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经经谈恋爱》 1.第 1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啧,今天这个妹子比昨天那个妹子要甜,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甜的汁水都快爆出来了。” 杨丛眼睛瞅着楼下,羡慕地直咂嘴,“班长好福气啊。” 宴好咬开一颗水果硬糖推进嘴里,苹果的香味瞬间缠上舌尖,杨丛还在叭叭,他突然伸腿踹了下桌角:“你烦不烦?” 杨丛恶心巴拉地扁扁嘴:“小好,你凶我。” 宴好阴恻恻地扫过去。 杨丛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宴好拿根自动笔转转,放下来,又转,反复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杨丛懵逼:“啥子?” 宴好撩起有点长的细碎刘海:“换个问法,我这样,过得去?” 额头光洁饱满,眉眼清秀至极。 却又因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无端生出几分媚态。 杨丛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过得去,太过得去了。” 宴好放下刘海。 杨丛老父亲一样忐忑地搓手:“怎么了这是?” 宴好叹气:“思春了。” 杨丛严肃掐决:“妖精!速速从我儿体内滚出去!否则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宴好扯唇:“傻逼。” 教室门口进来一人,蓄着清爽短发,个高,肩宽腿长,眼褶深,眼长且锋利,鼻梁高挺,唇薄,轮廓立体分明。 外形出挑,气质极冷。 江暮行,一中校草,高二(1)班班长,学霸。 颜高,颜狗看一眼就死。 譬如宴好。 “嘎嘣” 宴好把糖咬碎。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暑假,之后进入高三,再是一百天倒计时,高考。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要快点行动了。 . 放学后宴好慢吞吞地收着课桌。 杨丛包都背好了:“爷,您利索点?” 宴好手一挥:“你先走吧。” “卧槽!”杨丛不干了,“说好的一块去耍游戏,你唱的哪出?” 宴好把课本堆一块:“明早给你带四季锦的烧卖跟豆浆。” “得嘞,明儿见。”杨丛麻利儿的滚了。 风扇呼啦啦地转着。 教室里响着说笑玩闹声,挪动桌椅声,瞎吼乱叫的歌声,不锈钢勺在饭缸里擦晃的清脆声响…… 挺嘈杂的。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放学独有的交响乐。 宴好心里有事儿,听着烦躁,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看笔芯露出来,缩进去。 余光不时瞥向第一组第一排,坐在过道那边的宽阔背影上面。 宴好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跟他正好是斜对角,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减弱,住宿的走读的都溜了,宴好不知不觉从偷看变成明目张胆地紧盯,他把双手放在课桌底下,指缝交叉着用力捏了捏,起身拿着数学卷子走过去。 “班长,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江暮行把摊在面前的英语习题册收起来,语气冷漠:“哪道题?” 宴好手指指:“就这个。” 江暮行扫一眼:“公式没背?” 宴好挠了挠微翘的鼻尖:“背了,不会用。” 江暮行画了条辅助线:“会了?” 宴好摇头:“不会。” 江暮行低头写解算过程,字迹利落干劲。 宴好看他露在校服衣领外的那截后颈,看他垂下来的密长睫毛,解题时轻抿的唇角,拿笔的手,视线一通乱瞟,喉结上下滚动着,心猿意马。 江暮行停下笔,开始讲题,讲完就重新翻开习题册。 “我没听懂,”宴好低伏在一堆上,运动鞋的鞋尖在地上蹭蹭,“再讲一遍行不行?” 江暮行淡声道:“心思不在这上面,讲一百遍都没用。” 宴好心虚得吸口气,牙齿咬到了舌尖,疼得他蹙了蹙眉心,他故作镇定:“班长,你什么意思?”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一撩。 宴好惊得屏住呼吸,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太响了,在他耳朵边回荡着,这让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结果没注意卷子一角还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过猛,听见了“呲”地一声响。 “……” 宴好使劲揉搓几下烫热的耳朵,装成很轻松的样子:“班长,我卷子坏了。”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块拿出来。 宴好伸手去接,没走,硬着头皮道:“借我胶带用一下。” 江暮行给他半卷胶带。 宴好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胶带,头歪着凑近,正想用牙咬断,又改变主意:“班长,借一下小刀。” 一把蓝色小刀丢了过来。 宴好把刀刃拽出来,切断胶带,他还在想话题,后门口就进来两人,端着饭缸,带进来一股饭菜香。 那两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当他们目睹他把胶带还给班长时,表情堪称诡异。 . 晚霞编织成大将学校笼罩在内,温柔又缠绵。 宴好在车棚开锁,动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这边过来,眼里的阴郁才褪了下去。 江暮行的车很旧,跟他脚上的鞋一样,但都非常干净。 宴好想跟他说话,气氛又被人给打乱了,这回是下午在樟树底下表白的女生。 江暮行把黑色链条锁放进前筐里:“有事?” 女生见有第三人在场,有些害羞,声音放的很轻:“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暮行面无表情。 女生美艳的脸一白,红唇嗫嚅着:“朋友也不可以吗?” 江暮行道:“抱歉。”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那我……我要是没跟你表白,不跟你说,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江暮行推着车往车棚外走。 女生想抓他校服,却被他回头的那一眼吓得把手缩回去。 “江暮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意义。” 江暮行说完就骑着车走了。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好给她一包纸巾,犹豫着问:“同学,你喜欢我的班……我们班长多久了?” “很久了,”女生边哭边说,“新生代表大会他上去发言,我,我就……” 宴好抿嘴,没他早。 女孩子追江暮行,难度系数很大,看性格学识长相身材感觉之类的,男生的话,各项因素好坏都是屁,只能等一个迹。 宴好等啊等,一晃眼,高二都快走完了,日子过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又很恐慌。 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宴好眼底盛满了光,他跨上车,快速踩着脚踏板追上去。 江暮行出了校门,拐向左边那条路。 宴好也那样拐,跟他一个方向,自动屏蔽了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在青春年少的尾巴上相依相伴。 这么想着,宴好的唇角就翘了起来,经过一家冷饮店时,他转头笑:“班长,我请你喝东西。”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抓住他车后座,不让他走。 不多时,两辆自行车停在路旁,两个少年并肩而立,沉默着喝盐汽水。 宴好咬着吸管,舌尖抵了抵:“说是盐汽水,其实也不咸,甜的。” 江暮行看夕阳:“饮料都会放糖。” 宴好看的是看夕阳的少年,画一样,好看的不真实:“班长,你很缺钱吗?” 江暮行依旧看着夕阳。 宴好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珠:“我见过你在餐厅里面打工。” 江暮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还见过你从一家教育机构出来。” 江暮行侧低头,看着他。 宴好呼吸一滞,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江暮行开口,嗓音凉薄:“你想说什么?” 宴好喝两口汽水压压惊:“是这样,我是家里给买进一中的,也就是说,只考到了可以花钱的那个分数线,跟你们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一个底子,差多了。” “放学那会你给我讲的题我是真不会,也听不懂,上课跟不上,老开小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宴好不自在的顺顺刘海,挡住眼睛。 江暮行低头看手表。 宴好知道他时间上很有规划,要去打工,就把语速提快了点,背上密密麻麻一层汗:“几门学科里面,我英语比较好,理综还行,语文一般,数学最垃圾,大概是它爱我爱的深沉。” “我爸之前有给我请家教,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沟通上有代沟,没多久就退了。” 宴好把手心里的汗蹭在汽水瓶上:“后来换了个年轻一点的老师,性格上跟我又合不来。” 有几个小姑娘来买饮料,羞涩地打量江暮行,窃窃私语着什么“好高”“好帅”。 宴好的思维被打断了,发着呆。 江暮行第二次看手表,似乎很急:“我要走了。” “等会!” 宴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垂眼看鞋面,声音很小:“班长,你学习好,一直是年级第一,跟我又是同班同学,同龄,同性,我觉得我跟你会很合拍。” 江暮行像是没听清,眉头一皱:“大点声。”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音量拔高点:“我的意思是,我爸对我寄予厚望,我急需一个家教,要不你一对一的给我补课,我付你课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2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江暮行听了宴好的建议,没有答应,也没拒绝,说会考虑。 宴好心里烧得慌,一晚上没睡,早上带着一对黑眼圈去的学校,进教室走的前门,眼角往江暮行那里偷瞄,上讲台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 脑门结结实实磕到了讲台,“咚”地一下。 前排同学被巨大声响给吓了一大跳,纷纷起身查看。 宴好晕了一小会,两眼冒金星地爬起来,蹲在讲台底下捂着脑门暗骂。 江暮行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边问:“有没有事?” 宴好立刻不骂了,他心跳加速,说话时声音闷闷的,浑然不觉地掺杂了几分委屈:“有事,头上撞了个大包。” 江暮行嗓音低沉:“我带你去医务室。” 说着就让副班长维持一下秩序。 宴好把包放讲台上,让杨丛过来帮他拿回座位上面,还没下楼就收到他的短信。 -阿又噢K? 今天早自习是英语,哥们骚了一手,并且希望同伴骚回去。 宴好不想回,又怕他作出浪来,还是回了一条。 -发因。 宴好把手机揣兜里,边走边问:“班长,你考虑好了吗?” 江暮行唇角冷硬:“没有。” 宴好吹起刘海,发梢扫过额头大包,疼得他“嘶”了声:“有那么难考虑?” 江暮行沈默不语。 宴好走着走着就慢下来,看他后脑勺,目光贪婪且炙热,说出来的话是同学间的调侃,没异常。 “班长,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我也不指望数学能考多高的分,能过及格线就行,100以上看命。” 江暮行问:“你平均分多少?” “这个……”宴好左顾右盼,“没算过。” 江暮行换了个问题:“上次月考。” 宴好声音很小:“65。”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发顶一根小呆毛随着夏日轻风晃了晃。 江暮行半响开口:“中午之前给你答复。” 宴好抠抠手指:“嗯。” . 医务室在对面那栋教学楼的二楼,里面没学生。 宴好一去就被护士温柔照顾。 “磕包了吗?我看看。” 护士小心撩开他额前的刘海,笑道:“是个小帅哥。” 宴好发现江暮行在看手机,都没看他一眼,顿时抿了嘴,蔫哒哒的。 “同学,”护士惊讶地说,“你的眉心有痣啊。” 宴好心不在焉地“唔”了声。 护士说不要紧,留在这里冰敷一会消消肿就好,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暮行说:“我回教室了。” 宴好张了张嘴:“班长,谢谢你陪我过来。” 江暮行没回头的走了。 宴好眼睛追着他,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护士敏感地发现那个又高又帅的班长一走,病床上的男生就不对了,感觉一下子变得孤僻,阴沉。 就好比晴天被一大片乌云遮盖,灰蒙蒙的,连带着医务室里的氛围都变得很闷。 护士找了几个话题都没能聊起来,只好作罢。 . 宴好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魂不守舍,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他以头晕为借口没去做操,无精打采地趴在教室里,脸搁在课桌上,煎饼一样来回换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宴好正好对着后门口,跟拿着一盒巧克力,鬼鬼祟祟往教室里瞄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视,很微妙。 宴好刘海微乱,投下一片细碎阴影,半明半暗的双眼眯了眯。 女生莫名打了个寒颤,等她反应过来时,男生已经转过去面向窗户,她以为是对方怕自己尴尬。 宴好根本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江暮行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就有人前仆后继地对他表达爱意。 女生把巧克力塞到江暮行课桌兜里,本想坐在他位子上待会,摸摸他用过的课本跟文具,倒霉催的有人在,只好先撤。 宴好坐起来,把蹭到桌上的湿汗擦掉,撑着头往操场方向看,乌压压的蓝白色校服跟黑色脑袋,有喇叭声飘来。 “第四节,体侧运动,一——二——三——四——” 宴好又趴回去,感觉这个夏天比往年都要烦闷,蝉鸣声也很吵。 . 没多大会,各班人马稀稀拉拉的从操场回教室。 杨丛跪趴在桌前喝水,喝三口漏半口,下巴跟衣领都湿了,他粗鲁地抹了抹嘴:“操,今天真他妈的晒,头皮都要焦了。” 说着就拽着胸口的衣服扇风,汗味里混着年轻人的热气。 宴好嫌弃的往窗边挪。 “躲啥呀。”杨丛龇牙嘿笑,“这叫男人味。”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没皮没脸地凑上来:“那什么,小好,跟你说个事。” 宴好托着下巴转头:“要多少?” 杨丛做了个抱拳的动作:“不愧是总裁本裁。” 宴好嘴一抽。 “玲玲看上了一款手机挂坠。”杨丛掏出手机翻了照片给他看,“就这个,我觉得一般,她就是喜欢,那只能给买了,我这个月生活费还剩个底,你帮着垫一垫,下个月还你。” 宴好瞥了瞥,四五千,作为一个小挂坠算奢侈品了:“你们谈的时间挺长了吧。” 杨丛抖腿:“快一年了。” 宴好把脚搭在前桌的椅子撑上面:“你们要一直在学校里装不认识,直到高中毕业?” “能怎么办,形势所迫啊。”杨丛老气横秋,“3班比咱班管的还严,被发现就当场叫家长,她都不让我跟朋友说,也不准我去她班上找她,就你一个知情人,你可得兜着点。” 宴好嘀咕:“地下情一样。” “可不。”杨丛啧了声,“成天的刺激。” 宴好羡慕这种刺激,他装作无意地把视线往前门那边挪,在江暮行背上停留了一秒:“那你们是不是要过一周年纪念日?” “过啊。”杨丛搓了搓下巴,“我打算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宴好把钱转了过去。 杨丛手臂伸过去,一把勾住宴好脖子:“好哥,够仗义!” 黏腻的触感贴上来,宴好鸡皮疙瘩狂起,受不了的赶紧推开了。 他连自己身上的汗都嫌,只喜欢江暮行流汗的味道。 就是喜欢。 . 江暮行说中午之前给答复,宴好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电话号码就是他QQ签名。 江暮行跟他都在班级群里,可以在QQ上私敲他,也可以打他电话,发短信,或者直接过来说,有的是途径。 宴好等的要不行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抓心挠肺过,能载入里程碑。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随堂测试。 宴好一只手在桌底下捏着手机,一只手拿笔,眼睛瞪着卷子,脑子里是空的。 开考后十几分钟,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宴好差点没拿稳,他恍惚地偷偷看一眼短信。 是江暮行发的。 宴好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指腹碰到屏幕时他眼皮痉挛了一下。 万一不是他想看到的内容…… 宴好把自动笔拿到嘴边,张嘴咬住笔头,神经质地用牙磨蹭了会,心绪平复一些,他偏开头,点出短信,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眼。 -我是江暮行。 -补课的事我答应你。 宴好呆坐一两分钟,“腾”地站了起来。 椅子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尖叫,惊着了在做卷子的其他人。 讲台上的老师望了望:“宴好,你卷子已经写完了?” 宴好垂着眼帘,指尖发颤:“没有。” 一旁的杨丛举手:“老师,关于这点我可以作证,他连名儿都没写。” 老师端起茶杯喝口茶:“你写完了?” 杨丛摇头:“没啊。” 老师把茶杯一扣:“那你张什么嘴?” 杨丛:“……” “噗” 一哥们憋不住的笑出声,这音能传染,前后左右都在抖肩膀。 老师很是和蔼的来了一句:“看来还是这次的卷子出的太简单了。” “……” 宴好在偷看前门那边的背影,想象不出来那家伙在课堂上拿手机发短信的模样。 离讲台那么近,就在老师眼皮底下。 宴好耳边嗡嗡响,老师让他坐下他也没听见,直到杨丛拽他衣服,他才收回偷看的目光坐了下来,手还在颤。 杨丛拿胳膊肘碰他:“被附身了就眨一下眼睛。” 宴好一动不动。 这样子倒真有那么几分像是中了邪。 杨丛用胳膊挡脸,阴影压的很低:“小好,你……” 宴好往桌上一趴。 杨丛头上蹭蹭蹭冒出一排问号,搞么子鬼?他正要问,讲台那里就是一声响。 “宴好,你今天交白卷,我明天就请你爸喝茶。” 全班鸦雀无声。 宴好从臂弯里抬起头,露出红得快要滴血的一张脸,脖子耳朵都是红的,像熟透了的虾。 杨丛手一抖,把卷子戳了个洞:“你你你,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宴好动嘴唇:“老师当众点名,我脸皮薄,难为情。” 杨丛翻白眼,我要不是跟你一块长大的,我还就信了。 虽然知道是扯谎,却又不晓得真实原因,杨丛想不清楚就抛到了脑后。 宴好也没再解释,他按按自动笔,垂头做题。 杨丛写了会,有几道捉摸不出来思路,索性空着,他抓了张干净草稿纸,在上面瞎画,不时让宴好欣赏他的发作。 贱兮兮的,找抽。 宴好忙着推算:“我快写不完了。” 杨丛翘着腿:“随堂而已。” 宴好烦了:“别吵我。” “卧槽!”杨丛拐他手肘,“班长交卷了。” “本来就他妈牛逼,还搞这种骚操作,让不让其他男同志活了?咱班一共没几个女生,全是他迷妹。” 宴好在做大题,本想写个“解”字,结果鬼使神差地写成了“江暮行”。 杨丛眼尖嘴快:“我去,你怎么在卷子上写班长名字啊?” 音量不大,但教室很安静。 宴好想弄死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3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因为杨丛那一嗓子,周围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但也只是条件反射,并没有当回事。 大家都以为是杨丛耍嘴皮子,跟宴好扯呢。 一个男生怎么会在卷子上写另一个男生的名字,如果宴好是女生,他们倒是会起哄。 老师训了杨丛一顿,也没多想,当是学生的恶作剧。 杨丛写纸条问宴好什么情况。 宴好攥着笔的手僵硬冰凉,他的脑袋垂得很低,刘海搭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江暮行没有回头看一眼,连好都不会,完全无所谓。 宴好紧蹙眉心,脸上笼了层灰蒙蒙的色彩。 杨丛看他那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有点发怵,后悔的抽自己一下,就你有嘴! 下了课,杨丛瞅宴好半天,清清嗓子很小声的问:“怎么回事啊兄弟,我看到你写江暮行的名字,差点吓尿了。” 宴好冷笑:“还不是你在我耳边叭叭。” “我的错我的错。” 杨丛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说,“不过说真的,江暮行那三字你随便一写就那么漂亮,一点也不像你的稻草字,你要是一女的,我准以为你暗恋班长,偷偷练过他的名字。” 宴好手里的橡皮掉到了地上,他耙几下头发,对着杨丛的小腿踢一脚:“滚。” 杨丛捂着腿两眼懵逼:“我他妈怎么了又?” 宴好一声不吭。 杨丛还要逼逼,女朋友一个电话打过来了,他被转走注意力,丢下一句“我先闪人了”就跑出教室。 宴好把橡皮擦捡起来,刚吹掉上面的灰尘就收到了江暮行的短信。 -宴好? 宴好删删改改好半天,回了两个字。 -是我。 江暮行没多久就发来一条。 -为什么不回短信? 宴好这次回的时间更长,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把短信点发送。 -上课的时候我在写卷子,下课打算回你的。 宴好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江暮行。 -班长,以后我的数学就靠你罩了。 江暮行没有再回短信。 宴好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头抵着课桌,江暮行没有问随堂测试时的事情。 真的不在乎。 宴好很沮丧,想到他已经答应了补课,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 补课的事定下来了,具体时间等事宜就要提上日程。 江暮行让宴好决定。 宴好纠结半天,把第一节课定在周六晚上。 当晚六点半左右,宴好正在厨房洗葡萄,门铃响了。 宴好赶紧把玻璃碗放台子上面,水迹弄的到处都是,水龙头忘了关,抹布又被他碰到地上,还踩了一脚。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同手同脚走到门口,又不自觉提气,装作随意地来一句。 “谁?” 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我。” 宴好以为江暮行会公式化地自报家门,很意外的听到那个回答,感觉一下子亲近了起来。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宴好打开门,眼睛扫一眼就看地面:“是班长啊。”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转身把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鞋是新买的,42码,你穿着看合不合脚。” 江暮行往门里跨了一步,带着一身在路上沾染的闷热,宴好看他把包拿下来放鞋柜上面,弯腰换鞋,蓝白色校服短袖下的背部线条清晰而充满爆发力。 “可以吧?” 江暮行把脱下来的球鞋理了放一边:“嗯。” 宴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了,有些口干舌燥:“公寓我一个人住,你随意。” 说着就把门关上,转身往客厅里走,手指指阳台:“站在那里能看见学校的科技楼。” 江暮行拎着包跟进客厅,目光从他手指的方向掠过。 宴好搔搔头:“空调我开的28度,行吗?” 江暮行看到了茶几上的几个精致大果盘,坚果,糖果,水果,摆得满满都是。 宴好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窘迫的一张脸发烫:“我平时在家喜欢吃东西,班长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啊,不用跟我客气。” 江暮行手机响了,他低头发着什么:“你家里知道补课的事?” “说了,我爸妈一听是你就很放心。”宴好笑了下,“班长,你在家长圈子里的名气跟评价都很高。” 江暮行眉眼一抬。 宴好被看他得笑不下去了:“你坐吧,我去给你倒酸梅汤,我们一会就讲讲补课的事。” . 不多时,宴好捧着酸梅汤坐在桌前:“班长,你给人辅导是怎么个安排法?” 江暮行按手机:“各有不同。” “那我说一下我接触过的情况。”宴好看着杯子里的酸梅汤,“我爸给我请的家教是每天上课,一天一到两节。” 假的,其实只有周末上课。 江暮行挑眉:“每天?” “对啊。”宴好的手指用力按了下杯子,“像我们走读生,高二没有强制性的非要上晚自习,可上可不上,到高三才有两节,你可以跟我一块放学,直接上我这儿来给我补课,我有阿姨做饭的,晚饭你也不用操心。” 江暮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宴好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他咳一声:“这个只是参考,主要还是根据你的情况来定,我这边怎么都行。” 江暮行还是那个眼神,显得深谙不明,难以揣测。 “双休日呢?”宴好垂眼喝一口酸梅汤,舔了舔下唇,“周六晚上跟周日上午,或者下午。” 江暮行沉默了会:“周六周日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特殊情况提前通知对方。” 宴好的呼吸猛地一滞,贴着杯子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那好。” “就补课这个事,什么时候停由你决定,你压力太大自己忙不过来,就不用给我补课了。” 他竭力捂紧兴奋的心情:“当然,班长你要是一直给我补到高考,那最好不过了,像你这么学习好的……” 江暮行突然出声:“学习好的,会讲题的多得是。” 桌前的氛围瞬间变得怪异。 宴好的嘴唇抿得发白,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他半响闭了闭眼,抬起一张笑脸:“那些人我都不熟,管他们呢,我最信任班长。” 江暮行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长腿搭在一起:“你数学差的是哪一块?” 宴好绷紧的身子放松很多:“都差。” 江暮行:“……”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再说话。 宴好心里的阴沈跟焦躁快要压不住了,他下意识把手抄进刘海里,抓着发丝往上捋,手撑住头,眉心紧蹙。 脑门一凉,宴好瞬间惊醒,连忙把刘海放下来。 医务室那会宴好只是想江暮行能看过来,因为他怀疑做了两年同班同学,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没仔细瞧过。 宴好只想江暮行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并不敢一直露出眉眼跟他说话,没了刘海的阴影遮挡掩藏,眼睛里的东西就全暴露了出来,会被看穿。 那样太没有安全感了。 宴好想,除非江暮行哪天也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了,他才会把刘海剪短,全扎上去露出整个脑门都行。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 宴好顺顺刘海:“班长,七点了,讲题吗?” “这次先不讲题。” 江暮行拉开包拉链,拿出一本练习册,“你把这里面1-10页的题型整理出来。” 宴好看了看眼皮底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整洁,有茧子,不止是拿笔那处,指腹掌心都有。 接下来宴好认真在笔记本上面整理题型,江暮行翻开一本课外看起来,客厅里十分安静。 十几二十分钟后,宴好把笔记本往江暮行那边推了推:“班长,我都整理好了。” 江暮行合上,拿过笔记本扫扫,就打开练习册检查。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忐忑,他把酸梅汤全部喝完,起身去洗脸。 宴好刚往脸上扑水,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过来。” 这两字施了法一样,有让人服从的效果,宴好随意抹了脸就折回桌前。 江暮行用笔尖点了点一道题:“漏掉了。” “就一种吗?”宴好跑的急了点,说话时轻喘,气息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我想象的好了很多。” 江暮行往后翻三页,又划了道题。 宴好潮湿的睫毛眨了眨:“两种……也还行。” 江暮行把笔丟到练习册上面:“十页总共就没几种题型。” 宴好:“……” 练习册一角突然多了一小圈水迹,江暮行侧抬头。 宴好尴尬的直起身。 刘海湿哒哒地贴着额头,眉眼间的发丝成缕搭在一边,露出眉心那颗小朱砂痣,肤白痣红,衬得十分惊艳。 宴好鼻子有点痒,他打了个喷嚏,身体往前倾,一滴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晃飞出去,落在了江暮行的手背上面。 江暮行顿了下,把练习册给他:“你先把我在第一页,第二页,第五页,第七页圈的题做一做。” 宴好揉揉鼻子:“什么?” 江暮行淡淡地重复一遍。 宴好看看练习册第一页被圈的题:“这个我不会。” 江暮行眉峰拢在了一起。 “真不会。”宴好说,“函数很难。” 江暮行看他:“这题是上学期的知识点。” 宴好垂着头:“忘了。” 江暮行眉峰拢的更深:“那把你会做的做了。” 宴好愣怔地站在原地,听觉出错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出来无奈的意思。 . 四道题宴好就写对了一道,思路还不清晰,很乱,也透露出他的不确定,运气占一大半,下次再有类似的题型,他就不一定能写出来了。 江暮行边说边用笔划线:“一个公式就能搞定,你却绕一堆,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我平时不怎么记公式。”宴好不自觉地顶嘴,“死记硬背行不通。” 江暮行眼帘抬了抬:“没要你死记硬背。” “公式要去理解,去推倒,还要针对性的做些习题,灵活起来,加强记忆。” 宴好看他的长睫毛:“班长,我是不是你辅导过的人里面基础最薄弱的一个?” 江暮行在一旁写正确的解法:“最能开小差的。” 宴好:“……” 江暮行解完了问:“步骤都能看得懂?” 宴好点点头。 “看得懂还不够,要自我提问,知道每一步为什么要那么走。” 江暮行扣上笔帽,“一样的答案,这道题我的解法得分会比你高,而且比你节省很多时间,你自己理解理解。” 等宴好理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就给他讲他不会做的那几题。 宴好搬着椅子坐过来,嘴里塞了颗糖,腮帮子鼓着一块,呼吸里全是平果的香甜,一张嘴就往外冒,丝丝缕缕的在空气里散开。 江暮行一道题讲的很慢,断层似的不时停顿一两秒,折回去重讲,他倏地执笔在草稿纸上面大力点了一下。 宴好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给弄懵了:“班长?” 江暮行下颚线条绷着,极其不耐的样子:“以后讲题的时候不要吃糖。” 宴好一脸迷茫。 江暮行面上没什么表情:“会干扰到我。” 宴好微怔,是嫌他的吸溜声很烦?他立刻嘎嘣嘎嘣把糖咬碎吃下去。 “以后我不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4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江暮行继续讲题。 宴好没再吃东西,认真地听着,不会就问。 江暮行的气息很冷,看起来很难接近,但他讲题却很细致,也很有耐心,一道题讲一遍不懂就讲两遍,三遍,四遍,反反复复地讲,直到宴好懂为止。 气氛正好的时候,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搁下笔接通。 宴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了嘈杂的背景,是电子音的轰炸声,混杂着兴奋的呐喊,很吵,那边是在酒吧里。 电话那头的人是男的,他听不清说的什么,只听江暮行回应对方:“我已经辞职了。” “前天,不会再去了。” 江暮行扫向旁边发愣的少年,屈指在解了三分之二的那道题上点几下。 宴好回过神来,尝试往下演算,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江暮行到底打了多少份工? 家里是怎样的情况,要他一个高中生扛那么多。 江暮行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宴好什么都听不着了,他无意识地扣着自动笔,心里的阴暗面积无法抑制地一点点扩散。 手机震了下,宴好点开聊天窗口。 杨丛:小好,我爸带我妈参加酒局去了,夫妻俩晚上要在酒店过二人世界,长夜漫漫,哥们只能来投奔你了。 宴好:今晚不行。 杨丛:……………… 杨丛:????? 杨丛:你终于要变身了? 宴好: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 杨丛:承蒙夸奖。 杨丛:不说了,我准备带上包袱去你那蹭一晚了,半小时后见。 宴好:今晚真不行,你别过来。 杨丛: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总裁式翘腿抽烟】。 宴好:心烦。 杨丛对那两个字有阴影,能勾出一大串宴好乖张偏执的言行举止,没法搞,能让人想死,他求生欲极强的发了个月亮船摇啊摇的表情就下了。 宴好趴到桌上,脸埋进胳膊里面。 “你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宴好登时坐起来,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看他。 宴好啃了下嘴角:“我在想题怎么做。” 江暮行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拉着椅子坐下来,揉了揉额头,有种难言的疲惫。 宴好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再展开的时候,听到他问:“想出来了?” “没有。”宴好说,“没想出来。” 江暮行拿起笔转了几圈,手骨节分明,笔修长,搭配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宴好想做那支笔,江暮行的任何一支笔他都想做,他单手撑头,掌心盖住眼睛,把快要涌出来的青涩欲望藏好:“班长,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吗?” 江暮行把草稿纸翻出空白的一张:“不是。” 宴好想说那怎么会有你的电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另一个问题:“酒吧是什么样的?” 江暮行:“酒吧样。” 宴好:“……” “我还没去过酒吧,一直没机会看看。”宴好说,“进去要用身份证吗?” 江暮行端起酸梅汤喝了口:“别人不要,你要。” 宴好一愣:“为什么?” 江暮行瞥他一眼:“你像未成年。” 宴好的脸抽了抽。 江暮行放下了杯子。 宴好问他:“酸梅汤怎么样?” 江暮行口中的酸涩里面多了一丝甜:“可以。” 宴好嘴角微翘:“阿姨做的。” “她不光会做酸梅汤,还会做很多甜点,平时她不住这里,就每天过来给我做饭打扫卫生。” 江暮行摩挲杯身。 “我这儿离学校不远不近,走路十几分钟,骑车十分钟以内,很方便,中午我都回来吃。” 宴好捂着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扯闲篇的轻松随意姿态,“阿姨烧饭很好吃的,下次你来早点,可以尝尝她的手艺。” 江暮行眼眸半阖,薄唇抿在一起,下颚线条冷硬深刻,显得寡淡凉薄。 宴好咬了下舌尖:“不好意思啊班长,我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江暮行神情漠然:“讲题吧。” 宴好转过来,手放在腿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江暮行还是之前那样的节奏,那通电话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无关紧要的人跟事。 宴好听了会,指指一处:“这里,你再讲讲,我没有弄懂。” 江暮行于是重讲。 宴好边听边问,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落在江暮行结实的手臂上面。 江暮行皱眉:“你坐远点。” 宴好看着自己的手指:“坐远了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洗过澡了,沐浴露跟江暮行身上的肥皂味是一样的,都是柠檬香,挨得近,两人身上的味道混在了一起,无声无息地融合着,无比亲密。 江暮行把草稿纸,习题册,笔记本全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自己隔着点距离拿着笔讲解。 宴好垂了垂眼,身体前趴一点,手肘撑着桌面,脸蹭在臂弯里,歪着头听。 江暮行沉声道:“认真点。” 宴好哦了声。 几分钟后,江暮行面色严肃的问:“你有在听吗?” 宴好眨眼:“有。” 真有。 虽然不是一直在听,却没有完全左耳进右耳出,有一部分听进去了,也有一定的理解。 某个瞬间宴好都以为自己找江暮行补课,就是为了好好学习。 . 江暮行全讲完了就让宴好自己消化。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前就他一个人,他发现江暮行的包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放着,这才松口气。 卫生间里亮着灯,江暮行在里面,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宴好走到阳台仰望如同被黑布蒙住的天空。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大到暴雨,闷一天了,该下了吧…… 宴好听到卫生间门打开声音,就快步回到客厅,问江暮行要卡号,非常顺利地谈妥了课费。 并且表示今晚的课很满意,接下来的也很期待。 江暮行在水池边洗手,情绪没多大波动。 宴好满手的汗:“班长,以后我在学校有不懂的题能找你吗?” 江暮行关掉水龙头:“你不是已经找过了?” 宴好一噎:“那除了数学,其他的能不能问?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 “麻烦吗?”宴好试探着说,“我提前跟你讲声行不行?QQ上敲你一下?” 江暮行淡漠道:“随你。” 宴好轻吐气,其实他就是先打个招呼,什么时候付诸行动还不知道。 两年下来,他在班上没怎么跟江暮行说过话,更不会有事没事去他座位上玩。 那天找他讲题,还是等放学人都走光了才去的。 江暮行看手表:“现在还剩二十分钟,我给你出道题。” 宴好吸气:“好。” 片刻后,江暮行出了题,宴好刚开始做就喊:“班长……” 江暮行翻看:“自己写。” 宴好舔唇:“我是想跟你说,茶几上那些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江暮行看过来,宴好立即垂头。 过了会,宴好又喊一声:“班长……” 江暮行视线在上:“我不吃。” “不是,这回是我写不出来。”宴好看他被灯光笼罩的深邃眉眼,“我想不出解法。” 江暮行眼皮没抬:“考试的时候你不会也喊班长?” 这话里没有什么讽刺,云淡风轻得很。 宴好却依旧刷地一下红了脸。 “注意审题。”江暮行说,“那题的题型构造我才跟你讲过,而且连续讲了四遍,你要学会举一反三。” 宴好咬住笔头,写写又咬,完全沉浸在解题的思维里面。 这题宴好动用了所有脑细胞,做完以后有种虚脱的感觉,像是打了个飞机,从起飞到降落,耗时前所未有的长。 浑身都有些疲软。 “班长,我做完了。” 宴好扭头,见江暮行捧着,腰背微弓,神情模糊,样子近似在发呆,他愣怔地望了一会,声音很轻,“班长?” 江暮行腰背直起来,与此同时,冷漠疏离全部回到他身上,仿佛前一刻跟他格格不入的状态只是错觉。 “做完了?” “嗯,”宴好又检查一遍,“应该是。” 江暮行合起放桌上,拿了他的草稿纸,查看上面的解算过程。 宴好屏息等待,从小到大做过很多卷子,有过大大小小的考试,没有哪次这么紧张。 胸腔就跟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快喘不过来气了。 江暮行言简意赅:“不错。” 宴好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的摄人,好似有火光从里面窜出,照得眼角眉梢十分鲜活。 “每一步都是对的吗?” “嗯,”江暮行说,“每一步都对。” 宴好害羞地抓抓头:“那我……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把草稿纸放下来:“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会做的更好。” 宴好嘴角的笑一僵:“班长,你怎么跟老班一样?”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要扮演的角色,要成为的人,要达到的目标,要走的路。”江暮行说,“高中应该以学习为主。” 宴好不说话了。 他是班上买进来的三人之一,老班把他们三的座位安排在最后,明摆着就是让他们在窝里玩,不要影响到别人学习。 大概在江暮行眼里,他就是不安分,成天在学校里瞎混。 气氛略闷。 江暮行收拾了练习册跟放进包里:“今晚就到这里,明晚我再过来。” 宴好身后摇晃着的小尾巴失落地垂了下去:“那班长你……” 话没说完,就看见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哗啦一下,大雨倾盆。 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呆了会,宴好转头望天,感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5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外面是瓢泼大雨,宴好心里开满小花,随着春风摇曳不止,他把阳台的纱窗拉开,快速关上玻璃窗,被打了一手的雨水。 “雨下得好大。” 江暮行走到阳台看雨。 宴好眼睛黏在他背上:“班长,你干脆别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一晚。” 江暮行看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语气有几分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想法:“在你这住?” “嗯。”宴好尽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过分热切,“我这有三个房间,北边那间次卧是我爸妈住的,他们回国的时候会过来看我,靠着门口那间是客房,只有杨丛住过,被子枕套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江暮行没有反应。 宴好的失望并不大,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他垂下脑袋,下一秒就听见头顶响起一句:“那就在你这里住一晚吧。” 那一瞬间,宴好死机一样傻站着。 江暮行转过身。 天边“嚯”地乍现一条刺眼白线,利剑一样在玻璃窗上划了一下,那道电光在他漆黑的眼瞳里一闪而过,光晕浅浅地掠向宴好。 紧跟着是一声闷雷。 宴好像是被人扒着耳朵嘶吼,他猝然惊醒,抓抓耳朵掩盖惊喜:“好,行,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不急。”江暮行前言不搭后语,“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宴好神经迟钝:“白天才布置的,现在怎么可能有人做完。” 江暮行瞥他:“我做完了。” 宴好:“……” “你是班长,你不一样。” 江暮行俯视着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有什么不一样的?” 宴好抿嘴:“班长无所不能。” 江暮行似是自嘲地动了动唇角,他离开阳台,背影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那种沉稳是被生活压迫,过早踏足社会磨炼出来的。 . 宴好走路有点飘,喝醉了似的:“班长,你要辅导我做作业?” “很晚了,”江暮行看了看手表,“明天再说吧。” 宴好哦了声:“那我去房里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进了房间,宴好恍惚着把自己摔到床上,一动不动地趴了会儿,他翻过来,两眼对着天花板的吊灯。 窗外的雷声一声接一声,徒有一声大的,炮轰一般,震得耳膜疼,宴好摸到床头的灰色旧邦尼兔,把它抱到怀里,扯它耷拉下来的长耳朵。 宴好躺在床上玩邦尼兔的耳朵,心里想着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条件反射地回应:“进来。” 江暮行进房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宴好跟他对视,轰隆一声响,有种脑子里炸雷的错觉。 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宴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手里的邦尼兔扔一边,又捡回来,装作镇定地说笑:“班长,这个是兔子,邦尼兔,我小时候总哭,我妈就给我买了这个,我一直带着它,走哪都会揣在行礼里面,跟我家人一样,它的毛很软,肚子也软,耳朵长长的……” “就……”顿了顿,他把邦尼兔举起来挡住脸,很小声地说,“很可爱。” 江暮行看着他:“嗯。” 宴好下意识放下邦尼兔,仰起头看江暮行,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嘲笑。 就连杨丛都会开玩笑,说没见过他以外的男生在床上放公仔玩偶,还把它当一个玩伴。 江暮行却没有。 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盯着江暮行看,他慌忙移开视线,有些无措地揉了两下头发:“班长,你进来是?” 江暮行反问:“不是说要给我找衣服?” “找衣服,对,”宴好从床上下来,“你等我会。” 宴好在江暮行出了房间后不久就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有牙刷,毛巾,都是新的,还有衣服,是我买大了的睡衣,蓝格子的短袖短裤,一直搁在橱子里,干净的。” “内裤我给你找着了一条,”宴好说,“是杨丛落我这儿的,他没穿过,我短信问过他了,也打了招呼,你穿吧。” 其实是他特地买的,XL码,江暮行的校服尺码。 反正江暮行不会跟杨丛求证。 睡衣也是宴好前天放学后去商场买的,选的江暮行最喜欢的颜色,买回来自己脱水晾晒,自己收了叠起来的,什么都没让阿姨碰。 宴好为了江暮行哪天在他这儿过夜提前做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补课就用到了。 “就这些了,沐浴露洗发精浴室里都有,你随便用,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再跟我说。” 江暮行拿了袋子就去卫生间。 宴好微张唇,全身燥热难耐地瞪着门,瞪到眼睛发酸发红才垂头回了房间。 . 平息了会,宴好坐在桌前,架起一面小镜子,一手拿剪刀,一手抄起刘海拢在一块儿,打算把戳到眼睛的发尾剪掉一点。 杨丛打开电话,宴好开了扬声器。 “还心不心烦啊好哥?” 杨丛可怜巴巴的,“我一个人要无聊死了,真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的,你要是稍微不那么心烦了,就唠几句呗。” 一小撮发丝擦过刀刃掉下来,落在铺在桌前的纸上,宴好凑在镜子前检查剪没剪歪。 “没空,找你女朋友唠去。” “唠不了。”杨丛说,“我家玲玲是个三好学生,她有很多作业要做,我不能打扰她。” 宴好:“……” “别人也能找,关键是不够铁,说话得顾忌,只能找你了。” 杨丛感觉兄弟的情绪蛮不错的,就变回大咧咧的德行,“你在干嘛?” 宴好抓着剪刀往发尾里戳剪,有模有样:“剪头发。” “我就纳闷了。”杨丛啧啧,“你一个实实在在的富二代,富得流油,总是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像话吗? 宴好认真修刘海:“滚。” 杨丛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哇哇叫:“别啊,别,再说会,我真快闲出屁来了。” 宴好不想理。 杨丛突兀地问:“小好,你看过片儿吗?” 宴好手一抖,剪刀没拿稳,差点扎到额头:“没看过。” 虽然他有两个盘的资源,但都是钙片,不是杨丛问的那种,不算扯谎。 杨丛嘿嘿笑:“我有,你要吗?” 宴好蹙眉:“不要。” “咱也老大不小了,”杨丛语重心长,“我十九,你十八,是老大不小吧你说?” 宴好敷衍的用鼻子出音:“是。” “那看个片算个鸟啊,想看就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末了杨丛还文绉绉地长叹:“古人云,食色性也。” 宴好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你在看?” “我在看还能给你打电话?”杨丛说,“我能那么牛逼啊我?” 经常一边看片一边写作业的宴好保持沉默。 杨丛咳嗽两声:“咳咳,是这么回事,我呢,晚上进了个站,一哥们发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给,还送了我一个注册码,你说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那么客气的人?” 宴好剪完了刘海,把纸上的碎头发往中间抖抖:“废话一箩筐了大哥。” “弟啊,哥这跟你说心里话呢,就那站,里面有好多东西。” 杨丛的话声突然一停,不往下说了。 宴好感觉他是抽的邪风。 “我跟玲玲不是快一年了嘛,还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杨丛扯扯嘴皮子,笑得吊儿郎当,“女孩子保守点是好事,是该保守点,还是在高中,不能乱来,你说是吧,咱爷们就得尊重人的想法。” “可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到那个点了,情绪到了,你知道的吧,心里头实在是想那么做,不带那些乱七八糟想法的,就是单纯的想想亲她一下,就亲脸,或者额头,她都不准。” 宴好感觉电话那头有苦水流了过来,负面情绪直往他耳朵里钻,他用纸包住碎发扔进垃圾篓里:“你话怎么这么多?虐狗有意思?” “这罪名我不服,我要是真想虐狗,你早被虐死了。”杨丛轻嗤,“我这是一个恋爱中的人都有的通病,患得患失。” 宴好嘴一抽,敢情不是邪风,是邪火,看片看出来的,没地儿放就来跟他耍嘴炮,年纪轻轻的一堆牢骚。 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但宴好羡慕这些屁事,他也想谈恋爱,跟江暮行谈。 “你们一周年纪念日,你有什么安排?” 宴好找了个话题打发时间,等江暮行洗澡等得他也要有邪火了,“说说看。” 杨丛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扭捏起来:“就那啥,那个,我在练吉他,到时候给她唱首歌,你别说出去啊。” 宴好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杨丛痞笑,“我自弹自唱,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唱歌,而且歌词也是我写的,我把我跟她的爱情写成歌唱给她听,自编自弹自唱,纪念意义爆棚,这还不行?” 宴好不看好:“我觉得你还不如给她买条手链。” “那有什么意思。” 杨丛说,“我找夏水问过想法,让她作为一个女生来回答的,如果是庆祝一周年,她觉得男朋友为她写歌很用心,会很感动。” 夏水是宴好前桌,她加上他俩,就是1班买进来的三人组,成长背景在一个圈子里,大家会用所谓的“生在罗马”来统一形容他们。 宴好把剪刀跟镜子收抽屉里:“大哥,不是每个女生都是夏水,你问的答案只能做个参考。” “废话!”杨丛又扭捏上了,“我其实准备了项链,一对儿的,定制款,刻了名字,就是不太想在那天送,我怕她到时候会搞错重点,不关心我唱的歌。” 宴好实在受不了他这么叽歪:“所以你要怎样?” 杨丛在那头咆哮:“卧槽,嫌我烦了是不?这是人干事吗?回头等你谈恋爱了,有种他妈别找我唠!” 宴好:“……” “妈的,烦死了,不说了,”杨丛爆了句粗口,“小好,耍会游戏啊,我在线上,我们刷个副本。” 宴好被他烦了一通,头疼:“不刷了,睡觉。” “明天又不上学,你这么早睡?” 杨丛满血复活地作起妖来,“该不会是想偷偷上找片吧?你可千万别,上很多带病毒的,你想看哥们这有啊,跟哥们说,站分分钟给你发……” “自己玩去。”宴好把电话掐了。 . 宴好出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热气都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离开的,他走到靠着门口的那个房间门外,晃来晃去。 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宴好猝不及防,跟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江暮行头发是湿的,没怎么梳理,几缕发丝凌乱又随性地搭在额前,棱角似乎都被冲洗掉了一些,配上一身款式简单温润的棉质睡衣,显得有些许柔和,依然帅的要命。 宴好看得出神。 江暮行微低头,眼尾上挑:“怎么了?” 宴好垂了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全然不知自己这样是在发光,只顾着高兴,甚至是激动的呼吸都在颤抖。 这个人穿着他挑选的衣服跟拖鞋,脖子上挂着条蓝毛巾,浑身都是他的沐浴露香,睡在他的公寓里,好像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样。 江暮行看着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宴好?” “嗯?嗯……”宴好唇边的弧度敛去,局促地用手背蹭一下鼻尖,“我是想跟你说,洗衣机在阳台上面,衣服脱个水明早就能穿了,要是不放心可以用烘干机,在卫生间里,我怕你没看见。” 江暮行拽了毛巾擦头:“我知道了。”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别的,他世界里五颜六色的光点一个个消失,直至深黑。 江暮行会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跟自己的肥皂是一个味道,所有用品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这两个话题任意一个拎出来都可以聊,以我们品味一样来展开。 但江暮行没有。 宴好一颗心被巨大的失落浸泡着,酸溜溜的,想到江暮行是个冷淡的性子,对谁都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了点。 “那我回房了,班长你早点睡。” 宴好刚掉头,就听见江暮行喊他:“宴好。” 江暮行的嗓音略低,有点哑,尾音听起来隐隐有种带着笑意的感觉,宴好整个背脊发麻。 “嗯……” “你走反了。” “……” 宴好尴尬的脸上火烧:“我把防盗拉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没想到睡得比平时还早,一觉到天亮。 而且……没做春梦。 大概是做题用脑过度,累了。 宴好迷迷瞪瞪地抱着空调被,腿夹住被角,上下眼皮打了几架就勾搭上了,黏黏糊糊的,难舍难分。 两眼皮正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突然就被强行撑开了。 宴好快速掀开被子跳下床,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冲出了房间。 张阿姨在厨房炒小菜,闻声和蔼地笑喊:“小好,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嗯,阿姨早。” 宴好匆匆穿过客厅,发现客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余光就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不在。 鞋柜上的包也不见了。 脑子里那根弦又瞬间绷紧,宴好抓着门把手把门打开,入眼的是叠成方块的被子,铺平整的床单,整个房间收拾的极为干净。 仿佛没住过人。 昨晚江暮行留宿这里只是他做过的那些梦之一而已。 宴好坐到床上,手撑着床沿把脸埋进被子里面,用力嗅着江暮行残留的一点味道,卑微而贪婪。 这么喜欢一个人,不得到他会疯的。 宴好想起来什么,立刻从床上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厅。 张阿姨见他打着赤脚,连忙放下拖把:“哎呀,小好,地上凉气重,你这样是会感冒的呀。” 说着就去阳台的衣架上拽了双袜子,细心的翻了边。 宴好坐到沙发上,接过袜子,没急着穿:“阿姨,你早上是开门进来的吗?” 张阿姨不明所以:“是的呀,跟平时一样。” 宴好一语不发地把脚塞进袜子里,扯着袜子筒往上扯扯。 昨晚他犯傻,只能当着江暮行的面把门的防盗拉上了,后面忘了弄掉。 门有防盗,只能从里面开,外面拧钥匙是不行的。 阿姨能进来,说明江暮行在她来之前就拉下防盗,打开门走了。 没打招呼,没留纸条,连信息都没发。 宴好的脸色像寒冬腊月里的阴天,又冷又暗。 张阿姨停下拖地的动作:“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宴好抿抿嘴,“我以为昨晚我拉了防盗,记错了。” “那没有,要是有防盗,阿姨就得喊你开门了。” 张阿姨瞧着沙发上的小孩,语气关切,“小好,你学习压力很大吧,就快放暑假了,到时候阿姨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宴好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张阿姨看一眼挂钟:“快六点半了,小好,你同学什么时候过来?要不你先吃?” 宴好垂头穿另一只袜子:“他不来了。” “不来了呀,”张阿姨愣了愣,“那早饭弄多了,我还烙了饼。” 宴好穿好袜子站起来:“阿姨你跟我一起吃吧。” 张阿姨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不行的,阿姨怎么能跟你一起吃呢,太不合规矩了,不行不行。” 宴好抓几下蓬乱的头发:“那就放冰箱里。” 张阿姨看出小孩情绪不高,想来是没睡好,她拿着拖把拖拖地,停住:“小好,中午想吃什么?要不阿姨买条季花鱼回来清蒸?” “中午我不一定在家吃,晚点再说。” 宴好神情厌厌。 . 早饭宴好没吃多少,光顾着想心思,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想给江暮行发个信息,一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宴好赶紧充上电开机,看见了江暮行的短信。 -睡衣洗了挂在阳台上,我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早上五点左右发的。 宴好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有个人能这样完全掌控他的情绪,他非但不排斥还很享受,大概是有病。 宴好没回短信,而是上QQ,试探着给江暮行发了好友申请,在弹出来的验证框里输入“我是宴好”,点下一步。 新建一个分组把他放进去,备注班长,点完成。 接下来是令人焦躁难耐的等待。 宴好一直等,等了很久都没收到通过或拒绝的信息,这不是江暮行的作风。 于是宴好编了条短信发过去。 -班长,我加你好友了。 没有回复。 宴好嘎嘣嘎嘣吃着糖,江暮行应该在忙什么事情没看手机,他进群扫了眼,就几个人在讨论竞赛题。 讨论出了99+。 偶尔会有人出来冒个泡说看不懂,好厉害,牛逼。 宴好没兴趣,却能从聊天内容里感受到压力,他跟杨丛夏水在初中是中上水平,中考正常发挥,挂上了一中能花钱买进去的分数线,进去以后成了班级垫底,落差是有的,但不大。 像那种在初中排名前几,进了一中以后名次变成十几,几十的,落差那才叫大。 那一类是多数情况。 极少数人能一直站在顶层。 1班是高二年级理科班里最强的,竞争氛围浓重,心态很容易崩。 宴好无所事事的围观了会,瞪着江暮行的灰色头像,白色背景上写着十六,他自己写的字。 江暮行QQ曝光的那段时间,很多人分析过他的头像,有说是代表年纪,十六岁那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发生过意义重大的事情,也有说是日期,某年某月的十六号是特殊的日子。 越猜不到,就越显得神秘,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念头就越强。 不光是一中,其他学校也加入了猜谜大军。 这个重任最后落到了江暮行的同桌宋然身上,他也不负众望地问出了个答案。 据宋然所说,十六是江暮行申请QQ的日子,就那样,没别的意义,众人都不太能接受这样干巴巴的说法,好像他们那么关注跟个傻逼似的。 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贴吧发分析贴,几乎都是女孩子,心里有属于自己的浪漫主义,情感既单纯又丰富。 扬言真正的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年。 宴好下了QQ进贴吧,打算刷刷有关江暮行的帖子就做作业。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飘在首页的帖子。 ——我操!咱一中校草是个牛人,满脸血给自己挂号,真他妈牛! 宴好的脸登时就白了,他抖着手点进去,看到楼主放的照片,眼前一黑。 照片里的江暮行侧低头走路,穿的是昨天那身蓝白校服,白T恤前面血迹斑斑,拿着挂号单的手上都是血。 红得让人心悸。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三魂六魄全部归位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 医院一楼大厅里的温度很低,宴好一身汗进来的,凉气直往他张开的毛孔里钻,他打了个冷颤,手脚冰凉。 这里聚集着新生与死亡,惊喜跟悲痛交织在一起,弥漫的到处都是。 宴好被这种氛围呛得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该去咨询一下前台的护士,或者楼上楼下跑着找找,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左侧有窃窃私语,那些形容词跟随嘈杂的背景声一起传入宴好耳中,极快地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江暮行站在扶梯上面,额角贴着块纱布,那张好看得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有几处干涸的血迹,眼帘垂着,唇抿在一起,显得异常沉寂。 宴好如同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太阳穴,疼得一抖。 不是回家了吗?回家啊,怎么还弄成这样…… 江暮行瞥到了楼下的宴好,眉头一皱,下了扶梯就阔步过去。 宴好声音哑哑的:“班长。” 江暮行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贴吧一个帖子上看到你了……”宴好垂眼,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洗过了,干干净净的,跟他平时一样,“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江暮行没有说话。 宴好站在他面前,心里的恐慌不安得到缓解,窜上来的是紧张忐忑。 太冲动了。 目前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就这么跑过来,江暮行会怎么想? 宴好脑子里装着些混乱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跟此时不相干的话:“班长,我QQ加你好友了,你没回我,短信也没回。” 字里行间有很多委屈,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暮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动:“手机在家里。” 宴好说完其实就后悔了,觉得太不合时宜,乱糟糟的,得到回应还怔了下,他舔了舔唇:“伤口处理好了吧?” 江暮行鼻音偏重:“嗯。” 宴好抓了抓刘海:“那现在要做什么?回去吗?” 江暮行的语气恢复成一贯的冷淡:“拿药。” 宴好把手伸过去:“单子给我吧,我去帮你拿。” 江暮行神情漠然:“不用。” 宴好无措地放下手,扯着嘴角笑了声:“班长你跟我太见外了,同学之间帮忙跑个腿又不算什么。” 江暮行半响开口:“我伤的不是手脚,能走也能动,没废。” 宴好:“……” “那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说。” 江暮行俯视他一眼:“好。” . 宴好跟着江暮行排队付药费。 护士啪嗒敲键盘:“一共两百七十五块六。” 江暮行给了三百。 护士将零钱找了连同单子一起递上来,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帅哥。 江暮行转身往取药的窗口走,把单子上的零钱倒手上,有一个硬币不小心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一个中年人踩在脚下,等中年人的脚迈过去,他弯腰把硬币捡了起来。 一毛钱的硬币。 宴好目睹江暮行站起身,平静地擦擦硬币放进口袋里,心情难以形容,只知道堵得慌,就像是心口被一块海绵兜住了,难受得要命。 江暮行家里什么情况没人敢问,只能通过眼睛看到的知道他家境不好,过得很节俭,这是一中众所周知的事,却没人看不起他。 因为除了家境,其他方面他都是最强的那一个。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是最好的。 宴好眼眶发酸。 江暮行走在前面,宴好落后两步,看着他脑后的一截黑色发根,好想抱抱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7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小尾巴一样跟着江暮行,一路跟出医院。 江暮行的伤口处理了,药也已经拿了,那他就没理由再黏着了。 日头很烈,阳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宴好的步子迈得大了点,虚虚地挨着江暮行后背,藏在他挡下的阴影里,觉得他们很亲密。 “班长,晚上的课就不上了吧。” 前面的江暮行脚步一停。 宴好没刹住车,脑袋撞上去,鼻尖隔着衣物蹭上他背部肌肉,刷地一下从耳朵烧到脖子。 江暮行转过头:“晚上你有事?” 宴好回神,赶忙抬手去摸刘海,把眼睛里的情绪遮遮:“没有。” 江暮行皱眉:“那为什么不想上课?” “不是不想,”宴好有种在被他爸训斥的错觉,他紧张解释,“是你头上有伤,晚上应该要在家里休息。” 江暮行沉默片刻:“我没关系。” 说着就继续往前走。 “那晚上你过来帮我辅导作业,我卷子都还没怎么……”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到江暮行弯腰蹲了下来,他惊慌地跑过去:“班长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头晕吗?” 江暮行抿紧唇,面部泛青。 宴好蹲在他面前,见他气色差成那样,吓得声音都不敢大了,卡在嗓子眼,颤得不行:“是不是有脑震荡?医生有没有说让你住院?你这样……” 江暮行抹把脸,打断他:“我只是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宴好愣怔地看着他,六神无主,“那要怎么办?” 江暮行的呼吸微沉:“缓一会就好。” 宴好看江暮行弓着背,很难受的样子,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兜里有糖。 那颗糖递过去的时候,宴好已经下意识把糖纸撕开了,露出小半个浅绿色糖果,他还把它往上挤了挤,方便江暮行吃。 江暮行接过来吃下去,苹果的香甜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不再苦涩。 宴好一直留意着江暮行,发现他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才舒口气:“班长,你早上五点给我发短信说回去了,现在快九点了,都没吃早饭吗?” 江暮行吃着糖,语气平淡:“忘了。” 宴好张了张嘴,视线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又往下移,扫过他高挺鼻梁上的一点血迹,最后停在他指骨分明,布满生活痕迹的手上,早上不会是在忙着打工吧? 江暮行抬眼,宴好快速偏开头,眼角通红。 . 蹲了这么一小会,宴好脸就晒得发烫,他很白,皮肤也很嫩,禁不住晒。 江暮行站了起来,往树荫下走。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指了指一处:“班长,那边有出租车,没几个人在等,我们过去吧。” 江暮行没动:“我骑车。” “你骑车来的?”宴好惊得倒抽一口气,担心得过了头,就有点生他的气,全浸在了言语里,“怎么没打车啊班长?你那样骑车太危险了,要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抓车把手,路上车又很多,万一再出个事……” 江暮行淡声道:“拦不到车。” 宴好嘴唇轻微一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坐上出租车,宴好就给他爸打越洋电话:“爸,我暑假要学车。” 宴明城那边是半夜,不久前才忙完一堆工作,刚睡着就被儿子吵醒了,他也没发脾气:“去年过年,我跟你妈都提议你学车,你不肯,说要等上了大学再做打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宴好望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想学。” “行,那你学吧。” 晏明城打哈欠,“等你考了驾照,爸爸给你买辆车,牌子随你选。” 宴好抓起刘海往后捋:“我要防震功能强的。” 司机不经意间看一眼后视镜,发现少年竟然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只是那里面没有光亮,也没温度,阴沉沉的,配着眉心那颗朱砂痣,显得有些妖冶。 冷不丁地对上视线,司机心下一惊,没有再看。 电话里宴明城问:“防震?” “嗯,防震,”宴好微闭着眼靠在后座,“爸你有推荐的吗?” 宴明城沉吟道:“那就路虎吧,车型你挑个喜欢的。” “要是你拿不定主意,我跟你妈到时候商量着给你点建议,最后你再做选择,先这样,爸要睡了,你在学校乖一点。” 挂了电话,宴好翻着江暮行发过的短信,一条条的翻,眼前晃过他低血糖发作的一幕,心脏有点疼。 宴好想,以后出门身上要多带几块糖,还有巧克力。 . 江暮行打开家门,面对他的是一地狼藉,他早已习以为常,漠然地拎着一袋药走进去。 周翠从房里出来,满身酒气:“小暮,你头上的伤医生怎么说?” 江暮行关上门,扶起歪倒在地的椅子。 “妈妈不是故意的。”周翠心虚又局促的站在墙边,拢着一头凌乱长发,“妈妈就是,就是昨晚看了个电视,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喝了些酒。” 江暮行把桌子摆正。 “不生妈妈气啊。”周翠走过去,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往他额角伸,“让妈妈看看你的伤。” 江暮行避开她的手。 周翠脸上的讨好跟愧疚时间就凝固住了:“妈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要怎样?要不你也往妈妈头上扔个啤酒瓶,让你讨回来?” 江暮行冷眼一扫:“有意思?” 周翠抱着胳膊往后缩了缩:“小暮,都是妈妈的错,妈妈知道你平时很辛苦,周末早上要打工,回来的时候一定很累,是妈妈喝多了没看清,把你看成你爸……” “不对,这不是妈妈的错,都怪你爸,是他害的,不是他,我们娘俩不会过成这样。” 周翠又走近几步,呢喃着说,“儿子,都是你爸的错。” 江暮行收拾着脏乱的小客厅,一言不发。 周翠的音量拔高:“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都不回我?” “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你跟你那个死去的爸一个德行。”她的声音尖细,发着疯强调,“一个德行!” 江暮行拿扫帚扫地上的碎酒瓶:“下午我送你去疗养院。” “疗养院?”周翠先是愣了下,之后是满脸惊恐,“我不去!” 江暮行面无表情。 周翠抖着手点根烟:“疗养院是关疯子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江暮行平铺直述:“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我好得很。” 周翠抚开脸颊边的发丝,露出很有风情的眉眼,脸上是讽刺的笑,“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嫌我是累赘,给你丢人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样会遭天谴的知道吧?” 她越往下说,就越疯言疯语,“是不是觉得把我关进疗养院,你的人生就能干干净净?别做梦了,不可能的,你的污点是你爸,不是我!” 周翠耍酒疯一样歇斯底里,江暮行沈默不语。 “就算你会读,在一中当优秀学生,将来考上好的大学,比别人更拼又能怎样?没用的,儿子,你的人生从五年前开始就完了,完了啊儿子,早就完了。” 周翠神经质地说着,满屋子乱转,突然走到儿子面前,哼唱摇篮曲一般的音调:“小暮,你活着好难啊,妈妈带你走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解脱了。” “嘭——” 低着头扫地的江暮行把手里的塑料簸箕扔出去,发出巨大声响,扫进去的碎玻璃哗啦飞的到处都是,他猩红着眼,神情愤怒骇然。 周翠一张脸煞白,神志恢复了一些:“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脑子太乱了。” 她一只手夹着烟,一手握拳捶打头部:“妈妈平时不这样的,就是昨晚看了电视才会……才会胡说八道,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以后不看电视了,以后都不看了。” 周翠抓住儿子的手,满眼的凄苦:“小暮,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知道这几年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要照顾妈妈……” 江暮行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提起一件事:“保安跟物业说你昨天在小区里划了一辆车。” 周翠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松开了抓着儿子的手:“没有的事,他们瞎说的。” “他们给我看了监控。”江暮行说,“你还出现在车主住的那栋楼附近,多次逗留。” 周翠指间的烟抖了抖,掉下来一小撮烟灰,她来回走动:“小暮,那个人又是喝酒又是赌博,都不管一家老小的,好好的一个家快给败光了,活着只会害人。” 江暮行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周翠缩没有回答,也没敢看儿子,只是胡乱地抽两口烟,咳嗽了几声:“妈妈,妈妈去疗养院,都听你的。” 江暮行周身的冷气并未就此消失。 周翠烟抽得厉害,咳的也厉害,眼泪都咳出来了,她擦了下脸,深呼吸:“小暮,疗养院很贵的吧,你有点钱就还掉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啊?” 江暮行说了句很突兀的话:“我下半年高三。” 周翠眼露迷茫。 江暮行无声地笑了笑:“课多,还要打工,我忙不过来,你去那里待着。” “高三是很重要,”周翠小心翼翼地问,“那等妈妈病好了,你会去接妈妈回来吗?” 江暮行起身继续扫地。 周翠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她捡起地上的烟,回了房间。 小客厅里依旧一片狼藉。 江暮行看着墙上的半张照片,里面的年轻女人抱着小男孩,笑得很幸福,他垂眸看手上的几道血红抓痕,两手抱住头弯下腰背,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站了许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在杨丛家打33竞技场,打完一场出来,抽空戳了下手机,看见了好友通过的信息,一下子就呆住了。 杨丛啪嗒啪嗒敲键盘:“这把开不开YY?” 宴好没反应。 “得,不用开了,大叼说他耳机坏了,我俩挨着呢,也用不着。” 杨丛喊了声,“小好,进了啊。” 宴好还是没反应。 杨丛又喊:“好哥?” 宴好松开抓着鼠标的手,握住了手机:“不玩了。” 杨丛登时扭头:“啥玩意?耍我呢?” 宴好看着单独分组里的班长,脸上淡定,心脏狂跳不已:“你随便拉个人补我位子。” 杨丛翻白眼:“强T那么好拉的?” 宴好把“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这条QQ自动回复看了好几遍,聊天框里依旧很安静,江暮行什么都没发过来。 杨丛凑过来,宴好把手机放口袋里:“一般的T就可以了,你跟大叼打几个赛季了,有什么好怕的。” “放屁,你不在我没安全感,都不知道奶谁了我。”杨丛撒泼一样把键盘往前一推,翘起二郎腿,“你不管我,我他妈哭给你看。” 宴好眼皮不掀:“哭吧。” 杨丛:“……” “我操,进去了,你快点,就等你了。” 宴好漫不经心地拨一下刘海:“这把真要我上?” 杨丛急吼吼地催促:“废话,赶紧的!” 宴好来了一句:“那你们做好被坑的准备。” 杨丛很快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他丫的上一把还是个正常人,这一把就成了疯子,什么策略都不讲,也不配合队友,全程就是干,跟磕了药似的。 三人很快就被一波割了。 宴好出来后拿了个樱桃吃,把小棍丢垃圾篓里,对上杨丛喷火的眼睛,十分无辜的耸肩:“我说了不玩的。” 杨丛气得头顶冒青烟。 . 宴好心思早飘了,怎么可能玩得了游戏,他躲进卫生间抱着手机看聊天框。 还是空白的。 宴好坐到墙边的单人沙发上面,盘着腿发信息,编辑了好几个都没点发送,最后发过去的是个微笑的表情,中规中矩。 江暮行:? 宴好将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的一句话发过去:班长,你晚上早点过来吧,一块儿吃晚饭。 紧接着,宴好又发一条:也不是要很早,就六七点。 江暮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宴好盯着那几个字,盯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消息过来,只是几个字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宴好烦躁地咬住食指关节,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他惊得“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确定来电显示上是江暮行,不是看花眼,宴好紧贴墙站着,利用背后传来的冰凉让体内沸腾的热度下去一点,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按下接听键:“喂。” 声音还是在抖,这是江暮行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太激动了,做梦一样不真实。 电话里的江暮行声音要更低沉点:“手机刚才自动关机了。” 宴好耳朵发麻:“噢。” 之后是一阵并不算尴尬的静默。 江暮行那头是在外面,车喇叭声很嘈杂,他不知道进了哪栋楼,站在某个空寂的地方,嘈杂声渐渐消失。 然后宴好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仿佛就贴在耳边,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宴好红着脸转过去,额头抵着墙壁,半边身子都软了:“班长,我发的信息你看了吧?” 江暮行没回答,只道:“我看情况。” 宴好眼睑微颤。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却让宴好的心情好到难以形容。 江暮行想拒绝一个人,不会找任何借口,就是不愿意,不要,不想,不同意,不行,他很直接,在一中是出了名的冷漠。 他说看情况,就是真的会那么做。 . 宴好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出去:“丛丛,我回去了。” 杨丛盘着腿练操作,手在键盘上狂敲:“我妈在给你炖你最喜欢的大肘子,闻闻。” 宴好闻到香味了,从一楼飘到三楼:“你家的油烟机质量不怎么样。” 杨丛抖着腿:“这话你跟我妈说去,她听你的,你让换,那肯定换,我说八百回都是屁用没有。” 宴好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樱桃全挑出来吃掉:“我真要走了。” “午饭你敢不在这儿吃,我妈能把我跟我爸念死。” 杨丛后仰头,“这么跟你说吧,知道你要来,我妈连麻将都不搓了,又是打扮自己又是打扮家里,那肘子是她上午亲自去菜市场买的,买回来还有点毛没弄干净,她就拿我爸的剃须刀慢慢刮。” “你不是喜欢吃那个肘子外面的皮嘛,她刮了半个多小时,干净程度可想而知。” 宴好在盘子里拿个油桃啃一口:“剃须刀刮的?” “昂,可不,牛逼死了都,我爸本来一肚子火,听说是给你炖肘子,就笑呵呵的给我妈打下手,两口子忙得跟儿媳妇要进门一样。” 杨丛补充:“嘿,还是已经怀上小娃娃的儿媳。” 宴好的脸抽搐。 杨丛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不止我爸妈,夏水说她妈也总提你,就你这性子,竟然能这么讨爹妈那一辈人喜欢。” 宴好慢悠悠地瞥一眼:“我性子怎么了?” “好!”杨丛立刻竖大拇指,“好得呱呱叫!” 宴好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杨丛趴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笑:“小好,你要是女孩子,我妈早把手上那镯子传给你了没,可惜鸟。” 宴好叼住大半个油桃,把游戏退出来:“说的好像我是女的就能看得上你一样。” “操!”杨丛怒了,“哥们我又高又帅,又有钱又大方,人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关键的是看着风流蔫儿坏,其实超级老实本分,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好不好?” 宴好:“哦。” 杨丛吐血,白他妈浪费口水:“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喜欢玲玲?她那么可爱,那么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宴好啃油桃的动作一顿:“你要带她回家?” “在计划里了。”杨丛扒拉扒拉一头自然卷,眉毛帅气地一挑,“爷们嘛,就该实在点,不整虚的。” “不过具体还是要听听她的想法,商量着来吧,多沟通,不能因为快高三了,快高考了,就不想以后了,成年人的爱情不该那么玩儿。” 宴好继续啃油桃。 杨丛踢他:“羡慕吧?” “嗯,”宴好声音模糊,“羡慕。” 杨丛啧了声:“那你也找一个老婆好了嘛。” “虽然你的身高在男生堆里只能处于中等水平,体格纤细了点,皮肤比很多女孩子都白,性情还很不定,一会晴一会阴一会刮风一会暴雨的,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经常都搞不定,但你……” 宴好起身走了。 杨丛满脸正色:“但你不要灰心,有我这个军师在,保准把你推销出去!” “滚。” . 宴好吃了午饭回公寓,五点左右张阿姨过来烧晚饭,他没像以往那样窝在房间里,而是在厨房找个位置杵着,时不时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怎么洗。 张阿姨小心询问:“小好,是不是阿姨哪里没做到位?” 宴好一愣:“没有。” 张阿姨掰着嫩绿的长豆角,斟酌着开口:“那你怎么在厨房……” “我想学着做饭。”宴好抿嘴,“不是像阿姨这么厉害,就简单的弄个菜,或者煮个面之类的,有时候饿了不想吃零食,又不是很想点外卖,自己做什么都不会。” 张阿姨松口气,不是打算辞退她就好。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比较容易饿。”张阿姨说,“干脆阿姨平时多做点给你放冰箱里,你饿了就放微波炉热一下。” “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想学一点的。” 宴好挠挠头,“阿姨,你教我吧,今晚教我烧个菜,我试着看看。” 张阿姨指指台子上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那行,今晚就豆角烧肉,青菜炒腐竹,糖醋排骨,还有个汤,你要学哪道菜?” 宴好在贴吧只看江暮行相关的帖子,通过别人收集了他的很多信息,像小习惯,兴趣爱好等等。 譬如江暮行不抽烟,思考问题的时候会把笔帽扣回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喜欢吃的是蔬菜,不怎么吃肉。 宴好指着靠近角落的小青菜跟腐竹:“就那个吧。” 下锅的时候,张阿姨一个做了几十年饭菜的人,愣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先别放油,等锅干了再放。” 宴好看锅底的一点水迹很快就没了,锅整个干透:“现在能放油了吗?” 张阿姨瞧瞧:“放吧。” 宴好按照她的指示倒进去一些色拉油,等油滋滋烧起来了就把葱姜蒜末一起放进去。 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宴好的成就感直往上飙,整个人都开始膨胀,听到张阿姨让他放青菜,他就端起盘子,把所有切好的青菜都倒进锅里。 那一瞬间,热油放炮竹般噼里啪啦地蹦出锅,溅了宴好一身。 张阿姨反应过来就赶紧把他拉离灶台,匆匆关了火:“有没有烫到哪里啊小好?” 宴好揉眼睛。 张阿姨心惊肉跳:“弄眼睛里了?” 宴好摇头。 张阿姨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放下来,就看见他两条手臂都烫到了好几处,吓得她脸都白了:“小好你快去冲凉水,阿姨给你拿冰袋!” 宴好拧开水龙头,把烫红的地方对准水流冲洗。 有那么一瞬间,宴好想顺势搞个苦肉计,看江暮行会不会关心一下自己。 转而一想,那些女生从身体,心,物质,灵魂,各个方面追求江暮行,都没有谁能得到他的一点爱护。 江暮行不在意的,做什么,做多少都没意义,不会给半点回应。 宴好任由张阿姨给他冰敷。 张阿姨自责的不行:“怪阿姨,是阿姨没有把菜放小篮子里,积水了。” “阿姨也忘了给你找袖套,还有口罩,都忘了,只顾着给你系个围裙,别的都没想起来。” 宴好说没什么事。 张阿姨搓着手,欲言又止,很不安。 “我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宴好说,“是我自己要学,跟阿姨你没关系。” “再说了,炒菜被烫到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一开始学的时候,学会了就知道注意了。” 张阿姨放下心来:“那,那菜……” 宴好自己拿着冰袋轻揉烫伤的手臂:“等会我炒完吧。” . 江暮行六点半过来的,宴好提前收到信息知道他会来吃晚饭,就早早调整好了心态。 餐桌上摆着清清爽爽的三菜一汤,两碗米饭,两幅筷子,两杯汽水。 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头顶是暖白的灯光。 气氛温馨。 宴好穿的长袖,遮住了手臂上的烫伤,空调温度比平时打低了两度,他照理不会热,却感觉浑身都在冒热气,屁股坐不住的小范围挪了挪,手心里出了很多汗。 江暮行扫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汤:“都是你做的?” “只有青菜腐竹是。” 宴好故作轻松地笑笑,“班长你尝尝看能打多少分呗?” 江暮行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咸了。” 宴好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挂不住。 炒菜的挑战性太高了,难度系数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没让张阿姨品尝这盘菜的味道,自己也没尝,第一口是给江暮行的。 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这么差吗?宴好挫败地捏紧手指。 江暮行咀嚼着咽下去,面上没有露出挑剔嫌弃的表情,客观评价:“油放多了,生抽也放多了。” 宴好的嘴角抿直。 江暮行又夹一筷子吃:“炒的时间也长了。” 宴好的嘴角往下耷拉。 “葱姜蒜末都是糊的,火大了。” 江暮行嗓音冷淡地说着,再一次伸筷子。 宴好已经等着迎接零分了,却冷不丁地听江暮行说:“八十分。” 他闻言,情绪没什么起伏:“满分一千是吧。” 江暮行第四次夹青菜腐竹吃:“一百。” 宴好猛地抬头,额前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惊喜跟疑惑:“那我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分?” 江暮行看他:“鼓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9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有些恍惚:“班长,你说你鼓励我?” 江暮行:“嗯。” 宴好的耳边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他抬起头:“那……” 猝不及防地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宴好的思维一下子就断了层,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微垂着眼看过来,睫毛又长又密,眼瞳格外漆黑,那里面像是藏着海底深渊。 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去,一探究竟。 一股麻意从宴好的头皮炸开,不可抑制地窜到后颈,再扩散至整个后背,他挠挠脖子:“我们吃饭吧,菜要凉了。” 江暮行端起汽水喝了几口。 宴好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那么做。 “不是说吃饭吗?” 江暮行睨他一眼,“看班长就能饱?” “……” 宴好猛地回过神来,他抓了头发把染上粉色的耳朵遮起来,又往下拽了拽发尾,镇定道:“班长,我是觉得你的喉结……嗯……比我的要明显很多。” 江暮行放下杯子:“你发育迟缓。” “……没有吧,”宴好嘴硬的说,“我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的挺好。” 江暮行拿起筷子夹菜吃:“你说是就是。” 一副大人对待小孩的口吻。 “……” 宴好看了眼江暮行额角的纱布,想起贴吧里那张血淋淋的照片,眼前又浮现他站在扶梯上的画面,心口一阵闷痛。 “班长,你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江暮行声音含糊:“没想好。” 宴好又问:“你应该不会留在本市吧?” 江暮行摇头:“不会。” 宴好哦了声,心思转个不停:“那你以后想在哪个城市工作?” 江暮行撩起眼皮。 “你是学校公认的学神,牛人中的代表,很多人把你当偶像,”宴好垂头啃排骨,“贴吧里有不少讨论贴,大家都好你将来会怎样。” 江暮行淡淡道:“将来的事,将来才知道。” 宴好舔掉嘴边的酱汁,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灵活又水润:“你有规划吗?” 江暮行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他喝口汽水,夹了一筷子青菜炒腐竹吃掉:“有,在逐一实现中。” 宴好太想知道他对未来的规划了,想在其中某个规划里努力留下自己的一点足迹,却不敢问,怕引起他的反感。 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 江暮行好比是山顶的一颗珍宝,他是山脚下仰望的大军之一,看着别人一个一个满怀希望的上去,又一个一个失望的下来。 现在自己也开始一点点往上攀爬了。 . 宴好一顿饭吃下来,只吃出了两种味道,又甜又涩。 甜的是糖醋排骨,却没有哪道菜是涩的。 江暮行前一刻吃完,下一刻就把宴好的碗筷跟自己的叠放起来,沉默着收了去厨房。 宴好愣住了。 厨房里传出哗啦水声,夹杂着碗筷被放进盆子里,碰撞到一起的清脆声响,宴好望着水池边的挺拔身影,用力眨一下眼睛,几秒后快步跑了进去。 “班长,我来洗吧。” “我的手已经湿了,”江暮行说,“你就别碰了。” 宴好没再阻止,也没走,就站在旁边。 江暮行洗碗的动作很娴熟干练,清了一次就把碗放好,低着头刷锅。 宴好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面,这个角度看,鼻子很挺很好看,鼻梁上有一条小细痕,上午弄的。 那伤口像一条红线,配着麦色皮肤,很性感,宴好的气息有点急促,他垂下眼睫搔搔刘海:“班长,你真厉害。” 江暮行挤一点洗洁精在抹布上面:“洗锅就厉害了?” “不止是洗锅,你什么都会。”宴好的用词并不华丽繁琐,而是笨拙又简单,听起来十分真诚,那里面还有小心隐藏的崇拜。 “无所不能。”他说。 江暮行继续洗锅:“第二次说了。”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并不是无所不能。”江暮行的声线寡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波动,没有了上一次的自嘲,也不会有丝毫揶揄玩笑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事实,“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宴好的呼吸一滞。 江暮行把锅里的脏水倒掉,放点干净的水进去,用抹布沿着锅的边缘一圈圈往锅底擦洗。 宴好看他干净整洁的手上沾满了油污,眉心蹙了又蹙,转身走了出去。 厨房里响着水声,宴好咬了咬下唇上的皮,余光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忍不住走过去把自己的鞋拎出来,跟那双球鞋放在一起。 江暮行的球鞋穿很久了,边皮,脚后跟,鞋底都磨损得厉害。 有只鞋的边皮开胶了,周围有胶水的痕迹,看样子以前就粘过,又裂开了。 宴好心里闷得慌,他翻抽屉找到胶水,蹲下来拿起那只球鞋,把开胶的地方粘上,仔细用胶水的白色瓶子底部抵着边皮,压了又压。 粘好鞋,宴好蹲在原地,眼里的阴沈浓得化不开。 他给江暮行的课费是行业里偏高的,江暮行还兼职其他的工作,平时又很节俭,怎么会过的这么艰辛? 钱都哪儿去了?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赶紧起身离开玄关。 江暮行问道:“没吃完的菜怎么处理?” 宴好偷偷把胶水塞裤兜里:“放冰箱里,明天吃。” 江暮行抬眼看他。 宴好眯了眯眼:“班长,你不会以为我吃不完都直接倒了吧?” 江暮行折回厨房找保鲜膜。 宴好跟进去,脸上笑着,话里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的气愤,有一丝神经质:“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是不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靠爹吃饭,坐享其成,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江暮行从抽屉里拿出保鲜膜:“词汇量不错。” 宴好:“……” 他正郁闷着,耳边忽地响起声音:“不是。” 宴好呆了会,倏然转头去看桌边扯保鲜膜包菜盘的江暮行,抿着的嘴角慢慢上扬。 不是像别人那样想就好。 . 宴好的作业只做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等着熬夜做。 下午他把不会的都用铅笔勾了,想让江暮行给他讲讲。 “班长,你来我房里吧,房里有桌,挺宽挺长的,够我俩坐。” 宴好怕江暮行拒绝,说完就搬了一把椅子往房间走,“今晚你帮我辅导一下作业,有的题我不会做。” “餐桌上的小番茄你端一下,洗过了的。” 江暮行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小番茄进房间:“群里不抄作业?” “不抄。”宴好趴在椅子上,凑头点开电脑,“你的威信很高,哪怕你上线只是通知事情,其他时候都不出来,列的群规大家依然很遵守,抄也是私聊,不敢在群里那么做。” 江暮行把番茄放桌上,扫向电脑屏幕。 一张高级扫雷通关截图,45.16s。 宴好是用来得瑟的,每天开电脑都能回忆当时的激动心情,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班长玩这个吗?” 江暮行嗯道:“玩。” 宴好眼睛一亮:“我们比一比?” “我不跟你比,”江暮行说,“会被你虐。” “我不会虐你啊。” 宴好的音量很小,近似喃喃,下一刻他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江暮行不会是怕打击到他才那么说的吧? 之后他又自我否认,江暮行不可能那么照顾他的情绪。 宴好捻了个小番茄丟进嘴里:“那你玩游吗?” “就这游戏,我玩两年了。”他把鼠标放到标志上面,示意江暮行看,“你玩的话,我可以当你师傅,带你练级。” 江暮行毫无兴趣:“不玩。” “里面的风景很好看,”宴好再接再厉,“人物的服饰很帅,技能非常有侠气。” 江暮行无动于衷。 宴好推销失败,嘴角孩子气地一撇:“哪天你想玩了告诉我。” 江暮行拉开椅子坐下来:“写作业吧。” 宴好定定神,把卷子跟课本,纸笔什么的全铺了开来。 桌上很快就充满了一个高中生被繁重作业压垮的气息。 . 宴好平时写作业写累了就趴床上,躺尸或者捏邦尼兔,江暮行在,他不好意思那样,只能硬撑着,脑袋要炸了就吃点东西。 江暮行不让他在自己讲题的时候时候吃糖,说会干扰,小番茄吃起来没什么声响,总可以吧。 哪晓得江暮行也皱眉头。 宴好只好避开那个时间,在自己做题的时候吃。 九点多的时候,宴好的心绪开始低落,今晚没有狂风暴雨,他想不出理由让江暮行留下来过夜。 “班长,马上就要期末了,老师划的复习范围很大,你这周帮我圈圈重点吧?”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宴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江暮行是班长也是数学课代表,传言很会押题。 但没听说有谁分享过他的成果,笔记都不敢借。 宴好尴尬地搓搓发烫的脸:“我随便说说的,不行也没关系。” 江暮行跟他异口同声:“哪一科?” 宴好一怔。 江暮行的嗓音很低,面上瞧不出什么,只是轻挑了下眉毛。 “你要哪一科的重点?就只是数学?” 宴好大概被这句话冲昏了头脑,竟然听出循循善诱的错觉,他仰起头问:“可不可以都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10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房里很静。 宴好心跳得很快。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都要了,你能前进多少?” 宴好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在江暮行手上,线扯了一下,他的思路就跟着跑:“五名?”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试探地换了个名次:“十名?”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嗓子眼发干,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点不真切:“二十名?” 江暮行屈指点了几下椅子扶手:“翻倍。” 宴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可能。” “全班六十四人,我的名次是很稳定的第六十二名,倒数第三,你要我前进四十,直接从垫底变成中上,不可能的。” 而且一中高二总共十七个班,五个文科班,剩下十二个全是理科班。 那十二个班里面,123班都是重点理科班。 宴好就在1班。 班里考进来的每个人在初中都是学霸,被人膜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竞争很强,前进一名都很艰难,否则他也不会是万年倒数第三。 江暮行的眉峰微拢:“下周六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划每科的重点,期末成绩名单贴墙上那天,我希望能在班级前三十里看到你。” 宴好要疯了:“班长,我是买进一中的。” 江暮行轻描淡写:“所以只让你进班级前三十。” “我现在是班级倒数第三。”宴好抓了抓耳朵,重复并强调的说,“倒数第三。” 几秒后他听见江暮行开口:“慌了?” 宴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江暮行在笑,他用余光瞄过去,发现只是自己混乱了。 因为江暮行跟往常一样,唇角压着,很严峻也很冷。 宴好点点头:“对,很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你想要我给你划重点,却又不相信我。” “我信!” 宴好急忙解释了句,停顿几个瞬息,轻笑着说,“班长,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我一个班级垫底的,要是不信你,那不就成傻逼了吗?” 江暮行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那你慌什么?” “我慌是因为距离期末只有二十几天了,以我的学习效率,时间上会很紧迫。” 宴好下意识啃咬食指,牙齿磨着白皙的关节。 “砰——” 桌上的笔被江暮行弄掉了下来。 那点声响让宴好神经末梢一抖,注意力紧跟着转移,内心的焦躁消散了点,他松开了快要被咬出血的食指关节。 江暮行捡起脚边的中性笔:“我考试前通常只是翻翻课本,不会刻意去划重点来复习,否则现在就能给你。” 宴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智商碾压。 静默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出声:“后天。” 宴好不敢置信地抬眼。 江暮行转了转笔帽:“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座位上找我。” 宴好的眼睑轻颤,自己要的不只是数学一门的重点,是每科,就一天时间怎么标得出来?江暮行还要上课,肯定很影响他的学习计划。 “我不着急,还是下周六吧。” 江暮行把笔收进包里:“就后天。” 宴好趁着顺刘海的时候看他,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想了想道:“那到时候你来我这吧,午休的时候班上有人睡觉,不方便讨论。” 江暮行:“行。” 宴好思绪乱飞,一会是接下来的二十几天要怎么拼,一会是下周可以不用等到周六周日,就可以跟他在一块了。 “明天周一,早自习是英语,别迟到了,另外,”江暮行起身,“数学作业要交。” 宴好瞥瞥左手边的数学卷子,眼皮跳了跳。 “不要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行。” 江暮行说,“有些事,看着难,其实只要你往前踏一步,就会发现……” 话声突然顿住了,他低头摩挲掌心里的那些茧,沉默了下来。 宴好不解地看向他。 江暮行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另起话头:“期末前我会监督你。” “前提是你要肯学习。” 宴好看看桌上的帆船模型:“如果我期末能前进四十名,就请班长去海边玩。” 江暮行背上包往房门外走:“考到了再说。” 宴好心潮澎湃不已,难以自制地喊了声:“班长,你高三还给我辅导吧。” 江暮行挥了下手。 宴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炽烈:“是不愿意,还是跟我说拜拜,明天见啊?” 江暮行没回头:“记得把作业做了,我明天会检查。” 而后大门开了又关,公寓里一片空寂。 宴好坐到江暮行坐过的椅子上面,趴在他碰过的桌前,脸埋进臂弯里,轻声喃喃着回应那个手势:“明天见。” . 后半夜宴好把作业全部做完,躺到床上准备睡了,冷不丁地想起来,面对他那么贪心又过分的想法,江暮行竟然答应了。 宴好一下子就没了睡意,他摸到手机,把聊天记录看一遍,又去翻短信。 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好喜欢你。 放进了草稿箱里。 宴好揣着沉甸甸的爱恋想,要是这次期末真的可以把成绩提上去那么多,高三一年再让江暮行给他补课,用尽全力拼一把,说不定有希望考到江暮行的学校旁边。 当然期间最好是能成功表白。 那他们就能在大学里谈了,比梦里还美。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一点也不头昏脑胀,打了鸡血一样,无比亢奋。 杨丛跟夏水一块儿到的。 夏水请完假回来,瘦了也黑了,小煤球一样,衬得牙特别白,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了。 宴好还没打招呼,夏水就是一声鬼叫:“卧槽,你胳膊怎么弄的?” 这会已经是早自习了,唧唧嗡嗡的背着单词,夏水这一嗓子只引起了一小片人的注意。 尽管如此,波动依旧不小。 宴好生得很白,两条胳膊上的小水泡很扎眼,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周围七嘴八舌的问他是被什么烫的,开水还是油。 好心得到满足,他们就前后左右地讨论起了烫伤的法子。 “芦荟”“牙膏”“酱油”“京万红药膏”什么的,讨论了会就各背各的单词。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宴好见夏水拧着细眉看了又看,就指指水泡:“很恶心?” “那倒不会。”夏水想着形容词,“就是,怎么说呢,洋葱,怎么说来着?” 杨丛歪着脖子扒拉课桌兜:“不舒服。” “对,不舒服!”夏水唉声叹气,“小好,你胳膊多白多光滑啊,这几个小水泡看着我难受死了,想抠掉。” 杨丛把课桌兜里的一摞刨上来:“大小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黑爪子,水泡破了容易感染,尤其是这种火辣的天气。” 夏水翻白眼:“我就这么一说。” 杨丛嗤笑:“保不准你智障。” 夏水作势要抽他,扭脸问宴好:“你不拦我啊?” 宴好在看手机:“不拦,你随意。” 夏水:“……” 杨丛:“……” 夏水幸灾乐祸的跟杨丛对视:小丛子,你失宠了? 杨丛:呵呵。 .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题,叫人上去做。 先叫的成绩比较好,又喜欢的上去,夸了一波,后面轮到成绩相对来说比较差的了。 老师看一圈,叫了个名:“宴好。” 宴好在给自动笔换笔芯。 杨丛拐他手肘:“好哥,你中奖了。” 宴好放下自动笔看黑板上的题,发现题型有点眼熟。 江暮行教过他。 宴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杨丛把椅子往前挪挪,给他腾地儿,老父亲般安慰:“那题不知道是什么鬼,我注意到班上没多少动笔的,你上去摆个姿势就下来,没得事,莫慌。” 宴好从里面出来:“我去试试。” 杨丛:“??”我这是热出他妈幻觉了? 夏水对宴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杨丛踢她椅子撑,投过去一个求解的眼神,你也听见了? 夏水用嘴型回:听见了,小好头一次这么积极,必须挺他。 杨丛惊悚万分,竟然不是幻觉。 哥们是有什么遇,吃到了仙丹,或者是得到了一枚住着大佬的戒指? . 宴好上去前是很有把握的,结果往讲台上一站,面对着黑板,就感觉自己不会做了。 背后是全班同学,会很慌。 宴好深呼吸,静下心来认真解题,不知不觉地写了半个黑板,却还没解出来,他心里有点没底了,一分神就掐断了粉笔。 宴好从讲台的粉笔盒里拿了一支长粉笔,下意识去看江暮行。 似是有所察觉,江暮行抬头往宴好这边扫了眼,视线掠过他胳膊上的水泡,又折回去。 宴好眼神问他对不对,一心只想着黑板上的题。 俨然忘了去观察江暮行看到烫伤是什么反应,自己会不会得到点关注。 窗外有一阵发烫的风吹进来,撩拨着少年的细碎刘海,眉间一点红若隐若现。 艳至极。 江暮行半响微点头。 那一刻,宴好的眼睛睁大,被喜欢的人认可的狂喜变成光从眼里窜出来,像黑夜里的星辰,明亮又那么耀眼。 江暮行偏头看黑板,提醒讲台上的少年去做题。 宴好回过神来,立即捏着粉笔转过身,继续往下演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11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下课铃响的时候,宴好才算出答案。 楼里楼外闹哄哄的,隔壁几个班不时有人从走廊经过,往1班瞄一两眼。 女生看校草,男生看热闹。 1班没有被下课的氛围感染,一个个的仰脸看黑板,脸色古怪。 老师也在看,每个步骤都看完了,他上下打量身旁的学生:“怎么做出来的?” 宴好擦着手上的粉笔灰:“资料上有类似的,最近做过。” 班上响起窃窃私语,难怪会解。 这一说法让那些震惊,不能接受,打击巨大,怀揣各种猜想的人都得到了释然。 宴好并不在意,他只想被江暮行认可。 老师还打量着他,有几分审视跟质疑:“这题看着不算复杂,其实很容易被绕进去,是比较典型的思维陷阱题,你是自己推算的?” 底下的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他不想惹有的没的事,就用只有老师能听见的音量回应:“找了家教一对一的辅导。” 老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随意道:“那不错,学习态度很端正。” 宴好短促地扯了下嘴角,要是老师知道给他辅导的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能记住整个思路,清晰准确的解出来,触类旁通,悟性可以。” 老师没什么笑意地说了句,就捧起水杯对底下的学生说,“黑板别擦,你们先看看宴好的解法,上课我再讲一讲。” 宴好回到座位上面,右手有点发酸,绷着肌肉写题写的,他用左手捏了捏,眼睛往黑板上瞟,脸刷地阴了下来。 字好难看。 写的时候以为用了很大的劲,结果很轻很淡,而且全往黑板右上角歪斜,歪歪扭扭的。 江暮行的黑板字就很漂亮,比本子上写的要更大气。 宴好这么想着,就往他那里看。 回想当时的眼神求助,以及江暮行的回应,宴好耳根就有些发热,他捂住两边的耳朵垂下脑袋,眼睛看着桌上摊开的数学,无措又开心。 . 杨丛跟夏水你咳一次,我咳一次,四只眼睛眼睛瞅着宴好。 “咳。”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 宴好维持着捂耳朵的动作转头:“你俩唱rap呢?” 杨丛装模作样地掐诀:“这位朋友,你姓甚名谁?” 夏水小跟班一样往下接:“姓甚名谁?” 宴好轻挑眉眼:“你们好哥。” 夏水犯花痴:“酷。” 杨丛啧了声:“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管得着吗你,”夏水握笔送到宴好嘴边,“好哥,我是WWW的记者夏美女,请问你第一次爬黑板做对题是什么感想?” 宴好放下捂耳朵的手,官方的回答,官方的假笑:“学习使我快乐。” 杨丛拍桌子,拇指一竖:“牛!” 他把拇指对着夏水:“你也牛,夏美女。” 夏水懒得搭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小好,给你糖。” 宴好接过来:“谢谢。” “客气了客气了。”夏水把下巴垫在他堆放在桌边的上,眨巴着圆溜溜的杏眼,“这糖有好几种口味,都在里面了,原味的我最喜欢,吃的时候有点苦,过会就甜了,是那种不会腻的甜,很好吃,杏仁的也不错。” 宴好把糖收进课桌兜里。 杨丛老大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呢?” 夏水拨齐耳短发:“没你的份儿。” 杨丛抛出口头禅:“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啊,有。”夏水说,“你丑。” 杨丛抖着腿:“那你眼睛很有问题啊,该去看眼科了,哥们友情赞助你五毛。” 夏水丢给他一白眼,外加一包牛肉干。 “这牌子够仗义,不愧是咱夏美女。”杨丛把包装袋翻过来一看,“我靠,香辣的,爱了爱了。” 夏水笑嘻嘻:“祝你吃完长一脸痘。” 杨丛:“……” “班长发作业本了。” 夏水双手托住下巴,作捧脸状,“真帅。” “诶小好,洋葱,那一摞作业本里面有你们的吧?一会班长过来的时候,你们想办法跟他说说话啊,我想多看看他。” 夏水一脸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太帅了,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生,好帅啊。” 杨丛看她那样,十分嫌弃地砸了砸嘴:“要不哥们我帮你一把,跟他说你喜欢他?” 宴好的视线看似被班上某个谁制造出的动静吸引,实际余光一直追随着江暮行,听见杨丛说的话,眉心一蹙。 “不不不,”夏水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对班长是一种看待美好事物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那种,纯欣赏,没有想法。” “这么说吧,要我幻想跟他kiss,感觉是亵渎神明。” 杨丛的脸抽搐。 宴好看向窗外,他那样幻想过无数次,还有很多亲密的事情,都想江暮行对他做,怎么都行,倒是不觉得亵渎神明,就觉得太虚幻。 江暮行拒绝那些女生的追求示爱,单纯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跟他没有关系。 宴好的心里漫出阴霾。 “班长是大学霸大帅哥,又很成熟,追他的人太多了,前仆后继地表白,其实现在这样挺好,他身边的位子空着,天下太平。” 夏水看了看走廊,有几个女生都是其他班的熟面孔,特地绕路来这边,就为了看一眼班长,已经成一老景了,打趣起哄的都没有,见怪不怪。 “要是有天他身上暴露出恋爱了的细节,那完了,得炸。” 夏水发现了什么,努努嘴示意杨丛看走廊:“你家那个。” 杨丛快速吃掉嘴里的牛肉干出去。 夏水用手挡脸,小声跟宴好八卦:“程玲玲在3班是前二十,挺稳的,本科以上,高中就剩一年了,洋葱还没找家教补课?” “异地恋不靠谱,变数太大了,十对九散,两人就算不能考进同一所大学,最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吧。” 宴好微眯着眼转笔:“是啊,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 夏水没听清,光顾着看过来的帅哥了,她笑喊:“班长!” 宴好手里的笔掉了下来。 . 江暮行抱着作业本走近,将最上面那本放到宴好的桌上,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发别人的去了。 宴好的手指蜷了蜷。 夏水摇摇头:“班长还真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同桌喊她看手机上的新闻,她转了过去。 宴好把作业本拿到自己跟前,刚翻开就合上了。 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纸条。 江暮行写给他的。 宴好一颗心砰砰乱跳,频率快而剧烈,要冲破胸膛,他拧开杯盖咕噜咕噜喝水,面红耳赤,浑身湿软,鼻息很紊乱,像一个刚从跑道上下来的选手。 平复了会,宴好再次打开作业本,偷偷看起纸条上的内容。 【今天我没带手机,有事直接找我。】 【尽快拟一份学习计划给我看看,期末前二十四天的。】 【准备两个本子,一个用来记错题,一个记难题。】 【今天课本上的例题,你把答案挡起来别看,自己先做,要习惯从不同角度去思考,不会再看答案,试着往回推,以果求因,不懂的可以做上记号,等明天中午我去公寓的时候问,来我座位上问也可以。】 【上课要老实听讲,提高效率跟质量,尽量不要开小差。】 【黑板上那道题你解得很好。】 一共六行字,饱含一个家教的严谨敬业,以及对学生的要求跟期望,没有提到他的烫伤。 宴好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把纸条拿下来,在课桌兜里摸索着认真叠好,放进了包最里面的那个口袋。 . 只是炒菜烫了几个水泡,对生活艰苦的江暮行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宴好说服了自己,当江暮行来公寓给他划重点,吃完饭问起烫伤的时候,他完全愣住了。 江暮行把一支药膏放茶几上面:“一天抹两次,小水泡两三天就能好。” 宴好看了眼,没见过的牌子:“这是哪儿来的?” “让朋友捎的。”江暮行看他胳膊,“有一个大点的水泡比较麻烦。” 宴好怔怔地站着。 江暮行问道:“打火机有吗?” 宴好摇头:“没有。” 江暮行看过去:“缝衣服的针有没有?” 宴好跟他对视,一脸迷茫。 江暮行淡声重复:“缝衣服的针。” 宴好三魂六魄顿时齐齐归位:“你等一下,我问问阿姨。” 公寓是张阿姨收拾整理,宴好找不到东西都会问她。 张阿姨做好午饭就走了,宴好给她打电话时,她人在回家的路上。 “针?”张阿姨在电话里说,“有的,有的有的。” “小好,你校服开线了是吗?阿姨晚上过去给你缝啊,你自己别乱碰,会扎到手。” “校服没开线,阿姨,我先挂了。” 宴好打开电视柜底下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白色针线盒。 “班长,针在这。” 江暮行又让他把小药箱搬了出来。 “你弄点碘伏擦擦胳膊上的大水泡,拿一根针在煤气灶上烤一下消个毒,把水泡扎破,用棉球把流出来的液体弄干净,再上药。” 宴好听得头大:“这么麻烦啊?” “整个过程只有五步。”江暮行说,“哪一步麻烦?” 宴好舔了舔唇:“一二三四五。” 江暮行俯视他:“怎么不干脆说全部?” 宴好垂头看鞋:“全部。” 江暮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12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客厅里开着空调,窗户没有全部拉上,留了一条缝。 夏日的风就从那条缝里跑进来,慢慢靠近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少年,亲吻他们的青涩模样。 宴好轻咳了声:“不扎破就涂药,也可以的吧?” 江暮行看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视线落在乱翘的几根毛上面:“至少要两周。” “那么久……”宴好抓耳挠腮,飞快地看他一眼,“扎破呢?” 江暮行挑了挑眉:“一周左右就能结痂。” 宴好“哦”了声。 然后就没声儿了。 “水泡的位置在你右小臂内侧,写字很容易磨到,”江暮行说,“你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影响学习效率。” 宴好没反应。 江暮行瞥他胳膊上的水泡:“表皮全部磨烂了,以现在的天气,会发炎感染,好得更慢。” 宴好依旧没反应。 江暮皱皱眉头,手指向餐桌边的一张椅子:“坐那。” 宴好的世界光芒万丈。 . 在宴好能接触到的层面里,江暮行做什么都很沉稳,从来不会出现方寸大乱,无从下手的时候,甚至没有过迟疑。 不管是面对哪样的事情,他都非常冷静,漠然。 目标准确,勇往直前。 江暮行不像一个尚未涉世的高中生,像是在社会的沙漠里跋涉多年的行者,一身风雨雪霜后的坚韧。 哪怕气质冷至极,也会让人有安全感,不自觉去信任,去依赖,去迷恋。 宴好心情复杂地看江暮行打开碘伏,目光不太敢肆意,竭力地收敛着:“班长,你……” 江暮行打断:“安静。” 宴好微张的唇闭上了,眼睛却还看着他。 江暮行用棉球沾了点碘伏:“手抬起来。” 宴好右胳膊的手肘抵着桌面,抬起小臂,露出快爆了的大水泡,周围的皮肤红了一圈,跟其他地方的冷白比较起来,很醒目。 江暮行很利索的用碘伏清洗水泡,去厨房把针消毒,回来给宴好挑水泡。 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似乎这件事不会在他年少时的岁月里留下点波澜。 宴好心里的阴暗窜了上来,他忽地凑近点,湿热的气息喷洒到江暮行脸上。 江暮行正在用棉球给他把流出来的液体滚干净,手一抖,棉球就戳到了水泡。 宴好疼得“嘶嘶”抽气。 江暮行冷声道:“不能老实点?” 宴好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我哪知道班长你胆子这么小,只是靠近一点就吓到了。” 江暮行绷着面部:“还嘴硬。” 宴好不笑了,头偏向墙上的挂钟,又偏回来,看江暮行抿在一起的薄唇,喉结动了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渴了,还是饿了。 宋然跟江暮行只是普通同桌关系,一个住校,一个走读,放学没什么交集,上课也不会玩闹,谈不上多要好。 捎药膏的朋友十有八|九是江暮行打工认识的,社会上的人。 会不会就是上次在酒吧里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什么样的朋友,见面都聊些什么,有没有肢体接触,江暮行在对方面前会不会笑…… 宴好神经质地在意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泡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全弄掉了,他直勾勾地望着江暮行:“班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江暮行掀了下眼皮。 宴好够到绿豆汤喝一口,掩盖住自己的试探跟紧张:“我们学校贴吧里最热的话题就是这个了,不止是女生们关注,男生们平时也会讨论一两句,比较好。” 江暮行把脏棉球扔垃圾篓里:“药自己上。” 语气乍一听跟平常一样,细心琢磨会发现他生气了。 宴好动了动嘴唇,欲要说话,耳边响起了江暮行的声音。 “那些东西打听了有意义?” 宴好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喜欢江暮行两年,表白失败,在车棚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艳女生。 当时那个女生跟他一样,问江暮行喜欢什么样的人,还说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一定可以做到。 江暮行却说没有意义。 宴好的脸惨白,“腾”地一下站起来,垂着头快步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刘海跟鬓角都是湿的,眼角泛红,脸上很凉。 “班长,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宴好揩掉睫毛上的水珠,“只有学习?” 江暮行转着笔帽的动作微顿:“不是。” 宴好诧异地抬起头。 “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事,是实现每个计划。”江暮行把笔丟上,“得到想得到的,拥有想拥有的,等待的过程同样有意义。” 宴好抄起刘海抹了把潮湿的额头,这回答虽然笼统,却不敷衍。 谁都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理想跟现实可以重叠。 只不过,除了那个,小事上面呢?譬如某个瞬间也很有意义?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感情太稀薄了。 要么就是过于克制。 江暮行把课本整理了放进包里:“每科的重点都已经给你划出来了,这段时间你按照自己拟定的学习计划来复习,要说到做到,坚持下去,不要三分钟热度。” 宴好的思绪回笼:“班长,如果你给我划重点的事传开了,我会被人嘲死。” 江暮行拉上包拉链:“不用管别人。” 宴好愣了愣,抓着头发轻笑:“你划的重点明码实价会很吃香,能发家致富。”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宴好垂头。 “学习上我会监督你,希望你能收收心好好准备期末。”江暮行对他说,“需要看哪一科的笔记,直接找我要。” 宴好有些懵:“你愿意把笔记借给我看?” “不是,班长,你的笔记,”他结巴着,脑子空白,“我,你,我能看吗?你就这么给我,不用我……就是……嗯……” “只是笔记而已。”江暮行说。 而已?宴好心头震荡不已。 他没听说哪个学霸的笔记会随便借给谁,只听说要花钱买来复印。 而且得尽快还回去。 江暮行竟然说他想看哪一科,就会给他。 宴好搓了搓烫热的脸,想到江暮行把期末重点都给他划了,不禁有点恍惚。 不知道江暮行给别人辅导功课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认真? 好想比较比较。 . 气氛很和谐的时候,江暮行接了个电话。 宴好明显察觉他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江暮行拽了包就走。 宴好反应过来,小跑着追到玄关问:“班长,出什么事了?” 江暮行没回应,他迅速换上球鞋,打开门出去,关门前说,“记得涂药。” 宴好把江暮行的拖鞋放到鞋架上面,走那么匆忙,恐怕是家里事。 江暮行不会跟他掏心窝子的,起码段时间内都没可能。 下午江暮行没来上课。 学校里很快就传了个遍,没什么千百怪的猜测,都想的是他家里有事。 大家只会又一次讨论江暮行的家境,唏嘘一番。 老天爷还算没有太过分,给了他一个缺陷。 ——异常贫穷的家庭。 宴好浑浑噩噩地撑到放学,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玩笔。 夏水跟杨丛喊他去吃冰。 宴好没什么精神:“你俩去吧,我不去了。” “你不去,就我跟他怎么去啊?”夏水一脸嫌弃,“被认识的人看到了,铁定乱想乱说乱传,吓死个人。” 杨丛嗤笑:“我还不想跟你去呢。” 夏水抱拳:“那我们想法一致,告退。” 杨丛赶小飞虫一样挥挥手,扭头问宴好:“不走?” 宴好半搭着眼,长睫毛盖住深黑色眼瞳:“我趴会。” 杨丛跟他耳语:“爷,您姨爹来了?” 宴好:“滚。” “ok。”杨丛龇出一口大白牙,痞里痞气的笑,“晚上打竞技啊,哥带你飞。” 宴好没搭理。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他就坐起来,给江暮行发信息。 -班长,放学了,你的作业要不要我帮你收一下? 江暮行是在将近十分钟后回的。 -不用,我过去了。 . 宴好嘎嘣嘎嘣吃了两颗糖,摊开课本复习。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有感应般从课本里抬起头,侧过脸看向后门口。 江暮行走进教室,背后是下落的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红色光晕。 宴好的目光瞥见了什么,表情变了又变。 江暮行的手上原本有个创口贴,周末上午他在医院就看见了。 现在多了两个。 其中一个边沿隐约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血痕,像是指甲抓的。 宴好起身走向江暮行,走路没注意,膝盖磕上了桌子,他本能地抱住腿后退几步,结果碰到了后面堆成小山的课本作业资料之类,哗啦掉了一地。 宴好:“……” 江暮行阔步走过去,嗓音沙哑:“腿怎么样?” 宴好其实就那一下感觉骨头要碎了,现在缓了不少,但他却蹙紧了眉心,像是疼得要命。 “毛毛躁躁的。”江暮行说,“你站旁边点。” 宴好没那么做,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创口贴。 “班长,你手怎么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一点划伤。” 扯谎,宴好的视线移到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内心的阴沈就被难过,心疼代替。 江暮行弯腰去捡地上的课本,宴好也刚好那么做。 两人的肩膀蹭到了一起,又同时抬头。 宴好隔着一寸距离跟江暮行对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是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13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江暮行的睫毛很长,瞳孔颜色有点浅,眼褶深,眉眼锋利深邃,五官非常立体。 近距离看,宴好会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抿着嘴角笑起来,江暮行眼里的自己也跟着笑,是一种竭力装出来的自然。 “班长,你的睫毛上能放火柴棍了。” 江暮行捡了脚边的本直起身:“还能贫,看来腿没事。” 宴好脸轻微抽了下,他把地上的都捡起来,理好了放回一旁的课桌上:“下午的化学,生物,还有英语我都记了笔记,你要看吗?” 江暮行摇头:“我早上已经翻过了课本,可以了。” 宴好:“……” 江暮行往自己座位那走,又停下来,回头道:“把你的笔记给我。” 宴好愕然:“不是不需要吗?” “看看你的笔记是怎么记的。”江暮行说,“先给我数学笔记。” 宴好拽了拽刘海:“我都是直接从黑板上扒下来,不知道怎么整理知识点。” 江暮行看他:“晚上我给你归纳一下。” “你把你的笔记给我,我自己照着归纳吧,”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字太丑了,有时候还是打瞌睡的时候记的,火星文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记的什么东西。” 江暮行:“……” “那你过来拿我的笔记。” 宴好趁江暮行转身快速揉了揉膝盖,听他问:“你上课经常打瞌睡?” “也不是经常。”宴好说,“就偶尔吧。” 江暮行走到座位前,把背上的包捞下来:“基础太薄弱,打个盹就接不上了,你把课上的四十五分钟都利用起来,课后就不会吃力。” 宴好闻到了他身上的肥皂味,夹杂着些许汗味:“太困了没办法。” 上课铃一响,宴好就想睡觉,全靠偷看江暮行提神。 “你每天尽量在零点前做完作业,别睡太晚。” 江暮行收了收桌上的作业跟课本,准备装进包里,动作一顿,他从英语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是一张手工制作的卡片。 宴好垂放的手指抠了抠手心,下午没看到有人来江暮行座位上,放学他一直在教室,只能是中午他回公寓的时候塞的。 卡片是心型的,彩绘的天蓝色封面,打开后是天空,骄阳,大海,跳跃的鲸鱼,还有一首诗。 画画得很好,诗也写得很好,整张卡片得构图非常漂亮,透着一个女孩子的热诚与纯真,用了心的。 作为一个手残的同性,这场战怎么打?宴好冷不丁地被自卑跟绝望编织的无形大布蒙住了全身,血液不流畅,呼吸很困难,他挣扎着想撕开一个口子喘喘气。 “卡片主人的名字就藏在诗里,你找给我看。” 头顶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那层布,制造出一个破洞,宴好喘息着从里面跑出来,心有余悸,神情恍惚:“什么?” 江暮行将卡片给他:“把名字找出来。” 宴好:“……” 怎么突然做上题了?这发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宴好扫一眼诗,字很秀气,他多扫了几眼,觉得写诗的女生很有学问。 江暮行问道:“捋出来了?” 宴好认真看了又看,头尾都研究了一遍,隐隐发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不是很确定:“副班长?” 江暮行:“嗯。” 宴好抽一口凉气。 副班长是班上八朵金花之一,她就是三好学生,学霸,优秀干部,才女,身上的标签很强烈。 平时不会玩笑打闹,很文静,存在感一般。 反正给人的印象就是会读。 副班长的座位在中间这组,第二排,靠着江暮行这边的过道,离得很近。 如果她的视线落在江暮行身上,超过普通同学的次数,或者跟他交流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以宴好每天关注江暮行的程度,就算不会次次捕捉到,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像其他几个女生对江暮行的心思,他就会发现。 只能说副班长藏得比他还深。 宴好把卡片放回江暮行桌上:“班长,这首诗讲的什么?” 江暮行说了个最通俗易懂的意思:“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她家里就会安排我跟她一起出国。”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抽。 江暮行家境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下午又是他头一回请假,会很脆弱,这时候送给他关心,真诚,以及未来,摆出愿意一直陪着他的态度,他拒绝的可能性会比平时要小很多。 难怪副班长要在今天送出卡片。 这是聪明人的招数,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不像宴好,只是觉得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行动了,并没有太讲究策略。 还是计算的不够多。 大夏天的,三十多度,宴好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打了个哆嗦:“班长,那你……”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暮行走到副班长的座位边,将卡片放进了她的课桌兜里。 还给她了。 给了个不带只字片语的回答。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做了个深呼吸,浑身依旧激动的发颤。 江暮行回绝副班长的一幕让他血液沸腾。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宴好瞄了眼江暮行,见他完全没变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测:“班长,你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 江暮行整理着包,没回应。 宴好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真看出来了?” 江暮行冷淡地反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等于是默认了。 宴好心里惊慌到无以复加,副班长藏那么好,江暮行竟然都能看出来。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他呢?他还有活路吗? 宴好像一个突然被人捂住眼睛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 吓到了。 楼道里有说话声,别班的人端着饭缸从食堂回来了。 宴好一个激灵,双眼骤然一睁,他有活路,他有。 因为江暮行要是看出来了,不可能给他补课。 . 宴好捏了捏有点僵的手指,换个话题:“班长,你有计划出国念吗?” 江暮行揉额头:“你的思维总是在不该活跃的时候活跃,一做题就很死板。” 宴好一窘:“我就问问。” 他爸妈这几年都在忙着开拓国外市场,希望他也过去,但他的回答一直是再说。 其实就是想跟着江暮行。 倘若江暮行有出国的打算,他就过去。 教室里静了快两分钟,江暮行看着手上的创口贴开口:“我以后不论是念,还是工作,都会在国内,没有出国留学的计划。” 宴好眯了眯眼,那下次爸妈再问,他就直接说不去了。 国外就算有再多可能,再多机会,没有江暮行,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 江暮行把自己的数学笔记给了宴好,没说注意别弄脏一类的话,也没说让明天就还。 笔记是很普通的蓝白条本子,三块钱一本。 女生们会去买,只是跟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就很开心。 宴好也买了,成套的买,都放在家里,还因此染上了收集本子的癖好。 暑假回去的时候要理一理。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走的,眼看下个路口要各走各的了,他的嘴角就耷拉了下去,正失落着,就看到江暮行在路口附近的一家店前停了下来。 宴好呆了下,赶紧把自行车停在江暮行的旁边,放下脚撑跟他进店。 江暮行微偏头对他道:“你期末前只要把课本上的重点复习到位,再做点我给你挑的题就行,不需要买资料了。”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我逛逛。”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店里没人,就两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少年,穿梭在一排排架之间。 个高的走在前面,个矮的在后面跟着,目光追寻着他,很自然,又很炙热。 宴好咦了声:“班长,有《高考满分作文》。” 江暮行退后两步,看他指的:“对你这次的期末考试没用。” “那高考有帮助吗?”宴好说,“我研究研究,作文分会不会多拿点?” 江暮行往前走:“看着玩吧。” “……”宴好说,“我买了?” 江暮行:“随你。” 宴好又指一本:“《生如夏花——泰戈尔诗选》呢?” 江暮行还是那回答,语调都一样平,没起伏:“看着玩。” 宴好想翻白眼了:“班长,你是不是在逗我?” 江暮行给他个背影:“提高阅读量。” 宴好一脸茫然,所以说……江暮行刚才真是在逗他? 江暮行会逗人? 宴好匆匆回神,快速把拿下来离开原地,以为江暮行走远了,没想到绕过架就看到了他,差点撞上去。 江暮行不知道在找什么,目光漫不经心地扫着架。 “有《理综选择题》,还有《押题卷大全》。” 宴好从左侧的架上拨了两本出来,“我理综还行,概括起来就是上不去下不来,要不我买一本暑假做做?” “不建议你买。”江暮行说,“暑假你要做专题训练,反复练习,题型我会帮你选好。” 宴好愣怔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那我不买了。” 江暮行:“嗯。” 逛了会,江暮行买了本课外。 宴好注意到店里有活动,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 他舔舔下唇,江暮行用的笔袋是中考那会儿的。 那时候半新不旧。 现在很旧了,边角都磨掉了颜色,还没换掉。 别人送的不要,自己也不买新的,大概是觉得还能用,不想浪费。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无所谓。 . 宴好看看手里两本的价格,又找机会看了江暮行的,在心里算了算总价,还差了好几十。 “班长,你等我会,我还要买本。” 宴好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套林清玄的散文集。 江暮行低头瞥向他:“为什么买这个?” 宴好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错觉,从头到脚火烧火燎,他垂下眼睑:“培养一下情操。” 江暮行收回视线:“还买别的吗?” “不买了。”宴好松口气,“班长,我们一起结算吧,店里有活动。”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走到收银台问:“老板,是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吧?” “对,自己拿啊。”老板示意看他角落里的一筐笔袋。 宴好走过去蹲下来,把手上的汗蹭在校服裤上,认认真真在筐子里挑笔袋。 不多时,宴好拿着一个蓝色笔袋后仰头笑,刘海往饱满的额头两边散开,眼睛里有光:“班长,你看这个,怎么样?”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视线没有目标的掠过眼前之物,半响又偏回去,看着宴好:“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14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校草的旧笔袋换了。 爆炸性事件,贴吧里的帖子飘了一天,学校里也是各种骚动,直到各个渠道都确定校草没跟哪个女生走得很近,那股子醋酸劲跟敌意才从顶点往下降。 宴好作为知情人,心里偷着乐。 就算江暮行看到笔袋的时候,没有想起他,想起他们一起逛店的情形,那也不会太糟糕。 笔袋是他挑的,江暮行用了,光是这一点就给了他足够多的力量来期待。 期待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宴好记着跟江暮行的约定,努力完成每天的学习计划,想期末前进四十名,以感谢的名义请他去海边玩。 喝啤酒,吃海鲜,踩沙子,冲浪,捡贝壳,录海浪声,坐在沙滩上各自一只耳机,听同一首歌,看日落……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期末前一周的周三晚上,宴好在家复习,杨丛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人在医院。 宴好打车过去,又是挂号缴费,又是陪他处理脸上的伤,忙完一通出来才问:“怎么搞的?” 杨丛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着:“打人的时候拳头挥太猛,一下没收住,自己磕旁边的摩托车上了。” 宴好:“……” 杨丛掏出手机,调了摄像头照脸:“同样都是贴块纱布,怎么咱班长还是一身正气,老子却跟个地痞一样。” “一周年,打人,丧家犬样,”宴好欲言又止,“是我想的那回事?” 杨丛的面部一僵。 宴好脚步一转,去了不远处的湖边,顺着台阶下去,往长椅上面一坐。 “你坐那干嘛?”杨丛站在上头喊,“喂蚊子啊?” 宴好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瓶花露水,在周围喷了喷。 杨丛:“……” 站了几秒,杨丛跳下台阶,一屁股坐在旁边,望着满天星光下的湖面。 一个张杨狂妄的人难得这么沉默。 . 花露水的清凉里面多了一缕烟味。 杨丛点了根烟,特沧桑地来一句:“好哥,肩膀借一下成不?” 宴好靠着椅背:“不成。” “我去,是人吗你?”杨丛的舌尖抵了抵牙齿,咧嘴笑了声,“老子被劈腿了。” 宴好剥了颗苹果糖吃,充当垃圾桶,让他吐苦水。 杨丛指指自己脑袋,笑得有点森冷:“瞧见没,巨大一顶绿帽子,不知道戴多久了,老子今晚才看见。” 宴好嘴里含着糖,声音模糊:“怎么看见的?” 杨丛夹开烟,对着夜空喷了个烟圈,似乎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成熟了很多。 “她昨天试探我了,想提醒我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我假装忘了。” 杨丛使劲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我知道她要上晚自习,八点半才回家,就特地在她家旁边的胡同里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呵呵冷笑起来,“结果倒好,我在胡同里被咬了两胳膊的包,她让我看的是一场黏糊糊的拥吻。” 宴好蹙眉。 “操!” 杨丛站起来,一脚踹在椅子腿上,“谈了一年,就只让老子拉手,脸都不给亲,却跟人接吻,还是舌|吻,舌头都让老子看见了,去他妈的保守!” 宴好跟着椅子震了震,糖差点卡进嗓子里。 “小好,你知道她找的谁不,就她班长,万年老二,总被江暮行压底下的那个。” 杨丛坐回来,叼着烟抱住头,“看到我从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往那男的怀里躲,丝毫没有背叛我的羞愧。” “保守个逼啊,就是不喜欢老子,瞧不起学渣,这一年难为她了。” 宴好拍他因为愤怒而大幅度起伏的后背:“想开点。” “喜欢成绩牛逼的,那就喜欢呗,江暮行不就多的是人喜欢,也没人不让喜欢你说是吧,扯上老子玩儿阴的算什么东西啊?”杨丛挺帅的一张脸有些扭曲,“老子除了学习上比不了那家伙,其他哪点不是强一大截?” 宴好吃着糖,那万年老二在学校里名气不错,因为全年级的排名一直是老二,大家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干过江暮行。 长相不在帅哥那一挂里面,程玲玲看上的应该是学霸的魅力,两人成绩都好,可能精神上能产生共鸣? 但是那位的家境很一般,是没办法给女朋友买奢侈品的。 尤其还是购买频率挺高的女朋友。 这些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到这会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讨论,只会更伤杨丛自尊。 况且杨丛只是在对待感情的时候纯了点,心思不在学习上面,人又不蠢。 “算了,”宴好说,“想开点吧。” “好吧,想开点。” 杨丛深呼吸,下一秒就青筋暴怒,“她说不能在学校里暴露我俩的关系,不让我去她班上找她,行,那就不找,她学习要紧,不能让她担心,学校里没人知道我跟她在一起。” 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可老子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女朋友的人,打个球一堆送水的,哪个也没要,平时也跟女生保持距离,很有分寸,从来不玩什么暧昧,拒绝的明明白白,够了吧?” 宴好点头:“够。” 杨丛粗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哽声:“耍老子。” 宴好跟他一块长大的,还没见他这样过,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劝他迈过这条泥水沟,大步往前走。 “妈的,”杨丛狠狠抽一口烟,呛得咳嗽,咳红了眼,“兄弟,我心里头憋屈。” 接着就吼了声,“就你他妈老说我傻逼,我真成傻逼了!” 宴好瞥他:“别往我头上赖。” 杨丛鼻子出气,哼哧了会,也觉得自己理亏,就翻过了这篇,他抓胳膊上的蚊子包,骂骂咧咧:“今晚要是没发现,还不知道要当多久傻逼。” 宴好给他一颗糖。 杨丛咬住烟,把糖捏在手里把玩,皮笑肉不笑:“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玩儿啊,说什么不一个世界,没共同话题,去他妈的吧。” 宴好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去。 杨丛没发现,他耙耙一头利落的短发:“老子初恋的树就这么死了。” 宴好又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大部分人初恋的树都会死。” 杨丛噎了半天:“别跟我说你这是在安慰我?” 宴好轻扬眉:“交心。” “你这交的,我心理素质如果差点,能当场把鼻涕擦你衣服上。”杨丛用手背蹭眼睛,声音很闷,“以后不谈了,糟心。” “有些人花几年,十年,十几二十年,甚至半辈子才知道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那根肋骨,”宴好说,“你才花了一年时间就知道了。”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讥讽:“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幸运的?” 宴好看着自己的发小:“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要及时止损。” 杨丛顿了顿,掐了烟头弯下腰背,把脸埋进双手里面。 宴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拿出来看是江暮行在QQ上找他,就立即把小半块糖吃掉了。 江暮行:晚上复习的怎么样? 宴好敲了两个字点发送:挺好。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有问题吗? 宴好心虚,其实他没复习完:没有。 江暮行:不要超过零点。 宴好:嗯。 紧接着他就发过去一条:知道了,班长,你也是啊,早点睡。 后面发了个挥手的笑脸。 想了想又找到晚安的表情发过去。 宴好刚退出QQ,杨丛就死狗一样搭上他的肩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过来:“小好,走,哥带你去酒吧嗨。” “不去。”宴好说,“我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没完成。” 杨丛一脸血:“是不是兄弟啊?哥哥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还要搞你的学习计划?” 宴好把手机收起来。 杨丛瞪他:“是兄弟就陪老子去喝一杯。” 宴好抄起刘海,让夜风往脑门上吹:“真要去酒吧?” “这样,”杨丛一副仗义的样子抬抬下巴,“以后你失恋,老子陪你喝到吐。” 宴好起身就走。 杨丛理直气壮地大声喊:“我失恋了,说错了点话都不能得到原谅啊?” 宴好掉头,杨丛撒腿就跑。 . 半个多小时后,宴好跟杨丛站在T市最高档的一家酒吧外面。 “青橙……”杨丛啧了声,“名儿俗里俗气的。” 宴好看一眼logo:“里面是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 “不这样能配得上咱的第一次?”杨丛抹了把脸,“你请客啊。” 宴好嘴里全是糖果的甜味,口干舌燥,想喝点东西:“请客没问题,只陪你半小时。” 杨丛满脸不爽:“一小时。” 宴好笑:“十分钟。” “这他妈还缩水了?”杨丛气冲冲的说,“半小时就半小时。” 宴好把他拽离车来车往的路边:“想喝什么随便点。” 杨丛哼道:“这还差不多。” 俩人还没走几步,酒吧里面就出来一人,步伐散漫地走到一边,立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头发往后梳理,额前几缕发丝搭下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轮廓模糊。 那人穿白衬衫配黑西裤,打着领带,体型高大,腰劲瘦,肩宽阔,身材很好。 像一个年轻的社会精英,有血性却又沉稳,禁欲,冷漠,又很性感。 杨丛出于嫉妒的嗤笑:“斯文败类。” 宴好神情古怪。 那人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丢了粒含片进嘴里,松了松挂在衬衫领口下面的领带,仰头阖着眼帘,显得很疲惫。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 “走啊小好。”杨丛话音刚落,就见那斯文败类划开手机,屏幕的光亮爬上了他的脸。 “怪了,怎么有点眼熟?戴眼镜的帅比有,但是没有哪个有这身高啊。”杨丛一脸趣味,“小好,你瞅瞅。” 宴好没有出声。 杨丛音量拔高了些:“小好?” 那一瞬间,一道锋锐的目光从阴影里飞出,落在宴好身上。 宴好屏住了呼吸。 一两个瞬息后,那人拿在手里的手机光亮消失,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酒吧门口最亮的地方,皱着眉头看过来。 外形极其出挑,好看得不太真实。 宴好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鼻息轻喘着,全身一阵阵发麻。 “我操!不是吧?老子看花眼了?”杨丛目瞪口呆,“那是咱1班班长?” 宴好垂下眼睛,又抬起头看去,他借着朦胧的街景,以及不远不近的距离,用迷恋而贪婪的眼神看江暮行。 酒吧的工作不是早就辞掉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酒吧里干什么,有没有被人碰? 宴好的眼里翻涌出阴戾之色,快要蔓延到脸上时他把头垂了下去。 肯定有,多的是,女孩女人会去接近,明里暗里花样百出,说不定还有男人,他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掐着手心,指尖颤个不停。 好想把江暮行藏在家里。 “真牛逼。” 杨丛咂了咂嘴,今晚被俩学霸恶心到了,这会又见到一个在酒吧打工,还是一中神一样的存在。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为了生存,不得不来高档的玩乐之地,给有钱人服务。 “就咱班长那脸,星探怕是不知道找过多少回,不进娱乐圈竟然跑这儿来了。” 杨丛见宴好一直垂着头,纳闷的拿手肘碰他一下:“想什么呢?拍照发贴吧?” 发个屁贴吧,宴好现在就想拽掉江暮行的领带,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然后…… 宴好伸舌轻扫唇角,然后把手伸进江暮行的衬衫里,贴身抱住他的腰,舔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咬上一个记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15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夜色浓稠,风里挟着热浪。 江暮行从门口过来,一步步走向宴好跟杨丛,距离越来越近,那种压迫感就越发强烈。 宴好呼吸滞了下,睫毛轻颤着垂下眼睛。 江暮行在三五步外停下来,两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下颚微抬,面容冷峻。 杨丛懒洋洋地挥手:“班长,晚上好啊。” 江暮行往宴好身上看,一眼就挪开了:“你们要进去?” “不然呢?”杨丛痞笑,“总不能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在门口拍照留念吧?” 宴好没有出声,眉眼藏在了刘海下的阴影里。 江暮行周身的气息极冷。 气温很高,街上车多人多,空气浑浊不堪,燥得人头顶心冒火,杨丛脸上淌着汗,他伸手去揩的时候碰到了纱布,伤口被擦到了,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几句,口气恶劣。 “怎么着,班长,是要给我俩开个小会?” 江暮行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右手理着左手折到手肘部位的袖口:“酒吧是会员制。” 杨丛刚想说知道,就听他来一句:“要身份证,你们带了吗?” “……”杨丛脑袋凑到宴好旁边,“小好,你带没带?” 宴好声音很小:“没有。” 杨丛低骂了声,吊儿郎当地笑道:“班长,我跟宴好都没带那玩意,你在这里打工,跟里头人都熟的吧,帮忙打个招呼呗。” 江暮行沉默不语。 杨丛朝地上淬一口:“都是同学,这点帮也不忙?” 江暮行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杨丛,掠向宴好,看不出什么来:“你们就这么想进去?” 杨丛眉毛一挑,江暮行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话有点多,也有点莫名其妙,跟平时的吊样不同,似乎接地气了些?也许是错觉。 但是刚才他那句听起来,后面好像还有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宴好全程看地面不说话,像个干坏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小朋友,局促不安。 . 气氛微妙。 宴好动了动嘴唇:“走了。” 音量很轻,只有杨丛能听得见。 “走个毛线,来都来了。” 杨丛揽宴好肩膀,就是铁哥们的行为,只是他经常打球,手长脚长,骨骼发育的非常男人,衬得宴好很小只,像被他捞进了怀里。 宴好嫌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想挣脱开。 杨丛平时肯定就拿开了手,这不现在有外人在场,作为全班人尽皆知的死党,怎么也得挽住面子,他就摁紧了宴好。 江暮行镜片后的眼眸一眯。 就在这时,酒吧里传出说话声,紧接着有几人从里面出来,清一色的白衬衫配黑西裤,打领带,全都是帅哥,身形修长均匀,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我靠!” 杨丛啧啧,“牛|郎?” 宴好胳膊肘拐他的腰,用了全力。 杨丛被那一下弄得弯下了腰,眼泪都飙出来了:“你拐我干嘛啊?” 宴好不敢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 杨丛这货还在逼逼:“厉害了,放在这些人里面,咱班长还是No.1,岂不是有一堆的女客人给他裤腰里塞票子,怎么过得还那么……操,还有个洋娃娃,比你还像女孩子。” 宴好下意识咬着下唇,杨丛有说对的地方,江暮行在这里打工,以他出众的条件,小费会很可观,又当家教,还有其他兼职。 生活却一点都不轻松。 江暮行家里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 那几人是出来抽烟的,就在门外吞云吐雾,不时好地往宴好他们这边看一眼。 可见他们平时跟江暮行并不熟络,这时候都没上前。 酒吧里又出来一人,一米八左右,没穿衬衫西裤,穿的皮裤黑T恤,脚踩马丁靴,头上扣了顶黑色棒球帽,露在外面的头发是金色的,耳朵上戴着银耳钉,很酷很阳刚。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啊。” 有一把烟嗓,沧桑粗砺中带着点慵懒。 门外几人纷纷喊:“绪哥。” 黄绪夹着烟的手挥了挥,抬脚走到江暮行身旁,耍两下打火机,啪嗒按开,点燃烟,笑问:“熟人?” 江暮业没理。 黄绪打量两个男孩,十分友好地打招呼:“你们好啊。” 杨丛咧咧嘴。 宴好没反应,嘴唇快要咬破了。 江暮行眉头皱在一起。 黄绪侧头:“穿浅蓝色T恤的小孩,长得还真是……特别。” “清秀至极,又有那么一点阴暗的艳感,来酒吧会很吃香,姐姐们喜欢,不过看他一身名牌,有钱人啊。” 江暮行冷声道:“离我远点。” 黄绪:“?” 宴好听不见他们对话,他抬起一张冷白的脸,看向靠江暮行很近的青年。 风把他挡在眼睑上的发丝吹开,露出他比常人要深黑的眼瞳,眼底一片阴凉。 配着眉心很淡很小的朱砂痣,像鬼魅。 黄绪的后背没来由地划过一丝凉意,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新地跟江暮行耳语:“什么关系啊这是?不介绍介绍?” 江暮行睨他,面无表情。 黄绪举着手后退,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是很轻松的相处模式。 杨丛满脸八卦:“真想不到还有人跟咱班长玩笑打嘴炮,关系不一般呐。” 宴好的胃有些痉挛,下唇咬出了血,他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朝江暮行走去。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一串铃声突然响起,宴好骤然惊醒,他停在距离江暮行只有一步的位置,脸煞白,眼神左顾右盼,难掩惊慌失措。 杨丛接起电话,才说了声“爸”,就被他拽着离开酒吧。 “这就走了?” 黄绪颇感遗憾,嘴边的烟一抖一抖,“还没介绍呢。” 江暮行摘下平光眼镜,捏了捏鼻梁,把眼镜架回去。 黄绪兴趣不减:“你同学?” 江暮行:“嗯。” “在这儿遇上同学,你挺惊喜的吧。”黄绪递给他一根烟,“不赶紧跟他们谈一谈,让他们替你保密?” 江暮行没接那根烟。 “一堆人里就你不抽烟,”黄绪把烟塞回烟盒里,调笑着说,“一口不碰,克制力真是惊人。” 江暮行转身回酒吧,走几步停住,他打开小铁盒拿含片,一口气吃了几粒,用牙咬碎。 渗出的清凉在他口中散开,往喉咙里涌,暂时压住了太阳穴的胀痛感。 . 酒吧没去成,杨丛失恋的后遗症就犯上来了,他在路上买了一袋啤酒跟炸鸡,拎去宴好公寓。 宴好一开始没怎么喝,只是隔一会就看手机,发现没有短信,没有电话,QQ也很安静。 对于他今晚说在复习,却跑去酒吧的事,江暮行没有任何疑问,不关心。 宴好意识到这一点,就大口大口喝酒,跟杨丛抢着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失恋了。 难过的要命。 宴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江暮行坐在酒吧的卡座,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扣子解了好几颗。 身边有好几个女人,靠在他身上,趴他怀里,跪在他脚边…… 画面既美又淫|乱。 天亮前宴好梦见自己的腿没了,醒来发现杨丛横着睡的,就压在他的小腿上面。 宴好把杨丛掀开,捶捶酸麻的腿,爬到床边去够手机。 江暮行还是没找他。 宴好把手机丢一边,自己昨晚扯了谎,不敢主动找过去,等着被判刑似的,很煎熬。 江暮行这样,就像是在惩罚他一样。 宴好头痛欲裂,缓了好一会才下床,他洗漱完了回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扔杨丛背上。 “起不起来啊,要迟到了。” 杨丛脸埋在空调被里:“老子都失恋了,还上个鸟课。” 宴好凉凉道:“那失恋了,是不是也不用吃饭喝水?” 杨丛:“……” “你走你的,我早自习下课再去。” 宴好的精神不好,耐心很差,懒得多说了,他把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 “厨房有阿姨烧的早饭,你起来自己弄,钥匙我带了,你走的时候直接关门就行。” 杨丛摆了下手。 宴好踹他一脚:“以后你来我这里,只能睡客房,不准睡我的床。” “嘛意思?”杨丛从被窝里出来,头顶鸡窝,脸上写满委屈,“睡多少回了都,怎么以后就不准了?” “不准就是不准。”宴好说完就出了房间。 杨丛一头雾水。 . 宴好魂不守舍地骑车去学校,意料之外的在路上遇到了江暮行。 平时早上一次都没遇到过。 而且还不是在学校外的那条路,是他公寓这边。 宴好一下子就腿软的踩不动脚踏板了,他单脚撑地,眼睛望着江暮行。 两个男生是同班同学,在路上碰见了,结伴去学校没什么大不了。 宴好这么一想,就控制不住地穿过马路,把车骑到江暮行旁边。 “班长,早。” 江暮行在买早点,转头看他。 宴好发现他眼里有血丝,愣了下:“昨晚我……” 江暮行打断他:“快期末了,时间很宝贵,复习的不够,你预期的目标就很难达到。”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昨晚是特殊情况,我会把落下的学习计划补上,后面不会再那样了。” 哥们的事不好透露,宴好只能认真表态,不想江暮行失望的放弃他。 江暮行没问什么。 宴好忐忑着,眼前递过来一个烧卖:“吃吗?” “吃,谢谢。”宴好两手去接,受宠若惊。 江暮行:“有点烫。” 宴好刚拨开袋子,把烧卖送到嘴边,听他那么说,就乖乖地吹了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16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幻想江暮行穿一身笔挺西装,发丝上蜡,领带打得平整,衬衫下摆收在裤腰里,金属皮带扣得严丝合缝,皮鞋锃亮,再配上比现在要成熟的身材跟轮廓。 那样子真的很……要命。 宴好体内的血气往脸上涌,浑身燥得慌,他把包一边口袋里的水杯拿出来,快速拧开盖子,仰头咕噜咕噜喝水。 喝的有些急,宴好呛到了,边咳边喷水,狼狈得整个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江暮行皱眉:“喝个水都这样毛躁。” “我没……咳咳……”宴好咳嗽着,有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喘息着解释,“咳……我没有……咳咳咳咳……”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杯,转上盖子。 宴好重咳了下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他伸手轻拨刘海,侧抬头看江暮行,眼角是红的,眼里有水光。 眼神清澈赤诚,映着夏日的晨光。 江暮行问:“还要喝?” 宴好不自觉点头。 江暮行将杯盖转开,把杯子递过去。 宴好这回喝的很小口,杯子被江暮行碰过了,拿在手里就有些烫手。 好像连白开水都加了一大勺蜂蜜,很甜。 路过的投来一眼两眼,其中就有一中的学生,脸上的表情饱含好跟匪夷所思。 宴好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班长,我们走吧。” 江暮行拿起吃一半被他放进车筐里的烧麦:“我吃完。” “那我等你一起。” 不时有视线看过来,宴好水喝不下去了,他垂头摩挲杯子:“班长,你跟明星一样,我一男的站你旁边,都会被人指点。” 宴好说着就冲江暮行笑笑。 江暮行把烧麦吃完,从袋子里拿出糍粑,问他要不要。 糍粑比烧麦还油,宴好平时是不吃的,现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大概江暮行给他毒药,他都能一眼不眨地咽下去。 江暮行吃着糍粑,眼睛看着路上的车辆,语气漫不经心:“你在意别人的目光跟看法?” 宴好张张嘴。 “别人永远都是别人。”江暮行说,“何必要去在意?” 宴好看他的侧脸。 江暮行的眉峰上挑:“自我肯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宴好似懂非懂,眼里有一丝迷惘。 江暮行沉默半响,嗓音低沉地开口:“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宴好这次一下子就懂了。 就像他当初在考场看见江暮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然后说服爸妈放弃出国读,选择进了一中,一直到今天。 这是他的决定,没有一刻后悔过。 . 宴好吃完油乎乎的糍粑,人差不多就要废了,他赶紧剥了颗糖吃。 畅西街的小吃摊居多,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一次性饭盒,筷子,垃圾袋,烟头什么的四处可见。 宴好发觉江暮行的食欲没受到影响。 吃完烧麦吃糍粑,吃完糍粑吃馒头,早上吃的比他多。 “班长,你怎么会在这条路上?”宴好趴在车龙头上面,凑近点,气息里有甜味,“你去学校不走这边吧。” 江暮行吃一口馒头,喉头动了动:“想吃那家店的早点。” 宴好哦了声。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人,长得帅,站在脏乱的路边吃馒头都赏心悦目。 时间分秒流逝,早上的凉意越来越稀薄。 又是要热死人的一天。 宴好捏着手机上的小挂件,福娃欢欢。 见江暮行往这边看,宴好就举着手机晃了晃挂件:“这个是夏水送的,她很喜欢福娃,送了我一个。”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你们感情很要好。” “是挺好的,她的性格很大方,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骄横,算是没什么毛病。”宴好眨眼,“挂件杨丛也有,他的是贝贝,我们三都是买进来的,在班上一直坐一块儿,有革命友谊。” 江暮行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听说手机上挂东西,更容易被偷。” 宴好把手机放校服裤子口袋里,勾着挂件说,“像这样,一拽就出来了。” 江暮行:“……” 宴好讪讪地闭了嘴。 冷场了呢,妈的。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喜欢别人说脏话,所以他很少说。 一般都是气急了的时候。 现在也只敢偷偷在心里吐槽一句。 . 江暮行踢了下车撑,抬脚垮上车,把包往上背背:“走吧。” 宴好推着车骑上去,从后面绕到他旁边:“班长,你QQ头像用很久了吧。” 其实想问十六是不是真的是申请QQ那天的日期。 “嗯。”江暮行的车速倏地提快,像一阵风穿过街道,留给宴好一个干净宽阔的蓝白色背影。 宴好猛踩脚踏板,跟在他后面拐过街角,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好像没开通空间。” 江暮行手搭在车把手上,指骨修长:“没有开的必要。” “我也不怎么用,就种种菜,上传点好玩好看的照片,日志都是转发的东西。”宴好说,“无聊的时候我会去踩别人空间,把好友全踩一遍。” 江暮行把自行车一停:“无聊?我给你布置的题少了?” “不少不少,很多了,”宴好差点咬到舌头,“班长,你要改我的学习计划吗?” 江暮行抬手蹭一下面颊:“快期末了,不会改动你的学习计划,高三再看。” 宴好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江暮行看着他问,“高三不需要我给你补课了?” 宴好像害怕被没收糖果的小孩,慌张不已:“要!” 话音落下,宴好面红耳赤,尴尬死了。 江暮行撤回视线,语调很淡,听不出情感:“那就努力吧。” 宴好用汗湿的手搓搓脸:“嗯,我会努力的,高中最后一年看看自己的极限。” “不过,”宴好纠结地蹙眉,“高三会很忙,班长你要自己复习备考,还要打工,又给我补课,会不会太吃力?” 江暮行告诉宴好:“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 口吻是沉着冷静的,充满力度。 宴好想到江暮行的处境,他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要去计算,把轻重缓急分出来,不会耗费在没意义的事上面。 “那高三有你给我辅导,我说不定能考上二本。” 江暮行刚要骑车,闻言就顿住了,一语不发地转头。 宴好跟他对视,脱口而出道:“班长,你该不会以为我能上一本吧?”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是飘的。 “再说。”江暮行骑车走了。 宴好一脸惊愕,那就是高三会讨论? 江暮行的职业素养这么高啊。 给人辅导功课,还在乎对方考试的成绩。 宴好回过神来就追上江暮行,绕了半天,试探地走上正题:“班长,那青橙酒吧里都是帅哥啊。” 江暮行似是知道他的猜想:“里面没有别的服务,收入是小费跟客人点的酒提成。” 宴好的余光里,江暮行受伤的额角对着他这边,纱布揭开了,那道疤痕被发丝藏一半露一半,多了一点点野性,不会觉得不和谐。 还是非常帅,最帅了。 酒吧里的女客人会很喜欢点他吧。 宴好自虐般脑补那画面,手板上了铃铛,叮铃铃直响。 江暮行脚撑地停车,低头拿出小铁盒。 宴好松开板铃铛的手,掩去眉眼间的阴鸷:“班长,你怎么吃起含片了?” 江暮行捏了粒含片丟嘴里:“嗓子疼。” 宴好立刻就问:“着凉了吗?” 江暮行收回小铁盒,眼帘半阖:“只是没休息好。” 宴好正要说话,冷不丁地瞥见了从路对面过来的夏水,眼皮跳了跳。 夏水嘴边翘着一截棒棒糖棍,满脸都是问号。 宴好眼神示意她先去学校。 夏水做了个“ok”的手势,临走前还往他身边的江暮行那里瞟了瞟。 . 宴好松口气,继续把压在心里的问题往外抛:“班长,你在酒吧要工作到很晚吗?” “还行。”江暮行说,“十点下班。” “那跟晚自习下课时间差不多。”宴好咕哝了句,“有晚班吧,从后半夜上到第二天早上?” “我不用。”江暮行说。 宴好看他扶着车把手的手臂,略浅的小麦色,很紧实,延伸至指尖的线条十分好看。 “一周连续上七天?” 江暮行瞥他:“周六周日晚上我在你那里。” 只是正常的补课,宴好却自动调了层暧|昧的色彩,他的耳朵尖发红,轻声嘟囔道:“我给忘了。” “我一周只去三天。”江暮行说,“一三五。” 宴好的心口很闷,说的这么轻松,应该吃过更多的苦,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 . 宴好跟江暮行并排上了学校外的那条大路,前后都是一中的人。 “捎药膏的人……” 宴好一边骑车,一边用眼角观察江暮行,声音压低,“是不是就是昨晚戴耳钉的那个大哥?” 江暮行“嗯”了一声。 宴好慢慢停下来,眼神变了又变,他咬住下唇,昨晚结了痂的小伤口嵌在齿间,渗出了血丝。 真让他蒙对了。 那人跟江暮行的关系很好,超过他想象。 江暮行骑的不远,没回头地说了句:“他叫黄绪,是乐队主唱,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A大舞蹈系的,两人感情很好。” 宴好的周围瞬间开出小花。 原来有女朋友啊,那挺好,挺好的,有女朋友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17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在车棚里放自行车的时候,江暮行突然出声:“你真的很想去酒吧玩?” 宴好挂链条锁的动作一停,迷茫抬头。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宴好猛然站起身,动作有些慌,他不想被江暮行贴上吃喝玩乐瞎混的富家少爷标签,刚想说自己只是有一点好,并不是非要去玩,耳边就响起声音。 “如果你实在是好酒吧里面什么样,暑假可以来青橙,提前跟我说声,我带你进去。” 宴好愣了愣,迅速咽下已经跳到舌尖上的那番话,温顺地抿嘴微笑:“那到时候就麻烦班长了。”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激动的捏紧手指,期末的成绩达到了目标,暑假能邀请江暮行去海边玩,加上酒吧,就是两次。 多好的机会,他肯定是要把握的。 宴好平复一下,锁了车问道:“那暑假班长给我补课吗?” 江暮行反问:“你没安排?” 宴好被他问得脑子一白。 意思是只要自己这边暑假没安排,补课的事就可以照常进行?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视线,他的眼神躲闪了两秒才迎上去,淡定地摇头:“没有,我没安排,就在家里。” 江暮行道:“那老样子。” 宴好拽拽贴着后颈的发尾,“好……嗯……老样子。” 十一再去爸妈那吧,暑假就不去了。 江暮行瞥一眼宴好胳膊上烫伤的几处地方。 宴好难为情地把胳膊往身后放,水泡都没好,又涂了乳白色的药,有点难看。 江暮行径自转身离开。 宴好轻呼一口气,没走几步就有人喊他:“喂,宴好,班长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宴好的舌尖在口腔里扫一圈,冲挡住他去路的男生说,“让让。” 男生嬉笑,“是不是提醒你多看点,学点东西,别拉低全班的平均分?” 宴好的肤色很白,体格纤细,就显得很瘦小,其实他有一米七三。 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不高不矮,有比他高一截的,也有比他矮一截的。 譬如面前这个哥们。 他需要俯视。 名牌服饰自带的优越感不算强烈,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气质就比较明显。 再搭配吊着眼尾看人的姿态,会有种轻蔑的感觉。 尽管宴好并没有那样想。 气氛僵硬。 男生不爽地拉下了脸,欲要爆粗口,另一男生过来打圆场,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车棚外带。 “走了走了。”“不是一直拉低吗?管他做什么”“人家生在罗马,咱还在爬去罗马的路上,没法比。” “……” 那些不屑的说笑被晨风送进宴好耳中,他没什么意义地轻扯嘴角,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宴好要专心应付接下来的期末,期待暑假,期待高三。 . 夏水趴在椅背上面,一边留意后门口,一边问宴好路上是怎么回事。 宴好跟她一对眼,就知道得抖出点真东西,否则这事过不去。 “碰巧遇到的。” 早自习呢,叽叽喳喳呜哩哇啦,怪吵的,夏水对宴好招招手,等他把头凑过来才问:“你们都聊啥了啊?” 宴好拿出语文,翻到要背诵的那页:“聊的作业。” 夏水傻眼:“那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你俩是在大马路上,他停下车跟你聊?” 宴好语出惊人:“我找了他给我补课。” 夏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宴好说真的。 夏水一把抓住宴好肩膀摇晃:“多少人的梦想啊,就这么落你头上了?” 宴好让她小点声。 夏水捂嘴点点头,兴奋地跟他耳语:“你给的课费是多少?” 宴好挠挠脸:“市场价。” 其实要稍微高一点点,一节课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十,不敢多加,怕江暮行以为是有钱人的施舍,反感的不给他补课了。 夏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那他能答应?” 宴好眼皮一掀:“不然要多少?” “当然是天价啊。”夏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你不知道,想找他辅导的人很多的,他都没答应过谁,也就听说他给初中生当过家教,同级生不可能,多累啊。” 宴好听得一懵。 当初江暮行没有立即答应他,说会考虑,第二天才给的答复。 那应该综合了各种因素吧。 至于具体哪些因素,宴好不清楚。 . 夏水等着解答。 宴好抿了抿唇:“大概因为我是男生,不会让他排斥。” “非也,非也。”夏水不认同的说,“想找他开小灶的又不止是女生。” “那就是……” 宴好没往下说,他也不知道了。 夏水一副精明睿智样的摸摸下巴,帮他分析:“你走了狗屎运。” 宴好接受这个说法,他也觉得不真实。 现在实现梦想的人是他。 教室里的朗读声突然变大,夏水条件反射地把头转回去,捧起本大声念念有词。 宴好瞄后门口,没人。 虚惊一场。 朗读声又弱了回去,刷竞赛题的,做练习册的,预习其他课本的,吃东西的……都挺忙。 夏水确定安全了又转身:“这事洋葱晓不晓得?” 宴好摇头:“还没告诉他。” 夏水眨眨眼睛:“所以说,你第一个告诉了我?是吗?我目前是唯一的知情人?” 宴好单手托着腮看课文:“是啊。” “好好好!”夏水满脸红光,“我终于成功当上了插足你们的第三者!” 宴好嘴角抽搐。 夏水笑嘻嘻地上了QQ,找到叼着烟很嚣张的大兵表情发给杨丛,她把话题绕回来,不说江暮行的名字,也不提班长,就用“三点水”代替。 “小好,三点水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笑不笑,话多不多?有没有跟谁煲电话粥?或者发短信,聊QQ?” 一连串的问题朝宴好砸了过来,伴随一堆唾沫星子,他跟小猫洗脸一样抹了两下, “他吃零食吗?嗑瓜子吗?跟你聊过女生的话题没?” 夏水还在小声叨叨叨,宴好一个眼神扫过去,她矜持地咳两声:“人类发现新大陆,那都会很亢奋。” 宴好慢悠悠道:“看出来了。” 夏水对他笑:“那答一答呗好哥。” 宴好挑着回答了一下,江暮行学校里学校外的差别不大。 话都挺少,喜怒不形于色。 夏水没听出新鲜的东西,撇了撇嘴把碎发往耳后别,扬着一张晒黑的小脸,问最后一个问题。 “三点水在学习上面超严格,对你有要求的吧?” 宴好用余光看一眼前门那里的江暮行:“这次期末前进四十名。” 夏水倒抽凉气:“珍重!” 就差说一路走好了。 宴好:“……” . 早自习结束后没见杨丛来学校,也没回夏水信息,电话关机。 明摆着就是老子要翘课。 3班的班长也没来,程玲玲倒是来了,宴好下楼的时候碰见她跟几个女生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没异常。 夏水神出鬼没地从后面探头:“洋葱跟她分了吧。” 宴好身形一滞。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她高深莫测:“很准的。” 宴好眼角一抽。 夏水挤眉弄眼:“小好,你慌了哦。” 宴好没搭理。 夏水在他旁边蹦蹦跳跳地哼唱:“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宴好打断她:“大姐,夏天还没过去。” 夏水:“……” . 一中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该是什么课就是什么课,不会和稀泥。 期末了,体育课依旧照常上。 1班的都去操场上集合,太阳火辣。 跑完两圈,女生做仰卧起坐,男生排队上杆。 宴好找地儿坐下来歇息,他没运动细胞,平时不锻炼,跑完出了一身汗。 “都别想糊弄,杆要过下巴!”体育老师叉着腰吼,“每个人最少三个!” 宴好在一片哀嚎声里脸色铁青。 老师监督了会就去看女生那边的情况,让江暮行做记录。 江暮行拿着本子立在一边,目光掠向地上的人。 宴好刚好看过来,跟他四目相视,下意识眼神询问。 江暮行的目光移到本子上面。 宴好一头雾水。 是觉得他坐在地上不行? 宴好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到了队伍的尾巴上,偷看江暮行的背影。 这是他做的最认真,也是最开心的一件事。 . 男生们一个个上去,不知不觉就轮到宴好了,他没动,想听江暮行喊自己。 宴好喜欢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念一下,他就会脸颊发热,心跳加速。 这么想着,嘈杂的单杆旁就传来江暮行的喊声:“宴好。” 宴好垂头走上前,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扎起来,他深呼吸,两只手抓住单杠,脚离地。 身体腾空,全靠背肌跟臂力支撑。 宴好两样都指望不了,他吊在杆下,脸跟脖子憋得涨红,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还是上不去。 一直站在原地的江暮行放下笔,抬脚走近几步,停在宴好面前。 宴好看着江暮行,一滴汗珠从他的眼睛上滑落,他眨了下湿漉漉的睫毛,手握紧单杆,咬牙把自己向上拉。 身体摆动的幅度大了,衣摆就从裤腰里跑了出来,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腰。 阳光洒上去,有一层浅浅的金色。 自由活动的男生女生往这边看。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宴好,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两条手臂不停颤抖,听见江暮行说的话,手一下脱力,从杆上掉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涣散,潮红的脸上布满细汗。 头顶是火红的烈日,耳边是燥热的风,宴好有些头晕目眩。 胳膊被拉住的时候,他本能地挣扎着想挥开,却在下一刻变得温顺。 因为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道扑进了他的鼻息里,能瞬间抚平他身上张开的所有毛刺。 江暮行把宴好拉起来,让他去旁边休息。 宴好丧着脸转身。 背后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把衣服整理好。” 宴好疑惑地扭头,顺着江暮行的视线往屁股后面看,校服裤的松紧裤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低,松松地卡在腰胯上面,可以看见一小块内裤的边边。 是江暮行喜欢的天蓝色。 宴好窘的脸上烫烧,火速理好了衣服。 .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江暮行叫上一两个人,把女生那边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放回器材屋里。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跑了过去。 江暮行看向他。 宴好硬着头皮:“班长,我来吧。” 江暮行眉峰轻拢,一言不发。 宴好手足无措,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舌尖扫过结痂的伤口,带出一点水润的光泽。 “用不着我吗?那我……” 江暮行指着地上的垫子:“一趟搬一张,别几张弄一起。” 宴好怔了两三秒,点头如捣蒜:“好,嗯,知道。” 额前汗湿的发丝不知何时被拨到一边,眼睛暴露在天光里,大而明亮,不停点头的样子像小猫,乖乖的。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看了一阵才弯下腰背,拽住脚边的垫子一角,把它拿起来,往器材屋方向走。 宴好立即捞起一张垫子跟了上去。 “班长,你不叫其他人吗?” “就我跟你,可以了。” “哦哦。” 宴好眼里写满惊喜,还以为江暮行只会喊人来搬,没想过他是自己动手。 不远处这坐一块,那坐一堆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早上传开的那两人一起来学校的事情,不禁议论纷纷。 一个是顶级学神,极度自律有规划,家里条件差,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也一定会走得很远,站得很高。 另一个是普通学渣,混日子,家里有钱,路是铺好的,人生靠爹。 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什么交集? “宴好想干嘛?巴结什么呢?” “想班长给他讲题?” “那也要听得懂才行吧,班长讲的我都经常听不懂思路,他听个屁。” 有人又说了什么,引起哈哈大笑。 一道两道视线可以不当回事,几十道一起投过来,没办法忽略。 不管有没有恶意,都很强烈。 宴好僵着背脊,脚步慢了下来,捏紧了手里的垫子。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跟江暮行走太近,都会被关注。 尤其是像他这样成绩在班里垫底的,关注度要更大,因为看起来突兀,不和谐。 势必会被好,猜疑。 似乎连跟江暮行做朋友都很荒谬。 宴好的嘴唇动了动,念着江暮行之前告诉他的话:“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跟目光,别人就只是别人。” 别人就只是别人。 宴好吸一口气,迈开脚,大步向着已经走到器材屋那里的人影奔跑。 . 器材屋不大,里面乱七八糟的,布满灰尘。 宴好放下垫子,见江暮行没走,就也留在了屋里。 空气又闷又浑浊,有点呛鼻子。 宴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江暮行走到门口,宴好跟过去,空气稍微好了一点。 “你引体向上,”江暮行揉眉心,“一个都没做起来。” 这话里听着有种叹息的错觉。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十分羞愧:“很难做。” 江暮行的声调淡然:“暑假练一练吧,高三需要大量的刷题跟复习,你的体质比较一般,会撑不住,需要适当的增强一下。” 宴好挠挠潮湿的头发,暑假事情不少,还要学车。 “这次期末没过问题不大,高三上学期会补考。” 江暮行不快不慢的说,“差不多了老师就会让过,不会故意为难,体育课方面,学校主要是希望大家有一个好身体迎接高考。” 宴好听着头顶的疏导,心想江暮行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当班长也是一样。 江暮行没再开口。 周围很静。 肥皂味跟汗味交织在一起,是令人血液沸腾的味道。 宴好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江暮行听见,拼命想着话题,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听说这里是学校的三大约会地点之一。” 话音落下,宴好:“……” 背着身子的江暮行转了过来。 他的面部轮廓线条分明,眉骨深刻,盯过来时有几分凌厉逼人的味道。 宴好头皮发麻,他正想溜,江暮行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另外两个地点是哪里?” “???”宴好。 江暮行挑眉道:“说来听听。” “科技楼,”宴好回了神,“还有那个,小食堂后面。”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表情。 宴好缓解气氛地咳一声:“晚自习下课老师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里四处溜达,那三个地方有利于隐藏跟逃跑,一般都是发现了也抓不住。” 江暮行微扯唇:“你倒是懂的多。” “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宴好纤长的睫毛颤动,“大家都知道的。” 江暮行来一句:“我不知道。” 宴好:“……” 天终于还是聊死了。 器材屋门口又静下来,宴好如同一只被关在透明玻璃瓶里的飞蛾,紧张仓皇,他抓抓淌汗的脖子:“班长,我再去搬垫子。” 江暮行的余光里,少年的脸,耳朵,脖子都透着粉粉的红。 “去吧。” . 放学的时候,宴好在苦战一道化学题,夏水从厕所回来,脸拉的老长。 “气死我了!”夏水愤愤不平。 宴好咬着笔头看题,口齿不清:“被人插队抢坑了?” 没有声响。 宴好的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开,抬起头看夏水,发现她一脸凝重。 “怎么了这是?” 夏水认真道:“小好,你想高中最后一年能清净点,就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班长给你补课的事。”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 “我在厕所里听了些好讨厌的东西。”夏水拧着秀眉,“害得我都便秘了。” 宴好撇嘴:“不用管。” “我气不过嘛。”夏水哼了声,“有些人真是烦,反正你最近有个心理准备,会有人找上你,想让你在班长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加深印象,转交个东西什么的。” 宴好把自动笔大力扔桌上。 动静挺大的,夏水吓一跳,她瞥见宴好阴沉沉的脸,这时候还敢调侃:“安啦,谁让你是班长身边的红人呢。” 宴好的眼神一变:“红人?” “嗯哪。”夏水耸耸肩,“说你正得宠。” 宴好绷着的唇线一扬:“收拾收拾走吧,请你吃烤串。” . 杨丛没来学校,三人行缺一人,没平时那么闹腾。 宴好跟夏水商量着去哪里吃烤串,碰见了从教师办公楼里出来的江暮行。 夏水手还拽着宴好包带子,眼睛看江暮行:“小好,什么时候我能去你那蹭个旁听啊?” 宴好寻思期末复习紧张:“暑假吧。” “我也就随便说……”夏水的话声一停,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暑假还补课?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宴好没回答:“班长过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一起,”夏水临时改变休息,“算了,你去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夏水松开拽着宴好包带子的手,走几步回头,心里犯嘀咕。 班长在老班那挨批了?不能够吧,他可是大宝贝。 那他身上的冷气怎么这么强,还没靠近就冻到了。 宴好不知道夏水所想,但他感受到了江暮行的低气压。 “班长,你没事吧?” 江暮行冷不丁道:“有事。” 嗓音冰寒。 宴好懵了好一会,结结巴巴:“那……那你……”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昨天的学习计划没完成,今天又要作废?” “不会啊,我今天能复习好。”宴好茫然又无辜,“一会我就回去了。” 江暮行默了几瞬:“你晚上复习完了发信息告诉我。” “我可能会复习到很晚。”宴好挠一下鼻尖,假假的说,“会不会打扰到你?” 江暮行低头看他发顶翘起来的一根呆毛:“那就别发了。” 宴好:“……” “发还是要发的。”宴好满脸正色,“我晚上会跟班长汇报我的学习进度。” 他故作镇定:“班长你说的,态度很重要。” 江暮行似是笑了下:“我说的话多了,你就记得这句?” 宴好小声嘟囔:“你说的话不多吧。” 江暮行:“……” “今天学校里有些声音。”江暮行说,“你受到影响了?” 宴好抿了抿嘴:“还好。” 江暮行把手背上翘边的创口贴按按:“看多了,看久了,也就不足为了。” 宴好不那么觉得,但他嘴上没说,他试探地问:“班长,要是有女生找我给你递东西,我怎么办?” 江暮行眉头轻动:“你自己看着处理。” 这回答就是宴好最想听到的,也是只想听的,猝不及防就得偿所愿,他的心跳快了些,呼吸因为激动而发颤。 “噢,好,班长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纠结了。” 江暮行摩挲粗糙的指腹:“如果有谁恶意找茬,你跟我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19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偷偷把江暮行那句话翻译成“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一笔一划地拆开,郑重藏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宴好拿着手机翻出江暮行的号码,删删减减的编辑内容,最后还是只有他最想说的一句话。 -喜欢你。 宴好的指尖虚虚地放在“发送”那里,手抖了一下,没敢点。 草稿箱里又多了一条信息。 . 宴好的好心情在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捡起鞋柜边被捏变形的空烟盒,关上门往客厅里走,踢踢躺在地板上的杨丛。 “要死就死外头去。” 杨丛把搭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回来了啊。” 宴好看不得他这么颓废,又踢他:“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让她走了,那我的晚饭呢?你陪我?” “叫外卖呗。” 杨丛抓着宴好的腿,想借力坐起来,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拽,直接就把他拽趴下了。 宴好及时撑住他的肩膀,这才避免了狗血的嘴磕嘴。 杨丛也是心有余悸,一身冷汗。 “那啥,好爷,你想吃什么,小的给你点哈。” 杨丛在被抽之前嗖地一下爬开,长手长脚做那个动作,像大马猴。 宴好往沙发里一坐:“请假了?” “昂,”杨丛耙着凌乱的头发,鼻子里出声,“病历本说P的,老子二话不说就撕了脸上的纱布,对准伤口拍张照片发了过去。” 宴好:“……” “要还觉得伤口是假的呢?” 杨丛靠在沙发边坐下来:“那就开电脑上QQ视频,老子抠开伤口,用流出来的血涂一脸。” 宴好眼角抽抽:“就为了请个假,至于吗?” “至于,”杨丛抱着胳膊闭眼,帅气的脸庞一片消沉,“老子失恋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烦得一逼。” 末了来一句:“小好,你说我为什么会输?” 宴好蹙眉:“那晚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消化又是另一回事。”杨丛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这人呐,身上有三样东西是管不住的。” 他伸出食指:“一,嘴。” 又伸出中指:“二,鸟。” 接着把无名指竖起来:“三,心。” 宴好:“……” 瞥到了什么,宴好脸色刷地一下就阴了,手指过去:“说了不准在我这的沙发上抽烟,你把烟灰都弄上面了,想死是吧?” 杨丛理所当然:“我失恋了。”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变,屁股开始朝着一个地方小幅度挪动。 宴好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把扯开杨丛,瞪着一处沙发套上的小黑点:“还烧了个洞。” 杨丛底气没那么足地咽了咽唾沫:“我失恋了。” 宴好凉飕飕地扫他:“滚吧你。” “别啊,生死关头,是兄弟就不能丢下我不管。”杨丛跳起来,“沙发套回头给你换新的,包你满意。” 宴好闻着他衣服上的浓重烟味:“烟有什么好的?” 杨丛饱含深情地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好,反正就是让人着迷。” 宴好起身去厨房,懒得理睬。 杨丛追着他脚后跟:“小好,我今晚还要在你这睡,明儿回去,伤就说是摔的,你得帮我作证,我爸妈信你的话。” 宴好开冰箱拿喝的:“今晚你睡客房。” “知道了知道了,我假请到周一,到时候上三天就期末。”杨丛靠着冰箱门,从他手里接过一瓶可乐,“之后就是暑假,不用在学校里待了,省得糟心。” 宴好泼凉水:“放完假还不是要上学。” 杨丛一口可乐卡到嗓子眼:“我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让我爽一两个月不行啊?” 宴好突发想:“站好。” 说着就拿出手机,对着杨丛拍了张照片。 “这是你第一次失恋的样子,我存电脑里,过几年给你看。” 杨丛眼睛一瞅,照片里的他穿着白T恤跟大裤衩,头发糟乱,左脸贴着块纱布,眼底有青色,眼睛充血,手上拿着瓶可乐,嘴里还含了一口,鼓着腮帮子,眼神很空。 好他妈一个傻逼样。 . 周日上午宴好代表全家出席一个亲戚的婚礼,揣了个分量足的红包就去了。 地点在市里的朗盛大酒店,二楼。 宴好在亲戚们眼里是个性子乖张的小孩,不讨喜,不好相处,年长的那拨人不会像对待其他小孩一样,拉着他问学习怎么样,高考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干什么,有没有交女朋友诸如此类。 同龄人,或者年纪比他小的也不往他跟前凑,只会矜持拘谨地打声招呼。 都不熟。 一顿饭的功夫,也不会熟起来。 宴好落得一身轻松,在角落里见证了一对新人完成仪式。 结婚啊,很神圣的事。 宴好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十八岁的时候这样想,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同性|爱人。 ——他的班长。 散场后宴好从大堂出来,拐角处过来一人,跟他撞在了一起。 “小朋友,走路没长眼吗?” 对方三十出头,脸长得有型,眼睛很小,弯腰捡烟的时候,领口里露出一点纹身。 红红绿绿的,似虎又似豹。 宴好抬脚就走,肩膀被抓住了。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就走了?不道个歉?” 宴好拨肩膀上的手,触碰到的皮肉骨骼都告诉他,这人是练家子。 “大叔,你也撞了我。” “那大叔先道歉,对不起,”男人笑,“到你了。” 宴好嘴闭着,没有配合的迹象。 “这么有个性啊。” 男人突然伸手,宴好没防住,让他挑开了自己的刘海。 “还很漂亮。” 话音落下,男人松了手,把指间没点的烟夹在耳边,往电梯那里走去,“小朋友,有缘再见喽。” 说着就打电话:“江小子,出来见个面啊……” . 二三十分钟后,四通路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陈丰蹲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抽烟,问着立在对面的少年:“我一说见着了你班上那个眉心有小朱砂痣的同学,你就过来了,怎么,同学关系很深厚?” 一边说,一边透过漂浮的烟雾探视。 江暮行冷冷开口:“别跟我学校里的人打交道,高中只剩最后一年,我不想出什么状况。” 陈丰有点失望地砸了砸嘴皮子。 以为这不像人的小子终于有血有肉,有情有欲了。 敢情只是不希望家里的一堆破事在学校传开,影响自己学习。 想来也正常。 这小子没情感的,五年前个子才到他胸口,又瘦又小,上几年级来着,上初一还是小学毕业?那会就被迫扛起破破烂烂的家,也没见露出一丝脆弱彷徨的表情,很麻木。 哪可能会紧张谁。 陈丰想多了,兴致就缩减了一截:“放心,你还你的钱,就没人为难你,大家都是有日子要过的,不会没事找事。” “你初中高中我们都没调查,至于你那同学,我只是前几天碰巧见到你跟他走一起,就多看了一眼,眉心有那么好看的痣,不多见的,自然就有印象了。”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心思。 “今儿个也是巧,在酒店喝喜酒的时候撞上了,“陈丰半睁着小眼睛,“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脚上一双鞋好几千,想来是不缺钱,零花都是五位数以上。” 江暮行的瞳孔微缩,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戒备的,随时都会主动攻击的姿势。 陈丰被烟呛到了,错过了他少有的一点情绪外露:“你跟那同学把关系搞好,哪天遇上突发情况,钱交不出来了,不还能找他借?” 江暮行把手放回了口袋里:“用不着。” 陈丰轻啧,好心当驴肝肺。 巷子里弥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湿腥气。 陈丰对着青石板弹弹烟灰,瞟了眼已经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想起来一桩桩陈年旧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年陈丰带人上门,这小子他妈正在摔骨灰盒,扔遗像。 骨灰洒了一地。 这小子就站一边,不哭不闹。 是个狠角色,当是陈丰就是那么以为的,很快也验证了那一点。 这小子冷静地问他们要了所有债务明细,以最快的速度卖了房子,还了第一笔债,带他妈住进一个地下室小破屋里。 陈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冬天的事。 T市赶上了百年一见的大雪,要人命。 那一天他们再晚一点,这小子就被他妈一包老鼠药毒死了。 未成年还在苦撑,成年人就先放弃了。 . 陈丰一伙人也是打工的,按照吩咐办事,出了岔子大老板怪罪下来,都得玩完。 因此人是肯定不能死的,死了他们找谁还钱去? 陈丰连夜把人送去医院救了回来,这小子破天荒地叫他一声陈哥,结果当然是有所图,目的是想要打探赚钱的途径。 从那之后的第二年一直到今年,这小子都是按时还钱,他们从来没上门要过。 拿出年轻的身体,打几份工,一分一厘地攒钱,对自己够残忍。 陈丰的思绪回笼,无甚意义地笑着摇摇头。 每当生活不顺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小子,也总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安慰。 你过得差,有人比你更差。 你兜里没几个钱,有人被巨额债务压顶。 你为了家里玩命,有人为了家里不敢玩命,连头疼脑热都不敢有,就怕生病耽误打工。 这一比较,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人各有命。 . 陈丰其实今儿来这一趟,纯粹就是在酒店碰见那小孩之后的一时兴起。 他掐着嘴边的烟,眯眼看墙边的少年。 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老天爷这是赏了一条捷径,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拒绝诱|惑,始终按照自己的规划往下走,不回头不动摇。 内心绝对有自己想要去拥有,去坚守的东西。 否则扛不过来,也走不下去。 陈丰始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永远生存下去。 一定有光在指引。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光是什么。 “说真的,江小子,我挺佩服你,要搁我,早就用死解脱了。” 陈丰唏嘘,“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谁都懂,但是有些事摊上了,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太多,生不如死。” “所以前两年我们大家伙才会轮流监视你跟你妈,怕你们自杀。” 江暮行的呼吸平稳,神情纹丝不动,瞧不出丁点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陈丰蹲着对他笑笑,不像是讨债的跟欠债的,倒像是苦逼无望长辈对出色晚辈的期盼。 “你小子沉得住气,早晚会有把钱还清,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江暮行喉咙涩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丢一粒进嘴里:“钱我会准时打过去,不要再去接触我的同学,我的私事。” 警告的意味明显。 “都说了只是巧……”陈丰在他投过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凉意,收了打哈哈的样子,“好,不接触,我会交代下去的,保证让你安稳上名牌大学。” “江小子,等你去大学镀金,搞个创业什么的,钱早点还上,皆大欢喜。” 江暮行沉默着吃含片。 上面有细细长长的天光洒进巷子里,墙角的小黑虫爬啊爬。 陈丰脚一碰,小黑虫瞬间自保地缩成了一团,壳很坚硬,他突然问:“江小子,我很好,这几年你崩溃过吗?”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陈丰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为,这么大点年纪就有气场了,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不能与之为敌。 陈丰把烟头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两杯去。” 江暮行眼皮没抬:“不了,我打工,没时间。” 两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班长,你昨晚说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馆打工,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时融广场,可以过去找你吗? 接着又是一条。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江暮行没什么犹豫地敲手机,回了几个字。 -可以,不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20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是到家突然想见江暮行,才给他发的信息,扯谎说自己在咖啡馆附近,问可不可以过去。 一收到江暮行的回信,宴好就立马奔去门口,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房里,拎了背包背上,匆匆忙忙出了门。 宴好特地打车到时融广场,从那边绕去的咖啡馆,中途还在广场有名的一家店买了面包。 如果江暮行怀疑,他可以拿出面包,以证明自己真的在附近。 这样的心思要是放在学习上…… 不可能。 宴好终止那种想法,江暮行能给他带来心动的感觉,学习只会让他心死。 . 南山咖啡馆在别墅区,红砖砌成的,梧桐树茂盛的枝叶热情奔放地伸展着,投下来的阴影跟门紧密缠绵在了一起。 宴好环顾四周,心想不论是酒吧,还是咖啡馆,或是他不知道的工作,江暮行肯定都有特意挑选。 为的是降低碰到同学的几率,能少沾点事。 宴好没立即推门进去,他站在梧桐树底下给江暮行发信息。 -班长,我到了。 很快地,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宴好拿着手机抬起头,看到江暮行走出来,穿一身黑色工服,版型简约,衬得他干爽利落。 这是宴好第二次见打工时的江暮行。 背景不是昏暗迷离的夜晚,而是下午两点半,光线明亮,骄阳似火。 江暮行从台阶上下来,没有金丝边眼镜的装饰,也没松松垮垮的领带,干净的白衬衫换成深重的黑衬衫,袖子放下来扣得严实,发丝理得一丝不乱,又是不同的感觉。 是一种很阳刚的气息,冷酷,硬气,很正统的帅。 而且…… 江暮行神采奕奕,身上没有那晚的疲倦。 宴好的视线很忙也很乱,一通浮动之后,停在一处。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黑色西裤。 “……” 蝉鸣声里,斑驳的光影洒了两个少年一身。 汗珠顺着宴好青涩的下颌线条滴落,淌进脖子里,有点痒,他顿时一个激灵,黏在江暮行西裤上的视线惊慌收回来。 “那个,班长,这里不好找。” 宴好眼神紧张地左顾右盼了会,越过他往咖啡馆里看,“人应该不多吧?” 江暮行嗯了声:“不多。” 宴好心里欢呼起来,那江暮行就不忙。 “你要在树底下站军姿?” 前面的声音让宴好回神,他急急忙忙追上已经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江暮行:“班长,说起站军姿,我想起来高一那会儿,我们班……” 江暮行推开门。 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揣着一身气血进去,把一波一波的热浪关在门外。 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往宴好张开的毛孔里钻,他在门边打了个抖,无意识地往江暮行身边挪了挪。 江暮行往里走,宴好跟着他。 舒缓的轻音乐,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办公,阅读,构造出了一种很静谧的氛围。 宴好看一眼架在吧台旁的黑板,上面的菜单是中英文结合。 江暮行写的。 咖啡馆里这会刚好没什么人走动,吧台后站着一个很儒雅的男人,正在煮咖啡,很投入,也很享受。 宴好好地看了眼,听见江暮行的声音响在他头顶:“那是老板。” 他满脸诧异:“员工呢?就你一个?” “先不说。”江暮行略一颔首,“自己找个位子坐去。” 宴好东张西望,发现这咖啡馆里面跟外观很不一样,格调偏清新,一律浅色系,座位跟座位中间隔着木质小架,半包起来,小包间一样。 “我去那边。”宴好指给江暮行看,“喝的就冰拿铁吧。” . 片刻后,江暮行端着咖啡过去的时候,宴好正在扒拉背包。 圆桌上乱糟糟地摆了笔袋,资料,稿纸,笔记,卷子,还有一小把苹果糖。 “宴好。” 江暮行喊了声,在少年抬起头时问:“你不是从广场过来的吗?逛街还背本?” 宴好扯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中午去喝喜酒了,怕等很久就随便揣了点在背包里,无聊了拿出来翻翻,就背了一路。” 江暮行瞥桌上的一堆东西:“随便揣了点?” “嗯,”宴好屏住呼吸,没敢看他,“是吧。” 宴好隔着包按捏面包,犹豫不定。 好像现在拿出来用处不来,他沮丧地抿紧了嘴巴。 座位前安静无比。 宴好坐在柔软的浅黄色沙发上面,手塞在桌子底下,撕扯着指甲周围的皮肉。 江暮行眉头微皱:“把桌上理一下,咖啡没地方放了。” 宴好快速应一声,边整理边吐气,余光瞥咖啡,一怔:“班长,我要的是冰拿铁。” 江暮行把咖啡放下来:“不是热的?” 宴好摇头。 见江暮行皱眉,宴好立即表态:“没事没事,热的就热的吧,也挺好喝。” 江暮行神色淡淡,不见变化。 宴好喝口咖啡:“班长,这个是不是你煮的?” 江暮行看他嘴边一小圈奶泡:“不是。” 宴好:“哦。” “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很浓的……” 江暮行转身就走,宴好望了望他的背影,一脸莫名。 . 宴好喜欢甜食,咖啡里丢了两块方糖,他拿勺子搅了搅,QQ上有人找,是夏水夏姑娘。 夏水:小好,我作业不写了。 宴好:为什么? 夏水:心情不好。 宴好无语。 夏水发过来一排红玫瑰:明天你早点来学校啊,作业借我抄,到时候我就成为抄班长作业的第二人了。 宴好:想多了,我的作业不等于他的作业。 夏水:??? 夏水:……………… 夏水:!!!!!!! 宴好:姑娘,学习我是认真的。 过了好几分钟,聊天框里才有动静。 夏水:你这样我有点怕。 夏水:不行,班长给你补课的事必须告诉洋葱,明天……算了,他现在失恋,死机中,放假说,得有个人跟我一起怕。 宴好抽抽嘴,他听到脚步声就扭头,见是江暮行,匆匆跟夏水说了声就收起手机。 “班长,这家咖啡馆周末都坐不满,平时要更少人吧,不会亏本吗?” “老板是做投资的,喜欢煮咖啡。”江暮行说,“除了周末我在这边,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在店里,忙就把店关起来,盈不盈利无所谓。” 宴好听得一愣:”那你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我之前给他侄女当过一段时间家教,一起吃过饭,认识了。”江暮行轻描淡写,“他让我周末过来帮忙。” “有时候我会向他请教投资方面的东西,但他更愿意教一些制作咖啡相关的技巧。” 宴好往吧台那里瞧:“成功男人果然很有魅力。” 江暮行突然问:“卷子做完了?” 宴好被跳跃性的话题整的一懵:“啊?” 江暮行看他压在手肘下的卷子。 宴好明白过来:“没有,后面的大题还都没做。” 江暮行拿走卷子查看。 宴好小口喝咖啡:“班长,明天我还要做卷子吗?” 江暮行垂眸看题:“做到考试前一天。” 宴好不懂就问:“那要记题来不及了吧?” “只是让你练手感。”江暮行屈指在卷子上面点几下,“红笔。” 宴好从笔袋里拿了红色中性笔给他。 江暮行改卷子:“选择题错了两道……”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满脸惊喜:“才两道?” 江暮行浅薄的唇间吐出一句:“这卷子上全是基础题。” 宴好蔫哒哒的,被打击到了。 江暮行撩起眼皮:“不过填空题一题没错,你进步很大,做得很好。” 宴好晕乎乎的,脸颊发热,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又去拽刘海。 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慌慌张张地捧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办。 . 有客人拎着笔电离开了咖啡馆,江暮行去撤餐,清理桌子。 没多久江暮行又过来了:“我去送外卖。” “噢好啊……”宴好脑子里想着刚才做错的题,几秒后他猛地清醒,眼睛睁大,“送外卖?你要去送吗?” 江暮行:“……” 气氛尴尬,宴好转转自动笔,发挥失常,一圈没转完就卡壳了,他再转,又卡住。 更尴尬了。 宴好挫败地放下笔:“地方远不远?” 江暮行看手表:“不远。” “外头很晒。”宴好看窗外,阳光炽烈,“班长,我有帽子你要戴吗?米色的。” 宴好说着就把背包里的棒球帽拿出来:“给你。” 江暮行没接。 宴好眨了眨眼睛,挡在上面的细碎发丝轻动:“干净的,我就今天才戴。” 下一刻他咬咬唇角,干巴巴的说,“昏头了我这是,我都戴了,那就不干净了。” 江暮行手伸向前。 宴好看着眼皮底下的那只手,宽大干燥,指骨分明,很有力量感,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掌心好多茧子,想摸摸。 然而宴好却慢慢前倾身体,眼底漏出的一丝光亮穿透刘海下的阴影,紧盯他的指尖,湿软的舌尖一点点抵开唇齿。 这一举动背后的欲|望并不温柔,比摸要热烈数倍。 “帽子。” 江暮行徒然出声。 宴好一滞,表情空白,直到对上江暮行锋利的眼睛,他才如同被人拿银针扎了一下心口似的颤了颤,赶忙把帽子递上前,手心里全是细密的冷汗。 “你在这里复习,我一会就回来。” 江暮行面无表情的拿着帽子就走,步子迈得大且沉稳,一刻都没多停。 宴好往沙发里一瘫,身体绷到极致,放松下来就软掉了,后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半。 疯了吧,在外面都敢这么胡思乱想。 宴好羞耻地捂住眼睛缓了会儿,透过玻璃窗看外面,“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江暮行站在车边,背对着他,肩背宽阔。 手里拿着宴好的米色棒球帽。 不到一分钟,江暮行把那顶棒球帽扣到了头上。 宴好的心脏漏跳一拍,接着就失控般剧烈跳动起来,那声音就在耳边响着。 整个世界开始疯狂躁动。 宴好不自觉贴近窗户,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江暮行的后脑勺,眼神炙热迷恋,口中轻声喃喃着:“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然后江暮行真的转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江暮行的帽沿压得很低,眉眼被一片阴影盖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以及清晰分明的轮廓。 碧蓝的天空下,他逆着光站在那里,周遭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眼睛一寸寸地抚摸着江暮行。 内心澎湃的情感流至眼底,砰一下燃起来,火焰灿烂明艳,胜过炎夏的烈阳。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看的什么,在原地待了足足五分钟,宴好就黏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江暮行骑车走了。 宴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看不见了才躺回沙发里,怅然若失。 喜欢的人用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纸巾,一块橡皮,都会激动的不能自已。 宴好这一刻的心情远远超过激动,无法形容,心脏跳得太快了,有点疼,但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往上翘,怎么都放不下来。 帽子他要一直留着。 宴好搓着通红的脸,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江暮行发的,他立即点开。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卷子后面的大题。 宴好:“……” . 期末前一天,班上的氛围很轻松,宴好的紧张焦虑显得非常突兀。 自习课上,宴好削铅笔,削一截断一截。 杨丛看得“啧”了声:“朋友,怎么回事啊你,最近撸多了?” 宴好没搭理,他拿着铅笔的手往后移移,继续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丛狐疑地瞅了瞅哥们,不对,不对不对,这反应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他挠挠下巴,若有所思。 宴好又削断了一截笔芯。 杨丛夺过他的铅笔跟削笔刀:“这根铅笔还没上战场,就快被你给虐死了。” 宴好两手扶住额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揪了揪发丝,他深吸气,从课桌兜里摸出耳机戴上,开了MP4,趴桌上听起了歌。 杨丛拽夏水椅子,在她回头的时候示意她看宴好,眼神询问。 夏水用嘴型说了几个字:“考前综合症。” 杨丛也动嘴型:“放屁!” 夏水打哈欠:“我刚才还真放了。” 杨丛脸色一黑:“你他妈是女孩子吗?” “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论,你这是对女孩子的一种性别绑架。” 夏水振振有词,“大家都是吃五谷杂娘长大的炎黄子孙,放屁乃是……” “噗嗤——” 同桌抖着胖胖的身子笑出声。 夏水的节奏被打断,掐了把他胳膊上的肉,还想继续就被杨丛受不了地打断。 “姐姐,行了。” . 一下课杨丛就找地儿抽烟去了,最近颓废的一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谈恋爱是day day up,失恋是day day down。 宴好跟夏水去一楼看考场分布表,往楼下涌的人一大波,你挤我,我踩他,也不知道急呼呼个什么劲。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子青春的燥气,混合着汗臭味。 热死人的天气,竟然还要考试。 夏水边下台阶边吐槽:“还以为跟期中一样就在原来班上考呢,哪知道要分考场,不就一个期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搞这么大阵仗,烦人。” 宴好心不在焉:“想开点吧,分不分的,没什么区别。” 结果看到自己的座位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狗屁的没区别,太有了好吗? “哦豁,第二组第一排,”夏水凑头看看,“正对着讲台啊。” 宴好表情阴郁。 夏水嬉笑:“这风水宝地我还没坐过呢。” 宴好头顶飘来一片乌云:“我也是第一次。” 夏水把他的口头禅还给他:“想开点。” 宴好:“……” “其实坐这个位子也能抄,”夏水挤眼睛,“有句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宴好掐眉心:“我不打算抄。” 夏水惊愕万分,她把宴好拉到角落里:“不是吧好哥,你想真枪实弹打进前二十二?” 宴好点点头。 夏水目瞪口呆:“你抽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宴好:“……” “乖乖,你真要自己考啊,”夏水有点不敢置信,“复习的怎么样?” 宴好挠脸:“还行吧。” 夏水震惊地张大嘴巴,宴好不像杨丛那么吹牛逼,他的“还行”是要在那个基础上再强一截。 “那你坐哪都无所谓啊。” 宴好沉沉吐气:“第一排我紧张。” 夏水爱莫能助:“排都排了,可怜滴,节哀吧。” “你这样,”她给宴好出主意,“到时候卷子发下来你就低头写,一直写啊写,别看老师。” 宴好脸色不好:“站我旁边呢?” “太致命。” 很怕那一点的夏水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肩膀,“你只能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紧张的手心出汗,浑身僵硬,脑子混乱,犹如一个打入冷宫多年的妃子突然被临幸。” 宴好:“……” 夏水听见了议论,连忙扒开人头去看考场分布:“我去,年级前三十竟然真的全分在一个班,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宴好看了看,那些人就在他们1班。 江暮行的座位还是原来的位子,不动。 . 宴好从角落里出来,抓着刘海想心思。 夏水在一旁走出英姿飒爽的大姐头风范:“好哥,这次期末之后,咱三的黄金垫底组合就要正式解散了。” 宴好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咱们风风雨雨两年,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如今你要单飞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夏水说完就十分伤感地唱起来,“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 宴好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架势,三五步甩开夏水直奔厕所方向。 夏水转转脖子,不经意间瞥到江暮行,眼睛一亮:“班长!” 江暮行嗯了声,正要去看考场分布。 “你在咱班,”夏水笑着说,“就自己位子,都不用挪地儿。” “而且还有年级前二十九名跟你一起,咱班是学霸考场。” 江暮行依旧往那边走,脚步不停。 夏水疑惑不解,她不是都说了吗?江暮行还看什么? 江暮行会在意别人的考场跟座位? 夏水否定了这个猜测,但她人却飘了过去,想试图从江暮行的视线里看出点名堂。 江暮行没靠近,不远不近地用余光瞥一眼就走了。 全程没有表情。 夏水什么都没看出来,意料之中的事,江暮行那人过于沉着,情绪不外露,难以琢磨。 想看透他,得碰运气,很显然夏水这次没碰到。 这一趴很快就过了。 夏水回教室,加入女生比手的队伍聊了会,宴好一回来就给他看自己的右手。 宴好:“跟脸一样黑,肤色很统一。” 夏水:“……” “我这是冠军手。” 宴好配合地问:“什么冠军?” “写的字最多。”夏水认真的说,“你看我的手,食指有点歪,中指跟小指磨出了茧子,手腕底部还有块死皮,妥妥的吃苦耐劳型。” 宴好提醒道:“你只是写字姿势不对。” 夏水娇嗔地白他:“讨厌~” 宴好眼睛疼。 “我们讨论三点水了,”夏水说,“一致认为他的手是男生里面最好看的,很修长,又很干净。” 宴好想着江暮行握笔的样子,听她来一句:“他手上有茧子吗?” “有,”宴好脱口而出,“不在写字会碰到的几个部位,在指腹跟手心。” 夏水笑眯眯:“观察的挺仔细嘛。” 宴好心下一突,神色如常:“补课的时候就在眼前晃,我又没瞎。” “小好,我问你个事,”夏水满眼的好,“你这次要是没考到三点水要求的那个名次,他会怎么着?” 宴好抿了抿嘴,会失望吧,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掠过班上其他人,锁住江暮行的背影,两秒后就撤了。 . 放学的时候,宴好磨蹭着跟江暮行一起下楼。 江暮行双手抄在校服裤口袋里:“我要去江边骑车,你去不去?” 宴好脑子转不动,嘴上下意识回应:“去。” 到了那儿,宴好还有点恍惚,江暮行这是主动叫上他一块玩? 他已经进军江暮行的生活里了? 宴好看见江暮行在吃含片,不自觉地问出声:“班长,你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 江暮行:“嗯。” 宴好眼皮一跳,难怪嗓子好这么慢,他蹙了下眉:“那光吃含片不行。” “枇杷糖你吃吗?我觉得比含片效果好。” 宴好的语气里掺杂几分烦躁,“算了,以你现在的症状,那两样用处都不大,你得吃消炎药。” 江暮行不在意:“过两三天就没事了。” 又不是考前焦虑症,怎么可能两三天就没事? 宴好蹬上自行车走了,他怕自己没忍住的对江暮行发火。 后面传来江暮行的声音:“别冲,要匀速。” 宴好闻言,小腿肌肉发力,脚踏板踩得更快。 你不听我的,我干嘛要听你的? 一开始的速度过猛,宴好没十分钟就不行了,老牛一般哼哧,满头大汗。 江暮行呼吸都没乱,气定神闲道:“让你别骑太……” 宴好郁闷地瞪过去。 江暮行偏开头,薄唇闭上了。 宴好以为骑车是次要的,主要是江暮行给他讲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叮嘱几句。 没想到江暮行什么都没跟他说。 骑车就是骑车。 宴好想不通,上周日晚上是期末前的最后两节课,江暮行就没说考试相关的事,而且都没检查他的复习情况。 现在还不说。 这是压根就不当回事,还是觉得他没问题? . 半小时后,江暮行把车停在了两边。 宴好脸上头上都在滴汗,他离极限不远了,反观江暮行,一点都不吃力。 “班长,你体力真好。” 宴好偷瞄他的身材,校服短袖的后面湿了一点,隐约可见那部分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很好看。 江暮行倏然掀起短袖下摆扇风。 宴好呆呆地看着他露出的结实腹肌,听见他的声音:“不骑了。” “噢好。”宴好仓皇把视线从他腹肌上挪开,用余光看,“班长,你腹肌怎么练的?” 江暮行挑眉:“没练过。” 宴好:“……” 江暮行把衣摆放了下来。 宴好没看够,眼里难掩失落,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跟江暮行往回骑,没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宴好很担心考试,他做好了今晚失眠的准备,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 七点多,高二年级陆陆续续前往考场,穿插着走动。 宴好没跟夏水杨丛一起,等班上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收拾好东西,拿着笔袋起身,没走后门,走的前门。 就想从江暮行的眼前路过。 12个理科班,年级前三十里面,1班作为3个重点班之首,名额就占了8个。 那八人除了江暮行在原来位子上,另外七个要换,但他们都还没动,反正就在教室里,不着急。 他们也没交流,没在意宴好,就在干着各自的事。 宴好慢慢从讲台上下来,垂头理了理刘海,半搭着眼帘偷看江暮行。 江暮行在整理课桌,宴好经过时,一本掉了下来。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走近,弯腰把捡起来放到他的桌上。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把手放下来,指尖蜷了一下,迟迟没有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考试加油”“相信你会考得很好”之类的话,他有些茫然。 江暮行抬头,漫不经心地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宴好不知怎么的,拉扯了几天的神经末梢一下子就松了。 江暮行一如往常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上午,很普通的考试而已。 没什么的,跟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宴好轻抿着嘴角笑起来,全然不是前一刻的紧绷,很放松:“班长,我去考场了。” 江暮行嗯了声:“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进考场的时候, 有几道视线飘过来, 上下打量。 托江暮行的福,这样一幕最近每天上演,他已经习以为常。 宴好在座位上坐下来, 手机揣包里了, 没敢带身上, 怕被发现没收了去, 他无聊的坐了会,把笔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再一样样放进去。 后背被轻轻戳了一下, 宴好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是一个女生,此时正垂着眼睛,满脸难为情。 女生拿出一封情,捏着往他跟前递过来:“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在考场听到熟悉的开场白,宴好的眼底浮出阴翳之色,考个试怎么还要帮江暮行应付这种事?他正要打断, 却在听见女生说出的名字时一滞。 “转交给谁?” 女生羞红了脸:“你同桌。” 宴好的脸色顿时好转:“好, 我会转交给他。” 女生一喜,忙不迭地道谢。 . 卷子发下来, 宴好粗略地翻了翻就开始做题。 前面还算顺利, 到古诗词名句默写的时候, 第二题就卡住了, 宴好咬住左手的食指关节,感觉那两句昨天才在课本上看到过。 现在就是想不起来,突然智障了一样。 宴好拧眉抬起头,讲台前的监考老师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视。 “……” 宴好的思维彻底断层。 监考老师下了讲台,捧着茶杯站在宴好旁边,面对着后面的学生。 宴好瞪着填空题,脑子里一团浆糊。 没一会,监考老师突然走到一个学生的座位前,抽卷,找出小抄,动作一气呵成。 考场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氛围紧张到无以复加。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风是热的,没凉意,开着只能管点心理作用。 这会大家伙听着声响就觉得焦躁。 动桌椅,掉笔,咳嗽……嘈杂声全交织在一起,饱含了对这场考试的煎熬。 宴好搁在桌上的手臂已经压出了水印,又湿又热,黏着桌面跟试卷,他小幅度挪挪换个稍微凉点的位置,抹把脸深呼吸,跳过那道题往下做。 之后监考老师又抽了两个学生的卷子,人狠话不多,找小抄一找一个准,没谁能藏得住。 宴好考完回教室,把这事跟夏水杨丛说了,收到了两份同情。 “好哥,你这次运气不行啊,”杨丛嚼着木糖醇,“又是第一排,又被分到二郎神的考场,他有第三只眼,自动识别抄子,而且特别喜欢盯人,没事就盯着看,天要亡你。” 夏水问他要一粒木糖醇嚼:“是挺惨的,想开点。” “其实也不算什么,抄不到就抄不到呗,老子就从来不抄,”杨丛不屑,“自己考的,就算是个鸭蛋,那也是自己的。” 夏水纠正:“鸭蛋不需要考吧。” 杨丛:“……” 夏水幽幽叹气:“我前桌跟我一样是买进来的。” “这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自己考进来的一中,学霸聚集地,算是低概率事件,竟然都让我给碰到了,我也够悲催的,他要是年级前一百,卷子就在我眼前,那我还真忍不住。” 杨丛鄙视地看她一眼:“大小姐,你的骄傲呢?” 夏水耸肩:“考试的时候可以不要。” 杨丛满脸黑线。 中间那组后排有几个男生在说笑。 “听说这次的数学卷子会很难,下午我得想办法抄一波,不然活不下来。” “那你得悠着点,被发现当场抽卷,你就只能干坐到考试结束。”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关键是太考验视力了,看不清啊主要是。” “所以说我们要保护视力,我连视力表最下面那排都看得见。” “……” 有一点点近视的杨丛:“嘁。” 打算暑假去配眼镜的夏水:“哼。” 两人不约而同地去看始终没吱声的宴好,发现他在发呆,根本没听他们说话,都有些慌。 这是卷子没做完还是……忘了写名字? 杨丛搭上宴好的肩膀,鼓舞士气一样大力拍拍:“你语文不是还可以的吗?” 宴好回过神来:“一般。” 杨丛斜眼:“有区别?” “区别大了,”宴好说,“还可以是还可以,一般是一般。” 杨丛跟夏水:“……” 宴好把手伸进刘海里,抓几下冒热气的额头:“吃饭去吧,肚子饿扁了。” “哦对了,丛丛,这个给你。” 他想起来地拿出那封情,放到杨丛桌上,“诺。” 杨丛眯了眯眼睛:“上次我看到一女生让你把一盒饼干转交给咱班长,你当场拒绝了,怎么到我这就收?” 宴好转头看夏水:“吃饭去。” 胳膊被拽住,杨丛不让他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酸溜溜到不行:“你替同班同学挡事儿,却不管你发小,死党,铁哥们,像话吗?” 宴好不配合他演出,揣了把零钱在兜里,扳着杨丛的椅子,侧身从里面出去。 杨丛情绪正饱满着呢,搭戏的没了,他就拉了个观众找说法:“你说过不过分?” 夏水点头:“是有点过分。” 杨丛刚要发挥,就听她来一句:“但你更过分。” “???” 老子信了你的邪! “高温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夏水老太太般念叨起来,“年轻人,如今这个时代是浮躁了些,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 杨丛翻着白眼走了。 . 不多时,三人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店,吃水煮。 店里热气冲天,麻辣的诱人香味四处飘散,十分浓烈。 宴好更饿了,他匆匆拿了个小框子,去货架前随便选了一些菜就递给服务员,接过来一个红色小号码牌套食指上面,转着去找位子。 夏水喊道:“小好,你土豆片不要了?” “忘了,你多拿一份。”宴好回了声,找到位子坐下来,垂头刷起手机,没忍住地去翻江暮行发过的那些信息。 听说江暮行是提前交的卷子,交完就出去了,没回过教室,宴好没见到他,有点想了。 宴好扶额,没救了呢。 没救了。 宴好点着一条条信息,周身的气息不知不觉变得很温软。 “操,快热挂了。” 杨丛坐过来,大咧咧地拽着领口扇扇,“这鬼天气吃水煮,谁想出来的?脑子秀逗了?” 宴好耍起俄罗斯方块:“夏水想的。” 下一秒就提醒道:“你没拒绝,并且比她还积极。” “你们俩轮流刺我。” 杨丛的脸很臭,“我失恋了,脸还磕烂了,一个身心受伤的病人,你们有没有点良心?” 宴好嫌他烦,丢给了他一颗水果糖:“夏水呢?” “WC。” 杨丛吃着糖装可怜,“小好,我脸上的纱布该揭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成以前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样,要是我毁容了,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吗?” 宴好:“不认。” 杨丛抖着腿瞥一眼:“哎哟,死了啊。” 宴好淡定的重新开始。 “你看我玩一把给你……”杨丛在口袋里摸了个空,表情变了变。 宴好转头:“手机丢了?” 杨丛的脸色很难看。 宴好游戏也不耍了,立刻拨了他的号码,提示无人接听:“会不会在学校里没带出来?” “带出来了。”杨丛踹了下桌角。 “你一米八多,长得一看就不好惹,应该不会有人敢对你下手。”宴好说,“是走路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说完就沉默了。 那也找不回来了,掉在马路上,大白天的谁看不见? 宴好再打一次,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这是真没了,他看看自己的哥们,一言难尽。 先是被劈腿,失恋,然后受伤,现在又丢了新买的手机,太衰了。 杨丛呵呵呵笑起来。 宴好被口水呛到,咳两声问:“怎么了这是?” 杨丛咬着糖,帅气地扬扬眉,“霉运后面就是好运,老子要发了。” 宴好:“……” 杨丛又变脸,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三星滑盖的,四点多快五千,我操!” 宴好安慰他:“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你手机有锁屏密码吗?” “没搞那玩意,里面也没什么隐秘的东西。”杨丛喘口粗气,“我不存信息,有一条删一条,强迫症。” 宴好没强迫症,手机里全是他惊世骇俗的暗恋,被人知道了要天下大乱,他啃了啃嘴角,以防万一,保险起见得尽快把短信都抄下来,再清除掉。 还有他的草稿箱。 . 夏水知道杨丛丢了手机,大方地说要送他一部诺基亚。 杨丛:“8800A?” 夏水:“1200。” 杨丛:“就那老年手机?” “什么老年手机,”夏水一脸诚恳,“我觉得1200很符合你的气质。” 杨丛扯扯嘴皮子:“谢谢你了哦。” “不客气。”夏水在碗里找到一个鹌鹑蛋吃掉,声音模糊,“那可是班长的同款,我让你跟我偶像拉近一步。” 杨丛轻嗤:“你自己拉近不是更好?” 夏水羞涩一笑:“人家不好意思。” 杨丛把筷子一撂:“妈的,吃不下了,小好,咱走。” 宴好:“我吃得下。” 杨丛:“……” 宴好捞着粉皮吃,思绪飘飞,江暮行是用过那一款,他也买了。 为的是跟江暮行用情侣款。 1200唯一的好处是继承了诺基亚的优点,抗摔。 不好的地方抛开外形,配置是硬伤。 两三百一部,价钱摆在那儿,宴好有心理准备,真用了还是会抓狂。 只能接打电话发发短信,没有摄像头,不能听音乐,不装QQ,不能上。 最要命的是收件箱和发件箱加在一起,只能存200条信息。 空间说不够就不够。 宴好把手机跟SIM卡都挤爆了,导致手机频频自动关机,实在是没办法了,高二不得不换了索爱。 江暮行现在用的也不是1200了,他是两个月前换的,还是诺基亚,配置比之前的高不少。 起码能下载QQ,能上。 宴好心想,幸好江暮行换了手机,不然自己都没办法跟他聊Q,也不敢给他发太多短信,怕他内存不够。 . 吃饱了,宴好跟夏水陪杨丛去挂失手机号。 阳光刺眼,地皮都是烫的。 夏水本来说既然是考试,中午就不回去吃了,说要在学校午睡。 结果饭是吃了,半路却热得够呛,还是扛不住地打车回家了。 杨丛拉着宴好找地儿打游戏,换了两兜硬币,沉甸甸,走一步响一下。 宴好心里惦记江暮行,没玩一会就回了学校。 班上就两个人,都在一手拿着本子扇风,一手做题。 徜徉在闷热的空气里,定力惊人。 宴好抓了几颗糖就去楼道里,坐在台阶上抖衣服,汗涔涔的,很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看见了上楼的江暮行,拎着一个蓝色杯子,带着一身午后的热气跟阳光味道。 宴好吸一口气,又嗅到了自己喜欢的肥皂味,他没起来,就从上往下看。 “班长,你没在家里午睡?” 江暮行踏上几层台阶,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宴好说乘凉:“班上太闷了,我那位子不在风扇底下,又挨着窗户,椅子烫屁股,现在没法待。” 江暮行又上台阶,停在他下面那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回去?” 宴好微垂的睫毛颤了颤,因为我想在你来学校的时候就见到你。 “考试也睡不着,就懒得跑了。” 江暮行脚一抬,踩上了宴好坐的那层台阶。。 宴好发现他手背上的创口贴都撕掉了,露出了好几道细长的浅色印子。 不太明显,要近距离才会看见。 没好的时候不用创口贴遮挡,那样的抓痕,肯定会被人议论。 宴好见江暮行要往上走,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裤腿。 江暮行停住,侧低头,半睁着眼俯视过去。 “宴好。” 被叫到名字,宴好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对上江暮行深黑的目光,他的心口一窒,被烫到一样瞬间缩回手。 “那个,就是,班长,你裤腿上有只小瓢虫。” 宴好舔了舔唇笑,“大概是你在路上骑车的时候扒上去的。”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临时扯了个慌,心虚的不敢跟江暮行对视,怕眼里的惊慌失措露馅。 时间在楼道里流逝。 宴好的嗓子干涩,呼吸放得很轻,他扣紧了刚才做坏事的那只手,头顶冷不丁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虫呢?” “啊?”宴好愣了愣,看着鞋面说,“飞走了。” 江暮行抬手挡在唇边,视线偏向旁边的石灰墙壁,又偏回去,落在他的黑色发旋上面:“飞走了?” 宴好认真点点头:“嗯对,嗖一下就飞走了。” 江暮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23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楼道里很安静, 角落的碎纸条被风吹着拨向宴好, 他听见响动就把余光移过去,看见纸条上有小半个红色圆珠笔涂的爱心, 撕扯的边缘还隐约有个名字的笔画。 纸条应该是哪个班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飘出来的,有被揉过的痕迹,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故事。 青春年少时的情感是单纯的, 蓬勃的。 宴好想起他给江暮行写过很多情,很多纸条, 从没送出去过。 暗恋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汹涌澎湃。 . 宴好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班长,今天好热, 快三十五度了, 明天……” 话没说完,手机响了, 他一边接听, 一边看江暮行转身上楼:“爸,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没睡觉?” 那边差不多是早上四点半。 宴明城的声音很哑:“刚开完会。” 宴好坐回台阶上面:“一大把年纪了,干嘛要这么拼?” 宴明城没好气:“儿子,你爸我正值壮年。” 宴好哦一声:“行吧。” 宴明城听出儿子的敷衍,挺英俊的面色黑成锅底, 他刚四十, 身强体壮, 怎么就成了一大把年纪? “我让你妈跟你说话。” 宴好一愣:“妈在你那?” “过来出差, 刚到没一会。”宴明城喊了声, “老婆, 儿子等着呢。” 那头换成一道很温柔的声音:“好好。” 宴好鼻子微酸。 倪清温声细语:“今天期末考试吧。” 宴好垂头:“嗯。” 倪清只是提一下,不细问:“那什么时候到妈妈这边来啊?” 宴好咳着清清嗓子:“妈,我暑假就不过去了。” 倪清顿时就不高兴了:“说好的暑假过来,妈妈都给你买了好多衣服。” “八月中就开学了,我要学车,还要补课,很多事,”宴好说,“等国庆吧。” 倪清佯装生气:“到了国庆你又不过来。” 宴好笑:“国庆肯定过去。” 倪清不满道:“高三国庆最多只放三天,你来回跑,能待多长时间?” 宴好挠挠鼻尖:“不还有过年。” 倪清叹了一口气:“你是一点都不想我跟你爸。” “没有,”宴好趴到膝盖上面,眼睛望着下面的台阶,“很想。” 下一刻他轻轻出声:“妈,十八岁生日快乐。” 电话里没了声音。 手机又回到宴明城手上,他口气严厉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把你妈惹哭了?” “你不知道你妈每次一哭起来就没完,你爸我哄她得要半条命?” “爸,你态度有问题。”宴好说,“哄自己的老婆,就是要一条命,那也是应该的。” 宴明城噎住:“小小年纪,可以啊。” 宴好谦虚:“还行吧。” “……” 宴明城叼着烟笑,儿子内向偏执,只有杨家那小孩一个朋友,跟其他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上了高中明显开朗多了,还会跟他们调皮。 “那什么,爸,”宴好顿了一秒,“国庆我过去,到时候跟你们说个事。” 宴明城蹦出一句:“你谈恋爱了?” 宴好心里咯噔一下。 宴明城察觉儿子的呼吸频率不对:“真的谈了?”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爸开口:“那国庆一起带过来。” 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宴好一时不好揣测他爸的心思,他不假思索道:“一般父母不都反对早恋?” “你已经成年了儿子,不是早恋。”宴明城调笑,“所以说,对象是你学校的同学?” 宴好的音量很小,透着少年人的青涩:“我还在暗恋中。” “什么?暗恋?”宴明城拔高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还是我宴明城的儿子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宴好:“……” “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宴明城当惯了领导,气势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追就是。” 宴好撇嘴:“在追。” “听你这语气,看来追的不顺利啊。” 宴明城胸膛震着笑出声,嘴边的烟抖下来一撮烟灰:“要爸给你出点主意吗?” “不要,”宴好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宴明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那国庆是什么事?” 宴好想打个预防针,又无从下手,他烦闷地掐掐眉心:“国庆再说。” 宴明城再问,没得结果,他只好作罢,免得儿子缩回壳里。 宴好手撑着腿托住脸:“今天妈生日,我本来想晚上打给她的,没想到你们先打给我了。” 宴明城叹息:“我打算晚点去你妈那,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先到我这儿来了。” 父子俩相对无言。 宴好看外面一片树叶乱飘:“爸,你要给妈过生日,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工作方面暂时放下,陪陪她。” “我想放下工作,你妈放不下,来的时候带着笔电,上午还有个视频会议。” 宴明城难得的跟儿子吐了句苦水,“就这样,我去哄你妈了。” 挂电话前又说:“晚上开个视频。” 宴好把手机放腿上,擦掉上面的水迹,身后有脚步声,他往后仰头,看是江暮行,表情有点呆。 江暮行走下来:“班上是热。” 宴好瞄江暮行一眼,心想他平时也都回去午睡,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点来了学校。 “楼道里凉快点。”宴好往墙边挪挪,“你坐这?” 江暮行摇摇头:“我去买冰棍。” 宴好爬起来:“我也去。” . 江暮行出了楼道,宴好跳下台阶,同他一起走进了炽烈的阳光下面,被一股热浪扑了满怀。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距离。 学校里没什么人影,脚下的砖地焦干。 樟树被一阵阵燥风扯着轻晃,宴好跟着江暮行从树下的光影里经过,沾了一身清新的木香。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绕过教学楼,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宴好依旧走在后面,还是那个距离,他从高一到高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偷看江暮行,也做得最好。 没人发现过。 所以他的暗恋至今完好无损,没遭受到世俗的恶言恶语攻击。 脸被晒得发烫,宴好用手捂住搓搓,视线都不敢往上抬,阳光刺眼睛。 “班长,明天要到四十度,后天是暴雨,会降几度,后面都是三十度左右,温度最高的两天赶上了期末。” 宴好无意识地嘟囔,“做卷子的时候,手都黏上面了,桌子上还有水,真的是……” 后知后觉自己太啰嗦,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把步子迈大,从后面走上前跟江暮行并肩,余光小心观察。 江暮行突然转头。 宴好刹那间就绷紧了后背,像一只受惊的猫,喉咙里发出谨慎而戒备的喘息。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又看见了小瓢虫?” 宴好:“……” “不是,没有,”他说,“我是觉得班长你真的好高。” 江暮行继续走:“是你矮。” 宴好想也不想地辩解:“我173。” 江暮行一停,侧过脸看他,眼神像是在说,是吗,看不出来。 宴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转过去跟江暮行背靠背,脚后跟对着脚后跟,说要比比。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宴好窘得脸涨红,傻逼了呢,他在心里这么说完,耳边响起一声:“比了,还是矮。” 身高上的尊严压倒性盖过了局促懊恼,宴好快速转身抬头,拧着眉心严肃道:“我真有173。” 江暮行挑挑眉:“这跟你矮不冲突。” 宴好吃瘪,好半天才咕哝一句:“我还会长的。” 头顶的呆毛都蔫了。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下颌线条收紧。 宴好以为江暮行不信,他果断抛出基因给自己增加信心:“我爸183,我妈170,我肯定不止173。” 江暮行说了两字:“挺配。” 宴好懵住了,虽然爸妈是配,但江暮行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 学校里只有一个小卖铺,在男生宿舍楼底下。 下了几层台阶,穿过半圆的石门进去,左边就是。 宴好跟江暮行过去时,小卖铺里没有其他同学,就老板,正在数着各种糖果装袋子,一袋二十个,一块钱一袋,他见到有人进来买东西,到嘴边的数字就忘了,只得先把袋子里的糖果倒出来,待会再重新数。 老板很亲切地笑着问:“同学要买什么?” 宴好撩撩额前湿发:“冰棍。” “中午刚送了一批,都那里面呢,”老板指指靠着门边的展示柜,“你们随便挑。” 宴好看到墙上的小电视里放着电影,《岁月神偷》,有他很喜欢的演员,他就没顾得上买冰棍,忍不住地往前凑凑,仰头看了起来。 不多时,江暮行已经买好了冰棍,递给宴好一根。 宴好下意识接住:“谢谢。” 手里的冰凉让宴好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见是自己喜欢吃的绿色心情,他的表情瞬间一怔,之后是无边的惊喜,欲要说话,却发现江暮行手里的也是这个。 绿色心情应该是放在最上面,江暮行随便拿的。 宴好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转而又开心起来,因为江暮行给他买了冰棍。 所有的好事情都是从补课开始的。 宴好如获珍宝一样捧着冰棍,迟迟没有拆开,仿佛不觉得冷。 江暮行睥他一眼:“怎么?要换?” 宴好眼睑颤了下,生怕被抢走似的把冰棍捏紧:“不换,就这个。”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宴好撕开冰棍的包装袋,眼睛一直朝电影上瞄,很想接着看。 但是江暮行肯定要回教室的,不可能在这儿看电影,那他就会跟着回去,一个人留在这能有什么劲。 宴好咬住冰棍扭头,眼角瞥到江暮行竟然没走,而是伸腿把一个塑料凳勾到自己面前,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他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不走吗? 呆滞了会,宴好迅速找了个凳子搬过去,跟江暮行一起看电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24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老板继续数糖果, 没管两个看电影的学生。 小卖铺里一时也没其他人进来, 气氛非常的安宁。 宴好吸溜着冰棍,正看得入神,蓦地听见江暮行喊自己的名字,他愣愣转头。 江暮行皱眉:“声音小点。” 宴好一脸莫名其妙:“啊?” 江暮行没看他, 看的电视屏幕:“吃冰棍的声音。” 宴好茫然了,他不就是正常的吃?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江暮行嗓音沉沉的:“吃就吃,别吸溜。” 宴好:“……” 吃冰棍都不能吸溜, 管的真多呢。 . 宴好吃完又沙又甜的绿色心情, 更渴了, 他扭着脖子看展示柜,想到下午要考他最怕的数学,担心吃多了冰的, 到时候肠胃不舒服, 就忍住了再买一根的念头。 忍了会,宴好起身买了两瓶水, 一袋猫耳朵,一袋妙脆角。 江暮行见他抱回来吃的喝的,眼角一抽:“你不是看电影吗?买这些干嘛?” 宴好不解地眨眨眼睛:“吃东西不耽误看电影啊。” 江暮行:“……” 宴好给江暮行水, 打开妙脆角的袋子问:“班长,你吃吗?” 江暮行:“不吃。” 宴好又问:“猫耳朵呢?” 江暮行:“也不吃。” “噢,好吧, 那我自己吃了。” 宴好一边看电影, 一边往嘴里塞妙脆角。 江暮行都不知道电影演的什么, 全是咔滋咔滋声。 . 小卖铺的电风扇固定在货架上,左右摇摆,风力比班上的强很多。 宴好要搬凳子对着吹,搬一半听见江暮行出声:“挡到我了。” 于是宴好又撅着屁股把凳子搬了回去,温顺地坐着。 尽管他搞不懂自己怎么挡到江暮行。 宴好把妙脆角的袋子打个结,喝几口水就换猫耳朵吃。 “班长,这个电影里面的主演我超喜欢,家里还有他的海报跟磁带,都是签名版,我觉得很有珍藏…” 江暮行眼睛一扫,宴好就偃旗息鼓。 过了一小会,宴好舔掉唇边的细碎末,抓抓汗湿的额头,遮掩着去看江暮行,冷不丁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宴好用力吸一口气,僵着身子故作镇定:“猫耳朵很酥很脆,班长你要不尝尝?” 江暮行无声地看着他,半分钟后淡声开口:“你看电影话很多。” 宴好抿住嘴角,碎发下的眼睫毛轻颤。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嘴巴还不停。” 宴好放在袋子上的手无处安放似地抖了抖,默默收起了猫耳朵。 打的是死结。 江暮行闻着他校服上的麻辣味道:“这么乱吃,不怕拉肚子?”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不知所措。 江暮行揉太阳穴:“看电影吧。” 宴好脱口而出:“班长,你人真好。” 话落,他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喊人在洞口盖点草。 江暮行侧过头,一言不发。 宴好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笑着说道:“就很关爱同学。” 江暮行看不出喜怒:“是吗?” “嗯,”宴好说,“大家都这么认为。” 江暮行不冷不热道:“我怎么听到的是说我太严格,只讲规矩跟原则?” 宴好垮下脸,所以……天又聊死了? 刚才江暮行那话才是真的,他能连续当两年班长,是老班指定的。 班上的女生都很满意,男生们有意见,觉得江暮行为人处事不讲人情,又吊又傲,还冷,没办法打成一片。 至于他们为什么又去服从,原因是江暮行的成绩太刚了。 一中的年级第一,市第一。 1班有这样的班长,很光荣,那么点不爽跟面子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学霸们的领域里,主要还是成绩代表一切,谁强服谁。 . 宴好脖子上的汗把领口浸湿,有一点痒,他抓了身前的衣服随意蹭蹭,手指纤细雪白,指尖粉粉的。 江暮行摩挲了几下指腹。 “诶,老江,你在这啊。”小卖铺门口出现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 宴好听声音就变了表情,来人是江暮行同桌,宋然,意气风发的生模样。 “咦……” 宋然十分震惊地走进来,直奔电视机前的两人,看向体格瘦小的那位,仿佛在打量新物种。 宴好起身:“我去男生宿舍那边上厕所,班长,你要是回教室就帮我拿一下东西。” 说完就对宋然笑着打个招呼,径自离开了小卖铺。 宋然往空出来的凳子上一坐:“你跟他聊得起来?” 江暮行反问:“怎么?” “好,”宋然推推黑框眼镜,斟酌着说,“学校里都在传,我感觉不可信,亲眼见到你俩一块看电影,我不信也得信了。” “哪儿来的共同话题啊?不太可能有吧?” 江暮行不置可否。 宋然买了一瓶冰的茉莉花茶,数好找零揣兜里,还是憋不住地问道:“成朋友了?” 江暮行没搭理。 宋然眼镜的镜片很厚,配着他端正的脸,显得他较真又公式化。 “普通同学可没人有这待遇。” 江暮行的声音很冷:“不要打扰我看电影。” 宋然满脸古怪:“你不是向来都对电影电视音乐一类不感兴趣吗?”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 . 宴好上完厕所回小卖铺,发现江暮行还在。 宋然也没走,正在翻柜台边长桌上的辣条。 宴好注意到电影已经放完了,片尾曲还在响。 江暮行的眼睛有一点红。 宴好怔在了原地,脚步怎么都没移开。直到江暮行拿着他的东西过来,他才动了动喉结,小声问:“班长,你看电影看哭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没有。” 宴好知道江暮行一定是难受了。 江暮行从电影里的人或者事物那里得到了一些感触,牵动了某一部分情感。 宴好决定回头在上搜那电影,试着去感受江暮行感受到的东西。 一遍不行就看两遍。 宴好想在去往江暮行内心世界的这条路上迈近一步。 . 回教室的时候,宴好跟宋然走在江暮行的左右。 宴好只对很熟,或者很喜欢的人放松,宋然两者都不算,没什么好聊的。 宋然却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逮着宴好问东问西。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经商。” “那你还有弟弟妹妹吗?” “独生子。” “平时看你来学校挺早的,就住在学校附近吧。” 宴好脸上挂着笑意:“你调查户口?” 宋然表示无奈:“我问江暮行,他什么都不透露,只能问你了。” 宴好看江暮行。 江暮行眼神询问。 宴好转过头对宋然说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能让老江特殊对待的人,”宋然没有收敛自己的难以置信,“你是第一个。” 宴好又去看江暮行。 江暮行这回没投过去询问的眼神,侧脸的线条尤其冷峻。 宴好心跳的频率不但没有因此降下来,反而更快更乱。 江暮行答应给他补课,很有耐心,他不懂就一遍遍讲,一直讲到他懂为止,尽心尽力。 在宴好的印象里,这段时间江暮行从没发过火,没有哪次露出厌烦的情绪。 课外也没刻意疏离。 宴好想找个被江暮行辅导过的人参考一番,这个念头比之前还要迫切多倍。 以至于他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栗。 宴好用余光瞥宋然,这家伙是江暮行在班上接触最多的人了,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你的刘海好像没变过。”宋然看宴好,问的问题很白痴,“都不长的吗?” 宴好理理挡在眼睛上面的发丝,有第三人在,他会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思。 “长一点我就剪了。” 宋然很吃惊:“你自己剪?” 宴好见江暮行看过来,他就把弓着的背脊挺起来:“只是随便修修。” 宋然佩服道:“厉害。” “老江,你说点话啊,别就我跟宴好说。”他找人站队,“是吧宴好。” 宴好没站过去:“班长话少。” 宋然一副微妙的表情,似是在说,原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啊。 宴好垂了垂眼:“你近视多少度?” 宋然笑容和煦:“很多度。” 宴好:“……” 宋然拆开一袋辣片,问宴好要不要,跳过了江暮行,他口味清淡得要命。 宴好想吃,但是不能吃,冷的热的辣的全搅和起来,下午他的肚子就能唱大戏了。 宋然咬住辣片,扯下来一块吃掉,用手背推滑下来的眼镜:“宴好,我原先以为你阴……” 他的话锋一转:“不太好相处。” “现在发现你还挺好的,高三你要是物理哪里不懂可以找我,给你讲讲题。” 宴好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江暮行就说话了,冲的宋然:“你物理好吗?”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片:“大哥,我怎么也是金牌。” 江暮行用眼神说,所以? 宋然:“……” 省级的怎么就跟难以启齿一样? . 地上拖着三条影子。 宴好走几步就去偷偷留意,孩子气地调整脚步,让自己的影子一下一下触碰江暮行。 感觉他们是一对恋人,正在拥吻,亲密又美好。 宴好捕捉到宋然的影子挨上了江暮行,而且要交叠,脸色一瞬间就阴了下去。 宋然凑头跟江暮行说话。 江暮行突然把他往一边推推。 宋然:“?” 宴好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跟江暮行的缠在了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25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夏天的黑夜来得晚, 数学考完天还很亮, 宴好前脚出考场,后脚就被杨丛拖去买手机。 宴好在小摊上买了个黑色皮筋,把刘海捞上去扎个揪,整个脑阔都清凉多了。 刘海没了, 眉心痣就露了出来,很小,就一点, 颜色也不过分艳丽, 鲜活了五官, 衬得眉眼十分灵动。 路边算命的老头瞧见了宴好,看到一大把票子似的眼睛一亮,捋着几根胡须对他喊:“小伙子请留步。” 宴好停住。 老头故弄玄虚:“你眉心有痣, 此乃富贵之相……” 话说一半, 欲言又止,有一套老江湖的味道。 宴好吸溜一口奶茶, 半眯眼配合着问:“还有呢?” 老头又是掐指,又是摇头,颇为高深莫测地长叹一声:“实难窥透, 贫道为你卜上一卦,才好告知一二。” 宴好看看摊位边的纸牌子,一卦五十。 一旁的杨丛不声不响地冒出一句:“道友晚上好。” 老头:“……” 杨丛朗声道:“敢问道友平日在哪修行, 师出何门何派, 师从哪位大能啊?” 周围路人闻声侧目, 指指点点起来,老头一张老脸都绿了。 宴好吃掉嘴里的珍珠,肩膀直抖。 杨丛瘾是过足了,膀胱也要憋炸了,他提着气四处张望:“小好,我去肯德基撒个尿,你等我会。” 宴好正要走,无意间瞥到了什么,改变主意的蹲下来,手指了指老头摊子右上角的一排挂件。 “那是什么?” 老头立刻拿一个给他看:“九宫八卦图。” 宴好听着新鲜:“有什么用吗?” 老头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派正色:“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 宴好眼睛扫扫挂件:“纯银的?” 老头点头:“那肯定是。” 宴好一口一口喝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一派高山流水的淡然。 宴好的视线在挂件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的途中捕捉到一物,手就伸了过去。 是支笔,有一块地方缠着一圈纸,触感比宴好见过的纸都要细滑,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图案。 宴好摸着笔身:“这也是九宫八卦图?” 老头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不太想承认的样子。 宴好又问:“你自己画的?” 老头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眼神也躲闪着:“不是。” “这样啊,”宴好一脸可惜的放下笔,“是我就买了。” 老头顿时改口:“是,是贫道画的!” “贫道画这张图的时候,身体不适,所以画得稍微有些粗糙。”老头捋着胡须咳一声,“贫道自己也不太满意,就随便裹在了笔上,写写字用,并没有拿出来售卖。” 宴好看复杂的图案,光是看就头晕:“是用朱砂画的吗?” 老头盘着腿:“正是。” 宴好确定是完整的九宫八卦图,只是图纸没办法从笔上撕下来,就说连笔一起要了。 “多少钱?” 老头看他脚上的耐克。 宴好咽下一口奶茶:“仿货。”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宴好给了他五百。 老头用干枯的双手接过五张红票子,有点恍惚,他看看少年眉心的痣,沉吟道:“小伙子啊,你是一副极好的面相,生来带金,父母因你事业更上一层,家庭和睦,你少年有至交相随,青年有挚爱相伴,中年美满,晚年安康,一生富贵。” 宴好愣了下,笑着起身走了。 老头把红票子叠了放兜里,回味自己卖出去的那张图,心想这是个生财之道,找个时间去山里,静下心来试着再画点。 转而又觉得行不通。 手画的不像印刷的那么精致完美,不是人人都看得上。 刚才那笔买卖纯粹就是碰到了有缘人。 . 宴好往肯德基方向走,喝完奶茶腾出手拧开笔帽看笔芯,是0.5的。 挺好,江暮行只用这个型号的笔芯。 宴好把笔放进包里,问跑过来的杨丛:“你要买哪个牌子的手机?” 杨丛两手抄在口袋里,走路吊儿郎当,鞋子拖拖拉拉地擦着地面:“随便看看,哪个牌子都行,反正不要触屏,用不惯。” “早晚都要习惯,”宴好说,“你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杨丛斜眼:“那你怎么没用?” “我去年才换的手机,坏了就买触屏的。”宴好跟他前往地下大卖场,“苹果4怎么样,现在很火。” 杨丛的反应不是很热情。 宴好边走边给建议:“魅族M9也不错。” 杨丛依旧不热情,他又听宴好说了几个牌子,砸了砸嘴:“得嘞,我看我还是买三星吧。” 宴好没意外,这家伙是三星的忠实粉丝。 “要不我这回在三星里面挑个触屏的?”杨丛啧了声,“I9088的外观挺大气,适合我。” 结果他又说不行:“我还是要买滑盖。” 宴好嫌弃道:“怎么到你这里,买个手机就这么麻烦,女孩子都没你婆婆妈妈。” 杨丛比窦娥还冤:“我靠,我不就在触屏跟滑盖之间逛了一下吗?怎么婆婆妈妈了我?” “再说了,我最后选滑盖,那是有关键原因的好吗?” 宴好抹脸,表情阴冷:“说归说,你喷唾沫算怎么回事?” 杨丛正儿八经:“老子天生唾沫多。” 宴好一脚踢过去:“滚。” “说正事,哥跟你讲讲民情,夏水那货,侧翻机,全键盘,跟笔记本一样,用着酷炫。”杨丛哼哼,“还有你,旋转机,你敢说把屏幕转上去,再转回来,啪一声响,不帅?” 宴好嘴一抽。 “滑盖也是差不多,拇指往上一推,屏幕就上去了,老子还能装个逼。”杨丛扯动一边的嘴角笑,“触屏的班上有人用,虽然不用担心排线版失灵,但什么玩法都没有,摸着光秃秃的,没意思,过几年再尝试吧还是。” 宴好摆摆手:“行了,赶紧买,我回去还要跟我爸妈开视频。” 杨丛一听,痞笑着凑过去搭他肩膀:“是不是要跟你开家庭会议,问你有没有早恋?” 宴好:“呵呵。” . 卖场里很嘈杂,人挤来挤去,闷热至极,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底下堆了一圈燃烧的木柴,还在不断加热。 宴好进去就要不行了:“我俩又不会辨认水货跟翻新机,来什么卖场,被当成大肥羊宰了都不知道。” “直接去专卖店算了,苏宁也可以,卖场不靠谱。” 杨丛仗着个高,视线没什么阻碍的左右扫动:“别吵,我看看。” 来卖场就是冲的人多,热闹,好玩儿。 有条黏湿的胳膊蹭上来,宴好的头皮都炸了,他找空地站,听杨丛喊:“小好,去左边那家店!” “哪家?”宴好刚要回头,鞋子就被踩掉了,白袜子上多了块脏污。 杨丛隔着些距离见宴好脸色很难看,再一想他一发作起来就很难搞定的性情,赶忙拨开人群过去,把他带进了店里。 “爷,您坐。” 杨丛拖过来一把绿色椅子,“坐坐坐。” 宴好坐下来把鞋拉好,眼里有残留的戾气。 杨丛怕他这样,嘴还是很欠:“你说你,男生女相,又这么白,不欺负你欺负谁?” 宴好冷飕飕地抬头。 杨丛做了个“小的告退”的姿势,掉头找店员咨询手机去了。 宴好拿出手机刷刷,给江暮行发了一条信息。 -班长,我在华南路的大卖场,你有东西需要我带吗? 江暮行的回信里就两个字。 -没有。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上面盖子,没多久就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你去卖场干什么? 宴好快速回江暮行。 -杨丛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手机,我陪他来买新的。 没回信了。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无聊的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不多时,他冷不丁地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嗨,小孩儿。” 宴好分了神,下落的方块没放对位置,他郁闷地退出游戏抬眼,上次酒吧那个皮裤男倚在一个柜台边,拿着半个面包的手对他挥挥。 没戴棒球帽,一头金发蓬松随意,银耳钉换成了黑耳扣,很不羁,穿的破洞洗白牛仔裤,白T恤,帆布鞋,看着比那晚要年轻,像大学生。 . 黄绪走到男孩面前,慵懒一笑:“又见面了。” 宴好知道他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感情很要好,不是敌人,就没像第一次那样竖起一身的毛刺。 黄绪对别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接收到了男孩的反应,有点诧异。 这是……又不对他抱有敌意了? 毒舌变成了山猫? 黄绪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之色,吃了两口面包,道:“小孩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宴好清秀的眉毛轻挑:“什么?” “小事。” 黄绪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这是你同学托我买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宴好额前碎发下的视线锁定那个U盘。 黄绪拍脑门:“啊,忘了说,就是你那个在酒吧打工的帅同学。” 宴好抿着嘴角,呼吸有点急促。 黄绪把剩下的面包吃完,对着垃圾篓拍拍手上的碎屑:“我给你个地址,他跟我约了那儿。” 宴好伪装的平静彻底分崩离析,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哪个地方?” 黄绪不快不慢道:“就康宁实验小学那边的邻里中心。” 宴好身体的热度瞬间降了下去,原来不是江暮行的住址。 “顺路吗?”黄绪说,“要是不顺路,你可以明……” 宴好打断他:“顺路。” 黄绪搓搓下巴:“那挺好。” 宴好伸手。 黄绪鼻子里出音:“嗯?” 宴好:“U盘。” 黄绪丟他手上,揶揄道:“小少爷的手。” 宴好没理,他把U盘塞口袋里,起身去找杨丛。 黄绪目送两个男孩离开,坐在椅子上松散地打了个电话。 “小江,我不是来大卖场修手机嘛,你猜我碰见谁了?” 那头的江暮行没声响。 黄绪的尾音有意拖长:“你那个眉心有痣的同学。” 江暮行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波动:“你把U盘给他了?” 黄绪带着银戒的手插|进头发里,把发丝往后捋了捋:“要不说怎么是学霸呢,就是聪明。” “不过……”他支着头,“地址我也给了,就那邻里中心。” 电话里的气息声一滞。 “怎么,我多事了?”黄绪笑得意味深长,“不应该啊。” 江暮行挂了。 黄绪听着耳边的嘟嘟声,笑着摇摇头,可算是知道烫伤膏用谁身上了。 . 宴好跟杨丛打车回去,两人一道,杨丛先到地儿。 “上我家去呗。” “不去了。”宴好心不在焉,“下次吧。” 杨丛唠叨两句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出租车重新启动,在繁华的街市里穿行,承载着少年的焦躁与渴望。 宴好把玩着手里的U盘,眼睛望向玻璃窗外极速倒退的夜景。 “师傅,去康宁实验小学。” “那要掉头。”司机看一眼后视镜,“一南一北,不是一个方向,白跑了十来公里,车费不低。” 宴好没说什么。 司机也不是外放的性子,提了一句就专心开车。 宴好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敲好了又删,再敲,犹豫不决。 结果一不留神,给江暮行发了个空白的短信。 没有撤回功能。 宴好“腾”地坐起来,手机就震了下,江暮行来信息了。 一大段,这么快就发过来了。 -U盘的事黄绪告诉我了,今晚你不用特地跑过来,我不急着用,明天在学校给我就行。 宴好的身子倒回座椅里,脸色变换不停,他拨了江暮行的号码,下一秒又慌忙按掉了。 还是选择在短信里说。 宴好弯着腰按手机键盘,发了条短信过去。 -班长,我刚好经过那条路,你方便的话过来一下? 字里行间裹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明天的见面是明天的,今晚的他也好想要。 宴好发完就盯着手机,不知盯了多久,眼睛有一点发酸,江暮行回了。 -好。 宴好闭上眼睛,嘴角翘起来,很开心。 . 出租车在邻里中心的东门停下来,宴好付了车费就下车,激动的心被粘糊的夜风一吹,晃荡了几下,生出些许茫然。 这里的邻里中心很大,他不熟。 又是晚上,还是不要乱跑了,就在东门等江暮行吧。 宴好刚把头顶的揪松开,放下刘海顺了顺,给江暮行发信息说自己在东门,左侧就突然传来喊声:“宴好。” 攒动的空气将那声音推入宴好耳中,他的身子一震,猛然扭头去寻找江暮行的身影。 江暮行立在路灯下,也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宴好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炸开的烟花一样,直到看见江暮行拎在手里的水果才消止。 江暮行是出来买东西的。 宴好走过去,停在路灯的昏黄光晕边缘,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了句:“班长,这边晚上摆摊的好多。” 江暮行启唇:“有夜市。” 宴好哦了声,挠挠脸抓抓耳朵,很局促。 江暮行从路灯下的光晕里走了出来。 宴好下意识就把攥在手中的U盘递过去:“班长,U盘给你。”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捏住,触碰到一片潮湿。 “还有这个。” 宴好拉开包拉链,找出笔给他,随意的说,“我在一个算命的那买的,笔外面有九宫八卦图。” 江暮行半响伸出手。 宴好把笔放他手上:“一块钱一支,我看图案挺酷就买了。” 江暮行眼眸微垂,目光落在笔身的红色图案上面。 宴好看江暮行迟迟没动静,心里就打起了鼓。 笔很普通,做工非常的一般,图糙了些…… 宴好觉得尴尬,脸开始发烫,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就听江暮行倏然出声:“图是人工画的。” “是吗?我还以为印的呢。”宴好垂眼拽两下刘海,笑着说,“笔芯可能不怎么经用,完了你可以换新的,就是0.5的笔芯。” 江暮行没言语。 “那……”宴好蹭掉手心的细汗,顿了顿,“班长,我回去了啊。”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近乎是仓皇地抓着包背上,转身往路口走,头垂得很低。 已经见到面了,该满意了,别的就别想了,太荒谬,不可能的。 宴好大概走了有五六步,背后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比夜幕要沉:“宴好。” 他立刻回头,眼里映着灯火跟星光,亮得让人为之悸动。 江暮行的大半个轮廓都在暗处,面部神情不太清晰:“去我家坐坐?” 宴好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嘴唇,嗓子眼干涩难耐,发不出声音,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他问,可以吗? 江暮行把笔跟U盘都放进水果袋里,淡淡道:“就在这条街后面,跟我来。” 宴好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行动,本能地跟上去。 江暮行迈着长腿走在前面,步子稳重,背影颀长且冷漠,跟平常一样。 宴好前一秒还在看他后脑勺,下一秒就惊慌冲上去拉住他手臂,指尖止不住地发抖,声音里带着气愤的指责跟后怕。 “班长,你走路都不看红绿灯的吗?” 江暮行微低头侧过脸,眼睑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宴好有种江暮行在发愣的错觉,思维根本就没接上,他吸口气竭力压下自己的神经质,轻声告诉他:“刚才你差点就闯红灯了。” “车那么多,很危险的。”宴好又嘟囔着补了句。 江暮行把脸转向马路,眼睛对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手臂。 宴好用余光偷看江暮行,刚见那会不是挺正常的,怎么现在跟丢了魂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江暮行带宴好绕到很商业化的邻里中心后面, 走进摊点最集中的那条街。 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 各色各样的小摊比比皆是,比邻里中心的要多数倍,也乱数倍。 摩的,大排档, 摊位,吃吃喝喝的人,从街头串到街尾。 宴好看得咽了口唾沫, 公寓附近的畅西街小吃摊挺多的, 他觉得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 但是跟这边一比,算很过得去了。 这边真的脏乱差到难以形容的程度,整条街都像垃圾堆, 要多脏就有多脏。 宴好有些无从下脚。 旁边的江暮行一言不发地走着, 魂似乎是慢慢回来了,却异常的沉默。 宴好没注意脚下, 踩到了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一次性关东煮杯子,里面的浓汤汁“噗”一下飞溅出来,鞋上沾到了一点。 他立刻把脚从杯子上拿开, 差点跳起来。 见江暮行看过来,宴好僵硬的手脚就恢复如常,想对他笑, 却见他递给自己一包纸巾。 “擦擦吧。”江暮行说。 “不用擦的。”宴好连忙摆手, “没事, 脏了就脏了。” 江暮行拿着纸巾的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撤了回去。 宴好轻呼气。 江暮行看他背在后面的包,又去看他装着手机的校服裤口袋,低声道:“手机拿出来,别放口袋里。” 宴好有点懵:“那我放哪?” 江暮行看他一眼。 宴好挠挠淌着汗的脸颊:“我不能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垃圾一起扔了。” 江暮行:“……” “给我。” 宴好掏出手机递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百分百的信任。 江暮行拿着他的手机:“你走里面。” 宴好乖乖照做。 江暮行漠然地说道:“这边的治安很差,走路看着点。” 宴好噢噢。 他嘴上应着,却没过脑,好像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江暮行在,都能过去。 . 大卖场人挤人,宴好一刻都不想待,到了人员混杂的夜市,就飘着一颗心,走在江暮行身旁的每一步都很高兴。 约会一样。 街上的小吃摊最多,其次是衣服等生活用品,水果摊也不少,比超市便宜很多,卡车装着,随便支个简单的牌子,写着十元三斤五斤,好多苹果都是一篓子一篓子的卖。 宴好一边走一边看:“班长,你住在这一带,晚上看会不会很吵?” 江暮行来一句:“我晚上不看。” 宴好:“……” 好了,我知道你牛逼。 大排档一溜排了一路,有几个壮汉光着膀子划拳喝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旁边撸串的照撸。 店里有年轻女孩在唱《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宴好被甜美的歌声吸引,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江暮行冷道:“要进去坐坐?” 宴好直摇头。 路边有几个穿紧身吊带背心,超短裙,细高跟鞋的女人,指间夹着香烟,偶尔聊上一句,姿态妖娆地打量着来往的男人,暗示性很强。 宴好好地往那边看。 江暮行脚步不停:“是小姐。” 宴好把鞋底的塑料袋蹭掉,快步跟上:“都很年轻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江暮行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宴好撇了撇嘴,仔细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 很快的,宴好就察觉到怪的地方:“班长,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你从她们面前走过去,她们就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还有点像是在躲避?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瞎了吧。” 宴好满脸不可思议,原以为他住在贴吧里,收集到的有关江暮行的信息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江暮行竟然也有幽默的时候。 这谁能扛得住? 宴好舔了舔下唇:“你是不是让她们吃过瘪?” 江暮行没表情。 宴好小心翼翼瞄了江暮行两眼,觉得他的鼻子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站在这里等我。” “好。”宴好这么说,人却跟着江暮行进了一家杂货店。 江暮行对宴好的不听话没做出什么反应,像是早有预料,他径自走到货架前找灯泡。 宴好东张西望。 店老板问他要买什么,他本来不想买东西的,眼睛瞥到柜台前的棒棒糖棍,就走过去扯了两根下来。 宴好摸了个钢镚放玻璃台面上,撕开一个棒棒糖的糖衣。 “雪糕要不?批发价。” 店老板大概是看出宴好一身牌子货,挺热心的推荐,“有巧乐兹,还有随便,都卖得很好。” 江暮行拿了两个灯泡过来,宴好含着棒棒糖凑近:“班长,这家店有0.5的笔芯,你要不要买一把?” 口气里全是橘子味儿。 江暮行偏开头:“家里有。” 宴好哦了声,等他付完账了就和他一起出去。 夜市的游戏项目有不少,抓娃娃,套圈,篮球打沙罐…… 宴好身边要是没江暮行,他不会感兴趣,只想赶快回家洗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吹着空调打电脑,这会儿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什么都想玩。 “班长,那边娃娃机里有个兔子很像我床上那只,我想去试着抓抓。” 江暮行看手表:“抓一只的钱都够买了。” 宴好眼里写满惊讶:“你也会这样?” 江暮行的视线从手表移向他:“怎么?” 宴好下意识说道:“我以为你能一抓一个准。” 江暮行的面部表情一抽:“想太多。” 宴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他记得江暮行说过自己不是无所不能,很多事都做不到,可还是把江暮行当信仰。 走了几步,江暮行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那个娃娃机里的兔子。 颜色偏深灰,一对耳朵不对称,毛色一般。 哪里像了? 江暮行又看了眼。 . 宴好紧张的情绪掉了一路,走着走着就变得放松下来。 “快到了吗?” 江暮行把右手的水果袋换到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前面左转,巷子里。” 巷子口有个小摊,宴好看见一个陶瓷小羊,乳白色的,造型小巧可爱,他问了价格就要掏钱。 江暮行阻止他的动作,对摊贩道:“三块。” 宴好目瞪口呆,人喊价六十,江暮行砍到三块,这是五十七米大刀吧。 摊贩脸色不好看了:“同学,还价可以,但不能像你这么还,你一大刀砍下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江暮行手里的钥匙晃了晃,擦出清脆声响。 宴好其实不在乎几十块钱,江暮行帮他出头,他就在乎了。 江暮行越过摊位进巷子里:“走了。”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摊贩在后头大声喊:“算喽算喽,拿去喽!” 宴好对摊贩这么快的妥协没感到意外,江暮行说三块,说明只值那个价。 江暮行只要开口,就一定能买到。 宴好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 买了小陶瓷,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发小杨丛,朋友夏水,他们都跟他一样,是富二代。 生活观念相似,出来一趟,喝点东西就是小一百,随便买个小玩意,就能花出去学校其他人半年的生活费。 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而江暮行会去捡掉在地上,被人踩过的一毛钱硬币。 宴好在江暮行面前不但没有半点优越感,反而不安拘谨,被他刻意逃避的那些东西像是约好了,现在突然全部跑了出来,残忍地摊在他眼前,掐着他的脖子要他面对。 他才是自卑的那一个。 因为他自己一点也不优秀。 江暮行发觉后面的脚步没跟上来,他转过身,看站在墙边的人。 宴好眼睛垂下来,指尖扣着手心:“班长,你会不会觉得我仗着家里有钱就大手大脚?” 江暮行回答他:“手脚都不大。” 宴好:“……” 这话明明是答非所问,却莫名就让他安心很多。 江暮行皱着眉头:“巷子里的蚊子很多,你想喂它们吃夜宵?” “不想,我不喂,”宴好嘀咕着小步跑向他,举着手里的陶瓷羊说,“班长,这个真挺不错的,才三块钱,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了漏掉的环节,眼神剧变。 坏了。 宴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慌得不成样子,他来江暮行家,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班长,我那个,我……我想……” 声音很抖很无措。 江暮行看出了他的心思,薄唇微动:“家里只有我。” 宴好怔住了。 江暮行走到一个深红色大铁门前,推开门道:“里面黑,跟着我。” 说着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率先进去。 没有感应灯,房子又破又老,灰尘的味道很重。 这是宴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信息,他跟着江暮行拐上窄窄的水泥楼梯,掉在路上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蜂拥般回到他心里,沉得他每次呼吸都很困难。 家是一个暴露最多隐私的地方。 而且江暮行的爸妈现在不在家,就他一个人,宴好要在充满他生活痕迹的地方,跟他单独相处。 不多时,宴好站在江暮行的家门口,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上楼的时候撞到了手肘,他也不敢揉。 江暮行拧着钥匙打开门。 宴好听到门发出的轻微响动,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就跟着抖了一下。 江暮行握着掉漆的门把手,沉默了片刻:“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宴好没有动,发着愣。 江暮行的拇指摩挲了几下门把手:“宴好,你还要不要进来?” 宴好被叫名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江暮行说:“我关门了。” 宴好条件反射地伸过去一只脚,挡在了门框上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进了门, 江暮行就把水果拎到厨房。 宴好在他走后松一口气, 将背上的包拿下来,轻放在小碎花布艺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客厅面积很小,东西哪怕收拾的很整洁, 还是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家具非常旧,像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地面铺着劣质的地板革,拖得很干净, 有些翘皮开裂。 宴好想到了江暮行脚上那双球鞋。 也许是不在乎这些东西, 也许是一开始顾不上, 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想过得好一点,过得轻松一点? 宴好的心口被难过的情绪蒙住, 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 脚下的轨迹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方向。 江暮行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跟他没有交集,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交集点。 现在他就站在交集点延伸出的江暮行家里,直面江暮行艰辛的人生。 这只是冰山一角。 宴好的眼睛酸涩, 眼眶泛红,他仰起头看天花板。 白炽灯用很久了,投下来的光不够明亮, 灯底下有一些小黑虫, 不停地绕着光飞舞。 坑坑洼洼的墙上扒着蚊子, 懒洋洋地叮在那里,喝饱了。 宴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扭曲的怒意,冲过去对着一只麻蚊子拍下去。 手上沾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宴好又去找蚊子打,力道很大,手掌疼得发麻,整条手臂都有点痉挛,心底的暴戾才渐渐被压下去,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掉头坐到沙发上,垂着眼帘发呆。 江暮行切了一盘西瓜出来,放到小茶几上面。 宴好发现他脖子上有个蚊子包,手指抖了抖,忍不住搓起手心里的血迹。 江暮行瞥见了宴好的手心,眼角扫了扫仿佛被红色颜料点过的墙壁:“你打蚊子干嘛?” 宴好闷闷道:“看着烦。” 江暮行抬眼。 宴好移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坐了会起身去洗手。 . 快八点了。 明天有英语和理综要考,晚点还要跟爸妈开视频。 宴好却在江暮行家里吃西瓜。 江暮行没吃,他拿着买的灯泡把外面那层纸剥掉,搬着凳子去了卫生间。 宴好立即吃掉最后两口西瓜,跑去给他扶凳子。 江暮行让他出去:“不用你扶。” 宴好很坚持:“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他踩到凳子上,站稳了,伸手去够灯泡。 卫生间里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朝上扩散出一圈光晕。 宴好看江暮行的脚,穿的黑色棉袜子,袜筒藏在裤腿里,再往上是修长有力的腿,他直直地盯着看。 几个瞬息之后,宴好眨了下眼睛,一滴汗珠颤动着从睫毛上掉下来,他伸手一抹,下一秒就像个变态一样一点点凑近,隔着校服裤,虚虚地用鼻尖蹭了蹭江暮行的腿。 宴好的心脏扑通扑通疯跳,声音太响了,有些耳鸣,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班长,你连这个都会啊。”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宴好没敢仰头,装作没有察觉地扶着凳子。 头顶的目光很快就撤回了,宴好后心潮湿一片。 江暮行把坏灯泡拧下来:“拿一下。” 递下去之前,用掌心抹掉了灯泡上面的灰尘。 宴好接住灯泡放水池边,把新的给他,继续扶凳子。 江暮行换好了:“你把灯打开。” 宴好用手臂擦掉蹭一下刘海:“开关在哪?” 江暮行眼神示意他看:“门边。” 宴好摸索到开关,按下去,视野里瞬间亮堂起来。 卫生间完完整整暴露在他眼前。 漱口杯,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 宴好眼里露出几分古怪,说起来从进门到现在,他并没有看到江暮行父母的痕迹。 江暮行跳下来:“马桶的水箱有点问题,这边有根绳子。” 手指指一处:“拽一下就能放水。” 宴好回过神来,捉住挂在抽水箱边的灰色尼龙绳子,试着往下一拉,哗啦水声就响了。 江暮行抿直薄唇,俯视他的表情变化,听他诧异地说了句:“这个好神啊。” “……” . 之后江暮行又把阳台的灯泡换了。 宴好看角落里的芦荟跟常青藤,长得都好好,不像他,仙人球都养不活。 瞧见了什么,宴好的眼睛猛地一睁:“班长,你夏天不关纱窗?” 江暮行看了眼,眉头一皱:“忘了。” 宴好嘟囔:“……这都能忘。” 难怪家里那么多蚊子。 江暮行平时很严谨一人,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又丢魂又疏忽大意。 “班长,蚊子多了没法睡。”宴好说,“干脆去我那吧。” 江暮行把纱窗关上,不在意道:“点根蚊香就行。” 宴好闻言,只能作罢。 江暮行回了客厅。 宴好走在后面,发现客厅的墙上有钉子钉过的洞眼,曾经挂过照片,后来就拿下来了。 “班长,你爸妈……” 宴好捏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江暮行走到一扇门前,推开给他看,跟他说:“这是我妈住的房间。” 宴好的头皮顿时窜出一丝麻意,瞬息间就沿着后颈下去,扩散至四肢百骸。 江暮行不仅请他到家里来做客,还给他看自己妈妈的房间。 梦里都没有过。 宴好重重咬住舌尖,刺痛跟血腥味让他稍稍清醒,他装作轻松的样子,朝江暮行走了过去。 . 房间大概十五平左右,空气里有极淡的玫瑰熏香味。 木床靠墙放着,上面没有被褥,只有一张凉席。 旁边小桌上有几本旧,玻璃花瓶里放着一些干花干草,修剪过。 而且玻璃瓶上还有两三片花瓣,颜料画的,看似随性,实际精算过构图。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妈妈很有小情调,他还注意到小桌左边墙上贴着几张油画,都是暗色调,看着压抑。 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妈年轻时候喜欢画画。” 宴好说:“那她现在……” 江暮行还是那个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她在疗养院。” 宴好整个人都愣住了。 “答应给你补课的第二天,周日下午,”江暮行说,“我把她送过去的。” 宴好愣愣地看着他。 江暮行带上门,话声夹在那丝冰冷声响里面:“我爸五年前就死了。” 宴好先是茫然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惊醒,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煞白着脸磕磕巴巴:“对不起,我……我……” 江暮行注视着他,嗓音有几分暗哑:“你道什么歉?” 宴好不知道,胸口闷得要命,他有些想哭。 在一中,江暮行是学霸们仰望的存在,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同龄人去学习的东西。 自律,冷静,坚强,节俭,沉着,稳重…… 所以很多人会去关注他。 有些事情花心思跟时间就了解到了,有些事情谁都窥探不到。 譬如江暮行的家世。 只知道他的家境很差,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越隐秘,关注他的人就越想知道,猜测也越多。 宴好不会去胡乱猜测,更不会跟谁在背后讨论,但他幻想过将来有一天江暮行能带他回家,把别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分享给他听。 不管是作为特别的同学也好,特别的朋友也罢,他只想江暮行的那一面就自己一个人知道。 像现在这样。 可突然摊在他眼前的事实太残酷了。 江暮行要把自己隐藏的那部分露出来,就必须先撕开内心的伤口。 宴好没想过是这样子,真没想过,他用力吸口气,嘴唇轻微颤抖:“那你打好几份工……” 江暮行揉着额角,半响低笑了声:“家里欠了很多债。” 宴好第一次看江暮行笑,他却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宴好慌乱抹把脸,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 江暮行在沙发上坐下来,吃了一片西瓜,擦干净茶几上的汁水,之后就半睁着眼,看墙上的那些蚊子血。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传出冲水声,宴好开门出来,眼睛被刘海挡住:“班长,我给你的笔,就那个九宫八卦图,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你放笔袋里吧。” 江暮行恢复成一贯的冷淡:“这你也信?” 宴好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用沉默来表达他的坚定。 那里面裹着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关心。 ——我想你好。 江暮行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手,沉默良久:“谢谢。” 宴好的身子剧烈一震,通红的眼睛又湿了起来。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宴好的,江暮行喊他:“电话。” 宴好垂着头过去捞了手机转开,见是他爸打来的,他翻涌的负面情绪就登时一凝。 “我还在外面,嗯,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没事的,”宴好背对着江暮行擦眼睛,“到家跟你们开视频。” 江暮行在他挂掉电话后问:“要回去了?” 宴好抿嘴:“嗯。” 江暮行起身:“我送你。” 宴好理了理刘海,小声道:“不用你送的,我认得路。” 江暮行挑眉:“我要下楼买东西。” 宴好哦了声,走到门口时停住:“班长,你家就一个房间,平时你睡哪儿?” 江暮行轻描淡写:“客厅。” 宴好下意识去看布艺小沙发,他躺上去都不够地方,脚要腾空放。 江暮行比他高多了,怎么躺? 宴好的呼吸发紧,手指冰凉,冷不丁想起来一个怪的现象。 江暮行的妈妈去了疗养院,房间空出来了,怎么他没住进去? 宴好想不通,却没问出口,他不想再看到江暮行疼了。 江暮行拿了钥匙跟手机,颔首道:“走吧。” 宴好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暑假期间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他那里住。 . 夜色正浓。 江暮行把宴好送上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娃娃机那边。 片刻后,江暮行动身回家,手里多了一只丑兔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最快更新正正经经谈恋爱最新章节! 宴好回家就开电脑跟爸妈视频。 那边是下午, 十七八度的天气, 倪清在丈夫的住处,拢着一条黄蓝色披巾,棕色波浪卷发微湿,她凑在镜头前, 眉目秀丽,皮肤保养的很好,看不出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母亲。 “好好, 你怎么瘦了?” 宴好是瘦了, 为了期末能考好, 努力了一把:“摄像头的问题。” 倪清说道:“那你把摄像头调好。” 宴好:“……” 视频那边的宴明城拿着文件晃过,幸灾乐祸地丢一句:“你妈也是你能忽悠的?” 倪清板着脸怼他:“我跟好好说话,你插什么嘴?” 完了就对着视频里的儿子笑得温和:“好好, 不管你爸啊, 你跟妈妈说说,为什么在长身体的时候反而瘦了?” 宴好抓刘海:“补课补的。” 倪清拧了细眉:“以前你也有请家教, 没见你哪回瘦过,这次你说你找的你班长,就那个学习很厉害的男孩子, 怎么,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欺负我, 他人很好, 对我的课业很负责。”宴好难得的撒娇, “是我认真了嘛。” 倪清不知道是该在意儿子竟然对她撒娇了,还是该去在意他在学习这件事上的认真。 “我班长暑假也会给我补课,他答应一直给我补到高考。”宴好说,“妈,明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倪清有些吃惊:“好好,你这是确定明年不出国了吗?” 宴好把架在电脑旁的摄像头调了调,正对着自己,让他妈看见自己的坚决:“嗯,我要留在国内。” . 倪清往后坐一点,端起红酒抿了口,看起来是在舒缓自己的情绪。 旁边处理工作的宴明城听见了母子俩的谈话,他走过来:“想好了?” 宴好点点头。 宴明城没再说什么,成年人做了选择,产生的后果要自己承担,他尊重儿子的决定。 “那就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倪清不是很认同丈夫的态度,他们国内国外打拼了这么多年,手上有的是资源,完全可以铺一条平坦的大路给儿子走,他不需要辛苦,只要开开心心的。 肩膀被丈夫按住了,有意地捏了两下,倪清顿了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宴明城摸着妻子披散在肩部的头发,对儿子说道:“生活费还有吗?” “有,”宴好说,“卡上还有大几万块,暂时都花不完。” 宴明城还没说话,倪清就抢在他前面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花不完不知道自己存着?” “……” 倪清:“以后卡上的余额也不要告诉你爸。” 宴明城哭笑不得:“老婆,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误导儿子,他又没兄弟姐妹,咱俩什么不是他一个人的?” 倪清拍开他的手,对儿子温声细语:“好好,你爸有一句说的对,爸妈什么都是你的,所以你最重要的是要快乐。” 宴好剥了一颗苹果糖吃,笑着“嗯”了声。 那个算命的说他命里带金,爸妈因为他事业更上一层,真假不知,不过在他四五岁的时候,爸妈的事业确实上了一个台阶。 之后越来越好,越来越忙,陪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房子换了又换,小别墅到大别墅,再到他觉得家里太大太冷清,自己出来住,一晃他就成年了。 宴好吃着糖,声音模糊:“爸,你公司是做什么的?” 宴明城:“……” 倪清笑得温婉:“好好,你知道妈妈是做商业贸易的吧。” 宴好想了想:“不知道。” 倪清:“……” 宴明城够到烟盒,甩根烟叼在嘴边:“还想在我面前炫耀,结果搬石头砸自己脚。” 倪清说了她跟丈夫公司的主营方向,对儿子说:“好好,你会不会怪爸妈没有时间陪你?” 宴好摇头:“不会。” 倪清跟宴明城不约而同地想,现在不会,小时候肯定会那么想。 毕竟那会儿正是一个小孩子情感逐渐完善的时期,很敏感。 很容易就会留下情感跟心理上的缺陷。 两口子在事业上是成功者,在孩子的教育上是失败者,没时间跟精力去管。 万幸孩子只是疏离了他们几年,慢慢又接受了他们。 现在能一家和睦,很宝贵。 夫妻俩错过了儿子的成长,都在想办法弥补缺席的那些时光,他想要什么都给,不想要什么,就不勉强。 人生是不能两全的。 儿子要高三了,他们还在为了开拓国外的市场经营谋划。 倪清伤感起来,她在儿子面前不会带上办公时的那一套面|具,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不是女强人,就是个普通母亲。 宴好看出来了,安慰道:“妈,我挺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我上个高中,租的是三室的公寓,靠江,风景很好,每天有阿姨给我烧饭打扫卫生,我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这些全是你们给我的。” 倪清跟宴明城用余光对视一眼,都有点一言难尽。 儿子这么懂事,夫妻俩反而难为情,为人父母,他们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爸,妈,我过得真的很幸福了,有的人,跟我差不多大,很早就要扛起一个家……” 宴好没往下说,再说下去就要哭了。 世上多的是不幸的人,幸福的光景差不多,不幸却各有不同。 宴好是幸运的,父母健在,家境富裕,无病无痛,有发小陪着长大,有喜欢的人。 江暮行用自己的人生告诉他,要珍惜拥有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 宴明城跟倪清很意外,儿子的情感丰富了很多啊。 “小好,你那个班长……” 宴明城突然提了一句。 宴好心下一惊,小半块糖嘎嘣一下就咬碎了:“什么?” “我是感慨。”宴明城抽一口烟,“高一那会你说想要家教,我给你请了两个,你都不喜欢,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跟你妈也随你,前段时间你一声不响又找了家教,看样子还挺合拍。” 宴好嘴里都是甜味:“一个班的,比较熟悉,年纪又差不多大,有共同话题,玩得来。” 宴明城听到儿子说玩得来,稍微重视了点,儿子的朋友太少了。 “你给自己定了目标,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他有一半的功劳。” 宴好在心里反驳,不止一半,功劳全是他的,他是我奋斗的目标。 宴明城挠挠冒着点胡渣的下巴:“这样,你高中毕业之前,我们一家郑重请他吃个饭,到时候表个态,将来他在工作方面有需要尽管提。” 倪清赞同丈夫的想法:“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成绩那么出色,听说还长得很好,身边有太多的诱惑了,能抵得住,自律性很强。” 宴好脱口而出:“他什么都强。” 话音刚落,他就登时起身离开了电脑前:“我去拿喝的。” 其实是害羞了。 宴明城跟倪清在另一边一阵无语,儿子竟然这么认可,甚至可以说是维护,新鲜得很。 . 睡前宴好把上次江暮行戴过的那顶棒球帽拿出来,凑上去闻闻,和他的邦尼兔一起抱着睡着了。 宴好做了一个梦,梦里江暮行住到他的公寓里,给他讲课,帮他辅导,做好吃的给他吃,还对他笑。 不是提到家里欠很多债时那样的晦涩笑容,是很明朗的笑。 好看得要人命。 然后宴好亲了江暮行的眼睛。 在梦里。 第二天的英语跟理综,宴好都考得很顺利。 尤其是英语。 宴好虽然是花钱进来的,但他进的是一中,自己考上了能用钱买的那个分数线,还超了十几分。 那个分数去别的高中不需要买,成绩也不可能垫底。 一中的竞争太激烈了,几分就能拉开很多名次,学霸们都能变成学渣,宴好自然就是学沫了,英语是他唯一的强项,平均分120左右。 英语宴好从来都不担心,他知道自己没问题,就是冲不上去。 这次江暮行给他划了重点,加上他超常发挥,应该能突破135。 尽管在一中英语140以上都很普遍,但对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进步,要努力保持下去。 宴好觉得对他个人而言,期末的总成绩很可观,有希望能在班级前进四十名。 . 学校很仁慈,当天就放假了,晚自习都不用上。 短暂的假期正式开始。 大家忙着收拾,对于已经结束的期末考试,有人欢喜有人愁,闹哄哄的。 宴好却在悠闲的听歌。 以前一到假期他就不开心,因为放假意味着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江暮行,这次不一样,暑假江暮行会照常给他补课。 宴好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杨丛跟夏水正在说话,都看见了,一脸惊悚的表情。 “卧槽!” 杨丛夸张地从座位上跳到一边:“好恶心。” “恶心你个头。”夏水笑容和蔼地看向宴好,“小弟弟,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在马路边捡到钱……” 杨丛往下接:“把它交给了警察叔叔?” 夏水:“……” 宴好的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他拿出一把糖,唇角上扬着,脸上挂了一抹笑:“吃糖吗?” 杨丛跟夏水更惊悚了。 怎么有种请吃喜糖的诡异错觉? 杨丛啧了声:“朋友,你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跟你的两个小伙伴分享分享?” 宴好摘下蓝色耳机,慢悠悠绕到MP4上面:“捡到宝了呗。” 杨丛跟夏水异口同声:“什么宝?” 宴好笑笑:“无价之宝。” 杨丛跟夏水眼神交流:中邪了? 夏水:要不你掐手指算算? 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宴好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 宴好在楼下接的电话,第一句就是废话:“班长,你在帮老班批卷子吗?” 江暮行给了回应:“嗯。” 宴好往拐角走:“有没有看到我的卷子?” 江暮行:“不是批的我们班。” 宴好:“哦。” “那大题的分怎么给?”他好的问,“只批第I卷选择题?不批第II卷?” 江暮行:“都批。” 宴好又哦,江暮行给他打电话,肯定有事,他温顺地等着。 那头静了会儿,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你要是有时间……”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立即出声:“我有时间。” 江暮行的语气里听着有无奈:“我话还没说完。” 宴好尴尬的一张脸涨红,他垂头踢踢墙壁,咕哝道:“那删掉,当我没说话,你接着讲。” 江暮行:“……” 片刻后,江暮行再次开口:“你要是有时间……” 那尾音延长了,迟迟没到终点,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宴好想,他大概是热昏了头,否则又怎么会感觉到美好跟暧昧。 好像下一刻就能听见烟花绽开的声响。 但是烟花没绽开。 江暮行把话说完了,只是让宴好帮忙送水杯。 宴好冲到头顶的热血往下散开,又往上冲,尽数聚集在脸上,眼眶都轻微充血。 江暮行在群里说声,就有的是人愿意帮这个小忙,他没那么做,也没找同桌宋然,独独找的自己。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宴好的眼前浮现出江暮行住的那个小地方,想到他的家世,心里就又酸又涩,还好他面对困境的时候没有放弃,不然自己就遇不到他了。 江暮行承受了那么多,还在坚持着努力往前走,他想要的,总有一天一定都会得到。 宴好吸了吸鼻子,欲要说话,被江暮行打断了。 江暮行告诉他:“老班去开会了,办公室就我自己。” 宴好一愣,江暮行这是让他不要紧张?他又不怕老班。 江暮行沉默几瞬,淡声道:“宴好,你去我座位拿杯子的时候,宋然找你说话,你不用搭理,拿了杯子就走。” 宴好噢了声,听他在电话里叫自己的名字,耳朵麻麻的:“知道了。” 虽然宴好想从宋然那里打听江暮行给别人当家教的事,想有个对比,但也没打算就这次问,时机不对。 他跟宋然还不熟。 况且,现在见江暮行才是第一要紧事。 那头没声音了,江暮行也没说要挂,宴好急着给他送杯子,想赶快见到他,就安耐不住地询问:“班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暮行半响答道:“没了。” 末了又出声:“早点把水杯拿过来,别磨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