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记》 《水晶记》正文 一、远道之客 东面平静的海面托着太阳冒出地平线。冷涛城一如既往地平静祥和,但在今天这个秋风瑟瑟的日子它将迎来两位客人。 那两人自南方而来,一男一女。男子的步履凌乱,身上的棕色大衣仿佛遭受彻夜凉风的洗礼;身旁的女子紧跟在男子身后,她那暗红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却又有几缕红丝被迎面的风吹动。 两人的目光迷离涣散,直到他们望见城中塔尖,才有零星光点闪烁。 两人艰难地把自己疲惫的身躯拖进城中,还没能立马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那男子任由大衣下摆擦着地面。他的金发因缺乏照料已经如一块墩布一样了。 而那女性仍一声不响地跟在男人身后,裹紧一件蓝色风衣。暗红色的长发略有蜷曲,像是枯萎的血色紫藤萝,失去了原本绚丽的光泽。 现在这座坐落在隆喀斯共和国东北部的港城,并不像首都库尔克那样有着快节奏的生活气息,因为库尔克的市民总是在掐着各种各样的时间,而且他们的飞椅总是蓄势待发地不安地在路边躁动着;它也没有作为首都的库尔克的那般庄重,因为在首都区的街头人们永一丝不苟地思索着什么,即使面对灾难他们依旧从容。 当男子拖着远行的脚步看见冷涛城寂寞的城墙的时候,莫名有一股家乡的沧桑感涌上心头。只有历经百年风雨的城邦才能拥得一方城墙;而这座城市,又得以保留下完整的每一块砖,每一面城墙,一定是有着某位神明庇佑,或是有杰出的政治家把塔从战争泥淖中拖出来以免于战火。之前两人行至城墙之下,就认到了城墙上的字——冷涛城。 他们在大街上寻觅着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的旅店。一间不大的店面,外面的红灯笼从落日点亮到次日天明,店里值班的小二正缩在暖和的衾被里…… 但直到太阳升到了城墙的高度,他们的人影越来越短,却只能在大街上看到彻夜静坐的灯笼,不见温暖的旅店。大街上只有秋风在嘶叫。 于是,在男子无可匹敌的意志力被这连夜赶路的疲惫折腾到底的时候,即便在女子的搀扶下,他也开始走起着南方人回旋的舞步了。他觉得世界在转动,他想扶住墙壁。男子的手向左边一伸,仅仅触摸到了空气就一头栽了下去。 空荡的大街上只见那头暗红色长发少女和方才倒地酣眠的男子。 可是少女的意志力也即将被消磨殆尽。他们披星戴月赶路,因为男子和一位旅客赌气的话,让他们放弃了在最后一家风尘旅馆休憩的机会。到是到了,但这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少女转了个身,只想靠在后边儿的房门,以便支撑起沉重的睡意。少女的小背包刚抵在门上,她就失去了重心,仰面倒在了别人家的地板上。 剧烈的撞击令她清醒——她摔倒了。少女艰难地站立起来,只知道现在在别人家中,自己也许处在走廊的位置。面前的门保持着方才她撞进来的样子,不远处的男子依旧躺在冰冷的石砖上。 少女踉跄地把男子拖进走廊,扔在暖和的地板上。她反身闩住门——或许是主人在前一天晚上忘记了闩门。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在此休息。如果房子的主人来了,跟他解释解释或许还能有张沙发睡…… 少女的身躯从背后的木墙上缓缓滑下,意识却笔直地坠入黑暗。她最后想起了没解开的头发,包里最后一包干粮和自己到这儿的目的…… 他们是来拜师的。少男少女都是南方隆喀斯共和国首都库尔克的人。 男子名为达拉斯里亚黎逊,在自己所在的魔法协会第三学院里就读。达拉斯出生于亚黎逊家族的魔术刻印式微之时,那时候他的同辈的刻印已十分粗糙,甚至有些人的刻印注定他无法成为一名魔法师。 他的三名兄长前往参军,两名姐姐去了秦兰国做佣人。唯独这位家长的次子,所诞生的刻印是两代人里最优的。他在八岁以前都接受着魔法启蒙,拥有着炎系之力,肩负着中兴家族的重任。十岁那年被测出的源力已经符合一名魔法师的水平。于是接下来的六年里他终日与魔法禁书、魔术为伴。 少女名叫克莱尔里弗,是达拉斯的同学。但与她性别不相称的是她的地系魔术刻印。很少有女性拥有地系刻印,更少的是能在地系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克莱尔十岁听取了刻印检测师的意见:在地系之上兼修格斗术。因为一名女性地系魔法师实力再超群,也比不上其他能力的女性魔法师。自然而然地,她选择成为一名魔法战士。 魔法战士听起来很奇怪,但却是重要的一名战斗角色。魔法战士们凭借魔法,更多的依赖自身格斗技巧。 他们共同的导师莫尔林为这两位学子辅导了两年。但是在第三年他却不打算让达拉斯像很多学生一样提前毕业走上社会,而是让达拉斯去校外修习一年。克莱尔亦同前往。 “导师,若您推荐的那位魔导师是炎系的高手,只派我一个人就行。您应该再给克莱尔寻一个地系大师才对啊。”出发前达拉斯不解地询问。 莫尔林微笑着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达拉斯作罢,与克莱尔解释一番。她也十分的不解。或许答案只有在冷涛城中才能被揭晓。 旅途中莫尔林首先要求达拉斯和克莱尔不借助魔法抵达目的地。而且整个隆喀斯共和国内的科技发展十分缓慢。当然这与统治者以魔法为先的国策有关。因此他们先是步行,接着改乘同行旅队的马车。一路上达拉斯不免流露出不满,时常撅起嘴角。但与漫长的路程相比,那裹在雾中的导师的身份倒是值得推测一下的。 炎系魔法师,这是无可置疑的,不然导师莫尔林也不会让达拉斯去见新导师;会一定的格斗术也有可能。但这不过是推测,新导师的能力、技巧、相貌都是个未知数。但是达拉斯仅仅动了一会儿脑子就让思绪停留在欣赏风景上了。 正值中秋,被人踩出的道路两旁杵着的一排排金合欢树纷纷落叶,为干枯的泥土铺了一层黄毯;若是在库尔克,行道树的落叶会很快被扫掉吧,达拉斯想。正因为他们处在秋季,一路上未曾遭逢夏季的暴雨和冬季的暴雪等天气。直到他们穿过周围山脉中部招雨峡谷,那是前往冷涛城的必经之路,头顶才开始飘落雨丝。直到他们在最后一天连夜赶路…… 之前克莱尔曾查阅过《朝烟志》,大致领略了那个地方。那是一座建立在高地上的城市。冷涛城的平原地形区只在南门附近,并且仅仅占据全城的三分之一。 城中的山区不过是北面终北山绵延进城中的一条腿,那条腿微屈着把近半个冷涛城枕在膝内。即使冬日严寒,每幢房子前也有数棵皂角树,在秋日即落下金黄又不失生机的树叶,化作春泥更为树。 为了方便供应暖气,每条街的房屋共缀相连,其间偶有拱形的廊顶连接后巷。在这里找不到高大建筑。冷涛城的地标仅一座城主塔楼——领主塔就已足够。 于三世纪前修建的领主塔是冷涛城城主林备主持建造的。原隆喀斯帝国毁灭于割据战争之时,在此处起兵夺回朝烟政权的林备让朝烟之地结束了无主之势,又肃清了朝烟之地所有的小国割据。并且他开拓了疆界,建立朝烟国——最早升起炊烟之地。于是该国最大的城市寒波城被定为首都,尔后更名冷涛城。而在城中终北山之上,便耸立起那所有冷涛城人视为信仰的领主塔。 林备的家族待朝烟国建国一百年后已形成了庞大的家族体系。他们分散在领土之内各地,又在秦兰帝国有着子嗣。在冷涛城内,谈及林家即为敬肃。在世界陷入混战的岁月里,第五任执政长林方雄外御强敌,多次粉碎他国为转嫁危机而发动的战争,面对挑衅绝不轻易应战;对内平息叛乱和安抚民众。人们常常战战兢兢地念叨林家执政长的名字,认定只有这个家族才能拯救他们于战乱。 世界之大,所有国家都在更迭。又过了一百多年,秦兰帝国内部兼并了数十个小国家,那时的国家数只剩第一次东部大战之前的一半;隆喀斯内部朝烟国和其他四个政权并立。然而即使朝烟国的领土再辽阔,子民再多,武器再充裕,也没法阻挠若干年后枭雄威廉古汀统一隆喀斯全境的步伐。在这片上古就被称为隆喀斯的土地上历经了百年战争,定有一人能纵横捭阖,将它归为一国。 林氏家族并非魔术世家,面对着古汀的时空大军的统一大旗,第十八任执政长林克山最终与古汀将军签订了和约,把朝烟国和平地“解放”,并将它变为隆喀斯共和国的朝烟省。这代表着古汀对境内大国的征讨战争的结束。 和约中有一条便是林氏家族失去终身管辖权,保留名义高官和冷涛城城主之位。然而这却是林克山主动提出的,与古汀参谋长佐全私下商议起来的。他不想让家族里的人沦为世袭的封建落魄贵族。朝烟省首府依旧定在冷涛城,于是那环绕着全城的城墙被保留下来。自从第五任执政长林方雄之后再未进行修缮的城墙,竟矗立至今。 很快,扫清剩下的反对势力的任务也完成了。古汀统一了隆喀斯。他的雄心远不止如此。上古时期,有位被后世记载在神话里的人建立统一国家之时,整个东方都在版图之内。古汀绝不会坐视秦兰帝国在地图上的存在。 统一之后的隆喀斯共和国由古汀将军担任终身执政。掌握着时间魔法的他,在他战友佐全八十岁生日之时仍同林家第十九任家长林定远一般健壮,思维也足够灵活地打退一波又一波的叛乱。他定都库尔克,在南部半岛的高地上,与秦兰海岸隔海相望。 正午的太阳笔直地照进一座花园。洁白的房屋外,绿荫映进雪白的房间。卧室里的白墙,乳色地砖和流苏华盖刺地被窝里暗红色长发少女睁不开眼。这让她更不情愿睁开蓝色的双眼起床。 即便屋外的女仆已经催了三次,少女双眸微开,用慵懒的声音回复到:“就来了,爱丽丝。” 克莱尔猛地惊醒。因为那次赖床之后,才得知双亲在边境因冲突牺牲的消息。每次梦到这个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的眼神就浮向天空,试图在云间看见父母。 达拉斯已经不见了踪影。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二、常春藤 赛明卡每天傍晚会独自走过那条小巷。 它是赛明卡每天放学的必经之路。在赛明卡升入初中前,每个上学日的傍晚都是林凛牵着她的手穿过这条小巷。赛明卡在同龄人中并不显眼。就是一个女孩戴着一个白色发箍,长着一头黑色短发和穿着那身冷涛城普通初级第一中学校服。 那时候的常春藤遍布整条巷道,夏日每个月住户们都要费劲儿地除去盘桓在门窗上的常春藤。也就是在这里,她从林凛那里听了无数的故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水晶。出生时,无论谁的水晶都是晶莹洁白的。但每个人都要经历人生世事,目睹沧海桑田,于是他们的水晶变了形状,换了颜色,同时代表着一个人独一无二的往事……” 这段林凛讲给赛明卡听的话将被赛明卡一辈子记在心中。 就在达拉斯和克莱尔进城的那天下午,赛明卡比平时更晚地回来,用还未干透的鞋子踢着路上的石块,静静地从开始泛黄的常春藤巷道经过。她今天没有遵守约定:在家以外的地方不使用魔法。 赛明卡为同桌出头,用“钟慢术”和四两拨千斤把隔壁班那个“班霸”扔进了垃圾桶里。 “听说你找我,小不点?”那个“班霸”一脸鄙夷地站在学校角落的垃圾场,身旁是一群看戏的同学。“班霸”足有两个赛明卡加起来那么壮实,可她面不改色地环视着把她围成一圈的男同学,把头发仔细地又扎了一遍:“不错,是我。” “班霸”挤进了人群,面对着赛明卡。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动作,他一边儿吹起他那长长的刘海,一边闭上眼睛说:“不要以为你是女生我就……” 在众目睽睽之下,“班霸”的身躯以一个曲线的形状飞进了身后几米远的大垃圾桶,而一圈儿人中间的赛明卡早已走出了包围圈,径自走出了垃圾场,留看客和当事人一脸懵x。很多人猜测这是魔法,自然而然地赛明卡即将成为焦点人物。 据说当时“班霸”跑回了家,一直哭丧着:“我根本没有看清!我根本没有看清!”不等放学班主任就板着脸来找她。 老爹根本不用通讯魔法线路,林凛也忙于其他什么事,于是这次赛明卡只是被罚放学后留下来值日而已。 然而赛明卡从水房提着一满桶水回到教室的时候,有一名白色校服的学生立在她班门口。他个子高高的,和隔壁班“班霸”差不多,但是体型却要匀称不少。或许他是高年级学生。那男生站得笔挺,目光就落在她拎着的水桶。 赛明卡对自己的气力很是自信,这么小小一桶水,她可以绕操场一个来回而不打湿自己的鞋子。但是在注视他那诧异的目光时,右臂竟不由自主地晃动。她的布鞋被渍湿了一片,而她本人也停了下来。 那男生走过来了。他移动的身影那么轻盈,仿佛在凌空漂浮着。只是一瞬间男生就闪到了她面前。 这次换赛明卡惊诧了。这分明就是她用过的的“钟慢术”。在这所对普通学生开放的学校,基本没有会魔法的学生。然而赛明卡是特例。她的老爹没有让她去城中那所魔法学院,并且直到今天她会魔法的事实才被老爹和林凛以外的人所知。她的班主任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抖了很久,不是在为一个不听话的学生操心,而是在思考为什么一个魔法苗子来了这么一个普通学校。 但是面前这个男生也是一个会魔法的人。按道理,一般的家庭都会把有着魔法天赋的孩子送进当地的魔法学校,毕竟古汀执政府是秉承扶持魔法学校的政策,魔法学校都是免学费的。可是一间学校里同时出现了两个会魔法的学生,太令人吃惊。 那男生闪到了赛明卡面前后,装作很平静地问她:“你也会‘钟慢术’?” “不错,我会。”赛明卡也挺直了腰杆,好让自己不会显得很渺小。 男生追问道:“听说你揍了王承,看来不是谣言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只是用它逃命而已。”赛明卡想先发制人。 “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难道还是魔法?”男生的问题仿佛没完没了。 赛明卡在内心措了一会儿辞,几秒后回应到:“天生神力知道吗?别妨碍我干活。”她双手提着水桶假装擦过他的身躯,一摇一晃地走进教室。那男生没有说话。赛明卡再出来时,白色衣服的少年不见了踪影。 “真奇怪,那家伙。”赛明卡又去提水,但这次却心不在焉地又把鞋子弄湿了。 她今天特别留心了常春藤小巷,试图填充她的脑袋好不去想那男生的事。他是同级生吗?他叫什么?他为什么也会“钟慢术”?林凛姐告诉赛明卡,“钟慢术”是秦兰帝国的林氏一族必习的魔术。即便林家子弟没有魔法刻印,也至少要为这个魔术纹上刻印。但是这不代表朝烟省的林家人就不会。莫非他是…… “不要去想他。”赛明卡又踢开了一块石头,站在常春藤下站了很久。 林凛今天没有回家吃晚饭。赛明卡独自一人享用了晚饭。老爹住在教堂附近,替一个古董店看店;平时都是林凛和她住。还记得她懂事的时候,一个又高又瘦的大姐姐就来到了家里。那时候的老爹的背就已经佝偻了,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人是她这个小女孩的父亲。那位大姐姐自此与赛明卡同吃同住,教她穿衣系鞋带写字,教她锻炼、魔法和格斗(当然赛明卡现在只会一记侧踢,并且没啥用)。她就是林凛,自称是秦兰帝国的林宁家族的人,而此行前来奉命保护赛明卡舒林贝尔铁库勒。但她只字不提其中的原因,况且赛明卡需要一位类似母亲的角色。 以前赛明卡听老爹讲过一次母亲。老爹说,她母亲是在战乱中死去的。赛明卡眼神直直地,只说了一句:“讨厌战乱。” 赛明卡还是记得那个男生。她有一个喜好就是编故事。很多人编的故事只存在于脑海中,转瞬即逝。但赛明卡总是在入睡前把她所幻想的事情记在笔记本上,藏在枕头下面。她害怕自己的白日梦被林凛看见,尽管她知道林凛不会多想。 “林某某,代替林氏家族出征……”赛明卡一笔一划地写下她编织的故事。她只能推测那男生姓林,至于名嘛,以后会知道的。最后她难敌困倦,投笔上床。 待赛明卡钻进被窝准备入睡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响声。那是林凛的声音。赛明卡知道很快林凛就会推门进来看看自己在不在家中,而笔记决不能被看见。于是她迅速地蒙上被子,等来自客厅的灯光打进来数秒,最后熄灭时,她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希望她的主角今晚还能入梦。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三、圣歌画卷 克莱尔环顾四周,身旁只有达拉斯的背包。她今早靠在门上睡去,所以达拉斯不可能从大门离开。那么他会去哪里? 克莱尔打算留在此地等着。她随意地扎起长发,在这条小走廊里踱来踱去。走廊不宽,克莱尔舒展双臂就碰到了两旁的木墙。但是两边的房门紧锁,上面各自贴着风格迥乎不同对联,就像阋墙的兄弟分了家。克莱尔的目光向走廊深处探去,只看见它并没有向楼上的分支,而是径直坠入地下。 楼下的光亮摸进了走廊。克莱尔扶着墙,一点一点地踩下楼梯。过道里没有灯光。 走出灰暗楼梯间,克莱尔终于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见了急促的流水声。面前是一条青色石砖铺成的道路,往前也许是一条地下河流正在翻滚着流淌。沿着石板路无数的煤气路灯点亮着被蓝色石板苍穹笼罩的地下城市。道路一侧的街道才是克莱尔熟悉的模样:一排一排的店面鳞次栉比。它们的屋顶没有同蓝色苍穹般的石盖相接,不管是相邻的房屋还是隔着河流相望的店面,都用复道相互连接,彼此联通。原来那间屋子的走廊仅仅是通向地下城的过场,或许那贴着不同对联的房间根本就是两户人家。 克莱尔呆呆地站着不动。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城市,即便她查阅了《朝烟志》也没有翻阅到如此这般的冷涛城。她突然想继续探索这个充满神秘的城市,仅从书本获得的知识永远是冰山一角。 然而她必须等着达拉斯回来,不然两个人很有可能彼此走散,平添麻烦。克莱尔回头取出落在走廊的大衣,独自立在这走廊门口。 如果她可以随意走动,也许走到夜晚这座城市的惊喜都没有尽头。路过的人群都身着当地特有的服装,一袭厚实的布衣下或许裹着暖和的锦衾,头顶着古时的尖顶帽。倒是她这一身南方大衣和中部人常见的多彩发色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克莱尔有点儿羡慕达拉斯的黑发。 时间流淌得多慢啊。克莱尔怎么看也看不厌这座城市的一切,即使她已经站了足足一个小时,蓝色的眼眸还是睁得大大的,甚至吸引了路人驻足一瞥。克莱尔把身子一侧,假装撩动头发遮住自己一边的脸。 然而很快地,她就不再被新奇事物吸引。因为她等得再久,那个高大的青年也没有在某个街角出现,对她喊着自己臆想的台词。克莱尔先是对自己安慰说:“很快就会回来的。”但是人群自顾自的走,达拉斯的身影始终未能出现。她开始焦急地踱步,手指不停捻着她的暗红长发。 就在她侧身的时候,远处一个高大身影朝她招手了,远远地用南方口音喊着:“克莱尔,往这儿,我找到了。莫尔林告诉我们的那个地方。”克莱尔会心一笑,不由自主地跟过去,仿佛在追向什么。 一男一女在一座教堂面前驻足。面前的标致建筑论雄伟比不上伟岸山脉西部诺弗联邦的圣母院,论古老也不敌秦兰帝国的蓝山教堂。但是就这样一个地方,竟吸引着城中的所有虔诚教徒在今日前来。大门洞开,两人能够清楚地看见大堂内座无虚席。台上几位唱诗的修女正在整理着自己洁白的道服,不时看看四周,又紧张地抖起肩膀。那是圣歌画卷,能让人听着乐章如同欣赏一幅画作般神奇。 “要不进去听下吧,上帝会保佑我们尽早找到导师的。”克莱尔扯他的肩膀。达拉斯扭扭头,带着她走进人满为患的教堂。 一座小教堂的容纳量接近极限了。这里有下班的工人,有抱着孩子的父母,也有神学院的学生。他们像是受到了感召,没有随意地交头接耳。 达拉斯侧过身子牵着克莱尔试图找一条空的长椅,从大门搜索到看台,却只能发现一根比较空的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位蓝色呢绒衣的老人。 达拉斯和克莱尔一人坐在一边。长椅飘散出一股清香,让人落座就感受到敬肃。他们把长者冗长的蓝色绒衣一角折起,以免坐在长者衣服之上。两人中间的那长者只是闭目,即便感觉到身旁坐下了两人,眼角也不曾跳动。 “只能坐这儿了。”达拉斯转过脸来,对着克莱尔用口型说话。克莱尔只是点点头,又示意他修女的节目快开始了。 达拉斯把头转向台上,看见那一排白色道服已经就位,神情饱满地注视前方。 原本略有骚动的人群开启被不知从何处发的肃静之力感染,一时间竟同时停止了闲聊,不约而同地注视高台。修女们收敛起紧张的神色,深情地望着前方,仿佛教皇正在迎面走来。看门人平稳地把大门合拢,随着沉重的一声闷响,终于使教堂陷入万籁俱寂。 达拉斯身旁的长者仍旧闭目端坐。达拉斯动了一下儿眼珠子,又瞥见克莱尔不停在胸口画着十字,口中念叨着一段《圣经》,他不好意思开口打搅。达拉斯学着旁边儿的人画十字,但一句《圣经》都背不出来,微动嘴唇装作一位便服神学院学生在祷告。 古旧的钢琴发出沉重的响声,接踵而来的是修女们空灵的回想。第一乐章奏起,达拉斯看见了东方新年升起的第一个太阳,正沐浴在朝阳下的耶稣正领着教徒越过沼泽。大山的另一边,战场上的士兵相互倾轧,彼此分不清敌人战友。达拉斯简直置身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一般,一时间竟险些出手释放炎弹协助弱小的希伯来人对抗强大的侵略者。第一乐章的最后几个音符落下,急促的回旋调又把达拉斯拉到了战争的结局。他看见的是满目疮痍的希伯来故土,哭墙周围聚集了无数伤残的士兵。耀武扬威的罗马人肩扛束棒,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恣意打量战败者。 突然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修女们的歌声暂时停顿,但克莱尔的神情还深深地陷在先前的幻梦无法自拔。或许那不是音符编织的地狱,那就是确确实实在历史中存在过的场景。 第二乐章很快响起。达拉斯看着自己身着古代服饰,正坐在一口磨盘上倾听上帝之子的感召。歌唱的修女们脸上藏着跳动的喜悦,正用清脆的歌声描绘着和平下的圣迹。达拉斯与耶稣之隔尺余,才好好地把破碎的形象同面前的青年挂钩。青年正热情地对磨坊里的人传授着最朴素的圣经之言,他一双拖满疲惫的眼睛充斥了坚定,铿锵的话语震得大地在颤抖。在场的人无不被耶稣富有召集力的言辞感动,却也为他即将带领十二使徒去往他乡传教的消息感到失望。 第二乐章后半段悲伤的和弦目送耶稣与十二使徒远去,在他们身后是泣不成声的希伯来人民。那还未接受上帝指引的地方遍布着危险,耶稣一行人正是要前去那处!达拉斯站在人群中,只望见峰回路转间若隐若现的使徒的背影,内心也泛起了悲恸的涟漪。他们的天命早已注定。 无尽的孤独被第三乐章裹挟而来,排山倒海般积压在达拉斯的心头。耶稣静静地与月光对视,即便大弟子彼得在场,他也无法把内心的烦躁倾诉出来。任何一个使徒的背叛都意味着导师的失职。耶稣预料了命运,却从未预料到人心。在最后的晚餐开始前,他只想再享受一份安宁。 达拉斯多年以后,已经回忆不起第三乐章之后的梦境,但他仍记得圣歌结束时那个长者说的话。所有人在圣歌画卷结束后没有完全离去,包括达拉斯和克莱尔。那位长者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未吐出一个字。达拉斯想看看克莱尔目睹了圣歌画卷后的样子,转头却与长者四目相对。 长者脸上的皱纹并不明显,银发也不像中年职员一般稀疏地只出没在脑袋的边缘。但达拉斯看到了长者深邃的黑色瞳孔,却感觉自己洞悉了什么一般。 “圣歌画卷共有七个版本。它们讲述的故事的模板都是上古《圣经》,但是由于后世各个红衣主教独特的背景,最终讲述出来的画卷有七种感受。每个人原本都有各自的见解,红衣主教们或许只道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少年,你的命运如同这乐章一般变幻,你要做好准备。”那长者顿出了每一个字,即刻起身离去。达拉斯再看向克莱尔,她正掩面啜泣,仍深陷画卷的感情。 林凛也坐在长椅上,感受完了圣歌画卷,预备去牧师那里得到老爹学生的信息。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四、市长的一天 市长阿列克谢·彼得罗波夫·彼什科夫今早正预备了一辆伏龙车准备前往军政处长典尚的住宅。在那之前他正在盥洗室里整理衣装。市长正在打着他从家乡带来的西装领带,镜子里的他比平时多了几分的神气。 阿列克谢是老兵,是魔导仲士,又是一名政坛老将。他是冷涛城中屈指可数的风系魔导士,从他受过军事训练的团体型御风翔击,到放眼隆喀斯共和国东部唯一一个可以使出风幻灭的极剑客的成就,都可见一斑。 阿列克谢整理衣冠,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丸盒子。他轻轻捻起两粒,没有像以前一样即刻吞咽,而是注视这代表一个极剑客和魔导仲士成为传说的片剂良久。他原本的精气神又被这小小的药丸打回记忆深渊。自从二十年前他施展了风幻灭,一举击败威胁古汀的十万反叛部队后,古汀的私人医生过后告诉病榻上的阿列克谢:他再也不能动用一丝剑气了。 魔术源力和剑气本身就是冲突的。那些魔法师多半羸弱,但源力充足并且有足够的灵识可以对付冗杂的魔法术式;而剑士的剑气需要的就是强健的体魄。大陆之上虽然有人可以兼修魔法与剑气,但必有一项只能沦为辅助功能性技能。例如钟慢术,在剑气或者源力等级高的对手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却在平时极为便利;剑气可以暂时补充不足的源力,但是连续的战斗只能依赖相对温和的魔法源力。 体质适宜的人可以做到中和一部分冲突的剑气和源力,于是才有阿列克谢的双修神话。但某一侧修为越高,另一侧对它的压制力也越强,强行施展最后会把个体引向毁灭。市长阿列克谢严格地说更适合做魔法师,由于他过度使用剑气,导致他的魔法刻印同样损失了一半,并且狂暴的剑气破坏了他的内脏。他再也无法动用剑气,还需定期服用定风丸遏制剑气对身体的破坏。 阿列克谢的思绪想到这般就无比心寒。他其实想要光复没落的剑客家族。执政主古汀为他终身提供定风丸作为额外的军功奖励,但他不能做剑客的事实已经注定。剩下的二十年他先是在军中做教官,不堪往事最终投身政坛。十年前他当选了市长,现在他还是市长。 “市长大人,时候不早了。”门外的侍者提醒道。 阿列克谢匆忙回过神来,却不慎把一颗药片掉进了下水道。他又取出一颗,快速地咽下后把药剂放回衣袋,重整衣冠,像二十年前的军人一样走出了房门。 军政处长兼警备队长典尚已经在家中书房内等候多时。他坐在书桌前用手指规律地敲着书桌,眼神中满是心事。 一阵平稳的皮鞋着地声由远及近,典尚立马收敛神情,堆出几丝笑容来。房门被侍者轻轻推开,市长阿列克谢进入了房间。 “早闻市长大人即将莅临,且从不失约。今日不知找我何事?”典尚立刻起身,对着市长说道。 “你是我一手提拔的,为何如此见外?今日我来,还是为了天字通缉令的事。”市长开门见山地讲道。 “天字通缉令!”典尚仿佛大惊失色,嘴巴张开了几秒钟。 “你还没有听说吗?由于盗窃魔法师遗体水晶的案件越来越多,中央的重视程度也越来越大。最近,东情二局的人跟踪的一个可疑团伙已经被证实进入了我们冷涛城辖区。进没进城还无消息。”市长微叹口气,严肃地说道。 典尚脸色一变,暗自喃喃道:“东情二局的人……”但他还是回复道:“已经有团伙被东情二局的人跟踪了吗?” “但是跟丢了。他们仿佛很熟悉地形,在城郊就甩开了跟踪。不过特派员很快就会抵达,他们会和你的部下一起揪出可恶的贼。毕竟,一个月后是什么你是知道的。”讲到这里,市长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微妙。 典尚很快镇静下来,回答道:“的确,年底的朝烟魔术剑气大赛正在筹备。万一他们就是做这个打算的呢?” “我就是这么想的。”市长打了一个响指,回头坐在背朝落地窗的沙发上。 “五年一度的盛会,到时候肯定很热闹。所有朝烟省的学院都会派人前来,还包括各个优秀魔导士和灵剑客独自带领的队伍都来参加。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这次大赛,那可就糟了啊。”典尚再次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所以你一定要在比赛会场时加强警备,他们很有可能打着受伤选手的主意。” 市长望了他一眼。突然市长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迅速掏出定风丸,又吞下两颗。背后一个影子倏地晃过。 “市长大人安恙吗?”典尚关心地问道。 “年纪大了。”阿列克谢简单地回复一句,把药片盒子信手放在茶几上,却猛地意识到方才的划过的一道影子。他迅速回头,只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溜走。 阿列克谢立即打开窗户,驾驭风之气流去追赶落逃不远的窃听者。那影子穿梭在楼房之间,视房瓴为平地,与市长迅速拉开距离。阿列克谢意念一动,身旁幻化的风翼变得更加明显,如同被搅混的泉水一般变得清晰,风翼带着他直接御空而行。那试图逃脱的影子清楚地出现在阿列克谢的视野里。 很快地,两人相互追逐盘旋,离开了冷涛城的范围。阿列克谢与影子的距离近一步地拉近,他才分辨出那窃听者的身形很像是一名暗影刺客。那略有冗长的披风和那让他被黑夜包裹的隐遁的光,都在提示着阿列克谢。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阿列克谢直接发动深层源力,意图用擎风击一举击落游行在森林上空的刺客。 如果他还是一名剑客,只需一记缩小版风幻灭足以把刺客击落。但是他不能。 就在阿列克谢的左手蓄力之时,那原本一直试图逃遁的在树林间跳来跳去的刺客猛地转身,甩出一排的不明暗器。那看似细小的物件瞬间逼迫阿列克谢用源力催动防御,手中的擎风击也只要作罢,于是那刺客顺利坠入密集的丛林中,彻底消失不见。 市长缓缓飘回城中,典尚和卫兵已经在城墙上迎接。阿列克谢把那几枚暗器递给典尚,随后又严厉地责备道:“为什么你的保卫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潜入者?虽然这次谈话不涉及更高的机密,但他的入侵暴露了你的失职!” “属下明白。”典尚微微弓起身子,之后把暗器扔给在一旁待命警长何信。就在典尚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模一样的药丸盒子,递给市长。 “市长大人,请别忘了这个。”典尚语毕,回头给警长何信安排任务。阿列克谢接过盒子,乘着风返回了府邸。 入夜,市长没有在完成公事立刻就寝。他推开阳台的门,月光悄然为他沐浴,微微寒风促使他清醒。阿列克谢把头掩进双臂,那几缕银发在月光下仿佛被放大,折射着他的心声。 他此刻突然从内心厌恶这间房子,厌恶无边的往事,更不想回忆起周遭发生的一切。他凌空漂浮了起来,逃离了市长的名头,逃离了桎梏的府宅,也逃离了他自己。即刻起他就是阿列克谢彼得罗波夫彼什科夫,而不是市长阿列克谢,不是双修传说的主人。阿列克谢萧索地在空荡的大街上踱步。即便是白天,入冬的冷涛城的地上部分也不会热闹,更客况入夜已久的月半。 他径直远离市长的办公处,朝着不知道目标的方向前行。不远处就是静谧的领主广场,林方雄曾现在喷泉之上对着在场所有人演讲,预言着朝烟国定能流传万世。 还未踩在广场石砖上,阿列克谢的思绪就跳会从前。但是当他逐渐接近原本安逸的广场,却听见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生硬地传来。 市长今天的故事或许还未结束。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五、灵气剑 达拉斯绕过看台,径直走向一个正在十字架下配圣水的牧师。他先礼貌地合一个十字,轻声问到:“我们奉库尔克魔法协会学院高级导师莫尔林巴特勒的推荐,前来寻找魔法师齐奥利菲斯伍尔洛斯铁库勒。请问他在这儿吗?” 那黑衣牧师稍稍打量了他们一番,同样比划了一个十字并说道:“请跟我来吧。” 穿过狭长的走廊,绕过陡峭的楼梯,牧师把两人带进了主教的房间。但是屋内不见主教克罗斯汀伏案勤于宗教事务,却看见一位长腿美女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恭候多时一般。 克莱尔注意到那个女人的短发只到脖颈,清秀的秦兰人面孔和朝烟的林氏家族颇有相似之处。达拉斯则看到她的一双长腿慵懒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一身黑色紧身衣尤为显眼。 “那么你们就是老爹的学生咯?”那个女人突然发话,原本迷离的目光移到了两人身上。 “敢问您是铁库勒导师派来的吗?”达拉斯发问道。 那女人突然站立,一双清澈又不失风韵的眼眸在两人身上停留,随后对着面前的俩后辈说道:“达拉斯·亚黎逊和克莱尔·里弗,可是二位?” 牧师悄悄退出房间。达拉斯回应道:“正是在下,边上这位就是克莱尔。” “在下林凛,恭候多时了。要想见到导师,那你们得过了我这关。”林凛开门见山地说道。 达拉斯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始料不及的是竟然要先打败面前这位看样子是他们师姐的人。 未等二人反应过来,林凛补充说道:“我是一名侍剑客。击败我的规则很简单,你们两个如果能令我调用剑气进行防御和攻击,你们就赢了。” 剑客根据剑气来进行粗略的划分。有如此常见的几种分类:品剑客、懿剑客、侍剑客、御剑客、极剑客等。然而,剑客等级的划分仅仅是对剑气的等级高低与数量多少进行分类,并不能代表剑客的绝对实力。 达拉斯暗自忖度着自己的水平,料想自己靠消耗逼迫一名侍剑客使出剑气防御不太现实。毕竟作为一名侍剑客,林凛的剑法不会差。但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就这么简单?” 克莱尔瞪大了眼睛,仿佛惊讶于他的自大。 “没错。去外面吧。”林凛带着两人离开了教堂。 领主广场上,一男一女并肩站立,面对着他们进入冷涛城的第一个对手。 达拉斯全身的魔术刻印被唤醒,隐藏在皮肤之下的源力汩汩在他体内穿梭着,预备魔法术式的发动。他的手心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团火焰,跟随他的意念在跳动。 催动了魔术刻印的克莱尔双眸变得冷峻,魔法源力同样穿行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她的双拳被一层坚硬的岩石包裹起来,向外生长出参差的岩角。克莱尔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再看林凛,此时却连一把长剑都不带。市长阿列克谢年轻时拥有一柄玉龙剑,是一位秦兰的锻造师为他打造的。剑客怎么能没有一柄剑? 达拉斯和克莱尔都注意到了。林凛到现在都没有取出自己的剑,但她身上除了那身黑色紧身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佩剑之物。 林凛等待着面前的两位热身完毕后,口中念出几句话来: “以吾等林家后裔,承载毕生之剑气。以吾辈林氏之名,集天地之灵气……” 达拉斯只是远远地望着林凛,仿佛她在进行一个召唤术式。不久林凛的右手就出现了一团幻化的剑气。那渐显实体的剑气,最后在林凛手中变成了一把结结实实的剑,被她握在手中。 这便是林氏灵气剑。林氏第八任家主林道晟开创了御灵气剑,并将它流传至今。灵气剑在那时已有剑道世家发明,却因品质低下只能作为入门者或是品剑客的辅助武器。林氏灵气剑在东之地闻名遐迩,并因为只能被至少总有四分之一林氏血统的子嗣修习而令大陆之上的其他剑客望而却步。 林凛手上的剑散发着一股极寒之力。剑周围的空气都被凝滞,经过林凛的身旁都会有瑟瑟冰脉气息。她手握冰剑,高傲地看着达拉斯等人。 “‘荃星’是我的灵气剑。请多指教。”林凛仅仅吐出一句话。又是未等达拉斯反应过来,林凛的身体却已移到了达拉斯跟前。克莱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林凛等于就是从她眼皮子底下飞过去的。 达拉斯来不及施展什么攻击法术。大腿的刻印发亮,达拉斯的身形即刻后退了数米,躲开了林凛剑柄的撞击。他手中的火焰变成了两团火球,依旧在手心跳动。 林凛默不作声,接着保持移动,追击着达拉斯。她想要先解决抵抗能力弱的魔法师,但不要把克莱尔忘了。 克莱尔即便跟不上林凛的步伐,达拉斯却可以。他一边极速催动“闪击”,尽管这个术式最初用来袭击敌人,如今用来躲闪也未尝不可,一边向着克莱尔的方向迂回着。 “在原地等我!”达拉斯冲克莱尔吼道。此时林凛的影子已靠近了躲闪不及的达拉斯,又一记攻击即将到来。 但达拉斯手中的火球已经成型。林凛这才注意到达拉斯一开始就在撤退而不是防御的目的,是为了掩盖自己催动攻击术式的动作。 克莱尔没有追过去,待命着等达拉斯绕回自己身旁。 “炎弹!”达拉斯心中默念着,伴随着弹射出两团旋转前进的火球,自己的身形迅速撤回克莱尔身边。 林凛面对着那具备高速动能的炎弹,挥动她的“荃星”格挡。两团炎弹接触到“荃星”随之湮灭,却逼迫了林凛放慢身影。 克莱尔的眼神变得更为敏锐,暗暗提醒自己不能疏忽大意。面前如果是真正的敌人,直接绕过了她去攻击魔法师,那么就是她这个魔法战士的失职。 林凛在克莱尔面前却步,握紧了“荃星”。克莱尔的双拳紧握,保持着不变的格斗架势。达拉斯则在身后发动着另一个魔法术式,甚至他脸上的刻印都在熠熠闪光。 克莱尔像一道闪电瞬间就突到了林凛前方,挥动的硬岩拳头呼呼生风。她从静立起就在偷偷催动“疾影”,就像预备箭在弦上。 林凛嘴角微微颤动,侧身躲过克莱尔的一次又一次进攻,竟抽不出身还击。克莱尔的拳劲十足,击中林凛的剑身的那一拳还带有火焰,并让林凛后退了数步。 不催动剑气,单凭“荃星”的物理性能无法伤到岩拳一分。林凛觉得有一丝棘手。她刚刚的“迷踪步”并没有消耗剑气,但“荃星”失去剑气加持,又不能对岩拳造成物理伤害,这下林凛得另外想法子了。 并且,克莱尔有着达拉斯的辅助术式“催火”的帮助。方才那一带火的拳头就是达拉斯给克莱尔的加持。 林凛收回了“荃星”,瞥见达拉斯虽然一动不动,但那才是暗示着更大的术式的催动。她也摆出了格斗架势,却仿佛没有使用任何的魔法或剑气,完完全全像个普通人。 然而直觉告诉克莱尔,这时的林凛或许最为可怕。林凛的眼神依旧更加冷峻,移动的目光似乎在寻找破绽。 克莱尔站到达拉斯和林凛中间。她知道达拉斯正在准备发动“炎浪潮”,这是他的最强技能,看来达拉斯不想打消耗战。克莱尔也逼迫自己更加抖擞,好应对更加强大的林凛。 林凛快速闪到克莱尔侧翼,紧接着硬接住了克莱尔的重拳。“地魁破!”克莱尔把招式喊了出来,看着林凛身形摇晃,她一对护住身体的双臂却没有颤抖。“地魁破”在于破坏对手脚下的平衡,失去腰马合一般的稳健。 林凛勉强站直,心中忖度起老爹的那番话来。 “因为你是出色的剑客,所以你才能纵横于格斗家之间。明天碰到我那两个学生,你不用剑气和他们战斗。要是你输了,我就晚些教你‘命脉封锁’。” 看来老爹的判断果然没错,她现在的强大基本由剑气支撑着。林凛的剑法并不是同类人中顶尖的,她凭借侍剑客的充足剑气才在同龄人中拔得头筹。而对战这两名魔导季士,不动用剑气,她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迷踪步”,林凛几乎不会任何不消耗剑气的身法术,也不用说什么攻击了。 “荃星”再次回到林凛手上,她要用它的剑身对抗克莱尔。但不远处的达拉斯自己全身冒火,像极了一个火人。看样子他的杀手锏即将蓄力完毕。 不等林凛反应过来,克莱尔的一记侧踢已经到了跟前。她下意识地侧身,又被克莱尔的一条悬在空中的腿封住去路。 林凛踢开了克莱尔的飞腿,直接再次催动“迷踪步”闪到了蓄力的达拉斯面前。克莱尔见势不妙紧随其后。 达拉斯双手捏住的火球已有脑袋那么大。此刻他正闭目催动最后一丝源力注入火球,他相信克莱尔的能力。 林凛已经与达拉斯打上了照面。她伸出双掌,意图强行中断术式。达拉斯睁开了双眼,两团火球已升到了面前。克莱尔几乎贴着林凛,岩拳就要落在她的后背。 两团火球合成一股焰浪,径直向前方猛撞。一声巨响传到领主广场的各个角落,但广场上只有他们三人。 克莱尔被这一下彻底击飞,仰面倒在不远的喷泉边。达拉斯也身形后退了数米,他每次发动“炎浪潮”时,连自己都站不稳。 在库尔克时,莫尔林导师就告诉过他,这是源力的基础,底源力不够的原因。即使利用各种技术把魔法源力提升到很好的层级,没有在魔导子士时期积累足够的底源力,越向上越觉吃力。或许这是达拉斯少时在家中服用过多的催源剂的后遗症。 再看林凛,她静止在“炎浪潮”冲向她的那一时刻,浑身都是半透明的外放来保护她的剑气。实际上林凛在最后关头稍稍打搅了达拉斯的术式,但她还是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克莱尔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没有催动防御地被撞飞了。 林凛的剑气填充回了体内。她整顿衣裳,先看看刚刚站直的克莱尔,再看看达拉斯,叹着气说道:“我现在带你们去见老爹,你们会从他那里学很多东西。不止你们,包括我在内,都是他的学生。” 语毕,林凛默默地带路,眼角多了一丝恍惚,身后是欣喜的两个魔法师。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六、广场之夜 第二天赛明卡放学时并没有值日任务,却故意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借口在学校里能更有动力地完成作业,最后值日的同学与她告别时,整个学校几乎只有赛明卡一人。 她的笔尖无心在纸上留下清秀的笔迹,信笔胡诌着一个个答案。赛明卡掷笔伏案,突然记起自己放在书包里的那本自编故事集。 她翻开那页记录那个男生的故事,开篇讲述着一个富家子弟入伍军队,保卫祖国,收获了无数军功章……但是这个故事还只是个开头。赛明卡撅起小嘴,拾起被扔掉的笔,紧接着写下一句: “那无畏英勇的战士,内心却总是想着解甲归田……” “赛明卡?”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赛明卡慌忙收起笔迹,回头看见一名白衣少年伫立。 赛明卡收敛欣喜的目光,装作鄙夷地瞪着他,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少年只是静静站着,顿了顿回复道:“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和你交流一下,等下放学能不能一起走?” 赛明卡恍惚了一阵,面前的少年出口就令她欣喜若狂。此刻她好比一个期待着晋级御剑客的懿剑客,那评审官只是见到她就为她盖了章。赛明卡愣着不吭声,却看见那少年似乎转身要走。 赛明卡匆忙收拾书包,赶上他离去的背影。冲出教室,看见少年只是回头系个鞋带,连那下蹲的背影都被记在心里。 两人并排走出校门,穿过了常春藤小巷,朝着林家走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赛明卡语气故作和缓,不时用手蹭着双肩包的背带。 白衣少年目视前方,回道:“林昊。我想知道……” “这么说你是林家的人?”赛明卡直接打断林昊的发问。 “林家庶子是也。话说,你的魔法是哪里学的?”林昊话锋一转,想要窥探什么。 “凛姐,她是秦兰的林家人。老爹只教我如何聚集源力,也没有带我去上魔法学校。凛姐她是一名剑客,也不能教我很多的魔法。我都是自己看着魔法书,自学起来的。”赛明卡翘起了脑袋,不时瞥一瞥林昊的反应如何。林昊只是默不作声,仿佛专注地倾听她的胡诌。 赛明卡的魔法实际上还是老爹教给她的。 见赛明卡没有说话,林昊才继续问道:“那……林凛她,是什么级别的剑客了?” “侍剑客。话说你就会问这些家长里短?好像你是那些讨厌的探子。”赛明卡加快了步伐,故意把林昊落在身后。 林昊只是跟在赛明卡身后,沉默不语。突然的沉寂反而弄得赛明卡有些不自在,但他们还是并排走着。赛明卡故意走过那条常春藤小巷,让林昊绕了远路。 林昊的目光也被这独特的景色吸引。现在泛黄的枝叶与秋天告别,它被冬天无情地扫去,又依托始终坚定不移的枝干向往来年的春风。 林昊可以想象地出这片挂在房屋两侧额常春藤兴盛的时令,那该多么鼓舞人心。可是时光不肯放慢脚步,任由这世界周而复始地循环。 每个时代都有一个伟人。魔术师首推大魔法时代的十大元素之力:电、风、林、冰、火、地、圣光、灵音、暗影、时间之力。如果有人到过中部大陆,又会听说在那块土地上响彻了十年的“铁四角”。他们行事风格像剑客般来无影去无踪,又像剑客那样行侠仗义。如今传说被人传唱,真正的主角已销声匿迹多年。 如果让林昊来讲,他定脱口而出远古家主林道晟。据记载他是林氏剑道成就最高之人,但即便是林道晟,也只能和大陆最强传说过上三招。 那传说中的人完全是草根起家,师承落魄御剑客契尔年科·马克西莫·彼什科夫,弱冠摘得大陆青剑客大赛桂冠。因此恩师契尔年科声名大噪,他本人也一跃成为大陆最有潜力的剑客。 不惑之年击败林家第七任家主林正海,奠定他的霸主地位,多年以来未被撼动。直至七年后与林家长子林道晟交为平手,他才隐居终北山林十年之久,苦练剑法。那时的他和林道晟已是大陆巅峰的两名剑客。 十年磨一剑,林道晟的进步还是没有赶超那传说般的人物。两人再次相聚,彼此之间的较量在旁人看来只是轻描淡写。他们对决时双双折断对方的剑,但林道晟先发动了剑气护体。 他最终胜过了林道晟。两人相视而笑,林道晟破除家规,为他打造了林氏灵气剑,从此再无有关他的故事。剩下的只有那传说般的名字: 秦沽烈。 已经行至赛明卡家门口,两人立定。林昊挥手同她告别,突然问她一句:“今晚月光好吗?” 赛明卡正在开门,却被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月光好不好,待会儿就知道了吧?”赛明卡随口回道。 林昊转身要走,看来赛明卡没听说夏目漱石,不过这也在想象之中。赛明卡明明已经进了家中,却探出头来留下一句:“领主广场上,我们好好对决一下。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今晚月光好不好。”赛明卡刚刚把那句话的意思理解为“月光好不好,今晚打一架就知道了”。 大概林昊还不清楚赛明卡出了名地好斗,即便老爹提醒多次她。 赛明卡靠着窗儿目送林昊远去。但她不知道林昊在她房子边徘徊许久。 林凛没有回到家中。而赛明卡也不知道,就在她和林昊在领主广场对决前一天,林凛恰好在这里对战了老爹的学生。 赛明卡和林昊两人站在广场正中央,四周一片宁静。一到深秋,所有的繁华都进入地下,广场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只剩宁静的月光为二人照亮地面。 两人相隔数十米。林昊眼里赛明卡就是一个娃娃,也许她是用魔法战斗的。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入门剑客和入门魔法师,但是他还是自认魔法源力和剑气充足的。 “用什么打?”就在林昊正抉择的时候,赛明卡的声音传来。 林昊皱起了眉,莫非她也是两者兼顾? 林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比剑吧。”出口之后方才后悔:赛明卡根本没有带剑。 他刚要改口,却发现赛明卡的之间萦绕着一团剑气。那剑气凝聚地极为缓慢,但是结结实实的剑气。 林昊的大脑飞速运转,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赛明卡会灵气剑。他不禁喃喃起赛明卡的全名:赛明卡·舒林贝尔·铁库勒。 中部地名,铁库勒似乎不是一个名门望族。而且仅凭这些信息还远远不够,林昊不禁再度蹙眉。 此时赛明卡的灵气剑已经召唤完毕。林昊暂时不能判断这是否是林家灵气剑。他握紧“陨星”,摆出了剑客姿态。 “喂,能用魔法吗?”赛明卡把剑抗在肩膀上,学起了古时刀客。 “除了钟慢术你也没别的好用了吧?”林昊回复着。 “那就开始吧。”赛明卡把剑放到与胸口齐平,边移动身位边说道。他们相视而动,彼此压着剑气向着对方靠近。林昊这才看清赛明卡手中的灵气剑,是有着别家的花纹的剑。 林家的灵气剑,最明显的特征是在剑刃出可以很明显地辨析出两条暗黑条纹。条纹越长,数目越多,越代表家族的剑道深邃。赛明卡的剑上只有半条黑纹。 突然赛明卡踏步冲来,剑身虚晃一下,直直地刺向林昊的右臂。林昊侧身躲过,不甘示弱,挥击斩向赛明卡剑身。 两名入门剑客互相砍在对手剑上,比拼的较量和西部的拳击如出一辙。他们时而倾尽全力,用最深厚的蓄力一击给予对手沉痛打击;时而点到为止,两柄灵气剑光光发出碰撞的铿锵声时就收回利刃。有人在边上看的话,必认定他们不像是打架而是玩闹。 他们最初的架势像是在战斗,但时间过得越久,他们的战斗意识越是涣散。要是边上是一个路人驻足,早就摇摇头赶回家休息去了! 只是当事人玩得不亦乐乎。两人的剑气在一开始就已消磨殆尽,现在更像两个疲惫的战士在比拼意志。 赛明卡接住了林昊的又一次挥击。她知道林昊疲软的攻击同她的防御一样,结束战斗的方法就是再尽全力使出一技必杀。但是她始终没能把杀手锏扔出来,她正享受着与林昊对决的愉悦。 林昊从赛明卡毫无倦意的眼神中推测出来,赛明卡同他一样在保留实力。迄今他们连一招剑术都没使用。林昊保持着现在的状态,不想去打破属于两人的平衡。 他更加放缓了出剑的速度,仿佛正在和他比拼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一个不懂剑道的门外汉。他又暴露出了许多可以让赛明卡反制的破绽,在一个职业剑客眼中绝对看得出他在放水。 这场比赛的胜负变得不再是胜者为胜,而是打破平衡者败。林昊本想让赛明卡直接把自己逼出剑气防御,不曾想她的防御变得更加蹩脚。 抉择间,林昊先动手了。他猛地弹开了赛明卡,跳到了她身后,剑柄爆出一道白光。赛明卡猛地回头,却看见林昊动了真格。 “斩千击!”林昊脱口而出的刹那,数十道剑光涌向赛明卡。那剑光推进的速度极快,赛明卡根本无法躲避。 “你想结束游戏了吗?”赛明卡暗暗忖度着,却没有坐以待毙。她瞬间催动了魔术刻印,在面前竖起一道结实的冰墙。 剑光打在冰墙之上,不见剑光穿透冰墙,只见冰墙迅速被破开,留下明显的裂痕。最后一道剑光已经击破了赛明卡的冰墙,却被赛明卡大剑一挥,不知被弹到何处。 “轮到我了。”赛明卡冲着稳定身形的林昊说道,瞬间催动一排排冰棱直冲云霄,封住林昊后退的道路。 林昊谨慎地避开每一根从地底下冒出的冰棱柱,在已经结成冰棱之间的地方跳跃着。赛明卡不甘示弱,又冲上去转守为攻,预备一击击败林昊。林昊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 “你输了。”赛明卡踩在一根冰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冰棱困死动弹不得的林昊。 林昊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但还是宣布道:“我们说好比剑,你却用了魔法。请问你孰胜孰败?” 赛明卡顿时语塞,垂下脑袋把冰棱融化。林昊活动了筋骨,收起他的灵气剑。 “下次记得,我们再比什么。”林昊轻拍她的肩膀。 “下次一定两个一起比。”赛明卡与他四目相对,毫不犹豫地回答。 两人都收敛剑气,彼此相笑不说话。 突然一阵刺痛袭击了赛明卡的心头。“这是……”赛明卡二话不说抓紧了林昊的手掌,另一只手握紧了佛明各蓝水晶。 “冰之冻结,在其坚;水之顺条,在其柔。”赛明卡话音未落,就和一脸疑惑的林昊瞬间化为一摊水。就在两人身影透明之时,两柄暗器穿过了他们消失的身体。 城内的先知莫梅涅尔在身着蓝色绒衣将要前往教堂时,递给赛明卡一块佛明各蓝水晶,对着拜访的她说道:“如果你感觉到了心痛,把这个催动,然后叫你老爹过来……” 广场角落里突然飞出一个身影,以音速之势飞向暗器射来的方向,无暇顾及顺势滑进了下水道的赛明卡和林昊。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七、伍尔洛斯和他的火灵 一处静谧的寻常巷陌,两块牌匾挨着同一个店面。那块写着“秦氏古董店”的招牌在地下城市不太可能受到风雨吹打,却还是侵染了岁月带给它的几处裂痕。 目光再向上抬,就有“六号当铺”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它像是这里新的造访者,和这老住户和睦相处着。 林凛带着达拉斯和克莱尔在这间古董店门前止步。两人凝望了一下两块上下并列的牌匾,心中困惑陡生。 林凛示意两人跟紧,然后完全推开半掩的大门。柜台后面不见人影,除了清洁工每天来到这里扫一次地。店里和林凛想像的一样冷清。 林凛朝着柜台后面探看,不见用报纸掩面的老爹正在午休,只看见空荡的安乐椅一动不动。 达拉斯和克莱尔跟着林凛,一言不发。尔后听见林凛说了一声:“到楼上。”之后她就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带进了后堂。 刚刚店内装饰成一派古玩玉器收容所。这里的艺术同下里巴人般的作品不被上层社会正眼,又难以切合下层人民的品味。达拉斯的视线迅速扫过陈列的样品,立马收敛好奇的目光,干脆就跟着林凛走。 扶着旋转楼梯,他们到了位于地面的另一间房。克莱尔有把握说这是“六号当铺”了。一排排整齐的抽屉靠在狭窄的过道两边,其中多半放着典当的小器件和典当契约。 这次那个用报纸遮脸休憩的人终于出现了。达拉斯只能瞥见那人背影正悠闲地摇着暖和的安乐椅。他感觉到这里的气温暖的舒服。 达拉斯觉得导师肯定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时不拘小节,却总能在危急时刻化险为夷的大能。然而他总是低估着所有人,包括他在库尔克的导师莫尔林。在达拉斯的脑海中,莫尔林不过是一个理论知识掌握透彻的魔导士,他坚信整个学院只有“八大护法”,又名“八大老怪”,和校长大人可以击败他。 于是他在高姿态地评价了面前的导师后,又有轻视的心境催生。 林凛取下那个看似慵懒的半百之人脸上的报纸,双手反交,问道:“导师,您的弟子来了。” 导师眼角抽动了一下,眯开了梦境里的双眼,侧身看向身后。 “呵,你们可算到了。你们交过手了吧?”他问完又重新合上眼睛。 看来果然如此!达拉斯暗暗高兴着自己猜中了一半。 林凛接上导师的问句:“不错。”此言出时,林凛咬紧了牙关,但她随后补充道:“所以请导师来检验二位的源力与元素基吧。” 两人看见铁库勒导师手指一划,从他体内冒出一团蒸着热气的火球在空中渐渐凝聚起来。 达拉斯饶有兴味地看着那火焰,他猜到这多半是导师的源力实体化。魔导季士的源力就可以外放,而从魔导叔士起就有部分魔法师可以将一部分实体源力赋予生命力。这听上去很是天方夜谭。 但就是因为远古时代有人成功过,才有此类记载流传至今。实体化的源力等于魔导士的第二个生命,它有着自己的思想,却又和它的主上牢不可分。 达拉斯得意之余不免错愕,因此类魔导士并非人人均可成就。现今的魔法师研究者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只有极少数人可以拥有生命源力。 至少面前的导师有。 克莱尔直勾勾地盯着那迅速成型的实体源力,不禁赞叹不已:“导师居然有……” 铁库勒不理会学生的惊讶,闭目仿佛任由火灵积聚。在林凛的注视下,那火灵很快伸出双腿着地,舒展了刺眼的双臂和躯体。在三人眼皮子底下,一个“火人”凭空站立在他们面前。 “林凛,近来可好?”火人一站稳就问候道。 “别来无恙。”林凛简短地回复。 “吾等……”达拉斯尚未自我介绍完毕,火灵打断了他。 “吾主乃与在下心灵共通。亚黎逊先生可与克莱尔小姐一同接受在下的源力与属性检测。”火灵颇有教养地回答,却不知方才令达拉斯些许不快。 伍尔洛斯突然瞪大双眼呵斥火灵:“布列克,背一下家训第十二条!” 火灵布列克连忙转身,口吐机械般的家规:“家训第十二条:不插嘴,不打断他人正当发言。” “那你刚刚不应该让达拉斯把话说完吗?”伍尔洛斯追责着。一旁的三人面对突然发威的导师,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达拉斯的微忿被导师镇住了。 “吾已知错。”布列克连连道歉。他若是有皮肤有身体,身上估计早已起了一身汗。 伍尔洛斯没有再说什么,用报纸掩面再次睡去。这里半天不见顾客,也倒闲了伍尔洛斯。布列克比出噤声的手势,带着他们两个人进了后堂,林凛在一旁监督着。 布列克恢复了神态,满脸的火焰下恐惧已淡去。“我要进入你的灵识,亚黎逊先生。在此时我们都无法恢复意识,还请林凛多关照。”布列克把一只手悬在达拉斯头顶,闭目说道。 “嗯。”林凛令下。达拉斯不容思索就放空了意识。此刻他在记忆长河中击水,把灵识留给了布列克。当是时,达拉斯才彻彻底底地回忆了自己十数载时光。 原本养尊处优,但肩负中兴之任,达拉斯告别了儿时玩伴。他离开了在南部海岸的老家,寄居在首都库尔克亲戚家中。每日无不遵守远亲家严苛的家规,又受制于魔法协会学院的校制,每天放学的一个钟头路程才是他最自由的时刻。原本的他方过十二,与接近现代的库尔克市格格不入,总是在沿途幻想自己雄姿英发的时刻,还家尽锦衣。升了年级,他也开始对学校少有的女魔法师评头论足,与同学讨论其中谁是姿色第一,谁又是实力第一。 可是这样下去他只能止步魔导子士。他发现除了理论知识在进展之外,魔法水平却同身边的朋友一样止步不前。达拉斯毅然决定不再每日往返于家中和学院,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投身在练习魔法上。压抑的情绪需要爆发,他每每取得进展就挑战学院红榜,至初等学制结束,他竟把除导师之外的所有学生都挑战过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达拉斯毅然成为初等学制学院里最强学员。 再回首最近三年,他也在中等学制学院里吃过亏,被人打得满地找牙。他的自负在这里只会招致痛殴。达拉斯干脆一年只回两次家,其余时间一半倾于理论讲师莫尔林,而克莱尔也是他的学生,两人就此相识;另一半时间用来苦练魔法。对战魔法战士,达拉斯只能脚底抹油;但对阵魔导士,只有对方退却的余地。达拉斯就是这么有实力,也有在魔导士圈里恃才的资本。 中等学制学院里,挑战导师是被允许的。而且正规的挑战制度下,导师的水平受到严格控制。这也是他能够击败学院导师的原因。 而不知为何,他和克莱尔的相遇仿佛是上天促成他们两人的联合。一名优秀的魔法战士,配合一名出色的魔导士,他们都彼此发挥着最大实力,尽管两人相识不算太长久。 克莱尔此刻与林凛并排坐着,看着达拉斯仰面躺下,却丝毫不知如今的情况如何。布列克的检测比预计地长了些。 “他和铁库勒导师的关系更像父子,”林凛为克莱尔解释着,“据说导师年轻时育有一子却不幸夭亡,或许这是他对待布列克如此严厉的原因。”林凛每述一句,便叹息一声。克莱尔沉默不语。 布列克很快由一丝丝从达拉斯灵识里窜出的火焰聚集成人形。他恭敬地在一旁等待着达拉斯苏醒,方才禀报他的收获。 “正六阶魔导季士,火系。”布列克报告道。 接下来就是克莱尔。 在布列克进入她的灵识前,克莱尔就已经在故园漫步着。原本以为漫无边际的花园,在主人以身殉国后竟如此狭小。克莱尔仅仅转了些许就不忍再看下去。 府邸内吊唁的浪潮过去后,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克莱尔还未修完初级学制学院的课程,也甚至没有晋升至魔导季士。她时常独自倚在大门,看尽过往伏地龙。爱丽丝不忍女主人如此颓废,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老家,指着那片阡陌说: “这些农民不知何时就要从军,有军功且衣锦还乡人寥寥无几。其家人多半痛失长子,生活却也继续下去。小姐你可要为家族未来考虑!” 克莱尔踯躅而行回到府邸,把一切房舍全部出租,解放了一干家奴,独留爱丽丝作为房东。 “令尊待我不薄,其女即我女。小姐可安心求学。”爱丽丝在克莱尔远行冷涛城前,对克莱尔说了这一番话。 克莱尔最后站在父母列土前,最后送上一束鲜花。 布列克这次很快就出来了。“从五阶魔法战士,地系魔导季士。” 从阶是给魔法战士评级的,他们仍按魔导士一般评出魔导士的等级,但衡量了综合素质后,用从阶再细划分。 正阶就是给魔导士划分的依据了。遵循伯仲叔季子的排列,从中划分正十阶。 林凛起身带着两人回到当铺,见伍尔洛斯酣睡已久。 “他都这么闲吗,我以为导师要么著书要么修炼的。”达拉斯信口说道。 林凛微笑不语。达拉斯猛然发觉林凛颇有少女气息,但那转瞬即逝的感觉同时被布列克打断: “导师刚刚说,叫达拉斯每天日出前一个钟头来这里练习闪击和炎弹。一样一百下……日中时再练习闪击一百下,晚上和克莱尔对拼源力。” 达拉斯面目啼笑皆非,却又大气未出,只能跟在偷乐的两个女生后面。布列克消散在空气中,只有仰面的伍尔洛斯取下报纸,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你母亲生下你就被族品带走,连你见最后一面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时候啊……”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八、故人 荆辙这天早早地进了冷涛城。他准备了伏地龙车队,载着他的队伍久别重逢于此。遥想上次至此乃是十多年前。 那时荆辙比现在精神,身材魁梧,目光不因近视而像如今需要单片镜帮助聚焦。那时的他不曾料想再度拜访此地时,会西装革履,衣着考究地用诺弗绅士的眼光看待这大陆最东端的冷涛城。 车队中除了三个车夫,两名随从,还有他那对孪生兄妹。长子荆阔身材魁梧,不禁让人回忆起角斗时代得大力士,站在父亲身旁好似一名护卫次女荆灵一直睁着大大的双眸,清澈的目光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他们与父亲不同的是四只蓝色瞳孔。 父亲荆辙循着旧时记忆找回了六号当铺的门口。十几年前,两名故交就在此难舍难分。如今那个原本寒酸的店面已经被他的主人修葺得有模有样,他险些未认出来。 “终于有机会回来了。”荆辙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你们跟我过来。卡洛斯你们在这儿候着。”后面那句是荆辙对着马车夫讲的。 三个人踏进开着的大门,一阵古朴又离索的气息扑面而来。荆灵侧着脑袋,眼神一排排划过典当铺的柜子,用手指戳着默不吭声的哥哥,凭借眼神的交流询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荆阔仅仅耸了耸肩膀,妹妹也没有再问。 这天打早伍尔洛斯就在店里,摇着安乐椅,沉浸在不知何时发端的回忆中。荆家三人悄然入室,只看见伍尔洛斯好像没有发现他们,保持着熟睡的姿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伍尔洛斯的白日长睡习惯从几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布列克。 荆辙示意兄妹二人不要出声,自己绕到柜台后面,注视用同一张报纸掩面的故人。 他没有看见故人的脸,却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岁月蹉跎。上次与他告别时的伍尔洛斯,虽然眼角泪痕未干,但是闪烁着的点点星光还是给予了荆辙希望的。因为荆辙仿佛听见伍尔洛斯在鼓舞他:“我们都不能放弃啊,现在咱们都有活下去的念头。” 伍尔洛斯抚养赛明卡,荆辙带走了荆阔荆灵兄妹。再次碰头时,昔日襁褓变为妙龄少女,过去的双胞胎长成了大人。 多年以后,荆阔绝对不会忘记那天父亲在那位伯伯面前久久伫立的样子。他印象中的父亲永远玩世不恭,对待生意始终把它看作一场游戏。而每当年少的他核对账本,心中不由得因大量亏空而一紧的时候,父亲就不慌不忙地推开房门,扔进一本新账本来,还说道:“儿,那本东西上的债务我已经还清了。用这本新的,我们接下来做棉花生意。” 可是这天他生平第一次看见父亲肃穆地挺立,似乎父亲面前地故人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事实上他们的关系真的差不多了。 荆灵乖乖地守在哥哥身旁,直到林凛从后门进来,吵醒了伍尔洛斯,父亲才有得对着故人说上一句话。 林凛开门的动作发出的声音就把伍尔洛斯拉回现实。他先是翘起脑袋,把报纸滑落到地面,目光才和面前的绅士对接。 “别来无恙啊,兄弟。”从远处看荆辙眼中仿佛噙满泪水。 伍尔洛斯向来无神的眼睛却猛的定住了。他不曾想过,这位告别了他十几年的故人还能在此时此刻此处又一次和他见面。伍尔洛斯嘴唇颤动着,发出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荆辙,是你。” 林凛也看出个大概,只是保持开门的动作不变。她会永远记住两位好友会面的那一刻,那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动作和久别重逢要说的话。 她正帮忙训练完达拉斯和克莱尔两人。和昨天讲的一样,达拉斯练习了一百下闪击,克莱尔则训练了林凛传授给她的技击。林凛本身不是魔法师,她能做的只是传达老爹的话和提供他们魔法禁书。 这时她也注意到了柜台外面那对少男少女。 五个人最后在一间屋子里畅聊。伍尔洛斯知道了从他们分别以后,荆辙去了诺弗搞起了商贸,坐拥了三家商团还因保护教皇有功,被授予一枚二级黄金勇士勋章,获得了靠近中央大山脉的一块子爵领地。 荆辙乃草莽出身,背后没有名声显赫的家族,一个西部的子爵称号可以说是他的最高荣誉。他带大了一子一女,中途却因种种原因未能续弦。但是儿子荆阔刚强能干,却是一名幻影刺客,柔中带刚女儿荆灵聪明伶俐,已经是一名圣光系的魔导叔士。 伍尔洛斯也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这两家店都是店主秦隐的,他在伍尔洛斯过来看店不久就举家旅行,游历在世界各地。林凛在塞明卡八岁时,不远千里寻觅到这里。店主秦隐是一位优秀的剑客,原本林凛就是打算来拜访他的,但是临时接到家族一个极其重要的通知,她才安顿下来。 伍尔洛斯现在是一名魔导仲士,凝聚了自己的火灵。十多年告别喧嚣,他几乎没有在魔法方面获得更多的长进。除了翻翻店里存放的几本魔法禁书之外,他几乎闲暇。平日逛逛教堂,和主教克罗斯汀交往密切。 两人都闭口不谈比十多年前更早的故事。倒是荆辙的子女叽叽喳喳,挑起沉闷的话题。 “我先去安顿好他们,车夫还在外面等着。”说罢荆辙就起身带着子女离去。林凛和伍尔洛斯沉默着。 最后还是林凛先开口:“老爹,你还是没有忘记过去吗?虽然我不太肯定,但那对你影响似乎很大。” “虽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但是记忆还是像魔鬼一样依附在人身上。”伍尔洛斯模棱两可地回答完,披了一件外套走出门去,也许去了教堂。 晚上伍尔洛斯回到家中,从窗外瞥见隔壁林凛住的地方只有客厅亮着灯。赛明卡或许现在睡得正香。 伍尔洛斯取出一瓶老酒,倒在两个杯子里。门被推开,安置好一行人的荆辙这时出现了。 “坐吧,老兄。”伍尔洛斯指着为荆辙摆好的椅子。 他缓步坐下,目光停留在那就瓶身,说道:“二十年了,你还是不改口味。” “年少气盛,喝烈酒误事,遇见你们之后我就改喝这个了。”说完伍尔洛斯就举起酒杯开始品味。 荆辙也和伍尔洛斯一起举着岁月的烈酒,却一口闷掉了:“说实话,这次我回来是想知道他们的身世的。不止我那两个孩子,还有你的。” “今天那个瘦瘦高高的女子就是秦兰的林家人派来保护赛明卡的。其中的原因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那姑娘叫林凛吧?一名剑客的气息,我没猜错的话是御剑客。” “你的推测一向准确呢。那么你对他们的身世有什么线索了吗?”伍尔洛斯重新倒起一杯,边拿在手里晃悠边讲道。 “就是因为没有线索,我才回到这里。原本我以为他们的家族是秦兰的人,我就在秦兰的地界上跑了很久但一无所获。后来听说有些秦兰人迁去诺弗,和西部诺弗人联姻,他们的子女都是湛蓝色的瞳孔。” “于是你认为他们是诺弗人的后裔?” “他们的母亲是在冷涛城把他们生下来的,据她口述,她是奥德兰人,那么她的丈夫肯定是个秦兰人。可是这样一来,我去了诺弗一无所获,现在还是回到了这里。” “有有关他们父亲的消息吗?”伍尔洛斯正在抿着酒。 “她委托给我时,只留下一块玉玦。”说着,荆辙放下酒杯,伸手掏着玉玦。 伍尔洛斯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秦兰帝国内部,那个被称为隐族的民族。秦兰人自古好玉,不乏用玉代表家族的人。他仔细接过荆辙给他的那块玉,没有注意到窗外贴着墙的影子。 一块玉玦,零星有着蓝田暖玉丝凝在其间。一条条青练代表的,也许就是家族的勋章。 伍尔洛斯把玉玦放下,满脸困惑地说道:“我找个日子问问先知墨梅涅尔,或许他能给出答复。” 荆辙突然注视伍尔洛斯的眼睛问道:“那么,赛明卡的身世,有什么线索了吗?” 伍尔洛斯猛地一颤,草草回复道:“只知道和林家有关系。” 蜡烛无言地晃动,仿佛提醒着两人什么。窗外的影子倏地消失,片刻后却在房子的角落蹲守。这时一阵不和谐的清脆铃声骤起,伍尔洛斯的瞳孔在故人的注视下突然变红。 “炎之怒!”念出咒语的瞬间,伍尔洛斯像布列克那样被火焰包围,同时围绕着他窜出无数火焰锁链。“焰囚!”在屋子里的另外两人做出反应之前,整栋屋子已经被火焰桎梏包裹起来,任何人都别想逃离。 荆辙方才露出冷峻的面庞,喃喃道:“暗影刺客。” 他的双臂间伸出两条无形的剑光,在灼热的空气中凛然在握。伍尔洛斯使出最后的“煌影”,留下一句话:“你们两个人就在这里对决,我去外面守着。”语罢伍尔洛斯遁入焰墙。 被火焰驱逐出影子的暗影刺客此时不在遮遮掩掩,手上的匕首被火光映射地窜红。 荆辙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敌人良久。两人摆出决斗架势,却没有人先出手。 被察觉的刺客,反倒要在敌人先发制人时找出敌人的破绽。 然而在那暗影刺客估摸着先手还是后手时,荆辙已经消失在原地。他背后的凉意直接另他反手格挡,却连刀带人被荆辙斩倒在地。 那不是“钟慢术”,也不是魔法师的“闪击”。这是被誉为幻影之刺的刺客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电光”。 荆辙手上的剑并未沾上鲜血,但瘫软在地上的暗影刺客分明感受到了背部撕裂的疼痛。他还未有力气起身,荆辙的剑就横在他的脖子上。 所有刺客入世时,都会宣誓永生不背叛宗门。荆辙不等刀下囚吐出一个字,就割开了他的喉咙。 一切都是这么迅速。荆辙不想让有辱刺客的事情发生,却不知道屋外赶来的林凛通报给了伍尔洛斯什么事,令伍尔洛斯火速赶去了领主广场。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九、警长的手账 何信在坐上警长这个位置之前,就在偷偷记录着警局里职员的一举一动。他原本受中央委托,以警员身份调查着冷涛城内部警员的档案。 他开始时小心谨慎地处理好同事与上下级的关系,并出于特殊需要为警局内部的人还做了包庇的事情。每一次同事渎职的日期乃至所有细节都被详细记录,保存在他的家中。甚至在他做了警长之后,他都不得不深陷犯罪的漩涡。 就这样,他的手帐成了日后东情二局实施抓捕的证据,也成了自己终陷囹圄的证据。 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他们同化。从开始的酒席,到流连于勾栏瓦肆,最后手握肮脏的钱财却撰写着“朝烟省清廉依旧”的秘密报告。或许是中央的失职,没能把他揪出来,何信一直这么说服自己。 他每日都在办公室内踱步。在他参与了第一起受贿案时,忐忑之余安慰自己,他会和他们撇清关系的。但越来越多的多卜隆金币被运进他的地下仓库,他甚至不敢相信他最信任的仆人提醒他:“何先生,您得再买一间地下室了。” 今年的朝烟魔法剑气大赛将至,他又收到了一封来自财阀的密函。就在市长光临典尚府邸的那天清晨,他没有去例行上班,而是在家守着密函。至今为止,他还是觉得自己会在某一天把整个冷涛城警署送上断头台,而提供证据的他可以落得有期徒刑缓刑。 他一直在房间轻声踱步,让楼下的仆人险些以为主人患上了癔症,不免担心自己的安危。 随后他接到了军政处长典尚的任务。直到任务结束,他才回过头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如此不堪。 他已经参与到了典尚的夺权计划中。 去警局的路上,何信惴惴不安地用另一种眼光看待周围的一切,同时担心放在保险柜里的密函会被仆人偷偷拷贝起来作为日后质控自己的证据。坐在警长的位置上,却把未来十年的都考虑进去了。 他掩面沉思着,开始回忆起自己年少的往昔。此刻何信绝对会苦笑幼年时自己宣的誓言:“抓光所有坏蛋。” 他生长在和平的朝烟省,曾对正义的追求深信不疑。他在和朋友玩耍时总是睁着扮演警察的角色,为自己飞快的身姿和敏锐的视力感到自豪。 于是他就这么奋斗着,一步一步靠近着梦想的高尚职业。中途听闻那些腐败的政府机构仍未被革除干净的消息,一度义愤填膺地情愿将尸位素餐的人赶出府邸投进监狱。但是最终不了了之。 他迎来了最重要的选拔测试。何信在口试上表现出的高度觉悟和体质上的优越使他脱颖而出,毫无悬念地成为光荣的警员后备。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名不错的魔法战士。 由于表现优越,转正后他被钦定为密探:受中央政府的委托去监管地方的暗探。他信心满满地上任,并且在了解此处风气后更加喜出望外:比他想的还要腐败。 翻开警长的手账第一页,洋洋洒洒全是指控当地的腐败现象,连每个小官的受贿时间都列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很快就把自己也记上去了,而初衷是督促自己不能陷太深,“我是为了抓他们才像他们”。 思绪停留至此,何信仰面傻笑起来,把推门而进的副警长吓得不轻。 “今天的那名潜伏在典尚处长家的此刻身份搞清了。”副警长海祥报告道。 “哦。”何信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眼睛根本没看海祥手里的文件。 海祥把文件端正地摆在何信面前,说道:“根据我们的排查,那人应当不是朝烟人,初步估计是一个中部人……” 海祥就这么繁琐地报告着,在何信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直到海祥又报告了一起案件,才让何信警觉起来。 “在典尚的府邸下水道里,发现一具新尸。据初步判定,死者约二十岁,是一名音系魔法师,身份暂时不详。” 何信皱眉,没有说话。海祥接着报告:“被发现时他身穿的是刺客服装,而且死于刺客之手。身上准确的刀痕割裂了魔法回路,并且刺穿了心脏。死亡时间与市长进入府邸时间相近。” “至今凶手在逃,而且可以推断,凶手是刺客公会成员。”海祥停顿了一下,继续陈述道。 何信拆开了档案袋,准备阅读详细资料。海祥离开后,他立刻用魔导通讯通知仆人看管家中财务,并拨通了打向典尚的号码。 “事情有变。”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灵神感应 就在市长阿列克谢冲出角落的一刹那,那使出暗器的人便觉不妙,飞速闪离原地。 他的反应如此迅速,为他争取了不被魔导仲士的一记风刃剑割裂开来的时间。但即便躲过了一时,他身后的风洗魔导士依旧不打算放过他。连续的风刃剑如脱弦之剑般跟在他的身后,威胁着他的安全。 阿列克谢步步紧逼,不仅用风刃剑牵制败逃的敌人,还不停地拉近距离。他不知道暗影刺客出手伤人的目的,但只要是伤人,他就有责任管,更何况被袭击的目标只是两名少年? 想到这里,他就不禁回想起方才他们躲过致命暗器攻击的秘法。阿列克谢没有深思,因为他在追逐的敌人也在试图甩开他。 那刺客螺旋式飞行,如抢完食物的乌鸦般仓皇逃窜,却不时使出他灵活的身姿在大街小巷里穿梭。 阿列克谢的风刃剑无一例外被躲闪,落在无辜的墙上街道上。“可恶。”阿列克谢啐了一口痰,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想抓紧跟踪,却因在巷道穿梭时被甩开了一大截。他似乎比市长更了解地形。 阿列克谢突然想起了早在几十年前,他跟随极剑客学习剑道之时,曾经无意间翻阅到一篇剑术杂记。那杂记仿佛穿越而来,其上的符号更像是东之地众多文字的集合,而且只被翻译了一半就不了了之。阿列克谢好奇地读完了被翻译的部分,只有“百步飞剑”四个字自然存在他的脑海。 传说“先秦”有名曰“纵横家”的剑客凭借身影与对剑的完美掌控,在飞速冲向敌人之时催动“百步飞剑”。 剑离手,刃既游。 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迫不得已的办法。 阿列克谢追逐着刺客到了一条幽长的、布满开始枯萎的常春藤的小巷。这时他的玉龙剑猛地亮起,光芒照亮了阿列克谢全身。刺客身形开始躲避着,加速冲向最近的拐角。 阿列克谢反而出剑前阖上双眼,追随缥缈的脚步,似乎那刺客下一瞬的落脚点早已注定。 剑光无影,真刃无形。 那刺客正好靠近街角,却迎面飞来一记剑光。他自信的跃起,已经准备落脚在一条更窄巷道的一侧好翻墙逃脱。他的右脚轻轻点地,后背却摇晃着撞上墙壁,转过头看见一道血练溅在雪白的粉上。 “双生:玉龙剑”逐渐合为一体,但子体的血刃侵染着母体。这不是剑气催动的,而是他凭借对风系魔法的得心应手而即时创造的。 阿列克谢手上重新握着已经折回的玉龙剑,逼近刺客藏匿的小巷。他面不改色地悄声接近,剑身预备刺入敌人的咽喉。转过绝望的街角,刺客受伤的身影却消失于原地。 在拐过五个街角仍不能寻觅到刺客的踪影时,阿列克谢知道自己跟丢了。 懊悔之余,他才回忆起那少男少女。 林凛飞速地在夜城穿行着,撞开空气,手提“荃星”,一头冲进一家民宅的大门,直接往地下河岸奔跑。 她准确地知道赛明卡刚刚漂过这里,现在可能在更下游的位置。林凛更加握紧了剑,目光不停地在下游的地方扫视着。此岸、对岸都不放过,岸上、岸边也不会被忽略。但是她接收到的信息却总是慢半拍,等她抵达信号产生地,另一个发自不远处的信号又出现了。 必须赶在他们流出城之前,林凛这么告诉自己。不能被林凛解除水化状态的话,等佛明各蓝水晶自动耗尽将是极为缓慢的过程。 林凛继续狂奔着,一把跳上方才出手浮在水面之上的“荃星”,把手伸进流动的河水中。河水只是映着碧蓝,唯一裹挟着的是她站在剑上的倒影。 林凛又催动剑气,这次直接跃迁到河水的专用城门口。用剑托着剑客行走其实更加地费力,但林凛的黑发凌乱,此刻她甚至没心思去捋一捋。 林凛深吸口气,操纵“荃星”贴着翻滚着离开冷涛城的河水。此刻河道两边只有开凿之初留下的碎石,正冷冷地注视前方,等待风化。 她把玉手伸进切肤的河水,将感应开到极致。河水在尽头那双任由河水冲刷的手中变得熠熠闪光,就像被旭日点亮的波涛。 “咱们要飘到什么时候?”一个细微的响声在远方升起。 “得等佛明各水晶的源力耗散……”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那时候我们不得被吹到诺弗去?”细微的男声紧随其后。若是跟随这串流水不断向前,忽略它们的闲碎杂谈,就能望见一个浮在水面上的人影。 其中一个叫声突然响道:“水怎么变亮了?” 尔后透明的碧水开始显露沉实的颜色,两个似人的躯体柔和地出现在水中。一头出水的黑发粘在主人脸庞,身边是不停喝水的一个男孩。 林凛的目光被逐渐飘来的两个小点吸引。他们开始像是涉水而来,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托着一般,不时地重复着入水出水的动作。她把双手缩回,那闪光的河水也归于平静。 林凛飞剑而去,拎着那两个在水中不像溺水而是嬉戏的人远离河岸,径直前往六号当铺。 伍尔洛斯为荆辙料理了尸体的处理,没有目送他远去就匆匆赶回秦氏杂货店,披上一件外套在楼下等着林凛他们过来。 湿答答的两个人被林凛赶着进了房子,只看见身穿蓝色皮革的伍尔洛斯神情紧张。 赛明卡原本还担心着老爹责怪她私自外出,但包括林凛在内他们都只字不提那小事。被盘问完了基本的问题,林凛送林昊回林府,赛明卡换了衣服缩在被窝里,想的是如何构思小说。 此刻已无月光。厚重的污浊黑云压城,把天空堵得水泄不通。不止是正预备就寝的阿列克谢,林昊也在思索着那杀手的由来。刚刚问他们问题的中年大叔弯曲的背因靠在椅子上不显得佝偻,但给他一种来自魔法师的威压,令他的思绪不容他说谎话。 还推测的那些大人会去做的吧,林昊这么想着,与林凛坐着伏地龙车抵达了林府。多年以后,当他在此见到这副俊俏的脸庞时,他已不再是那族人眼中懵懂的小孩。 林昊路上忍不住想知道几小时前他险些溺水之时,那神奇的金光,林凛能到此的原因,以及身为侍剑客的感受。那些回答当他在此看到这面孔是大都消散在记忆中,唯独那有关“灵神感应”的回答令他印象深刻。 “我和赛明卡有着常人不存在的灵识通信,用它构成的联系就是灵神感应。我们用了两条感应连接,若要彼此用这个说话交流,赛明卡必须是一名魔导仲士或者侍剑客才行;只是定位的话,现在勉强可以。而先前赛明卡在出事的时候割断了其中一根联系,我也就能够感知到这个变化。不过也因为只剩一根灵神感应,我很难精确地知道你们的方位,这才你直接去的城边界。”林凛那时大概这么说道。 林昊下了车,从侧门进入林家大宅,回头正望只见已经调头的龙车。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章番外:雪中遇 伍尔洛斯正为赛明卡做好了早饭,偶尔瞥一眼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大雪每年按时光临冷涛城,为整个城市盖上了温和的毛毯。冷涛城人并不为此苦恼积雪的处理,他们知道冷涛城入冬的运转中心在地下。 地面上住所的人都大门紧闭,而打开与地下城市相通的过道。当赛明卡刚刚学会数一二三四时,他们还住在一个独立的小房子里。 “开饭了,赛明卡。”伍尔洛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粥,经过正对着院门的窗前,把早饭送到赛明卡面前。 她认真地整理了西式餐巾,在入座前不忘学着老爹在嘴上嘟囔几句什么话。她也是后来知道老爹其实在背《圣经》。 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院门口。伍尔洛斯没有锁上院门的习惯,于是那人就这么杵在那儿。新雪正闪着光,阴沉的天空停止了降雪。 伍尔洛斯不在赛明卡面前抽雪茄。他起身塞一根到嘴里,打开了两重门,与站在门口的人直视。 此时立在雪中的女子目光高傲,即使站在原地也在不停打量着看似带有落魄家族遗存的院子。她身材高挑,媚气的眼角又透露一股青涩,涉世不深。伍尔洛斯点燃了雪茄,目光扫过面前美女的一双长腿。 两人相隔不是很近,彼此都没有什么交流。赛明卡正专注地享用着老爹做的早饭,对门外的一切无暇顾及。 伍尔洛斯手上的烟头正旺。他只看见方才也许还在内心对这院子指指点点的女人突然从原地消失,紧接着是一发强劲的侧踢席卷而来。伍尔洛斯闪电般侧身躲避,纤细长腿刮过的疾风令他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女人的攻势还没有没有结束。她飞快地出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伍尔洛斯来不及避防的手臂上。她的拳速之快堪比诺弗产的打字机,在剑气外露之时把伍尔洛斯逼得只能防御。 被逼到死角,伍尔洛斯只能听见拳头落在自己双臂上的击打声。手中的火焰亮起,他一把推开飞来的拳头,从下盘使出两下重击。那女人也不傻,身影立刻后退,让伍尔洛斯拳头落空。 伍尔洛斯差不多中了十几拳,两人这才分开。伍尔洛斯眼角怪异地跳动,原本沉默着的黑色瞳孔霎时被内心的火种点亮,成为了赤焰之瞳。 那女人没有懈怠地放松警惕。当她觉察到伍尔洛斯异常的瞳色时,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颤。 紧接着伍尔洛斯从原地瞬间弹起,在空中伸展了手心的“狱火链”。火苗瞬间蔓延成两条把空气蒸得冒烟的火练,噼啪作响。女人的掌心即刻有一柄晶莹的银白雪剑,挥出一道道银波与火练对抗。实际上那是冰与火的较量。 只消一瞬那银白冰剑就像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女人只好双手紧握剑柄,抵抗住从天而降的火练的束缚。狱火链紧紧缠绕在剑身,即便寒冰之力一刻不停地试图挣脱,但似乎始终归于徒劳。 伍尔洛斯的双脚柔和地踏在积雪之上,右手的一团火焰燃地正开心。 “你又是魔法师又是魔法战士?”那女人发问,双手依旧握住剑柄,原先的表情已被敬重取代。 “鄙人不才,略懂而已。”伍尔洛斯话音未落,火球已经瞄准了女人的右肩。那是她剑灵沉睡的地方。 脱剑腾空而起,那女人此刻失去了武器,躲过了致命攻击。剑灵沉睡之处被攻击,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只不过,一般人可没能耐过几招就能准确判断对手命门之处。 魔法师的命门是魔术命脉,被封死即意味着成了废人。一名剑客的命门就是他剑灵所在之处。 赛明卡喝光了粥,开始好奇屋外的响声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蹒跚地走过去,扶着门框,看见收回了“狱火链”的老爹与剑重归手的大姐姐。 “三招。三招之内,你不能对我造成致命伤害,你就输了。”伍尔洛斯啐掉了雪茄,重新点了一根到嘴里。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呢?”女人话虽如此,但丝毫不敢不握紧剑柄。 “首先我已经推断出你的命门。你的剑气在右侧偏多,每次使力总是下意识地把身子向左稍稍横侧。更重要的是,你的出剑方式总是……”伍尔洛斯说了一堆赛明卡以后都很难理解的句子。 女人一惊,摇头喃喃道:“你就是族人所称道的那种隐蔽在常人间的高人吗?” 伍尔洛斯突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我怎么个‘高’法?” 那女人开始正视伍尔洛斯红色消散的瞳孔,说道:“其实我之前观察过你和你的生活,这一切平淡地像是一出平淡的生活剧。可是刚才我才发现,原来你是这么深藏不露。” “我们才交手几个回合,你就这么给自己下了定义?”伍尔洛斯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继续听她说话。 “我此行是来拜师的,齐奥利菲斯·伍尔洛斯·铁库勒先生。”女人的语气无比和缓。 伍尔洛斯皱了眉。他根本不想自己名声穿出去,要说最出风头的事情,大概只剩下那段里历史了吧。 他追问道:“你是怎么了解到我的?难道你们家族或者宗门很了解我?” “我来自秦兰帝国的林氏家族。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林凛,是秦兰帝国林氏家族后裔。我的家族对世界上隐居的高人了解颇多,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他们何处得到的信息。但是有一点能肯定,那就是家族找到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林凛解释道。 伍尔洛斯刚想再抽支烟,突然发现躲在门后的赛明卡正瞪着眼睛竖起耳朵看着听着。“吃饱了吗?今天你要有个朋友咯。”伍尔洛斯露出和蔼的微笑说道。 林凛心中窃喜,静静地看着一位父亲催促女儿回到楼下并关上门。她相信伍尔洛斯不会食言,自己会成为他的学生。 “首先,你要自信起来。我给你五招机会,能逼我还手,算你赢。”伍尔洛斯舒展了筋骨,摇头晃脑地讲着。 林凛收敛脸上的笑容,重新进入战斗状态。这次的进攻没有最开始那么猛烈,但她还是使出全力对付导师。林凛不停地用着在秦兰学到的格斗技巧,千方百计地逼着伍尔洛斯却身。 然而林凛拳速提升几成,伍尔洛斯的躲闪速度就提高几分。很快地,三招已经打完,林凛额角沁出一行行汗珠。伍尔洛斯看似悠闲,实际上他一直在预判林凛的攻击。 躲闪到第四招,他回忆起过去那时,有个姓林的人同样用过这种拳腿并用的招式…… 这天晚上,林凛搬进了伍尔洛斯家中,和赛明卡共用一室。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一、萧家药房 “今天我要出城采购日用品了,那么请你去广场附近的萧家药房一趟,为导师买点聚火素来。”林凛换上大衣,对着练习“闪击”的达拉斯讲。事实上林凛又必须恢复赛明卡小学时代的陪护工作,免得她又在上学放学途中遭遇什么不测。 达拉斯身上的刻印之光褪去,面无表情地接过林凛给他的单子和钱。他出门时不忘再三询问清楚萧家药房的地址,免得自己走丢。 但在路上他却是一个劲儿地找出他认为最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伍尔洛斯。“懒惰、多病、颓废,甚至可能连魔术刻印都退化了许多的老头。”达拉斯这么想着。他不知道此刻克莱尔正跽坐在伍尔洛斯面前,听他传授着“命脉封锁”的要点。 广场上空此刻天朗气清,昨夜的乌云压城般的气势此刻荡然无存。深秋明媚的阳光把积压在达拉斯身上的寒气驱赶地荡然无存,微笑着激励达拉斯漫步在广场之上。此刻广场上的行人稀稀疏疏,他们的目光不时被中央喷泉吸引过去。 广场环抱着中央的小型高塔,周围是一圈水池。那是代表了首任冷涛城魔法协会会长的寒冰塔。塔身用蓝色的晶莹观赏水晶包裹地严严实实,又向四周伸展出严峻的冰凌。塔尖稍稍冒出广场一些,从广场台阶上拾级,可以看到一个冰晶塔尖从头上先出现。 但若是走进寒冰塔,却能在整座塔内散发的刺骨气息中感受到灼热。或许这才是它最大的奥秘。 达拉斯不管那么多,他只想早些办完事情回去把每天的一百下“闪击”做掉。脚下飞快地踩着空气一般,他迅速穿过广场,在一间极具古风的建筑面前停下。 华美的高瓴落在屋檐四角,金光灿烂的瓦缝仿佛刺得路人睁不开眼。煎药的臭烟透过不和谐地从屋顶冒出的烟囱直冲云霄,不时有漏网之鱼萦绕在煎药房里。 达拉斯光是看到那镏金的大门就倍儿感气派。大厅里空无一人,想象中的老中医萧仲景没有佝偻在柜台后整理药方。那身着黛色纱裙的少女却在一个一个地检查着中药,两条丝长的发辫从双肩直挂到柜台下面,也许垂在膝间,也许拖在干净整洁的地板。 达拉斯忘记了打招呼。他独自歆享着欣赏面前动人的时间,时间经过他时甚至故意放慢了脚步。那少女的专注令她本人也没有注意身后的客人。 萧仲景从后门荡出来,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味药单子。 “常春油麻藤两株,穿山龙种子和寸金草叶一两,配龙骨。娉儿,给隔壁周大爷治风湿,抓好了送去。” “得了。唉?先生您……”萧娉一转头,只见一个衣着随意的男生整茫然矗立着。 这时萧娉的正脸才进入达拉斯的视野。与克莱尔相比,她的东方面孔更加引人注目,眼睛像是从古代神话里那些女神的雕像上刻出来的。而与不苟言笑的林凛相比,尽管林凛更像是一见钟情般的恋人,萧娉应该更加符合日久生情的老朋友形象。 达拉斯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遇到另一个像萧娉的人。他克制住颤抖的喉咙,事后全然不记得那段寥寥几句的交谈中,萧娉的目光注视在何处,他讲了哪些结巴的词。 提着药,达拉斯踏出店门,一股脑的回忆才重新涌进他的脑海。萧娉接过药方子,笑靥告诉达拉斯:这方子太常见了。她熟练地抓药,转过身来就问达拉斯:“你是给铁库勒先生抓的药吧?” 达拉斯愣了一下,思绪从远在南方的沙滩跳回药店。他正仰卧在沙滩上,浪花逗弄着拍打海岸,地平线上骤起云风。此刻他的女主角还未出现。 “的确。铁库勒导师他经常吃这味药吗?”达拉斯问道,心里却估摸着,原来真是多病的人。 萧娉的微笑没有消逝,和颜悦色地解释着:“这位常客可是吃了这个方子有段日子了。之前也一直吃父亲开的另外的药。”她伸长脖子望了望父亲的书桌,见他正伏案编纂着那本未完工的药材注解。 达拉斯这才了解到,伍尔洛斯受着严重的失眠症困扰。开始时他连续三天疯狂修炼,编著完成了最后攻关阶段的《论生命源力与职阶》。原本他精力充沛,又不曾出现睡眠缺乏者出现的注意力问题和健康问题,这种病症似乎就是为了他的工作而生。 可是随着病症的蔓延,赛明卡先发现了伍尔洛斯有点健忘的症状。赛明卡那时不过八岁,时常被伍尔洛斯忘了吃过饭而折腾着。林凛之后也发现伍尔洛斯总是想不起家具和杯具餐具什么的名字。 开始时伍尔洛斯给所有东西贴上标签,以便重复记忆加深印象。可后来他连标签上的字都快不认识了。几个月后林凛闯进了伍尔洛斯的卧室,只看见他把房间用火焰把所有的东西都点着,又把房间里的火苗与外界隔绝。林凛只问了一句话。 “上次睡着是什么时候?” “大概半年前。” 林凛飞快地带着伍尔洛斯去了萧家药房,但实际上伍尔洛斯早就开始服用他们的药方,效果并不显著。直到萧仲景偶然阅读西医著作时发现的一种新药,结合伍尔洛斯的魔法战士体质,耗费一年终于让伍尔洛斯在床上安详地睡了整整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做的梦就是过去的重演。 “这估计是我遇到的最奇怪的病例了。”萧娉用手指玩着算盘珠子,大概预算到了达拉斯会睁大双眼合不上下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你……会成为一个医生吗?”达拉斯突然转变了话题。 “我妹妹才是,等她回来我就走。”语气突然变得沉闷。 “她在诺弗学习现代医学,又掌握着父亲的上古医术传授,一定能医治好更多的人。” 萧娉的目光暗淡许多,接着说道。 达拉斯很快换了话题。他一直拎着那原本就应该给伍尔洛斯治源力紊乱的药,问了这个抓药师很多平常的问题。这天偏偏无人光顾药房,等达拉斯走回家中,他已经差不多回忆完了谈话的所有内容。 萧娉也是一位魔法师,她与她姐妹的圣光系魔法将会在治愈伤病方面大显身手。萧娉双胞胎妹妹萧婷被萧仲景送到了诺弗汉尼堡医学院学习,而她本人留在家中。萧仲景十年前着手编纂《本草经注》,需要一位得力助手。她母亲早逝,死于庸医之手,萧仲景才发誓必成医药大家,革除庸医之害。大器晚成,萧仲景的名号在冷涛城里叫的响亮。 不久的朝烟魔术剑气大赛上,萧娉将已医护人员身份协助。 达拉斯想到这里,就打开了房门,继续他“闪击”的练习。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二、剑阁 上 林昊这天起了个大早,给自己梳了头发,把发际线沿着中轴分开,再喷上属于成人的发胶。一身正装笔挺,像极了城外那片广袤的平原,无需熨帖。 林府聚集了一大批的族人,熙熙攘攘地挤在大院。无论是正对门的过道,还是中院安详的草坪,连那水池边儿上都坐满了年轻人。 林昊从侧房匆匆赶来,一路上和年级相仿的族人擦肩而过。他们大都是散落在各地的林家子嗣。林昊是林家三掌门的次子,说起来也是府上的人。他只认识这里的几个外戚,和他们挥手打打招呼而已,就快步进入大堂。 平日里冷清的大堂,此刻却聚集了几十号人。林昊急忙插进一排兄弟姐妹中,打手势轻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 他认出来对面那个立在人群中身着蓝色虞城魔法学院服的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大哥:林啸空。 大堂正中间,就是家主林定远。他的发际线还未因衰老显出斑白,双臂结实地反绞在身后,端正地站在林家十八任家主灵位前,看着家族的未来精英齐聚一堂。两侧是林家的中坚力量,林方雄的数个胞弟。 林昊昨天被林凛送回家,估摸着林凛的年龄,觉得林凛是可以来参加这次家族内定派遣队的选拔的。趁着朝烟魔法剑气大赛还未举行,家主林定远不久前宣布开放剑阁来训练家族后代。优胜队伍中共有六人,作为林家代表出战。 林家向来依靠强大的家族团队和优异的剑客传人,在剑气大赛上连连摘得桂冠。过去他们也知道见好就收,剑气对抗魔法的决赛上,他们只挑战一对人马就会宣布退出。 只不过,不仅仅是林昊,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地闻到了来自家主的雄心。仿佛林定远已经宣布出来:“今年,我们要做打败魔法的剑气第一战队。”屋外那跃跃欲试的外戚族人也都知晓,他们都想为自己的家族争光。 林昊忍不住跟边上的表亲炫耀起来,说他最近看了什么书,学了多少招式,又能把剑气提升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他不管家主在场的肃穆气氛,也不留心表亲流露出的厌烦,顾着自己夸夸其谈。 当他吹嘘到自己躲过了三支飞镖的时候,林定远屏气凝神,对着一干家族后生说道:“近年来我们家族,在魔法上总是郁郁不得志。家族数百年来竟不出一位魔导师。不过,即便上天不眷顾我们,我们也要自己争取。”言毕,林昊的一干兄弟姐妹频频点头。 林定远接着用他雄厚的男中音般的声音宣布:“这次,我们要用我们剑客世家的骄傲,赢来我们真正的胜利。要用剑客打败魔导师,而且不是一般的魔导师。他们都是经过重重筛选,一路过关斩将,才站在与我们并肩的台上。击败他们可不像是击败我们先前的对手那样简单。”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唯有林昊在附和之余注意到,大哥林啸空并没有回应。 “于是,这次,我准备开放剑阁。”林定远一字一句陈顿着,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嘴角在抽搐。 剑阁自开创之初就静静地睡在阁楼。第五任家主林方雄开辟剑阁空间,留下一套剑法储存在其间。几世几年,每一代家主的绝世剑法都会保存进剑阁。 但进入剑阁的条件极为苛刻。曾有人试图硬闯,被剑阁守护者——林方雄的灵魂——直接击翻。据说在林方雄的遗嘱里提到,进入剑阁,需持有现任家主的血诏。否则,禁止进入。 由于空间的不稳定性,后人也打消了强行闯入的念头。于是有人主张比武,优胜者取家主血诏,进入剑阁修炼。出山者无不手握高超剑法,在同龄者间脱颖而出。 有人发现,进入的人数越多,空间就越来越不稳定。直到先知梅涅克发现了剑阁的极限承载人数,并绘制了人数与恢复速率曲线图,指出超过极限e时剑阁就会开始不可逆地消散。 于是剑阁被打开的间隔越来越长,进入的子弟数量也大大下降。距离今日,剑阁已封闭了五十年。 林方雄踏步向前,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他穿过大堂,踩在红色流苏地毯上,步伐沉重而稳健,继而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在花园里,在过道中间,在大门下,林家后辈的注意力都被林方雄吸引过来。他庄严地沉默着,身后是一排族弟,后辈全部站到了台下。 “比武大会将于午后在林府剑阁楼一楼举行。大家体内都一同流淌着林氏一族的热血,光辉将永恒照耀在你们头顶。”林方雄对着院子里聚集的族人们说道。 “获胜的六名,进入剑阁后,一定要量力而行。不可妄自菲薄,亦不可妄尊自大。另外,”林方雄突然哀痛地说道,“这是剑阁最后一次的开放了。” 场下一片哗然,包括林昊在内都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敢置信这会是真的。 “话不多说,稍作休整,就前往剑阁楼吧。”林方雄语毕,拂袖而去。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林昊回到本家院里,对着落花的夹竹桃发呆。父亲三掌门林傲翔踏进院门,就注意到对着夹竹桃不语的次子林昊。长子林啸空还没赶回来和家人团聚一番,他刚风尘仆仆地赶到,就在大堂聆听家主的发言。 林昊久久注视那片顽强挂在泛黄枝干上的残朵,心中满是感慨。他并没有报名参加这次的比赛,他认为自己还不够格。可是他也要失去毕生进入剑阁唯一的机会了。 林傲翔负手而立,知道小儿子此刻的内心。他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修炼,小儿子又不善于和长辈交流。林傲翔总是有种在家中失去信仰的惶恐。他的注意力不断地被周围的事物吸引,也曾对着杜康倾心自己家庭教育的失败。现在他该不该上去拍儿子的肩膀? 林昊知道父亲就在身后,却没有想要转身倾诉的意思。他内心开始动摇,把希望寄托在那捧行将就木的花瓣上。它看着那么地弱不禁风,与本体也许只剩下一根纤维的联系。他想着:要是赶去剑阁前,它还不落,就上去挑战。 林傲翔打算过去好好地跟林昊讲一番话。前脚刚刚迈出,林昊就转过身来径直地讲:“父亲,要是这朵花儿不落,我就去试试。” 林傲翔骄傲地笑了。此刻无风立。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三、剑阁 中 林啸空匆忙地赶回一家大院,不想错过难得的时光。在他记忆中,二弟林昊常常到他面前显摆,而他只是摸摸他的头,夸赞道:“真不错,要是我像你一样就好了……”时隔多年,他被家族派遣到中部的梁城第一军校入伍,现在已经是带领一队剑士的长官。平日里他只能收到父亲的手札,和母亲贴在信封里的祝福,却对二弟的成长一无所知。 当他踏进院门,正午太阳斜着照进院子,夹竹桃已经完全凋谢了。 他仿佛被什么电了一下,飞快闯进屋中,试图找到父亲和弟弟的踪影。闺房里母亲的身姿出现,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空儿,可是你?”母亲问道。 “妈,是我。可见到父亲他没有?”他和母亲一起坐在椅子上,注意到母亲鬓角的痕迹。 “他和你昊弟先一步去剑阁楼了。妈知道你要去争取去剑阁瞧一瞧的机会,不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母亲又和十几年前一样开始家长里短。林啸空最初很反感这个,但是当他瞥见母亲消瘦的身体,略有稀疏的根白发和一如既往的眼神,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一切。 “现在空儿长大了,为母在剑道方面已经不能再给你什么教导了。但是你跟父亲还有段距离,不要忘了,父亲可是家族里第一个突破了御剑客的人。最初连家主和他对战都要落他下风……”林母目光闪烁,被记忆拉回到二十年前…… 林啸空仔细留心着时间,又不忘聆听母亲的诉说。或许在桀骜叛逆的林昊面前她难以看见儿子脸上对着家族成就的喜悦,又或许难得吐出几个词语却被自己的一种莫名的感觉塞回去。这次的辉煌诉说整整持续了不止多久,直到林啸空匆匆赶忙抵达剑阁楼,他才把思绪拉回现实。 家族里高矮水平参差不齐,家主林方雄把参赛者分段,一段只有两人胜出。林啸空凑在楼下的榜文上,看到自己被划进成年段。 目光极速地从少年段和青年段掠过,发现少年段的大都是十四岁的小孩儿,青年段年龄最大的实际上只和林啸空相差三日出生。 “你应该庆幸自己被划进了成年段。”林啸空内心的愤懑刚想发作,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耳。 “父亲!”林啸空极速转身,见到的还是多年以前健壮的父亲。 “成年段的人的水平大都与你接近。你在成年段才能得到锻炼知道吗?看看少年组吧。”林父用因长年握笔而变形的手指着榜文。 目光又重新在一排排细小的文字上浏览,仿佛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名单。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他的视野。胞弟林昊的名字,竟出现在少年组里。 “你弟弟林昊他几个小时前跟我说,想去剑阁少年组闯一闯。至少为剑阁而努力过了,他觉得没有遗憾。”林父解释道。 “可是,即使是少年组,林昊不还在突破品剑客吗?”林啸空担心自己的胞弟会被轻易地淘汰。 林父肃然起敬,一字一句顿道:“这是小儿子开始长大的时候。” 每个人开始懂得事理的时期,往往就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的时候。林啸空默然不动,出神地盯着青年组的“林昊”的名字。 剑阁楼的第一层就是青年组和少年组的比赛场地。广阔的大厅里聚集了那时在场的所有人,却没有搭建起来的对战场地。近百个黑衣牧师站在中央台前,听候家主的调遣。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为什么没有比赛场地?一堆人这么堵在大厅里能比赛吗?林昊也混在人群中,却不像过去总是喋喋不休。 林方雄手持族剑“林氏之光”,站在大厅中央的高台上重重地敲击地面。在一阵恍惚的金属碰撞声后,全场沉寂下来,目光都一并看向家主。 “这次,我们没有像以往一样,用通常的比武方法。请向我们这次请来的百位圣索菲亚教堂的黑衣牧师表达最诚挚的敬意,因为他们将开放出精神领域来作为比赛场地。” 此言一出,全场又哗然。很多人都不曾听说这一新奇的事物,而他们也未被事先告知。林啸空皱起了眉头,回忆起了在军营里,长官曾用同样的方法训练士兵。 “每位牧师都能够提供一个精神领域。在他们精神领域中,你们的胜负由他们来判定。”林方雄继续解释。 “初始每组选出12位选手,之后你们就要进行实战了。最终每组诞生的两位优胜者,可以获得进入剑阁的机会。” “在比赛中,不限制选手对魔法的使用。只不过,魔法与剑气不相容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懂得。”这话好像是说给少年组的人听的。 “如果对胜负的判定有意见,大可以重新再比,只不过么,得双方同意。还有大家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在这里面对战,即使没有物理创伤,精神损伤还是一定程度上存在的。切不可恣意逞强。” “现在,请抽签一号与七十八号坐在一号牧师面前……” 林昊的参与资格是林傲翔争取来的。几小时前,二掌门突然收到了三掌门的急电,大致内容是希望能添加一位选手在少年组出战。二掌门犯了难。家主的规定是延误了报名的一律不得补报,而提出这一请求的又是负责监督赛场的三掌门,更何况急电中还解释道这是给三掌门次子的最后机会。 二掌门林坤阔受过三弟的恩,两人又从小做兄弟,考虑再三,林坤阔把缺席的那一个名额用林昊的名字覆盖掉了。于是林昊顺利出战。 他对决的第一个对手和他一样也是入门剑客。林昊用了一发地锥,把对手的手刺穿了。负责的牧师很快地把林昊的对手送出精神结界,宣布林昊的获胜。 但是他还要面对着更多的对手。进行到第三场时他的魔法战术几乎用尽了,才不得不挥剑硬碰硬一次。这次的对手和林昊几乎实力相当,都会预判对手的招式和套路。除了监督的掌门和牧师,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其他人对战情况。 林傲翔急在心里,但除了偶尔在巡视之余关注一下次子的战局,他什么都做不了。 展翅的雄鹰是在雌鹰松爪以后才真正翱翔。 他的对手先因剑气不支被林昊用剑架着脖子,宣告败退。 林傲翔送了口气。半场比赛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是十二个人的比拼。 青年赛的初始结果同样出来了。但是成年组的人还在蓄势待发。 林啸空所在的成人组是丙组,要与五个人打车轮战,积分多者优胜。成年组的人不乏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一辈,也有比林啸空还一脸稚气的半大小伙。车轮战是最考验体力的比赛形式,而等级越高的剑客越是不怵这个。 林啸空仅仅是一名懿剑客,与其他选手比起来有着剑气上的短板。然而他也不是一个只靠着大量剑气过活的剑客。在军中他早已熟稔剑道之外的格斗方法,毕竟成年组也是不限制战斗方式的。 他遇见的前两个对手都被他迅速地贴身、封住命门结束了游戏。估计了前两个对手的水平,他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第三个对手就其貌不扬,一副木板的呆滞脸,走路时甚至有点找不稳重心。他没有放松握剑的右手,直直地注意面前的对手。 他知道那人的来头。 牧师宣布开始之后,林啸空还是加速冲向敌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对手面前,试探性地挥出一拳来,以便判断出对方的命门位置。 林啸空的身影还未移到对方面前,对手的影子就从原地消失了。他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却猛的感到后背一凉。 紧接着一击重拳落在他毫无防备的背脊上。林啸空的身体飞速下坠,径直摔进精神领域的地面里。 当他定睛之时,那最有可能出拳的人却又在原地显现,身上甚至没有强烈的剑气波动。 “都在成年组了,还有用魔法的吗?”林啸空暗暗嘀咕着。他觉得刚刚对手那快速的反击多半是用了魔术,但是别说魔法源力波动,连剑气波动都不怎么明显。 “看来是个硬钉子。”林啸空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战术,转而抽出“七星”,与对手开始周旋。那对手手上的剑也泛着光,但无论如何都比林啸空的浓郁。剑客交手之前,一定是一段漫长的试探走位。 少年组和青年组的人比赛完毕后,就可以选择留下来通过魔导精神传输观战,或者卷铺盖走人或者准备第二天的比赛。林昊额角微微沁汗,兴奋地跳到父亲面前请求观战哥哥。 “他有点儿麻烦了。”林傲翔认真地回答道。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四、剑阁 下 对手却缓缓地用双手握紧灵气剑,把剑柄移到胸膛高度,停在一侧。林啸空同样摆出架势,发觉一丝异样。 那人的剑陡然泛起一阵光芒,引得林啸空一阵晕眩。他发觉不妙,此刻却不能作出任何反击。 “那是二哥的长子,林徽。”林傲翔捏紧了拳头,同林昊解释道。 “他天赋过人,十三岁就成为品剑客。二哥倾其所有来培育这位家族最有潜力的剑客,甚至不惜放弃自身提升的机会。十五岁时挑战长他三岁、时为懿剑客的堂哥林广,与其战为平手。场下无人不赞叹他剑术的娴熟。”林傲翔的长袍已经被攥地扭曲了面容。 林昊默不作声,却在大脑里不停地为大哥加油打气。他看不懂大哥反击的招式,但结结实实地目睹了大哥的绝地反击。 就在林啸空咬牙的当间儿,他将剑身一横,硬是抗住了林徽的斩击。他曾见识过林徽与他人的对决,林徽往往在对手没有察觉的那一刻,发动剑术技“眩光”,紧跟随一套剑法。 为此,林啸空有理由相信除了他本人,还会有人默默记下发动“眩光”之前林徽的起手动作。林徽会把双臂抬到齐胸的高度,以便剑气的快速运转。最后一次林啸空留心他的战斗时,林徽已经让自己做到了瞬发“眩光”的地步。但他的对手还是及时地开启了精神剑气防护,以至于林徽不得不棘手地处理接下来的战斗。 刚刚林徽就是用起手架势掩盖了他的施法。林啸空接下攻势,极速后退,目眩良久后终于醒来。他四下望去,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针刺穿。他此刻已经现在领域的边缘。 远处站立在中心的林徽双目依旧凌冽,根本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林啸空挪进场地内圈,把浑身的剑气都调动起来。 剑光飞旋,铿锵之声不断从两柄剑身间传出。林啸空先发制人,用军用剑道术直接瞄准了对手林徽的左臂。无数次地突破,却每每意外地落空。林徽仿佛就是他练习时的战友,对他的剑法堪称了如指掌。 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会被抓住破绽。林昊干脆重复了前半段剑术,直接削到林徽左衣袖。他赶忙拉开身距,不料林徽竟快速跟进,手中的灵气剑闪烁着与往常不同的剑光。 那是几缕苍穹般的电光,正在逼近的剑身上跳动。林昊突然回忆起一本传记上记载过秦沽烈施展“万雷劫”对战林道晟,现在林徽手上的剑一下子把他拉回书上面描述。 林徽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在林啸空在应付极速挥砍的剑刃之时还被剑刃夹带的雷光刺得就快嚎叫出来的时候,他仍保持着出场时的严阵以待。 “斯可成大器!”三掌门林傲翔不禁赞叹起来。 林啸空的剑速越来越迟钝,连意识都快要不清醒。最后一记剑击直直地瞄准了林啸空的眉心,在林昊眼里,大哥怕是无缘剑阁了。 林啸空没有立即抽剑防御,而他的脑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硬生生地挡住林徽蓄力一击的铁盔。林徽的眉心在那一刻才开始上扬。 一道白光突然冲出来,活活当了一个结实的挡箭牌,把林徽的剑刃阻挡在外。无论林徽怎么使劲儿,那白光护体般的神奇之力就是不允许他再推进半步。 负责这个赛场的牧师没有停止维持精神领域。林昊松了口气,又开始揣测那白光的由来。 林啸空嘴角咧起一个弧度。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体剑灵秘密。 即便是侍剑客,都大有形单影只而没有实体剑灵的人在。林啸空的剑灵只是最初级的状态。与魔导士的魔灵类似,剑灵也可以有自己的人形。伍尔洛斯的布列克,实际上是日日夜夜出没在他梦中的一个常客。 只不过林啸空的剑气不足以支撑起人形化的剑灵,他正期待着突破侍剑客后人形的剑灵。 此刻林啸空已经从电力的麻木中清醒过来,身旁是萦绕着的剑气,就像澡堂里蒸腾的雾气一般缥缈,却始终不散。 “剑灵。”林徽讲出了第一个词。放出剑灵无疑会更加消耗剑气,但目测林啸空的满面春风,林徽自己的剑气怕是撑不到结束。 两人的身形又在逼近。这次轮到了林徽抖擞精神,不自意林啸空才是在扮猪吃老虎。林啸空的底牌就是这剑气,而他也很无奈,因为如果接下来的对手又像林徽如此难缠,他就很有可能因剑气不支被淘汰。 是时候了断了!两人心里都为自己打气。 剑气攀上“七星”,闪耀如同万丈流星,仿佛有一道道气流从“七星”的剑口射出。林徽咬紧牙关,同样催动了自己的剑气。 “极光杀!”林徽的剑身爆发了更为善亮的眩光,但重点已不在那辅助性的眩光之上。 两股逆流就这么在一片星空下对决。剑光笼罩了一切,就在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连牧师都暂时失去了对选手的判断能力。在一旁监测了此对局的三掌门林傲翔早已不顾自己的监督身份,只想知道结果。他的肢体开始颤抖,下颌已经失去了镇静,连下肢都不听使唤了。良久,用剑身支撑着半跪在地上的林啸空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喘气的林徽。 两人即刻就脱离了精神领域。林徽猛的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目光死死地停在身旁还未苏醒的林啸空。林啸空又积一分。 五局已胜三局。林傲翔现在只想让儿子好好休息,虽然晋级资格到手,但林啸空之后更容易被淘汰。他把母亲的手帕盖在儿子的额头上,方才回忆起自己还要去监督更多的战局,匆匆赶去。 林昊能观战实际上是开小灶的。对手身怀绝技,你也没法子事先知道。林方雄是想锻炼他们的应变能力。 林傲翔为林啸空申请停战后,林昊他大哥就被晾在一旁了。 林昊坐在一旁,回忆着刚才兄弟的战况,没有注意大哥上扬的嘴角还停留在不苟言笑的脸庞。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五、流浪歌手 清晨江离在守门人管的门洞里醒来,不忘捋一捋自己蓬乱的黑色长发。她检查了自己的魔导指环里的乐器,没有丢失,没有损坏。起身离开之前,她还付了守门人两个东币,背上不重的行囊出发。 江离自南方潇湘省来,沿途亦步亦旅,歌声就是她的旅行日记。她的歌词从感叹漫长的南岸雨季,到赞颂首都领袖的丰功伟绩,直到停留在冷涛城外她还即兴唱了一首“北方想下雪”,为她从路人处赢得了一笔盘缠。 昨晚在守门人关上城门前,江离一路小跑赶上成为最后一名过客。按她在城外的计算,昨晚并不能按时进城而只能在城外留宿。可是她偏偏就是远远地望见了还亮着的灯,这个信号告诉她“有戏了”。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在舒适的城中过完她的冬天,来年春天再启程西行。 江离曾问过守门人延时的事情。苍老的守门人卸下外套,抽着烟杆子解释起来。 方家的车队踩着点儿从不知何处排起了长龙,黑压压地连向尽头。守门人的头子过来看了一下,就吩咐他放方家车队过去。这一放就是半晌,还不许守门人查那些油布下面的东西。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守门人指了指手里的烟杆子。 于是江离这才没风餐露宿,还混了一个炕头。守门人的老婆也睡这里,两张炕就被三个人分了。 出发后,她开始相信一路上人们对冷涛城的描述。寒冬时的冷峻,在热情的市民心中被消磨。沿途少见行人,“你可以随便推开一扇门,总有通到地下城的过道藏在门后面”是江离听到的最多的描述。她没有那么做,但是打心眼儿里相信这回事儿。 在一片低矮的居民房里,却有着一个独特的建筑。除了始终屹立远处的领主塔,就是这家被粉红油漆包裹着的玫瑰剧院。环形仰望星空的穹顶把中央的看台包围起来,外侧是倾斜的爱奥尼亚式柱形装饰。 剧院分正门和侧门,从时代大道出发,可以清晰地穿过剧院正门窥见正在热火朝天准备着其中盛大赛事的工作人员。它自三世纪前修建以来,不以上映过什么优秀话剧歌剧为噱头,而自豪于始终承办了朝烟魔法剑气大赛。 “听说本次的大赛也在这里举行。”江离对自己说道。她不能在地上卖唱。推开大门,没有人在观众席间忙碌时还有空搭理一个路人。她沿着外侧环形过道,居高临下欣赏着到时候极为热闹的看台,右手扶着红木的阑干。 顺着到往地下城的侧门,江离在玫瑰剧院门边上放下行李。她不紧不慢地一件一件取出乐器,轻盈的身姿变得飘幻,重叠,渐渐脱离本体,回到各自的位置。不久,一只四人乐队准备就绪。 过往行人被四个容貌相同的乐手吸引驻足,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站在四人中间,手上拿着西方吉他乐器的那个主场,在众人的烘托下尤为引人注目。三个乐手目光呆滞,唯独主唱的眼角泛起的,是最为独特的情感涟漪。 指尖拨弄琴弦,第一个低沉无比的音符就暗示了后续的哀叹。即便她身着的白色连理裙透着琉璃的色带,展现出动人的身姿,像是在准备哼唱悠闲的南方民歌,却实实在在地预备迎接着歌手的哀调。 “没有人记得过去,那藏着歌声的街道。 没有人想起那天,被刀枪截断的生路。 父亲告诉过我们,看着前方不要回头。 身后就交给,你最信任的士兵叔叔。” 来往者多被歌词吸引到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他们离那场战争依旧很远,即便是东凉省的战争遗孤后代,都很难从父辈那里听说有关战争的真实故事。 “那时如果侧耳听,除了炮声枪声叫喊。 还有间断的风铃,苍老的回声, 伴随着流亡大军” “将军,给三个摩苏喂饱孩子可好? 于是那天他喜出望外地得了十磅。” “琴弦拨转连角起,为君送歌壮军行 军帽且遗汝儿志,不忘苍天问鬼神 此物复传其女身,曲声不断思来者 但愿旅客尤能述,数十载前那一役” 如果人群中有听说过这段往事的人,大概身子也会跟着一紧吧。一曲终了,连路人都不免伤怀,何况歌者。此后的曲风就多在诉说离愁衷肠,旋律同样动人。观众的掌声一度盖过美妙的歌声。 教堂的钟声响了十下,江离鞠躬致谢,捡起摆在人群前方的草帽开始绕场。每个人都不会不好意思取出自己年收入的万分之一来赏给面前这位唱功优良,楚楚动人的流浪歌手。很快她的草帽就满了。一个穿军服的老兵甚至给了一张百元钞。 江离一再致谢,弯腰的动作都令人窒息。剩下的三个乐者相互靠近,彼此又和那个那些草帽的江离融合起来。麻利地收拾了乐器后,江离背起行囊,踏步折回剧院。 剧院提供饮食。江离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橱窗里的双层起司蛋糕,过去由于节衣缩食盘算旅费,出了库尔克就再也没有碰过它了。 她想起了陆克带着她和她的伙伴在一颗大槐树下,讲起好汉圣皮埃尔给古汀将军唱歌的故事。一顶军帽由一个满面笑容的士兵递给了陆克,陆克笑得合不拢嘴。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士兵其实是个中尉,但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中尉。 告别古汀后,好汉圣皮埃尔就写出了一首杂歌,传唱给后人。流浪歌手从好汉佛朗西斯科时代起就有收养孤儿的习惯,这么算起来好汉圣皮埃尔是第四代孤儿,江离则是第六代了。按理说女人做流浪歌手可以不再抚养孤儿,转去相夫教子,但江离却对养父陆克的行为很是崇尚。 她点了那份欣赏已久的蛋糕,独自坐在角落里歆享。陆克在江离十八岁那年带她经过武城,为她买了一套设备。她知道自己要离开了。离别那天她没有哭,但是整夜整夜地窝在一家旅馆里写歌,哭诉离别。当她用光旅费被赶出旅馆时,她才意识到过去短短几天里就干出了陆克不想看到的事情。 叉子把蛋糕从中间竖着斩断,又拦腰以芝士为分界线把它上下分开,继而细分。这里够四个人分了。 一个有年代感的身影进入了小餐厅。江离抬头,看到的是那个给了百元的老兵,没有戴帽子。 周围是漆成亮黄色的墙壁,把面前人的岁月雕饰反射地愈发明显。老兵安然坐定,目光里写满了疑惑。 江离同样摸不着头脑。她进城前不记得这个人,也就不免揣测他的意图。但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你好,这位小姐。鄙人华柯,原东之地革命军第三集团军115师参谋长,在凉城突围战前还只是一个连长。”那位老兵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江离,你好。”江离礼貌性地回应。 “刚刚你的表演可真是精彩啊,特别是第一首歌,让我回忆起来我年轻时候,跟在古汀将军身边时候的故事。那时我刚刚在梁城被评少尉,就跟着古汀将军打了梁城突围。突围后古汀将军直接把所有人的军衔提了一级,我才成了中尉。”华柯目光闪烁,没有注意到江离散漫的注意力。他接着说道: “进入东凉国,将军为东凉国打退了首都叛乱,于是东凉国国君下令给我们补给。不曾想一个星期后,东凉国首都就被联军包围了。城内的两股势力心怀鬼胎,古汀将军干脆反水,把原政权推翻了,和原来的叛军联手赶走了敌人。” “我还记得在开战前,有一个'好汉圣皮埃尔'给古汀将军唱歌呢……”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六、水晶传说 相传在上古时代,那场东之地大战,是以四大统领联合召唤四神之力水晶:极寒,怒炎,革金和影雷来结束的。四大水晶降临,既是他们编造的“神意”的停战谎言,也是他们相互妥协着的产物。 四大统领各自拿到了水晶,回到各自的国家,把水晶变成个人的囊中之物。有了水晶的供给,所有的魔导士的源力简直源源不断,他们热火朝天地建设着自己的国家。 然而,在仅仅几年后的同一天,所有水晶同时遭窃。实际上这一说法也是当权者臆断的,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盗贼在同一天的不同地点偷走水晶。整个东之地被翻了个遍,只有极寒在朝烟被发现了踪迹,怒炎和革金相继在各自的召唤祭坛附近现身,但后两块水晶的源力已经枯竭。 唯独影雷还未重见天日。它既不在祭坛,也不曾彻底消失。秦兰联盟的指挥官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脉动,塔罗牌在女祭司手中的指引提醒他们它还未离开自己的家乡。然而,和极寒一样,它至今仍藏匿在一个神秘的地方。 不过,极寒比影雷幸运。四大水晶消失不久之后秦兰联盟破裂,指挥官被一群人撕碎,也就从此再无人感知过影雷的存在。极寒被朝烟之地的统领感知到在北潮河的终北山段,于是举都迁徙至现在的冷涛城,暂时命名为北都,日后还要两易城名。 城主为的是找到水晶,但是即便全城掘地三尺,它也没有露面。很快人们的热潮退却,几年后,城主也失去了耐心,班师回朝,留下一座城市给后人。 时过境迁,隆喀斯帝国建立,但它的昙花一现又注定东之地北部的战乱频发。朝烟之地建立了林氏把持的朝烟国,人们心中对上古的传说并不在意,却相信这座城市就是为了找到水晶而生的故事。故事被口口流传,经久不衰。然而,真正有人感知到水晶散发的源力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届朝烟剑气大赛举办之际。 前两场盛会的选手基本都是朝烟国本地人,也没有魔导师参与其中。但第三次时,南面的友邦北潇湘共和国派出了剑客团队,西面的大梁和西凉都有带着魔导士前来。 规模如此盛大,连主办方都在感叹盛况。这次连续举办了一个月,决赛之时万人空巷。 时任城主林熙宁正襟危坐地坐在顶座,高屋建瓴。台上正是靠近北方边境的一个小城派来的战队,队员都是清一色冰系魔导师。台上的两只队伍正在紧张地对抗,林熙宁都不禁伸出剑气感知,为他攫取更清晰的战况。 一阵清晰无比的源力场穿过他的脑海,台上的那对冰系战队正在用大招。每每重型冰剑落空,他们就要重新蓄力;只要蓄力,林熙宁就更加清醒地知道有一块弗吉尼亚水晶正在散发源力场。 事后他翻阅到了相关历史,瞬间血液涌上心头,脑海中满是被名为极寒的弗吉尼亚水晶的形状。但他知道,感知是需要机遇的。不久前他仅仅得知其存在,并不能感知到确切位置。他也知道了上古帝王就曾失败过。 而林熙宁也总结了几个要点。首先要有足够的战斗力量与水晶引起共鸣,而日后他将证明即使不是冰系魔法同样可以做到。第二,感知确切位置的难度很大,他需要助手。第三,水晶的存放问题。 第四届朝烟魔法剑气大赛的举办,为林熙宁提供了良好的机会,但他始终只能把范围缩在城内和城外方圆几十公里处。不过只要实力足够的队伍开大招,这种有关源力场的感觉就会强烈几分。林熙宁还在等机会,并且招募了更多的感知高手。 第五次朝烟魔法剑气大赛开始前,却有风声被走漏。于是这次与外国队伍一道而来的还有各自国家的探险队,目的就是找出水晶。 林熙宁一阵暗笑,派人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们还是让自己的国君和东道主国君失望了,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不仅如此,他们还想办法证明了这源力场其实就贴着整座城市的地表,只不过无法把他们汇聚。 所有人都开始相信这个说法。于是连家主和继任家主在内,林氏家族算是放弃了想法。所有外国派遣队都有回去的想法,但来自大梁国的特遣队选择了留守,并由同事接班。 终于,古汀的统一战争打响,起兵地点就在大梁国。那支前后勘测近百年的队伍终于被召回。 不信邪的人走后,彻彻底底地无人再过问极寒,与影雷一样。可以说,水晶传说,至今仍在继续。 “那么,赛明卡听完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想法呢?”林凛放下故事书,结合自己的脑袋给赛明卡讲完故事后问道。 “我…………觉得水晶可能和我们融为一体了呢?它再也不会出现,是因为它早已植入冷涛城人的内心。”赛明卡侧目思索,挤出这样一句话。 “或许它会是这样吧?”林凛退出房门,不忘去老爹那里一趟。这天是林昊在族内比赛的日子。赛明卡摊开笔记本,咬着笔头很久才写到 “水晶传说,我听过的最有趣的故事……” 她笔头一转,突然开始写下水晶传说的后续。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七、无言酒庄 克莱尔目光迷离,脑海里全是有关命门封锁的要点。达拉斯昨天从药房买了药回来后,他的脸上就多出了平日不存在的古怪,连练习闪击的时候都不能像过去一样准确地落在导师的火焰圈里。 伍尔洛斯给他另外加了一百下练习,但接下来的主考官换成了布列克。他招招手,示意在一旁神游的克莱尔过来。 伍尔洛斯疲惫的目光下有些些许肃穆,但克莱尔觉得那更是一份执着。被带入古董店后房,克莱尔与伍尔洛斯相对而坐。 “刚刚你一定被命门封锁的要领折磨半死了吧?其实,不是说那些要点你都得掌握。对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伍尔洛斯不停地用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地讲起各个要点来,一反平日的慵懒状态。 “剑客的往往都在左肩,于是他们的剑气防御也会在那里聚集地更多。”说着伍尔洛斯就把手搭在自己的左肩。 “而火系魔导士,像我和达拉斯,一般都在后背右肩胛骨。” 克莱尔眼前突然一亮,问道:“一般?那么他要是不一般呢?” “不一般?哈哈哈,不一般如我,你是找不到我的命脉的。”导师突然长笑,反而让克莱尔更加关心刚才那个问题。 “随机的?”克莱尔第一个想到这个。 “当然不是。特例,只出现在外科医生手中。”伍尔洛斯用火焰变出一把手术刀来,在克莱尔面前晃动。 “他们都是手动移除的?”克莱尔瞪大了红色双瞳,其中满是诧异和困惑。 “可是,一旦命门离体,不就成废人了吗?至今还没有听说过失去了命门可以安回去的。”克莱尔继续补充道。 伍尔洛斯起身推开窗户,好像变出一支雪茄来,用点燃的指尖把烟上火。“的确,一般的医者面对被损毁脱落的命门束手无策,因为在它脱落的一瞬间,源力供应也就不存在了。我说的外科医生,他必须是铂尔曼家族的嫡传。”伍尔洛斯言罢,把雪茄轻轻抽了一口。 克莱尔的思绪回到了在库尔克时候,学校里的历史课上。许多人都头疼历史,克莱尔也不例外。可是所有人都不得不记下课上的要点备考,于是就在机械记忆的空隙中,些许知识还是钻进她的脑子。 铂尔曼家族是世代承袭圣光之力的家族。蓝色圣光是其家族的代表,谈及家族荣耀定是那无人可以匹敌的外科治愈。秦兰的杨氏家族以本土针灸的医术闻名,而另一家白氏家族又因世袭白色圣光而获得的治愈魔法足以与另两家抗衡。 铂尔曼家族的短板在于无法根治内伤,但面对任何的创伤乃至断肢他们都有办法修复。杨氏家族的那帮中医擅长调理,在紧急救治方面几乎无能为力。白家能治愈的都是捡回半条命的病人。 三家都不能独立地令一个挣扎在死亡线的病人复生,这也是他们的局限。 “现在你相信了吗?”伍尔洛斯单肘侧身,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墨镜。 “如果是铂尔曼家族的人主刀,我想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克莱尔此刻目光无比坚定。 “其实,你现在就有机会,去见见那个为我主刀的人。”反光的墨镜下,伍尔洛斯的目光却清晰可见。 “他……是铂尔曼家族的嫡传?”克莱尔问道。 “不,他姓杜。” …… “林昊,给父亲打写杜松子酒。他又失眠了,你知道的。”林啸空给了弟弟一串东币,想想又把那串钱拿回来,还给他一个多卜隆金币。 林昊想也没想就冲出门去。 …… “睡前一杯杜松子酒可以让我更快进入睡眠。”伍尔洛斯嘴上说着,手却插进口袋里,摸出一个多卜隆金币。 克莱尔很快就顺着地图钻进了一条狭长的小巷。两旁都是熙熙攘攘彼此侧身避让的人群,尴尬的咋舌不停地在克莱尔脸上出现。 此时她想起那句古老的叠句:酒好也怕巷子深。 低矮的穹顶几乎贴着两侧房屋的屋顶,连空气都不由自主地污浊了起来。巷道中混杂的是煎饼油条,油漆刺鼻,和不时从侧巷垃圾堆里传出的恶臭。这里简直就是教科书中的贫民窟。 克莱尔蹙眉,连右手捂着鼻子的动作都似乎与周围的平民格格不入。她快步走过漫长的巷道,内心抱怨的是杜健的无言酒庄为什么还没有走到自己面前。 “杜健他不是铂尔曼家族的后代,但他的外科手术水平完全抵得上舒曼铂尔曼博士。舒曼铂尔曼你应该知道吧,她可是中部大梁省鼎鼎有名的外科大夫……”伍尔洛斯的话在克莱尔头顶飘荡。 抬头望向跳起来还够不着的穹顶,她忘了去避让行人。一般来说也没人会这么巧地同时不在看路。可偏偏那时就有一个人同样出神地看着漆黑的穹顶,心中思索的是不久前的比赛。 林昊在大哥林啸空结束比赛的第二天就继续在少年组脱颖而出,决赛将过几天进行。而大哥林啸空的排名甚是靠后,必须依靠之后比赛的连胜才能保证资格。今天可是大哥的比赛之日啊,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就从路上移到正在剑阁楼比武的大哥身上。 赤红的瞳孔猛地放大,接踵而至的就是脑壳相碰的清脆声音。只消一瞬两人同时从清醒到昏迷,但又一瞬他们被打散的意识又重新聚合,彼此定睛。 等克莱尔的金星散去,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面前少年的一袭白衣,在这片混乱的黑暗中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她下意识地读取了对方的命门。那是伍尔洛斯教给她的方法。突然她发觉这样非常不礼貌,头自然地垂下,那披肩的暗红色长发也顺着重力落在肩膀上。他的命门在左肩。 在林昊眼中,他无疑冒犯了面前身着法袍的魔法师,而且还是一个长他好几个年纪的大姐姐。林昊羞赧地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再俯身询问面前仍倒坐着的大姐姐。 克莱尔这才起身,拂去尘埃,忙道没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侧的小店铺,店铺上用端正行书写着“无言酒庄”四个大字。一个路人就直接扒开门上的半块油布踏入店中,林昊和克莱尔并肩进去。 他们都知道有关杜健的无言酒庄的故事。要问冷涛城里谁卖酒最厉害,人们可能说不出个哪位来。可是要问谁做的酒最正,市民脱口而出:“杜健啊。” 杜健似乎传承了上古的酿酒大师杜康的几成功力,能把同一种酒做出百种口味,数十种功效来。连药酒他都可以配。 可是就算他配的再好,人们多么给他面子,只要你在他店中发出一个音节,就只能在拂袖逐客的杜健面前悻悻而去。这条规律已经承袭了数年。 “没有刺头挑衅?”林昊不禁问过父亲林傲翔。 “有啊,比如方家的毛头小子,前几年被杜健一只手拍进了出门左拐几百米外的地下河里。”林傲翔用原始的火柴点着烟,笑着说道。 他们跟在那位先他们一步进来的客人后头,在一张长椅上坐下。长椅用了教堂的木材,入座毫无吱呀的不和谐声音,庄重的清寒沁入皮肤。切身经历过后,他们才了解到,每一个进来等候的客人,内心没有那种“酒给我,让我走吧”的想法。在这里克莱尔又重临教堂,不自觉地双手交叉,划起了十字。 达拉斯此刻在干什么?他真应该来这里,磨磨自己的性子,而且就算按捺不住还有杜健能降他。伍尔洛斯曾说杜健还是很强的冰系魔导仲士。 林昊只见那客人递给仰面在后台歇息的杜健一章纸条,就不再做任何动作。杜健身上是清凉的短袖外套,嫩黄的皮肤径直与空气接触,头发梳成大背头,丝毫不见中年危机,倒像是出世的毛头小子。 杜健端过方子,从安乐椅上起身回房,俄顷捧出被装得好好的白露丹枫被取出。靠在柜台上,杜康写了几行像医生一样潦草的字迹,接过客人手上的一个多卜隆金币,直接丢进钱罐里。林昊还是印象中第一次听见金币相互敲击的声音。 毫无征兆地,在被客人遮挡的杜健的眼神突然因客人取纸取酒离开而落在林昊身上时,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步移动到柜台前,林昊战战兢兢地递给他一张纸,之后很快地拿到了一瓶杜松子酒。 克莱尔也重复了同样的动作。等两人又并排走出店门,适应静音的耳朵突然被一片嘈杂包围。两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并无变化的酒庄,不禁陷入沉思。 “他开启了声波结界。从我小的时候他就这样了。”林啸空对着林昊解释道。他刚刚完成一轮车轮战保住了资格,正挥汗迎接归家的二弟。 但克莱尔还要去萧家药房添加伍尔洛斯吩咐的几味药材。与萧娉对视,她仿佛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就在此处由自己一个身边的人留下。 “不错,这下我就不会失眠了。晚饭今天大家一起吗?”后一句话是伍尔洛斯站在大家面前,对在场的所有人讲的。林凛正牵着放学的赛明卡先回到了古董店,达拉斯为闪击的练习正在头疼。 大家都没有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今天,林凛,和我一起下厨。”伍尔洛斯竟然打起了响指,扭着十几年前风靡全国的探戈舞步走向厨房。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八、玫瑰剧院 它是在朝烟国建国多年后由诺弗商人沙尼斯让路易出资建设,以换取他国商人在此的自由贸易权。建筑风格沿袭了他故乡的柯尼斯风格,把外围用斜柱装饰包裹起来,像是被地震破坏的斜塔。宽高比例却给人一种敦厚、凝重又沉稳的感觉,不像是一座能倒的建筑。 自由贸易权因在玫瑰剧院将完工之时,第二任家主林庄派人与沙尼斯让路易商讨,在谈判桌上博弈。特派员抓住商人不会说秦兰语的机会,重金收买翻译,将自由贸易权期限缩到短短十年。商人归国后,才发觉这霸王条款,大为光火。 十年的时间,边境的开放让无数行商在这里扎根,寒波城瞬间被无数的繁华包围。林庄原本持民族主义,不想过多地让他国进入本国,最怕的还是父亲建立的家业这么快就被搞事情。 但在见证寒波城一眼千年的繁华后,林庄不免痛心地懊悔着当初只签下的十年的协议。林备的军队最初开进寒波城时,城中守军四散而逃,而城中破落的低矮民房,与富丽堂皇相去甚远的所谓遗留皇宫,连最高档的政府参议院都不能让林备心动起来。他仅仅命部队下令修整,不久大部队又转去北方和援军会合了。 可是如今被商业席卷以排头大浪式步伐前进的寒波城坐拥前所未有的繁华。人们开辟大片空地,有识之士提醒林庄,城市建设不能“摊大饼”。于是他下令停止了对城市的扩张,后世将以现在的城界修建城墙。 诺弗来的工程师团队被林庄养了起来,终于在一年后他们设计动工寒波地下城结构。工程师们把西方建筑式在地下发展到极致,连一座天主教教堂都在规划之内,而那时寒波城里还没有本土教会,更别谈信徒。 他们把寒波城西边的河流凿进了地下城,在这之前把一切的设计都从图纸复原到了现实。简直像梦幻一般,一座崭新的城市落地而生。 经济中心瞬间转移到了地下城中。繁华的街市上方是空旷的蓝色穹顶,纵横交错的小商业街被复道交叉成网状。经济的发展催生的是文化精神的需求,于是乎教堂与剧院拔地而起。 与教堂不同,玫瑰剧院自建立起就由地上地下两部分构成。地下部分的观众们可以欣赏着《第十二夜》或是《定军山》,与其他城市里的剧院相去无异。而它的地上部分,自建立起,就是为了那场盛会。 “我对你们流浪歌手有所耳闻,这次我冒昧前来其实是来给江小姐一个机会的。演出的机会。”华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海因里希吕德斯。 “他是本次朝烟魔法剑气大赛的策划,也是我的一名战友。”华柯把名片推到江离面前,向她解释道。 江离凝视着名片上的那个名字,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接着说吧,看看你怎么打动我。”江离甚是优雅轻缓地挑起一小块蛋糕,口腔却急不可待地品尝,咀嚼和下咽。 “我听过你的嗓音,我觉得像你一样的流浪歌手无不为他们冬日的日子操心,于是你一定需要在第一片雪花飘落之前为自己寻个落堂。”华柯手指不停在桌子上比划着。 江离下意识地左右歪头,似乎是被说中了。 华柯轻轻笑出一声,接着话头:“于是,你如果能在接下来的持续近几个月的朝烟魔法剑气大赛上作为献唱嘉宾,岂不美哉?” “华先生,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江离却像是听完一段无关紧要的话一般,始终把目光停留在消灭蛋糕上。 华柯把双手手指相互握起来摆在桌子上,被江离瞥见他的粗糙茧子和一条伤疤。 “你是剑客吗?”江离冷不防地反问一句。 “何出此言?”华柯不免警觉起来。 “练剑之人,手中怎会无茧?”江离继续专注地消灭最后一口蛋糕,她谂知华柯心中的想法。 华柯果然一阵恍惚,后背开始出现汗影,佩服面前这个看似入世不深的少女。 但他还是承认了剑客身份。江离听罢,把刀叉摆回原位,背起行囊径直出门。华柯坐在原地没有动。 江离突然转身,问他:“怎么,不带我去见吕德斯策划?” 华柯连忙起身,右手指着剧院的一个角落。 推开房门,正对进去是那正在把光线带进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右侧的办公桌上堆满文件,办公椅上却空空如也。左侧一面贴着剧院俯视图的墙边上,正站着三名西装革履的绅士模样打扮的人。中间那正指着图纸的紫色西装的人回头看到华柯,忙说道:“前辈,您怎么来了?” “我来是给你推荐候选人的。”华柯说完忙把视线交给一旁的江离。她手足无措,茫然地扫视屋内装饰,很快平复过心情,稍稍偏头微笑着向吕德斯问好。 此时吕德斯的双手从指挥剧院布置中脱离,牵引着他走在一条不知名的大街。他记得他在找一个人,但他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找那个人干什么。昏暗的日光沉没,路灯却始终熄灭着。然而,就在街角,他远远地望见有一个人身材高挑,脱口的嗓音即便他身在天涯海角也会记得。 意识突然从恍惚中折返,吕德斯身旁的两个人一脸诧异地盯着他。 “我走神多久了?”吕德斯轻声问道。 “不多不少,一分钟。”其中一个人回答他。 “好……”吕德斯放下手中指图的钢笔,踏着笔直的步伐向江离走进。皮鞋咯噔咯噔地敲击地面,在江离听来这就是优雅的鼓手在敲打。 “你好,在下海因里希吕德斯,请问你怎么称呼?”吕德斯试图用最轻柔的声音问道。 华柯在一旁默不作声。江离站定,不紧不慢地回复道:“吾乃江离。” 吕德斯内心不免泛起波澜,在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正式。他抓住机会向华柯问道:“前辈,您刚刚说江小姐是您推荐的候选人,莫不是来海选歌舞队的?” 华柯冷不防给后生一个脑刮,这架势让江离迅速后退几步。“说什么呢?这是我推荐的献唱嘉宾。”华柯摆起了官腔。 吕德斯这才明白过来,可是他又开始犯难,把前辈拉过一旁小声说道:“方家这次赞助了我们整整一万多卜隆金币,就是让他们请的歌手来做献唱嘉宾。我不好违背董事们的意见啊。” “你先听江小姐来一嗓子,再决定用不用那可恶方家的人。”华柯拉住他的领带,两人凑得更近。在江离的角度看来,是两个人几乎要掐起来,而在边上那两个人看来,这是老板又被老兵训了。 华柯松了手。吕德斯整理了一下衣冠,对前辈表态:“行,先看看前辈的意见。” 转过身吕德斯招呼江离去化妆间。穿过一条条狭窄的走廊,江离看见的是这家剧院的布置几乎都是沿袭了前朝的风格。进入化妆间,若干名预备排练的舞者没有理会闯入的人。 “你在这里唱几句你最拿手的,如果你能吸引她们看你,你就算成功了。”吕德斯语出惊人。 事后江离才从华柯那里了解到,当时在场的都是最心高气傲的歌者兼舞者,几乎不可能被其他人的嗓音打动。 江离环视四周,嘈杂的环境几乎不可能帮助她进入状态。她此刻脑子里回忆不起陆克教给他的那首出自好汉圣皮埃尔的杂歌,唯独剩下那首诉说衷肠的古老旋律。 时间已不容她多想,也许吕德斯的表情正在僵硬,也许正在化妆的名旦正在心底里嘲笑。她的嘴唇颤抖着,大脑的意念只需一瞬就可支配她的声带。 “东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萌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舞。 九州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娥眉马前死 ……” 一名梳妆雍容却体态丰盈的舞者回头,听见的似乎就是一段历史。吕德斯靠在一旁的镜子上,眼中已是一片渺茫。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圩,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 “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苑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 那名舞者竟失声抽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此文传承已久,唯闻其音,方识其实。”其他的歌者纷纷被江离接近泣诉的歌声吸引,都停下手上的活计。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风吹仙袂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山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掷地有声,又不失婉转。待江离回过神来,满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吕德斯欠身站直,一边鼓掌一边向江离走进。看似宽大的化妆间,被众人的一片掌声包围之时,竟如此狭小,仿佛只容得下江离一人。她下颌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歌声竟如此的动人。 “你打动我了,江离。”吕德斯又带着她走出化妆间。关门的那一刻,化妆间里充斥了有关方才那为献声的女孩与策划吕德斯的关系的讨论,她们连彩排都忘了去。唯独那个舞者还在重复着歌词: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十九、市长急电 市长阿列克谢让仆人为他准备好定风丸,自己要赶在天黑之前出城一趟。此刻他正在卧室里换上一件不起眼的大衣,房间外传来仆人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儿?”阿列克谢一边穿衣一边走下楼梯,问道。 仆人正慌忙地捡起散落一地的定风丸,不敢直视市长的眼睛。阿列克谢强忍不快,立马弯下腰参与进去,边捡边提醒道:“两颗两颗捡,到时候有一颗是多余的。我前几天不小心掉了,你要是发现有落单的,就不要以为是你弄丢的。” 指尖在铺着舒适毛毯的地上快速移动,顷刻间散落的药片就被重新找齐。“齐了。”仆人忙说道,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阿列克谢眉头紧皱,但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了。他急忙吩咐仆人找到剩下的一颗,自己快步出门,戴上一顶高帽。 东情六局接到前几日市长的密电,择日与市长秘密见面。这天正是约定的日子。 市长踏出门,几个在不远处晃荡的人立马打了个激灵,隐蔽住气息快步跟上。市长绕着远路,不停地穿插在人群密集的地下集市,反跟踪手法还记得一点。 阿列克谢自意甩掉了尾巴,放开身姿,在楼房之间飞行。天空映照着蔚蓝,太阳在远处的地方与白云共舞,底下是一脸平静的海浪。阿列克谢的影子被坠日拖得老长,行至终北山下从背后看,他的背影无比朦胧。 特使在领主塔下恭候了多时。估计敌人的眼线早已封锁各个出口,只为抓住情报员或市长的踪迹。阿列克谢改为步行,目光依旧在枯枝和高大枝干间寻觅着。远处的领主塔越来越近,他知道目标就在附近了。 此刻,因疲累而紧张跳动的脑部动脉,踩在混乱泼洒的枯枝败叶上的清脆响声,甚至连耳旁的无情风声都好像有在一刻不停地提醒着阿列克谢什么。随着脚步越来越远离出发地,太阳的脚步也愈发接近地平线。阿列克谢突然回头,眺望见的是那艘巨大航船正在鸣笛开进索菲亚镇的索菲亚港。 “这里!”一句小声说话的声音传进阿列克谢的耳朵。他把后背朝着山下,朝着冷涛城城区,朝着那个海港,右边是已经开始坠入海洋的日头。 三名黑色风衣的男人此刻正从空荡的枝桠间渐渐显形,面上竟然透露了些许得意。阿列克谢默然看着一旁的三名东情六局的特派员,只是快步走到一棵树下,问道:“你们就是卡伽夫局长钦定的?” 几日前阿列克谢秘密从先知莫梅涅尔寓所地下室的联络室用一台诺弗淘汰的电报机发急报给了东情六局的联络员一拍电报。 卡伽夫正在监控着东情二局局长阿道夫在地下赌庄的下注情况,以便派手下做手脚好让自己派出的人从他那里把赃款赢来。一旦阿道夫东窗事发,地下赌庄的钱又是找不来的,一举两得。 接罢电报,卡伽夫随手点名了两个人,抓起魔导通讯拨通一个号码。 那三名特工样子的人接连跳向地面,几乎在同一时刻落地,又同调地拍拍手上的灰尘,对阿列克谢微微行礼。 礼毕他们却说出这样的话:“我们的‘影袭伪装’都可以骗过一名魔导仲士了,或者可以说,一名极剑客。” 阿列克谢面不改色,沉着地说道:“你们小队三个人吗?早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 “还有一个最厉害的人,也是最不识相的人,他干脆没有来。”其中一个人打断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挥动的手指停在半空,疑惑地问道:“谁这么傲慢?这次行动可是你们局长委派的。” “他么,说出他干过什么事你就知道了。”另一个人说话了。 在冷涛城最繁忙的时候,总是有不起眼的人在城墙边上排队进城。在现在这个时令,任何进城的人,守城的人都可以记录下他们的基本信息,最后信息传到军政处长那里。几天前,在方家车队赶进城时,方家总管罗塘不小心被一个人裹在车的油布下面混进了城。 “他在十年前参与了对古汀的刺杀行动,在一百三十二位刺客全部殒命之后,终于刺中了古汀的右肩。” 进城的当间那神秘人捻了捻油布之下散落的土灰,放进鼻子里闻了闻。车队进了城后就快速地移动,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下。那人听见了卸货的声音。 “哪知道这还不算,他和古汀交手了四个回合,竟然没有落入下风。” 四只脚在自己身处的车边停下,他已经能感受到手掌落在油布上的力道。很快它就会被掀开,他能看见布满星光的苍穹,也会被这附近的几十个人包围。 “原来,他也是和古汀一样,都是时间魔法师,等级还不落于下风。” 突然整个色彩世界只剩下单调的灰白,紧握油布的手仿佛被定格,那人迅速滚出油布之下,四下一望,竟然处在一座府邸之中。 “古汀的卫兵很快包围了指挥部,但这场战斗俨然只是他们两个人的。” 那人迅速地跳上一座院墙,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一只从附近飞起的乌鸦,拍动翅膀的速度还没有一只蜗牛爬地快。人眼可以识别超过二十四分之一秒的图像,以他的能力,不可以在一个地方逗留超过五秒钟。 “古汀最后一掌击飞了他,而他不负那一百三十二名牺牲者的性命,把沾毒的匕首刺进古汀左臂。” 仅仅瞄了一眼附近,他就跳下院墙,在蜿蜒的府邸道路上飞奔。所有路过的人都视而不见,倒不是因为他不值得去关注。源力渐渐不支,但他仍然没能找到出路。 “古汀被火速送去军医那里紧急治疗,趁着当间,他也逃脱了。不过市长你一定好奇他为什么还能留在隆喀斯,甚至为东情六局办事。”第一个讲话的人接上了话茬。 “因为他实在是万中无一的,值得用来对付一个国家的人。因为,”阿列克谢喃喃着,“他是‘幻影之刺’的徒弟,影连。” 阿列克谢把当前的情况和面前的三位特派员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进入工作状态,他们摆脱了玩世不恭,仔细地抓住每一个要点。 这场大赛的安保工作除了警备处长典尚安排的,还需要几个秘密特工在暗中盯着负责安保的人。阿列克谢怀疑典尚,但令他坚定这个念头的事情,就是出发前那成双的药丸。在路上仆人用住宅的魔导通讯设备告诉阿列克谢,翻遍了寓所就是没有落单的药丸。另外,在大赛开始前,阿列克谢还想调查方家那批特殊货物。 任务分配完毕,但是那位团队核心还没有和他们联系上。 “放心吧市长,我们事先都是得到消息的。影连那小子可以的。”带头的那个人回答道。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二十、大赛前夜记 上 荆辙又趁着晚饭时间赶到了伍尔洛斯的家中。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今天家中客人竟如此丰富。 除了赛明卡和林凛,连老兄的两个学生都被请来共享晚宴。伍尔洛斯一直珍藏的酒就这么被林凛摆在长桌上,等待启封。赛明卡和达拉斯克莱尔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把彼此看成了一家人。 屋外荆阔荆灵兄妹还在等候,刚刚听父亲说只是去稍稍讲几句话。荆辙见屋内的状况如此,立刻调头去招呼子女进来。正围着围裙的伍尔洛斯赶忙之中发现了他,忙叫住他:“荆辙,你来了?正好,坐吧。” “我去叫他们进来……”荆辙一脸黑线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荆辙此行是来通知伍尔洛斯,他们的战队已经填报上了。成员达拉斯和克莱尔,荆阔和荆灵,四人分别担任一个战位。达拉斯和克莱尔不必说,他们一个是魔术之角,一个是格斗之角。 荆阔承袭父亲的幻影刺客之力,在暗影刺客与幻影刺客之间选择了后者。自“铁四角”的传说消失以来,已经没有足够强大的幻影刺客出现在世人面前。热衷于蛰伏的暗影刺客迅速占领刺客的团体,把幻影刺客几乎排挤出去。 这和“铁四角”隐退不久就在刺客公会总部发动的一起恐怖事件有关。会长影跖被人在浴缸里下了神经毒素活活溺死,两名名副会长失踪,于是最后那位副会长唐纳德吉泽米顺理成章地坐上交椅。据有关媒体发布,他的寓所也曾遭到袭击,但本人幸免于难。 就任不到两天,凶手还未查明,占总人数一半的幻影刺客都遭驱逐。这一重大事件一度令古汀警觉,已经不完整的“铁四角”也短暂重组去帮助被放逐的幻影刺客。 实际上最终让幻影刺客团体灭亡的是吉泽米发现了破除幻影刺客根基的魔导术:强制重力。这原本是属于魔法师的魔术,可以减缓目标的移动速度。吉泽米发现它在对付一般敌人时效果并不出色,甚至因为冗杂的术式反而拖累了魔法师。然而,在对付幻影刺客的时候,吉泽米背后的那群处心积虑为会长做研究的人员开发了一种简易术式,它能够轻松地施展强制重力。一时间,幻影刺客近乎绝迹。 荆辙曾认真地问过儿子荆阔的想法。面前这位已经开始疯狂长个子的孩子,眨眼间从他手中溜走,又不知不觉地回到身边。 “父亲,我要发扬幻影刺客。”荆阔简简单单地回复道。 他能够坚定这个信念,很大一部分源于他从一本小说中读到了以“幻影之刺”为原型的人物的故事。在那本书里面,即便“雷光”被邪恶会长破除,“幻影之刺”依然面不改色与其对决,并在最后时刻施展出幻影最终形态“电光”,击败了敌人。合上书的时候他仅仅被其中的文字所吸引,毕竟没有人真的跟他说起过“幻影之刺”真的会“电光”。更何况“电光”是不是杜撰的都说不清楚! 直到那天荆阔为朋友打群架,他才真正见到了“幻影之刺”。说来很是传奇,他的小团体被人暗算。七八个人,十几只拳头,对抗近百名成年人,不用说胜负已分。就在人群聚拢的那一刻,围在他们身旁的一圈蒙面人的下颌全部被划了口子,顷刻间他们面前的地面就被鲜血浸染。 人群中的魔导士与暗影刺客原本打算装装样子,比较对付几名品剑客等级和魔导季士等级的学生模样的人根本无需他们出手。但是情况有变,不容地他们再袖手旁观了。 可是即便他们的施法动作远超常人之快,在如同“电光”一般的幻影刺客刀下,送给他们的都是同一个结局。 人群螺旋式爆炸开来,只是一瞬,荆阔原本已经如同死灰的眼睛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点亮。最后一个敌人还未来得及逃跑,他就反应过来这是书上描述过的画面。 “刀光都不曾反射敌人临死前扭曲的表情,或许只有他,出刀的那个人,才能感受到时间在流逝。”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刀上甚至看不见一滴血痕,就被那幻影刺客插回腰间,一声不吭地远去。 荆阔想要留住他,可是那天他的嘴里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看着救命恩人,施展了“电光”的幻影刺客远去。 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家,迎面第一个冲到面前的人就是荆阔的父亲荆辙。他先劈头盖脸地对着儿子来了一通,又转脸滚下一行泪,与侥幸逃脱的长子紧紧相拥。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见到了家长,一小时后他们就站在了校长室。没有人出面说明那伙人的出处。 荆灵在学校学习完治愈魔法课程后赶回家中听说了哥哥的事。她是战队的治愈之角,顺带掌握些许强化魔法。但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想过去学习强化魔法。 她放下背包,为哥哥处理了伤口。荆辙在一旁观察,发现荆灵施展治愈术的效率远远超出她的水平。回忆了女儿在校表现,实战课全部都是第一。 之后她就渐渐往治愈魔法师当面发展。多年的学习,让她不仅简单掌握治愈,还连带对强化魔法有了浅显的了解。她可以提升战友的源力恢复速度,同样可以增强战士的攻击力。 荆辙从伍尔洛斯家门口走出来,不远处的兄妹二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荆辙两眼微眯,“电瞳”悄然发动。蛰伏在近千米之外的魔法弓箭手的源力波动被荆辙看得一清二楚,此时此刻他还看出来,荆阔和荆灵已经被瞄准了。 荆灵是首先用荆辙教她的“电瞳”发现敌人的。无奈当她欲提醒之时,暗影刺客的刀刃已经架在二人的脖子上。 “动一下,就要了你的命。”这是兄妹二人同时听见的。 暗影刺客即刻遁入黑暗,但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的冰冷气息仍保留着。远处的“极光”弓箭蓄势待发,似乎只要他们动一下,“极光”就能立刻追到跟前。 父亲似乎就在背后。荆阔想要转头,但是下一刻他的余光就瞥见那个威胁着他们的暗影刺客瞬间显形,立马人头落地。 远处一道极光飞掠,荆灵的瞳孔瞬间放大。但连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地,整个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 这时兄妹两人才通过某种慢速回放欣赏飞过的极光。一支通体散发蓝光的矢箭螺旋飞射,围绕着它转动的是带着极大能量的蓝色源力脉冲,就像卫星绕着行星,行星环绕卫星一样地前进。 刻不容缓,荆辙带着子女飞速撤回伍尔洛斯的房子,穿过房间,拍了一下几乎定格的伍尔洛斯的肩膀。 伍尔洛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荆阔和荆灵大气未定,忙抚膺缓过神来。伍尔洛斯放下正定格下来冒烟的炒菜锅,与荆辙交谈几句,奔出大门,看到的是即将摧毁这片区域的箭矢正在靠近。 解下围裙,伍尔洛斯的腰杆瞬间挺拔,瞳孔又出现那恐怖的绯红。 “焰囚!”出口瞬间,伍尔洛斯全身的刻印全部被火焰点燃,就像布列克平常的样子。一张巨网从伍尔洛斯的掌间凝聚,慢慢成型。伍尔洛斯额角的冷汗滑落,被箭矢席卷而扭曲的空气也在靠近。 剧烈的源力消耗不禁令布列克警觉。它窜出伍尔洛斯的身体,见状立刻为伍尔洛斯抢收大量溢出的源力。荆辙紧随其后,为伍尔洛斯输入自己的源力。 那张巨网通体发红,此时已经可以笼罩一个街区。不,还不够,我要让它可以吸收所有的“极光”!伍尔洛斯的内心大概就是这个想法吧。远处的弓箭手如果像伍尔洛斯和荆辙一样,处在荆辙的“幻域”之中,就会被这场景震惊。 “极光”因巨大的破坏力而被尘封在史书与逝者的记忆中。它击中的目标会被强劲的源力脉冲撕裂,同时它周围的环境同样会被扭曲,直至彻底毁灭。诺弗联邦至今仍保留着第一次西部大战中,联邦方违规使用“极光”而造成的“阿古斯惨案”的巨大石坑。 那次的“极光”是数百名魔法弓箭手一同发动的,这次的“极光”今非昔比。尽管如此,荆辙还是成功估算了伤害。这支箭可以摧毁伍尔洛斯周围一片的街区。 巨网开始向外延伸,最外围的网边已经到了矢箭的上下。伍尔洛斯脚下的地面不知不觉竟已被汗水濡湿。 荆阔和荆灵想来帮忙,被浑身打颤的荆辙用指尖一指,脱离了“幻域”,再被他们父亲抽手一掌打进屋里,刚好分别坐在屋里的两条椅子上,面前是炒好的菜,热气还在以缓慢的速度飘上天花板。 屋外的火焰之网渐渐合拢,将那夺命的箭矢揽在囊中。接触网的箭头开始变形,但关键不在于箭体,而在于围绕它的源力脉冲。 当源力接触到火网时,伍尔洛斯的喉咙一甜,转而咽下那口鲜血。荆辙眼中的血管爆裂了,为了支撑“幻域”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供给伍尔洛斯了。现在他只能成为一名观众,等待伍尔洛斯创造奇迹。 “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幻域会被强行解除”在意识消失之前荆辙吐出最后一句话。 伍尔洛斯鲜红的瞳孔此刻却饱含柔情,转头对着故人,出生入死的友人说道:“我会的。” 当他再次回过头来,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以及对他们的仇恨。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二十一、大赛前夜记 下 伍尔洛斯手缠绷带,边上恢复清醒的荆辙一脸严肃。他们坐在一张旧时的审讯桌前,却没有戴上任何桎梏。背对着审讯室房门而坐的那个男人,表情却甚是轻松。 “古汀政府早就掌握了你们这些年的一举一动,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想想,刚刚可是我救了你们的命。”那个男人讲话时,身上的黑色长袍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动。荆辙暗自掂量着,估计完整的铁四角才能与他有一战之力。 “不错,没有你估计我们不死也残废……” “不,是一定长眠。”那个人粗暴地打断荆辙说的话。 “你到底要我们干什么?”荆辙见伍尔洛斯许久不语,干脆接着说道。 “非常简单。你们可知道,四大水晶的下落?” 布列克此刻的皮肤如果不布满火焰,或许已经被汗水淋透了。 六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凭借无形的意念就可以从布列克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但是布列克就是那么地不食人间烟火,似乎完全忽视了他们的眼神攻击。 “刚刚父亲和铁库勒叔叔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而你说他们是去办急事了?”荆灵首先发问了。 “是的,他们的确如此告诉我。”布列克面不改色。众人想通过看表情判断布列克是否说谎的方法显然不太能奏效。 这次轮到了达拉斯问话了。他把双手摁在桌面上,怒目圆睁,试图喝住这个火灵。布列克非但没有把目光移开,反而和达拉斯对视上了一眼。和一个瞳孔里尽是火苗的人四目相对,达拉斯起的鸡皮疙瘩不亚于本丹斗鸡,最后他悻悻地坐回原位,对着赛明卡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的怀疑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克莱尔印象中,导师是凭空消失的,而荆辙再也没有进来过。可是,为什么荆阔荆灵也没有任何的答复呢? 他们刚刚进屋时,记忆是完全空的。这也是为什么荆灵也很想知道其中原因的原因。 赛明卡跳下椅子,既不慌张,也没有对感情的故意掩饰。她轻轻地站在布列克边上,只是把目光投在布列克的脸上。 相反地,布列克竟然是羞赧地不敢与她对视。他仍旧挺直腰杆,但充斥火焰的拳头开始攥紧。 “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谎,布列克西。”赛明卡话语之温软令达拉斯嗔目,如果林昊在场将会更加瞠目。 “我……”布列克开始颤抖。 “知道,影雷还不知所踪,怒炎和革金已经失效,唯独……”荆辙突然停住了,仿佛陷入沉思。 “没错,极寒的感知力变得异常强烈,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只是和地表重合。”那个人补充说道。 这时伍尔洛斯抬起了头,说道:“也就是说,古汀的意思是让你来威胁我们帮你找到那只是有一点点可能会现身的水晶?” “这不是威胁,而是请帖。只要你们合作,古汀将军可以忽略你们曾经的罪行。”那个人语重心长。 一个钟头前,伍尔洛斯的火网被冲破,荆辙早已不省人事。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箭刃逼近地面,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随着重力在下沉。 一道黑光闪过,那裹挟着无数能量的箭矢突然湮灭,那蓝色的源力脉冲就轻易地融入空气。伍尔洛斯尚未定睛,也和荆辙一同坠入无边的意识。 苏醒之时,两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梦。他们各自在两张白色床单上恢复意识,四面都是铜墙看不到窗户。荆辙嘴角的血迹被抹去,伍尔洛斯发觉自己的手臂被缠的死死的。 他们两个人一转头就看见彼此,之后就是一个黑袍男人开了门,撂下一句话:“你们都能走路的,想活命就跟我来。”随后他的源力波动就被两人感知。 “魔导伯士,凉凉。”伍尔洛斯无奈地看向荆辙,双脚落地。然而一阵轻松畅快之感瞬间充斥了他的每一个角落,不由得伸一个懒腰,又忘记了手臂的石膏。 那个男人自称代号“零”,是古汀手下四大副手之一。就在伍尔洛斯的火网被击破的瞬间,他就出手了。魔导伯士可不是一个开玩笑的职阶,如果不选择同归于尽,伍尔洛斯或荆辙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据零的说法,他把他们两人带到这个秘密监狱,给两人施展了一点点的治愈魔法,然后等待两人入座商讨些许事宜。 可是如今伍尔洛斯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你这样我们根本没得谈,因为你翻脸,我们没命;我们翻脸,照样没命。”荆辙口气强硬。 “其实古汀将军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礼物。如果你们能够参与,保证不帮其他势力对付我们,你们就不在出现在悬案名单上。你们作案时候都是用的化名吧?”零细致地说道。 “然后,”他接着话茬,“我可以给你们,那几个孩子父母的消息。” 伍尔洛斯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把半个身子都移到了谈判桌上。荆辙同样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很久。 “此话当真?”伍尔洛斯发问。 林昊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上,身旁是大哥林啸空在琢磨着新练习的剑法。他们都在能否进入剑阁的选拔赛中失利了,父亲林傲翔嘴上没说什么,但托妻子之口表明想让双子参加大赛的意愿。 兄弟两人肯定不会在同一组。林昊想的是那天送他回家的大姐姐和赛明卡会不会去参赛,何况赛明卡如果报名,就会有在大赛中和林昊对碰的可能性。他一度和赛明卡交过手,大概了解一点赛明卡的能力。 她的水平或许只是冰山露出在水面的十分之一。林昊这么猜测着。 临近截止日期,挤在报名处排队的人都是一些懒散的年轻人,非要先甜后苦,在最后的日期线上苦苦挣扎。 林啸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前面的人,只顾着自己脑海中对剑术的寻找。但是林昊却结结实实地看见那身穿古老式样服装,背着一柄重剑又梳了一头长发的男人的后背。 等到那人的时候,林昊看见他支付了单人队伍的钱,也就是说能在单人赛场上见到他。及他转身,林昊才能一睹侠客般的人的风采,是那么地潇洒,那么地冷峻。 林昊推了大哥一把,才让大哥回过神来去报名。他们都是单人队伍,但林昊被归为少年组,而林啸空的成人组或许可以遇见刚才那个剑客。 “刚刚你前面那个人,好像挺会刷剑。”林昊提醒到。 “是吗?”轮到了林啸空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就打败他吧。”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晶记》正文 二十二、布列克的朋友 布列克刚进城时,除了一串贝壳项链和一身褴褛一无所有。当然如果不算上城外父女因他的善心舍与他的几块钱的话。因为那些钱很快就变成了小孩子一天的能量,支撑着他走到城中。 身在孤儿院里,他总是会不时地立在玻璃窗前,回忆起从自己进城以来发生的琐事。再往前的东西他就没有多大印象了。一个连小包袱都没有的小屁孩儿,漫无目的地游荡,身上散发的臭味理所应当成为他是一个乞丐的标签。他很快在城市边缘发现了一个聚集了他这样子的人的团体,并立刻融入了他们。 跟随这群乞丐,布列克根本不用担心吃食,连穿的褴褛都可以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但是他们都没有布列克心中期待的那样,可以带着他远走。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一个怪圈里爬行。他们吃了就走,走是为了吃。他从垃圾堆里捡出一本《星星奶牛牧场》,却发现这里的乞丐们对文学毫无兴趣。他连个分享内容的人都找不到以至于无法去倾诉。 带着那本童话,布列克在一个漆黑的黎明撇下了乞丐部队。但当他面对初升的太阳时,他还是一无所有,褴褛依旧是褴褛。 被抓到了司法署里,布列克和其他几十个面貌相似的人挤在一间破看守房里。 霸凌现象很快就出现了。几个人群中高大的人嫌自己站的地方不够大,把周围的人都向外挤。他们动作之粗鲁,令周围的人很是惧怕。被挤的人不懂团结就是力量,反而把压力更向外扩大。可想而知的是靠近铁牢的人几乎要被里头的人活生生从监狱一头推到另一头。 他就在人群正中间,但他一直在往反方向挤。他力图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温和的空间,又能够把在里头耀武扬威的人给顶回去。但很快他自己就发现这是徒劳,毕竟自己一个人还敌不过几个比他高大许多的人。 然而更多的人像他一样,不再是向外而是向内挤。很快原本只是一团细胞瘤一样的组织突然长成一块有纪律的肌肉,将压在肌肉上的压迫迅速抵消。开始时耀武扬威的人最终不得不让步。 最后他们被一个一个地叫出去,踏进一个办公室里,填写一份什么表格。这些人中认识字的屈指可数,别提那些能写好一手字的人了。轮到他时,他只是目光有些闪烁。 办公桌后面的人即使坐着也要让他稍稍仰视。因为发现他们大半当中的人还是不认识字,那坐在桌子后面的人改用了问答的方法。 他把自己抬到和椅子一样的高度,然后坐在那人的面前。 事后他发觉自己回答问题几乎脱口而出,包括有关自己原本家庭状况,自己的年龄和离家出走的念头。可是这些对于跳下椅子的他,仿佛天国一般的虚幻,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他口。 在填报姓名时,他只记得自己父亲的姓的发音,也就是自己的姓。但他在朦胧的记忆中,没有真切地抓住它。最后他用了一个相似的名字: 布列克 在孤儿院里他学习了语言,学会了文字。后来他知道与自己一起进入孤儿院的人数是零。他们要么被领养走了,要么在自由的那一刻就继续流浪。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布列克在孤儿院的最后一天,一个身着不详的政府服装的铁板脸闯了进来,用公众旁观时最喜欢的官方腔调,不清楚是向他身后的军警还是孤儿院的其他人在宣布:布列克是海盗普兰克的儿子,本名亚瑟普兰克。 这时布列克才在自己多年以来的回忆中为那一幕恐怖的景象作出解释。海盗一族崇尚通灵,认为海洋神把父辈们对海洋的认知在某个暴风雨中突然通灵给他的后代,于是血脉在暴风雨中永存。 通灵的内容千奇百怪,有些甚至是他们生前不曾想让世人知道的东西。据说袭击了大洋灯塔的大海盗里奥阿查科,曾让诺弗联邦的三十二个小岛血流成河,给他的孙子兰克林通灵的内容是他那全家被政府驱逐出海岛后在岸上被不友好的陆地人排挤而死去的三个坟墓,而后者成为了诺弗联邦历史上最有作为的联盟主席。 布列克第一次见到通灵内容时正在跟随乞丐大军到达城外最繁华的索菲亚镇。这个小小的港镇见识了大航海时代的兴起与衰落,而其古朴建筑群甚至都比冷涛城的那些亟待拆除的建筑更有考古价值。 乞丐们对码头不屑一顾,因为船上没有留给他们的残羹冷炙。每个月的乞丐大聚会都在这里举行,为的是能够在政府官员盛宴之后托着自己最得意的碗吃上连普通人都望却的晚餐。 然而布列克被几个年纪相仿的人架着填饱肚皮后,面对着还有半桌的佳肴,方才留存的食欲被挥扫殆尽。举筷不知落堂,唾液不知去向。仅仅在被糟蹋的食物中间流连了一小会,他就摆摆手说要去其他地方走走,手机拿着童话册。 踱步到一个漆黑的港口,大海与石碁的人工礁岸的边界就像虚无。他抱着书,并不想在这里读完一篇童话,而是在清新的海风中学着古典诗人在心中吟哦。那模仿着书中古老的回旋叠句的诗放在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随意的一笔涂鸦。 我们为了生存 可是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不停行走 在一无所有中生存 未来没有边际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 毫无征兆地,他面前穿着黑色夜行服的平静的波澜突然被冲天的嚎哭遮掩,灿烂的夕阳不合时宜地照亮这片地狱。 布列克依旧是那个活在第十七任执政的布列克,手上的童话书也带有那时候的痕迹。不过,在他脚下流淌的是血液。码头工人在慌张逃窜,背后大肆劫掠的恶魔的瞳孔闪着黑色的光。布列克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光,但这感觉就像触碰到什么什么就会变得死气沉沉。 一团魔法火焰穿过布列克的身体,和穿过一片空气没有差异。它打在赶来的军警身上,从一个海盗的右手发出。 原本打算回头逃跑的军警只看到那还飘扬在海上的黑底白字大旗就动不了了。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一种无形压力黏着在地面上,意味着逃跑都是徒劳。 那是大海盗普兰克的船,而且是一个船队。普兰克在寒东海出没很是奇怪,但与传说中的一样,他给予了索菲亚港口的人和热海群岛的人平等地位——劫掠到片甲不留。 原本有些抗争的船长和渔夫在反抗,但他们的船包括他们自己全部殒命于普兰克的时间震。正是他那优越的空间魔法,才能在大陆东岸肆虐而肆无忌惮。很多小国无力完全消灭普兰克船队,联合海军又缺乏协调性并且心怀鬼胎。 这次劫掠让索菲亚镇损失了九成以上的外贸货物,而且被载入《朝烟志》。寒波城方面甚至调用正规军在此地驻扎,但此后二十年此地都不再见过海盗。 布列克从梦中(当时他那么认为的)苏醒时,面前的朝阳正露出一点头发。那梦的场面如此真实,他甚至在梦中与一名扛着女人的海盗擦肩而过。那人魁梧的身材让布列克不及他肩,而有关他服饰的海量细节不太符合梦境里的粗糙感。等他彻底清醒时,手里的童话册消失了。 他靠在一根牙桩上睡去,挣扎着站起来时身后蹲着的一个小女孩连忙也站起来,向布列克致歉。 “真不好意思,我看你睡得太熟,就借你书来看看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那本书的标题太有意思了。” 布列克发觉面前的女孩比自己小了很多,但谈吐方面不比他差多少。 “没事。你觉得好看吗?”布列克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他当时没有发觉这是一段伟大友谊的开始。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