着,说真心话,贾家的这些男人,他还真没有几个能瞧得上眼的,长辈之中,贾赦糊涂,贾政迂腐,平辈之中也大多都是糟烂的,那些小辈就更不用提了。 也就贾琏还算能入得了他的眼,虽说为人风流了些,可高门子弟,又有哪个是不爱美色的,说起来,贾琏到还算是不错的,至少有几分担当,更兼头脑灵活,精通商贾之事,日后未必没有个前程。 正说着话,贾珍也回来了,不出所料,他亲自出马,也没能将那位一心避世的敬大老爷给请回来。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接着便去了后园开宴,贾珍还请了一班戏子热闹,一时间倒也和乐。 独孤策位高权重,自然坐了正席,同桌的还有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这些个贾家当家主事的。 正在欢饮,突然又有人过来,独孤策一眼看过去,顿时一阵气闷。 “妹夫好歹给我些颜面才是!” 独孤策正要说话,就被坐在身旁的贾珍给按住了,另一边的贾琏也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表弟,今日可是敬大伯的生辰,万万不敢闹起来,便是有嫌隙,也只等着日后再说。” 独孤策听了,知道今日确实不能发作,老丈人过生日,做女婿的倘若掀了桌子,岂不是让人笑话,只能忍下一口气。 来的人赫然正是薛蟠,前次秦可卿“病故”,两人就闹了一场,后来还是贾母解劝,他才暂时罢了手。 原想着只要不撞见这人,日后也就不去找他麻烦,谁想到这薛蟠竟然还故意往上凑,虽说薛家和宁国府这边也有些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可贾敬过寿,也轮不到他们来恭贺,想来定是贾珍请来的。 薛蟠也瞧见了独孤策,顿时一阵紧张,但见有贾政,贾珍等人在,料想独孤策不至于当场发作,只是却也不敢往前凑了,便去和贾蓉,贾蔷等人坐了一桌。 贾珍见没闹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人开戏。 一阵锣鼓丝竹管笛声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生登台,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二章 冷二郎 这个时候的戏曲和昆曲在唱腔上虽然有几分相像之处,却也只是原生形态,词藻虽然华丽,却晦涩难懂。 独孤策上辈子就对戏曲无感,更别说是还没有完全发展成熟的初级品了,因此,只顾着饮酒,根本不望台上看。 倒是坐在一旁的贾琏,一副享受的模样,还小声跟着唱了起来,也真难为他,读书每天分,对这些倒十分精通。 “琏二哥觉得这人唱的好!?” 贾琏一怔,笑道:“那是自然,论做戏,这长安城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能与台上这位相比的了!” 宋铮听着,也不禁朝台上看了一眼,扮相倒是不错,真没想到还是个明星。 “琏二哥认得这人?” 唱戏的放在后世那叫艺术家,但是放在如今,那叫优伶,是供人玩乐的下九流,贾琏一个富贵公子怎地会认识一个唱戏的? 贾琏道:“倒也曾见过。” 贾琏说着,看向了独孤策,见他满脸疑惑,知道他是误会了,笑道:“表弟难不成只当他是优伶?他原也是世家出身,只是后来败落了,家中父母都不在了,又没有兄弟姊妹,只跟着姑姑过活,因他生得好,诗词歌赋,诸般技艺无一不通,更有一身好武艺,因此世家子弟大多都愿意与他来往。” 独孤策听着,突然想到《红楼梦》书中,可不是就有一个人与贾琏说的极为相似:“这人可是柳湘莲!?” 贾琏笑道:“原来表弟也知道他,不错,这人正是人称冷二郎的柳湘莲。” 果然是他!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一向对戏曲不感兴趣的独孤策竟也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台上这位冷二郎。 在《红楼梦》原著中,柳湘莲的出场次数不多,也算不上一个大人物,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性格的光芒,却让独孤策前世读红楼时深深感动。 首先,他蔑视权贵,嫉恶如仇,同时又侠骨柔肠,乐于助人。 柳湘莲在《红楼梦》原书中的第一次出场,是在贾府奴才赖大的儿子赖尚荣放了州官的庆贺宴席上,作者有一段文字对他的身世进行了简单地介绍:柳湘莲原系世家,读书不成,父母早丧,性素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他年轻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份的人,都认作优伶一类。 可见,柳湘莲出身在破落的世家,又遭父母双亡,沦落为城市游民,浪迹江湖,过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 由于家道中落,所以他读书不成,但是,他热爱吹笛弹筝,同时还爱串生旦风月的戏文,可谓是多才多艺。 再加上他长得又漂亮,所以赖尚荣和贾府贵族子弟都慕他的名,想要与他交好。 但柳湘莲虽然是一贫如洗,却不肯依附于贾府,始终保持着自己人格的独.立,所以,他对贾府的那些纨绔子弟一直是以冷心冷面相对。 贾珍也是借酒盖住了脸,才求他来为宴会唱两出戏。 但是薛蟠却误认柳湘莲为风月子弟,于是想同他调.情,结果触到了他做人的底线,于是就惹恼了柳湘莲,“恨不得一拳打死”,但是,柳湘莲毕竟是素性豪爽,也不愿给朋友添乱,于是暂且忍耐,等席散后哄呆霸王来到了城外人烟稀少出,痛快地揍了一顿。 上演了一出“呆霸王调.情遭苦打”这一精彩的一幕,从中,可以看出柳湘莲有勇有谋,有胆有识的义士侠客的风范。 打了薛蟠,柳湘莲也知道可能会遭到报复,于是“冷郎君惧祸走他乡”。 从这些行为中,不难看出柳湘莲蔑视权贵,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个性。 而在原书第六十六回,薛蟠遭遇劫匪,财物被抢一空,这个时候还是柳湘莲出马,拔刀相助。 书中借薛蟠的口是这样描写的:“天下竟有这样奇事,我同伙计贩了货物,自春天起身,往回里走,一路平安,谁知前日到了平安州界,遇一伙强盗,已将东西劫去,不想柳二弟从那边来了,方把贼人赶散,夺回货物,还救了我们的性命。” 于是,两人化干戈为玉帛,还结为了异性兄弟。 其次,他重友情,洁身自爱。 柳湘莲笃于友情,义重如山,他是通过秦钟与贾宝玉相逢的,两人一见如故,最合得来。书中记载“两人相会,如鱼得水”。 在秦钟死后,受贾宝玉之托,还经常为秦钟上坟。 书中第四十七回有贾宝玉同柳湘莲这样的一段对话,贾宝玉拉了柳湘莲到厅侧小书房中坐下,问他这几日可到秦钟的坟上去了。 柳湘莲道:“怎么不去?前日我们几个人放鹰去,离他坟上还有二里,我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勤,恐怕他的坟站不住。我背着众人,走去瞧了一瞧,果然又动了一点子。回家来就便弄了几百钱,第三日一早出去,雇了两个人收拾好了。” 人称“冷二郎”的柳湘莲,可以如此热心地为朋友上坟、修坟,即使自己是一贫如洗,也要设法筹钱,这般重朋友之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再有就是他追求纯洁无暇的爱情,可谓是一代情种。 看过《红楼梦》的都知道,提起柳湘莲,不得不说的另外一个人物就是尤三姐。 尤三姐是一个拥有风华绝代的姿色,秉承倔烈刚强的个性,犹如一朵美艳鲜花的女性,在《红楼梦》中,她是贾珍的妻子尤氏的妹妹。 贾珍与贾琏垂涎于尤三姐的美貌,厚颜无耻地数番勾引与调戏她,而尤三姐作为一介弱女子,生活的全部依靠,都要仰仗贾珍,于是迫于生存,只能不得已与之周旋,逢场作戏,假颜欢笑。 而在情感上,尤三姐表现出的“刚”,即是敢于反抗男性的玩弄,积极寻求幸福的真爱。 最开始,贾琏以为尤三姐瞧上的是贾宝玉,后来尤二姐与尤老娘打听了,亦以为然,谁知尤三姐闻知便啐了一口,道:“我们又姊妹十个,也嫁你弟兄十个不成,难道除了你家,天下就没有了好男子了不成!” 从这一番话中,给了那帮自以为是的贾府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原来尤三姐看上的是五年前尤氏寿席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湘莲。 这一面,让尤三姐打定了主意,非柳湘莲不嫁。 于是,在柳湘莲救了薛蟠,两人结拜为兄弟后,薛蟠就准备为柳湘莲“寻一所宅子,寻一门好亲,大家过起来”,于是在贾琏的撮合下,说出了“我本有愿,定要一个绝色的女子”,于是与尤三姐订婚,并将家传宝贝鸳鸯剑作为定情之物,交给了尤三姐。 由此可以看出,柳湘莲对尤三姐的婚姻格外珍重,是把爱情当做人生的重大抉择,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真是个女有情郎有意,可谓是一段好姻缘,然而,天不遂人愿,当柳湘莲问贾宝玉“你好歹告诉我,她品行如何?”时,贾宝玉这个没心没肺的直接笑道:“你既深知,又来问我作甚么?连我也未必干净了。” 贾宝玉如此含糊的回答,使得柳湘莲在说句“你们府里除了这两个石狮子,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罢罢,我不做这剩王八!”,于是找尤三姐索剑退婚。 而尤三姐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以死明志,用剑自杀身亡。 柳湘莲看见尤三姐以死明志,自杀身亡的时候,不禁泣道:“我并不知道是这等刚烈贤妻,可敬,可敬。” 后遇见了一个道士,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随那道士,不知往那里去了。 关于这段感情,很多人持不同的意见,很多人都怪柳湘莲太无情,是他害死了尤三姐。 其实,真正害死尤三姐的,应该是贾珍,贾蓉这对混账父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独孤策倒是觉得柳湘莲和尤三姐应该会有一个比较美满的结局。 追求纯洁无暇的爱情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柳湘莲不应该轻易地许婚,轻易地退婚,而且,柳湘莲的出家实际上也是等于死去。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书中,在尤三姐自尽之后,柳湘莲的几次大哭,直到料理完尤三姐的后事后才出家,也是对尤三姐爱情的一种回应,也是对尤三姐爱的一种表达。 这么一个有勇有谋,有情有义,重义轻利,不畏权贵的好男儿,独孤策岂能不欣赏。 在书中,柳湘莲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悲剧人物,他一生漂泊不定,生活潦倒,最终因为尤三姐的死,看破红尘,岂不可悲,可叹。 独孤策正想着,台上的柳湘莲已然唱完了一出,下台去了,等到独孤策再想着要找的时候,听府上的下人说,已经离了宁国府。 柳湘莲唱完戏就走,倒也不奇怪,他本就鄙视贾珍的为人,能来串戏,恐怕也是挨不过情面,才勉强来了。 独孤策正待要转身离开,又听那下人说了一句:“方才小人见薛家大爷也跟着一起走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三章 薛蟠被打 薛蟠也走了? 独孤策闻言一惊,随即想到,书中可不是就有这么一出,薛蟠因把柳湘莲当做优伶,见他生得好,便来调.戏,结果惹恼了冷二郎,被柳湘莲骗到城外一顿好大。 只是书中这一场出现在赖尚荣外放州官的庆功筵席上,如今却变成了贾敬的寿宴。 薛蟠那厮被教训一顿,独孤策知道了也只会大呼过瘾,可是若因此,害的柳湘莲远走他乡,那就坏了。 书中柳湘莲因为痛打了薛蟠,担心被权贵报复,便远走他乡避祸,一去好几年,他身无余财,想来这几年在外,也定然是吃尽了苦头。 独孤策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自然要管上一管。 当即吩咐那下人将他的马牵了来,翻身上马出了长安城,于僻静之处寻了半晌,才隐隐听到有痛呼之声,赶过去一看,正见柳湘莲按住了薛蟠,正一顿好打。 见柳湘莲还没走,独孤策倒也不急着上前,薛蟠这厮向来无法无天,终日里招灾惹祸,没得连累了贾家,虽说贾家也没几个好的,可终归是他的外祖家,又是惜春的娘家,真要是被薛蟠给连累了,说不得独孤策还要上下打点,跟着受累。 今日吃了这一番苦头,想来也能安分几日了。 柳湘莲打了薛蟠一顿,揪着他的衣襟,一脚又将其踢进了粪坑,薛蟠一头栽进去,等挣扎着起身之时,浑身上下污秽不堪。 独孤策瞧见,也忍不住发了一声笑。 柳湘莲因打了薛蟠,担心被报复,正想着上马离开,去外地躲避,不成想竟然没人看见了,当即一惊,循声看了过去,正瞧见独孤策。 见独孤策虽然年纪不大,气度却是不凡,更兼衣着华丽,想来也是那家勋贵高门子弟,他常与长安城中勋贵子弟来往,却从来不曾见过这一位:“尊驾既然来了,何不近前来说话!” 独孤策闻言,却也不遮掩,打马而来,到了柳湘莲跟前,先是看了眼尚在粪坑之中的薛蟠,见他模样狼狈不堪,倒也消了几分气。 薛蟠也瞧见了独孤策,见他来了,更是吓得浑身筛糠,柳湘莲也只是恼了打他一顿出气,独孤策可是能杀了他的,只是僵立在粪坑之中,都不敢爬出来 又一想到有贾母说和,独孤策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再者两家还带也沾着亲,登时胆子大了起来,大声道:“表弟!这厮无礼,还请表弟好歹看在亲戚份上,替我做主!” 柳湘莲听薛蟠说来人是他亲戚,也不禁警觉了几分,手按在了鸳鸯剑的剑柄之上。 独孤策闻言,怒道:“哪个是你兄弟,若不是看在我外祖母面上,便是凭你做的恶事,早结果了你,还敢在这里乱攀咬,还不给我滚!” 薛蟠吃了个没趣儿,只得连滚带爬的出了粪坑,翻身上马,指着柳湘莲骂道:“你这下贱的种子,大爷有心抬举你,你不愿也就罢了,还将我骗城来打,我定然不与你善罢甘休!” 说完,生怕柳湘莲追过来,赶紧调转马头,一路逃了。 独孤策也不去理会薛蟠,转过头,对柳湘莲拱手道:“阁下便是人称冷二郎的柳湘莲,方才在宁国公府上,有缘得见,却无缘相识。” 柳湘莲见独孤策不曾给薛蟠撑腰,又见独孤策言语十分和善,也收起了警惕的心思,拱手道:“尊驾抬爱,在下不过草莽中人,当不得如此礼遇,敢问尊驾名姓?” 独孤策笑道:“在下独孤策!” 柳湘莲听得一惊,独孤策谁人不知,当日绥州大战,独孤策焚烧突厥粮草大营,逼得颉利退兵,更是一箭射死了突厥王子施罗叠,便是柳湘莲一贯自傲,也仰慕不已。 连忙躬身下拜:“久仰国公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独孤策下了马,连忙将柳湘莲扶起,道:“何至于如此,我也常听人提起阁下,人人都说冷二郎是天下少有的好男儿,也是心慕已久了!” 柳湘莲闻言不禁苦笑,心中惭愧不已,他比独孤策还年长几岁,可时至今日一事无成,衣食尚且不得周全,每日里做些荒唐事,虽说逍遥自在,但是和独孤策一比,难免自惭形秽。 独孤策也知道柳湘莲过得不如意,便也不再提,问道:“阁下方才打了那薛蟠,不知接下来意欲何往?” 柳湘莲叹息一声,道:“我一介平民,贸然得罪了权贵,虽一时痛快了,可若是那厮要报复,怕是也只能远走他乡,避上一避了!” 独孤策笑道:“何至于如此,阁下也太高看了那厮,他算得什么权贵,不过一商贾罢了,只因她母亲与我二舅母是亲姐妹,这才托庇在荣国府,仗的也是荣国府的权势,况且是他无礼在先,打便打了,值得什么,阁下无需担心,自有我去说项,保准那厮不敢再来闹!” 柳湘莲听得心中大喜,如果能平息了这件事,谁又当真愿意亡命天涯,忙拜道:“若能如此,小人拜谢国公大恩!” 独孤策将柳湘莲扶起,道:“不必如此多礼,我平生最爱结交豪杰,阁下长我几岁,若是不嫌弃我冒昧,便称呼阁下为兄如何!?” 柳湘莲自知不过一介平民,更兼他性情高傲,不肯高攀,可耐不住独孤策言辞恳切,推辞了几回,也就应下了。 独孤策笑道:“这才好,方才我看柳兄拳脚功夫不俗,何不来军中效力,总好过浪迹江湖,四处漂泊,一来可以博取功名,二来也能为日后有所打算!” 柳湘莲道:“我常有此心,也曾去北疆投军效力,只是无人引荐,不免被权贵打压,这才冷了心。” 独孤策也知道大唐军中历来如此,世族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在朝堂之上,军中也被其不断渗透,虽然也有不少自底层靠着军功打拼上来的,例如韩先等人就是如此,可是大多数寒门出身的,便是拼了一生,也难有出头之日。 “柳兄既有此心,来我左卫军如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三章 告状 独孤策邀柳湘莲来东宫左卫军效力,倒也并非是临时起意,早在张道成那件事起,他便想着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生出这个想法也不是也不是有什么图谋,只是,独孤策很清楚,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东宫左卫军,终有一日,他会登上更大的舞台。 到那时,如果手下还是只有韩先,赵长生,段铁杖这几人可用,如何能执掌一军,虽说还有秦怀玉,独孤谋可以依为臂助,但那两个毕竟年纪还小,暂时指望不上。 今日遇见了柳湘莲,独孤策立刻便生出了要守为己用的念头,柳湘莲武艺不俗,更兼有勇有谋,有情有义,这等好汉正对他的胃口。 独孤策说完,柳湘莲当先惊住了,他虽然浪迹江湖,可也并非不曾想过寻个前程安身立命,光宗耀祖,只是没有机会,不得施展。 独孤策的提议不禁让他大为心动,东宫左卫可是东宫六卫之一,更是太子亲军,并非一般人能进的,即便是军中一名小卒,也必须是府军之中,身家清白之人才能充任。 他早年曾浪荡了几年,也曾做过些错事,虽不曾为恶,然名声却也并不十分好,寻常人家提起他时,哪个不说他是个不孝子,不想着奋发上进,振兴祖业,终日里浪荡无形。 想到此处,柳湘莲不禁有些犹豫,虽说感念独孤策的好心,却也不想让独孤策被他连累了:“国公有意抬举,本不该推辞,可在下早年曾浪荡无形,这名声~~~~~~” 独孤策笑道:“若是说名声,我原先的名声也未必比你好多少!” 当初,长孙氏为了夺独孤策的继承人位置,曾让人在外大肆诋毁过独孤策,致使独孤策成了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所谓名声大多坊间传言,即便是真,又能如何?人谁无过,况且是少年之时,知过能改,才善莫大焉,柳兄不必想这些,若是有心,在下愿鼎力相助!” 柳湘莲闻言大喜,他原本就敬佩独孤策小小年纪便为国效力,征战沙场,更立下了不世之功,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凭借着一身好武艺,上得疆场,博取功名。 如今独孤策既然诚心相邀,他哪有再推辞的道理:“承蒙国公错爱,在下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柳湘莲说着,就要下拜,独孤策连忙将他揽住,又见柳湘莲应允,能如愿招揽到柳湘莲这等真豪杰,心中更是大喜:“柳兄不必如此,既然应了,且随我回城,一应事务都有在下代为办妥,至于薛家那边,柳兄不必担心,自有我去说!” 柳湘莲更是大喜,他打了薛蟠,因担心薛家报复,早想着远走他乡避祸,如今既然有独孤策承诺,他自然不用再跑了,况且,倘若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愿意当真离乡背井,浪迹天涯。 柳湘莲谢过,便与独孤策一道回了长安城,独孤策叮嘱他先回家去等消息,最多三日,便能办妥一切,到时候自会派人来通知。 柳湘莲自然是无不应允,他蹉跎多年,一身本事,不得施展,如今既然有独孤策看顾,自然万事都听独孤策的吩咐。 安抚好了柳湘莲,独孤策接着又朝着宁荣街这边来。 贾敬的寿宴已经散了,贾珍遍寻不见独孤策,又听府上下人说,柳湘莲,薛蟠,独孤策相继出府去了,顿时一阵担心,生怕独孤策找机会又要教训薛蟠。 果不其然,等不多时,薛蟠便回来了,一身污秽,狼狈不堪,更是被打的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一个。 贾珍生怕又是独孤策与薛蟠起了冲突,这两人一个是他妹婿,日后的权势富贵都要指望着独孤策,另一个与他意趣相投,终日里厮混在一处,论起关系,倒是与薛蟠更为亲厚些。 这两人若是再起冲突,岂不是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薛蟠洗过澡,换了衣服,脸上,身上的伤处又上了药,这才来见贾珍,听贾珍问起,倒也不怕丢脸,都一一的说了。 贾珍听不是独孤策打的,这才放心:“方才听府上下人说,我那妹婿也一道出府了,我还怕是他又打了你,既然是那柳湘莲,这便好办,找长安县衙发海捕公文,抓回来教训一顿也就是了!” 薛蟠听了,尚自愤恨不已,道:“那柳湘莲自然要抓,可是那独孤策也十分可恨,我虽与他有嫌隙,可好歹也是亲戚,他见我被打,不说来救,反倒替那柳湘莲说话,一起来骂我。” 贾珍闻言,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若是独孤策有意维护柳湘莲,他找长安县衙去抓柳湘莲,岂不是要得罪了独孤策。 薛蟠骂了半晌,见贾珍只是虚应着,想到独孤策是贾珍的妹婿,这件事让他做主,怕是不能,当即起身告辞,回了西府的梨香院。 薛姨妈和薛宝钗正在房中,见薛蟠回来,脸上还带着伤,也不由得一惊。 “蟠儿!你这是怎的了,早上好好的出门去东府饮宴,怎的平白落了一身伤!?” 薛姨妈和薛父婚后多年无子,好容易才得了一个薛蟠,自然是非常宠溺,饶是薛蟠如今长到了二十多岁,可在薛姨妈眼中,却还是和孩童无异,此时见薛蟠一身的伤,岂能不心疼。 薛宝钗见了,也是心忧不已,担心薛蟠又得罪了哪一家的权贵,又想到今日是贾敬的寿宴,独孤策作为人家女婿,肯定是要去的,难不成又是独孤策? 想到此处,薛宝钗忙问道:“哥哥!可又是和徐国公闹了起来?” 薛蟠道:“不是独孤策,是个唱戏的,听人说唤作什么冷二郎柳湘莲的,我本想着与他交好,谁想到他表面上虚应了,却又将我骗到城外,一顿好打。” 薛宝钗冰雪聪明,听了薛蟠的言语,还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定然是薛蟠纠缠不休,惹恼了那位柳湘莲,这才招了这一顿打,心中也暗恨薛蟠不成器。 刚要劝解,薛姨妈却先恼了:“一个唱戏的优伶,也敢如此放肆,蟠儿,跟着我去见你姨妈,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姨妈说着,拉起薛蟠就走,薛宝钗想要拦,却哪里拦得住,只能跟在后面,一起往王夫人住的院子过来。 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却又听下人们说,王夫人从东府回来,就被贾母叫去了,母子三人又要朝着荣寿堂这边来。 薛宝钗见状,连忙拦道:“母亲要给哥哥出气,何必闹到老太太跟前去。” 薛姨妈道:“你姨妈虽说管着家,可终究在外面说话没有分量,倒不如去请老太太做主!” 薛宝钗又道:“便是要去,也该让哥哥回避着些,府上的姐妹时常聚在老太太房里,哥哥若是去了,当心冲撞了,况且惜春四妹妹和林妹妹都和徐国公订了亲,哥哥是外男,岂能随意相见!” 薛宝钗不提独孤策还好,提起独孤策,薛蟠更恼:“那独孤策也不是好人,他见着柳湘莲打我,不说看在亲戚份上帮我,反倒是护着那柳湘莲,亏得我跑得快,不然的话,还要吃他一顿打!” 薛姨妈闻言,惊道:“还有这事?独孤策当真如此!?” 薛蟠道:“这还能有假!” 薛姨妈一听,也不禁恼了:“你与独孤策的嫌隙,当初当着老太太的面都说开了,他就算是心中还记挂着,可他到底和咱们薛家沾着亲,难不成连谁亲谁近都忘了不成!” 薛宝钗忙道:“母亲先不要恼,这事既然牵连上了徐国公,便不能如此草率行事,好歹先和姨妈商量了才好。” 薛姨妈心疼儿子被打,哪里忍得住:“我便不信连老太太都管束不了独孤策。” 嘴上说着,却也没有再拉着薛蟠一道去,贾母院子毕竟女眷众多,薛蟠一个外男跟着去,确实不合适。 打发了薛蟠先回梨香院,薛姨妈带着薛宝钗一路到了贾母的荣寿堂,还没等进去,薛宝钗就听到了里面独孤策说话的声音。 “薛家既然住在府上,好歹二舅母也该管教一下小辈,那薛蟠放肆无礼,今日只招惹了柳湘莲,来日若是得罪长安城中的权贵,岂不是要连累了府上。” 独孤策来贾母这里,一来是为了给柳湘莲开拓,二来也想着让王夫人管教一下薛蟠,总不能再让着呆霸王胡闹下去。 他记得《红楼梦》原书中就有,薛蟠日后因为吃酒吃得醉了,与人争执,竟将那人打死了。 这长安城中,勋贵高门无数,万一薛蟠得罪了那家权贵,到时候就是荣国府都要跟着受连累。 他说这话原也是好意,可王夫人听着却格外刺耳。 还不等王夫人说话,门外的薛姨妈便忍不住了,挑帘迈步走了进来,顾不上独孤策位高权重,到了独孤策跟前,冷着脸道:“独孤家的哥儿倒是当真费心了,可我薛家的子嗣,自然有我薛家管教,还轮不到国公爷来说!” 独孤策一怔,看着突然出现的薛姨妈,神色也不禁冷了几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四章 打便打了 独孤策对红楼中人的印象都来自于书中,如今虽说时空错乱,可各人性情却和书中记载的一般无二。 那薛蟠按书中所载就是个十成十的惹祸精,为抢夺香菱,纵使家奴打死了冯渊,后又因吃酒与人争执,动手打死了人命。 虽说这人倒也不是十恶不赦,可终日里这般肆意妄为的胡闹下去,倘若真的闯下塌天大祸,到时候必然要连累到贾府。 而荣国府毕竟是独孤策的外祖家,他又岂能坐视不理,今日过来,一则是为柳湘莲开拓,免得再因为这件事被纠缠,二则也是想着防微杜渐,让薛蟠日后收敛些。 却不曾想,他话刚说完,薛姨妈便闯了进来,还对着他冷嘲热讽的,这让他立刻就冷了脸,他虽不仗势,可好歹是当朝国公,薛姨妈因着薛父,虽说也有诰命在身,但如今毕竟薛父亡故,没了官身,细说起来不过是商贾之家,竟然敢如此放肆。 “薛姨妈这是在说我多管闲事!” 迎着独孤策冷冰冰的目光,薛姨妈心中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两人身份悬殊,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又想到薛蟠被打成那副模样,却也不想就此示弱,强撑着道:“国公位高权重,我薛家小门小户,本也不敢高攀,可两家毕竟沾着亲,今日国公既然撞见蟠儿被打,为何不能出手救上一救,竟然坐视不理。” 贾母闻言也是一惊,方才独孤策只说薛蟠行止荒唐惹了人,被那人打了一顿,还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没想到,独孤策竟然坐视薛蟠被打,却不肯相救。 “策儿!姨太太说的可是当真!?” 不等独孤策说话,王夫人便开口了:“竟然还有这等事,策儿,虽说你与蟠儿有嫌隙,但毕竟蟠儿是我亲外甥,便是看在我的份上,你也不该坐视不理!” 王夫人说完,接着又问薛姨妈:“打了蟠儿的究竟是谁,这青天白日的,难道就没了王法。” 薛姨妈见贾母和王夫人都在指责独孤策,胆气又壮了几分,道:“是个叫柳湘莲的,听蟠儿说是个戏子优伶,这等卑贱之人,徐国公竟然都要护着,反倒是自家亲戚浑身的错处,老太太,不是我在您跟前告状,徐国公这事做的,分明就是在打我薛家的脸!” 贾母听了,心中也暗暗责备独孤策,道:“策儿!你也是荒唐,为了一个戏子,难道连自家亲戚都不认了,还不快给姨太太赔礼!” 独孤策闻言,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道:“谁说柳湘莲是戏子优伶,那柳湘莲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家道中落,喜好串戏罢了,他被薛蟠折辱,一时恼了这才动手将薛蟠打了一顿出气,这本就是薛蟠的错,薛姨妈如今竟要赖到我的头上不成?” 薛姨妈一听这话,也是一怔,若独孤策说的是真,这事倒当真是薛蟠的错,将人家一个清白之人当做戏子优伶作践,被打了也是活该。 可薛蟠毕竟是她儿子,若是不给薛蟠出了这口气,她如何甘心,只得看向贾母:“老太太,便是蟠儿有错,可那柳湘莲出手也太重了些,竟将我那儿子打得不成人形,我们孤儿寡母千里来投奔,指望着能托庇贵府羽翼之下,护得周全,谁想到竟然遭此横祸,还请老太太做主!” 贾母也顿时变了脸色,她虽然一向不喜薛蟠,觉得他相貌粗陋,性情荒唐,可是却也不能不给薛姨妈这个面子,不然的话,这件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荣国府,连自家亲戚都护不住。 王夫人见贾母不说话,也能猜到贾母的心思,跟着道:“母亲,蟠儿纵然有错在先,可也不该被人就这般任意打了,儿媳这妹妹平生就蟠儿这一个儿子,倘若当真被打坏了,岂不是~~岂不是~~~~~” 王夫人说着,竟还流下泪来。 贾母见状,知道今日这事若是不给薛姨妈一个交代,怕是不能善了,虽说薛家如今托庇在荣国府,可贾史王薛四家自来相互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因为这事和薛家生分了,也是得不偿失。 “策儿!这事确实也是你办的差了,就是薛蟠有错在先,可你眼见他被打,如何能不闻不问,罢了,我也知道你和薛蟠有嫌隙,姨太太方才的话,也是在气头上,你可不许恼了,可薛蟠被打,你也要占一半的责任,我看不如你去将那柳湘莲捉了,送去长安县衙,惩治他一番给薛蟠出气。” 独孤策听了贾母这话,也当真是要无语了,冷笑了一声道:“外祖母这话却是说的晚了!” 贾母道:“怎的?难道那柳湘莲还跑了不成,即便是跑了也不要紧,便由你去走一遭,知会长安县衙,发下海捕文书,任凭他逃到天上去,总能抓得到。” 见贾母竟然如此糊涂,独孤策顿时也没了耐心,道:“那柳湘莲倒是没有逃走,孙儿说晚了,是因为孙儿见那柳湘莲武艺出众,方才已经将他招入东宫左卫军中。” 独孤策说着,又转头看向了薛姨妈:“薛姨妈若是要人,可来我东宫左卫军!” 薛姨妈被噎得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倒,独孤策这话分明就是在有意呕她,那东宫左卫军大营是何种地方,其实她能随意擅闯的。 “难不成我的蟠儿就白白的被那柳湘莲给打了!” 独孤策见薛姨妈还不肯罢休,也动了怒,道:“打便打了,也是那薛蟠咎由自取,他行为不端,自取祸端,难不成还要让柳湘莲忍气吞声,被薛蟠折辱?” 贾母听了独孤策方才的话,心中也有些恼了,可又独孤策动了真火,也不禁后悔,不该管这事,贾府的权势,宫中元春的安危,可都要靠着独孤策,真的要是因为这件事,让独孤策跟着荣国府生分了,也是得不偿失。 “策儿!不许胡闹!姨太太好歹是你长辈!” 独孤策闻言,道:“薛姨妈若是还知道自己是长辈,就该自重,为何还来纠缠,我只一句话,那柳湘莲如今是我东宫左卫军的人了,薛姨妈若是要为薛蟠出气,只管来我东宫左卫军要人便是!” 独孤策说完,对着贾母一拱手,转身就走,正要走出贾母的院子,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国公慢走,小女有话要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五章 薛氏宝钗 独孤策回过头,见有人追了出来,不是薛宝钗还能是哪个。 “薛姑娘叫住在下,不知道有何见教,难不成也是要让在下去抓柳湘莲,来为你哥哥出气,还是要指责在下不顾亲戚情份。” 对薛宝钗,独孤策还是比较欣赏的,书中林黛玉在荣国府日子艰难,生了病想要燕窝将养都没有,还是薛宝钗派人送来的。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林黛玉在荣国府最艰难之时,只有薛宝钗给了她些许慰籍。 后世有人说是薛宝钗破坏了木石姻缘,其实不然,说起来薛宝钗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她心比天高,曾有诗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可见其志向,书中薛家进京,除了薛父早丧,在金陵被人打压,更因为薛蟠打死人命,要来京城避祸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薛宝钗要参加小选。 所以说,当初随家人进京,薛宝钗可不是奔着金玉良缘,而是想着要进宫博取富贵的。 至于后来,因为薛蟠的事,进宫的心愿化作泡影,又在王夫人和薛姨妈的撺掇下,只能寄希望于金玉良缘,那也是后话了。 以薛宝钗心高气傲的性子,可想而知,她当真能看得上贾宝玉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 只怕未必! 薛宝钗的结局也未必比林黛玉要好,荣国府败落,贾宝玉出家,薛宝钗也只能独守空闺,了此残生。 纵然薛宝钗心机深沉,可一个人为自己打算,也算不上什么错,所以说起来独孤策对薛宝钗倒也有几分同情。 原本也不想对着薛宝钗冷言冷语,可是一想到方才在屋里,薛姨妈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又想到薛蟠那糟烂的为人,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薛宝钗闻言,脸色也是为之一变,垂首道:“国公大人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小女追出来,也只是想要为家母方才的言语向国公大人致歉。” 独孤策闻言,见薛宝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终归千红一哭,都是大观园中的可怜人。 “薛姑娘言重了,令堂也是关心则乱。” 薛宝钗忙道:“国公大人雅量,小女感激不尽,小女自知此事皆因家兄胡闹,才起了纷争,吃了这一顿打,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独孤策闻言,倒是大感意外,点头道:“不想薛姑娘倒是深明大义。” 薛宝钗谢过,接着又道:“小女不敢当国公大人赞誉,今日冒昧拦住尊驾,不为别的,只求国公大人能看在两家分属亲戚的份上,能饶恕家兄,小女自知家兄的性情,今后一定禀明家母,严加管束。” 薛宝钗能如此,独孤策确实没想到,薛蟠吃了这几次教训,想来日后也该收敛些了,再者还有贾母的情面,独孤策也不想再与薛蟠为难。 “若是能如此,确是最好不过。” 独孤策说着,对薛宝钗一拱手,转身出了院子。 薛宝钗看着独孤策离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转身回了荣寿堂,贾母正在与王夫人,薛姨妈说话,方才独孤策折了贾母的面子,这让贾母也不禁恼恨异常。 “我自小最疼的就是他,便是比之宝玉也不差什么,谁想到他如今成了势,竟不将我这外祖母放在眼里,可见以前都是白疼了,养出这么一个绝情冷性的东西。” 贾宝玉上次被打,就有独孤策的手笔在里面,此刻见贾母恼了独孤策,王夫人自然少不了在一旁煽风点火。 “母亲还是看开些,人家如今是当朝国公,位高权重,还能将我们贾家放在眼里,母亲为着这个生日,岂非不值得。” 贾母闻言,心中更怒:“别说他只是国公,就算是封了异性王,难不成他就真的敢不认我这外祖母了。” 薛宝钗眼见贾母动了真怒,忙上前道:“老祖宗快别恼了,说来今日都是我哥哥的错,怨不得徐国公,况且谁不知道徐国公最是个纯孝的,有什么好东西不想着先给老祖宗送来。” 贾母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薛姨妈闻言却是一惊,道:“我的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的就成了你哥哥的错了,你哥哥就算行事荒唐,可也不该被那柳湘莲打成那么一副模样,独孤策不顾念亲戚情份,眼见你哥哥被打却不救,方才老太太说他两句,也跟着顶撞~~~~” 薛宝钗眼见薛姨妈越说越过火,忙拦道:“母亲快别说了,徐国公方才的话女儿也听到了,虽说不中听,可是细细想来,却句句是为了哥哥好。” 薛姨妈听得糊涂,道:“如何就是为了你哥哥好。” 薛宝钗道:“母亲,你也该知道我哥哥的性情,当初在金陵时便十分荒唐,到处招灾惹祸,如今到了天子脚下,须知道这长安不比金陵,勋贵豪族无数,今日哥哥得罪了柳湘莲,也幸亏他是个没有根基,倘若换做权贵家的公子,此事岂能善了,惹祸上身不说,还要连累老祖宗一家,若当真如此,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薛宝钗这话,倒是让贾母十分受用,她方才动怒,也只是因为独孤策让她太过下不来台,有了薛宝钗这番话,倒是让她挽回了些颜面。 “宝丫头这话说的倒是在理,难为你竟有这样的心思。” 贾母一说这话,算是认可了薛宝钗的说法,王夫人还想再说,却被贾母一眼瞪了回去。 贾母显然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独孤策和荣国府离心,顿时觉得无趣,心中不免责备薛宝钗。 王夫人原想借着今天这件事,让贾母对独孤策冷了心,贾宝玉这几次被贾政责打,都是因独孤策而起,她心里怎能不恨。 可薛宝钗竟然不向着她说,眼看着贾母又要趁机将这事揭过去,再想借着这件事来闹已然是不能了。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各自去吧。” 薛宝钗连忙拉着薛姨妈向贾母行了礼,转身出荣寿堂,一路到了梨香院。 刚一进门,薛姨妈便拉着薛宝钗进了内室,冷着脸责备道:“宝钗,方才在荣寿堂,你怎能说那种话,竟也帮着外人说话,你哥哥就算是当真有错,可也是你亲哥哥。” 薛宝钗闻言,心中发了一声叹,道:“母亲只想着哥哥受了委屈,为何不想想,今日老祖宗跟前,徐国公说的那些话。” 薛姨妈疑惑道:“那些话?” 薛宝钗一字一顿道:“柳湘莲已入了东宫左卫军!” 薛姨妈听得先是一怔,接着也明白过来:“对啊!那柳湘莲如今已经成了东宫太子的亲军!” 薛宝钗坐到薛姨妈跟前,道:“母亲!此事终归是哥哥做的差了,如何能将人家清白人家的子弟当作戏子优伶,任意作践,也亏得那柳湘莲是个下手有分寸的,哥哥虽然狼狈,却总归没伤了筋骨,吃了这一顿打,日后也该收敛些,真个要像今日徐国公所说的,哪一日得罪了当朝权贵,母亲莫不是也指望着荣国府能救?” 薛姨妈来长安半载,也看得分明,虽说荣国府家大业大,又有宫中的元春撑腰,可是在这长安城中,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个二流勋贵,薛蟠要是真的有一日闯下了天大的祸端,荣国府自顾尚且不暇,就更别说能帮着他们薛家了。 “可你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你哥哥的不是!” 薛宝钗叹道:“女儿何曾愿意拿着哥哥扎筏子,可当着徐国公的面,有些话,便是不该说,也要说,母亲今日也该看得分明,就是贾家的老祖宗如今对徐国公也多有忌惮,不敢逼得狠了,咱们薛家想要在长安城中立足,不但要靠着荣国府,更要借助徐国公的权势!” 薛姨妈听了,迷惑不解,道:“那独孤策因着你哥哥的事,一直不待见咱们薛家,咱们如何能借着了他的权势。” 薛宝钗笑道:“咱们自家清楚,可外人未必就知道里面的内情,徐国公少年人杰,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又深的天子信重,天下谁人敢不敬,咱们和徐国公府到底粘着亲,咱们也不借他的权势胡作非为,只是蒙他庇护,想来就算是徐国公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再者,咱们薛家行商天下,徐国公手里的神仙醉,化妆品,可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只要能搭上线,日后咱们薛家复起,也指日可待了!” 薛姨妈连连点头,薛宝钗的话,可谓是说到她的心里去了,薛家为何要来长安投奔荣国府还不就是因为薛父死后,金陵薛家旁系侵吞家产,他们孤儿寡母的,留在金陵也是受人欺负,这才举家来了长安。 薛姨妈心心念念的可就是恢复薛家往日的富贵景象,倘若当真如薛宝钗所言,借着独孤策这杆大旗,再做上神仙醉和化妆品的生意,复起当真指日可待。 “宝钗,你若是个男儿身,为娘又何必这般劳心劳力!” 薛宝钗听了,心中不免叹息,若当真是个男儿身,凭她的才学,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只可惜,她终究是个女儿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六章 郊游 柳湘莲的事被独孤策压下,薛家那边也没有再闹,后来听人说,薛蟠被薛姨妈打发了去南边经商,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独孤策每日里依然忙忙碌碌,偶尔休沐,便去探望窦母,贾母,还有城外清虚观的秦氏夫人。 窦母自入了夏,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虽然寻医问药,病情却一直不大好转,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平底下,即便是权贵人家,能活到五十多岁,也就不算早夭,更何况窦母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老年又连丧两子,对窦母的打击也着实大了。 荣国府那边,虽然上次不欢而散,独孤策再登门时,贾母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连王夫人都和往常一样,对他十分关照,虽然不解,可独孤策也懒得去细想,总归是好事。 只要贾家不像《红楼梦》原书中那样,整日里作死,独孤策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保他们一家一生平安富贵。 这一日,独孤策又赶上休沐,一大早用过了饭,看着天气不错,不像平日里那般炎热,反倒是刮着轻风,带着丝丝的凉意,便想着带袭人她们几个出城踏青。 晴雯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整日里闷在府上,心里早就长了草,听独孤策说要带着她们出门,欢喜的不得了。 独孤策让袭人收拾东西,又打发了花自芳去荣国府接惜春,黛玉,他可是老早就答应了惜春,寻见机会,就带着她出去走走。 虽说是闺阁中的小姐,可也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唐风气承袭魏晋,便是关乎男女大防也不十分严禁,长安城中高门秀户的小姐,平日里出门交际应酬,也是常有的事。 便是那渭水桥边就时常有众多豪门贵女三五成群的玩乐。 也就是荣国府,要说不懂规矩,可对待家中的小姐们,却十分严格,平日里没有长辈带着,都不大出门,要说规矩严,可府内那乱糟糟的样子,又实在不成体统。 花自芳到了荣国府,他如今是徐国公府的二管家,身份也算是不俗的,说明了缘由,就被带到了贾母的荣寿堂。 贾母听花自芳来是奉了独孤策之命,来接惜春,黛玉出外踏青,本来还有些不愿意,但是又一想,到底都是订了亲的,出门踏青也算不得私下相会,便应允了,连带着还让迎春,探春,宝钗和刚接来府上的湘云一道跟着去。 贾宝玉听了,也吵着要去,可他自打被贾政教训了一通,到现在腿上的伤还没好,行动多有不便,贾母赶紧拦住了。 “你这伤还没好利索,怎么出得去,还是安心在家,等你的伤好了,到时候,再去也不迟!” 贾宝玉不依,歪在贾母的身上一阵撒娇,可贾母只是不允,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惜春等人收拾停当,出门去了。 对住在贾府的这些贵小姐而言,平日里她们生活的空间,也就是宁荣二府这一方小天地,偶尔去道观寺庙打平安蘸,就算是开了眼界的,除了宝钗在金陵之时经常出门交际,湘云往来于自家和荣国府之外,就是年纪最大的迎春,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长安城。 如今竟然能有机会出外游玩,众女无不兴奋异常。 一串车马到了徐国公府门前,独孤策见着,原想只有惜春和黛玉两人,谁想到,贾母竟然将府上所有的贵小姐都撒了出来。 人一下子多了这么些,独孤策也不敢大意,吩咐了贺老六多带些人手,随行保护,又让袭人在府上的丫鬟里挑了几个心细灵巧的跟着侍候。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出了长安城,直奔渭水边。 唐人喜好出游,长安城中豪门贵府众多,那些个公子,小姐们平日闲来无事,外出郊游自然也就成了他们打发时间的最佳途径。 独孤策寻了一个清净的所在,绿草青青,微风徐徐,不远处就是渭水,岸边种着一排排柳树,如今正值盛夏,柳树也长得枝繁叶茂,一阵轻风吹来,柳枝摇曳,下面是绿水漪涟,端的好景致。 吩咐车马停下,一众从不曾出过长安的贵小姐们被搀扶着下了车,看到这样一片新天地,一个个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惜春到底年纪最小,虽然订了亲,可依旧是孩子心性,下了车就拉着迎春朝着河边走了过去,司琪,入画两个丫鬟赶紧跟上,生怕出了危险。 探春的性子最爽利,吩咐人拿出了纸鸢,和湘云玩在了一处,宝钗还是稳重些,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黛玉的身子娇弱,再加上喜静,也不曾凑上去,跟着一起玩乐。 渭水河边突然多出来这么一群丽人,顿时也吸引了不少人关注的目光,不得不说,书中大观园的这群女子,不管是小姐,还是丫鬟,一个个的都生的千娇百媚,绝代风华,一时间竟将四周围其他人家的贵小姐都给比了下去。 独孤策则吩咐了贺老六,准备好钓具,坐在河边,他平日里忙于政务,难得有闲暇之时,今日倒是要好好的享受一番了。 “你们也不用在我旁边侍候了,都去玩就是了!” 晴雯听了,欢呼一声,拉着英莲就去寻探春放纸鸢了,只有袭人不为所动,依旧固执的站在独孤策身旁。 独孤策见了,也不再劝说,他知道袭人的性子就是如此,万事都以他为先,便让侍女又拿了一把小椅,让袭人也坐了。 “策表哥好清闲自在!” 独孤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笑道:“平日里忙于政务,哪有这等自在的时候,今日也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来人,还不给林姑娘搬把椅子过来!” 林黛玉坐了,看着独孤策垂钓:“偷得浮生半日闲,策表哥倒是寻得妙句!” 独孤策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分明是贺老六的声音。 “这位公子,这边都是女眷,公子要玩乐,还请去那边,免得冲撞了!” 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却让独孤策也不禁皱眉。 “这渭水河边须不是你们家的,你来的,我为何来不的,我今日就要在这边,你能奈我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七章 教训 独孤盛! 听到这个声音,独孤策顿时眉头深锁,站起身转头看过去,只见几个年轻人正被贺老六等亲卫挡在一旁,为首的那个正是独孤策同父异母的兄弟独孤盛。 不但独孤盛在,独孤冲也在一旁,还有几个公子哥装扮的年轻人站在一处,与贺老六等人对峙。 再一细看,却见独孤盛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纸鸢,不是探春今日带来的还是哪一个。 贺老六见那几个年轻人还要往这边闯,忙吩咐手下拦挡。 “小爷今天就要过去,看你敢怎样!” 独孤冲是个急脾气,方才一眼瞧见了这么多千娇百媚的美人,心里顿时跟猫抓的一样,当即就怂恿着独孤盛等同伴一起过来。 独孤策见状,也丢下鱼竿,迈步走了过来,面色阴沉的看着独孤盛等人:“出了什么事!?” 独孤盛也瞧见了独孤策,心中暗叫不好,他当初被独孤策一顿好打,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将养的好了,却也留下了病根,见着独孤策,心中难免畏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肯丢了脸面。 “原来兄长也在这边,难得兄长有雅兴出游,倒不如,我们兄弟玩在一处如何!?” 独孤策闻言,冷笑道:“你手中的纸鸢是哪来的?” 不等独孤盛说话,一旁的湘云便急着道:“还能是哪来的,策表哥,方才我和三姐姐放纸鸢,也不知道哪来的混账东西,故意弄断了线,将纸鸢抢了去!” 独孤策一听就冷了脸,再见探春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中更气,他和探春私下接触不多,可到底是表兄妹,怎能眼睁睁的看她被人欺负了去。 独孤策听了,顿时就冷了脸,怒道:“大胆,你这厮仗了谁的势,竟然敢如此放肆,还不快将纸鸢还来!” 探春闻言,道:“什么臭男人沾过的东西,我不要了!” 就算是探春不肯要了,也不能被独孤盛拿在手上,否则的话,探春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脸面往哪搁,独孤策对着贺老六使了个眼色,贺老六当即上前,一把将纸鸢夺了下来。 贺老六当初跟着独孤策去过汝阳郡公府,自然认得独孤盛,独孤冲兄弟两个,方才他们带人要往里闯,贺老六也是碍着他们是独孤策的亲兄弟才不愿意动手,此时得了独孤策得到吩咐,自然也就不用在顾虑那么多了。 他到底是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对付几个纨绔子弟,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把将纸鸢抢下,问过独孤策之后,拿到一旁毁了。 独孤策等事情都处理了,也不想跟着独孤盛等人纠缠,没得坏了兴致:“这边都是女眷,你们也敢过来吵闹,还不快给我滚!” 独孤盛心中惧怕独孤策,闻言如蒙大赦,当即就要溜走,其他几个同行的少年公子虽然不认得独孤策,可是听独孤盛称呼“兄长”,哪里还猜不到独孤策的身份,也有心退却,可独孤冲却不管这些,他当初曾被独孤策抽过一鞭子,到如今心里都记恨着。 “大哥哪里去!?” 独孤策过继到了独孤平云名下,如今独孤盛自然成了汝阳郡公府的嫡长子。 “这渭水河边人人都来的,又不是他家的,我们为何要让,大哥要走只管走,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将我怎样。” 独孤冲说着,迈步就到了独孤策跟前,一双眼睛还朝着独孤策身后的众女看去,眼神十分放肆:“你倒是好福气,从哪寻来的这些美貌小娘子,今日既然遇见了,你这做兄长的不如分两个给我如何!?” “大胆!” “放肆!” “哪里来的登徒子!” 宝钗等人自持身份,闻言虽然被气的红了脸,却也不好说什么,可她们人人都带了贴身丫鬟,见自家主子受辱,哪里还耐得住性子,纷纷出言呵斥。 独孤策此刻也动了真火,反手从贺老六腰间抽出钢刀,刀背直接朝着独孤冲的肩膀就砍了过来。 独孤冲哪料到独孤策一言不合便要动手,躲闪不及,肩膀上早挨了一下,身形一栽歪,直接跌倒在地,也亏得独孤策出手之时,只用了三分力,不然的话,即便是刀背看过去,独孤冲的这一条胳膊也算是废了。 独孤盛眼见独孤冲被打,也被吓得一惊,见独孤策上前还要打,纵然心中畏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拦住:“有话就说,何必动手打人!” 独孤策一把揪住独孤盛的前襟,手上一发力,竟将人提了起来:“他自己讨打,你还敢上来阻拦,难道是忘了我的手段!” 独孤盛又惊又怒,他如今好歹是汝阳郡公的嫡长子,就是放在长安城中也算是身份贵重的,如今竟然被独孤策提在手里斥责,面子上哪里还过得去。 “不过是几个下贱的小娘皮,你为了护着她们连自己兄弟都打!” “放肆!” 独孤策闻言,心中更怒,直接将独孤盛丢了出去,惜春,黛玉在他心中何等重要,竟然被独孤盛兄弟两个当众折辱,他岂能善罢甘休。 正要上前再打出气,却又被和独孤盛一起的一个青年人拦了下来:“徐国公息怒,盛兄弟他们好歹也是国公大人的亲兄弟,这般闹起来,两边面上都不好看!” 独孤策冷着脸,喝问道:“你又是哪一个!?” 那人拱手道:“在下长孙冲!” 长孙冲! 长孙无忌的儿子! 历史上后来娶了李世民嫡长女长乐公主的那一个。 长孙无忌因为范兴的关系,倒是和独孤策的关系也还不错,虽然没有深交,但也不曾起过冲突。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独孤策自然可以不理会,将独孤盛,独孤冲两个混账东西暴打一顿,可是长孙冲出面拦阻,他却不能无视。 长孙冲不单单是长孙无忌的儿子,更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侄子,而且还深受李世民的喜爱,早早的就定下了长乐公主这样一门亲事。 真要是论起来,只怕在李世民的心里,长孙冲的分量比之独孤策还要重得多。 “长孙公子可知道方才被那两个混账东西折辱的是谁!?” 长孙冲一愣,那些女子的身份,他如何能知道:“这个~~~~确实不知!” 独孤策冷声道:“这里面有宁荣二府的小姐,金陵中书舍人薛家的小姐,先扬州刺史林如海大人家的女公子,还有史侯的侄女,身份何等贵重,况且宁国府家的小姐,林如海大人家的女公子都是本官的未婚妻子,这两个混账东西言语放肆,我岂能不怒!” 长孙冲闻言,也是一时头大,这渭水河边虽然也时常有长安城中权贵高门的贵小姐过来踏青,可也不曾一下子来这么多,方才他们只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出游带来的青楼粉头,这才上前来取乐,谁能想到,竟然都是豪门贵女,这下可麻烦了。 就冲独孤盛,独孤冲两兄弟方才那言语,人家就是打上门去都无话可说,更何况其中还有独孤策的未婚妻子,真要是较起真来,独孤盛两兄弟折辱兄嫂,告到长安县衙,都能入罪了。 有心不管,可毕竟都是一道来的,总不能眼看着独孤盛兄弟两个挨打,只能硬着头皮道:“国公大人恕罪,我等确实不知,不知者不为罪,还望国公大人海量饶恕他们两个!” 独孤策心中恼恨,能听长孙冲说这些话,也是看在长孙无忌的面子上,现在长孙冲让他饶了独孤盛两个,他哪里肯依:“长孙公子,我与长孙大人同朝为官,不想为难你,但是这两个畜生,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独孤策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人说话:“好大的口气,天子脚下,你敢行凶伤人!” 独孤策转头看去,见说话的也是方才跟着独孤盛一心的人,皱眉道:“你又是哪一个!” 那人一仰头,神态倨傲,道:“本公子张颐,家父乃是鄅国公,工部尚书。” 张亮的儿子,张亮这人,独孤策自然认得,日后李世民绘图凌烟阁,张亮位列二十四功臣第十六位,说起来这人也是一员干才,只是品行不端,崇尚巫蛊之术,日后因为萌生异志,畜养私兵,被人告发,最终于贞观二十年,被斩首弃世。 “不知阁下现居何职?” 张颐闻言,面色顿时一僵,好半晌才道:“蒙圣天子不弃,现充任左骁卫郎将!” 独孤策不禁冷笑:“如此说来还是白身!” 张颐顿时尴尬无比,一脸愤恨的看着独孤策。 所谓的军中郎将只是听着好听,其实不过是天子赏赐给勋贵家子弟的一种荣誉称号,平时可以去军中锻炼,却不在军籍之中,也没有品级,像独孤盛,独孤冲都是如此,类似于国子监的监生,算是大唐给予功臣子弟的一种优待。 “你不过是个白身,焉敢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本官乃是当朝国公,朝中重臣,你一无知小儿,竟然出言不逊,顶撞上位,张颐,你可知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八章 如果是长孙冲的话,独孤策或许还有些忌惮,毕竟长孙无忌是李世民心中的分量,不是他能与之相比的,但是张颐就不同了,张亮如今虽然在朝中位列工部尚书,可这人不知检点,更不知收敛,最终才会在历史上落得一个斩首弃世的下场。 史书上记载,张亮崇尚巫蛊之术,还曾诅咒当今天子,这些是不是真的,还值得考究,但是有一点,张亮却注定要引起上位者的忌惮。 这人凭生第一大爱好就是收义子,史书上记载,他光是义子就收了五百人,这是要干什么? 大唐规制虽然允许权贵储养私兵,但也都是有严格的数量规定的,比如独孤策,他就可以养亲兵五百人,平时看家护院,战时充任护卫。 张亮同样也是国公,府上已经有了五百亲兵,竟然又收了五百义子,上位者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安城中存在这么一股不容小觑的军事力量,而听之任之吗? 显然不可能,如果独孤策记得不错,过不了多久,张亮就会被罢黜了工部尚书的职司,被赶出长安城,去做了洛阳都督。 所以对待张颐,独孤策自然就没那么客气了,你老爹都要被李世民给三振出局了,你个小的居然还敢出来蹦跶,活得不耐烦了吗? 张颐被独孤策斥责的脸色一阵变化,心中虽然恼恨,却也不得不承认,面对独孤策,他还真没有多少底气,就算是搬出了他老爹也不成。 “策表哥!算了,让他们走吧!” 独孤策闻言转头,看着惜春,见惜春都发话了,其他人的表情显然也不想将此事闹大。 罢了! “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独孤盛早就被独孤策打怕了,闻言连忙起身,拉着独孤冲就要走,可独孤冲却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今日被独孤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如何肯就此甘休。 “你且等着,我制不住你,父亲总能教训了你!” 独孤策闻言,怒极反笑,他如今已经被过继到了二房独孤平云名下,独孤凌云和他不过是伯侄而已,再者,他的爵位品级远远要高过独孤凌云,独孤凌云知道此事,纵然心中有气,又能奈何。 见独孤策又要上前,独孤盛赶紧拉着独孤冲就走,连头都不敢回,周围众人见了,不禁发了一声哄笑。 长孙冲也是面带鄙夷,对独孤策拱手道:“在下莽撞,冲撞了贵府女眷,还望国公大人海涵!” 长孙冲到底没说什么浑话,又有长孙无忌的面子,独孤策自然不会与他为难,道:“长孙公子言重了,是那两个混账东西的错,与阁下何干!” 长孙冲原想着和独孤策结交一番,却又见此处女眷众多,他若是过去,恐怕多有不便之处:“今日不方便,来日在下请国公大人小酌,算作赔罪如何!?” 平日里在家中,长孙无忌也曾对他说过,要多多与独孤策结交亲近,可独孤策每日都忙于政务,他们两人此前又不认识,不好贸然登门,今日既然撞见了,虽然不能深谈,可他也不想错过这个和独孤策认识的机会。 独孤策笑道:“长孙公子相邀,自然不会推辞!” 长孙冲心中一喜,再拜道:“既如此,在下随时恭候大驾,告辞!” 长孙冲走了,那个张颐还有其他几个年青公子见状,也不敢久留,纷纷散了。 独孤策转身,见众女都在看着他,笑道:“难得出来踏青,没得被那两个混账东西坏了兴致,诸位姊妹只管玩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 众女听了,也都松了口气,方才她们还担心,闹了这么一场,紧跟着独孤策就要回府了,虽说方才被人扰了兴致,可难得出来一趟,大家玩的还不够尽兴,就这么回去,实在可惜,见独孤策没有回去的意思,便纷纷散开,尽情享受起了这难得的好风景。 独孤策依旧回到岸边,捡起鱼竿,做那渭水旁垂钓的渔夫。 “大爷!今日又与那两兄弟闹起来,倘若汝阳郡公府的老爷,太太找上门来,岂不是又要闹上一场!” 袭人方才看着就暗暗担心,她在汝阳郡公府生活了两年多,见独孤凌云的机会不多,可是长孙氏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独孤策笑道:“担心什么,我那位大伯母若是敢来,她就真的是个无知蠢妇了。” 对于汝阳郡公府,独孤策是一点都不担心,长孙氏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头脑还算清醒,不会看不出现在的局势,不说他位高权重,深得皇帝信任,就是在独孤一族,独孤凌云虽然担着族长的位子,可是那些族老,族人也未必会向着他。 谁还不知道攀高枝,眼下独孤一族谁最值得攀附,明眼人都能瞧得见。 “袭人!你也不必在我跟前侍候了,难得出来一次,跟着晴雯她们去玩吧!” 袭人本来不愿,可是林黛玉就在一旁,她在这边,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余,应了一声,去寻晴雯她们去了。 等袭人走了,独孤策这才对林黛玉道:“妹妹在那边,过的可还顺心?” 林黛玉轻声道:“外祖母待我十分好,姐妹们也都让着我,自然是好的!” 独孤策听了,稍稍放心,他知道林黛玉是个心思重的,生怕她每日胡思乱想,更怕荣国府上那些势利眼的下人们会冒犯了她。 “如此就好!” 林黛玉见独孤策心里惦记着她,也觉得心头一阵发热,原本许久不曾和独孤策相见,还有些拘束,现在也放开了,她如今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只是因为父母双亡,让她的心思变得愈发敏感罢了。 “策表哥在这渭水旁垂钓,可是也想等来周文王访贤!?” 独孤策闻言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道:“天下贤者何其多,倘若人人都学着姜太公在这渭水边垂钓,岂不是将这渭水水族都一网打尽了,况且如今圣天子在朝,我也不用像姜太公那般垂垂老矣,还不得施展心中抱负。” 正说着,突然见鱼线拉紧,猛的向上一提,一位足有三斤重的鲈鱼跃水而出。 “请不动外祖母,正好拿着这位鲈鱼去尽孝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九章 长孙父子 第九十九章长孙父子 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府邸,时至晚间,依旧灯火通明,上房院中,奴仆们来来往往,侍候着刚刚回府的长孙无忌用饭。 在历史中,贞观一朝,最受皇帝李世民信任的大臣,无人能出长孙无忌之右,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是长孙皇后的兄长,更因为长孙无忌本身善于治政,更善于揣摩圣意,不像魏征那样常常直言犯君,而是从不言君父之过,因此很多野史都将他归于幸臣一列。 可事实上,这正是长孙无忌的智慧体现,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纵然当今皇后是他的嫡亲妹妹,东宫太子是他的亲外甥,他也从来不因此就自高自傲,而是时时小心谨慎,从不曾有过半分逾礼之处,身为贵戚,权重而不专,对皇室忠心耿耿,尽职尽力。 若是说长孙无忌无才,只是靠着裙带关系才爬上高位,那显然不是事实,贞观年间,长孙无忌曾主持编纂了《唐律舒议》,按照“先存百姓”的指导思想,以及“安人宁国”的治国方针,使立法宽平,顺乎历史潮流,因而促进了唐初经济的迅速恢复与发展,对后世立法如《宋刑统》,《大明律》,《大清律例》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李世民都曾评价长孙无忌,称:“无忌聪明鉴悟,雅有武略,昔黄帝得力牧而为五帝先,夏禹得皋陶而为三王祖,齐桓得管仲而为五伯长,朕自居藩邸,公为腹心,遂得廓清宇内,君临天下。” 直接将自己得到天下的首攻按在了长孙无忌的头上,日后绘图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长孙无忌位居第一,可见对其何等信重。 只可惜这等忠诚才智之士最终却未能得善终,在历史上,因为反对李治立武则天为后,被武则天记恨,最终落得一个罢爵流放黔州,自缢而死的下场。 如今的长孙无忌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又得当今天子信任,每每参合朝政,都要到晚间方才能回府。 长孙无忌用过晚饭,叫上了在一旁时候的长子长孙冲,父子两个一起到了书房。 “冲儿!你可知错!”刚一进门,长孙无忌立刻拉下了脸,冷声喝问道。 长孙冲闻言,连忙跪倒在地,他知道长孙无忌说的是今天在渭水河畔发生的那件事,想来长孙无忌刚回到府上,就有当时跟随他的下人跟着长孙无忌说了。 “孩儿知错!”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道:“你且说说,错在何处!” 长孙冲忙道:“孩儿不该和徐国公发生冲突!” “亏你还知道!”长孙无忌走到书桌后坐下,道吗,“为父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和汝阳郡公府上那些不成器的纨绔子来往,你为何不听?” 长孙冲低着头,道:“孩儿今日本来也不想去,可耐不住独孤盛他们纠缠,这才去了,谁想到竟然遇见了徐国公,还冲撞了宁荣二府的贵小姐,孩儿知错了!” 长孙无忌看着长孙冲,他的子嗣众多,可对这个嫡长子,他是寄予厚望的,虽然长孙冲已经定下了长乐公主,能保得一生富贵,但是,在长孙无忌看来,与皇室联姻,这还远远不够,他的目标是要将长孙氏一门发展成如同五姓七望那样的百年望族,要实现这个目标,光靠他这一辈显然做不到,还需要他的后辈儿孙继续努力才行。 长孙冲虽然还算聪慧,文才武艺都称得上出类拔萃,可是性子不够稳重,又喜好游猎,每每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处,眠花宿柳,滋生事端,这要是传到天子耳中,岂不是罪过。 不过让长孙无忌欣慰的是,长孙冲性子还算纯善,纵然偶尔胡闹一些,却不曾为恶。 “起来吧!” 长孙冲起身,却也不敢乱动,只低头垂手站在长孙无忌面前,等着训示。 “你且将今日之事,与我细细说一遍!” 长孙冲不敢违逆,将今日在渭水河畔发生的事,都跟着长孙无忌一一禀明了:“父亲,徐国公倒是不曾为难孩儿,想来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有所顾忌!” 长孙无忌闻言,瞪了长孙冲一眼道:“他的确忌惮为父,可你今日若是口出不逊之言,便是为父在,你当他今日便不敢对你动手!” 自家的亲兄弟,独孤策都说打就打,别看长孙冲是他儿子,又是当今天子的女婿,当真惹恼了独孤策,长孙无忌可不认为,自己的面子等帮着儿子挡住这顿打。 长孙冲小声道:“父亲是当朝国舅,独孤策就算是再大胆,难道还敢得罪了父亲!” “混账东西!”长孙无忌闻言拍案而起,“难道你不知道为父正是因为外戚的身份,这才时时谨言慎行,唯恐行止有疏漏之处,被人抓住把柄,你这混账东西,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长孙无忌在朝中,总是极力的回避着自己外戚的身份,唯恐引起非议,当初天子登基,想要用他做宰相,不单单是长孙皇后极力反对,他也是连连上表推辞,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怕位高权重,被天子忌讳。 “唉~~~~~”长孙无忌叹息一声,道,“冲儿!你只看为父在朝中疯狂,何曾想到过这其中的风险,那独孤策虽然年少,可颇得天子信重,就是太子殿下都对他青睐有加,时时在为父面前提起。” 长孙冲道:“难道太子殿下对独孤策,还能比对咱们家更亲厚!” 长孙无忌道:“你当太子殿下与为父亲厚是什么好事,为父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如果关系太过密切,天子会怎么看?两汉魏晋之事不远,哪一朝哪一代的外戚,最终能落得好下场。” 两汉的外戚从高祖开始,能得一个善终的都不多,大多数的外戚都是因为操控权柄,被天子忌惮,最终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长孙无忌可不想长孙氏一门未来也步两汉外戚的后尘。 长孙冲也是熟读史书的,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也不禁暗暗心惊,道:“父亲,假如天子当真猜忌我长孙家,那该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道:“如今天子对为父还是十分信任的,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地,都要保持一颗忠心,否则的话,今日还一身朱紫,可大难临头之日也就不远了。” 长孙无忌说完,看着长孙冲,又接着说道:“那独孤策是少年人杰,为父让你与其交往,也是为了你日后打算。” 长孙冲闻言,忙道:“孩儿无能,累父亲操心劳力!”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道:“为父能为你们兄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夺了,对了!冲儿,你今日遇见了独孤策,觉得此人如何!?” 长孙冲低头思索了半晌,才道:“以孩儿之见,怕是这位徐国公言过其实了!”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哦!为何?” 长孙冲道:“孩儿觉得居上位者,当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沉静不以自身置于险地,可独孤策今日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这么沉不住气,日后如何能做大事!” 长孙无忌听了,不禁大笑起来。 长孙冲自然是满心疑惑:“父亲因何发笑,难道孩儿说的不对?” 上孙无忌道:“你啊!是被那小子给骗了,你当他真的是个心无城府的莽夫?错了,错了!这独孤策可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自他从北疆归来,事实上天子一直在试探他,赏赐华屋豪宅,高官厚禄,为的不过是想要看清独孤策的本性,是否可堪大任。” “可是这与独孤策动手打人又有何联系!?” 长孙无忌道:“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自污,不被天子猜忌,又能时时体现自身的价值,让天子舍不得不用,单单是这番心计,难道你还觉得这独孤策是个莽夫吗!?” 长孙冲一惊,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说独孤策是有意如此,都是做给天子看的!” 长孙无忌捻须道:“不错,此子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若是让他生在乱世,怕是这天下究竟归属谁家,还尚未可知啊!” 长孙冲没想到长孙无忌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惊得手足无措,忙道:“父亲,您既然能看得分明,为何不禀明天子,先除了独孤策,以免后患!” 长孙无忌看向长孙冲道:“胡说什么,这不过是为父的猜测,如何能凭臆想便论人死罪的,难道为父主持编纂的《唐律舒议》就好一纸空文,况且如今天下初定,四海升平,又有圣天子在朝,独孤策博闻强记,乃治世之良臣,为父岂能因为揣测便进谗言于天子驾前,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你只管多与独孤策接触就是,日后我长孙氏一门能否成百年望族,这独孤策可为奥援!” 长孙冲听了,也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领命,长孙无忌的吩咐于他而言,倒也并不为难,他本来就对独孤策十分推崇,若是能结为良友,倒也是他的心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章 长孙冲来访 第一百章长孙冲来访 徐国公府,独孤策所居院落的正堂之内,看着手上的拜帖,独孤策也是满心疑惑,昨日才与长孙冲相识,今日他刚刚自军中归家,长孙冲便来登门拜访。 说心里话,独孤策并不十分愿意和长孙氏一门来往,他如今年少便身居高位,更为李世民父子看重,如此已经招惹朝中非议,倘若再结交长孙氏这样一门外戚,难免会被人所忌惮,别人倒也罢了,李世民会怎么看,可是关系着他以及满门数百口生死祸福。 可是人家都上门来了,独孤策也不能拒之不见:“将长孙公子请到前院正厅,不可怠慢了!” 独孤策住的地方是后宅,虽然他尚未成亲,可府中也有众多女眷,长孙冲一个外人不方便进来。 仆人应了一声,连忙去了,独孤策也进了内室,换了一身郑重些的衣衫。 晴雯一边给独孤策整理衣衫,一边还忍不住抱怨着:“大爷才刚刚回来,连饭都不曾吃一口,这人就赶着上门,还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呢,连点规矩都不懂了!” 袭人在一旁道:“你啊!且少说两句,那位长孙公子可是赵国公的嫡长子,当今皇后的娘家侄子,是你能在背后嚼舌头的!” 晴雯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独孤策换好了衣衫,到了前院正厅,长孙冲正站在墙边欣赏上面的一副画作,见独孤策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冒昧来访,还望国公大人见谅!” 独孤策笑道:“不妨事,我这里少有外客,长孙公子不以鄙宅简陋,荣幸之至!” 鄙宅简陋! 长孙冲听着,眼角都一阵抽抽,这样的宅子还说简陋,那他们家住的是什么地方,草窝棚吗? 整个长安城的权贵谁不知道,徐国公府当年可是前隋亲王的府邸,天子不过是感念独孤平云的救命之恩,才将这里充做了徐国公府,如今却便宜了独孤策,饶是长孙无忌得天子信重,可是府邸的规模和徐国公府相比都远远不如。 两人分宾主落座,有小丫鬟奉上香茶,长孙冲不开口,独孤策也总不能问人家,你闲的没事来我家干啥? 半晌无言,最终还是长孙冲耐不住,道:“国公大人!” 独孤策道:“长孙公子这般称呼,倒是显得生分了,不过私下相见,还是随意些好!” 长孙冲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和独孤策拉近关系,闻言喜道:“既然如此,蒙尊驾不弃,不如兄弟相称如何,尊驾年长,当为兄!” 这哪挨哪就兄弟了! 可人家都提出来了,独孤策也不好拒绝,当即点头道:“如此也好。” 独孤策想着他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平时来往的也就是秦怀玉和贾琏,如今能多一个朋友倒也不错。 长孙冲这人虽说性情孟浪了些,可看着倒也算不错,至少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胡作非为,昨日在渭水河畔,也就只有长孙冲自始至终不曾说过逾礼的话。 称呼变成了独孤兄,长孙贤弟,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长孙冲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更何况又有长孙无忌的叮嘱,再加上他本身就对独孤策十分推崇,平日里与好友相聚,也时时提起独孤策在北疆之事,如今既然能与独孤策为友,心中也是格外畅快。 “独孤兄!小弟听闻长乐坊最近有胡人新开了一家酒肆,还有胡姬表演歌舞,小弟做东,不知兄长可愿赏脸!” 什么酒肆,独孤策还能不知道长孙冲说的是个什么去处,胡人在长安城中经营的那些所谓酒肆,其实就是青楼妓馆。 独孤策刚要推辞不去,可是一想到长孙冲诚心相邀,若是不去,长孙冲的面上须不好看,犹豫了一番,道:“既然贤弟有此雅兴,为兄理当相陪!” 长孙冲闻言大喜,他唯恐独孤策是个假正经的,如今看来,性情却也洒脱。 大唐虽然不像宋朝之时那样,文人墨客都以狎妓为风雅之事,可也常以此为乐,人们对这种事的态度十分宽容,否则的话,长孙冲时常眠花宿柳,李世民岂能不知,要是当真为着这种事生气,长孙冲怕是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两人出了门,骑马到了长乐坊,独孤策重生以来,还从来不曾好好看看这长安城到了晚间是什么模样。 如今大唐初定,长安城中还在实行宵禁,也只有上元佳节前后,君民同乐之时,才会放松管禁,不过长乐坊却并不包含在内,此处乃是三教九流汇聚之所,便是长安县衙也不曾管束,到了晚间,这里也是通宵达旦,热闹非凡。 独孤策跟着长孙冲一路到了那家胡人经营的酒肆,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异常喧哗,两人迈步进去,早有胡姬侍者迎了过来。 看着长孙冲与那胡姬言笑晏晏的模样,就知道他定然是这里的常客,可叹长乐公主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偏偏被李世民许给了这么一个风流种子,日后就是成了婚,怕是也有的气了。 “兄长,楼上有雅座!” 独孤策方才一直在打量这边的环境,看这装饰风格就知道是胡人经营的,与中原风俗大不相同,楼上楼下都坐满了客人,衣着暴露的胡姬在期间往来穿梭。 听到长孙冲说话,独孤策点头,跟在长孙冲身后上了楼,寻了一个相对幽静些的座位坐了,立刻有人带来了十几个美貌的胡姬。 长孙冲拿眼一扫,大笑道:“兄长看中了哪一个,若是当真喜欢的话,小弟便出钱赎了,兄长只管带回家去暖床!” 独孤策听了,若不是两人刚认识不久,又听得出长孙冲言语并非调侃,怕是早一拳打过去了。 “贤弟好意,为兄心领,只是不必了!” 独孤策话音刚落,突然眉头深锁,他五感远超常人,听到楼下有人大声喧哗,说话显得格外生硬,一听就不是中土百姓,反倒像是大海那边过来的。 “八格牙路!这个女人是我们先看中的,你们怎么敢来抢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一章 遣唐使 第一百零一章遣唐使 若只是言语生硬,独孤策也分辨不出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如今长安称得起是世界中心,各国商贾云集此地,中原话说的不流利,也属于正常。 但是那句“八格牙路”要是都听不明白的话,他前世也当真是白受了那么多年的爱国主义教育课了。 还没等独孤策有所反应,就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还有人发出的哀嚎声。 独孤策当即就要起身,长孙冲忙拦道:“些许小事,何劳兄长亲自过去,来人,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长孙冲出门自然是带着贴身小厮的,那人应了一声下楼,不多时就跑了上来:“大爷,是几个酒客和东瀛使臣因为几个胡姬起了冲突,听人说那几个胡姬本来是酒客先叫了,可那些个东瀛使臣来了,偏要强夺,这才闹起来。” 东瀛使臣! 独孤策闻言,不禁皱眉,这说的岂不就是遣唐使。 所谓遣唐使,说的就是日本为了学习中国文化,先后向大唐派出的使团。 可独孤策若是记得没错的话,日本第一次向大唐派出遣唐使应当是在贞观四年,如今怎的提前一年就到了。 史书上记载,日本向大唐派遣使团,前后多达十几次,最后一次在大唐开成五年,后来到了干宁元年又准备派遣,已经任命,可由于菅原道真谏阻,遂从此正式停止遣唐使。 从贞观四年到干宁元年,前后二百六十余年间,除三次任命而未成行外,抵达长安的日本使臣,两次是送唐使臣回国,一次迎遣唐使归日本,正式的遣唐使就有十二次。 使团成员除约半数的舵师﹑水手之外,还有主神﹑卜部﹑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语﹑史生﹐以及造舶都匠﹑船师﹑船匠﹑木工﹑铸工﹑锻工﹑玉工等各行工匠。 随行的还有长期居留的留学僧﹑留学生和短期入唐﹑将随同一使团回国的还学僧﹑还学生。 初期使团二百余人,乘船两艘,以后增为四艘,人数增至五百余人,但其中只有少数主要成员被允许进入长安。 其实在遣唐使之前,日本就曾多次向中原王朝派出使团,公元四世纪中叶,大和朝廷大体上统一了日本列岛,此后,日本国王曾多次向中国南朝政权遣使朝贡,并请求授予封号。 后隋朝统一了中国,结束了自东汉末年以来中国近四个世纪的分裂动乱,社会经济文化迅速发展。 当时日本正是圣德太子摄政,他励精图治,锐意改革,为了直接吸取中国的先进文化,先后向中国派出了四次遣隋使,这也是中国和日本作为两个统一国家正式交往的开始,也是日本统治者采取主动积极态度,派遣大型文化使团,直接吸收中国先进文明的开端,遣隋使可以说是后来遣唐使的先驱。 再后来,大唐灭隋,建都长安,大唐帝国经济文化空前繁荣发达,成为东亚最强大的帝国,声威远扬,对日本和亚洲各国都有巨大吸引力。 而日本通过四次遣隋使,朝野上下对中国文化更加仰慕向往,出现学习模仿中国文化的热潮。 公元623年,遣隋留学僧惠齐、惠日等人在留学中国多年后回国,同天皇报告大唐帝国是法律制度最完备的国家.建议派使节赴唐学习。 为了实现更加直接有效地学习大唐先进制度和文化的目的,日本政府决定组织大型遣唐使团、派遣优秀人物为使臣,并携带留学生、留学僧去中国。 遣唐使的目的就在于向中国学习,吸取大唐文化,因而很重视使团人员的选拔,特别是大使﹑副使﹑判官﹑录事等官员。 如高向玄理﹑吉备真备都曾长期在中国留学,不少成员是文章博士,山上忆良﹑小野篁﹑菅原道真更是有名的文学之士。 还曾有两家父子先后被任命为使臣,也是由于具有教养和经验,利于向唐朝学习。 随行的留学生,如阿倍仲麻吕曾与大诗人李白﹑王维结下深厚友谊,归航受阻,留唐官至秘书监。 入唐的医师﹑乐师﹑画师﹐和各行业的工匠,也都在自己行业中具有根柢,从大唐获益良多。 遣唐使大量输入中国经史子集各类典籍,中国文化风靡日本上层社会,渗透到思想﹑文学﹑艺术﹑风俗习惯等各个方面。 后世之人评价日本遣唐使,认为遣唐使制度为中日两国的交流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可是在独孤策眼中,那所谓的贡献纯属放屁。 日本遣使而来,当真是虚心求教? 倘若当真是虚心求教,丰中华为天朝上国,何以先后惹恼了隋朝两代天子。 前隋之时,日本就曾遣使朝贡,可却未携国书,文帝不知倭国为何,遂遣官问其风俗,使臣答曰:倭王以天为兄,以地为弟,日出前务政,出了太阳就统统交给弟弟去办了。 文帝谕旨:“狗屁不通,好好教教他们!” 七年后,倭王又遣小野妹子再使隋,国书上竟写着: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云云。 炀帝勃然大怒,批示鸿胪寺:如此无礼,别理他! 就这么把倭使给晾了足足一年。 后炀帝让家臣裴世清送小野妹子回去,也就是给倭国派了个“家教”,以遂先帝遗愿。 对于前隋文帝、炀帝为什么都不待见倭使,其实理由很简单,隋帝贵为天子,也只不过是天的儿子,而倭王竟然大言不惭,以天地为兄弟,倒成了叔叔辈了? 第二次遣隋倒是把自己也降为“天子”了,可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天子受天之命,统制华夏,四海至尊,可是容狄蛮夷倭分一勺羹。 发展到遣唐使,日本总算是学了一个乖,为了能顺利学到中原先进的文化知识,百工技艺,倒是老实了很多。 而大唐对待遣唐使的态度自然也好了很多,自古天子都渴望万邦来朝的盛世景象,日本遣使朝贡,就是皇帝也喜不自胜。 使团在大唐受到盛情接待,有关州府得到使团抵达的报告后,马上要迎进馆舍,安排食宿,一面飞奏朝廷。 地方政府则派专差护送获准进京的使团主要成员去长安,路途一切费用,均由大唐政府负担。 遣唐使抵长安后,有唐廷内使引马出迎,奉酒肉慰劳,随后上马由内使导入京城,住进四方馆,再由监使负责接待。 按着遣唐使呈上贡物,大唐皇帝下诏嘉奖,接见日本使臣,并在内殿赐宴,还给使臣授爵赏赐。 遣唐使臣在长安和内地一般要逗留一年左右,可以随意到处参观访问和买书购物,充分领略大唐风土人情。 归国前照例有饯别仪式,设宴畅饮,赠赐礼物,珍重惜别,大唐政府除优待使臣外,还给日本朝廷赠送大量礼物,表现了泱泱大国的所谓风度,最后遣唐使一行由内使监送至沿海,满载而归。 看似一派和谐景象,但是,在这种友好交往的表象下,中日双方的间谍与反间谍战一直是暗潮汹涌。 这些充作遣唐使中间的某些日本人,他们还另有使命,说穿了就是日本朝廷派出的、披着合法外衣的间谍,他们不仅对大唐的政治、法律、经济和文化感兴趣,还对大唐各道驻防军的人数、装备和战斗力更感兴趣,他们游历各地,考察各路官军、民情,积极刺探大唐军事秘密。 其中,历史上第二批遣唐使中的秀村俊树、小野次郎等人,就绘制了完备的大唐东北边防山川要塞图,这引起了大唐官方的高度警觉,事后大唐官员没收了这张图纸,并把他们驱逐出境。 众所周知,大唐的刑事侦查技术在世界上都属一流,公元653年,面对日本人越演越烈的情报活动,大唐政府由大理寺正式设立“倭正营”,相当于反间谍情报和行动部门,调集各路治狱专家和刑侦高手,对在大唐所有日本人进行秘密侦查,对其犯罪事实进行调查取证,以反制日本。 据历史记载,当时日本人在长安、洛阳、杭州和广州都有几个秘密据点,表面上是中日商贸交往的会馆,暗地里却从事刺探大唐军事情报的活动。 “倭正营”很快就掌握了他们的动向,使他们处在大唐官方的秘密监控之下,一旦掌握了其犯罪证据,就相机抓捕。 公元663年前后,中日军队在朝鲜半岛爆发了白江口大战,双方的间谍与反间谍较量更加趋于白热化。 当时,朝鲜半岛处于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鼎立的局面,三国都想统一半岛,但又都无力消灭对方,于是便向东西邻国寻求援助。 高句丽在秦汉时代曾隶属于汉朝的辽东地方政府,大唐有意将它收复,所以它靠拢日本,以抗衡大唐帝国。 新罗则因与日本结怨,故和大唐王朝亲近。 百济与日本的关系较为密切,加之公元653年百济、日本通好以后,朝鲜半岛就形成了以高句丽、百济、日本为一方,新罗、唐帝国为另一方的政治局势。 公元655年,新罗王金春秋称高句丽、百济联兵侵入,乞求大唐出兵援助,唐高宗李治在遣使调解无效的情况下,先后派程名振、苏定方、薛仁贵等将领率兵出击高句丽,企图牵制其兵力,以减轻对新罗的压力。 然而,大唐此举未能奏效,支援高句丽的百济也向新罗发起进攻,到了公元660年,新罗王再次向大唐告急,乞求大唐出兵救援。 此时,在大唐境内的日本间谍也接到日本政府的两项任务,一是迅速查清大唐有无出兵朝鲜半岛的意图,二是大唐如果出兵,何时出兵?统帅是谁?有多少人马? 日本间谍在长安设立的“东瀛会馆”,表面从事黄金、木材和云母的生意,实际就是在大唐境内的最大特务据点,特务头子井上英男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已经和长安令黄松、长安禁卫军的副将李意厚成了莫逆之交,通过经济活动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他们之间经常聚会,无话不谈,上至朝廷动态,皇帝脾气;下到市井民情,茶米油盐,这些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日本,成为日本决策的有力依据。 井上英男接到任务后,第一时间拜见李意厚,送上黄金、日本珠宝等贵重礼品,问询唐是否出兵半岛事宜,当时李意厚确实不知,他答应井上英男,帮忙打听。 就在李意厚要进宫前夜,大理寺“倭正营”官员朱东阳等人手持尚方宝剑,把李意厚秘密拘押审讯,得知井上阴谋后,火速经过情报会商,确定了传递假情报的计策一一大唐不打算出兵半岛。 大理寺最高首长冯国安,第一时间把侦查结果和相关对策上报高宗皇帝李治,随后,按照事先部署,李意厚不敢怠慢,向井上传递了假情报,即大唐不出兵,日本朝廷得报,竟然信以为真,也没有作出兵准备。 于是,唐高宗派遣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率领水陆大军10万余人,以突然动作,从成山渡海攻击百济,百济军屯守熊津口进行抵抗,但在唐军南北夹击之下,很快溃败。 接着,唐军与新罗联兵向百济都城进军。不到七日,就灭亡了百济。 大唐随后在百济故地设置熊津等五个都督府,划归大唐版图,日本全国震惊。 为此,井上英男受到了日本当局的严斥,令他和重要人员马上回国,日本间谍集团知道事情败露,“东瀛会馆”不久关闭,此后一直处于瘫痪状态。 唐军灭了百济之后,原百济王残余势力向日本乞求援师,为了保住在朝鲜半岛上的势力,同时也为了缓和国内的政治危机,日本的齐明天皇很快就做出了出兵援助百济的决定。 公元661年,日本天皇命阿昙比罗夫、阿倍比罗夫、秦田来津分率前军、后军和别动队,先后调动四万大军,援助百济。 公元663年,唐将刘仁轨率七千唐军与五千新罗联军,与四万日军与五千百济联军,在白江口展开会战。 此役,数万倭兵被大唐全数歼灭,《旧唐书?刘仁轨传》史载:“仁轨遇倭兵于白江之口,四战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焰涨天,海水皆赤。” 历史证明,日本对于大陆的野心一直都存在,哪怕是在大唐国力远胜于日本的当下,日本人便已经燃起了对大陆的幻想。 这样的狼子野心,可惜满朝文武,当今天子都没有一个人能看得见,对待借着朝贡名义,行窃取之事的日本人还待之若上宾。 如今独孤策既然来了,就绝对不允许中华数千年文明积淀下的精华,再被东瀛丑类据为己有。 一想到中华的冶炼技术日后会被倭奴正大光明的学走,等到近代,那些倭奴又拿着从唐刀演变而成的倭刀,杀害中华百姓,独孤策便愤恨不已。 “堂堂天子脚下,岂容三岛倭奴放肆!” 独孤策说着便起身朝着楼下走去,长孙冲见了,拦挡不及,也只能跟着一道下去了。 到了楼下,独孤策一眼就瞧见了几个身材矮小,衣着远去于中原人的丑物在对着两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拳打脚踢。 “放肆!”独孤策见状暴怒,两步上前,抬起一脚,正中其中一个倭奴的前胸,只一脚就将人踹飞了出去。 其余几个见同伴被打,先是一惊,等回过神来,哇哇乱叫着朝独孤策就扑了过来。 长孙冲见状大惊:“兄长小心!” 独孤策冷哼一声,闪身躲过对方打过来的一拳,顺手擒住了那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拳,由下而上,用尽全力一击,只听“咔嚓”一声,那个倭奴的胳膊应声而断。 啊~~~~~~~~~ 倭奴惨叫一声,抱着胳膊连连后退,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独孤策平生最恨的就是倭奴,今日既然撞见了,这等卑贱之人还敢在大唐地界肆意妄为,出手之时也用尽了全力。 他本就武艺高强,重生之后,身体机能又被无限改造,对付几个倭奴还不是手到擒来,见状也不避让,直接迎了上去,三拳两脚的就把那几个倭奴打倒在地。 一旁的长孙冲看着也不由得惊呆了,好半晌才上前,拉着独孤策的胳膊,道:“兄长!你~~~~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独孤策冷声道:“倭奴无礼,我出手教训一番,又闯的什么祸!” 长孙冲苦笑道:“前日我听我父亲说过,这些倭人是前来长安进贡朝拜的,不几日,天子就要在太极殿亲自召见,今日被兄长打了,来日又如何能面君!” 独孤策闻言,也直到长孙冲在担心什么,天子虽然是一代明君,可也改不了好大喜功的脾气,同样也幻想着万国来朝的景象,倭人遣使朝贡,正好用来装典门面,如今被他痛打了一顿,怕是李世民那边都不能答应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二章 东瀛会馆 第一百零二章东瀛会馆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中原王朝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都是一个态度,宁可穷着,饿着自己,也不能亏待了那些异族。 这主演是因为,每一朝每一代的君主,不管是圣明,还是昏庸,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就是青史留名。 而历史衡量一个君主是否圣明,所统治的国家是否称得起是太平盛世的最显著标准就是,是否曾出现过万邦来朝的景象。 历来中原王朝吸引异族前来朝拜的原因,一个是中原王朝璀璨的文化,还有就是朝贡之后,获得的丰厚赏赐。 中原王朝的皇帝又大多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好大喜功,随随便便来个人,只要带着封国书,再拿点土特产品,有的甚至直接在中国境内购买,最后表示一下沉浮,然后就能带着丰厚的赏赐回家了。 前隋炀帝就曾干过一件非常让人无语的事,在外邦使臣来的路上,用丝绸缠裹树枝,沿途酒店客栈可以任意吃住,通过这种败家害民的方式,来彰显国力强大。 李世民在历史上的评价要远胜于隋炀帝,但是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当然是那些主动来归附朝贡的异族,也是格外大方的很。 这些东瀛来的遣唐使,自上岸之日起,就享受着大唐征服安排的一条龙式优质服务,从沿海到长安,一路之上,各地官员都将这些倭人当成了受保护动物一样,生怕哪一个因水土不服病着了,到不了长安城,到时候天子怪罪家下来,谁能吃罪的起,各地官员谁都是心明眼亮的,这些倭人可都是天子用来妆点门面的。 如今竟然被独孤策含怒打了,长孙冲见了,怎能不惊:“兄长,你~~~~~~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独孤策熟知历史,自然知道这些个遣唐使,自第一批来长安,就备受优待,可今日既然撞见了这些倭人放肆,他若是不出手,前世也就白受那么多年爱国主义教育了。 “打便打了,值得什么!” 长孙冲急道:“小弟也知道这些倭人放肆,可来日天子要亲自召见,今被兄长打成这般模样,来日如何面君!” 那个被打断了手臂的倭人,也跟着叫嚣了起来:“我们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前来朝贡,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就是天朝上国的待客之道!” 这个倭人的汉话说的十分流利,倒也并不奇怪,眼下日本上层社会,对中华文化十分推崇,汉话更是十分流行,看这倭人的装束,应当是日本的贵族阶层,既然能被派来做遣唐使,会说汉话也属正常。 那倭人话音刚落,独孤策还未怎么样,长孙冲却急了,连忙挡在了独孤策身前,生怕他再动手。 独孤策一把将长孙冲拉到一旁,指着那倭人怒道:“尔等三岛倭奴,既然知道到了天朝上国,就该知收敛行径,怎敢在此放肆,还折辱我天朝子民!” 那倭人还要在说话,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人,到了跟前,先给了那被打断了胳膊的倭人一耳光,紧跟着对着独孤策连连鞠躬,态度十分谦卑。 “化外之民犬上三田耜拜见徐国公大人!” 独孤策闻言一怔,看着老儿的模样,就知道是个倭人,只是没想到这倭人竟然还认得他。 等等! 犬上三田耜! 这名字听着倒是很熟悉。 独孤策猛地记起,这犬上三田耜可不就是日本第一次派遣唐使的正使嘛! 紧接着又过来一人,看打扮倒是个中原人物,而且气度不凡,想来也是大家出身,来人对着独孤策拱了拱手,道:“徐国公大人有礼,下官高表仁。” 独孤策又是一怔,这个名字,他可就熟悉多了,中国历史上出使日本的第一人。 “国公大人,这位犬上大人乃是东瀛派遣我大唐的使臣!” 知道,能不知道吗? 独孤策前世最为熟悉的就是唐史,对于遣唐使,他自然不会陌生,上学的时候,历史老师们每说到这一段,都跟吃了春药似的,把中日两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描述得你侬我侬,蜜意柔情。 可事实上,小日本儿从来就不是善茬儿,他对你以身相许,无非是看你比他强很多,想跟你这儿捞点好处而已。 而中国人虽然以聪明著称,但对这种投怀送抱,向来没有足够的抵抗力,被人家一顿马屁忽悠,立马不知道姓什么了,人家想要什么给什么,绝无二话。 日本第一次派出遣唐使,首席大使就是眼前这个犬上三田耜,一听这名儿,绝对的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所以立刻就得到了李世民的热烈欢迎。 在犬上三田耜的忽悠下,李世民彻底敞开了大唐的心扉,从政治、经济到文化、民俗,一股脑全都搬了出来,想学什么随便挑,绝对给你安排最专业的老师! 学了几天,犬上三田耜觉得学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去“报效祖国”,就来向李世民辞行。 李世民立马又赏赐了大批的金银珠宝,让犬上三田耜拿回去,给日本天皇“御弟”做个见面礼。 而且,为了表示礼尚往来,李世民还特派一位使臣同往,就是面前这位高表仁,代表大唐回访日本天皇。 当然了,这个高表仁也不是普通人。 高颎知道吧? 在大隋朝做了将近20年的宰相,绝对德高望重,这个高表仁就是高颎的儿子。 李世民派他去,自然是看中了他世家子弟的身份,毕竟要出使嘛,一定不能失了规矩,丢了面子,尤其是在外国人面前,面子可是第一大事! 高表仁一行到达日本难波津,也就是后来的大阪,日本舒明天皇也早就得知了大唐的使者要来访问,受宠若惊,小日本儿天皇当时的表现,可以参考二战后的裕仁天皇接待麦克阿瑟的时候,绝对毕恭毕敬,显然,小日本儿太知道谁对他重要了。 所以,高表仁一上岸,立刻受到了最隆重的欢迎仪式,32艘礼船一字排开,高挂彩旗,鼓乐齐鸣,连从小见惯了大场面的高表仁都有点眼晕。 然后,又是两个日本的高官亲自迎接,卫队开路,一路护送到使馆门口,到了门口,又出来两个更高级别的高官,亲自引领高表仁走进使馆大厅。 高表仁都有点糊涂了,感觉这小日本儿挺懂得享受啊,哪是什么“化外之邦”啊? 比我们还讲究礼节呢! 高表仁本来还想对“化外小国”凑活凑活就行了,这下一看,不能凑活了,咱得按礼节来。 等见到舒明天皇的时候,舒明天皇问:“贵国的皇帝可有国书带来?” 这一问,高表仁更坚定了想法,一见面就要看国书,这小日本儿也不傻啊! 于是,高表仁说:“当然有,不过按照我朝的礼节,陛下应该站起来,面朝北接受国书。” 其实这也不算过分,因为中国以往对待藩邦小国都是这么做的,我是天朝上国,你们是藩邦小国,就应该以这种君臣之礼相见。 但舒明天皇就不这么想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大唐的小弟,你是皇帝,我也是皇帝,咱俩是平等的,这么能让我“以北面君”呢? 看看,这就是小日本儿的本性,求着你的时候,把你捧上天,给你捶腿捏脚都行,一旦目的达到了,立马儿就翻脸,开始跟你讲起“尊严”来了。 高表仁一看,这是不想“以北面君”啊,太没诚意了,既然这样,那就别看了,老子这就回去! 就这样,中国第一次出访日本,以很不愉快的结局而告终,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往。 按照高表仁当时的做法,就算是被称为民族英雄都不为过了,毕竟是在给皇帝争面子,争名分,不过很可惜,高大使回国后,不明真相的李世民很生气,认为是他的错,就罢了他的官,还罚了他两年的俸禄。 也当真是悲催! 独孤策也没想到因为一时义愤,出手教训了闹事了小日本儿,竟然会引出来这两位历史名人,一个是第一批遣唐使的正使,一位则是第一个到达日本的大唐官员。 独孤策对着高表仁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高大人,不知高大人有何见教!” 高表仁闻言一愣,怎么还他有何见教了,独孤策把日本遣唐使团的人打成这副模样,虽然他也觉得不值得什么,可这些使团成员来日就要面君,这般模样,怎么去见君父。 “国公大人!不知方才是何缘故,让大人下这么重的手,这些人都是东瀛来朝拜吾皇的,今被大人打了,这~~~~~~~” 不等高表仁说完,犬上三田耜便出言道:“高大人,下官刚刚已经听随从说了,不关徐国公大人的事,都是他们几个无礼在先,下官在这里替他们向徐国公大人赔罪了,被打伤的伤者,我们愿意作出赔偿,还往徐国公大人不要见罪!” 犬上三田耜说着连连鞠躬,姿态放的极低,独孤策看着,纵然心里再恨这些倭人,却也不好再怎样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认怂了,独孤策要是还不依不饶的,倒是当真显得他没有天朝上国子民的气度。 原本一场涉及到两国邦交问题的骚乱就此平息,独孤策也没有了饮酒的兴致,和长孙冲道别,便回了府。 另一边,犬上三田耜带着被打伤的几个倭人也回到了刚刚设立的东瀛会馆。 事实上,以犬上三田耜为首的日本遣唐使团到达长安已经数月了,只是一直没能得到李世民的召见。 虽然没能得到觐见的机会,不过,李世民倒也没有禁止他们日常活动,还派了高表仁陪同,这家东瀛会馆就是这个月刚刚开设的,算是日本在大唐设立的一个办事机构。 “犬上大人,今天是那个人先动手,你为什么还要向他道歉,你的尊严呢!?别忘了,你是正使,代表着的是天皇陛下(应该是后来模仿李治的官方称呼,才确定自称天皇,一个小bug,不要在意)的威严,像你这样的行为,应当以死谢罪!” 被独孤策打断了胳膊的倭人,刚处理好伤处,就来寻犬上三田耜,刚一进门就大声咆哮起来,口水差点喷了犬上三田耜一脸。 “苏我大人,还请控制你的情绪,犬上大人乃是使团正使,你最少也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 说话的是个光头和尚,正是遣唐使团的副使惠日,前隋之时,他就曾跟随使团到过中原。 今日被独孤策打断了胳膊的名叫苏我入鹿,从他的祖父苏我马子,到他的父亲苏我虾夷,都是日本朝中权倾一时的大臣,到了他这一辈,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已然掌握了不小的权柄,这一次跟随遣唐使团来长安,也是他父亲苏我虾夷的主意。 苏我入鹿可不像犬上三田耜和惠日那般对大唐充满了敬畏,闻言怒视惠日,道:“这个懦夫面对唐人,只会卑躬屈膝,丢尽了我大和一族的脸面,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做正使!” 犬上三田耜本来畏惧苏我家的权势,不想和苏我入鹿发生冲突,可是见他咄咄逼人,也有些忍不住了:“苏我大人,你可知道今日打断了你胳膊的人是谁!?” 苏我入鹿一怔,道:“我管他是谁,今天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犬上三田耜闻言冷笑道:“报仇!?苏我大人,你觉得朝廷会为了给你报仇,向大唐宣战吗?” 苏我入鹿闻言,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当然知道,除非舒明天皇疯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为了给他报仇,就发兵大唐。 再者说,两国实力上的差距这么明显,日本显然不具备挑战大唐的能力。 苏我入鹿虽然狂妄自大,但是还没有到看不清现实的地步。 可是就此忍下这口气,却也是不能。 “我~~~~~难道大唐皇帝知道使团成员被打,就坐视不理吗!?” 犬上三田耜道:“苏我大人,大唐皇帝是不会为了你处罚那个人的,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个人就是坊间传言中,去年在绥州击败了南下的突厥人,还一箭射死了突厥王子斯施罗叠的独孤策,现在你还觉得大唐皇帝会为了你处罚那个人吗!?” 苏我入鹿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一个遣唐使团的成员,在大唐皇帝李世民心里的分量,怕是都比不上独孤策的一根手指头。 犬上三田耜见问住了苏我入鹿,接着又安抚道:“苏我大人,我们应当看清事实,如今日本和大唐的实力相差悬殊,完全难以匹敌,你想要报仇,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汲取大唐的文化,技术,让日本也强大起来,等到日本强大到可以挑战大唐的时候,你才有资格去说报仇的事,否则的话,一切都只能是空谈!” 让日本的实力强大到足可以和大唐抗衡的地步! 犬上三田耜说完这番话,自己心里都在苦笑,来到长安数月,他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的大唐的强盛,别说是长安,就是这一路走来,经过的大唐州府,随随便便一座城市都要比他们的京都更加繁华。 这种差距,显然不是十几年,几十年能够追得上的,而是需要数代人的努力,这或许需要数百年才能达成。 劝走了苏我入鹿,犬上三田耜和惠日也是相视苦笑,大唐的强大,让他们崇拜,更加让他们畏惧,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的感觉一样,让人窒息。 “惠日大人!你说日本有一天,真的可以追赶上大唐吗!?” 惠日沉默良久,道:“犬上大人,难道您也没有看到那种难以跨越的差距吗?大唐无论在任何一方面,都不是日本能够相比的,但是,我们也不能灰心,我相信,只要能够将大唐所有好的东西都学到手,然后去发展日本,我们就能不断的缩小这个差距,也许要等上百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可是只要我们努力,未来终究有一天,日本肯定能够超越大唐。” 犬上三田耜闻言叹息了一声,道:“是啊!未来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我们努力,我们的后代努力,只有超越了大唐,我们才不会永远被困在岛上,只要超越了大唐,有朝一日,中原的一切,都会是属于我们大和民族的!” 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在馆内发下了千年的大宏愿,却并不知道,因为独孤策的出现,他们所展望的未来,已经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独孤策回到家中便坐立不安,今日遇到的那几个遣唐使,让他感觉到了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这种强烈的危机感甚至是他当初在草原上被突厥人围追堵截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独孤策来自未来,他太清楚,未来的华夏民族将会遭受怎样的苦难,而这苦难的源头正是来自那一衣带水的日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三章 冲突 对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唐人而言,东瀛小国不过化外蛮夷,根本无须放在心上。 可是,对独孤策而言就不同了,他来自后世,深知这个弹丸小国未来将会成为怎样的心腹大患。 唐时的白江口,明时万历三大征的两次援朝作战,还有让无数华夏子孙都痛心疾首,引为毕生之耻的八年艰苦抗战。 东瀛丑类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天朝领土的野心。 现在的人,谁能想象得到,现而今一个区区小国,未来竟然也能为祸中原。 可事实上,那的确发生了,中原大地遭受三岛倭奴荼毒,华夏子民死伤何止千万。 如今独孤策既然来了,那些惨剧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让其发生。 既然区区三岛倭奴胆敢窥伺中原大好河山,那么独孤策将其斩草除根,从根本上将隐患消弭于无形之间,也就不需要什么心理负担了。 时至深夜,独孤策却怎么也睡不着,今日在他屋里当值的晴雯连着催了几次,也不管用。 “大爷今天是怎的了?和那位长孙公子出去一趟,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独孤策闻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晴雯解释,别说是晴雯了,怕是朝中诸公也不会理睬他对于东瀛小国的担心,只会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 外间的袭人听到说话声,也披上衣服进来了,见独孤策还穿着大衣裳坐在窗前,奇道:“都这个时辰了,大爷怎的还不睡!明日可是大朝会,当心到时候又起不来!” 晴雯见袭人进来了,抱怨道:“往日里到了这个时辰早该歇着了,今天也不知道怎的了,我连着催了几次,都不理会,害的我也只能陪着!” 独孤策闻言,这才意识到,他熬着不睡,还要连累了旁人,不禁笑道:“我在想事情睡不着,又不用你在跟前侍候,你若是困了,只管自取睡就是了!” 晴雯听了,道:“大爷不睡,奴婢哪敢先睡了,让袭人姐姐知道,还不又要说我的不是,念叨我不懂规矩!” 袭人无辜躺枪,忙道:“谁还不知道你是个爱磨牙的,谁敢念叨你!” 接着又问独孤策道:“大爷在想什么心事,奴婢们虽然粗笨,可指不定还能替大爷出出主意呢!” 独孤策听了,虽然不觉得袭人,晴雯能给他什么建议,但是找个人说一说,也总好过憋在心里。 “袭人,你说如果你明知道有个人一门心思的窥伺你家的财产,想要占为己有,你该如何!?” 袭人被独孤策问得一愣,这种事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知道。 一旁的晴雯却抢着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谁敢动心思,就先打的他息了这个心思也就是了!” 晴雯的话让独孤策和袭人都不禁瞠目结舌,过了半晌,独孤策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打得他息了这个心思就是了!” 晴雯被独孤策笑得莫名其妙,道:“大爷!谁惦记着咱们府上的家产?大爷位列国公,谁这么大的胆子?要是咱们家惹不起,难道还不能找天子做主吗?” 这话听着虽然憨直,但是独孤策听来,却大受启发,他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当真去找李世民做主也就是了。 “袭人,给我磨墨!” 两人闻言一愣,都想不出这又是怎的了,方才满腹心事,现在又要磨墨。 晴雯要问,袭人伸手拉了她一把,两人忙去拿了文房四宝。 独孤策坐在书案前,提起笔,铺开一份空白的奏折,思虑片刻,下笔刷刷点点,一气呵成。 晴雯不认得字,袭人虽然自跟着独孤策搬到徐国公府,因为要管着家,平日里闲暇无事也跟着老管家秦显学了些字,可独孤策这洋洋洒洒上千字的奏折,她如何能看得分明。 写好了奏折,独孤策将笔一扔,转身朝着床走了过去:“都别熬着了,睡觉!” 袭人和晴雯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都被独孤策弄得一头雾水。 转天,天光未亮,独孤策就起来了,卧房内外,大小丫鬟进进出出,一阵忙碌,每月的初一十五,府上都要来这么一出,时间长了,也早就习惯了。 独孤策换上一身朱紫色的朝服,简单用过了些吃食,他现在也学聪明了,何必难为自己,每次大朝会,皇帝跟着满朝文武都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没了,他只能苦挨着,散了朝,也还得去东宫点卯,再之后,还得去东宫左卫军大营,一通忙活下来,差不多连午饭都省了。 看时辰差不多了,独孤策带人出了府门,翻身上马,一路到了承天门前,有早来的朝臣此刻已经在门前排班了。 独孤策将马交给了贺老六,也到了跟前,还没等他走进班列之中,就听到有人一声冷哼。 独孤策循声看过去,正好和萧瑀的目光对上,这位老大人此刻正对着他横眉冷目的,看他那架势,也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独孤策见状,不禁纳闷,他自问和这位老大人可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冲突,别说冲突了,因为当初范兴的事,他和萧瑀连一丁点的交集都没有过。 当初范兴自绥州被押解回长安,朝中群起汹汹,都吵着嚷着要杀范兴,就数萧瑀跳的最欢实。 所以,尽管历史上,萧瑀以方正著称,独孤策对他的观感却一直不佳。 今日这是怎地了。 独孤策正纳闷,有人朝他走了过来,见状连忙躬身行礼:“晚辈见过老大人!” 走到独孤策跟前的赫然正是长孙无忌,独孤家和长孙家都分属世家,当年也曾多有来往,独孤策对长孙无忌执子侄礼,倒也恰当。 长孙无忌看了独孤策半晌,突然发了一声叹,道:“贤侄!你昨日~~~~~也忒莽撞了!” 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独孤策的生父独孤凌云和李世民是表兄弟,长孙无忌称呼独孤策一声“贤侄”,倒也不为过。 独孤策一听,就知道昨日长孙冲回家之后,肯定将酒肆之中发生的事,对着长孙无忌说了。 其实也不用长孙冲打小报告,长安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更何况是勋贵圈子里发生的事,经人一传,怕是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恐怕就是当今天子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老大人,可是觉得晚辈做的错了!” “自然是错了!”不等长孙无忌说话,萧瑀便高声道,一边说,一遍朝着独孤策这边走了过来,在独孤策跟前站定,指着独孤策怒道,“小子狂悖,怎敢肆意妄为,那东瀛使臣乃是前来朝贡吾皇的,可你却因小事,将东瀛使臣打得重伤,堂堂天朝上国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你可知罪。” 独孤策闻言,不禁皱眉,看着萧瑀吹胡子瞪眼睛的,心中一阵不耐烦:“老大人还请自重,本官有没有罪,也有天子公断,还轮不到老大人来数黑论黄!” 萧瑀被独孤策噎得一时语塞,一张脸憋的涨红,怒道:“好!好!任凭你牙尖嘴利,到了朝上,老夫自要参劾你这狂妄之徒!” 长孙无忌在一旁看着,连忙劝道:“萧大人又何必动怒,独孤策到底年少,想来昨日也是因与东瀛使臣言语争锋,一时恼了才做下错事。” 萧瑀在朝中一向谁的面子都不给,闻言冷声道:“赵国公说的好轻巧,殴打他国使臣,这岂能说是小错,东瀛使臣诚心来归,朝拜吾皇,一片赤子之心,如今却无辜被独孤策这小儿打得重伤,倘若传扬出去,让别国之人如何看待我大唐,岂不是要说我大唐以大欺小,惯会恃强凌弱!” 长孙无忌听了都不禁苦笑连连:“萧大人严重了,何至于此,昨日犬子也在当场,分明是那东瀛使臣欺凌我大唐百姓,独孤策虽说做得过了,可也并非事出无因。” 萧瑀闻言,冷哼道:“赵国公的公子该不会也动了手,这才为独孤策辩解的吧!” 长孙无忌一怔,道:“哪有此事,犬子昨日虽然也在,可一直都在劝解,何曾动了手!况且犬子自幼习文,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与人争竞!” 萧瑀板着张脸,道:“是否如赵国公大人所言,还需调查过后,才有决断,不过独孤策殴打东瀛使臣一事,证据确凿,老夫今日定然要在天子面前,参劾这肆意妄为的狂悖之徒,如不给东瀛使臣一个交代,岂不是让化外之民笑我天朝上国不知礼仪!” 独孤策听着萧瑀一番上纲上线,直接将他说成了影响大唐与他国邦交的罪人,顿时也恼了,刚要说话,承天门大开,一队禁军卫士列队而出,王德在门口站定。 “文武百官,排班列队,太极殿朝拜天子!” 独孤策也顾不得和萧瑀争竞,连忙跟着文武百官躬身施礼:“臣,谨奉诏!” 独孤策起身,朝着萧瑀那边看了一眼,他能预感到,今日的大朝会,怕是不会太平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四章 问罪 第一百零四章问罪 “独孤策!你可知罪!”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叩拜已毕,刚刚起身,还没等独孤策站稳,龙椅上的李世民就抛过来了这么一句。 满朝文武皆是一惊,纷纷看向了独孤策,独孤凌云心情复杂,昨日发生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只是不知此刻是该喜,还是该忧。 站在大殿门口的贾政就要简单的多了,此刻是满腹忧虑,独孤策可是贾家最要紧的一门外援,倘若独孤策倒了,怕是贾家的日子也会跟着不好过,就连宫里的元春都要受牵连。 独孤策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听到皇帝问罪,没办法,只好迈步又走到正当中,规规矩矩的跪好,拜道:“微臣惶恐!” 微臣惶恐! 不是臣知罪,或者臣不知,而是惶恐! 也就是说,皇帝你这话说的太重,我都让你给吓着了。 李世民昨日听说了独孤策在长乐坊打伤了前来朝贺的东瀛使臣,登时就怒气不息,要不是长孙皇后劝着,怕是当时就让人将独孤策给抓起来了。 说到底,李世民虽然是一代明君,可也避免不了大多数皇帝的一个共性,那就是好大喜功。 李世民登基之后,时常对臣子们说隋炀帝好大喜功,劳民伤财,以至于丢了江山。 其实轮到他的身上,李世民未必就当真比隋炀帝做的更好。 隋炀帝虽然劳民伤财,可是做过的几件大事,堪称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比如那条葬送了大隋天下的大运河。 李世民在这方面也是不遑多让,修建大明宫,同样征发了无数民夫,几乎耗光了贞观初年,朝廷积累下来的全部财富。 晚年也曾征伐高句丽,结果徒劳无功,将烂摊子丢给了自家小稚奴才算是将半岛上的那个死对头给解决掉。 而在装点门面上,李世民甚至要比隋炀帝有过之而无不及,概因他这皇位来的不正,弑兄杀弟,威逼君父,说他是古往今来的大恶人之冠都不为过了。 所以,李世民要更加在意面子上的事,东瀛遣使前来朝贺,这妥妥是万邦来朝的迹象啊,正好可以拿来做宣传。 万邦来朝的景象,无不是圣天子在朝,才会出现的。 李世民要做的就是给那些时至今日,依然对他发动玄武门之变心怀怨对的人看。 说我不行,说我皇位来的不正当,睁开眼睛瞧瞧,这可是万邦来朝,华夏绵延数千年,出现过几次万邦来朝的盛况? 可是现在,他准备拿来装点门面用的东瀛使臣竟然让独孤策给揍了,李世民要是不生气,那才叫怪事。 所以今日一上朝,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要问罪,结果却被独孤策的反应给弄得一愣。 惶恐! 这是一句“惶恐”就能遮掩过去的事吗? “惶恐!”李世民冷笑一声道,“殴打外邦使臣,独孤策,难道这还不足以治你的罪?” 李世民话音刚落,萧瑀便跳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李世民寒着脸,道:“讲!” 萧瑀躬身一礼,道:“臣要参劾徐国公,冠军大将军,太子詹事,东宫左卫率,少府监丞独孤策。” 这一大串官名,爵位爆出来,朝堂之上,不少大臣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 这才是圣宠正隆的样子啊! 萧瑀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独孤策身为朝中重臣,不能修养自身,出入污秽之所,更是与外邦使臣发生冲突,将人打成重伤,那东瀛使臣不惧路途遥远,跋山涉水前来我大唐朝贡,一片赤子之心,却遭如此对待,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大唐,这等目无法纪,肆意妄为的狂悖之徒,若是不加以严惩,日后哪里还有化外之人前来归附。” 萧瑀这番话,直接在李世民早已燃烧起来的怒火之上,又加了一桶油,方才李世民还只是冷着脸,这会子,一张脸都要黑了。 “独孤策,你还有何话说!?” 李世民一开始虽然恼怒,但是却也并没想着当真要严惩独孤策,只是想要敲打一番,免得日后这小子在肆意妄为,可是,听了萧瑀的话,李世民立刻就改主意了。 独孤策连外邦使臣都打,这已经不是敲打一番的事了。 若是不让他长长记性,怕是日后当真要更加无法无天。 独孤策却并不慌乱,道:“请陛下许臣自辩!” 李世民虽然气恼独孤策,但是也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准了,且听听你怎么说,说的不通,到时候,朕要治罪,也治你一个心服口服!” 萧瑀似乎对李世民的处理方式并不满意,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似独孤策这等狂徒就应该当场治罪。 外邦来使,诚心归附,这是何等大事,如今却被独孤策这个无知小儿将使臣打得重伤,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皇帝都发话了,萧瑀纵然心中不满也只能忍着,却也打定了主意,不管独孤策如何巧舌如簧,他也要一一反驳,定要让皇帝严惩独孤策这个破坏两国邦交的混账东西,给东瀛使臣一个交代。 独孤策拜过了李世民,也不起身,道:“臣有一事不明,想要先问宋国公!” 李世民也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准奏了。 独孤策看向了萧瑀,道:“请问宋国公,何为华夏,何为夷狄?” 萧瑀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儿,这等问题就是开蒙小儿也答得上来,你有此一问,可见是不读书之过!” 独孤策道:“还请宋国公教诲!” 萧瑀昂首道:“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而化外夷狄,不知礼义,披发左衽,正该以正道教之,如今东瀛钦慕我大唐,遣使来归~~~~~~” “晚辈多谢宋国公!” 独孤策不等萧瑀说完,就打断了萧瑀的话,他都不用想也能猜到,萧瑀接下来的话,怕是又该说什么“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这些话了。 “大人既然知道华夏夷狄之辩,就该知道内华夏而外夷狄的道理,我大唐子民,承炎黄贵胄,圣天子尚且常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难道,在下亲见我炎黄贵胄被夷狄丑类欺侮,还能置之不理吗?” 独孤策此言一出,萧瑀也不禁为之语塞,李世民的脸色也是骤变,显然,他只听说了独孤策殴打东瀛使臣,却不曾听过事出何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五章 内华夏,外夷狄 萧瑀被独孤策一句话问得僵立当场,内华夏,外夷狄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可偏偏独孤策这话说的,让他没办法往下接。 李世民看的也是一愣,萧瑀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言语上不让人,就是魏征也时常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今日竟然被独孤策一句话问住了,倒也是稀奇。 “独孤策,朕给机会让你自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孤策忙道:“启奏陛下,方才萧大人口口声声称微臣狂悖不堪,肆意妄为,皆是因微臣打了倭国使臣,微臣因何动手打人,方才微臣也已然说了,皆是因为倭国使臣不尊我大唐王法,打伤我大唐子民,臣因一时义愤,这才出手,陛下若是不信,赵国公长子长孙冲当时与微臣在一处,可找长孙公子来问。” 李世民闻言,目光投向了长孙无忌:“辅机!可有此事?” 长孙无忌忙道:“确有此事,昨日犬子也曾对臣言,独孤策确是因东瀛使臣酒醉闹事,殴打我大唐子民,这才一时义愤,出手教训。” 最终,长孙无忌还是决定站在独孤策一边。 长孙无忌会这么决定,倒也并不稀奇,长孙氏一门如今虽说风头正盛,可却也难免会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家中父子,兄弟,叔侄尽皆身居高位,公众更有长孙皇后,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家,伺机寻他们的错处。 正因这般局面,当初李世民登基,欲以他为相,他才不敢受,反复推据了多次。 他尚且战战兢兢,更遑论家中小辈。 长孙无忌让长孙冲与独孤策来往,为的不过就是日后能相互有个照应。 李世民听了,怒气倒是消了几分,倘若是倭人闹事,独孤策出手教训,惩戒一番,倒也不为过。 可萧瑀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即便是东瀛使臣有错在先,也有长安县衙料理,况且还有鸿胪寺代为约束,你身为当朝国公,却不知检点,于闹市与人大打出手,打的还是外邦使臣,岂是一时义愤便能说得过去的!” 独孤策冷笑道:“如萧大人所言,本官眼见我大唐子民被外邦丑类欺侮,就该置之不理才对?” 萧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徐国公的确是逾越了!” 独孤策又道:“若是有人当街杀人,萧大人恰好撞见,难道也不闻不问?” 萧瑀闻言,一时间却不好反驳,无论怎么说,都要打自己的脸。 一旁的孔颖达道:“这是两回事,昨夜之事,毕竟涉及两国邦交,岂能等闲视之!” 独孤策道:“于本官而言,这就是一回事!倭国丑类昨夜既然敢欺凌我大唐子民,焉知有朝一日,倭国不会为祸大唐!” 独孤策这番话讲出来,满朝皆惊,有人对独孤策说法嗤之以鼻,有目光长远的,则不禁眉头深锁,细细思量了起来。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李世民也是思虑良久,道:“独孤策,你方才所言,可有凭据,倭国不过化外小邦,其民不知礼仪,蒙昧无闻,如何能作得我大唐天朝敌手。” 孔颖达闻言,随后也道:“陛下,徐国公所言,以臣闻之,不过杞人忧天,我大唐富有四海,国力何其强盛,倭国不过搓尔小邦,正如陛下所言,其民不知礼仪,蒙昧无闻,因仰慕我天朝,遣使来归,虚心求教,正需我天朝上国,泱泱大邦施以礼仪教化,端其形,正其心,使其百姓得意康乐,岂不功德无量,似徐国公所言,尽皆不是正理。” 孔颖达说完,朝堂之上不少大臣都不免随声附和,称赞孔颖达所言,才是孔圣人所言的有教无类。 独孤策听着,心中一阵气恼,满朝诸公谁能想到,若不是他们今日这般倾囊相授,区区三岛倭奴可以能脱离蒙昧,日后更是何以能为祸中华。 后世的中国也讲究大国责任,对落后的国家,不惜倾尽所有的帮助,可那不过是当时的国际环境所迫。 比如美国同样也是大国,更是第一强国,可谁曾见过美国人真心帮助过落后的国家? 如今的大唐,就好比日后的美国,都是站在世界巅峰的,既然已经处在了世界巅峰,那么所谓的大国责任又值得什么? 大唐现在要做的就是始终都站在世界的巅峰,竭尽一切所能抱住现在的领先地位,而不是将自己先进的文化,技术对外输出,帮着其他国家缩短与大唐之间的差距。 独孤策抬头,见李世民听了孔颖达的话微微点头,显然也认同了这种说法。 正如独孤策所想,李世民的确心动了,对化外小国施以教化,让那些小国对他感恩戴德,只是想想,李世民心里都美得很。 独孤策见状,可不敢让李世民当真沉浸在那种无谓的虚荣之中,冷笑一声道:“如孔大人所言,大唐身为天朝上国,泱泱大邦,对待化外之国,蛮夷之邦,就该理所当然的承担起教化之责!?” 孔颖达听着朝中同僚对自己的一片称赞,不禁洋洋得意,道:“这是自然!” 独孤策闻言,心中暗笑,面上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老大人所言,诚为有理,既然如此,微臣请陛下降旨,也派人去教化突厥,将我大唐的冶炼,医道,倾囊相授,也好早日让突厥之民得享我大唐恩泽!” 独孤策这话一说,不单单是李世民,就是朝中的那些武勋也不禁变了脸色,程咬金当即叱道:“胡说八道,突厥与我大唐分属敌国,岂能将我们自家的本领传授给突厥人!” 独孤策道:“大人所言,倒也在理,可是方才孔大人所说的,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国,泱泱大邦,教化蛮夷乃是大唐的本份,既然倭国来使,我大唐都应当施以教化,突厥同为蛮夷,我大唐又如何能区别对待,倘若只教授倭国,不去教化突厥,岂不是有失我大唐天朝上国的身份了。” 孔颖达被独孤策一番话说的,面色一阵涨红,半晌才道:“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突厥为祸大唐西北,乃是我大唐的劲敌,可倭国国小民弱,又与我大唐间隔大海,本就不足为患。” 独孤策闻言,厉声道:“昔日突厥人不过是一个弱小的部族,且能发展壮大,为祸西北,武德九年更是一路南下,兵逼长安,大人又如何知道,有朝一日,倭国不会效仿突厥,成我大唐的祸患,况且,突厥不懂冶炼之术,尚且能壮大如斯,如大人所言,若是我大唐对倭国倾囊相授,倭国日后岂不是要比突厥更加强大,若是当真有那一日,不知是大人统兵御敌,还是在下为国效命沙场!” 独孤策道:“孔子作《春秋》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也就是说,夷狄到了中原地区,习用了华夏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了华夏族,而中原华夏族如果进入了边远地区,习用了夷狄的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为了夷狄,是夷狄还是华夏不在于血统,而在于所习用的文化,就是说华夷之辩不是血统上的区别而是文化上的差异。 后孟子承袭了孔子这样的民族区别的观念,进一步提出“中国圣王无种说”,认为中国的任何一个民族只要他有志气,有才能,都可以统治中华成为圣王正统,有言:“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人也,文王生于歧周,卒于郢,西夷人也。”更强调要“以华变夷”,反对“以夷变华”这里的“变”是“改变”的意思,就是要用华夏的文化礼仪制度来改变四夷的文化礼仪制度,把四方之民纳于华夏文化之下,化“夷”为“华”,也就是主张民族同化融合。 儒家学说的华夷之别,非血统之别,乃文化之别,华夷之辩也就是华夷之别,认为华夏族和四夷之间的区别不是血统上的区别,乃是文化上的不同。 原本是夷狄戎蛮民族,在和华夏族接触的过程中,习用了华夏的文化礼仪制度,从而认同华夏族,就会转变成为华夏族,这个就是由“夷”变成“华“;原本是华夏族的因为僻处四方,和中原诸夏不相往来,习用诸夷狄的文化礼仪制度,就会给排除出诸夏之列,不在以华夏族来对待,这个就是由“华”变成“夷”。 因此无论血统本来是“华”还是“夷”,只要习用华夏族礼仪,就可以成为诸夏;只要屏弃了华夏族之礼仪,就可以归之为夷。” 李世民见独孤策侃侃而谈,居然又说起了华夷之别,不禁大惑不解道:“独孤策!方才你不让萧爱卿说,现在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独孤策道:“启禀陛下!虽然先贤皆以为华夷之别乃是文化不同,主张仁德教化,易其风俗,然微臣却不敢苟同,华夏便是华夏,夷狄便是夷狄,便是教会了他们礼仪,却也难将其化“夷”为“华”,而今小邦无礼过甚,欺凌我华夏子民,尚且有人主张以仁德教化,却不曾想,一旦教会了他们更加先进的文化,将会给我华夏亿万子民带来什么下场。所以微臣主张,对待诸夷,唯有用战刀,利矛,使其顺服,用铁血告诉他们什么是华夏,方才是化“夷”为“华”,否则,不过是给后人留下后患罢了!” 自始至终,独孤策都是一个坚定的种族主义者,对待所有异族,在他看来,永远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铁与血。 历史上,中国曾在长达数千年的时间里,都站在世界巅峰,可令人惊奇的是,华夏民族似乎永远都习惯于满足,很少有对外扩张的时候。 独孤策首先要改变的就是这种既定观念,华夏民族不应该只满足于占据中原,而是应当不断的扩张,为后世子孙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大唐在历史上也曾极力扩张,可是最终扩张的结果,却未能为华夏民族拓展生存空间。 西域倒是征服了,可是却没有实行有效的统治,等到中原王朝衰落,曾经占领的领土,纷纷摆阔中原王朝的控制,这样的扩张显然得不偿失。 更让独孤策难以理解的是,中原王朝对待异族的态度,每每发动战争征服了对方,可是只要对方表态降服,非但能继续保持统治地位,甚至还能从中原王朝得到丰厚的赏赐,以及经济,文化上的帮助,扶持。 而看看日后西方殖民者对待殖民地的态度,身为征服者的华夏民族倒更像是一个文明的输出者,扮演着的也是圣母的角色。 征服者除了一个好名声,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被征服者赚的盆满钵盈,真真是岂有此理。 在唐史上,最让独孤策难以接受的就是大唐与吐蕃的松州之役。 吐蕃遣使求亲被拒,直接对两国边境的松州发动攻击,焚毁城池,屠杀百姓。 李世民听闻自然是龙颜大怒,发大军与吐蕃一场大战,斩首无数。 可明明打赢了,最终的结果,却和输了根本没有两样。 吐蕃虽然损失惨重,却从其他方面得到了比战场上的损失更为丰厚的收获。 之前求娶不成的公主,大唐在打赢了之后,却主动允婚,不但嫁了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文成公主,还陪嫁了大量的工匠,直接帮助吐蕃社会的文明程度,实现了跨时代的飞越。 独孤策前世读史,每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都要大骂李世民君臣脑残,明明打赢了,一毛钱的好处没捞到,反而又是送妹子,又是送科技。 真要是能因此得到一个忠实的盟友也就算了。 按说,李世民这么够意思,吐蕃人至少也该感恩戴德一百年才对。 可后来大唐衰落,第一个攻破长安城的异族,就是吐蕃。 可以说,吐蕃就是拿着大唐给的好处,发展自身,最后又狠狠的在大唐身上狠咬了一口。 历史上的日本也是如此,大唐强盛的时候,一个劲的装孙子跪舔,讨得大唐的欢心,学会了无数先进的技术文明。 可学会了之后,转过头就不认人。 自身实力尚且不足的情况下,就敢贸然与大唐在白川口大战,备打疼了之后,又伏低做小,求来了大唐的谅解,继续派遣那所谓的遣唐使来大唐求学。 每当觉得已经学得不错的时候,就会翻脸不认人,可以说,大唐与日本的关系,就是不断的学习,挑衅,服软,再学习,再挑衅,再服软的一个过程。 独孤策都不禁纳闷,李世民父子两代君王怎么就那么好脾气,被一个跳梁小丑不停的寻衅,竟然到最后都没将那个小丑一巴掌拍死。 当然,这是中国历朝历代君王对待异族的普遍做法,为的就是表示一下皇帝的宽仁,让异族用名义上的臣服,来装点自己的赫赫武功。 这也是为什么,华夏民族历史上,一直都要遭受异族侵扰的原因。 因为很少有哪一个异族,真的被中原王朝斩草除根,大多数打输了之后,都是哭天抹泪的请求宽恕,挑些土特产品送来,中原王朝的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仁德,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选择饶恕,并且还要回赠价值更高的礼物。 造反的成本竟然如此之低,而且无论输赢,都不会亏本,宋铮要是异族首领,恐怕有要跟着造反了。 只可惜独孤策的这番话,放在当下,却没什么市场,或许满朝诸公头脑当中并没有大国责任感这个概念,但是在和外邦交往的过程当中,却无时无刻都在用同样的标准在要求着自己,也在要求着这个国家。 我是天朝上国,与生俱来的就有着教化四方的责任,化外小邦钦慕天朝文明,不远万里前来归附,我便有倾囊相授的义务。 果然,独孤策这番带着浓烈的霸权思想的话一说出来,立刻遭到了以萧瑀,孔颖达为首的朝臣的猛烈抨击。 “是何言也,化外小邦诚心归附,乃是我天朝盛世景象,似你所言,日后还有哪一国肯真心来投。” “无知小儿,岂不闻大国气度。” “果真是粗鄙武夫,哪里知道以德服人的道理,以德服人才是心服,以礼服人乃是信服,以武服人不过是口服,难得长久。” 独孤策被朝臣轮番攻讦,却丝毫不慌乱,道:“这位大人说得好,以德服人,有朝一日,有蛮夷将刀架在大人的脖子上,到那时,在下倒是要看看大人如何以德服人。” 对方被独孤策问得一愣。 独孤策也不等对方言语,便朗声道:“陛下,此皆迂腐之言,昔日太上皇兵起太原,陛下也曾征战沙场,却不知我大唐横扫域内,一统八荒,扫清天下贼寇,有哪一路贼寇是靠以德服人平定的!” 李世民听着,都不禁在头脑当中画了一个蛋。 真要是能以德服人的话,哪用得着兵士效命疆场,又哪用得着死伤那么多人。 “独孤策,似你言,该当如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六章 大唐对倭全权代表 李世民的话让独孤策和满朝文武都不禁为之一愣。 该当如何? 听皇帝这意思,是真的被独孤策这番话给说得动心了? “陛下!” 萧瑀一脸惊恐之色,仿佛李世民受了独孤策的蛊惑随时都要坠入深渊一般。 “陛下!我大唐乃泱泱大国,化外小邦钦慕来投,自该欣然接纳,似独孤策所言,有违圣人之道,若当真如此,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陛下!” 萧瑀言罢,拜倒在地,连连叩首,大有死谏之势。 李世民见状,也不禁皱眉,道:“萧爱卿,独孤策方才所言,虽离经叛道,却也并非无可取之处,须知兼听则明。” 萧瑀尚自不肯罢休,又道:“陛下!圣君在朝,方有万国来朝之景象,东瀛小邦不知礼仪,不通诗书,只因钦慕我大唐,遣使来归,若是当真如独孤策所言,岂不是令天下万邦君民寒心!今后还有哪一国肯来归附,陛下若是听任独孤策妖言惑众,乃是要绝了万邦归附之路啊!” 李世民闻言,脸色不禁骤变,很显然,萧瑀所言,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可独孤策说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倘若倭人当真狼子野心,大唐施以教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独孤策,你缘何断定,倭人此番前来朝贡,并非真心?” 倭奴究竟是真心,还是狼子野心,怕是满朝诸公,没有比独孤策更加清楚的了。 历史的教训何等惨痛,华夏民族最为黑暗的一页,也正是由倭寇掀开。 但是这些话,让独孤策怎么说? 难道让他对着李世民君臣坦白自己是重生的? 怕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要被当做妖人,拉出去,砍了脑袋。 “陛下可知前朝之事?” 李世民闻言一怔,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小小年纪,便只会故弄玄虚!” 独孤策道:“陛下,前朝之时,倭人也曾遣使来朝,想来陛下和朝中诸位大人都曾有所听闻!” 众人不禁恍然,前隋之时,倭国派遣使臣前来朝贡之事,大多人都听说过,有的不但听说过,更是曾亲眼见过。 独孤策接着道:“昔日倭国遣使朝见前隋文帝,因其不知礼义,言语狂悖,文帝拒见,后炀帝之时,倭国再度来使,其国书之中有言‘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云云,炀帝见国书大怒,驱逐其使!” 独孤策说着,偷眼去看李世民,见皇帝果然在听到“日出处天子”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再看满朝文武,武将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文臣也是一脸愤懑之色,就连方才还在和他辩论的萧瑀,孔颖达也是如此。 独孤策又道:“陛下,自古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大唐圣天子在朝,区区三岛倭奴何以敢妄称天子!臣更听人言,倭国国君与人言,皆自诩天皇。” “放肆!”李世民不等独孤策把话说完,便勃然大怒,“倭奴狂悖,焉敢如此!” 李世民会如此生气,也在独孤策的预料之中。 如果说倭国君主只是自称“天子”,也就罢了,好歹和李世民还算同辈,竟然自称天皇,岂不是要比李世民还大,这如何能忍。 中国自古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名分,两国交往更是如此。 当年李世民登基之时,突厥人都打到了长安城下,他尚且也只是和颉利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区区倭国之主,妄自尊大,竟然敢自称天皇,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下都不用说什么了,朝臣瞬间都怒了。 “陛下!狂人如此狂悖,欺凌陛下,臣愿领大军,灭其国,擒其君,献于陛下驾前!” 独孤策偷眼看去,见说话的是曾和他有过冲突的尉迟恭,看那怒气勃发的样子,果然不愧是门神,端的是好战分子。 朝中其他武将见尉迟恭抢了先,一个个纷纷不甘落于人后。 “陛下!臣请旨发兵。” “陛下!倭人如此无礼,臣愿为先锋,扫平其国!” 众人轮番发言,不管能不能去,愿不愿意去的,态度必须端正。 这就跟后世在网上发帖一样,李世民这个贴子扔出去,朝臣们说的那些个,无非就是一个“顶”。 那些个轮不上插话的,也是狂发表情帖,生怕自己的反应,坐上上面的那位看不到。 要说这个时候,最紧张的当属礼部尚书,河间郡王李孝恭了。 李孝恭也是李唐宗室,大唐创立之时与李靖经略巴蜀,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可是因与隐太子李建成过从甚密,所以,到了贞观一朝,他在朝中的地位实在是有些尴尬。 领兵自然是不能了,不过李世民倒也没亏待了他,擢升他为礼部尚书,虽说是闲职,可是却也十分体面。 李孝恭之所以紧张,乃是因为,倭国来使朝贺,自登州上岸,首先要报到礼部,李孝恭身为礼部尚书,这件事,自然是他经的手。 当时在得知倭国派遣使臣前来朝贡的时候,李孝恭立刻就献宝一样的报到了李世民驾前,当时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讨个好彩头,消除一下自己在皇帝心里的不良印象。 真要是说起来,李孝恭这么做倒也没什么错的,李世民眼下还真的急需这么一个堪称祥瑞的事件来装点一下门面。 虽说登基御极已有三载,可是关于他皇位的不正当性,至今民间,朝野仍有争论,如今倭国仰慕天朝,倾心来投,这分明就是圣天子在朝才有的景象,当时李孝恭也没有多想,甚至都没想着去查一下前隋旧档,便报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当时自然是大喜过望,他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外邦使臣来朝,自然要格外重视,忙吩咐人护送倭国使团来长安,到了长安之后,更是责令礼部,鸿胪寺妥善安置,更挑了高颖之后高表仁陪护,可谓待之甚厚。 谁承想,今日竟然被独孤策爆出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当初前隋之时,曾有倭国使团来朝,众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致使前隋两代君王都不肯召见来使。 李孝恭正紧张着,李世民的注意力已经到了他的身上:“李孝恭!方才独孤策所言之事,你可知晓?” 李孝恭连忙出班,拜服于地,道:“微臣有罪,实不知竟还有这等事,倘若提早知道,早便将那倭国使臣驱逐出境了,怎容那等狂悖之徒来长安冒犯圣驾!” 李世民冷哼一声,又看向了独孤策,道:“独孤策,你所言之事,可有不实之处!” 独孤策道:“若有片字不实,甘愿领罪!” 倭国的遣隋使在隋朝的文档之中都有记载,甚至还被写入史书之中,独孤策自然不会记错。 李世民点头道:“好!岑文本,取前隋旧档来查看。” 朝臣之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微臣无需查看,确有此事!” 回话的人正是岑文本,在历史之上也为一代名臣,深受李世民信重,如今担任秘书郎一职。 史书上曾言,岑文本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他在贞观初年,协助孔颖达修史,对前隋之事自然一清二楚。 李世民见岑文本都这般说,自然不会再有疑心,当即怒道:“小邦狂悖,焉敢如此无礼。” 李世民的话尚未说完,这个时候,房玄龄站了出来:“陛下暂且息怒,倭国虽然无礼,可毕竟是前隋之事,且其国不知礼义,不通诗书,虽有逾礼之处,却也不好过分苛责,可使人申斥一番,使其改弦更张,倘若不从,再加以惩处便是!” 李世民闻言点头,道:“爱卿所言,甚为有理!” 说着,遍视满朝文武,最后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独孤策的身上:“独孤策!” 独孤策忙道:“微臣在!” 李世民道:“你与倭国使臣一事,虽说事出有因,可你甚为我大唐官员,却不知自重,竟与市井小民相若,逞一时血气之勇,不能不罚!” “微臣知罪,甘愿领罚!” 李世民见独孤策的态度还算端正,心情好了几分,道:“倭国一事,既然你知之甚深,便由你来料理。” 独孤策一愣,听李世民话里这意思,他岂不是要成了大唐对倭的全权代表了。 不过这也正好随了他的心意,对待倭国该如何处理,他还真怕换了其他人,再被倭人忽悠一通,又将大唐的好东西倾囊相授,那样的话,他今天在朝上废了这么许多口舌,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独孤策刚要领旨,萧瑀又说话了:“陛下!两国邦交之事,非同小可,独孤策年纪尚幼,又曾与倭国使臣起过冲突,实非良选,倒不如在满朝诸公中选一老成练达之人为好!” 李世民道:“老成练达之虽持重,可却也难免过于敦厚,被倭人所欺骗,独孤策年少,却对倭国之事十分明了,交由他来料理最为妥当,不过萧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便选一人为独孤策副手,贾政可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七章 贾政的差事 贾政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当今天子会在大朝之时点了他的名字,他自武德九年蒙荫入仕,虽说不低,一上来就是从五品上的工部郎中,可这都好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同僚,大半都已经高升,即便不能高升,也谋得外放,唯独他始终在原地踏步。 贾政虽然不通俗物,可却是个官迷,一门心思的想要往上爬,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送长女元春进宫。 此前不得升迁,贾政可从来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怀才不遇,每每在家中与清客相公饮酒之时,不免诸多抱怨。 可事实上,李世民用人从来不问出处,只要有才能,便能身居高位,便如独孤策,十五岁的年纪,如今已然是朝中重臣。 而贾政一直不得升迁,实则只是因为他是个读腐了书的,满脑子的仁义道德文章,于公务之上,却毫无所长。 原先上官也曾将一些公务交由贾政办理,可每一次都会被他弄得一团糟乱,时间长了,自然谁也不敢在将要紧事交给他。 再则贾政又不会做人,自视清高,每每与同僚来往,都是一副傲慢的模样,便是上官也时常被他轻慢,这等既不会做事,又不会做人的性子,年终考评,若是能好,那才叫怪事了。 以往,贾政也只有在大朝会之时,上殿应个景,平日里当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在工部上官都知道,他是个无能无才的,看在先荣国公的份上,也不曾有人与他为难。 贾政方才还为独孤策担心,别看他不通俗物,可也不是个糊涂蛋,还能不知道独孤策是荣国府最要紧的一门姻亲,是元春在外朝最大的臂助,若是独孤策当真被治罪的话,怕是他们贾家也不会好过。 幸好天子圣明,独孤策有惊无险,正暗自松了口气的功夫,就听到李世民点了他的名字。 贾政听得一惊,连忙出班,跪倒在地:“微臣贾政候旨!” 李世民打量着贾政,以前他可从来没关注过这个五品小官,朝中文武百官事实上能够真正走进大唐决策圈子的也就只有那么十几二十个,就是独孤策圣宠正隆,也暂时没办法真的接触到核心。 贾政的卖相却是不错,端正严肃,给人一种十分正派的感觉,李世民看了,暗自点头。 不过对于贾政的才学能力,李世民显然不怎么放心,原先确实没关注过,只是在太上皇李渊强行将元春塞给了他之后,李世民才稍稍关注了一下贾家。 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一家子的纨绔,不堪大用。 不过这样也好,不堪大用至少不会给他惹麻烦,这样的外戚其实才是最让君王放心的。 另外,观察了元春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这也是个本分的,对待长孙皇后也十分恭敬,因此虽然说不上圣眷正隆,可总归还是有些宠爱的。 只要日后元春和贾家能够一直保持着本分,李世民也不介意给他们一生平安富贵,说到底,贾家两代先国公可都是为大唐战死沙场的,而李世民又向来是个念旧的,对待功臣之后,还是额外多给几分体面。 方才萧瑀说要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负责倭国一事,李世民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贾政,元春如今好歹也封妃了,虽然贤德妃这个封号显得不伦不类,可好歹也是妃子,若是生父依旧是个从五品上的小官,元春在宫里也没什么体面可讲,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提拔一下。 “朕听闻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今有倭国一事,朕委给了独孤策,尚却一老成持重之人辅佐,不知你可愿领这件差事!?” 贾政脑子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也来不及细想,忙叩拜道:“微臣领旨!” 李世民闻言点头,道:“好!朕便加你为鸿胪寺少卿,协助独孤策妥善料理倭国一事,勿负朕望!” 贾政闻言,顿时心花怒放,他现在不过是从五品上的工部郎中,而鸿胪寺少卿可是从四品上的官职一下子连升四级,他怎能不喜。 这些年,贾政虽说担着工部郎中的职司,可却很少去当值,概因实在是没有脸面,同僚一个个都高升,外放,唯独他始终不得动弹。 一开始还觉得天子是在磨砺他的性子,以后必定要大用的,可是哪有连着磨砺三年的,到现在,贾政就是在糊涂,也知道,在天子的心里,他贾政算了屁啊!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要这么蹉跎下去了,谁知道,竟然峰回路转,自家的惊世才学终于被天子发现,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 谢恩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臣贾政叩谢陛下天恩!” 正准备在说些歌功颂德的话,李世民却最不耐烦这些,摆了摆手,便让贾政退下了。 倭国一事算是有了一个定论,接下来,李世民又与朝臣们商讨起了国家大事,独孤策也趁机起身,溜回了班中,偷偷转头朝着贾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那位亲舅父还满脸欢喜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无奈。 独孤策也没想到李世民会委派贾政做他的副手,不过这样也好,贾政是个糊涂人,料理些琐事尚且不能如意,更别说是涉及到邦交问题了。 到时候,只要贾政不跟着掺和,怎么调理倭国,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至于贾政,独孤策觉得这样的结果对他也挺好,鸿胪寺少卿这官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了,职位又体面,又清闲,还不容易犯错,让贾政来做,正好合适。 只可惜,独孤策若是知道贾政此刻心中所想,定然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他把人家当成摆设,人家却不这么认为,反倒是觉得独孤策虽然是正使,可到底是他的外甥,哪有外甥不听舅舅的,居然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在这件事上大展拳脚,最好能立上一功,再将自家的官位往上提一提。 独孤策要是知道贾政正打着的是这个主意,怕是立刻就会奏请天子,罢了贾政的官职,倒不是怕别的,关键是怕他这位舅父,脑袋一热,犯了糊涂,到时候铸成大错,连累贾家满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八章 贾政的野望 荣国府,荣寿堂内,王熙凤,三春,宝钗,黛玉等贾府一众女眷簇拥着贾母,言笑盈盈,好不热闹。 贾政还未回到府上,便有跟随的下人报了喜讯。 王熙凤凑到贾母跟前,笑道:“老祖宗,昨还下人说,二老爷院子里的梧桐树上落了只花尾巴喜鹊,冲着二老爷的书房叫了足有半个时辰,今日果然应验了,往常只听人说过,有连升三级的,二老爷如今连升四品,可见是得了天子的信重,来日就是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了!” 王熙凤一番话说得贾母喜笑颜开,贾母向来偏爱贾政,贾代善过世之后,硬逼着贾赦让出了象征着一家之主的荣禧堂,可贾政仕途不顺,蹉跎了几年,依然在工部郎中的位子上原地踏步,这几乎成了贾母的一块心病。 如今好了,贾政连升四品,官居鸿胪寺少卿,虽然官品不高,依然身着朱紫,可这个差事清贵,再加上宫中有元春在,日后再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 “好!好!如今二房也算是立起来了,凤丫头,府上大小人等都要赏。” 王熙凤笑着应道:“这是自然,不劳老祖宗费神。”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中却未必这么想,自打贾琏护送林黛玉自姑苏回来,和她说了许多府上的事,原先看不到的,感觉不到的,如今仔细想想,王熙凤也算明白了。 亏得她平日里还极力奉承着二房那边,敢情都被人当了枪使,好处都是二房的,得罪人的事全都落在了她的头上,再者,这荣国府,贾赦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住正堂的确是贾政,瞧着贾母的意思,怕是恨不得将来要将全部的家业都交给贾宝玉才好,他们夫妻两个最多也就是帮着料理些俗物的管家,管家媳妇,这让王熙凤如何甘愿。 可是当着贾母的面,有些话,王熙凤也不能说,只是虚应着,就比如贾政升官,阖府上下人等的赏钱,绝不能再从公中出,真要是较起真来,公中的钱财可是有一大半都是他们大房的,凭什么拿着他们大房钱去做人情。 正说着话,有守在门口的丫鬟报了一声:“老太太,二老爷回府了,正朝着这边来呢!” 贾母闻言急道:“到了不用传话,让他进来!” 不多时,门帘一挑,贾政迈步走了进来,身上穿着还是朱红色的朝服,只是束带却换了,上面的纹绣也大不相同,到了贾母跟前,早有鸳鸯放好了锦垫,贾政跪倒在地:“不孝子贾政见过母亲大人!” 贾母看着贾政,不禁双目含泪,连连点头,自打贾代善过世之后,荣国府虽然表面上看,依旧花团锦簇,轰轰烈烈,可实则早已日薄西山了,朝中没有人,纵然爵位显赫,又能如何。 如今贾政连升四品,官居鸿胪寺少卿,眼见荣国府又要兴旺起来,贾母岂能不感怀。 “好!好!”贾母说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夫人,道,“你家老爷上朝也劳累了,还不快扶你家老爷起来!” 王夫人连忙上前,将贾政扶了起来,她如今才称得上是志得意满,丈夫荣升,长女在宫中为妃,幼子又是个有大造化的,只是可惜了长子早夭,不过幸亏还留下了贾兰,瞧着也是个聪慧的,人生如此,王夫人还真的没什么所求了。 贾母等贾政起身,又道:“你先去将此事报给你父亲并列祖列宗知道,回来再说话!” 贾政应声退下,贾母心情大好,忙吩咐人就在荣寿堂的花厅摆宴庆贺。 再说贾政这边,去宗祠拜过了列祖列宗,便回到了荣禧堂,府上养着的那些个清客相公早就在这边候着了,见贾政到了,连忙上前恭贺。 “老世翁如今一朝得志,来日必定鹏程万里!” “古往今来,即便如何得天子信重,谁人能同老世翁一般,连升四品,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可见,天子对老世翁何等恩遇!” 贾政也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门客中有一人名叫单聘仁,投到贾政门下时日尚浅,急于表现一番,插话道:“不知此番天子委了老世翁什么差事?” 一听这话,贾政的笑意瞬间敛去,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抚须道:“正要与诸位商议,今日在朝上,天子与群臣议论倭国遣唐使一事,欲以我那外甥独孤策为正使,又恐他年少不更事,这才又派了差事给我,让我帮衬,此事涉及两国邦交,我此前也未曾料理过,只恐有负圣恩!” 贾政是个死读书的,让他讲仁义道德,那是张嘴就来,可是让他做实事,他就完全摸不着头绪了。 他这话一说,众门客也是一怔,他们也都是读腐了书的,能知道什么国家大事,更何况还是涉及两国邦交。 好在贾政豢养的这些个清客也并非都是糊涂的,比如方才说话的单聘仁,当初就曾做过县衙小吏,只是不甘贫贱这才来长安寻门路,最终投到了贾政的门下,于俗物还是有些见识的。 “老世翁说的不错,两国邦交,干系甚大,只是不知天子是个什么态度?” 贾政闻言一愣,他哪里知道,李世民在朝上最终也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将此事委给了独孤策,另外又降旨让他从旁协助。 “这~~~~~~天子倒是不曾明言!” 单聘仁也是一怔,不过也知道这位东主是个不通实事的,又道:“那满朝诸公又是什么态度?” 贾政道:“满朝诸公也是议论纷纷,萧瑀,孔颖达两位大人主张以礼相待,诚心接纳,那我那外甥独孤策却说倭人来此,居心叵测,主张严加防范,又以当初前隋之时倭人朝贡文帝,炀帝,言行无礼,引得朝中那些武勋纷纷要兴兵问罪!” 单聘仁思虑片刻,道:“老世翁,以学生愚见,令甥徐国公大人主张不足为凭,想来徐国公乃是武将,一身功名都自疆场之上一刀一枪拼杀而来,如今四海升平,兵无战事,这才要引得天子动怒,他好兴兵问罪,再立新功!” 贾政闻言,不禁连连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那以先生之见,天子有何道理?” 单聘仁道:“古往今来,圣明无过今上,今倭国遣使朝贡,分明是万国来朝的景象,天子如何不欣喜,想来以徐国公为正使,天子不过是为了安抚武勋,以大人为副使,说是从旁协助,实则定是因大人老成持重,天子才降旨委以重任。” 贾政听了,越听越是觉得有道理:“天子深谋远虑,理当如此!” 独孤策若是在此的话,一定要为之气绝,不得不说,贾政的自我感觉实在是太良好了。 李世民之所以委任贾政做着对倭副使,不过是找个机会给贾政升官,毕竟元春如今在宫中虽然说不上独宠,可也是有些恩爱的,贾政的官职太低,元春脸上也不好看。 可是到了贾政这里,怕是觉得自己这经天纬地之才被天子给发现了,这才降旨越级擢拔。 想着想着,贾政就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既然天子属意的是自己,那么独孤策这个正使自然也就成了个摆设。 如此一来,可就不能让独孤策胡乱行事,免得坏了大事。 一旦最终的处置结果与天子所想相左,到时候,怕是不好交差,连带着他也一样要吃挂落。 想到此处,贾政突然变得忧心忡忡:“今日在朝上,独孤策三番五次声言倭国日后必成大祸,今天子以他为正使,岂不是要让我大唐与倭国引发冲突。” 贾政说着,越来越觉得独孤策会坏了他的大事,忙道:“来人,即刻去徐国公府上,唤独孤策来府上,我有话要说!”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急匆匆的便去了。 贾政对众清客道:“独孤策是我外甥,可到底年幼,还是唤来叮嘱一番,免得耽搁了大事,免得到时候天子怪罪下来。” 众人纷纷称善,捧着贾政说他思虑周全。 再说被贾政派出去的仆役,因贾政言语急切,丝毫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出了府门,刚到门口,正好撞见自外面回来的贾琏。 “着急忙慌的,这是哪里去?” 仆役忙上前见礼:“二老爷吩咐,去徐国公府请表少爷过来。” 贾琏闻言一愣,平日里独孤策就算来府上,贾政轻易都不肯相见,今日这是怎的了,居然还让过府去请? 贾政升官的是,贾琏已经知道了,难不成他的这位好二叔让人去请独孤策就是为了显摆的? “去请策表弟,我正要去徐国公府一趟,不如我代你走一趟!” 仆人被贾琏这突如其来的热心给吓了一跳:“奴才怎敢劳烦二爷!” 贾琏笑道:“不过是碰巧,况且,二老爷身边离不开人侍候,眼下里面正乱着,你最精细,你若是不在旁边侍候,二老爷都没有得用的人!” 仆人还要再说,贾琏已经翻身上了马,朝着徐国公府那边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零九章 别添乱 独孤策可不像贾政那么清闲,大朝会后就能回府歇息了,他在大朝会之后紧跟着还要去东宫陪着太子读书,然后还得去东宫左卫军营点卯,等到他忙完一天归家已经天色将黒了。 “大爷!荣国府的琏二爷已经在府上候了半日!” 独孤策刚一进门,就见花自芳自门房出来,报了一句。 独孤策闻言,不禁好奇,前几日才与贾琏见过,怎的今日又找到府上来了。 “可曾说了有何事?” 花自芳道:“那倒是不曾说,小人只是将琏二爷请到了外茶房,秦管家在那边陪着,让小人等大爷回府,便跟着大爷知会一声!” 独孤策点点头,道:“你且去和琏二哥说一声,容我更衣再来相见!” 花自芳闻言去了,独孤策进了内宅,换下了一身官服,吩咐了袭人准备酒宴,贾琏上门,又等了半日,总不能不款待一番! 到了外茶房,贾琏正与秦显说着话,见独孤策到了,连忙起身相见。 “表弟,可真让我等苦了!” 独孤策道:“小弟倒也想清闲些,可皇命所差,也由不得小弟。” 贾琏听了,心中止不住的一阵羡慕,他也是勋贵子弟,虽然有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可以继承,可到底也只是个空头爵位,如何比得上独孤策位高权重,何等风光。 两人分宾主落座,独孤策道:“琏二哥来访,不知有何事?” 贾琏闻言,这才想起来,此番前来的目的,道:“倒不是我寻表弟有事,而是我二叔请表弟过府,想来是有要事相商!” 贾政? 独孤策笑道:“琏二哥可知二舅父寻小弟有何事?” 贾琏道:“这倒是不知,贤弟若是有暇,不妨过府一趟。” 独孤策方才已经吩咐了袭人准备筵席,可既然是贾政让贾琏来请,不去自然不行。 吩咐人备好马,与贾琏一道出了门,转过两条街变到了荣国府,此时天色未黑,门房见独孤策到了,连忙开了东仪门迎接,又有人急急的跑着去荣禧堂那边报信。 贾政在家中溜溜等了一整天,早先派出去的小厮只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这才得知贾琏亲自去了徐国公府,期间又接连拍了两次人,回来的都说,独孤策当值还没回府。 这会子天色将黑,也该到了用饭的时候了,赵姨娘来请了两次,贾政哪里还吃得下,满心都是天子的差遣。 听说独孤策到了,先去了贾母的荣寿堂,一时间更是心急如焚,好容易等独孤策在贾母那边用了饭,到了荣禧堂这边。 方一见面,贾政便黑着脸,教训上了:“天子差遣,何等大事,我本想着与你商议一番,你却这般懈怠,是何道理!” 独孤策被贾政说得一愣,这一路来,他还在想着贾政寻他能有什么事,谁知道,刚一见着就吃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排头。 更让独孤策没想到的是,贾政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了国家大事。 “舅父所说是哪件大事?” 贾政被问得一怔,道:“自然是今日朝堂之上,所言倭国来使一事,你年少无知,不知此等要事,干系重大,天子既然将差事派给了你,你该当战战兢兢,小心在意,怎可如此。” 独孤策听着,只觉得好笑,贾政于政事上是个什么水准,他还能不知道,想来今日是升了官,竟也忘乎所以了,还来教训起了他。 “哦!依着舅父所言,该当如何料理才是!?” 贾政向来好为人师,正襟危坐,抚须叹道:“两国邦交,岂能等闲视之,倭国化外小邦,既然诚心来投,自该接纳才是,此事,你便不要管了,来日招倭国使臣来见,自然由我出面,你只管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独孤策闻言,当真是被贾政给惊到了,半晌才道:“舅父所言何意?今日朝上,天子降旨明言,舅父只是副使,倭国一事,自该由我料理。” 贾政气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此等大事,倘若处置不当,徒惹人笑,这便也罢了,耽搁了大事,岂是你吃罪的起,天子以你为正使,不过是安抚朝中武勋,你如何敢当真,今日唤你来见,便是要叮嘱你,倭国之事,你切勿胡乱做主,万事我自有主张!” 这是吃错了药了!? 独孤策看着贾政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也是当真无语了,他原还想着,处理倭国,贾政不过是个摆设,谁知道,在贾政心中,他倒是成了那个摆设了。 若是贾政当真有这般能耐也就罢了,可是听他所言,分明与萧瑀,孔颖达一流并无不同,当真由他来处置,怕是才会损害了大唐的利益,白白便宜了倭寇。 想到此处,独孤策也没了耐心,起身道:“倭国一事,该如何处置,我自有道理,舅父只需牢记自家身份,天子明旨,舅父大人不过是副使,只管协助我做事即可,旁的事,舅父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独孤策说完,迈步便走出了荣禧堂,贾政呆坐半晌,这才回过神来,直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王夫人恰好自贾母处归来,一进正厅就瞧见贾政的目光,不由得吃了一惊,忙上前将贾政扶住,道:“老爷这是怎的了?” 贾政抬手指着门口,怒道:“竖子不足与谋!” 王夫人听得是一头雾水,忙问道:“老爷说的是谁?” 贾政气得咬牙切齿,道:“还能是谁,独孤家的小儿,竖子,竖子。” 贾政连声怒斥,独孤策自然是听不到了,离开了贾政的院子,他也没去贾母那边辞别,出门上马便回了府,却不知,荣国府这边已然乱了。 独孤策这边刚到了家,还没等换过衣衫,就听门外有小丫鬟传话:“大爷!荣国府的琏二爷又到了,秦总管请大爷过去见见!” 独孤策闻言都是一怔,这才刚从荣国府回来,怎的贾琏又追了过来,忙活了一整天,这才伺候了皇家人,贾家人怎也不让他歇一歇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章 腐儒 第一百一十章腐儒 徐国公府正院外书房,独孤策和贾琏对面而坐。 “表弟!”贾琏说着话,不禁苦笑连连,“你方才在府上和我二叔都说了什么,你走之后,我二叔大发雷霆,连老祖宗都知道,特让我来问问,表弟好歹也让我回去有个话!” 贾琏这番做派不过是给独孤策看的,贾政与独孤策起了冲突,显然是他乐意看到的。 只有独孤策与荣国府二房不合,才会向着他们大房靠近,他们大房才能依仗着独孤策的权势得到更多的好处。 贾琏本来也不愿来,可贾母吩咐,他又不能不从。 独孤策道:“琏二哥!你可知二舅父为何升官?” 贾琏如何能知道,闻言连连摇头。 独孤策道:“今日在朝堂之上,说起倭国来使一事,天子以小弟为正使,全权处置倭国遣唐使,又以二舅父为副使,从旁协助!” 贾琏听着也是一惊,他虽然不曾涉足官场,于政事上也没什么见解,可却也明白,两国邦交干系重大,没想到当今天子竟然会这么看重贾政。 可是这似乎又有些不太正常,贾政是个什么样人,贾琏岂能不知道,若是让他说些仁义道德文章,那自然头头是道,可是真要说到做官,怕是还不如他这个侄子呢。 独孤策见贾琏一脸疑惑,笑道:“琏二哥也该知道,二舅父是个不通政务的,此番天子以他为副使,不过是找个由头,升升他的官位,也好使贤德妃娘娘在宫中不至于太难看。” 贾琏闻言,满心的疑惑顿消,如独孤策所言才合乎情理,他那位好二叔有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士,酸腐文章倒是有,可是让他料理政务,那分明就是强人所难了。 “既然如此,表弟又为何与二叔起了争端,惹得我二叔勃然大怒,闹得家宅都不得安宁!” 这又能怪得了谁? 独孤策听了,心中也是无奈,道:“天子既然已小弟为正使,万事自然有小弟做主,可二舅父也不知道听了谁的闲言碎语,竟然开口让小弟让贤,说句不恭的话,倘若二舅父当真有这般能耐倒也罢了,小弟还乐得清闲,可偏偏二舅父是个不通实事的,若是让他来料理,怕是要误了大事,因此小弟这才回绝,谁想到,竟然引得二舅父动了怒气,倒是我的罪过了!” 贾琏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档子事,贾政平日里也不是个好给自己揽事的,就是任职工部,也很少过去当值,怎的一朝升了官,对着政事都热心了。 “二叔实在荒唐,天子钦命,岂是也能私相授受的,说来倒是二叔的错了!” 独孤策忙道:“琏二哥回府之后,对着外祖母明言便是,倘若二舅父再问起,就对他说,天子诏命,无可更改,倭国一事,小弟自有主张,便不劳二舅父费心了!” 贾琏听了,可以想象,倘若贾政听到了独孤策的这番话,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怕是当时就能被气得半死,一门心思的想要借着这件事立上一功,却被独孤策当成了碍事的。 独孤策也知道,他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可是不如此,怕是还打不掉贾政那满心的热情,他前世读红楼,知道贾政是个自视甚高的性子,只可惜胸中实无半分锦绣,若是让他去应付那些倭人,怕是要吃了大亏。 这么说来,独孤策倒也是为了贾政好,不做事,就不会做错事,只要不做错事,也就不会给家中招来祸患了。 既然得了独孤策的回话,贾琏便起身告辞了,至于这些话带回去,贾母和贾政是何反应,他就管不着了。 独孤策将贾政送回到大门口,回到房中,却还是不放心,如今既然连贾政都动了心思,想要在这件事上捞取政绩,朝中其他的大臣又该如何? 特别是萧瑀,孔颖达那些人,怕是还熄不了诚心接纳,昭显天朝上国威仪的念头。 独孤策越想越觉得不能不防备,当即让人唤了贺老六进来。 “你亲自带人去那东瀛会馆,所有往来的都给我记下来!” 贺老六虽然不解其意,可是既然独孤策吩咐了,他只管照办就是了,当即领命出去。 等贺老六走了,独孤策坐在屋中,想想方才贾政所说的那些话,也是一时间哭笑不得,他何曾想到过,贾政这人居然还生出了显身扬名的心思。 当然了,若是贾政当真有才,独孤策自然不介意扶他一把,可他偏偏是个无能的,别说是国家大事,就连治家尚且不能,《红楼梦》书中,贾家最终之所以败落,可是和贾政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后世很多人读《红楼梦》,都以为荣国府是贾母当家作主,可实际上,贾家的最高权力执掌者是贾政而非贾母。 而贾政这人,一般读红楼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孝子,且善于治家,其实这种看法是错误的。 从贾府由一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世家大族迅速的成为白茫茫一片,贾政要负主要领导责任,因为他是这个家族的主要执掌者。 贾政这个人,有别于所有世家子弟中之处在于,他读过书,且是很认真读的,不像他那个成天吃女人嘴上脂粉的儿子贾宝玉,读书只是为了去搞基.友。 对权势,贾政也有绝对的欲望,从他把两个亲生女儿都送进宫中做王的女人可以看出他的这个心思。 再有,他养清客以附庸风雅,养客之风在古代中国很盛行,战国时代尤其风行,像战国四公子,他们门下都有几千的清客。 这些人,什么成分都有,良莠不齐,清客在贾政这里,说到底就是帮闲,无所事事,陪老爷说说话,下下棋,吟吟诗。 这些人,棋不要太好,能输就行,诗无须意境,能溜须拍马就好,贾政有这样的团队,也难怪他做地方官都做不好。 在贾府,本来是阴盛阳衰的,女人当家作主,男人吃喝嫖赌,贾政偏不,他要“治国齐家平天下”,可偏偏又志大才疏,虎头蛇尾,看他几番整顿家事,都是毫无功效,在私人生活上,他宠爱纵容小老婆,赵姨娘的屡屡生事,也是贾政不善于处理妻妾之间的关系而酿成的,教子的方法是简单粗暴,齐家,他失败。 做官,也是把地方上弄得一团糟,如果没有一个贵妃娘娘的女儿,真不知道他怎么收场,治国,他也不行。 家也齐不了,国也治不了,谈何平天下,于是,只好跟一帮帮闲们天天吟诗作对,下棋喝茶打儿子了。 贾家所发生一切似乎都跟贾政的掌权而又无能有关。贾赦,荣国府的嫡长子,却不能管事,反而是做为弟弟的贾政一家在管事,贾赦因此对老母亲有意见,认为她偏心。 贾宝玉的出生,让贾母和王夫人视做心肝宝贝,贾政对他几乎没有管辖权,除了以暴力手段,举凡读书、私人生活方面,贾政都不能去放手管。 于是,他就有了逆反心理,你们不让我管宝玉,我就去管贾环,好在贾环听他话。这样一来,就给赵姨娘对家族继承权的觊觎之心。 在那样的大家族中,关于继承权的争夺,一直是激烈而血腥的,贾政不幸,因为对妻的不满,而开启了这个祸端,这个家庭还能和谐吗? 贾政的贪婪还非仅在对于权势的欲望,对于钱财,他同样贪心不足,不择手段,林黛玉的投奔贾府,绝对不是空身一人落难而来,林家家产被侵吞,以致林黛玉身居舅家,却始终如寄人篱下,郁郁寡欢。 贾政的种种不堪,让贾府始终处在妻妾暗斗,母子隔阂,家人作奸犯科之中,可以说贾府的衰亡,是贾政一手造成的。 家管不好也就罢了,中国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倘若贾政是个会做官的也行,可他偏偏还不是这块料。 《红楼梦》书中倒是没有明确说贾政当了多少年的官,但是,可以用书中的情节设定来推测。 王夫人说自己望六,贾母明确说自己到贾家五十多年,王夫人的年龄既然是望六,肯定最少50出头才可能。同时,老太太嫁到贾家五十多年,大约应该在55年以下,否则她会说自己到贾家六十年了。 因此,贾政年龄约在48到51岁之间,因为其兄贾赦的年龄应该还大两三岁才符合这个50多年的设计。 贾政大概什么时候为官呢。 书中第二回中有言: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 看起来,这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结果,贾代善临死前求了一个额外主事,似乎说明其本“原欲以科甲出身”。 这就令人捧腹大笑了。 前面说了,贾政如今已经50岁,他爹贾代善什么时候死的? 20年前,贾政约30岁,其父死,皇帝給了额外主事。 不得不说,曹公之笔,尽是戏谑。 30岁了,还没有中过举人,也叫读书好? 以贾代善国公的身份,儿子读书的条件,怎么也该上上之选。 这竟然~~~~~~~~~~30岁还没有中举? 明清科举制度已经非常完善,较之唐代每科三五人,甚至一人,宋代每科几十人的进士名额,已经提升了不知多少。 这贾政竟然还没有中举? 一般来说,明清时期耕读世家子弟,十岁左右考童生,十四五岁考秀才,二十岁之前中举人,三十岁之前中进士,这是主流的科举年龄。 这贾政~~~~~~~按道理来说,应该得了其父贾代善名下的那个恩荫名额,大概也就在十五岁左右入国子监读书,之后就该去考举人了。 到30岁时,贾政多应该考了六届,少则也该是四五届。 虽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法来衬托当时考举人之不易,但四五届举人都不中,就实在不能说其会读书了。 当然,如果中途装个病,两三届举人不中的话,还能自我解释为身体不好啊什么的。 这些且不论,做官之后呢? 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这贾政竟然只从正六品主事,晋升半级到从五品员外郎。 不管怎么说,明清时期,进士入部,大多以从六品或者正七品起官,在中枢六部混二十年时间,不说三品,至少四品职务应该到手,也就是熬资历。 这贾政,以非常高的正六品入仕,不仅远超二甲进士入部时半级甚至一级,甚至比状元还高,结果二十年的时间,只爬了半级,似乎比晋升三四级,还要难。 难在哪呢? 恩荫身份受人鄙视是一个原因。 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能力不够,才是真正的原因。 书中说,元春封妃之后,贾政得到两次挂职机会,从这两次的结果就可以看出贾政的真实能力来。 第一次,下派某省担任学政,学政,是掌控一省秀才、举人考试的正二品封疆。 可以想象,以贾政的读书能力,举人都没考过,还去管一批文官給读书人出题考秀才、举人? 岂不被官员、读书人一起笑死了? 还算好,没出什么问题。 皇帝大概也知道这贾政的能力实在不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收回京城。 政二老爷,挂职了一年多的正二品高官,没了。 第二次,皇帝再派贾政去江西担任粮道,也就是道台,明清时期等级不定,甚至有正二品,但一般也就是三品或者四品。 也不管怎么说把,粮道是一省粮食收税、储备、运输的重要职务,也是一个肥缺。 这贾政似乎还真没去捞钱,问题是,他门下的李十儿却借机贪污索贿,致政二老爷被御史弹阂,狼狈归京待罪,皇帝查清楚之后暂时没有归罪,让这位政二老爷再回工部担任从五品员外郎。 这到手的正四品实职,没转正,又飞了。 不过还算好,仅仅是粮道上出了钱粮问题,若在正二品学政上出了问题,明清时,就算宰相亲王参与了科举舞弊,那也是死刑,而且还是腰斩! 政二老爷幸好没在第一次下挂职务时带李十儿去。 好了,说了这么多,足够证明贾二老爷自身做官的能力是真的不够了。 虽然如今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贾政也只是在工部郎中的位子上熬了三年,就连升四级,但那官是怎么升上去的,独孤策还能不清楚。 就这么一个人,独孤策该有多大的心,才能生出扶持这么一个亲戚,按照独孤策的想法贾政最好就是安安分分的守着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鸿胪寺少卿的位子过一辈子才好。 再说贾琏这边,回到府上,先去回了贾母,果然如他所料,贾母闻言,顿时就冷了脸。 “他果真这么说?” 贾琏见状,心中暗自叫苦,可却也不能隐瞒,只能硬着头皮道:“回老祖宗话,策表弟确实是这般说的!” 贾母寒着脸,满屋子的人都能感觉到老太太这次是当真火大了,这倒也难怪,东西两府谁不知道,贾母自来就偏爱二老爷贾政,觉得二老爷贾政是个会读书,会做官的。 往常也曾抱怨过,贾政多年来一直在仕途上不大顺畅,是因为怀才不遇,如今好不容易升了官,却被独孤策说成是靠着元春得来的。 这倒也罢了,元春封妃,贾家会得到好处,这也是人所共知的,本身也不是件丢脸的事,朝中多少官员,还不都是靠着宫内的关系才攀上高位的。 可是让贾母动怒的却是独孤策对贾政的评价,在贾母眼中恭歉仁厚,才高八斗的贾政,到了独孤策这个晚辈的眼中,竟然成了一个腐儒。 贾母尚且如此恼,更别说贾政了,那边得了信,贾政当即就摔了一方平日里十分珍爱的砚台,平日里,他可是秉承着圣人教诲,君子不嗔不怒的,可得知了独孤策的言语,一向自视甚高的贾政二老爷如何能不怒。 “竖子!焉敢如此无礼!” 贾政虽然“畏惧”独孤策权势,也知道,如今贾府和宫中的元春都离不开独孤策的扶持,可他好歹是独孤策的长辈,被一个小辈如此看轻,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腐儒! 政二老爷可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才华横溢,之所以仕途不顺,一者是因为怀才不遇,再有就是被上司嫉妒打压,可却在独孤策这里只得了一个腐儒的评价。 单聘仁闻言,忙道:“世翁何必动怒,想来徐国公也是年轻气盛,这才听不进去良言,世翁只需循循善诱,多加教诲就是!” 另一个叫詹光的也跟着道:“单兄言之有理,徐国公是世翁的亲外甥,言语虽然无礼,可也正需世翁劳心,将其导入正途,此番与倭国之事,干系重大,徐国公年少识浅,到头来还是要多亏世翁这等老成持重之臣出面料理。” 贾政面色铁青,道:“说什么本官出面料理,那竖子不听人言,我便是说了,他又如何肯听,到头来,误了大事,罢了,罢了,他既不肯听我言,我又何必讨嫌,由得他去吧,到时候,办差了差事,惹得天子震怒,终归寻不到我的错处!” 贾政若是当真能如此,倒是随了独孤策心意,只可惜,他偏生是个不安分,往日里仕途不顺,还能闷在家里做个宅男,如今骤然升官,反倒是将他满腔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都给激发了出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省心 徐国公府正院外书房内,独孤策面色古怪的看着跪在跟前这人,看他的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倒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有多特殊,而是因为,这人独孤策也是常见的,每次去荣国府,作为晚辈去拜见两位舅父,那也是常理,而每次去荣禧堂见贾政,这人都守在贾政的书房门口。 “你是那个叫来旺的吧!?” 来旺自被带到徐国公府,心就一直悬着,此刻听独孤策说话,连忙道:“回表少爷的话,小人正是来旺!” 独孤策意味深长的看着这来旺,半晌才道:“都这般时辰了,你不在府上,去东瀛会馆做什么!?难道不知那里是倭国使臣住的地方,你一个小小的仆役也敢随意窥探!” 独孤策让贺老六派人去东瀛会馆守着,为的是生怕萧瑀,孔颖达那些人私下与倭国遣唐使接触,谁料到,该逮住的一个都没见,不该逮住却寻见了一个。 来旺闻言,心中不住的叫苦,他哪里愿意贪这份辛苦。 若不是有贾政的吩咐,他哪里知道什么东瀛会馆的门是朝着哪边开的。 可是临出门之时,贾政吩咐的异常小心,如今又因为这事被独孤策给拿到了徐国公府上,眼见这事不小,来旺又哪里敢说实话。 “表少爷!小人能有什么见识,哪知道什么东瀛会馆的,只因老爷今日派小人出门采买,遇见了同乡,推辞不过和他饮了几杯酒,这才昏头昏脑的到处乱走,也不知道怎的就到了那地方,而后就被您府上这位大爷给抓了来!” “一派胡言!”独孤策闻言冷笑,转头对贺老六道:“你寻见他事,他是何模样!?” 贺老六唬着一张脸,道:“回大爷话,小人擒住这厮之时,这厮分明探头探脑,行迹鬼祟,还几次试图进那东瀛会馆,若不是小人动手快,险些被他给得逞了!” 来旺一听这话,顿时叫起了撞天屈:“表少爷,小人冤枉啊!确实是吃醉了酒,来不及回府,若去叫门,又怕被老爷责罚,这才想着混到天亮再回去,不想误打误撞的竟到了那劳什子的东瀛会馆,小人确实不是有心!” 独孤策一听这话,顿时就冷了脸,道:“一派胡言,你可知道这事干系重大,还敢隐瞒,难不成你想去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去走一遭。” 来旺闻言,顿时慌了手脚,他不过是荣国府的家生奴才,虽然平日里也曾经常见着往来官员,可那大理寺的牢狱岂是好去处。 “表少爷容禀,实实的不干小人的事。” 独孤策沉着脸道:“我自知与你无关,你若是肯照实说,谅你糊涂,这事我便替你遮掩过去,若是还敢隐瞒,管他是谁,也救你不得!” 来旺顿时被吓破了胆,连忙将贾政吩咐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虽说回府之后少不了要被贾政责罚,可那总也比被丢到大理寺的牢狱里好得多了。 原来贾琏此前回府,将独孤策的话带到,贾政顿时怒不可遏,又受了门下那些个清客相公的鼓动,顿时就动了心思,派了来旺去东瀛会馆,寻倭国遣唐使。 “胡言乱语,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仆役,即便是当真让你进了东瀛会馆,见着倭国使臣,对方又如何肯信你!?” 来旺忙道:“小人不管说谎,老人派小人出门前,还曾修书一封!” 来旺说着,就摘下裹着发髻的小巾,双手捧到了独孤策面前。 独孤策接过,翻开一看,这才发现,来旺那束头发巾竟然还是一封信。 真亏他想得出来,这厮不去做密间,还真的是屈才了。 看过那封信之后,独孤策也是稍感安心,总算贾政不是那等利令智昏之辈,信中也只是致意问好,还表示会在日后会谈之时,给予方便,以使得两国亲善之意。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独孤策所不能容忍的,对于倭国,他满心都是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因为方今大唐的主要敌人还是来自西北草原的突厥,更兼师出无名,他才不能行此事。 可是对于与倭国的交往,独孤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严防死守,不让倭奴占去半分便宜,可贾政却在信中说什么两国一衣带水,自当亲善,大唐身为天朝上国,应当对倭国加以教化扶持,这分明就是在资敌。 别人不清楚倭国的野心,独孤策难到还不清楚吗? 那些倭奴可是自古以来就从未熄灭过对华夏的野心,白江口之战,明万历抗倭援朝,近代史华夏所遭受的屈辱,哪一件没有倭奴掺和在其中。 “来人!将这奴才送还给荣国府,另外,再带一句话给荣国府的二老爷,就说是我独孤策讲的,倭国一事,我自会料理,不劳他老人家费心,如若再不经我允许,擅自与倭奴接触,圣驾跟前,我必定要参劾于他!” 独孤策这话已经说的十分严重了,如果说之前让贾琏带话还只是提醒的话,现在分明就说在警告了! 贺老六才不管那么许多,既然独孤策吩咐了,他只管照办,当即领命,提了来旺出门去了荣国府。 贾政此刻正在书房之中,与门下清客相公商量着来日与倭国会谈之时,该如何料理,突然听人说来旺回来了。 “这狗奴才,送一封信也去了这么许久,还不带他来见我!” 门外的下人闻言,不禁一脸为难,道:“回禀老爷,来旺人是回来了,可却是被徐国公府的那位独臂的贺大爷押着回来的!” 贺老六有天子钦封的官职,真要是论及勋爵高低,就是贾政也比不得,荣国府的下人自然不敢对贺老六无礼,就是言语之中提起,也只称“贺大爷”。 贾政闻言一惊,忙道:“来旺如何到了徐国公府上之人的手里!?” 詹光道:“老世翁,该不会是来旺去东瀛会馆,被徐国公给拿住了吧!?” 贾政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道:“待我去看看!” 贾政说着话,起身出了门,到了府上的外茶房,推门进去,一眼正看见来旺畏畏缩缩的站在墙角,屋内正中站着一人,正是贺老六。 平日里逢年过节,独孤策给荣国府送节礼,都是贺老六亲自送来,因此贾政也认得贺老六。 看了来旺一眼,沉着脸对贺老六一拱手,道:“贺将军何以到此?” 贺老六是因功被天子钦封的杂号将军,如今虽然不在军伍,但是勋爵却仍是依旧,贾政即便是独孤策的长辈,也不能无礼。 贺老六见贾政到了,微微躬身行礼:“在下是封我家国公爷之命,特将府上的下人送还,这厮在东瀛会馆门口窥伺,被我拿住,还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来,贾大人是朝廷命官,自然知道,那东瀛会馆之中住的都是倭国来的遣唐使,我家国公爷奉皇命,料理倭国来使一事,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倭国使臣的安全自然也都落在我家国公爷一人身上,还请贾大人约束好家人,无事不可前往造次!” 贾政听了,气得怒火满腔,道:“独孤策是正使,本官也是天子钦封的副使,我派人前去东瀛会馆,正是为了两国通好一事,独孤策为何阻拦!” 贺老六心中暗笑,他出身贫苦,最瞧不上的就是这些个仗着祖宗余荫,享受荣华富贵,自身却文不成,武不就的勋贵之后。 “贾大人若是有疑问,可去与我家国公爷讲,在下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既然我家国公爷吩咐了,在下只有照办,另外,我家国公爷还说了,倭国一事,他自会料理,不劳贾大人费心倘若再私下与倭奴接触,往来,天子驾前,少不得要参劾贾大人一番!” 贺老六说完,便绕过了贾政到了门口,回头看着早已经被气得脸色苍白的贾政道:“言尽于此,贾大人好自为之,告辞!” 贺老六走了,贾政半晌才缓过来,顿时觉得一片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顷刻间被打的稀碎,发了一声长叹,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来旺站在一旁,也不敢动,过了许久,见贾政不言不语的也不动一下,也不禁慌了神,赶紧出门去叫人。 众人一起将贾政送回到荣禧堂,王夫人那边接着,见贾政变成这般模样,也是慌了手脚,急慌慌的让人去请了御医来诊治。 不多时,就连贾母那边都得了信,乘坐软轿到了荣禧堂,御医刚刚看过,开了一副安神的药便去了。 贾母看着贾政的模样,不禁老泪纵横,她向来偏心贾政,只因觉得贾政是个会读书,能成大器的,今日原本升了官,该是高兴的时候,可谁知道,贾政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 守在一旁的詹光等人不敢隐瞒,便将事情说了,贾母又命人带了来旺问了一番,听了来龙去脉,也不禁气得面色铁青。 “来人!去徐国公府,将那忤逆的给我带了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徐国公府,独孤策这边刚要睡下,就听门外小丫鬟传话,说是荣国公府那边又来人了,这次来的还是贾琏,带话过来说是贾母来招。 若是贾政派人来,独孤策还能推脱,可贾母让人来,独孤策就不能不去了,毕竟是外祖母,而且,贾母对待他倒还说得上是真心实意。 “老太太也真是的,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歇着,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非要让大爷过去!” 晴雯一脸的不快,一边帮着独孤策整理衣衫,一边不住嘴的抱怨起来。 独孤策心中也自感无奈,贾母占着辈分,他不得不顺从,其实让他过去有什么事,不用猜也知道,无非就是贾政那边,这门亲戚,还当真是没有几个能让他省心的,早知如此,当初还顾念着什么往日恩情,过继之时,一并断了也就是了。 袭人见晴雯说起个没完,道:“你只顾着说这些做什么,还不快些,大爷早早过去,回了话,还能早早回来歇着!” 不多时,整理好了衣衫,独孤策道:“你们不用等我,只管歇着就是了,这次过去,还指不定要耽搁到几时呢!” 独孤策说着,已经出了门,在外茶房见了贾琏,两人也顾不上说话,便一起离了府。 骑在马上,贾琏面上也是哭笑不得,道:“表弟又让人带了什么话,将我二叔气得不能言语,都请了御医过来诊治,老祖宗也是哭个不停,这才让我来请表弟!” 独孤策闻言,倒也不觉得如何,荣国府二房一门自上而下,都是会演戏的,贾宝玉贯会摔玉弄痴,如今老子学儿子又有什么稀奇。 到了荣国府,贾琏带着独孤策径直去了荣寿堂,半路上有小厮传话,贾政已经醒了。 独孤策听了,不禁嗤笑,病的快,好的到也快,他这位二舅父还真是百无一用,连装病博同情都不会玩上一个全套。 “老太太!琏二爷和表少爷到了!” 荣寿堂门口的小丫鬟见着独孤策和贾琏,忙朝着里面传了句话,等到两人到了跟前,便将门帘挑起,放两个人走了进去。 绕过花厅到了里面,独孤策一眼就瞧见了贾母此刻正歪歪着身子,靠在软塌上,两旁边邢王两位夫人,李纨,王熙凤并三春都在,就连林黛玉都和惜春坐在一处。 见独孤策到了,惜春和林黛玉都不禁面带忧色。 独孤策淡然一笑,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安心,接着便上前给贾母行礼:“孙儿拜见外祖母!” 贾母看着独孤策,要是往日独孤策来府上,早就命起,拉着手说话了,今日因着贾政的事,贾母也是动了真怒,只看着独孤策,也不让起来。 独孤策倒也不放在心上,好歹贾母往日里对他也十分真心,多跪一会儿又能如何,因此只是低头跪着,也不言语。 王夫人坐在一旁,此先因着独孤策怂恿贾珍来府上闹了一遭,害的贾宝玉被打,至今都下不了床,她心中早就恨极了独孤策,如今,还是因为独孤策,害的贾政险些发了癔症,原本若只是恨了十分,现在便有二十分了。 见贾母也不说话,心思一动,当即就掩面哭了起来,王夫人一哭,贾母的怒气也立刻窜动,看着独孤策道:“策儿!我让你来,只问你一句话,你二舅父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为何言语不惊,竟将你二舅父气成那般模样!?你也须记得,当初你被继母不容,你二舅父对你也曾多有回护,若没有你这些长辈,如何有你的今日,可你如今发迹了,便六亲不认,你二舅父好心提点你,你非但不肯听,还将你二舅父气倒,岂不是忤逆!” 独孤策听着,险些失笑,贾母说什么贾政曾对他多有回护,他纵然对往事记忆不十分清楚,可也知道那根本就是没影的事。 贾政连自家的儿女都回护不得,书中忠顺王府不过来了一个长府官,就让贾政吓得立刻抛出了贾宝玉,为了荣华富贵更是不惜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送入虎狼之地。 为人父尚且如此,更何况他这个外甥了! 不过贾母既然说了,独孤策也不好顶撞,只得道:“舅父恩义,孙儿自然谨记,可如今事关国家大事,孙儿受皇命主持对倭国一事,二舅父不经孙儿同意,便派人私下与倭国遣唐使接触,是何道理!?况且书信之中,颇多献媚之词,若是传扬出去,大失我天朝体面,再被圣上得知,惹得天子震怒,岂不是要治罪!” “胡说!”贾母如何肯定独孤策这些言语,“你二舅父为人老成持重,你年少识浅,正该你二舅父帮衬,如今他是一番好意,生怕你年少气盛,坏了大事,这才让人先去接洽,你如何不解你二舅父的一番苦心!” 若当真是苦心也就罢了,可独孤策岂能看不出来,贾政分明就是想着在这件事上立功,可偏偏他寻的那条路和皇帝李世民的心意都相左,真要是让他去办,怕是等事情办完了,李世民的天子剑也该砍向贾家满门的脖子了。 “孙儿是否年少识亲,自有圣天子辨识,如今天子既然将这差事委给了孙儿,孙儿自当尽心竭力,二舅父不通实事,还是少做多看的好,若是当真想要为国效力,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余下的事,孙儿自有打算,还请外祖母告知二舅父,这一次便罢了,倘若再有下次,天子驾前,便是孙儿不参劾,惹出事来,孙儿也回护不得!” “你~~~~~~~” 贾母被独孤策一番言语气得不禁浑身颤抖,一阵阵的头晕,她哪里想得到,被她视作贾家复兴关键人物的贾政,到了独孤策的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见贾母脸色苍白,众人连忙上前,一时间堂上乱作一团,独孤策看着不耐烦,起身便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众人一阵阵的惊呼。 “表哥,若是当真气坏了外祖母,这可如何是好!?” 独孤策回过头,见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惜春与黛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祖孙交心 独孤策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惜春和黛玉,见两人都是一副担心的模样,不禁笑道:“不妨事!外祖母不过是一时动了气,休息片刻便无碍!” 惜春气道:“表哥说的倒是轻巧,老祖宗总归是上了年岁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顶撞!” 独孤策道:“那不成我就该顺着外祖母的意思,将倭国之事,交由二舅舅来料理才好!?” 惜春面色一怔,忙道:“我也不曾那么说,只是~~~~~~” 独孤策出言打算了惜春的话,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冷了外祖母的心,可是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低头,二舅舅但凡是个有能为的,便是将这差事交给他倒也无妨,可偏偏二舅舅是个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真要是交托给他,只怕要坏了大事!” 一旁的黛玉闻言,不禁嗤笑出声,见独孤策看向她,顿时红了脸,道:“二舅舅好歹是长辈,哪有表哥这样随口就贬低的!” 独孤策正要说话,就见门帘挑开,王熙凤走了出来。 惜春忙上前问道:“二嫂子,老祖宗无碍吧!?” 王熙凤道:“无碍!无碍!方才不过是一时气得急了,鸳鸯已经喂了酒,这会子缓过来了!” 独孤策闻言,也不禁松了口气,真要是将贾母给气得病了,这忤逆的罪名,他怕是要落实了,更何况,贾母待他一向亲厚,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就绝了祖孙情谊。 既然贾母无事,独孤策也不便就留,道:“二嫂子,外祖母跟前,还望嫂子为我多多美言。”王熙凤闻言,道:“怎的?表弟这是要走!?” 独孤策苦笑道:“一时言语无状,气着了外祖母,再待下去,怕是外祖母见着我又要动怒,还是改日再来赔罪的好!” 王熙凤道:“表弟这会子怕是还走不得,方才老祖宗一醒,便让我来留住表弟,说是有话要说,表弟还是先跟着我去见了老祖宗,到底是祖孙,有什么说不开的,难道老祖宗还当真因为这个就恨上了表弟!” 独孤策听了,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今日若是不给贾母一个满意的答复,怕是要一直纠缠下去了! 说心里话,这件事贾政若是当真能办,他就算是帮扶着也要让贾政立上这一功,可贾政能有几分本事,独孤策还能不知道。 心中暗叹,只能跟着王熙凤一道走了进去,绕过花厅,到了内室,抬眼看去,只见贾母正被府上一众女眷簇拥着,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就在此时,贾母发话了:“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对策儿说!” 众人闻言,都不禁诧异,虽然不放心贾母,可终究不敢违逆,纷纷起身退下了,一时间,内室之中只剩下了贾母好和独孤策祖孙两个。 独孤策看着贾母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心中也是不忍,记忆之中,生母因生他坏了身子,病故之后,偌大的汝阳郡公府竟然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那时也只有窦母,贾母慈爱,才让他得以长大成人。 独孤策想着,慌忙跪倒在地,拜道:“孙儿不孝,惹得外祖母生气了。” 贾母歪着身子,靠在软塌之上,看着独孤策,半晌长叹一声。 “策儿!你为何不解外祖母的一片苦心!” 独孤策听了,也是默然无语。 贾母的心思,独孤策岂能不知,人到了她这般年岁,心里想着的无非就是日后九泉之下,该如何跟着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后辈儿孙如何给她盖棺定论。 这就是贾母最放心不下的。 当年贾家一门两国公何等风光,可如今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贾母也看得分明,贾家已然是大不如前了。 如若不是有几门显赫的姻亲,贾家在这长安城中还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了去。 可靠人终归不如靠自己,如今贾家能有希望重振祖宗声威的也就是贾政父子。 原本看着贾政仕途不顺,贾母有早就冷了心,只盼着贾宝玉这个有大造化的日后能有出息。 可谁能想到,贾政年近五旬,竟然还能得天子青睐,委以重任,这让贾母不禁又看到了希望。 本想着贾政能办好差事,再将官位升一升,最好也能得天子授爵,到那时,再有王家,史家,独孤家的帮衬,贾家未必不能重新跻身大唐一流世家之列。 可贾母想的虽好,谁知道独孤策却不能理解她的心思,还将贾政贬低的一无是处,这才动了真怒。 这些独孤策自然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总不能因为顾及贾母的想法,就将国家大事当成儿戏。 “策儿!外祖母虽说是为贾家打算,可我也不是个老糊涂的,贾家日后再怎么,怕是也回不到先国公之时的光景了,如今我也只能盼着贾家能再繁荣百年,日后九泉之下见着你外祖父,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如今家中,能支撑门楣的也就只有你二舅舅,他如是能起来,贾家也算是有了依靠,日后便是你也能得一臂助!” 用贾政做臂助? 宋铮心中苦笑,那样的话,他还不如举着牌子,全天下的征集猪队友呢! 况且,贾政日后即便是当真发迹了,依着他那自私自利的性子,独孤策难道还能指望着他帮衬自己? 只是这话,可不能当着贾母的面说,在贾母眼中,贾政就是个会读书,有大出息的。 甚至不能告诉贾母,贾政因何升官。 可是却又不能由着贾母的性子来,因此只能换一种说法,让贾母趁早打消了依靠着贾政,让贾家复起的心思。 打定了主意,独孤策道:“外祖母只想着让贾家回复往昔的荣光,难道不知,贾家,尤其是二舅舅一家,早就犯了天子的忌讳!” 贾母闻言一惊,道:“策儿!你不愿帮着你二舅舅,却又为何出此言!?” 独孤策道:“外祖母以为孙儿是在危言耸听?不说别的,单单是宝玉自娘胎里带出来的通灵宝玉,外祖母觉得皇家当真就没有半分忌惮?” 贾母听了这话,登时就变了脸色:“你是说~~~~~~” “不错!”独孤策干脆再加上一把火,“外祖母只当宝玉带着的那玉是祥瑞,可却为何不想想寻常人家又有何能为出这等大造化之人,衔玉而生,若是生在皇家,那自然是吉兆,可生在寻常人家,尤其是勋贵之家,又如何说得上一个福字。” 独孤策这话也并非危言耸听,史书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李世民就是个信鬼神的天子,李君羡只因乳名唤作“五娘子”便招来了杀身之祸,贾宝玉衔玉而生,这要是被李世民猜忌上,贾家阖府上下近千口人,怕是都不够砍的。 独孤策看见贾母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接着又道:“外祖母,自古以来因着这种事最终落得抄家灭族的可不在少数啊!” 贾母当真是被独孤策这些言语给吓到了,她虽说是贾家一门的大家长,可到底是个深闺妇人,又能有多少见识。 当年,贾宝玉衔玉而生,她只当是吉兆,还曾大肆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得了一个生来有大造化的孙子,可哪承想居然成了祸患。 “可宝玉如今都十五了,若是皇家忌讳,岂能容他长到今日!?” 贾母还是不愿意相信,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会给贾家招来祸患。 独孤策道:“宝玉降生之时,正值天下大乱,谁人会在意他一个孩子,等到大唐定鼎关中,外祖父有大功,太上皇自然不会为难贾家,可是日后呢?万一有人在天子驾前进谗言,说起这件事,谁能保证天子不会因此就恶了贾家!?” 贾母闻言,虽然不想认同,却也不得不承认独孤策说的没错,历来皇家做事,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想到被自己当作宝贝疙瘩,疼了这么多年的贾宝玉有朝一日会因为那通灵宝玉丢了性命,贾母只觉得生无可恋。 “似如此,策儿,你说该如何是好!” 独孤策道:“外祖母,宝玉那玉,不管是怎么来的,今后还是不要再宣扬的好,而无论是宝玉,还是二舅舅,日后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富贵闲人,仕途一道,还是不要再钻营了。” 在独孤策看来,这也是贾宝玉最好的结局了,一个衔玉而生,有大造化的人,哪怕就是个纨绔子,可是在皇家的眼中,也一样是个威胁。 可若是这个有大造化的人天生就不成器,想来,李世民无论是看在元春的分上,还是看在他的薄面上,也不会去为难贾宝玉。 “外祖母!这些话,我本不愿说,可是却又不忍心看着外祖家日后因为这事败落,这才与外祖母剖析一番,信与不信,孙儿言尽于此!” 贾母沉默了半晌,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策儿!宝玉终究与你是表兄弟,虽说近些年多有不和睦的地方,可还望你看在我这老婆子份上,日后对他多多看顾吧!” 独孤策闻言,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贾母算是都听进去了。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四章 跪下 独孤策的一番话算是让贾母彻底熄了指望贾宝玉光耀门楣的心思,这么一来,倒也成全了贾宝玉,没有人在逼着着读那些根本就不感兴趣的圣贤书,可以安安心心的享乐,做一个富贵闲人。 至于贾母是如何和贾政说的,独孤策就不知道了,只是转天独孤策在东宫当值归来,前往鸿胪寺接见倭国遣唐使团之时,贾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被霜打了的茄子,面色苍白,两眼无神。 想来独孤策的那些话,贾母都跟着贾政说了,日后仕途仅限于此,贾政的满腔雄心壮志无处施展,这才如此吧! “二舅舅若是身体不适,可先回府歇息!” 贾政闻言一怔,看着独孤策半晌,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恹恹的道:“不妨事,我只在一旁看着,好歹是天子所命,若是躲闲,怕惹人言!” 贾政这话说的倒也十分明白,万事以独孤策为主,他只在一旁做个泥胎木偶充个数。 独孤策闻言一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劳二舅舅费心,待料理了此事,安心修养为上!” 贾政点点头,低头不语。 独孤策也不想劝,他巴不得贾政趁早熄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本就是个无才的,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岂不更好。 “来人!倭国使臣为何还不来见!?” 独孤策端坐在正位之上,立刻就变了一副颜色,对着周遭的鸿胪寺小吏言道。 忙有人上前道:“启禀徐国公,倭国使臣早便到了,正在一旁屋内歇息。” “既然如此,就带过来吧!” 贾政虽然打定了主意不言不语,可是听独孤策此言,还是不禁微微皱眉,连一个请字都不说,可见独孤策从未将倭国使臣放在心上,这要是坏了国家大事,他这个副使岂不是要一并治罪。 正要说话,又想到昨日晚间贾母对他说的那番话,立刻就忍住了。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不多时,倭国使臣被带了进来,正是那前日曾见过的犬上三田耜,还有一个胖大和尚,想来就是惠日了。 犬上三田耜走走进来,抬头见着独孤策,也是一怔,在长安苦等了数月,虽说大唐对他们这个使团的接待规格非常之高,可是见不着大唐皇帝,完不成天皇交代的任务,他也不禁心急如焚。 今日听闻,大唐皇帝派了正使召见,立刻便兴冲冲的来了,等了半日,这才被人传见,可让犬上三田耜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唐皇帝任命的对倭正使居然会是独孤策。 要知道独孤策前日才暴打了苏我入鹿,犬上三田耜如何看不出来,独孤策对倭国的态度十分强硬,即便那日他表明了身份,独孤策非但不退让,还当着他的面折断了苏我入鹿的一条臂膀,如今被大唐皇帝委为对倭正使,天皇交代的任务岂不是要泡汤。 犬上三田耜在看着独孤策,独孤策也同样在看着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心中不禁冷笑,这就是那两个被史书吹捧成中日文化交流的先行者了,可是在他眼中,这两人,还有他们一同来的所谓遣唐使,不过就是前来窃取大唐先进文化和技术的盗贼。 “来的这两个可就是倭国使臣!?” 独孤策言语倨傲,完全没将这两个小国使臣放在眼里,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方尽天下,大唐可以说是站在世界列国最顶峰的存在。 拜占庭帝国早已没落,如今不过是在阿拉伯人的铁蹄弯刀之下苟延残喘,波斯帝国早已灰飞烟灭,新兴的大食虽然强横,在中亚欧洲所向无敌,可真要是与大唐对上,怕是也讨不到好去。 身为大唐帝国最顶尖的勋贵,独孤策如何会将两个蛮夷小国的使臣放在眼里。 犬上三田耜自然能感觉到独孤策的轻蔑,可是势比人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在下犬上三田耜,这位是我国高僧惠日大师。” 独孤策看了看那胖大和尚,倒是生的一副好面相,是可惜身材矮小,难免透着几分猥琐。 “犬使臣原来辛苦!” 噗嗤! 堂上的一个小吏没忍住失笑出声。 犬上三田耜也变了脸色,他久习汉文,岂能不知道犬是狗的意思,但他的养气功夫倒是不错,独孤策这般折辱他,他居然还能忍得住:“国公大人,在下姓的是犬上!” 独孤策冷笑一声,道:“复姓之中,本官倒是不曾听说过还有姓犬上的,罢了!不管你姓什么,既然远来朝贡,本官如今奉圣天子钦命,接待尔等,代表的就是天子,见了本官如何不跪!” 犬上三田耜闻言,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大人好无礼,难到这就是天朝上国的待客之道,我等虽是化外之民,可也是一国使臣,钦慕大唐文化,这才奉命前来朝贡,大人这般折辱,也不怕失了泱泱大邦的脸面!” 独孤策顿时冷了脸,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待客之道,本官怎么记得尔等是自己寻过来的,我大唐何时曾邀请尔等前来长安作客,既然不是客,又谈何待客之道?” 犬上三田耜虽然善辩,可是独孤策发此问,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独孤策说的倒也不错,的确是他们自己不远万里寻来朝贡的。 独孤策接着又道:“既然名为朝贡,便要先理清楚了君臣之名,尔等来长安朝见圣天子,自然是臣,我大唐皇帝自然是君,如今本官奉皇命接见尔等,代表的就是大唐天子,尔等因何还不跪下!” 独孤策说到最后,已然是声色皆厉,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这一巴掌他可是用尽了全力,只一张就将桌子拍的四分五裂,轰然散落地上。 犬上三田耜到底也曾习练武艺,胆气颇壮,可和他一起的那位惠日高僧就未免难看了些,竟然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独孤策见状,不禁放声大笑,此情此景,他前世曾幻想过无数次,如今穿越到了大唐,总算是有机会得偿所愿了。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礼太甚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应该只是单纯的利益问题,可偏偏在国人心中,有的时候,名要远远大过利,尤其是朝堂之上的一些官员,仿佛教化蛮夷,对他们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就拿眼前这些倭人来说,即便独孤策不是个重生之人,不知道这些倭人居心叵测,可看看他们提出的要求,也该明白,大唐对倭,除了奉献,什么都得不到。 当然,除了让满朝诸公,萧瑀,孔颖达之流十分眼热的教化之功。 可问题是,就连寻常百姓都该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若是当真如倭人所愿,将大唐有的都倾囊相授,到时候,倭人学会了,难道当真会因为大唐的教化之功,就感恩戴德? 至少独孤策所知道的,往后千余年,倭人都不曾好好的孝顺大唐这个师傅,反倒是几次野心勃勃的想要征服大陆。 独孤策熟知历史上将会发生的一切,对于倭人要是能有好脸色,那才叫怪事。 可是堂上其他人却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因此,独孤策对倭国遣唐使的态度,让他们十分费解。 在他们眼中,倭国不过就是一个化外小邦,其民不通孔孟,不知礼仪,正该大唐倾心教化,导其得以走入正途才对。 “独孤大人!” 随同犬上三田耜一同进来的高表仁对着独孤策一拱手。 独孤策看向高表仁,对此君,独孤策的感观还是不错的,能因为一个名分之争,直斥倭国君臣,维护大唐尊严,算是一个有骨气的。 “高大人有何见教!?” 高表仁连称不敢:“独孤大人言重了,在下何以克当!” 独孤策道:“高大人有话只管明言就是!” 高表仁忙道:“独孤大人,倭国来使虽然无礼,还请念在他小国寡民,不通礼仪教化,多加容让。” 独孤策闻言,瞥了眼犬上三田耜道:“看在高大人面上,本官便不多与尔等计较!” 犬上三田耜听了,险些被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厥过去,正要再和独孤策辩理,却被惠日和尚一把拉住。 “犬上大人!唐人有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请以天皇陛下所托为重!昔年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只要我们的国家能够强大起来,今日的耻辱,早晚有加倍奉还的一天!” 惠日这话是用日语说的,为的就是怕被人听了去,可他哪里知道,独孤策竟然精通日语,虽说这个时候的日语和后世有些区别,但是也不过大同小异,独孤策听来自然不存在困难。 “和尚倒是博学,竟然还知道齐襄公复九世之仇的典故!却不知道,今日本官加预尔等的耻辱,尔等日后打算如何奉还!?” 独孤策这番言语,堂上众多大唐官吏自然不解其意,可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和尚两人却惊得无以复加,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独孤策竟然还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惠日和尚脸色苍白,强辩道:“大人说的什么,贫僧听不明白!” 独孤策也懒得因为一两句话就跟着这两个倭人争论,冷笑道:“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尔等不远万里来大唐朝见吾皇,所为何事,具可明言了!” 独孤策突然变了一副脸色,让犬上三田耜顿时大感迷惑不解,也顾不上去想独孤策为何会说他们的语言,毕竟此番来大唐的目的,学习大唐先进的文化,技术,用以发展自身,这才是最要紧的。 “国公大人!鄙国久慕天朝文明,前隋之时,也曾几次遣使,却因前隋皇帝无礼,欺我国小民弱,不予接纳,如今大唐定鼎天下,我国天皇陛下听闻~~~~~~~~” “放肆!”都不等犬上三田耜把话说完,独孤策突然怒斥一声,“尔等蛮夷小国,何敢如此僭越!” 不单单是独孤策闹了,就是高表仁,甚至坐在一旁充泥胎木偶的贾政都是一脸怒色。 “撮尔小国,怎敢如此放肆!” “大逆不道,真真大逆不道!” 犬上三田耜见他话都没说完,就惹恼了这一屋子的大唐官员,一时间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然犯了忌讳。 他们哪里知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道理,名分问题或许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但是在大唐这边,那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名分不定,如何来往? 独孤策看着犬上三田耜成功激起了满屋人的怒火,心中暗笑。 “我大唐圣天子尚且只能自称上天之子,尔等不过区区三岛倭奴,尔国之主何以敢妄为,篡称天皇!岂不闻,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犬上三田耜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甚至早先前隋之时,几次遣使,或许都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才不被前隋两代天子所接纳! “国公大人!天皇不过是鄙国臣民对鄙国国主的敬称!与大唐何干!?” 直到现在,犬上三田耜还依旧认为这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称谓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就是犬上三田耜眼中的这么一件小事,在独孤策等人眼中,却是最要紧的,因为这关系着大唐皇帝的正统问题。 满天下谁不知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李世民夺得皇位,本来就备受诟病,如今又出来一个天皇,若是让天下臣民得知,那么这天下之主到底是谁? 众人还要再出言呵斥,却给独孤策拦住,冷哼一声,道:“且将国书拿来我看!” 犬上三田耜不敢怠慢,连忙从一木盒之中,将一卷粗布取了出来,双手呈上! 独孤策伸手接过,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将国书投掷于地,冷着脸道:“尔等当真放肆!” 高表仁连忙将国书捡起,只看了一眼,也不禁怔怔出神,看着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和尚的眼神都跟着变了。 日出处天子致意日落处天子! 与前隋之时小野妹子朝见隋炀帝时,呈上的国书开言一模一样。 高表仁熟知前隋历史,特别是奉皇命接待倭国遣唐使一行人,更是将前隋旧档翻了个便,只是因为战乱,一些文档残缺不全,可是现有的其中的确有小野妹子朝见隋炀帝,国书有云:日出处天子致日落处天子。 只是高表仁万万没想到,前隋之时,倭国来使就曾因此言,被炀帝驱逐出境,如今再来,竟然还敢如此言语。 倭国之主僭称天子本就是十恶不赦之罪,更何况,倭人竟然还敢将其国主排在大唐天子之前。 “独孤大人,这~~~~~~” 独孤策一摆手,看着被众人气势所逼,冷汗连连的犬上三田耜,道:“既然是来朝贡,当早定君臣名分,尔国国主何以敢妄称天子!” 犬上三田耜尚未言语,方才还在劝他忍耐的惠日和尚便忍不住了,道:“大唐皇帝是天子,鄙国天皇也是天子,如何说得上君臣!” 独孤策闻言不禁冷笑,转头看着贾政道:“贾大人可曾听清楚了!?” 贾政闻言,面色不禁涨红,他就算是再糊涂,有知道这些狂妄的倭人是绝对不能善待的! “可笑满朝诸公皆以倭人诚心来归,岂不知人家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为的就是羞辱我大唐!” 犬上三田耜闻言大惊,忙道:“大人何出此言!?鄙国君臣尽皆仰慕天朝文明,天皇陛下这才使在下出使,为的乃是两国交好,怎的就是在羞辱大唐!” 尚且不等独孤策回话,贾政便当先恼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蛮夷小国,既然钦慕我天朝文明,自当速速来归,受我大唐圣天子钦封。” 惠日和尚怒道:“大人何出此言,鄙国天皇陛下受万民拥戴,统领高天原以下诸天,何须再受大唐皇帝册封!?” 这下狐狸尾巴算是彻底暴露了。 可笑朝中诸公满心欢喜的以为人家是来归附的,还在不断的摇旗呐喊,怂恿李世民要表现出一个大国之君的气度,诚心接纳。 可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过要归附的想法,只想着在大唐身上捞好处,却不愿意承担一个属国的义务,甚至连名分都不行。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唐是一个国家,倭国也是一个国家,李世民是皇帝,舒明还是天皇呢,在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和尚看来,双方的交往就应该是平等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君臣名分。 可偏偏在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和尚看来非常正常的事,对大唐君臣而言却是最最不能接受的。 “倭人狂悖!当早早奏请天子,将其驱逐出境!” 独孤策闻言,倒是有些意外,因为说这话的竟然是贾政,不过这样正常,贾政是个读腐了书的,儒家经典教导之下,他岂能容忍倭人狂妄的要和大唐皇帝平起平坐。 独孤策道:“本该如贾大人所言,可如若不使其得见天颜,岂不是倒显得我大唐小家子气了!”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觐见 若是按照贾政,高表仁等人的想法,这等狂悖之徒,岂能让其面君,冒犯天颜,只管早早的奏明了天子,驱逐出境就是了。 可偏偏独孤策却不这么想,他心中所想的可不仅仅是断了倭国从大唐窃取文明,技术就算了,他要的是彻底消除威胁着炎黄子孙的这个心腹大患。 不说其他,单单是那份国书,只要呈到李世民的面前,肯定要立刻捅了马蜂窝,到时候,李世民龙颜震怒,区区三岛倭奴怕是顷刻间便要灰飞烟灭了。 虽说倭奴从古至今对待中原王朝还算十分恭敬,也一直都在名义上成为中原王朝的附属国,只是从圣德太子改制之后,这才动了要与中原王朝平起平坐,平等来往的心思。 可谁让倭人的后辈儿孙给华夏民族带来了那么黑暗,苦难的一页,既然都是如今这些倭人的种,那么他们这些做人家祖宗的替后辈儿孙偿还血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当即,独孤策就和贾政一道进了宫,在宣政殿觐见李世民,因为有了独孤策提前叮嘱,宣政殿内,贾政只是闭口不言,独孤策则只说倭人狂悖,言语无礼,又说念在其不远万里而来,请圣天子降恩,使其得以瞻仰天颜。 李世民倒也没有多想,昨日太极殿内,独孤策已经和他说了倭人于前隋之时来朝见的事,因此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让王德去传旨,明日在太极殿召见倭国使臣,长安城内三品以上的官员尽皆要出席。 半日无话,转天,独孤策一大早就起身出府,来在了承天门外,一些官员想要向独孤策打探些消息,独孤策却只是不言。 天色微亮,承天门大开,王德自内迈步出来,降旨传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工施礼毕,拍好班次入内,一直到了太极殿内,等候片刻,李世民乘坐御撵到了。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之上,摊开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 众人起身,独孤策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刚站稳,就听到李世民当先点了他的名字。 “独孤策!” 独孤策连忙出班,躬身行礼:“微臣在!” 李世民道:“前日朕命你为对倭正使!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独孤策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敢有负陛下重托,昨日与贾大人在鸿胪寺召见倭国来使,可因其言语无状,狂悖异常,被臣斥退!如今倭国来使犬上三田耜就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李世民昨日就已经知道了缘由,只是不慎清楚,也想要看看倭国来使到底如何狂悖,竟会激怒了独孤策。 “哦!原来如此!来人传倭国使臣觐见!” 早有宣旨太监飞奔出去,不多时,犬上三田耜就被带了进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倭国使臣的身上,可只看了一眼,大半的人就立刻失去了兴趣。 五短身材,形容猥琐,头发还被剃去了大半。 果然是蛮夷,竟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道理。 再看这犬上三田耜自进了太极殿,便仿佛乡下老农第一次到了长安城一般,东瞧西看的,哪有半分一国使臣的体面。 朝臣们自然是满心鄙视,就是李世民都暗暗皱眉,若犬上三田耜只是震惊,钦慕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倭人还一副贪婪的模样,看着让人生厌! 暗暗对王德使了个眼色,王德会意,尖声道:“倭国来使,叩见大唐皇帝陛下!” 犬上三田耜正看得怔怔出神,他何曾见过这等辉煌景象,和这太极殿相比,舒明天皇的皇宫简直都成了茅檐草舍。 突然听到王德的声音,犬上三田耜顿时一惊,回过神来慌忙拜道在地,心中暗暗自责,好歹他也是一国使臣,代表着舒明天皇的脸面,竟然这般失态。 暗自稳了稳心神,犬上三田耜高声道:“外臣犬上三田耜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犬上三田耜久慕天朝文明,汉话说的十分流利,李世民见状,倒是对其感观好了几分。 “犬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班次之中的独孤策听到李世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险些没忍住笑喷了。 犬卿! 也真亏李世民想得出来,这么妙的称呼。 当然,独孤策知道,李世民肯定没有半点挖苦的意思在里面,甚至这么称呼还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看重。 李世民只是单纯的以为人家就是来纳贡归附,请求册封的,因此,犬上三田耜自然也就成了他的臣子,这么称呼,或许在他看来,还带着几分亲近之意。 只是,李世民哪里知道人家姓的是犬上,而且并不是来称臣纳贡。 独孤策赶紧忍住笑,发散思维,朝着四处看,却发现,似乎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被皇帝陛下戳中了笑点。 站在文臣一班最前面的长孙无忌此刻正深埋着头,两个肩膀不住的耸动,再看程咬金正张着大嘴,若不是在朝堂之上,这老货怕是早就爆笑出声了。 犬上三田耜为大唐君臣带来了莫名的欢乐,可他自己心里却被腻歪的够呛,他深通汉学,自然知道李世民嘴里蹦出来的那个“犬卿”无论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都不能算是好话。 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容不得犬上三田耜动怒,他很清楚,昨日已经得罪了独孤策,倘若再因为言语之争,恼了大唐皇帝的话,舒明天皇交代的任务就彻底没有了完成的可能。 不但不能生气,还得默默的感谢李世民嘴下留德,方才李世民若是直接管他叫“狗卿”,犬上三田耜也只能受着了。 “谢大唐皇帝陛下!” 犬上三田耜言罢起身,低头垂手的站着,等候李世民天降纶音。 只可惜,李世民的纶音没能天降,犬上三田耜却听到了一个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陛下!昨日倭国使臣将国书遗留在了鸿胪寺,恰好今日微臣带来了!”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颜大怒 第一百一十七章龙颜大怒 独孤策一说话,犬上三田耜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侧过头,目光恶狠狠的看向了独孤策,倘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独孤策此刻身上定然会多出几个血窟窿。 犬上三田耜虽然精通汉学,可到底也只是皮毛而已,哪里知道在中原人心中,一个名分竟然有这么大的分量。 昨日回到东瀛会馆,犬上三田耜和惠日和尚一番商议过后,便明白了,当年推古天皇遣小野妹子出使前隋,为何会被隋炀帝驱逐出境。 单只一句“日出处天子致意日落处天子”,就犯了中原人的大忌会。 可如今此番来使,呈给大唐皇帝的国书,开言还是这么一句,通过昨日独孤策等人的反应,就不难看出,这么一句简单致意的话,会带来怎么样严重的后果,倘若让大唐皇帝瞧见了,他们的结果怕是比小野妹子等人好不了多少。 昨日犬上三田耜也曾想着拿回国书,可却连徐国公府的门都进不去。 按理说,国书应当是犬上三田耜在朝觐大唐皇帝之时,亲手呈上,可偏偏被独孤策拿住不肯交还。 李世民闻言,也是一愣,道:“独孤策!倭国使臣携带的国书,如何会在你的手上!” 独孤策道:“陛下可还记得当日微臣所言前隋旧事,微臣担心倭国国书冲撞了陛下,因此昨日便先看过了,其间言语,多有狂悖无礼之处!” 李世民听了,想起前日独孤策在朝上所言,登时就冷了脸,道:“如何狂悖无礼!?” 独孤策低头道:“微臣不敢说,现有国书在此!” 独孤策说着,自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个木盒,众人看去,上面竟然还贴着三道封条。 原来独孤策生怕犬上三田耜等人知道,这国书犯了大唐君臣的忌讳,到时候不认账,特意请贾政,高表仁一道每人贴了封条。 李世民寒着脸,道:“呈上来!” 王德连忙自御阶而下,取了装有倭国国书的木盒,呈在了李世民的龙书案上。 李世民也看到了木盒上的三道封条,还分别有独孤策,贾政和高表仁的花押,也不禁一笑。 这小子倒是精细的很! 想着亲手挑开了封条,将国书展开,只看了一眼,便满脸怒容。 日出处天子致意日落处天子! 李世民只看到这一句,便气得险些将这份国书给撕了。 若是认下了这份国书,岂不是承认了,倭国国主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了!? 区区蛮夷小邦,竟然敢如此张狂,僭以天子自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中百官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见了李世民的脸色,当即便知道,果然如独孤策所言,倭国的国书之中,颇多狂悖无礼之言。 “小邦无礼!焉敢如此肆意妄为!” 李世民的一句话直接给这次觐见定下了调子,可以想象,在历史上延续了上百年的日本遣唐使,恐怕刚刚开始就不会再有以后了。 犬上三田耜见李世民动怒,自然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强大的压力之下,他也坐不住了,慌忙拜倒在地。 “皇帝陛下明鉴!鄙国君臣实实不曾怀有悖逆之心!” 李世民此刻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只这一份国书,便让他对这个东瀛小国生出了满心的恶感! “不曾怀有悖逆之心,朕念尔等久慕王化,跋涉万里而来,方才准见,可尔等何敢以这等言语戏弄于朕!” 犬上三田耜连连叩首:“鄙国偏远,不曾得圣人交化,言语无状之处,还望皇帝陛下见谅!鄙国君臣确是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还说不敢!”李世民将倭国国书投掷于地,道,“尔国国主胆敢妄称天子!而今汝还敢在朕驾前饶舌!” 满朝文武大概除了独孤策之外,谁也没想到李世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长孙无忌上前,将国书捡起,也只是看了一眼,登时就变了脸色。 “臣启陛下发大军,征讨此不臣之国!” 犬上三田耜闻言,险些惊得晕厥过去,倭国国小民弱,虽说经过了圣德太子改制,国力有所发展,可如何能是大唐的对手,大唐若是当真发大军征讨倭国,倭国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到了那时节,两国交兵,怕是倭国亡国灭种都不远了。 想到此处,犬上三田耜也顾不上什么一国体面,摘下帽子,连连叩首,额头出血:“皇帝陛下!鄙国君臣诚信来归,只愿侍奉圣天子,世世代代为大唐镇守海疆,如何敢心怀悖逆而犯上,只因鄙国梦寐,未德圣人训教,这才不远万里朝见圣天子,只为沐浴王化,今陛下震怒,欲以兵戈加身,外臣不敢置评,惟愿圣天子宽仁厚德,给鄙国君臣上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犬上三田耜言罢,萧瑀出班道:“启禀陛下,倭国君臣虽说言语不敬,触怒龙颜,可还望陛下念其不知礼仪,不通孔孟,多加宽宥,今若起兵征讨,怕是要绝了天下外邦归附之心!” 李世民方才一时动怒,可若是当真让他起兵征讨倭国,那显然也不现实。 当然,萧瑀所说的外邦来归之心,李世民并不在意,他虽然好面子,可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不肯归附,就打得你归附也就是了。 真正让李世民不愿出兵的乃是这其中的代价问题,远渡重洋,以讨不臣,这里面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早先他也曾听鸿胪寺的人说过,倭国来使,出发之时有船二十艘,可真正能抵达登州的,不过只剩下了十一艘,余下的尽皆遭逢巨浪,沉入海底。 因此,大唐若是要征服倭国,首先要造船,如今国库虽然充裕了些,但是,要打造一支庞大的船队,单靠国库里的那些钱显然还不够。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唐如今的主要敌人还是突厥,区区倭国不过疥癣之疾。 李世民稍微稳了稳心神,道:“萧爱卿言之有理,尔等小国狂妄,本该降雷霆之怒,加以严惩,念在尔等蒙昧无知,暂且饶恕,汝且回去,对你家国主明言,即刻去天子号,今后只许称国主,若是胆敢不从,定叫而国君民上下化作齑粉!” 犬上三田耜听闻,心中纵然恨意滔天,却也不敢有丝毫表示,只能连连叩首应允:“陛下训示,鄙国上下一定遵从!” 犬上三田耜想的很好,舒明天皇是否去天子尊号,大唐君臣如何得知,先蒙混过去再说。 倭人耍的小伎俩如何瞒得过独孤策。 历史上,李世民就曾派遣高表仁跟随倭国遣唐使出访倭国。 结果,在大唐还一派恭敬的倭人一回到国内就变了脸色,不但拒绝了大唐皇帝的册封,更是对高表仁要求的跪拜之礼百般推诿。 如今不过是想着先答应下来,等拿到了好处再翻脸不认人。 犬上三田耜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大概就是因为大唐与倭国被大海阻隔,李世民就算是事后知道被骗,也一样无可奈何。 可如今独孤策在此,自然不能让倭人的小伎俩得逞,出班道:“启禀陛下,犬大人既然代表其国主去尊号,对我大唐表示臣服,倒不如遣使前往加以册封,也好正其名分!“ 李世民听了,自然是连连点头,看向了还跪伏在地的犬上三田耜,道:“犬卿以为如何!?” 犬上三田耜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心思急转,道:“外臣启奏皇帝陛下!鄙国与大唐远隔重洋,路途艰险,倘若因风浪使大唐使臣有失,岂不是外臣的罪过!倒不如,皇帝陛下将敕封诏书交托外臣,由外臣带回宣读。” 李世民如果当真这么好骗,皇位也就落不到他的手上了。 “倒是不必了,不知哪位卿家愿意为朕分忧,往倭国一行!” 李世民话音刚落,高表仁便站了出来,躬身道:“微臣愿往!” 李世民见状不禁连连点头,道:“方才倭国来使曾言,此去倭国,远隔重洋,路途艰险,高爱卿不惧!?” 高表仁道:“臣受陛下厚恩,无以为报,今能为陛下效力,心中不甚欢喜,况且,倭国使臣能不惧艰险,来我大唐,微臣又有何惧?” 李世民不禁大喜:“好!壮哉!” 接着又看向了犬上三田耜,道:“犬卿!如何!?” 犬上三田耜此刻已经是冷汗涔涔,他如何敢让大唐使臣随他归国,却又无法自圆其说,智能拜服于地,闭口不言。 李世民顿时就黑了脸,冷笑道:“好!好一个居心叵测的倭国!怎敢欺瞒于朕,果然如独孤爱卿所言,尔等名为朝拜,实则只想在我大唐捞取好处,来人!将倭国来使逐出大殿!” 立刻有守在殿外的禁军入内,架起犬上三田耜拖出了大殿,犬上三田耜想要挣扎,却直接被禁军堵住了嘴。 李世民尚且怒气不熄,又道:“将倭国来使尽数逐出大唐,传召沿海诸州城府县,再有倭国来船,一律不许靠岸!” 李世民说完起身:“独孤策留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一百一十八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立政殿内,李世民尚自怒气不息,一进殿就将王德,马宣良等人都赶了出去,偌大的宫室之中,只剩下了李世民,独孤策君臣二人。 李世民不说话,独孤策也不敢动,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今天算是领教到了,谁知道备倭人激怒了的李世民会不会突然迁怒于他,而后挥起屠刀,将他给咔嚓了。 “独孤策!” 李世民终于说话了,独孤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应道:“微臣在!” 李世民寒着脸,道:“今日之事,你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你怎么知道,倭国此番遣使,并非真心归附!” 我是穿越来的,所以早就知道! 可这话独孤策敢说出来吗? 他要是敢说出口,怕是就算不被当成妖人斩首,正在气头上的李世民有要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微臣如何能有那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我国于前隋之时便有往来,两番朝见隋帝,皆因狂悖无礼被驱逐出境!臣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当真真心归附,自该早早将国书呈上,何以迁延两月,非但不提朝觐之事,反而只顾在长安城中结交官员。” 独孤策发现他每说一句,李世民的脸色就要黑上一分,赶紧止住。 “其心可诛!”李世民狠狠的说道,抬头看向独孤策,“独孤策!” “微臣在!” 李世民打量了独孤策许久,才道:“前日你在太极殿中那番言语,难道就不怕传扬出去,被天下儒者攻讦吗!? 真要是怕那帮嘴炮,老子就不说了! 先秦诸子百家,独孤策最瞧不上的就是儒家,只会夸夸其谈,与国事之上全无半分见解。 或许孔子当初创立儒家,当真为的是教化天下万民,可随着历朝历代的发展,孔子的徒子徒孙非但没能继承先贤学说的精髓,反而故步自封,如今还算好的,等到宋明之时,更是成了禁锢人们思想的罪魁祸首。 “陛下!微臣只是不想眼看着陛下被外邦蛮夷欺瞒,何惧世人攻讦!况且,那些口口声声要教化万类之人,不过是贪图虚名,何曾将大唐的核心利益放在心上!” 李世民听到这么一句,倒是觉得新鲜,道:“哦!你所说的大唐核心利益,所指为何?” 国家的核心利益,对后世之人而言,自然并不陌生,可是如今独孤策想要给李世民解释清楚,却并不容易。 “微臣所说国家的核心利益,归结起来只有一句,凡是对大唐有利的,都要坚持,凡是对大唐有害的,都要从根本上杜绝!”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笑,道:“似你所言,又与倭国来使何干!?” 独孤策道:“陛下!倭国遣使朝觐,却不肯归附,区区小国,妄想与我大唐平等交往,其心何等狂悖,且其自来长安,便大肆结交朝臣,微臣听闻,来使还曾想潜入将作监。” “什么!?”李世民闻言,勃然变色,惊呼出声,“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将倭国来使,带去将作监!” 李世民纵然好大喜功,可是却也知道,什么能教,什么不能教,如今将作监那边可是正在独孤策的主持之下,研制火药这等利器,倘若被倭人学了去,再流入突厥,岂非大唐之祸。 独孤策忙道:“陛下息怒!并没有人带倭国使臣前往将作监,而是他们误打误撞寻去的,只因~~~~~只因~~~~~” 后面的话,独孤策没法再说下去了,李世民那张脸此刻已经由黑转红。 倭国使臣之所以能够在长安肆无忌惮的到处乱撞,究其原由,还是李世民的过失。 当初听闻倭国来使,李世民喜不自胜,忙吩咐人将倭国使臣送来长安,不但拍了高表仁接待,更是降旨,准许倭国使臣在长安往来自由,怕是他都没想到,人家直接奔着大唐科技核心将作监就去了。 李世民将倭国来使当成了炫耀文治武功的最好证明,可人家想着的却是怎么样才能从大唐得到更多的好处,至于称臣纳贡,不过是个形式,真正归附,人家从来都没想过。 “独孤策!难道当真如你所言,今后对待外邦来使,不能施以王道,反而要施以霸道以治之!” 独孤策见李世民的表情依旧犹豫不决,心中也是一叹,中国人有的时候,就是太好面子了,为了天朝上国的威仪,就可以不计成本的投入,为的不过就是外邦的几句称颂,这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甚至可以说,中原王朝在与外邦的交往当中,除了一个虚名,什么都没有。 “陛下!微臣年少,这等国家大事,臣本不该多嘴,陛下既然不以臣愚鲁,自降垂询,微臣只有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有的只是利益,便比如此番倭国来使,陛下当真以为倭人是因为仰慕我天朝文明,真心来投?” 如果是在昨日,李世民或许还有这方面的幻想,但是经历了今日太极殿上的一幕,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倭人眼中看重的只有天朝的文化,技术,也就是独孤策方才所说的利益。 “倭人居心叵测,日后恐成我大唐一患!” 李世民虽然这么说,可是独孤策能听得出来,在李世民心中,根本就没把倭国当回事。 “诚如陛下所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倭人如此,其他蛮夷未必不会如此,若我大唐当真如那一日萧大人,孔大人所言,对异族倾心接纳,竭尽所能的加以教诲,蛮夷学我所长,补己之短,日后,我大唐又如何能永远称雄天下!” 这句话算是真正的打动了李世民,身为皇者,谁不希望国家强盛,四方蛮夷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李世民也真正第一次,认真的考虑起了独孤策所说的那些话。 独孤策见状,又赶紧加了一把火:“陛下!对待异族,当施之以霸道,真正的四夷宾服,万国来朝,靠的不是教化,而是铁与血,谁不服,就打到他臣服。” “好!” 李世民听了,也不禁拍案叫好,他是个马上皇帝,最不屑的就是文人口中的那番仁义道德,他若当真是个讲究仁义道德的,皇位如何能归了他。 “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独孤策闻言,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让李世民接受了他的想法,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已经改变了大唐的对外政策,想来历史延续上百年的倭国遣唐使,还有文成公主远嫁吐蕃的事,在如今这个时空都不会再发生了。 谁不服,就打到他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刘姥姥 倭国遣唐使最终被驱逐出境,来的时候风风光光,沿途州城府县盛情款待,一路护送,走的时候,如果不是朝中一些大臣极力反对,认为有失大国气度的话,李世民甚至打算用木笼囚车送这些倭国使臣离开。 或许别的李世民都可以忍受,哪怕倭人只是表面上臣服,为了装典自己的文治武功,为了宣扬自己得位的正确性,李世民都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倭人居然胆敢窥伺将作监,也许倭人并不知道大唐正在研制怎样的大杀器,可仅仅是窥伺那也是李世民绝对不能允许的。 正如独孤策所言,这里面设计大唐帝国的核心利益,怎能容许外邦蛮夷窥视。 解决了倭国遣唐使一时,避免了倭国从大唐学习到先进的文明,技术,开启科技树疯长模式,独孤策也算是消除了一块心病。 接下来的日子,独孤策过得也是逍遥自在,每日里,照例去东宫当值,而后去左卫军大营操练手下兵丁,每逢初一十五去太极殿点卯,还时不时的去将作监,指点一番那些在他的影响下,化身科技狂人的工匠。 这一日正值休沐,独孤策刚用过早饭,就接着了荣国府派人送来的帖子,说是王夫人的寿辰,邀请他过府饮宴。 虽说因为倭国遣唐使一时,独孤策与贾政闹了一场,连带着王夫人都不待见他,可到底是长辈,既然帖子都送来了,独孤策也实在没有不去的道理。 一边吩咐花自芳准备寿礼,一边又忙着更衣。 独孤策要去荣国府,袭人倒是满心欢喜,她平日里出门的机会不多,更别说去荣国府那边和旧日里相识的姐妹相聚。 可晴雯却满心的不爽快,一边给独孤策梳头,一边还在不住的抱怨:“早不来请,晚不来请,偏偏今日来下帖子。” 晴雯话音刚落,袭人便捧着独孤策的披风走了进来,闻言道:“只管说些什么话!难不成二太太的生辰还要随着你的心意!“ 独孤策笑道:“你也不要说她,是我昨日应了她今日要出城去玩,现在去不成,也难怪她要恼了!” 接着又对晴雯道:“今日不凑巧,等下次休沐,一定带你去就是了!” 晴雯伸手接过披风给独孤策系上,道:“我可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个福气!” 嘴上是这么说,可还不是使起了小性子,独孤策倒也不介意,反倒是很喜欢晴雯这种真性情,如果她要是和袭人一样温顺的话,也就不是勇晴雯了。 “你若是在家闷得慌,不如和我们一道去,也好见见以前的姐妹!” 晴雯别过头道:“我在那边可没什么姐妹,也高攀不起,大爷和袭人姐姐去就是了,我若是闷了,就寻英莲姐姐一道玩,总好过去看那些个势利眼!” 这丫头,还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独孤策见劝不动这个倔强性子的,只能带着袭人,贺老六一道出了门。 到了宁荣街,远远的就瞧见荣国府门口车马不断。 这倒也难怪了,如今元春封妃,贾政又升了官,任谁看荣国府都是一派兴旺的景象,王夫人寿辰,各府的诰命自然少不得要来贺寿。 独孤策不耐烦与那些权贵应酬,只驻马在一旁,远远的瞧着。 正在此时,独孤策突然看到一个老妇人带个孩子也朝着荣国府的大门口走了过去。 独孤策五感远超常人,虽然隔得远,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大爷!劳您架,敢问周瑞家的在不在!?” 周瑞家的!? 独孤策猛听到这么一句,再看那老妇的行止,立刻就猜到了这祖孙两个的身份。 刘姥姥和板儿! 刘姥姥是《红楼梦》书中一个十分特别的人物,首先她并不是贾家正宗的亲戚,却因为自己女婿祖上和王夫人娘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而发家致了富。 再者,这个老太太并不是像贾母那样经过大世面、享过大富贵的女人,却依然拥有能跟贾母匹敌的生活智慧。 同时,她又是《红楼梦》全书的一个收尾人物,她的三次出场,见证了贾府由盛到衰的全过程,并在最后时刻拯救了巧姐,改变了王熙凤独生女儿的最终命运。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是因为走投无路之下,前来攀亲,书中也曾有一个详细的介绍,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王熙凤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 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王熙凤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 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 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 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姐弟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 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女婿肯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 刘姥姥一家,一出场就是个极穷的人家,虽然女婿祖上也是做官的,算是富户,但几代下来,日渐败落了,一贫如洗,甚至到了吃不上饭的地步。 穷人家的苦恼事总是比富人家多的,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就是因为家中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钱置办了。 狗儿身为一家之主,自然难免烦恼,刘姥姥却很看不惯女婿的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劝他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 书中刘姥姥一出场,第一次开口已经是不寻常,这一番话,令狗儿这样的男子汉顿然失色。这个老太太别看不识字,但阅历很深,颇通得人情世故,所以说得出这番豪言壮语,颇有点乱世奸雄的味道,只此一点,刘姥姥已经算得上女中豪杰。 但女婿狗儿确实是个庸人,既无见识,又无胆魄,当时他就反驳自己的老岳母,说:“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发财人人都想,可没有门路,怎么办? 这时候刘姥姥出了主意:“这倒不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她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是她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也比咱们的腰还粗呢。” 刘姥姥这话说得不假,贾府拔根汗毛确实是比他们贫家小户的腰还粗,刘姥姥这番话说得这么详细,必定不是心血来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狗儿又是个没有胆魄的,不敢去,便撺掇丈母娘去:“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 书中的描述,刘姥姥还做了一番推辞,说:“嗳哟哟!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 但这狗儿又说了:“不妨,我教你老人家一个法子:你竟带了外孙子板儿,先去找陪房周瑞,若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过一件事,我们极好的。” 狗儿的父亲王成在世的时候,曾经帮助周瑞争买过一块田地,帮了不少忙,所以,狗儿觉得如果能够见到周瑞,那么碍于知恩图报的情面,他是会帮忙引荐的。 只是狗儿作为一个男人,混到如此落魄,觉得不好意思去求周瑞帮这个忙,所以才让丈母娘先去试探。 于是,一家人商量好之后,刘姥姥踏上了借当的征途,而这也恰恰成了刘姥姥一家的发财致富之路。 独孤策也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这位刘姥姥,因为按照书中记述,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应该是在元春封妃之前的事。 可如今元春封妃已经过去了半载,这位刘姥姥竟然才到,不过想想倒也不稀奇,书中记载,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就是因为家中没有了过冬置办衣物的钱财,这才上门来打秋风,如今已经天气转冷,刘姥姥家中的光景,怕是已经十分难挨了。 独孤策正想着,刘姥姥此行还能否如愿以偿的见着王熙凤,得了拿活命的二十两银子,就听见守在门口的赖大言道:“你且在一旁守着,等周瑞到了,自然叫你!” 刘姥姥正要退到一旁,又听到林之孝道:“她一个婆子,摊着辛苦扑到这里来了,你又何苦耍她!” 接着林之孝便对刘姥姥言道:“你去后廊子上,那边有个小门,周瑞一家就住在那边!” 刘姥姥自然是千恩万谢,忙按着林之孝的指点,拉着板儿去了,正巧朝着独孤策这边走了过来。 独孤策前世读《红楼》,对这个极负生活智慧,又古道热肠的刘姥姥十分钦佩,见刘姥姥走过来,忙下了马,道:“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来荣国公府上,要寻哪一位!?” 刘姥姥倒是不曾想到,这位鲜衣怒马,一派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郎会和她说话,不禁吓得一怔,回过神来忙道:“这位公子爷,老婆子特来寻一个旧相识,便是在这国公府上管事的周瑞周大爷!” 独孤策倒也知道这周瑞,是荣国府上专管田地铺子租税的,算是个实权派的下人,在府上的地位也仅次于赖大。 “哦!只是来寻周瑞!” 刘姥姥不禁显露出一丝局促,道:“倒也不是特意来寻周大爷,是想着请周大爷代为引荐,见一见这府上的二太太。” 刘姥姥刚说完,守在门口那边的赖大也看见了独孤策,忙吩咐林之孝支应着,一路小跑着过来,给独孤策见礼:“小人见过表少爷!” 一转头,又看向了刘姥姥:“你这婆子,方才不是和你说了,去后廊子上找周瑞,怎的还在这边,仔细冲撞了贵人!” 刘姥姥到底是个贫苦人家出身,闻言吓得慌忙跪倒在地:“老婆子不识贵人,恕罪,恕罪!” 独孤策一笑,连忙上前,将刘姥姥搀扶起来,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即使来寻我舅母的,不妨和我一道进去就是了,也不必托人引荐,恰巧今日是我舅母的生辰,您老来瞧瞧倒也正好!” 一旁的赖大听了,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怕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到,独孤策这么一个尊贵之人,为何要对这老婆子这般客气。 “表少爷!今日是二太太的生辰,往来都是各府的诰命夫人,请这么一个~~~~~老太太进去,怕是~~~~~~~~” 独孤策闻言,脸色顿时变冷,他最最瞧不上的就是贾家这些个下人,人人生着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惯会逢高踩低。 “怕什么!?既然是二舅母的生辰,这位老人家来府上,自然是拜寿的,也是她的好意,你又来多什么嘴!” 赖大被独孤策说得哑口无言,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他也能感觉到独孤策是满心不待见他,此刻见独孤策冷了脸,哪里还敢再说话。 刘姥姥还有些由于,却被独孤策拉着胳膊,径直到了大门口,迈步就走进了东仪门。 赖大一直到独孤策进了门,这才急慌慌的跑到了大门口,对着林之孝道:“还不去回禀二奶奶,真要是让表少爷带着那穷婆子到了荣禧堂,被各府的诰命夫人见着,丢的可是二太太的脸!” 林之孝也觉得不妥当,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进了府门。 与此同时,荣禧堂这边正是一派喜庆,王夫人一身品级大妆,喜笑颜颜的与各府诰命夫人说着话。 李纨,王熙凤,三春,薛宝钗正随在一旁,唯独少了贾宝玉。 贾宝玉自上次被贾政一顿毒打断了腿,至今都下不得地,虽说已经好多了,可终归没有痊愈,走起路来难免不雅观。 王夫人今日说得上是志得意满,宫里的元春受宠,她每逢二六之期入宫探望,都能从服侍元春的宫女太监处得着不少消息,元春虽然说不上是独宠,可每月总有五六天,皇帝会歇在凤藻宫。 一旦元春一朝的孕,产下皇子,到时候,自然水涨船高,皇后之位是不能奢望的,可是一个皇贵妃的位子还能少得了。 更兼贾政升了官,连带着她的品级也从宜人升到了恭人,再进一步,也未可知。 如今荣国府,二房势头正盛,即便王熙凤心中再如何的不满意,也只能在王夫人跟前赔着小心。 正说话凑趣,突然见林之孝家的走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王熙凤听了也不禁愕然。 “说是来寻周瑞的!?” “那婆子确是这般说的。” 王熙凤也是满心的疑惑,独孤策好好的带着一个穷婆子进门做什么。 想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却也不敢真的让独孤策将一个乡下老妇带来荣禧堂,真要是让各府的诰命瞧见了,丢脸的可不只是一个王夫人,还有整个贾家。 “我先去拦着,你带周瑞来见我!” 林之孝家的忙道:“二奶奶忘了,周瑞今早被您差遣着去催地租子了!” “糊涂!周瑞不在家,那就带着周瑞家的来!” 林之孝家的应声去了,王熙凤只带了平儿出了荣禧堂,穿过两套院子,正巧遇见独孤策一行人。 “表弟今日可是来的迟了!” 说着话,王熙凤已经到了跟前,一双丹凤三角眼朝着独孤策身后的刘姥姥看去,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独孤策见状,心中不禁暗叹:今日你只当眼前是个穷婆子,可知道原书中,荣国府冰消瓦解之日,只有这刘姥姥顾念着旧情,还救了你的独养女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章 可敬可佩 王熙凤自小就是生在富贵堆里,虽说父母早亡,可叔婶待她极好,从来不曾有过半分亏待之处,眼见的也都是富贵景象,何曾见过这等乡下婆子。 “表弟!这位是~~~~~~” 独孤策方才一见王熙凤那匆匆忙忙的模样,便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无非就是怕他带着刘姥姥去荣禧堂,被各府的诰命见着,失了体面。 “这位老人家是在门口遇见的,听她说是来寻二舅母的,便带着一道来了!” 接着又对刘姥姥说道:“老人家,这便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孙媳!” 刘姥姥闻言,慌忙拜倒:“见过夫人!” 王熙凤虽然心中不耐,可刘姥姥是跟着独孤策一道进来的,她也不敢怠慢,忙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再不要这样了,没得折了我的寿!” 说是还示意一旁的平儿将刘姥姥搀扶起来。 王熙凤接着又对独孤策道:“表弟!荣禧堂那边眼下正乱着,你过去了反倒是不自在,倒不如先去我的院子里歇一歇!” 独孤策闻言,点头笑道:“这样也好,不如就请这祖孙两个一道过去!” 王熙凤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独孤策使起了性子,带了这穷婆子闯进荣禧堂。 “自然是好!老人家,且随我来!” 到了贾琏和王熙凤的院子,恰好周瑞家的也被林之孝家的带来了,见着刘姥姥不禁一愣,看她的模样显然是认识的。 刘姥姥也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屈膝福了一礼:“周嫂子!您好啊!” 周瑞家的将刘姥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是刘姥姥啊!好些年不见了!” 王熙凤见状,道:“这位老人家周嫂子认识!?” 周瑞家的忙道:“回二奶奶话,说起来,这位刘姥姥跟着您还沾着亲呢!” 王熙凤更是好奇,可当真刘姥姥的面却又不好问,道:“老人家远来辛苦,可曾用过饭!?” 刘姥姥面色赧然,道:“一大早就出了门,还~~~~~~还没顾得上吃呢!” 王熙凤淡淡一笑,对着平儿道:“带他们下去,吩咐人摆饭!” 刘姥姥又是千恩万谢,跟着平儿出了屋,被领去了西厢房。 王熙凤等刘姥姥祖孙走了,这才问道:“你方才说那婆子和我们家还沾着亲,到底是怎么档子事,我怎么不曾听说过!” 周瑞家的当即就将王狗儿家与金陵王家的渊源一一对王夫人说了。 “后来他们家败落了,可也还有些来往,每次上门,二太太也不曾让她空着手回去,只是今两年不大走动了!” 王熙凤听明白了缘由,不禁笑道:“我说哪冒出来这么一门子亲戚,我竟然都不知道,敢情是这么档子事!” 说着便转头看向了独孤策,语气之中还带上了几分无奈,道:“表弟可曾听明白了,在外人眼里,我们这国公府必定是赫赫扬扬的,这才引得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今日来要几贯钱,明天来拿两匹布的,可谁又知道,我们家的艰难,上门张了口又不好推脱,可再怎么家大业大也禁不住这么体恤裁掇。” 王熙凤这话,独孤策可没当成是在哭穷,荣国府的境况,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虽说有神仙醉和化妆品的生意,可那些都是贾琏夫妇的私产,算不到公中去,而荣国府公中事实上早就在寅吃卯粮了。 但是,也总归不会穷困到接济不了一个穷亲戚的地步。 “这位姥姥既然来了,二嫂子好歹看顾她些,只当是扶危济困了。” 王熙凤道:“表弟说的是,可我终归不当家,也不好擅自做主,还是回了二婶娘后再说!” 说完,便打发了周瑞家的,让她去将这事报给王夫人知道。 时候不长,周瑞家的便回来了,带来了王夫人的话,让王熙凤看着给些钱,打发了就是。 “行了!我知道了,周嫂子且回吧!” 周瑞家的刚出门,王熙凤就忍不住对独孤策抱怨上了:“表弟也来听听,人家大老远的扑奔着来的,真神不见也就罢了,还要让我看着裁掇,还不是想要让我花钱!” 独孤策闻言也不禁失笑,道:“二嫂子要是不宽裕,不如我来接济这位姥姥,倒是还能落一个怜老惜贫的好名声!” 王熙凤被说的一阵脸红,道:“表弟这话,是要让我臊死了不成,便是再怎么艰难,难道这两个小钱嫂子还能没有!” 说完,便让平儿去看看刘姥姥祖孙吃完没有,若是吃完了,便带了来见。 不多时,门帘挑开,刘姥姥带着板儿进来了。 接下来和书中所记述的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王熙凤先是跟着刘姥姥说了一通日子艰难的话,就在刘姥姥满脸失望的时候,突然又峰回路转,给了二十贯钱,让刘姥姥不禁大喜过望。 独孤策只是坐在一旁,看戏一样,不过前世是在书里,电视剧里,如今却是真人表演,也是一样的精彩。 二十贯钱对富贵人家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对平民百姓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甚至可以说,王熙凤的出手堪称十分大方。 其实有件事,独孤策一直都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荣国府会对着刘姥姥另眼看待。 荣国府历经三代,族人肯定少不了,穷亲戚也是亦然,可是遍观全书,除了刘姥姥之外,也就是贾珍作为族长年节之时,接济一下没什么进项的族人。 如果说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王熙凤接济了二十两银子,还是因为好面子,不愿被人说富贵了就瞧不起人。 那么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享受到的待遇,可就不仅仅是好面子那么简单了。 书中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节,这段中的刘姥姥极是风光,贾母陪着,年轻奶奶姑娘们簇拥着,得脸的大丫环伺候着,好东西吃着,好茶喝着,一句话儿就能让国公府的四小姐惜春去画什么大观园行乐图,端的是正经亲戚一样的待遇。 然而刘姥姥这番经历,显然并不是贾府和穷亲戚来往的正常情况,别说逛大观园了,就算是看在天冷难走的份上留宿一晚,那都不是原本能有的待遇。 刘姥姥应该是向王熙凤见礼辞行,然后赶紧走了,别扰了人家国公府日常秩序才是。 其实贾府待穷亲戚如何,不需看别人,只看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待遇便可知道,她来到贾府,看门的下人便敷衍她,其中碰巧有个心好的不忍误了老人的事,方才见到了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也没有拿她当王家的正经亲戚看待,更是一眼就看出刘姥姥是打秋风来的。 书里交代得极清楚:周瑞家的只是碍于自己丈夫争买田地时候受过王成的恩惠,如今人家有了难处求上门,总不好不管,又为了显摆自己在国公府女眷跟前得脸,才肯为刘姥姥通传一声。 到这里就不难发现,倘若不是有几宗碰巧,刘姥姥连名字都传不到王熙凤跟前去。 若说贾府平素就能够和刘姥姥这样的百姓人家来往,那未免把贾府的门槛看得太低了。 待刘姥姥进到王熙凤屋里,从头到尾的,王熙凤说的都是些场面话。 这一次见面王熙凤表达出来的并无款待,只是"不在意",刘姥姥既不是重要人物,所求也少,最优选择就是拿点钱打发了,省得传出去议论大户人家欺凌了穷亲戚,难道贾府还能跟他们对质去? 至于那些听起来客气谦逊的漂亮话,在这些高门大户里谁不是信手拈来,总不成一个不值得款待的客人,还非要专拣点难听话把人怄走了才算吧。 后世曾有人分析说,贾府肯接济贫苦的刘姥姥,不过是为了炫耀,在独孤策看来,这种论断纯熟扯淡。 要说向穷亲戚炫耀,只怕这些人里只有周瑞家的存了这个心,其他地位更高的人连炫耀的兴趣都没有。 本身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有炫耀的必要吗!? 如果刘姥姥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间老妇,关于她的故事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也就成了穿插在《红楼》整部书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可是就因为刘姥姥身上有一点朴实信念,让她在整个《红楼》故事中变得生动起来。 同样是庄户人,狗儿等耻于身份悬殊,并不愿和贾府往来。可以想见,即便狗儿得到了贾府主子赏赐的银钱,也不会觉得有必要回馈,毕竟把自个卖了的钱,人家还看不上呢,怎么报? 但刘姥姥是不一样的,她不在乎别人是否稀罕她的礼尚往来,你不在意你的,我尽我的心。 "不空手来"的名声,她终归是扛了下来。 这样的通达脾气,要是遇上了循规蹈矩的王夫人,倒也就真的两下里无涉了,偏偏她又遇上了不走寻常路的王熙凤。 从王熙凤素日的脾气来看,她既欣赏别人的积极主动,又很在意别人是否识好歹,刘姥姥这样既不爱占便宜,又不囿于身份畏畏缩缩的风格便投了她的缘,主动体谅了刘姥姥一次。 但也不过是让人过个夜,贾府大约有些体面的管事都会受到这样的照拂。 这一重添一重的巧合,使得刘姥姥这个名字终于传进了贾母耳中,贾母是如何想的呢? 七十上下,已经是古来稀了,同龄人早已凋没,那真的是很寂寞的。 更别说,人在富贵乡中久了,总会想着些"野意儿",就好比大观园里的小姐们也会想吃个油盐枸杞芽儿。 一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有亲戚名分,应该是靠谱的人,还是贾母那个年龄段的,这几个条件凑在一起,真不是每天都能碰到这样的人来打秋风,因而贾母产生了兴趣。 不是炫耀,而是好奇的兴趣。 从这里开始,王熙凤才真正地上了心去招待,书里也写得明白,“凤姐知道合了贾母的心”。 在此之前诸人的态度,办的是刘姥姥的事儿,在此之后如何对待刘姥姥,便是在办贾母的事儿了。 招待好了刘姥姥,就是伺候好了国公府的老祖宗,这是大大的孝顺,试问谁敢不尽心。 因此才会看到,原来漫不经心,满口场面话的王熙凤,十分卖力地排宴,捧哏,还亲自撑船,原来和气矜持的平儿,变得十二分殷勤,不但送了许多东西给刘姥姥,说话也用上了十足的体贴,而原来颇有存在感地埋怨刘姥姥不会说话的周瑞家的已经淹没在热闹的人海中看不到身影了。 所以这个脉络也就清晰了,贾府并没有谁是想要款待刘姥姥的,与刘姥姥正式有旧的王夫人连见都不想见她一面,直接就叫人告诉王熙凤"不是一家子"。 要不是王熙凤和王夫人不想在贾府折了王家的面子,想静悄悄地打发走人,王成又替后人攒下了“老实不贪财”的好名声,恐怕刘姥姥也不会那么顺利就拿到不错的一份施舍。 二进贾府的一番排场,则已经和刘姥姥无关。 众人卖力演的这一场并不是什么惜老怜贫,而是通过抬举一个能够哄贾母开心的穷话搭子,来争相表达对老太君的恭敬孝顺。 以姥姥的聪明,哪能看不出姑娘,甚至丫鬟们对自己的嘲笑戏弄和鄙视呢? 可是姥姥就记住人家对她的好,知恩图报,换成贾环赵姨娘这样阴微下贱的性格,别人的好是记不住的,落井下石那是必然的。 只是这个小人物的大智慧却是藏在心里的,以至于许多聪明人都看不明白。 所以之后黛玉才会句句讽着刘姥姥,一则黛玉远离市井,并不懂刘姥姥生活中的尴尬和拼命,她觉得刘姥姥就是贪图钱财而自轻自贱,二则黛玉更看不惯众人本无敬意,不过为了刘姥姥投了上位者的缘便热脸相迎,不知哪门子的姥姥也叫得亲热。 贾府小姐们其实多半认同黛玉,否则不会连最懂事的宝钗,最口快的湘云在内,都一个个明赞默许的,更无一个出声反驳。 要知道,平时黛玉说点什么出来,可多的是争锋的人。 贾府不是不会惜老怜贫,只是通常来说,赏还丫环的身价银,对外面的老人客气不欺凌,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一般豪门的普遍水平,早已当得起一个“惜老怜贫”的考语,还不至于要求他们对穷苦人怜惜到如此礼敬的份上。 回过头来,再来看刘姥姥,这个肚里没有半点墨水的乡下婆子,为了子女的生计,豁出脸来上贾府扮丑放呆,被人埋怨亦不辩驳,丢开的是面子。 不顾及对方的反响,坚持礼尚往来不沾人便宜,守住的是尊严。 即便在后世,受了多少年教育的人群里,又有多少人能分清何为面子,何为尊严呢? 在刘姥姥那里,面子是旁人眼里的,尊严是自己心上的。 再后来,刘姥姥得到消息,贾府被抄了,她去狱神庙探望王熙凤,可见她的古道热肠,王熙凤拜托她一定要把巧姐找回来,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若是别人,恐怕也不过是虚应了,毕竟一个小丫头,谁知道卖去了哪里,可她偏偏就上了心,费了好大劲还真把人给找着了,然后她买了房子,凑钱赎了巧姐带到乡下了。 这便是独孤策敬刘姥姥之处,虽是女流,却也堪称真豪杰,这见识,这气魄,在后世都很稀有,更别提她一个村妇。 如果说刘姥姥单纯只是一个贪财图利的老太婆的话,那一定不会救巧姐,而且以她的力量而言,即便不救,王熙凤也不可能怪罪她。 但刘姥姥却知恩图报,真正拿出大笔的钱赎出了巧姐,而且赎救巧姐的这笔高昂费用,足以让刘姥姥的家庭再次从小康走向贫穷,但刘姥姥却真正做到了。 这也就是王熙凤“偶因济村妇”,而巧姐“巧得遇恩人”的缘果了。 只是如今这其中的因果,怕是不会再发生了,独孤策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贾家大厦倾倒,眼看着王熙凤埋尸荒野,看着表侄女巧姐沦落风尘。 不过对刘姥姥这位可敬可佩的老妇人,独孤策却不想因此就怠慢了。 王熙凤这边给了钱财,便想着打发人送刘姥姥祖孙两个出去,独孤策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既是二嫂子的亲戚,今日又与我有缘,说不得我也要接济一二才是!” 独孤策说着,对着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在独孤策身边日久,怎么还能看不出,独孤策对刘姥姥另眼看待,连忙取了独孤策的钱袋来,思量了片刻,倒出五个黄澄澄的金锞子来,每个都有二两重,合在一起便是十两。 历史上的大唐,金银并不作为主要的流通货币,不过在这个红楼大唐,金银虽然也同样不是主流的货币,却也占据着一定的地位,一两黄金便是十两白银,一两白银便是一贯足钱,这十两黄金便当得起百贯了。 “些许薄礼,老人家不要嫌弃才好!” 一旁的王熙凤看着,都不禁为之一惊,独孤策出手这般豪绰,她真的都不禁要疑惑,这位刘姥姥到底是王家的亲戚,还是独孤家的亲戚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登徒子 于独孤策而言,接济刘姥姥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刘姥姥来说,这些钱却能救了一家老小的命。 刘姥姥接过这十枚金锞子,捧在掌心之中,跪倒在地,声音都在打颤:“多谢这位大爷,多谢这位大爷!” 独孤策连忙示意袭人将刘姥姥搀扶起来,道:“不必如此,老人家,这些钱拿回家去,或者当做本钱,做些小生意,或者置办上几亩田地,也够一家老小过活,偌大年纪,往后不要在抛头露面,投亲靠友了!” 若不是当真没有了法子,刘姥姥又何尝愿意出来走动,没得招了人家的白眼:“大爷说的是,老妇人记下了!” 王熙凤在一旁看着,也猜不透独孤策何以这般看重刘姥姥,竟出手这么大方,既然独孤策都如此,她自然也不愿被人看低了,好歹刘姥姥大老远的扑奔过来,也是冲着他们王家来的。 “平儿!去取些我不常穿用的衣裳,再拿两匹布料给了刘姥姥,眼见着就过年了,天气寒冷,拿回去,给一家老小做几件衣裳!” 刘姥姥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跟着平儿一道去了。 王熙凤等人走了,这才问道:“表弟怎会格外厚待这刘姥姥?” 独孤策笑道:“她偌大年纪,若不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又怎么会自己落了面皮,上门来打秋风,我怜她老迈,二嫂子觉得有何不妥?” 王熙凤又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笑道:“表弟真真是个好心肠,罢了,也是这刘姥姥的运气,偏生遇见了表弟这般菩萨心肠的。” 独孤策道:“我虽不信佛,可也是相信福报的,二嫂子今日接济了刘姥姥,也算是结下了一场善缘,日后说不定这位刘姥姥还能帮得上二嫂子的大忙,还了今日的恩情!” 独孤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也知道,书中所载的刘姥姥报恩一节,怕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王熙凤听了,也是不以为然,见此间无事,便和独孤策一道去了荣禧堂,今日是王夫人的生日,虽说因为贾宝玉的缘故,独孤策与王夫人并不和睦,可好歹是长辈,总不能怠慢了,惹人闲话。 荣禧堂内,王夫人正与各府前来贺寿的诰命说笑,独孤策跟着王熙凤一道进来了,在王夫人面前躬身行礼:“外甥见过舅母,祝舅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当着外人的面,王夫人自然也不会落了独孤策的面子,况且早先贾政还和他剖白了一番,她自然也知道独孤策对荣国府的重要性。 “策儿有心了!快快免礼!” 王夫人接着还不忘对着坐在两旁边的各府诰命道:“我这些外男外女中,最有出息的便是策儿了,比我那孽障祸胎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独孤策谁人不知,当今天子跟前,那可是一等一的红人,若不是因为年少,怕是早就直进中枢了,今日来荣国府拜寿的有一半是冲着宫里的贤德妃,还有一半便是看在独孤策的面子上了。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说,荣国府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造化,眼看着贾家就要倒了,偏偏又蹦出来独孤策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亲戚,单单是一个独孤策,至少就能让贾家在富贵几十年。 独孤策站在堂上,被各府诰命品头论足的说了一番,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好在王夫人也看出来了,便让他退下和兄弟们玩去了。 和兄弟们玩? 独孤策听着就不禁觉得一阵恶寒,贾家哪有能玩在一处的兄弟。 贾珠早早的就死了,贾珍是个不着调的,贾宝玉和独孤策年纪倒是相当,可因为一些事,也早就没了来往,至于贾琮,贾环,两个小屁孩子,又是上不得台面的,独孤策难道去找他们? 左右没处可去,又不能提前走,独孤策想到方才在堂上没见着惜春,便出了王夫人的院子,朝着贾母的上房院这边走来。 临近惜春的屋子,独孤策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的说笑声,听声音,三春,宝钗,黛玉,还有史家的那位大小姐史湘云都在。 独孤策就算是来自后世,脸皮远超常人,这会子也不禁犹豫了,到底是不是应该进去,虽说都是亲戚,可总归男女有别。 正犹豫着,房门大开,入画走了出来,迎面险些撞在独孤策怀里,不禁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等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是独孤策,也不禁微微脸红,忙屈膝行礼:“见过~~~~~~姑爷!” 往日里,入画和荣国府上别的丫鬟,婆子,小厮一样,都称呼独孤策为“表少爷”,可自打独孤策和惜春订了亲,便改了称呼。 入画说完,也不管独孤策,转身就回了屋,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紧跟着独孤策就听到屋内一阵惊呼声。 独孤策在门口站着也是尴尬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正在此时,门帘被挑起,独孤策连忙闪身,站在一旁,眼看着贾迎春,贾探春,薛宝钗,史湘云鱼贯而出。 “策表哥既然都到了门口,怎的不进屋!?”探春说着,还狡黠的朝着独孤策一笑,更是让独孤策尴尬不已。 其他众金钗闻言,也是哄笑不已。 史湘云直接走到了独孤策的身边,上下打量了独孤策一番,道:“我今日方才算是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姐姐和四妹妹当真好福气,还有策表哥这么惦记着。” 史湘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传来了林黛玉的声音:“云丫头,你又在作怪,看我不教训你!” 史湘云闻言,连忙躲到独孤策身后,笑道:“策表哥救命,林姐姐面皮薄,禁不住我的老实话,竟然还要打我!” 薛宝钗见史湘云越说越不像话,忙将她拉开,道:“你啊!明知道林妹妹面皮薄,还说这样的话,好了,我们也且散了,姨妈那边该开宴了,咱们都挤在这边做什么!?” 说完,薛宝钗就招呼着众女去了。 独孤策等人都出了院子,这才迈步进了屋,惜春和黛玉已经在屋内的小花厅坐着了。 惜春几次和独孤策私下相见,还有了肌肤之亲,倒也不觉得如何,倒是黛玉,自打和独孤策亲了亲,还从来没有过私下相会的时候,眼见独孤策进了屋,一张俏脸都不禁羞得通红。 “二位妹妹近日可好!?” 独孤策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身为后世之人,虽说早已融入大唐的生活,可骨子里对待世俗的看法,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在独孤策看来,双方既然已经订了亲,那么便是未婚夫妻了,便是私下相见,又能如何? 旁人便于乱嚼舌头,那是人家的事,独孤策倒是更愿意活的洒脱一些。 林黛玉闻言,身子都不禁猛地抖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被死死的搅着,颤声道:“有劳表哥惦记,一切都好!” 独孤策打量了黛玉一番,道:“又清减了些,可是近日里脾胃不好!?” 林黛玉听得心头一热,道:“想来是这几日天气转冷,身子不大爽利,表哥是知道我的,自小便是这样,我也坐得乏了,表哥且宽坐,我回屋子歇息歇息!” 说完便起身逃一样的出了屋子。 林黛玉一走,屋内就只剩下了独孤策和惜春两个,独孤策正要近前,却见惜春站起来背过身子,侧脸带着几分冷意。 独孤策见状笑道:“这又是怎么了?” 惜春心中不快,道:“表哥既然这么惦记着林姐姐,还在我这边做什么,想看只管到那边去就是了!” 这小妮子,竟然还吃醋了! 独孤策笑道:“她历来身子就弱,原该多惦记着些,可我也没说不惦记你,生这些闲气做什么,你也该知道,日后过了门,你是当家主母,林妹妹因林姨夫的安排,我唯恐委屈了她,这才多问了一句。” 独孤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惜春更是气恼:“我便活该生闲气,也不想着什么当家主母,表哥若是觉得委屈了林姐姐,只管退了亲事,再迎娶林姐姐过门,岂不更好。” 得嘞!还真的给惹毛了! 独孤策见捅了马蜂窝,赶紧连声劝慰:“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非要说这些话,我若是但凡有一丝一毫悔亲的心思,便让我日后上了疆场~~~~~~~” 独孤策的话不等说完,嘴就已经被惜春给捂住了:“哪个让你咒自己了,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胡言乱语,倘若被神仙当了真,怎的好?” 独孤策一笑,一把将惜春的手握住,道:“便是说了又如何,我不曾有过那样的心思,也不会毁了誓言,便是神明当了真,难道还能糊里糊涂的就来罚我!?” 惜春的玉手被独孤策攥住,尽管两人早就有过更为亲密的举动,惜春有不禁红了脸,忙侧过头,道:“又来胡说,神明也是能拿来说笑的!” 独孤策看着惜春如鲜花含苞待放般的容颜,笑道:“我不用神明见证,只愿你信我就好!” 说完,也不等惜春说话,双手捧住了惜春的俏脸,一个吻便印了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之上。 惜春婴宁一声,想要挣脱开,却那里是独孤策的对手,只能被他占够了便宜去。 一个吻,让惜春的心脏几乎都要炸开了,一脸薄怒的等着嬉皮笑脸的独孤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登徒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巧遇宝钗 第一百二十二章巧遇宝钗 如果说刚刚重生到这掺杂着红楼故事的大唐之初,独孤策还有些不适应的话,那么在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他已然完全融入其中,并且乐不思蜀了。 前世,独孤策虽然是共和国的军中精英,可到底也正是个小人物,可是在这大唐就不同了,论权势,他贵为当朝国公,论财富,家中的钱财一辈子吃用不尽,就是艳福也是匪浅,家中美貌姬妾环绕身侧,更有红楼金钗垂青,这等大运道,可是一般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安抚了惜春,两人一同前往荣禧堂,这边宴席已然齐备,女眷在花厅款待各府的诰命夫人,贾珍,贾琏,带着贾宝玉,贾环,贾琮等贾府男丁在正堂招待前来贺寿的男宾。 一时间,独孤策又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被频频劝酒,纵然他酒量甚豪,可也禁不住这么喝,酒至半酣,便借着尿遁逃了。 本想着去往常来荣国府上之时,常住的小院歇息,可怎奈荣国府甚大,他又许久不曾来,再加上带着三份醉意,竟然迷了路,一路朝前,走来走去竟走到了荣国府的后花园。 正想着寻个人问路,可左右也看不到一个人,正无可奈何,突然听到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独孤策五感远超常人,听到了这声叹息,不禁好奇心大起,借着酒劲,竟一路寻了过来。 绕过一座假山,前面是从外面引进来的一处活水,横在水面上的一道回廊之上,远远的能看见有个女子正在那边。 若是平时,独孤策也就避开了,这里毕竟是未婚妻子的家中,私下与一女子相见,也是大不妥当。 可独孤策这会子喝的有些醉了,也顾不得那些规矩,迈步上了回廊,直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等独孤策走到近前,那女子听到了脚步声响,连忙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独孤策也不禁愣住了。 “原来是薛姑娘!失礼了!” 在这回廊之上,方才发出叹息的竟然是薛宝钗,这倒是让独孤策有些措手不及。 薛宝钗也连忙起身,侧过身子,对着独孤策福了一福,道:“小女见过国公大人!” 独孤策不愿受薛宝钗的礼,闪身让了过去,道:“薛姑娘无须如此多礼!” 独孤策虽然不待见薛家人,可是对薛宝钗却没有丝毫成见,这是个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无论什么都一等一的女子。 前世读《红楼》,独孤策有时也不禁发出感慨,倘若薛宝钗是个男儿身,怕是薛家不但不会败落,反而会更加兴旺,只可惜,红颜命薄,薛宝钗的结局不禁让人感叹。 本想着离开,可鬼使神差的独孤策偏又多问了一句:“方才听见薛姑娘叹息之声,不知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薛宝钗显然也没想到独孤策会有此一问,也不禁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不过是偶尔感叹,惊扰了国公大人,望乞恕罪!” “哪里说得上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薛姑娘不愿说便罢了!” 独孤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唐突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偶尔因心结感叹,岂是他一个男人能随便问的,不要说是在大唐,就是在现代,也一样是很失礼的行径。 独孤策说完,转身便要走。 薛宝钗看着,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下意识的出声道:“国公大人,暂留尊步。” 独孤策闻言不禁诧异,道:“薛姑娘有事!” 薛宝钗看着独孤策,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暗自感叹:这个男子竟是惜春妹妹的未婚夫婿! 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薛宝钗都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去看独孤策,侧过身子,道:“小女今日有一事相求!” 独孤策闻言,道:“薛姑娘有话只管明言!” 薛宝钗道:“国公大人也该知道,小女家中自先父病故便没了官身,沦为商贾,家兄为人糊涂,愚鲁,先前又曾冲撞了国公大人。” 独孤策听了,道:“先前也曾对薛姑娘说了,只要令兄今后修身养性,不再为非作歹,过去的事,在下可以不再追究!” 薛宝钗对着独孤策屈身一礼:“小女谢国公大人宽宏大量,小女自知家兄是个不成器的,将来家业怕是也难以保全,今日特厚颜求国公大人一件事。” 薛宝钗尚且不等说,独孤策却已经猜到了,当即笑道:“可是那神仙醉和化妆品的生意!?” 薛宝钗一怔,忙低下头,她也知道,为着这件事来求独孤策确实莽撞了。 独孤策道:“这两桩生意原就是琏二哥夫妇打理着,薛姑娘若是想要参与,便去找琏二嫂子,她愿意将份子分给薛家一份,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薛宝钗一听这话,知道独孤策是会错了意,若是当真能参股的话,她又何必来求独孤策,贾琏夫妇旁的倒是也没什么,可唯独在钱上格外看得紧,如何会将那赚钱的营生平白的分给他们一成。 “倒是不曾有过这等妄想,小女只求国公大人一件事,家兄整日里闲在家中,时间长了,恐怕他又惹祸端,前日和家母商量过一次,便想着让他外出经商。” 独孤策这下明白了,薛宝钗的主意无非就是想要让薛蟠将神仙醉和化妆品运到别处贩卖,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倘若薛蟠能务正途,少惹事端,将来倒是也能少给贾家添些麻烦。 “原来如此,薛姑娘可去寻琏二嫂子,便对她讲,是我说的,将金陵等地,神仙醉和化妆品的营销权交给薛家就是了!” 薛宝钗闻言大喜过望,原本只是想着能分得一点残羹剩饭便好了,谁能想到独孤策竟然会主动提出将金陵一地的售卖权分给薛家,这可当真是喜从天降。 谁不知道神仙醉和化妆品都是好营生,只要运送过去,便能得到成倍的利润,薛家如今虽然表面看着光鲜,可事实上自从薛父故去,早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各地的生意都被人抢占,就连祖产都被薛氏族人窥伺,这才逼不得已来长安投靠王夫人。 若是当真能得了神仙醉和化妆品在金陵一地的售卖权,薛家复兴有望。 “小女多谢国公大人大恩!” 薛宝钗这一声谢倒是真心诚意,独孤策闻言笑道:“不必如此!薛姑娘,在下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独孤策说完,转身就走,薛宝钗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没等她开口,独孤策已经走得远了,看着独孤策远去的背影,薛宝钗不由得看痴了。 好男儿当如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降旨省亲 第一百二十三章降旨省亲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哪个少女不怀春,薛宝钗自然也不能免俗,她自小心高气傲,一般男子如何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昔日在金陵之时,不知多少豪门公子对她趋之若鹜,可她却从来不肯加以颜色。 薛宝钗原以为,自己的终身将来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寻一门门第相当的,草草嫁了,《诗经》之中所记述的美好情感,怕是无缘体会。 谁能想到,这天底下当真还有一个男子能走进她的心里,可偏偏这个男子与薛家不合,且早已经订下了姻缘。 看着独孤策远去的背影,薛宝钗不禁发出了一声长叹,终究还是无缘。 独孤策却不知道,自己还会被《红楼》书中,风采不逊于黛玉的一个女子看中。 偶遇薛宝钗,独孤策酒也醒了,绕来绕去总算是走出了贾府后园,恰好遇见了过来寻他的小厮,又被带着一路到了荣寿堂。 独孤策挑帘进来,不由得一怔,今日倒是稀奇,荣宁二府的主子们竟然悉数到了,男丁都在外堂,女眷都在内里的花厅。 方才来的路上,那个前来寻他的小厮已经说了,贾母找他有要事商量。 见众人都是紧张兮兮的模样,独孤策也不禁摸不着头脑,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可是策儿到了!?”屏风后面的花厅那边传来了贾母的声音。 独孤策刚向着贾赦,贾政行了礼,闻言忙应道:“外祖母!正是孙儿!” “策儿!来花厅说话!” 独孤策更是一头雾水,听这语气,似乎还有要事发生,忙绕过屏风,到了里间的花厅。 荣国府大大小小的女主人都各自安坐着,独孤策一进来,便不禁朝着惜春看去,惜春想到方才独孤策那放肆的举动,立刻红了脸,赶紧侧过身去,不敢看他。 独孤策暗笑一声,赶紧收敛心神,躬身道:“外祖母!不知唤孙儿来,有何事!?” 贾母道:“策儿!方才在席间,韦夫人曾说起,当今天子念及后.宫女子少小离家,父母亲族不得团聚,有意让宫中从二品以上的宫妃出宫归家省亲。” 独孤策乍闻此言,被惊得一怔,猛的抬起头看向了贾母,见贾母一脸欢喜的模样,这才回过神来,细细的想着方才贾母说的那句话。 韦夫人! 宫中韦姓的妃嫔有两位,一位是皇贵妃韦珪,一位是昭容韦尼子,不过韦昭容的父母早已亡故,想来这位韦夫人就是那位在宫中地位仅次于长孙皇后的韦皇贵妃韦珪了的母亲了。 说起这位韦皇贵妃,倒也当真是个奇人,因为她是带着个拖油瓶改嫁给李世民的,而她的堂妹韦昭容比她更神奇。 韦昭容竟然是王世充的儿媳,郑国太子妃,李世民当年洛阳遇难时,就是韦尼子救的他,不然还真以为和电影《少林寺》一样,凭十几个和尚就能把李世民从洛阳救出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韦夫人身为皇贵妃的生母,每逢二六之期,可以入宫觐见,想来这个消息就是在进宫之时,听韦皇贵妃说起的。 如果情况当真属实的话,那岂不是说,《红楼梦》书中,贾府最为轰轰烈烈的场面即将拉开帷幕了。 看着满座贾府女眷一个个都嬉笑研研的模样,独孤策心中却不禁叹息,她们在这边因为李世民的皇恩浩荡欣喜若狂,可是,谁曾想到困在深宫之中的元春,心中的苦楚。 元春如今是贾府的最大靠山,贵为皇帝李世民的妃子,享受的是荣华富贵,可是,她当真愿意做那笼中之鸟? 如今的贾元春是作何想,独孤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红楼梦》书中所载的那位贤德妃定然是不情愿的。 因为书中记述,元春省亲的时候,除了体面以外,似乎心中并不痛快,书里是这样描述的:“茶已三献,贾妃降座,乐止。退入侧殿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不迭。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泣。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围绕,垂泪无言。” 一家人相见,理应高高兴兴,贾元春为何要泪流满面? 其一,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是皇家,元春虽然在皇帝身边,却限制了自由,让人活动不得。想和外面的人一样生活,显然办不到。每天都要面对着高宅大院,每天都要面对着一个个花容月貌,却心如蛇蝎的女人,很显然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艰难。 其二,元春在贾府里度过了令人神往的少女时代,一经选进皇宫,就举步维艰,如今再一次迈进贾府,自然是抚今追昔,感慨万端,不只是从何说起。 其三,皇宫里是个阴谋遍地的世界,元春在皇宫里没有靠山,贾府虽然有做官的,但是没有高官,不能相互以为犄角之势。元春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美色曲意逢迎皇帝,假如自己年老色衰,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后宫三千佳丽,那些女孩子个个都是出水芙蓉,这让元春防不胜防? 其四,“二十年来辩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这首诗揭示元春流泪的根本,尽管元春很努力,却始终没有怀上孩子。所谓“榴花开处照宫闱”,只见开花,不见结果。常言道母凭子贵,何况皇宫,如果没有继承人,自己如何在皇帝身边立足。 其五,“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泣。”这一句更是字字是泪,元春不能说,因为皇宫森严,耳目众多,几多忌讳,不敢说,牵涉皇家机密,弄不好人头落地,大厦将倾,不管说,自己在皇宫里的委屈说与亲人,亲人爱莫能助,只增伤感,不愿说,只有自己委屈自己承受,打掉牙齿自己吞。 因此,元妃省亲,虽然也给贾家带来了“烈火烹油,鲜花著锦之盛”,但她却被幽闭在皇家深宫内。 省亲时,她说一句,哭一句,把皇宫大内说成是“终无意趣”的“不得见人的去处”,后来郁郁寡欢不治而亡。 可见元妃省亲,虽是生离,更是死别,岂不令人感慨,热泪滚滚,回头再看看那首《恨无常》:“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字字血,字字累,包含了多少无可奈何、摇头叹惋。 只可惜,关于这些,荣宁二府男女亲眷,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想过,他们想到的只有,元春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无上的权势。 独孤策心中为元春惋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外祖母唤孙儿来,可就是为了这句传言!” 贾母道:“虽未经证实,可既然韦夫人有此言,必定是从韦皇贵妃处听来的,未必当不得真。” 一旁的王夫人也道:“韦夫人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真真是个长舌妇! 独孤策这可不是在说王夫人,说的是那位韦夫人,韦皇贵妃纵然在宫中地位尊崇,可就算是当真有省亲这么一档子事,她也没地方去。 她自幼父亲早死,叔叔又从征战死,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平时还经常能见得着面,用得着再出宫一趟吗? 既然不用出宫省亲,这屁事又何必到处张扬,倘若李世民还只是有这么个心思,没有落在实处,被她这么一传扬反倒是成了确凿的了。 独孤策正在心里骂着那位韦夫人,又听到贾母道:“策儿!你时常出入宫禁之中,不妨打听一下,这事可当真?” 独孤策一听这话,登时就无奈了,忙道:“外祖母,臣子如何能擅自窥探天子心意,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孙儿万万不敢,况且,天子当真有此心,不日必将降下圣旨,到那时,是真是假自然不辨自明,又何必急于一时!” 贾母见独孤策推诿,心中虽然有些不快,可也知道独孤策所言属实,确实是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太急躁了些。 正要说话,突然就听到门外有丫鬟说话:“启禀大老爷,二老爷,外面的小子传话,说是有圣旨到了,让二位老爷并诸位少爷前去接旨!” 贾母听得真切,喜不自胜的站了起来,道:“可是当真要降旨特准省亲的!?” 王夫人连忙上前搀扶,道:“母亲,是与不是,还要等大老爷和二老爷接了圣旨才知道,以媳妇愚见,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厅上众人都是欢喜无限,唯独独孤策听了,又是暗自一阵叹息,恐怕还真的是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事实证明,那位韦夫人还当真是个报喜鸟,她倒是无知者无畏,须知内廷只言片语都不得外传,这可是规矩,别说是天子有意让宫妃省亲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李世民睡觉说了一句梦话,也不能随便外传,宫中最忌讳的可就是内帷不密,泄露宫闱秘事,要是被天子知道,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韦夫人倒是个胆大的,省亲这么大的事,都敢到处乱嚷嚷,也亏得荣国府历来都不是个懂得规矩是什么的地方,也不会把她这个泄密者给卖了,反倒是该谢她。 不多时,贾赦,贾政两个便入内廷禀告了贾母,天子当真降下旨意,准许宫中从二品以上的宫妃省亲。 得到了确凿的消息,贾家众人又是一阵欢喜,贾母更是笑得年轻了几分,他们自然不会是因为家中的大小姐回娘家团聚高兴,恐怕真正欢喜的是,省亲名单上有贾元春,这证明贾元春在宫中是个得宠的。 可是欢喜之后,紧跟着问题也来了,天子嫔妃出宫省亲,那自然不能像平民百姓家的媳妇儿回娘家一样,随便骑着头毛驴就走,到了娘家也不管三亲六故,随意坐在一处就满嘴胡咧咧。 规矩,礼仪,这些都是必须要重点保证的。 首先的一点就是,宫妃出宫省亲,代表的是皇家,甚至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和天子出巡那是基本上等同的。 虽然名义上说是归家省亲,可事实上,是绝对不允许真的在外臣家中驻足片刻的。 像后世电视剧里演的,大唐皇帝的妃嫔随意出宫,与家人私下见面,那纯属扯淡,别看大唐风气承袭魏晋,与男女大妨并不看重,连皇帝都带头娶寡妇,可一旦真的成了皇家的人,就算是亲爹,也一样是外男,轻易都别想见着一面。 所以,想要接自家在宫里的代表出来见一面,一座行宫那是必须要准备的,圣旨上说得明白,皇帝是因为体恤宫妃家属的骨肉之情,凡是家有重宇别院者,都可以回家省亲,说白了就是能搞好安保工作的,就可以回来。 什么叫重宇别院? 就是一个需要另外修的大房子,当然这句话李世民没有明说,贾府的宁国府和荣国府本就是公侯大族,房子肯定是够用的,但是如果你不修,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皇帝肯定会不高兴。 就像后世一些官员出去检查工作,事先发公文或打电话说要四菜一汤、轻车简从,如果你当真了,那你就真倒霉了。 后世满清康熙和乾隆时期,尤其是乾隆,几次下江南,每次都跟沿途的官员说:我去检查一下,到江南看看老百姓过的好不好,你们不能太浪费。 但私底下这些江南的官员,包括那些盐商,该孝敬的还得孝敬,该表示忠心的还得表忠心,所以说有时候老大的话不能当真。 于是,《红楼梦》书中就有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大观园,当然,在独孤策看来,为了元春回家一趟,只有几个时辰的工夫,就花费巨资,修建那么大的一座宅院,纯属吃饱了撑的。 书中虽然没有明说,修建大观园究竟花了多少,可以从一个细节来看:贾蔷去姑苏采办那些唱歌的伶人,说在江南的甄家老爷那存了五万两银子,先拿出三万两银子花着。 也就是说,光配套工程“建戏班子”就花了三万两银子,那整个工程的花费算下来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为了元春几个时辰的省亲,花了这么多钱,值不值? 其实在那个时代是值的,因为这是第一号“政治工程”,对于贾府来说,“政治工程”在很多时候不能算“经济账”。 修大观园有两个最主要的理由,第一就是向“上头”显示贾府对皇家的忠诚,忠于贵妃就是忠于皇帝,元春虽是贾府嫁出去的闺女,但她现在是皇家的人,是皇帝的贵妃娘娘,身份不一样,所以哪怕这个贵妃娘娘来,哪怕只待几个时辰,也必须重新修一个园子。 第二个理由就是,如今宁荣二府已不如以前那么强盛了,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这时更要修一座大园子,来显示他们贾府还是很有权势的。 就像《资治通鉴》上说到,汉高祖刘邦刚打下江山的时候,国库空虚,老百姓的日子也苦。 那时萧何建未央宫,建得特别富丽堂皇。刘邦一看大怒,说你怎么能这样浪费呢? 刘邦原是沛县的一个农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这时萧何就说:“陛下,天子是以四海为家,不富丽无以重威。” 意思就是说,这天下都是天子的,虽然如今国库空虚,但是若不建得豪华,皇帝的威风就显示不出来,这就和修大观园是一个道理的。 也就是说,建筑不仅仅是用来住人的,更是一个符号,显示一个国家、一个家族的权势和兴旺。 就像后世的农村,有些人拿着出去打工挣了半辈子的钱,非要回到老家的山上建个大房子,三层楼,外面贴着马赛克,一年也就过年回来住那么几天,住的时间也就比元春多一点。 但是他们非得建,说要是我不建这个房子,村民就瞧不起我,觉得我在外面混得不好。 所以说贾府建大观园的第二个考虑,就是向官场证明我贾府还是有权势的,我们家的闺女已经当贵妃娘娘了,我还有靠山。 归根结底,圣旨上要求的行宫必须得建,而且还得建的好,可问题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谁来出!? 书中贾家建大观园的钱,很多专家分析出来的结果,都是用了林家的家财,可如今林如海病故之前,将黛玉许配给了独孤策,林家的家财都成了黛玉的嫁妆,贾家什么都没捞着。 没了钱,还怎么建? 当贾政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独孤策总觉得贾母的眼睛时不时的在朝着王熙凤的身上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五章 装聋作哑 第一百二十五章装聋作哑 李世民降旨,特准省亲,贾家人如何不心动,无论是为了彰显自家的气派,还是为了元春的脸面,这亲是一定要省,省亲别院也一定要建。 可眼下最为实际的问题就是,这笔银子怎么办? 谁来出? 贾家赫赫扬扬了百年,到了大唐更是出了两位国公,何等门第,若是因为建不起省亲别院,致使省亲一事落空,岂不是把祖祖辈辈的老脸都丢干净了。 贾母虽说是将管家大权都下放给了王夫人,王熙凤两个小辈,整日里只安享富贵,可是如今荣国府是个什么境况,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只是年岁大了,不愿再理会那些烦心事,总归都有下面的人去料理,少不了她享用也就是了。 如今要建省亲别院,没有百万贯的钱财怕是经营不起这么大的场面,这笔钱,荣国府自然是拿不出来的。 真要是说起来,荣国府的确早就过上了寅吃卯粮的日子,可是家中的财主却也不少,不说别的,贾赦就是一等一的富贵人。 当年先太夫人病故,所有的嫁妆,体己可全都留给了贾赦,怕是贾家所有人的私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贾赦一个人。 但是这个口,贾母没办法开,那可是她婆母的嫁妆,纵然她如今是荣国府的老封君,擅动婆母嫁妆的罪名,她也一样承担不起。 除了贾赦,还能有谁来分担这笔省亲的开销,贾母心思一动,便朝着王熙凤看了过去。 要说以前,王熙凤那点私房,贾母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同了,贾琏,王熙凤夫妇两个跟着独孤策经营神仙醉,化妆品,一年下来,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独孤策都猜到了贾母的心思,精明如王熙凤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可是风辣子当真能愿意掏空自家腰包,来填省亲这个无底洞? 独孤策在一旁看着,暗自想到,贾母怕是打错了算盘了。 王熙凤是什么人? 这位二嫂子和贾琏那才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能从油锅里捞银子来花的主,指望她掏钱,那是想也别想。 但凡看过《红楼梦》的,怕是谁都知道王熙凤贪财的性子,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王熙凤则是小人爱财,大小通吃、黑白通吃。 书中明确记述的就有王熙凤通过放高利贷来敛财的描写,王熙凤可以说是放高利贷的老手,她时常通过这种方式牟取重利。 王熙凤放高利贷的本钱来源有两个:一是克扣府上下人的月钱,二是预支或迟发下人们们的月例。 书中曾有一段,王夫人听到赵姨娘抱怨月钱没发够,因而询问起王熙凤的时候,王熙凤解释说:“姨娘们的丫头,月例原是人各一吊钱,从旧年他们外头商议的,姨娘们每位丫头分例减半,人各五百钱,每位两个丫头,所以短了一吊钱。如今我手里给他们,每月连日子都不错,先时儿在外头关那个月不打饥荒?何曾顺顺溜溜的得过一遭儿呢!” 王熙凤的回答显得自己还很无辜,但实际上她是克扣基层员工的工资,填补自己的腰包。 还有一回,袭人问平儿:“这个月的月钱怎么还没有发呢?” 平儿听了赶紧说:“你先别问,再过两天就发了,这个月大家的月钱早就分配好了,只是二奶奶正拿着这钱在外面放债呢,等利钱全部得到了,就把月钱发给大家。” 通过这种手段,王熙凤到底搂了多少,来看看大观园的下人工资开销,丫鬟们每月是一两银子,其中那些资深的高级丫鬟们还不止一两,再加上哪个丫鬟当月表现良好,赏个一两半两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两府的丫鬟仆人加起来有几百号人,保守地估计,大观园一个月光丫鬟们的月钱就要好几百两,每个月王熙凤有几百两的本钱去放债,收益颇丰。 大观园里,平均一个主人就要五个人来服侍,那些特殊的人还不只有五个人,单单大脸宝一个人就有十多个仆人服侍。 可见两府在人力上的投资是很巨大的,下人多了,支出方面压力肯定不小,而王熙凤拿去放高利贷的本钱也多了。 除了放高利贷,王熙凤雁过拔毛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不仅聚财手段高明,而且对钱财的嗅觉也是异常灵敏,哪里有发财的机会,王熙凤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有句俗话叫做:“雁过留声”,如果这只大雁是从王熙凤眼前飞过的话,那么留下的声音一定是惨叫声,因为王熙凤有雁过拔毛的本领。 王熙凤为了充实自己的小金库,更多地搜刮金钱,竟然做起了典当的勾当,书中贾珍父子有这样一番对话。 贾蓉说:“果真那府里穷了,前儿我听见二婶娘和鸳鸯悄悄商议,要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去当银子呢。” 贾珍笑道:“那又是凤姑娘的鬼,哪里就穷到如此?他必定是见去路太多了,实在赔的狠了,不知又要省哪一项的钱,先设出这法子来使人知道,说穷到如此了。” 贾珍的话道破了王熙凤耍的阴谋诡计,戳穿了她疯狂敛财的本质。 王熙凤对贾母处的金银宝贝是了如指掌的,贾琏曾经在她的唆使下出面向鸳鸯借钱,从中也可以看到贾府的经济状况越来越紧张。 房租、地租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奢华生活的需求,为了维持这种局面,他们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偷盗自己家里的东西出去典当。 不仅如此,王熙凤在受人之托说服贾母典当东西的时候,也不是白出力的,一次索贿就达一二百两银子,胃口可真不小,王熙凤已经把收受贿赂,当成发家致富的一条财路。 其实不光是王熙凤,贾府上下很多人也都参与了典当家产的活动,由此可见,贾府已经开始走向了衰亡的道路。 另外,王熙凤还很会借势整合资源,她凭借着自己在贾府中的地位,凭借贾府在官场里的人脉,使用权力寻租的手段去搜刮钱财。 在给秦可卿送殡之后,王熙凤是在馒头庵住下的,馒头庵的老尼便找到凤姐,请求帮忙。 原来是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了张家的女儿张金哥,便打发人来求亲,但不料金哥早已名花有主,和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已有婚约。 张家看李衙内有钱有势,想攀高枝,便想退亲,与李衙内结为连理。 结果,守备家不依还状告张家,张家也不是吃素的,便上京来寻门路,准备退掉定礼。 于是,老尼就希望王熙凤能帮忙在老爷、太太们前说一声,通过贾府的势力,帮助退掉守备家的定礼。 “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通过王熙凤的这番话,就不难看出,她是做事是没有底线的,她不相信报应之说的,在她眼里只要有钱,就没有不可以办的事情。 王熙凤拿了人家的钱财,便冒用贾琏之名写了封信,连夜送给长安节度使云光,因为这个云光时常受到贾府的恩惠,所以,一看到是“贾琏”的书信,便赶紧帮忙,王熙凤就这样,利用“假传圣旨”的方法把事情办妥了。 结果,没有想到金哥一气之下自寻短见,守备的公子也随之而去,一下子两条无辜生命就这样没了。 但王熙凤是不理会这些的,毕竟钱已经到手了,又何必管那事后之事,可见王熙凤为敛钱财不择手段。 只可惜,王熙凤在财务管理方面没有危机意识和长远的眼光,只顾自己,结果,在查抄大观园的时候,贾琏和王熙凤旗下的七、八万两银子全部被追查了出来。 贾政悲痛不已地对贾琏说道:“我因官事在身,不大理家,故叫你们夫妇总理家事。你父亲所为,固难劝谏,但那重利盘剥究竟是谁干的?况且非咱们这样人家所为。” 至此,王熙凤敛财的劣迹被一一揭露,结果落得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下场。 连王熙凤自己也说,如今枉费心机,争了一辈子强,最后偏偏落在人后头了。 就王熙凤这么一个死要钱的性子,贾母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可以说是注定要落空了。 贾母频频给王熙凤使眼色,大概是想要叫她主动站出来,将筹建大观园的事揽过去,可王熙凤却没有那么傻,干脆来了一个装聋作哑。 贾政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无非就是些皇恩浩荡,今后贾家有了元春在宫中,可保荣华富贵。 独孤策瞧着都忍不住要发笑,大概这位不同俗物的二舅父,根本就没想到,省亲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要有省亲别院,而建省亲别院是要钱的,而且这笔钱还不是一个小数目。 贾母等了半晌,就只见贾政在那里说些没用的,其他人一个搭腔的都没有,不禁一阵烦闷。 “这等大事,你们去商议了料理,不必来问我,总归是天子给咱们贾家的体面,若是办不好,落在了别人家的后面,几辈子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贾母说着,也不禁灰心,摆了摆手,开始赶人。 独孤策也不愿在这边守着,便跟着众人一起退了出来,正打算要回府,却被王熙凤给叫住了。 “表弟且去我们院子歇歇再走,正好有些话要对表弟说!” 独孤策知道王熙凤要说什么,也不好推辞,只好跟着一道去了西边的院子。 刚一进门,王熙凤就打发了丫鬟们出去,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这会子立刻变得柳眉倒竖,凤眼含怒,对着独孤策和贾琏道:“老祖宗倒是打的好算盘,竟然想着让咱们掏空了家底来填补省亲这个无底洞!” 贾琏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方才他一直等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闻言惊道:“哪里又来了这样的事,大姐要省亲,合该是二叔他们一房出钱,怎地又说老祖宗让咱们掏钱?” 王熙凤便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老祖宗只顾着拿眼睛看我,我还能猜不到是个什么样的心思,虽说咱们夫妇两个跟着表弟一道做生意,也有了些钱,可是要建起一座省亲别院,没有个百万贯岂能经营的起来。” 贾琏听了,这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迟疑半晌道:“老祖宗总归没明说,恐怕没有这个意思,倒是你多心了!” 王熙凤冷笑道:“二爷说我多心?我倒是也盼着是我想得多了,可二爷你也该自己算算,咱们府上如今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钱财?父亲那边倒是有钱,可是能拿出来吗?二婶娘手底下的积蓄也不少,可怕是都想着要留给宝玉的,老太太倒是能拿出一笔,可是能够吗?不够怎么办?恐怖不单单是咱们夫妇两个,就连东府珍大哥那边,老祖宗也惦记着呢!” 贾琏听了王熙凤的分析,立马头摇得和拨楞鼓一样:“不成,不成,说破大天这钱也不该咱们出,大姐是二房的大小姐,日后就算是当真发迹了,也只会顾念着二房,哪里有咱们的好处,这钱咱们不能出!” 独孤策只是听着,一言不发,虽说贾琏,王熙凤句句都在说一个钱,可他听着倒也不觉得厌烦。 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 况且,独孤策也觉得,贾政那边的二房未必就拿不出这笔钱,且不论贾政和王夫人的家私,就算是二房那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李纨,手底下恐怕就不见得比贾琏夫妇少。 而且,真要说说起来,李纨爱财的程度,怕是也不比王熙凤轻多少。 贾琏夫妇虽然贪财,但是仔细的人会发现,王熙凤和贾琏就算再怎么敛私财,但是每当贾府有大的聚会,生日,节日的时候,他们依然还是能现挪出银子来让其周正。 当然,这些银子可能是来自贾母,也有可能是来自盘剥了其他奴才的钱财,他们自己能出的份子并不多,可总归还是能拿出钱来的。 还有一个就是,王熙凤虽然小气,虽然爱财,但是在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面前,还是相当大方的。 实例就是园子里的姐妹举办诗会,这钱就是王熙凤出的,从这点来看,王熙凤并不是不愿意把钱拿出来给大家使的,而是要看这钱用在谁的身上。 这里就不得不提另一个人了,和这个人相比,如果再说王熙凤贾琏贪钱,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贾府里最最贪财敛钱,只要钱进了她的口袋,就再也拿不出来的,正是李纨。 还是举办诗会这件事,李纨虽然帮着操持,却不愿意拿出那点钱来打点,不就是买几个小菜,置办点儿小酒,能花几个钱? 但即使是这样,她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跑到王熙凤那里要钱,甚至还让本不入诗社的王熙凤出份子钱,可见李纨把钱看得多么重要。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李纨在给薛宝钗举办生日会的时候,大家都是出了各自的份子钱,但依然是李纨没有出这份子钱,而是由贾母给了。 可能,大家都觉得李纨是一个寡妇,带着未成年的幼子,经济拮据,生活艰苦,所以在出钱的事情上,他们一般都不会让李纨出钱的。 贾府里的公子小姐,以及各位太太老爷,乃至下人们都是有自己的月钱的,李纨做为贾政家的大儿媳,自然也有自己的月钱,而且这个月钱还不少。 王熙凤就曾说过,她拿着与贾母一样的月钱,还能从贾母那里每月得额外的钱财,所以,李纨一月得的钱,其实是不少的,而且她的月钱要比管家婆王熙凤还高出许多许多。 李纨贪钱,但是她却没有地方去敛财,这就是为什么她的贪财不会被人发现,或者是常被人忽略了的。 如果把李纨放到王熙凤管家的位置上,那么她这种手紧敛财的性格和毛病,就会被无限放大。那时候,大家才会发现,她其实才是贾府里最敛财的人。 当然了,也许有人会说,李纨毕竟是一个寡妇,以后孩子长大了用钱的地方多了,但是不要忘记了,在贾府没有被抄家前,贾兰的婚配以及其他的琐事,都是由贾府来出钱的,自然是用不到李纨自己掏腰包的,但她依然如此只进不出,确实是令人难以理解。 李纨平时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事,都是带着几个妹妹弟弟在园子里玩乐,这也算也是一大幸事,毕竟她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又能守得妇道,在贾府如此不干净的地方来看,也算是良德的很。 后来,续本里,贾府抄家,独有李纨因其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才未被涉及,她的财产一概未动,而圣旨上也点名了,要如数归还,连天子都特意点名,可见这笔家私数目不小。 独孤策作为一个旁观者,对这一大家子也当真是要无语了,明明是二房的事,却偏偏都想着要大房来掏这笔钱,这算盘也当真是打的精明。 贾琏夫妇两个正说着,突然门外传来了平儿的声音:“二爷!大老爷那边唤二爷过去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方才在荣禧堂,独孤策能看得出来,对于省亲一事,贾赦虽说肯定不会掏自家的腰包,但是却还是非常心动。 独孤策知道,贾赦这人好面子,比之贾政更甚,元春省亲,带给贾家的不单单是无上的荣耀,更能在长安众权贵门第之间扬眉吐气一回。 只是以贾赦拿贪婪的性子,面子要争,可是这钱却是一定不肯花的。 如今贾家没得着林家积累百年的财富,怕是也只能从自家人身上想办法了,对此,独孤策只做个旁观者也就是了,反正花的不是自家媳妇的钱也就是了。 前世曾有人分析,贾家营造大观园的钱其实是从皇家借款,可是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难道皇家的人都是蠢的不成,花自己的钱去装典别人家的门面? 而书中开篇就点名了,贾家在元春封妃之前就已经是日薄西山了,皇家不借款,自家又没有,那么这钱从何处来。 自然也就只有恰好父亲因病殁了,只剩下孤苦无依的林黛玉了。 林家的确豪富,独孤策可是亲眼见过的,当初扶着林如海的棺椁还葬姑苏,林家的家产可都是一并带了去的,那一笔一笔都是独孤策让人统计的,最终的数字,就是独孤策都不禁乍舌。 林家何以如此豪富,其一,林如海之祖曾袭过列侯,至林如海已五世,林家与贾家两府一样有庄地,有房租,地税可收,其侯爵只比贾府的国公低一级,其收入应有荣国府的三分之二左右,此为固定收入。 其二,林家家丁不旺,至林如海已“没甚亲支嫡派”,即从林家之祖列侯起,单传至林如海,再至林黛玉。 贾敏在世时,林家只正主三个,加林如海的姬妾几个,总共也不过六七个,与贾府相比,甚是凋零。 主人少,丫鬟仆人也随之减少,书中第二回写林黛玉读书时,有两个伴读丫鬟,第三回林黛玉进京时,只带了极老的奶娘和极小的丫鬟,黛玉的身边约有四个仆人,最多不超过八个。 贾敏当年嫁入林家,以贾府的规例,带四个丫鬟,一家陪房,约七八口人,再算上管家一两个、打扫五个、洗刷五个、厨子帮厨三个,杂役五个,每个姬妾各一个丫鬟,总共加起来不足四十个仆人。 综合以上分析,林家的常年固定收入,减去固定支出,百年以来,就足以积攒近百万贯的财富。 其三,逢年过节,亲友往来多互赠礼品,朝庭亦有赏赐,尤其在前四代,林家尚袭列侯时,朝庭每年皆有定例。 侯府夫人亦如贾母一般享有一品诰命夫人待遇,例如贾母八十大寿时,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 侯府级别虽比国公府低一级别,但均属一品,所额外赏赐或略有所减,至八十大寿时,贾母的个人财产经年累积已非同一般,而林家这些的非固定财产收入的累积从最上面一代至林如海业已五代,更是多得无法估值。 至林如海,虽因改朝换代没了爵位,但他本人也步入仕途,位居扬州刺史,大唐虽然俸禄不多,但是额外的赏赐却颇为丰厚。 此外,还有每一代女主人的嫁妆,当然还可能有陪出去的嫁妆,这在林如海之前难以估计,但林如海娶贾敏时,贾敏作为荣国府贾母之最疼幼女,必带一笔价值不菲的嫁妆来林家,这笔嫁妆绝不会比王夫人,王熙凤的少。 书中第七十四回,在王夫人的嘴里,林黛玉的母亲是千金小姐的体统,既娇生惯养又金尊玉贵。 所以贾母给她的嫁妆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贾母要求把林黛玉带回贾府,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以防止财产落入他人手中,以致孤女黛玉无所依。 书中,林如海为了黛玉不受欺侮,当然也希望贾府接收黛玉,同时接管林家财产,这笔财产无可计量,以书中第七十二回旺儿媳妇所说“哪一位太太、奶奶的头面衣服折变了,不够过一辈子的?” 可见一个贾府命妇的首饰衣裳的总价值,足以让一个荣国府过上几十个丰足年,何况贾敏的财产,再加上林府百年来的累积,总共这些金银玉首饰、古董字画、珍贵摆件等等,至少值两百万,除去部分用作陪葬,至少还有大半。 当然,这些都是后人分析出来的,可独孤策却是亲眼见着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林家的家产恐怕还是要落入贾家。 既然林家的财产归入到荣国府,且林黛玉的嫁妆也明明白白地放在贾母房中,为什么林黛玉会对薛宝钗说,自已是孤身一人在这里,吃的用的都是他们贾家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家的家产都被用来营造大观园了。 只是如今,荣国府没有了这么一大笔进项,再想要修造一座省亲别院,怕是也只能动些别的心思了。 贾琏不情不愿的跟着贾赦派来的小厮去了,刚一出门,王熙凤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表弟!你看这~~~~~~~” 看得出来,王熙凤是有些担心的,想来也知道自家公爹的性子。 独孤策笑道:“二嫂子这次怕是逃不过外祖母擎起的这把刀了!” 荣国府东跨院,贾赦房中,这位荣国府名义上的大家长此刻正端坐在座椅之上,眼睛斜着看向贾琏。 贾琏自小就畏惧贾赦,自打成了亲,更是轻易不敢过来,此刻,他心中也是一阵阵忐忑,猜不出自己被叫来,到底有何事。 “今日天子降旨,特准贤德妃娘娘省亲一事!你也该知道了!” 终于,贾赦说话了,贾琏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像方才那样,他感觉自己练喘气都费劲。 “是!儿子知道了,天子皇恩浩荡,体恤臣属,儿子也是铭感无内!” 贾赦瞥了贾琏一眼,道:“倒是也能说上几句人话了!” 贾琏连忙低头,道:“父亲教训的是,不知父亲唤儿子来,却为何事!” 贾赦道:“既然知道了,就该商量,拿出个章程来,天子特准省亲,那是皇恩浩荡,身为臣子,若是料理不妥当,岂不是罔顾圣恩!” 贾琏心思急转,隐隐也猜到了贾赦的心思,不禁暗自叫苦,却也不敢当真回绝,只能学着王熙凤的样子装糊涂。 “父亲说的是,只是儿子年幼识浅,这等大事,能有什么主意,还是父亲和二叔商议了,儿子只在一旁打打下手,跑跑腿就是了!” 贾赦闻言,脸色顿时就冷了:“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说什么年幼识浅,此事正该是你出力的时候。” 贾琏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暗自为自家私产叫屈:“父亲有什么章程,儿子听凭差遣就是!” 贾赦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用躲,眼下最着急的就是要建着省亲别院,可是这钱财动哪一处的?你媳妇帮着那边管家,咱们府上是个什么光景,你会不知道!?” 于省亲别院一事,贾赦的想法很简单,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花钱,其次,这事不但要办,还要办的漂亮。 思来想去,这事也不能丢给别人,只能甩手给贾琏才行。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让我掏钱! 贾琏见贾赦都说了出来,再装糊涂也不能了,干脆就豁出去了。 “父亲!儿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贾赦一脸不耐烦,道:“有话就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贾琏道:“父亲!这省亲虽说是贾家全族的事,可归根结底,落得好处的还不就说二叔一家,咱们不过也就能借着点子虚名罢了,何苦劳心劳力的,那省亲别院岂是说建就能建起来的,儿子也粗粗的算过了,没有百万贯的钱财,根本想都不用想。” 贾赦皱眉道:“我岂能不知,可是天子降旨,虽说还要请旨才能成行,可但凡接着这道圣旨的,谁敢不尊!?我也知道要建省亲别院需要花大笔的钱财,这才叫你过来,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哭穷,你们夫妇两个跟着策儿做神仙醉,化妆品的生意,哪一宗不是大笔进钱的买卖!” 贾琏知道,他们夫妻两个的生意,早就惹得家中众人眼红,干脆也不遮掩,道:“父亲说的不错,儿子确实有些积蓄,可要说能建起这省亲别院,那也是妄想!再者说,得了好处的都是二叔一家,凭什么这钱要让儿子来出!那虚名儿子不要!” “混账东西!”贾赦一听就恼了,道,“你这鼠目寸光的孽障,只顾盯着眼前,就不想想日后,宫里有贤德妃娘娘在,咱们贾家才能屹立不倒,如今天赐的好机会,正该是咱们大房露脸,你却推三阻四的!” 贾赦一怒,贾琏心中也在打颤,可却打定了注意,任凭贾赦再怎么说,也绝对不掏一文钱。 “父亲也该知道儿子是个没有大出息的,日后运气好,也不过承袭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可到了儿子手上,怕是也剩不下什么了,于仕途上,儿子更是不敢妄想的,也就唯有多积攒些钱财,也好长保富贵,将来传给儿孙,旁的事,既然与儿子无关,这钱,儿子是万万不肯出的!” 贾赦闻言,一把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贾琏扔了过去,正砸在贾琏的额角,登时血就流了下来。 “你这逆子,说这话是在羞臊你老子吗?说我没本事,保不住祖宗传下来的爵位!” 贾家两代国公,传到他的手上,只剩下了一个郡公的爵位,这一直都是贾赦心里的一根刺,贾母也时常借着这件事来敲打他。 也不怪贾赦心中不满,贾家的爵位,当初武德皇帝登基之时,可是曾降过旨的,三代不降,可偏偏到了他的手里,就不作数了! 如今府门上的匾额还能挂着“荣国府”的名号,不过是因为贾母还在,一旦贾母故去了,到时候,荣宁二府,连这么一块牌匾都保不住。 贾琏见贾赦动了真火,只能连连告罪:“儿子如何敢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儿子想来~~~~~” “还轮不到你来想。”贾赦大喊一声,将贾琏后面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叫你过来,我只一句话,这省亲别院是定要建的,钱走哪一处,你也收起了那些个小心思,真到让你花钱的时候,看你敢吐出半个不字!” 贾赦说完,便挥手赶人,贾琏无法,也只能退下。 回到自己的院中,王熙凤一见贾琏被打破了头就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让平儿给贾琏敷药包扎,等一切都料理好了,贾琏便将方才贾赦的话,原原本本的对着王熙凤说了一遍。 独孤策自始至终都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让他以外的是,原本想着王熙凤听到这些话,定然会勃然大怒,拼着一个不孝不贤的罪名也要闹上一场,结果,王熙凤的反应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表弟!你且看看,这省亲别院到底要不要建!?” 独孤策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王熙凤居然会来问他,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明摆着的,建,那是一定要建,容不得半点马虎。 其一,这是表达贾府对皇恩浩荡的感谢和忠诚,也算是一项政治投资,因为接驾工程搞得如何,直接体现了贾家对皇家的态度。 这一点皇家在圣旨中已经作了暗示,李世民的旨意是:“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 虽然贾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原有的房屋一点不寒碜,让贵妃驻驾半日毫无问题,但贾府的人不至于傻到不明白皇家办事的潜规则,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效忠机会。 何况此时怕是其他宫妃的家里都在忙着接驾工程,贾府安能在这场比忠心的竞赛中落后? 其二,这是表现贾府的赫赫权势,提升贾府的社会地位的一个良机,贾府尽管累世公侯,但到了贾赦、贾政这一代,二府也都萧索了,不比先时的光景,对于家族的今不如昔,贾府的当权者是有起码认识的。 而元春封为贤德妃,不啻为给矛盾重重、江河日下的贾府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希望以元春的得宠为契机,使贾府走上中兴之路。 这种事,在中国历史上不断发生,小到一个家族,大到一个王朝,特别是古代的一些王朝,政权越是危机四伏,天下越是民不聊生,皇帝就越是热衷于举行各种向天地祈福的盛大仪式,希望用盛大的庆典来粉饰太平、自我刺激一下,以求这种人为的繁荣变成真实。 贾府也是如此,利用浩大的接驾,向外部宣布:皇帝还是眷顾贾家的,贾家在宫中有强大的奥援,从而在社会上继续维持一种烈火烹油、繁花簇锦的形象。 这些方面,贾琏,王熙凤夫妇二人看不到,他们看到的只有切实的眼前利益,贾赦看不到,他支持营建大观园,不过是为了面子,贾政也看不到,他那个榆木脑袋显然想不到这些,可是贾母未必就看不到,她虽然只是一个深闺妇人,但是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一生单单是改朝换代就经历了多次,什么看不明白。 而贾家如今的衰落,要说最为痛心的,怕也就是贾母了,她毕竟是贾家辉煌的全程亲历者,如今儿孙不长进,致使曾经赫赫扬扬的国公门第,萧条如此,她纵然嘴上不说,内里也一定是心急如焚。 独孤策将这省亲别院为何要建的原因简单的说了一遍,贾琏和王熙凤都是聪明人,被独孤策这么一点拨,自然也就明白了。 贾琏还有些肉疼:“可是照表弟所说,要将这省亲别院建起来,怕是没有白万贯都不够,我们夫妇二人如何有这么多钱!” 不等独孤策说话,王熙凤便抢着道:“哪有钱都让咱们花的道理,二叔才是娘娘的生父,难到他就不该尽力!” 独孤策瞧着王熙凤一副心思急转的模样,都能猜到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怕是当真等着省亲别院建起来,他们夫妇两个掏出去的钱不但都能回来,而且还是连本带利。 要建这省亲别院,这府上能来张罗的也就是贾琏和王熙凤了,贾琏是个油锅里的钱都能捞出来花的主儿,王熙凤更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他们来负责这项工程,还能不上下其手,大捞特捞。 当然,这些都与独孤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荣国府要营建省亲别院,接待贤德妃贾元春,又不干他的事,这一府上的人就算是再怎么算计,也总归算计不到他的头上去。 只是唯一让独孤策难以释怀的便是,这场轰轰烈烈的省亲,将贾府推向了最高峰,可是同样也标志着贾家衰败的开始。 作为姻亲,对于贾家的败落,独孤策总不能依旧冷眼旁观。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东拼西凑 第一百二十七章东拼西凑 回到自家府上,独孤策在闲谈之时,也不免和袭人,晴雯等人说起了皇帝降旨,特许宫妃省亲这件事。 晴雯听了,不禁一脸激动的问道:“大爷!倘若那边的大小姐当真能回府省亲,大爷可是也要去见见的!?” 独孤策倒是当真没想到这一节,原本只想着,元春省亲再怎么也是人家的事,两家虽然是亲戚,可独孤策到底是外男,哪有外男轻易就能见着皇帝嫔妃的,那岂不是乱了礼数,可是再仔细一想,书中元春省亲,薛宝钗和林黛玉可都是亲自点名要见的,倘若元春要见他,他还真不好避而不见,而且,贾母那边到时候,也肯定会邀他过府的。 “怕是免不了要去走一遭!” 在独孤策心里,是万万不想去的,这分明就是个苦差事,整日里去东宫都要跪来跪去的,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朝会,更是要对着李世民三跪九叩,若是元春省亲,招他觐见,少不得又要跪,毕竟元春出宫代表的就是李世民,可有君臣的名分在其中。 谁知道晴雯一听,立刻就坐不住了,忙道:“大爷若是要去,一定要带上我。” 袭人在一旁闻言,道:“你又去做什么!” 晴雯满面憧憬,道:“当初在荣国府,时常听那些上了年纪的妈妈说,当年太上皇出游,府上接驾的事,只是听着都让人心痒,那般大场面,原想着也就只能听听,何曾想到,如今竟然能有机会亲眼瞧一瞧这热闹。” 晴雯说着,到了独孤策跟前,难得伏低做小了一回,娇娇的说道:“大爷!便带我一道去,也让我开开眼。” 独孤策倒是没想到,晴雯竟然还是个好热闹的,她既然想去,自无不可:“你若是要去,到时候,就跟着我一道去就是了,袭人,英莲,你们要是也想去,不妨就一道去看看!” 袭人道:“奴婢可不稀罕,晴雯愿意去,大爷就带着她就便是了。” 英莲听袭人说不去,也跟着摇头,她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在这府上也就和袭人,晴雯交好,平日里都不大愿意四处走动,见袭人不去,自然也不肯去。 晴雯道:“你们啊!就知道整日里闷在自己房里,也不想着出去见见大世面,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竟然都不知道去开开眼!” 袭人笑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整日里就知道东游西荡,心都野了,府上好些事要料理,我们都出去了,下面一帮小丫鬟们,到时候都没人管了,况且,你当那边府上的大小姐当真就能归家省亲了!?” 晴雯好奇道:“难到还当不得真,没听大爷方才说,这可是天子降下的圣旨,自然是真的!” 袭人道:“方才大爷也说了,要省亲就要有省亲别院,我当年在那边的时候,虽然只在老太太跟前,也不知道多少内中细情,可也时常听鸳鸯姐姐说起,那边虽然看着赫赫扬扬,其实早就在寅吃卯粮了,要修上一座大园子,没有钱财拿什么去修!” 独孤策听了,也不禁感到惊奇,他倒是没成想袭人竟然这样心细,竟还能想到这一层:“你说的倒也不错,荣国府如今想要拿着公中的钱财去修这么一座园子确实办不到,可公中没钱,府上的主子们哪一个是缺了钱的!今日琏二哥就被大舅舅叫去训斥了一顿,怕是不掏钱是不成了,还有旁的人,谁也别想躲过去,这省亲是一定要成行,不单单是为了自家的脸面,更是为了皇帝那边,也要好看才行!” 正如独孤策所言,为了省亲这件事能够顺利达成,贾母在和贾赦,贾政商议过后,也不等着有人能主动站出来了,干脆直接摊派。 贾母身为大家长,第一个带头,从私房里拿出了二十万贯,贾赦纵然不情愿,可是贾母逼着,也不能一毛不拔,咬着牙拿了十万,王夫人本想也拿十万,结果被贾母敲打了一番,也一样拿了二十万出来,贾琏,王熙凤夫妇如今都是大财主,被贾母连逼带诱的,出了十五万,还有客居在荣国府的薛家也主动拿了二十万。 再有就是东府的贾珍,他身为贾家的族长,如今这等大事,关乎着贾家的前程,他虽然也不愿掏钱,却也明白,日后想要保住宁国府的富贵,只靠独孤策这么一门殷勤是不够的,如今元春封妃,摆明了是西风压倒东风,今后万事怕是都要以荣国府为主了,也不等贾母说话,便主动拿了十万贯。 可是这样却也不够,贾母便又打上了独孤策的主意,派了贾琏上门,向独孤策求助。 独孤策看着贾琏,也是哭笑不得,他也是没想到,贾母为了贾家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找外孙要钱。 “罢了!琏二哥来一趟,也不好让你空着手回去!” 独孤策说完,便吩咐人让花自芳准备五万贯钱,交由贾琏带了回去。 虽说独孤策给的不多,可他毕竟是外人,能答应掏钱,贾母倒是十分欣慰,可是算来算去,还是差了一些,又发动族人凑了两三万贯,到了最后,竟然连独孤策自姑苏回来,带来的林如海交代的林黛玉在荣国府寄居之时,衣食用度的两万贯都惦记上了。 对此,林黛玉倒是十分看得开:“本来就是交给府上的,既然要用,便只管拿去用就是了,我住在外祖母这边,难到还能少了我吃的,穿的!” 林黛玉一直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本来就对钱财从不在意,如今贾母都为难到这般地步,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贾母听了,自然是感叹不已,连声说没有白疼爱这对外孙,外孙女。 工程款项到位,接下来自然就是该动工了,如今长安城中有好几家请了圣旨省亲的权贵都已经走在了前面,贾家自然也不能落后。 于是,贾琏为主,贾珍,贾蓉为辅的省亲别院工程指挥部即刻走马上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营建省亲别院的钱财筹措停当,荣宁二府当即便破土动工,还特意请了当年主持修建了钟萃宫的山子野老先生来操持绘图。 对此,独孤策自然也懒得去关注,倒是等大观园修建完毕之后,若是有机会,他倒是很想去见识见识。 佳园结构类天成,快绿怡红别样名。长槛曲栏随处有,春风秋月总关情。 曹公笔下这首特意用来描绘大观园的这首诗,短短二十一个字便让人禁不住对那园林景致心驰神往了。 贾家那边开始营建省亲别院,长安城中但凡有亲人在宫中的也纷纷开始筹措着要建行宫,请旨特准省亲。 一时间,长安城中,土木奇石的价格飙升,可即便如此,依然是有价无市,那些个大商贾赚了一个盆满钵盈,独孤策也好好见识了一把,这大唐权贵的豪富。 要知道,大唐定鼎关中,也不过才十二年的光景,历经武德一朝于民休养生息,李世民登基之后也延续抚民以静的政策,努力恢复生产,到如今,国库才总算是充裕了些,可即便如此,李世民依旧十分勤俭,就连想要修建一座行宫,发现耗费巨大都忍住了。 皇帝的口袋尚且如此拮据,结果这省亲一事一出,倒是引出无数个大富豪来,敢情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比皇帝都有钱。 独孤策原想着,李世民要是得知这些事,怕是要气的鼻子都歪了,结果一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这才知道,原来省亲这件事,不过是李世民变相从朝中权贵手中搜刮财富的手段罢了。 “可看清楚了!?” 贺老六忙道:“小人看的真真切切,绝对错不了,当日自绥州归来,天子在承天门召见,那位王公公宣旨,小人记得清清楚楚!” 独孤策闻言,沉吟一阵,不禁失笑出声:“高明!果然高明!” 原来今日独孤策自东宫左卫军大营归家,闲来无事,先带着贺老六等人去西市闲逛,西市那边住的大多都是商贾,还有西域来的胡商,前些时日,长孙冲带着独孤策去的那家胡人酒肆就开在西市。 结果逛了没多久,独孤策就瞧见了一个人,竟然是李世民身边的太监首领王德,而王德当时正在一家专门经营土木奇石的店铺内。 大唐对于太监的管制十分严格,没有天子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宫,更何况是王德,他平日里常伴李世民左右,从不离开半步,如今竟然出宫到了这西市,独孤策既然瞧见了,岂能不惊奇。 独孤策也怀疑自己是看过了,便让贺老六却确认一下,结果还真的是王德,而且,贺老六还打听来,那家经营土木奇石的商号也是近些日子才开的,虽然开张日子不长,却立刻垄断了长安城内所有土木奇石的生意。 如今长安城中大半权贵都在营建省亲别院,准备迎接自家的亲人出宫团聚,土木奇石的价格一日三升,那家商号也是日进斗金。 有了这些消息,独孤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一切都是李世民一手策划的,为的不过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让那些平日里铁公鸡一般的朝臣们将自家的钱财拿出来花用,而且想必李世民早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的土木奇石,古董字画之类的,就等着这股风一吹起来,就拿出来兜售。 皇帝缺钱吗? 独孤策知道,肯定是很缺的,特别是李世民这么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皇帝,如果他只是一个安于享乐的皇帝,国库里的钱财,便足够他挥霍了,但是,他有大志向,有大雄心,他要开疆拓土,他要征服四方,而要达成这个目标,没有钱显然是万万不能的。 只是独孤策怎么都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不像汉武帝那样逼着朝臣富户募捐,而是抛出一把鱼食,引诱着那些朝臣上钩。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贺老六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可是却也知道,王德抛头露面的出现在西市,这里面必定设计到一些不能触碰的私密。 “小人明白!” 独孤策点了点头,道:“你且去歇息吧,对了,将花自芳给我找来!” 贺老六出去了,不多时花自芳便到了:“大爷唤小人有何吩咐!?” 秦显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如今外府的一些事,都交给了花自芳来料理,他为人虽然称不上有多精细,可胜在老实肯干,独孤策对他也渐渐有几分倚重。 “我看咱们府上后园景致未免单调了些,想要在那边再修上几处亭台楼阁,这件事便交由你来料理!” 花自芳听得一愣,后园那边他也是常去,哪里就说单调了,要知道,如今这座徐国公府当年可是前隋的亲王府,要论后花园的景致,怕是长安城所的公侯王府,任谁家也比不得徐国公府了。 “大爷!后园那边好好的,何必又要修建亭台楼阁,况且如今长安城中,权贵人家都在修建省亲别院,土木价格一日三升,这个时候修园子,怕是太靡费了吧!” 花自芳完全是站在独孤策的立场上来考虑这个问题,只可惜他是好心,独孤策却未必领情:“让你去操持,你就去操持,啰嗦什么,难到咱们府上还缺了钱财花用了,你只管去办就是了,不必多言!” 花自芳闻言,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花的太多了,特别是要严加看管,免得下面的人趁机捞取好处。 打发了花自芳离开,独孤策心里也在盘算起来,皇帝费这么大的心思敛财,想来也是在为北伐突厥做准备了,既然如此,独孤策怎能不借机表示一下,反正他又不缺钱。 真是是说起来,满朝权贵,比他有钱的人还真没有,他不但继承了先母的家私,养母秦夫人的多年积蓄也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还有这些年皇帝对独孤平云的赏赐,再加上经营神仙醉,化妆品的收益,粗粗算来,至少数百万贯还是有的。 独孤策吩咐下去,花自芳自然不敢怠慢,也托人去请了那位山子野老先生,在后园转了三日,总算是画出了一张草图。 独孤策也看过了,要是按照这张草图完成施工的话,恐怕徐国公府的后园在这长安城中也就仅仅比皇家的御花园稍逊一筹了。 设计好了,接下来就是施工,任谁也没想到,徐国公府竟然也加入到这个大工程当中,平日有人问起,独孤策也只是不说。 他这番举动自然也被李世民看在眼里,这一日,他刚刚在东宫当完值,正打算去东宫左卫军营,却被一个小太监在东宫门外给拦住了。 “国公大人,陛下宣召国公大人前往立政殿!” 独孤策闻言,立刻就明白了,李世民的那番作为瞒不过他,他的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李世民。 跟着小太监到了立政殿,独孤策入内,参拜已毕,却久久没听到李世民说句“平身”,足足跪了半刻钟,就在他心里骂娘的时候,总算是听到李世民开了金口。 “起来吧!” “谢陛下!” 独孤策连忙站起,悄悄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低头垂手的站在原地。 李世民盯着独孤策看了半晌,昨日听王德说起,独孤策竟然个凑热闹一样的修园子,而且根本就是不拿钱当钱,疯了一样的采购各种土木奇石,古董字画。 李世民虽然大赚了一笔,可是仔细想想,立刻就猜到了,独孤策怕是已经知道了,他一手导演这出省亲大戏的真实用意了。 做皇帝的有几个是不好面子的,李世民为了筹措北伐突厥的钱粮用上这一招本来就是迫不得已,最怕的就是让朝臣知道。 士农工商,商人最为卑贱,如今连皇帝都开始行商了,这让天下人怎么看? “独孤策!” “臣在!” 李世民感觉面皮有些发烫,踌躇了半晌,道:“朕听人说,你也在修造园子,别人家修建省亲别院是为了迎接朕的嫔妃,不知你又要迎接哪一个!?” 迎接哪一个? 老子将来就算是有闺女,宁可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送到宫里去受罪。 况且老子这么干,还不是为了给你送钱表忠心。 “启禀陛下!微臣原订的明年便要娶亲,因见长安城中众多朝臣勋贵都在修建省亲别院,便动了心思,也想要将府上的院子修葺一番,不想竟惊动了陛下!” 李世民对独孤策的回答非常满意,不禁暗自点头,脸色也好了不少,这才是懂事的,明明看穿了,就是不说,大家的面子上都过得去。 “哦!爱卿原来要成亲了!这倒是一桩喜事,到时候,朕定然要赐下一份重重的贺礼才是!” “陛下垂爱,微臣谢过陛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好了,且去营中当值,别忘了和朕的约定,另外,好好修葺你的园子,朕若是闲暇了,也去游玩一番!” “微臣告退!” 独孤策毕恭毕敬的退出了立政殿,走到殿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观园 第一百二十九章大观园 独孤策知道李世民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不过,既然李世民没有点破,他自然也不会笨到借着这种事去邀功,古往今来,揭皇帝短的,谁能有好下场? 独孤策可不觉得自己年纪小,又立过大功就能在皇帝跟前卖脸,为人臣子的,还是老实本分些好。 离开了立政殿,独孤策径直赶到了东宫左卫军大营,到了校场,兵士们正在操练,如今这些训练的事,独孤策已经全都交给了韩先等人负责,他每日来军营,只是给众人上课,教授行军打仗的知识。 站在点将台上,独孤策看了一会儿,特别关注的自然是表弟秦怀玉,这小子也当真是块好材料,被韩先摔打了几个月,竟然被他熬了过来,如今不但能追上其余兵将的训练进度,听韩先说,在众人之中,还算得上是拔尖的。 秦怀玉能如此,独孤策看着也是欢喜,他知道秦琼因为身子的缘故,不能再上战场,心中一直因为这个郁郁寡欢,倘若秦怀玉能子承父业,对秦琼而言,无异于一种安慰了。 上午操练已毕,众人用过午饭,下午便是独孤策的授课时间,经过这么长时间,独孤策也看出,这些兵士当中那些是可以栽培的,那些又是不可早就的,毕竟人的天分有差,他不可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成才。 又过了数月,长安城中各府权贵营建省亲别院的工程才算是渐渐落幕,独孤策让人打听了一番,得知已然上奏折,请恩旨准许省亲的人家就有十几户之多,贾府自然也在其中。 这一日,独孤策刚当值归家,就有小丫鬟在门外禀报,说是贾琏到了。 独孤策吩咐了好生款待,换下了官服,到内茶房相见。 “琏二哥整日里忙着修造省亲别院,今日怎地有闲暇来我府上!?” 贾琏被省亲别院的事折腾了几个月,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不少,倒也精干了几分:“今日为兄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省亲别院已然竣工,老祖宗特差我来请表弟一同前去游园。” 独孤策听了,不禁惊讶,贾家的省亲别院竟然这么快就建好了? 要知道,众多请旨省亲的权贵之中,就数贾府的省亲别院规模最大,东起宁国府的荟芳园,西至荣国府贾赦居住的院落,足足丈量了三里半地,这么大的工程,居然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落成,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哦!这省亲别院竟这么快就建成了!” 贾琏闻言,也是满脸自得,这省亲别院可是他一手操持营建的,能这么快就建成,他可是头功:“早五日前就落成,只是一些景致还需修葺一番才成,这才今日来请表弟前去游园。” 有机会见识一下《红楼梦》书中的大观园,独孤策自然也十分心动,道:“既然如此,小弟倒是要去见识一番。” 说完,便吩咐花自芳去准备好马匹,和贾琏一道出了门,翻身上马,一路到了荣国府,先去拜见了贾母。 省亲别院建成,贾母也是欢喜无限,说了几句话,便让贾琏带着独孤策去见贾政。 贾政那边也等了好些时辰了,见独孤策到了,便带了贾珍和众清客相公一道朝后园那边去。 省亲别院和宁荣二府只用一道墙隔开,众人到了,遂命开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 贾政看了,也不禁连连点头。 一个清客相公也忍不住赞叹道:“这位山子野老先生当真是个能人,竟能将天下的灵秀都汇集在此一园之中!” 众人道:“极是,非胸中大有邱壑者,焉想及此。” 独孤策只站在一旁,满是憧憬的往前一望,见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大观园,单单看这门前一代的风景,已然是不凡。 贾琏介绍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这园中的景致!” 贾琏说完,便和贾珍一起在前引导,恰在此时,一阵嬉笑声传来,等众人看过去,只见贾宝玉带了几个小厮正从那条小径跑出来。 贾宝玉的腿修养了这么长时日,也已然痊愈,听说省亲别院建成,便急不可待的领着贴身的小厮前来游园,不想竟撞见了贾政。 贾宝玉历来最怕的就是贾政,此刻见着,笑声即刻止住,原本欢喜的一张脸也变得发苦。 “父亲!” 贾政依旧扮演着一个严父的角色,冷哼一声:“刚好些就整日里东游西荡,正经的功课却从不见你如此上心。” 见贾政动怒,一个清客相公连忙上前,道:“世翁何必如此,世兄天分好,才情高,今日游园,少不得要替些匾额,正好让世兄展才!” 贾政闻言,也微微点头。 一旁的贾珍忙道:“宝玉,还不快些搀扶着!” 独孤策都能看出贾宝玉是满脸的不情愿,却又不敢反驳,连忙上前扶起了贾政的一条胳膊,到此时,贾宝玉才发现独孤策也在一旁,立刻赌气的将头撇向一侧,不去看他。 独孤策看着,心中也不禁暗笑,其实他对贾宝玉还真没什么成见,除了觉得这位表弟作为男人少了几分担当之外,其对女子的怜惜,还是让他十分欣赏的。 游园大军又加入了贾宝玉,众人逶迤进入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 贾政道:“诸公,此处应提何名?” 贾政门下的清客相公一个个都低头思索了起来,一会儿便有人纷纷报出了自己想的名字,有人说“叠嶂”,有人说“层峦”,可贾政听了,却都不满意,连连摇头。 忽见独孤策带笑不语,又看到贾宝玉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更加烦闷:“宝玉!你来提上一名!” 贾宝玉被贾政点名,原本就畏惧贾政,此刻更是慌得什么都忘了。 独孤策看着,也不禁觉得好奇,要知道《红楼梦》一书之中,贾宝玉的才情最为耀眼的就是在这一节,可如今怎么反倒是僵住了? 贾政见贾宝玉抓耳挠腮的半晌也答不上一个字,心中也是恼怒,道:“不成器的东西,平日里让你读书,你只顾着玩乐,如今有用你的地方了,腹中全无半点文墨!” 贾宝玉被贾政训斥,更是脸色苍白,独孤策看着,反倒是生出了几分不忍,他知道贾政对贾宝玉越是严厉,其实心中对他的期望就越大。 在贾政看来,读书乃是贾宝玉第一要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贾宝玉就应时时谨记,勤勉读书,不应沉缅于享乐中,就算因为那玉会遭了皇家的机会,日后不得入仕为官,贾政也希望贾宝玉能成一代大儒,光耀门楣。 只可惜贾政满心的期望,贾宝玉哪里会知晓呢,而试图将离经叛道的小子拉回正途的一颗拳拳父心,贾宝玉又怎能体会得出。 事实上,贾宝玉此刻心内亦是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悲愤,四书五经,都曾看过,圣贤道理,也都知晓。 只是不知为何书上一套道理,搬到现实却失了味道,现实是,人前表演着知书达理,人后却种种不堪。 难道是,圣贤书和大道理只是人们粉墨登场的脸谱道具,演一出热闹和乐戏后散场,各回算计中。 如若读书只是为了演戏,为争名夺利打掩护,莫如沉浸春光好景里,尽享富贵天然,得自然之真气,悟人间之真义。 再者,父子之间何必扭扭捏捏呢! 父子关系首先应是天性,然后才是秩序,父亲何必为了自己的威严而置儿子的自尊不顾? 何必一再在人前折损儿子颜面? 况且,在独孤策看来贾宝玉也没有那么差吧,文采出众不应该获嘉奖吗? 父亲所做所为只是在证明儿子的糟糕,这种感觉就算是换成独孤策,也让人太不爽了! 只可惜,贾政并未意识到。他们父子注定要别扭、冲突下去,贾宝玉也注定要去追求另一种道路,并在途中背离父亲越来越远。 独孤策心中叹息,还是忍不住来给贾宝玉解围,道:“舅舅也不必动怒,宝玉想来也是一时心慌,外甥这里倒是有一名,曲径幽通四个字可好!?” 不等贾政说话,那帮清客相公便已经连声称赞起来。 “妙!妙!国公爷这四个字最为切题!” 贾政虽然更希望贾宝玉能露脸,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独孤策取的这四个字的确精妙,点头道:“不错!宝玉!你与策儿年纪一般大,也该学着你策表哥,平日里多用些心思在功课上!再让我知道你整日里玩乐嬉戏,仔细你的皮!” 贾宝玉见过了一关,连忙称是,看向独孤策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感激。 独孤策倒是没放在心上,道:“舅舅!似这般游园,几时才能将这园中的景致看完,我却是个急性子,便不和诸位一道了。” 独孤策知道,他在这里,难免要掩盖了贾宝玉的文采,他也不想事事都压贾宝玉一头,毕竟和一个他眼中的顽童争竞,实在是落了下乘。 再加上,跟着一帮食古不化的老学究一同游园,也没得少了些性质,倒不如一个人逛逛来的有趣。 贾政闻言,道:“也好!你且去吧!” 独孤策躬身一礼,转身便朝着前面走去,不远处还连着一个石洞,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再往前行,逐渐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登上高处,俯而视之,只见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端的是鬼斧神工。 穿过一道回廊再往前走,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 想来这里便是日后黛玉要住的潇湘馆了,也就是今日,日后想要再来此处怕是也不容易,推门迈步进去,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难怪方才有那贾政门下的清客相公曾言,这位山子野老先生胸中有邱壑,果真这般设计精妙。 出了潇湘馆再往前走,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这里便应该是杏花村了,独孤策看了一遍,只觉得书中贾宝玉对此处的评价十分准确,这杏花村果然远不及潇湘馆多矣。 出了杏花村,再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 忽闻水声潺湲,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迈步进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颻,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独孤策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 歇息了片刻,从游廊出来,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这是想来便是正殿了,只是也太富丽了些,上位者不管自身如何,至少口头上都要倡导这“节俭”二字,贾家这省亲别院的正殿修的如此富丽堂皇,恐怕也非好事。 这里是正殿,独孤策自然不能擅入,便绕过了这一处,一路行来,或清堂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当真说不尽的人间美景。 游了一遍,独孤策这才算是心满意足,正要出园,恰巧遇见了贾政一行人,贾宝玉在其中正被众清客相公恭维着,想来方才游园展才,得了贾政不少夸赞。 贾政看似心情也正好,见着独孤策,语气都不免和蔼了几分:“策儿游了一番,觉得这省亲别院如何?” 独孤策闻言,自然也不好说些不中听的话,况且这省亲别院当真修的分外精致,道:“自然是极好的,想来也正和贤德妃娘娘的心意!”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这省亲别院和他徐国公府的后园相比,还是多有不如的,他的徐国公府毕竟前隋之时曾是亲王府,杨谏是杨坚的爱子,他的亲王府岂能差的了。 众人一道出了园子,独孤策又去见了贾母,在贾母这边用过了晚饭,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刚进内堂,晴雯便迎上来问:“大爷去荣国府游园,那边的景致可好!?” 独孤策闻言,道:“再好又能如何?宫妃省亲,不过三四个时辰,这般靡费,恐怕不是好事!” 独孤策的担心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此番省亲一事,都是李世民一手导演的,为的就是让各权贵家掏钱,积累北伐突厥的粮饷,可是皇帝的心思岂是做得了准的,今日下饵敌钓鱼,明日怕是就要在心里记上一笔小账,皇帝想要修建个园子尚且拿不出钱来,身为臣子居然比皇帝还有钱,这不是成心给皇帝上眼药吗? 真可以说,这省亲别院不建不行,今日建了,来日又有可能成为被皇帝惩治的把柄。 只可惜,贾府竟然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层,独孤策倒是看得分明,可是却也是无能为力,和皇帝斗心眼,那纯属于自己找罪受,因为,皇帝是制定规则的人,人家不痛快了,可以任意修改规则,到头来,总是人家赢。 独孤策如今也只能盼着,李世民能够永远念旧,好歹顾念着贾家两位国公为国战死的份上,保贾家一门一生平安富贵也就是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章 新年 第一百三十章新年 时至年终,徐国公府上下也开始为了过年忙碌了起来,有了去年的经验,这一次不用独孤策吩咐,秦显便带着人在后园的作坊里开始做起了鞭炮,花自芳也吩咐人准备红纸,让府上的文书先生写好了春联。 独孤策无事一身轻,每日当值回来,不是在演武场习练武艺,就是窝在内宅和晴雯,袭人打牌,或许是斗贪官玩腻了,晴雯又逼着独孤策想别的玩乐法,最后,连麻将都提前出现了。 “三万!” “碰!” “五条!” “白板!” “胡了!” 晴雯将面前的牌一推,满脸喜色:“单吊白板,袭人姐姐,坐你下家就是好!” 赢了就赢了,这丫头竟然还得了便宜卖乖,拿话挤兑袭人。 袭人把钱扔给晴雯,道:“你这丫头若是个男人,怕是要成日里窝在长乐坊,一辈子都不肯出来了!” 长乐坊是长安城内一处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三教九流汇聚一处,自然少不了赌坊,不过袭人这话说的倒也不差。 晴雯这丫头别看平日里毛毛躁躁的,可偏偏这赌术好像是天生的,独孤策但凡想出一种玩法,别人还没入门,她却早早的就精通了,不但精通,竟连独孤策这个师傅都超过了,四圈下来,独孤策也一样输了个精光。 “不玩了,不玩了,我也乏了,今日就放过你们了!” 晴雯说着,财迷一样的将钱都收拢好,放进钱袋里,鼓鼓囊囊的,抱着跑了。 这丫头! 独孤策看着,也不禁觉得好笑。 正在此时,门外有丫鬟传话:“大爷!泗州封地那边的管事来送年租了,秦管家让奴婢来回一声,大爷可要见见!” 封地!? 独孤策一愣,随即也想了起来,他贵为徐国公,实封三千户,封地便在泗州,而且,当初那人可不就是被他送到了那里去了。 “大老远的来了,传话给秦管家,让他好生安顿下来,先歇息一下,稍后我便过去!” 小丫鬟应声去了,袭人道:“大爷!这泗州在什么地方?” 独孤策道:“地处江淮,那可是个好地方,听人言,江淮乃是鱼米之乡,当年前隋天下动荡,杜伏威便是起于江淮,与天下英雄争锋,所仰仗的便是江淮的粮米充足!” 袭人喜道:“若是如此,这泗州送来的年租岂不是要丰厚许多!?” 独孤策闻言不禁一笑,这袭人不知何时,竟也成了财迷的性子,其实倒也不怪她,昨日城外几处庄子送来年租,比之去年足足少了两成,惹得管家秦显对着那几个庄头发了好大的脾气,袭人当时就在一旁看着,替那几个庄头辩了两句,还吃了秦显好半天的排揎。 城外庄子欠收,独孤策是知道的,今年夏天旱了两个月,若不是老天垂怜,终究下了一场雨,今天关中怕是都要绝收了。 “你们且自己玩,我去看看!” 独孤策说着就要出门,袭人见了,连忙跟上:“奴婢和大爷一道去!” 独孤策也没说话,任由袭人跟着一起去了。 徐国公府门房内,泗州那边的来人正在与秦显说闲话。 “咱们如今的这位新主子可是为一等一的俊杰,当今天子跟前都是得脸的,日后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办事都要尽心。” 来人是专管泗州封地的,闻言道:“老哥哥!这话还用你来吩咐,咱们听差办事,哪个敢不上心。” 秦显笑道:“就你最是个奸滑的,去年的年租为何要今年一起送,过会子国公爷到了,看你有什么说辞!” 来人立刻叫起了撞天屈,道:“老哥哥!这哪里就是我的过失了,分明是你不曾派人知会,我还只当又和往年一样,封地所有的进项都折变成钱粮,存在原地,拿出两成接济穷苦百姓,布道斋僧,为先国公祈福纳祥,哪里知道又有了新主子,要不是我家大小子派人送信回来,我到如今还蒙在鼓里。” 这人话音刚落,房门大开,独孤策迈步走了进来,秦显和泗州来人连忙起身,对着独孤策躬身行礼。 独孤策笑着一摆手,道:“不必多礼!” 接着又看向那泗州来的人,只见这人五十上下的年纪,人却十分精壮,左颊有一道伤疤,只一看就知道是刀砍的,想来这人和秦显一样,都是上过战场的。 “一路行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人又对着独孤策拜了一拜,道,“小人是咱们公府在泗州封地的管事李安,见过公爷!” 秦显也在一旁道:“公爷!这李安当年也是跟随秦公爷的亲兵,后来老夫人出阁,便跟着一道出来了,如今管着泗州那边的封地,为人倒还算勤勉,他家大小子如今在贺老六手下!” 独孤策闻言,这才明白方才李安所说“家里大小子来信”是怎么回事。 “公爷!这是今年年租的清单,这是往年年租的清单,遵照老夫人的吩咐,每年年租都要留下两成接济贫苦百姓,布道斋僧,这些是折变了的。” 独孤策只看了一眼,就交给了一旁的袭人,吩咐将带来的,钱财入库,余下的土产分成几份,留下一部分,旁的都送去汝阳郡公府,历阳郡公府,胡国公府,还有宁荣二府。 “今后那边的年租还是遵照老夫人的吩咐办理,不可怠慢了!” 李安连忙称是。 独孤策又问了几句话,便吩咐秦显好生招待,又让贺老六带了李安的长子过来,与李安相见,而后便带着袭人回转内院。 “大爷!这泗州那边的封地单单今年的年租就有十万贯!” 袭人自被独孤策委任管家,倒也十分上心,还跟着花自芳读书识字,总不是当初的睁眼瞎了。 独孤策方才也没细看,闻言也是一惊,单单一年的年租便有十万贯,难怪人人都想要当官了。 “收起来便是了!你来做主不必事事都来问我!” 袭人闻言应了声是。 独孤策心里想着事,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果真是要过年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元春省亲 第一百三十一章元春省亲 荣国府大门外,府上男男女女俱个一身盛装,如上朝一般排班肃立,街道两侧,黄色的幔帐用竹竿挑起,并无一个闲杂人等。 天色将黑,一个太监乘快马奔驰而来,到了贾母跟前,翻身下马,道:“启禀老封君,贤德妃娘娘的鸾驾已然出了承天门,正朝着这边来了!” 贾母闻言忙道:“有劳公公了,来人,请公公去用茶!” 太监跟随着赖大去了,贾家众人纷纷振作精神,整理妆容,等候着元春的鸾驾到来。 独孤策只站在一旁,在他身边的还有晴雯,这丫头听说元春的鸾驾就要到了,连忙伸头探脑的朝着街口那边看去。 “急什么?这会子刚出承天门,要到宁荣街,快的也要一盏茶的工夫!” 晴雯闻言,这才消停了些,小声道:“大爷!你怎地不去和琏二爷站到一处去!?” 独孤策道:“我又不是贾家人,到那边去凑什么趣!” 晴雯又道:“那林姑娘怎么就站在那边了,还有那位金陵来的薛姑娘不也是和四小姐在一处吗!?” 独孤策听了,心里不禁一阵郁闷,他本来是不想让黛玉站在冷风中迎接元春的,她身子本来就弱,哪禁得起这般折腾。 可是黛玉却不肯听,只说姐妹们都一样挨冻,她怎地也不能一个人偷懒。 其实黛玉的心思,独孤策哪里还能猜不到,还不就是和惜春的关系闹的,两人将来过门,惜春是当家主母,黛玉虽然是平妻,可终归矮了一头,惜春都要依照礼制在门外迎候,她又怎能不来。 正说着话,街口那边走来了一队太监,一边走一边还拍着手,这是在提醒闲杂人等回避,等这队太监到了近前,紧跟着便鼓乐大作,一队禁军开道,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元春的鸾驾了。 独孤策是外男,不能随意出现,赶紧拉着正盯着元春鸾驾看的晴雯往府里去。 “大爷!让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别啰嗦!”事关礼制,独孤策可不能由着晴雯的性子胡来,“快些进来,冲撞了贤德妃娘娘的鸾驾,便是我也吃罪不起!” 这该死的万恶旧社会! 晴雯听了,也不敢在胡闹,跟着独孤策一起进了门,一闪身就进了门房。 此时,天色已暗,门房里只独孤策和晴雯两个人,饶是独孤策五感远超常人,却也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别乱动,等贤德妃娘娘的鸾驾进了门,我们再出去!”独孤策怕晴雯闯祸,自进了门,就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晴雯被独孤策举动吓了一跳,她虽然知道自己早晚都是独孤策的人,可毕竟两人还不曾有过这等亲密的举动,一时间心慌意乱,伏在独孤策怀中,感觉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禁连身子都软了,呼吸更是急促,想要挣脱开,一者是没了力气,二者是实在舍不得。 后世人读《红楼》,都说袭人是个一根筋的性子,认准了一个人,便只对一个人用心,其实真要是说起一根筋,晴雯显然要比袭人更甚。 袭人离开了荣国府之后,最终还是嫁给了戏子蒋玉涵,而晴雯被赶出府门,当天夜里便病故了。 晴雯被独孤策抱在怀里,一阵心慌之后,竟不禁意乱神迷起来,真恨不得能一辈子就这样才好,这个念头从头脑当中一闪而过,她又不禁暗恼自己胡思乱想。 独孤策可不知道晴雯在想些什么,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知道是元春的鸾驾进门了,过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外面才渐渐静了下来。 独孤策也松开了晴雯,道:“好了!这下咱们也好出去了!” 晴雯被独孤策放开,心里顿时一阵阵的失落,而后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便被独孤策拉着手走了出去。 此刻贾府的大门外只有一队禁军守护,其余贾家下人都被赶到了一边的院子里,轻易不准出来乱走动。 负责护卫的禁军统领见有人从门房出来,连忙上前查问,还不等他说话,就已经看清了是独孤策,知道独孤策是贾母的外孙,是贤德妃元春的表弟,今日来荣国公府上,想来也是等候元春召见。 “卑职见过徐国公!” 独孤策道:“将军不必多礼,职责要紧,不必管我!” 独孤策说完,正不知道是该直接回家,还是该去大观园那边,就见鸳鸯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她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没有人来难为她,见着独孤策面色一喜,忙上前道:“表少爷,你怎地还在这边,老太太遍寻不见,吩咐我来找呢!” 独孤策笑道:“有劳鸳鸯姐姐了!” 鸳鸯忙道:“可不敢当表少爷这称呼,表少爷还是快随我来,老太太那边都急坏了!” 独孤策不禁暗自苦笑,他知道,今天元春省亲,与家人相见还在其次,见他才是最要紧的,贾家朝中无人,元春想要在宫中立足,急需要的就是朝中的外援,而这个外援的人选,自然只能是独孤策,至于元春母舅王子腾,那是指望不上的。 太上皇的老臣,李世民登基之后,没将他位子拿掉,已经是格外体恤了。 “贤德妃娘娘的鸾驾如今到了何处!?” 鸳鸯一边走,一边回道:“已经去了省亲别院那边,老太太,老爷太太们也都跟着一起过去了!” 独孤策也不再说话,跟在鸳鸯身后,一路穿堂过屋,到了省亲别院,穿过曲径通幽,又遇见了来寻的琥珀,四个人一道先去了正殿那边。 独孤策远远的看着贾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肃立在冷风之中,元春的鸾驾停在一旁,想来已经进了正殿更衣。 这叫什么事!? 自家的大闺女回娘家,不说共叙天伦,却非要摆足了规矩,若是这样,还回来做什么,没得让自己的长辈都跟着受罪。 独孤策被引着到了一处偏殿,黛玉,宝钗,薛姨妈都在里面,只隔着一道帘子。 独孤策知道,在这里的,都是要等候召见的。 果然,等了片刻,便有太监来传谕:“贤德妃娘娘传谕,召见薛宝钗,林黛玉二女入内相见!” 薛宝钗和林黛玉连忙起身应道:“民女尊娘娘谕!” 紧接着便走了出来,黛玉和独孤策四目相对,不禁脸色微红,忙低下头,跟在薛宝钗后面,一道出了门,朝正殿去了。 晴雯等人走了,不禁笑道:“大爷!方才林姑娘看你的眼神,分明满是情意,怕是急着要过门了!” 也真亏的她心宽,方才还因为独孤策的一个拥抱,心头小鹿乱撞,这会子竟然又调笑起来。 独孤策闻言,笑道:“你这贫嘴的丫头,林妹妹将来可是你的主母,你就不怕被她知道了,到时候过了门给些苦头让你吃!” 晴雯满不在乎道:“林姑娘可不是大爷说的那种人,即便是,到时候,大爷若是不肯护着奴婢,一头碰死了就是!” “少胡说!大年节的,也不知道个忌讳!” 晴雯听了,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了。 不多时,又有太监入内,对着独孤策躬身行礼,道:“国公爷!贤德妃娘娘传谕召见!” 独孤策点点头,也不答话,他是当朝国公,论爵位位极人臣,元春即便是皇妃,名分上是君臣,可是哪里敢怠慢他。 “晴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晴雯这会子也不敢乱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到底是个没见识的丫鬟,一个传谕的太监就将她给吓住了。 跟着太监步入正殿,两侧都是贾家的人,隔着一道珠帘,独孤策隐隐约约的看到正座之上端坐着的正是元春,惜春,黛玉此刻也在内里,站在一侧,见他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独孤策上前几步,对着珠帘后的元春躬身行礼,按照礼制,他是国之重臣,除了见皇帝,皇后,太子之外,即便是亲王,也是无需跪拜的。 元春不过是个皇妃,说白了就是李世民的小老婆,还真的当不起他一跪。 “微臣独孤策参见贤德妃娘娘!” 珠帘后传来元春的声音:“表弟快快免礼,今日不论君臣,只论亲情,且入内相见!” 独孤策闻言一愣,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李世民的老婆岂是别的男人能随便见的? 哪一日在立政殿外,因为是“偶遇”,独孤策实在躲不开,才见过一次,如今可是省亲,四周围这么多宫女太监,独孤策怎敢失礼。 “娘娘容禀,臣为外男,怎敢冒犯娘娘,死罪,死罪!” 元春道:“本宫说了,今日只论亲情,你与本宫是姨表姐弟,如何不能相见,且不要理会那些个规矩,只管入内相见便是!” 站在一旁的贾政也道:“策儿!娘娘既然有谕,你就不要推辞了!” 贾政虽然糊涂,可是却也知道,独孤策对元春的重要性,哪怕也觉得不合规矩,但为了给元春找一个朝中的外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元春省亲 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元春省亲(续) 元春三番四次的说今日只论亲情,不分君臣,独孤策无法,也只能应允,好歹人家是贤德妃娘娘,总不能连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两旁边的宫娥连忙将珠帘挑开,挑开的一瞬间,殿内所有男人立刻低头,谁也不敢朝着主位去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贾政。 独孤策见状,心中又不免叹息,明明是父女,只是因为一个如今在宫中侍奉当今天子,如今竟然连见上一面,都这般拘谨,想来又有什么意趣。 与其这般,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待在家中,长成之后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平平淡淡的过上一生,倘若住的近些,还能时常归家,与家人共叙天伦,岂不更好。 如果独孤策能早重生几年,一定会阻止元春进宫,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大好年华葬送在那深宫之中,纵然得了富贵尊荣,又哪里能有快乐呢。 独孤策想着,已然穿过珠帘,又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元春躬身又是一拜:“臣独孤策参见贤德妃娘娘!” 元春道:“表弟何必如此拘束,本宫方才说了,今日只论亲情,不分君臣!” 独孤策默然不语,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么多宫女太监看着,他哪里敢放肆,走到珠帘后面,这本来就已经十分越理了。 元春见状叹道:“如今虽然富贵至极,可骨肉分离,亲人不得相见,想来也是了无意趣,今日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却一个个都拘束着,岂非辜负了天子的一番美意。” 众人闻言连忙纷纷请罪。 元春更是连连叹息,她也知道,期盼中的亲情怕是一生都无法享受到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寻常百姓人家,虽粗茶淡饭,茅檐草舍,却能合家欢举,共享天伦,如今似这般,省亲又有什么意思。” 贾政连忙上前告罪:“臣草莽寒门,鸠群鸭署之间,岂意得凤鸾之兆瑞,唯有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圣恩,娘娘这般说,当真让臣无地自容。” 元春见了,也不想让贾政为难,道:“父亲不必如此,能得天恩归家省亲一遭,已然是十分快慰,方才不过有感而发,倒是让父亲介怀了,还望父亲擅自珍重为上!” 贾政忙道:“娘娘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宜多加保养,方是臣满门之福!” 正在此时,尤氏和王熙凤挑帘迈步进来,跪倒在元春跟前,道:“诸般齐备,请贤德妃娘娘游幸!” 两人出现也恰好给贾政解了围,元春也不好再说什么,降下主位,一手挽着贾母,一手挽着王夫人,出了正殿,乘画船游览了一番。 独孤策本想着退下的,却被元春点了名要陪在一旁,他又不好推辞,也只能生受了。 一番游览下来,元春还不忘点上一句:“太靡费奢华了。” 独孤策知道,元春这话就是说给那些跟来的太监宫女听的,贾家营建的这省亲别院如此奢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传到李世民的耳朵里去,要是没有她这一句,说不得,李世民什么时候就真的恼了。 游幸已毕,众人又重新回到正殿,元春吩咐贾家众位小姐,并贾宝玉,宝钗,黛玉一起作诗,共记今日之盛,独孤策自然也在其中。 一帮人聚在外间,一个个都敏思苦相的,特别是贾宝玉,他素有急才,可是今日这种命题作文却非他所长,一时间抓耳挠腮,却始终难得妙句。 独孤策只是坐在一旁,面前虽然铺着张宣纸,却未落一字。 黛玉看着奇怪,不禁问道:“今日贤德妃娘娘传谕作诗,表哥正好展才,怎地反倒是没有一个字了!?” 独孤策笑道:“我平日不读书,又哪里会做什么诗!” 黛玉尚且不等说话,宝钗便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何等大气魄,大志向,都融汇在这四十个字中,国公大人如何还说不会作诗?” 独孤策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宝钗居然会知道他的这首诗,道:“只是偶的妙句,当不得真,除了这一首,再没有旁的了!” 惜春闻言,不禁面色微红,怎么就没有别的好诗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诗不知道让她午夜梦回,多少次辗转难眠,今日元春传谕作诗,她也想着要让独孤策再展才学,如何能放过他,让他蒙混过去。 “众人都要作诗,方才娘娘点了名,让表哥做《杏帘在望》一首,难不成表哥要偷懒不成!” 惜春发话了,独孤策也不好再躲懒,只是这作诗确实不是他的长处,思来想去,突然灵机一动,抓起笔来,心中暗暗回忆了一遍,手下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黛玉坐的最近,探头看过来,一时间不由得惊了。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鱼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翡绿,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这分明是她心中所想,方才见独孤策不愿意作诗,她还想着做回枪手,替独孤策写上一手交差,心中所想的恰巧就是这一首,谁知道,独孤策居然当先写了出来,而且和她想的分毫不差。 难不成当真是心有灵犀! 想到此处,林黛玉也不禁面红耳赤,暗骂自己不庄重,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黛玉来看时,独孤策就一直在留意着她的反应,见黛玉红了脸,自然也猜到了是什么缘由。 “妹妹看了我的,也该让我欣赏大作才是!” 独孤策说着,一伸手就将林黛玉的诗稿抢了过去,一笔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元春知道林黛玉的才学,因此命她做省亲诗,林黛玉素来心高气傲,也想着要拔得头筹,因此这首诗格外用心。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 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 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独孤策看过,这首诗竟然没有半分匠气,短短而是四十个字,竟将那偌大的省亲别院涵盖其中,还不忘恭祝一下元春能在宫中邀得圣宠。 只是这最后一句,不知道是在说元春,还是在说自家。 黛玉见独孤策看着她,一张俏脸更是羞得面红耳赤,连忙将诗稿夺了回去,埋怨道:“表哥也不问我,便抢去看,岂不无礼!” 这才是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是她先来偷看,如今反倒是怪起了独孤策。 独孤策也不分辨,规规矩矩的告了声罪,只是神色,言语,却哪里有半分正经了。 众人都将诗写好,贾宝玉的那首最终还是在宝钗的帮助下完成的,也算是勉强能交差了。 有宫女将诗稿整理好,送入内里间,元春看过之后,不禁大家称赞:“策表弟做的好事,林表妹文采更高,非但愚姐妹难以同列,竟将策表弟都比了下去。” 当然,元春自然也免不了夸赞了贾宝玉一番:“果真是进益了!” 而后元春也不免技痒,吩咐人摆开笔墨,留下一诗: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这首诗算是彻底为大观园正了名,而后又特意为省亲别院提了一副对联,自打去年独孤策过年发明了对联之后,这种文字游戏立刻风靡开来,元春在宫中闲来无事,也曾好好的钻研过,一副对联自然难不住她。 天地启宏慈,赤子苍头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披恩荣。 待元春写完,立刻有太监上前,捧了墨宝出去交给了贾政,贾家众人自然又免不了一阵欢腾,虽说不是当今天子的墨宝,可是元春墨宝降下,也算是一份极大的殊荣了。 歇息了片刻,王熙凤便进来传话,酒宴已经备好了,请元春前去与族中亲人一同饮宴。 元春在宫娥的服侍下更衣,而后与贾母等人一同前往缀锦楼饮宴。 独孤策自然也要跟着,正要出门之时,突然感觉有人飞快的接近,他下意识的就要将人擒住,等转回身,却见过来的是元春身边的那个抱琴。 抱琴自小就跟着元春一道入宫,是元春最为亲近信任的心腹人, 独孤策一愣,等回过神来,却见手中被抱琴塞了一张纸条。 “这~~~~” 抱琴压低了声音道:“国公大人不必心疑,这是贤德妃娘娘让我转交给大人的!” 元春!? 独孤策朝着元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轻轻点了下头,待抱琴走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趁着没有人注意,飞快的将纸条打开,上面只要一行小字一一姐别无所求,惟愿表弟念及姐弟一场,来日姐失幸于陛下之时,望表弟帮扶。 看过之后,独孤策又飞快的将纸条揉成一团,塞在衣袖之中,心中不由得发苦,他本不想卷入后宫争斗,可是元春这请求,让他如何拒绝。 正如元春所写,好歹也是姐弟一场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元春之悲 第一百三十三章元春之悲 省亲豪宴依然在进行着,所有人都喜笑颜颜,尽管已经到了深夜,可在独孤策看来,似乎每个人都没有丝毫的倦意。 只可惜,再热闹的场面也终归有结束的时候,就在元春举杯,邀薛姨妈并宝钗同饮之时,一个小太监走到跟前,跪倒在元春面前:“启禀贤德妃娘娘,丑正三刻已到,请娘娘起驾回宫!” 元春原本满是欢喜的表情瞬间隐去,满眼垂泪,独孤策就坐在不远处,看得格外真切,心中也是止不住的连连叹息。 自入宫以来,时至今日方才得以回家,可一番辛苦准备,却只换来了在家中的区区三个半时辰。 从戌初一刻,到丑正三刻,去掉元春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前后在贾府只有短短的七个小时,如今却又要回到那她口中“见不得人的去处”了。 短短的七个小时时间,在独孤策看来,元春心里实在是并没有多少欢快,且在这其中先后哭了六次。 独孤策前世读红楼,每次读到元春哭处,联系到自幼进宫,远离父母,可能正深陷宫斗之中的她,都不禁要心生悲戚之感。 看元春刚到贾府之时,书中记述道“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挽贾母,一手挽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管呜咽对泪。” 元春见到贾母、王夫人之后,先就是“满眼垂泪”这是将见未见之时,也就是说,元春在知道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祖母和母亲之后,想着自己的经历,心中已经充满悲伤,眼中已经不自觉地流泪,这是她一个人独自在哭。 等到见到祖母、母亲和家里人之后,元春终于找到了情感发泄的闸口,所以接着是“只管呜咽对泪”,她终于有了哭诉的对象。 骨肉亲情分离多年,终于得见以后,一家人难得团聚,想来无不伤心落泪。 半日,贾妃放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到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咱晚才来。” 说到这句,不仅又哽咽起来。 这是元春第三次哭了,这次的哭是联想到自己虽然归来省亲,但终究还是要离开,相聚太短,下次又不知何年,想及此处,能不落泪哽咽? 元春的第四次哭是对自己的父亲贾政,又有贾政至帘外问安,贾妃垂帘行参等事,又隔帘含泪谓其父曰:“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叙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 从这段话,独孤策不难看出,元春进宫乃贾政之意,她为了贾府最终选择牺牲了自己,言语之中透露出对富贵名利的看淡和骨肉亲情的看重,且似有埋怨其父之意。想着自己一辈子就要在深宫之中度过,骨肉分离,且身系贾府荣辱,想到这些,难免落泪。 元春的第五次哭是见到自己的弟弟宝玉后,小太监出去,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元妃命他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从年龄来说,元春应比宝玉大了不少,且元春心上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怜爱宝玉,且与诸弟待之不同,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即便元春入宫后,还是关心宝玉学业,念切之心,刻未能忘。 元春与宝玉感情如此深厚,但她离开几年,宝玉已然长大,看到如今长大了的宝玉,想及小时姐弟之情,以及后来她在宝玉人生中的缺席,用“泪如雨下”再恰当不过。 元春一开始是“满眼垂泪”这是无声的落泪,默默地落泪,有些隐忍的落泪,后来是“呜咽对泪”这是见到至亲之人后,情感喷发的伤心之极之时,但并不敢放肆地大哭,仍旧呜咽。后来是“哽咽”心中想哭,但一方面不能有失礼仪,一方面不能让亲人再为自己担心,有着很大的克制。接着对贾政,是“含泪”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流出。 元春以上的这四次哭,基本都还处在情感的隐忍之中,她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有半点失仪之处,但见到自己自幼带大的弟弟后,终于“泪如雨下”这时候才真正痛快地哭了起来。由此可见元妃对弟弟宝玉之爱,也是借此,她把之前几次隐忍的悲伤和泪水,一下子全都哭了出来。 元春的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哭,就是此刻了。 前后不过待了七个小时,如今就要起驾回宫,想着从此一别,可能亲人再也无法相见,甚至阴阳两隔,元春怎能不悲伤落泪? 独孤策亲眼见着,又怎么能不叹息。 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是皇家,元春虽然在皇帝身边,却毫无自由可言,让人活动不得,想和外面的人一样生活,显然办不到。 况且那深宫之中,本就是个阴谋遍地的世界,元春在皇宫里没有靠山,贾府虽然有做官的,但是没有高官,不能相互以为犄角之势。所有的一切,元春都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美色曲意逢迎皇帝,可假如自己年老色衰,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后宫三千佳丽,那些女孩子个个都是出水芙蓉。 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又要回到那个每日里战战兢兢度日的地方,元春不由得悲从中来,可是当着贾母,王夫人和众亲人的面,如何能让她们担心。 “祖母,母亲,擅自珍重,切勿以我为念!” 元春说着,还不由得朝着独孤策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无助,独孤策见了,也不回避,而是迎着看过去,对元春微微点头。 纵然不想参与后宫争斗,可念及元春与他终归是姐弟一场,独孤策又如何能当真狠心,对元春不管不问,说起来,元春纵然独自支撑着贾氏一族,可她也不过终归是个可怜人罢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校场演武 第一百三十四章校场演武 一场轰轰烈烈的省亲落下了帷幕,元春终归还是要回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继续做那金丝雀,此乃贾氏一族之大幸,却也是元春之大不幸。 贾家的富贵需要元春在宫中支撑,而元春却要面临万般艰险的境地,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过,既然独孤策答应了元春,日后自然不会再让她在后宫之中孤立无援了,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总会施以援手。 省亲后几日,东宫左卫军大营,校场之内,全军千余名将士排列当场,所有人虽然只是站着,可一个个都纹丝不动,仿佛一把长枪插在地上一般,只这阵势就给人一种肃穆之感,且散发着无穷的威压。 今日可不必往常,点将台上,独孤策都只是手持令旗站在一旁,正中央的位置上,赫然正是当今大唐皇帝,贞观天子李世民,和他站在一处的都是大唐帝国的勋臣宿将。 按照当初独孤策与李世民的约定,今日便是半年之期,李世民散朝之后,特意带着文武百官到了东宫左卫军大营,为的就是检验独孤策的练兵之法,是否确有成效。 “启禀陛下,东宫左卫军全军将士列队完毕,请陛下检阅!” 校场之上的将士瞬间人人都将胸脯挺得老高,能被当今天子检阅,这是何等的荣幸,一般的兵士,别说接受皇帝检阅了,恐怕一生之中,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而今日,他们将被大唐皇帝检阅,人人激动的心脏几乎要炸开胸口,跳出来了。 李世民闻言一笑,也没有拒绝,不管实际成效如何,单单看这些兵士的容姿,他心中就已然十分满意,长安左近有禁军十二卫,城中还有东宫六卫,任何一营兵士拉出来,恐怕只这容姿都比不上独孤策麾下的东宫左卫军。 台下马宣良牵来了一匹异常神骏的御马,李世民上前,翻身上马,他是马上皇帝,纵然近些年来身患腿疾,可是此刻却显得格外矫健。 上得战马,李世民抽出腰间天子剑,立在胸前,纵马在军前往复奔驰两次,东宫左卫军将士则齐声高喊:“大唐,万胜!万胜!万胜!” 李世民检阅已毕,下了马,回到点将台上,对着独孤策道:“爱卿果然有些手段,单只这容姿,即非寻常兵士所能相比!” 独孤策忙道:“陛下缪赞,请陛下观东宫左卫军演武!” 李世民点头,道:“好!正欲观我大唐将士威武!” 独孤策领命,转回身,手上的令旗挥起,奋力一招,原本肃立的众将士立刻动了起来,首先演练的是步军,当一队三百人重新出现在校场上之时,台上的李世民君臣不由得一惊。 看着像刀,可是与当下唐军所配备的横刀,障刀,仪刀都大不相同,全长越有丈余,刀柄很长,刀身开双刃,饶是许多军中宿将见多识广,却也不曾见过这等物什。 “独孤爱卿,兵士手中所持是何兵刃!” 独孤策心中一笑,这便是他杀手锏了,如今东宫左卫军将士身上所披的还是大唐禁军的制式铠甲,只是兵刃却早已被换了一个样。 “启禀陛下!此乃陌刀!” 如果要在世界冷兵器史中选择一种威力最大的单兵近身作战兵刃的话,独孤策以为非陌刀莫属。 陌刀极为锋利,砍杀效果极佳,在战争中主要用来砍杀敌骑兵,追击或砍杀敌人时“白刃霜飞,红血星流”,或如《奉天录》卷一所云“白刃如雪,排次如鳞”,十分骇人。 陌刀第一次出现在冷兵器战史之中,还要等到高宗年间,不过,如今独孤策提前搬上了历史舞台,装配在他麾下的东宫左卫军中。 不过,独孤策也只是装配了三百人,因为陌刀制作成本很高,对士兵的素质要求也很高,持陌刀作战者,非精兵不可。 等到开元年间,大唐军中主将皆把陌刀队,当做自己的亲卫队或杀手锏。 《安禄山事迹》卷中载,崔乾佑战哥舒翰时,列“白刃五千”,《新传》作“陌刀五千”,李光弼亦有陌刀手四千,田承嗣常以一千陌刀手自随,这些刀手都是在军中经过严格挑逃的壮勇有臂力者。 陌刀长一丈,刀势沉重,如果力量不足,刀法不精,操击不便熟,反会为此刀所制。 历史上,陌刀之所以能够成为唐军的主要装配,那还是因为当时唐军的作战对象,外部的突厥、契丹、吐蕃、南诏,内部的河朔三镇,及其他叛藩,都以精锐骑兵为作战主力,长于利用骑兵快速机动、冲击力大的特点打击对方,令对方在组织起有效反击之前就被击败。 史称骑兵“飙举电至”,“风弛鸟赴,倏来忽往”,“头别冲突,乍出乍入”,“倏来忽往,云飞鸟集”,很难抵御,在杀伤力大的火器发明之前,除陌刀、长戟、长矟等长而锋利的兵器,能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对方暴风骤雨式的攻袭外,尚无其他根本措施能保证克敌制胜、万无一失。 而唐代恰又是兵器史上冷兵器时代与火器时代的分水岭,当此骑兵横行疆场之际,就不能不用到陌刀。 使用陌刀、结阵防守也是因为看到了“胡骑虽锐,不能持重”、“不能持久而果于驰突”、“乍出乍入,不能坚战”的弱点。 骑兵发动一波一波的强力冲击时,人马的体力消耗甚大,利在速战速决、冲开缺口,一旦攻势不能奏效,便气沮心离了。 是以秦观也说:“夷狄之兵,甲马如云,故方其犯边也,利速决以折其气。” 敌人一旦委顿下来,长于步战、以持重见长的唐军便能转被动为主动,相机歼敌。 比如《新唐书?李光弼传》及《通鉴》卷二一七载,李光弼守常山,问计于降将安思义,怎样才能打败史思明的铁骑,思义日:“胡骑虽锐,不能持重,苟不获利,气沮心离,于时乃可图矣。” 李光弼从之,以弩阵大败史思明,又结枪城以护送粮车,长枪长而尖锐,可刺倒人马,制服敌骑有一定效果。 但陌刀双刃而长,一挥可杀数人,近战时敢挡其锋之敌骑人马俱碎,显然在近战时,陌刀的杀伤力、威慑力比矟及弩都要大,能镇慑敌骑,稳住大阵,是以盛唐时,诸军都成立陌刀队,有专门的陌刀手、陌刀将,而没有长枪队,陌刀也因此而更流行。 《旧唐书?李嗣业传》:“天宝初,安西诸军初用陌刀,咸推嗣业为能,每为队头,所向必陷。” 说的就是,天宝七年,高仙芝征小勃律,与吐蕃会战于娑勒城,李嗣业率队持长刀登山陷垒,凌空而下,攻下敌人所据险绝,唐军大胜,收小勃律、西域七十二国来献。 至德二年,唐军与叛军大战于长安西南香积寺一带,双方布下大阵,开战后,敌骁将安守忠、李归仁率精骑突人唐军阵中,大阵将乱。 李嗣业见势危急,乃肉袒持长刀立于阵前,大呼奋击,当其刀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阵乃稍定,于是李嗣业率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 《新传》于此更详:“步卒三千,以陌刀长柯斧堵进,所向无前”,在回纥配合下,是役“斩首六万”,收复西京,可见,陌刀及陌刀队的巨大作用,在当时是任何武器所不能替代的。 前军三千步卒,即陌刀将李嗣业所统的陌刀队、战锋队,李嗣业率之大战安西,又奉诏入援,擅长于使用陌刀等长兵器。 除李嗣业外,还有高陵、田珍等俱为著名的陌刀将,刀法精熟,香积寺大战,李嗣业率队为前军,由于一向战功大,饮誉当世,还未收西京,杜甫即盛赞“四镇富精锐,摧锋皆绝伦。”又曰:“北庭送壮士,貔虎数犹多。精锐旧无敌,边隅今若何。”可见对之寄予厚望。 肃宗也很器重李嗣业,他一抵达行在所,就对他说“今日得卿,胜数万众。事之济否,实在卿也。” 像香积之役这种大战,参战双方兵力达三十万,唐军能否挡得住胡骑,关键要看前军,肃宗所言,即寓此意。 以后的战例也证明,陌刀的主要用处就是杀骑兵、斫战马。 总之,战例表明,无论守城、追杀、止奔冲、偷袭,陌刀都是极有效的兵器,它长而锋利,有双刃,在刀制上天然是骑兵的克星。 陌刀是汉民族与善骑射的游牧民族在战争中,改变自己马少不精的劣势、发挥步兵优势的关键兵器。 但陌刀制作工艺要求严格,成本很高,对士兵的素质要求也很高,非强盛之帝国无法支撑批量的生产和装备,在盛极一时的大唐,陌刀也只是在千人之数的精锐部队中使用,并未大量装备。 到了五代,使用陌刀的事例便少多了,北宋居守势,国力远不及大唐,不能与敌国争胜于中原,守土、守城比原野大战更重要,攻守城池之具获得大力发展,陌刀则嫌其太长,而改得短小精致,便于使用。 同时,火器、舟车之具纷纷涌现,掩盖了陌刀的光辉,虽然宋修《武经总要》不少地方提到它,但实际上是援引唐代载籍,讲述的是唐之遗法而非宋制。 宋刀比唐刀更多样化,也更精巧,《武经总要》中绘出的几种刀,只有棹刀形制类似陌刀,可见陌刀的地位大降,乃至日后失传,在独孤策看来成为可惜。 如今独孤策所造的陌刀也不过是他根据前世看过的一些典籍,臆想出来的,究竟是不是曾在历史上大放光彩的陌刀,即便是他也无从得知。 李世民听说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兵刃,也不禁见猎心喜,特别是陌刀十分长大,只看着就充满威慑力。 “且试着操演一番!” 独孤策领旨,挥动令旗,校场之上,带领陌刀队的段铁杖,当即发了一声喊,陌刀队徐徐.向前,校场之上早已立下了无数的树桩,原本李世民等人还不知道作何用,到了此时方知,只见三百人的队伍,恍若刀林一般,一边向前,一边劈砍,所过之处,木桩纷纷化为齑粉。 站在李世民身侧的李靖看着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倘若早有这陌刀,昔日又如何能让颉利小儿猖狂一时!” 李世民本身也是当世名将,自然也看出来了,这陌刀几乎就是骑兵的天敌,对阵之时,只要先以弓弩射住敌军骑兵,再以陌刀阵向前,怕是在强大的骑兵都要变作肉泥。 陌刀队操演完毕,紧跟着便是三百人的弓弩队,同样的弓弩队手持的弩机也与当下唐军配备的弩机大不相同。 独孤策令旗一招,三百人的弓弩队在赵长生的带领下奔跑向前,在临时搭起的一道土墙前三百步站定,而后操作弩机,一时间,羽箭如蝗,顷刻间三千支羽箭竟将那土墙射得轰然倒塌。 李世民目光之中更是精光四射,道:“独孤爱卿,这又是何物,竟可连发十箭!” 独孤策道:“启禀陛下,臣翻阅古籍,寻见昔日诸葛武侯曾早连弩御敌,便试着造了一架,不曾想竟成了。” 诸葛连弩一次能连续发射十支箭,是一种具有代表性的连发式连弩,由于这种连弩发射准确、杀伤力大、打击范围大,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 在战场上对于冲锋陷阵的军事将领威胁极大,所以也被称为“元戎弩”,后大发明家马钧欲对其进行改进,使之成为一种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但是因为生产很复杂,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大量生产,后失传。 诸葛武侯连弩在后世的名气可是相当之大,也曾有无数人尝试着制造,虽然大多只是样子货,不过也确实有人成功了,独孤策前世还曾花重金买了一架拆开分析,因此,倒是知道制造之法,在更为强大火器出现之前,这连弩几乎就是无解的远程兵器,在经过他的改造之后,变得更为轻巧,可以单兵使用。 “好!好!有此神兵利器,何愁突厥不灭,草原不平!” 李世民大喜,今日独孤策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原想着,独孤策能将这东宫左卫军操练的有七八分精锐模样便不错了,谁知道,独孤策竟然还有这等本事,不但将这一营兵士训练的人人精壮威武,更是早出了陌刀,连弩这等神兵利器。 不过,独孤策带给李世民的惊喜,还远远不止这些,连弩队退场之后,紧跟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恍若奔雷一般。 众人尚且不等反应过来,就见一队五百人的骑兵队奔驰而来,只是与唐军骑兵身披重甲不同,这一队骑兵人人身上只配了一面护心镜,重甲也变成了布甲,只是武器的配备再一次让李世民君臣大呼新奇。 “独孤爱卿,兵士身后所被何物!?” 独孤策道:“启禀陛下,不妨让兵士操练起来,陛下一看便知!” 李世民此刻心情大好,独孤策故意卖关子,竟也不放在心上:“好!快快操练!” “遵旨!” 独孤策回身挥动令旗,骑兵队在奔驰之间,竟将身后所背之物取下,擎在手中,带队的韩先大喊一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将手中所持长枪.模样的兵刃投掷了出去。 一开始那些宿将还面带不屑,战场之上,也常有兵士情急之下,投掷长枪杀敌,可是还没等他们说话,便一个个都闭上了嘴,瞪大了双眼。 投掷长枪,因为长枪自身的形状,在空中会来回舞动,极难命中目标,可是这队骑兵将那物什投掷出去,在空中却没有丝毫摆动。 一连投掷五次,地上便出现了一片强林,试想一下,倘若投掷的方向那边有敌军的话,怕是想活都难。 紧跟着,韩先在奔驰之间又大喊一声,众兵士,取下鞍桥上挂着的弩机,在马上侧身,朝着一旁竖立的标靶扣动机簧,竟无一箭落空。 李世民看着也不禁大声叫好,看向独孤策的目光更加炙热,他也是一代名将,当年征战天下,麾下神策军也不曾有这等本领。 这还不算完,紧跟着,韩先又是一声大喊,众兵士在纵马奔驰间,放下弩机,抽出腰间马刀,看到这马刀,李世民也不问了,想来又是独孤策新造的兵刃。 李世民倒是没有想错,这马刀正式独孤策参照后世抗战期间出现的雪枫刀,加以改进之后锻造而成的。 骑兵队冲进校场另一侧竖立好的木桩之间,手中马刀上下翻飞,片刻过后,等骑兵队奔驰而去,地上的木桩纷纷矮了一头。 点将台上,一众军中宿将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们自问也是练兵大家,可是麾下军士和独孤策这东宫左卫军相比,竟也落了下成,方才陌刀队和连弩队操练之时,他们还能说,独孤策是借助兵器之利,可是如今这骑兵队让他们彻底无话可说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五章 火器逞威 第一百三十五章火器逞威 骑兵队在操练完毕之后,便如一道旋风般离开了校场,只留下一片狼藉。 李世民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向独孤策道:“独孤爱卿,方才骑兵操演,所用的兵刃到底为何物!?” 独孤策回道:“回禀陛下,先前投掷之物,乃是标枪,用以打乱敌军阵型,而后所用乃是手.弩,也是微臣与少府将作监的工匠多番研制而成,最后冲阵用的马刀也是经过改良锻造。” 李世民听得连连点头,道:“不知这陌刀,连弩,标枪,手.弩,马刀,造价几何?” 以李世民所想,倘若将今日东宫左卫军所展示的诸般兵刃在大唐军中广为列装的话,天下还有谁是唐军的对手,莫说是突厥,便是一路往西,收复炎汉旧土的西域,也不再是奢望了。 独孤策听了,便知道李世民心中所想,忙道:“陛下,这连弩,标枪,手.弩,制造方便,费不了多少钱财,唯独这陌刀,马刀,若想要广泛推广,需要的材料太过苛刻。” 李世民闻言,倒也不觉得失望,方才他也见了,那陌刀队初一亮相,手持的兵刃烁烁放光,显然非一般凡铁能够铸就,那马刀就更不用说了,骑兵纵马奔驰间,反复劈砍木桩,竟毫无阻碍,可见锋利异常。 “倒是可惜了!不过,纵然不能大规模的装备军中,想来每一军配备一些,倒也容易!” 李世民说完,又看向了独孤策,道:“独孤策爱卿,不知接下来可还有所展示。” 独孤策道:“陛下请看!” 独孤策说着,挥手挥舞令旗,又一队人进入校场,和先前的步军,骑兵皆不相同,这一队人虽然也是步卒,却只着轻甲,人人空着手,只在腰间系着几个铁球模样的物什。 “这又是什么!?” 李世民对于今日独孤策的故弄玄虚,也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能力,问过之后,也不等着独孤策回答,便饶有兴趣的看着。 这一队人在校场之内站定,紧跟着又有百人手持草人跑了进来,而后只是将草人离在当场,便快速退去。 独孤策道:“陛下,诸位大人,接下来要展示的武器,威力太过骇人,还请陛下和诸位大人捂住耳朵为好!” 还不等李世民说话,程咬金便当先闹了起来:“你这小娃娃当真啰嗦!老夫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说什么骇人不骇人,这天底下,还没有老夫害怕的东西呢!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只管演示!” 老货!这可是你说的! 独孤策又见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便不再坚持,令旗一招,校场之下的队伍,立刻分散开了,人人间隔三步,而后将腰间的铁球摘下,又从另外一次的口袋里取出了火折子,引燃火种,而后举着火折子靠近那铁球,一时之间,校场之内,满是嗞啦声。 “这~~~~~” 李世民瞧着奇怪,正要发问,却见那些兵士迅速的将手中的铁球奋力向前扔了出去,铁球冒着白烟落入草人队中,而后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在第一时间匍匐在地。 “难不成这就又是你这娃娃做的新东西,难不成还想着要用那铁球砸死敌军,哈哈~~” 程咬金刚笑了两声,耳边就听到一阵阵的轰鸣声响起,顿时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校场之内,众兵士并没有因为爆炸声就停止演示,紧跟着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都将手中的铁球扔了出去,无一例外的,铁球落地片刻,便有爆炸声想起,崩裂的铁屑四下飞舞,将那些草人打的稀烂。 李世民长大了嘴,好半晌一直等到硝烟散尽,这才回过神来,再看那原先立在校场之内的草人,哪里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 “独孤策!这~~~~~~~这便是你研制的火器!?” 独孤策躬身道:“回禀陛下,正是,此物名为手雷,只要点燃引信,投掷出去,落地方圆五十步内,人畜无存!” 李世民闻言,喜的一颗心几乎都要炸开了,等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被他给等到了,这火器当真如独孤策当初所言,威力无穷。 “好!好!好!有次神兵利器,我大唐天下间还有谁敢为敌手!” 独孤策听着,脸上虽然跟着皇帝一起在笑,心里却不禁一阵阵的鄙视。 少见多怪,这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独孤策前世可是一个工科天才,又曾在部队多年,即便现如今的铸造技术远比不得后世,因为一些条件的限制,想要造出威力更大的热.兵器确实不易,但是一些简单的火器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叫事。 只不过,现如今还不是那些威力更大的火器出现的好时机,眼下大唐还没有做好开疆拓土的准备,一旦,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出现,引得李世民压抑许久的雄心暴起,恐怕非大唐之福。 有这手雷也就足够了,独孤策也完成了对大唐军事力量的第一次改革,从冷兵器时代逐渐的朝热.兵器时代过渡。 只要有了足够强大的武器,未来的华夏民族就可以永远站立在世界之巅,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说服当权者接受这种新鲜事物,为了能够让火器进入李世民的法眼,独孤策特意安排了火器队上场演练,目前看起来效果不错。 独孤策之所以这么煞费苦心的,就是不想重蹈覆辙,原本的历史上,火药本就是华夏民族的四大发明之一,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本该掌握着最高科技的华夏民族反倒是忘记了自身所长,让这火药在西夷发扬过大,以至于日后,拥有着火枪,火炮的蛮夷肆虐华夏大地,荼毒炎黄子孙。 要知道,在历史上,火药第一次被运用在战争中就是华夏先民的创举,据宋代路振的《九国志》记载,唐哀帝时,郑王番率军攻打豫章,“发机飞火”,烧毁该城的龙沙门,这便是有关用火药攻城的最早记载。 到了两宋时期,火药武器发展也进入了一个高峰期,据《宋史?兵记》记载:公元970年,兵部令史冯继升进火箭法,这种方法是在箭杆前端缚火药筒,点燃后,利用火药燃烧向后喷出的气体的反作用力把箭簇射出,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喷射火器。 到了公元1000年,士兵出身的神卫队长唐福向宋朝廷献出了他制作的火箭、火球、火蒺藜等火器,1002年,冀州团练使石普也制成了火箭、火球等火器,并做了表演。 火药兵器在战场上的出现,也预示着军事史上将发生一系列的变革,从使用冷兵器阶段向使用火器阶段过渡。 火药应用于武器的最初形式,主要是利用火药的燃烧性能,《武经总要》中记录的早期火药兵器,还没有脱离传统火攻中纵火兵器的范畴,然而,随着火药和火药武器的发展,逐步过度到利用火药的爆炸性能。 利用火药燃烧和爆炸的性能,可以制造各种各样的火器,北宋时期使用的那些用途不同的火药兵器都是利用黑.火药燃烧爆炸的原理制造的。 宋代由于战争不断,对火器的需求日益增加,宋神宗时设置了军器监,统管全国的军器制造。 军器监雇佣工人四万多人,监下分十大作坊,生产火药和火药武器各为一个作坊,并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史书上记载了当时的生产规模:“同日出弩火药箭七千支,弓火药箭一万支,蒺藜炮三千支,皮火炮二万支”,这些都促进了火药和火药兵器的发展。 南宋时更是出现了管状火器,公元1132年陈规发明了火枪,由长竹竿作成,先把火药装在竹竿内,作战时点燃火药喷向敌军,陈规守安德时就用了“长竹竿火枪二十余条”,而后更是有人进一步研制出了威力更大的突火枪。 这种管状火器与火枪不同的是,火枪只能喷射火焰烧人,而突火枪内装有“子巢”,火药点燃后产生强大的气体压力,把“子巢”射出去。 所谓的“子巢”,其实就是原始的子弹,可以说,突火枪开创了管状火器发射弹丸的先河。 当然,由于当时的技术问题,早期火药兵器威力有限,不可能完全取代冷兵器的地位,但自南宋中期以后,火药兵器在兵器中的比重显著增大。 由于战争不断,火药的使用越来越普遍了,火器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为了防御来自北方的威胁,南宋的军事家们就不断想法改进武器。 可以说,从北宋到南宋的三百年间,是早期火器的创制阶段,后世的史学界一致认为,这个时期火器已用于战争,并具有有一定规模,有些火器的储备已是数以万计,在战争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但就全局来说,当时大量装备军队起决定作用的兵器还是冷兵器,北宋发明的火药箭、火球类火器,主要是用以纵火的火攻器具,可起烧伤敌人和惊吓敌军人马的作用。 南宋发明的铁火球、火枪类火器,已有较大的杀伤和破坏作用,但这两类火器除少数可以手投外,主要是用弓、弩、球等冷兵器来发射和投掷,飞火枪也是把喷火筒和矛枪结合起来使用,都离不开冷兵器,因此,这个时期虽然已经是火器和冷兵器并用,但还是一个以冷兵器为主的时期。 宋亡后,随着蒙元统治华夏大地,火器的发展也陷入了停滞阶段,但是到了明代,火器再度迎来了一个发展的高峰期,火器的种类更是五花八门,还出现了多种“多发火箭”,如同时发射10支箭的“火弩流星箭”,发射32支箭的“一窝蜂”,最多可发射100支箭的“百虎齐奔箭”等,史书记载,明燕王朱棣与建文帝战于白沟河,就曾使用了“一窝蜂”。 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多发齐射火箭,堪称是现代多管火箭炮的鼻祖。 明代嘉靖到万历年间,一方面发展了各种传统火器,一方面又从西洋的葡萄牙等国引进吸收西式火器,如佛郎机、火绳枪等,从而形成了中国火器发展史上外来火器和传统火器同时发展、交相辉映的新时期。 西方火炮的传入,促进了中国明朝后期火炮技术的发展,改善了军队的装备,据《练兵实纪.杂集》记载,戚继光的车营装备佛朗机铳256门,辎重营装备佛朗机铳160门。 天启六年,袁崇焕以红夷炮凭城固守宁远,多次击退了后金兵,毙伤敌数百人,后金统帅努尔哈赤在该役中中炮受重伤,不久死去。 在火炮技术发展的同时,明末孙元化集中明代制造火炮的成果,吸收西方先进的造炮经验,撰写成《西法神机》一书。 其后,焦勖于崇祯十六年在汤若望的传授下,辑成《火攻挈要》,这两部书,是明末火炮制造的理论和工艺技术专著,对西方新式火器在中国的进一步传播产生了重大影响。 佛郎机、鸟枪和各种传统火器的大量研制和使用,使中国军事领域的各个方面又发生了一次大变革。 只可惜,火器最终没能挽救明王朝,日后入主中原的满清朝统治者在前期,也曾致力于火器的研发,以增强军事实力。 但是随着清廷统治的巩固,以及游牧民族与生俱来的轻视火器的特性,这一进程逐渐趋于停滞,以至裹足不前,甚至出现历史的倒退,最终远远落后于世界热.兵器时代的发展潮流,导致国防力量的严重削弱,处处被动挨打。 一个发明火药的国家,一个掀起热.兵器时代浪潮的国家,最后因此而受到的教训是极其深刻的。 这样的历史悲剧,独孤策自然是要极力避免的,华夏民族想要永久的站在世界之巅,就必须掌握最为先进的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地位。 至于萧瑀,孔颖达所倡导的以德服人,在独孤策看来全是扯淡,如果有可能的话,独孤策倒是更愿意屠尽天下异族,就用手中那强大的武器来威慑天下。 李世民兴奋的脸都红了,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着,眼神之中满是激动,有了这手雷,天下间,再也没有大唐的敌手。 大唐将会在他的统治期间征服四海,创造秦皇汉武都不曾有过的丰功伟绩,他会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 “独孤爱卿!这手雷如今造有多少!?” 独孤策知道李世民这是动了要对突厥开战的心思了,忙道:“启禀陛下,北伐突厥,足矣!” 先前独孤策不愿将这手雷提早造出,那是因为当时大唐还没有做好准备,如今经过了大半年的筹备,特别是李世民借着宫妃省亲的机会,囤积了大量的钱粮,李靖蓄养战马也已经初见成效,也该到了北伐突厥,为绥州死难军民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好!”李世民大喊一声,看着拜倒在他面前的独孤策,他也知道独孤策想法,当即便道,“独孤爱卿,朕与你先前曾有言,倘若你能这东宫左卫军练成,朕便将北伐突厥的先锋印授予卿家,今日观卿家校场演武,果然精锐,这先锋大印~~~~” 程咬金见状,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秦琼拉了一把,迎上秦琼的目光,程咬金满腹的牢骚顿时全都吞了回去。 李世民见无人反对,便道:“这先锋大印,便给了你,望你能不负朕望!” 独孤策闻言,不禁心中大喜,自北疆归来,他心心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北伐突厥,为绥州军民报仇雪恨,如今先锋大印到手,达成所愿,指日可待。 “微臣谢陛下!” 独孤策起身,立刻被一众勋臣宿将给围住了,他们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了,乍一见到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也不禁心痒难耐,纷纷询问起来。 见众人都感兴趣,独孤策也简单的将火药的原理讲述了一遍,听得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又如何能想到,独孤策所造的火器最为重要的火药,竟然是道士们炼丹之时常用到的那些东西。 程咬金叫道:“似你这娃娃所说,老夫前日岂不是将这手雷都吞进了腹中!?” 旁边有人忙问其故,程咬金说了一番,原来前日程咬金家中来了一个游方道士,对方自称是修仙之人,最善炼丹,程咬金倒是没想过什么长生不老,只是觉得新鲜,就重金买了两粒弹丸,当时就吞服了下去。 今日听独孤策这么一说,道士所炼的仙丹,其中就含有火药的成分,登时就恼了,恨不能立刻将那游方道人抓来,一顿鞭子抽死才好。 众人听了都不禁大笑起来,唯独李世民笑不出来了,面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好半晌道:“独孤策!你且随朕回宫去!” 李世民说完,迈步便走,独孤策见状,也连忙跟上,众人不解其意,不禁纳闷,独孤策却是知道个中内情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生不老 第一百三十六章长生不老 李世民突然在东宫左卫军操演之时变了脸色,起驾回宫,还特意宣召了独孤策一同回宫,众人都是迷惑不解,唯独独孤策的心中却跟明镜一般。 制造火药的配方其实就是道士们炼就仙丹所用的材料,旁人听来,不过是一笑了之,可是李世民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因为独孤策很清楚,李世民同样是一个丹药的爱好者,纵然他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可是作为皇帝,他也同样走不出一个误区,那就是渴望长生不老。 其实这也很正常,作为皇帝,可以享受世间一切可以享受的东西,当然也希望能够一直享受下去。 皇帝可以享用一切珍宝财富,吃不尽山珍海味,穿不尽锦衣绸缎,可以网罗天下美女,悉数纳入后宫,数千佳丽,尽为一人所有,手中掌握生杀予夺之权,赏赐的权力在他,贬黜、杀人的权力也在他,没有监督,没有制约,发号施令,呼风唤雨,予取予求,何等威风,何其得意,这样的日子,即使是神仙也难比,谁不想这样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最好一直持续下去,李世民自然也不例外。 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永葆青春,这样的神话如果得真的有,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之疯狂。 长生不老多么让人向往的一件事情,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万人之上的帝王了。他们一直想长生不老,并且一直乐此不疲追求着,不过不见得有那个帝王真的长生不老,如果真的有,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 每一个人都想长生不老,都想活的久一点,长生不老,那只是神话里面的故事,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在后世人看来那自然都是自欺其人,但是放在古代,人们一直都相信有长生之术,毕竟古人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在后世之人看来地震、蝗虫、大旱、打雷以及火山喷发等等,都是大自然的自然规律,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对自然缺乏认知的古人,一旦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或者在当时解释不了的事情时,人们往往会归咎于神鬼。 所以古人对天十分尊敬,古代的帝王一个个都想长生不老,一生孜孜不倦的寻找着长生不老之术,不过纵观历史,很显然没有哪一个帝王能成功。 反倒是历史上,死于服食丹药中毒的皇帝有很多,他们本想希望通过服丹药而长生不老,结果反而因中毒而早死。 要说这里面第一个狂热追求长生不老之术的应属秦始皇了,他是第一个称帝的,也第一个狂热追求长生不老药的,秦汉时期岐黄之术已逐渐成熟,炼丹之风盛行,其中以徐福最为出重,秦始皇让他炼制长生不老药,可是炼制长生不老药必须有药引子,而这药引子必须是凤凰血,于是秦始皇就加派人手在全国各地找寻凤凰的下落,不过找没找到就不用说了。 徐福或许是有些本事,但是长生不老药到底有没有,他比谁都清楚,不过为了能保命也只胡扯了,但是也有个度,徐福比什么都清楚,万一药拿不出来,那是掉脑袋的,不过他也有办法,他会忽悠,江湖术士起码口才不错,他向秦始皇建议选五百童男童女东渡仙岛为始皇帝求取仙药,其实这只不过是个幌子,这是逃命的方法,事实也证明是个不错的方法,虽然当时李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当时的海外大陆王朝管不着,也根本不屑于管。 最终的结果谁都知道,秦始皇最终也没能等着徐福带着长生不老药回来,就一命呜呼,不过追求长生不老药并没有就此戛然而止,反而愈演愈烈之势,长生不老药的开拓就是从始皇帝开始。 独孤策很清楚,所谓的仙丹,其实不过就是化学反应之后的毒药罢了,一颗仙丹里面有多少重金属?有毒金属?水银更不用说了,只能说无知害死人,害人害己自欺其人罢了。 修仙、长生不老之术、长生不老药都是自欺其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之术,宋末的著名的王重阳就对成吉思汗铁木真说过,世界上并没有长生不老之术,有的也就是养生之术,懂得养生之道,就是生命之道。 秦王嬴政不到四十岁就统一了中国,自称“始皇帝”,踌躇满志,并世无二,当皇帝时间久了,就开始寻求仙丹妙药,企求吃药后能长生不老,永享帝王之福,于是方士得宠,可是,秦始皇最终也只活了五十岁,比普通人的寿命都短,真可谓求寿反不得寿。 后世的帝王,多向秦皇学习,热衷于从方士处求丹药,比如汉武帝,年纪大了之后,就祈求长生不死,于是各地的巫师和方士,闻风涌到京师,纷纷投其所好,争相得宠,结果却无端生出一些是非,以至后来竟误杀太子。 到了大唐,皇帝嗑.药几乎都成了一个传统,从建立到灭亡的290年间,一共有二十一位皇帝,其中至少有五位是因为服用丹药中毒而丧命的,其中就包括太宗皇帝李世民。 作为一国之君,李世民与秦始皇、汉武帝一样,都是中国皇帝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歌颂他英明伟大的著作,称得上是汗牛充栋。 但李世民到了晚年,在身患重病之下,也犯了与秦始皇、汉武帝一样的低级错误,即相信人可以长生不老。 但与秦始皇、汉武帝不同的是,他并非去求神仙,而是让一个印度方士为自己炼制长生药,然后服用。 贞观二十一年,李世民得了中风的疾病,瘫痪在床上,经御医诊治,半年后病体稍愈,可以三天上一次朝了,如继续边治边养,说不定会逐渐康复的。 可是,此时的他却迷恋上了方士们炼制的金石丹药,希望自己长生不老,他先是服食了国内方士炼出的丹药,并不见效,便以为国内方士们的道术浅,随即派人四处访求国外高人。 贞观二十二年,右卫率长史王玄策讨伐天竺国获胜,掳得一个名叫那罗迩娑婆寐的方士,此人自称有长生之术。 王玄策闻言大喜,认为这下讨好皇帝的机会来了,皇帝对天竺国的珍奇宝玩可能不感兴趣,但他不会不想长生不老。 王玄策回到京城长安,即向李世民献上方士,那罗迩娑波寐说自己已200多岁,一番天花乱坠的胡扯,令李世民深信不移,对他敬若天神。 当即把这个阿三安排在金飚门客馆下榻,让他炼制丹药,并命兵部尚书崔敦礼监主此事。随后又按那罗迩娑波寐所开出的药单,派使者到全国各地采集怪药异石,国内采不到的药材,又派使者到婆罗门等国求取。 据《新唐书?天竺国列传》记载,这个印度方士炼丹用的“畔茶法水”出于石臼之中,有石象人守护,水有七种颜色,或热或冷,能销熔草木金铁,人手探入水中,皮肉即腐烂,只能以骷髅去舀。 炼丹用的药材之一,是一种奇怪的树叶,其树名叫“咀赖罗”,其叶如梨,生在深山的崖洞中,有巨虺把守洞穴,人不可进入。 要取此叶,需以方头的箭矢射击树枝,树叶落下来被群鸟衔去,需再射,方可得之。 其它炼丹的材料取之亦同样艰难奇诡。 又有史籍记载,那罗迩娑波寐炼这种丹药,主要用了水银、硫磺、砒.霜等物,后世人都明白,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人若是吃下去,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伸腿瞪眼。 数月之后,长生药炼成,李世民当时患有风疾症,大概只是神经性头痛之类,结果吃了此药后,病情不但未见好转,反而加重。 李世民又遵那罗迩娑波寐之嘱,加大服用剂量,结果便严重中毒,于次年五月暴亡,年仅五十二岁,算是英年早逝了,要不还可以干出多少丰功伟绩来。 李世民因服长生药而死,却并未引起其儿孙警醒,继他之后,仍有不少皇帝企图靠服丹药以求长生。 唐宪宗李纯号称唐朝中兴之主,比起那些昏君庸主来还是有一番作为的,但他后来自以为功绩已着,天下太平,便渐渐骄侈起来,不但大兴土木,建造宫室楼宇,而且笃信佛教,欲求长生,曾下诏遍求天下方士,搜寻偏方,使其实现长生不老的宏愿。 诏书一下,朝臣中便有人积极响应,江湖骗子接踵而来,宰相皇甫铁和金吾将军李道古等人,先后向宪宗推荐方士柳泌与和尚大通,说这两人会制不死药。 柳泌自称已400岁,并胡说“天台山是神仙聚集之地,多灵草,臣虽知之,力不能致,如能做那里的长官,或许可以得之”。 大通和尚也自吹神通广大,说自己已150岁,又有方士田元佐,自称有化瓦砾为黄金的秘方。 宪宗不爱黄金,只对长生不老感兴趣,便授柳泌为台州刺史,并赐服金紫,谏官上奏说:“先帝也有宠方士者,但未使其做地方官。” 宪宗作色道:“烦一州之力,而能为人主致长生,又有何吝惜封他官职。” 于是群臣均不敢再谏。 柳泌一到台州,即驱使当地官民到深山采药,稍有怠慢即遭鞭笞,折腾了一年多却一无所获。 柳泌恐骗不过皇帝,即举家逃往深山,被浙东观察使抓获,解往京师,宪宗一直心存幻想,不但未治他的罪,而且封他为翰林院待诏,让他居兴唐观精心炼制长生药。 柳泌胡乱捣鼓了一通,声称药已炼成,宪宗大喜,立即服用,但不久便烦躁口渴,身体异常。 起居舍人裴潾上疏切谏,说方士都是为利而来,他们炼制的金石之药只可疗疾,不可常食,更不可能使人长生,并提出,炼出的药,要让炼药的方士和推荐他们的人先服一年,以考其真伪,裴潾这番话全是为皇帝着想,不料宪宗竟大发雷霆,将他贬为江陵令。 宪宗服用柳泌的长生药后,因中毒而数月不能上朝,性情日益暴躁,身边宦官往往无端获罪被杀,闹得人人自危。 元和十五年正月,内常侍陈弘志与观军容使王守澄合谋,将年仅四十三岁的宪宗杀死于中和殿里,对外却宣称皇帝是因药性发作而暴死,当然了,即使不被害死,他也活不了多久。 宪宗被宦官宰掉之后,其第三子李恒即位,是为唐穆宗,穆宗荒淫奢侈,终日沉湎酒色,又好游猎,宴乐、赏赐无度,对朝政漠不关心。 他即位之后,虽然处死了方士柳泌等人,但后来自己又受方士诱惑,欲求长生,服起丹药来。 处士张皋上疏规劝,说先帝信方士的妄言,服药致疾,陛下不是不知,岂能蹈其覆辙? 穆宗嘴上称赞张皋说得好,但仍照服不误,致使身体更加虚弱,到了长庆二年十一月,穆宗与宦官击球,一个宦官不慎从马上摔下,穆宗也因此受惊得病,卧床不起,但他仍把丹药当作救命稻草,大吃特吃,勉强支持了一年多,终于因服丹药过度,一命呜呼,年仅三十岁。 其后的唐武宗李炎,是唐穆宗第五子,会昌五年,他曾下诏陈佛教之弊,令毁全国寺院,僧尼还俗者达26万余人,史称“会昌灭佛”。 但这个不信佛的皇帝,却笃信道教,早在下诏灭佛的前两年,他就下令在宫禁中修建望仙楼,幻想在楼上与神仙相会。他在诏令灭佛的同时,又召道士赵归真等81人来朝,让他们讲解道术,并在宫中建金录道场,亲临九天坛接受法录。 后又封衡山道士刘玄清为银青光禄大夫、崇文馆学士,赐号“广成先生”,与赵归真同住宫内,撰修法录。 宰相李德裕劝他勿被方士所惑,他却说“我对归真很了解,他过去没什么大过。我召见他,不过是和他谈养生术而已”。 他相信赵归真等道士服丹药可以长生不老的鬼话,令他们加紧炼制仙丹。又命在南郊建望仙台,准备以后服了仙丹后与神仙相会。 哪知武宗在服了炼出的丹药后,竟和他的爷爷一样,变得性情躁急,喜怒无常,到后来中毒太深,面容枯槁,临死前十余天口不能言,年仅三十三岁便到爷爷、父亲那里报到去了。 唐宣宗李忱,是宪宗第十三子,和武宗是同父异母兄弟,他在治国方面,有老祖宗唐太宗的遗风,时称“小太宗”。他和老哥武宗对着干,一上台便立即杖杀和流放用金丹毒害武宗的道士,又下诏重兴佛教,令凡于武宗朝所毁寺宇一律重建。 但有一点他与老哥相同,那便是服丹药以求长生,起初,他令道士配制长生药,而道士知长生药都是骗人的勾当,宪宗、武宗均因服药或病或死,朝野皆知,若再把今上毒死,自己小命难保,便开出一个怪方:制长生药需李子衣、桃毛、龟毛、兔角、生鸡膜各10斤。 这样的材料,当然无法配齐,宣宗知道士借故推托,又令人遍访名医,结果有个叫李玄通的人,得到宣宗宠信,以70万钱的高薪聘入宫中,任其为太医,并命其配制长生药。 李玄通不负帝命,与道士虞紫芝、山人王乐三捣鼓两捣鼓,终于把“仙药”捣鼓了出来,哪知宣宗在服药后,背上竟生出毒疮,大中十三年八月,宣宗背上的毒疮恶化,以致不能上朝,没几天便带着金丹之毒永别了人世,年仅五十岁。 除了以上这五位,还有几位唐朝皇帝也曾迷恋丹药,唐高宗曾于开耀二年服食丹药,武则天晚年服用过道士胡慧超的丹药,唐玄宗也曾命道士在嵩阳观炼丹,“安史之乱”后退为太上皇了仍念念不忘金灶烧炼丹药之事,晚唐的文宗也曾服用过丹药。 唐朝皇帝前仆后继地迷恋丹药,为的就是追求长生不老,可是这天下又有谁当真能长生不死? 立政殿内,独孤策低头垂手的站在李世民跟前,此刻的李世民显得十分烦躁,独孤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此刻要面对的到底是皇帝,人家随便抽个疯,他都要脑袋搬家。 突然,李世民在独孤策跟前停住了脚步,目光炯炯的盯着独孤策打量了半晌,道:“独孤策!你方才在校场所说的,可属实?” 独孤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微臣所言火药之中的硫磺,硝石,木炭,皆为道士炼丹所用,自然是真,可这些物什,除非大量服用,还不足以威胁性命。” 李世民闻言,脸色顿时好了几分,但是独孤策紧跟着的话,却让他惊得目瞪口呆。 “但是微臣知道,道士炼丹还会用到一些材料,而这些材料才是真正会置人于死地的!” 李世民一惊,半晌无言,瞪着独孤策看了半晌才道:“有何凭证!?” 独孤策知道,今日若是不拿出点真凭实据来,恐怕还真不能把李世民的药给戒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实验 第一百三十七章小实验 独孤策知道,想要让一个人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清醒过来,是最难办到的一件事,更何况他此刻要面对的是大唐皇帝,是天下之主。 可是同样的,这对独孤策而言又是一个机会,前世独孤策也时常在想,倘若类似于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这样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皇帝能够获得更长久一些,华夏历史是否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如今,独孤策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李世民远离那些最终会害了他性命的丹药,纵然有危险,他也不禁想要试上一试。 “陛下,臣想劳烦王公公去寻一只鸡来!” 鸡? 李世民不禁皱眉,道:“独孤策,你又要故弄玄虚!?” 独孤策忙道:“回禀陛下,臣想要在陛下面前做一个试验,方士所进丹药究竟能不能使人长生,一试便知!” 李世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渴望长生不老,可是却也不想当真因为服用丹药,最终非但没能得到长生,反而最终送了性命。 “王德!去寻一只鸡来!” 王德领旨,连忙去准备,御膳房里,一只鸡自然是少不了的,不多时,王德便抱着一只鸡回到了立政殿,只是不敢放下,倘若这鸡一时失禁,脏了立政殿的地面,他可吃罪不起。 李世民道:“独孤策,这鸡也备好了,你打算怎么向朕证明?” 独孤策道:“微臣斗胆,请陛下平日里所服用的金丹一粒!” 李世民对着王德点点头,王德作为李世民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自然知道李世民的丹药都在什么地方,将拿来的鸡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转身去了,不多时便捧着一个锦盒回来。 独孤策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不用化验,单只是看就能猜到这里面含有的有毒物质不止一种。 “劳烦王公公在准备一只碗,一杯水,将这丹药化开,喂那只鸡喝下去!” 王德不解其意,可既然李世民都没有意见,他也只好按照独孤策吩咐的去做,时候不长,便将金丹化开,独孤策看了看,更加确定,这丹药绝对有毒,纵然不能一时间置人于死地,可是如果长年累月的服用,怕是最终毒素沉淀下来,李世民也会如同历史上一样,活不过五十二岁。 王德见独孤策没有别的话说,便让小太监将鸡的嘴掰开,而后将金丹水灌了下去,只片刻的工夫,那只鸡便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在小太监的怀中扑腾,那个太监的手被鸡狠狠的啄了一下,一时失痛,松开了手,鸡立刻飞了出去,在立政殿内到处乱飞乱跑,王德和一帮小太监赶紧去捉。 李世民只是背负着双手看着,道:“独孤策,难到你要朕看的,就是这些!?” 独孤策忙道:“陛下勿急,只稍等片刻便见分晓!” 李世民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中却在隐隐作痛,那一粒金丹可是来之不易,宫中养着的那几个方士,可是历时一年,才得了十粒金丹,他服用了五粒,每次用过之后,只觉得浑身燥热,听方士所言,这都是正常现象。 李世民也深信,只要能长期服用丹药,纵然不能羽化登仙,长生不老,那是唾手可得,只要当真能长生不老,他就能永远做着天下的主宰。 谁知道,今日竟然相信了独孤策的鬼话,白白浪费了一粒金丹。 李世民打定了主意,倘若独孤策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便将独孤策罢免官职,一撸到底。 杀独孤策,李世民还是舍不得的,毕竟人才难得。 正想着,突然那只好像疯了的鸡突然向前紧跑了几步,栽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之后,不再动弹了。 李世民见状不由得一惊,忙道:“王德,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德上前查看,拨弄了半晌,苦着脸道:“回禀陛下,这只鸡竟已然死了!” 死了!? 李世民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腌臜,迈步上前,只见那只鸡非但死了,而且四肢僵硬,眼角带血,鸡爪处还透着污黑,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来人,去寻太医来!” 立刻有小太监应声去了,只等了一刻钟,立政殿大门敞开,一个上了年岁的太医走了进来,正要对着李世民行礼参拜,却被李世民给止住了。 “快来看看这鸡到底是怎么死的!?” 鸡? 太医闻言,不禁一愣,等看到大殿上倒着的那只死鸡,这才明白诏他来,原来不是给人看病,而是给鸡看病的,纵然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违逆圣命,连忙上前,查看了一番。 “回禀陛下,看这只鸡的形状,应该是中剧毒而死!” 李世民没说话,脸又黑了几分,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除了独孤策,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不敢怠慢,李世民摆明了是动了真火,谁还敢待在这里找不痛快,连忙退出了大殿。 独孤策被李世民看着,也不禁感觉如芒在背。 “独孤策!这才是你要给朕看的,对吗!?” 独孤策心中一凛,咬牙硬撑道:“回禀陛下,正是!” 李世民听了,又是一阵沉默,好半晌才道:“方士可恶,竟然敢谋害朕!” 独孤策不敢应声,心中却在腹诽,其实方士大多不过是些江湖术士,靠着障眼法蒙蔽世人,骗取钱财而已,这炼丹本来就非他们所长,若不是李世民要追求长生,那些方士如何会铤而走险,投其所好,最后为了应付差事,胡乱鼓捣出些丹药。 所以归根结底,这件事的主要原因还是在李世民的身上,只是那些方士也着实可恶,或许他们都不知道所进的丹药会害了一代雄主的性命。 为此,那些方士搭上脑袋也纯属活该,要知道害人终害己,哪怕他们是无意的,但是,谁会理会这些。 “来人!将景阳殿的方士尽皆处死。” 独孤策听着,暗自松了口气,杀了那些方士,也算是为这件事画下了一个句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史留名 第一百三十八章青史留名 自立政殿出来,独孤策已然是汗流浃背,方才有多惊险,怕是只有他才能体会到,身为臣子,轻而易举的就打破了当今天子长生不老的幻想,万一,李世民因此而暴怒,他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怕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 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些李世民经常服食,幻想着可以借此来长生不老的仙丹含有毒素,纵然一时之间,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但是日积月累呢? 李世民若是不想自己日后变成一个人体的元素周期表,就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倘若,李世民能够比历史上获得更加长久一些的话,或许就能做更多的事,大唐的历史,也将因此而不同。 走出立政殿,独孤策本来是打算要回家的,可是穿过一条回廊,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太监在等着,这个小太监,宋铮认得,平日里去东宫当值,也经常遇到,正是李承乾身边的信服来喜。 “国公爷!可算是让小人等到了!” 来喜见着独孤策,连忙上前,将独孤策拦住,看他的模样,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独孤策见状,不禁诧异,道:“公公不在殿下跟前服侍,在这边等我何事?” 来喜忙道:“国公爷!殿下方才在军营见陛下离开之时面色不郁,又招国公爷问话,怕是国公爷惹恼了陛下,这才让小人来打听消息的!” 独孤策闻言,心中不禁一暖,说起来,他自做了太子詹事之后,与李承乾的来往也并不多,哪怕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已经被人打上了太子党的烙印,可是,他依旧不想掺和到贞观一朝的储位之争中去。 历来从龙之功虽然诱人,可是却也风险极大,一个闹不好可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因此,他对太子詹事和东宫左卫率这两个职司也只是尽心而已,与李承乾的关系却不十分亲厚,平日里,每当李纲授课完毕,独孤策便立刻告退,从来不肯在东宫多留片刻。 却没想到,李承乾竟然还能想着派人来打听他的安慰。 “国公爷!太子殿下吩咐小人,一旦国公爷平安无事,还请往东宫一见!” 如果是放在平时,独孤策是一定会拒绝的,他当初教给李承乾的就是不党不私,因此,也一直极力划清和李承乾之间的界限,为的就是不希望有人认为他是李承乾的私臣。 但是今日,独孤策却不能拒绝了。 “有劳公公引路!” 东宫之中,李承乾从校场归来就一直坐立不安,原本都好好的,李世民突然动怒,还将独孤策招入立政殿问话,他也看不清是福是祸了。 对独孤策,李承乾还是十分看重的,与身边那些或者方正严肃,或者阿谀奉承的臣子不同,独孤策是个难得会讲真话,办实事的人才,他可不希望独孤策有事,这才派了来喜去打探消息。 此刻见独孤策和来喜一道进来,李承乾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过来。 独孤策见状,连忙下拜:“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上前,将独孤策扶起,尽管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可是李承乾的身上已然显现出了一国储君的气度。 “独孤爱卿快快请起!” 扶着独孤策起来,李承乾忙问道:“方才父皇诏爱卿去立政殿,不知所谓何事?” 李承乾虽然在问,其实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作为一国储君,李承乾时常会被李世民招去亲自教授,对于李世民的一些私密事,李承乾是再清楚不过的。 独孤策也知道这种事肯定瞒不过李承乾,尽管事关李世民的隐私,却也没有隐瞒,照实说了。 李承乾闻言,不禁长长叹息一声,道:“此时,我也曾与我舅舅说过,那些方士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哪有半分真才实学,我舅舅也曾说,天下间哪里当真有长生之术,不过是人胡乱编出来,迷惑世人的!” 独孤策听着,倒止不住一惊,他倒是没想到长孙无忌竟然比天下人看的都要明白许多。 “殿下说的不错,所谓长生之术,不过是人们编出来的,倘若当真有长生之法,这天下岂不是早就乱了。” 试想一下,无论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的话,恐怕现在依旧还是秦汉,哪里有后面的南北朝,隋唐更是妄想了。 只可惜世人却看不清这一节,只一味的心存幻想,渴望着真的能做到长生不死。 “如今倒也好了,有了独孤爱卿这一遭,父皇也该知道,那些方士的话都是拿来唬人的,只是不知道,父皇服侍药物日久,内里该不会已有所损害吧!” 独孤策看着,他能感觉到李承乾对于李世民的关心是发自真心的,看到此情此景,他不禁为原本历史之中的李世民父子感到惋惜,特别是李世民。 明明李承乾是个至诚至孝的,可李世民却偏偏看不到,只是一味的严苛,最后还动了废太子的念头,致使李承乾客死异乡。 “殿下,有道是,是药三分毒,况且那些方士所进丹药都含有毒素,不过,幸亏陛下服食的不多,只要请太医开上几幅条例的汤药,将体内的毒素去净,自然无事!” 李承乾闻言,喜不自胜道:“这便好,这便好!” 正说着,殿外有小太监传话:“启禀殿下,赵国公大人到了!” 李承乾忙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长孙无忌便到了,尚且不等他行礼,李承乾便已经迎到了跟前,甥舅两人说了几句,这才入殿。 长孙无忌打量着独孤策,方才在门口,李承乾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和长孙无忌都说过了。 “贤侄此番可是又立了一件大功!” 在长孙无忌看来,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李世民的身体健康更加重要得了,虽说大唐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已经基本恢复了元气,但是,大唐立国毕竟日短,一旦李世民因为服用丹药,有什么意外的话,首先受损的就是大唐天下。 “老大人过誉了,下官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独孤策可不敢居功,对李世民而言,这又不算什么露脸的事。 “好一个本分,这天下人若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心思,那便好了!”长孙无忌说着,突然笑道,“只是,贤侄当真笃定这天下就没有长生之法吗!?” 李承乾也跟着问道:“方才我也正要问的。” 独孤策道:“天底下到底有没有长生之法,老大人却比下官更清楚。” 长孙无忌暗自点头,道:“这倒是句实话,只是,天下却少有人能看的通透,每一个都幻想能够长生不老,贤侄,倘若有人对你言,有长生不老的法子,你也该会心动吧!” 自然心动! 天下间,谁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独孤策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独孤策来自后世,那是一个凡事都讲究科学依据的时代,所谓的长生不老,在生物学上就不成立。 “下官自然会心动,只是,下管更加明白,这长生不死,不过是幻想罢了,当不得真。” 长孙无忌又问道:“那彭祖又该如何解释!?” 独孤策见李承乾也是一脸的疑惑模样,道:“所谓彭祖,天下间又有谁曾亲眼见到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说法倒是透着新鲜!”长孙无忌抚须笑道,“只是贤侄这话却不能被道家听了去,倘若被那些个牛鼻子道士听见了,怕是要生出大乱子来!” 道士不同于方士,道家推崇的是清静无为,讲究的是清心寡欲以养生,一些道家的门派还奉彭祖为尊,独孤策这话的确是不能被道家知道了。 说了一会子闲话,长孙无忌突然叹道:“长生人人都渴求,可是,倘若当真有这长生之术,天下岂非要大乱,贤侄小小年纪便能看的如此通透,殊为难得!” 独孤策道:“大人缪赞了,下官只是明白长生不可得,所以,从来不曾去想罢了,其实,人若要长生,也并非当真要永生不灭,只要能青史留名,与长生又有何异!?” 长孙无忌闻言,不禁大奇,道:“贤侄竟然有如此志向,敢问贤侄生平之志?” 独孤策道:“下官不欲得长生,只愿能为社稷江山,天下苍生尽一份心里,日后名标青史,余愿足矣!” 长孙无忌抚掌大笑道:“好!好!贤侄有此大志向,纵然年少,也可谓人杰,此番校场演武,陛下又亲授北伐先锋大印,贤侄欲要名标青史,当指日可待,只是不知,贤侄觉得如今我大唐北伐,可否一战而平北患!” 独孤策道:“若只是要击败突厥,此事易尔,可若是要彻底消除北患,却非一朝一夕之功!” 不等长孙无忌说话,李承乾便急问道:“此话怎讲!?为何击败突厥,却依旧不能消除北患!?” 独孤策正要说话,突然殿外传进来一个声音:“爱卿有何高见,朕也正好来听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扩张 第一百三十九章扩张 众人听到李世民的声音,都惊得连忙起身,特别是独孤策,他虽然是东宫属官,可是非当值时间,出现在太子东宫,倘若李世民要因此猜忌的话,那当真是百口莫辩。 李世民迈步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躬身相迎,大唐不是后世的满清鞑子,动不动就要跪来跪去的,除非大朝会,或者天子单独召见,余下的时候,君臣私下相见是无需跪拜的。 “免礼!” 李世民说了一句,便朝着里面走去,在经过独孤策身边的时候,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独孤策察觉到,也不禁暗暗心惊。 “方才朕在外面听到独孤爱卿说击败突厥容易,可是要彻底消除大唐西北边患,却非易事,不知是何道理!?” 李世民垂问,独孤策自然不能不答,道:“微臣敢问陛下,来日出师北伐,击败颉利之后,草原该如何处置?” 李世民闻言一怔,明明是他在问独孤策,怎地突然就变成了独孤策在问他了,该如何处置草原,这件事,他当真还不曾想过,不过无外乎也就是施恩,收纳草原百姓人心,古往今来都是如此,难不成还有其他的法子。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独孤策应了一声,道:“陛下,自夏商之时起,西北草原大漠便历来为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在商有鬼方,在周有犬狄,到了秦汉之时,东胡,匈奴,鲜卑更是相继崛起草原,为中原劲敌,炎汉武帝在位之时,卫青,霍去病追亡逐北,封狼居胥,几乎将匈奴扫平,可是炎汉的西北边患,便当真没有了吗!?” 是啊!? 没有了吗!? 卫青,霍去病战功彪炳,青史留名,将匈奴人打的惶惶如丧家之犬,连视作神圣的狼居胥山都丢了,可是结果如何呢!? 汉朝都灭亡了,可匈奴依然存在,乃至有了后面五胡乱中原的惨剧。 独孤策接着道:“西北边患一直存在,草原之上你方唱罢我登场,足以威胁中原王朝的异族从未从根本上被消除,而历来中原王朝出塞北击,即便将草原民族杀得血流成河,可往往最终,只要其首领低头臣服,中原王朝便会加以赏赐,授以王爵,乃至倍加优待,等到草原人恢复元气,又会变成中原王朝的一大隐患,如此往复,边患如何能够消除!?” 李世民听着,不禁连连点头,的确如独孤策所言,中原王朝就是对待异族太过仁慈了,远的不说,就说前隋,隋文帝北击突厥,使得突厥人俯首称臣,可一旦中原祸起,那些狼子野心的异族便会立刻翻遍不认人,甚至将隋炀帝都围困在了雁门关,几乎丧命。 长孙无忌对独孤策说法也是大为赞同,别看他是个文臣,可是在对待异族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强硬的,当年渭水一战,他也曾披坚执锐,亲临战场。 “说的不错,有的时候,咱们汉人就是对异族太过仁慈了,那些朝臣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以德服人,可真要是中原有事,那些异族人又何曾感念什么恩德!” 长孙无忌也有鲜卑血统,只不过早已经汉化,从心里也将自己视为汉人。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似你所言,日后扫平突厥,草原该如何处置!?” “移民,建城!” 李世民不禁皱眉,道:“这恐怕难以达成,草原不适合耕种,迁移百姓,以充边塞,谈何容易,况且故土难离,又有谁当真愿意背井离乡的!” 独孤策道:“此事虽难,却并非难以达成,只不过需要朝廷给予一定的优待,倘若迁移草原的百姓,可十年之内不纳税,难到还没有人会动心吗!?” 施之以利! 李世民心思一动,道:“这倒是个法子,只不过,那些草原上的贵族会答应吗?即便战败了,恐怕他们也不愿意自己的地盘平白的让给别人!?” 独孤策听了,险些被李世民给气晕过去:“陛下!我大唐耗费钱粮,兴师北伐,难到战胜之后,还要看突厥人的脸色不成,大唐军旗所指,变为大唐的天,千军万马所踏之地,便为大唐之地,前番倭国遣唐使来长安之时,微臣就曾对陛下进言,异族但有不服气的,便打到他服,只要我大唐能占其地,易其俗,三代之后,其民皆为我大唐子民,谁还会记得曾经过往!?” 李世民道:“只恐草原之民性情粗野,难以心服!” 独孤策道:“心服是服,口服也是服,只要我大唐的实力足够强横,那些被征服的异族就只有低头认命。” 李世民听得是连连点头,独孤策这话正对他的脾气,可是一旁的长孙无忌却不免生出了几分忧虑,独孤策小小年纪行事便如此狠辣,如今又得天子信重,看得出来,就连太子李承乾都对他十分推崇,日后独孤策的权柄日重,只恐非李唐皇室之福。 只是有些话,长孙无忌现在还不能说,他还要再看看,看看独孤策到底能成长到哪一步。 此外,长孙无忌知道,兴师北伐,已经势在必行,李世民能忍耐这么多年已经十分难得了,再让他忍耐下去,怕是也不大可能,可是一旦北伐,战时的粮饷,战后的抚恤,这些都是需要他来统筹经办的,但是,这些钱从哪里出? 国库? 朝臣们是一定不肯的,到时候,必定满朝进谏之声。 长孙无忌想着,不禁看向了李世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李世民借由宫妃省亲一时,可是大赚了一笔。 李世民还不知道,他的这个大舅哥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还在和独孤策一起商讨北伐,已经北伐之后,如何更加有效的在草原施行统治。 独孤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倒是不怕将李世民撺掇成一个战争狂人,反正历史上,李世民对于开疆拓土就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而且,能够为华夏子孙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在独孤策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倘若当真让他穿越到一个只懂得守成的天子治下,怕是他反倒要郁闷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章 婚姻大事 第一百四十章婚姻大事 李世民打定了主意要北伐复仇,虽然朝中不免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李世民在某些事上,就是一个十分霸道的皇帝,所有的反对声,都因为他的坚持,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朝廷开始围绕着北伐这件大事筹备起来。 独孤策已经接下了先锋大印,每日里都是早出晚归,加紧训练麾下的兵士,将来他的先锋大军,可是要以东宫左卫军为班底的。 兵出雁门,深入草原,何等艰险,别人不知道,独孤策难到还能不知道吗!? 这些兵士来日出征,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埋尸草原,客死异乡,独孤策现在加紧时间训练,所为的就是能让麾下的这些兵士,能有更多的人活到功成身还的那一天。 “大爷整日里在军中,怕是连自家的门朝那边开,都要忘记了!” 最近连着几日,独孤策都住在军中,明日休沐,他这才回了家中,晴雯上前给独孤策解下大氅,不免又唠叨了两句。 袭人和英莲端着饭菜进门,听见晴雯在唠叨,袭人不禁笑道:“你这丫头,大爷平日里不会来,你魂不守舍的,成日价念叨,大爷今日难得回来一趟,你还不让大爷耳根清净。” 晴雯不禁红个脸,反驳道:“哪个魂不守舍了,姐姐自己心里惦记着,却来说我!” 晴雯说着,捧了独孤策的大氅,放在一旁,又过来帮着一起布置碗筷。 袭人上前道:“大爷!那边水都烧好了,是先洗了澡再来用饭,还是先用饭!” 独孤策饶是体质过人,可连日里身先士卒的训练,也不禁觉得乏了,只想着胡乱吃上一口就去歇息。 “还是先吃了饭再说吧!” 独孤策说完,坐在桌前,他回来的时候,天色便已然黑了,袭人等人都已经用过了饭,他也就不再勉强,草草的吃了饭,又在英莲的服侍下洗了澡,这才感觉身子舒展了些许。 洗了澡,独孤策也懒得再动,就倚在窗前,随便拿了本书在看。 袭人和晴雯在一旁做针线活,英莲也跟着在学,她自小就被人贩子拐走,于针织女工上从未学过,还是到了徐国公府上之后,跟着袭人学了些日子。 独孤策正看着书,一阵困意袭来,准备要安寝了,突然袭人叫道:“哎呀!奴婢这脑子真是该死,竟然忘了这等大事。” 独孤策闻言,也不禁好奇,问道:“又怎的了!?” 袭人放下手上的活计,到了独孤策跟前,道:“昨日宁国府的蔷哥儿的母亲来了府上。” 蔷哥儿! 独孤策一怔,这才记起就是贾蔷,他自幼丧父,与母亲跟着贾珍一道过活,怎地他母亲竟来了这边。 “哦!可曾说了何事?” 袭人笑道:“大爷这几日在军中,只顾着公务,怕是连头等大事都给忘记了,旁的是能忘,难道连婚姻大事都给忘了不成。” 独孤策听了,猛的记起,过年时,贾珍上门曾说定了的,今年七月就要迎娶惜春进门。 “真真该死,竟然将这事给忘了,蔷哥儿他母亲来这边,可是要催聘礼的!?” 惜春自幼丧母,贾敬又是个万事不理,一门心思要求仙问道的,贾珍作为长兄,这等事自然不好出面,尤氏也是如此,贾蓉夫妇是小辈,想来也只能贾蔷的母亲出面了。 独孤策这边,倒是有嗣母,却也是个方外之人,独孤凌云那边虽然是生身父亲,却因他过继到了二房,如今也没有资格来操持这件事,贾蔷的母亲没办法,只能到了徐国公府来催聘礼。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当初保媒的房夫人出面的,可是房夫人老夫过完年殁了,她如今身带重孝,无法出面料理。 “你哥哥那边都准备的如何!?” 袭人道:“寻常的东西早就预备下了,可是有些东西,却还要大爷多费些心思才好!” 自和贾珍定下了迎娶的日子,独孤策就早早的让花自芳准备上了,就连大雁都是特意猎来放在府上养着,怕的就是到时候,一时不凑手。 独孤策也知道袭人说的“有些东西”是什么,他娶的可是正室夫人,自然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自然该费些心思才是。 可是该准备些什么,独孤策却犯了难,前世他为了哄女朋友高兴,也是多费思量,百般讨好,如今却没了主意,足足想了一夜,脑袋里却还是一片空白。 独孤策这边在费尽心思的给惜春准备聘礼,惜春这边一大早也迎来了长嫂尤氏。 惜春常年住在荣国府这边,与尤氏这对姑嫂虽然不能说是形同陌路,却也并不亲近,只是在她与独孤策定亲之后,这才有了些来往。 惜春是个聪慧之人,自然知道尤氏突然对她变得十分亲近是因为什么,虽然心中鄙夷贾珍夫妇的势力,可是尤氏肯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她自然没有不接着的道理。 “大嫂子今日怎地有闲暇来看我!” 尤氏在惜春对面坐了,自然有小丫鬟捧上香茶,尤氏喝了一口,笑道:“这老君眉怕也是我那妹婿让人特意送来,给姑娘吃的吧!” 惜春听尤氏提起独孤策,面色不禁微红:“嫂子一大早就上门,该不会是来特意笑我的吧!?” 尤氏笑道:“这丫头的嘴,当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我巴巴的跑过来,还要受你的排揎,来你这里,自然是有好事要和你说!” 惜春心里纳闷:“我能有什么好事?” 尤氏道:“我也不瞒你了,本来想着多留你几年,可是,独孤家那边的老封君自打年前病了一场,身子是越来越不济,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到时候,怕反倒是耽搁了你,过年的时候,你哥哥与独孤家的表弟便商议了,只等过了七月,消了暑气,就迎娶你过门,这岂不是喜事!?” 惜春没成想,尤氏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登时心中又羞又急,道:“这等事和我说什么,自该是老祖宗与兄嫂做主,我~~~~~我~~~~~~~” 尤氏见惜春一脸窘迫的模样,笑道:“羞什么,你也该知道,策表弟那边,虽然有嫡父嫡母,可早早的就被过继到了二房,二房的老夫人又是个方外之人,这等红尘俗世如何能轻易沾染,咱们这边,虽说你长在老祖宗跟前,可到底是咱们东府的嫡亲小姐,老太爷不管事,轻易的都不肯回府,只能我和你哥哥替你操持,前日,特意请了蔷哥儿的母亲去徐国公府,虽说是没见着徐国公,可也把事情都说了,时间可不远了,该操办的,都要操办,嫁妆的事,自然有我和你哥哥操持,可要脸面上好看,徐国公府那边的聘礼自然也是不能少的,这些都要说在前面,现在总算是料理的停当了,昨日你哥哥去禀明了老祖宗,老祖宗虽然不舍,可是也却知道这事不能再拖,说句不吉利的话,独孤家的老封君万一有个什么不测,策表弟如今纵然不是长房长孙,可是按制也该守孝一年的。” 惜春到底是个女儿家,有心不听,可到底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就嫁了,听到尤氏话里话外都在为她着想,一向吝啬的贾珍更是愿意为她准备嫁妆,心里也不禁表露出几分感激。 “有劳哥哥嫂子费心了!” 尤氏笑道:“这是哪里话,你哥哥再不济,也是你的嫡亲兄长,你又是公门府邸的千金小姐,咱们办事,自然不能比旁人差了分毫。” 惜春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连连表示感激,尤氏又坐了片刻,而后留下了一份嫁妆单子给惜春,便去见贾母了。 尤氏一出门,入画,彩屏,彩儿纷纷上前贺喜,惜春面红耳赤,将几个小丫鬟都赶了出去,独独留下了入画一个。 “姑娘,这下可好了,原本奴婢还在担心,来日姑娘出嫁,没人料理,虽说这边的老太太疼惜姑娘,可到底隔着一层,如今大爷,大奶奶肯帮着操持,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惜春也没想到贾珍会如此大方,不过仔细思量倒也不难猜到,独孤策权势日重,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贾珍要依仗独孤策的地方多了。 等翻开嫁妆单子,惜春不禁又吃了一惊,单单是压箱银子就有五万两,另外还有各色的绫罗,四季的衣裳,首饰珠宝数不胜数,更将长安城外的两处庄子,城中的四个铺面都给她做了陪嫁。 纵然是惜春性子冷,是个不爱财的,可是见了这么丰厚的一笔嫁妆,也不禁被吓住了。 正想着,突然有人传话,说是王夫人那边有请。 惜春虽然和王夫人不是十分亲近,但是住在西府这边多年,王夫人对她也十分关照,虽说有上次被罚跪的事,可是独孤策借机撺掇着贾珍来闹,也让贾宝玉吃了不少苦头,惜春便也没有放在心上,闻言便带了入画,朝着荣禧堂那边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传谕 第一百四十一章传谕 到得王夫人房中,惜春迈步进来,却见迎春,探春,贾环也都在,贾政和王夫人端坐在胡塌之上,见贾政面色不郁,便知道要有事发生。 上前见了礼,惜春便挨着探春一处坐了,等不多时,门帘一挑,贾宝玉也走了进来,他这些日子倒是过得快活。 自贾母和贾政母子一番夜谈之后,贾政对他的功课虽然时不时的考校一番,可到底不如往日那么严格了,他自然是得过且过,整日里嬉戏玩乐。 走进门来,见着贾政,贾宝玉依旧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畏惧着不敢上前,贾政见了,又看看形容猥琐的贾环,不禁长叹一声。 王夫人知道贾政心里不快活,忙道:“还不过来见过你父亲!” 贾宝玉不敢不从,走到跟前,长施一礼:“孩儿拜见父亲!” “哼!”贾政冷哼一声,斥道,“作孽的畜生,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闲逛去了,竟左右寻不见人!” 王夫人见状,忙劝道:“老爷何必动怒,还须自己的身子要紧!” 贾政摇了摇头,道:“罢了!不成器到底还是不成器,连宫里的娘娘都知道你整日东游西荡,很不高兴,今日使人传下了一道谕旨,让你跟家中的姐妹们一起搬到园子里去住,也好让你修身养性,好好读书明理!” 贾宝玉闻言,顿时心花怒放,要不是碍着贾政就在跟前,怕是早就欢呼出声了。 那大观园自打元春省亲之后,就关门上锁,从来不曾开启,他几次想要进园中游玩,都被大门挡着,无可奈何。 今日突然听是元春传谕,说是准许他和家中姐妹一道搬进去,岂能不喜。 迎春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探春也是面带喜色,只有惜春微微皱眉,似乎觉得不妥当。 就是王夫人也是眉头深锁,朝着惜春看了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要搬进园子,也不是一时就能准备停当的,都回去收拾一番!” 贾宝玉闻言,对着贾政又深施一礼,急忙忙的转身出去了,迎春也带着探春,惜春,贾环一道出了屋子。 等人都走了,王夫人才道:“老爷!二丫头和三丫头倒也罢了,可是这四丫头已经和策儿订了亲,昨日珍哥儿来回老太太,说是打算过了七月,选个日子,就让他们完婚了,如今让四丫头也一道搬进园子里去住,怕是不妥当,还有林丫头,她可也是许给了策儿的,如今若是和宝玉搬到一个园子里去住,怕是要惹人非议!” 贾政听了,这才想到还有这一节,也觉得大不妥当:“既然如此,四丫头和林丫头就不要搬进去了,四丫头且在老太太那边住着,等过些日子,也该回东府待嫁!” 王夫人闻言,道:“老爷这话虽然在理,可是若不让四丫头,林丫头去园子里住,难免不会有人说咱们苛待他们,老爷可还记得上次四丫头被罚跪的事!?” 贾政不禁皱眉,道:“进去惹人非议,不进去又有人说咱们苛待,似你这般说,到底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想了想,道:“不如让人去问问策儿的意思,他若是不在意,就让四丫头,林丫头也一道搬进去,总归留不了几年了,趁着还未出阁,也该让她们好好松快松快!” 王夫人现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贾家日后想要长久的富贵,总是离不开独孤策的帮扶,既然如此,她倒也不介意多费些心思,卖些好给独孤策。 贾政点头道:“如此也好,就让琏儿去问问,这边也好早作准备!” 独孤策今日休沐,正在房里敏思苦相给惜春的聘礼,袭人走了进来,道:“大爷!荣国府的琏二爷来了!” 贾琏!? 独孤策闻言,忙起身道:“且请到书房待茶,我这便过去!” 贾琏今日本想着去合盛隆酒坊去看看,可还没等他出门,就被贾政派了差事,只能急匆匆的到了徐国公府,等候片刻,独孤策便到了。 “琏二哥不去打理生意,今日怎么有暇来我这边!” 贾琏笑道:“表弟就不要取笑了,自打那生意被你二嫂子知道了,哪里还有我插手的份,今日来府上,是来传话的,宫里的娘娘也不知怎地,派人来府上传了一道谕旨,说是要让宝玉和家中的姐妹一道搬进园子里去住,也免得那大观园日久荒废了,可二婶娘想到四妹妹不日就要与表弟完婚,林表妹也是和表弟定下婚约的,便让我来问问表弟的意思,若是不在意的话,便让四妹妹和林表妹也一道搬进园子去住,一来那边清净,景致又好,二来趁着还未出阁,也好松快松快。” 独孤策闻言,立刻想到,书中的确还有这一节,而红楼整个故事最为精彩的一段也正是从众金钗搬进大观园之后展开的。 对于惜春和黛玉一道搬进大观园里去住,独孤策自然是没意见的,他来自后世,又不是迂腐之人,难到还要苛求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 至于和大脸宝在一个园子里住,又不是在一个屋里,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凭那大脸宝还能挖了他的墙角不成。 “二舅母也太小心了,这有何妨,二哥回去只管对二舅母说,小弟这里还要多些二舅母平日里对四妹妹,林妹妹的关照了!” 贾琏闻言,不禁赞道:“到底是表弟,心性豁达,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这便回去交差!” 贾琏回到荣国府,将独孤策的话一字不差的对王夫人说了,既然有了独孤策的首肯,王夫人便吩咐人打开大观园的园门,将各处收拾停当了,只等过几日,便让贾宝玉与众姊妹搬进去住,又让人知会了众人,收拾行李。 惜春这边自然也得了信,此前听贾政说起,她就觉得不妥当,此时,听来人传话,竟然当真要让她搬进园子去住,一时也没了计较,急匆匆的来寻黛玉。 黛玉也刚打发了来传话的婆子,见惜春到了,似有心事,以她的聪慧,自然也猜到了是何缘故。 “四妹妹快来,我刚得了一包好茶叶,知道你喜好这些,特意给你留着了!” 惜春被黛玉拉着一道进了闺房,急道:“好姐姐!还说什么茶,方才二太太那边可是也来你这里传话了!?” 黛玉道:“方才打发了,四妹妹就来了!” 惜春道:“好姐姐!难不成你就不觉得这件事不妥当!?你我都是订了亲的!” 说到订亲一事,惜春也不禁脸红了一下,踌躇半天才接着道:“若是姐妹们一道搬进去住,倒也罢了,可偏偏娘娘的谕旨还特特点了宝哥哥的名字,虽说是兄妹,可到底不比三姐姐和他是至亲,住在一个园子里,这恐怕不妥当吧!” 黛玉闻言,当即就笑了,伸出水葱一般的手指,在惜春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这鬼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心了。” 惜春抓住了黛玉的手指,心中不服,道:“我哪里就多心了,分明就是这回事,难到姐姐就不觉得不妥?” 黛玉笑道:“你啊!也不仔细想想,二舅舅是一早和你们说了这件事,二舅母确实到了这般时候才知会咱们收拾行李,定然是派人去知会了策表哥,而策表哥也应了的,既然如此,还担心什么,虽说和二哥哥住在一处,确实不妥,可到底不是一个屋子,各自都有各自的院子,也无需忌讳这么许多!” 惜春听了,也觉得黛玉说的有理,不禁笑道:“听姐姐这么说,倒真的是我多心了,我这便回去,让入画她们收拾行李,那园子只在娘娘省亲的时候,进去过一次,还是天都黑了,也不曾好好逛过,等搬进去了,我便来寻姐姐一道游玩!” 惜春说完便要走,却被黛玉一把拉住了手,道:“急什么,我这边茶都备下了,也不吃一盏!” 惜春了却了一件心事,又听黛玉夸那茶好,便也动了心,坐下看着黛玉煮茶。 片刻,一杯香茶便端到了惜春面前。 “好香!姐姐这茶是哪里得来的!?” 黛玉道:“是琏二嫂子给我的,妹妹要是吃着好,就都拿去,我身子弱,大夫叮嘱了,茶也不让多吃!” 惜春除了画,最喜欢的便是茶,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 黛玉忙去取了那包茶叶,递给了惜春,看着惜春那欢喜的模样,突然说道:“我倒是还忘了一件事,正该向妹妹道喜!” 惜春一怔,立刻想到黛玉说的是什么,若是对着旁人,或许她还要羞上一羞,但是对着黛玉,自然就不必了。 “姐姐当真要向我道喜吗!?” 黛玉被惜春问的一愣,道:“这是自然。” 惜春笑道:“那来日我喝姐姐的茶,又该向谁道喜呢!?” 黛玉本来想调笑惜春,却不想反倒是被惜春给调笑了,脸上一窘,气道:“你这作死的丫头,敢来笑我,看我能饶了你!” 说着变向惜春扑了过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两人打闹了一番,俱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并肩躺在黛玉的香塌之上,黛玉想到惜春来日就要出嫁,想到自己,不禁生出几分苦楚。 林如海亡故方才一载,黛玉身为独养女儿,要守孝三年,眼看着惜春将要出阁,到时候这诺大的荣国府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有众姐妹相伴,又有贾母慈爱,可终究是寄人篱下,想到此处,她心中想到父母,又想到自身,岂能不悲。 “好好的,姐姐又叹什么气,该不是怕将来姐姐过了门,我拿着大妇的架子,给姐姐苦头吃!” 黛玉闻言,嗤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羞,还是个姑娘呢,就说这些话,真要是有那一日,也是我命不好,能怪得了谁!” 黛玉说着,转过身子,背对着惜春,惜春见状,还以为黛玉恼了,忙道:“好姐姐,我是说笑的,当不得真,咱们一日是好姐妹,一生都是好姐妹,我便是使性子欺负谁,难到还能欺负姐姐不成!” 黛玉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真心,也不曾恼了,只是想到妹妹来日出阁,这府里怕是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惜春忙道:“怎么没有,难到二姐姐,三姐姐,还有宝姐姐便不能说知心话!?” 惜春说完,便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有些话,黛玉能对她说,又岂能随便对旁人言。 可是,此事她也无可奈何,守孝乃是大事,半分马虎不得,总不能让黛玉撇下亡父,草草的出阁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响起王熙凤的声音:“四妹妹可是在林妹妹这边?” 惜春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应了一声:“二嫂子怎么找来了!?” 话音刚落,王熙凤便挑帘进来了,看到黛玉还在躺着,惜春坐在一旁,笑道:“你们倒是好悠闲,只苦了我要为你们忙里忙外的。” 王熙凤说着,坐在了桌前,闻到茶香,便知道是她前日送给黛玉的:“这茶果然不错!” 说完,端起惜春方才用过,还剩下的半盏茶便喝了下去,道:“好香,好香,也真亏的林妹妹有这般好手艺,要是我自己留了,怕是要糟蹋了这好茶了!” 惜春闻言,道:“二嫂子还说,有好茶只顾着给林姐姐,却不想着我!” 王熙凤笑道:“哟!四妹妹这是挑理了,好!好!好!都是嫂子的错,等日后再得了好东西,第一个想着妹妹就是了!” 惜春哼道:“讨来的东西,我才不稀罕,二嫂子不是真心给,我便不要!” 王熙凤知道惜春是在说笑,她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哪里肯让,也便笑道:“四妹妹好厉害的一张嘴,来日过了门,怕是策表弟都要吃不消,到时候,传扬出去,怕是要得个悍妇的名号了!” 惜春到底是个女儿家,哪里禁得住王熙凤这般调笑,当即又羞又恼,就要和王熙凤没完。 黛玉见状,急忙将惜春拉住,道:“四妹妹何必和二嫂子置气,你也该知道,外祖母都说她是个破皮破落户,和她拌嘴,也亏你想得出。” 王熙凤见惜春这下是真的恼了,连忙告饶:“林妹妹说的是了,都是做嫂子的不是,给四妹妹赔罪了。” 惜春只是不理会,黛玉问道:“二嫂子来这边,是来寻四妹妹,还是来寻我的!?” 王熙凤道:“既是来寻四妹妹,也是来寻林妹妹,方才二太太使人知会我,让我带人将大观园清扫一遍,让你们姐妹一道搬进园子里去住,我这便先来寻你们,园中亭台楼阁不少,大嫂子已经先选了稻香村,剩下的院子你们各自选了,我好让人帮着搬了行李过去!” 王熙凤说罢,还拿出一张图来,正是当初山子野所绘的省亲别院草图,只是上面重新标记了各处院子的名称。 惜春,黛玉连忙上前观看,到底还是少女心性,哪个是不爱玩的,既然独孤策对她们搬进园子住没有意见,她们自然也就放下了那么多的心思,认真看了起来。 “二嫂子,我便选这处藕香榭!” 藕香榭三面环水,养的一片好青莲,惜春看着便喜欢,况且,藕香榭地处大观园的一角,地处清幽,她本来就不喜欢热闹,住在那边正合适。 黛玉见惜春已经选好了,又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选了潇湘馆,早先她就曾听贾宝玉说过,那潇湘馆建得最是雅致,院中还有一大片竹林,正对了她的心思。 “好了,你们都选完了,我还要去二妹妹,三妹妹和宝姑娘那边!” 王熙凤说完,卷起那张草图,临出门前,还不忘对着二人说道:“你们早些准备好行李,听二太太说,过几日就让你们搬进去了,到时候,我让丫鬟婆子来给你们搬行李!” 等王熙凤走了,惜春忙道:“姐姐!你怎地选了那处潇湘馆?” 黛玉闻言,奇道:“怎地?四妹妹觉得潇湘馆不好!?” 惜春急道:“好姐姐!潇湘馆是好,可是处在整个园子中心,与那只隔着一座小桥,我若是猜的不差,那定然会被宝哥哥给选了去的。” 黛玉不禁一惊,急道:“这~~~~~我倒是不曾想到这一节,只是见那潇湘馆清幽,那日又听宝玉说建的极好,这才选了,这~~~~~~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去叫了二嫂子,另换一处!” 惜春苦笑道:“二嫂子此刻怕是已经到了二姐姐那边,哪里又换的了,罢了,姐姐日后多来我的藕香榭住就是了,倘若宝哥哥去寻,你也只管避而不见。” 黛玉闻言,觉得也只能如此,只是心中闷闷不乐。 果然,贾宝玉最终还是选了,宝钗选了蘅芜苑,迎春选了紫菱州,探春选了缀锦楼,另有几处如芦雪庵,碧晶溪馆并无人住。 等了三日,大观园清扫已毕,王熙凤张罗着,贾宝玉与众女便搬了进去。 黛玉走进潇湘馆看着四周围的精致,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雪,万物萧条,却也格外别致,想到日后两年多的时间,都要在这里渡过,又想到不远处就是贾宝玉住的,心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条陈 第一百四十三章条陈 贾宝玉与众金钗搬入大观园的当日,荣国府那边便派人送来了帖子,请独孤策过府游园,独孤策倒是也很想去,可是眼下却有更要紧的事做,也只能推辞了。 而他所谓的要紧事,便是此番北伐突厥,李世民要的条陈,独孤策虽非统军大将,可身为先锋,北伐之时,要当先杀奔草原,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很多情况下,都需要他临济决断,倘若他一个决策失误,便要带累千军万马。 独孤策知道,李世民还是担心他年少,不足以当此重任,越是如此,他越是要好好的筹划一番,若是能从此真正进入大唐决策层的话,他也将有更多的机会,按照他的想法来重新改造这个伟大帝国,缔造远超历史的煌煌盛世。 原本的历史上,大唐北伐突厥一役,独孤策自然不陌生,同样是发生在贞观四年,不过如今北伐的时间却要提前了不少。 历史上,李世民以李靖为帅,北伐突厥,为了配合这次的军事行动,夏州都督窦静潜令人间其部落,郁射设所部郁孤尼等当即率众归款。 这个郁射设乃是东.突厥王族的核心成员,他的投靠,不仅令唐军实力大增,更令大唐对东.突厥内部的虚实了如指掌,未战已获先机。 其后更是联接薛延陀,使其袭扰突厥身后,由于遭到薛延陀和大唐的前后夹击,颉利腹背受敌,战略空间所余无几,局面极其被动,大部分部落对未来已毫无信心,而传统的王庭所在圣地更是被薛延陀攻占,令东.突厥的士气遭受了沉重打击。 此情此景之下,诸部眼见连郁射设和突利这样的统治阶层都相继倒戈投唐,人心自然更加浮动。 据史书记载:九月,突厥俟斤九人帅三千骑来降,其后,拔野古、仆骨、同罗、奚酋长并帅众来降。 突厥的崩塌之势至此已无法遏止。 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之后,李世民最终决定发兵十余万,分四路出击突厥,在出师时,唐廷宣布了极为优惠的招降政策:凡一人出降,赐物五匹,袍一领,酋帅悉受大官。 突厥各部本就对颉利的正统性抱以质疑,又对其施政感到不满,大多早怀异心,因此大唐的封官厚赏令很多部落的斗志迅速瓦解,大量部落几乎不作任何抵抗,就归附于薛延陀或大唐。 与此同时,漠南也趁机起事,配合夹攻突厥,突厥积累多年的各种矛盾此时总爆发,汗国内部千疮百孔,轻轻一碰便会土崩瓦解。 因此,独孤策所上条陈的第一道就是用间,如今突厥内部,比之原本历史上更加不堪,绥州一战,突厥粮草被焚毁一空,今年从草原上传回来的消息,草原遭遇白灾,各部冻饿而死者甚重。 当此时,若是加以利诱,那些原本就对颉利口服心不服,只是因其实力强横,不得不委曲求全的部族,必定心动。 先动摇其根基,而后便是要施以致命一击。 历史之上,在定襄之战爆发前,突厥已经虚弱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李世民以李靖为代州道行军总管,大举北伐,李靖按住大军不动,虚张声势,亲率骁骑三千,自马邑出其不意,直趋恶阳岭以逼之。 未及接阵,突厥人已经一日数惊,与从前悍不畏死,精锐剽勇的表现大相径庭,显然内乱、天灾和外敌薛延陀的威胁对其影响极大,军队已经远不复当年之勇。 其后,李靖率所部进攻定襄,先潜细作离其心腹,连颉利的心腹将领康苏密都被策反,这充分证明了当时的东.突厥人心惶惶,皆无斗志的情景。 此役突厥大败,据史书记载:颉利既败,窜于铁山,馀众尚数万。 从颉利“仅以身遁”能够看出,定襄之战突厥人败得极惨,以致连重要人物,前隋的萧皇后都为李靖所俘。 颉利逃至铁山后,又聚集起数万人,史书对此倒是并未有详细的记载,以独孤策猜测,这应该是他原本部署于汗国北部,防御薛延陀的部队。 也正是因为薛延陀频频进攻,迫使颉利将所余不多的精锐主力置于北部防御,李靖在定襄才会赢得如此轻松。 在此战之前,突厥人频频入侵,在于唐军的交手中,取得了绝大多数的胜利,即使战败,损失也不大,然而在定襄之战中,参战的突厥军竟然全军覆没,显见其战斗力已大不如前。 要知道,就在几年以前,突厥尚能轻易出动二十万大军,国中还有大批随时可以征召的牧民做储备兵源,一直打到长安脚下,唐军完全不能抵御,可随着大将康苏密率部叛离,局势日益恶化引发的大量部族离散,此时的颉利能拼凑所有力量,也不过只余五六万战斗力低弱的残兵,被唐军赶着打,世事变幻之无常,委实令人喟叹。 《旧唐书》记载:“自破定襄后,颉利可汗大惧,退保铁山,遣使入朝谢罪,请举国内附,又以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往迎颉利。” 其实这则记载有错漏之处,独孤策前世曾细查史料,在退保铁山和遣使请罪之间,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颉利也是一代枭雄,只一败,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在被李靖击败之后,他还曾幻想着东山再起,可是紧跟着李绩所部又于白道攻击了这数万突厥败兵,大获全胜,颉利率残部败退至碛口。 此时前有唐军,后有薛延陀,颉利兵力无多,腹背受敌,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突厥大可汗此时已经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得向大唐服软请罪,甚至表示准备以自身为质,带领余部甘当大唐的藩属,姿态摆得极低。 然而颉利低估了李世民的狠辣,当初李世民父子臣事突厥多年,结果等到了突厥内乱这一千古良机,竟然咸鱼翻身,如今又怎么可能效妇人之仁,给他留下翻身的机会呢? 面对颉利的请和,李世民断然决定趁人之危,痛打落水狗,不过李世民生性狡狯,并不直接拒绝,而是假意允和,还装模作样地遣鸿胪卿唐俭前往碛口洽谈,藉此来诓骗麻痹对手。 李靖作为李世民的心腹,自然能猜到天子的心意,决定对突厥残部发动偷袭,当时李靖的副将张公谨认为背信弃义不妥,但李靖却知如此方合上意。 由于唐廷派遣的议和使臣唐俭此时尚在突厥营中,颉利果然就轻信了大唐的和谈烟幕,以致于毫无战争准备,结果唐军逼近至王帐仅仅七里处才被发觉,于是“贼营大溃,颉利与万余人欲走渡碛。绩屯军于碛口,颉利至,不得渡碛,其大酋长率其部落并降于绩,虏五万余口而还。” 由于切断了退路,突厥人难以脱逃,因此唐军的收获也颇丰,据《旧唐书》记载“靖斩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 战事结束后,李靖纵兵大掠,据《资治通鉴》记载:“五月,御史大夫萧瑀劾奏李靖破颉利牙帐,御军无法,突厥珍物,掳掠俱尽,请付法司推科”,弹劾他“持军无律,纵士大掠”,李靖“无所辩,顿首谢”,显然萧瑀所述无虚。 在绝境之下,各部酋长皆无抵抗之心,唐军没费什么劲就将颉利麾下十余万部民迫降。颉利单人独骑走投吐谷浑,不难看出,碛口的这几万部队,已经是颉利能拼凑起来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了。 由于北方的退路被薛延陀切断,他只能向西逃遁,投奔于突厥小可汗苏尼失,结果被执送唐军。 历史上,大唐对颉利发起的这次军事行动异乎寻常地顺利,在独孤策看来,原因有如下几个。 一是颉利强登汗位,没有合法的继承权,其号召力远逊于之前的历任可汗,突厥内部人心不安,很多人不肯卖力死战,军队战斗力大降。 而随着战事不利,诸部部民和士兵更是纷纷离散倒戈,最终连颉利的亲信部众也人心惶惶,没了死战之心,各自谋求本部族的后路。 二是大规模的内讧,令颉利麾下的力量仅剩十之二三,大不如前。 三是薛延陀和突利、郁射设这三方势力给颉利本部带来了巨大的军事压力,迫使其将所剩无多的力量再次分散,进一步削弱了手中的兵力。 四是颉利低估了李世民铲除自己的决心,结果被缓兵之计所骗,猝不及防下被击溃,还被抢先断了后路,没能率部逃走,失去了继续顽抗的可能。 至此大唐曾经的宗主国突厥灭亡,这场胜利让大唐在其后的数十年中,一直对北部草原居于优势地位,李世民也因之得到了“天可汗”的尊号。 既然熟知历史上发生的一切,独孤策自然不会去尝试改变一些对自己,对大唐有利的事情。 关于此番北伐突厥的条陈,独孤策基本上就是在照搬原本历史上李靖的战略,当然,也未卜先知的将一些应该堵住的疏漏提前谋划出来。 写完这份条陈,独孤策放下笔,走到书房的窗前,看着西北方向,那里便是绥州了。 早先独孤策按住火器,不让其过早出现,是因为当时的大唐还没有做好一战而竟全功的准备,而如今势在大唐一方,而且比之原本的历史上,大唐所占据的优势更为明显,独孤策自然是要抓住这次机会,彻底为大唐消除西北隐患。 倘若再给颉利一些时间的话,那个枭雄说不定当真能重新整合突厥的力量,再度崛起,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大唐如今已经掌握了原始的火器,也不一定能一战将其扫灭,独孤策很清楚,大唐的军事实力还没有当真强大到足以横扫宇内的地步,因此,就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意外发生。 贞观时期大唐的军事实力,经常被后世一些人误认为强大无匹,无坚不摧,其主要原因就是灭掉了突厥这样一个曾经的强国,并夺占了其强盛时打下的大片土地,大幅扩张了势力范围。 一些人还以大唐能够轻松灭亡突厥为据,论证贞观初年,唐军的战斗力就已经非常高,这些其实都是并不客观的认知。 突厥汗国确实曾经强大过,一度是北亚地区的霸主,然而公元630年前后的突厥其实已经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像这种程度的对手,不要说是隋、宋、明这些强大帝国可以信手而灭,连与大唐同一时代的吐蕃、契丹、大食都能弹指而下。 一些人在谈到发生在贞观四年的唐灭突厥之战时,总是要提起突厥强盛之时的辉煌,紧接着便大加渲染唐军如何轻松将突厥灭国,却独独“忘记了”这中间突厥的内乱和衰弱,将前后实力天壤之别的两个突厥刻意混为一谈,这无疑是一种偷换概念。 在独孤策看来,突厥的覆灭与其说是大唐武力征讨所致,倒不如说是突厥内部矛盾冲突发展的必然结果,到李世民决定对突厥用兵时,统一的突厥汗国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大唐发动的战役,不过是起了收拾残局的作用,委实有取巧之嫌。 与隋朝比较而言,大唐初年对突厥用兵的规模要小得多,分裂的突厥诸部在突厥汗国的覆灭过程中,更是起了最重要的作用。 其实,在大唐灭亡突厥的整个过程中,并未发生过任何大规模的战役,突厥强盛时拥兵数十万众,可唐军在碛口之战中仅仅斩杀万人,就令其冰消雪融,兵微将寡的颉利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做出,就已经被彻底击败,显而易见,唐军所击败的不过是一具一碰即倒的空壳罢了。 据《资治通鉴》记载:“颉利益衰,国人离散。会大雪,平地数尺,羊马多死,民大饥。” 大雪对游牧部落向来有着毁灭性的打击,草原上饥荒泛滥,最终竟沦落到“种落尽叛,六畜无余”的悲惨境地。 在独孤策眼中,即使大唐不出兵,颉利如果对突厥的局势依旧不能想出办法来解决的话,最多也只能再撑三年了,显而易见,大唐当时出兵,不过是相当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些人将压垮骆驼的主要原因归结为大唐的出兵,无疑是非常无稽地。 对于东.突厥而言,大唐毕竟是农耕民族,之前又是自己欺负劫掠的对象,威胁较小,反倒是叛离的薛延陀在生活模式上与自己极为相近,势必会前来争抢草场和部民。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突厥和薛延陀彼此间形成了生死存亡的致命威胁,北方草原上的双雄,绝对不可并立。 正因如此,突厥第一时间就出动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然而十万主力精骑的覆灭最终动摇了汗国的根本,之后突利、拓设相继战败,实力大损的突厥自此失去了主动进攻之力,被迫转为防御。 此后薛延陀频频主动对突厥发起攻击,蚕食其剩余的土地和部族,令其元气大伤,与此同时,东.突厥又遭遇了天灾,迅速衰颓,等到大唐出兵时,已经奄奄一息。 就在这样的困境下,这个羸弱不堪的帝国还不能集中精力抵御唐军,而被迫要将主力放在北面防备薛延陀,这也正是唐军能够轻松灭亡东.突厥的主因之一。 大唐虽然号称灭掉了突厥,其实只不过是消灭了少数颉利可汗的直系势力而已,直到颉利遭擒,突厥彻底灭亡,原来那个突厥汗国中的大部分部族其实都还完好无损,也没有与唐军做战,只是投靠了新阵营而已,其中一部分归附了大唐朝,更多的则早在大唐出兵前,就已投靠了薛延陀。 据《旧唐书》记载:“夷男率其部东返故国,胜兵二十万,立其二子为南北部,太宗亦以其强盛,恐为后患。” 由此可知,那些从东.突厥叛出并组建薛延陀汗国的部落,再加上薛延陀趁东.突厥崩解时吸纳的部众,数量非常庞大,其中仅能战斗的精兵就有二十万之多,部民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原本都是东.突厥的主要实力。 显而易见,薛延陀的叛离给东.突厥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而从“恐为后患”也能看出,大唐对突厥的一个分支,新建国的薛延陀都非常忌惮,多方戒备,却没有能力像灭亡突厥那样灭掉对方,甚至不敢主动出兵启衅。 这也从侧面证实,大唐这次击破突厥,全靠对手自身出了问题,如果突厥不内乱,薛延陀不叛出,大唐对其根本无可奈何,甚至还远非其对手。 细察历史,不难看出,尽管突厥是在大唐与薛延陀的前后夹击下覆灭的,颉利身边最后的力量也是被唐军击溃,他最终也落到了大唐手中,但说起对突厥的军事打击,其实主要是由薛延陀来完成地。 薛延陀不仅分走了东.突厥的二十万精兵,还倒戈而击,消灭了突厥剩余兵马中的主力。而忠于颉利的主力兵马的损失,又加剧了剩余各部叛离逃散的进程。 显而易见,突厥实是亡于薛延陀之手,大唐只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并非倚靠自身独自取胜,最多也只能说成是“在一些东.突厥原部族的帮助下,击败了另一些忠于颉利可汗的部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正的威胁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唐平灭突厥一战,在独孤策看来,可以称得上是趁势而为,李靖轻兵突袭定襄的战略不可谓不精彩,但是要说到大唐在此战之中,赢得有多辉煌,那是完全说不上的。 甚至在独孤策看来,大唐还有取巧的嫌疑,而到了史书之中,大唐王朝却独占了灭亡突厥的光环,后世的一些人更以突厥最后的残破力量是被大唐所击破为据,竭力夸大唐军的胜利,同时也淡化薛延陀与突厥在之前连番大战的事实,以致于很多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只知道大唐灭了突厥,武功强盛,却连给突厥带来真正致命打击的薛延陀都没听说过,让大唐平白得了薛延陀的武勋。 事实上,大唐在与突利、郁射设、薛延陀三家联军后,轻松快速击灭突厥,此举既是抓准时机,攻敌虚弱,还可以说是趁人之危,投机取巧。 然而无论是用褒义词还是贬义词来描述此事,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即在灭突厥的过程中,大唐并没有打过什么硬仗,更没有打过什么大仗,击败这样一个羸弱的对手,并不足以证明唐军的战斗力很强大。 事实上,由于大唐并不真正具备击败强盛时的突厥的军事实力,获得的胜果也颇有些投机取巧之嫌,因此后来对北部草原的控制颇有些力不从心,统治摇撼不安,这也为突厥遗民后来起事复国,并再次祸乱中原埋下了隐患。 历史上的公元682年,在突厥各降部中,有几千牧民起事反唐,在不断大破唐军中,逐渐壮大,并且建立了后突厥汗国。 到了公元686年时,唐军已经被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处境可以说是极为凄惨狼狈。 之后后突厥又向北扩张,频频胜捷,兼并了漠北大量的突厥部族,实力进一步大幅扩张,强盛一时,雄踞于整个北地。 据《资治通鉴》记载:“据地万里,西北诸夷皆附之,甚有轻中国之心。” 可就算是当时能够随意欺凌大唐的后突厥,也没有达到颉利统治时期的水准。 唐军在630年时能够轻而易举灭亡突厥,682年之后,却被实力尚不如颉利的后突厥打得抱头鼠窜,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矛盾的现象,大唐府兵战斗力的下降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公元630年的突厥,已经在连年内战和天灾下接近灭亡,唐军北伐不过是压垮这个庞然大物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一些崇拜李世民的人,总是对其灭突厥的事迹津津乐道,好像全靠李世民的英明神武,大唐帝国才能够大展神威。 其实国家的对外胜利,固然与君王有些关系,但更重要的影响源自国际环境,以及两国间国力和军力的比拼,帝座上的人都有一群文臣武将辅佐,谁也不会轻易办出蠢事,其举措并非决定战争胜负的主因。 就像后来在征伐高句丽时,被后人大加吹捧的李世民最终铩羽而归,可被普遍认为庸碌无能的李治却达成全功,将古国高句丽灭亡,这个事实本身就构成了一种逻辑矛盾。 事实上,李治能够灭掉高句丽,也是因为其国中内乱,当时谁坐在帝座上都能实现这一点。 同样的道理,在碰到东.突厥自行崩解的绝佳时机后,无论高坐于太极殿上的君王是谁,无论他英明神武,还是软弱愚蠢,大唐帝国摧毁那个千疮百孔的游牧部落联盟,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当然,也不能完全否定,大唐此番北伐的意义,至少凭借着这一战,让大唐西北边境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都基本趋于稳定。 因为突厥在内乱前是北方霸主,大唐在将其灭亡后声威大振,漠北很多原本依附于东.突厥的小部落转而归附大唐,唐廷在北方设立了六个都督府,用于管理内附的十几万突厥人,对北方的控制区域大大扩张。 但是,在这其中还存在着一个隐患,这个隐患就是在历史上,真正应该拥有灭亡突厥之功的薛延陀。 历史上,在突厥灭亡之后,大唐的西北边境虽然在一段时间里相对平静,可是,却也自始至终都没能在草原确立行之有效的统治,而造成这一切的关键就是这个薛延陀。 就像炎汉之时一样,当匈奴这个强敌在遭受了连番打击,最终土崩瓦解之后,到了魏晋之时,鲜卑,羌等异族又重新占据了匈奴的势力范围,再度成为中原王朝的威胁。 这种状况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中,始终都在周而复始的上演着,哪怕中原王朝强盛之时,也从来没有过彻底消除来自草原威胁的时候。 炎黄子孙只能躲在坚城雄关之后,战战兢兢的生活,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家园会被来自草原的豺狼破坏。 薛延陀原本臣服于颉利,因无法忍受颉利的暴虐统治,在首领夷男的率领下宣布自立,在从突厥分裂出去之后,薛延陀接连数次大破前来征剿的突厥军,自身也在胜利中不断壮大。 如果说最开始自立还只是与突厥分庭抗礼,等到公元629年时,薛延陀的上风之势已经日益显著,突厥自身反倒左支右绌,被这个昔日的属部打击得日益凋敝。 按历史上类似的情况来看,像薛延陀这种初兴的这种政权,如果在开始时不能以雷霆之势扑灭,那等到其站稳脚跟后,就会更加难以应对,最终通常都能喧宾夺主,将老的强者彻底击跨。 如果世上只有突厥和薛延陀这两个国家,那结局多半会是突厥亡国,薛延陀一统漠北。 然而在现实中,却有着大唐这样一个观战的“渔翁”,就在突厥最虚弱的时候,在其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随后又和薛延陀一起瓜分了突厥的土地和部众,成功地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从某种意义上看,既然突厥迟早都会被薛延陀剪灭,那大唐等于是在和薛延陀争抢突厥的部众,并藉此削弱、阻碍了薛延陀的扩张和变强。 也正因如此,尽管薛延陀也吞并了大量突厥的部众和草场,但其兴起却并不完整,即使在开国锐气还未消散,国力达到顶峰之时,也没能对大唐帝国占据明显优势,始终不敢、也无力像内乱前的突厥那样,频频南下大掠唐朝。 当然,尽管大唐以身为“渔翁”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夺走了很大的一块蛋糕,抢在薛延陀前面吸纳了大量突厥降部,自身的实力有所增强,但从薛延陀军能在“渭水之辱”后的第二年就大破十万突厥主力,之后又两次击败突厥军来看,其战斗力显然还是凌驾于唐军之上地。 在与大唐联手灭亡突厥后,薛延陀国力大张,拥兵二十万众,取代了突厥的地位,雄踞北亚,对大唐王朝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由于唐军长途奔战的能力较弱,大唐王朝此时并无远跋大漠,威胁到薛延陀的能力,这也是李世民尽管一直忌惮薛延陀,又醉心于建功立业,却十几年都不对漠北用兵的原因所在。 而薛延陀此时国势强盛,兵精将勇,像这种漠北地域的强大游牧国家,就算没有彻底击灭对手的能力,按惯例也会不断侵扰边境,掠夺中原的财富和人丁。 然而薛延陀却一反常态,即使在最强盛之时也并未南下侵唐,反倒还自建国伊始便在口头上向唐称藩,大可汗夷男更是始终对大唐卑辞相对。 后世有不少人刻意歪解历史,将薛延陀的软弱表现,归因于大唐当时国力强盛,周边诸国尽皆畏服,这样的说法,在独孤策看来,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要知道,武德九年,突厥大军一直打到长安城畔,唐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在仅仅几个月后,薛延陀就将十万突厥主力打得全军覆没,其战斗力显然远在唐军之上。 可在短短两年之后,势力进一步扩张的薛延陀却竟然向大唐称藩,此时的唐军又怎么可能具备令薛延陀“畏服”的实力呢? 事实上,薛延陀之所以甘做大唐的藩属,原因主要有两个,薛延陀自建国伊始,就与西突厥汗国交恶,而东.突厥最大的残余势力车鼻可汗更是与其仇深似海,这两支漠北大敌在背后的掣肘,令夷男非但不敢挥师南下,还不得不与大唐和睦相处,以免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当然,仅这一点还不足以令薛延陀束手缚脚,甘做大唐的藩国,更不可能令夷男的态度如此软弱,薛延陀之所以肯对唐朝如此谦恭,还是因为其自身存有无法克服的痼疾。 薛延陀是由从东.突厥汗国中叛出的数个部落结盟而建国,为了抵挡故国的讨伐,诸部临时共推薛延陀部落的族主夷男为国主。 像这样的多部族国家,势必缺乏单一种族内部的那种向心力,而一个临时仓促组建的国家,也定然缺乏历史的积淀,且因缺乏传承惯性而导致部属的忠诚度不足,尤其是薛延陀奉行与东.突厥一样的部落联盟制度,比起高度集权的郡县制封建国家,这样的统治模式严重缺乏凝聚力,容易引发内乱,更致命的是,薛延陀在建国时急速吞并了大量部族,部民成分异常复杂,国家内部矛盾重重,而急速扩张的幅员更增加了管理的难度,并且加剧了内部冲突。 所以,新兴的薛延陀汗国虽然武力强大,但却根基不牢,内部存有重大的隐患。对于首任可汗夷男而言,带着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又无法借重法统的力量稳固统治,其最高领导者的地位并不稳固,因此非但不敢对唐用兵,反倒还迫切需要大唐这个“外援”来帮助自己立稳脚跟,这也正是夷男率领新兴的薛延陀汗国向唐称藩的主要原因,否则纯军事实力更强的薛延陀是不会向战斗力不如自己的大唐俯首称臣地。 当薛延陀与东.突厥激战之时,大敌当前,内部的纷争尚未抬头,但在东.突厥灭亡后,国中各部族间的矛盾便愈演愈烈。 而在薛延陀的诸多隐患中,回纥部族的强大是最为致命的一环。自建国伊始,回纥部就是薛延陀汗国的军事主力,而这样一支强大,且不受控制的力量存在于国内,自然令薛延陀族的统治族地位摇撼不安。 换言之,薛延陀虽然军事实力强大,但夷男自己却并不强大,建国之后,回纥部族日益壮大,逐渐反客为主,夷男的汗位越来越不稳固,结唐自固的需求也日趋强烈,这也正是夷男对大唐甘词厚礼,带着薛延陀汗国向唐称藩,且始终不愿与大唐解除宗藩关系的原因所在。 但是这种别有用心的宗藩关系显然是并不牢固的,在东.突厥灭亡后,大唐与薛延陀一度相安无事。 夷男需要借助大唐的支持来把持权力,遂在表面上承认大唐的宗主国地位,大唐虽然感觉到强烈的威胁,却无力击破武力强大的薛延陀汗国,只好与其保持表面的友好。 然而双方始终心存敌意,彼此戒备,貌合神离,直到公元639年,李世民动了远征高昌之念,薛延陀对西域早有兴趣,便主动请缨助战,试图趁机在西域分上一杯羹。 薛延陀拥兵二十万众,雄踞漠北,本就令大唐心存忌惮,如今又表露出对西域的勃勃野心,更是令大唐君臣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唐廷既担心薛延陀借着西进坐大,又不愿有人与自己瓜分西域,便拒绝了夷男的提议。 由于唐朝对薛延陀这个名义上的藩属并无制裁之力,缺乏威慑,因此李世民担心在自己与西突厥决战时,薛延陀不听号令,擅自插足西域,收渔人之利。 为了保证自己在对西域用兵时不受干扰,唐廷于扶持以阿史那思摩为首的东.突厥降部自河南返回漠南,让其牵制薛延陀。 大唐的这一举动敌意太过明显,双方苦苦维系的温情面纱自此便被打破。 当年东.突厥亡国,主要就是因为薛延陀的叛离和其之后对东.突厥母国的反攻,因此东.突厥的统治阶层阿史那氏贵族们均对薛延陀恨之入骨,阿史那思摩麾下的东.突厥降部回到草原后,有了坐大的空间,肯定会对薛延陀构成潜在的威胁,加上东.突厥降部回到漠南后,势必将与薛延陀争抢草场等生存资源,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因此薛延陀对大唐此举十分不满。 为了缓解这种抵触情绪,唐廷与其约定,东.突厥降部“为小”,薛延陀“为大”,又勒令阿史那思摩向薛延陀上贡牛马,做为安抚和补偿。 然而阿史那思摩仗恃有大唐撑腰,非但不贡牛马,反倒派遣牧民偷窃薛延陀的牲畜,其嚣张的态度激化了矛盾,薛延陀本就对突厥降部回返草原愤愤不平,而这种不当行为便给其提供了发动攻击的口实。 夷男 殊不知,李世民也一直在算计着夷男,假意去泰山封禅,按夷男的想法,李世民封禅泰山,大唐的边备定然松弛,自己便可趁机重创阿史那思摩部,而无须考虑大唐的干扰。 然而夷男没有想到,李世民和阿史那思摩竟然藉此事设下阴谋,就等着他落入彀中,也正是因为阿史那思摩早有准备,才能抢在薛延陀军偷袭前率部逃入长城,避开了这一致命打击。 而从长城上守塞的唐军能不经请旨便放突厥降部通过边防,进入国境亦不难看出,阿史那思摩与唐廷中枢早有默契。 薛延陀在击走突厥降部之后,立即便向唐遣使,愿与突厥和好,并主动提出与之和亲,释放出了明显的和解之意。 显而易见,夷男此次只是想趁大唐无暇顾及阿史那思摩之机,以之前突厥降部偷窃自己羊马为借口重创之,并乘势将其驱离漠南草场,等到木已成舟之后,再向大唐遣使谢罪,并且主动与突厥降部和解,甚至缔结和亲,用表面谦恭的外交手段迫使大唐承认既成事实。 说白了,薛延陀并非不愿与突厥降部和平共处,但这种和平必须建立于突厥降部并不插足漠南的基础之上。 可见,夷男.根本就不愿与大唐撕破脸皮,毕竟他还需要靠结交大唐来维持统治,但薛延陀的国家利益却又无法容忍突厥降部占据漠南,因此他便煞费苦心地选择了一个时机,试图在大唐的容忍范围内打个擦边球。 然而他却低估了李世民对自己的敌意,更料不到唐朝会处心积虑地布局算计自己,因此根本就没想到此次会与唐军交手,结果准备不足,终致大败。 显而易见,这场战争的性质并不是大唐反击薛延陀的入侵,而是大唐杀气暗蕴,对薛延陀军发起攻击,主动撕毁了两国间的和平。 大唐不宣而战,以还在接受朝贡的宗主国之身份,突然对自己的藩属国发起军事攻击,果然打了薛延陀一个措手不及。 最终,立国只有十七载的薛延陀汗国在大唐的连番军事打击之下,土崩瓦解,宣告灭亡。 虽然明知道历史的走向,可是,独孤策要的并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他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消除这种隐患,让西北草原大漠再也不会威胁到华夏民族的生存,要把一切威胁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国士 第一百四十五章国士 “好!好!好!” 立政殿内,李世民与李靖对面而坐,在大唐朝堂之上,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也就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大将军李靖,还有一个就是当朝宰相房玄龄,就算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忌,都一样享受不到。 李靖之所以能够享受到这种超高规格的待遇,原因则是,他在大唐定鼎天下的过程当中,所立下的不世功勋。 李世民登基御极,对李靖也是十分倚重,历史上,李靖素有军神之称,尽管后世有些喷子在质疑李靖的功绩,认为他所立下的许多功勋都有夸大其实之嫌,但是,更多的真实历史佐证,李靖的确不负军神之名。 李靖生在一个关陇贵族的家庭之中,他的祖父李崇义是西魏的殷州刺史、永.康公,父亲李诠是隋朝的赵郡郡守。 李靖首先长得非常帅,《旧唐书》说他“姿貌瑰伟”,《新唐书》说他“姿貌魁秀”,可见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大帅哥。 李靖从小就显露出其与众不同的地方,少年老成文武双全,不但精通书史,而且对于兵法更是有极深的造诣。 他那隋朝四大名将之一的舅舅韩擒虎便称赞他道:“现在能跟我讨论孙子吴起兵法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后来他的才能还被当时的吏部尚书牛弘、左仆射杨素所赞赏,作为隋朝四大名将之首的杨素更是拍着床对李靖说:“我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可见李靖是多么的才华出众。 十六岁的少年李靖便担任了长安县功曹,后任驾部员外郎,后来又到了汲县、安阳、三原等地当县令,每年的考绩都是最佳。 身为名将的李靖在历史上,最初显露的竟然是他那非凡的政治才能,李靖在隋朝担任的最后一个职位是马邑的郡丞,当时王仁恭是马邑的太守,而李渊又恰好是太原留守,李靖可以说是李渊下级的下级。 王仁恭并没有多大的能力,掌握实权的其实是李靖,隋末的郡丞权力很大,张须陀便是以郡丞的身份带兵讨伐各路“盗贼”。 李靖在马邑充分发挥了他的能力,号称是“以德安连,长城弛柝;运奇料敌,合境无尘。”在那个被突厥压迫和各路盗贼袭扰的年月里,李靖能做得如此出色实在是不容易。 李靖的超强能力很快便被李渊所注意到,当然与其说是被李渊所注意,还不如说是被李世民所注意,当时已经心生叛意的李渊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而负责笼络各方豪杰的便是李世民,论慧眼识英雄,李世民实在要比他老子强太多,李靖在当时便是李世民重点拉拢的对象之一。 可是这个时候李靖却并没有对隋朝完全失望,依然对朝廷有着忠诚之心。上司心怀异志,此地迟早成是非之地,李靖明白马邑是呆不下去了,因此找了个机会不辞而别,回到了长安家里。 李靖出身贵族,在长安熟人不少,一见他突然回来了,自然纷纷询问缘故。李靖也不隐瞒,就说:“李渊这老小子恐怕要造反,我怎么还能继续呆在那里啊?” 于是李渊要造反的消息不胫而走,李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说可给自己惹下了多大的祸,李渊成功攻下长安之后,自然有人出首告密,李靖在家被逮个正着。 李靖的罪过非常大,李渊起兵消息的走漏,使得第五个儿子李智云被杀,李建成、李元吉、李神通、柴绍等李氏家族成员也差点儿被包了饺子,当然消息的走漏并不一定完全是因为李靖,但是当时所能够抓到的现行就李靖一人,李渊的起兵差点儿就毁在他手里,可以说对其恨之入骨,立码就要把李靖给斩首示众,李靖当然也不甘坐以待毙,于是嚷了一嗓子:“公兴义兵,欲平暴乱,乃以私怨杀壮士乎!” 这一嗓子正好被李世民听到,深知李靖能力的李世民于是拼命为李靖求情,希望李渊留下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这样才堪堪救了李靖一命。 当然关于李靖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是李靖察觉李渊要谋反之后,为了想要告密于是故意犯罪以便被押往江都,但是到了长安因为盗贼蜂起,道路阻隔而不能行,只能在长安滞留,结果就一直留到了长安被李渊所攻破。 不过这一说法根据后世司马光考证,被彻底否定,因为当时马邑到江都是可以直通的,并不需要转道长安,而且当时的道路也并没有被阻断,另外要告密当乘快马而行,“自锁上变”显然解释不通。 当然李渊此时不杀李靖,仅仅是给自己宠爱的儿子李世民一个面子,并不代表真的不记恨李靖了。 后来李靖跟着李世民讨伐王世充,其间并没有显山露水,李渊一看李靖没啥利用价值,立刻给了李靖几个人,把他调离李世民身边,让他去讨伐萧铣。 要知道,萧铣在当时可是几个著名的反王之一,拥兵四十万,让李靖带着几个人去平萧铣,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着对李靖说:“你给我去死吧。” 李靖到了硖州之后,李渊就叫硖州都督许绍把李靖给暗中干掉,罪名则是李靖“迟留不进”,李靖实在也是命不该绝,每次遇到危机的时候,总有贵人出现,这个许绍也非常欣赏李靖的才华,知道他很有能力,不但没听李渊的命令,反而帮着李靖求情,李靖的命也就再一次被保了下来。 这时候恰巧一个叫冉肇的四川少数民族首领率兵攻陷了通州,并且继续进攻夔州,领军的赵郡王李孝恭不是对手,唐军战况不利。 这简直是老天送到李靖手上的功劳,李靖立刻率八百唐军突袭冉肇的营地,又算准了冉肇的退路,要险设伏,阵斩冉肇,俘获五千人。 这一连串组合拳让敌人目不暇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打倒在地,实在是彰显了李靖用兵的大师风范。 这一仗终于让李渊认识到了李靖的巨大价值,他一边对自己的臣子吹嘘道:“我听说用人使功不如使过,现在李靖果然就是这样。” 一边下诏给李靖说:“你好好干,不要怕没有富贵。” 还特别写了一封私人信函,里面说:“既往不咎,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 其实哪里是早就忘记了,简直是无时不刻铭记在心头才对。 李渊的“信任”很快就获得了回报,在李靖的出谋划策之下,唐军很快就平定了整个中国南方,光平萧铣就让大唐获得了九十六州土地,六十余万户人口,加上后来平定的江南,李靖所打下的土地与人口占到了当时整个大唐的二分之一还多,此时的李靖再不是李渊所憎恶的对象,而是把他当宝贝一般了,平定江南之后,李靖不但被大加封赏,更被李渊赞为“萧铣、辅公祏之膏肓,古之名将韩、白、卫、霍,岂能及也!” 作为平定南中国的军事总策划人,李靖劳苦功高,当然李渊也没忘记之前说的话,李靖不久就官拜安州大都督,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 可是李靖运气并不好,刚刚上任没两天,被李渊激怒的突厥人就大举杀到,唐军防御失利,形势极为紧张。 李渊无法可想之下,只能征调一切能够征调的力量北上抗击突厥,于是李靖安州大都督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被命令赶往太原作战,他手上仅有一万不善马战的南方江淮战士,他的敌人却是颉利亲率的十万突厥精锐。 突厥人大举南下,狠狠地给李渊来了一个下马威,让李渊愤怒的头脑开始冷静了下来,形势比人强,没法子只能继续谈判。 可是这次谈判却没有派对人,那么多智谋之士没选,李渊偏偏选了一个欧阳胤,这个欧阳胤的出使非常的不顺利,并没有能够与突厥人达成交易,或者说突厥人根本不想和他谈判,眼见突厥人的侵掠一日胜似一日,欧阳胤心急如焚,最后居然学汉代的班超领了五十人意图偷袭突厥大汗的牙帐。 可惜欧阳胤并不是班超,突厥人也并不是匈奴人,这次突袭最后以失败告终,欧阳胤的行为自然让谈判彻底破裂,作为报复,大唐的北方遭到了突厥人更猛烈的进攻。 灵州、凉州、朔州、径州、西会州、秦州等大唐州府再遭兵灾,眼见突厥人来势汹汹,李靖为了挡住突厥大军的入侵于是大胆前插,迎突厥锋锐而上,从太原北上至灵州,与突厥人大战于硖石,此战从清晨战至下午,力战之下突厥人终于精疲力尽,不得不收兵撤退。 在暴风般的进攻中,李靖却以最小的损失将突厥人击退,保住了李渊的龙兴之地太原城,甚至可以说,当时如果没有李靖死守大后方,新生的大唐或许就会因此而夭折。 再后来围绕着李氏三兄弟之间的皇位争夺战展开,先是太子李建成用毒酒招待李世民,而李元吉则借防御突厥的名义,要求李渊把李世民帐下的心腹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及秦叔宝等人调归其指挥,意图架空李世民后杀之。 而李世民也毫不手软,眼见局势越来越凶险,于是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玄武门之变,将其兄弟一网打尽,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在玄武门之变中李靖扮演的角色史书中记载不一,绝大多数的说法是李世民当时为了夺权而拉拢李靖和李世绩,而此二人却都表示中立,不愿意介入此事。 后来李世民夺权成功之后,却认为李靖这种行为恰恰是为国家着想的正确行为,而对此大加赞赏。 而另外一种说法则是李靖与李世绩很早就对李世民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愤愤不平,早早地就站在了李世民的一边。 历史的真相如何已经不得而知,谁也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去问李世民关于玄武门的任何细节,但是按照过往的经历来看,李世民不但是李靖的救命恩人,而且李靖最初在李世民帐下干得是亲卫禁军之职,可谓是心腹,很难相信李靖会在这么一个紧要的关头保持中立。 当然,这些放到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朝中人人都知道,李世民对李靖十分信任,但凡有大事发生,必定会宣召他进攻奏对。 李靖今日被宣召入宫,为的自然就是北伐突厥这件事,尽管如今大唐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真的到了今日,李世民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实在是,这些年突厥留给大唐君臣的阴影太深了,武德九年,突厥铁骑兵临长安城下,尽管过去了数年,可依旧历历在目。 今日独孤策呈上了那道条陈,李世民在看过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宣召李靖进宫,一同参详。 李靖在看过之后,不禁连声叫好,李世民见状都不免惊讶,道:“爱卿觉得独孤策此论可行?” 独孤策在条陈当中,先是详细的分析了大唐与突厥的军力,国力对比,紧接着便是彻底平灭突厥,消除大唐西北隐患的具体调略,其中包括了用间,联合,进兵方略,最后还有在击破突厥之后,如何行之有效的统治草原,以及在面对突厥灭亡之后,将会出现在草原上的另外一个威胁薛延陀。 整个条陈洋洋洒洒近万言,李靖看过之后,不禁对李世民感叹道:“此子胸中有大丘壑,自陛下决定北伐,臣在家中也长思此番如何进兵,虽也有些谋算,却也无法与此条陈相比,臣与之相比,当真是老了,老了!” 李靖哪里知道,独孤策所上条陈其中关于如何进兵,完全是照搬了他在原本历史之中的定襄突击战,再加上先知先觉,自然十分完善。 李世民没想到李靖对独孤策的评价竟然会这么高,道:“爱卿言过了吧!?” 李靖笑道:“臣与陛下相识多年,陛下也该知臣的秉性。” 李世民一怔,这才明白李靖方才所言都是认真的,没错,他太了解李靖了,自从当年他在法场之上将李靖救下,李靖便是他麾下最大的助力,对李靖的脾气秉性,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知道李靖是个轻易不肯称赞一个人的。 李靖接着道:“独孤策此人虽年少,可以臣观之,朝中衮衮诸公,却少有人能与之相比,假以时日,此子必为我大唐栋梁之才,臣为陛下贺。” 李世民听着,心中却委实高兴不起来,朝中能出一位大才,这本事高兴的事,可李世民此刻心中却满是忧虑。 独孤策如今才不过十六岁啊! 在贞观一朝,自然无需担心,可是自从独孤策在立政殿内用他借以长生的金丹毒死了那只鸡之后,他也知道,人想要长生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有朝一日,他若是不在了,李承乾当真能驾驭独孤策吗!? 李靖是个聪明人,从李世民的神色之中便能猜出他的心思,道:“陛下可是担心此子日后难以驾驭!?” 李世民一愣,没有哪个帝王是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容人之量的,刚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长叹:“爱卿!朕非猜忌之主,可独孤策此子当真让人难以琢磨,朕若在,自然无需担心,可将来继任之主,恐难以驾驭!” 李靖闻言,见李世民将这等心里话都愿对他名言,心中也不禁感动,忙道:“陛下无需多虑,臣观此子所上条陈一片赤诚之心,料定日后他必无野心,况且,陛下春秋正盛,有的是时间为我大唐培养一位英主,又何须担心此子日后难以驾驭呢!?” 李世民听了,仔细思虑片刻,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顿时愁丝尽去,豁然开朗。 对啊!独孤策虽然优秀,但自己的儿子可是天家血脉,自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如今更是有自己手把手传授帝王之道,难到还比不上独孤策吗?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在这一点上李世民也不例外。 李靖接着又道:“陛下雅量高致,明见万里,自然非老臣所能及,御下之道无外乎待之以诚,陛下待臣以诚,以国士待臣,臣自以国士报陛下,同理,陛下以国士待之,难到还用担心,独孤策不以国士相报吗!?” “微臣独孤策叩谢天恩,此番北伐,不克尽顽敌,誓不还朝!” 东宫左卫军大营之内,独孤策对着李世民拜道,李世民迈步上前,亲手将独孤策搀扶起来,一旁随行的长孙无忌见了,都不免心生嫉妒,要知道,即便是他也不曾享受过这等待遇。 帝王亲手相扶,这是何等的荣宠。 李世民拉着独孤策的手,想着昨日李靖的对他说的那些话,心思一动道:“爱卿切不可轻言生死,朕要平灭突厥,报渭水之仇,更要爱卿平安归来,日后还有大事相托!” 独孤策听着都不禁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再拜道:“陛下恩遇如此,臣自当以死相报!” 李世民看着拜服于地的独孤策,意味深长的笑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临别 第一百四十六章临别 汝阳郡公府,独孤策跪在窦母床榻前,看着病体沉重的窦母,心中也不禁一阵阵的感伤,独孤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在记忆之中,自小在这冷冰冰的家中,只有窦母曾带给他亲情的温暖,可他却因为想要摆脱独孤凌云夫妇的牵制,选择过继,彻底伤了这位老祖母的心。 “孙儿不孝,祖母染病,却不能在床前侍奉,如今~~~~~~” 窦母叹息一声,摆手打断了独孤策的话,对着一旁的琉璃招了招手,琉璃连忙上前,扶着窦母坐起,靠在床边。 “策儿!” 窦母朝着独孤策伸出了手,独孤策膝行上前,攥住了窦母干枯的手,他自过了年,便时常住在军中,汝阳郡公府这边,却已经是多日不曾来过了。 独孤策怎么都没想到,往日里体态丰腴的窦母居然会变得如此消瘦,更不禁悲从中来,眼圈泛红。 “策儿!不必说了,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也不曾怪你当初自作主张。” 独孤策闻言,心中更是懊悔不已,连连叩首:“孙儿不孝,孙儿不孝!” 窦母看着独孤策,也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千错万错都是你那~~~~~唉~~~~~不提也罢,已然如此,万难更改了,只是苦了你,小小年纪就要支撑起那样一片家业。” 独孤策忙道:“孙儿不苦,心中也只盼着祖母快些好了,便接祖母去我府上住上些日子,也好聊表孝心!” 窦母听着,安慰的一笑,道:“好!听说那边府上的园子好,可因你父亲之故,不曾去亲眼看过,只等你回来,天气也该暖了,到时候,定要好好的去乐一乐!” 独孤策一怔,他并不曾提起即将出师北伐,可听窦母的言语,却仿佛已经得知了一切。 窦母见状道:“策儿!你便是不说,祖母也能猜到。” 窦母说着声音不禁哽咽,道:“当初,你父亲随当今天子出征之时,也像你这般长跪在我跟前陪着我说话,谁能想到竟是永诀,而今你变如当初的平云一样,如此看来,你与他果真是有父子之缘,祖母今日也只盼着你能平安归来,祖母年纪大了,似这等事,再也~~~~再也经受不住了!” 窦母一番话说完,再也禁不住,抱着独孤策失声痛哭。 原来窦母都猜到了! 独孤策心中发出一声悲叹,连忙安慰道:“祖母不必担心,当日孙儿率百十人都能纵横草原。” 窦母连连摆手道:“祖母不指望你能立功扬名,只盼你一世平安,来日九泉之下见着你祖父,也总算能有个交代,可怜我一生所生三子,到如今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在跟前,眼下你又要奔赴沙场,倘若~~~~~~~” 窦母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止不住的落泪。 独孤策安慰了半晌,总算是劝好了窦母:“祖母且安心养病,只等孙儿得胜归来,再叙祖孙之情!” 独孤策言罢,又对着窦母连连三拜,强忍着泪,起身便走,走出屋子,还能听到窦母的哭声。 “好生照料老夫人!”独孤策对着送出来的琉璃道,“那妇人倘若有丝毫不敬之处,回来报我,你若是有所隐瞒,我定不饶你!” 琉璃被独孤策的语气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当中,独孤策虽然顽劣,可对待下人一向都十分宽和。 还没等琉璃回过神来,独孤策已经走出了窦母的院子。 离开汝阳郡公府,独孤策本想着再去荣国府辞别,可又担心那边人多口杂,到时候反倒是坏了大事。 按照李世民君臣议定的,独孤策这支先锋军要于大军开拔前五日出发,一路轻装简行,躲开颉利的耳目,出雁门关,直插定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住颉利北逃之路。 回到徐国公府,刚进内宅,独孤策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要是往日里,晴雯早就该凑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了,可今日晴雯竟只是怏怏的坐在一旁,怔怔的出神。 “大爷回来了,那边老太太的身子可好些了!?” 袭人也比往日慢了半拍,上前替独孤策解去了大氅。 独孤策刚见了窦母,心情也不大好,见状道:“今日都是怎的了,晴雯,倒是难得见你老老实实的坐着!” 晴雯看了独孤策一眼,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一个字,看她眼圈红红的,分明像是刚刚哭过。 “好好的怎地哭起来了,是谁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 独孤策不说还好,这一说,晴雯的眼泪便立刻像断了线般,沿着脸颊不断滑落。 “别哭,别哭!”独孤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更别说是自己的女人了,连忙上前,坐在晴雯身旁,道,“劝着你别哭,怎地反倒哭的更凶了!” 袭人在一旁连连给晴雯使眼色,晴雯却恍若未见,踌躇了半晌,道:“大爷!可是又要出征了!?” 独孤策一愣,他也知道,这种事瞒着外人还行,家里人怕是瞒不住的,他今夜就要率大军开拔,到时候人一走,还有什么瞒不瞒的,道:“是谁告诉你的!?” 袭人见晴雯都已经说了,也就不再遮掩,道:“今日听守在二门的小厮说,贺六爷吩咐家中的亲兵收拾行李,有人说要随大爷一同出征!” 独孤策闻言,不禁苦笑,难怪袭人,晴雯她们都知道了,他出征北伐,府上的亲兵自然是要带上的,昨日,独孤策就悄悄的吩咐了贺老六,让他手底下的人收拾行李,准备今夜出发,谁知道,那边做事马虎,竟然闹的这么大。 “好好的,又要出什么征?”晴雯说着,伏在案上,哭了起来。 袭人也是眼圈翻红,就连站在一旁的英莲都满脸不舍。 独孤策心中自然也不舍得,可是皇命难违,更何况,他重生到这个时代,为的可不仅仅是锦衣玉食,娇妻美妾环伺,他坚信,上天既然给了他这个重生的机会,就是要让他做出一番大事来。 独孤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为华夏民族争气运,为炎黄子孙夺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如今北伐势在必行,大唐急速扩张就在眼前,一个盛世即将出现,独孤策怎能不参与其中。 “哭什么!?”独孤策道,“难不成凭我的本事,你们还担心我会出得什么意外!?疆场之上,只有我杀人的份,何曾轮到别人来杀我了!?” 袭人闻言急道:“说什么杀不杀的,大爷!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独孤策听了,不禁一笑,伸手将袭人揽在怀中。 袭人一怔,等她回过神来,身子已经被独孤策紧紧的抱住,尽管两人也时常有过亲密的举动,可何曾当着外人的面,登时秀得面红耳赤,连担心都忘了,只顾着挣扎。 独孤策却哪里能让她如愿,伸手又抚上了袭人秀气的脸颊,袭人虽生的不比晴雯,可肌肤柔滑,吹弹可破。 “大爷!快放手,让人见了,成什么样子!?” 独孤策笑道:“别人瞧见了又怕什么!?” 独孤策说着,朝晴雯看去,晴雯早就呆住了,站在一旁的英莲回过神来,连忙跑了出去。 袭人更是又羞又急,道:“大爷!快放手!” 独孤策笑道:“这便羞了,当初你可是收了我们家的聘礼,难不成竟要后悔了!?” 袭人也朝晴雯看去,眼神带着祈求,盼着晴雯也快些出去,可晴雯却怔怔的仿佛没看见一般。 想要挣扎却又挣脱不开,袭人也只好认命了,低头伏在独孤策的怀中,咬了咬牙,道:“大爷若是要,奴婢今日就把身子给了大爷!” 独孤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好让晴雯,袭人她们都不要哭了,谁知道袭人竟然来了这么一句,登时也被说的一愣,继而笑道:“你便这么等不及要做我的人了?” 袭人心中大羞,直恨不能昏过去才好,急道:“大爷!你~~~~~~” 袭人的话还不等说完,樱唇便被独孤策直接给堵住了,一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何曾尝到过这等滋味,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日后会是独孤策的人,午夜梦回之间,也会想到两人那些亲密的举动,可似这般却还是头一次。 坐在一旁的晴雯更是看得呆了,她想要逃走,可是身子却发软,想站都站不起来,整个人都歪着靠在了窗前的桌案上。 突然,没来由的,她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羡慕,还没等她清醒过来,就觉得身子一阵腾云驾雾般,紧接着就发现自己也一样被独孤策给抱住了。 “作死的!你又要闹什么!?”晴雯尽管心里格外的渴望,可是当着袭人的面,如何敢落了下风,“大爷刚欺负了袭人姐姐,难到~~~~~~~” 不用说了! 独孤策不是狼,可是到了嘴边的肉,那是万万没有放开的道理,两女哪里是独孤策的对手,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只一个吻便让她们头脑昏沉,难以自抑了。 正迷糊间,就听到独孤策在耳边说道:“替我打点行囊,等我回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征 第一百四十七章出征 长安城外十里,群山环绕之间,右武卫军大营便坐落此处,此时天色已黑,要是放在往日,军营之中早就熄了火,兵士们也该睡了,可今日却有些不同,黑压压三千兵士一身戎装,骑在马上,为首的几人不时的朝着长安的方向张望。 “怎么还不到?” “按说这个时辰也该到了!” 说话间,有人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忙压低了声音道:“来了!” 为首之人忙道:“都给老子精神着些,别在东宫六卫的小子面前,坠了咱们十二卫的威风!” 话音刚落,一骑快马就到了跟前,也不下马,只对着为首那员唐将拱了拱手,道:“报孙将军,我家大人有令,让大人领人前往渭水桥畔汇合!” 孙将军闻言皱眉,他带着人在营门口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来,还让他们去渭水桥畔。 心中虽然不满,可是将令难违,道:“孙某领命,这边亲率大军过去与独孤将军汇合!” 与此同时,渭水桥畔,独孤策下了马站在河边,看着对岸的那片开阔地,在他身后是东宫左卫军,队列肃然,尽管已经站了小半个时辰,却没有人动上一动。 不多时,孙将军也带人到了,两下合在一处,有将近五千人马。 韩先和孙将军寒暄了一阵,便来报独孤策:“大人!孙将军到了!” “好!” 独孤策说完转身,看着列成一队的兵将,道:“诸位可曾知道这里是何处?” 众人被独孤策问的一愣,他们当中大多都是关中人,泾渭二河之中的渭水岂能不知道。 孙将军更是莫名其妙,道:“独孤大人,圣命今夜开拔,前往雁门,大人如今却令孙某来此,若是贻误军机,这罪名怕是大人也吃罪不起吧!” 独孤策微微一笑道:“若是当真贻误军机,罪名自然有我独孤策担着,孙将军就无需多虑了!” 独孤策说完,迈步向前,翻身上了战马,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大声道:“没错!这里就是渭水,尔等之中,大多都是关中人,对这里并不陌生,可是你们更应该知道,就在四年前,武德九年,突厥贼酋颉利曾率领二十万突厥铁骑,就在河对岸,摆开阵势,扬言要攻破长安,踏平中原,要将所有的中原人都变成他们的努力,要将所有的耕田都变成他们的草场,何等嚣张,何等狂妄,当是时,多少人都认为新生的大唐将因此覆亡,五胡乱华的惨剧将再度上演,可我大唐圣天子,我忠勇的大唐将士是如何回答他们的!?” 独孤策说着,扬起马鞭,朝着渭水的对岸一指:“就在那边,我大唐数万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杀得突厥酋虏尸横遍野,颉利贼酋肝胆皆裂,数万大唐将士横尸沙场,换来了今日的蒸蒸日上的大唐帝国!” 尽管历史上,突厥最终退兵是因为李世民倾尽府库,可是若没有渭水河畔的一场大战,颉利又如何会同意与大唐罢兵言和? “可颉利贼酋亡我大唐之心不死,时时刻刻幻想着马踏中原,从贞观元年一直到今日,突厥铁骑连年南下,攻城略地,杀害我大唐子民,贞观二年,绥州一战,十数万军民不惧生死,视死如归,与敌血战,纵然城破,可依旧杀出了我大唐子民的冲天志气,何等壮勇,何等豪迈。” 众兵将听着,人人都不禁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一些人紧紧攥住了腰间的刀柄。 “今日,我就将率领你们出师北伐,率领你们杀到突厥人的老巢去,将这些年,突厥贼子强加给我们的耻辱,统统都还给他们。” 独孤策说着,抽出腰间的雪枫刀,纵马在军前来回驰骋,大声疾呼:“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越来越多的兵士在回应着,就连一开始还对独孤策有些不满的孙将军都忍不住跟着大声呼喊。 独孤策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一指:“出发!” 大军出动,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东宫左卫军,刚过渭水桥,众兵士就在独孤策的带领下,齐声高喊起了东宫左卫军的军歌:“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右武卫军的兵将都被这突然响起的歌声给惊呆了,这等豪迈的歌声他们何曾听过。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华夏三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八章 壮哉!壮哉! 第一百四十八章壮哉!壮哉!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李世民拿着抄录来的军歌,随口念着,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原本只觉得宫中做《秦王破阵曲》,便已经是热血豪迈了,可今日看了这独孤策为东宫左卫军所做的军歌,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男儿行径。 “壮哉!壮哉!好男儿当如是!”李世民说着,将记录着那首军歌的绢帛放在了龙书案上,手指不停的叩着书案,头脑之中不停的想着那每一字,每一句。 “启禀圣上,微臣拿到手下传来的这首军歌之时,也是看的五内澎湃!” 站在李世民对面的正是马宣良,名为李世民的贴身侍卫,实则掌控着朝廷的所有密间,为李世民监听天下。 任何一朝,任何一代的天子都不会忽视密间的打造,当年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麾下就有了专门为他打探各方消息的密探。 登基之后,在这方面的投入,李世民更是从不吝惜,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消息经过汇总,然后传递到他的手上,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在他的监控之内。 每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于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晚上和府上的哪个美貌姬妾同床共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大唐兴师北伐,所有的一切,李世民自然都要掌控第一手的信息,独孤策或许都不知道,他在渭水河边说的那番话,只片刻的工夫,便传回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李世民长叹一声,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是个马上皇帝,当年也曾率领千军万马与天下英雄相争,武德九年,颉利引兵南下,兵逼长安,他更是披坚执锐与渭水河畔与颉利对峙,此番北伐,他何尝不想御驾亲征,报仇雪耻,可即便他是皇帝,口含天宪,握乾秉坤,却也不能万事随心,至少他在想亲率千军万马,征战沙场,那是万万不能了。 “这个时辰,独孤策应该已经出长安百里之外了!”李世民说着,突然道,“马宣良!” 马宣良忙道:“微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长叹一声道:“你也曾随朕征战沙场,以你观之,独孤策此行,成败如何!?” 马宣良作为李世民身边最为亲近的臣子,又掌控者全部的间谍系统,独孤策所上条陈之中言及的任何事,他都一清二楚。 在马宣良看来,独孤策的策略实在是过于弄险了,虽说如今突厥因为前年绥州大败,再加上连续两年的白灾,正处在最为虚弱的时候,可是,突厥铁骑的厉害,早就根深蒂固的扎在了每一个唐人的心里,想要一举突袭定襄,截断颉利北逃的去路,怕是也极为艰难。 万一颉利狗急跳墙,到时候,不顾身后的李靖,不顾身侧的薛延陀,猛攻定襄的话,只独孤策回下的四千多人,如何能抵挡得住。 可是现在李世民让他来预测成败,他如何敢说:“陛下!微臣只是一介武夫,军国大事,如何敢胡乱插嘴!” 李世民看了马宣良一眼,他知道马宣良并不看好独孤策的计策,事实上,他也觉得独孤策是在弄险,如果成了,则自此大唐西北边患尽去,一旦败了,则死无葬身之地。 在李世民看来,独孤策就像是一个赌徒,将自己的全部本钱都押上了,完全没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 不过,李世民倒是十分欣赏独孤策的这股子赌徒作风,事实上,当初他决定先发制人,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不也一样是在赌嘛! 而且,那个时候,李世民手上的本钱更少,除了府上的亲卫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一旦驻守在长安外城的禁军不支持他,甚至放弃中立,他都将一败涂地。 可结果,他赌赢了,李建成,李元吉早已经化为了一捧黄土,而他却登基御极,成为了这个天下的主宰。 “独孤策啊!独孤策!朕就在这皇城之内等着,等着你赌赢这一局!” 李世民说完,拿起了那张绢帛,道:“马宣良,将此军歌就悬于这立政殿内,独孤策这男儿行,朕这皇帝也要好好的学上一学!” 次日便是大朝会,让众多文武百官惊奇的是,独孤策不见了,此番北伐,虽说早就在朝会上提过了,可是,具体到细节上,除了李世民这个皇帝,以及朝中的一些重臣之外无人得知。 一上朝,李世民就连连颁布旨意,先是封李靖为大都督,总管北伐突厥之事,而后就是人事任命,军马调动,大唐君臣忙的不亦乐乎。 贾政也在朝堂之上,他现在的班次位置可是比之以往要靠前多了,只是李世民没点到他的名字,他也只好装作木头人,只是心中不免疑惑。 独孤策将会作为北伐的先锋,这可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可是如今北伐这么大的事,独孤策居然缺席了大朝会,这是什么情况? 贾政满心的费解,一直熬到朝会结束,长孙无忌等重臣又被李世民宣召去了立政殿,像贾政他们这样的闲人也各自散了回府。 贾政一到家中,就吩咐人去叫了贾琏过来,贾琏刚出门回来,听说贾政那边唤他过去,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了。 “二叔有何吩咐!?” 虽说当初因为筹措大观园营建钱财的事,叔侄两个起了些龌龊,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政如今身居高位,更有元春在宫中,贾琏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贾政道:“琏儿!你平日里与策儿最是亲密,可曾知道,他近日可是病了?” 贾琏一愣道:“这倒是不曾听说,我前日还曾去过徐国公府上,表弟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样,二叔怎地会有此一问!?” 贾政便将今日大朝会的事说了:“早就听人言,天子许了策儿北伐突厥的先锋一职,可今日大朝会上,却不见他人影,心中不免觉得怪异,琏儿,你且去徐国公府一趟。” 贾琏听了,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忙应声去了。 到了徐国公府上,等了半晌,却也只等出来一个老管家秦显。 “秦管家!策表弟不在府上!?” 秦显早就得了独孤策的吩咐,哪里敢随便说话:“我家公爷一早就出城去探望老夫人了,琏二爷来的不巧!” 贾琏听了,心中更是纳闷,既然独孤策没有生病告假,何以连大朝会都不参加了!? 正待要问,秦显却只是打哑谜,贾琏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回了府,照实和贾政说了。 贾政虽然不明白,可是涉及到军国大事,却也不敢胡乱猜测,只是道:“知道了!琏儿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贾琏可是要比贾政精明许多,也知道这等大事,不是他一个富贵闲人能多嘴的,连忙应声退下了。 偏偏荣国府最是个藏不住事的所在,只半日,这件事就在荣国府内传开了,等贾政发现之后,处置了几个多嘴多舌的,又召集府上的大小管事,反复叮嘱,这才止住。 可是却已经传进了大观园。 潇湘馆内,黛玉正与惜春一道站在书案前,惜春执笔作画,黛玉在一旁指点。 黛玉自小就被林如海当作男儿一般教养,林家累世公侯,书香门第,于琴棋书画一道自然远非寻常人可比,黛玉自小耳濡目染,又有林如海延请名师教授,于书画一道远胜惜春多矣。 “姐姐!这一处该从何处下笔,我总是闹不清楚。” 黛玉看过去,笑道:“书画一道在乎自然,你若是事事问我,依着我说的来,难免要沾染上匠气了,你只管按你心里想的去画也就是了!” 惜春闻言,觉得有理,思虑了片刻,便下笔画了起来,黛玉只是在一旁看着笑,也不言语,等惜春这一副画完。 “好了!好了!我这屋子里正觉得单调了些,有你这一副青松迎客,倒是热闹了几分!” 黛玉说着,便要伸手过来,将画纸抢走,却被惜春一把拦住。 “姐姐只会笑话人,明明姐姐的画技远胜我多倍,我不来向你讨也就罢了,你将我这陋作拿去张挂,怕是要让我贻笑大方了!” 黛玉笑道:“今日胜你,不过是因我长了你一岁,学画也早些,可我对书画一道,并不十分上心,倒是你整日里刻苦钻研,怕是要不了两年,就要胜过我了!” 黛玉虽然聪敏,可除了诗词之外,余下的都是懒懒的,也不肯花功夫去学,这话说的倒也不差。 两女正说着,就听见外面的小丫鬟雪燕道:“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她们到了!” 黛玉闻言,还不等她说一个请字,门帘便已经被挑开,为首的正是探春,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迎春,宝钗,湘云,以及大脸宝。 黛玉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却被探春抢了先:“林姐姐,四妹妹,你们可曾听说,独孤家的策表哥怕是又要出兵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黛玉原见贾宝玉也跟着一道进来,心中不悦,这里可是她的闺房,哪能让外男随随便便往里闯,虽说她如今是客居在人家家中,可到底男女有别,她早早的就订下了婚事,与贾宝玉又不是至亲,总归该有些回避的。 自打搬进了这大观园,贾宝玉也曾几次前来,都被黛玉叫人给挡了驾,平日里,她也不常出去,就是怕遇见了,不好说话。 可还没等黛玉表达不满,就被探春说出的一句话给惊呆了。 惜春率先回过神来,道:“三姐姐!这是何处传来的?我怎地不知道!?” 惜春可不知道什么军国大事,她只知道出兵作战是要死人的,当初,独孤策去北疆从军,她的心里边整日里惴惴的,后来又听人说,独孤策被困在了草原,更是恨不能每日里求神拜服,盼着独孤策平安。 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惜春只想着等过了七月,暑气散了便能与独孤策结亲,从今以后再也不过那寄人篱下的日子,谁想到却又等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探春被惜春攥着手,也吓了一跳,心中暗怪自己鲁莽,忙道:“四妹妹且别着急,只是府上的奴才们乱传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连府上的下人都在传,怕是真的了!”湘云最是个无心的,随口说道,她这边话音刚落,就被站在身侧的宝钗拉了一把。 “宝姐姐,你拉我做什么!?”湘云还是无知无觉的说道。 宝钗急道:“都是些个没影的事,不过是府上的奴才们随口乱传,你还当真了,也不怕惊着了你林姐姐和四妹妹,让她们担心!” 湘云道:“怎地就是乱传,我两个叔叔今日回到府上就吩咐人打点行囊,说是天子降旨要北伐突厥,他们都被点了将,要前往军中效力,我这才被送来的!” 惜春听着,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回头看着黛玉,见黛玉也是怔怔的出神。 湘云见了,忙道:“这是怎地了!?天子用兵还不是常有的事,这些年来,东边打完了西边打,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都说策表哥武艺绝伦,说不定到时候疆场立功,回朝之后,天子还要大大的封赏呢!” 宝钗忙道:“湘云说的是,徐国公那等本事,当年只带百人就能将草原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大唐国力日盛,天子降旨北伐,想来也是有了完全的准备,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听着宝钗安慰的话,惜春倒是略略的放心了些,可黛玉还是眉头深锁,叹道:“我也不盼他疆场立功,只求他平安归来!” 黛玉说着,也不禁美目含泪。 贾宝玉见了,道:“好好的又用什么兵,独孤表哥也真是的,满脑子都是功名利禄,害得林妹妹跟着担心!” 黛玉一听这话,登时就恼了:“二哥哥!若是再说这些话,我这潇湘馆日后就请不要来了!” 贾宝玉一怔,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只是忙着致歉。 宝钗,探春知道贾宝玉这话说的过了,也跟着一道给林黛玉,惜春赔话。 黛玉却不跟就此饶过,道:“二哥哥!你整日里锦衣玉食,可曾知道北疆百姓的苦楚,他们在那里日日要受突厥贼子的威胁,突厥时时南下,每来一次,他们就要死伤无数,当今天子兴师北伐,为的就是消除西北边患,策表哥领兵从征乃是为国为民,如何就是你说的满脑子只顾功名利禄了!” 贾宝玉被林黛玉这般说,心里也有几分恼了,他向来爱慕林黛玉的人品才学,却不想林如海临终之时竟将林黛玉许给了独孤策做平妻,常被他说成明珠暗投,凤栖鸭署。 今日不过是说了一句,就被林黛玉这般斥责,如何还忍得了:“林妹妹倒只会来说我,独孤表哥要是当真心里记挂着妹妹和四妹妹就不该让你们担惊受怕,说什么为国为民,难到有了这用作张目,就不再顾惜佳人了!?还不是盼着疆场立功,加官进爵!” 惜春闻言,也恼了:“二哥哥!你再说这话,日后连我的藕香榭也不要去了。” 探春也道:“二哥哥!这等话也是浑说的,策表哥效命疆场,乃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如何就是你说的那样了!” 贾宝玉见探春都不肯帮着他,一时气急,指着满屋子的金钗,一张圆脸涨的通红,半晌无言,突然一把摘下了系在项圈上的那块通灵宝玉,就要往地上砸。 满屋子的人都不禁慌了,站得最近的探春,宝钗就要伸手去抢。 倒是惜春只是冷冷的看着,道:“二哥哥!这怕是又要摔玉,你要摔,只管回怡红院去摔,你摔在林姐姐这边,连着林姐姐都要跟着受埋怨。” 贾宝玉一愣,原本万试万灵的必杀技,往日无往而不利,每次只要一摔,全家人都要围着他转,可今日居然被惜春一句话给止住了,玉抓在手里,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竟僵住了。 探春见机快,一把将那通灵宝玉抢了下来,连忙用帕子包好,也不敢再让贾宝玉多待:“二哥哥!我们便不在这边吵着林姐姐和四妹妹了,且回怡红院去,闹了这半日也该累了!” 几人连推带扶的,簇拥着贾宝玉去了。 等人都走了,惜春在也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林黛玉,忍不住泣道:“姐姐!策表哥难不成真的出兵从征了!?” 黛玉也是美目含泪,叹息一声道:“听湘云所言,怕是真的了。” 惜春闻言急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 惜春不敢再说下去了,连忙掩住了口。 黛玉苦笑一声,走到跟前,拉着惜春的手,将其揽入怀中,道:“我们这边担心也是无用,这等军国大事,其实我们女儿家能多嘴的,如今也只盼着策表哥能早日平安归来了!” 黛玉嘴上安慰着惜春,心中却也是忧思重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章 来使 第一百五十章来使 于都斤山,突利的大营便设在了这里,自绥州一败,他便离开了颉利,在于都斤山独自设营,这两年来他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 绥州一战,突厥各部的粮草被焚毁大半,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年的白灾,他的部众也是冻饿而死无数,如今突厥西北的薛延陀崛起,连年征战,他纵然对颉利心怀嫌隙,可是为了突厥的未来,也不得不抽调兵马与薛延陀作战,如此一来,他的力量也被不断的削弱,到现在,不足之中能骑马拉弓的青壮,也只剩下了两三万人。 “大汗!人已经带来了!” 突利猛地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慌张,道:“带~~~~~~请进来!” 时候不长,一个汉人书生模样的青年便被带了进来,对着突利拱手一礼道:“大唐使节高表仁见过突利可汗!” 来人正是当初曾被李世民指派接待倭国遣唐使一行的高表仁,此番大唐北伐,李世民按照独孤策所上条陈,派了多个使者来拉拢突厥贵族,来突利这边的正是高表仁。 “先生免礼!”突利说着,对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刻退了下去。 突利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高表仁,道:“贵我两方分属敌国,先生来此,不知所谓何干!?” 高表仁笑道:“特为救可汗性命而来!” 突利嗤笑一声道:“我也曾看过你们汉人的史书,但凡做说客的都是口尖舌利,最会危言耸听,本汗这里如今好好的,哪里用得着你来救!” 高表仁不慌不忙,拿起矮几上的银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马奶酒,喝了一口,好整以暇道:“可汗说如今自身处境好好的,怕是言不由衷了吧,如今草原上的形势,以可汗的睿智不会看不出来!突厥西北的薛延陀崛起,与突厥连年征战,如今我大唐养精蓄锐多年,只为报当年渭水之仇,数十万大军已然准备北伐,可汗以为,两家自东西两侧加攻如今早已羸弱不堪的突厥,胜负如何?” 突利心中大惊,他是个聪明人,薛延陀和大唐若是只来一家的话,突厥或许还能应付,可一旦两家联结起来,一起夹攻的话,突厥根本没有胜算。 可是突利却不肯就此认输,道:“先生这番话,就不怕我去告诉颉利!?” 高表仁笑道:“大势所趋之下,可汗便是告诉了那颉利贼子,难道就当真能改变吗!?事到如今,可汗也该为自己,为部下百姓好好想一想了!” 突利闻言,不禁苦笑,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想,想自己的出路,高表仁今日来意,他自然一清二楚,无外乎就是要他投靠大唐。 高表仁见突利不说话,接着又道:“可汗也该知道颉利的心性,即便此番让他逃过一劫,可汗!怕是到了那个时候,可汗的处境更加堪忧!” 突利不禁皱眉:“此话怎讲!?” 高表仁道:“连番大战下来,颉利的实力不然受损,到时候,他为了恢复自身的实力,可汗觉得,除了吞并其他部众,壮大自身之外,他还会有别的选择吗!?而如今突厥各部,实力最强的就是可汗麾下,试想一下,颉利到时候,不将弯刀对准可汗和您的部族,还会对准谁呢!?” 突利听了,虽然高表仁说的直白,却半年没错,作为先可汗的嫡子,突利本才是突厥王位的正统继承人。但由于年幼的关系,王位旁落到了他的叔叔颉利可汗手里。 在权利争夺上,谁对谁错,本来就是件难以说清的事,况且野心勃勃的颉利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不难想象,逐渐长大的突利是对其王位的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突利可是亲眼看着,颉利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先后曾灭掉了了十八个部族首领中的十五个。 突利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即便是对颉利称臣,到最后怕是也逃不脱被灭掉的命运,因此突利始终对其心怀二志,时时刻刻的提防。 可是也正如高表仁所言,此战无论是胜,还是败,他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若是败了,他作为突厥贵族,怕是也只有玉石俱焚的份,可是胜了,颉利下一个要对准的也就真的只能是他了。 突利当然不希望玉石俱焚,更不希望称为颉利的刀下亡魂,可是让他就此投降大唐,他的心里也是万万不愿的。 作为先可汗的长子,突利心中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取得汗位,一统草原,重现当年突厥鼎盛时期的境况。 可是不投降的话,单凭他又能如何,他的大营正挡在颉利大营的前面,大唐若是要北伐的话,他就是首当其冲,以部族现在的实力,如何能抵挡得住大唐几十万大军。 高表仁看着突利游移不定,又道:“可汗,在下曾听徐国公说起过,当年在绥州城外,曾与可汗有过一番交流,不知是真是假!?” 突利闻言诧异,他何曾听说过什么徐国公:“这徐国公,不知是贵国朝中的哪一位重臣,何时曾与本汗相见!” 高表仁这才想起,独孤策的徐国公以及那一大串的官职都是自绥州之战结束之后,回到长安才受封的,当初在与突利见面之时,独孤策不过是军中的一个百骑将而已。 “这徐国公,便是当年在绥州成,焚毁贵国粮草大营,更是一箭射死了施罗叠的独孤策!” 突利一愣,立刻就回想起了当年见过的那个少年:“小小年纪便受封国公,当真是难得了!” 高表仁道:“我大唐圣天子曾有言,可汗若是愿意弃暗投明,归附大唐的话,必然不吝惜加封王爵,可汗以为如何!?” 王位! 突利的心顿时一阵狂跳,必须承认,他动心了! “贵使所言,可是当真!?” 高表仁笑道:“圣天子的旨意,岂是在下可以随便杜撰的!” 高表仁说着,自怀中掏出了一份黄绫子的圣旨,托在手上,对着突利笑道:“如今,可汗还有何疑虑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惊 第一百五十一章震惊 就在突利为到底是归附还是顽抗左右摇摆不定之时,于都斤山往西北方向一百五十里之外的颉利大营,也因为一队人的到来,被彻底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颉利原本正聚集各部首领议事,自绥州一败,再加上草原之上接连两年遭遇白灾,颉利的权势已然大不如前,各部的首领对他的号令也大多是阴奉阳违。 对于眼下的困局,颉利不可能不急,但是却也是无可奈何,他不是神,不可能强令天上不再降雪,自进入冬季,他每日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哪个部落又冻死,饿死了多少部众,哪个部落举族西迁投靠了薛延陀。 要是在往年,每到了这个时候,草原上青黄不接的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南下,抢掠汉人的财物,但是今年显然是不成了。 当初好不容易被他捏成了一股绳的突厥,因为绥州大败,早已经人心离散,不要说那些异姓的贵族,就是王族近支,也早就不把他的命令当回事了。 如今草原上白灾严重,部族人心离散,更兼薛延陀步步紧逼,突厥的西北方向连年战火不断,可以说,突厥已经到了最为艰难的时刻。 颉利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听契苾何力的话,早早的北迁,躲避大唐和薛延陀的锋芒,可是现在正值雪季,粮草不足,贸然北迁的话,不知道这一路上又要有多少人冻饿而死。 昨日,西北那边又传来了消息,薛延陀部族首领夷男又举兵而来,突厥在西北虽然部署了重兵,可是却也只能采取守势。 内忧外患之下,大帐内也是愁云惨淡,颉利看着,心中不禁一阵阵的悲苦,曾几何时,他还自认为是这苍天之下的主人,可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这才几年的光景,突厥竟然已经艰难到了这般地步。 “都说话啊!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你们都想着要坐以待毙吗!?” 众首领被颉利瞪着,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尽管颉利如今的权势大不如前,可他积威日久,这些部族的首领,还是本能的对他有几分畏惧。 最后还是契苾何力说话了,尽管对颉利十分失望,但是作为颉利的亲信,他还是打算尽人事,听天命。 “大汗!如今草原之上形势已于往年不同,薛延陀势大,而咱们各部族人心离散,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再不像往常那样,以我看,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北迁。” 契苾何力的话音刚落,大帐内就响起了一片反对声。 “大汗!不可!这片草原是我们各部组祖先埋身之处,岂能轻易舍弃!” “就是,不就是薛延陀夷男那个小儿吗?有什么好怕的,他要是敢来,我们照样能杀得他屁滚尿流。” “大汗!不能北迁,这里的草场是我们的祖业,祖业怎么能让给别人!” 颉利皱着眉,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在他的心里,他是不愿意北迁的,因为一旦走了,他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可是不走的话,留在这里,恐怕也就只能等死了! “契苾何力!你说要北迁,可眼下草原之上白雪皑皑,各部族的粮草都不足,一旦北迁,怕是路还没有走一半,部众就要垮了!” 契苾何力心中悲叹,都到了这个时候,颉利和那些贵族首领还是看不清形势:“大汗!在我看来,这怕是唯一的出路了,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放屁!草原上真正的勇士,不惧怕任何挑战,不管是谁,要是敢来抢夺我们的牧场,掠夺我的财物,我就要谁的鲜血然后这片草原!” “契苾何力,我看你是被薛延陀人吓破了胆!” “胆小鬼,你不配称为草原勇士!” 大帐内又是一阵乱糟糟的,颉利被吵得头疼欲裂,大声道:“都别吵了,契苾何力,你把话说完!” 契苾何力看也不看那些对着他怒目而视的突厥贵族首领,接着道:“大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北迁,至于没有足够的食物,我看~~~~~~~不如让各部族的老弱自谋生路去吧!” 契苾何力说完这句话,他的心里也在滴血,他久慕汉人文明,也曾请部族内的汉人奴隶教授汉学,深受汉人文化的影响,可如今为了突厥部族的存续,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是自谋生路,可就像突厥人自称狼神子孙一样,突厥人的习性也和狼一样,喜好群居,一个部民如果离开部族的话,他是根本就活不下去的,尤其是如今草原被白雪覆盖,抛弃那些老弱,和让他们去死没什么两样。 但是,契苾何力这番话却正中颉利下怀,草原上一贯都是弱肉强食,往年进入冬季,粮草难以为续的时候,甚至有过屠杀部族老弱的事情发生,有的部族还曾将老弱部民当做粮食,这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没什么不对的。 颉利正要下决定的时候,突然大帐被人挑开,颉利的亲兵走了进来,跪倒在颉利的面前:“大汗!大营外来了一队人,听他们说是从定襄来的!” “不好!” 颉利尚未言语,契苾何力便是一声惊呼。 颉利皱眉道:“契苾何力,你又怎么了!?” 契苾何力忙起身道:“大汗!我们不能北迁了,只能尽快率领部族绕过薛延陀,往西走,一路向西!” 颉利闻言,不解道:“方才说是要北迁的是你,为何现在又不能北迁了!” 契苾何力急道:“大汗!怕是唐人也出兵了!” “唐人!?怎么可能,那些懦夫只会躲在城墙后面,什么时候听说他们敢深入草原了!” “若是真的敢来,倒也好了,大汗!调集重兵杀光他们,而后引兵南下,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对!唐人最是懦弱,只要看到我们的马刀就会瑟瑟发抖!” 颉利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闭嘴,而后吩咐将自定襄来的兵士带进来,时候不长,一个狼狈不堪,皮甲上沾满了血迹的突厥汉子就走了进来,到了颉利跟前扑倒在地,大哭起来。 颉利见状,也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忙道:“哭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那个突厥汉子抬起头,道:“大汗!就在昨日,咱们的定襄大营被唐人突袭了,两万大军到最后,就只逃回了百十来人,大汗!就连雅尔金首领,都被唐人给杀了!” “什么!?” 颉利惊呼出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好半晌才稳住了心神,可是大帐之内,早就乱了。 别看这些部族首领都是一贯的自以为是,自高自大,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傻瓜,自然也知道定襄对突厥的重要性,一旦定襄丢了,突厥北迁也就成了泡影。 更为严重的是,夷男那边也不安分,一旦薛延陀和大唐联合起来,以突厥如今的虚弱现状,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契苾何力上前,将来人拽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雅尔金那里有两万人,怎么会突然被唐军袭取了定襄!?” 来人忙道:“昨天大军还在熟睡中,唐军就突然杀了过来,铺天盖地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士们都来不及拿起弯刀,跨上战马就被唐军杀进了大营,胡乱之中,雅尔金首领被唐军一个白袍将军一枪刺死,大军立刻就乱了,只顾着四散逃跑,小人带人杀出来的时候,身边就只剩下这么百十来人,定襄大营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杀声,小人这才来禀报大汗!” 还没等颉利说话,大帐内又进来了一个人:“大汗!科克阿图首领那边派人来了!” 颉利又是一惊,科克阿图也是他的心腹,更是他的儿女亲家,被他派往了汗国的西北边境,抵御薛延陀人的进攻。 “快带人进来!” 不多时,人便到了,风尘仆仆的模样,跪倒在颉利面前,道:“大汗!快派援兵,我家首领那边顶不住了!” 颉利惊得离座而起,道:“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早在独孤策出兵之前,李世民就派人深入草原找到了薛延陀部的可汗夷男,两家约定了一同出兵,夹击突厥。 独孤策那边刚袭取了定襄,夷男这里也动了,开始猛攻突厥在西北边境布置的重兵,连番激战下来,科克阿图渐渐不支,只能派人来向颉利求救。 颉利听了,悲叹一声:“天亡我也!” 说完,往后便倒,契苾何力忙上前将颉利扶住:“大汗!眼下当速速决断,立刻放弃那些老弱,带领精壮,女人和孩子西迁,只有往西走,才是突厥的生路!” 科克阿图出来人闻言,惊道:“大汗!不能走,科克阿图首领那边形势万分危急,再没有援兵的话,只怕~~~~~~~~” 颉利心里一阵阵的发苦,他若是还有兵将的话,何至于此啊,派往汗国西北边境的可是他手中最后的精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定襄,突厥大营之内,此刻依然是满目狼藉,昨夜的一场大火,一直到天色渐亮的时候,才渐渐熄灭,此刻,空气之中依然弥漫着焦糊味,还有血腥气。 独孤策站在倒塌的营门前,心绪依旧难以平静下来,昨夜那一场突袭战,貌似胜的轻松,实则惊险异常。 在发动突袭之前,独孤策虽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没料到突厥设营的地方地势低洼,草原上积雪甚后,冲进去才发现,他们这一队骑兵根本难以发挥奔袭的优势,如果不是突厥主将作死的冒出来,被他一枪结果了性命,一旦突厥人组织起防御,他们这不到五千人的队伍,对上突厥两万大军,怕是也凶多吉少。 “大人!阵亡的弟兄遗骸都收敛好了!” 独孤策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韩先,道:“按老规矩,将所有战死的弟兄们焚化,骨灰收拾好,将来一并带回去!” 战果,韩先之前已经报过了,这一战斩杀突厥人一万两千级,当然,这其中大半都是被烧死,践踏而死的,独孤策吩咐过,所有的首级都硝制好,等打完这一仗,一起请功。 同时,也有五百七十三名大唐勇士战死沙场,六百对一万两千,这等战绩,足以夸耀了,可独孤策却并不满意。 有心算无心,而且还是在突然袭击之下,居然还战死了将近六百人,这损失也未免太大了,而且,独孤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定襄。 “大人!”韩先犹豫了一下,道,“方才打扫战场,还俘获了千余突厥伤兵,不知~~~~~” 韩先的话没等说完,就被独孤策冷冰冰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忙道:“卑职明白了!” 韩先知道,在独孤策眼里,只有死了的突厥人才是好突厥人,当初跟着独孤策被困在草原上之时,但凡被他们袭击了的突厥营地,男女老幼,从来都不曾留下一个活口。 “韩先!你可怜那些突厥人,然而,你可还记得绥州战死的军民!?” 韩先忙低头道:“是卑职糊涂了,这就去办!” 独孤策点头道:“好!去吧!另外知会全军将士,我尽快收点行囊,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韩先应声,连忙下去准备了。 过不多时,独孤策就听到一阵吵嚷声,不禁皱眉,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 “不能杀,这些人已经投降了。” 独孤策听这声音,应该就是那位右武卫军的孙副将了。 “这是大人的命令,你敢违抗!”韩先大吼道,“你可怜这些贼子,谁又来可怜这些年死在突厥铁骑弯刀之下的大唐边民!?” 独孤策拨开人群,就看见韩先正与孙副将对峙着,在不远处,则是千余惊若寒蝉的突厥伤兵。 “怎么回事!?办这点事都拖拖拉拉的!” 孙副将见着独孤策,连忙上前,对着独孤策一拱手,道:“独孤将军,是你下的命令,斩杀这些突厥伤兵?” 独孤策目光冷淡,道:“正是,孙将军以为有何不妥!?” 来的这一路上,韩先也替他打听清楚了,这孙将军也是有些来头的,他的舅父正是朝中重臣杜如晦,听韩先所言,这人本事是有的,就是太过一本正经。 孙副将闻言,道:“自然不妥,自古以来杀俘不祥,今我大唐兴义师北伐,乃是替天行道,这些突厥人既然已经归降,就是我大唐子民,即便要加以惩处,也该有天子论处,独孤将军擅自将其斩杀,这是何道理!?” 独孤策闻言笑了,是真的笑了,他发现这位孙副将不但像韩先说的那样一阵正经,还有些迂腐。 “孙将军倒是好胸襟,片刻之前,这些突厥人还挥舞着弯刀与我等殊死相搏,如今孙将军便可将其视作同胞手足,不知孙将军此前何曾经历过战阵?” 孙副将被独孤策问的面色一僵,半晌方道:“不曾!可是~~~~~” “没有可是,在这里,我为主将,我说过的话,就是军令,你阻拦我的军令执行,依照军法,你同样是死罪,那不成,你以为你舅舅是莱国公,我便不敢杀你!” 独孤策说着,眼神之中已经显露出杀机,孙副将被惊得不禁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言语。 独孤策冷哼一声,道:“念在你此战也算英勇,饶过你这一遭,再有下次,定斩不饶,你可怜这些突厥人,觉得他们无辜,可是你回头看看那边,那些为国捐躯的大唐勇士才是你的同胞手足!” 孙副将情不自禁的朝着身后看去,那边正在焚化战死唐军的遗体,火光之中,他还能隐隐的看到唐军将士的遗体,那些人就在昨夜还都是活生生的,如今却身死异乡。 想到此处,孙副将也不禁低下了头,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独孤策看着,道:“动手!” 早就等在一旁的东宫左卫军将士们纷纷抽出腰刀,朝着那些突厥伤兵就扑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求饶声乱做一团。 独孤策也懒得去看,转身便朝着营门那边走去。 “表哥!表哥!” 秦怀玉追了过来,独孤策微微皱眉,斥道:“这是在军中!” 秦怀玉一愣,知道自己犯了独孤策的忌讳,忙改口道:“是!大人!” “有何事?难到你也觉得我的处置不妥当!” 秦怀玉忙道:“不!我觉得大人做的对,这些突厥人虽然一时降了,可定然不会心服,留着他们,无人看管,放了他们,等这些突厥人伤好之后,还不是一样要和我军为敌,倒不如杀了干净!” 独孤策笑道:“你倒是比那位孙副将看的明白!” 秦怀玉也跟着笑了,可是笑过之后,却又不禁显露出了几分担忧:“可是,大人想过没有,此事若是传扬开来,朝中的那些言官怕是又要聒噪了!” 独孤策听着,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了一丝讥讽,正如秦怀玉所言,历朝历代的朝廷之上,都不缺那些只会呱呱乱叫,自诩为仁义道德的所谓君子。 “怀玉!可还记得咱们左卫军的军歌?竖儒风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旦~~~~~~” 秦怀玉接道:“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豚奔儒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如粪土,不屑仁者讥。” “不错!我所做的只要问心无愧,理会那些酸儒做什么,怀玉!你记住,所谓的仁义道德是对待我们同胞手足的,至于那些夷狄,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就是死!” 秦怀玉闻言,对着独孤策拱手深施一礼:“大人所言,怀玉受教了!” 秦怀玉说完,转身抽出腰刀,也朝着那片屠杀场走了过去。 足足半个时辰,喊杀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也更重了几分。 “大人!都料理干净了,殉国的弟兄们的骨灰也都收敛好了!” 独孤策点点头,道:“好!歇息去吧,半个时辰后出发!” 韩先闻言,倒是没有立刻便走,犹豫了一番,道:“大人,方才孙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倒是不错,杀俘不祥,况且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朝中怕是要有人攻讦大人了!” 独孤策不禁笑了:“方才秦怀玉已然和我说过了,韩先,有些事还用我来教你吗!?” 韩先道:“卑职自然知道大人的苦心,可是,大人!人言可畏啊!” 人言可畏! 独孤策自然知道人言可畏,可是他依旧还是做了:“韩先!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要做的太完美了。” 韩先闻言一怔,接着面色露出几分惊恐,道:“卑职明白了!” 看着韩先走了,独孤策也不禁叹了口气,难到他就不知道三人成虎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吗!? 可是有些事必须要做,哪怕是对自己的声名有累的,也必须要做。 要知道,独孤策如今不过才十六岁的年纪,便已然爵封国公,官也做到了冠军大将军,少府监丞,太子詹事,这等荣宠,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也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可是,独孤策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了,他已经是国公的爵位,难到还能指望异姓封王吗? 此番北伐突厥,一旦功成,李世民该如何封赏他? 一个臣子真的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离死也就不远了,在秦的白起,在汉的周亚夫,哪个不是如此。 现今李世民信重独孤策,可是如后呢? 独孤策熟知历史,他很清楚,李世民并非一直都是个明君。 史书当中就记载,当李世民进入晚年之后,就逐渐骄傲自满起来,不再虚心纳谏,做出了不少糊涂愚蠢的事情。 他在过了多年安逸享乐的生活后,渐渐地趋向了奢侈腐化,为了更好地享受,他修复了隋炀帝在洛阳建的豪华宫室。 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在贞观二十二年,只因太白星多次在白昼出现于天空之上,这本来是宇宙间天体运行的自然现象,而太史却占卜说,这应在“女主昌盛”,李世民又听说民间流传的谶言说:“唐三世以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这可让他这个皇帝睡不着觉了,他的李家王朝怎能让“武王”取代呢? 于是,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武王”,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结果李君羡就不幸成了倒霉鬼,他的官衔、爵号、籍贯和职务里,一连串占了四个“武”字一一左武卫将军里占了一个,武连县公占了一个,他又是武安县人,是宫城北门玄武门的守将,太史的占卜正好应在他的身上,巧得不能再巧了。 偏偏他的父母在小时侯给他起了个小女孩的名字,叫做“五娘子”,是盼他易于养活。 可是,“五”与“武”同音,正好牵连到女主之忌里去。 李世民迷信占卜简直丧失了理智,不由分说,先把李君羡贬到华州任刺史,后来仍不放心,又借故将其杀死,只怕李君羡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独孤策可不想最终落得和李君羡一样的下场,所以他不得不学着历史上北伐突厥大功还朝的李靖,借故以自污。 李靖于大唐之功,怕是无人能忽视,自从大业末年降归李唐以来,南平后梁萧铣,由此功得上柱国、永.康县公两个勋爵,并怀辑岭南九十六州六十余万户,被优诏劳勉,授岭南道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又扑灭反将辅公祏,江南至此悉平,官拜东南道行台兵部尚书,执掌东南兵权。 这是开国的勋劳,如果说,大唐基业,北方是由李世民父子打下的,那么,南方则是由他李靖打下来的。 这些功劳称得上是盖世之功,然而,李靖虽主其谋,却位居副帅,主帅为宗室李孝恭。 加上大业末年和李渊结有旧怨,虽然李渊曾有手敕:“既往不咎,旧事吾久忘之矣。” 难说不存芥蒂。 用其谋却使其位居副,有分其功之意。一来二去,算下来,一个东南道行台兵部尚书和一个永.康县公便称得上论功行赏了。 武德八年,突厥侵犯李氏龙兴之地太原,突厥兵势强劲,朝廷将李靖从东南扬州调到北方太谷,任行军总管。 随李靖从南而北调来的有江淮兵一万之众,同并州道行军总管张公瑾所部一同迎战突厥。当时,唐朝各路迎战突厥的军队大都受了挫败,只有李靖所部未受什么损失。 李世民嗣位之后,加拜李靖为刑部尚书,并重新评估李靖平定江南以及迎战突厥的前后功劳,此后,又将李靖从刑部尚书转为兵部尚书,让他执掌全国军事。 等到突袭定襄,李靖的品级已经是国公了,和嗣王、郡王一样都是从一品,排行上比郡王低一个位置,再往上就是王,再往上就是皇帝。 爵位虽不算低,但也还不算人臣所能达到的,都是无以伦比的,要怎样酬赏他才得当呢? 还没论功行赏呢,参罪的折子先来了。 御史大夫萧瑀劾奏李靖破颉利牙帐,御军无法,突厥珍物,虏掠俱尽,请付法司推科。 而且要将李靖下到大狱里去。 李世民很大度地批示,不要追究了。但是,见到李靖,还是很严厉地训斥了李靖一通。其实他并不在乎,将士攻城战胜之后掳掠财物并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这次比较严重过格了些。 可比起这次一雪社稷宗室积年之耻来,那都算不了什么,李世民最终之时高高举起板子,对李靖表明他还是有可打板子之处的。而这板子,要打下去可以,不打下去也可以,打轻点可以,打重点也可以,只要李靖清楚,李世民在这里寄下了他的板子。 立下奇功还挨批评,李靖却很诚恳地顿首谢罪,他知道,这下他的宗族安全了。 亡灭突厥的李靖就这样留下一根御军无法的大尾巴,这大尾巴让功劳看起来小了很多。 或许独孤策有些太过小心了,可世事难预料,谁又能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想到李靖,他如今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大人!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独孤策点点头,道:“好!即刻出发!” 这个时候,孙副将又来了,道:“独孤将军!定襄所处位置紧要,当真不留一兵一卒把守?一旦颉利北逃,必然经过此处,没有人驻守,放走了颉利,该如何是好!?” 独孤策闻言倒是不禁惊奇,这孙副将能想到这一节,倒也是不俗了:“孙将军能想到于此处驻扎大军,防止颉利北逃,颉利自然也能想到,想来这个时候,颉利已然得知了定襄失陷,怕是已经在准备着西逃了。” 独孤策说完,翻身上马,道:“传令全军,抛却一切粮草辎重,本将军带尔等去颉利的汗庭,喝他的马奶酒,吃他的烤全羊!走!” 独孤策一招手,东宫左卫军众将士当即紧跟其后,冲出了营门,孙副将看着,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理说,先锋军中,独孤策是主将,万事他自然要听独孤策的差遣,可他毕竟是右武卫军出身,论官职也只比独孤策低了半级而已,他得到的军令,只是让他协同独孤策作战,却没说当真将他调入独孤策帐下。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孙副将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走!我们也去颉利的汗庭喝酒吃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当独孤策率领大军离开定襄,朝着突厥汗庭杀奔过来的同时,突厥汗庭这边已然乱做了一团。 最终,颉利还是接受了契必合力的建议,决定西迁,作为一代草原雄主,他自然不是个无能之辈,也看得清眼下的情势。 科克阿图那边在薛延陀的猛攻之下,崩溃是迟早的事,如今大唐也已经出兵,两下夹攻,以突厥如今的境况,颉利很清楚,是根本抵挡不住的。 如今摆在他面前,可供选择的路已经不多,要么投降大唐,要么举族西迁,离开祖先生存的草原,前往未知的西方。 做出了要走的决定之后,颉利又展现出了他狠辣的一面,所谓西迁,其实不过就是西逃,要逃走,速度就是最为关键的,族中的老弱自然是不能带着,否则只会拖累全军。 颉利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汗庭一下子便乱了,首先闹起来的就是那些老弱,如今草原正值白灾,别说是他们这些老弱,就算是身强力壮之人,一旦离开部族的庇护,能不能活下去都在两可之间,如今颉利下令要抛弃他们,这分明就是要让他们去死。 还有不满的就是那些兵士了,谁家没有父母,谁家没有兄弟子侄,那些即将被抛弃的部民,还不都是他们的亲人。 听到外面闹哄哄的,颉利心下不禁一阵焦急:“契必合力!如今那些兵士都不肯抛弃他们的父母亲人,该如何是好!?” 契必合力闻言,偷偷打量着颉利,见颉利目光之中一片狠历,便知道颉利已经有了打算,只是要借着他的嘴说出来。 契必合力的心里也在为难,这些话如果借着他的嘴说出来,到时候,所有的突厥人怕是都要恨透了他,可是不说,再这么拖延下去,一旦薛延陀人,或者唐军杀过来,到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狠狠的咬了咬牙,契必合力道:“大汗!此时此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要让不足精壮都跟着一起走,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 颉利嘴角微翘,显然对契必合力这么知情识趣非常满意:“你的意思是说~~~~~~~” 契必合力的心中一阵悲苦,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为颉利劳心劳力的实在是不值得,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突厥贵族都开始对颉利的命令阳奉阴违,只有他以及少数一些部族的首领对颉利依旧忠心耿耿,开始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还不是被颉利当成替罪羊,可是事到如今,这只替罪羊,他也只能咬着牙当下去了。 “大汗!那些老弱留在这里,怕是也难逃薛延陀人和唐人的毒手,带走他们,不但会拖累大军,他们怕是也难以支撑这么长时间的迁徙,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日让他们结束痛苦,让他们早日投身狼神的怀抱吧!” 突厥人信奉的就是狼神,认为人死之后,灵魂能回归狼神的怀抱,在狼神身边享福,各个部族的巫师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来迷惑部民。 颉利心中暗喜,他的想法和契必合力一模一样,只是这些话,不能由他这个大汗说出来,否则的话,民心怕是就要散了,由契必合力说出来最为合适。 至于做完这件事,会不会耽搁时间,颉利并不担心,科克阿图那边虽然岌岌可危,可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真的彻底崩溃。 而袭取了定襄的唐军,颉利也不担心,唐军占据了定襄,肯定是要死死守住的,只有守住了定襄,突厥才没有了北进的路,等到唐军的大队人马赶上来,他早已经踏上西迁的路了。 颉利想着,面上却是一片悲苦之色,看上去他的内心像是在挣扎,最终长叹一声道:“苍天啊!你为何要降下如此的磨难来考验突厥子民。” 颉利说着,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一手横着,另一只手攥住了刀刃,用力一划,登时鲜血迸显。 “我突厥大可汗颉利,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定然要重回祖先居住的草原,杀光一切今日将磨难加以突厥之身的敌人,无论是薛延陀,还是唐国,我都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账内的众多贵族听着,都知道颉利已经做出了决定。 至于将来能不能重新回到生养了他们的这片草原,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 契必合力就在其中,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草原之上心衰交替的道理,今日突厥如果走了,那么很快就会有人重新占据这片草原,至于颉利所说的再回来,在契必合力看来,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也许等到他们真的有能力回来的时候,草原之上早就有了一个新的霸主存在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颉利,他们都在瞪着颉利做出最终的决定。 “传令下去,将所有的部众召集起来!”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都不想离开这片草原,可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他们是待不下去了。 只是不知道,未来谁会成为这里的主人,薛延陀人,还是唐人。 很快,当颉利带人走出汗帐的时候,所有的部众都已经被召集起来,突厥人全民皆兵,青壮尽皆从征,只有老弱妇孺才算得上是平民。 颉利骑在马上,心里也是百转千回,曾几何时,突厥兴旺的时候,那是何等威风,无论是关中的汉人,还是遥远的西域各国都要在突厥的铁骑弯刀之下,瑟瑟发抖,即便是前隋之时,汉人最为强盛的时候,突厥也一样能够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 当年中原天下大乱之时,多少汉人豪杰都纷纷向突厥称臣纳贡,就算是如今入主中原的李家,在刚刚起兵反隋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低下高贵的头颅,结好突厥。 然而时过近迁,一切都不同了,绥州一败,让突厥元气大伤,失掉了无数的粮草辎重,颉利更是把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施罗叠都丢在了绥州城内,到如今,曾经苍天下的主人居然变得如此狼狈。 曾经归附在突厥狼骑之下的薛延陀自立反叛,曾经被他们视为懦弱无能的唐人都敢走出他们的雄关坚城,深入草原。 而曾经的王者为了生存,为了部族的延续,却只能选择逃走。 没错,就是逃走! 颉利很清楚,所谓的西迁就是逃跑,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很清楚,同时与薛延陀和大唐开展,现在的突厥毫无胜算。 定襄已经丢了,唐军就在不远处,随时都会扑过来,将多年积压的怒火倾泻在突厥身上,西北的科克阿图在薛延陀的猛攻之下,已经支撑不住,随时都会崩溃,再犹豫下去,怕是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颉利的目光变得更加狠历,看着四周围的兵将,又看看被围在正当中的十数万突厥百姓,终于做出了决定。 “大突厥的子民们,就在方才,我和你们的族长,首领做出了一个决定,草原已经没有了狼神子孙的容身之地,卑鄙的夷男,正带领着他的二十万大军猛攻科克阿图,唐人也已经走出了他们的雄关坚城,就在刚才,我得到了消息,定襄已经被唐军攻陷,雅尔金和他的两万大军全军覆灭。” 契必合力一脸惊恐的看着颉利,他实在是不明白颉利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等事怎么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难到颉利就不怕引起骚乱吗!? 果然,听到颉利的话,在场无论是兵士,还是百姓顿时乱做了一团,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 颉利接着说道:“大突厥的子民们,继续留在这片草原,等待我们的命运只有死亡,突厥也许同样会成为历史,就像当年的匈奴一样,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就是投降,然后像当年的匈奴那样被唐人驯养,丢掉狼神子孙的骄傲,磨平爪牙,变成唐人的奴隶,还有一条路,我,颉利将带着你们西迁,去征服西域,征服养尊处优,只会享乐的西域各国,掠夺他们的财产,妻女,拿走他们的一切!” 突厥人野蛮成行,听到颉利的这些话,头脑当中勾勒出来的这幅美好的画面,都不禁心动了,眼神之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但是!”颉利话锋一转,“要西迁,要征服西域,就要穿过茫茫草原,还有那可怕的千里沙漠,你们当中,将会有很多人倒在西迁的路上,而你们~~~~~~” 颉利的马鞭指向了被围在正当中的那十数万突厥百姓,让那些正幻想着去西域享受更加美好生活的突厥部民纷纷一惊。 “你们当中的年老者,体弱者,注定是没办法走到那个传说中流着奶和蜜的地方,你们会倒在西迁的路上,化作一捧白骨。” 人群中感觉到不妙,立刻闹了起来:“大汗!奴才曾为您的父亲,哥哥征战多年,难到如今您要抛弃我们了吗!?” “是啊!大汗!我们虽然年老,可依然能骑的了烈马,拿得起弯刀,我们还能为您作战!” 那些年老体弱的只是以为颉利要抛下他们,可他们哪里知道,颉利的心思要比他们想象的更狠,更毒。 “来人,过去将你们的妻子,姐妹,孩子都带出来!” 围在四周的突厥兵士闻言,纷纷一愣,但是很快就在贵族首领的喝骂之下冲进了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姐妹,孩子。 有些人还想着趁乱将父母也带走的,却无一例外被各部族的首领的亲卫发现,一顿鞭子抽下来,那些兵士也只能认命了。 等到人群渐渐的被分离开,还留在包围之中的部民只剩下了还在连声哀求的年老体弱者的时候。 颉利的马鞭猛的向人群之中猛的一挥:“杀!” 只一个字,在场的突厥兵士,百姓都被惊呆了,原本他们只是以为颉利觉得他们累赘,想要抛弃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谁知道,颉利竟然真的下得了这个狠心。 杀!? 被围在当中的年老体弱的突厥部民少说还有四五万人,颉利居然要他们动手去杀。 “还在愣着干什么!?杀!” “我们现在是要逃走,带着他们要是累赘,将他们留在这里,他们难道就能活吗?别说是薛延陀人和唐人,就算是这漫天的风雪也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贵族首领们大声的喊着,可是围在四周的突厥兵士却没有一个人动,要知道,就在那里面还有他们的父母,亲人,纵然突厥人狼心野性,可到底还是人,不是野兽,让他们动手去屠杀自己的父母,亲人,他们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被围着的老弱也闹了起来,他们都被颉利这个疯狂的命令给激怒了。 “颉利!你个王八羔子,你居然下得了这个狠心!” “颉利!你不得好死!” “阿吉台!我的儿子,难到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父母被这个暴虐之人杀死吗!?你腰间的弯刀难到是木头做的吗?他要杀了你的父母。” “格尔楞!巴歹!杀了那个暴君,他才是真正该杀的人!” 颉利的面色渐渐变得阴沉,眼看着军队也渐渐开始骚动:“契必合力!” 契必合力闻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纵马站了出来:“大突厥的勇士们!可汗是要带着你们去一个全新的世界,那里有无尽的财富,还不用承受草原上风雪之苦,可是如果带上这些人,他们会拖累大军,如果留下他们,你们的心就会时刻被牵累着,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壮士断腕,今天就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等什么,用我们亲人的血来为我们送行,等到有朝一日,我们杀回草原的时候,去向那些真正的仇人,薛延陀人,唐人,讨还我们亲人的血债!” 契必合力说着,猛的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指向了那些老弱,大声咆哮着:“杀!杀光他们,你们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杀光他们,大汗将带领我们去征服西域,征服一切,契必氏的勇士们,拔出你们的弯刀,杀!” 在契必合力的鼓动之下,契必氏的兵士们最终还是抽出了弯刀,朝着他们的父母亲人杀了过去。 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但是,草原之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往年遭遇严重白灾,食物不够吃的时候,那些老弱只有冻饿而死的份,他们也都只是看着,没有人会伸出援手,今天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亲友被饥饿,寒冷夺取生命,而今天,他们要亲自动手,结束这一切。 一阵阵惊叫声,惨叫声,怒骂声响彻云霄,越来越多的突厥兵士加入了这场疯狂的屠杀,有的人甚至直接对他们的父母挥起了弯刀,一些老弱不肯就死,开始拼命的反抗,但是他们哪里是这些精壮的对手,更何况,被召集起来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们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来自同族晚辈的屠杀。 一些士兵还在商量着,他们实在是不忍心对自己的父母下手,只能和旁边的人换着杀,还有一些士兵因为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残酷的现实,在屠杀开始的那一刻就横刀自刎。 契必合力在屠杀开始之后,也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失魂落魄的坐在马上,看着眼前这堪比地狱的景象。 他不想的,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所谓的战士断腕只是其一,更为重要的原因是,突厥的粮草紧缺,若是留下这些老弱,西迁大军的粮草将会更为吃紧,只有杀光他们,带走所有的粮草,他们才会更有希望穿越千里沙漠,去征服那遥远的西域。 颉利看到屠杀开始,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契必合力道:“尽快料理干净,整顿好大军,即刻出发,越快越好!” 契必合力脸色苍白,低头应了一声:“是!大汗!” 与此同时,就在屠杀场不远处的一座荒丘之上,两个唐军正趴在雪地里,远远的看着,他们也被眼前这景象给惊呆了。 “大人!这~~~~~~~~” “突厥人果然野蛮成性,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竟然都做得出来!” 说话的正是柳湘莲,他入东宫左卫军日短,但是因本领高强被独孤策任命为斥候统领,只等着此战立功,变为他向天子请功授官。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禀报独孤将军,眼下突厥正杀得欢,正是突袭的好机会!” 柳湘莲冷笑一声,道:“再等等,再让他们杀上一会子,也能省却我们不少麻烦!” 经过了定襄一战,柳湘莲也很清楚,那些正在被屠杀的突厥老弱,若是落在独孤策的手里,怕是也一样活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突厥人自己去杀,倒是也能让独孤策少沾些杀俘的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 第一百五十四章惊! “当真!?” 听了柳湘莲的话,独孤策也不由得一惊,原想着颉利在得知定襄失手之后,肯定会立刻西逃,部族的老弱定然会被他舍弃,谁能想到,颉利会这么狠,为了让突厥兵士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居然直接开杀。 柳湘莲忙道:“卑职看的真真切切,如今突厥的汗庭已然乱作一团。” 独孤策闻言,思虑片刻,心里不禁暗暗惋惜,如果此刻他手下有足够的兵将,趁着突厥内部的这样一场打乱,毕其功于一役,也并非不可能,只可惜,他只有四千多人,而颉利眼下手中至少还掌握着十数万能征惯战的兵士。 “大人!如今突厥自乱,何不趁此良机杀奔过去,擒了颉利小儿!”韩先大声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符合,就连那位和独孤策一直不大对付的孙副将也是难掩那一脸激动之色。 大唐首重军功,如今这泼天大功就在眼前,封侯拜将指日可待,谁能不心动。 独孤策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言语,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突厥自生祸乱,此乃天数使然。” 独孤策说着,抽出了腰间的雪枫刀,道:“众将士,大丈夫功名只向马上取,不怕死的,便与我去搏这一场富贵。” 众人闻言,纷纷抽出腰刀,高高的擎在手上:“愿随将军死战!” “好!”独孤策赞了一声,紧接着安排道,“孙将军!” 孙副将拱手道:“末将在!” 此刻,他也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嫌弃,只想着杀敌立功,别看他出身权贵之门,可同样也是个热血青年,当年渭水之盟,也被他引为奇耻大辱,如今报仇雪恨就在眼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孙将军带领一千人,绕到突厥汗庭西侧,只等我带人杀进大营,你随后便引兵进攻。” 孙副将应道:“末将领令!” “韩先!” “卑职在!” “你同样引一千人,绕到突厥汗庭的东侧,和孙将军一样,只等我带人杀进突厥大营,便引兵杀出!” “末将领令!” “赵长生!柳湘莲!” “末将在!” “你们二人也是引一千人,绕到突厥汗庭的北侧,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但凡撞见突厥斥候,便立刻擒杀,只等三个方向都杀进突厥大营,你们便自突厥大营背后杀出,先机焚毁突厥粮草。” “末将领令!” 吩咐已毕,独孤策道:“诸位!盖世奇功就在眼前,渭水之盟能否一朝得雪,便在今日一战,望诸位戮力同心,与突厥贼子决一死战!” 众人领命,纷纷带人去了,等人都走了,秦怀玉才凑到了独孤策跟前,道:“大人!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独孤策看了秦怀玉一言,道:“有话便说,这般婆婆妈妈做什么!” “是!卑职不解,我军只有四千,突厥虽乱,可控弦之士何止十万,大人为何又要分兵?” 独孤策道:“正因我军人数上处于劣势,才更要分兵,到时候,四面围攻,突厥正自乱,颉利焉知我有多少人马,你记住,此战不在杀敌多寡,只在能够擒住颉利!” 秦怀玉闻言,便知道此战独孤策是打算要破釜沉舟了,虽然行险,却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只要突厥人自己乱起来,便有成功的希望。 突厥大营内的屠杀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非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骚乱在逐渐的扩大,一些不愿对自己同族动手,尤其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亲友被屠杀的突厥兵士开始一同反抗,但是,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但是想要顷刻间将所有的隐患消除,也非易事。 颉利见状,也不禁稍稍有些后悔了,可是屠杀已经开始,再想要停下来根本不可能,他现在更多的是在担心,担心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的话,薛延陀和唐军会杀过来,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正在此时,一直跟在颉利身侧的执失思力突然惊道:“大汗!你看那边!” 颉利一惊,抬头顺着执失思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距离汗庭不远处,积雪忽的被卷了起来,紧跟着一道黑线由远而近,席卷而来。 等再近些,颉利也看清楚了,飞速杀奔过来的不是唐军,还能是谁!? 颉利瞬间就惊呆了,他原想着唐军袭取了定襄之后,一定会重兵驻守,堵住他北迁的路,可这一队唐军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大汗!不好,唐军,是唐军!” 执失思力大喊着,立刻引起了其他突厥贵族首领的注意,众人纷纷看过去,此刻,飞驰而来的唐军已经在独孤策的率领之下杀到了距离营门不足半里的地方。 “唐军!真的是唐军!” “唐人杀过来了!” 唯一没受影响的就只剩下了正在屠杀和反抗的那些突厥部众,他们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周围的一切变得和他们没有了关系。 颉利率先反应过来,他知道此刻情势已经万分危急,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组织起兵马来抵抗杀来的唐军,当即大喊道:“停!都停下来!停!” 可是此刻,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了,是他下达了屠杀的命令,无论是屠杀者,还是被屠杀者此刻谁敢停下来,或许只是稍稍一个迟疑,自己的性命就会随时被身边的同族取走。 颉利也慌了,作为突厥的大汗,曾经草原的主人,他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 契必合力也慌了,是他建议颉利杀掉部族的老弱,如今,他的这个看似正确的决定,却要成了突厥灭亡的主要原因。 “大汗!逃!快逃,去铁山,到了那里,还有一线生机!” 契必合力头脑飞快转动,立刻想到了一个此时此刻看来,最为正确的决定,他不知道杀来的唐军有多少,哪怕只有一千人,对于此刻的突厥而言也是致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至少要让颉利逃出去,只有颉利走了,突厥就还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独孤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冲到了营门口,手中的长枪向前探去,用力挥舞,顷刻间,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营门四分五裂。 独孤策一马当先冲了进去,紧跟在他身后的唐军,纷纷抽出身后背着的标枪,根本就不用瞄准,也不用谁来下达命令,只要朝着突厥人多的地方扔,就肯定会带走一两条突厥贼子的性命。 五轮投射完毕,紧跟着便抽出了腰间的雪枫刀,发了一声喊,紧跟在独孤策的身后,朝着一处高台之上的颉利,猛冲了过去。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来人,快去挡住唐军!” 颉利疯狂的大吼着,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草原霸主的模样。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自突厥汗庭东西两车也有漫天的喊杀声传来,转头望去,只见两侧同样有唐军杀来,马蹄飞奔,卷起地上的积雪,扬起忙天雪雾,任谁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唐军,只觉得唐军声势浩大,无边无际,让人望而生畏。 正在被屠杀的突厥人这个时候也注意到唐军杀过来了,要是再往日,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抽出自己的弯刀,骑上骏马去抵挡唐军的进攻,但是今日,因为颉利的一番屁话,让他们死伤惨重,这些突厥的部民心里都恨透了颉利,非但不去阻挡唐军,更是捡起地上任何可以当成武器的东西,充当起了带.路党。 突厥人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民族观,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唐军肯定是来杀颉利的,颉利又要杀了他们,那么,此时此刻投降唐军,向颉利讨还血债,也是理所当然的。 颉利知道大势已去,唐军从三面杀来,此刻他除了逃走,根本别无选择:“契必合力!我现在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带领你的本部人马去挡住唐军!” 契必合力没有试图违抗,因为只要一想到突厥的灭亡很有可能是因他而起,他便是一片心灰意冷,默默的捡起了地上的弯刀,对着颉利抚胸一礼。 “大汗!您的奴才怕是再也不能侍候您了,奴才有负大汗,临别之际,只有一句话,大汗当火速离开,前往铁山,请大汗保重!” 契必合力说完,翻身上了战马,招呼着契必氏的兵将,快速的聚集起来,朝着杀奔过来的独孤策迎了上去。 颉利看着,也有几分不忍心,自绥州一战结束之后,依然还能遵从他命令的贵族首领已经不多了,只有契必合力等少数一些贵族始终对他忠心耿耿,如今眼看着自己的亲信被他亲手推上绝路,颉利的心里也不平静了。 可是求生的欲望,让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吩咐执失思力召集起来一部分兵马,打算从后营杀出去,按照契必合力方才说的,前往铁山,那里或许会成为突厥的最后庇护所。 可就在此时,突厥汗庭的西北角突然升腾起了一阵浓烟,颉利自然也注意到了,看到浓烟生气,在确认了方向之后,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里可是囤积粮草的所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当年绥州城外的那场大火,时至今日,颉利依旧记忆犹新,因为突厥正是在那一把大火之后,还是逐渐衰落的,如今这场大火再起,焚烧一样是突厥人的粮草。 颉利怔怔出神的看着,他知道,突厥汗国怕是真的要亡自他的手里了,死再多的人,只要有机会信仰生息,突厥总有恢复元气的时候,可是如今连粮仓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休养生息。 没有充足的粮食,即便是当真能逃出去,又能如何? 如今草原之上正是青黄不接,唯一的口粮就是囤积在后营的那些食物,没有了这些食物,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被饿死,冻死。 完了!完了! 颉利知道,突厥复兴的希望怕是要被彻底打破了,这一场大火,彻底烧没了突厥的未来。 “这里或许就是我的葬身之所了!” 就在颉利为他的命运发出一声哀叹的时候,独孤策也已经发现了这个最为重要的目标。 生擒? 事实上,独孤策从未想过要生擒颉利,大唐要行之有效的通知整个漠北草原,颉利就绝对不能活着,只要他活着,就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那些突厥人就会已然心存幻想,不会真心降服。 况且,颉利也撑得起是一代雄主,独孤策前世读史书的时候,就时常在想,如果给颉利足够的时间,他未必就不能像铁木真那样,成为草原,乃至整个世界,真正的霸主。 他在继位之后,采取汉人赵德言的意见大改突厥习俗,任用亲信的外族人到各部落任官,这些外族在突厥没有自己的根基,只有依靠颉利,也不可能像那些突厥贵族和部落首领那样威胁到颉利的地位,颉利想借此把各部落的大权都收拢到他这个可汗的手中。 突厥之所以频繁发生内斗,就是因为其政权组织性松散,各部落独立性强,如果发生利益冲突,极易发生内战,也容易受到外力的离间,颉利肯定也认识到这些,才会改革的。 但是颉利的这些改革引起了各部落的强烈反弹,再加上大唐的离间,内部终于发生动乱,如果没有大唐的军事干涉,颉利或许可以平定内乱,继续推行改革,也许再过上几年,他马踏中原的梦想,就真的能实现了。 总的来说,颉利要比他的父亲,哥哥都要出色,称他为英雄也毫不为过,既然是英雄,就该有个英雄的死法,像历史之中那样,恐怕也绝非颉利所愿。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颉利被擒之后,就被押解到了长安,李世民在例数了他的罪恶之后,并没有杀了他,还封为他右卫大将军,官居正三品,当然,这并非李世民当真心胸宽广,无非是要羞辱这个老对手罢了。 首先,这个大将军只是有名无实,因为作为前敌对方的首领,李世民是不可能,也不放心让他再掌握兵权。 因此,虽然每天锦衣玉食,待遇优厚,但颉利仍然时刻牵记着天高地广的大漠与草原,怀念着过去纵横塞外、叱咤风云的日子。 像汉人那样居住在重重叠叠的院子里,每天端端正正坐在四平八稳的大桌旁,吃着别人送来的饭菜,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为了缓解思乡之情,颉利在长安的府邸之中造了一座巨大的帐篷,然而,颉利同志忽略了一点,住进帐篷之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痛苦,后来干脆抑郁了。 于是,喝酒成了他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当然,颉利没有像刘文静那样拔出刀往柱子上猛砍,帐篷里压根就没柱子,也没有骂骂咧咧。 他每次喝酒喝到high时,就与家人和手下一起,像以前那样仰天长啸,放开喉咙,高歌本族的原生态民歌,直至唱到声泪俱下,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自从颉利住到长安,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唐密间的非公开监视下,颉利全身心投入行为艺术,李世民的龙案上自然少不了相应的记录。 考虑到突厥作为一个实体政权已经不复存在,颉利的艺术行为仅仅是抒发一下思乡之情,对大唐不构成任何实质性威胁,因此李世民对之并不反感,反倒是对这个多年的老对手心生怜悯起来。 为了帮助颉利恢复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李世民决定派他去有大量野生麋鹿的虢州当刺史,希望可以通过郊游狩猎来帮助他排解心中郁积的愁闷。 人事任命下来后,颉利并没有表现出李世民期望的欢喜,而是坚决辞让,不愿前往赴任。 李世民讨了个没趣,只能再次任命颉利为右卫大将军,赐良田美宅,再一次把他给供了起来。 很多人都会奇怪,颉利为什么要拒绝,事实上,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遇上这种情况,相信都会很高兴地去当这个虢州刺史,唯独颉利除外,只因为他也曾是一国之君。 作为突厥汗国的大可汗,军事上一再惨败,政治上经营不善最终亡国,这本身就是对颉利最大的侮辱。 虽说是被赦免了死罪,还得到了对方的优待,然而从喝令别人,到被别人喝令的滋味是很难受的。 每天都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看不到出头之日,这才是颉利心中最大的苦闷,偏偏这苦闷又不能和任何人说,因为这种亡国的痛苦,如果表现出来,无异于宣布自己存有谋反之心。 原先的那些突厥酋长、贵族们可以继续做大唐的子民,不同的无非是主人从大帐中的颉利换成了金銮殿上的李世民。 可他颉利不一样,他可是曾经的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现在每接受一次任命,他都感觉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李世民的一片好心,在他的眼中就变成了,自己是别人可以随意踢来踢去的玩物。与其恭恭敬敬地叩谢恩典,多接受一次别人的命令,还不如坚决不去,少受一次这样的侮辱。 最终,颉利在这种痛苦个煎熬之中撑到了贞观八年。 虽然是敌人,是仇人,可是独孤策却不想颉利像历史之中那样,饱受煎熬,英雄就该名誉的去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的情绪是会蔓延的,当一个人陷入了恐慌之后,很容易就会传染给身边其他人,加速一个团队的崩溃。 此刻的突厥就是如此,认识上,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算那些老弱妇孺,颉利麾下的控弦之士少说还有十几万,但是当独孤策率领着唐军突然杀来,当他们发现四面八方到处都有唐军,更发现汗庭后营囤积的粮草正在被唐军焚毁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 曾经让天下为之战栗的突厥铁骑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们只想要逃走,很少人想到要去抵抗,这种崩溃也在迅速的蔓延开来,越来越多人的选择了逃避,竟然没有人去仔细的观察一下,杀来的唐军到底有多少。 契必合力在大声的呼喊着,想要制止,还挥刀接连砍杀了好几个慌不择路,四散逃命的突厥士兵,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除了他的亲兵卫队之外,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命令,就连契必氏的族人都不再理会他这个族长。 完了!真的完了! 契必合力一咬牙,带领为数不多的亲兵,朝着正挥舞着长枪,不断收割突厥兵士生命的独孤策杀了过来。 契必合力没有见过独孤策,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袍小将就是一年多以前,曾经将草原搅的天翻地覆,绥州城下焚毁了突厥粮草大营,更是一箭射死了施罗叠的独孤策。 独孤策正杀着,突然意识到了危险,身子猛的向后一扬,躲过了契必合力砍过来的弯刀。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颉利的身上,更是没想到,眼前这种情势之下,居然还有敢回身抵抗。 契必合力一刀砍空,心中不由得惋惜,他已经看出来了,独孤策的年纪虽然不大,却正是这一队唐军的首领,如果能杀了独孤策的话,或许就能止住突厥的崩溃,只可惜,他错过了这个机会。 独孤策躲过了致命的一击,横枪在胸前,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明显要华丽很多的突厥贵族,冷笑一声,长枪向前探去。 契必合力连忙挥刀格挡,只可惜他错误的估计了独孤策的力气,只是一个回合,他手中的弯刀就被磕飞,微微愣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独孤策的长枪已经近在眼前。 “啊~~~~~~~” 契必合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连忙学着独孤策方才的样子,向后仰去,只可惜,他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虽然躲过了独孤策这致命的一枪,额头上却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就流了下来,淌进眼里,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独孤策一击不中,也不禁来了兴趣,看着契必合力道:“你是哪个?” 契必合力被独孤策问的一愣,此刻他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的模样,显得十分狼狈,偷偷转头看了一眼,颉利已经开始带人撤退了。 “契必氏族长契必合力!” 契必合力!? 独孤策猛的想起了这个名字,历史上,在唐灭突厥之后,契必合力便归乡了大唐,李世民对这位来投的外邦人十分礼遇,将其部族安置在甘凉二州,并封其为左领军将军,封其母为姑臧夫人,封其弟为贺兰州都督。 和众多投降了大唐的突厥贵族此后迅速消失在历史中不同,契必合力在归降大唐之后,可是迸发出了更大的光芒。 贞观八年,李世民决心征讨吐谷浑,他委派李靖为总统领,带领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薛万均、薛万彻等人誓师出征。 这个时刻,最兴奋的当属契必何力,他带着自己的部族兵也加入了西征的队伍,以报答李世民的知遇之恩。 事实证明,是金子必定会发光。开战一年后,契必何力就率部杀进了吐谷浑的王帐,除俘获王后在内的一千人之外,还带回来骆驼、马、牛、羊二十余万头,这场大捷让唐军十分振奋,更让李世民喜出望外。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这个异邦外姓,对于契必何力的战功,某些部将便犯起了嘀咕。 比如,庆功宴上,大将薛万均因耻于功在契必何力之下,当面诋毁了他,士可杀不可辱,直性子的契必何力当即怒火中烧,拔刀而起,摆出一副想要当场砍杀薛万均的样子。众将见势不好,忙上前拦阻劝说,好容易才消弭了这场闹剧。 得知此事的李世民十分恼火,他愤而怒斥薛万均,并且还打算将授予他的官职转授给契必何力。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契必何力非但不喜,反而十分不安。他亲自跑到皇宫进言推辞,并说出了一段让李世民也大为意外的话。 “如果是因为臣的缘故而解除了薛万均,我恐怕其他人听了,都会以为陛下厚待胡人、轻视汉人,进而转相诬告,以讹传讹,或者,也可能因为胡人无知,而传言大唐的将士皆是像薛万均这样的人,这并不是安邦治国的好办法啊。” 从一位胡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李世民也不禁大为惊奇,以契必合力为贤臣良将,对他更加信重。 不久,契必何力便被调任为玄武门宿卫、检校屯营事,并很快迎娶了皇帝的宗室女临洮公主。 就这样,契必何力从一个外邦来的边将,一举被提拔为皇宫侍卫长,再成为驸马,与皇帝成为一家人。 李世民的恩遇,契必合力也是誓死以报,贞观十六年,契必何力回凉州省亲时,部落中的不少人因为想要归附自己的同族薛延陀部,而将他与他的母亲、弟弟一块儿挟持带到薛延陀。 消息传到长安,朝堂上一片哗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契必何力一定会背叛大唐,毕竟,他是胡人。 然而,李世民不以为然,说:契必何力心如铁石,必不背我。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证明,李世民的眼光是十分精准的。契必何力到达薛延陀可汗的大帐后,非但不配合,反而破口大骂。他拔刀向东边大喊道:“岂有大唐烈士,受辱番庭?” 而后割下自己的左耳起誓,永不叛唐。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在座所有人莫不愕然,更让薛延陀可汗也无可奈何。另一边,李世民很快派出使者前往薛延陀部,经过谈判,同意以和亲为条件,只为换回契必何力。 贞观十九年,李世民率军远征高句丽,契必何力作为前军总管随军出征,与以前的几次战争相比,这一次的高句丽之战是李世民一生中少有的败绩。 由于不熟悉环境,远征军一开始便被高句丽包围。契必何力为了解围率部众前后奋战,不幸被敌人的长矛刺中腰部,伤势严重。所幸经过部将的搭救,才捡回一条命。 只是,在敌情不明、危险未除的情况下,契必何力也顾不上休息。很快,他就带伤出战,经过一番激战,终于大败高句丽,唐军顺利突出了重围。 李世民驾崩之后,契必合力更是伏棺号哭不已,甚至表示要以死殉葬。 对于这样一位胡将,独孤策自然也是非常欣赏的,手中的长枪朝着契必合力一指,道:“而今颉利败亡在即,将军何不归降大唐。” 契必合力夺过亲卫的弯刀,怒道:“我突厥勇士,岂有投降尔等汉人的道理,爷爷就在这里,你只管来杀,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契必合力说的大义凛然,独孤策立刻就失去了耐心,他已经发现,颉利在逃了。 “好!”独孤策冷笑一声,话锋转道,“既然如此,便拿命来!” 独孤策说着,手中的长枪如长蛇吐信一般,朝着契必合力猛刺过来,契必合力侧身想要躲过,但是,等到独孤策的枪刺过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个虚招,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噗! 鲜血迸显,契必合力眼神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透体而入的长枪,尚且来不及发一声喊,整个人就决定突然间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嘭! 契必合力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生命在迅速的流失,他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死的如此狼狈。 再说独孤策,一枪刺死了契必合力之后,立刻招呼着手下的兵马,朝着颉利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可惜大营内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慌乱的突厥人,杀都杀不过来。 “准备霹雳弹!” 正在厮杀的唐军将士听到独孤策的命令,纷纷结下了系在腰间的霹雳弹,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霹雳弹的引信点燃,而后,用力的投掷了出去。 突厥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看到有一个椭圆形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脚边,一些突厥人还好奇的捡了起来,但是紧跟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顷刻间明白了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突厥人瞬间都惊呆了,看着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族人,一个个心如坠冰洞。 这到底是什么!? 是天神降下的惩罚吗!? 只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们,他们能听到的就只有独孤策大喊的一个字: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夷男 第一百五十七章夷男 就在颉利被独孤策追杀,命悬一线之际,在支楞山一侧,薛延陀与科克阿图也在对峙着,早先一战,薛延陀取得了一场大胜,斩杀突厥兵士五万余人,科克阿图不敢再与薛延陀争锋,带领残兵撤退到了支楞山,派人向颉利告急,只可惜,科克阿图并不知道,颉利此刻的麻烦比他更大。 好在薛延陀人似乎并不急着进攻,这才给了科克阿图喘息的机会,否则的话,仅凭他麾下数万新败之兵,怕是早就被薛延陀冲破了防线。 薛延陀大营之内,夷男正召集各部族长,一起商议的对策。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即刻进兵,只要干掉了科克阿图那条老狗,颉利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到时候整个草原都是我们的!” “没错!科克阿图早就被杀得丧了胆,此刻不进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进攻!进攻!” “对!立刻出兵,干掉科克阿图!” 坐在主位之上的正是夷男,他原先不过是突厥汗国一个小部族的首领,只是因为不满颉利的苛政,这才带领部众起兵反叛。 薛延陀与突厥的第一战,夷男胜的非常惊险,如果不是因为突厥主帅被流矢射中身亡,说不定那个时候,薛延陀就已经灭亡了。 后来随着薛延陀在突厥的连番打击之下,始终完全的生存下来,越老越多对颉利不满的人纷纷投到了薛延陀。 可是,实力壮大了,但相比于突厥,薛延陀的汗国模式要更加松散,说白了,夷男不过是被大家选出来的共主,他的命令除了对本部族人有用之外,对那些依附于薛延陀的部族,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约束力。 “安静,安静,各位首领都安静!”夷男连着喊了几声,总算止住了汗帐内乱糟糟的争吵声,“现在是在议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在夷男看来,突厥灭亡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薛延陀必定会称霸草原,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夷男的心里,可是装着和颉利一样的梦想,那就是,征服大唐,马踏中原,让唐人的耕地都变成薛延陀人的牧场,让所有的唐人都变成薛延陀人的奴隶。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夷男的心里一闪而过,就迅速被他给否定了,别看当今的薛延陀甚至要比当初鼎盛时期的突厥还要强大。 可是,作为薛延陀的大汗,夷男很清楚,薛延陀自身的问题有多严重,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小心眼儿,政令尚且不能统一,还谈什么马踏中原。 尽管有太多的不甘心,可是夷男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非但不能开罪大唐,他还要努力与大唐结好,得到大唐的认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如今的地位。 夷男刚要说话,这个时候汗帐的门帘被人挑开,有人走了进来,跪倒在夷男跟前,道:“大汗!唐军动了!” 夷男闻言,猛的站了起来:“哦!唐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来人报道:“大唐皇帝以李靖为行军大总管,前日已经兵出雁门。” “好!”夷男喜道,“好!好!” 夷男之所以在大败科克阿图只有,一直按兵不动,和对方在支楞山一线对峙,其实就是在等着唐军。 没道理薛延陀这边拼死拼活的,大唐最后坐收渔人之利,更何况,尽管这两年,薛延陀在面对突厥的时候,一直都是赢多输少,但是,曾经突厥带给他的压力,夷男可是从来都不曾忘记。 他要盼着唐军能尽快北伐,好牵制颉利一部分兵力,如果颉利的注意力都被唐军吸引过去的话,等到他在这里消灭科克阿图,到时候,就能先一步捞足好处了。 “大汗!还在等什么,唐军已经出发了,如果我们再不动的话,到时候,所有的好处,怕是都要被唐人给捞去了!” 他们在这里打生打死的,为的是什么,夷男有所谓的宏图大业,可是对于这些部族的首领来说,他们看重只有突厥人百年积累的财富。 “说的没错!大汗!如今突厥的主力都在支楞山一线,颉利手上能够动用的兵力,怕是也不多了,一旦被唐人抢了先,我们可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鼠目寸光! 夷男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可是如今也确实到了进兵的时候了,唐军动了,深入草原,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夷男惦记的可是突厥人的地盘,绝对不能被唐人给抢了去。 就算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南下征服中原,但至少,夷男也想着要做草原上的霸主。 “好!诸位首领即刻回营,整顿人马。” “是!大汗!” 众人闻言纷纷退下了,汗帐之内只剩下了夷男和他的智囊不利勃阔。 “大汗!您决定此刻进兵,可是,您想过没有,消灭了颉利,到时候,薛延陀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处理与大唐之间的关系!?” 夷男方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一旦击败了颉利,到时候草原之上,必定会出现一个新的霸主,而这个新的霸主则肯定是薛延陀。 那么,大唐真的愿意身旁再出现一个新的威胁吗!? 可是如果继续这么坐观成败的话,不要说各族的首领不答应,一旦唐人真的赖在草原不走了,那该怎么办!? “不利勃阔!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不利勃阔道:“奴才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大汗是怎么考虑的!” 夷男道:“你只管说!” 不利勃阔应了一声,道:“薛延陀虽然强大,可是自身的问题,大汗想来也该知道,以奴才看来,与大唐交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夷男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些贵族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甚至不少人还想取我而代之。” 不利勃阔接着道:“这正是奴才要说的,大汗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想着该怎么成为草原新的霸主,而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保住汗位,奴才看着,好些贵族都已经蠢蠢欲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夷男确实没有颉利那么大的野心,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身的优势所在,同样的,也知道自身的劣势是什么。 尽管如今薛延陀已经强大到,足以撼动突厥草原霸主的地位,可是,和突厥相比,薛延陀的内部构成更加松散,颉利好歹还有众多阿史那姓的贵族亲支,而夷男却没有,那些依附在薛延陀这面大旗之下的部族,只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对他这个大汗,未必当真心服。 所以,夷男必须借助外部力量来稳固自身的统治地位,很显然,在突厥倒下之后,能成为外援的力量,就只有来自中原的大唐了。 但是同样的,夷男也不会当真对大唐心悦诚服,甘为附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大唐需要他出兵,夹击突厥,消除西北隐患,而他则需要大唐的支持,来稳固汗位,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要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他成为草原新的霸主。 只可惜,夷男并不知道,当李靖的大军兵出雁门关的时候,独孤策这支先锋军已经攻入了颉利的汗庭。 一枪刺死了契必合力之后,契必氏的族人也慌了神,纷纷溃散,面对当下这种情势,没有人会想着去为契必合力报仇。 当契必合力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还未死透,他还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只是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让他想动一下都非常困难,他想要回头看看颉利逃走了没有,却迎上了独孤策的目光,那是一张异常冰冷的眼睛,冷得让他心生畏惧。 独孤策瞥了契必合力一眼,他知道,历史之上这位对大唐忠心耿耿的异族大将不会再有未来了,原本他也应该名标青史的,只可惜,他在面对选择的时候,走了另外一条路。 “杀!” 只看了一眼,独孤策就对契必合力失去了兴趣,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继续收割着突厥兵将的生命,紧跟着他身后的唐军也仿佛虎入羊群一般,曾经让他们感到畏惧的突厥铁骑此刻在他们看来,竟然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契必合力看着,他知道突厥完了,彻底完了,不过此刻他却感觉到了安心,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扭转。 心神一松,契必合力再也支撑不住,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很快,他的尸体便被无数的战马践踏,最终当草原上积雪消融的时候,这位曾经战功赫赫的突厥猛将,这位在历史上曾为大唐立下过无数功勋的草原英雄,已然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这样的结局对于一个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的突厥汉子而言,未必不好。 当然,此刻没有人会去关心契必合力,在人们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战死的突厥人,突厥人没有人会想着去为他报仇,他们都在忙着逃走,特别是在见识了那可怕的火器之后,他们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唐军更不会去多看他一眼,尽管他衣着华贵,可是和正在催动战马,发力奔逃的颉利相比,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颉利还不知道契必合力已经死了,在决定逃跑之后,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尽快逃去铁山,或许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安全了。 但是,被猎人盯上了的猎物,想要逃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独孤策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颉利。 “跟进了,向前冲,不要管那些突厥人,杀了颉利,目标只有颉利!”独孤策大喊着,手中的长枪在不停的舞动,但凡撞见的突厥人,顷刻间便会变成一具倒卧的尸体。 “大人!大人!” 独孤策正冲杀间,听到有人在喊,转头一看,秦怀玉到了跟前,秦怀玉此刻身上也满是鲜血,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头发披散着,满脸血污,显得十分狼狈。 独孤策见着,也不由得一惊,尽管平日里他对秦怀玉十分严厉,可总归是他的表弟,自家的那些兄弟,他是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的,倒是对秦怀玉,独孤谋,贾琏这些堂兄弟,表兄弟更为上心。 “可伤着了!?” 秦怀玉能感觉到独孤策言语之中的关切,顿时心中一暖,一把抹掉脸上的鲜血,道:“大人放心,都是突厥人的。” 说完,指着独孤策的身后,道:“大人,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再这么冲下去,就全都走散了!” 独孤策方才只顾着冲杀,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此时,韩先和孙副将的两支兵马也和突厥人绞杀在了一切,尽管突厥兵败如山倒,可毕竟草原上还是有勇士的,一些不干就死的突厥人也试图反抗,渐渐的,唐军的伤亡也大了起来。 独孤策猛地一惊,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麾下的兵马本来就少,要是都走散了,到时候只怕会被突厥人一一围杀。 “怀玉!你跟在我身后,擎着我的大旗!” 独孤策说完,吩咐紧跟在他身后的亲兵将大旗交给了秦怀玉,长枪向地上一戳,抽出了腰间的雪枫刀,大喊一声道:“走!” 尽管不甘心,可是此刻独孤策也只能暂时放弃追杀颉利,总不能因为要杀了颉利,最终将麾下的全部兵马都丢在这里。 秦怀玉,贺老六等众亲兵紧跟在独孤策身后,一边往来冲杀,一边还在大喊着让走散了的唐军朝着独孤策大旗下集中。 韩先正带着人与数倍于己的突厥人拼杀,尽管那些突厥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可到底人数众多,在贵族首领的威逼之下,开始奋力反抗,韩先一开始进攻还十分顺利,渐渐的,他所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形式都开始发生逆转,屠杀羊群的狼,反倒要被羊被咬死了。 恰好就在此时,韩先听到了喊声,抬头看去,只见独孤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手中的雪枫刀上下飞舞,沿路的突厥人纷纷倒毙。 韩先见状大喜,道:“跟着我冲,去和大人汇合!” 有独孤策的接应,原本已经渐渐力竭的唐军也振奋起精神,很快便将围在他们身侧的突厥人杀散,和独孤策汇合在一处。 “孙将军在何处!?” 尽管独孤策心中瞧不上那个豪门公子哥一样做派,还满口仁义道德的孙副将,可方才他也亲眼见了,孙副将在带领他那一队兵马杀进突厥大营之后,表现的也是异常英勇。 一个唐军指着不远处道:“卑职方才见着孙副将带着人,正被一群突厥人围着,朝那边杀过去了!” “走!” 独孤策发了一声喊,当先朝着那个唐军手指的方向杀了过去,秦怀玉高举着大旗跟在独孤策身后,韩先等人也是人人争先。 将是兵的胆,独孤策如此英勇,也激起了唐军将士的血性,人人都不肯落后,即便身受重伤的,也宁肯流干身上的血,最终倒在战马之上,也不肯停下。 独孤策赶到之时,孙副将那边已经是岌岌可危,身边的唐军也只剩下了百十个,他都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正在此时,独孤策到了,一番冲杀之下,突厥人顿时四散奔逃。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孙副将打马到了独孤策跟前,抱拳谢道。 “别婆婆妈妈的,你的人呢?就剩下这么几个!?” 孙副将也是一脸愧色,他虽然拼死作战,可所率领的右武卫军到底比不上东宫左卫军精锐,杀进突厥汗庭之后,一开始还十分顺利,但是,渐渐的兵力上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麾下的兵士不断战死,到最后,又被突厥人围堵,现在都走散了。 孙副将说完,不禁低头道:“惭愧!惭愧!” “少废话!都跟我走,去救其他人!” 独孤策说完,调转马头又朝着有喊杀声的地方冲了过去,在他眼中,只要是他的兵,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任何一个袍泽弟兄。 杀!杀! 尽管独孤策的身体重生之后,各项机能得到了近乎完美的重塑,但是这么长时间的冲杀下来,他也渐渐感觉到了疲惫,可是在他身后,聚集起来的唐军渐渐多了起来,回头看去,少说也有两千多人。 “大人!” 独孤策抬头一看,赵长生也带人杀了过来,他攻击的是突厥后营,突厥在后营驻军不多,他们在焚毁了突厥的粮草大营之后,便四处放火,所受损失也最低。 “属下幸不辱命,突厥粮草已经被焚毁一空!” 独孤策闻言赞道:“好!紧跟着我,咱们去杀颉利!” 独孤策能感觉到,突厥汗庭之内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弱了下来,更多的突厥人都逃散了,可是在这茫茫草原之上,没有食物,没有可以抵御风雪的毡房,那些逃走的突厥人,能活下来两三成就不错了。 独孤策也没有兴趣去追杀那些逃散了的突厥人,他的目标依然只有一个,那就是颉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五十九章 枭雄末路 第一百五十九章枭雄末路 “大人!卑职攻击后营,擒着了几个要紧的人物!” 赵长生说着,催马到了跟前对着独孤策耳语了几句,独孤策闻言也是一愣,忙道:“柳湘莲!” 开战之后,柳湘莲也跟随独孤策一起杀进了突厥汗庭,此后便带着他的手下在突厥大营之内到处放火,四处扔霹雳弹,方才也曾被突厥人围着,幸而独孤策及时带人杀了过来,这才平安无事。 “大人!” 独孤策道:“你即刻带人,将赵长生抓着的那几个人带离突厥汗庭,找个地方好生看管起来,等我回来发落!” 柳湘莲拱手道:“卑职遵命!” 言罢,当即带人上前,将赵长生抓着的那几个俘虏接管了过去,而后迅速的离开了突厥大营。 独孤策看着柳湘莲等人离开,这才放心:“走!我们去追颉利。” 独孤策说完,便如一阵狂风一般冲了出去,其余唐军见状,也分分催动战马,紧跟在独孤策的身后,冲了出去。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看着独孤策带人杀了出去,一个突厥贵族两眼无神的说着,他知道,突厥是彻底完了,颉利逃不了,即便是能逃到铁山又如何!? 那边只有突厥的两万兵马,到时候没有粮草,单单是饥饿就足以让那些兵士被彻底摧毁。 这个贵族并不甘心,方才其实突厥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一些突厥人已经发现了,杀来的唐军并不是很多,他们完全可以扭转战局。 但是,当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之后,有效的抵抗根本就组织不起来,有的人刚刚聚集起了一些兵马,可还没等唐军杀过来,就被自家人给冲散了队形。 放眼望去,机会所有的突厥人都在逃命,有的突厥人甚至会为了争夺战马,互相争斗,有的突厥人甚至选择了临阵倒戈,这些都是加速突厥崩溃的主要原因。 唉~~~~~~~~ 那个贵族发出了一声长叹,他很清楚,一切都无能为力了,是该为了以后好好打算了。 “执失思力!我们该怎么办!?” 执失思力此刻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失魂落魄的端坐在马上,怔怔出神的看着铁山方向,听到有人说话,猛的回过神来。 是啊! 该是为了后路打算的时候了! 指望着突厥复兴,显然是不可能了,那么接下来该去投奔谁呢!? 西突厥汗国? 执失思力立刻就否决了,两家虽然同族,却不同种,更何况这些年来,也没少争斗,他们若是去投奔的话,怕是还没等见着西突厥可汗,就被砍了脑袋。 薛延陀!? 执失思力又否决了,曾经突厥的附庸,那个所谓的薛延陀大汗当初不过是颉利帐下的一条狗,让他去投奔夷男,他倒是更愿意一刀抹了脖子。 这两家都不行,吐谷浑有太远,更何况,吐谷浑敢冒着得罪薛延陀和大唐两家的风险,收留他们吗!? 那么也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 一些突厥贵族都愣住了。 “执失思力!你这是什么意思!?” 执失思力道:“等着唐人的大军过来!” 什么!? 一些贵族当先就闹了起来:“执失思力,你疯了吗?居然要在这里等着唐人的大军过来,难道是嫌我们死的人少吗?” 执失思力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去投靠大唐,早先唐人不是就曾派人过来说降吗?唐人的皇帝据听说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我们虽然曾违逆上天,与大唐为敌,可如今心悦诚服的投降,难到大唐会不接受吗!?” 听了执失思力的话,聚集起来的这些突厥贵族都陷入了沉默,尽管一些人心中还带着些许迟疑,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执失思力说的很对,他们现在除了这条路,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而且,和投靠薛延陀,吐谷浑比起来,投降大唐也更加容易接受。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么就打扫战场吧,将唐军战死者的尸体都清理出来,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就在众多突厥贵族做出投靠大唐这个决定的同时,颉利这个一代草原枭雄也走到了末路。 逃离汗庭三十里,颉利和他带出来的人终于还是被唐军给追上了。 颉利很清楚,继续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不杀了追在身后的唐军,他带出来的这些兵将怕是到不了铁山就要逃散一空。 独孤策看着前面的突厥人都停了下来,也吩咐麾下兵将重整队列,两军相隔仅仅千步之遥对峙着。 独孤策目力极佳,尽管隔得有些远,还是能看清策马站在突厥队伍重要的人,衣着华贵,正是方才在突厥汗庭见过的颉利。 “颉利可汗!当日绥州一别,别来无恙吧!”独孤策大声喊道。 颉利一惊,猛的想到了对面这白袍小将是谁:“拜你所赐,这两年,本可汗时时刻刻都惦念着阁下,时时刻刻都想着为我的长子报仇雪恨!” 独孤策闻言,大笑道:“可汗既然想要报仇,为何又要逃的这般远,独孤策项上人头就在此处,可汗要为长子报仇,本将军也时时刻刻都不敢忘了绥州军民的血海深仇,倒不如今日便做一个了断如何!?” “好!”颉利扬起手,马鞭朝着独孤策一指,道,“阁下不亏杀神之名,倒是有几分胆气,堂堂大突厥都亡在了阁下之手,可今日,纵然本可汗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可若是能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来人!仇人就在眼前,儿郎们何不随本可汗,血刃仇敌。” 突厥兵将齐声高喊:“愿随可汗死战到底!” 独孤策冷笑一声,回身对着唐军兵将,高声言道:“将士们,多年血海深仇,今日得雪,为这些年来死在突厥人手上军民报仇雪恨,就在今日!” “不灭突厥,誓不收兵!” “好!兵无贪生之念,将有必死之心,将士们,随我来,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章 一代奇后 第一百六十章一代奇后 “杀了我吧!”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钢刀,颉利瞪大了双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嘶吼着,就像是一头野兽般。 独孤策此刻也是筋疲力尽,这一战从正午一直杀到天色昏暗,麾下的唐军将士已经不足两千之数,而突厥人显然死的更多,地上层层叠叠的到处都是突厥人的尸体。 环顾四周,独孤策也不禁一阵后怕,如果突厥人能够在坚持一下的话,或许现在败的就是唐军了,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这场仗打到最后,完全就是意志的比拼,在这方面,唐军笑到了最后。 尽管付出了超过千人的生命,但是却几百了数倍于己的突厥人。 剩下的突厥人都逃散了,颉利没能逃出去,从这场仗一开始,独孤策就盯上了颉利,尽管亲卫拼死保护,并且最终死伤殆尽,颉利还是被独孤策抓住了。 颉利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一条胳膊被独孤策斩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哪怕独孤策想要抓获的,将他押解长安,他怕是还没等到到长安,就已经伤重不治了。 更何况,颉利可不想去长安,不想到了那个地方,再被李世民这个老对手侮辱,与其做一个阶下囚,他倒是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之上。 独孤策看着颉利,这个草原上的一代枭雄,这个曾经让无数民族为之颤抖的突厥可汗,如今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了。 “大人!将颉利押解长安,可是大功一件啊!”孙副将连忙上前劝道。 独孤策没有理会孙副将,而是看着颉利道:“颉利!你英雄一世,贵为突厥可汗,你我虽分属帝国,可我却不想折辱于你,你~~~~~~~自尽吧!” 孙副将闻言急道:“大人!” “住口!”独孤策怒斥道,“这里是我说了算,没有你说话的份。” 孙副将咬了咬牙,只能面带不甘的退到一旁,独孤策将手中的雪枫刀向前一递,他不怕颉利耍花样,如果颉利敢的话,他有一百种方法能置颉利于死地。 颉利一怔,伸手抓住了刀刃,看着独孤策道:“你杀了我的儿子,毁灭了突厥最后的希望,我不会向你道谢,可我的确敬佩你,你是个真正的勇士。” 言罢,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刀刃送进了胸膛,闷哼了一声,当即气绝。 看到颉利死了,独孤策也仿佛没有了力气一般,险些跌倒在地,幸亏秦怀玉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大人!” 独孤策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韩先!打扫战场,赵长生,去寻柳湘莲,将你抓住的那几个俘虏带~~~~不!请过来!” 众人领命纷纷去了,独孤策则在秦怀玉的搀扶之下,找了个还算安静的地方坐下,方才那一站,即便是他,也险些脱力,可死在他长枪钢刀之下的突厥人,少说也有数百。 天色变黑的时候,唐军的尸体已经被收拢到了一起,按照独孤策的吩咐,全部都登记造册,而后焚化,至于突厥人的尸体,独孤策只是命人挖了一个大坑,草草的埋葬了,倒是颉利,独孤策对他倒是有几分钦佩,吩咐人准备了一口薄棺,好生安葬了。 “大人!人带来了!” 赵长生也回来了,还带回了他今日在突厥后营抓住的那几个俘虏。 独孤策闻言,道:“将那位皇后娘娘请来!” 皇后! 没错!颉利的汗庭的确有一位皇后,不是别人,正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隋炀帝中宫萧皇后。 传言萧皇后天生丽质,娇媚迷人,至于说她美到什么程度,语言可能根本无法描述,从一些野史之中记载,说她年近五十仍让李世民看得丢了三魂六魄来看,倾国倾城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也许,萧皇后天生就是一个人间尤物,出生时,一个占卜奇人曾为她的相貌而惊奇不已,仔细推算了其生辰八字,最后得出了八个字的结论一一母仪天下,命带桃花。 萧皇后以后的人生经历,似乎正好印证了这八个字,她自十三岁作了晋王妃后,便开始不断地被迫更换身份,历经了隋炀帝的皇后、宇文化及的淑妃、窦建德的宠妾、两代突厥番王的王妃,传言最后又成了李世民后宫中的昭容。 千般沧桑、万种风流,全溶进了她几十年的生命历程,使她成为一个命运奇特的女人,这也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桃花劫”。 当然,这其中大半都是后人臆测,编纂的,正史之中并无记载,不过这位萧皇后的一生,也堪称传奇了。 历史上,就在萧皇后出世的那年,北周杨坚接受静帝禅位而作了皇帝,他的二儿子晋王杨广在平陈战争中.功绩显赫,为了表彰他,文帝除了给他加官晋爵外,还下诏天下名门世家,统统将家中未出嫁女儿的生辰八字呈报朝庭,以便为年方21岁的杨广选一相配的王妃。 谁知挑来挑去,年龄相当的姑娘们这个不合,那个相克,最终唯独刚满九岁的萧氏女的八字与杨广的八字合在一起才是大吉,于是就选定了她。 杨广本来驻守扬州,在进京朝觐时便见到了他将来的妻子萧氏女,他见到萧氏女如此动人,便为之激动不已。 在开皇十三年杨广入朝时,就迫不及待和她完成了婚事,其时,杨广25岁,新娘才刚满13岁,以后世的规定看来,13岁是不能结婚的,但在古代,十三、四岁出嫁的女子是很普遍的,二十多岁的女人,那是典型的大龄女人了。 至于杨广是否当真被一个小萝莉的花容月貌打动,那就不得而知,不过在独孤策想来,杨广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迎娶萧氏女,怕是那卦言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母仪天下! 萧妃既然会母仪天下,那么杨广不就是皇帝吗? 虽然当时太子是他的哥哥杨勇,但生在帝王家的杨广怀有当皇帝的志向也是很正常的,因此他把萧妃视为自己命中的福星,对她珍爱备至。 可惜的是,他听话只听半句,算命先生在“母仪天下”四个字之后,还有四个字一一命带桃花,这似乎就注定了她不会是他一个人的美眉,大不了他只算是中了头彩而已。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萧妃这颗希望之星,原本不曾对皇位另作妄想的杨广,开始有计划地与大哥杨勇展开储位之争了。 偏偏太子杨勇又是个天生找死的主儿,爹妈花大价钱给他娶的大老婆太子妃元氏他爱理不理,却把心思都花在偏房云昭仪身上,结果元氏受不了气,上吊自杀了。 杨坚和独孤迦罗一怒之下要废掉杨勇的太子之位,杨广则乘虚而入,故意在母亲面前极力装出一副仁孝正派的样子,还有意作出疏远萧妃专心政务的姿态,而聪明识体的萧妃也一本正经地与他配合着表演双簧,还不时到独孤皇后那里哭诉杨广只顾政务冷落了自己,要求赔偿青春损失费。 他们夫妻的一唱一和终于打动了独孤皇后的心,一气之下就废除杨勇太子之位,把杨广推上了太子宝座。 这时距离杨广与萧妃完婚已经七年了,也就是说,这对颇有心计的小夫妻,在母亲独孤皇后前面整整演了七年的悲情苦戏。 杨广登太子位一年后,独孤皇后因病而死,随后,杨广便逐个弄掉了几个对手,最终登上了皇位。 高枕无忧之后,隋炀帝开始沉溺于酒色,无心管理朝政,于是他一面下诏广征天下美女,一面派遣大将宇文消总管营建东都洛阳,先建显仁宫,后修西苑,广泛搜罗海内外奇材异石、佳木珍草充实其中,准备安置好美女后,他便可以在那里尽享人间乐趣了。 注重了房.事,自然就会疏忽国事,杨广在位的十几年间虽然征服了无数美女,却没有征服李渊等几个美男。 在他第三次游兴扬州之时,天下已经大乱,李渊、李密、窦建德等人纷纷举兵,心灰意冷的杨广决定迁都南京,不再回北方。 这时,窥视皇位和萧皇后已久的宇文化及率领禁军造反,率兵进入离宫,刚满50岁的隋炀帝在寝殿西阁被缢杀。 宇文化及早就对萧皇后心存暗恋,干掉杨广之后,立即以她的儿子性命作为要挟,逼她做了自己的偏房。 这时,在中原一带起兵的窦建德,节节胜利,直通江都,宇文化及抵挡不及,一败再败,最后带着萧皇后退守魏县,并自立为许帝,改称萧皇后为淑妃。 不久,魏县又被攻破,他仓皇退往聊城,窦建德率军一路追击,最后攻下聊城,杀死了宇文化及。 作为胜利者的窦建德除了收缴宇文化及的金银珠宝,还收缴了魅力不减的萧皇后,虽说已经做了两次寡妇,失去了两任丈夫,但是萧皇后的美艳姿容和高贵气质依然不减。 窦建德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思想,把宇文化及的淑妃变成了自己的王妃,纵情于声色之娱,忘记了逐鹿中原的初衷。 恰好,窦建德有个醋缸级的原配夫人曹大嫂,她常在他们两人黑灯瞎火“共赴巫山”的时候,突然顶着超大号灯泡冒出来撒泼发怒、插科打诨,弄得窦建德大失情趣。 这时北方突厥人的势力迅猛地发展起来,大有直逼中原之势。原来远嫁给突厥可汗和亲的隋炀帝的妹妹、萧皇后的小姑义成公主,听到李渊已在长安称帝,又打听到萧皇后的下落,就派使者来到乐寿迎接萧皇后,窦建德不敢与突厥人正面对抗,只好乖乖地把萧皇后及皇族的人交给来使。 萧皇后在几番转折后,不想居然会移民到国外——突厥。 天生丽质难自弃,颠沛流离不枉情。 在国外,她的魅力依然是把无往不胜的利剑,一举戳穿了突厥父子两代元首处罗可汗和颉利可汗的心。 时势至此,命运已经不能由她自己掌握,反正当初就预言她命带桃花,在劫难逃,那也就只有听天由命吧! 无可奈何中,萧氏便由隋天子的皇后变成了突厥可汗的侧妃。 后来,处罗可汗死了,由颉利可汗继位,按突厥人的风俗,萧皇后又被颉利接手。 十年后,也就是如今的贞观四年,李靖大破突厥,索回了萧皇后,这时萧皇后已是半老徐娘了,而李世民才三十三岁,但萧皇后入朝时,李世民见她云髻高耸,雾鬓低垂,腰似杨柳,脸似牡丹,美眸流盼,仪态万千,完全没有年事已高而应有的老态,比一般的少女还多一份独到的成熟果实般诱人的风韵,才华盖世的李世民不禁为之心旌摇曳,再加上萧氏饱经离乱而孕育出来的楚楚可怜的情态,更加令人由悯惜而生爱意。 这可爱煞了李世民,或许是他从小就缺少母爱的缘故,他顾不得年龄的悬殊,更不在乎外人的品评,大唐天子李世民在萧皇后身上体会到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更感受到一种类似姐姐与母亲般的温馨,使他为繁重国事所累的心得到稍许抚慰,这就样,萧皇后被李世民封为昭容,转了一大圈回来又成了大唐天子的爱姬。 为了欢迎萧皇后来到宫中,李世民破格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宴会来欢迎她,四处张挂着华丽的宫灯,歌女舞姬们献上轻歌曼舞,桌上堆满山珍海味,李世民以为这种场面已经够豪奢了,因此问身旁的萧昭容:“卿以为眼前场面与隋宫相比如何?” 其实,眼下这点排场距离隋宫的豪奢情形还差得远呢! 隋宫夜宴时并不点灯,而是在廊下悬挂120颗直径数寸的夜明珠,再在殿前设火焰山数十座,焚烧檀香及香料,既可使殿中光耀如白昼,又有异香绕梁,如入仙境,每晚烧掉的檀香就有二百多车。 对此,萧昭容不便明说,只是平静地说道:“陛下乃开基立业的君王,何必要与亡国之君相比呢!” 李世民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深为她的明晓事理和言语得体而折服,对她愈加敬重和疼爱了,就这样,萧皇后在唐宫中度过了18年平静的岁月,67岁才寿终正寝。 野史之中,萧皇后的一生,真可谓历尽千般沧桑,展尽万种风流,一个女人,竟被六个皇帝疯抢了六十年,历史上还能举出第二例吗? 在她的一生中享尽了荣华富贵,但也历尽了沧桑劫难,不说她风流至极,却也可说她福气不浅。 当然,这些大多都是野史编纂出来的,真真假假缠绕其中,历史上,真实的萧皇后并非如此。 因为独孤策很清楚,前世,隋炀帝的墓葬曾被考古发掘,在炀帝墓中发现了一具身高约1.5米的女性遗骸。 根据随葬品及遗骸的鉴定并结合文献记载,墓主人为隋炀帝的萧皇后。 在正史中,萧皇后美貌贤德,受人敬重,而在野史中却成了一位荒.淫.女子。 在史官的笔下,萧皇后性婉顺,有智识,好学解属文,颇知占候,文帝大善之,炀帝甚宠敬焉! 倘若隋未亡,萧后定能凭自己的贤德及才华,在中国历史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萧皇后曾被宇文化及抢为淑妃那纯属扯淡,别说萧皇后当时已经上了些年纪,单单是她与宇文化及的关系,宇文化及就算是再混账,也不可能强纳了她,因为宇文化及的弟媳南阳公主的母亲就是萧皇后,况且,倘若两人真有点什么事,《北史》不可能一带而过。 至于萧皇后和两位突厥可汗的故事,更是纯属恶意中伤,正史记载,隋炀帝于江都被缢死,萧皇后就带着孙子杨政道,逃到漠北突厥。 当时,东.突厥处罗可汗将萧后及杨政道迎接到东.突厥来,并将隋炀帝的孙子立为隋王,还把在东.突厥境内的中原人交给其管治,有众万人,还是施行隋朝的制度,史称“后隋”。 萧皇后和孙子杨政道在大漠长达十年,不论《北史》,还是《旧唐书》亦或是在萧皇后的传记,都找不到关于其被两世突厥王立为侧妃的记载。 至于萧皇后成为李世民的昭容一说,更是无稽之谈,历史上,贞观四年,大唐灭突厥,萧皇后及其孙子杨政道被恭恭敬敬地接回长安,予以厚待,杨政道被封为员外散骑侍郎。 萧皇后与隋炀帝的女儿在此之前已被李世民立为妃子,30多岁的皇帝娶了自己60多岁的丈母娘岂不荒唐 要知道萧皇后被宇文化及接收的时候至少五十三岁了,因为《隋书炀帝本纪》中说过:“上崩于温室,时年五十。” 如果说萧皇后五十来岁的时候,还能勉强认为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那么此时已六十多岁饱经磨难的萧皇后,就算再怎么驻颜有术,也难逃岁月的侵蚀。 任谁面对这样一位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迈的老太太,能对她产生什么旖旎的想法呢 回长安安稳生活了18年后,萧皇后去世。 据《资治通鉴》记载,李世民下诏“复其位号,谥曰愍,使三品护葬,备卤簿仪卫,送至江都与炀帝合葬”。 也就是说李世民在萧皇后死后,恢复其皇后名号,并将其厚葬,也在后世的考古中得到了验证。 倘若李世民真神经大条到封萧皇后为昭容,在其死后,又将其与夫君隋炀帝合葬,岂不是给自己难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惊异 第一百六十三章惊异 独孤策此刻身边只有一个贺老六,主仆二人在众多突厥兵士的簇拥之下,又回到了突厥汗庭,一眼看过去,数万火把高举着,这将草原上的黑夜照如白昼一般。 行到营门前,独孤策便看到了十几个身着貂皮大氅的突厥贵族站在门口,忙勒住了战马,目光森然,道:“哪个是执失思力首领!” 站在中间的一个中年汉子上前一步,以手抚胸,深施一礼,道:“在下便是执失思力!” 独孤策打量着四周,虽然突厥人多势众,却感觉不到丝毫杀气,那不成,突厥人当真准备归降了!? “首领派人请本将军来此,当真是真心归降我大唐!?” 执失思力连忙单膝跪倒,双手摊开高举,道:“我执失思力真心归降大唐,原为大唐皇帝鹰犬,为大唐皇帝效力,若有半句虚言,当受万箭穿心之苦,死后尸身任由野兽啃食!” 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突厥贵族也纷纷单膝跪地:“我等也愿归降,还望将军怜悯收留!” 独孤策看着都不由得呆了,虽然分属敌国,可独孤策却也知道,突厥人重然诺,起过的誓言,纵然是死也不愿意违背。 赌了! 独孤策想到此处,连忙翻身下马,上前将执失思力搀扶起来,又对其他贵族首领言道:“诸位请起,首领深明大义,我大唐天子早有言在先,此番北伐,只罪颉利一人,突厥上下,但凡有心向大唐,诚心归附之人,必不薄待。” 执失思力等人闻言,又连忙面向东南长安的方向跪倒叩拜:“化外之民,不识天数,妄自与天朝为敌,本该万死,大唐皇帝宽仁厚德,不以为罪,开怀宽宥,罪臣感激不尽!” 独孤策等执失思力等人三拜已毕,又将众人一一搀扶起来,道:“前隋之时,文皇帝以草原部众为臂膀,今日诸位弃暗投明,诚为可喜可贺啊!” 言罢,独孤策与执失思力把臂迈步进了汗庭,所经之处,突厥部众纷纷拜道,山呼万岁,独孤策一直到了曾经颉利的大帐,眼见并无异状,这才稍稍安心。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定襄,李靖正在宴请突利,他自出雁门关,便一路往定襄急赶,结果到了定襄,却发现独孤策早已经走了,只留下来几十名唐军兵士照看受了伤,不能再战的唐军伤兵。 问清楚了缘由之后,李靖也不由得一惊,独孤策竟然带人又往突厥的汗庭去了,他本来想要即刻派人前去接应,可是,却被问询赶来归附的突利给拦住了。 按照李靖的想法,独孤策就算是年轻气盛,也该知道敌我力量悬殊,即便是去了突厥汗庭,见事不可为,也该回转定襄,可谁知道,酒至半酣,便有人来通禀,说是独孤策处遣人到了营外。 李靖闻言,也顾不上突利,连忙吩咐将人带进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湘莲,他一路纵马疾驰,赶到了定襄,见李靖果然如独孤策所言,已经在定襄扎下了大营。 到了帅帐之中,李靖抬眼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身上的铠甲残破不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 “独孤策那边到底如何了!?” 柳湘莲忙道:“我家将军派卑职前来,请大帅火速发兵接应,再晚些时,一旦被突厥贼子发现大军踪迹,怕是我家将军并众将士都要将性命丢在这草原上了!” 李靖闻言大惊失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湘莲原本就善于言辞,当即就将兵出雁门之后的所有事说了一遍,当李靖听闻,独孤策竟然胆大包天,只带了四千人就敢突袭突厥汗庭,也不由得一声惊呼,后来又听突厥兵败溃散,贼酋颉利授首,更是忍不住击案叫好。 “你说的可是当真!?” 柳湘莲忙道:“大帅跟前,卑职怎敢妄言!” “好!好!好!”李靖闻言大笑道,“不愧是当年绥州大战的少年英杰,竟然有如此胆气!” 一旁的突利等人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内心惊恐,只凭四千人就敢突袭颉利的汗帐,结果不但打胜了,更是将颉利的性命都给取了,若不是就在李靖的汗帐之中,任谁都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真的。 “独孤策现在何处?” 柳湘莲道:“据此往西北一百五十里处,大帅,连番厮杀,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倘若突厥人前来复仇,怕是~~~~~~~” 李靖猛的想到,独孤策如今身边怕是也没剩下多少兵马了,又身处险地,一旦被突厥人盯上,怕是凶多吉少,忙道:“你且下去歇息,本帅这便派人前去接应!” 让人将柳湘莲带出了帅帐,李靖当即命令副帅张公瑾火速带领兵马前去接应独孤策,大军随后同他一起出发。 分派已毕,李靖又来与突利等人赔话:“军情紧急,今日只得慢待诸位首领了!” 突利等人连称不敢,他们原本只是不愿意投降薛延陀,这才在突利的带领下来归附大唐,其实在心里,他们对汉人依旧充满了鄙视,但是方才眼见了这么一出,人人都惊心神动摇,哪里还敢再有半分桀骜。 送走了突利等人,李靖坐在帅帐之中,想着方才柳湘莲所说的那些话,心中又是快慰,又是遗憾。 让李靖快慰的是,大唐军中后继有人,让他遗憾的是,突厥竟不是在他手上灭掉的。 此番北伐,李靖也做了周密的部署,调动了二三十万大军,结果如今却都成了陪衬,独孤策只待了不足五千人便埋葬了这个曾经在草原上威名赫赫的突厥汗国。 欣慰,遗憾之余,李靖又不禁为独孤策感到担心,他出征之时,便已经想好了退路,纵然李世民宽仁大度,可是谁又能保证他立下灭亡突厥的大功之后,皇帝不会猜忌。 他尚且如此,独孤策所要面临的恐怕会更加凶险。 “只盼你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大帅!将士们准备已毕,随时可以出发!” 李靖闻言起身,道:“全军尽起,出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言 第一百六十四章进言 当李靖率领大军赶到突厥汗庭之时,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只见独孤策正与先他一步赶来接应的张公谨站在营门口,在他们身后是一帮突厥人,看装扮,还都是突厥的贵族首领。 李靖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独孤策步行到了马前,躬身道:“见过大将军,卑职幸不辱命!” 李靖惊异道:“独孤将军!这~~~~~~~~” 独孤策忙道:“执失思力等首领深明大义,已然率部归顺我大唐!” 李靖闻言,顿时抬头,朝着营门口的那一帮突厥贵族看去,执失思力他是见过的,当年他奉命镇守太原,也曾和执失思力打过交道。 武德九年,颉利率军进到渭水便桥的北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派遣执失思力前往长安觐见李世民,以便观察大唐朝的。 执失思力见到李世民后,自认为胜券在握,便大肆鼓吹说:“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两人率领着百万大军,现在已经来到。” 想借此恐吓李世民君臣,以显示其军威,但李世民认为在严峻形势下,若闭门固守,稍有示弱的表现,必然助长颉利的气焰,促使其纵兵大掠。 于是斥责执失思力说:“我与你们的可汗当面约定讲和通好,前后赠给你们金银布帛,多得无法计算,你们的可汗独自背弃盟约,率领兵马深入唐境,我可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虽然你们是戎狄族之人,但也是长着一颗人心的,怎么能够完全忘却对你们的巨大恩惠,自夸兵强马壮!今天我可要先将你杀死!” 执失思力害怕,便请求饶命,大臣萧瑀和封德彝也请求按照礼节打发他回去。 李世民却说:“如果我现在就放他回去,突厥认为我害怕他们,就会更加肆意侵凌。” 于是,将执失思力囚禁在门下省,一直到渭水之盟后,执失思力才被放还,说起来,如今唐军中不少将领都曾和执失思力打过交道。 如今见执失思力果然站在众人当中,再一看眼前这景象,知道独孤策所言不差,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誓师北伐之时,李靖虽然料到了此一战,大唐必胜,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然会胜得如此容易。 他的大军兵锋尚未见血,独孤策便只凭借不到五千人就袭破了定襄,更是擒杀了颉利,如今竟然连大半突厥贵族都归降了。 亏得他还百般谋划,做了多种准备,结果都成了无用功。 李靖如此惊异,在他身后众多唐军将领更是目瞪口呆,原想着趁此番北伐,再立新功,结果功劳竟都被独孤策一个人占了去,他们这更像是组团来草原踏青来的。 “独孤将军果然少年英杰!” 眼见事已至此,李靖也不禁连连苦笑,这一战出发之前,他可是打定了注意,此战过后,再不领兵的,原想着借助此番平灭突厥,为自己一生征战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谁想到~~~~~~~竟然会变成这么个情况。 “大将军!颉利的汗帐已然清扫干净,请大将军进帐议事!” 李靖点头,翻身下马,同独孤策一同迈步进了突厥汗庭,执失思力等投降的突厥贵族连忙上前见礼。 李靖与执失思力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不禁宽慰勉励了一番,算是给执失思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到了颉利的汗帐之内,那些逾制的东西早就被独孤策清理了出去,李靖见了,也不禁感叹独孤策心细,只是本应该商议如何进兵,如今却变成了该如何善后,还是让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不禁有几分尴尬。 该如何处置突厥部众,这个倒也简单,投降的突厥贵族和他们的属民百姓,肯定是要带回长安去朝见天子的,至于如何安排,自然有天子来定夺。 可是唐军接下来该如何,李靖不禁犯了难,不要说是那些将军,就是他也不甘心,声势浩大的北伐,结果兵不血刃的回去,这对于李靖而言,说不上是耻辱,可失落总是难免的。 “接下来该如何,诸位不妨畅所欲言!” 李靖一发话,大帐内顿时乱了起来,有人主张继续北上,与薛延陀南北夹击,灭了支楞山的突厥大军,也有人主张先扫清草原各部不肯归附的突厥人,而后再与薛延陀大军一道彻底消灭支楞山那边突厥最后的有生力量。 独孤策一开始也只是听着,可是越听越觉得气氛,听这些将军所说,处处都离不开薛延陀,虽然没人明说,可是独孤策却也能猜到,这些人是打算将草原这个包袱扔给薛延陀,而后由薛延陀取代突厥,为大唐镇守西北边疆。 “卑职有一言,进于大将军当面!” 独孤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汗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靖道:“独孤将军有话,只管明言便是!” 独孤策道:“卑职年少,没什么大见识,只是方才听诸位将军所言,予以薛延陀取代突厥,为大唐守卫西北边陲,卑职以为大不妥当!” 李靖奇道:“将军何出此言!?” 独孤策道:“大将军!草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唐将士抛头颅,洒热血,身禁百战从颉利手中夺来的,如何能假予他人之手?况且薛延陀如今其势甚大,谁又能保证薛延陀日后不会和突厥一样,成为大唐的心腹大患!” 账内众将闻听独孤策此言,不禁一阵哗然。 因为这次北伐,任谁都很清楚,若不是薛延陀吸引了突厥的绝对主力,想要剿灭突厥绝非易事,更别说,像独孤策这般,仅凭数千人马就成此大功。 真要是说句公道话,薛延陀在此战中发挥的作用要比唐军更大,如果没有薛延陀吸引了突厥的大部分精锐,大唐想要灭掉突厥,也非易事! 况且,以众人的一贯看法,中原就该是汉人的天下,而草原上又不能耕种,又不能筑城,要来又有何用,倒不如丢给薛延陀人,让他们为大唐镇守西北边陲,岂不是更好。 “独孤将军言过了吧!”张公瑾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此番能成此大功,非我大唐一家之力,若是没有薛延陀从旁策应,独孤将军也未必就能擒杀颉利,大唐若是尽占草原之地,乃是结仇于薛延陀。” 独孤策转头看向了张公瑾,道:“哦!听张将军此言,是想要将我大唐数千将士用性命换来的疆土,拱手让与薛延陀吗?” 张公瑾一怔,忙道:“我何曾有过这等言语!”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谁疯了才会说出来,这种事自然应该由天子来决定。 独孤策冷哼一声道:“诸位将军!而今我等脚踏之地,乃是大唐将士用性命换来的,任谁想要夺取,就该用他们的性命来换!” 李靖见独孤策言辞激烈,忙道:“诸位稍安勿躁,此等军国大事,非我等能一言而绝,自该呈于天子驾前。” 独孤策道:“大将军!小子年少不更事,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卑职只知道,我大唐多年深受突厥危害甚矣,昔日渭水之事,但凡有骨气的大唐军民,无不以为奇耻大辱,日日夜夜常思报仇雪恨,如今大仇一朝得报,尽吞突厥属地,哪有将疆土拱手让人的道理!” 李靖闻言,也不禁颇为意动。 张公瑾道:“这草原漫无边际,便是我大唐占了,又如何据守?到头来还不是劳民伤财,倒不如结好薛延陀才是正理,夷男素来对我大唐恭谨有加,早受天子册封,以其御守北疆,有何不可!?” 独孤策冷笑道:“张将军以为夷男恭谨?试问当年启民可汗之余前隋炀帝如何,拜见之时,奴颜婢膝,割己肉侍奉炀帝,何等卑微,可一朝隋失其鹿,突厥又是如何!?如今薛延陀虽表面恭谨,可内心究竟如何?谁又能知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是下一个始毕,下一个颉利!” 张公瑾被独孤策问的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当真如独孤策所言,如今薛延陀势力不小,若是再得了突厥之地,尽收突厥之民,到时候,难到还能安安分分的为大唐镇守西北边陲吗!? 独孤策不理会张公瑾,转而又对李靖言道:“大将军,大唐的每一寸土地,无不浸透了将士们的鲜血,如今草原已属大唐,断没有让予他人的道理。” “说得好!” 账内中将终于被独孤策给说动了,就是张公瑾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李靖思虑片刻之后,道:“独孤将军!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独孤策闻言,心中大喜,忙道:“即刻发兵支楞山,逼降科克阿图,而后威慑夷男,让他明白,草原只能是大唐的草原,彻底断了侵吞大唐疆土的心思。” 李靖听了,目视独孤策,半晌才道:“本帅欲以将军再为先锋,兵发支楞山,不知将军可还敢再战!” 独孤策闻言,躬身道:“为国效力,万死不辞!” 众将在一旁看着,也是按耐不住,他们此番北伐,寸功未立,反倒是独孤策袭破定襄,擒杀颉利,立下了不世功勋,如今见有机会立功,哪里还能站得住。 “大将军!独孤将军连番苦战,这一遭,卑职愿往!” “卑职也愿往!” 李靖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言语,看着独孤策道:“独孤将军,如何!?” 独孤策道:“大将军为北伐主帅,既然已经点了将,岂能朝令夕改?” 李靖闻言大笑,看着独孤策,内心也不禁大感振奋,倘若大唐将士人人都能如独孤策一般,天下间还有哪一国,哪一邦敢藐视大唐。 “好!”李靖说着起身,到了独孤策的跟前,道,“当日将军出师北征,陛下闻之,谓将军以壮,今日观之,果然如是,现今薛延陀正猛攻支楞山,科克阿图恐怕难以抵敌,将军当即刻出发,我再予将军五千人马,助将军成此大功!” 独孤策躬身一礼,道:“谢大将军!” 独孤策说完,便退出了颉利的汗帐,点齐了人马,只片刻便出了突厥王庭,一路朝着西北方向支楞山去了。 李靖等人走出汗帐,看着独孤策远去,只有那响彻云霄的军歌在耳边回荡。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放眼寰宇三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何等豪迈,何等威武,李靖并众将听着,也不禁心神激荡。 “大将军!独孤策连番大战,部下早已疲惫不堪,大将军为何又让他去,一旦有个差池,天子驾前,如何交代!?” 张公瑾说着,不禁满面担忧,他方才虽然与独孤策意见不合,但对独孤策这等少年英杰,还是十分看重的。 当年跟随当今天子征战天下的将军们,虽然大多还都处在壮年,但是,终归是有老去的一天,各家子弟虽说家学渊源,可毕竟没经历过战阵,又生在富贵门庭,很难指望他们将来也能如父祖辈一般,守护大唐的天下。 独孤策横空出世,当年北疆一战,名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大唐勋将都对独孤策寄予厚望。 李靖闻言,叹息一声,道:“老夫如何不知道,只是,张将军可曾想过,这一次北伐,独孤策所立战功已经太多了!” 太多!? 张公瑾一愣,不禁皱眉,他知道,李靖肯定不会是因为独孤策一个人独占了灭亡突厥的大功,而心生嫉妒,他与李靖相识日久,对李靖最是熟悉不过的,若说天下间,谁人当真能一心为公,李靖绝对能算得上一个。 如今李靖说独孤策立功太多,显然是别有所指,张公瑾也是个聪明人,只稍加思索,便明白了。 “大将军所言是在说~~~~~~~” 李靖连忙摆手,示意张公瑾慎言:“将军知道便是了,这等言语可不是身为人臣者该说的!” 张公瑾连声应诺,只是心中更加不解:“大将军,既然如此,就更该打压独孤策才对,为何又要让他再立新功?” 李靖微微一笑,道:“他所立下的功劳,放眼天下,还有几人能与之相比,多这一桩,少这一桩又当什么紧,倒不如,老夫卖个人情,助他全了此功,也算是一桩美谈!” “可此番薛延陀南下,夷男麾下部众近三十万,独孤策只有数千人,如何能敌?” 李靖道:“张将军且放宽心,我已经吩咐李绩前往阴山扎营,一旦薛延陀人胆敢南下,李绩部便即可前往接应!” 李靖自然不会让独孤策当真去冒险,早在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原本让李绩前往阴山,是为了堵截颉利,谁能想到,独孤策竟然这般大胆,袭破了定襄之后,竟然敢以数千疲惫之师突袭突厥的汗庭,倒是让他的一番安排都成了无用功。 只不过,此番北伐,成了独孤策的独角戏,倒是让其他众将都成了摆设。 “张将军!” 张公谨闻言忙道:“末将在!” “突厥于铁山处还有一营,将军可愿引兵前往?” 张公谨一怔,继而大喜,他自然知道,李靖这是白送给他的功劳,忙领命引兵出了汗庭,朝着铁山方向去了。 李靖等张公谨走得远了,这才对其余众将道:“我等也速速拔营起寨,前往支楞山,夷男小儿若是当真敢窥伺大唐疆土,正好借他们的血来拭老夫的剑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突厥支楞山大营营门敞开着,执失思力和博古儿站在门口,看着独孤策率领着唐军大队到了跟前。 “恭迎将军!” 独孤策翻身下马,走到了跟前,对着两人道:“辛苦两位首领了,两位的功劳,本将军自会上报天子,到时天子必然不吝封赏!” 执失思力和博古儿忙道:“谢将军!” 独孤策点头,迈步进了大营,一些突厥兵士远远的看着,他们当中有些人当年曾跟随颉利一道南下,兵围绥州,也曾亲眼见过独孤策的勇武,今日在见着,还止不住的两股战战。 “将大营内清理一番,所有的尸首就依着突厥的习俗焚化掩埋!” 执失思力闻言,连忙以手抚胸,躬身施礼:“多谢将军仁德!” 虽说如今他们已经归附大唐,可是不久之前还分属敌国,战场之上,敌人的战死者的尸体,不要说帮着收敛,就算是任由暴尸荒野,也没人能说什么,可独孤策却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还照顾到了突厥人的习俗。 这下不单单是执失思力,就是刚刚被逼降的突厥兵士都不禁大为感动。 “将军!” 执失思力刚要说话,就看见一个突厥兵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一脸慌张道:“执失思力首领,薛延陀人,薛延陀人杀过来了!” 独孤策闻言也是一惊,他早就带人到了支楞山附近,也曾听到了这边的喊杀声,还曾派柳湘莲过来查探,得知薛延陀撤军,这才吩咐了执失思力和博古儿前来设计劝降,一旦事有不成,博古儿便偷袭杀了科克阿图。 以独孤策看来,薛延陀人要进攻,怎么也该等到明日,到了那个时候,李靖的大军都到了,即便薛延陀人再怎么不甘心,怕是也不敢贸然与大唐开站,可让独孤策没想到的是,薛延陀人竟然去而复返。 执失思力这会子也慌了手脚,他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不但抛弃了骄傲,投降了生死大敌,更是为了取信新主,不惜杀了曾经的同伴,早已经心乱如麻,面对薛延陀大军,他哪里能想得出应对之法,只能求助的看向了独孤策。 独孤策只是惊讶了片刻,便迅速恢复了冷静,道:“韩先。” 韩先连忙上前:“末将在!” 独孤策吩咐道:“你带领全部人马在营门前列阵,执失思力首领!” 执失思力听到独孤策点到他的名字,也忙学着韩先的样子,拱手施礼:“将军有何吩咐!?” 独孤策道:“劳烦首领收拢全部的突厥兵马,于营中列阵,多树旌旗,准备好战鼓,号角,只等我一声令下,便擂鼓鸣号!” 执失思力也不知道独孤策到底要干什么,听独孤策如此吩咐,也只能连声应下。 独孤策翻身上了战马,道:“秦怀玉!” 秦怀玉早就按耐不住,经过连番大战,他早已经疯狂崇拜独孤策,别说是薛延陀人来攻,就算是再危险,只要能跟在独孤策身后,他也会觉得安心。 “末将在!” 独孤策对着秦怀玉一笑,道:“那好本将军的大旗,随我出营,去会一会那夷男!” 夷男为何会去而复返,这里面也折射出夷男这位薛延陀的大汗深深的无奈,今日出兵语言科克阿图决战,便是被一众贵族首领,架着来的,退兵的时候,又是吵吵嚷嚷,有人想要养精蓄锐,明日再战,有人想要一鼓作气,彻底解决科克阿图。 等回了大营,又是一番吵嚷,原本明明赞同暂且退兵的人多,可偏偏退兵了,赞同一鼓作气消灭科克阿图的贵族首领又占了大多数,夷男也是没办法,原本都准备歇息明日再战了,又被一帮人给“请”了出来。 历史上薛延陀的军事实力明明强于突厥,为何却不敢南下与大唐为敌,还要处处讨好大唐,这便是原因所在了。 薛延陀是由从.东.突厥汗国中叛出的数个部落结盟而建国,为了抵挡故国的讨伐,诸部临时共推薛延陀部落的族长夷男为可汗。 像这样的多部族国家,势必缺乏单一种族内部的那种向心力,一个临时仓促组建的国家,也定然缺乏历史的积淀,且因缺乏传承惯性而导致部属的忠诚度不足,尤其是薛延陀奉行与突厥一样的部落联盟制度,比起高度集权的郡县制封建国家,这样的统治模式严重缺乏凝聚力,容易引发内乱,更致命的是,薛延陀在建国时急速吞并了大量部族,部民成分异常复杂,国家内部矛盾重重,而急速扩张的幅员更增加了管理的难度,并且加剧了内部冲突。 因而新兴的薛延陀汗国虽然武力强大,但却根基不牢,内部存有重大的隐患,对于首任可汗夷男而言,带着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又无法借重法统的力量稳固统治,其最高领导者的地位并不稳固,因此非但不敢对唐用兵,反倒还迫切需要大唐这个“外援”来帮助自己立稳脚跟,这也正是夷男率领新兴的薛延陀汗国向唐称藩的主要原因,否则纯军事实力更强的薛延陀是不会向战斗力不如自己的大唐俯首称臣的。 当薛延陀与突厥激战之时,大敌当前,内部的纷争尚未抬头,但在突厥灭亡在即的时候,国中各部族间的矛盾便愈演愈烈。 而在薛延陀的诸多隐患中,回纥部族的强大是最为致命的一环,自建国伊始,回纥部就是薛延陀汗国的军事主力,而这样一支强大却不受控制的力量存在于国内,自然令薛延陀族的统治族地位摇撼不安。 换言之,薛延陀虽然军事实力强大,但夷男自己却并不强大。建国之后,回纥部族日益壮大,逐渐反客为主,夷男的汗位越来越不稳固,结唐自固的需求也日趋强烈,这也正是夷男始终对大唐甘词厚礼,带着薛延陀汗国向大唐称藩,且始终不愿与大唐解除宗藩关系的原因所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威慑 第一百六十七章威慑 支楞山突厥大营营门缓缓敞开,独孤策只带了秦怀玉,贺老六及一众亲卫纵马缓缓而出,正鼓噪而进的薛延陀大军见状,不禁停住了脚步,人人脸上都带着惊异。 突厥人这是要投降了吗!? “大唐徐国公,冠军大将军独孤策请薛延陀夷男可汗,阵前答话!”独孤策勒住了战马,高声喊道。 大唐? 薛延陀军中有听得懂汉话的人不禁一惊,唐军怎地到了这里了!? 那些薛延陀的贵族人人都惊疑不定,他们得到的消息,唐军应该出雁门关不久,这个时候,应该在想办法攻占定襄才对,怎么突然就到了支楞山? 夷男也听到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大唐徐国公,冠军大将军独孤策请薛延陀夷男可汗,阵前答话!”独孤策又喊了一遍。 “大汗!唐军怎地到了支楞山了!?” 夷男没有回答,犹豫片刻,道:“我先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夷男说罢,带着亲卫打马上前,在独孤策跟前两百步处停了下来,接着火光,打量着独孤策,大唐的制式铠甲他是认得的,这些年,大唐为了让薛延陀牵制,消耗突厥人,没少通过商路,将兵器,铠甲送到薛延陀。 “将军便是独孤策!?” 独孤策道:“正是,可是夷男可汗当面!?” 夷男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惊惧,独孤策的大名,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纵横草原,杀人无数,绥州城下只带不足百人便焚毁了突厥的粮草大营,更是一箭射死了颉利的长子施罗叠,传言中,独孤策身高丈二,力大无穷,每日都要生吃牛羊,今日见着,也不过是个寻常人,只是更年轻了些。 “正是本汗!”夷男稳了稳心神,道,“将军缘何到此!?” 独孤策道:“可汗为何有此一问?两家相约,共伐颉利,今本将军进兵至此,与可汗相会,岂不是理所当然的!” 确实是理所当然,可问题是,唐军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不知李靖大将军现在何处!?” 独孤策闻言大笑,也不隐瞒:“大将军现在颉利汗庭歇息,特遣在下前来,向可汗致意,此番北伐,若非有可汗引兵相助,也难全此功!” 夷男听了,不禁更加纳闷,道:“大将军在颉利汗庭?颉利贼子又在何处!?” 独孤策道:“赖我大唐圣天子神威,麾下三军用命,颉利贼子已然授首,诛此草原首恶,日后塞北重现安宁,本将军在这里为可汗贺!” 颉利死了!? 夷男闻言大惊,僵在了马上,半晌无言,这个消息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长久以来,颉利就像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尽管近两年,薛延陀与突厥连番征战,胜多负少,可依然没有改变颉利在他心里的形象,那就是一个残忍暴虐的魔头。 谁能想到,如今这么魔头竟然就这么死了? 这是真的!? “将军所言当真!?”夷男连忙问道。 独孤策道:“自然是真!颉利贼子已然伏诛,突厥部众尽皆归降于我大唐,包括这支楞山的突厥兵士,如今都是我大唐圣天子的臣民,不知可汗深夜来此,意欲何为!” 夷男听了独孤策的话,先是一惊,近而大怒,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取代颉利,成为草原上新的霸主,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却也不容易。 此番南下与大唐共伐突厥,夷男就是想着要鲸吞突厥各部,借着突厥人的势力,来与薛延陀内部那些异姓部族抗衡,稳固自己的位置。 可如今听独孤策所言,突厥部众已经全部归降了大唐,还包括这支楞山的突厥人,那岂不是说,他这次率领大军南下,非但损兵折将,还什么都得不到。 意欲何为? 老子要草原,老子要突厥的部众! 夷男想着,一只手不禁扶住了刀柄,看向独孤策的目光要变得阴冷起来:“独孤将军,既然颉利贼子已然伏诛,本汗欲往颉利汗庭与李靖大将军一会,不知可否!?” 独孤策笑道:“可汗欲往,想来大将军也是欢迎之至,只是不知道,可汗是一个人前往,还是打算率领身后大军一同前往!?” 夷男眼珠一转,道:“本汗自然愿意独自前往拜会李靖大将军,可是又怕麾下的兵士难以约束,不如一同前往可好!?” 好你的脑袋! 这等拙劣的借口,也真亏夷男想得出来。 “可汗亲率十数万大军,是想要拜会大将军,还是打算与我大唐争夺草原!?” 独孤策可不愿意接着喝夷男绕圈子,大唐和薛延陀撕破脸,那是迟早的事情,薛延陀人不会真心为大唐羽翼,大唐也不会放心身边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军事团体存在。 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独孤策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草原只能是大唐的草原。 夷男听到独孤策说“大唐的草原”,登时就恼了,道:“将军何出此言,当初本汗与大唐皇帝曾有过约定,来日灭亡突厥,本汗为大唐镇守西北边陲,这草原乃是大唐天子亲口承诺给了我薛延陀的!” 放屁! 李世民就是脑子抽抽了,怕是也不会说出这等混账话。 “可汗言下之意是要~~~~~” 夷男寒着脸,道:“本汗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薛延陀的东西,大唐天子宽仁厚德,想来不会拒绝本汗这小小的请求吧!” 说是请求,听这语气分明就是在威胁,只是,夷男想要威胁独孤策,显然是敲错了算盘,独孤策只带几千人就敢突袭颉利的汗庭,面对夷男,他岂会畏惧。 “可汗若是要一人前往,末将自然放行,若是担心遇着溃散的突厥人,末将还可以派人一路护送可汗与诸位首领前往,可是这身后的兵马,却是一个都不能由此经过!” 独孤策说着,也钻进了刀柄,夷男如果当真硬要率领大军由此经过的话,说不得要拼命了! 夷男心中一怒:“独孤将军不放行,可是要背盟?” “背盟?”独孤策放声大笑,道,“可汗此言当真可笑,可汗不要忘了,当初可汗可是向我大唐天子称过臣的,既然是臣属,又何来盟约?可汗方才所言,我大唐圣天子将这草原许给了薛延陀,不知有何凭证?可有我大唐圣天子颁布的诏书?” 这哪里能有? 当初夷男也只是遣使前往长安,口头上表示了臣服,李世民倒是给了他一份诏书,只不过是册封他为薛延陀的可汗,那封诏书他一扭头就给扔进了火盆烧了。 至于李世民曾亲口承诺让薛延陀为大唐镇守北疆之类的话,自然都是夷男混编出来的,哪里能当得真。 “将军当真不放行?”夷男说着,腰间的弯刀已经抽出了一半。 独孤策一直在盯着夷男,见状冷哼一声,道:“末将得到的军令就是镇守这支楞山,没有大将军军令,没有我大唐圣天子的圣旨,一兵一卒也休想由此经过,可汗若是要硬闯,末将这里倒是有一言要奉劝可汗,还望可汗三思!” 独孤策说着,直接将雪枫刀抽了出来,横在胸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夷男,只要夷男敢轻举妄动在,这二百步的距离,他绝对有把握在薛延陀大军冲上来之前,将夷男斩杀。 夷男被独孤策盯着,不禁遍体生寒,他早闻独孤策的大名,知道突厥人称呼独孤策为杀神,那些传言虽未必全都是真,可是独孤策的勇武想来也是极其罕见的。 夷男本来就不想与大唐为敌,尽管曾经令大唐险些亡国的突厥,都被他接二连三的击败,他也不想与大唐为敌,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他真的南下攻破了长安,完成了颉利穷奇半生都没能完成的夙愿,最终坐在长安城太极殿龙椅上的人,也未必会是他。 各部首领野心勃勃,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除了他亲领薛延陀部本支,其余的那些部族,又有几个当真是对他忠心耿耿的。 与其同大唐交恶,最终便宜那些异姓部族,倒不如伏低做小,借助大唐的势力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想着,夷男又将弯刀缓缓的送回了刀鞘,只是就这样退了的话,他又不甘心,更何况麾下的那些贵族也未必答应。 那些贵族此番南下为的就是突厥的草场,百姓,更为重要的就是颉利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真要是让他们空手而归,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正犹豫着,突然听到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响,紧跟着就有一骑斥候纵马飞驰而来,到了夷男跟前,悄声道:“大汗!西南方向来了一队唐军,少说也有三四万人。” 夷男闻言大惊,忙问道:“当真!?” 来人应道:“奴才看得真真切切,军中竖着的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李字!” 李靖!? 夷男大惊失色,如果说对独孤策,他是畏惧其勇武的话,那么对李靖,就是畏惧其威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八章 毒蛇 第一百六十八章毒蛇 夷男当年也曾跟随突厥始毕可汗南下进攻大唐的龙兴之地太原,当时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认为,大唐当时的主要兵力都被牵制在中原,南下定然是摧枯拉朽,结果在太原城下,兵强马壮的突厥吃了大亏,撞了一个头破血流,而让突厥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正是李靖。 听到斥候说来的这支唐军帅旗上打出的是一个斗大的“李”字,夷男首先想到的就是李靖。 独孤策方才还说李靖正在颉利的汗帐歇息,可现如今李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担心独孤策挡不住自己!? 进! 势必要与大唐兵戎相见,夷男虽然不惧大唐,可是贸然与大唐交恶,到头来,他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而且,失去了大唐这个外援的话,薛延陀内部那些异姓贵族怕是又要蠢蠢欲动了。 可是就这么退了,该如何向各部族的贵族首领交代,那些贵族首领此番,这么积极南下,为的不过就是灭了突厥之后,可以抢占突厥人的操场,部众,财富,可现在死了数万人,什么都没得到,就这么退了,谁能答应。 正进退维谷之间,独孤策那边说话了,他也听到了马蹄声响,柳湘莲也来向他禀报了,来的乃是李绩,想来是李靖不放心这边,派了李绩过来接应,当下心中更有把握了。 “可汗进又不进,退又不退,不知在做何想?” 夷男听得出来,独孤策这话里分明就带着几分讥讽,心头一阵大怒,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拼着与大唐交恶,挥兵向前。 好在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此番与大唐会猎草原,共诛颉利贼子,如今颉利伏诛,我薛延陀死伤甚重,正等大唐天子筹功!” 独孤策闻言,心中暗笑,他知道夷男这是打算要认怂了,说什么筹功,李世民又不在这里,分明就是想要找个台阶下。 “我大唐圣天子一贯赏罚分明,此番剿灭颉利,薛延陀部众连番血战,居功至伟,末将自会向大将军禀明,只等大将军呈报天子,天子自然不吝封赏。” {}夷男心中叹息,他知道今日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不能和大唐交恶,不但不能交恶,还要小心侍奉着,只有这样,薛延陀内部的那些异姓部族才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这草原,夷男相信大唐是绝对不会长久占据的,这里又不能耕种,而且,一到冬季风雪甚大,习惯了中原花花江山的汉人肯定不会在此久留,只要汉人走了,这草原还不是一样要成为薛延陀的天下。 “既然如此,就有劳将军了!”夷男说着,对独孤策一拱手,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回到大队人马那边,也不知道夷男说了什么,独孤策远远的看着,像是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可最后,似乎夷男说服了那些贵族首领,薛延陀缓缓的撤兵了。 独孤策看着,也不禁送了一口气,虽然真的打起来,他也不怕,可是麾下这些兵士该如何? 尤其是那些跟随他一同北伐的,经历了连番大战,还不曾歇息过,早已经疲惫不堪,就算是有李靖支援的五千人,又有李绩赶来,哪怕是最后能得胜,唐军也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薛延陀人仿佛一阵风般消失不见了,李绩所部的先头部队也到了,为首的正是李绩,他封了李靖的命令,前往阴山,那里的突厥老弱见唐军到了,不战而降,此后,李绩实在是不放心独孤策这边,便带着人马赶了过来,方才也听探马禀报薛延陀大军就堵在了支楞山大营门口,可是等他到了,哪里还有半个薛延陀人的影子。 “独孤将军!这~~~~~~~~” 独孤策笑道:“有劳李将军,薛延陀人已经退了!” 退了!? 就这么退了!? 李绩闻言,心中一阵惊疑,因为如果把他换成夷男,连番血战,损兵折将,到头来却一无所获,肯定不会甘心。 “夷男当真就这么退让了!?” 独孤策道:“他定然不甘心,可是他现在的麻烦却不允许他再与大唐为敌!” {}李绩久在边庭,对薛延陀内部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一些,正如独孤策所言,夷男不会,也不敢和大唐交恶,可就这么一无所获的走了,他还是觉得奇怪。 “夷男这人生性狡诈,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倒是不会有,不过夷男此番徒劳无功的回去,怕是心中与大唐的嫌隙会更大,当然,他表面上依旧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对大唐保持恭敬,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可怕。 一个人如果能隐忍到可以做出最大妥协的话,这个人一旦爆发出来的话,那绝对是非常可怕的。 夷男就是这样的人,他就像一条毒蛇一样,盘着身子的时候,谁也察觉不到他的危险,可一旦施展开来,那绝对是致命的。 历史上,他为了得到大唐的支持,甚至容忍了世仇阿史那部平分草原,虽然最终他还是在各部贵族的怂恿之下,与阿史那部开展,并且葬送了薛延陀,可是这个人的隐忍功夫当真修到了极致。 “此后薛延陀必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 李绩闻言,也赞同独孤策的说法,历朝历代,中原王朝与草原部族之间的战争何曾真正停止过,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那些草原部族无不卑躬屈膝,可一旦势力壮大了,便立刻会翻脸不认人。 就比如刚刚灭亡的突厥,启民可汗对隋炀帝何等恭谨,可是一旦中原大乱,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是怎么做的呢!? 前隋覆亡不远,李绩也曾亲身经历过,自然是一清二楚,隋炀帝杨广可是差一点儿就被势必在雁门关给杀了。 “夷男此人的隐忍功夫倒是不俗,竟然说退就退了,看着似乎是畏惧我大唐的兵锋,可实际上,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可怕,他就像毒蛇一样,随时威胁着大唐的安全,这个人必须除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六十九章 捷报 第一百六十九章捷报 大唐帝都长安,太极殿内,恰逢每月初一的大朝会。 李世民已经连着多日不曾上朝了,所有的军国大事都召集重臣在立政殿内料理,如今大唐帝国的一切都在围绕着此次的北伐运转着,无数的粮饷被运往北地,西北各州府的兵马也在不停的被调动,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虽然此次北伐,大唐做好了最为完全的准备,可以说是泰山压顶之势,突厥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长久以来,突厥带给大唐君臣的压力,让他们完全不敢有任何松懈,因为谁也不知道当战争开启之后,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尽管没什么心情,但李世民还是出席了今天的大朝会,每月初一十五大朝,这是朝廷的规制,万万不能更改的。 但是很显然,李世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眉头深锁,想着心事,自李靖大军兵出雁门关,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如今大军在何处,仗打到什么程度了,薛延陀人是否按照约定出兵了!? 李世民的心中千头万绪。 阶下,长孙无忌正在做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总结,总体来说,平安无事,也就是汇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按照李世民的习惯,真正的军国大事,是很少拿到太极殿的大朝会上来说的。 长孙无忌正说着,他也知道李世民的心思不在这里,便省略了好些政务,想要尽快说完,好让李世民能将精力用在正地方去。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吼声,隐隐的听到有人在高呼“万岁”,长孙无忌也不禁愣住了,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 李世民也察觉到了,不禁皱眉:“外面何事,这般吵闹?” 王德忙道:“老奴这就去查看!” 王德说完,快步走了下来,从太极殿的侧门出去,不多时便连滚带爬的回来了,也顾不上礼仪,直接撞进了大殿。 “陛下!陛下!” 李世民见状,心头更是烦闷,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 王德连忙跪好,叩首道:“陛下!老奴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摆了下手,王德是他的心腹,他如何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责罚:“饶你一次,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说着,感觉外面的喊声更大了,好像由远及近,就连皇城里也有人在跟着喊。 王德忙道:“陛下!大捷!大捷!是北军来人报捷了!陛下您听,外面的人都在喊‘万岁’呢!陛下!” 报捷!? 李世民猛的站了起来,大殿之上,朝臣们也跟着乱了,无数人都转头朝着外面张望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唐军将士快步走进了太极殿,迈过门槛便跪倒在地,手中拖着一个信筒,高声道:“启奏陛下,北伐大捷,阵斩颉利!” 说完,还将背在身上的一个包裹取了下来,放在地上,揭开上面的布帛,里面是一个红漆的匣子。 李世民闻言,直接的心头一震,半晌才道:“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那名唐军兵士高声道:“启奏陛下,北伐大捷,阵斩颉利!” 李世民忙道:“王德!速速将报捷文书呈上来!” 王德连忙接了信筒,快步跑了过去,将里面的文书呈给了李世民,李世民接过,看完之后,不禁放声大笑:“好!好!好一个独孤策!辅机,将这报捷文书,大声念出来!” 长孙无忌此刻也是新潮澎拜,接过那文书,双手展开,扫过一眼之后,也不禁心头狂喜,高声道:“卫国公,金山道行军大总管李靖百拜吾皇万岁~~~~~~~” “辅机!前面就不要念了,只念后面的!” “微臣遵旨!”长孙无忌顿了一下,接着念道,“北伐先锋徐国公,冠军大将军独孤策兵出雁门,奇袭定襄,斩突厥一万五千级,后引兵西进,以数千疲惫之师,突袭颉利汗庭而下,阵斩颉利,今以贼酋首级,献于陛下当面!” 虽然刚刚都知道了,北伐大胜,还杀了颉利,可是听了长孙无忌念完,他们都不禁惊呆了,以这报捷文书上所言,此番北伐,竟是独孤策一人之功,奇袭定襄而克,后又突袭颉利的汗帐,更是将颉利都杀了,这等滔天之功,竟然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郎立下的,而且,还仅仅率领了数千兵士。 “此番北伐一战扫灭突厥,臣为陛下贺!” 房玄龄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出班跪倒,高声拜道,余下的朝臣也纷纷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里,向李世民恭贺大捷。 李世民也是难掩激动之情,问道:“如今大军在何处!?” 来报捷的兵士忙道:“大将军引兵已与独孤将军汇合,目前正在支楞山!” 支楞山!? 李世民听得一愣,怎么打到支楞山去了。 这两年来,大唐对草原的刺探从来没有停止过,李世民也不止一次的听到过支楞山这个名字,在那些情报当中,支楞山可是突厥与薛延陀反复争夺的战略要地。 “支楞山!?大军为何会到了支楞山!” 来人说道:“启奏陛下,独孤将军于支楞山吓退了薛延陀可汗夷男,而后就一直在支楞山驻守,防备薛延陀人,大将军便将大帐设在了那边,而后派诸位将军招抚草原百姓!” 李世民听得一惊:“薛延陀人~~~~”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道:“陛下!只等大将军还朝,一问便知根由!” 李世民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吩咐人带着报捷来使下去歇息,李世民快步走下了御阶,到了太极殿的门口,这个时候,他也听清楚了,外面人喊的正是“万岁”。 万岁! 李世民能感觉到,百姓们为何如此激动,那是因为汉人一贯都是非常骄傲的,前隋之时,华夏便是世界的中央,那个时候,中原王朝的强大,让无数的异族外邦战战兢兢。 可是武德九年,突厥的铁骑竟然直攻到长安城下,初生的大唐险些就此夭折,为了能赢得喘息的机会,李世民忍受着巨大的屈辱,倾尽府库,买退了突厥人。 李世民知道,他此举让天下无数人都在唾骂他,认为他是个懦弱的君王,面对突厥铁骑,他害怕了,这才不惜用中原王朝的财富结好突厥。 这些年来,那一幕幕时时刻刻都萦绕在李世民的心头,挥之不去,所谓的渭水之盟,对他而言,那是极大的屈辱。 但凡一个有雄心的君王,谁能接受城下之盟,可是他却做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他背负着天下人的指责,为的就是今日,奇耻大辱,一朝得雪。 李世民自登基御极以来,还从未有过这么畅快的时候,压在心头的大石,在这一刻终于被掀掉了。 “诸位卿家!与朕等承天门,与百姓同贺!” “臣等遵旨!” 承天门前,此刻已经聚集了无数的百姓,当李世民带领着朝臣登上城头的那一刻,无数的百姓纷纷下拜,齐声高呼“万岁”。 一些人激动的痛哭流涕,当年突厥人兵寇长安,他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曾经历过,那样的屈辱刻在了李世民的心头,也同样刻在了每一个大唐臣民的心头,今日终于报仇雪恨,心情激荡之下,无数人都忍不住痛哭失声。 李世民的眼眶也湿润了,突然,在众臣民见证之下,他做了一个惊人之举,抱拳拱手,对着城下的百姓,深施一礼。 长孙无忌见状,惊道:“陛下!” 李世民直起了身子,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高声道:“朕昔年为存大唐的江山社稷,倾尽府库财富,买退了突厥铁骑,朕知道,你们怨恨朕,怨恨朕没能做一个有骨气的皇帝,还有人在背后骂朕,认为朕丢了汉人的脸面,朕不怪你们,曾有一个人对朕说过,那些怨朕,恨朕,骂朕的人,都是因为对大唐怀有一颗忠心,今日北伐大捷,颉利贼子授首,朕能报仇雪恨,凭借的就是天下臣民对大唐的这颗忠心,凭借着的就是民心士气,朕要谢你们,谢你们没有背弃大唐,没有背弃朕。” “吾皇万岁!” 城下的百姓纷纷叩首贺拜。 长孙无忌也不禁痛哭流涕,道:“陛下!直到今日,天下人才知道了陛下的这番苦心,陛下啊!” 朝臣纷纷跪倒在地,李世民上前将长孙无忌搀扶起来,君臣二人携手,李世民忍着泪,道:“今日大捷,天下共贺,只可惜有些人看不到了,战死绥州的独孤彦云看不到了,这些年来,为了大唐死在突厥刀锋之下的军民看不到了,还有他~~~~~也看不到了!” 李世民说着,不禁一声长叹,他所说的那个“他”,只有长孙无忌才知道。 “陛下!臣一定会去告诉他,告诉他,如今突厥败亡,颉利授首,我大唐胜了!” 李世民重重的点头,接着又道:“传旨,招李靖,独孤策,并一众有功将士还朝,朕要亲自在承天门前,迎接大军凯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章 欢喜无限 第一百七十章欢喜无限 “母亲!母亲!” 荣国府,荣寿堂内,贾母正跟着邢王两位夫人,薛姨妈,并一众孙女晚辈说笑,突然就听到贾政的声音,还没等她说话,就见贾政撩开了门帘,迈步走了进来。 “母亲!大喜!大喜啊!” 贾母看着贾政,在她的印象里,这个次子还从未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 “除了何事,看你,连体统都顾不得了!” 贾政一愣,这才留意到,花厅上,不仅邢王两位夫人,薛姨妈在,还有众多小辈,想到方才自家那般失态,也不禁一阵尴尬。 贾母见贾政那窘迫的模样,也不禁笑了,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说说,有什么喜事?” 贾政有了台阶下,赶紧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道:“母亲!今日大朝会,恰好北伐大军的报捷信使到了,北伐大捷,策儿阵斩颉利贼子,雪我大唐多年之恨,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贾政刚说完,坐在一旁的惜春和黛玉便不禁惊呼出声,独孤策一去就是一个月,这些时日,她们每日里都战战兢兢,不知流了多少泪,今日听到北伐大捷,她们才不管独孤策有没有立功,只想着独孤策能尽快平安归来。 贾母此刻则是满脸喜色,独孤策立下了这等大功,日后权势必然更盛,荣国府是他外祖家,他自然会多多关照,往后,贾家在这长安城就站得更稳了。 贾母又细问了一番,贾政知道的不过,也只是将捷报上说的重复了一边,贾母听了,也不禁一阵阵的后怕:“这个策儿,怎么这般弄险,只带了几千人就敢去突袭突厥人的汗庭,万籁神佛庇佑,这次回来,老身再也不敢放他去了,对了!可曾听说策儿何时能回朝!?” 惜春和黛玉连忙朝着贾政看去。 贾政道:“陛下已然降旨,宣策儿回朝受赏,料想不出一月,就能回还!” “好啊!好!这才是喜事,这才是喜事!”贾母说着,转头看向了惜春和黛玉,笑道,“你们可都曾听见了,这下也该放心了,整日里为了那野性的哭哭啼啼,我这老婆子看着都心疼。” 惜春和黛玉被贾母说的一阵脸红,贾母眼见她二人窘迫,笑道:“好了!你们都不要在这边围着我这个老婆子,都这个时辰了,回园子去吧!” 惜春和黛玉连忙起身告退,迎春,探春,并宝钗,湘云等人也纷纷退下了,贾宝玉看着,有心跟过去,可是一想到,她们凑在一处,说的也肯定都是独孤策,深感无趣,便寻个由头,带着贴身的小厮茗烟,出府闲逛去了。 再说众金钗回了大观园,一路到了黛玉的潇湘馆,刚进门,史湘云就笑道:“林姐姐!四妹妹!这下你们也该宽心了吧!” 探春跟着道:“林姐姐这些日子,眼见你以泪洗面,如今策表哥得胜还朝,不该哭,只该笑了吧!” 史湘云又道:“我看真该欢喜的是四妹妹,婚期都定下了,只等着策表哥回来,不日就能完婚,到时候再见着,我这里都要给一品夫人行礼作揖了!” 惜春听着,心中又羞又急,朝着史湘云就抓了过去:“云姐姐!你~~~~~看我不掐你的嘴,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地连这等话都浑说出来!” 史湘云见惜春恼了,连忙躲到了宝钗身后,道:“四妹妹!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分明是在向你道喜,你怎地反倒怪起我来!” “你还说,我今日定然不饶你!” 两人一阵笑闹,最后被探春,宝钗给拦了下来。 “好了!你们恼了这么许久,也该累了!”宝钗说着,站起身道,“我们都不要在这边闹了,今日大喜,也该让林妹妹,四妹妹好好宽松些。” 史湘云还不想走,却被宝钗和探春拉着,众女退了出去。 惜春和黛玉送到了门口,这才回返,两人坐在竹塌之上,想到独孤策不日就要归来,也不禁心中欢喜。 黛玉见惜春只低着头不言语,不禁问道:“又怎地了?在想什么心事?” 惜春道:“姐姐!方才二叔父说的,策表哥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可如今既然仗都打完了,怎么还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回来!?” 黛玉闻言笑道:“我虽然不懂军国大事,可是想来,即便是胜了,也该还有诸多要务需料理妥当了,当年曾听父亲说过,草原之上,部民逐水而居,不像中原这般,百姓们都住在城郭之中,我料想,策表哥定然是还要协助李大将军招抚草原百姓,等到一切都料理干净了,到时候,自然要回来的!” 惜春听了,虽然不甚明白,却也知道黛玉说的,自然是在理的:“姐姐!策表哥此番回来,便不会再走了,对吗!?” 黛玉不禁苦笑:“这我如何能知道,他如今是朝中重臣,此番又立下大功,日后权势必然更盛。” 惜春急道:“那岂不是说,他日后还要出兵?” 黛玉道:“好妹妹!这便不是我们女儿家该想的了,我也盼着他能日日都留在长安,至于那劳什子功业,我是不挂在心上的,只是,策表哥志向远大,绝非庸碌之人,自然不会安于享乐的!” 惜春道:“我倒盼着他是个庸碌的,连番这般惊险,没得让我们姐妹也跟着担惊受怕!” 黛玉笑道:“好妹妹!你这话说的,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儿家要在心里记恨着你了,这桩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落在了你的头上,你居然还嫌弃了!” 惜春羞道:“姐姐!怎地你也来取笑我,难到这好姻缘就没有你的份了,你只管说,心里定然在偷笑,对不对!?” 正说着话,突然紫鹃迈步走了进来,道:“姑娘,四姑娘,老太太那边唤两位姑娘过去呢!” 黛玉闻言一怔,道:“才从外祖母那边过来,怎地又要我们过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鹃道:“听来报信的夏婆子说,汝阳郡公府上的老封君殁了!” 黛玉,惜春闻言一惊,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窦母自独孤策出征之前便一直卧病在床,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她这个年纪,如果放在后世,或许还算不上什么,可是隋唐时期,人们的平均寿命还不高,年过四十,就足以谓之老,窦母已然年过六旬的人了。 近两年来,先后遭逢伤心事,先是独孤彦云战死沙场,窦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紧接着,独孤策被过继出去,虽说次子独孤平云自此有了后人侍奉香火,可独孤策到底是长房长孙,就这么被过继出去,窦母的心里岂能痛快了。 自独孤策出征之后,眼见窦母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独孤凌云虽说为人混账,可也是个愚孝的,多方延请名医诊治,只可惜,窦母的身子已经早就熬干了,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还能强撑着,完全就是在等独孤策回来。 今日早朝,独孤凌云听闻独孤策又立下了盖世奇功,不是就将班师回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若是当初不将独孤策过继出去就好了。 心情郁闷,回到府上,独孤凌云不免又对着长孙氏发了一通牢骚,也不怎地,这话就传了出去,一直传到了窦母的耳中,听闻独孤策平安无事,不日就能回返长安,窦母的心一松,硬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便没了。 琉璃见状大惊,连忙去报给了独孤凌云,独孤凌云顿时也慌了手脚,急慌慌的到了窦母的房中,见窦母已然骇然长逝,痛哭了一场。 哭罢,紧接着就要料理窦母的身后事,独孤平云和独孤彦云都不在了,二房主事的独孤策又出征在外,三房的独孤谋在老家为独孤彦云守孝,独孤凌云只能先通知在长安的独孤氏一门亲友,而后又让人先去知会了武氏,并出城去清虚观,通知了秦氏夫人。 贾府是独孤家的姻亲,虽说当初贾玫病逝之后,便少了来往,可毕竟还有独孤策在,如今独孤策又与宁国府的惜春订了亲,自然也要通知到。 贾母得了信,也是伤心不已,当初还在闺阁中时,她与窦母关系十分密切,只是后来贾玫病逝,独孤凌云尚未出丧期,便纳了新夫人,贾母心中憋着一口气,这才与窦母疏远了。 如今听到故人归去,往日的恩怨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不禁哭了一场,忙吩咐人去汝阳郡公府吊唁,又让人去知会了惜春和黛玉。 虽说两人尚未过门,可亲事早就定下了,惜春和黛玉早晚都是独孤策的人,窦母又是独孤策的嫡亲祖母,她们两人自然也要去吊唁一番的。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打算,道:“母亲说的自然是好意,可四丫头和林丫头到底还未出阁,那边又是丧事,这般抛头露面的,当真使得!” 贾母擦了泪,道:“如何就使不得了!?没的可是策儿的嫡亲祖母,四丫头是策儿定下的正室夫人,黛玉也是平妻的身份,往日里碍于未过门,不能窗前适逢汤药,以尽孝心,如今人都没了,难到灵前还不该添上一炷香!?” 王夫人见贾母言语带了几分恼意,忙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全,凤丫头,你这边去吩咐人准备车马,我们过后便去汝阳郡公府!” 王熙凤这边准备车马,荣宁二府的男丁已然先行前往汝阳郡公府去了。 骑在马上,贾珍是连连叹息,贾琏见了,道:“珍大哥!这还没到汝阳郡公府呢,你这副哀容要给谁看!?” 贾珍苦笑道:“琏二弟不要取笑,我与汝阳郡公府那边素来没有交情,他家的老封君殁了,我去吊唁,乃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与我那妹夫的面上,我叹的是,那边的老封君殁了,怕是四丫头的婚事又要延后了!” 贾琏闻言,这才想到还有这一节,独孤策如今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了,可毕竟是嫡亲的祖母,按照规制,也要守孝一年的时间,守孝期间不能婚嫁,惜春少不得又要多留一年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四妹妹年岁还小,倒也不急着出嫁,只当是多留一年,在闺阁之中,总归要松快些!” 贾珍可没有贾琏那么想得开,他是巴不得惜春和独孤策婚事早早的办妥了才好,眼见独孤策的权势越来越重,如今北伐又立下了这等盖世奇功,大唐的死敌颉利都死在了独孤策的手上,回朝之后,天子必然又有重赏。 谁知道独孤策会不会觉得宁国府这边门户低了,配不上他,到时候万一退了亲事,那可怎么好。 一年的光阴,好些事都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的! 贾琏是个聪明人,见贾珍长吁短叹的,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珍大哥也不必担心,策表弟是个长情的人,定然不会负了四妹妹!” 贾珍道:“这又如何说的准!” 贾琏见贾珍钻起了牛角尖,也懒得再劝,只说了一句:“珍大哥!日久见人心,只管看着,小弟说的对也不对!” 说话间,已经到了汝阳郡公府,贾府男丁下了马,进门吊唁不提。 李世民这边刚散了朝,正从李渊住的永安宫出来,平灭突厥,颉利授首这么大的事,李世民自然是要告诉李渊一声的,说得好听是分享胜利的喜悦,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在老子面前显摆一番。 李渊心中对李世民是有怨恨的,这一点,李世民也很清楚,这都四年了,父子两个见面,李渊从来没给过李世民好脸色,李世民也懒得去见这个倔脾气的老爹,只是碍于笑道,父子两个维持着面子上的关系。 不过方才,李渊倒是难得说了句好话:“二郎!你这个皇帝,做的比朕强!” 总算是得到了老爹的肯定,李世民的心情格外畅快,正想着去立政殿,召集长孙无忌等重臣商量一下,如何封赏有功将士,突然马宣良凑到了跟前,对着李世民耳语了两句。 李世民闻言一怔,道:“当真!?” 马宣良微微点头。 李世民见了,也不禁发了一声叹息,道:“传旨,赠汝阳郡公夫人窦氏为徐国夫人,着礼部,宗正赐银,好生料理身后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塞北,支楞山,唐军大营,李靖帅帐之内。 “臣等谢吾皇万岁隆恩!” 李靖双手接过圣旨,与众将起身,上前对传旨的天使,道:“大人且稍事歇息!” 天使点头,道:“大将军客气了,此番北伐得胜,大将军居功至伟,回朝之日,天子一定不吝赏赐!” 李靖忙道:“老夫又有何功,皆是徐国公独孤策的功劳!” 天使笑道:“大将军过谦了,徐国公怎地不见!?” 李靖道:“昨日薛延陀回纥部引兵前来滋扰,被大军一阵杀散了,徐国公引兵去追,想来也该回来了!” 那日夷男虽然被独孤策给喝退了,可回纥人却并不甘心,时常引兵前来滋扰,昨日更是在营外连发数箭,射伤了几名唐军兵士。 李靖大怒,挥兵出营将来的回纥人都杀散了,独孤策见回纥人如此嚣张,便请命追击,李靖本来不想答应的,可独孤策再三坚持,也只能点头应允了,谁想到,独孤策的杀性竟然这么重,当天都没回来。 正说着话,李靖就听到账外一阵欢腾,笑道:“想来是徐国公得胜归来!” 李靖猜的不错,独孤策这一战,一直追到了回纥人扎营的地方,一场大战,斩首三千余级,后又派柳湘莲前往夷男处问责,夷男见唐军势大,又因忌惮回纥人的实力,此番唐军与回纥人起了冲突,正是他所乐于看见的,虽然各部的贵族首领纷纷表示要与唐军决一死战,夺回草原,可却被夷男压了下来,言辞十分谦卑的给独孤策写了一封告罪的信,让柳湘莲带了回去。 独孤策见夷男服软,也不好得理不饶人,这才引兵回营,下了马便到李靖的帅帐交令,刚一进来,便瞧见了那宣旨的天使。 “高大人,久违了!” 来宣旨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曾与独孤策有过来往的高表仁。 高表仁对着独孤策一拱手,道:“徐国公又胜得一阵,可喜可贺!” 独孤策笑道:“区区回纥蛮子,何足挂齿!” 独孤策说完,便看向了李靖,拱手道:“末将幸不辱命!” 李靖点了点头,道:“好!夷男那边又怎么说?” 独孤策将夷男的那封信取了出来,双手递过:“夷男分明是不敢与我大唐为敌,况且回纥部在薛延陀势大,夷男也想着借我们的手,消耗回纥人的实力,非但不曾恼,反倒言语谦卑的致歉!” 这个结果,李靖倒也猜到了,也不去看那信:“将军辛苦了!且回帐歇息,晚上老夫备酒,款待天使!” 高表仁忙道:“这个倒是不忙说,徐国公,本官前来除了宣旨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与国公说!” 独孤策道:“哦!不知是何事?” 高表仁道:“尊驾的祖母于前些时日殁了!” 独孤策闻言一惊,呆立当场,本来就因为昨夜行军未曾歇息,身体不免疲惫,突闻噩耗,身子不禁一阵摇晃,半晌才回过神来,急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高表仁忙道:“这等事,本官如何肯乱说,徐国公,还望节哀!” 独孤策只觉得身子一阵发软,站立不住,跌坐当场,想到窦母的慈爱,不禁泪如泉涌。 李靖看着也不禁叹息,他是知道独孤家那些事的,生父继母不慈爱,唯有祖母对独孤策关爱有加,如今独孤策长大成人,建功立业,祖母却骇然长逝,独孤策岂能不心伤。 “独孤将军,逝者已矣,还是节哀吧!” 独孤策半晌才止住了眼泪,挣扎着起身,道:“大将军!祖母卧病在床日久,卑职不能床前侍奉汤药,心中已然不安,如今祖母仙逝,卑职若是不能灵前举哀,岂非大不孝,卑职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将军应允!” 李靖自然知道独孤策要说的是什么,若是在平时,纵然是被人指责不近情理,他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今日不同,传旨的官员都到了,李世民降旨,宣召大军还朝,独孤策提前回去,倒也无妨。 “既然如此,老夫如何会拦你,高大人来此正为宣召大军还朝,你可先行一步!” 独孤策长揖一礼:“谢大将军体恤!” 说完,独孤策便转身出了帅帐,找来了贺老六,让他尽快打点行囊,回返长安,贺老六得知独孤策祖母仙逝,也不敢耽搁,忙去吩咐了众亲卫。 只片刻,收拾停当,独孤策只带了跟随他的数百亲卫出了大营,一路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长安城这边,窦母停灵已然整整半月,按照规制,再有半个月就该起灵发丧,远在老家为独孤彦云守孝的独孤谋也回来了,此刻正与独孤盛兄弟几个在灵前举哀。 独孤氏一门原本已然没落了,可自从独孤策横空出世,在这长安城中,顿时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窦母仙逝,朝中的官员就算是看在独孤策的面上,也要来吊唁一番,更何况独孤策此番立下了这等盖世奇功,回朝之后,天子一定会更加重用。 汝阳郡公府就算是没落,可徐国公府却格外的兴盛,再者,就连天子都遣东宫太子李承乾过府吊唁,朝中官员哪个敢不来。 “微臣谢过天恩!” 独孤凌云将李承乾一路送到了门口,恭恭敬敬的等着李承乾上了马。 今天已经是李承乾第二次来府上吊唁了,这份恩宠,满朝文武何曾有过。 独孤凌云自然也知道,天子差遣李承乾前来吊唁,完全是因为独孤策,可是荣耀的却是独孤氏一门。 “汝阳郡公不必多礼,老夫人仙逝,父皇也十分哀痛。” 窦母按辈分是李世民的姨母,若是寻常人家,李世民也该过府凭吊的。 独孤凌云忙道:“还请太子向陛下进言,臣阖府上下无不感念天恩,望陛下保重龙体!” 李承乾点点头,道:“这话,孤定然带到,汝阳郡公请回吧!” 因为独孤策的关系,李承乾也鄙视独孤凌云的为人,并不想与他多说话,撂下几句“节哀”之类的场面话,便带人回了皇城。 当朝太子两度来汝阳郡公府上吊唁,这个消息传出去,朝中文武百官谁不既羡慕,又嫉妒,可眼见独孤策圣眷正隆,谁人敢得罪,忙不迭的又纷纷来汝阳郡公府上凭吊。 这人傍晚,长安城四门即将关闭之时,一路风尘仆仆的独孤策到了,进了城,也不曾回府,当即便朝着汝阳郡公府这边过来了。 在门口支应的下人见着独孤策,连忙去通禀独孤凌云,等独孤策下了马,看着整个汝阳郡公府一片皂素,不由得悲从中来。 “大哥!” 独孤策抬头,正见着独孤谋,两兄弟见面,又止不住的一阵哀泣。 哭了一场,独孤谋当先收了泪,道:“大哥!还是先去祭拜了祖母要紧!” 独孤策点头,两兄弟一同进了府门,立刻有下人上前,为独孤策递上了孝服,等独孤策到了灵堂,已然是一身重孝,迈步进去,见着窦母的灵位,独孤策只觉得内里一阵翻涌,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独孤谋见状大惊,忙要上前搀扶,却被独孤策一把推开,跪倒在灵前,放声痛哭。 往来宾客见着,也无不感叹。 “这徐国公果然是个纯孝的,只可惜,老夫人临终之时都没能见着一面!” “可不是,原先传言徐国公是个荒唐的,整日里只顾嬉戏游猎,想来都是那位郡公夫人传出去的,那汝阳郡公也是个糊涂的,这般佳儿竟然都容不得,可如今,这独孤氏一门的荣华富贵都要靠着这位徐国公来支撑了!” 众人议论纷纷,少不得有些言语要传到独孤凌云的耳中,直让他是羞愤难当,自此与长孙氏更加不和。 独孤策哭了一场,也不顾连日赶路,身体疲惫,先去拜见了秦氏夫人,而后武氏,长孙氏,都一一见过,正想去灵堂侍奉,却被一个汝阳郡公府上的下人叫住了。 “大爷!老爷有请!” 独孤策目光冷然,他这会子只想去灵堂侍奉,窦母生前,他因公务繁忙不曾在床前尽孝,如今窦母仙逝,他若是再不去灵前侍奉,于心不安。 “你这奴才说错了吧,你们府上的大爷是独孤盛,可不是我!” 那个下人也是一脸尴尬,忙道:“是!是!小人说错了,那个~~~~~国公爷!老爷那边请国公爷过去,说是有事商量!” 独孤凌云能有什么事,总不能是想着在把他给过继回去吧! “前面带路!” 独孤凌云既然请他,独孤策自然不会躲着不见,也正想去看看独孤凌云能有什么说的。 独孤策跟着那下人一路到了一侧的查房,迈步进去,里面竟然只有独孤凌云一人,原本两人是嫡亲的父子,只是如今关系早已不同,独孤凌云见着独孤策也不免尴尬。 还不等独孤凌云开口,独孤策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小侄拜见伯父!” 这一声“伯父”直唤得独孤凌云心中五味杂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见着独孤策,独孤凌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很清楚,独孤策心中只怕是早就对他没有了半分父子之情,眼见自己最为出色的一个儿子,如今变成了侄子,每每想到此处,独孤凌云都恨不能休了长孙氏那个恶妇。 试探着说了一句,独孤凌云也是想要看看独孤策对他的态度,只可惜,显然让他失望了,独孤策一上来就是称呼他为“伯父”,言语之中透着疏离,他岂能听不出来。 “策儿!你来府上,为何不先来见为父!” 独孤凌云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期待,期待独孤策能够承认,哪怕是默认他生父的身份。 谁知道,一听他这话,独孤策当即就冷了脸:“伯父这话说的差了,祖母卧病在床,侄儿为国征战,不能床前尽孝,已是大错,如今祖母仙逝,侄儿回了家,难道还不该去灵前侍奉!况且,侄儿母亲尚在,自该先去拜见了母亲才是正理!” 独孤凌云听独孤策一口一个“侄儿”的自称,顿时恼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生身父亲!” 独孤策冷笑一声,道:“伯父也不要忘了,那一日在祖宗祠堂,可是伯父亲手将侄儿的名姓记在亡父名下的!” 独孤凌云面色登时一僵,将独孤策过继出去,他也是悔恨非常,倒不是念及什么父子亲情,而是眼见独孤策建功立业,在朝中备受天子器重,此番北伐,又立下了这等盖世奇功,如今回朝,怕是又要更进一步。 这万般的荣耀原本都应该是他们汝阳郡公府的,可如今,他们没有了父子名分,独孤凌云非但借不得光,还要因为这件事不断的被人耻笑。 他虽然还有五个儿子,可眼见都是不成器的,一个个只知道嬉戏游猎,全然不成体统,哪比得上独孤策分毫。 他不是没想过再将独孤策从独孤平云名下要回来,可一来秦氏必然不肯,二来就是独孤策也未必愿意。 事到如今,独孤凌云也只想借着生父的名头,让独孤策来给他办些事,比如官职,他虽然有个汝阳郡公的爵位,还有个宣威将军的名头,可却并无实职,如今,窦母故去,他身为长子要守孝三年,丁忧的奏折已经送上去了,以李世民对待他的态度,以及他的身份,夺情那是休想,这下怕是连宣威将军的名头都要没了。 等到三年孝期过去,再想要起复,怕是也痴心妄想了,可如果独孤策愿意为他疏通的话,夺情是不用想了,但日后起复,未必不能谋一个肥差。 另外就是独孤盛几兄弟的事了,如今独孤盛,独孤冲,独孤烈三个年岁都大了,只独孤盛在军中挂了个名,独孤冲,独孤烈两个到现在还没个前程,读书不长进,习武也只是马马虎虎,若是没有人帮扶,日后怕是一事无成。 原本独孤凌云还想着,长孙氏娘家那边能出的上力气,结果,长孙顺德是个不修德行的,如今被天子厌弃,扔到外面做了一州刺史,日后能不能回长安都不一定。 剩下的,独孤家的姻亲虽然不少,可是走动比较近的却没有几家,根本就接不上力,于是乎,独孤凌云便想到了独孤策。 想到自己的前程,还有日后继承他这长房一脉香火的五个儿子的前程,独孤凌云就算是心中再恼,也不得不服了软。 “我知道,你在为当初的事怪~~~~~怪我!” 独孤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独孤凌云,他才不相信这位生身父亲是真的后悔了,以他记忆之中对独孤凌云的了解,将姿态放得这般低,定然是有所谋。 独孤凌云见独孤策不接他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恰好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紧跟着房门便开了。 “这是怎么了?客人都在前面,你们父子两个怎么反倒在这边躲清净!” 只是听到声音,都不用回头,独孤策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这一声“父子两个”说的当真虚伪至极。 “大伯母怕是说错了吧!这里拿来的父子,只有伯侄!”独孤策说着,走到椅子前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夫妻,道,“大伯父有话不妨直说,侄儿刚刚自北疆回返,也该在祖母灵前尽孝才是!” 独孤凌云沉着脸,方才那般服软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长孙氏也是一脸尴尬,可是想到五个儿子的前程,却也只能继续低头。 “策儿!当年的是,的确是我这做母亲的不周全,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难到你心里还放不下,不管怎么说,老爷也是你的生身父亲,难到你还能不认!?” 长孙氏说着,还不停的给独孤凌云使眼色,独孤凌云想要装作看不见,可是事情迫在眉睫,真等到起灵的日子,他可就得扶窦母的棺椁回老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了。 “策儿!你若心中当真有气,为父这便向你赔礼!” 说着还要起身,独孤策连忙挥手拦下,看着这夫妇两个一唱一和的,直觉的可笑至极:“大伯父若只是说这些,那倒是不必了,要是没有旁的事,请赎侄儿不便相配,这便要去祖母领先侍奉了!” 独孤凌云闻言,终于忍不住,还是恼了:“你这畜生,我这边好言好语的和你说话,你那是什么态度,不管你是否过继了,总归还是老子的种,况且我是独孤氏的族长,你这般忤逆,当心我让你身败名裂!” 独孤策冷哼一声,看着独孤凌云,道:“哦!好一个独孤氏的族长,只是不知道大伯父怎么让我身败名裂,除族还是怎地?大伯父也不要忘了,我乃当朝国公,如今与大伯父早不是父子了,大伯父这般以下犯上,不知该当何罪!” “你~~~~~”独孤凌云指着独孤策,想要动手,可是想到独孤策的手段,又不禁畏惧,“你这畜生!” 长孙氏见要闹僵,赶紧上前拦住:“老爷息怒!” 接着又对独孤策言道:“策儿!你也忒不懂事,纵然是过继到了二房,可生养之恩难到就能忘了不成。” 独孤策冷笑道:“有话请明言就是了,这般兜兜转转的,我却没有心思陪着你们闹!” 长孙氏闻言,道:“好!明言就明言,你也该知道,老太太这一病去了,老爷要回返家乡守孝三年,日后这起复之事~~~~~~” 果然如此! 独孤策早就猜到了,独孤凌云夫妇两个闹着一出,定然是有所求,却没想到是这件事。 “但凡官员丁忧起复,都由天子一言而绝,吏部依着考评酌情料理,我却不好插手,请赎小侄无能为力!” “你~~~~~~~~”独孤凌云见独孤策连想都不想就拒绝,当即就恼了。 长孙氏赶紧将独孤凌云拦下,在她看来,独孤凌云是否能起复都不重要,本来就是个虚衔,当得什么,独孤盛五兄弟的前程才是最要紧的。 “好!我也知道你为难,这件事便只当没说!”长孙氏按住了独孤凌云,接着又道,“策儿!如今你位高权重,又得天子信重,可你五个兄弟至今都还不曾有着落,眼见他们一日比一日大了,你为长兄,难到就不为自家兄弟的前程想一想!?” 自家兄弟!? 真真是好一个自家兄弟,纵然是独孤策拿着人家当兄弟,可独孤盛那几个未必就真的如此想。 “不知大伯母要我如何!?” 长孙氏见独孤策言语和缓,心中暗喜,忙道:“策儿!如今你在军中,不妨将你几个兄弟也安排在你帐下效力。” 独孤策心中暗笑,道:“哦!二郎他们也有志从军!?依着大伯母的意思,他们来我东宫左卫,小侄是不是该安排个副率,都尉的职衔才好!?” 长孙氏闻言,忙道:“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几兄弟若是能同心协力,日后这军中,还不就是咱们独孤家的天下!” “放肆!”独孤策见着妇人利令智昏,竟然连着诛灭九族的昏话都敢乱说,登时就恼了,“这等话也是你能说的,大唐军中何时是独孤家的天下了,你口出此悖逆之言,难道是想要将独孤氏一门都害死不成!?” 长孙氏见独孤策突然就变了脸,登时也怔住了:“我~~~~~~~” “住口!” 独孤策可不敢再让她说了,虽然不知道,如今大唐是否也有像后世满清那样的粘杆处,可但凡皇帝,谁还没有个监听天下的部门,长孙氏这话,倘若传到李世民的耳朵里去,哪怕今日李世民念在他有大功,不予追究,日后呢!? 谁知道李世民是不是个翻小肠的,万一哪一天想起来,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郎他们几个的品性,难到我还能不知道,一个个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安安分分的做个富贵闲人的好,真的要是到了军中,那才是独孤氏一门的祸患!” 独孤策说完,也懒得在理会这夫妇两个,起身就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听见身后屋内响起了独孤凌云的喝骂声。 “你这畜生,畜生,当日就该一顿鞭子结果你这畜生!” “大哥!这是怎地了!?” 独孤策刚一出门,就撞见了独孤谋,他见独孤策被独孤凌云唤去,半晌也不出来,担心又有事发生,这才急着过来查看,谁知道刚到门口,就见独孤策出来了,独孤凌云在屋内破口大骂。 “没事,无需理会!” 独孤策说完,便朝着贾母的灵堂那边走了过去,独孤谋朝着屋内看了一眼,不禁叹息一声,赶紧追上了独孤策。 “大哥!可是大伯父让你安排盛小子他们几个不成器的进军中效力!?” 独孤策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独孤谋面带不屑,道:“早几日,那几个家伙就在我面前吹嘘,说什么大哥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日后定然要提携他们几个,都要到东宫左卫军去,凭大哥此番功劳,怎地也能为他们赚一个官身,我就知道,那几个家伙都是在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他们的本事,便是到了军中,只怕上得战场就得尿了裤子!” 独孤策听了,也不禁一笑,道:“别说他们,先说说你,这一年多在那边,可曾将功夫落下了!?” 独孤谋忙道:“小弟何曾松懈过,大哥交给我的那些法子,我每天都在坚持练习,大哥若是不信,等来日祖母发了丧,我们比试比试!” 独孤谋刚说完,就想到了独孤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立刻就怂了:“以前我在大哥手下连一招都过不去,如今至少能支撑十招,七招,五招总没问题!” 独孤策也被独孤谋说的笑了,道:“你能记着我的话就好,日后历阳郡公一脉,还要靠你支撑,你且在老家好生修身养性,等孝期满了,我便安排你来我东宫左卫军,到那时,我们两兄弟一起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独孤策很清楚,大唐在平灭了突厥之后,接下来就要进入一个急速的扩张时期,吐谷浑,吐蕃,西域,高句丽,辽东,漠北,岭南,随便哪里都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去处。 独孤谋听得不禁跃跃欲试,道:“大哥今日可是应承了我,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独孤策笑道:“我何曾骗过你了!” 和独孤盛那几个比起来,独孤策反倒是觉得独孤谋更像是自己的亲兄弟,若是当真有本事,他自然不会吝惜给予提携。 至于独孤盛那几个,还是不必了,一个个的都不成器,还妄想着借助他的关系青云直上,真真是痴心妄想。 两兄弟正说着话,独孤策一抬头,秦氏夫人也找来了,独孤策连忙上前,扶住了秦氏的胳膊,道:“母亲不去歇息,怎地来了这边!” 秦氏见着独孤策,急道:“策儿!你大伯父唤你过去有何事?” 独孤策也不隐瞒,当即就将方才的事说了,秦氏闻言,被气得立刻就冷了脸,道:“哼!果然如此,策儿!你怎么说?” 独孤策能感觉到秦氏的手在发抖,不禁笑道:“母亲怎的拿这话来问儿子,如今有母亲在堂,万事自然有母亲做主,母亲若是觉得儿子当不起徐国公一脉的传人,儿子也无话可说!” 秦氏一听,立刻就放下了悬着的心,嗔道:“你这混小子,这等话也是浑说的,什么当得起,当不起,母亲说你当得起,你自然就当得起!” 秦氏紧紧的攥着独孤策的手,似乎生怕这等佳儿会突然飞了,她苦守了十余年,好不容易盼得丈夫有了后人,岂能再让别人给要了回去。 “你大伯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痴心妄想罢了,真当为娘是好欺负的不成,真个要将为娘逼急了,有的他们苦头吃!” 秦氏平日里潜心修道,举手投足,言谈举止,都透着一种世外高人的气质,今日为母则刚,竟然让独孤策见着了将门虎女的一面,当真实属难得。 独孤策可不觉得秦氏只是在放狠话,别看她出家了,可身后娘家的势力,在这大唐那绝对是顶尖的,秦琼为大唐征战多年,深受李世民的信重,别看如今身子亏了,可真要是将这位虎将逼急了,区区汝阳郡公府还真不够看。 “母亲放心,儿子自过继到母亲膝下,便从不曾再想过往,大伯父再来纠缠,我只不理会就是了!” 秦氏点点头,又想到了独孤盛那几个,不禁道:“策儿!二郎他们几个的事,为娘本来不该多嘴,可总归你们是兄弟,若是当真有好差事,你为长兄,也该想着才是!” 秦氏到底心善,独孤凌云夫妇虽然不堪,可独孤盛几兄弟到底年纪还小,若是能好生培养的话,将来未必不能和独孤谋,秦怀玉一样,做独孤策的帮手。 独孤策还真没想到,秦氏居然会为独孤盛他们几个求情,心中虽然不自在,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倘若当真有好差事,定然不会忘了他们几个就是了!” 送了秦氏回去,独孤策和独孤谋又去了灵堂那边。 “大哥!你当真要听二伯母的,安排独孤盛他们几个到东宫左卫军!?”独孤谋寻见一处没人的地方,急问道。 独孤策只是一笑,道:“他们几个若是不怕死,来便是了,我也无需整治他们,只要他们能熬过我东宫左卫军的新兵训练,留他们在军中又何妨?” 独孤谋看着独孤策嘴角带笑,想到独孤策给他安排那些训练科目,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默默的为独孤盛几人叹息不已。 那等训练,即便是他也好几次都想要放弃,就独孤盛他们几个纨绔子弟,怕是连一天都撑不下来,就要哭爹喊娘的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陈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陈情 “微臣独孤策参见吾皇万岁!” 太极殿内,独孤策跪倒在御阶之下,大礼参拜。 窦母的棺椁已经回返老家安葬,按照礼制,独孤凌云将守孝三年,独孤盛作为长房长孙也要在老家守孝半年,独孤策则在葬礼结束之后,就被李世民诏回了长安 李靖的大军早在独孤策离开长安后的第二天就还朝了,北伐的将士享受到的是莫大的尊荣,那一日,长安城内万人空巷,人们守在渭水河畔,只为看一眼为大唐立下这盖世奇功的英雄。 李承乾出城十里迎候,李世民也在承天门前亲迎,这莫大的恩典,大唐立国以来,还从未有人享受过。 但,美中不足的是,偏偏少了此次北伐最大的功臣独孤策。 李世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美中不足,所以,窦母的葬礼刚刚结束,他便降诏,召独孤策回返长安。 独孤策原本还想要在老家为窦母守孝一个月,可接着了圣旨,也只能连夜回返。 “爱卿平身!” “谢陛下!” 独孤策起身,垂手而立。 李世民看着独孤策,心中虽然甚喜,却也不免带着几分忧郁。 独孤策才十六岁啊! 他十六岁的时候,还在隋都大兴嬉戏玩乐,可独孤策却在十六岁的年纪,就率领区区数千人灭亡了草原上最强大的突厥汗国。 “独孤爱卿,此番北伐,爱卿居功至伟~~~~~~~~~” 李世民在说着场面话,当他说道“该如何封赏,以酬卿家之功”的时候,独孤策突然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有一道奏疏,要呈陛下御览!” 李世民一怔,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封赏独孤策呢,谁知道,独孤策突然要上什么奏疏。 “奏疏!?好!王德,呈上来!” 王德一路小跑着下了御阶,取了独孤策的奏疏,转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展开一看,不禁愣住了,半晌才道:“独孤爱卿,你~~~~~竟要辞官!” 随着李世民的一句话,满朝文武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启禀陛下!微臣祖母仙逝,微臣痛不欲生,只恨祖母在时,不能床前侍奉汤药,而今祖母已去,微臣五内俱焚,心乱如麻,恳请陛下恩准,微臣愿辞去一切官职,为祖母守孝一年!” 独孤策竟然要自请辞官,在长安为祖母守孝,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奏疏,让李世民也措手不及,朝中的文武百官更是惊叹连连。 任谁都知道,独孤策此番立下这等盖世奇功,加官进爵那是必然的,正是前程远大的时候,独孤策却要辞去一切官职,只为给窦母尽孝。 这人莫不是傻了吗!? 独孤策低着头,也不言语,或许别人都以为他疯了,可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退一步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加官进爵,独孤策现在怕的就是加官进爵,他如今已然是国公尊位了,再进一步,那可就是异姓王了! 但是,那可能吗!? 纵然李世民愿意给他这个天大的恩德,可问题是,独孤策敢要吗? 大唐不是没有过异姓王,但是那两个异姓王,现如今怎样了? 李渊在位时,被封为燕王的罗艺,隋末之时,也曾是一方豪杰,眼见中原大乱,拥兵自重,自领幽州总管,当时宇文化及、窦建德、高开道等人均曾派出使节前往幽州招降罗艺。 罗艺非但不从,还杀了宇文化及的使者,为炀帝发丧,李渊攻占长安,建立大唐后,罗艺决定率部众归顺李渊。 恰值张道源奉李渊之命抚慰山东,罗艺乃奉表长安,以幽州、渔阳、上谷等郡都降唐。 武德元年,李渊任命罗艺为幽州总管,其战将薛万均、薛万彻也分别被封为上柱国和车骑将军。 窦建德在攻克冀州后,兵势强盛,遂统领十万兵马攻打幽州,罗艺率兵迎战,薛万均认为窦建德兵马强壮,人数又多,宜用羸兵背城阻水为阵,趁敌人渡河时,发动进攻。 罗艺听取了薛万均的建议,使万均带数百骑兵埋伏在幽州城旁,俟机冲锋。果然,窦建德的部众渡河攻城,刚渡部分人马,薛万均即带领骑兵对窦军进行攻击,大败对方。 窦军溃败,不能接近城墙。于是,分兵数路,攻打霍堡、雍奴等县。罗艺又遣兵袭击,双方军队对峙一百多天,窦建德见无法攻取幽州,只得退兵,返回乐寿。 武德三年,李渊下召封罗艺为燕王,赐姓李氏,从此,罗艺改名为李艺,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 武德五年,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攻打刘黑闼,罗艺带兵数万,在徐河攻破刘黑闼弟刘十善的军队,俘获和斩首的共有八千人。 几个月之后,刘黑闼二次起兵,罗艺再次奉诏讨伐,李渊命太子李建成总统诸军征讨刘黑闼,不久刘黑闼战败被俘斩杀,罗艺与太子李建成在洺州会师。 在罗艺协助唐击败刘黑闼后,罗艺请求入朝,李渊盛情接待了罗艺,拜他为左翊卫大将军。 罗艺自以功高位重,便目无他人,自从和太子李建成相识后,他被李建成拉拢,结为党羽。 李世民的亲信曾至其营,罗艺无故殴打他们,李渊因他是属吏大怒,很长时间才释怀,待他像以前一样。 当时突厥屡次成为侵扰的祸患,因罗艺一向有威名,被北夷害怕,李渊便令罗艺凭本官身份带领天节官兵镇守泾州。 武德九年,李世民即皇帝位后大封功臣,拜罗艺为开府仪同三司,食实封一千二百户,但罗艺因为曾得罪过李世民,内心恐惧不安,便图谋反叛。 贞观元年,罗艺假称奉密敕,麾兵入朝,途中趁势占据了豳州,李世民命令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率兵讨伐罗艺。 朝廷大军还没抵达,赵慈皓便与统军杨岌谋议诛除罗艺,事情泄露,赵慈皓被抓住。杨岌当时在城外发觉有变化,匆忙带兵攻打罗艺。罗艺大败,抛弃妻子儿女,带领数百名骑兵逃奔突厥。 到了宁州边界,经过乌氏驿站时,跟随的人逐渐逃散,其左右斩杀罗艺,把他的首级送到了京师。 朝廷在市集悬首示众,并恢复了其本姓罗氏,罗艺之弟罗寿当时任利州都督,也被诛杀。 自此,大唐立国之后的第一位异姓王就此身死族灭,如果说,罗艺的死,还是因为他太能作的话,那么另外一位异姓王杜伏威的死,就称得上冤枉了。 杜伏威在隋末之时,也曾是一方豪强,势力遍布江淮,武德五年,李世民率部平定窦建德余部刘黑闼和徐圆朗,徐圆朗的地盘与杜伏威接壤,李世民借攻击徐圆朗之机,陈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扬威。 当此之时,隋末蜂起的各路反王大多已经烟消云散,梁师都、高开道、徐圆朗之辈或僻处边疆,或灭亡在即,唯一还能对李唐构成威胁的就是杜伏威了。 杜伏威自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心中十分不安,担心成为李唐下一个进攻目标。为免嫌疑,杜索性上书李渊,请求入朝。李渊收到报告后自然高兴,批准杜伏威入朝,于是杜伏威将江淮军交给义子王雄诞,自己带了少数亲信到长安朝见李渊。 杜伏威的主动献忠心让李渊很是满意,同时也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做个样子,李渊加封杜为吴王,太子太保,位在齐王元吉之上。 当时在长安受到软禁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的吴国皇帝李子通,李子通看到杜伏威羁縻于长安,料想江淮军没了首领,江淮的局势一定不稳,自己正可趁此良机回去混水摸鱼,集合旧部东山再起。 李子通此人待下宽厚,能得士卒之心,如果让他逃回去,也许真能东山再起。可惜的是李子通逃到蓝田关时不幸被守关士兵发现,束手就擒后又被押回长安,李渊这次没再手下留情,给了李子通与李密相同的下场。 果然如李子通所料,杜伏威离开后,江淮军出了大乱子。当年创立江淮军时,最高领袖是杜伏威和辅公祏两个人,二人自幼为友,长大后又共同起义打天下,号称刎颈之交,辅比杜年长,杜就称辅为兄,军中称辅公佑为“辅伯”,辅的地位与杜相当。 但随着势力的壮大,在权力的引诱下两人的友谊终于出现了裂痕,杜伏威认为辅公祏的地位过高影响了他的领导权,因此杜夺了辅的兵权,只让他担任位高而无权的仆射一职。 辅公祏对此心中不平,于是借口与故友左游仙学神仙术,主动退出权力之争,平时不理政务。 杜伏威临去长安时,将政务交给辅公祏,而将军务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义子王雄诞,同时秘令王监视辅。 辅公祏毕竟不是甘心雌伏的人,杜伏威一走,他就和左游仙密谋发动兵变。辅公祏唯一的障碍就是王雄诞,王是杜伏威的义子和最宠爱的大将,绝对忠于杜伏威,手握江淮军军权,不除掉他兵变就不可能成功。 辅公祏于是使出反间计,伪造了杜伏威的笔迹写信给王雄诞,信中无缘无故地责备王有贰心。王雄诞在战场上是有勇有谋的良将,但讲到政治.斗争就不是对手了,收信后王非常伤心,就此托病在家不再沾手军务,大概是想以实际行动向杜证明自己的忠心耿耿绝无贰心。 王雄诞的行为正中辅公祏下怀,就势接管了江淮军,又伪造了杜伏威密令,说在长安受到虐待,要辅公祏起兵造反。 以辅公祏在江淮军中的号召力,加上又有杜伏威的密令,兵变非常顺利,江淮军于武德六年宣布脱离李唐重新独立,辅公祏自称皇帝,国号宋,以左游仙为兵部尚书。 直到辅公祏派人到王雄诞家中劝王归顺,王才终于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但大势已去,已无法阻止。 王雄诞尽忠于杜伏威,严词拒绝了辅公祏的劝降,被辅公祏杀害。 自己的旧部造反,杜伏威在长安的日子自然可以想象,历史中倒也没有记载李渊是否因此而怪罪或处分杜伏威,但寄人篱下如坐针毡的滋味恐怕是免不了的。 武德七年,杜伏威在长安暴卒,死因不明。据《新唐书》记载是杜伏威好长生药,误服云母中毒而死,只怕中毒是有的,但如何中的毒就很难说了。 唐军以赵郡王李孝恭为帅,李靖、李勣、阚陵为将对辅公祏发起总攻,这个阚陵也是杜伏威的义子,与王雄诞并称双雄,杜伏威入朝时与杜同去长安,因而逃过辅公祏的兵变。 阚陵在江淮军中以勇武著称,平时负责军纪,有违反者无论亲疏一律法办,因此在江淮军内威望极高。 两军对垒时,阚陵直接冲过去,摘掉头盔向对方大喝,“汝不识我邪?何敢来战!”江淮军军心散乱,甚至有就此投降的。 唐军兵强将勇,辅公祏连吃败仗,终于在武德七年三月投降,随后被处以死刑。大概是不甘心一个人上路,辅公祏向唐军主帅李孝恭揭发杜伏威才是谋反主谋,有密令为证,就是这回来的阚陵也是谋反中人。 正好此前李孝恭在没收反贼家产时把杜伏威和阚陵的私产一并没收了,阚陵为此和李孝恭吵了一架,李孝恭趁此良机,就以谋反罪将阚陵处死,可怜阚陵被捕前还以为自己破辅公祏有功等着论功行赏呢。 李孝恭随即禀报李渊,说发现杜伏威才是谋反的幕后主谋,人证物证俱全,于是李渊动手剥夺了杜伏威的官职爵位并籍没其家眷。 贞观元年,李世民即位,知道杜伏威和阚陵惨遭诬陷,为二人平反恢复名誉,以国公之礼下葬杜伏威。 身后哀荣是有了,可是命都丢了,哀荣有个屁用! 李世民是难得的盛世明君,尤其是对待功臣的态度,更是为后人赞许,可是却也和华夏历史上众多的帝王一样,难免会对功臣心生猜忌,这都是难免的。 但凡帝王,谁不想着自家的江山社稷绵延万代,倘若一个臣子真的到了功高难封的地步,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放心。 历史上,就连李靖都要靠着自污保全自身,更何况是独孤策,他小小年纪,就立下了这等盖世奇功,李世民若是不加以封赏,难免会寒了臣民的心,可是要封的话,该怎么封,难到真的封独孤策一个异姓王? 哪怕李世民愿意给,独孤策也是坚决不会要的,所谓的异姓封王,虽然是难得的荣耀,可是却也离死不远了。 与其让李世民为难,自此对他产生忌惮,倒不如独孤策主动一些,趁着窦母亡故的机会,抽身而去,非但解决了李世民的难题,还能给君王留下一个单薄名利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李世民看着独孤策,他方才的确是感到了为难,独孤策立下的功劳太大了,大到了他这个帝王都不知道该如何封赏的程度。 可是如今看着独孤策自请辞官,李世民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准奏!? 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自己这个皇帝容不得功臣,要过河拆桥。 不准!? 又该怎么封赏独孤策? “卿家何必如此,按照礼制,你非独孤氏一门的长房嫡支,无需丁忧守制!” 独孤策岂能听不出李世民的弦外之音,皇帝这是要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既然如此,他为何不主动奉上,想着连连叩首,道:“陛下!微臣自知此行鲁莽,可还望陛下念在微臣一片纯孝之心,准臣所请,祖母在时,对微臣呵护备至,祖母病卧在床,微臣本该夙兴夜寐,侍奉汤药,以尽孝道,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微臣为国尽忠,于孝道难免有所亏欠,每每思之,内心不安,今祖母已去,微臣唯有自请守孝,以全孝道,还望陛下恩准!” 独孤策说着,直接脱掉了头上的官帽,放在了大殿之上,拜伏于地,泣不成声。 李世民看着也不禁心生感伤,极为独孤策的孝,也为独孤策的忠。 作为千古明君,李世民自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独孤策自请辞官,并非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给窦母尽孝。 封无可封! 这才是独孤策要自请辞官的主要原因,他是在为了自己这个皇帝解围呢! 想到此处,李世民也不禁长叹一声,难到他这个皇帝当真就是个不能容物的!? 李世民真的很想降旨夺情,可最终还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压倒了私人情感,叹息一声,道:“传旨,徐国公,冠军大将军,太子詹事,少府监丞独孤策,北伐突厥,阵斩贼酋颉利,克建奇功,朕甚佳之,特加徐国公独孤策封邑三千户,赏金万斤,彩缎千匹,徐国公爵位世袭五代而不降。” 李世民虽然没说出“准奏”,事实上已经是默许了,独孤策闻言,也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叩谢:“微臣独孤策叩谢陛下天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亏欠 第一百七十五章亏欠 立政殿内,李世民端坐在龙书案之后,在一旁锦墩上坐着的是长孙无忌,君臣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李世民打破了沉默。 “辅机!你可是觉得朕亏欠了独孤策!?” 长孙无忌心头一震,他的确这么想过,但是他更清楚,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辅机!这里不是朝堂,朕只想要你一句实话,你可是觉得朕亏欠了独孤策!?他虽说是为祖母守孝,可如今毕竟不是独孤氏一门的长房嫡支,丁忧守孝哪里就轮得到他了,朕若是降旨夺情,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可朕还是准了,可朕知道,背地里怕是要有人说朕凉薄,亏待功臣。” 长孙无忌心中苦笑,半晌才道:“臣不觉得有何亏欠,或许世人会这么想陛下,但是臣不会。” “哦!这是为何!?” 长孙无忌道:“因为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以长孙无忌的智慧,他自然不会猜不到,李世民的心里已经对独孤策有了些许忌惮,说起来倒也可笑,李世民可是个马上皇帝,当天天下大乱,李世民也曾披坚执锐,征战沙场,多年来建立了赫赫武勋,可观今日之事,李世民分明就是对独孤策有所忌惮了。 李世民会如此,倒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身为一国之君,独孤策小小年纪,已然爵封国公,如今立下这等盖世奇功,身为君主该如何封赏以酬其功? 异姓王!? 长孙无忌是从那么时候走过来的,莫说是大唐,历朝历代,异姓封王的有几个能得好下场的,要不就是犯上作乱,要不就是无罪而诛。 事实上,在独孤策回来之前,长孙无忌也在担心,担心独孤策位极人臣之后,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好在独孤策是个懂事的,没有让李世民为难,主动退了。 别人不知道,长孙无忌可是很清楚,独孤策纵然是立下了盖世奇功,可是立政殿内,谈何独孤策的奏折摞起来都能有一人高了。 擅自掠夺突厥可汗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物,不经奏请,接纳突厥贵族投降,更是在擒住了颉利之后,擅自将颉利杀了,至于弹劾独孤策擅杀俘虏的奏折,更是多不胜数。 别人看得见的只有独孤策骄纵,嗜杀,贪婪,越权,可长孙无忌知道,这正是独孤策的智慧所在。 自污! 历朝历代,这等事难到还少了!? 比如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刘邦平定天下后,按照惯例,要进行论功封赏,在为功臣们排名时,他把从未带兵打过仗的萧何排在了第一位。 萧何非但排名功臣第一,而且刘邦还赐予他佩剑穿鞋上朝,不必急步快走的特殊恩荣,另外,还加封了萧何父子兄弟十几个人的官爵。 于是有满身伤痕的大将不服了,意思是,俺们在前线出生入死,凭什么比不上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老萧呢? 刘邦以其独有的嬉笑怒骂的风格,非常不客气地答曰:你们充其量是“功狗”,人家萧何可是“功人”。 表面上,捕获猎物的是猎狗,但牵着狗的,指挥狗的,却是人啊。 意思很明白:你们不过是棋子而已,萧何是下棋的人。 可见,刘邦对于萧何的评价真是高。 虽然高,却也是恰如其分,并无过誉之词。 的确,在刘邦夺取天下的道路上,萧何的确起到了别人难以取代的作用。 首先,萧何是刘邦的后勤部长。 古时候的那些农民起义,要想最终成事,必须要有一块根据地,流寇主义是不可能成功的。在楚汉相争时,刘邦的根据地是关中,而替他经营、管理关中的人,正是萧何。 根据地为什么重要? 因为它能够提供粮草和兵员,战争中,这二者是有决定意义的。 萧何的本事,就是能发展壮大根据地,源源不断地为刘邦提供粮草和兵员。试想,在刘邦打了一个又一个败仗后,几乎绝望的时候,萧何立即派人送来了补给和士兵,让他重整旗鼓,这就是雪中送炭啊,难怪刘邦对此一直念念不忘。 其次,萧何还是刘邦的人力资源部部长。 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世人都耳熟能详,当时,刘邦正处于事业的低谷期,大家感觉跟着刘邦看不到希望,没有什么前途,于是很多人就开小差,跑路了。 一直未受到重视的韩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跑路的,萧何听说后,立马去追,追上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许以高级职位,终于把韩信劝了回来。 后来的事情谁都知道,刘邦拜韩信为大将,而韩信则为刘邦打败项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萧何为刘邦做了这么多工作,按说刘邦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吧? 在创业期间,以及创业刚刚成功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但随着刘邦的皇位坐稳,他开始对萧何有了戒心。 为何? 因为萧何的威望太高了,如果想脱离刘氏集团,自己出去创业,那可咋办呢? 幸好,萧何身边有个门客看到了这一点,并告诉萧何:“灭族的灾难距你家不久了,你身居相国,功劳第一,还能再加吗?当初你入关中的时候,得民心,已十余年了,百姓都还心向着你;现在,你还孜孜不倦地追求百姓的拥护,皇上其所以多次派人打听你在干什么,是对你生疑,怕你权势使关中情势动摇不稳,让他的后方危险。” 萧何问计。 那人答曰:“你为什么不干些多买田地高放债污秽名声的卑贱事儿,表明自个儿仅是位没有争江山野心的卑贱人物田舍翁,让皇上心安呢?” 萧何何尝不明白,对于一般的小官吏,皇帝并不怕他们有野心,所以一有贪赃枉法行为,必遭严惩。 对于自己这样的大臣,皇帝主要是防止他们有野心,对于贪赃枉法那些小事,反不足轻重了。 为了释去主上的疑忌,保全自己,萧何不得已违心地做些侵夺民间财物的坏事,来自污名节。 不久,萧何的所作所为就被人密报给了刘邦,果然,刘邦听后,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并不查问。 当刘邦从前线凯旋归来时,百姓拦路上书,控告萧相国强夺、贱买民间田宅,价值数千万。 刘邦回到长安后,萧何去见他时,刘邦笑着把百姓的上书交给萧何,意味深长地说:“你身为相国,竟然也和百姓争利!你就是这样“利民”啊?你自己向百姓谢罪去吧!” 刘邦表面上让萧何向百姓认错,补偿田价,可内心里却暗自高兴,对萧何的怀疑也逐渐消失。 即便这样,刘邦还觉得不够,他找了个借口,把萧何弄进大牢里,关了一些日子,然后放了出来,此时,萧何已经六十多岁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此后的萧何再未受到摧残,最终得以善终。 如今也是一样,独孤策无论是自污,还是辞官,其实都是在向李世民表忠心呢。 这么一个聪明,知进退的年轻人,长孙无忌显然是非常欣赏的,最为重要的是,独孤策年轻,他的年纪,完全可以承担起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之后,扶保大唐江山社稷的重任。 “陛下!独孤策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才做出这个决定,陛下恩准,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封赏了!” 真要是说起来,李世民对独孤策的封赏不可谓不厚,增封邑三千户,让独孤策的风衣一下子达到了六千户,放眼整个大唐,也就只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能与之比肩。 更何况,李世民还加恩,准徐国公的爵位,承袭五代而不降,即便是长孙无忌也比不得了。 那所谓的世袭罔替不过是个虚指,说得明白一些,就是世袭三代而已,也就是说,长孙无忌的赵国公爵位,也只能承袭三代,三代之后,就要降为郡公,而独孤策那个徐国公的爵位却可以承袭五代,大唐开国以来,这可还是首例。 李世民听了,也不言语,他知道长孙无忌说的没错,可他宁愿独孤策笨一些,一个人要是太聪明了,反倒不好。 独孤策明明知道,他这个皇帝已经在猜忌自己,却毫无怨言的选择了退让,这让李世民的心里更是觉得对独孤策有所亏欠。 “罢了!罢了!那个小子,且让他躲些清闲去吧!” 长孙无忌道:“诚如陛下所言,也的确该让独孤策好生歇息歇息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小小年纪,若是再不懂得藏拙的话,怕是要多面树敌,对他也并非是好事,此番他自请为祖母守孝,倒也可以磨一磨他的性子,日后也能更好的为陛下效力!” 李世民闻言,突然也觉得这似乎真的是一件好事,独孤策的问题主要就是在于太过锋芒毕露了,这样的性子,也确实该磨一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徐国公府,独孤策作为一家之主归来,本该是张灯结彩,好好庆贺一番才是,可因为独孤策的祖母刚刚过世不久,那些东西自然也就免了。 独孤策前脚刚刚进门,李世民封赏的圣旨紧跟着就到了,金银财宝,彩缎玩器堆满了后宅的大半个院子,让独孤策意外的是,李世民还额外赏赐给了他一匹宝马。 “国公爷!这匹追风可是陛下心爱之物,如今赏赐给国公爷,可见对您的恩宠!” 独孤策只是笑了笑,上前轻抚着追风的鬃毛,的确是匹好马,只看了一眼,独孤策就喜欢上了,不但体格健壮,更为难得的是,追风浑身上下一片雪白,竟然找不出一根杂毛。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独孤策吩咐人将追风牵去后园的马棚,好生照料。 紧接着,也顾不上望眼欲穿般看着他的袭人,晴雯,独孤策便要料理家事,旁的有秦显,花自芳,袭人料理,倒也无妨,可有件事,却不能假与人手。 “这是大爷吩咐小人整理的名册!” 书房之内,贺老六将一份花名册递到了独孤策面前,独孤策伸手接过,翻看了一边,心中也不禁感伤。 五百亲卫,到头来能活着回到长安的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人,其中还有近百人致残,再也不能跟着他一起上战场了。 “你去知会花自芳,让他于府中寻一清净的所在,建一座祠堂,将此番北伐战死者都供奉起来,日后凡我徐国公一脉子孙,须时时祭拜,供奉香火。” 贺老六闻言,心中也不禁感激莫名,他虽然是跟着独孤策一道来的徐国公府,往日与这府上的亲卫也并无多少交情,可毕竟是一起自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独孤策能如此安排,也算是对那些战死的亲卫最好的补偿了。 能得国公门第侍奉香火,即便是死了,也是莫大的荣耀。 可独孤策却不会这么想,他只知道那些人都是为了他战死的,内心之中充满了愧疚:“另外,战死者凡有家眷的,都由府上供养起来,有后人的,悉数带来府上,我亲自教导。” 贺老六闻言,更加激动不已,独孤策的本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能得独孤策的指点,那些战死者的后人不怕日后不能现身扬名。 “还有,伤残了的弟兄们,务必要保证他们此生衣食无忧,愿意留在府上的,好生供养,不愿意的,就安排在城外的庄子,派人服侍,切记,不可使一人冻着,饿着。” “还是大爷想的周全!” 独孤策心中默然,摆了摆手,道:“去吧,和我走了这一遭,你都顾不上和家小团聚,且去看看家人!” 贺老六躬身一礼,转身退了出去,独孤策在书房之中坐了许久,一直到袭人三番五次的来催,这才起身出门,去了花厅。 各色菜品都已经摆好了,还是袭人心细,知道独孤策要为窦母守孝,所有的菜品没有一点荤腥,自然也没有上酒。 独孤策看着,心中满意,道:“难为你想着!” 袭人忙道:“这是奴婢自该做的,当年在那边的时候,老太太待奴婢恩厚,乍闻老太太仙逝,奴婢也曾想着去灵前哭一场,只是奴婢身份卑贱,不敢去惊扰!” 独孤策坐下,道:“有心就好,说什么卑贱不卑贱的,都坐吧,我一个人吃又有什么意思!” 袭人知道独孤策的脾气,虽然不合规矩,可是跟在独孤策身边日久,对独孤策的一些古怪的行为,她也早就习惯了,闻言也不执拗,便坐在了对面。 晴雯更是不知道规矩为何物,听独孤策这么一说,当即就坐下了,还强拉着英莲一道。 吃过饭,独孤策也懒得走动,便进了内室歇息,随便拿了本书,倚在床头翻看着,袭人,晴雯,英莲三个贴身的丫鬟也配在一旁。 “大爷!” 独孤策抬眼看去,见说话的是晴雯,笑道:“早就知道你这丫头憋不住,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袭人还要拦着,可晴雯嘴快,凑到独孤策跟前,道:“大爷好端端的为何要辞官不做?早先还听府上那些个负责外出采买的小厮说,大爷此番回来,说不准要封王的,可如今王没做成,怎地连官都不做了!?” 封王? 若是李世民当真封他为王,怕是此刻他该做的,要么就是准备造反,要么就是预谋逃遁了。 异姓王是那么好当的!? “别听外面的人乱嚼舌头,能封爵国公已然是位极人臣了,哪敢奢望封王,至于辞官,为祖母守孝,也是为人子孙该做的,又有什么稀奇,祖母生前我不能尽孝,如今故去,若是连这点孝心都不尽,也当真是要愧对祖母生前的一番慈爱了!” 独孤策说着,看向了晴雯,道:“怎地?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做官!?” 晴雯忙道:“奴婢可不曾这么说,依着奴婢的心思,大爷这官不做更好,做了官就该听天子差遣,今日去做这个,明日去做那个,成日里都见不着人,如今反倒好了,大爷辞官不做,日日都在家中,也省得~~~~~~~省得袭人姐姐担惊受怕的!” 袭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登时就红了脸,啐道:“你这丫头浑说什么,只管说你自己,好好的牵连我做什么!” 晴雯笑道:“我又没说错,大爷一去,姐姐就成日里长吁短叹,魂不守舍的,我看着都不免要心疼了!” 袭人脸皮薄,被说的面红耳赤,急着分辨,可她哪有晴雯那等嘴皮子功夫,半晌也只说了一句:“我哪有,分明都是你这丫头整日里念叨,逢人就问大爷何时回来!” 独孤策笑道:“难到只有晴雯担心,你便不曾担心过!?” 袭人一怔,忙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奴婢自然是担心的!” 独孤策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间有小丫头传话:“大爷!荣国府的琏二爷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临荣国府 第一百七十七章再临荣国府 贾琏到了!? 独孤策自回长安奔丧,也曾在汝阳郡公府与贾琏见过,只是那时独孤家恰逢大丧,独孤策也没心思和贾琏叙谈,没想到,今日方才回长安,贾琏便到了。 这边收拾停当,独孤策去了正堂与贾琏相见,一别数月,贾琏看着倒是精干了些,不再似往日那般轻浮。 “小弟这边才回长安,琏二哥便到了,消息果然灵通的很!” 贾琏见着独孤策,笑道:“策表弟说什么灵通不灵通,今日表弟在太极殿受赏,二叔可就在当场,回家便与老祖宗说了,这才吩咐我上门来,老祖宗只在家里埋怨,表弟回京,却也不过府去见!” 独孤策听了,心中暗笑,贾母思念他怕是真的,不过请他过府,怕是要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独孤策突然辞官守孝,怕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长安城中众多姻亲之中,最受震动的也当属宁荣二府了。 “劳外祖母挂念,只是家中恰逢祖母大丧,我这一身晦气,也不敢上门去见,况且今日才回长安,家中还有诸般琐事要料理,琏二哥回去只管对外祖母说,只等家里料理停当了,便上门去给外祖母问安!” 贾琏也知道独孤策才回家中,一路风尘仆仆,也该累了,况且独孤策是一家之主,离家日久,府上还有众多琐事要过问,便也不勉强,闲坐了半日,便自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独孤策洗漱已毕,用过了早饭,左右闲着无事,便吩咐人备马,前往荣国府。 独孤策上门,自然无需通禀,径直去了贾母的荣寿堂,刚到正院,恰巧遇见了王熙凤。 王熙凤见着独孤策,连忙上前,笑道:“可算是把表弟给盼来了,昨日老祖宗还念叨着表弟,只说表弟的不是呢!” 独孤策也笑道:“哦!外祖母怎样说我!?” 王熙凤道:“自然是说表弟不孝,表弟出征在外,老祖宗整日里心绪不宁,日夜悬心,可表弟回长安这么些日子,却一次也不来探望。” 独孤策道:“小弟家中如何,二嫂子还不知道,如今料理停当,这不急赶着上门来给老祖宗请安了!” 王熙凤上下打量着独孤策,道:“只怕给老祖宗请安是假,想要见某两个人才是真!” 独孤策被王熙凤说的不仅大囧,忙求饶道:“二嫂子不要说笑,四妹妹和林表妹尚未出阁,这等话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两位妹妹的闺誉!” 王熙凤闻言直笑得前仰后合,道:“哎呀呀!表弟这话说的,我可没说某两个到底是哪两个,表弟这般,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独孤策一怔,自知说不过王熙凤,赶紧朝着贾母住的正房去了。 他们两个在院中说话,屋内早就听见了动静,贾母让鸳鸯出门查看,刚到门口,险些和独孤策撞了一个满怀。 鸳鸯吃了一惊,抬头见是独孤策,不禁红了脸,屈身福了一福:“奴婢见过表少爷!” 独孤策知道鸳鸯是贾母跟前最得意的,平日里虽没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对这个烈女子却十分欣赏。 原文第四十六回,回目下半联是鸳鸯女誓绝鸳鸯偶,由此可见鸳鸯的决心之坚定,性格之刚烈。 贾赦看上了鸳鸯,要讨为姨娘,若是寻常的奴婢,怕是定要满心欢喜的答应了,毕竟能作主人的姨娘,日后不用为奴为婢,在这偌大的荣国府上,也算是半个主子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可鸳鸯面对贾赦,邢夫人,以及哥嫂的威逼利诱,她丝毫不为所动。 鸳鸯是贾母身边的首席大丫鬟,也许早就看透了姨娘这个头衔悲惨的一生,比如赵姨娘,周姨娘,她不想这样就把自己交出去,更不想话,安慰了贾母两句,又去给邢王两位舅母,以及李纨这个嫂子见礼。 众人叙谈了一番,贾母只是反复叮嘱独孤策日后不可事事强出头,独孤策也一一虚应了。 说来说去,果然又绕到了独孤策辞官这件事上。 显然,独孤策贸然辞官守孝,在这件事上,贾母是极为反对的:“策儿!你也是糊涂,虽说你是一片孝心,可如今你立功还朝,正是现身扬名之时,怎地就辞官了,平白断送了这大好前程!” 别看贾母整日里说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家,无需与寻常百姓争竞功名,可独孤策在朝中已然做到了那般高位,贸然丁忧守孝,她还是觉得万分可惜。 独孤策忙道:“外祖母!非是孙儿糊涂,只是祖母病中,孙儿恰为国效力,不能在床前侍奉,如今祖母仙去,孙儿心中委实难安,这才自请丁忧,为祖母守孝一年,天子怜我一片孝心,这才恩准了!” 贾母道:“说是孝比天大,可这等大事,也该好好思量才是,虽只有一年的光景,可一年之后,谁又能知道情势变幻如何!?” 独孤策知道,贾母,或者说是贾家都在担心他这贸然丁忧守孝,等到孝期一过,万一不能起复,岂不是失了一门贵重的姻亲。 对此,独孤策倒是并不担心,李世民该知道,他这一次退,为的就是让李世民安心,即便是他主动的,可也少不了人要念叨皇帝不能容物,等到孝期一过,倘若不能起复,到时候,怕是会有更多的人来戳皇帝的脊梁骨了。 可是这些话,独孤策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谁不知道,贾家人人嘴上都没个把门的,就算是个下人奴婢都敢将主子的事,拿出来四处宣扬,他真要是说了什么,怕是用不了一日,就能传扬出去。 因此,独孤策也只是说些宽心话:“外祖母也说情势变幻,不可琢磨,真要是不能起复,便也罢了,我只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也就是了!” 听独孤策这么一说,贾母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又说了会子闲话,贾母也累了,便道:“策儿!这些时日,你也劳累了,如今大观园中景色正好,便让姊妹们陪你一同进园子散散心。” 独孤策正要推辞,心中突然一动,到了嘴边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就变成了:“如此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独孤策自上回大观园建成那一日来过一次,后来因为要筹备北伐的事,便一直不曾来过,期间贾母倒是让贾琏来请了他几次,只可惜,那个时候,他正事尚且忙不过来,又哪有闲心来游玩。 今日再临大观园,或许是因为,这园子如今有了人住,多了几分人气,与当初那冷冰冰,空自华丽的省亲别院相比,倒是更赏心悦目了几分。 “那边是否就是潇湘馆了!?”独孤策指着不远处翠竹斜映,宁静清幽的一处院子说道。 上次来时,各处亭台轩馆尚未题凑匾额,独孤策当时虽然就猜出这里必然是书中林黛玉住的潇湘馆,可是此时,却也不好一语道明。 史湘云是个嘴快的,不等旁人说话,便抢着道:“策表哥说的不错,那里正是潇湘馆,林姐姐的闺房,策表哥可也想去瞧瞧?” 史湘云话音刚落,独孤策就瞧见黛玉红了脸,小声啐道:“哪个让你来多嘴。” 史湘云笑道:“林姐姐!走了这么许久,策表哥也该累了,难不成想要进去歇歇,吃杯茶,姐姐还要撵客不成?况且,今日策表哥来是客,等来日,说不定就该是主了!” 黛玉闻言,羞的惊呼一声,抬手就要来打,可是想到独孤策就在一旁,犹豫了两下,终究还是罢了手。 独孤策也只是看着笑,他知道史湘云是个心直口快的,说什么都是有口无心,后世有许多人都揪住这点不放,说她的不是,特别是几次和黛玉的争执,更是成了她的罪状。 史湘云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心直口快,她讲话不带任何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同于薛宝钗、林黛玉及其他姐妹那样的谨小慎微。 她第一次在贾府出现,就将了林黛玉一军,在林黛玉讥笑她“咬舌子”时反唇一击,诅咒林黛玉嫁个“咬舌子”的丈夫,把这个人人都不敢碰的林姐姐给“得罪”了。 但史湘云的心直口快并非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当她和黛玉同时看到薛宝钗陪在受伤的贾宝玉床前时,她不仅没有讽刺薛宝钗,还拦住了有此心的林黛玉,这正体现了史湘云人格的完美,正是因为这一点,连她几次得罪的林黛玉也把她当作最贴心的知己。 再一个就是豪迈,她是一个极爱说话的人,是“话口袋子”,对人对事都表现出热情,香菱要学诗,不敢罗唆宝钗,向湘云请教,她“越发高兴了,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为此,宝钗批评她“不守本分”。 在大观园的女孩子之中,史湘云完全像一个男孩子,这在其他姐妹对她的回忆中就可以看出来。 比如说她穿上贾宝玉的衣服“蒙骗”贾母,还有冬天穿着大袍子在雪地里打滚,这些都是其他女孩子做不到的。 再有就是在贾宝玉的生日宴会上,只有史湘云完全没有少女的矜持,喝得最为尽兴,玩得最为尽情,豪迈洒脱,连最后喝醉了睡在芍药花下时也不忘行酒令。 同样,在晚上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时,史湘云仍是小姐中最活跃的一个,这与林黛玉、薛宝钗的淑女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再有就是芦雪亭联句前,史湘云和贾宝玉以及平儿等人吃鹿肉的事,更是把这种豪放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黛玉以及薛宝钗、薛宝琴都碍于小姐的形象而没有争着去吃,薛宝琴也只是在几番劝说下才吃了几口,更不要说是林黛玉和薛宝钗了。 还是史湘云那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性格:“是真名士自风流”。 独孤策既然知道,自然不会介意,况且年轻的女儿家,要是整日里你敬我,我敬你的,倒也没什么意趣了,却不如这般吵吵闹闹的来的热闹。 史湘云见黛玉背过身子,还在笑着指指点点,最终还是宝钗站出来解了围,拉住了还要再闹的史湘云,道:“你啊!真是个口没遮拦的,明知道林妹妹面皮薄,偏要说出这些话来,好了!逛了这么许久,也该累了,不如我们去栊翠庵寻妙玉,她那里必然有好茶给我们吃。” 说罢又对黛玉言道:“妹妹!我们姊妹先去,你和四妹妹,稍后再来,三妹妹昨日曾说要起个诗社,缺了你们可不热闹,国公爷若是有暇,倒也不妨来与我们闹一闹!” 宝钗说完,也不等黛玉,惜春说话,便带着迎春,探春,湘云自去了。 可明明电灯泡都走了,剩下独孤策他们三个原本应该有说不完的话才对,可偏偏气氛却格外的尴尬起来了。 独孤策耐不住这种气氛,刚要说话,却被惜春瞪了一眼,转身就拉着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们进去!” 说完,拉着黛玉就走,身后的紫鹃,入画见了,也连忙跟上。 独孤策尴尬的笑了一下,也只好跟在后面,一同进了潇湘馆。 潇湘馆正房的外间厅堂内,独孤策随意打量着黛玉的居所,倒是别致的很,隔着一道竹帘,想来里面便是黛玉的闺房了。 嘭! 独孤策正看着,突然一声响让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惜春,道:“四妹妹可是恼我了!” 惜春哼了一声,道:“却不敢,国公爷请用茶!” 独孤策一笑,看着面前的茶盏,道:“四妹妹这道茶上的也别致。” 惜春一愣,低头看去,不禁红了脸,原来方才使了力,茶水都溅出来了大半,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可是嘴上却不肯服输,道:“既然别致,那便好生品了这茶!” 独孤策心中也知道惜春在为了什么恼,当初他来辞别贾母,却不曾来见惜春和黛玉,这一去数月,两女必然为他悬心。 “四妹妹!我这一去数月,今日放回,好不容易见着,四妹妹便没有个衷肠来与我诉!?” 独孤策说着,一把抓住了惜春的手。 惜春冷不防独孤策竟然会如此大胆,虽说两人也曾有过更为亲密的举动,可毕竟还当着黛玉的面,连忙一把甩开,红着脸道:“哪个有什么衷肠要来和你诉的,左右你是个没心肝的,也只有我和林姐姐痴傻,往常偏当你是个好的,可你何曾将我们姐妹放在心上!” 独孤策闻言,正要说话,却没想到,惜春说着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也不禁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观园的异类 第一百七十九章大观园的异类 见惜春忽的落泪,独孤策也不由得慌了,忙起身上前,扶着惜春的肩膀道:“说的好好的话,怎的就哭了!?” 惜春扬手推了独孤策一把,道:“我怎的哭了?还不是因为你这没良心的,你要建功立业,哪个会阻了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们姐妹明言,你只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可如何能解女儿家的心思!” 惜春说着,一把将独孤策推开,转身到了黛玉身边,靠在黛玉怀中,见惜春落泪,黛玉也不禁想到了前些阵子,整日里为了独孤策提心吊胆,可他一到长安,却不想着即刻前来看看自己,心中觉得委屈,也跟着一道落泪。 独孤策见状,也不禁挠头,前世哄女孩子的手段倒是不少,可这会子偏偏全都忘记了,只是忙不迭的认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两位妹妹宽恕则个!” 惜春原本只是恼独孤策行事不周全,哪里当真曾记恨上,此时见独孤策慌了手脚,连连的打躬作揖,那模样哪里还像威名赫赫,被突厥蛮子畏惧的杀神,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独孤策见状欣喜,忙道:“四妹妹笑了,可是不再记恨我了!?” 惜春闻言,登时又板起了一张俏脸,道:“我可不曾说,这边绕过了你,只是你须记得,万万不可再有下次,倘若再有时,我便是死了,也不原谅你!” 独孤策忙道:“四妹妹放心,再不会有下次就是了!” 惜春听了额,对着独孤策使了个眼色,她是没事了,可黛玉却还在哭呢! 独孤策一时头大,黛玉的性情,他前世看《红楼梦》还能不知道,每每与大脸宝拌嘴,哪一次不是大脸宝伏低做小,才求得黛玉的原谅。 没奈何,独孤策也只能效仿,将好话说尽,黛玉才收了泪,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保证。 见两女都没了事,独孤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暗自佩服自己,前世只哄女朋友一个,就让他费尽了心思,如今面对两个女人,居然都能应付得来,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分外难缠的林黛玉。 “两位妹妹日后万万不可在哭了!” 惜春道:“你不来惹事,哪个愿意整日里哭哭啼啼的。” 独孤策忙道:“我日后定然不再惹两位妹妹伤心就是了,若是再犯,就让我~~~~~~” 不等独孤策说完,黛玉便惊道:“哪个让你起誓了,表哥也该仔细着些,誓言出口,可是神佛共鉴,哪能随意就乱说的!” 独孤策笑道:“我只需对两位妹妹心诚,不违背誓言,便是神佛难道还能奈何我怎的!?” 惜春啐道:“又在胡言乱语,神佛也是可以拿来打趣的,也不怕遭了报应!” 惜春可是个信佛的,哪容得独孤策拿着神佛来玩笑。 说了一阵子话,独孤策想起宝钗临走之时,曾说要去栊翠庵,独孤策也对那妙玉十分好奇,便撺掇着两女一同去栊翠庵。 黛玉向来与妙玉交厚,惜春也时常与妙玉论佛,听独孤策说起,也不疑有他,三个人只带了紫鹃,入画两个,便径直投栊翠庵而来。 到得山堂,有小尼姑入内通禀,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色僧袍的清丽女子便迎了出来,不必介绍,独孤策也知道,眼前这代发修行的尼姑,便是妙玉了。 独孤策前世看《红楼》,每每书中出现妙玉的时候,都会觉得异常诡异,大观园这么一个富贵的所在,偏偏存在着这样一个异类,看上去格外的不和谐。 明明是修行之人,即便要入世,可哪里去不得,却非要来这大观园。 思及妙玉的身世,总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说实话,独孤策并不是一个猎奇者,尤其是在评论他素来敬仰的《红楼梦》的时候,但是,当他理解了一个富豪之家,如果父母早亡,又仅仅只留下一个独养女儿的话,她要面临怎样的“阴谋与算计”时,对貌似简单的妙玉的身世,就立即感觉到惶恐和不安了。 而且,独孤策相信,在散失的后四十回的妙玉的结局,就和这个所谓阴谋有关。 关于妙玉的身世,曹公其实描写得很少,但就是这短短几行字,却已经让独孤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妙玉在书中一次出场,在小说的第十七回:外又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这姑娘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十八岁,取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因听说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年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他师父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遗言说他:“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所以未曾扶灵回去。 说实在的,在读这段文字的时候,独孤策的感觉是和贾宝玉一样的,妙玉是有些仙风道骨的。 妙玉的才学,也实在是出色,书中关于中秋节她帮黛玉和湘云两人整理联句,就连黛玉和湘云两个写诗高手都自叹莫如,妙玉的才学可见一斑。 由此可见,妙玉家绝非一般的富豪官宦之家,财富惊人,书中曾有栊翠庵妙玉、黛玉、宝钗和宝玉品茶一节,妙玉为贾宝玉提供自己常用的茶杯,用妙玉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 这其实就是在告诉读者,妙玉的家庭出身绝非寻常,是顶级的富豪之家,富有程度其实在贾府之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富豪之家,偏偏父母双亡,只留有一个女儿。 和妙玉类似身世的,小说里还有黛玉和夏金桂,黛玉的情况,无须赘言,而夏金桂的情况,则是富豪之家只留下孤女寡母。 书中记载,夏金桂最终是嫁给了薛蟠,不难想象,薛家之所以相中夏金桂,和夏家只有一个女儿,而且有万贯家资是重要原因,薛家毕竟是生意人,财大气粗的贾府在对待黛玉家时尚不能免俗,何况已经败落的薛家呢? 因此,可以断言,妙玉的处境更加可怜可怕,如果说黛玉尚有贾母庇护,夏金桂尚有老母扶持的话,妙玉则是父母双亡,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而且,妙玉的身世自小就非常蹊跷。 首先,说妙玉的身体不好,在尘世就多病,连买替身都不行,只有亲自入空门才行,一入空门,身体就好了。 可问题是,寺庵的清苦条件如何能够比得上锦衣玉食的自己的家,对于体弱多病的妙玉来说,物质条件好反而多病,条件艰苦反而身体健康,岂不是违反常理逻辑? 只怕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造成妙玉在家里多灾多病的事实,迫使妙玉父母把唯一的女儿送入空门,而妙玉家的巨额财产才好被人上下其手。 因此,独孤策认为,妙玉的出家带有“避祸”的意思,这可以从书中发生的很多事情得到证明。 一是妙玉的师傅是“精演先天神数”的高人,二是就是这位高人在即将辞世,而妙玉原本打算在师傅死后“回乡”时,师傅给了妙玉忠告:“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 这就不得不让人疑惑了? 妙玉现在身体已经很好了,很健康了,师傅也不在人世了,父母也不在人世了,作为带发修行的妙玉是可以还俗的,可以回家的,为什么不行呢? 只有一种可能,在妙玉背井离乡出家以后,在妙玉的父母死后,妙玉的家产已经被人托管了,而且,这些人除了提供给妙玉必要的修行的费用之外,已经完全控制了妙玉家的财产,甚至可能已经把妙玉家的财产大部分转移出去了。 妙玉一回家,自然要发现这一切,而盗窃者岂能善罢甘休,那么到那时妙玉就有性命之忧了。 因此,洞察一切世事的师傅才在临终前告诫妙玉千万不可回乡,或可保全性命无忧。 至于何人图谋妙玉家产,应该就是家里极亲密的人,或叔伯兄弟,或娘亲舅爷,或管家,只有这些人才可能造成妙玉极小在家病多,而出家健康的假象,而且乘妙玉出家在外,父母双亡之时,控制妙玉家财产。 这些人自然是不希望妙玉回去的,他们甚至盼望妙玉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可是,妙玉在安身贾府获得短暂的宁静与幸福之后,即遭遇了贾府的变故,元春病逝,贾母骤死,贾府被抄,黛玉夭亡,宝玉成婚,贾府已经不是昔日安宁祥和的贾府,已经不是栖身之处,此时,妙玉再次动了回乡回家的念头。 要回家,势必要和家里联系,也正是这个念头,导致了妙玉遭到迫害,这应该是散失的后四十回妙玉的真实结局。 在高鹗的后四十回续本里,写的是妙玉无辜被强盗抢去,不知所终,但这样的安排,其实割裂了之前曹公关于妙玉身世家庭的种种暗示,显得很突兀。 在独孤策看来,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当图谋妙玉家家产的人得知妙玉要回乡时,顿时陷入惶恐不安与杀机四伏之中,最终,他们选择买通山林强盗,抢走并奸.污了妙玉,并将其卖入妓.院之中,让其生不如死、自生自灭。 这正是关于妙玉判词所说的:“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污之中。其断语云: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红楼曲中也曾有言:“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孤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妙玉一腔的“春心春.情”对宝玉,最终却落得个身陷污泥之中,风尘者,花街柳巷也。这就是冰清玉洁,而且有着洁癖的妙玉的可怖、可悲、可叹的归宿。 她的不幸,仅仅在于家里太富有,早早就被人盯上了、算计上了。 另外还有一种猜测,妙玉的身世不但极富,而且极贵,关于这种猜测,则是因为元春省亲一节,当时已经贵为皇妃的元春在接见了家人,批完了诗,看完了戏,游幸了大观园各处景色后,居然还忘不了去看妙玉一眼。 书中写到“忽见山环佛寺,忙另净手进去焚香拜佛,又题一匾云‘苦海慈航’。又额外加恩与一班幽尼女道”。 别看这短短二三十个字,里面却包含了不少内容。 首先,元春去焚香拜佛的寺庙是什么地方? 书中说过贾府中有地藏庵、玉皇寺、庐雪庵、栊翠庵等寺庙,而元春去的寺庙是“山环佛寺”,而且肯定是在大观园里。 书中第七十五回写道,过中秋节就在凸碧山,附近就是妙玉的栊翠庵,所谓“山环佛寺”应该就是凸碧山环绕着栊翠庵,那么元春就应该是进的栊翠庵烧的香拜的佛。 其实,元春烧香正该在宁府的宗祠才合符礼规,到栊翠庵烧香只是一种掩饰,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去看望妙玉! 其次,是谁取的“栊翠庵”这个寺名? 书上没说,直到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这个寺名才出现,虽然大观园试才时,贾宝玉取了很多名字,但凡元春到过的地方大多把名字改了。 元春既然亲临了妙玉的寺庙,即使宝玉原来取了名的,也很可能被元春改了过来,妙玉的身份也特殊,当然要取一个特殊的寺名。思来想去,“栊翠庵”最适合。妙玉是绿玉,绿玉就是翡翠,“栊翠”就是保护和限制妙玉的意思。 难道妙玉也是皇室血脉,所以要保护呵护,因为是不可明言的、传出去可不得了,所以要限制,不准出门,不准乱说乱动,必须“栊翠”。 因此,栊翠庵这个寺名,应该是元春进寺烧香以后才赐的寺名,从妙玉后来的一切活动基本都在庵中进行来看,的确也遵守了贾府“栊翠”的规定。 再次,元春给寺庙赐的匾叫“苦海慈航”,从表面看很普通,很一般,是佛道常规,是赐给寺庙的。 但从实质上分析,尤其赐给此庙、此人就更有深意。妙玉既然有可能是没有名份的皇家女,那么就只能在家族“慈悲”的呵护和限制的苦海中,漫长地航行到生命的彼岸,元春更要遵守皇族家规族矩,不能赐于更多自由。 最后,元春“又额外加恩与一班幽尼女道”,这句话很有意思,为什么是“额外加恩”? 就写“加恩”不行吗? 可见加的恩不同一般寻常,所以特别用了“额外”二字,“额外加恩”给谁,书上只说是“一班幽尼女道”。妙玉是庵中的主持,加恩的赐物当然归妙玉使用和支配,所以元春的“额外加恩一班幽尼女道”的赐物,实质上就是“额外加恩”给妙玉的。 然而为什么曹公不明写加恩妙玉,而要闪烁其词呢? 无论是赐给贾母、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还是赐给王夫人、迎探惜、黛钗凤,就连赐给戏子的礼物都是点到了人头的,怎么到了妙玉这里就一概而过呢? 其实没有别的,就因为要忌讳妙玉身份的原故,所以用了“一班幽尼女道”来代替,来概括。 那么,元春额外加恩给妙玉的赐物究竟是什么呢? 书中把元春赐给其他人的东西都一件一件标出名来了,为什么赐给妙玉的东西不写出来呢? 其实是写了的,不但写了,而且还大书特书,第四十一回宝黛钗在栊翠庵品茶的茶具就知道了。 因为是元春的额外加恩的,所以妙玉才敢说宝玉“只怕你们家未必找得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 妙玉尼姑一个,贾府是“四大家族”之首,如果不是元春所赐的宫廷物品,妙玉再狂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妙玉喜欢茶道,又身份特殊,元春赐她茶具、茶叶,是令她好好在栊翠庵修心养性,不要外出乱说乱动,这是元春赐妙玉礼物的真实含义。 贾母非常理解元春的用心,难怪带刘姥姥游大观园时,都忘不了到栊翠庵看看这个身份特殊的异类,说是“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当然是“好茶”,六安茶、老君眉都是宫廷贡品。 然而贾母在妙玉处吃茶,更主要的目的是提醒妙玉,时刻记着规定和元春的要求,所以妙玉对贾母的态度是不冷不热,表喜内不喜,把茶给贾母一泡完,扯着宝钗黛玉的衣襟就到里屋我行我素去了。 同样是寄人篱下,黛玉整日里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可黛玉好歹还有贾母庇护,妙玉又有什么? 可她却性情高傲,连贾家的老封君都不放在眼里,由此可见,妙玉的身份非但极富,而且极贵。 早先,独孤策已经解开了秦可卿的身世,如今又遇见了一个妙玉,看着这个大观园的异类,也不免心中苦笑,贾家参合进来的事,当真是太多了,而且渐渐都格外棘手。 这门亲戚难道就不能消停一些,让他稍稍省些心思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八十章 高冷妙玉 第一百八十章高冷妙玉 独孤策在看着妙玉的同时,妙玉也在打量着独孤策,独孤策身材高大,即便站在阶下,依旧比妙玉高出了半个头,可偏偏妙玉的神态,却似俯视着独孤策一般。 “也是个俗人!” 独孤策一怔,怎的都没想到竟会得了妙玉这么一句评,不过思及妙玉的性情,便释然了,倒也不觉得恼。 可黛玉,惜春却同时变了脸色,独孤策是她们的心上之人,哪里容得外人用一个“俗”字来评。 “这是哪里来的话,世人皆知策表哥是大唐俊杰,如何到了你的眼里,倒成了俗人!?” 黛玉往日里与妙玉私下颇多来往,时常在一处品茶论诗,相互引为知己,可今日普一和独孤策见着,就抛出一个“俗”字,黛玉当即便恼了。 妙玉久在大观园中,自然知道黛玉,惜春同独孤策的关系,平素虽说与黛玉,惜春交好,可此时听着黛玉反驳自己,当即便冷笑道:“说什么大唐英杰,还不是满脑子功名利禄,仕途经济,我说一个‘俗’已然是客气了,我这里是佛门清净地,容不下这等俗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独孤策还真没想到,来这栊翠庵,遇到的会是这样的境遇。 只是妙玉所说的“佛门清净地”,当真就清净了? 独孤策分明看见,禅房之内,贾宝玉正探头探脑的朝着外面张望,心中不禁暗笑,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妙玉师傅清修了!告辞!” 既然人家主人都不欢迎,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是无趣,更何况,这富贵所在的禅堂庙宇,便是那至高至大,被无数信徒所尊崇的佛家又当真能得几分清净。 在独孤策看来,妙玉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身不由己,遁入空门,想要得一难得的清净,可最终却事与愿违,本该是最清净的所在,却偏偏是最不清净的。 纵观红楼全书,佛道气息浓郁,姑且不论这里和尚道人为诸多情节起了怎样的穿针引线的作用,单看几位人物的结局,大脸宝最终出家,柳湘莲顿悟入空门,芳官当了姑子,自小就与妙玉交好的惜春早就“勘破三春景不长”,最终也“觅那清淡天和”,寻找极乐世界的长生果去了。 这佛门真的那么清静,能忘却人世间的烦忧,从此再无牵挂了吗? 见着妙玉,独孤策不由得突然想起《笑傲江湖》里少女怀春的小尼姑仪琳,断不了的尘缘,最终又与尘世无缘,这恐怕也是妙玉的绝妙写照吧,只是,小尼姑仪琳最终还成了恒山一代掌门,虽然情缘终了,但也算事业有成。 可妙玉呢,有人说她高洁,可是在独孤策看来,她是过高,过洁了,如此孤高,洁癖,目无下尘,青灯黄卷,狐独终老也应该是命该如此,只是“可怜金玉质,终遭污泥陷”,最该冰清玉洁又有“佛法”罩着的空门妙龄女子,却没有躲过被强人掳去的悲剧,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在她的心底也曾有违佛门中的清规戒律,而受到的惩罚吗? 谁知道她也曾经情愫暗生,也曾经有过无法表白的凡心,只是那一切的一切,掩藏在她的一袭青衣之下,掩藏在她的怪僻洁癖之下,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白。 独孤策知道,妙玉逐客,并非是因为怕他这个“俗”人,玷污了佛门清净地,真实的原因,不过是在为大脸宝出头罢了。 后世的众多红学家都猜测,妙玉对大脸宝有情,这一点从喝梯己茶上就能看得出,妙玉给宝钗黛玉上好的茶杯,都有不凡的来历,独独给大脸宝用的是自己平日里使的。 只可惜,妙玉对宝玉,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暧昧和暗恋的阶段,是一份永远不会表白的朦胧的情愫,而这一点,宝玉与她是有着一点灵犀的,宝玉敬重她,明白她,欣赏她,但对她,是没有,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至于李纨讨厌妙玉的为人,这没什么不可解,一个封建礼教枷锁牢牢掌控的寡妇,自然和这清静无为孤高自许的妙龄女尼格格不入,不过另类的人宝玉喜欢,女儿家宝玉都喜欢,自然她也就打发宝玉去乞一枝只有栊翠庵才有的漂亮红梅,其实宝玉与她交好,也本来就是人所共知的。 怡红群芳开夜宴,槛外人妙玉贺寿卡片一笺情深,只是这唯一的看似淡然的情愫,仅仅靠的是一张纸片来传递,这样的举动,寻常友人的一个贺卡,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似乎也代表不了什么,只是相当于一句生日快乐而已。 但在妙玉,这已是她能表达的最深情的眷恋了,狂欢的怡红院,静寂的栊翠庵,院内妙语联珠,欢声笑语,庵内青灯黄卷,木鱼声声。 妙玉想必也该知道,那个热闹的世界不属于她,那份情不属于她,她不该有这样的向往,不该有任何的凡心,她自视甚高,不亚于黛玉,她冷眼看世界宠辱不惊,在大观园,在贾府,她只是一个外来的女子,和他们任何人不沾亲带故,在社会身份上,她是一个从小带发修行的女尼,她是槛外人,她是所有人的外人,她更有一份遗世独立的脱俗的气质,如果说孤独,没有任何一个比她品得透,黛玉寄人篱下,可她有宝玉的爱,有姐妹的爱,有紫娟的陪伴。 而她父母双亡,让她名正言顺寄托自己的只有庵堂,只有佛法的慈悲,对宝玉那份缥缈的情怀是靠不住的,最多是梦想中精神的一点慰藉,她要的也只能这么多了,而就这一点点情愫,还要她与自己的内心,与她潜心向佛的初衷交战,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内燃着或燃过怎样的一团火,她淡然外表下,也曾有过深切的渴望,虽然明明知道,那一切永远不会属于她。 当然,也有人怀疑妙玉真的对大脸宝有过朦胧的爱意。 只是,在独孤策看来,其实根本不用质疑妙玉是否爱着大脸宝,因为这是事实无疑。 妙玉的名字中带个“玉”字,众所周知,这是曹公刻意为之,通篇红楼梦中,名中带“玉”的只有四人,宝玉、黛玉、妙玉和蒋玉菡。 这三个人都与诸艳之冠的大脸宝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黛玉与宝玉是仙缘,而妙玉与宝玉是佛缘。 或许这个“玉”字在曹公眼里有着非常的寓意,黛玉对宝玉是痴恋,宝钗是冷恋,那么妙玉呢? 她是怎样爱着宝玉,又是怎样透露她的女儿情怀的呢? 独孤策前世看《后楼》,印象最深的是宝玉的踏雪寻梅,试想,妙玉深深锁住庵门,孤单单地修剪老梅树,一个人欣赏灿若红霞的梅花,心里也会泛起阵阵落寞的酸楚吧。 世上又有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的得意之作,能够获取他人的赞美,即使不愿分享,也是愿意去炫耀一番的吧。 妙玉没有这么俗气,可也希望着能够有一个知己陪伴她,在这纯净世界,彼此的心灵开出晶莹的花。 也许那些探出墙头、吐露芳华的红梅正是她孤寂的心,热烈地呼唤着一个挚友,以这样独特而又令人心酸的方式绽放她青春的光华。 所以,在山门被一只温暖的手叩响时,妙玉的心是否也被扣醒,以前所未有的激情在跳动? 确实,在偌大的世界,只有宝玉能够打开她深掩的门,得到她的世界里最美的一枝红梅花。 因为在妙玉打开心门的一瞬,她的目光触到了他多情的眸子,她就已经抛却一切,认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一生挚爱。 她的爱不同于黛玉的痴,也不是表面上如宝钗似的冷,而是如同雪地里的红梅,炽热浓烈! 可是妙玉又是何等的悲情,红梅再艳丽,也是绽放在冷峻的冰雪中,终将会被北风摧残。可是无论如何,妙玉赠梅都是红楼梦中少有的温情一瞬,于此妙玉实现她情感的升华,或许手中残留的余香足以芬芳妙卿的人生之路。 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 独孤策不知道妙玉是带着怎样的表情书写下这一句话,然而一张粉红色的花笺已将她的情愫吐露无疑。 红是热烈的颜色,在红楼梦中带有重要的象征,而妙玉是个出家人,本应该清净无为,整体的色彩应是淡雅素净的,一张粉笺子,岂不怪哉! 后世的红学家也因此给妙玉冠上“六根不净”之名,人们也大可以抓住这一点嘲笑她的不彻底的修行,可是独孤策觉得,妙玉应该是值得悲悯的。 她并没有选择自己的道路,这一切都是被动的,而这个让李纨厌恶的“妙玉”的名号,也只是她的法号,并不是她的名字,那为什么她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情感? 如果曹公真的是贾宝玉,他的家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他在怀想她的时候,应该倾注的是更多的同情和心疼,而不是责怪她修行不彻底。 在一些卫道士谩骂妙玉的时候,试着想想,人们自己又几时纯净过? 所以妙玉送花笺也是一个很动人的片段。 槛外人终究是槛外人,跨不过去槛,槛内人也永远只能在墙外看风景。 由此看来,妙玉当真比大观园中的任何一个女子更加可怜,她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就无法象其她的花季少女一样的生活,可是,孤高的寂寞真的是高处不胜寒,她却宁可摆出一副“太高人欲妒,过洁世同嫌”的姿态,那是她存在的方式,那是她本来就凡心不了的曲折表露,那也是她不甘心埋没的自我,佛门与世无争,她不争,她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活她自己,她也渴望有知己,甚至,也希望有人眷顾,但是她的修养,心性,身份只能让她把一切隐匿,她的那么高,她的品位是那么不俗,她的才华不亚于大观园中妙龄的女孩子们,她需要佛光的佑护,因为没有别的什么能够保护她,可是她对外面的世界也依然心生羡慕,她终于熬不住了从暗夜里出来,联了湘黛二人的诗,还请他们吃茶。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 个中心意,力透纸背,被湘黛二人赞为诗仙,而贬低自己二人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而她出来的本意,似乎只是止住二人过于悲切的词句,毕竟有着佛门女弟子悲悯的情怀,终究比常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精髓,非比寻常。 不要大喜,也不要大悲,她在无形之中把自己胸中的一切,悄悄地化解。 十二钗里,妙玉其实着墨不多,但绝对是迥异于任何一个女子中的奇女子,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代,或者相类于她,惜春有佛缘,冷眼看世界,所以与她有些交情,但比不上她的绝世独立的大气,悲天悯人的洞明,更没有她其实情动于衷的心怀,她的孤高,甚至黛玉都不能及,她的品位才华也不让钗黛湘一类人,气质更是绝尘脱俗,仿佛化外尤物。 这个清冷而丰富的性情女子,身世飘零,孤身独居,恪守着空门内的清规戒律,自遣着无人可道的芳情,我见犹怜,高不可攀,令人唏嘘感叹,所以薄命司十二金钗女子有她一号,虽然,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外人。 栊翠庵的那若干红梅,又何尝不是她内心的写照,芳心暗许有谁知,红梅傲雪述心怀,这红梅,也当真只有宝玉一人乞得。 无情动人的宝钗蘅芜院藤萝散盖的简洁单调,多少有着宝钗心怀的理性与刻意,而妙玉的庵堂是如此的写实,那本该是她一辈子的家,那是少女的心事,也是宿命的悲哀,只是大观园终于散了,她被强人掳走了,欲洁何曾洁。 本来已人共叹之,青灯古殿人将老,却不料更大的不幸降临,风尘肮脏违心愿,无瑕白玉遭泥陷,她就那么一点尘缘的眷恋,精神的安慰,也给现实击个粉碎,身心俱残,据说她最后流落在瓜洲古渡头,这样的一副风尘画面,又怎应属于这个别人喝了一口茶,于是连茶杯都不要了的清高洁癖的女子? 这便是妙玉,自成一体,孤高寂寞地活,小心翼翼地念,在人生的压抑中,寻找着自身的解脱,在落寞的情怀里,任岁月蹉跎,直到,迎接宿命的结局。 妙玉的悲剧,不亚于黛玉的结局,其实让独孤策心里疼惜的,正是她性情女子的闪光处,李纨不喜欢她,或许正是因为在她们的那个时代里,她们应该是同一类人,一个出家,一个守寡,内心情感如槁木死灰,才是正途,而显见,妙玉绝然不是李纨那样的女子。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美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妙玉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飘渺,那么捉摸不定,更不是高士,不是隐者,她只是一个没有看破红尘,而在尘世间苦苦挣扎的薄命之人,她令人扼腕的大悲剧结局,或许真的是她自己造成的,抑或是这个时代造成的。 她是礼教的受害者,被教条束缚了情感,被世人排挤以致扭曲了灵魂。让独孤策感到为她悲哀的是,自始至终,她活得一点儿也不潇洒。 所以在几年后的中秋之夜,月下池边,秋湍枫叶,鹤影诗魂,更残焰昏,她的诗融不进“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意境之中。 这预示着,在这个家族败落之时,黛玉和湘云可以作花与鹤,保持着自己生命的孤高、洁净和美丽,而妙玉只能终陷淖泥中。 大观园中的女孩儿,每一个都值得千般怜惜,所以,纵然妙玉当着许多人的面,将他逐了出来,独孤策却没有半分恼意,倒是惜春和黛玉满心的歉疚。 “表哥!妙玉生性怪僻,表哥不要放在心上才好!”黛玉现在心里也是矛盾,一边是自己的未婚夫婿,一边是这大观园中难得的挚友。 惜春也跟着自责道:“若不是我说要来这里讨杯茶喝,表哥也不用受这番羞辱!” 独孤策闻言笑道:“哪里就说得上是羞辱,她是个出家人,偏偏又在这花团锦簇的富贵世界里修行,有些怪异,倒也在所难免,你们也无需这般,终归我是不在意的!” “不愧是徐国公,果然大人有大量!” 三人回过头,见宝钗等人已经追了过来,大脸宝不情不愿的跟着一道,看着独孤策与惜春,黛玉并肩走在一处,那眼神分明就是酸溜溜的。 黛玉道:“你们不在栊翠庵吃好茶,出来追我们作甚!?” 探春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前日说要起个诗社,今日策表哥也到了,正好商议此事!” 方才独孤策便听众女说了,要起个诗社,也不由得想到了,红楼梦中大观园最为精彩的便是这个海棠诗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诗社 第一百八十一章诗社 探春说道诗社,独孤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红楼》书中,大观园最为精彩的一节一一红楼群芳起诗社。 独孤策虽然不好舞文弄墨,更加鄙视那等寻章摘句的功夫,可这么精彩的事,既然赶上了,怎能不参与进去。 “哦!这诗社竟不知道谁该为魁首?” 探春闻言,知道独孤策竟然也有意,不禁喜不自胜,道:“正要去找珠大嫂子商议,我们可不敢自专。” 独孤策也知道,李纨出自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出嫁前也是闻名金陵的才女,众女要起诗社,自该请李纨来操持。 众人商议了一番,便径直往稻香村来了,寻见李纨,探春主动说起了诗社一事。 李纨青年守寡,只守着儿子过活,平日里过得也十分苦闷,听探春说起,也不禁动了心思,道:“正该有这一番盛世,才不负这大观园的好景致,只是这起诗社,总不能红口白牙的便成了,我自荐为掌坛,帮着你们操持,却不知谁来做着魁首。” 李纨话音刚落,惜春便抢着道:“林姐姐的才学,就连贤德妃娘娘都是夸赞的,曾言,我们姐妹竟没一个及得上,自该林姐姐为魁首。” 黛玉忙拉了惜春一把,自谦道:“我小小年纪,经的事少,哪当得起这般重任,还是宝姐姐来做魁首最为恰当!” 湘云自来与宝钗交好,也附和道:“我也说是宝姐姐最好!” 一旁的贾宝玉想要说话,却又插不进嘴去,只急的抓耳挠腮,他向来是和好热闹的,这等热闹事,岂能不掺合进去,只可惜,他虽素有捷才,可真要是正经起个诗社,到时候,必然都是命题,连句的文章,他却最不耐烦那种数古论今。 “宝姐姐最好!”贾宝玉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插了一句,可是说完却又后悔,往黛玉这边看来,“林妹妹也好!” 只可惜,大脸宝心心念念的林妹妹却连看都不看他,这让大脸宝心伤不已。 大脸宝的一番表情变换,自然都被独孤策看在眼里,却也不甚在意,他前世读《红楼》,虽然从不认为大脸宝是黛玉的良配,可却也知道,黛玉在这偌大的贾府,大脸宝便是她唯一的安慰。 况且,他早和黛玉定亲,只等着黛玉三年孝期过后,便会成亲,再者黛玉素来自珍自重,他也不担心,两人会有什么私情,所以大脸宝的一番做派,独孤策也只当没看见。 一番谦让下来,最终还是宝钗做了魁首,这所谓的魁首,其实也就是每次诗社有活动,负责开篇之人,黛玉不去争,想来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况且,她如今心属独孤策,自然也就不需要去和宝钗争竞什么,相反日子久了,相处倒也十分和睦。 定下了魁首,惜春又道:“你们作诗,左右我是不跟着掺合的。” 这段时日,惜春虽然也跟着黛玉学着读书写诗,可终究不擅长这些,为了不露怯,赶紧点名了,说完,还朝着独孤策吐了下舌头。 独孤策自然是知道的,他倒也不强求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大才女,惜春雅擅丹青,这一点本就是秀外慧中了,哪能再强求。 迎春见惜春说了,也连忙跟着说道:“我也不会作诗,便不要算我才好!” 李纨见两人推辞,却不肯放过,道:“便是不做诗,好歹也做个副社长,要不然岂不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你们一个负责出题,一个负责监场,如何!?” 听到不用作诗,迎春,惜春也就应了。 诸般人选都敲定了下来,大脸宝偏是个急性子,恨不能今日就起社:“今日风光好,不如今日便起一社,如何!?” 李纨笑道:“宝玉,你急个什么,今日只是拟定章程,便是要起社,也该容我些时日来准备,说到此处,我才发现,今日咱们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湘云急问道:“大嫂子说少了谁!?” 不等李纨说话,探春便道:“大嫂子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怎地琏二嫂子不在!” 王熙凤!? 众人都是一愣,看向李纨,探春的眼神都不对了。 贾府上谁人不知,王熙凤是个睁眼瞎,平日里看账本都是平儿在一旁给念,也就是近两年,化妆品的生意做大了,她这才跟着贾琏学了些字,让她来做什么? 难不成,让赫赫有名的风辣子来念打油诗不成。 就连独孤策都觉得这姑嫂两个是高级黑,准备专门拉着王熙凤过来垫底。 探春见众人不解,笑道:“咱们要起诗社,纵然学不得古人曲水流觞,可也该整治些席面,咱们手头可都不宽裕,若是没有琏二嫂子,这起社的钱该谁来出!” 合着就是打算拉王熙凤进来做冤大头! 众人闻言,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 贾府人人都知道,别看家中基业甚大,可真要是说到豪富,这家中谁也比不得贾琏夫妇,如今一个做着神仙醉,一个做着化妆品,那可都是日进斗金的好营生。 湘云大笑道:“正该如此,谁不知道二嫂子是个有钱的,合该她来出钱!” 当即就要让人去请王熙凤。 独孤策在一旁看着,心中却在叹息,王熙凤有钱,难到李纨就当真是个精穷的? 独孤策虽然不知道内中明细,却也知道,李纨在贾家可是拿着和贾母一样的月例,平日里长辈的赏赐更是最多的,只因她年轻守寡,膝下更是有荣国府第五代唯一的独苗贾兰,贾母自然不肯亏待了她。 起个诗社,姊妹们玩闹一番,能花费几个钱,李纨既自荐当了掌坛,又是大嫂子,年龄最长,按说第一个东道应该由她来做。 毕竟李纨每月的例钱20两银子,是宝玉、探春、黛玉等人的十倍,王熙凤的五倍,与老祖宗贾母、婆婆王夫人同等待遇,加上园子里土地的收成,每年还有400多两银子的进账,算是大观园里的头号财主,可她却老想着自己能省下一个是一个,以备将来。 结果,书中诗社的第一桌酒席,还是探春尽了地主之谊。 到了次日,史湘云应宝玉之邀来到贾府,李纨道:“昨日我们的诗且别给她看,她来晚了,先罚她和诗,要好,请她入社;要不好,罚她一个东道再说。” 很有策略地将众人的视线引向“迟到”的史湘云,偏偏这湘云这傻丫头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自己荷包里并没有银子,脱口就说:“明日先罚我做个东道,就先让我起一社。” 见湘云“接盘”了,李纨心中暗喜。 幸亏薛宝钗是个有心人,她知道史大小姐素来囊中羞涩,毕竟父母双亡,婶娘又不待见她,请不起,遂邀请湘云当晚去蘅芜院就寝,灯下一番商议,从哥哥薛蟠的店铺里搞来了几篓大螃蟹,几坛子好酒,总算帮湘云圆了这个场。 可事不过三,探春、湘云已各请了一回,这第三回怎么着也该轮到社长了吧,李纨大概也知道,老是装糊涂想蒙混过关那是不行的,必须对弟弟妹妹们有所交代,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寻找一位有钱的赞助商。 于是,李纨便率领文艺沙龙全体成员,浩浩荡荡去找管家的王熙凤,妯娌二人冷嘲热讽,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一番较量,最终李纨获胜,成功地为诗社拉来了50两银子的赞助费。 到了第四十九回,大观园里新来了李琦、李玟、邢岫烟、薛宝琴等远道客人,薛蟠的侍妾香菱也住进了蘅芜院,并拜林黛玉为师学习做诗。 这下可热闹了,恰逢天降瑞雪,李纨便请大伙儿来稻香村商议赏雪吟诗之事,湘云进门就道:“快商议做诗!我瞧瞧这回是谁的东家?” 湘云生性豪爽有啥说啥,说这话分明是在“点”李纨:人到齐了,活动经费也有了,看社长您这回还有啥话讲。 李纨却提出了新创意:“我的主意,想来昨儿的正日已过了,再等正日又太远,可巧今儿又下雪,不如大家凑个社,又替他们接风,又可以做诗,你们意思怎么样?” 她三言两语,巧妙地将本该用诗社“公款”请客,或由她社长个人掏腰包变成了aa制。众人洞若观火,于是都不啃声,唯有宝玉傻啦吧唧道:“这话很是,只是今日晚了,若到明儿,晴了又无趣。” 这么一来,李纨凑份子为新诗友接风洗尘的提议就算通过了。 众人看了窗外道:“这雪未必晴,纵晴了,这一夜下的也够赏了。” 李纨道:“我这里虽好,终不如芦雪庵好。我已经打发人笼地炕去了,明日咱们大家拥炉作诗。老太太想来未必高兴,况且咱们小玩意儿,单给凤丫头个信儿就是了。你们每人一两银子就够了,送到我这里来。” 她指着香菱、宝琴、李玟、李琦、蚰烟:“这五个不算外,咱们里头二丫头病了不算,四丫头告了假也不算,你们四分子送了来,我包总有五六两银子也尽够了。” 宝钗等人一齐应诺,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李纨的这一番话很有意思。 此时到场的共有十一人,除去新加盟的李琦、李玟、邢岫烟、薛宝琴,当然不能让这四位嘉宾破费,没有这个道理,香菱地位较低,级别不够,自然也不用掏钱,史湘云虽然经常来贾府小住,毕竟也算是客人,况且上次咏菊花诗请大伙儿吃螃蟹花了不少钱,因为这两个原因这回再让她“出血”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剩下的宝玉、探春、黛玉、宝钗,李纨,共五位,按照常理,李纨该这么说才是:“你们四份子,加上我一份子,总有五两银子也尽够了。” 可她偏偏说;“总有五六两银子也尽够了。” 其实,李纨并不是随口这么一说,言下之意似乎是在婉转地“提醒”史湘云同学:你出不出份子在两可之间,出也行,不出也行,若是能出一份子更好,我非常欢迎,多多益善。 另外,她还说“老太太想来未必高兴,况且咱们不过是小玩意,单给凤丫头个信儿就是了”。 那霸气任性的王熙凤乃一文盲,大字原本不识得几个,诗词歌赋,平仄格律更是一窍不通,为什么单要给她报个信儿呢? 这表面上的原因众诗友都能理解,因为凤姐是诗社的赞助商,这里正式搞活动了给人打个招呼是表示尊重。 但也不排除李纨另有用意:“凤丫头,你给的活动经费我们已经开始花了,你就别惦记啦。”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露声色地玩了一把“瞒天过海”。 由此可见,其实李纨和王熙凤一样,有经济头脑,在搞个人资产增值方面也很有一套。只是她不曾管理家务,无法施展拳脚,又因手中无权,没法儿揩油敛财,于是只能在细小的地方算计,小打小敲,能捞一点是一点。 通观《红楼梦》全书,王熙凤赞助的50两银子,李纨始终没花,就这么稀里糊涂给昧下了。 李纨之所以“有机可乘”,说明诗社在财务管理上缺少严格的规章制度,迎春、惜春两位副社长形同虚设,压根就不问事,从不搞财务审计,平常诗社的活动也很少参加。 虽然李纨也算是个老实人,出身名门闺秀,一向克己复礼,温良贤淑,但无约束的权利必然会导致腐败的滋生,尽管“贪污”50两银子充其量只是小小的腐败,与王熙凤帮人办事一次就受.贿3000两相比乃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可众人也并不都是傻子,于是两年后,“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史湘云偶填柳絮词”,众人推举黛玉当了社长,李纨终于被“弹劾”。 究竟是谁率先“发难”让李纨下台? 李社长“逊位”是否与诗社的财务管理不透明有关? 曹公在书中未曾交待,与书中的许多细节一样,曹大师故意引而不发,隐隐约约,朦朦胧胧,让读者自己品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诗社成员,除了贾宝玉是个糊涂蛋,一向不问俗事,过一天享受一天,从不在金钱方面操心;而探春、湘云、黛玉、宝钗姐妹,个个聪慧绝不过去。 首先,李纨早已经是分房过了,从她嫁给贾珠起,就是这样了,他们已经成家立业了,贾珠死后,也是如此。 其次,李纨是寡母孤儿,贾府对李纨格外照顾,不管是月钱还是每年的分红,李纨都是格外多给的,这点书中曾借王熙凤的嘴交代过。 就把李纨心胸格局不够点出来了。 李纨的小气和吝啬,固然有寡母孤儿,以防将来抚育养老的考虑。她内心的恐惧,总觉得被贾珠抛下,无依无靠,要积攒财富,以备不时之需,但确乎也过了一些。这说明了李纨骨子里面的另一面,那就是自私和吝啬,虽然表面厚道,但其实还是有些冷酷的。 在这一点上,和王熙凤比,人格气度,心胸眼界,高下自见。 难怪,红楼梦曲里要说李纨: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 就是说,虽然李纨恐怕老来母子无靠,要积攒财富,但也要适可而止,适当的做一些善事,这样才会为儿孙们积攒一些功德,保佑儿孙平安无事。 这样的意思,其实也意味着,贾府事败被抄后,即便经历了贾兰中兴,但是,贾兰中兴以后的境况,不过是重复之前贾府的悲剧而已,儿女不肖,子孙无德,贾兰振兴后的新贾府,依然难逃败落的命运,这似乎是一个开放的结局,也是一个富有哲理的结局。 中兴又如何?人生废与兴。 独孤策终究还是看不下去,道:“这诗社的头一遭,倒不如我来做个东道如何,也不必麻烦琏二嫂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听独孤策一开口,众女尽皆愣住了,纷纷朝他看了过去。 史湘云第一个回过神来,笑道:“策表哥不提,我倒是忘记了,咱们这里,真要说是有钱,谁还能比得过策表哥,正该让策表哥来做这东道才是。” 说完,却不见有人响应,纳闷道:“怎的!?难道我说的不对?琏二哥和二嫂子的生意,还不是策表哥在拿大头,我婶娘都说,策表哥豪富,家中的钱财多的吃用不尽呢!” 史湘云是个没心的,说什么都不过脑子,她这话一出口,屋内众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李纨忙道:“胡说什么,策表弟是客,能响应咱们这个诗社已经是难得,你还指望着客人出钱不成,岂不是乱了规矩,还是去请凤丫头是正经!” 李纨说完,便打发了小丫鬟去请王熙凤。 独孤策还要再说,却被李纨给止住了:“策表弟是好意,可这诗社终归是三丫头起的头,没有让策表弟坏钱的道理,况且谁还差了那几个钱,不过玩闹一番,当不得真!” 李纨都这么说了,独孤策也没有再坚持的道理,便安坐不语。 时候不长,独孤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王熙凤那标志性的笑声,紧跟着门帘一挑,王熙凤迈步走了进来,看到众人都在,笑道:“今日这是怎的了,好好的都聚在大嫂子房里做什么!?” 不等李纨开口,探春便起身道:“请二嫂子来,自然是有正经事!” 王熙凤笑道:“正经事?你们凑在一处,无非就是玩玩闹闹,哪里来的正经事!” 贾宝玉道:“我们正筹算着起个诗社,这难道不是正经事!?众姊妹才华横溢,人物风流,人人都有道不尽的锦绣文章,若是不起个诗社,让众姊妹展才,岂不是可惜了!” 王熙凤想来和贾宝玉友善,闻言笑道:“宝兄弟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正经事,只是你们要起诗社作诗,找我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着我来做诗拿状元?”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谁人不知王熙凤就是个睁眼瞎,大字都识不得几个,指望着她来作诗,岂不是难为人。 李纨上前道:“哪个指望着你来做诗,不过这起诗社,少不得要添置些酒宴,咱们宁荣二府,谁不知道你是个大财主,我们正谋划着向你讨钱来用!” 王熙凤听了,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一桌宴席能费几个钱,大嫂子带着姊妹们玩乐,难道便拿不出这几个钱来,况且姊妹们大了,早晚都有嫁人的时候,便是让你费钱,又能废的几回,还值得巴望着向我来讨!?” 这番话,王熙凤虽说是笑着说出来的,可言语之中夹枪夹棒的讥讽,李纨岂能听不出来,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好翻脸。 “瞧瞧这凤辣子,我只说了一句,倒是引出她这一大堆车轱辘话!” 王熙凤道:“嫌我话多,便不该请我来,罢了!到底是咱们这大观园的盛事,我做不得诗,若是当真再吝啬不拿钱,岂不是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了,我出五十贯钱,平儿,回头让人送来,也让姊妹们高乐一回!” 王熙凤出手果然不凡,一出手就是五十贯钱,要知道这年头钱贵物贱,早先刘姥姥来时,王熙凤拿二十贯钱就足够刘姥姥全家一年吃用了。 史湘云闻言,拍手笑道:“好!还是二嫂子爽利,有这五十贯钱,不知道够咱们起几回诗社了!” 探春也道:“正经该谢二嫂子慷慨解囊!” 王熙凤笑道:“值得什么,若是没钱了,只管向我那边去拿,别的没有,难道给姊妹们整治宴席的钱,我还拿不出来!” 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丹凤眼去看李纨,独孤策注意到,李纨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白了,显然被气得不轻。 王熙凤出了钱,只略坐了片刻便起身走了,她可不像李纨,整日里只玩玩笑笑,带着小姑子们做些针线便行,偌大的荣国府内内外外哪件事少得了她。 王熙凤一走,独孤策等人也起身告辞,他今日闲暇无事,便跟着黛玉,惜春一道又去了潇湘馆。 刚一进门,惜春便忍不住道:“二嫂子嘴上不饶人,大嫂子今日可是吃了她的苦头!” 黛玉笑道:“你倒是警醒,连这也瞧出来了!” 惜春道:“我又不是个呆的,二嫂子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挤兑大嫂子,谁还能听不出来,往日只说她们妯娌和睦,今日才算是见着,果真和睦的有趣!” 惜春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这话说的独孤策也忍不住笑了:“这话只好关起门来说,真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大嫂子在府里难做人!” 惜春却想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闻听此言,当即反驳道:“要是让我看,也确该有个人来点一点珠大嫂子,我们姊妹每月月例不过二两,珠大嫂子却和老祖宗相等,起社所用的花费,都舍不得拿出来,还要找二嫂子争竞,难怪要备二嫂子抢白,也是活该!” 看惜春纷纷不平的样子,独孤策笑道:“你道只有你瞧出来了?人家也都心知肚明,可就是不说,哪像你这样,无端端的得罪人!” 惜春尚自不服气,道:“得罪了又怎样?就这等贪吝的性子,日后当真被兰哥儿学了去,又能有什么大出息!” 黛玉见惜春越说越气,忙出来打圆场:“你们又闹什么,才刚好了,别又为了人家的事,起了争执。” 独孤策,惜春两人闻言都是一愣,接着便大笑出声。 独孤策在大观园里混了半日,又在黛玉,惜春的陪同下,游了遍园子,后在贾母处用过晚饭,这才回了自家。 谁知道,刚一进门,还不等换过衣服,门外就有小丫头传话:“大爷!汝阳郡公府那边的大管事到了,说是有急事要见大爷!” 汝阳郡公府!? 独孤策听了,不禁满心的疑惑,自上次窦母大丧,独孤策与独孤凌云不欢而散之后,更兼窦母也不在了,独孤策恨不能和这家彻底断了来往才好,怎的无端端的会遣人上门来。 “可曾说了何事!?” “不曾说,只说要见大爷!” 独孤策心中不耐烦,刚要吩咐打发人走,却被袭人给拦下了。 “大爷!好歹大爷也是汝阳郡公府出身,如今老公爷在老家为老祖宗守孝,怕是当真遇着了难事,这才上门来见,大爷要是避而不见,反倒是让人说大爷的不是!” 独孤策听了,仔细想想也是那么个理,长孙氏的为人,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当初就是长孙氏让人在外面编排他,才让他的前身坏了名声,这次当真要是不见的话,怕是用不了两天,那边又要传出些个难听的话。 独孤策虽然不在乎这些,可到底积毁销骨,谁还愿意吧!何事?” 胡莱忙道:“国公爷!是夫人让小人来请大爷过府!” 长孙氏!? 难不成还在想着她那五个好儿子的前程。 “你只说什么事。” 汝阳郡公府,独孤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如今窦母已经不在了,那边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惦念的了。 胡莱见独孤策言语冷淡,想到家中的事,直接在独孤策跟前跪倒:“国公爷!求您念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救救冲二爷吧!” 独孤冲!? 那小子又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独孤冲出事了,独孤策听了,都不觉得稀奇,那五兄弟虽说俱个混账,可要是挑个最为混账的,毫无疑问就是独孤冲。 平日里正事不做,只会招惹是非,走鸡斗狗,打架斗殴,全然没有半分体统,独孤策都记不清独孤凌云曾几次去给独孤冲收拾那些个烂摊子。 如今独孤凌云不在长安,长孙氏竟然想到了自己,独孤策想着不禁冷笑,若是闯祸的是独孤广,独孤嗣有事,独孤策念在同出一脉,或许还会管上一管,可闯了祸的是独孤冲。 “又犯了什么事?” 胡莱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原来独孤冲今日出府饮酒,结果在酒楼与人争执,仗着身强力大,险些将人打死,被打的人家自然不答应,就告到了长安县衙,这会子人已经被押进了大牢。 若是打的是寻常人依着汝阳郡公府的权势,倒也不难将独孤冲弄出来,可偏偏独孤冲打的人来头更大,乃是蔡国公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独孤策一听就恼了,窦母仙逝,还不足百日,身为嫡孙,独孤冲居然聚众欢饮,这本就是大不孝的罪过,更是醉酒与人殴斗,罪上加罪,在注重孝道的这个时代,独孤冲所犯的罪过,就是砍了脑袋都不为过。 况且,杜如晦如今正在病中,按照史书记载,人家都没有几天好活了,独孤冲这个混账东西竟然险些将人家的次子打死。 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害的杜如晦加重病情的话,李世民盛怒之下,怕是汝阳郡公府都保不住。 胡莱跪倒在地,也不知道独孤策的脸色,只是一个劲儿的哀求:“老爷不在长安,夫人现在也是六神无主,还请国公爷念在与冲二爷同出一脉的份上,好歹周旋,先救冲二爷出来才好!” 救出来? 那等不省心的东西,救出来做什么? “救!?我为何要救他,祖母大丧,那混账东西尚在孝期之中,便聚众饮酒,这等不孝的畜生,便任由他死了便是!” 胡莱一听就慌了手脚,忙道:“国公爷!好歹看在以往的兄弟情份上,代为周全,料想冲二爷吃了这一番苦头,日后自会收敛。” 兄弟情份? “好一个兄弟情份,那混账东西何曾知道我是长兄?” 独孤策在北疆厮杀,那独孤冲几次上门搅扰,还想着要谋夺和盛隆酒坊的生意,心里何曾记得两个有兄弟情分。 再说了,指望着独孤冲改过,倒不如盼着狗日后不再吃屎。 如今这事已经闹到了长安县衙,独孤策即便愿意出面周旋,难道还能甘于司法? 他前世最恨的就是有些人仗着特权胡作非为,如今他虽然也成了大唐的特权阶级,却从来没想过要仗着身份,地位,权利,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你回去只管对我那大伯母说,这事我也无能为力,别说救她的儿子,就是汝阳郡公府能不能保住,还在两可之间!” 胡莱闻言大惊,他哪有什么见识,只当独孤策代为说和,便能救独孤冲出来,可是却不知道,这件事本来就可大可小。 蔡国公府若是不追究便罢了,若是抓住不放,汝阳郡公府的匾额能不能守住,还真的说不准。 到时候,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割除了独孤凌云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胡莱见求不动独孤策,只能回去,见着了长孙氏将独孤策的话照实说了。 长孙氏顿时勃然大怒:“早就知道那畜生是个没心肝的,竟连自家兄弟都不肯回护。” 骂了一阵,到底是儿子要紧,独孤盛被独孤策打坏了身子,日后汝阳郡公府可就要靠独孤冲,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独孤冲在长安县衙的大牢里吃苦,忙吩咐人备好了车马,一路到了薛国公府。 见着长孙嘉庆,长孙氏一通哀嚎,听得长孙嘉庆也是不耐烦,等问清楚了缘由之后,长孙嘉庆也是大惊失色。 虽说大唐不同于刘汉,对孝道要求的那么苛刻,但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君王不讲究装点门面,就是当今天子,逼迫生父退位,可还不是一样要将孝道摆出来。 独孤冲在窦母孝期内饮酒,本身就有违孝道,真要是有人揪住不放,不死也得扒层皮,况且打的还是杜如晦的儿子。 “大哥!冲儿可是你的亲外甥,还请大哥好歹救他一救,他自小便没吃过苦,那长安县衙的大牢,岂是他待的地方!” 长孙嘉庆被闹得一阵头大,道:“你让我怎么去救,都是你一贯溺爱,将冲儿给惯坏了,闯下这等大祸,如今也只有盼着蔡国公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长孙氏忙道:“大哥!父亲和蔡国公杜如晦有旧,不如大哥去蔡国公府代为说和!” 长孙嘉庆闻言不禁暗自苦笑,他又算是哪根葱,别说是他,便是长孙顺德怕是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如今可不比武德朝,薛国公府的权势早就大不如前,在这长安城也早早的就沦落成了二流,他便是上门去求,怕是人家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你为何不去找徐国公,冲儿与他好歹也是同出一脉的嫡亲兄弟!” 长孙氏闻言,尚自愤愤不平,道:“怎么没去,我让胡莱去求那小子,谁知道那畜生非但不肯,还言出不逊,我~~~~~~~~~” “糊涂!”长孙嘉庆大喝道,“徐国公如今是何等身份,你遣一个奴才上门,还当他是以前的汝阳郡公府大少爷呢!?” 长孙氏被喊的一阵阵发愣,半晌才道:“难不成还要我亲自登门去求?” 长孙嘉庆只是看着长孙氏,也不言语。 长孙氏呆了半晌,一咬牙道:“好!去便去!可大哥这边也请代为斡旋!” 长孙嘉庆叹了口气,道:“这些不用你说,我自会去,你只要能求得徐国公出面,这事便有转机,否则的话,你道徐国公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图一时痛快,居丧期间饮酒,这等大不孝的罪名,天子若是降罪,冲儿一条性命都不够罚的,到时候再定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长孙氏一听这话,彻底慌了手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