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未勇》 《天下未勇》正文 序 当鸁与萧寻相继离世之后,武林后辈们把他俩共同出生的那一天定为了双圣节来纪念他们,当然,也有人称其为双魔节。 鸁的出生,很普通。 没有漫天红光地照耀,没有夜里百花的盛开,天无异象,人间平和。 但这不影响他成为一个传奇,尽管不是好的传奇。 在四川省的四姑娘山下,有一座普通的小山城,虽地处偏远,但不影响它过节前的红火。虽已临近午夜子时,但街上仍旧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农历新年,马上就要到了。 一户普通的农夫家庭里,正热闹地等待着一个新成员的到来。 嗜酒的父亲,今天少见的没有上街打酒,而是在屋门外来回地踱着步,等待着那一声啼哭。 自从妻子怀孕后,他的生活也变得幸运起来。赌桌上几年来输的钱,这7个月来都赢了回来。所以当妻子怀孕7个月就要生产时,他是有些不开心的。不是担心早产儿的健康,而是怕他那刚刚转好的赌运又溜走。 今年的庄稼收成也格外地好,家里买了一匹新骡子。所以孩子的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骡子。 成年后,骡子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鸁”,与”骡”音同字不同。这似赢非赢的名字,也预示了他似赢非赢的一生。 这个新年中略显安静的小院,随着一声啼哭热闹了起来。确切的说,是一声怪异的啼哭。农夫虽然平时不着调,但还是被那份初为人父的兴奋,带进了产房。 随后。。。。。。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刚刚进入产房的农夫便跳将着冲了出来,眼里泛着的,满是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产房里那刚刚降临人世的,是一个连亲生父亲看到都会恐惧的婴儿。因为这个婴儿的长相,已经不只能用丑陋来形容了。 只见小小的他,从头顶正中心,直到,长着一条红红的血线,将身体清晰地划分为左右两边,而且左右不一! 左边看起来和新生婴儿没有区别,但是他右边的身体已明显萎缩,右臂和右腿比左边小了整整一圈,眉毛、眼睛、耳朵,甚至右半张嘴,都向下垂吊着。乍一看去,仿佛一只丑陋的小鬼,刚从地底爬出来。 此时的产婆躺在地下,已经气绝,骡子趴在她的身上,正好奇地打量着她,本该温馨的接生一幕,看起来却异常诡异。 长成这样的一个孩子,不难想象,从他出生的一刻起,就注定了厄运相伴。 首先发难的是村里的人,他们认为这个婴儿是妖物,不详的象征,要杀掉他祭天赎罪,而且要用残酷的火刑,以免留下祸根。 孩子的母亲苦苦哀求,以死相争,最终让村民妥协,准许这孩子不死,但是骡子一家要离开村子,住进山里,并要求这个孩子永世不得出山。 就这样,骡子活了下来。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伙伴,没有亲朋,甚至没有父母之外的人类。但是他却占有了母亲满满的爱,当然还有父亲的恨。 从骡子记事开始,他就知道家里生活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天使每天做饭、耕种、照顾自己,有时还会采摘野果,或带上一只找不到妈妈的雏鸟给自己,对自己无微不至。 而魔鬼则是隔很久才会出现一次,魔鬼长得与天使完全不一样,声音很粗很难听,身材高大,一脸黑毛。每次来到自己的家里,总是不停地殴打天使,然后拿走属于他和天使的粮食。 但魔鬼不在的时候,日子还是很幸福的。 虽然骡子天生残疾,没法帮天使分担农活家务,但是他却拥有着惊人的观察力,因此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学习。 他很快就学会了天使的语言,并帮助她在山坡上、小河边规划出一处处的良田。让这个家不再为粮食发愁。骡子每天与花草鸟兽为伴,竟也学会了鸟兽之语,甚至可与花草沟通。虽生活在深山之中,这一家却从来没有遭到野兽的袭击。 转眼骡子已经7岁了,他俨然成为了这山中之王,野狼野狗已成为他的伙伴,或者说,手下兵卒。 这一天,魔鬼又出现了。 当他看见骡子和一群野狗趴在地上乱咬乱叫时,魔鬼生气极了。他拉起骡子,又打又踢。却不料旁边的几只野狗突然扑了上来,对着魔鬼乱咬一气。还好天使及时赶到,驱散了狗群,但魔鬼已是血淋淋的一身,胳膊大腿上,明显地少了几块肉。 第二天魔鬼没有像往常一样匆匆离开,他要留下来养伤。天使一边给魔鬼疗伤,一边也遭受他狠毒的抽打,这是比以往更加残暴的抽打。 这天晚上,骡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天使,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情绪。许多年后,他知道这种情绪称之为悲伤,他悲伤地无法自拔。他转身走进厨房,抄起了一把菜刀,把还在沉睡中的魔鬼剁成了一滩肉泥。 当天使醒来时,只看到满床的血,和一群野狗正在啃食着的尸体。虚弱的天使再次昏死过去,并在太阳升起之前,永远地离开了骡子。 天使的离去,让骡子第一次,流出了泪水,要知道他出生时都没有流过泪水。在他这有限的一生中,也只哭过两次而已。这一次,他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两眼变得血红。 这一天的黎明,在骡子眼里是血色的。他要把世界,变成血色! 太阳刚刚冒出了一点鱼肚白,住在山城城西的王婶已早早地起床,开始生火做饭。 一丝诡异的气息,驱使她抬头向城门看去。 然后,看到了终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一个弱小的身影,正从面向大山的西城门,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在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狼群。不知是什么原因,狼群缓缓地跟在这个弱小身影的后面。没有一只乱跑,也没有一只发出声音。 就在王婶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头狼突然从狼群中窜出,身形矫健,速度飞快,转眼间便奔到城门下。抬头一口,便咬住了看门老农的脖子。一瞬间,鲜血四溅,老农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哀嚎,便一头栽倒。 奇怪的是,恶狼并未在这到手的美餐上逗留,而是直接撞开虚掩着的城门,向城内冲去。 狼群紧随其后,犹如攻破城门的军队,鱼贯而入。 狼群撞开了各家各户的大门,把屋子里的成年男人都扯了出来,当街咬死! 就这样,这群恶狼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跟着它们的统帅,骡子,看到男人就杀。 把这个,骡子祖祖辈辈生活的小城,变成了地狱。 正午午时,整座城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成年男子。大大的艳阳高挂在天上,裸地照耀着街道上的尸体,给这座死城增添了一抹惨白。 狼群渐渐地散去,骡子一个人走向西城门。此时,那些还趴在死去男人身边痛哭的妇女和儿童都惊恐地闪躲在一旁,甚至不敢哭出声音。 因为地处偏远,这桩屠城惨案直到半个月之后才被人发现。当官府的人赶到时,也只能看到墙上地下已经干凅的血迹。城里的女人大多都疯掉了,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体知道这座城被成群的野兽袭击。只有极个别的人说当时曾看到一个小孩子,站在野兽中间,但也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 随后官府将幸存者都安顿去了各自的亲朋家里,这座曾经充斥过笑声与泪水的城,也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城。 而骡子,也消失在四川的几万大山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一章 丝绸平凉 奇才名寻 当木老三走进酒馆的时候,已接近傍晚了。 窗外微红的夕阳,把平凉镇西头的这家酒馆,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酒馆正门上大大的招牌,此刻更显得金光熠熠——“朋醉楼”。 酒馆前是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宽阔石板路,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已被时间和马蹄打磨出了光亮的石面。虽已到晚饭时间,但街上的行人仍络绎不绝,背着各式的行囊,天南海北各种口音相互吆喝着。 平凉镇是丝绸之路西出关中的重要关口,这条黄金之路的开通,把这座曾经破落的小城平凉,打造成了一座黄金之城。 朋醉楼的老板姓萧,是一个憨厚的本地人。萧老板从小热爱武学,但平凉偏远,所以少年时期的萧老板也就只能局限于,跟小伙伴们比划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花架子。成年后,萧老板从父亲手中接过这家祖辈经营的小酒馆。 后来丝绸之路打通,途径平凉镇,再加上酒馆开在了镇子的西大门这一黄金地带,生意迅速红火了起来。 暴富之后的土财主萧老板,在二楼设了一个雅间,专门招待路过的武林人士,吃住全免,只为能够向其讨教几手功夫,交个朋友。 当然,这个最大的雅间平时都会被一个人占着,那就是本地唯一门派“拔钉门”的掌门,木老三。 木老三本名木华,在家中排行第三,年少时曾拜师少林,因资质欠佳,于少林苦修近10年,只学会了少林七十二艺中的“拔钉功”这一门功夫。 “拔钉功”是一门专练手指力量的外家硬功。修炼者把108枚3寸铁钉钉入枣木板中,入木两寸,外留一寸。以食、中、拇三指捏住铁钉向外拔出。练成之后方可修习更高深一些的“一指禅”、“拈花指”等指上武艺。 “拔钉功”学成之后,木老三回到平凉镇这座当时还很破落的小城,开门授徒,这才有了现在的平凉唯一的门派,“拔钉门”。 虽然是小城里的小门派,但这一切在当时还是年少的萧老板眼中,犹如见到了神技,羡慕地不得了。可惜家里的小酒馆就萧老板自己一个伙计,一直未能空出时间去拜师学艺。现在自己当了老板,生意又如此红火,当然就把木老三敬为了座上宾。 “三爷!您来啦,快请快请!”木老三一只脚刚刚迈进酒馆,萧老板就从柜台后恭敬地迎了出来。 “三爷,实在对不住您,今天来了一队押镖的,把二楼都给包了,您看要不我让伙计把菜做好给您送家去?” 木老三听到这话,看了萧老板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他望了二层一眼,又缓缓地环视一层大堂一周,架子摆得十足道:“算了,我今天也体验一下平民生活,坐坐一楼。” 木老三说完,向着一张靠窗的空桌子走去。萧老板赶紧跑向空桌,帮木老三拉出长条凳,并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擦桌面。 “一瓶十年的青花陈酿,一盘平凉酥馍,下酒菜你看着上。”木老三边说着边懒洋洋地坐在了条凳上。 “得嘞!木三爷,您坐!阿虎,赶紧过来伺候着,让厨房挑最好的菜上!”萧老板冲着一个年轻的店小二喊道,然后跑去柜台后,抱出一只青花瓷酒瓶,亲自送了过来。“三爷,您放开了喝,都是小弟我孝敬您的。” 木老三也不搭话,接过酒瓶自酌自饮起来。 这萧老板虽未拜入“拔钉门”,但每次木老三来吃饭时,萧老板总要借机请教一二。他今日看木老三未得尽兴,战战兢兢地试探道: “三爷,您看小弟实在太笨,花了两年的功夫,直到前几天才刚把这第108根铁钉拔出来,您看看我下一步是不是可以学点别的什么了?” 木老三自顾自喝着酒,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说道:“老萧呀,你要知道贪多嚼不烂呐,你整天和店里那些跑江湖的闲人学些不入流的功夫,怎么能练好咱这门‘拔钉神功’呢?” 木老三话音刚落,突然听得“啪”的一声响,邻桌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拍案而起,喝到:“你说谁是跑江湖!” 这一声喝问声音洪亮,尽显少年英气,吓了木老三一跳。但还没等木老三缓过神来,少年的右边,突然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只手,速度极快,根本看不出这只手是从什么方向伸出。只见这只手只是搭在少年的左臂上,轻轻一拉,就把刚刚站起的少年又拉回了座位上,动弹不得。 顺着这只手看去,原来是少年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出手将少年拉回,声音很低却颇严厉地说道:“老七,不要生事,办正事要紧。”少年虽不情愿,但看了眼中年人的脸色,也不敢反驳,气冲冲地低头继续吃饭。 但这中年人一放一收的功夫,却看得萧老板两眼放光。木老三一生专练手指功夫,也算个行家。看到这中年人竟以手指之力,使出小擒拿的功夫,也不禁暗喝一声彩,但表面上却不显露。他打量着邻桌这4个人,4人皆穿紫袍,像是同一门派,但每人兵器各不相同,证明修习的武功却不是同一个路子,显得十分奇怪。 木老三从少林归来,便没再离开过平凉镇,当然不知道这群身穿紫袍的人是近几年武林刚刚兴起的一个组织,更不知道紫袍在武林中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就没把这桌人放在眼里。 木老三作为本地唯一门派的掌门人,无缘无故地被人呛了一句,面子上挂不住,冷哼了一声,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然后转过头来对着萧老板,一副老气横秋之态,缓缓说道:“老萧,你拔出铁钉这只是第一步,回去后把铁钉重新插入木板,记住要避开原先的钉孔。然后浇水放置7日,使铁钉生锈,这样铁钉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将被铁锈充满,更加难拔。等你将这108根生锈铁钉再次拔出之后,功夫就算小成了。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地按我讲的练,”木老三顿了顿,故意把声音提高,接着说道,“记住,习武者切忌心烦气躁,要有德行!别老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你练会我这一手,我保证,你出了平凉之后,在江湖上也是一位高手!”说完,不屑地撇了邻桌一眼。 木老三讲得头头是道,当然是说给邻桌的人听的,显得自己是位有德行的宗师,不与小孩一般见识。但邻桌4人却只是低头吃饭,好像没听见一般,一点反应都不给。木老三话头抛出去,却没有人接,不禁有些尴尬,又不好发作,只得闷头喝酒,也不再理睬萧老板。萧老板自知没趣,讪讪地退开。 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穿紫袍的4个人用餐完毕,准备起身离开,领队的中年人冲着他口中的老七使了个眼色,刚刚与木老三起过冲突的那位少年便缓缓起身,十分客气地将萧老板唤过来。 “吃得还满意吗,各位?”萧老板堆着笑脸快步走了过来,生怕这紫袍4人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老板,您家的菜做得真是太好了,等我回到中原一定好好给您宣传宣传。”紫袍少年十分恭敬得把这酒菜恭维了一下,顿时让萧老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变得眉开眼笑。 “哪里哪里,乡野粗菜,让几位中原来的朋友见笑了。” “但离开之前,晚辈还有一事相求。”紫袍少年紧接着话头说道。 听到这里,萧老板和坐在邻桌的木老三都微微皱了皱眉,紧张了几分,看来这4人还是要为刚才的事找回场子。 只见紫袍少年咧开嘴甜甜地一笑,道:“晚辈前几天路过贵店,曾与令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现在马上就要启程回到中原,可否请令公子一见,说些分别的话语。” 萧老板听到这有些奇怪,不知儿子何时认识了眼前的这位紫袍少年,但也不好违拗了客人,向着一直在旁服侍的小二吩咐道:“阿虎,去把寻儿叫过来,陪客人说几句话吧。” 不多时,小二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岁的孩童。 只见这个小孩身形修长,头发又黑又亮,因为还没长到结辫的长度,便用一根白绳随意的扎于脑后。身上穿一件淡青色的上衣,衣领、袖口、衣角等处,用金丝绣着祥云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但腰间却扎着一条普通的青丝带,使他看上去不会过于贵气。一身装扮恰到好处,把他发育还未完全的身体,衬得英机勃勃。 “萧寻弟弟,还记得我么?”紫袍少年笑着迎了上去,拉住萧寻的手,显得十分亲昵。 “啊,是朱先哥哥,你那天给我讲的中原故事好精彩呢,今天又有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吗?” “故事先不着急,你看,旁边这位是我的二哥陆蚂,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他可是武林高手,就是我给你讲得那些大侠一般的人物哦。”朱先一边说着,一边把萧寻拉到了陆蚂面前。 “陆大哥,您好,我叫萧寻。” 陆蚂从萧寻出现,便一直在打量着他。此时看他走到自己近前,突然抬头对自己说话,不禁惊了一瞬。 只见此子生得一双眉毛又黑又细,好似一对利剑针锋相对。剑眉下的眼睛更是大的出奇,又黑又亮,似乎能射出光来,从眼睛再回看那双剑眉,双眉之间又仿佛蕴藏了一道剑意,好像随时会控制不住,射将出来! 真真是英气逼人! 陆蚂一惊之下,本能地去摸自己腰间的短刀,但仔细一想,眼前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孩童,不禁觉得自己好笑,随即放松下来,却发觉后背凉凉的,背上的衣服竟是在这瞬间变得有些发潮。 陆蚂一边和萧寻聊些闲话,一边看似随意地把手搭在了萧寻的脉搏之上,又在脊骨与肩肘之间摸索一阵,眼神竟有几分陶醉,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显得对萧寻兴趣十足。 陆蚂转过头对朱先说道:“你眼光不错,说不定这次我们真找对了人,观主那里,少不了你的奖赏了。” 朱先大喜道:“这都是二哥的福气大!小弟这里先谢谢二哥啦!” 陆蚂起身,对着旁边的萧老板深鞠一躬,态度谦和地说道:“萧大哥,您好,在下陆蚂,寻命使,奉观主之命,于华夏九州寻找天赋异禀的少年入观参观、修习武艺。令公子经壮骨奇,犹如一把未经打磨的宝剑,当真是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在下三生有幸,可以在此遇到。今恳请您准许在下携令公子回山参观、面见观主。如果您不放心,可以选一位信得过的仆人随行伺候,为了令公子这样的奇才,我们是可以给他开后门,带随从的。” 萧老板从小就梦想着可以和木老三一样离开这座小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寻访名师,拜山学艺。可如今这样的一个机会出现在自己孩子身上时,他却又害怕起来。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想象中的东西永远是美好的,但对于他这个一辈子没出过平凉镇的偏远小民来说,外面的世界竟然是恐怖的,是不敢碰触的。 萧老板犹豫地看着眼前的陆蚂,有些胆怯地说道:“陆大侠,谢谢谢您看得起小儿,但是我膝下就这一个儿子,您看咱们素未谋面,我不能因为您的一句话就让您带走我这命根子您看要不您先在我这小地方住下,咱们从长计议可好” 还未等萧老板把话说完,突然旁边又传来“啪”的一声巨响,这一次,换成了木老三拍案而起,他之所以拍桌子,除了报刚才的“一拍之仇”,更多的是因为这些人已经完全忽落了自己,让他十分恼火。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投来,木老三先得意了三分。只见他整了整衣角,缓缓地站起。他语气温柔地冲紫袍4人说道: “4位大侠,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原来你们不是跑江湖。”他顿了顿,突然声音提高了八度,吼道:“你们是他妈的人贩子啊,又是什么狗屁道馆,大爷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听说过,哈哈哈哈!” 木老三笑得那叫一个恣意妄为,仿佛要把刚才朱先对自己的无理全部笑还给对方。 朱先先前还能忍耐,但此时听到对方侮辱自己的宗门,心中愤怒难以抑制!跳将起来,就向木老三扑去。陆蚂听到对方说话如此难听,再加上想要在萧老板面前展现一下本门武功,便没有再次阻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要动兵器,不要打坏东西。” 旁边两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紫袍少年,年龄与朱先相仿,此时看二哥不再阻拦,也趁着年轻气盛,加入了战局,三人同时向木老三攻去。 木老三一生只练手指,下盘功夫差的很。只见三个紫袍少年,在他身边来回游斗,身法飘逸,犹如三道紫色清风,将他包围,木老三却只能站在原地接招出招,显得十分笨拙。 但是,他毕竟苦练20年拔钉功,近几年又在专研一指禅,功夫也算了得。转眼间拆了30余招,他以一敌三却也不落下风。 木老三观察3人年轻气躁,急于一招制敌,便边打边退到了条凳边,还故意碰翻了板凳,脚下一个踉跄,顿时漏出破绽。3个少年看准时机,同时攻到,却不知这是木老三故意卖的一招。木老三左手食指点出,装作勉强挡住两位,右手却暗暗运劲,再退一步,给朱先漏出一个更大的破绽。朱先见久攻不下,本已心烦气躁,此时抓得大好良机,怎会错过,他不顾自己罩门大开,变掌为拳,一招“高水低流”直取木老三下盘,却不料木老三此时右手突现,食、中二指齐出,向朱先脐下“气海穴”点去。 木老三自从少林学艺归来,一直都是享受着别人的崇拜与奉承,不想今日却在一个小小少年这里被羞辱一番,他对朱先自是恨极,所以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前辈身份了。此刻他直取朱先的“气海穴”,就是要废了这小子的武功,让朱先跌个大跟头,才能解心头之恨。 木老三出指的速度已到极致,转瞬间便已点到朱先肚脐边,朱先此时想要闪躲已然不及。 木老三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料下一刻,手指仿佛撞到墙上一般,一阵疼痛。在食指的另一端,凭空出现了另一根手指,对上自己的中指,因速度太快,根本看不到对方手指的来路,就好似从朱先肚脐中凭空长出来的一般。 原来,一直在旁观战的陆蚂早已看出木老三故意卖出破绽,想着历练历练几个弟弟,故没出声指导。但没想到,木老三身为一派掌门,竟然会对一个小辈下黑手,便再也坐不住,出手相救。 看到木老三对自己弟弟下了杀手,陆蚂不禁怒火中烧,之前保持的温文尔雅早已抛到脑后,骂道:“你个老东西,对孩子也下得去手吗!” 木老三本就理亏,此刻一击不得,不免烦躁。发现对方指力竟不在自己之下,只求全速创敌,杀出酒楼,回去搬得救兵,再来厮杀。此刻的木老三完全不理对手在说什么,运起内力,指上加力,向对方猛点过去。 陆蚂先前出其不意地挡住木老三时,本已占了上风,但并未追击,只是喝问对方,意在让其出丑,此事也就罢了。不想对方竟趁自己说话之时,突然发力,不禁气上加气,运内劲于食指,其余4指却突然变爪,牢牢抓住对方手掌,食指加力,向前用力点出! 木老三的食指一下子就被顶得翘了起来,手指与手面,竟扭曲成了一个直角。 木老三痛得大叫起来,嘴上却还不绕人,骂骂咧咧全是脏话。陆蚂得手,却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食指再次加力,将对方手指重重按下。 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怜木老三苦练一生指上功夫,此刻却被人将中指整根折断,指头翻转了180度,倒过头来,对向了自己。木老三此刻已疼得叫不出声,眼睛充血,像是一只愤怒的困兽。 陆蚂看到木老三表情,也觉自己一时怒气上头,做得有些过分,收回手指。不料木老三已失去理智,不明白自己现在已无反击之力。他趁着陆蚂放手之际,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狠刺过去。陆蚂本已转身,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射来,心下一惊,本能地抬起右手,向那道寒光抓去,捉住对方手腕之后,也不知陆蚂有意还是无意,反手一转,将匕首刀刃转向了执匕之人,然后重重一推。 至此,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见“拔钉门”掌门木老三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握着一根匕首,却插在自己的心脏之上,匕刃入肉之处,还在刺啦刺啦地喷着血。他吃力地抬着右手,指向面前的一个紫袍中年人,右手的食指却无力地向下垂着,已经折断。 打斗声惊动了二楼“福运镖局”的镖师们,当他们手持兵刃冲到了楼梯口时,看到的便是此番情景,几个年轻的镖师不禁要冲将下来,拿住杀人凶手。却被走在最前的一个老镖师伸手拦住。 老镖师转过身对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有些紧张地说道:“大镖头,是紫袍。” 被他称为大镖头的那人,也注意到了楼下4人穿着紫袍,微一愁眉,喝令众镖师又退回了二楼包间。 虽然二楼镖局的人退走了,但街上已开始有人围观,恐怕已经有人报官也未可知。 眼见事态便要一发不可收拾,朱先等3个年轻人都变得焦急起来,但他们除了呵斥行人速速散开,却也别无他法。 陆蚂毕竟是老江湖,知道此事不可再拖,必须以强硬手段当下立断!他看了一眼跌坐在一旁已经吓傻的萧老板和楞在身旁的萧寻,忽起一掌,将萧寻拍晕,夹在腋下,转身就走。 谁知早就吓傻的萧老板看见儿子被袭,猛然惊醒,急冲过来,抱住了陆蚂大腿。萧老板虽没有什么武学根基,但爱子落入虎口,情急之下所爆发的力量,竟也能死死地扣住了陆蚂的左腿。 陆蚂转念一想,就算今天将萧寻带回天机观,日后他想家争闹起来,也耽误观主教授武功。不如今日趁他昏睡之际,索性将他家毁了,然后嫁祸给拔钉门,不仅绝了萧寻的退路,还能给他一份仇恨,更努力地练功。 一念及此,陆蚂更不多想,反手一指,点在萧老板太阳穴上。他这一指势大力沉,只见萧老板双眼瞬间充血,两颗眼珠仿佛要爆出来一般。松开了抱住大腿的双臂,翻身倒在一旁,瞬间便没气了。 萧寻的母亲,先前一直躲在后厨偷看场间之事,突然之间,看到儿子被挟,丈夫被杀,便如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冲将出来。 陆蚂料到此人应是萧寻之母或至亲之人,未打算留活口,起手一掌,便向其天灵盖拍去。 “住手!” 忽的一声断喝,在陆蚂耳边炸开,让他大脑一滞,手掌也不禁偏出,拍在了萧母的左肩之上,将她击飞出去。 竟有人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自己身边大喝,使得陆蚂大惊失色,向侧面高高跃起,却发现旁边并没有人。他环视一周,身边除了3个结拜弟弟,整个酒馆空空如也。这一看,不禁让陆蚂更加心惊。 此人不在近前,那便是用的传音功夫。声音传至耳边,如闻惊雷,可想此人内功已修到登峰造极。便是观主在此,也要忌惮三分。 只是不知此人距离多远,遂将萧寻扔给朱先3人,急道:“你们带上此子,速与大哥汇合,我在此断后!快走!” 3人不敢违令,背上萧寻,破门而去。 但只过了一瞬,只听得“砰砰砰”三声,刚刚离开的3人便撞破酒馆大门,又摔了进来。 顺着残破的大门向外看去,只见此时门外立着一人,右手提着萧寻,左手持一拂尘,宽袍大袖,头发花白,微微束起,打成了个髻子,一身道士打扮。 陆蚂没想到此人竟来得如此之快,知道自己今天定讨不了好,只得先拖延一下,再求转机。 他稍整衣冠,长揖一礼。 “请问道长尊姓大名?” 那老道似乎也不着急,并未理睬陆蚂,夹着萧寻,身后领着一个小道童,走进酒馆,在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 道童倒了杯茶递给老道士,老道士举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慢慢将茶杯放下,目光望着正前,一开口竟是语出惊人: “我虽答应过星机老人,不插手他的事,但也是看在他培养青少,做事还算合理。不曾想星机老人只教武功,不授做人。年青一代还真是性情跋扈,行事出格。” 老道士说着,又一次举起茶杯,微侧过身,平静地看着陆蚂。 “你这后辈,功夫没学到家,手段竟然如此狠辣,留到将来也是个祸害,你就走到这里吧。” 话音一落,茶杯已从老道士手中飞出,向着陆蚂而来。陆蚂从老道士出现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凝神戒备,此刻看到对方出手,运起浑身之力,下盘稳扎一马步,双掌用力推出,迎向茶杯。 只听“砰!”的一声,茶杯与手掌接触的瞬间,炸得粉碎,就连杯里的茶水,也爆成了一片水雾。 “当当当!”陆蚂被这只茶杯,震退了三步。胸中之气一阵翻涌,控制不住,喷出一口血来,喷在了面前的茶雾之上,给白白的茶雾,染上一抹血红。这画面,看着还有几分唯美。 “脐下一指,气海!”老道士轻喝一声,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小道士猛然蹿出,犹如一只饥渴的小猎豹,顷刻间欺到陆蚂身前。陆蚂此时五内俱焚,运不起一丝内力,只能勉强举手格挡,但已然不及。 小道士的手指又快又准地点在了陆蚂“气海穴”上,陆蚂中指,一跤摔在地下,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小道士。 惊讶、愤怒、悲伤、绝望。不同的情绪,此刻正在他的眼中变换。丹田大穴受到重创,陆蚂感觉到自己苦修了10几年的内力正疯狂消退。他更想不明白,一个年纪如此之小的孩童,怎么会动作如此之快,指力如此之强。 “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不亲自出手,就是留你条性命。但你气海被袭,武功已废,此生便再与江湖无缘。”老道士端起一杯新茶,缓缓说道,“回去做个庄稼汉,反思自己的罪过吧。” 老道士身边的小道士,此时却开心极了。作为一个年龄与萧寻相仿的孩童,一指之下,便废了一名寻命使的武功。此刻,他正洋洋得意地走回老道士身边。 好似他真的是凭一己之力,便完全制服了对方一般。 小道士走回老道士桌前,为老道士重新斟上一杯热茶。此时的酒馆里静地可怕,只听得见清脆的倒水声。 陆蚂依然跌坐在地上,感受着自己消失的内息,愣愣地望着前方。在他旁边是木老三和萧老板的尸体,再往前是奄奄一息的萧母,和跪在旁边已经哭不出声的萧寻。偌大的酒馆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场面有些吓人。 小道士不禁发起火来,在他小小的记忆里,武林比武输的一方,应该夹着尾巴逃跑才对。刚刚自己一招制敌,威风八面,而敌人却迟迟不逃,十分不给他面子。 他跳起来,指着陆蚂大骂:“你这蠢厮,还不快滚,等着你真爷纳你性命吗!”然后转向跌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的朱先三人:“还有你们,别在这给你真爷装死狗,快滚!” 三个紫袍少年如逢大赦,赶快搀扶起陆蚂,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个修道的小童,说起话来全是市井地痞言语,与一旁老道士的风轻云淡截然相反,不禁让人咋舌。但老道士似乎对这小道疼爱有加,也由着他性子。 此时的萧寻如梦初醒,扑到老道士脚前,拼命磕头。这举动着实把小道士吓了一跳,跳向一边,险些出手攻击萧寻。致使刚才的威风全无,十分尴尬。 萧寻边磕头边哭道:“老仙人,您法力无边,求求您救救我的母亲!” 老道士伸手将萧寻扶起,和蔼地说道,:“孩子,你母亲经脉已断,老道也无能为力了。就算是本派圣药,也最多能延她七日寿命,你拿去给她服下,或许能让她好受一些。”说着,老道士从怀中摸出一通体墨绿的翡翠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萧寻。 细看这粒药丸,通体光滑,色泽淡雅。最奇的是,这药丸是由对比度最大的黑色与白色构成,黑白两色各呈条状,犹如两条长龙,缠绕在一起,凝成了这颗药丸,一看就不是凡物。 萧寻如获至宝,赶紧捧着药丸去交给母亲,然后又跑去倒了一碗水端给母亲。萧母接过碗喝了一口,苍白的脸上涌现几分血色。她拉着萧寻的手,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跪在老道士面前:“谢谢道长赐药,但我的身体我知道,已经不行了。而且当家的惨死歹人之手,贱妇也不敢独活。”她转过头慈祥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萧寻说道,“可怜我这小儿,年龄如此之小,又无一技防身,如果对方不肯罢休,恐怕将来凶多吉少。我去到九泉之下,也无言面对先走一步的孩子爹。求道长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份上,收下寻儿,让他免遭歹人之手。” 边说着,她拉过萧寻,拖着自己伤残之体,不住地给老道士磕头。老道士扶起二人,唤过萧寻,端茶磕头,行了拜师之礼。 萧母看到萧寻拜得高师,性命无碍,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拉过萧寻,怜爱地叮嘱道: “寻儿,生活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从小喜欢外面的世界,现在娘终于要放你出去了。但你要记住,江湖上争勇斗狠,闯出名声固然春风得意,但打打杀杀的日子终究难得一安稳觉。娘不求你声名鹊起,不求你光宗耀祖,只希望你像爹娘一样,平平安安,娶个懂事的媳妇,给你们萧家传宗接代就好。还有,爹娘的大仇已经被你师父报了,你千万不可让仇恨时时刻刻留在心里,记住与人相处,宽恕最重要。” 萧寻看到母亲交代遗嘱般地叮嘱自己未来之事,不禁放声大哭。萧母也不再安慰,任由他宣泄。她缓缓起身,对着老道士又行一礼,走到了萧老板的尸体前,缓缓躺下,就此死去。 一颗黑白相间的药丸,从萧母垂下的手中滑了出来,滚到了萧寻面前。 老道士让萧寻安葬了父母,变卖了酒馆,沿着丝绸之路,向西行去。而那颗母亲没有服用的药丸,则被萧寻用细线穿起,挂在脖子上,留作念想之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二章 知晓天机 拜师崆峒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这是一条神奇的戈壁之路。 它商旅不断,却又荒凉贫瘠。从古至今,也只有这条黄金般的丝绸之路,才会有这般富有与贫瘠同时存在的神奇景象。 在这片戈壁上,此时正行着一辆马车,车中坐着3人,一老二幼。老者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道袍,正和旁边的一位小道士低声交流着什么。两人身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似乎无法融入到两人的谈话之中,一直默默无语,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看着那永远不会改变的戈壁景色。 老道对小道交代了几句,停了下来。他起身坐到沉默少年的身边,声音温和地,却有着一丝不容置疑地说道。 “萧寻,你既然已拜入我的门下,本门的历史和规矩,你还是要了解和遵守的。”萧寻的思绪被老道的话拉回,正了正身,恭敬地听后者继续讲道。 “为师道号‘飞鸿子’,修的是道家之学,现今担任崆峒山的掌门。我崆峒一派,历史久远,唐朝时已开山建派,早于少林、武当、峨眉各派。崆峒共分八门,名曰:飞龙、追魂、夺命、醉、神拳、花架、奇兵、玄空。每门皆十五套武功,各有所长。修炼难度以飞龙最易,往后递加。所以崆峒不同于其他门派只有一位掌门,崆峒共有着八位‘掌门人’,八人中,以掌门为尊,称为‘掌派门’也叫‘掌派人’。而一门,则记载着崆峒一脉最高深的武功,非武学奇才,不可领悟。所以,每当‘掌派人’驾鹤西去,其余7门掌门方可入玄空修习一年。学成者可登掌派之位,如7人均不得要领,则可推荐本门弟子,于第二年进玄空参学。如此,掌派一职则要空缺,直到下一位武学奇才诞生,参透,统领崆峒。” “崆峒一派建派虽久,但掌派人却屈指可数,且皆是大智大能之人。每当崆峒有掌派人出世,崆峒之名,必会威震武林,横扫江湖。” 一边说着,飞鸿子有些出神,似乎在追忆崆峒曾经的那些大智大能的掌派人。两个少年坐在一旁,也听得出神,一脸向往之色。师父的话,也冲淡了一些萧寻对父母的思念,他睁大双眼望着师傅,似乎在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为师不才,虽位居掌门,与咫尺相望,但我年轻时作为‘奇兵大弟子’与后来升为‘奇兵掌门’两次有机缘进入参学,皆福缘未到,不能参破。现今我‘奇兵大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大师兄,名叫齐洪,他天赋一般,但为人却憨厚单纯,练功又比其他人都刻苦很多。我常常在想,一门,玄奥无比,崆峒历史上从不缺天资过人者,为何只有那么寥寥几位参透?是否因为天赋好的人反而牵挂太多,顾虑太多。像齐洪这样的弟子,虽天赋不佳,练起功来,领悟较慢,但一旦领悟,长进却很快。所以十年前,我提拔他为‘奇兵大弟子’,让他入参学。谁知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总觉得自己功夫不到家,根基不牢靠,不愿浪费这次参学的机会,只是埋头苦练我的功夫。” “这10年间他比以往更加刻苦,武功大进,俨然成为了崆峒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他一年前修习完我所有武功,找到为师,请求入参学,为师对他的这种做法,这种耐心是非常欣赏的,对他寄予厚望,命其斋戒3日,闭关!到今天差不多到了出关之日,为师云游一年,回到崆峒脚下。本想亲自接他出关,但在平凉耽误些时日,倒也不打紧,傍晚时分,我们便可回到崆峒,你也能见到你的大师兄了!” 飞鸿子说着,老脸之上,不禁溢满了欣赏之情。但坐在一旁的小道士,却一脸地嫌恶。看来他对这位大师兄,并没有什么好感。 飞鸿子看了萧寻一眼,犹豫了一瞬,指了指旁边的小道士缓缓道:“本门门规,日后自会有人给你细讲,但如今有一事,为师认为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这位宋师兄比你早入门两年,他当年入门时与你情况有几分相似,这件事就由他告诉你吧。”说着,飞鸿子便盘膝闭眼,于顷刻间便已入定。 小道士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兴奋地坐到萧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却一副清亮的孩童特有的嗲声说道:“师弟,我是宋真,以后你叫我真爷就好了。” “宋师哥,你好。”萧寻看着宋真,欠身恭敬地鞠了一躬道。 宋真差点没被噎死。自己刚要唱戏,对方就来拆台,十分尴尬。他没想到对面这小子,刚入门就敢如此不给面子,可当着师父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摆摆手,显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姿态,继续说道: “那天来到你家酒馆撒野的人,是江湖最近十年刚刚兴起的一个宗门,名叫。观主星机老人,据说是个观星师,年轻时曾为皇家服务。在他50岁那年,于星象之中,参悟出一套武功,随即辞官回家,闭关苦修多年。虽是年过半百才开始习武,但当他一朝出关,进入武林,竟然难逢敌手,威震江湖。后来他成立天机观,开门收徒,也搞得小有规模。10年前的某夜,这位星机老人观测星象,据说那晚星象大异——‘太岁移位,离星降世’。星机老人推算出武林会降临一位改天换地之主,在一甲子内,或一统江湖,欣欣向荣,或杀伐四起,血雨腥风。从那天开始,星机老人便不再收徒授功,而是倾尽心力组建了一个庞大的搜寻体系,其名曰——寻命者。就是为了找到这个预言中的天命之子。” “这个寻命者组织,不仅局限于华夏九州,甚至那些人迹罕至的边缘地带,都会有天机观寻命者的身影出没。在最繁华,也是人流最多的苏杭之地,更是出现了一座城中,同时驻扎着9队寻命者的奇景。这些人在九州各地,寻找那些天赋极佳的孩子,送回天机观,由星机老人亲自传授武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比较低调,方式比较平和,而且他们筛选标准极高,每年送往观里的小孩屈指可数,再加上天机观势力庞大,星机老人武功登峰造极,各大门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10年来,星机老人虽然培养出一些少年高手,但似乎并没有他预言中的天命之子,随着预言时间临近,寻命者们也开始变得急躁,手段自然也越来越恶劣。像我这种10岁左右的,天赋极高的少年,因为出生之年与星机老妖占星之年相符,自然成为了他们首要目标。” 宋真故意没说像他这样10岁左右的孩童,而说10岁左右的少年,而且天赋极高,就是想来显出自己的成熟大气,让萧寻好好崇拜一下,但萧寻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只是认真地听着。宋真本已讲得口干舌燥,预备休息一下,但瞧见对方听得入神,不禁大为得意,继续讲道。 “两年之前,突然有几个人,一身紫袍,带着几个不值钱的破烂,来到我家。居然还有脸说是奉那星机老人的亲命,备以大礼,要请我去什么天机狗观参观游玩。先不说我‘修水宋家’看不上那点破烂,我们家大业大,走到江湖上谁不得给足了面子。光我们家养的那些武师,随便站出来一个跺跺脚,也能让江湖震一震。他一个狗屁天机观,也想请真爷去坐坐,呸!” 只见宋真越说越激动,竟然挽起袖子,比划了起来。“真爷我想学哪派武功,我家的武师不得巴巴地跑来伺候着。那星机老儿竟然想一句话就让我去见他,哼!当场就让我爹把他们全轰走了!可谁知这帮人完全不讲规矩,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竟然埋伏在我家附近,趁少爷我外出时暗施偷袭,还好真爷我机警,三拳两脚就让我打发走了。”宋真说着又比划了几招拳法,好像真是他轻松地解决了寻命使。想当年事发之时他都快吓尿了,是身边的保镖把他抬回家的,他自然不会告诉萧寻。 宋真说着表情突转,变得悲伤无奈起来。 “唉,说起来也怪不得那帮寻命使,真爷我确实天赋太高,是百年难得的习武奇才,说不定还真让那星机老儿预言对了,再过几年,就轮到真爷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了,哈哈哈!” 萧寻见他说话,信息量没有多少,牛皮倒是满满的,不禁无奈,却也不好戳穿这位师兄,只得硬着头皮听他继续讲。 “后来这星机老儿真是对真爷不离不弃,陆续有天机观的人来到修水,甚至来了一位天机老妖亲传的少年高手——昆仑刀。我们家虽养了一群武林高手,却也不胜其扰,毕竟暗箭难防。我爹担心我的安全,正好与师父是几十年的至交老友,便送我上了崆峒,由师父收为了关门弟子。自从我跟了师父以来,那群寻命使便再也没出现过。你未涉江湖不知道,崆峒派可是江湖五大派之一,师父又是崆峒7门中,地位最高的掌门,在武林中那是泰斗宗师级的人物,你这小子不知哪辈子修得福分,能得见他老人家的仙容,竟然还拜了师,你就偷着乐吧。”宋真从小娇惯大,本来目空一切,但学艺飞鸿子以后,却对这位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这一番马屁之言,自然是说给在一旁入定的师父听的,当然,也能给自己这关门弟子脸上贴不少金。 宋真看萧寻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静静地聆听,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侃傻了,更加得意。把自己这些年的光荣事迹,添油加醋地都讲了出来。 就这样,三个人一讲一听一入定,旅途倒也不再枯燥,于傍晚时分,行至了崆峒山地界。 只见茫茫的戈壁之上,突然出现一片连绵的山脉,似于平原处拔地而起,好不壮观。其中几峰直插云霄,在白白的云层下面,是白白的积雪,一条条雪线整齐地铺在山脉之上,就如给巍峨的高山,披上一袭白白的纱衣。这便是声震江湖的五大派之一——! 雄伟的山门之前,有着一块巨石,上书三个响彻武林的大字“崆峒派”!笔法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仿佛这三个字要挣扎出巨石,飞升而去似的。 巨石前,站着一队崆峒弟子,白衣飘飘,显现出道家的底蕴。 “为师要去真武殿烧柱香,真儿,你带着师弟先回奇兵峰。”在山脚一众看门弟子的请安声中,飞鸿子架起轻功,飞步上山,倏忽间,已消失在绵长的山间石阶上。 飞鸿子这一手轻功自然精彩至极,但被留在山门的宋真却有些尴尬,周围那些同门打量他的眼光,分明是在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靠着家里有钱才能被飞鸿子这样的高人收为关门弟子。 顶着众人目光,宋真怒气突生,他转过身对萧寻喝道:“都怪你不会轻功,害得真爷只能陪着你走着回,还不快点跟上。”宋真说着迈开大步,向山上走去。 萧寻虽与宋真接触不长,但已经了解这位师兄只是嘴上喜欢逞能耐,私下里对自己的关心,倒也有几分真性情。 虽当着众人呵斥自己,也只是因为他太爱面子,索性不与他计较,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一路走走看看,这崆峒数百年的风景古迹,给这个初次离家的孩子,带去了不小的震撼。 “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了吗?好美的地方。” 两个孩童玩心甚大,一路走走停停,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来到地处山腰的大殿。 二人穿过大殿、回廊,入得膳房。此时正值晚饭时间,的弟子们大多聚集在此。 香气四溢的房间内,气氛却有点怪异。虽然饭菜已摆上桌,但却无一人动筷,场间显得十分压抑。今日出关的大师兄齐洪黑着一张脸,侍立于首座旁,作为场中唯一站着的人,显得有些突兀。 首座当然是留给师父坐的,此时空着,想必师父还未从真武殿回来。 宋真毕竟见多识广,看到这里,已大概明白,必是大师兄今日出关不利,又逢师父回山,正不知如何面对。 宋真上山学艺之前,过得是少爷的生活。“修水宋家”,那是连朝廷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大财阀。宋真作为宋家大少,初入之时,更是少爷习气十足,毕竟崆峒山近几年盖得大殿高楼,都是他父亲捐的钱。 齐洪作为穷苦家庭出身的孩子,自是看不惯宋真行事。他又是大弟子,便出面管教了宋真几句。想那宋真,从小到大除了他爹,从没人敢对他说个不字。这刚入,便被一个他眼中不入流的山野粗汉当众数落,不禁怒火中烧,当晚便找到飞鸿子哭诉。 飞鸿子与宋真的父亲乃是至交。宋真的父亲名叫宋武,年轻时便喜欢舞刀弄枪,曾拜师崆峒,求学于“不二真人”,在当时,与年轻的飞鸿子乃是同门师兄弟。宋武与飞鸿子作为当年天赋最高的两个弟子,不仅没有相互争胜,反而私下里好得如亲兄弟一般,羡煞旁人。 后来宋武回修水接管家中之事,飞鸿子则留在了,被升为“大弟子”。虽天各一方,但20多年来书信却一直未断。每隔几年飞鸿子也会驾临修水,与宋武交流一下习武心得,而宋武则为,为,修建了恢弘的大殿。当然,宋武的几个儿子也都得到过飞鸿子的指点,其中宋真的悟性与天分,就连飞鸿子都赞不绝口,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喜爱的不得了。所以当宋武要送宋真上崆峒山时,飞鸿子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但那天晚上,当宋真趴在飞鸿子脚边哭诉齐洪的“暴行”时,飞鸿子却并没有袒护宋真。他一眼便看出了宋真的小把戏。齐洪随自己学艺十余年,这大弟子的性子飞鸿子再清楚不过。飞鸿子知道宋真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也有意帮兄弟宋武管束一下,便对这一番抱怨未加理睬,任由徒弟们之间,自行处理。 当初宋真一入崆峒便被拜为关门弟子,同门对他的来头都有几分顾忌,对这个小师弟的所作所为都谦让三分。但这次事件飞鸿子放任不管的态度,瞬间让宋真这只骄傲的小凤凰跌下了枝头。再加上宋真性子高傲,行事出格,与同门之间开始摩擦不断。 当然,宋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错,这一切的罪过,自然推到了齐洪头上。再加上年轻的师兄弟们都以齐大师哥马首是瞻,慢慢地形成的年轻一派,并唯独把宋真排挤在外。除了离家时带来的一个侍读,宋真在俨然成为了一位孤家寡人。 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今天看到齐师哥出关失败,宋真比练成绝世武功还要高兴。他兴冲冲地就跑到了齐洪身前,长鞠一礼,大声说道: “我的妈呀!齐师哥您出关了!不不不,现在该叫齐掌派了!以前都是师弟的错,以后您带领崆峒,威震武林时,可不要记我的仇呀,哈哈哈哈!” 齐洪毕竟苦苦修炼了10年,或者说苦苦等了10年,才入,只为一朝参破。结果一年来于的“飞升阁”冥思苦想,却始终不解其意,更是没能学会一招一式。他为人虽憨厚沉稳,但也不禁伤心烦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宋真挖苦挑衅,不禁怒气上脑,伸手便打! 众师兄弟看到平时憨厚沉稳的大师兄突然出手打人,皆吃一惊,甚至有人惊呼出声。 宋真也是因为知道齐洪是个老实人,才敢出言挑衅,没想到这位大师兄今日郁闷已极,此时情绪瞬间就被点燃,竟会对自己出手,吓了一跳! 宋真天赋虽佳,但毕竟学武只有两年,而且懒惰散漫,此时突逢变故,更是把平日里师父所传武功,忘得一干二净。脚步凌乱,只知道一味地向后闪躲。 而齐洪却是步步紧逼,招招全力。眼看齐洪的掌锋便要击中宋真前胸,突然在二人之间闪出一个人影,准确地说是出现了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齐洪,蛇眼之上,是两道仿佛能够斩断一切的利剑般的眉毛。 只是如此一瞪,便让崆峒山奇兵门大弟子齐洪楞了一瞬,而他的掌力也缓了。 齐洪虽然冲动出手,但还不至丧失理智。看到身前出面一个七八岁的陌生孩童,急忙收力回撤,但力未发全,强行回收,这突发突收之间,已伤及了内里。 “孽徒,还嫌今日脸丢得不够吗!”一声震喝从远处传来,但却震得在场所有人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转瞬之间,饭厅门口便出现一人,可见此人轻功多么神乎其神,除了飞鸿子还能有谁。 “恭迎师父。”场间所有人纷纷拜倒在地,当然,除了还楞在一旁的萧寻和宋真。尤其是萧寻,没有任何武功根基的他,刚刚那一瞬几乎已经看到了死神,但他依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飞鸿子侧过头看了萧寻一眼,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些赞许。他缓缓走过跪着的人群,坐在主位之上。 “吃饭!”简短的一句话,便什么都没有再说。众弟子傻傻地跪着,无一人敢起身上桌。 宋真这时方醒过神来,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着实吓坏了他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江湖打杀,此时他缓过神来,看到师父在场,知道自己再无安危之顾,瞬间喜笑颜开,拉着萧寻的小手,颠颠地来到飞鸿子身边,不停地给师父夹菜,自己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众弟子看到宋、萧二人上桌,也陆续站起来上桌吃饭,唯独齐洪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整个晚餐,没有一人发声,安静地吓人。而齐洪,就这样一直跪着,也无一人,敢上前搀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三章 奇祥思贤 天人合一 “少爷,您慢点!” 随着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唤,宋真大摇大摆地从石阶上往下走,身后跟着一位二十七八的少年,点头哈腰,一路护送着宋真下阶梯,那卑微的神态,充分诠释了“狗腿子”为何物。而萧寻,则聂聂地跟在二人身后。 顺着石阶而下,便是奇兵峰的后山,如果不来此地,很难想象在奇兵峰的背面,在正面罗列着如此多的人工建筑的另一面,会有如此优美的一处原生态桃源。 因为地处山腰,又在山北侧的阴面,气候中等偏些凉,在这条燥热的丝绸之路上,洒下些许清凉,给人一种初春的感觉。四季如春的气候,也造就了后山腰常年繁花似锦。 乍一看去,满眼绿松,走进其间,却是百花争艳。美丽的环境,也带来了山间小兽的驻足。 兔子在跑,鸟儿在唱,并无猎人,森林阳光。 此地,便是崆峒十二景之一的——奇祥谷。 在这片绿植环绕的山谷正中央,有着一片星罗散布的石林,奇形怪状的石头好似呼应着周围的树林,如粗壮的灌木般,组成一片壮观的石林。这是经过了5亿多年才形成的一片喀斯特地貌。怪石之上,还能看到一些古生物的化石。 此时的石林之中,正坐着的一众弟子,有的闭目打坐,有的冥想内功。还有的,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欣赏着山谷的美景,而这静坐之人就变得很显眼。 只见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垂至腰畔,一张粉嫩嫩的瓜子脸上,有双水灵的眼睛眨呀眨的,仿佛水波在荡漾。同样是一身朴素的道袍,穿在她身上,却有几分出尘仙子的味道。 看到萧寻3人行来,她主动起身,走过来打招呼:“你就是萧寻师弟吧,我叫令狐菲儿,是你的大师姐,叫我菲菲姐就可以了。从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啦,师父嘱咐我给你讲讲崆峒的门规,那表示以后你就跟我啦!如果有人欺负你,直接告诉师姐,师姐罩着你哦。”说完菲儿浅浅一笑,娇小的脸庞干净清澈。 萧寻刚刚在远处看到这位师姐坐着时,只觉她美得出尘,不曾想她一站起来,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身材修长,手臂又细又白,如一段美玉。更过分的是,她正处在女孩发育完全的年纪,胸前的衣服被高高地撑起,让人血脉上涌。萧寻看到这里,脸瞬间红了起来,转过头去不敢看她。 宋真看到萧寻的窘态,大笑道:“这是咱们的大菲菲姐,没别的特点,就是大!哈哈哈!” 菲菲听到宋真调笑自己,脸颊微微一红,但也不生气,只是嗔怪道:“宋真小师弟,以后你也是做师哥的人啦,别天天这么不着调,再教坏了师弟。” “遵命,菲菲大师姐!哈哈!” 令狐菲儿不再理会宋真,转头看向萧寻道:“萧师弟,门规很多,也不急于一天学完,今天你们既然来到奇祥谷,就给你讲讲这个山谷的事吧。” 萧寻看着菲儿,听话地点了点头,听菲儿接着道: “唐朝末年,当时声震武林的五大剑侠之一的“虹”,途径崆峒山,于山中游览之时发现此处,震撼于这里的美景,以为这里是神仙修炼的仙境,便隐居于此,修炼悟道。多年来,虹汲取了当时瓜州,现在的敦煌等地的舞蹈,从中悟出了一套成体系的高深武学,开创了我们的。虹作为开山祖师,被我们后世弟子尊称为“虹师”。 后来随着崆峒武学的增加丰富,门系变多,先前虹所创的武学便归为一门,也就是现在的。他所隐居修炼的奇祥谷,也被列为的圣地。 在唐朝末年,各家武学多是口耳相传,就如同走江湖的手艺人一样,武学家还未脱离手艺人的范畴。 崆峒派的成立,是历史上第一次有一套系统的武功套路出现,并且开山立派,供人学习。因此吸引了一大批当时对武学痴迷的人士来此切磋,学艺。弟子来源涵盖大江南北。很多人来拜师前也会上几手功夫,这也为崆峒武学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因此崆峒武艺纷繁复杂,器械更是数不胜数,慢慢就有了后来的、、、、、等划分明确的门派。由此,崆峒派的武学也被称为“海纳百川”。当然,弟子中有一大部分人,也是为了一睹虹师隐居的奇祥谷,而上山拜师的。 后来崆峒发展走上快车道,弟子数量与日俱增,曾经清幽的奇祥谷,变得拥挤不堪。创派人虹师立下一条规矩,奇祥谷乃仙人修炼之所,谷中石林更是圣地,因此众弟子不得随意进入奇祥谷,只有每年的清明踏青之时,各门掌门人才可以组织弟子来到此地,备上猪、牛、羊三牢大礼,供奉祭拜。然后静坐石林之中打坐冥想一昼夜,对天神崇敬的同时,也希望有天赋异禀的弟子得到天神的垂青,一朝顿悟。 从那时起,每年的清明盛会,成了最大的节日。因为奇祥谷的神奇,不论是对参佛悟道,还是修习武功,都大有裨益,大家都十分珍惜在奇祥谷中参悟的机会。 改变,发生在几百年后的,我们的师祖——“不二真人”,升任之后。 不二真人年轻时拜师于崆峒,那年清明,第一次随他的师父来到这里时,便觉鸟语花香,心情大畅。一夜感悟天地,更是由冥冥之中,看到一丝光明。可一夜毕竟太短,未及感受真切,那丝光明便已鸿飞冥冥。等到第二年清明再入石林祭拜时,那丝光明再次出现,不二师祖便如着了魔一般,日日盼望清明。他确信自己所追求的道,便在这里。 从那时起,他便时常于夜深之时,偷偷潜入这里,冥想一夜。但毕竟与师兄弟同住,几夜不归后,同门都开始注意到他,甚至连师父也偶尔问起他深夜去了哪里。不二知道师父极重视历代门规,便也不敢再次偷潜圣地。但每日魂牵梦絮,再也无心练功,只是研读一些道法讲经之书。 崆峒海纳百川天下武学的同时,也被佛、道两大教派同时熏陶着。在这里,佛与道同时存在,但覆盖不一。除第6门崇尚道学外,其余5门则同时尊崇佛学。但两大教派却不曾冲突,从崆峒山上,佛、道两派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相间而立就可以看出,两教在此发展地多么和谐。又因开山祖师虹师尊崇道学,所以后来的历代掌门不管尊佛还是尚道,为了对虹师的尊敬,都以道袍着身,都以道号示人。毕竟大多数人上山拜师只为修习武功,对衣着和称号上也都不太固执。 不二拜师,学的自然是老庄之学。师父瞧他习武不专,修炼不勤,也曾私下督促,但几次说教无用后也就放任不管。 但不曾想,一年之后,不二竟于道家经书中获得感悟,道法大成,与师父坐而论道,竟立于不败之地。而后不二拜访其余5门掌门,又去参悟佛法,几年之后,以自己对于佛道两教的参悟,以谈经论道之礼,击败了6大掌门。 崆峒山是千年名山,而且将佛道两教在此融合,收藏的善本孤本极多。但毕竟地处西陲,佛道两教典籍较老,且丢失较多。不二虽学有所成,但参未全悟,越是深加研读,心中疑问反而越多。终于,他于一个清明节之后,于奇祥谷参悟后的那个清晨,告别了师父,下山游历。 十年间,他行便华夏,拜访名山古刹,寻访清幽道馆。与老僧取经论道,与老道问道谈经。几乎以一人之力,在华夏大地上,促进着佛、道两大古老教派的融合。 有人称其为异教恶魔,但更多的人称其为圣贤。 不仅如此,他这十年汇通佛道两教,武功竟也一日千里。中正平和的佛家套路,玄妙无比的道家招数,竟然在他一招一式中同时出现,至此,江湖再无敌手。 那年,他方才30岁。 那年清明节,他回到,于奇祥谷参悟一夜后,便被师父升为,入参学。不二进入后,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苦研,而是抱着里的那几本佛道两教的遗世孤本,看得津津有味。听说这些后,不二的师父十分焦急,时常吩咐负责送饭的小道督促不二专研,但不二未曾理会,直到他离开玄空前的最后一个月,才开始拿过来看了看。 一个月后,不二出关,瀚海功成! 一时间,震动武林。让空缺了几十年的之位,迎来了新的主人,崆峒,也迎来了新的。 不二成为之后,俨然成为了天下武林的统领。不必说上山学艺之人络绎不绝,就连其他4大派,也时常派人前来交流武功,并切磋道学佛法。 但仅仅一年之后,不二再次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那是一年后的清明节,不二从奇祥谷出来后,他做了两件大事。首先下令更改祖规,奇祥谷依然为崆峒圣地,但是对所有弟子全年开放。因崆峒弟子众多,所以崆峒6门交替开来,每门弟子可以进入奇祥谷两个月修炼参悟,一年十二月刚好一轮。同时,不二真人宣布放弃与之位,成立,位于之下,之上,作为崆峒第7门。至此,崆峒派才增加到8门,并一直流传至今。 当然,在其余6门掌门的力劝之下,不二真人也做出让步,在担任的同时,兼任,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不是的掌派人。 一门的武功,皆由不二真人独创。他在几百年形成的武学基础上,加入自己对佛、道两大教派的感悟,创造出一门极高深玄奥的武学。他一生收徒无数,最出名的当然是我们的师父飞鸿子和师父的结拜弟弟宋武。但这对“奇兵双壁”,也未能悟得不二真人真传。飞鸿子修道,宋武向佛,都只学了不二真人一半的本事。不二真人一生追求佛道合一,看到众弟子中竟无一人可同时参研佛、道两家之法,无一人可传自己衣钵,不仅心灰意懒,再次辞去,云游天涯去了。 这一切已是40多年前的事了,想来如今不二真人也已仙逝。后来宋武回了修水,飞鸿子升任。看似一切如旧,但缺少了掌派人的,却不复昔日的荣光,只是这奇祥谷,还如百年前般清幽宁静,在等待着下一个领悟之人。” 菲儿说了许久,好像有些倦了,慵懒地看了一眼石林中正努力修炼的师兄弟们,叹道:“唉,众位同门日夜于奇祥谷苦修,却再没出现过第二个不二真人。像师祖那样大智大能之人,也许真的是天上的文武曲星下凡,一旦回到天上,世间便不再会有了。” 一向喜欢插嘴打诨的宋真,在听到菲儿谈起师祖的故事时,也变得安静异常。两个少年人于这人间仙境,听着一位天仙似的少女讲这一段仿若天神下凡的故事,也不禁神游天际,心潮澎湃。榜样的作用是巨大的,这也是为什么来到奇祥谷的弟子们永远不会浪费一丝修炼参悟的时间。 只是这位少女不同,她仿佛不食烟火,每次来到奇祥谷,都只是坐在一块怪石之上,呆呆地看风景。但她不知道的是,从此刻起,她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萧寻眼中的风景。 “对了!”菲儿补充道:“自从成立了之后,以后就7个门派每门一个月,轮流进入奇祥谷。本月正值我们参悟奇祥,宋真,你带着萧寻,好好去转转吧。” “遵命!菲菲姐。”宋真说完,拉着萧寻便欲进入石林,但却没拉动,只见萧寻愣愣地待在原地,懦懦地说了一句:“师姐”已经转身看风景的菲儿转过头来道:“怎么啦?” “没没什么,师姐再见。”萧寻有些脸红地说道。 看着萧寻傻傻的样子,菲儿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好可爱的小师弟,快去吧。” 萧寻像个大姑娘似的,羞嗒嗒被宋真生生拉进了石林。而这一切,都被一直坐在石林中央的齐洪看在眼里,他本就厌恶宋真,对宋真身边的这个新师弟也毫无好感。此时看着萧寻和菲儿说完话,竟一脸似春潮般地向石林走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小年纪,不学无术,真是近墨者黑!”齐洪不屑地说道。 萧寻听到大师兄的话,先是一愣,随机反应过来,脸瞬间就黑了。自己刚入派,和这位大师兄根本就不熟,他竟然话中带刺地数落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当然,萧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宋真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更过分的是,齐洪竟然把自己那情窦初开的美好,贬得一文不值。他昂着自己的头,死死地盯着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齐洪。 被萧寻这毒蛇般的眼睛一瞪,齐洪心下一惊,无缘由地生出一分退意,但作为,不能丢了颜面,看着萧寻狠狠地说道,“看什么看,师父让我教你冥想的方法,一会给我好好地进石林冥想去,不然” “不用你教!”未等齐洪说完,萧寻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齐洪好似吃了苍蝇一般卡在半当,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敢和自己顶撞,一时不知所措。 这一下可把宋真给乐坏了,他心想萧寻这小子没跟自己白混,一上山就给齐洪来个下马威。 “哈哈!齐掌派,您大人大量,别和萧寻一般见识。师弟还小,他又不想当掌派,所以就不用跟您学啦,哈哈哈!”宋真边说着边追上萧寻,拉着他在石林的边缘找了一块空地,眉飞色舞地和他比划着什么,还不时向齐洪这边指指点点。 这一切就发生在石林之中,周围很多弟子都听到争吵睁开了眼,一会看看齐洪,一会看看萧寻,本来没什么,只是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齐洪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憋得满脸通红,气血倒涌。再加上昨天出关时强行修炼中的武功,受了很重的内伤,此时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倒涌而出,一下子充满了口腔。 但齐洪知道当众被气吐血会有多难堪,只得强行咽了回去,只是他没注意道,一丝细细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漏了出来,把附近的几个师弟看得十分诧异。 齐洪当上已有10年,平时为人谦和,身边自然集结了一群追随者,形成的小派别在整个年青一代中也颇具影响力。此时大哥受辱,小弟们感觉自己也被打了脸一般。众人中站起一人,向齐洪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若是别人当然是询问齐洪的伤势,但站起来的这人却是李七,这个眼神的意思当然就是询问齐洪是否要找回场子了。 要放在以前齐洪当然不会惹事,但这两天他已被宋真萧寻挑衅地耐心全无,他看着站起来的李七,微微一点头,便继续闭上眼冥想起来,仿佛从来没和他交流过。 李七入门前本是街上一混混,拜师后肯定先认大哥,其时齐洪在的声望之高,自是成了李七的首选目标,只是以齐洪的性格,自然瞧不起李七这种市井之人,只是碍于同门师兄弟,勉强收入麾下。 李七平日一直得不到大哥的重视,没想到今日碰上了机会。这种找场子的事,对于齐洪这种从小就在深山修炼的人来说自然应付得捉襟见肘,但对他李七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家常便饭。 只见李七不急不慢地走到宋、萧二人身边,一脸不善地打量着他俩,一肚子的坏水开始翻滚。 令狐菲儿在远处也看到了齐洪被气吐血,此时更看到李七这个坏小子走向萧寻,赶忙走了过来。 “李七!你想干什么!” “呦,是大菲菲呀。我不想干什么。就是看到这位萧寻师弟一入门就能和我们的关门弟子宋大少爷玩在一起,我这个三级弟子好是羡慕,想来这位萧师弟必是有过人之处,在下想请教一二,大家都是三级弟子,菲菲姐不会不懂门规吧。” 50年前,不二真人创立时定下规矩,弟子分成三个级别,三级最低,一级最高。同级别弟子每月至少相互切磋一次,熟练掌握本门的任意一套武学后,可以越级挑战比自己高一级的弟子,如果击败对方,可以升一级,并获得由掌门亲自颁发的奖励。以此来督促弟子练功上进。如果掌门收了入门弟子,则可以跳出这三级之外,不用执行每月的切磋,待遇自是最好的。门规虽规定不允许挑战关门弟子,但关门弟子练成新招式时,却可以单向地找一二三级弟子切磋,毕竟实战才是检验武功的最好方式,只不过一般都会找一级弟子切磋。 这李七入门已有5年之久,但混到现在,还是一个最低的三级弟子,萧寻刚入门,也是三级弟子,两人切磋武功,自然符合门规,只是萧寻入门刚刚一天,又只是个9岁的孩子,李七这时候找他切磋,为难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令狐菲儿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印象不错,有意维护,但同级别弟子之间相互挑战则不可避战这是门规,自己一时竟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不曾想一向只惹事不担事的宋真却站了出来,骂道:“李七你个瘪三要不要脸,萧寻入门前并未习武,你堂堂的弟子,就是这么欺负弱小的?你个小小的三级弟子也敢这么放肆,让你真爷先来考校考校你武功。” 李七闻言却乐了,笑道:“哎呦,我的宋大少爷,您入门才两年吧,我这两年还真没见你好好练过功,真不愧是关门弟子,这天赋异禀的,估计天天睡大觉功力也已经超越小弟了吧。”李七坏坏地看着宋真,突然表情阴狠下来,牙齿咬得紧紧的,后面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您这两年可真是待我不薄,我可一直都给您记着呢,今天您给机会,我可得好好报答报答!” 这两年在崆峒,宋真仗着自己关门弟子的身份,没少欺负李七,李七却不能还手,没想到今天宋真为了护着萧寻,竟然给了李七报仇的机会,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宋真两年来欺负李七欺负惯了,本想拿自己关门弟子的身份吓吓他,没想到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竟是给了对方和自己公平比武的机会。更没想到的是,这几年欺负李七本来只是一些小恶作剧,自己从小使性子惯了,没想到这李七竟然一直记仇,看他说话的样子,真的是对自己恨地牙都痒痒了,好似要生吞了自己一般。 自己几斤几两宋真还是知道的,此时看到李七开始运气就要出招,不禁打起了退场鼓,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萧寻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再加上自己这些天和宋真相处,对他有了一定的理解,知道宋真这是怕了,是准备要跑路了,但对手这架势,不追到天涯海角是不会罢休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 一句平静到几乎不带丝毫情绪的话,从旁边传出。众人转眼过去,说话之人正是萧寻。只见萧寻边说着边缓缓地走到了宋真和李七之间,这是他第二次挡在宋真身前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要帮这个纨绔的公子哥扛事情,他更不知道的是,从今往后,他会一直挡在自己这个爱惹事的弟弟身前。 听到萧寻的话,宋真愣了一下,菲儿愣了一下,李七更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李七哈哈大笑起来,把他地痞流氓的一面展漏无疑。“好好好!两位大侠演得好一场兄弟情深啊,我他妈的都要哭出来啦!”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宋真怒道。边说着就要上前去打李七,却被萧寻一把拉住,宋真没想到没有任何武功基础的萧寻竟然能一下就拉住自己,身形一顿,险些就要跌倒,把一旁的李七看得更乐了。 瞧着李七小人得志的样子,宋真气不打一处来,他运起内劲,挣脱了萧寻,“噌!”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指李七。 就在宋真准备出剑时,一声震喝在耳边炸响。 “回去!” 宋真扭过头愣愣地看着发出这声咆哮的萧寻,心想这小子平时一直低声细语的,没想到吼起来却声如惊雷,吓了自己一跳。看着第一次向自己发火的萧寻,这位从小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宋少爷,竟然丝毫不敢反抗,弱弱地收回了自己的剑,退到了萧寻身后。 李七玩味地打量着萧寻,仿佛在打量着一盘盘中之餐。“萧寻师弟,毕竟你入门比我晚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大家是三级弟子间的平等切磋,但师兄我大度,让你两只手,另外,我只出一招。一打到你哭鼻子,我就停下来,好不好?或者你叫声爷爷我错了,我就把你当个屁放了也行。” 反观萧寻,一句话不说,只是瞪着一双大大的蛇眼,静静地盯着李七,把李七看得心中一阵发毛,心想这小子的眼神可真够毒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虽未出招,但自身气势都不输对方。周围观战的人群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给二人腾出一片空间。 听说问题少年李七要挑战刚入门一天的萧寻,很多人都围了过来观战。但只见场中二人只是面对面站着,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突然间,李七动了!毫无预兆。 他没有蓄力,身子却瞬间冲出,速度很快。真不愧是的弟子,他出手毫无征兆,而且卡在了一个最佳时机。 长时间地静默相对,让很多人都开始认为他只是想吓吓这个小师弟而并不会真的出手攻击,但就在这一瞬,他出手了,动若脱兔! 围观的不少人都惊呼出声,没想到李七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还要寻找这么一个让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机,但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专注,那就是萧寻。他那一双蛇眼的焦点,从未有离开过李七一刻。 只见李七瞬间便欺到萧寻身边,身子微蹲,左腿一记扫堂腿击了出去,直取萧寻下盘。 萧寻的应对比李七迟钝了近一倍多,但好在他从李七出动的瞬间便开始反应,看到李七出腿,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应对之法,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向上高高地跳起。 看到萧寻竟然能在身法如此之快的李七面前做出闪躲,人群中喝起一片彩。 眼见萧寻就要躲过李七这一招,菲儿悬着的心落了地,宋真更是抬起了双手,准备鼓掌,顺便再想上他10句狠话,好好地损损李七。 却没想到异变突生。 真的是没想到,所有人,包括萧寻都没想到,李七作为堂堂的弟子,对付一个9岁孩童,竟然还使了个虚招。 是的,这记扫堂腿只是李七卖得一个虚招,只见他左腿从左到右快速扫过,借着腿部划出的惯性,让身体向右侧迅速地旋转了半圈,然后突然腾空,右腿飞速踢向萧寻,李七身子转了半圈,几乎是背对着萧寻,他看都未看萧寻,但这一腿却是毫厘不差地踢中萧寻。 如此猥琐一人,竟然使出了如此一招潇洒俊逸的腿法,不禁让人咋舌。 此时萧寻正好跳到了最高处,身在半空几乎做不出任何的保护动作,就被李七这一腿狠狠地击中了腹部。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感觉一股大力从小腹处传进自己五脏六腑。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在场中却只是一瞬间之事。只见萧寻小小的身体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足足飞了七八米远才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便一动也不动了。 宋真的双手僵在了空中,嘴角微微上扬已经笑到一半的表情也卡住了。全场死一般的安静。 宋真第一个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本要鼓掌的双手重重地一拍,暴跳起来,指着李七破口大骂:“你!你王八龟孙!你他妈这叫就用一招!”说着再次拔出腰间宝剑,冲向了李七。 不想刚冲出一步,又被身后一人拉住,这次冲得太急,身形还真控制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下。宋真本已怒极,此时被人从背后“下手”,栽了个狗吃屎,更是如发疯了一般,瞬间跳起来,转身便刺了一剑。 就在剑刃要击中身后之人的面部时,才看到拉自己的竟然是令狐菲儿,不禁吓了一跳。 还好菲儿已是一级弟子,很轻易地便躲过了宋真一剑。只见她此时满脸通红,秀眉紧皱,看来也被李七气得不轻。 “快去看看萧寻伤得怎么样!”说着,菲儿闪到李七面前,挡住了他,生怕李七这个地痞追过去再下狠手。 宋真闻言,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这个时候萧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恶狠狠地瞪了李七一眼,向着远处的萧寻跑去。 菲儿此时梨花带怒,却想不出理由对一个三级弟子出手,她求助般地向齐洪看去,希望这个大师兄可以出来主持公道。 但从始至终,齐洪都坐在石林中央闭目冥想,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现这边发生的事情。 宋真跑到萧寻身边,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萧寻口中。这药丸虽赶不上的疗伤圣药太极丹,但是宋家给自己的少主配置的伤药,也非凡品。为萧寻服下药丸,宋真便缓缓地为他推拿小腹,隔了好半响,萧寻才悠悠转醒过来。嘴唇煞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萧寻在宋真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周围围观的师兄们。这些人平日里自诩名门正派,但此时除了宋真,竟然没有一个人肯走过来帮助自己,他不禁心中升起一阵悲凉。父母刚刚去世,就要在这鬼地方被人欺负,受人冷眼。 此时,只有离他最近的宋真才能看到,萧寻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在迅速地充血,迅速地变红。 萧寻扶着宋真的肩膀,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硬是重新站了起来。他毒蛇般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得很多同门都不敢和他对视,有的人甚至低下了头。 当萧寻看到令狐菲儿挡在李七身前,正对着李七怒目而视时,他凉透的心,终于传回一丝温暖。 “师姐在帮我么?好善良” 但这丝温暖只持续了一瞬间,突然间,一股无名火一下子就在萧寻心底燃了起来。 “竟然在菲菲姐面前让我如此出丑!我要杀了你!”萧寻在嘴里碎碎念着,连离他最近的宋真都没有听清楚,只是觉得萧寻此时受伤的身体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能量,让他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起来,但宋真并未多想,萧寻这应该是被李七还有周围冷眼旁观者气得吧。 宋真扶起萧寻的方向,是正对着奇祥谷入口处的石阶的,他看萧寻伤得如此重,当然想第一时间带他去师父那治疗。 没想到的是,两个人迈出的第一步,竟然是截然相反,宋真往谷外走,而萧寻则突然转过身,向着李七走去。 两人步伐如此一错开,宋真扑了个空,萧寻失去了支撑,两个人都差一点摔倒。 宋真稳住身子,赶紧转过来扶住萧寻,却被萧寻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慢慢推开。只见萧寻左手捂着小腹,颤颤悠悠地向李七走去。 萧寻边走边看了一眼在远处打坐冥想的齐洪,冷冷地道:“有些人喜欢装死,就最好给我一直死在一边!”他说这句话时故意提高了声调,并且一直看着齐洪,说给对方听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想那齐洪在乃是除了师父外声望最高之人,他担任十多年,平时对人宽厚,督促师弟师妹练功时又很严厉,俨然成为了众弟子心中的另外一个严师慈兄。 此时萧寻这个刚入门的弟子当众对他辱骂,立刻引起一片哗然。但李七如此欺负弱小,齐洪却一直未出面阻止,也让众人觉得他做事欠妥,萧寻这一骂,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众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从这一刻起,齐洪大师兄那高大伟岸的形象,正一点点崩塌。 看到萧寻又走了过来,令狐菲儿有些着急地跑到萧寻身边,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催他赶紧离开。 但菲儿越是劝他,他越觉得自己在师姐面前丢脸。难道自己就这么废物,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 此时的萧寻就像一只高傲的狮子,他骄傲地抬起自己的手,将菲儿拉开一旁。 就算被打成残废,自己也要任性地孤注一掷。 萧寻坚定地向前踱着步,慢慢的,穿过了菲儿,穿过了众人,仿佛走过了重山,再一次的和李七面对面。 “来,继续。”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却将一个男人最霸气的一面展露无疑! 要是换作别人,此时是无论如何也没脸再对一个受了重创的9岁孩童出手了。但李七不是别人,他生来就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在他的世界里,有便宜不占才叫羞耻。 “这人呐,太年轻就容易不知天高地厚,冲动是会死人的,孩子。我既然是做师哥的,就有义务教教你,免得你将来下山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七看着萧寻,不屑地说道。“还是和刚才一样,我只出一招,就刚才那招。我只想让你知道,就算我把武功路数全说给你,你还是不可能挡住,废物永远是废物。” “啰嗦。” 萧寻只是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李七。他现在不再像第一次交手那样两只眼睛仿佛要嗜人一般地死盯着对手。 他此时的眼执着而平静,却带着几分高傲,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七。 就连周围人群嘈杂的议论声,也随着萧寻一起安静下来。 甚至奇祥谷内的鸟叫虫鸣在此刻也消失了。 谷间万物,仿佛都随着萧寻一起,进入到一种宁静祥和的状态。 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仿佛世界都放空了。 “这,这境界” 令狐菲儿不禁小声地惊呼出来,“难道是天人合一?”菲儿的这句话,瞬间在观战众人心中炸开了锅,他们随飞鸿子修炼多年,师父除了教导武功时对他们指导较多,十几年来指导弟子们修道时,都不怎么爱多说话,只是在强调一点——“天人合一”。 但“天人合一”乃道家最高境界,虽弟子众多,却无一人参悟。 此时的气氛有些怪异,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震惊,却没有人敢再开口和旁边的同门交流,甚至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破坏掉眼前这少年刚刚参悟到的境界。 萧寻此时的眼神虽然比刚才温柔了许多,但在李七眼里,竟比刚刚那一双要吃人的蛇眼更加吓人。李七此时的心竟然控制不住地开始怦怦直跳。 他不敢再去等待什么更好的出手时机,因为越是等待他心跳地就越厉害。他忽地腾起身形,向萧寻冲了过去。 这一次李七不敢再卖虚招,他要毕其功于一役!他暗运内力,将全身之气,全部集中于自己的右腿,不带任何的花哨,一招重腿,狠狠地踢出。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李七这次是真的认真了,对手毕竟只是个不曾习武的9岁孩子,就算领悟到了全新的境界,但武学上的差距依然是被碾压级别的,这一腿踢下去,估计这个孩子一生都无法再习武了吧。 周围的人,不自觉地都开始担心起这个悟性极高的孩童来,他们多希望此时师父可以突然出现来拯救一下这个新来的师弟呀。但下一瞬他们又不希望有人救援,因为他们太渴望知道,这天人合一的境界,到底能有何厉害之处。 唯独萧寻,从来不期待援手。 父母的离去,让他明白,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 看着李七飞速冲来,萧寻做出了和上一次一样的反应,他再次向上高高地跳起,只是这时他已受伤,腾空的高度远不能和第一次相比。 看到萧寻的反应竟然和上次一模一样,观战人群中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但只有包括令狐菲儿在内的少数几个一级弟子发现,萧寻这次跳起的同时,两只手臂也悄悄地向上抬起,小腹微微地向内侧收拢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七的右腿击中萧寻的瞬间,萧寻的双臂,刚好举到了李七右腿的位置,这时机算的,竟然分毫不差。 所有人想象中的,萧寻被李七再一次一脚踢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见李七踢中萧寻的瞬间,整条右腿便被萧寻紧紧抱住。依然是一股巨力传来,但萧寻死死地抱住李七右腿,竟是让这一腿之力,由他们两个人同时承担。 这一次,竟然是两个人同时飞出。但这一踢一抱,已是将力卸去了大半,两个人犹如变成了一体般,同时向外飞出,但只是向前跌出了1米便同时跌倒。 李七根本不曾想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竟然会让自己摔倒。就在他这一愣之下,就在两人落地的瞬间,萧寻忍住剧痛,翻身而起,举起双手,抓住了李七的上衣衣角。萧寻这一下动作行云流水,从跌倒到起身抓住对手,竟然没有一丝停顿。 李七发现自己被对方抓住,再次运起内力,就要挣脱。但就在这个时刻,自己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萧寻竟然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恰恰就在丹田之侧。 丹田,乃是习武之人运转内力的起始之处。内力由丹田出发,经周身经脉运转,方可聚集于手脚之处,发力攻击。此时李七刚提起一丝内力,不料丹田被袭,剧痛使他刚刚提起的气又散了开去。想要伸手去抓萧寻,已是慢了一刻。 萧寻便用这片刻的时机,牙齿猛地一紧,已将李七腹上之肉,连同衣服,一起咬了下来。好在萧寻抓住李七衣服后,张口便咬,没有什么章法,只是咬离自己嘴最近的地方,没有完全咬中李七丹田,不然别说李七武功尽废,怕是性命都难保全。 丹田乃是所有习武之人的命门所在,除了个别专练皮肤硬度的外家硬功以外,丹田都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而且萧寻此时用牙齿咬,更是比用剑刺更疼上十倍。 李七本就是个市井无赖,从小只懂得欺软怕硬。他初见萧寻弱小,欺负起来当然气势逼人。但此时低头一看,正看见了对方一副充满杀意的双眼,不禁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的气势也瞬间软了。他此时已忘记了武功路数,只是拼命地伸手去推,希望把萧寻从身上推开。 只见萧寻张嘴吐出一口血肉,双手用力一拉李七上衣,自己的身体顺势向李七上身窜了一窜,张口又是一咬,正咬中李七,一口下去,胸前的衣服破了个大洞,里面的也不见了踪影。 乃是身体血脉聚集之处,因此更加地敏感。此时李七被咬掉,只见红红的鲜血从他的胸部泚了出来,不是流出来的,而是呈几道血柱,向外喷泚出来。场面极其血腥恐怖。 而李七,也痛晕过去。 然而萧寻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将头高高扬起,把嘴张到最大,然后再次狠狠地咬下去。 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抓住了萧寻的头发,向上猛地拽起,将他拎了起来。 原来是齐洪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可出手的对象,竟然是9岁的萧寻! 萧寻此时杀意正盛,却突然被人打断,还是被人用这种拎小鸡仔的方式拎了起来,恼怒至极,他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齐洪,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只见萧寻此刻整个下巴都被鲜血布满,嘴角还在向外溢着血。胸前的衣服上更是被李七喷出的鲜血浸透,好似在他那件白白的道袍之上,盛开了一朵大大的,鲜红至极的玫瑰。 但看在齐洪眼里却没有这么唯美,他就像看着一个小恶魔一般看着萧寻。想我崆峒几百年的名门大派,竟然混进来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小恶魔,齐洪真想当场就一掌拍死萧寻。在他的世界里,正派人士就要像师父那样风轻云淡,就算击败对手,也要点到为止。在崆峒修炼的20多年来他从未下山涉足武林,也就没有见过武林中的血雨腥风。就算他所经历过的实战,也只局限于师兄弟的切磋,和三年一次的。既分胜负,便即收手。 不想这新来的小师弟,将对手打得丧失反击能力后,竟然一招狠过一招,直取对方性命。在他眼里,这就是邪门歪道的做派。 但这小师弟是师父亲自带回山的,他虽为大弟子,也不好擅自处决。他重重地把萧寻甩到一旁,一脸的轻蔑和不屑。然后点中李七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流血。 他喝令围观众人散去,找人背着李七,顺便押上了萧寻,去找师父治疗。 乃是掌门居住之所。与崆峒其余6门的掌门居所不同,不在崆峒山奇兵峰的峰顶或者某处高地,而是位于奇兵峰海拔最低的一处建筑。崆峒山位于西北戈壁之上,周围常年燥热,只有这座高山之上,才会感觉到一些清凉。所以崆峒各门的掌门和弟子居所,都建在海拔较高的位置。唯独的除外。 但是较低的海拔,也给了与众不同的风景。这里气候湿热,竟然长出了一片茂密的竹林,是崆峒山唯一有竹子的地方。竹林之中,有着一间很大的竹屋,竹屋周围,种着珍稀的兰花,这便是的掌门居所——。 作为这竹屋的主人,每日起床都可以伴着兰花的香气,眺望这无迹的竹海,单是想一想都让人羡慕不已。屋内更是挂着一幅字——“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 但此时的竹屋外却没有这般素雅,因为竹屋前,正跪着几个人。 有一身青衣的齐洪,有一身白衣却布满鲜血的萧寻。还有躺在一旁同样一身鲜血的李七。令狐菲儿和宋真也跟来了,跪在了最后。 “弟子齐洪,拜见掌门!”齐洪带头请安,磕了个头。众人也跟着纷纷磕头。“因弟子管教不力,致使李七师弟在和别人切磋武功时,被人下狠手打成重伤,请师父救治,并严惩作恶之人。” 齐洪在提到李七和萧寻切磋时,没有提“萧寻师弟”,而是说成别人,显然已经不把萧寻当做同门看待。他心想这小孩下手如此狠辣,想来师父定会将其逐出师门,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宋真跪在后面听齐洪如此袒护李七,把责任全推在了萧寻身上,愤愤不平,几欲起身却都被菲儿按住。毕竟此时跪在前,他也知道这里是师父静心修道之所,便不敢再放肆,只能等到师父单独指导自己武功时,再为萧寻伸冤。 “吱呀”一声清响,的正门被轻轻推开,走出一人,仙风道骨。拂尘轻轻地搭在自己左臂之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风轻云淡。 此人自是掌门,飞鸿子。 他的目光首先被李七与萧寻吸引过去。也没办法不吸引,在一身道袍的众弟子中,只有这二人一身血迹,着实惹眼。看到这二人一跪一躺,气息都萎靡不堪,飞鸿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将二人打成这样?”飞鸿子边说着便看向了令狐菲儿。齐洪本欲接话,却发现师父并未看向自己这个领头的。他深知师父脾气,此时不敢插话,焦急地跪在一旁。想那令狐菲儿虽与萧寻交好,但这个小孩品性如此恶劣,想必菲儿师妹为人正直,也不会偏袒。 但事实告诉他,他太单纯了。 菲儿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师父面前,再次跪下。 “启禀恩师,事情是这样的” 令狐菲儿将李七如何挑衅萧寻,将他击成重伤,萧寻起身再次挑战,将李七打伤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但对李七神情言语的描述却是一点没漏,各种添油加醋。在她的讲述里,李七市井流氓的一面展漏无疑,听得齐洪直咬牙。 当飞鸿子听到萧寻被打伤后起身再战时,望了萧寻一眼,眼神中带了些满意,但随即又疑惑起来,问道: “李七这个劣徒,平时练功再偷懒,又怎么会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打伤?” 菲儿不太确定地回道:“是因为,好像是是,天人合一。” 听到这句话,一向风轻云淡的飞鸿子突然像被一个惊雷给击中了。他那多年来古井无波的老脸之上,竟似被人丢进了一块大石,激起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控制不住,他转头望向萧寻,眼里的震惊好似要凝成实质一般。 他静心修道几十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天人合一”是一种多么神话般存在的境界。所以当他听到有人达到这一境界时,他受到的冲击,他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弟子们的想象。 30多年前,“不二真人”离开前,叫来飞鸿子和宋武,交代了最后一番话。 “武儿、鸿儿,你们一人向佛一人问道,皆为善事。但佛道两途交错相闻,多有共通之处。师父一生追求佛道大同,也希望你们二人不可执着于自己的小天地。武儿,当你领悟境界,便可四大皆通,算是佛家的高点,可转而修道。鸿儿,当你领悟境界,便可天人合一,算是道家的高点,可坐而向佛。师父此生追求便在于此,望我们师徒有生之年,可悟玄机,终抵大道。” 从那之后,不二真人便离开,江湖无音。30多年来,飞鸿子极少在逗留,他遍访名山大川之巅,寻找人杰地灵之所,静心参悟,只为追求师父临行前告诉自己的境界。 但飞鸿子天赋异禀,苦寻了30年,却终是一场空。如今年事已高的他已渐渐放弃这一缥缈的目标。而今日,他竟遇到一个9岁孩童,领悟天人合一,他怎能不惊为天人! 刹那间,30年苦寻的辛苦,求而不得的郁闷,师父临行前失望的眼神,一齐冲进他的脑海。让这位纵横江湖的泰山北斗,险些留下老泪。 飞鸿子的气息在转瞬间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不禁把齐洪和令狐菲儿看呆了。两人都以为师父发怒,纷纷低头伏在地上,准备迎接倾盆的怒火。 却不料师父步伐略带焦急的穿过二人,来到萧寻身旁,轻轻地为他搭了搭脉,然后牵起萧寻,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将他带进了,把一众弟子晾在了原地。 这可是历代掌门的私人居所,除关门弟子外,其余人想要求见掌门,都要跪在屋外说话。萧寻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这么轻易就被师父领进了?这,这是要收关门弟子的节奏吗! 双开的竹门在一老一小两人进门后随机关闭,直接看楞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凄惨的当然是李七,此时的他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身血迹,缺无人问津,好似一只被人抛弃的丧犬。 众人足足楞了有10个呼吸之久,缓过神后又在屋前跪了半柱香的时间,依然不见内有任何动静,才开始有人陆续起身,缓缓向外退去。 令狐菲儿扭头看了一眼宋真,饶是宋真这个天天跟在飞鸿子身边的关门弟子,此时脸上也布满了不解与无奈。一向沉稳的飞鸿子,这一次竟然连让弟子们散去都忘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四章 一切安好 又是晴天 第二天,。 乃是弟子上早课的地方,又因为弟子只有早课时间修道,在其余的时间都在练武,所以这个早课之所,慢慢成为了修道的专用之所。道家的藏书也从藏经楼悉数搬到了这里。 今天的早晨,一改往日的清净,说话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早课还未开始,阁里已坐满了人,大家都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昨天在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些常年在深山修炼的弟子们来说,实在是太具爆炸性与娱乐性了。 尤其是当宋真,把萧寻李七到了门口后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给大伙听时,很多弟子都惊讶地合不上嘴。他们太明白普通弟子能够进入意味着什么了,没想到这刚入门的师弟,竟然得到师父如此地垂青。 一时间,羡慕、嫉妒充斥着整个。而宋真看着所有人都在认认真真地听自己讲话,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得意极了。 眼看早课的时间就要到了,齐洪大师兄从正门走了进来,脸色阴沉沉的。作为昨天斗殴事件的主角之一,他自然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大家都很好奇,自然把目光投向了齐洪,眼神里都是询问。毕竟宋真平时说话爱夸大其词惯了,大家都想得到这位大师兄的证实。但齐洪刚一进门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楞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宋真,想必这个大舌头早已把昨日之事都传了出去,不禁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笑话,脸上辣辣的。 他沉着脸走到师父的座位旁,面对着众师弟,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今日要与萧寻师弟探讨道法,今天的早课,大家自行学习。” 此言一出,喧闹的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由得楞了一愣,随即炸开了锅一般,议论之声更胜方才一倍。 整整一天,的弟子们不论是在还是膳房,都没有了往日的安和宁静,大家都在不停地议论着,议论的核心,当然就是这个刚刚入门的小师弟,萧寻。 第三天,。 日头尚早,离早课开始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却已经坐满了人。大家一边议论着,一边猜想着今天师父会不会出现在早课之上,而且他会不会领着那位神奇的小师弟一起出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早课时间就到了,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引得所有人目光都投射了过去。 但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出现的两个人是齐洪,和跟在他身后的萧寻。众人疑惑地向二人身后望了望,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但这不妨碍大家既羡慕又玩味地打量起萧寻来。 这才隔了一天,大家再次看见这位小师弟,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已与在爆发暴力事件的时候完全不同。萧寻已成了明星般的人物,很多与他年龄相仿的弟子恨不得夹道欢迎,上前去握握他的手。 但萧寻此时的脸色却有些阴郁,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红光满面,一直低着头,也未和众师兄师姐打招呼。 但是大家也不在意,毕竟这小子是跟着宋真一起进山的,摆摆架子也很正常。只是此时齐洪却满面红光,几分开心的样子,让人有些不解。 齐洪独自走到了师父的座位旁,转过身对着众人,高声道:“师父昨日修道烦闷。”说着,他看了萧寻一眼,顿了顿接着道:“今日大家自习早课。” 齐洪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说这段话时,语气中充满了得意。说师父修道烦闷那是轻的,他可忘不了师父刚刚的神情。 就在今天早些时候,齐洪和往常一样来到门口,接师父去讲早课。过了好半响,师父才领着萧寻走出了,但却把齐洪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见过师父有过那样的眼神。 在他的印象里,师父一直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世外之人,不管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难起波澜。可今天早晨,当师父领着萧寻走出的时候,师父竟然满眼的失望与没落,还带着几分疲惫和怒气。 飞鸿子把萧寻交给齐洪后,竟看都未看一眼便拂袖而去,独自一个人走向竹林深处,没留下一句话。 看着萧寻同样失落的眼神和黑黑的眼圈,想来里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愉快。 想到此处,齐洪不自觉地几分高兴。当然,齐洪再高兴,也不会像宋真那样把这些事和众人八卦。现在大家肯定都以为萧寻必是关门弟子无疑了,就让这些墙头草去巴结巴结这个香饽饽吧。 回过神来的齐洪,拿起一本道经,一个人走到大厅中央读了起来。 反观萧寻这边,那真是热闹极了,在萧寻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年长些的赞扬他天赋异禀,年少的就奉承几句,甚至还有些书呆子在向他请教道法,简直把萧寻当做了得道高人一般对待。 但这一切看在萧寻眼里,却异常地烦闹。与师父在里这一天一夜的相处,依然历历在目。 一天前,师父拉着自己,走进了。那时的师父是欣喜的,慈祥的。甚至拉着自己的手都激动地有些颤抖。 师父并未因自己打伤了李七师兄而责怪,而是为自己亲自诊断了伤势,并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师父一直在询问自己在战斗中如何达到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但这些萧寻自己也不知道,他也不知是怎么,在与李七的对战中,突然就进入了一种忘我,甚至无我的状态。 在的一天一夜里,飞鸿子用了各种方法,想要再次激发萧寻进入“天人合一”,可萧寻始终都未再展现出那种状态,不禁让渴望一睹“天人合一”的飞鸿子心急如焚,最后,他甚至放下了自己一代宗师的身份,趁萧寻不备,突然对其出手,想要用绝境逼出他的“天人合一”,但依然未能成功。 最后,飞鸿子也只能说服自己,应该是菲儿看错了。但这简单地一句说服,也把他那刚刚焕发活力的垂老之心,再次浇灭。 飞鸿子愣愣地坐在之中发呆了一夜,萧寻看师父孤零零的坐着,望着窗外,自己也不敢睡觉,就陪师父干坐了一夜。这才有第二天齐洪在门口看到的一切。 但这些事也仅限萧寻师徒二人了解,今天的,依然是热闹的,沸沸扬扬的。人群中最安静的两个,就要数萧寻和齐洪了。只是二人各怀心事,谁都未向外人道。 夕阳下山,晚餐的时间到了。令狐菲儿与两个年龄较小的女弟子结伴,有说有笑地走进了膳房。 一进膳房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咋一看去,却并没有发现到底有何不同,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十分别扭。 菲儿抬头一看,发现今天晚饭师父竟然出现了,正坐在首位,静静地吃饭,比自己早些到达的弟子们也都低着头吃饭,没有人交头接耳。她这才想到是哪里别扭,原来是与这两日喧闹的气氛相比,今日的膳房,太安静了。 “师父万福!” 菲儿赶紧向飞鸿子请了个万福,飞鸿子听到她的声音,一直专心吃饭低着的头,第一次抬了起来,看了菲儿一眼。这一眼竟看得菲儿有些心惊,赶紧坐下来开始吃饭,不敢再去看师父。 剩余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地,谈笑嘻嘻地进入膳房,却发现场间气氛十分安静。抬头一望,但见师父在上,大家谈论到一半的声音仿佛卡住一般,皆消失无踪,众人都默契般的,默默坐下来埋头吃饭,只是这气氛让人十分不舒服。 还好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飞鸿子在晚餐临近结束时,终于开了口: “前日两名弟子于我崆峒圣地斗殴,齐洪,按我门规该当如何?” “禀告师父,应当杖十,并洒扫庭院一月,以观后效。” 听到师父突然重提前日斗殴事件,并且要惩罚萧寻二人,众人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一脸的不解。 “此二人皆受了伤,杖刑免了。罚二人打扫膳房,两月。” “师父”,齐洪抢言道。“李七师弟伤重,至今卧床未起。这打扫之事。。。。。。” “那就萧寻一个人先干着吧!”说着,飞鸿子起身出了膳房。 师父刚一离开,膳房之内立刻议论声四起,要知道弟子足有百人之多,这打扫膳房的任务,都是由三级弟子每7人一组,轮流打扫的,这突然之间惩罚萧寻一个人干这么多活,还要干两个月之久,众人都惊讶得合不上嘴,昨天师父不还为了和萧寻论道连早课都不上了吗? 大家都为师父对萧寻态度突然改变充满不解,萧寻则坐在众人中间,被大家议论着。 一个9岁的少年,刚进入崆峒两天,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看着周围人势利的目光,无端地议论,少年双目泛红,险些就要哭出来。 就在萧寻眼中泪水临近决堤时,一只芊芊细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一看,看见了一张他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脸庞。只见一张清澈到无匹的俏脸,此时正对着他温柔地笑着,正是菲儿! 这一刻,周围议论的声音,肮脏的嘴脸仿佛全部消失了。在萧寻的眼里,只有一个天使般的人儿,在对着自己笑着,好似能把一切都融化了。 菲儿见萧寻望着自己发呆,不禁乐了。 “傻师弟,没什么好怕的,菲菲姐帮你打扫。” “是,谢谢师姐。。。。。。”看着菲菲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萧寻竟然不自觉地脸红了。 齐洪站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里。刚刚还因为师父颁布的惩罚而有些暗自欣喜,但此时看到二人如此亲密,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无名火冲上了头。 “萧寻师弟,刚刚师父走得太急,忘了安排你的住处。现在三级弟子的房舍又刚好满了,师兄未得师父同意,也不敢擅自把你安排在其他师兄弟的房舍,要不你将就一下,今晚就睡在膳房吧。” “大师兄。。。。。。”菲儿听到这话忍不住叫出了声。她诧异地捂着嘴,根本没想到齐洪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的心目中,齐洪大师兄一直是一副憨厚正直的谦谦君子模样,对师弟师妹都呵护有加,自己对他一直充满着亲哥哥一样的崇拜。 但刚刚大师兄这一番安排,显然对待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太过分了,再加上前天在,齐洪面对李七挑衅时的无动于衷,让菲儿不禁蹙起了俏眉。 她想要知道这个大师兄到底怎么了,她转向齐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却美得好似一朵白花。 齐洪自觉理亏,避开了菲儿的目光,看向别处,气氛有些尴尬。 “齐掌派费心安排小师弟的住处,我觉得就很好啊。”站在一旁的宋真,打趣着走了过来。 这两天,如此爱显摆的他,好似消失了一般。也难怪,这两天萧寻风头太盛,把宋真这个往日的话题少年完全盖过去了。宋真看着这个自己领进来的小师弟,竟然抢了自己的风头,有些始料未及。此时,正眼色有些玩味地打量着萧寻,带着些许的不善。 齐洪看着宋真这个一直和自己逆着来的小师弟,突然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但看到有人为自己解围,神情缓和了下来,终于第一次对宋真,露出了笑脸。 “宋真师弟,萧寻是跟着你进山的,既然你也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太好了。只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掌派,我听着有点别扭。。。。。。”齐洪看着这萧寻唯一的朋友都站在了自己这边,不禁有些得意,对宋真也客气起来。 但是单纯的齐洪并不明白,既然是萧寻的朋友,又怎会真的和他站在一边。 “哟,怪我这张臭嘴,区区掌派哪配得上齐大师兄。既然师兄不稀罕掌派,那我明日就禀明师父,让他封你个真人好了。毕竟我这么多年来就出了师祖这么一个真人,加上齐大师兄,刚好成为我们双璧呀!” 单纯的齐洪乍听之下竟然没听出宋真话里的讽刺之意,连忙摆摆手,慌张地说道:“师弟说笑了,我距离师祖还有差距,不可称真人的。” 宋真没想到齐洪竟然把自己挖苦他的话当了真,不禁愣了一下,周围的师兄弟们也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齐洪,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随即,宋真指着齐洪,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齐洪你可真不要脸,你还真敢把自己和师祖相比!放心,我明日就去和师父说说,平日里瞧你一棍子打不出个屁,原来有这么大的报负!让师父他老人家好好培养培养你!哈哈哈!” 齐洪这才知道宋真这个小恶魔,是给自己下套。顿时气红了脸,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语言还击,不禁更气了! 这时,坐在齐洪身边的一个背着剑的少年站了起来,此人生着一双大耳,这个时候站起来,显然是齐洪派系里的成员。他对着宋真喝道:“宋真小儿,仗着你老子有个臭钱,跑到我们清修之地撒起野来了!齐洪师兄为人憨厚谦和,你个小无赖就整天拿市井泼皮那一套来羞怒他。要不是你仗着关门弟子的身份,我这些侠义之士,定要天天找你切磋,让你知道我崆峒山可不是你这种纨绔子弟随便撒野的地方!你要想做少爷,滚回你的修水做去!” 经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被煽动了起来,毕竟平时没少受宋真的捉弄,一个个都跟着骂了起来。 “对!” “滚回你的修水去!” “小无赖!” 宋真平时捉弄同门,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少年心性,希望得到更多的关注而已,可没想到大家对他恨意竟然这么深,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他虽然表面上依然逞强,但是同时被这么多人呵斥,心下已经虚了,不知该如何还嘴,一个人慢慢被周围的声音淹没,仿佛被这个世界嫌弃了一般。 宋真无助地望了一眼萧寻,他也不知为什么会看萧寻,但似乎每当自己受到伤害时,萧寻总会站在他的身前。 这一次,依然不例外。 “侠义之士?这里有谁配说自己是侠义之士!”不知萧寻是否察觉到宋真在看他,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瞪着自己那双大大的蛇眼,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就是嫉妒宋真生在了一个好的家庭吗。一个人的出身也是综合实力的一项,你们拼不了出身,就更要在练功上下功夫,而不是在这嚼舌根!” 萧寻一番话说出,虽不合常理,竟然也有几分道理,众人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话,不禁面面相觑。被一个不到10岁的孩童如此教育,觉得有些丢人。 刚刚那个挑事的背剑少年看到自己刚撩起众人的怒火,便被萧寻一句话浇灭,恶狠狠地说道:“宋大少爷,你来两年,终于遇到个和你臭味相投的人了,真不错。” “不过,再过一月,便是我们的日子,除了一二三级弟子代表们上场比武,每个掌门的关门弟子也会上台切磋交流一下。你代表我们,已经连续两年畏战不出了,既然萧寻把你实力说得这么强,今年就别再让的其他弟子说我们是胆小鬼了。” 宋真此刻处在众人的声讨之中,好不容易被萧寻抢回了面子,怎能示弱! “好!我出战便是!不像师兄你,天天背着把破剑,吃饭都不拿下来,练来练去,连个出战代表的资格都拿不到!” “你!”背剑少年被宋真挖苦,气鼓鼓的。 但却没想到宋真竟然敢答应出战,各门的关门弟子可都是天才般的人物,他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不禁笑了:“好,我倒是很想看看宋少爷一个月后被打成猪头的样子,哈哈!” “我是否被打成猪头还不一定,但你当齐洪的走狗,却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了,哈哈!”和人斗嘴,宋真当然不让。“对了,齐真人,萧寻的住处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我那关门弟子的房舍太大,一个人住太无聊,今后萧寻就跟我睡了!您要觉得这空着太可惜,你就自己搬过来住吧。” 齐洪怒视着宋真,但也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小无赖,只得甩甩衣袖,没趣地走了。众人被这两个少年数落一顿,自知没趣,也都讪讪地离开。只有菲儿和几个与她相好的女弟子留了下来。 “宋真呀,你真是嘴不饶人。都是同门师兄弟,以后可别再这么和大家说话了。”菲儿嗔怪道。 “知道啦,大菲菲姐!”宋真一边笑着应道,一边对着还在角落吃个不停的某个身影大声吼道:“狗蛋!快来干活啦!整个都要打扫,这是要累死真爷我呀!” 一直埋头吃饭之人,自然是宋真的陪读侍者。只是萧寻第一次听到宋真喊他狗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说萧寻被罚,但有着几位美丽的师姐陪着一起打扫,众人搭配着,倒也干活不累。 “谢谢菲菲姐,谢谢各位师姐!” 随着萧寻一声道谢,的打扫工作终于完成。大家分开,分别回了自己的房舍。 “宋真,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位朋友,刚刚还在一起干活呢。”萧寻边走边问道。 “你说狗蛋呀,什么朋友不朋友的,那种下人也能做你真爷的朋友吗!那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仆人。刚才让他早走一步,回去烧水了。” 看着宋真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萧寻颇感无奈道:“大家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以后还是对人家客气一些吧。” “好!今天你帮了我,这种小事就听你的了。等会回去,我可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哦!” 萧寻有些好奇是何大礼,但宋真执意要回去再说。两个孩童都带着几分期待,一路小跑,来到了竹海。 “原来你的住处离这么近呀。”萧寻惊讶道。 “那当然,我可是关门大弟子。在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宋真边说着,边得意地领着萧寻,进入了自己的住所。 在竹海的侧面,有着一座不小的院子。占地面积仅次于,是平时招待尊贵客人的地方。宋真刚入时没有住处,便暂时住在了这里,可这位少爷一住就赖着不走了,非求师父把这里改成关门弟子的房舍。飞鸿子竟然也惯着他,就让他在这住了下来。 “欢迎来到我的寒舍,。”宋真指着门匾上遒劲而又带了几分阴柔的三个大字,一脸得意地说道。 “,这名字真好听。”萧寻有种的赞叹道。 “那是当然,这名字的来历还有一段传奇的故事呢,40年前,这里可是住过一位武林中了不得的人物!”宋真骄傲道。 “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 “你怎么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感兴趣,故事太长,真爷今天累了,改天说。”宋真说着打了个哈欠。 萧寻也不恼,继续打量着这座漂亮的庭院。 “你这地方可真够大的呀,装饰也够气派的!”萧寻虽出身富户人家,但看到一个小弟子的住所都这么豪华,还是不禁赞叹起来。 “现在你知道师父最疼谁了吧!这小院子虽然和家里的没法比,但是真爷也只能勉强将就一下了,唉。” “少爷,您回来了!”随着一声狗腿子般的问候,狗蛋出现在了门口。“两桶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桶在您的房间,一桶在东厢房。” “我真的少说一句你个笨蛋就办不好事!你不会把两个木桶放一起啊,非得让我俩分开洗吗!” “宋真!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萧寻看到宋真一上来就对着狗蛋大呼小叫,不禁皱着眉劝了一句。 宋真冲着萧寻吐了吐舌头,气道,“明明我是师哥,怎么感觉你处处都在管着我?” “咱俩谁跟谁呀,下次换你管我就好了。”萧寻看着他调皮的样子,笑骂道,“今天月亮好大呀,你若非要和我一起洗,咱俩就把木桶都搬到院子里来洗吧!” “不行!” 宋真好像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瞬间大叫出声。 然后发觉自己反应过大,赶忙对狗蛋喊道:“去把萧寻的木桶搬到我窗外,他这么喜欢在院子里洗就让他洗,本少爷可怕冷。顺便给他拿两个屏风挡挡夜风。” 狗蛋看着宋真,第一次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还不快去!还要等你真爷亲自。。。。。”宋真刚要发威,突然被萧寻瞪了一眼,讪讪地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狗蛋还在等宋真发脾气,没想到对方突然停下了。他转头看了萧寻一眼,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转身进宋真的房间拿屏风去了。当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萧寻已经主动把自己房间的木桶搬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宋真则不知跑哪里去了。 狗蛋走到萧寻身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赞许的目光,冲萧寻轻轻一点头,“谢谢你,萧少爷。” 萧寻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了两个头的狗蛋,竟突然感觉对方有着一份淡泊的洒脱,哪有一点平日里的狗腿子模样。 “看来此人也不是天生的狗腿子嘛,宋真从家里带出来的人,原来也没那么简单呀。”萧寻边想着,边作了一揖,问道: “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李想。” “李想大哥,您好。以后叫我萧寻就行了,大家从今起同住一个屋檐下,还希望能够相互照应。” 李想看了看萧寻,后者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带着真诚,看来不是要拿自己开涮。他不禁笑了笑,再次说道:“谢谢你,萧寻。” 此时,宋真回来了,手里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挂盘香。“狗蛋,去把这挂香支起来,给我们熏熏蚊子。” “得嘞!少爷!”李想变脸的能力真不是盖的,一个眨眼的时间,又恢复到了狗腿子的模样,低着头去接宋真手里的挂香。刚刚那淡然的风度消失无踪,不禁看得萧寻眼角神经直跳。他无奈地看了看两人,走到屏风背面,脱了衣服,“噗通”一声跳进水桶,溅起了一片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倒也颇美。 宋真看到萧寻就这么脱衣服下水,一脸嫌弃,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两人之间隔着的窗户关好,才开始洗澡。 洗澡时间萧寻并没有感到无聊,或者说没有机会无聊。因为两人虽不能在院中相对而浴,但也只隔了一层纸窗户,窗户里那个人的嘴,也就没有闭上过。 宋真把他从记事起,一直到拜师这人生短短的几年,悉数讲给了萧寻听。萧寻倒也不烦,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这夜云少风轻,月光亮且淡雅。大漠戈壁,崆峒矗立。竹林之畔,小筑青院。两个孩童躲在两个木桶里,隔窗而浴。一个激情地讲说着,一个静静地聆听着。 一切安好,又是晴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五章 宋经黑令 江湖往事 两个孩童洗完澡都换上了干净的道袍,但宋真似乎并不想让这一夜这么简单的过去。 “萧寻,跟我到正厅来,答应你的大礼要揭晓了哦。” 萧寻这才想起来宋真说过要送自己礼物,一想到礼物,立刻暴露出孩童的天性,满怀期待地跟着宋真进了正厅。 宋真从一个破旧的包裹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包着的,是3根又细又长的东西。萧寻看到这个,眼角跳了跳,鄙夷的看了宋真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大礼?你这大晚上的送我三炷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眼神!”宋真看到萧寻的反应,恼怒起来。“这可是百年橡树的沉香!金贵的很!整个崆峒的存货都没有多少,就连师父也只有在每年的重阳之日,才会拿出三根来参拜三清!”宋真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甚至喊了起来。最后换他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瞥了萧寻一眼,轻哼了一句:“乡巴佬。” 萧寻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宋真,看得后者心里发毛,赶紧赔声道:“好啦,不许生气!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师父那偷来的。这破地方吃的不好住的不好,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上等货。”宋真一边说着,一边把香点燃,插在了香案上。 顿时,一股极其浓郁,又极其淡雅,这两种似乎完全不可能同时存在的香味,却犹如水乳交融一般从香案之上散发了出来。闻到这香味的瞬间,萧寻便感觉到面前出现了一位浓妆艳抹的美妙女子迎面走来,却让人感觉她端庄恬静,不可亵玩。 萧寻愣愣的看着前方,不禁呆了。宋真看着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得意极了。“啪”的一声拍中萧寻肩膀,将其拍醒。笑道:“怎么样,能被真爷称为上等货的东西,还不错吧。” “嗯”萧寻几乎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才缓缓地从刚才的幻觉中回过神来。 “这沉香之所以金贵,除了他产量极低之外,还因为它味道太浓而惹了麻烦。江湖中有些邪门歪道,专门收集这类上好的沉香,经过提炼,把它做成迷幻药。据说一些提炼纯度极高的迷药,在战斗中使出,可以让对手瞬间进入幻境,而完全失去战斗能力,成为了活靶子。当然,如果你能修炼到师父这种内功程度,这种迷药的作用也就不太大了。你以后与人交手,一旦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迷药,切记不可迷恋幻境,要立即封住口鼻,用内力将迷药逼出,真爷可不想给你收尸去。” 宋真说着,又看了看桌上的沉香,道:“不过像这种百年的沉香,还是不会被做成迷药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买不起,这真的是极品了。” 萧寻傻傻地看着这三炷香,刚刚的幻觉真的是太美妙了,但想想又有些后怕。 “不过也只有这种极品才配得上真爷拜把子!”宋真看着萧寻,得意地说道。 萧寻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问道:“拜把子?和。。。和我?” “哈哈哈!真爷看上你了!这世上能入了你真爷法眼的人还没几个,来到后你的表现不错,够资格做你真爷的兄弟!几根沉香算什么大礼,大礼自然是让你做真爷一辈子的兄弟!” 萧寻听后有些傻眼地看了看宋真,他从小地方长大,还真没想到世上竟然会有宋真如此厚脸皮的人。 但说不出为什么,萧寻对宋真这个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到处惹事,还只会耍嘴皮子的纨绔子弟,竟然会充满了好感。 “好呀,结拜!”萧寻响亮地回应道! 宋真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也根本没想过萧寻会拒绝自己。毕竟在宋真的眼里,与别人拜把子那是对别人的恩宠。但这不影响他的开心,毕竟两人都是少年心性。 他亲密地拉着萧寻,跪在了香案前,面对着三清神像。 “弟子宋真!” “弟子萧寻!” “日月在上,诸神为证!今日结为兄弟!此生不求福祸相当,只求生死与共!” 说着二人拜了下去,重重地扣了三个响头,神情极其庄重。磕完头,二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显得更亲密了。萧寻问道:“我虽然是第一次结拜,但也听说书先生讲过不少。怎么感觉你刚才那套说辞有些不一样?” “你就别在意这些了,这是我们家老祖宗规定的,一个字不能错。对了,以后你就别喊我师哥了,也恩准你不用叫真爷,叫大哥就行了!” 萧寻看着宋真幼稚的模样,不禁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几岁?” “9岁呀,怎么了?” “呃我今年10岁了。” “什——么!”宋真竟然喊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按理说你是师哥。不过既然结拜了,你是不是得改改口了?”萧寻眼神不善地看着宋真。 只见宋真重重地一拍脑瓜,愣在了原地。 “你不是要反悔吧?” “来不及了,祖宗规定一旦结拜就是一生的事。不过,我以后可不叫你大哥,还是叫你萧寻!” “也行,二弟!” 这句“二弟”一出口,宋真就和炸了毛一般,指着萧寻就要发威,但一向伶俐的宋真却突然词穷,只得讪讪地放下手。 “还有一件事。”宋真看着萧寻,认真地说道。“你这一生不能再和其他任何人拜把子,这也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遵守!” “你的家规好多呀,不过这也没什么,答应你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萧寻说道。 宋真小心地看着萧寻,不知道后者在憋什么坏主意。 “你今后能不能别老自称真爷,你才多大呀,听着别扭。” 宋真看他结拜一场竟然提了这么个非主流的要求,不禁有些恼怒,不过也松了口气,总算不难。 “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我只答应在你面前不再那么做了。” “这才乖嘛,二弟。”萧寻说着就要去拍拍宋真的头,却被宋真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个今天起你就在这睡吧,东厢房好像闹过鬼别去沾了晦气。” 萧寻毕竟是个孩子,一听到自己的住处闹鬼,脸色微微变白。但他看了宋真一眼,不禁乐了。因为宋真在说到闹鬼的时候眼里闪过了浓浓的恐惧之色,身体也不禁的抖了起来。 “你这是在发抖么,二弟?我看是你怕黑才让我住这的吧。” 宋真听到这话,好似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伸手便打。萧寻赶紧躲开,竟还是被打到了小臂,一阵生疼。 “你还真打啊,有你这么对大哥的吗!” 宋真却不理他,气鼓鼓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陪你睡就是了。”萧寻说着,便走到床边,开始脱鞋。 “你干什么!”宋真吃惊地叫到,“我说让你睡这了吗!” 萧寻疑惑地看着宋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脱衣服的手却丝毫没停。 宋真赶紧去拉萧寻脱衣服的手,想阻止他的动作,可萧寻还是脱下了上衣。他没有习武之人那一身健硕的肌肉,但皮肤很白很嫩,如果去摸一下,应该会很滑。 宋真赶紧打消脑子里这乱七八糟的念头,把萧寻的上衣重新搭到萧寻身上,“你竟然当我的面脱衣服,不怕我长针眼吗!卧室门口有张床,是平时狗蛋睡的,以后就是你的了。不过,我可以恩准你把床搬进来睡。但是!” 宋真顿了顿,郑重地说道,“以后,只有在熄灯之后才可以脱衣服!” 萧寻想起进门时曾看到的那张摆在门口的小床,当时还有些纳闷,现在才知道这是李想给宋真守夜用的。 “你不是认真的吧?”萧寻询问地看向宋真。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你!”萧寻看着这个任性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可不知为什么,宋真不管做了什么混账事,都让人无法真正的生气,还有些想要去宠着他惯着他。 “这就是你送我的大礼啊!”萧寻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去门口搬床了。“还不过来搭把手!” 宋真本来认为这件事要磨半天,没想到萧寻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赶紧屁颠屁颠的去帮他搬床,生怕他反悔。 宋、萧二人都是从很小就开始独自睡觉,此时突然多了一个睡伴,少年心性大起,天南海北地乱聊一通,直到深夜才疲惫地睡去。 第二天,当萧寻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发现这位天天练功迟到的小少爷竟然比自己先起床,此时正坐在一张厚厚的铺在地上的羊皮坐垫上,闭目养神。 “二弟起的很早嘛。”萧寻一边穿衣服,一边打了声招呼。 听到声音,宋真睁开眼,静静看了萧寻一下,然后才淡淡地说道,“萧寻,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有一个关于我家族的秘密。我想你现在有资格知道了。”宋真神情颇为严肃,一改往日浮夸的风格。 萧寻听到这话,来了几分兴趣,毕竟宋真可是出身修水宋家!萧寻赶快正了正身子,端坐在床沿,一脸认真地望着宋真,在期待他后面的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只能用到我宋家崛起之前。”宋真一上来就说了一句极高傲的话,但他此时眼里所闪烁的那种骄傲,却与往日他那种眼高于顶时的少爷模样完全不同,此时他眼里所发出的那种光芒,是一种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的,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 萧寻虽生长在偏远小城,但对“修水宋家”,还是有所耳闻。江湖中人每每谈到,都少不了那八个字的形容——“富可敌国,黑令九州”。 “我们宋家经营的东西很多,武器、药材、盐铁等等,总之什么暴利就做什么。有钱,自然就会吸引人才,商人、士子、武林高手皆不在话下。‘登庙堂之高可面君为臣,处江湖之远可号令群雄’就是说的我宋家。现在的修水,与其说是帝王的土地,不如说已成为我宋家的封地,只是差一道手续而已。” 萧寻虽已经知道宋家很有钱了,但听宋真讲到这里,还是禁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 宋真看着萧寻的反应,出奇地没有得意。 “其实我也懒得显摆这些,这都是大家能看到的东西。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虽然江湖、朝野中很多人对我宋家羡慕讨好,但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是如何崛起的。” “我们宋家先祖,本来只是修水一个普通的商人,做一些走私生意,还算有些本钱。一个有些偶然的机会,先祖在昆仑山下救起一个落难的剑客,并让他混在自己的商队里,护送回了修水。先祖与那剑客很聊得来,便如你我这般,拜了把子。结拜当晚,那剑客拿出一本经书,乃是他于西藏藏王处,盗来的。但就是因为这么一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经书,竟引得藏王手下的高手倾巢而出,在西藏境内四处追捕他。所幸他武功不弱,将这本经书带出了西藏。这本经书初看之下只是一本修身养性的普通经书,但居然能引得藏王如此兴师动众,里面必然大有文章。于是先祖与剑客便一起苦心钻研起来,并从此隐姓埋名。” “十年之后,修水突然冒出两个剑客,剑法极高,而且内功深不可测。在武林之中掀起了一波巨浪腥风,一时风头无两。那便是先祖与那剑客。很快,藏王的人就找上门来,但先祖与那剑客苦修十年,才敢出山,自是不再惧怕这些虾兵蟹将,很轻松就打发了。但为了防止藏王本尊亲自杀上门来,先祖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势力。他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经商。并且用铁腕手段,在半年之内,垄断了修水的一切商业。剑客则负责招兵买马,教习武功,让我宋家出了一大批武功高手。而这些人,也在未来推动着我宋家成为了一座商业帝国,但那都是后话。就在先祖的势力刚刚初具规模时,藏王便亲率上百西藏高手来到修水,围攻我宋家。那一战,我宋家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半数以上的高手陨落,剑客也为了保护先祖而身受重伤。但那藏王一派,更不好过。那一战,直杀得藏王只剩自己一人,灰溜溜的滚回了西藏,他所带来的上百高手,无一人活着离开修水。这,也奠定了我宋家在江湖中的地位。” “有些可惜的是,先祖与剑客修炼后发现,偷来的经书其实只是上半部,讲的是内功心法,下半部极可能是武学招式,应该还在藏王手里。不过对方少了这独特的内功之法,空有招式也无法修习。大约十几年后,当我宋家的生意遍布九州,不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已在江湖中说一不二时,先祖打着为10年前死去的兄弟报仇的旗号,发出一条江湖追杀令,告知武林——活捉藏王,十万金!” “十万金可就是二百万两白银。武林中好财之人可不在少数,用如此大的筹码,在我宋家追杀令发出那天起,西藏便再无宁日。武林中的高手源源不断地进入西藏,他们虽地域不同,门派不同,但目的只有一个,藏王!半年过去了,虽然仍无人可以活捉藏王,但藏王的手下却损失惨重。后来先祖所幸就对藏王的手下们,一一明码标价,而且只要死的。从此西藏人心惶惶,藏王的手下也开始慢慢地脱离他的势力,军心大乱。” “又过半年,先祖的9个儿子一起出动,统帅我宋家300余位高手,连同无数江湖同道,杀进西藏,一路势如破竹,将那藏王势力,一举铲除。但可惜的是,那藏王在最后时刻,竟然放火焚寺。众人虽极力救火,但大部分经书还是被焚毁。9个儿子屏退众人,于寺中暗寻一月,看遍了所有残留的经书,翻遍了所有隐藏的角落,但始终未能发现那经书的下半部。” “如此兴师动众,却白忙了一场,先祖十分气馁。但后来发现,也不是毫无收获。这件事过后,我宋家的追杀令可谓威震武林,成为了死亡的代名词,宋家也坐上了‘家族江湖’的头把交椅。因为当时的追杀令通体漆黑,又被江湖中人称为——。” “这便是我宋家最大的秘密,世人只知道先祖与那剑客乃是一代武林骄子,却并不知道二人是从一本偷来的经书之中习得这些武功。而这部经书的秘密,就连在我宋家也没几个人知道。只有父亲,和其他八位辅助掌管家族的叔伯知道。而每位叔伯所生的孩子里,也只有那一个被选中继承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这段历史。而父亲选中的继承者,便是我。” 宋真说着,叹了口气。 萧寻听着宋真不急不缓地,竟然讲出如此一个惊天的秘密,连看宋真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 “你们先祖,可真厉害!” 宋真似乎没听到萧寻在说什么,只是喃喃地说道:“真希望父亲选中的是哥哥,我可不想要这份责任。”宋真说着,看向萧寻,没想到后者下巴抬高,目光微微上扬,正一脸陶醉的回忆刚才的故事。宋真瞬间一脸不屑,又回到那副看乡巴佬的神情,“怎么样,真爷的家族史来不来劲!” “嗯嗯。”萧寻此时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崇拜,只是一直点头迎合着。 “嘿!这位看官,您今天可算来着了!凡是能听到本故事的人,皆可获得一份小礼品。” “嗯嗯。” “嗯你个头啊!真爷这份礼物,你有胆拿,就要有命用!”宋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石牌,通体漆黑! 萧寻看到这个,眼睛瞬间张大,屁股不自觉地往床后挪了挪。他虽是第一次见到此物,但很容易就可以猜到这石牌是什么。就在萧寻愣神的时候,宋真突然将这石牌扔向了他,萧寻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接住,捧在手心里。这石头入手微凉,手感细腻,仔细看去,仿佛还有着丝丝黑光,在石牌表面幽幽地闪着。 “哈哈,拿了这石牌,以后就是我宋家的人了。这石牌乃是特殊定制,一共只有18块,它的权限也要远超一般的。这是为宋家9位,9位共一十八人的‘结拜兄弟’所专门定制的。凡持此牌者,在我宋家设于九州的任何店铺里,可以无条件的随意调用任何资源,没有上限!” 萧寻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此时的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已完全被震撼到了。宋家生意涵盖九州,经营门类多如繁星,所收藏的神兵灵药更是数不胜数。这句“没有上限”,该是有着多么的底蕴,多么的霸气,才能说出口呀,真不愧是修水宋家! “当然了,亏本的生意我宋家是不做的。”宋真话锋一转,突然阴险险地看着萧寻,好似在打量一只猎物。萧寻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宋家祖训,凡是接过此牌的人,便要终身持有,想要解除,途径只有一个——死!而且此牌持有者如果做出对不起我宋家的事,我宋家将会强行将此牌回收,途径也只有一个,,死。” 萧寻看着宋真,对方不过是一个9岁的孩童,但说道“死”的时候,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看来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气场还是挺足的。 “二弟,我既然愿意与你结拜,那便是一生的兄弟。做兄长的,自然不会做出对你宋家不利之事。”萧寻认认真真地说道,有着一股不容置疑。 “好啦好啦,我也不是要故意吓你的。只是祖宗定的规矩,在传授《宋经》之前,一定要把规矩说清楚。” “《宋经》?” “对的,《宋经》!饶了这么一大圈子,终于要揭晓最后的礼物了!”宋真清了清嗓子,然后盯住萧寻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宋经》,便是先祖与剑客从西藏带回来的那部经书,后来被先祖改名为《宋经》。首先要告诉你,我宋家之所以每位都有一位结义兄弟,是因为这《宋经》乃是需要二人合练。先祖定下规矩,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们相互之间练习,而是要像先祖那样找到一位值得信赖的人结义金兰,与结义兄弟同修。这不仅仅是为了继承先祖传统,更是为了让9个儿子在争夺家族掌管权时,不会出现两个。同时,这条祖规也可以让家族里一下子多出了9位不会有二心的武学大师。” “我父亲的结义兄弟,便是我们的师父,如今的掌门,飞鸿子伯伯。当年父亲被送入时,和咱们的师父两人,都是很普通的弟子。但自从二人结拜之后,便开始同修《宋经》,并且以一种让人惊讶地速度,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了崆峒山名噪一时的。后来二人下山,说是游历天下,其实是师父陪着父亲回家,去争夺父亲那一代的。那一代的9位可以说是人才辈出,他们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五大派修炼。当然也有一些人,师承一些江湖上极另类的派别,甚至隐世已久的高人。毕竟我宋家财大力广,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比武那一天,江湖豪杰齐聚宋家,9位可谓各展身手,打得天昏地暗,令得人人侧目,群雄惊恐。虽然五大派武学极具底蕴、各有千秋,但是别忘了,父亲与师父乃是师承“不二真人”。祖师爷那可是不世出的,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所教出的徒弟,又岂是凡夫俗子可以有资格相提并论的。我宋家的赛制是这样的,9组18人,只打一场,18人混战的一场,谁最后站着,便胜。所以这其中不只是考教武功,还有人脉、策略等多个方面。打到最后,还能站在台上的另外3位叔伯竟然联手,6人一起围攻父亲与师父,但依然被父亲二人联手击败,从此,父亲成为,而师父则成为我宋家,二人在宋家的威信,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直追当年的先祖与剑客。而那3位叔伯,境遇就相当惨了。” 萧寻这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如此地宠溺宋真,原来宋真从小就是喊着“飞鸿子伯伯”长大的。 “后来,父亲留在了家里,经营家族,而师父则回到了,当上了。但每年的重阳节前后,师父都会来到家里,与父亲叙叙旧,帮助父亲处理一些赏罚事宜。师父迄今为止,都一直遵守着当年结拜时的承诺,在父亲需要帮助时,第一时间出现。” “怪不得师父这么疼你。”萧寻喏喏地说道。 “你懂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是看我天纵奇才才对我这么好的!瞧你这话说的,真酸!” “你!” “好了,别闹,说正事。”宋真一副教育弟弟的口吻,竟然说得萧寻无法反驳。 “《宋经》记载内容极其深奥,父亲怕我贪多,所以离家之前,只教会了我最初级的部分。” “《宋经》卷首有云:‘内家功,以气为先。气定则神闲。’、、、是内家功4大境界。而父亲教我的,便是这,修炼方法也很特殊——按摩!” 宋真说着,从坐垫上站了起来,指了指垫子说道:“过来坐好。” 萧寻虽然被自己的二弟用老师口吻呼来喝去,但心中还是抵御不住对《宋经》的好奇,乖乖地坐在了垫子上。 “内家功也叫内功、内养功,按摩法是一种极佳的内养手段,它主要是对于头部的按摩,因为头部集中了全身的经络血脉。《宋经》独特之处在于它不同于中原的武功,直是一味修炼内力,《宋经》注重的是的修炼。你现在打坐入定,进入冥想状态,并且你的精神要十分集中,按我说的去做。” 宋真边说着,边走到窗边,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然后双手快速摩擦,使手心温度迅速升高。忽然,将快速摩擦的双手笔直伸出,用双掌遮住萧寻双耳,并且各以第二指叠于中指之上,向耳根“风池穴”处弹响。 “这叫,一共要弹响36次。记好穴位和次数,以后我们互相为对方按摩,出了错可是大问题。现在,你集中你的精神,内视幽府。想象此时自己端坐于丹田之上,而丹田悬浮在一片清可见底的水塘之上。水塘里的水会随着我的手慢慢升温,水汽开始慢慢蒸腾,上升。浓浓的水汽慢慢地向上飘,向上飘。飘到丹田周围,慢慢地形成螺旋状,以丹田为中心,以你为中心,缓缓地转动着。” 宋真几乎每句话都带着慢慢二字,嘴上讲述地速度也十分缓慢,但手中动作却不曾停下。他击完36声后,张开手掌,手指微曲,以指端由额部经百会穴向后按摩至发际,往复36次,然后,继续搓热双掌,按摩面部各处,36次。然后大拇指背摩鼻36次,再以拇指关节突处,摩擦36次 当宋真将这一套手法做完之时,已过去了约半个时辰,萧寻从始至终都在入定的状态,没什么异样。当宋真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双手缓缓移到萧寻的双耳旁。宋真原本只是微微见汗的额头,突然开始冒出豆大的汗滴。只见宋真此时眼神变得极其凝重,立于萧寻耳畔的双手也开始微微发抖。从宋真快速变红的脸颊可以看出,他此时心跳有多么快。 “萧寻,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宋真郑重说道,一滴汗珠也随之从脸颊滑下。 宋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更加认真,且缓慢地说道:“此时,你丹田周围的水汽气旋已十分充盈,它们很浓,且很温暖,去享受它,感受它。你会发现这螺旋状的水汽慢慢地开始加快旋转,并开始试图钻进你的身体里,接纳它!你脚底的池塘也开始旋转起来,旋转的中心,便是你的丹田。这池水旋涡的中心不是向下,而是向上,整池水都随着漩涡中心向上升起,越过水面,就像巨龙吸水。旋涡越来越高,越过丹田,攀升到你的脚底。整个池塘的水,都顺着这旋涡,倒灌进你的身体。一上一下两个旋涡同时、同速、同向旋转,旋转的中心便是你,而你感觉这两个旋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宋真在说道最后三遍“越转越快”时,语速一遍快过一遍。到第三遍时已几乎要喊出来了。然后他瞬间顿住,一瞬过后,他停在萧寻耳畔的双手,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响指,响声如惊雷一般传入萧寻耳朵,然后宋真长大嘴巴,大大地吸了满满一口气,大喝一声: “睁眼!” 萧寻一直处于冥想之中,只感觉脚下的湖水与身旁的水汽都十分温暖地包裹着自己,充满着自己,并仿佛有灵气一般,在进入自己身体后,于周身的经脉中游走着。 但此时突然被一声大喝惊醒,萧寻瞬间睁开自己的双眼!一时还分不清这里是现实中的,还是冥想中的幻境。但脚下的感觉却还没有散去,好似那湖水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脚底进入自己的身体,并汇聚到自己的丹田。他此时只觉丹田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热气,源源不断,瞬间就将丹田充满,并向着周身所有经脉冲去。 “快用师父所教道家八卦之法,将丹田热气,按经脉运转一周天!”宋真在一旁喊道。萧寻此时虽未看清自己身处何处,但听到宋真在喊,赶紧照做。但丹田之中热气越来越多,虽然引导它们向经脉流去,但仍感觉脚底的湖水源源不绝,不停地冲进自己的丹田,那冲进的速度,要远超他导出的速度。 宋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萧寻,突然,他眼神一凝,瞬间张大了嘴巴。只见萧寻的面色,突然涨得变红变紫,然后身子突然前倾,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厥。 宋真完全看傻了。“萧寻这是怎么了?父亲教授口诀时可从没告诉过我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宋真边想着,就愣在了当场。毕竟他只是个9岁的孩子,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处理,就那么傻傻地站在原地,好似一个木头人。 还好上天不想让萧寻死这么早,出手救了他。此时,遥远的山上传来一声厚重的钟声,崆峒山“晨钟暮鼓”,到了弟子的起床时间了。 宋真这个关门弟子,每天晨钟敲响,都要去服侍师父洗漱更衣。晨钟的敲响,也瞬间敲醒了宋真,他如本能反应一般,瞬间猛扑向前,抱起萧寻,飞也似的冲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六章 倒淌西流 择水而炼 “师父!师父!”一道道喊叫声,由远及近,快速地穿过竹海,冲进打破了这里清晨的宁静。 飞鸿子身着一件薄衣,出现在了门前,眉头微微皱着,显然不习惯大清早被人如此在家门口喧哗。 当宋真背着萧寻,冲出了竹海,瞬间便来到了门前时。倒是让飞鸿子略感意外,这小徒弟平日里练功漫不经心,没想到脚力竟也如此之快。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宋真背上的萧寻吸引了去。只见萧寻此时前衫布满血迹,嘴角也向外溢着鲜血。飞鸿子不禁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新来的萧寻,怎么每次来到都是一副重伤之相? 但很快,飞鸿子就如上次一样,由皱眉变成了惊讶,或者说震惊。因为即使离得很远,他也依然能够感受到此时的萧寻,身体中的内力极度膨胀,好像随时要炸开一般,而且这些内力显然脱离了控制,于经脉之中乱窜。这股内力之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10岁的孩童身上,况且,这还是一个刚刚入门两天的孩童。 飞鸿子虽然经历过无数的风浪,虽然已是当今武林的泰斗人物,但依然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大了嘴巴,带着疑惑与询问的眼光看向宋真: “是《宋经》?” “是!师父。他是我的结拜大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因为飞鸿子太明白《宋经》的霸道对于修炼者意味着什么,更明白《宋经》对于整个宋家意味着什么。宋真可是自己的结拜弟弟宋武选中的继承人,在宋真上山之前,宋武可是千叮万嘱要飞鸿子帮着挑选一位合格的结义兄弟。这也是飞鸿子作为宋家的结义兄弟,所不得不肩负的一项重任。可没想到宋真这孩子真是从小被宠坏了,竟然都未和自己商量,就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结拜,甚至还修炼起了《宋经》。 飞鸿子责备地看了宋真一眼,但宋真此时哪还顾得上这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师父,快救救我大哥,快!” 飞鸿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飞身拉过萧寻,出指如电,封住了萧寻周身穴道,然后抱起他闪进了。 当年宋家先祖定下的结拜誓言最后一句是“生死与共”,可不是随便说说。先祖为了避免后人为了修炼《宋经》而随便找人结拜,便定下这一规矩——结拜二人中一人去世,另一人必须殉葬!不论活着的那个是外姓人还是宋家人。 这一规定除了避免宋家后人死后,他的结义兄弟脱离宋家管理,更是为了督促宋家后人,要真心地与义兄义弟肝胆相照,并且要极慎重地选择结义对象,不可含有功利之心。就如先祖与剑客那般生死相随。 也有家中老人说过,当年《宋经》下半部寻获未果后,剑客心灰意冷,离开宋家,云游江湖。但获知宋家先祖大限已近时,便火速回了宋家,陪先祖走完了最后的路,并建议先祖在祖规中加入“生死与共”这一条。在先祖仙逝那一夜,剑客一个人于房中,坐化西去。 从此,宋家后人将祖规视为铁律。不论后辈中出了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只要结义兄弟不幸去世,宋家人都会或自愿或强迫地遵守结义誓言。当然,如果发生宋家人先去世的,结义的外姓者,也无一不被陪葬。 这看似极不人道的规定,却支撑着宋家走过了无数的风雨,是宋家迄今仍然能够上下一心的精神保障。所以宋家崛起上百年来,几乎很少发出,极少数的几次,也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外姓结义者被杀,那个结义的宋家人便有权越过所有人发出,亲率高手,前去报仇,并随身带着棺材。几乎每次都是杀尽仇人全家,全宗,全派,然后当场自刎。 第二种情况更加悲剧,外姓结义者背叛宋家。那么,与背叛者结义的宋家人依然要发出,亲手杀死自己的结义兄弟,然后为自己当初选人不慎,自刎谢罪。 只是江湖人不知道《宋经》的秘密,也不知宋家祖训,每当宋家人发出黑令手刃仇人后,看到宋家人自刎,只道宋家忠义,对外姓者依然生死相依。从此宋家威名更甚。 飞鸿子想到这里,不禁背后冒出了冷汗。这萧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可真是对不起宋真,对不起义弟宋武,更对不起宋家。于是他更加仔细地为萧寻诊断起伤势来。 今日的早课,飞鸿子又缺席了。 当齐洪来请师父时,只见到了宋真阴沉沉的一张黑脸,只是说师父在与萧寻探讨武功,便给齐洪打发走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时,又惊起了一阵议论。昨晚师父不还气愤地罚萧寻独自打扫两个月吗?怎么才过一夜,萧寻又一次进了。从前师父可从未如此反复过呀? 此时的飞鸿子是听不到弟子们对自己的议论的,当然也顾不上这些。他此时全部的精力,都在萧寻身上。随着对萧寻身体探查的深入,飞鸿子感到有些奇怪。 《宋经》虽然是部极霸道的内家功,但它的霸道往往是对于敌人的。首先《宋经》修炼速度快,往往可以使修炼者快速超越同辈,成为翘楚。其次《宋经》内力至刚至阳,在与人交手时,往往通过内力的精纯程度,便可重创对手。非要说这《宋经》的弊端,那便是这霸道内力在体内运转时,会对自身的经脉造成一定的冲击,身体负荷会高于其他的内功。但像萧寻这种在修炼后经脉大乱,吐血晕厥的情况,飞鸿子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毕竟《宋经》的安全性还是很高的,不然这“一尸两命”的祖规,没练几年宋家人估计就都死光了。 他一时也弄不清萧寻到底在哪一环出了问题,只得先行保住他丹田,以防他成为残废,下半生无法修行。 飞鸿子移到萧寻身后,盘坐下来。缓缓运起右掌,掌心外凸,拍在萧寻后背,将内力送入萧寻体内。以自身雄厚的内功修为,强行控制萧寻体内紊乱的内力,将其梳理,分流。 萧寻毕竟只是一个在武学上初学乍道的孩童,体内那紊乱的内力之前还变着花各种翻腾,但在飞鸿子内力进入自己体内的那一瞬间开始,立马偃旗息鼓,转瞬之间,便被强行收服。 但令飞鸿子有些惊讶的是,萧寻虽然已晕厥了很久,但他的丹田之处,仍然有着源源不断地内力散发出来,冲入周身经脉,在抵抗着飞鸿子的入侵。 “昏迷了丹田还在运转,这倒十分有趣。”飞鸿子边想着,边运起另外一掌,掌心内凹,拍在萧寻背上,向外吸取。 右掌运功,疏导经脉,左掌吸功,将多余内力导出萧寻体外,以防他经脉被撑破。 以飞鸿子如此之高的内功修为,仍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使得萧寻面色慢慢回血,呼吸渐渐均匀。飞鸿子理清最后一条经脉,缓缓收回双掌,站起身来。 萧寻,也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只是看上去虚弱极了。 “你终于醒啦!”宋真欢呼着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萧寻,“你可吓死我了。”此时的宋真并不是怕要给萧寻陪葬才如此关心他,因为当年宋武在教给宋真祖规时,宋真只有7岁,不太适合过早了解宋家祖规中血腥的一面。所以只是告诉宋真结拜时要说“生死相依”,但宋真其实根本不知道这四个字在宋家祖规中的分量,当然也不知道家里有陪葬这一规定,毕竟他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此时的他,眼角湿润地抱住萧寻,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萧寻。 飞鸿子站于一旁静静地打量着萧寻,这小子怎么刚来就俘获了宋真的心?害我在7门之中给他精心挑选结拜人选这么久。 萧寻发现师父在看着自己,再加上刚才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股股精纯内力进入自己身体,调理自己的经脉,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翻身下床,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谢师父救命之恩!” “没事就好,起来吧。”飞鸿子没有表情地说道。毕竟昨天发生的事情,让飞鸿子对这个弟子失望至极,虽然萧寻如今已成为了宋真的结义大哥,但他面对萧寻时,仍然有些提不起兴趣来。 “休息一会就回去吧,以后修炼的时候,别再出岔子了。”飞鸿子说着,穿上了道袍,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似乎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停下脚步,立在了门口。 他转过身看了二人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为师也修炼《宋经》多年,怎么没遇到过如此剧烈的反应。而且也没听说过,宋家哪位前辈,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宋真,是你没记牢你父亲教你的口诀吗!” “师父!《宋经》可是我宋家至宝,真儿再不济,也不敢记错一字呀。” 飞鸿子看着宋真认真的眼神,稍稍放心,“为师料想也不会是你记忆出了问题,但事关重大,你再背诵一遍吧。”飞鸿子边说着,边轻描淡写地关上了门。 宋真不敢违拗师父,只得无奈地背诵起来。“内家功,以气为先,气定则神闲” 飞鸿子听了一会,点点头,然后目光飘向了一旁的萧寻。 “寻儿,你来讲讲修炼《宋经》时,都有什么感觉,或者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讲仔细些。” 萧寻听到师父问话,勉强拖起疲惫的身体,稍微坐正了一些,轻鞠一躬,恭敬地说道:“回禀师父,宋真在传授弟子《宋经》之前,先为弟子讲了《宋经》的历史,对弟子来说,那是一段传奇的故事,所以弟子在修炼前,完全是本着朝圣的心态,完全按照二弟所讲的方法,运功冥想,不敢有丝毫的偏差。只是” 萧寻说道这里,有些心虚地偷偷看了飞鸿子一眼。飞鸿子神情一如往常,并未催促他。但坐在一旁的宋真却有些受不了,冲他喊道:“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赶快说啊!” 萧寻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弟子资质鲁钝,《宋经》之博大,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懂。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二弟让我在冥想中,幻想自己坐在一片池塘之上。但弟子家居内陆,平凉县常年干旱,弟子从小到大也未见过水塘是什么样。所以在冥想之时不得已,就在自己的幻境中,偷偷换了一下地方,有违《宋经》本意,还请师父责罚!” 萧寻说着,不顾身体的不适,赶紧跪在地下,磕了个头。 宋真在听到萧寻说“只是”二字时,料到他必是要讲出病根所在了。可没想到听了半天,萧寻竟然讲出了个这么无厘头的理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走过去扶起了萧寻,“萧寻啊,没见过池塘早告诉我呀,我只是想让你处于一个水汽充盈的地方,把池塘换成别的也无妨,你这乡下孩子就是死脑筋。” 萧寻被搀扶着重新坐回床上,偷偷地看了师傅一眼。飞鸿子眼光微微下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来师父并没有像宋真那样把这个问题看得那么简单。 过了半响,飞鸿子方才问道:“寻儿,你把池塘换成了什么地方?” “回禀师父,一年前家父曾带我外出游玩,路过了‘库库诺尔’。那的美景真是让人终生难忘,所以方才在修炼时,弟子情不自禁地就联想到了‘库库诺尔’,并于其上打坐修炼。” “库库诺尔?”飞鸿子喃喃的念着,“这地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呀。” 突然,飞鸿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如鹰一般紧紧地盯住萧寻。 “你说的是蒙语里的‘库库诺尔’?” “是” “你,你竟然把池塘换成了!” 这“库库诺尔”在蒙语中乃是“蓝色的海洋”的意思,指的不是别的,正是有之称的——青海湖。 宋真被师父突然转变的情绪吓了一跳,以师父如今的阅历和年龄,内心已很难会再起涟漪,宋真不知这“库库诺尔”就是青海湖,诧异着是什么让师父如此激动。 “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这《宋经》岂是能拿来儿戏的!”飞鸿子有些发怒道。 宋真听到师父连自己一起数落,不禁有些委屈,但看师父脸现怒气,也不敢顶嘴。 飞鸿子看了看二人,不禁又叹了口气,毕竟二人此时还不知这《宋经》初卷里的池塘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萧寻这孩子,才入门两天,还真是会给人找刺激。自己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天天被他弄得气神不定。 飞鸿子不知道的是,这才只是开始。在萧寻未来于崆峒山上修炼的7年里,会一直给他带来刺激。让他这安逸枯燥了多年的老年生活,重新体验跌宕起伏。 “你们二人给我听好了!”飞鸿子重新回到了一派宗师的淡然与威严,“从今天起,我不在场的时候,你们二人绝对不可以修炼《宋经》。以后每天早上,都到来修炼,我亲自为你们护法!还有,今天就别修炼了,在家好好休养,跟厨房要点好的吃。” 说完,飞鸿子潇洒地一挥衣袖,大步出门去了。 只留下萧宋二人,面面相觑。 “以后每天来修炼,师父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呀?”宋真嬉皮笑脸地说道。 “应该是好事吧,可是”萧寻回想刚刚师父看自己的眼神里,依旧充满着失望,心情低落落的。 “小小年纪别总愁眉苦脸的,走,真爷请你吃大餐!”宋真一副教育弟弟的口吻,边说着边搀扶起萧寻,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既然有了飞鸿子的口谕,那宋真是绝对不会和厨房客气的。他按照宋家“九白宴”的规格,向的大厨要了一大桌子的菜,把那张不小的桌子,摆得满满的。只见桌上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四蜜饯,冷盘、热炒、大菜、甜品,不一而足。两个人只是把所有菜都小小地尝了一口,便已撑得站不起来了。 萧寻本就虚弱,如此胡吃海塞一顿,更觉身体疲惫,昏昏欲睡。宋真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本想大吃一顿后带萧寻去崆峒山四处游玩一番,没想到萧寻吃完就去找床,倒床就睡,不禁气得直骂“死猪”。 但宋真终是不放心萧寻一个人在家,不得不取消了游玩计划,留下来陪他。只是宋真也懒得练功,一个人在房中,时而呆坐,时而走来走去,无聊极了。转头看到萧寻睡得极香,嘴角留着口水,还打起了呼噜,不禁一脸鄙夷地把他骂了十遍百遍。 萧寻在睡梦中,虚虚实实间又来到了之上,偌大的湖水在萧寻接近的那一刻便开始升温,渐渐地翻腾。浓郁的水汽开始慢慢冒出来。只是这些水汽如绕在萧寻身边,旋转腾挪,却始终无法钻进他的身体。但被这暖暖的水汽包裹,依然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这一觉,萧寻睡得美极了,在云雾缭绕间,如神仙一般自在。直到,被某人一脚踹醒。 随着宋真的一脚,萧寻瞬间从梦境中拉回现实,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卡在床沿上,险些就摔下床去。同时,耳边也响起了宋真的一声怒骂:“你个死猪还真能睡!多么美好的一天就被你这么睡过去了!耽误你真爷游山玩水的正事。” 萧寻吓得赶紧缩回床里,看到宋真正一脸怒气地瞪着他,只好赔笑道:“别生气呀二弟,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下次一定陪你出去玩哈。”萧寻一边说着,感觉射进屋里的阳光有些刺眼,便顺着的木窗向外看去,发现太阳红红的,在竹海之上露着小半边脸,美极了。 “呦,太阳都下山啦,是不是可以吃晚饭了,突然感觉好饿呀。”萧寻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渴望地看着宋真,中午那顿美食,可是让他十分享受。 “晚饭你个头,现在是早上了!你个懒猪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宋真听到萧寻居然说要吃晚餐,更气了,大声道:“吃吃吃,除了睡就知道吃!” 萧寻也很诧异自己竟睡了这么久,但睡醒之后只觉神完气足,仿佛连昨日的伤势都好了一半,不禁心情大畅。 “好啦二弟,你别抱怨啦,都怪我好不好。我是大懒猪,嗬嗬儿。”萧寻看着这个弟弟闹脾气,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很想去哄他,甚至学起了猪叫。 宋真被他逗得一阵发笑,毕竟是个孩子,一笑之后什么烦恼都忘了,搀扶起萧寻,便向走去。 “师父早!”二人跪在门口,齐声喊道。 “门开着,进来吧。” 宋真扶着萧寻走进了,正好看到师父点起三炷香,敬拜三清。这香虽没有沉香那么浓郁名贵,但也清新淡雅,十分好闻。飞鸿子虔诚地拜了三拜,于神像前祷告片刻,将香插于香案之上。方才转过身来,看了二人一眼。 宋真赶紧上前,很熟练地也点起三炷香,插在香案上,然后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萧寻看到这,也去拿起了三炷香,没想到宋真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此时飞鸿子开口了,语气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在里参拜三清是我关门弟子的特权。但若你诚心向道,今日便拜上一拜吧。” 萧寻手里捏着三根香,脸上十分尴尬。但事已至此,他赶紧将香点燃,插好,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3个响头。而飞鸿子,早已走到偏房坐了下来。 宋真赶紧扶着一脸尴尬的萧寻,也走进了偏房。 “既然你已和宋真结拜,那么以后宋家便是你的靠山。但宋家规矩极多,等你们长大后自会有人教给你们,希望你俩都好好遵守。毕竟我还有着一个身份,就是宋家的。我可不希望将来你俩犯了事,我要亲自惩罚我的弟子。”飞鸿子说得很慢,语气和缓,但每一句话都让人感觉充满威严,不可置疑。 “谨遵师父教诲。”二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好了,接下来说说《宋经》。”飞鸿子说着瞪了宋真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宋经》的功法相较于中原武功来说,可谓另辟蹊径。修炼的方式自然也大相径庭。既然已有前人的经验,你二人以后就不要私下钻研了,以免再出现昨日的变故。” “昨天你二人的修炼方式基本没错,宋真你的父亲应该已经详细地教过你了。但你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导致了练功的走火。在《宋经》初卷里讲到,要求修炼者内视幽府,幻想丹田处于水上。而这水,其实是大有讲究的。” “这一池水,便是我们身体的潜能。而《宋经》对头部穴位的按摩手法,便是帮助、引导修炼者更好的内视幽府,进入幻境。从本质上讲,不论修炼什么武功,其实都是强身健体、激发潜能的一个过程。只是中原武功往往是在修炼到极高深之后,方能打通七经八脉,将自身潜能释放出来。而《宋经》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在你修炼的伊始,便开始将自身潜能逐步激发出来,从而使得内功修为、身体素质,都极快地成长。” “《宋经》之所以在初卷中要求修炼者将丹田位于池塘之上,是因为初学武功的人,经脉的承受能力有限,一池塘之水,刚好可以让初学者那稚嫩的经脉承受住内息的冲击,不至于撑破经脉,变成废人。等你们将《宋经》练至最高的境界时,莫说是,就是将丹田至于茫茫大海之上修炼,也未尝不可。” 飞鸿子说了良久,轻轻呷了一口宋真为他倒好的热茶,看向萧寻继续说道: “寻儿你初涉武学,便将浩瀚无边的纳入身体,这是取死之道!你之所以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只能说你运气真的不错,天生一副远超常人的强壮经脉,竟然在如此浓郁的内息冲击中,几条主经脉都没有被撑破。再加上宋真送你来得及时,那些破损的细枝脉络,也被为师强行疏通修复。”飞鸿子说道这里,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赞许,喃喃道:“倒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萧寻听师父讲着,不禁呆了,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原来不知不觉间后衫已经湿了。 “为确保安全,为师昨天已将你所有分支经脉封死,所以你现在感觉内息不畅,身体虚弱也属正常现象。一会修炼时,为师会将你全身经脉逐渐解开,当你内视幽府之时,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飞鸿子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萧寻,在确认后者是否能跟上自己的思维。只见萧寻此时由于惊吓,脸色有些苍白,但那一双眼睛却始终专注地看着飞鸿子。两只眼睛圆圆的,如蛇一般,在那一双好似出鞘利剑的眉毛映衬下,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锐利。 飞鸿子很喜欢萧寻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轻声赞了一句:“血气倒是十足。一会进入幻境,修炼倒是其次,你唯一要记住的事情,便是将位于之上的丹田,移走!青海湖浩渺博大,在主湖周围分部着很多支流形成的子湖。但切忌凭空想象,去找一些你记忆中存在的子湖,越小越好,坐于其上修炼。修炼时间不要太长,不要让湖水蒸发的水汽太过浓郁,只要刚好形成一个稀薄的旋涡便好。《宋经》只有初次修炼需要借助外力醒来,之后修炼者都可以控制心神,自行醒来。你守好心神,在旋涡开始旋转的那一刻开始,不要留恋,直接醒过来。” 飞鸿子说完,看着萧寻,十分郑重地问道:“听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萧寻干净利落地应道。 飞鸿子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宋真。“开始吧!真儿,你按摩时也要高度集中。” 宋真点头应道,移步到萧寻身旁,递出一个鼓励的眼神,萧寻看着这一老一少二人如此郑重,心里升起一丝感动。但表面上却显得十分轻松,冲着宋真调皮地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宋真看着表现得如此不在意的萧寻,也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还是装的,但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一些。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眼神一凝,双手飞快地搓起来。 随着一声在耳边敲响,萧寻屏息内视,恍惚间,又回到了之上。只见那湖水一望无际,蓝蓝的、静静的,好似一块无暇的美玉。 萧寻踏空而行,走向位于湖中央的丹田之上。静静的湖水,在萧寻出现的那一刻,毫无预兆地瞬间沸腾。浓浓地水汽蒸腾而起,以令人怪异的速度向上冲去,以萧寻为中心汇聚过来,不禁把萧寻吓了一跳。毕竟上次冥想,还是在自己刻意为之的情况下湖水才会蒸腾,没想到这一次这湖水竟然如此上赶着。 但当这些水汽形成气漩,包裹向萧寻时,却始终无法进入他的身体,想来应该是师父在自己身上施加的封印在起作用。萧寻也不犹豫,端坐于丹田之上,心神一动,驱使丹田,飞速地向着青海湖的东南方向飞去。 飞行的目的地,是在进入冥想前便挑选好的。那年萧寻随父亲路过的那次跑商,目的地,便是一个叫做“倒淌河”的地方,与一山之隔,是青海湖108条水系中,最小的一支。 华夏大地,自古“一江春水向东流”。唯有此地奇异,“众河皆东流,唯我独西淌”,故此河名为倒淌河。 古人有云: “不见滔滔,不闻哗哗。雨中彩虹,夜空流星。 清冽淡泊,透明晶莹。涓涓绵长,倒淌西行。” 可谓道出此河之清秀温柔。 倒淌河水既清且静,入口甘甜,加上河边环境优美恬淡,给萧寻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极佳的修炼之所。 萧寻凌空而坐,心神守一,渐渐融入这一片生机勃勃的自然之中。缓缓流动的河水,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在河面之上,开始有淡淡的水汽蒸腾而起,向着河上方的那个人影汇聚而去,并在人影周围,形成一圈淡淡的气旋。但这一切的过程,都是那么地温柔,与上的那种汹涌激昂,好似两个世界。 随着水汽的包裹,萧寻忽觉周身被封住的经脉一一解开。想来师父也感受到了这温柔的水,认可了这温柔的水,解开了经脉。 水汽依然缓缓地旋转,自萧寻的毛孔,进入他的体内。脚下的河水也有了动静。在萧寻的意念催动下,河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好似一条细细的水龙,从河中探出头来,伸向萧寻。待得两处旋涡在体内相接的一瞬,萧寻双眼猛地一闭,然后瞬间睁开。当光景再度射入眼帘时,萧寻已离开幻境,回到了奇兵峰的。 看到萧寻醒来,飞鸿子与宋真的目光立刻集中过去。只觉萧寻小小的身体里,忽的冲起一股磅礴之气,瞬间便将身体充满,仿佛随时要溢出来一般。就好似一个只能装满一池之水的小水坝,却引进了涛涛的黄河之水,转眼间便要决堤。 飞鸿子看到这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想来这次小徒弟所选的地方之大,还是远远地超过了自己的预想。看来对于初学者,再小的湖泊也没有池塘适合呀。 飞鸿子一边想着,手掌已落在了萧寻的后背之上,再次运功,导出萧寻体内过于充盈的内气。 忽然,飞鸿子顿了一下。当他那厚重的手掌刚一接触到萧寻,便觉此时的后者,虽内息极其庞大,将周身经脉都撑得膨胀起来,但这股内力的相性却很温和,远没有昨天修炼时的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横冲直撞。细观萧寻经脉,就会发现虽然经过昨日的事故,萧寻周身经脉伤痕累累,但却也因祸得福,让经脉充满了韧性,就好似萧寻这小水坝随着水流的不断灌注,水坝也在自行地加高加厚。虽然濒临决堤,却依然苦苦支撑了下来。 飞鸿子犹豫了一瞬,撤回手掌,决定先让萧寻自己承受一下,看看这小弟子的极限到底在哪。 随即,飞鸿子低沉地喝了一声,指导道:“内息过旺,于丹田内自成螺旋,演八卦之法!任脉出,经周身各处经脉,运转周天,督脉入!丹田即是宇宙,周天亦为丹田!” 飞鸿子这一喝声如洪钟,萧寻心神一震,变得愈发清明起来。按师父所讲呼吸吐纳,将体内充盈的内气,以道家之法运转起来。那无序的庞大内气,也开始一点点的条理起来。 就这样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萧寻虽跌跌撞撞,却一直没有危险到需要飞鸿子出手。两个时辰后,萧寻似是将体内那磅礴的内气完全理顺了,双眼缓缓睁开,长出了一口气,竟呼出了一团白雾。 萧寻于床上站起,伸了一个懒腰。遍查全身,只觉昨日的虚弱之感一扫而空,四肢百脉都充满了力量之感,说不出的畅快!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弟子齐洪,恭请师父进午膳。”萧寻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这一修炼,竟然已到了正午午时。他不好意思地看着一直守在身旁的师父和宋真,充满了歉意。 “你们开饭吧,为师不饿。”飞鸿子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萧寻身上,这个小徒弟修炼《宋经》的状态与自己当年修炼时大相径庭,内功的长进也远超自己当年刚接触《宋经》时的状况。所以对于萧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十分急于知道,甚至是渴望知道。 说不定萧寻的情况会给他带来什么灵感,让飞鸿子多年来卡在第二阶段的这一境界,能再做突破。 飞鸿子草草地将齐洪打发走,突然目光转向了萧寻,想到萧寻方才修炼时出现的异象,脸色先是黑了几分。 “寻儿,你没听为师的话吗?为什么苏醒之后内息还会如此的庞大!” “师父,弟子不敢啊!”萧寻看到师父发怒,赶紧跪下,诚诚恳恳地说道:“弟子一直谨记师父教诲,一入幻境,便催动丹田,离开了。” “的外围有无数的小湖,甚至有些水洼地带比池塘还要小,你究竟选择了哪座湖?” “回禀师父,弟子当年路过,也是匆匆而行,未能有幸深入其中去好好观赏,所以对的记忆也只局限于主湖。至于周围的子湖,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你怎么不早说!知道多危险吗?”飞鸿子听到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小徒弟看似十分听话,但做起事来,总让人感觉有着那么一丝的不舒服。就好似后背发痒,而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让人十分不痛快。 “师父,弟子虽对于不甚了解,但弟子那次出行的目的地却也是108条水系的其中之一,而且据大人说是其中最小的一条支流,所以弟子就选在了那里修炼,也算是把自己的修炼之所缩到了最小吧”萧寻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不可闻。因为他越说,就发现师父的脸色越黑。 “你说什么!支流?”飞鸿子声调突然高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出尘淡雅。而且说话时眼神之中不禁是充满着愤怒,更充满了怪异,仿佛是看一个旁门左道在乱练武功。 “你小小年纪,对《宋经》根本就皮毛未懂,竟敢按着自己的性子胡乱修炼!为师给你讲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你可知道,放弃池塘的死水而选择河流的活水修炼,可是《宋经》第二阶段才可以尝试的!你现在就敢这样胡来,将来是不是要翻天了!” 听到飞鸿子的话,不仅是萧寻,就连宋真都吓得张大了嘴巴。这死水与活水的区别,就连他父亲宋武都没有告诉过他。 “师父,我我错了,师父!”萧寻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面对盛怒的师父,他只能不住地磕头认错,声声震地响。 宋真看到这里,赶快跪到了萧寻身边,替他向师父求情。 待得萧寻磕得额头见血,宋真在一旁哭成个泪人。飞鸿子有些不忍,毕竟这是两个才10岁的孩童。 “别磕了!”飞鸿子虽不忍,但也难掩怒火,语气依然很重。“你们俩从明天起,不用来了,也不许再练《宋经》,出去。” 宋真听到师父禁止他俩修炼《宋经》,竟然并没有失落,反而如临大赦,赶紧去扶萧寻。毕竟能否修炼《宋经》,能否继承家业对此时的宋真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可谁知将萧寻扶起后,却看到后者一脸不甘,双目充血,一双大大的眼睛竟比布满血迹的额头还红,充满了怨气,瞪视着前方。 宋真吓了一跳,使劲拉了一下萧寻衣角,使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师父,以防师父看到这双愤恨的眼神。然后向师父深深一鞠躬,赶紧拉着萧寻离开了。 宋真拉着萧寻一路小跑回到了,四处寻不到狗蛋,估计是去吃饭了。宋真只好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灌了下去,然后瘫在椅子里。 稍稍恢复了一下,宋真便操起一副教育弟弟的语气问道:“你刚才真的吓死我啦。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种眼神?”边说着边老成地拍了拍萧寻肩膀。 而萧寻则是低着头,未理宋真,把他晾在了那里。宋真无奈,只得为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一个人去吃饭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狗蛋扶着宋真,回到了。后者则一边评价着午饭有多么糟糕一边喷着饱嗝。而萧寻,依然坐在那里,低着头,和宋真离开时一模一样,看上去有些叫人心疼。 “萧寻,今天的午饭虽然没法和真爷亲自点的相比,但你也凑合吃点吧。”宋真话音未落,狗蛋已从背后拎出一个小食盒,并把里面的食物整齐地摆在了萧寻面前。 “萧少爷,多少吃点吧。”狗蛋关切地说着。显然在回来的路上,狗蛋得到了自己主子那劝萧寻吃饭的命令。 萧寻终于微微抬起了头,有些木然地看了狗蛋一眼,喃喃道:“李想哥,谢谢您,放在这就好。”萧寻说着,又低下了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正好使背部对着宋、李二人。 宋真从小娇生惯养,那是只会对别人耍脾气的主,今天突然遇到一个向自己使性子的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付。再加上这人是自己的大哥,也不好翻脸,郁闷异常,讪讪地走到床边,随手拿起一本拳谱,无聊地翻看起来。 狗蛋干笑一声,也离开了房间。屋中只剩了此二人静静坐着,没一人说话,很尴尬。 宋真快速地翻着书页,显然没有心情看进去。而萧寻则犹如雕像一般,身体一动不动。二人就这样呆了整整两个时辰。 待得日头西斜,晚霞射进窗来。萧寻那犹如昏死过去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他突然狠狠地伸展了一下腰肢,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唉” 宋真一个人默默看了这么久的书,早就无聊透顶了。看到萧寻活过来,赶紧把书一扔,看向了他。 萧寻抬头对上宋真的目光,有些歉意地说道,“二弟,委屈你了,陪我呆了这么久。” 宋真听到这一句软话,之前的无聊一扫而空,有些得意地道:“真爷这么仗义的人,这不算什么。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了?” “唉,都怪我自己太笨,没能听明白师父的意思,害得你也没法修练《宋经》了。”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修炼更好,毕竟真爷总那么忙嘛。” 萧寻看着宋真一脸的无所谓,竟被他逗得笑了出来。这小少爷,还真是心大,祖传的《宋经》说不练就不练了。萧寻边想着,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转过身看向了中午时狗蛋摆得一桌子的菜。 宋真看到萧寻举动,瞬间变回了那副鄙夷脸,嫌弃地说道:“你不会还想吃这个吧!这菜凉飕飕的,连我们家下人都不会去吃的。” 萧寻转过头愣愣地看了宋真一秒,然后随手抓起一个已经凉透的包子,塞进了嘴里。 “你!”宋真看到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没出息的,别吃啦!”说着一把拉起了萧寻,“去吧,这个点晚餐还没结束呢。”然后冲着门外大喊一声:“狗蛋,摆驾!” 晚餐时的比午餐时安静了许多,弟子们都谨慎地低着头吃饭,少了平时交头接耳的热闹。 飞鸿子独自一人端坐于主位之上,还是以往的那副死人脸,仔细看,今天似乎比以往的脸色还要难看一些。萧、宋二人走进,看到弟子们都在低着头默默吃饭,原本谈笑的话语也一下子中断了,找了个角落静静地坐下。以往宋真来吃饭都会吆喝掌勺的大师傅上新菜,可今天看到师父的脸色,也诺诺地坐下来和师兄弟们一起吃着眼前的饭菜。 看到二人入座,飞鸿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坐在下首位的齐洪赶紧恭敬地递上一杯清茶。但飞鸿子今日视乎对茶少了些兴趣,只是浅浅呷了一口,便放在一边。皱了皱眉问道: “为何今日如此脏乱?” 齐洪听到这话打了个寒颤,他看了一眼萧寻,又看了看师父,有些不安地道:“回禀师父,本来此月的卫生是萧寻师弟负责的,但是昨天师弟练功出岔子,留在房中修养了。所以弟子只是让大家处理好自己桌上的卫生,并未整体地清扫,使得师父今日用餐不快,还请师父责罚弟子。”说着,齐洪赶紧跪下,一副认罪领罚的样子。 “错不在你,起来吧。”飞鸿子淡淡地说着,看都没看齐洪,只是把玩着还留在手中的茶杯盖。“萧寻,为何让师兄们在如此环境下进餐?” 宋真坐在萧寻身边,听到这里差点炸毛。他本以为师父会因为这件事去责罚齐洪,没想到却质问起萧寻来,明明昨天师父是亲眼看到了萧寻练功受伤,还是师父亲口说让萧寻休息一天。 但当宋真抬头看到了师父带些怒气的脸色时,又有些害怕,没了上前辩解的勇气。他活到这么大,才终于明白了一个成语,敢怒不敢言。 萧寻看着身边呼吸有些急促的宋真,无奈地笑了笑,从餐桌上站起来,却有着一丝狠意从眼中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对着师父跪了下去,简单地说道:“请师父责罚。”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地冷淡。 众同门看着这情景,都有些犯糊涂。今天早上萧寻不还获准在里修炼吗?这待遇怎么说也是关门弟子专享的。怎么才过了半天,师父又开始挑起刺来了? 飞鸿子听到萧寻回话,依旧没有抬头。轻轻将手中的茶杯盖放回到杯子上,一句话未说,起身离开了,留着萧寻、齐洪二人跪在原地。 随着师父的离开,内再次议论声四起,议论的中心当然是新来的这个话题人物,萧寻。 宋真听着周围人对着自己的大哥指指点点,就感觉是在议论自己一般,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大喊道:“吵什么!赶快吃饭,别耽误了真爷打扫卫生!”说着,赶紧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萧寻。 萧寻面容冷淡,重新坐回桌前,低下头继续吃饭,眼神却冷地吓人。 就在这时,一双玉手突然出现在视线里,那双玉手又细又长,白白嫩嫩,柔若无骨。单单是看着这双手,就足够让一个青春期的男孩血脉喷张。 萧寻顺着这双好似泛着荧光般的小手慢慢抬头看去,迎接他的,是菲儿那张甜甜的笑脸。 那是一张多么美丽的脸庞,那是一张多么温暖的脸庞,当这张俏脸露出笑容的一刹那,连月色,都失去了光华。 其实,这个世界上,不论再美的女子,其笑容,也不会盖过日月。 只是在那一天,那一刻,那一个少年的眼里,当看到那一笑时,眼睛便被充满,再也装不下月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七章 重修宋经 会武提名 月亮渐满,大且明亮。 在菲儿和几位师姐的陪伴下,的清扫工作似乎也没有那么枯燥。萧寻甚至有些珍惜起这能与菲儿相处的清扫时间来,看到菲儿在干什么重活,总是抢过来自己做,倒是得到一众师姐的好评,有人甚至笑谈要收了这个可爱的小师弟,萧寻听后也只是红着脸,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菲儿身上。 随着一阵道谢声,萧寻宋真告别了各位师姐,分别向自己的房舍走去。 夜深了,万物安静下来。明亮的月光投射在幽静的山间小路上,让人感觉舒服,恬静。 回去的路上,萧寻心情不错,看了看身边的宋真和狗蛋说道:“二弟、想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在房中闷了一日,想在外面转转。” 宋真干了一晚上体力活,本已十分疲惫,听到萧寻要出去玩,突然来了精神,转身对狗蛋说道:“狗蛋,你先回去给我俩烧洗澡水吧,我陪萧寻去。” 狗蛋点头哈腰地嘱咐了句“少爷小心夜路”,然后快步向走去。随着狗蛋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今夜月亮被云挡住,夜显得格外的黑。一阵风吹过,树叶纱纱地响着,宋真有些害怕起来,说道:“这么晚,不会闹鬼吧。” 萧寻看着宋真胆小的模样,有些好笑道:“鬼你个头呀,这是奇兵峰,师父和师兄们都在呢,真有鬼也不怕。” 虽然萧寻这么说,宋真还是有些害怕,向萧寻身边靠近了些,抓住了他的衣角,弱弱地问道: “那咱们去哪?” “吧。” “好。。。。。好吧。” 就这样,宋真好似被萧寻拖着一般,拉进了。 夜晚的与白天时相比,别有一番景致。四周安静下来,光线也暗淡下来,听听周围微弱的虫鸣,闻闻白天被忽略的花香,不禁让人心旷神怡。难怪当年的“不二真人”是在夜中的,参悟了大道。 置身在如此恬静优美的环境下,宋真胆小的心慢慢放松下来。他松开了一直抓着萧寻的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猛吸了几口凉凉的晚风,又变得和平常一样,一蹦一跳地走起来。 突然,宋真脚踩到了什么,感觉软软的。这软软的东西竟然还会动,被如此一踩立刻缩向一边!宋真未能站稳,摔在地上,这软软的东西就在宋真的附近移动起来。 这一下可把宋真吓个半死,最可怕的就是今夜没有月亮,根本看不清眼前之物,吓得宋真瞬间抽出腰间宝剑,没命地向那团黑物乱砍乱刺,一边刺还不忘大叫:“鬼啊!鬼!鬼!” 萧寻闻声飞奔过来,挡在宋真与那黑物之间。只见那黑物不再移动,而是在黑暗中慢慢变大变高,十分恐怖。最后竟长出了一只人手,但这手却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在身上随意地拍了拍土。 萧寻从始至终保持着冷静,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场误会,对方并不是宋真口中的什么鬼怪,而是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人影。 萧寻刚才在远处就看到宋真一直在对这黑影不停地砍打,这黑影却只是躲避并没有还手,想来应该不是敌人。 萧寻礼貌地冲着黑影作了一揖,为宋真刚才的行为道歉,然后转过身,为了防宋真过于激动而误伤了自己,赶紧抓住他的手安慰道:“不是鬼!别怕,不是鬼。” 宋真躲在萧寻身后,偷偷探了探头向那黑影看去,待自己心情平缓了些,方才看清那是道人影。立刻怒火中烧,开口喊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拌鬼吓唬人,你找死啊你!” 那黑影不搭话,对着二人一拱手,转身便走。这一下宋真更气了,上前便要去拉那人,却被萧寻一把按住,只得扯着嗓子叫骂:“你屁都不放一个就想跑?大半夜的竟然敢擅闯,信不信我现在一剑砍了你你都没地方说理去!” 萧寻听到这,没忍住,很不识趣地笑了出来,他捋了捋宋真的后背,轻笑道:“宋少爷消消气哈,人都被你砍了,哪还有性命说理去?再说你也砍了人家好几剑,这个事就算了吧。” 宋真喘着粗气,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对着萧寻急道:“这厮定是被我打成了重伤,此时正要逃跑,咱们赶紧去找师父,把这擅闯的小贼抓起来。” 萧寻道:“哪有什么小贼,那人穿的道袍虽然有些发黑发旧,但一看就是我的服侍,而且对你我也没什么敌意,想来应该是哪位师兄夜里来此修炼吧,咱就别惊动师父他老人家了。” 宋真想了想刚才那人确实穿着的道袍,而且此时那人已走远,想追也已追不上,只能一个人闷闷地生气,不爽极了。萧寻拍了拍他的后背,询问道: “那咱还逛不逛了?” “没心情!” 萧寻猜到了会有这回答,无奈地笑了一下,拉起宋真的手,慢慢向谷外走去,边走边细心地观察着周围,以防再出现什么刺激宋真的事。 待二人走至谷口,隐约听到前方一阵喧哗声。 二人走近一看,是几个弟子正围住了一人,言语讥讽地在挑衅着什么。此时云彩散去,月光照下来,可以看见被围住的那人正坐在地下,手中捧着一把木剑,闭着双目,似乎并没有听到周围人的嘲讽挑衅般,静静地打坐。 站着的几个人似乎都是的弟子,其中有一人倒是个熟面孔。身后背着一把剑,单是从那华丽的剑鞘就可以看出不是凡品。这背剑少年,曾在齐洪被宋真取笑时,出面数落过宋真,挑得一众师兄弟跟着声讨宋真。 宋真一看是他,脸色先黑了三分。此人名叫齐涛,是大弟子齐洪的亲弟弟。天生一双大耳朵,倒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大家都说耳大有福,齐涛倒也常常以此为傲。 虽说是兄弟二人,但齐涛的嘴上功夫却比他那个木讷的大哥强了不少。身后那把宝剑据说是家传的,因为天赋比哥哥高,所以此剑传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视为珍宝,每天背在身后,不论修炼、吃饭还是走路,都剑不离身,甚至连睡觉也要抱着,因此得了个“剑痴”的美名。虽然比哥哥晚入门5年,但天赋不错,武功修为已渐渐赶上哥哥,是一级弟子中,最年轻的一个。 只见齐涛身边站出一人,向前走了几步,对坐在地下手持木剑者喊道:“呆子,别在这装模作样了。你小子天天在这玩神秘,竟然也博得了和我们涛哥一样的名声。今天正好大家碰上了,你给我们涛哥露一手,看看配不配得上你沽名钓誉得来的名声。” 这弟子往前走了几步,让出一条缝隙,才让萧寻和宋真看清被围之人,此人身穿一件极旧的道袍,因为常年不洗,道袍已变成黑色,萧寻和宋真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刚刚被宋真踩了一脚的黑影。 宋真本能地退了一步,缩在萧寻身后,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再加上刚才大家都叫他呆子,方才想起来此人是谁,恐惧立消,哼道:“原来是这呆子吓了我一跳,怪不得一句话不说。” 萧寻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询问地看向宋真。宋真解释道:“这个齐涛是齐洪的弟弟,武功还凑合,但是人品比他那没种的大哥更差,自从被人称为‘剑痴‘以来,每天张牙舞爪,谁都不放眼里。” 萧寻说道:“谁问他了?坐着那个黑影是谁?” 宋真看了那黑影一眼,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坐着那人是个呆子,名字没几个人记得了,我只知道他是的。掌门陆尘子喜欢参佛,而这呆子却天天穿着一件道袍,在里必然没什么好日子过。而且他生性内向,不爱与人交流,从入门到现在也有3年了,也没同人说过话,也有人说他好像是个哑巴。这呆子平时喜欢一个人在偏僻的地方打坐冥想,据说上山3年从未对人出手过,甚至修炼武功时都没有出手演练过招式,却偏偏身配一把木剑,视若伴侣,据说上厕所都带着!所以大家称其为‘剑痴’,和齐涛那厮的名号一样,但后来觉得“剑痴”这称号太抬举他了,就改叫“剑呆子”,后来因为他的剑是木剑,直接叫他“木呆子”了,虽然从没说过话,但却在小有名气,也真是挺邪的。不过,真爷看他就是精神有问题,肯定没什么真本事。” 萧寻听完,看了一眼木呆子,却没有一丝的小觑,只是思索着什么。 方才那人围着“木呆子”挑衅半天,对方却毫无回应,只是坐在那冥想,不禁让人有些恼火,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时齐涛站了出来,拉住了那个冲动的师弟,道貌岸然的模样倒是比他哥哥到位很多。 齐涛对着坐地之人拱手作揖,诚恳地说道:“这位木师弟,虽然师父允许你在我入主期间可以随时进山谷修炼,但这段时间毕竟还是归我的,你来修炼就要守我门的规矩。鼓励弟子之间相互切磋,毕竟实战是检验我们修炼成果的最佳方法。今日能在此偶遇师弟,真是有幸。在下不才,希望可以讨教师弟几招,还请不吝赐教。” 齐涛一番话说得谦恭而有理,却偏偏站在主人的角度去给对方施压,说得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木呆子缓缓睁开眼,看着齐涛,那双目光平平淡淡的,虽然是坐着,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去看齐涛,却让人感觉气场十足。萧寻看到这眼神,心中喝了一声彩。 只见木呆子站起身,对齐涛还了一揖,竟然如刚才对待宋真那般,作完揖转身就走。这目中无人的模样,没什么傲气,只有一丝淡雅。 齐涛这种人身边,当然少不了狗腿子。大家看到木呆子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都火了起来。只见方才被齐涛拦住的那个挑事师弟立刻上前一步,毫无预兆之下突然出手,向木呆子抓去。 齐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呆子,想看他对于突然袭击会如何反击。木呆子背对着众人,身后一爪飞速袭来,他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向前走着。眼看着这一击便要落在木呆子身上,宋真不禁惊呼出声,然后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 这一声惊呼突起,将场中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过来。深更半夜,背后突然传出声音,不能不让人警觉。暗施偷袭的那位弟子,也赶快收力,但惯性还是带着他往前跌去,正好撞在了木呆子背上。木呆子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这位弟子被木呆子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就好似一个偷窃者,被主人抓了现行,一下子不知所措,脸涨得通红。他恼羞成怒,一把拉住木呆子左臂,大叫道:“装完就想走?你以为爷爷吃素的!” 木呆子被人拉住,站在原地,并没有使力挣脱,只是转头带点疑惑地看着齐涛,意思很明显,你要真是君子,就让你的狗松手。 但齐涛此时却没功夫理他,深更半夜被人摸到身后却浑然不知,给他惊出一身冷汗。他向着刚刚发出异响的地方扫视过去,在树影之中,隐约看到了两个小孩的身影。仔细一看,认出是萧寻与宋真,不禁乐了。 “原来是宋大少爷,稀客呀。白天不见你练功,怎么晚上跑到来了?不会是迷路了吧,哈哈!” “哈哈哈!哈!”宋真见到有人言语挑衅,想都未想直接回击,就像本能一般,先笑回去。“刚才打扫看到好多臭虫,就追了出来。不过还好,大部分都被我踩死了。剩下5只逃到了这里,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了,师兄,你看到了吗?” 齐涛5人听到这话,一个个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臭虫倒是没看见,不过倒是有两只老鼠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师兄我好生之德,已经赶走了。但如果这两个畜生再回来的话,我不介意一剑一个解决了。”齐涛说着,眼神充满攻击性地落在了宋真萧寻二人身上。 宋真看着齐涛的眼神,有些心怯,旁边的萧寻走上前一步,把宋真遮在了身后。他看了看齐涛,又看了看一边的木呆子,拱手说道:“齐涛师兄,干嘛要为难一个外门的师兄呢。你喜欢切磋,可以找自己人嘛。” “自己人?你是在说你吗?哈哈!”齐涛轻蔑地看了萧寻一眼,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李七那种废物能比的吗?你凭什么跟我打,用嘴咬?不好意思,我不和狗打架。”齐涛说完看了一眼身后众人,众人会意,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缩在后面的宋真,听到萧寻被如此侮辱,一下子冲了出来,对着齐涛就扑了过去,双拳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丝毫没有章法。 无奈齐涛身高臂长,见到宋真扑来,随意地伸出一手,抵住了宋真的头。无论宋真如何地张牙舞爪,就是够不着齐涛分毫,场面滑稽极了,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大笑。 突然,周围人的笑声开始慢慢低下来,因为他们看到萧寻,正阴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地向着齐涛走来,一双蛇目瞪得圆铮铮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放开他。” 萧寻的声音不大,却终止了这滑稽的闹剧。宋真也停止了挥拳,转头看着自己刚结拜的哥哥。看到宋真不再挣扎,齐涛也没了兴致,收回了手,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萧寻来,缓缓说道: “萧寻师弟,是不是进了两次,就觉得有了和我抗衡的资格了?小孩子就是天真,你以为我5年的日夜苦练是可以被人一朝一夕超过的吗?” 萧寻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一步一步地向齐涛走去。 齐涛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萧寻,嘴角微微上扬,“这股狠劲还不错,倒是让我不想现在就废了你。”齐涛说完,转头看了看木呆子,叹道:“唉,今天真是扫兴啊!有武功的是个怂蛋,没本事的却要充大头。萧寻,你快点成长为二级弟子,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和今晚一样,敢于挑战我。毕竟的规矩不能坏,咱俩之间差了一级,今天就放过你这个可怜的三级弟子了。” 齐涛说完,潇洒地一转身,向外走去。一众狗腿子赶紧跟上,有的还不忘回头骂上两句。 萧寻见众人走远,眼睛渐渐恢复了原状,他走到宋真面前,为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宋真的脸,才发现一直大大咧咧的宋真,长得还挺秀气。宋真呆呆地看着萧寻如此近距离地为自己亲昵地理头发,脸竟然莫名地红了起来。 木呆子对着萧宋二人微微一拱手,便向山谷深处走去。宋真却气得叫了起来:“你连声谢谢都不说吗!” 木呆子顿住,回过头也冲宋真拱了拱手,慢慢走远了。 宋真见状,更气了。萧寻却笑着搂了搂他的肩膀安慰道:“回去吧。” 宋真被萧寻这样一搂,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但嘴上却不饶人道:“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气死真爷了!” 萧寻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率先迈开步子,向山谷外走去,宋真看到萧寻走远,黑漆漆的夜只剩自己一个,心中害怕,也像个狗腿子一般,赶紧追了上去。 山谷中央,。 在形状怪异的石林之中,立着一人。抬目望月,仙风道骨,在一轮满月的映衬下,更显清逸,正是掌门,飞鸿子。在他身后,立着一人,身背一把木剑,竟是刚刚被众人围攻的外门弟子,木呆子。 “为何今日迟来?”飞鸿子没有转身,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被人认为是哑巴的木呆子,竟然开口说话了:“回禀师叔,刚才弟子在山谷中冥想时,遇到了几位师兄,闹了点小误会,所以耽搁了。”木呆子的声音有些哑涩,想来是长时间不开口的原因。 飞鸿子皱了皱眉,其中缘由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准许木呆子这个外门弟子可随时入山谷修炼,想来会引起一些本门弟子的怨气。 “那如何这么快脱身,动手了?” “回禀师叔,多亏宋真师弟出现,帮我解了围。” “哦?宋真?这小子倒是很少会为了别人出头。” “帮弟子解围的,主要是宋真身边的一位眼生的师弟,叫作萧寻。” “萧寻!”飞鸿子声调不易察觉的高了几分。心想这小子入门以来,倒是没消停过,连木呆子的事情也搅和进来了。 “师叔,我觉得这位师弟很特别。” “如何?” “他的气势。可以看出这位师弟没什么武功基础,但是面对齐涛这种高手,竟然丝毫不让。我在一旁看着他,就像看到了一柄利剑,蓄势待发。只是这把剑封于剑鞘之中,他自己还没学会如何使用罢了。” “你的眼光倒是像我,萧寻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只是性子随意,不似正道之才。”飞鸿子说着,有些感慨。 “师叔,我是外门弟子,本不该多管。但您的弟子们,并不一定全都要像齐洪大师兄那样,刚正不阿,浩然正气。” “洪儿呀。这孩子正气有余,性子缓笨,并不算练武之才。” “当年不二师祖,不也是不拘一格,洒脱随心吗?像他那种大能,最终得悟大道,跳脱轮回,是多少我辈弟子可望而不及的榜样。” 木呆子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竟然在飞鸿子面前言及他的恩师不二真人,而飞鸿子却也不恼,二人关系似乎非常。 飞鸿子多年不曾听人提及恩师名号,一时被回忆拉去。只见他低头沉思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眼中却带着几分释然。他抬头看着木呆子,笑了笑: “你今天的话,多了不少。一个刚见面的小弟子,值得你这般评价?” 木呆子看到飞鸿子难得地笑了,也少见地挤出几分笑容,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开始吧。”飞鸿子说着,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木呆子见对方结束了话题,也不再开口,神情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呆滞木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在师叔对面盘坐,开始冥想。 第二天清晨,膳房。 通过昨晚萧寻一行人的清扫,今天的膳房比往日干净了许多,可却让众人有了新的议论话题。这个新来的小弟子已经连续第三3天,早晨进修炼,晚上便被师父训斥。确实很难不被人议论。 宋真拉着萧寻走进膳房,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把萧寻按在最靠墙的位置里,自己则坐在他身前,仿佛要帮他挡住所有议论的目光似的。萧寻听着众人议论,倒没什么反应,反而笑着拍拍宋真的肩膀,安慰着有些生气的他,显出几分成熟,一副大哥的样子。 “你手洗了没有,忘了我有洁癖了吗。”宋真边说着边一脸嫌弃地拿开萧寻的手。 “没洗呀。”萧寻坏笑一声,继续把手放在宋真肩膀上,惹得宋真赶紧躲开。 正在二人打闹之际,一道不善的身影出现在桌旁,宋真抬头一看,正是齐洪的弟弟,齐涛。 “宋大少爷,你昨晚放走了我到嘴的鸭子,今天是不是得补偿一下我?都说宋少爷这桌的饭菜是最好的,以后你的桌子就是我的了。”齐涛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自己的跟班们都坐过来,瞬间将一张餐桌坐满,拥挤不堪。 宋真在人缘不好,往常吃饭时都没人喜欢与他同桌,大大的餐桌只有他和狗蛋两人,显得十分寂寞。今天终于有人愿意和他同桌,却一下子把他挤到了角落里,就连刚上桌的几个咸菜也被一扫而空,不禁惹得他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家的下人吃饭也没这么挤过!齐涛,你赶紧给我滚!” 齐涛如若未闻,高声吆喝着众人吃饭,把这桌的噪音搞得倍儿响,直接把宋真的声音盖过,并向着离宋真最近的一个小弟使了个眼神。那小弟得令,赶紧故转身地对宋真说道:“宋少爷,您别客气呀,一起吃。” 那小弟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咬了一半的咸菜根夹进了宋真粥里。宋真本来还在发怒,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他用惊恐的眼光,看向那做着这一切的小弟,胃中突然一阵翻涌,赶紧跑到门口,吐了起来。 齐涛也没有预料到宋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以为是咸菜里被做了手脚,赶紧停下了筷子,旁边众人也跟着放下筷子,场面瞬间变得出奇安静,只有宋真在门外的呕吐声,显得有些刺耳。 “嘣!” 万籁俱静中,突然一声巨响!只见萧寻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怒视着齐涛,喝倒:“你找死?” 因为起身太快,身后的椅子被撞地几乎飞了出去,砸在门上,发出了这一生巨响。 众人看到萧寻竟然敢当众挑衅齐涛,不禁愕然,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 齐涛被一个三级小弟子如此呵斥,脸色十分难看,他缓缓放下手中碗筷,抬头看着萧寻,虽然对方的气势确实很吓人,但齐涛怎么说也是一级弟子中的好手,自然不惧。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寻,突然轻蔑地冷哼了一声道:“师弟,你不会以为昨晚放过了你们,是因为我害怕了吧。人是不是该有点自知之明,你在我面前,不过一只蝼蚁。从今天起,想吃饭,就给我闭上嘴在一边坐好,不然我不介意随时把你扔出去。” 萧寻瞪着齐涛,拳头开始慢慢握紧,狗蛋也站了起来,来到萧寻身边,瞪着齐涛。场面火药味十足,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突然,不远处一道娇嗔响起:“齐涛,你怎么说也是作师哥的,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齐涛转过头去,发现说话之人是令狐菲儿,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语气也柔软了许多:“菲儿师姐,这新来的师弟不懂事,我作师哥的就随便说两句,我哪能跟这种小屁孩真动手呀?倒是师姐你最近忙于准备,可要注意身子呀。”齐涛边说着,目光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菲儿丰满的身体。“师姐你看是否找个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师弟单独陪你演练演练?” 齐涛色咪咪地调侃着菲儿,却没看到萧寻站在他身后,眼睛都快要瞪出血了。 忽然之间,齐涛只觉脑后生风,身体感到一股冷意。此时萧寻已抡起拳头,从背后向齐涛砸来。正派弟子,一向以偷袭为耻,但此时的萧寻已管不了这么多,看着菲儿被人如此调戏,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这一拳,近乎本能的挥出。 齐涛措不及防,眼看这一拳便要击中他后脑。萧寻虽底子薄弱,但这拳打下去估计也够疼的。 就在萧寻拳头击中齐涛头部的一瞬间,异变突生。在拳与脑之间,很突兀地出现了一根手指。 是的,只有一根手指。却让萧寻蓄力已久的一记重拳,停在了齐涛的脑袋之前,再难进寸许。 顺着这手指向下看去,它的主人居然是一直背对着萧寻的齐涛。萧寻还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齐涛,突然感到拳头一痛,赶紧看去。只见那搭在拳头上的手指向下一扣,便将萧寻的拳头紧紧扣死,然后往身前轻轻一拉,萧寻就跌跌撞撞地被拉到了齐涛面前,而齐涛,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潇洒极了。 齐涛盯着跌坐在面前的萧寻,萧寻也瞪着他。二人都未说话,但齐涛的气势,却在飙升,让人感觉他随时都会爆发去胖揍萧寻一顿。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却犹如炸响在耳边。一直关注着场间的众人,听到这声音,都心里一惊,本能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飞鸿子扶着宋真,出现在了门外。 “师父万安!”众人跪倒,齐声喊道。齐涛一看师父来了,赶紧收手,跪倒请安。整个膳房的人都恭敬地跪着,只剩下萧寻一人坐在地上,右手之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红印。 飞鸿子走过跪倒的众人,来到自己的位置上,扫视了众人一番,冷冷地道:“起来吃饭!” 众人犹豫了片刻,方才纷纷起身,默默地走到桌前开始吃饭。宋真跑过去拉起萧寻,把他扶到桌子上,并给他盛了一碗粥,自己却一点也不再去动筷子。 齐涛等人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低头吃饭,不敢出声。 安静的膳房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齐涛师兄,你不是说我这桌饭好吃吗?怎么不来了?” 齐涛正在心里想着要如何向师父解释刚才与萧寻动手的事情,突然被人叫到名字,眼神一愣,看向了说话的宋真,语气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师弟说笑了,我这桌也挺好的,就在这吃了。” “请你来吃你又不来了,唉,真是贱骨头。” 飞鸿子听到宋真这污秽的言语,微微皱了皱眉,看了宋真一眼。宋真知趣,知道师父疼自己也不可太过分。过完嘴瘾赶紧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给萧寻盛粥。 齐涛无端被人骂了一句,脸色难看,但师父在场也不敢发作,只得低着头继续闷声吃饭。 随着有弟子开始起身离开膳房,早餐时间临近结束。飞鸿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角,向外走去,弟子们纷纷放下碗筷,站起来恭送师父。 当飞鸿子走到门口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看了宋真一眼,“真儿,你前天跟我说要在今年的时参加关门弟子间的切磋,可是认真的?”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投向宋真,才想起来宋真在前天早餐时,曾与众人赌气,说要参加关门弟子的比武。但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去向师父说了此事,看向宋真的不禁眼神多了几分佩服。 宋真第一次被大家用这种眼神看着,太舒服了。大声对师父道:“弟子虽然才入门两年,武学修为上只是九牛一毛,但我武学冠绝,我作为关门弟子又岂能让他人看扁!弟子这次是真心要参加比武的,就算是死在比武场上,也要让其他6门见识到我武功的厉害!” 宋真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好似下一秒就要慷慨赴死一般。飞鸿子难得地笑了笑:“这股心气不错。但那6个老家伙的关门弟子皆非平庸之辈,你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就好。” 飞鸿子这番话本是好心提醒,但此话一出顿时揭了宋真的短,把他这幅慷慨就义的形象打回了原形。旁边的师兄弟听后险些笑出声来,但师父还在,只得忍着笑,一个个脸憋得通红。这幅模样,落到宋真眼里,却比耻笑自己还要难受。他尴尬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师父的话,僵在那里。 飞鸿子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清了清嗓子,让众人安静下来。对着齐洪说道:“洪儿,你上次参加过天阶场的会武,这次就只负责领队吧。进入天阶场比试的三个人选分别是:涛儿。”飞鸿子说着看了看齐涛,眼里有几分赞许。 齐涛被师父第一个点到名字,面露喜色,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好像在说他自己就是弟子的典范一般。 “菲儿。”飞鸿子说着看向了令狐菲儿。 菲儿赶紧站起来,给师父回了一礼。她作为的大师姐,上届会武没能参加,这次也理应由她代表出战,但是让一众弟子十分服气。 听师父公布完前两个名额,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尤其是剩下的那几个一级弟子,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可能被师父选中,代表出战。每三年才举办一届,是武林中的盛会,大家都是在山上苦修了近10年才升到一级弟子,没有谁不想借此机会在武林中露露脸的。 飞鸿子顿了顿,略带深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们,说道:“再加寻儿。” 此话一出,现场的弟子们有些发愣,因为“寻儿”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好像从来没听人叫起过。接着,不知是谁突然想到了这称呼的主人,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向萧寻,剩下的弟子们立刻反应过来,齐刷刷地看向萧寻,眼睛里充满了诧异。那几个没被选中的一级弟子,更是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继而变成不屑与鄙夷。想来萧寻天天和宋真这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后者帮他找师父求个天阶场的名额吧。 虽然飞鸿子还在场,但仍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议论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带头,不管多小声,都会立刻引来全场吵杂的议论声。 3年一届,是崆峒山创派祖师爷定下的规矩,意在用实战检验弟子们的修炼成果。年轻人很难不争强好胜,如此三年一次的比拼,很好的督促了弟子们平日的苦修。初次举办时,只在各门之中,各挑了3名弟子出场切磋。随着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弟子越来越多。后来的便有了天阶和地阶之分。天阶场还是由各个掌门挑选出三名弟子,代表本门出战,而地阶场则任由各门弟子们自由切磋,不论你修为高低,入门长短,只要双方愿意,都可以在地阶场中进行切磋比试。 所以每届的地阶场中,都会涌现出一些平时没有被师父注意到的优秀弟子,从而被着重培养。因此,每次的地阶场战况都是十分激烈的。 而天阶场的比试则又高一筹。 因为它沿袭了创派祖师定下的规矩,每门只能挑选三人出场比试,所以这三个人一定是本门掌门认为修为最好的弟子,并且他们不再代表着个人去比试,而是肩负着本门的荣誉。因此,在观看天阶场比试时,就会发现,虽然大家同为弟子,但交起手来,往往倾尽全力,除非被打出场外,否则几乎看不到认输的情况发生。 因此,天阶场的三个名额就变得极为珍贵,也代表着师父对本门这三名弟子的信任。 今天飞鸿子挑选出的三个人,确实很难让人不惊讶。前两个还好,菲儿是的大师姐,武功修为仅次于大弟子齐洪,可以说是最佳人选。齐涛天赋极高,入门第3年便升为一级弟子,而且这两年武功进步的速度一直没慢下来过,大有超过他大哥齐洪的趋势。 而这第三个人选,师父竟然给了一个一级弟子,而且是刚入门的一级弟子,难道是想丢人想疯了?那可是全最盛大的最受人瞩目的盛事啊,不用说7门掌门和所有弟子都会到场,就连江湖中的一众豪杰,也会来参观交流。丢得起这个人吗? 作为7门中最高一门,门中好手自然不在少数。为了能得到师父的认可,从而获得一个天阶场比武的资格,多少天才弟子拼了命,在私下里铆着劲苦修。可师父却如此随意地,如此不公地,将这最后的名额给了一个小弟子,不能不叫人愤慨。 虽然没有人敢当场出声反对,但此时的,已经被各种议论声充斥着。飞鸿子全然不理,两只袖袍轻轻一挽,背到了身后,走出了。 可怜萧寻此时还没缓过神来,却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无数道目光极不友善地射来。就算这群人再明白师父是如何偏爱萧寻这个弟子,也不再去顾忌了。因为愤怒,是很轻易就能盖过顾忌的。 齐涛站在一旁,本来还盘算着,怎么为吃饭前的事找回场子。就看到此番情景,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大有一番隔岸观火的热闹。宋真离萧寻最近,最能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敌意,他起身来到萧寻身前,抵挡着众人的目光。 往常都是宋真惹事的时候,萧寻为他挡着,这次终于换了过来,可惜却没什么效果。看到萧寻缩在宋真背后,众人更加气愤,在的不同方位,有着几道很强的气息,开始攀升起来,向萧、宋二人压迫过去。 “萧寻师弟,恭喜你呀。”最先出声的,竟然是一道娇美的女声,而且还很熟悉。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峙中,显得有些突兀。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穿过人群,走到萧寻面前,那莞尔一笑,美如朝阳。 正是令狐菲儿。 她走到二人面前,凭自己那纤瘦的背影,却挡住了身后那如剑的敌意。 “离只剩一个月了,师弟你可要努力修炼哦。你刚刚入门,有什么不懂的要来问我,以后去修炼也要跟着我,我虽然不想看到你给本门丢人,但更不想看到自己人不团结!” 菲儿说完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娇俏的脸盘竟也能给你几分威严。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在督促萧寻,不如说是在警告在场众人,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因为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会陪在萧寻身边。 那几道凌厉的气息看到大师姐发话了,稍微收敛了一下,但看向萧寻的眼神,依旧不善。 一顿早餐,吃得尴尬漫长。有人惊讶,有人好奇,有人郁闷。不少人都没了胃口,放下碗筷,早早走出。甚至没了修炼的动力,向着相反方向的弟子房舍走去。 菲儿站起身,亲切地招呼着萧寻宋真二人向外走去,看得一众男弟子满脸的羡慕。心想这新来的小子还真是幸运,不仅得到师父的垂青,此时竟还因祸得福,能与美丽的大师姐一起修炼。萧寻就在这充满仇视与羡慕的目光中,有些尴尬地走出了。 菲儿领着二人走远了些,才稍稍无奈地回头说道:“萧寻师弟,这个月你还是在自己房间修炼吧,毕竟人太多,以你现在的处境,在那里修炼的话估计会有不少人找麻烦,很难静下心来。” 萧寻今天虽然被众人围攻,但是心情大好,因为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可以和美丽的师姐呆在一起。却没想到,幸福来得快,去的也这般快。 菲儿看着面前弱小的可怜的二人,突然间母性大发:“其实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啦,只是环境比较幽静,更能让人静下心修炼悟道而已。如果你喜欢那的环境,可以等晚上的时间过去。这个月我也要用用功啦,应该会修炼到很晚,到时候你修炼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便好。” 菲儿嘱咐完,竟如母亲般慈祥地笑了笑。却依然把一旁的萧寻看得入了迷,愣愣地没有回话,宋真只好接话道:“那就谢谢大菲菲姐啦,我也觉得白天那么多人嗡嗡嗡的,吵死了,所以我入门这两年才会不爱去那鬼地方呢。” “你个小懒虫,就别为这两年的贪玩找借口啦。不过既然你决定参加会武,这个月可得努力一下哦,上次会武我可是全程观看了关门弟子间的比试,确实一个个都是天才一样的人物。”菲儿边说着,却看到宋真小嘴撅了起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便笑着改口道:“当然我们宋真也是小天才啦,师姐很看好你,加油!” “等着看吧,大菲菲姐,那些凡夫俗子,哪能跟我比!”宋真一脸傲气的模样,把三个人都逗乐了,哈哈地笑起来。 萧寻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说话,始终插不进嘴,只是一味地跟着傻笑,却也觉得满足。菲儿看了看站在一旁沉默的萧寻,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洒脱地一转身,向走去。宋真走上前一把拉住萧寻的胳膊,向自己的走去。 在竹海的边缘,二人穿过竹海便要路过,正巧发现师父背着手,立在的二层,眺望着竹海。二人赶紧走到楼下,向师父请了一安,才向竹海走去。 “寻儿,内伤怎么样了?”飞鸿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萧寻听到师父问话,赶紧转过身来,拱手拜道:“回禀师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可知师父昨日为何生气?” “都怪弟子愚笨,未能领会师父的教导。” “你擅自择河而修,本是颠倒了《宋经》的心法要诀。但如今竟没出现问题,也算是你的机缘。你可知道多少代人修炼《宋经》,一生都局限在死水之上修炼,一遇活水便经脉大乱,致使终生不能突破这的最初境界。而你竟能以第二境界的“活水基础”开始修炼《宋经》,不知要羡煞多少人。虽然现在还不知是福是祸,但我不想因为我对《宋经》的理解便断送了你的机缘,从明天开始,你便与宋真一起,接着来吧。但你要记住,一旦出现问题,必须立刻停止,并且终生不得再修炼《宋经》!” 飞鸿子负手而立,站在的高处严厉地讲着,风从竹海里吹过来,轻轻拂动着他那灰色的道袍。萧宋二人站在楼下,看着威严的师父,恍若仙人。 宋真最先反应过来,突然跳了起来,高兴地摇晃着萧寻的胳膊叫道:“师父允许你继续修炼《宋经》啦!太好啦!” 萧寻闻言醒悟过来,赶紧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谢谢师父!”二人齐声喊道。然后便恢复到小孩子的天性,一蹦一跳地向着竹海深处跑去。飞鸿子看着二人跑远,轻叹一口气,自语道:“木呆子似乎说得不错,是我想得太多了,这毕竟还只是两个孩子,虽然萧寻性子野了些,但好好引导,走上正道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飞鸿子眉头舒展开来,放松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之前的担心,并非多余。 因为萧寻天生就注定了,走不了正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八章 井阳初成 瀚海遗珠(上) “蹦!” 竹海里传来一声巨响,随之大片鸟儿慌张地飞起。声音之大,就连在后山中修炼的人都能听到。 不少人从修炼中抬起头向竹海方向看去,目光有些疑惑,师父修炼武功怎么不来,反而在竹海练起来了? 竹海,门前。 飞鸿子一改往日威严的风格,脸上堆满了笑,甚至还拍了拍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寻儿,真是不错!这套‘井阳掌法’你学得颇快,已经能走到第八步了。” 在飞鸿子对面的萧寻,此时正面对着一处山岩,威严耸立的山岩之上,有着一个十分突兀的巨大坑洞,下面满是碎石。应该就是刚才那一声巨响所震碎的,原来这声巨响,竟然是萧寻所发。 “寻儿,你虽然刚刚入门,但是有了这一个月的《宋经》打底,内功修为已颇为不弱。但你基本功薄弱,所以师父传这套大开大合的井阳掌法给你,最适合你的现状。此掌法如其名,有井字九宫,共为九步,击九掌。第一掌功聚丹田,随后按周身八脉之顺序,依次聚力,出掌。初掌平平无奇,但每走一步,掌劲便会叠加,行至第五掌,便可将自身内功修为完全发挥出来。至第九掌,其威力可远超你本身实力数倍。” 萧寻被自己刚刚那一掌震得有些缓不过神来,此时还愣愣的看着那满地的碎石。 “此掌法缺点在于蓄力太久,自第六掌起才会发挥出它的威力。这掌法也算是我的上等武学之一,在江湖中很多人都识得这套掌法,所以遇敌时,对方若是见你使用此掌,必会迅速近身,打断你的蓄力。所以修习这套掌法,必须同时修炼我派的轻身功法。当你的轻功足够与敌人缠斗到第六掌时,你便可以立于不败。” 萧寻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脸的不可思议,赶紧冲着飞鸿子跪下磕了一个响头道:“谢谢师父!” 飞鸿子看着他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你入门太晚,掌法已会,身法太差。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有本门弟子修炼井阳掌了,这次会武你就碰碰运气吧,但愿其它门的弟子没几个识得这套掌法的。” “师父你偏心!”一声埋怨突兀地从旁边响起,原来是宋真在一旁看萧寻练功,看到最后一掌时,更是惊得张大了下巴。此时听到师父和萧寻的对话,再想想刚才萧寻那一掌之威,不禁有些汗然,又有些嫉妒。 “真儿,你骨架偏小,经脉细且绵长,不适合这种刚猛的武学。”飞鸿子看着气鼓鼓的宋真,慈祥的笑了笑。“你把平日里为师教你的武功练好,萧寻单靠这套井阳掌可胜不了你。” 宋真听到此处,转怒为喜。赶紧在萧寻身边跪下,笑嘻嘻地说道:“谢师父!” “都起来吧,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你们便随齐洪一起,前往主峰吧。这个月你们二人修炼《宋经》的进度不慢,后天的会武,不许给我丢人!” “是!师父!” 二人又向飞鸿子磕了一头,蹦蹦跳跳地向竹海深处跑去。 飞鸿子见二人走远,缓缓走到那堆碎石旁,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心道:“这萧寻修炼《宋经》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这才一个月,内功修为已强到这种程度。比起当年自己修炼《宋经》时,竟也快了一倍不止。看来这以起步修炼,确实非同一般啊。” 竹海深处。 “狗蛋,茶!” 随着一声吆喝,宋真大步踏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虽说崆峒山海拔较高,气候温凉。但在这七八月份的西北戈壁之上,练了半天的功,难免有些燥热。 片刻之后,狗蛋便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梅子凉茶,想来是早就为主人备好了。宋真一把接过,咕噜咕噜地一大口喝得见底,方才满意地长呼了一口气,瘫到椅子里。才发现萧寻正慢悠悠地走进屋,只见后者接过茶杯,道了句“谢谢李想大哥”,慢慢地喝了起来。 “瞧你这悠闲地样子,看来心情不错呀。”宋真瞥了一眼萧寻,笑着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去主峰‘望驾峰’了!那里可比我们奇兵峰好玩多了。据说上古的黄帝曾登崆峒山,遍寻诸峰,只为了向隐居在此修炼的得道高人问道。那高人名叫广成子,隐居崆峒山近百年,一心向道。后见黄帝虔诚,便于崆峒山最高一峰现身相见。二人坐而论道,三天三夜。峰顶云雾遮罩,虚无缥缈,大臣们担心黄帝安危,于峰前垒土相望,故此得名‘望驾峰’。黄帝受广成子点拨,感悟天地,遂命人于峰顶修建一座巨亭,为广成子遮风挡雨,取名——怀旷亭。” 萧寻自打入门学艺,每日便在修炼生活,从未出山游玩过,自然不知道这崆峒山除了是正派宝地之外,更是享有“西来第一山”美誉的风景名胜之地。自古便有“崆峒山色天下秀”的说法。 宋真见他听得出神,又得意起来:“我刚刚说的,只是咱们‘崆峒十二景’之一,山上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而且大多数都位于主峰之上。不过现在说了也看不到,等明天到了那儿,我再一一指给你。” 萧寻一双蛇眼睁得大大的、纯纯的,里面充满了期待,看上去可爱极了。可当他刚刚来了兴趣,就看到宋真开始卖起关子来,有些不高兴。但看到宋真那副得意地嘴脸,又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弟弟呀,这爱卖弄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改不了。 萧寻不再追问,一口喝完杯里的茶,对于从小城里长大的他来说,这么小的年纪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茶的味道。萧寻咂了咂有些苦涩的嘴说道:“明天就去主峰了,咱俩临阵磨枪,再修炼一会《宋经》吧。” 宋真听到这话有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教育弟弟的口吻说道:“你以为我宋家这功法是烂大街的普通武功可比的吗!有事没事就拿出来修炼?《宋经》刚猛霸道,每天只可在清晨时分修炼一次,晚上睡觉时以口诀之法呼吸吐纳便可。若要在一天中强行修炼两次,小心你经脉尽断!” 萧寻无端被呵斥了一番,不由得撇了撇嘴,虽然对方说得有理,但这语气依然让他有些不悦。宋真看着萧寻,以为他在自责,声音低了一些安慰道:“好啦好啦,不知者不怪,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你刚学了新招式,想修炼的话把那套井阳掌再熟悉熟悉吧,狗蛋可以陪你,我的跟班就足够收拾你了。我呢,明天开始就要在‘望驾峰’上住一个月之久了,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萧寻听着宋真竟以一副大哥的口吻安慰自己,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恼他,一个人走到竹海修炼井阳掌去了。 一套掌法打下来虽只有区区九招,但井字九宫,步法变幻莫测,加上萧寻轻功极差,一整套掌法练习下来,天已完全黑了。 只听得竹林深处传来“轰!”的一声响,萧寻打完最后一掌,竟连自己的道袍都震破了好几个洞。他看着眼前的碎石,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吃惊又满意地笑了。真不愧是师父专门为自己挑选的功法,《宋经》的霸道,也只有这样刚猛的掌法才可以发挥出来呀。 萧寻想得出神,竟傻呵呵地笑起来,一阵夜风从竹林里吹来,透过他那破了洞的道袍,吹进他满身是汗的身体,不禁让他打了个激灵。这七八月份的夜风凉不刺骨,对刚修炼完的人来说更是神清气爽。萧寻不禁褪下外衣搭在肩上,就这样光着上身,走向了回程的山路。 走回到门口时,肚子已咕咕叫了起来。萧寻看了看天色,这个点估计早已没人了。不过还好,如今他晚饭后不去打扫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了,因为一个月前当飞鸿子宣布他作为天阶场会武人选的时候,对他的惩罚便也一起取消了。可摸着干瘪的肚子,萧寻还是有些后悔练功忘了晚饭的时间。 这时,一股浓浓的肉香飘了过来,直钻萧寻鼻孔。他不自禁地猛吸一口,双眼瞬间瞪圆,喉咙抖动,不争气地咽了一大口口水。再来上几声油脂滴到炭火上的噼啪声,简直让人丧失理智! 只见萧寻“啪”的一声推开面前的大门,正看到宋真和狗蛋二人,在院子中升起了一堆篝火,火苗上方,正驾着几只拔了毛的野兔。看得萧寻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啊!流氓!” 宋真本来就背着师父,偷偷摸摸地在这里烧烤,突然大门被人撞开,吓了一大跳,又看到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着上身的人影,不禁大呼出声。 狗蛋听到叫声,瞬间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宋真身前,双眼凝视着门口,脸上露出几分警惕。 宋真这一声尖叫,把萧寻吓了一跳,他本能地跳开到一边,警惕地向身后看去,却发现空无一物,又回头看了看二人的眼神,才发现那一声“流氓”竟然是在叫自己,有点尴尬,默默地把道袍穿上。 宋真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萧寻,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怒道:“你,你要不要脸啊!大半夜光着身子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 “我哪有光着啊,不是穿着裤子吗!” “你耍流氓还敢狡辩,这烤兔子没你的份了!” 萧寻听到这话,目光又移向那堆篝火之上,经过刚刚那一吓,此时只觉得更饿了。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宋真,瞬间就软了。赶紧把外衣穿好,满脸堆笑地走过去。 边走边柔声道:“宋大少爷,别生气嘛,我错啦还不行吗,您消消气” 宋真见萧寻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和自己说话,楞了一下,看到萧寻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那几只烤兔子,嘴角竟还有口水,随即满意地一笑:“哈哈!我知道了,你没吃晚饭吧!要想吃肉那你可得好好求求我啦” 宋真话还未说完,突然一股汗味随着萧寻的走近,飘了过来,宋真伸手捂了捂鼻子,皱眉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男人味!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宋真被他说得脸颊有点红,这股“男人味”飘进鼻子里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但看到萧寻一步步向烤兔子走进,立刻反应过来,大大地张开双臂,挡在了萧寻和篝火之间,说道:“狗屁男人味,赶快去洗澡,臭死啦,别污染了我辛苦烤的兔子!” 萧寻眼看就要吃到这美味,突然被宋真拦住,差点就没忍住给他来上一掌。但看了看宋真那坚定的小眼神,只得一脸奉承的低声道: “好弟弟,打个商量行不” “没得商量!” 还没等萧寻说完,宋真便吼出来,带着一脸嫌弃。 萧寻此时的表情可怜极了,肚子还不争气地咕咕叫着。可眼前明明有着一只香喷喷的烤兔子,还泛着浓浓的油花,却不能立刻吃到嘴里,人生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 他看了看宋真,又望了望兔子,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萧寻突然间一个箭步窜出,冲到篝火前,无视篝火的高温,一把抓起一只兔子,然后一个转身,迅速跑到角落里,大啃起来。 萧寻平日修炼时对轻功领悟最慢,没想到一只兔子竟能让他爆发出比修炼时还好的身法,把宋真和狗蛋看傻了。 宋真从小在富裕之家长大,哪见过这阵仗,瞬间就被萧寻的举动惊呆了。他看着萧寻蹲在角落里,如饿狼一般疯狂地啃着那只可怜的兔子,竟觉得几分残忍。 他指着萧寻,大骂出口:“你你你你你!” 想那宋真从小便对下人们吆五喝六,来到崆峒后,嘴仗上也从未吃过亏,此时面对萧寻,竟然卡了壳,不知该怎么骂眼前这个败类。不禁怒极,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真是我哥,服你了!”宋真无奈地笑骂道。 萧寻听到宋真笑了,把头从那只可怜的兔子身上抬了起来,还挂着满嘴的油脂,傻呵呵地也跟着笑了起来。一顿晚饭,三个少年倒是吃得颇为开心。 “吃完赶紧去洗澡,不然不许进屋!”宋真接过狗蛋递过来水盆,洗掉手上的油脂,对着还在一旁埋头苦吃的萧寻笑骂道,“还有,洗完澡穿好衣服!一天到晚光着身子到处跑,像什么样子。” “嗯嗯。” “嗯你个头啊,听到没!” “嗯嗯。” “靠!你可以的。” 宋真低声骂了一句,掉头回了屋里。 当萧寻把最后一口肉从骨头上咬下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看着一地的骨头,心情大快,感慨道:“这小子烤肉还有两下子,以后这宵夜可有着落了。”感慨完,萧寻站起身,很自觉地把一地残渣收拾干净,自己打水洗澡去了。 老话讲“食甘寝宁”,吃得香甜,便睡得安稳。修炼了一整天,再加上一顿饱饭,很快,睡意袭来。两个少年吹熄了灯,没聊上几句,便纷纷睡去。 院子里风恬月朗,虫鸣渐息,一片安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八章 井阳初成 瀚海遗珠 中 院子里风恬月朗,虫鸣渐息,一片安宁。 但这种宁静,似乎并没有传到屋子里。只见此刻正躺在床上的萧寻,呼吸有些急促,身体辗转。 萧寻迷迷糊糊进入梦境,发现自己竟如修炼《宋经》时一般,又来到了倒淌河之上。上次在梦中修炼,还是自己第一天接触《宋经》的时候,那次周身经脉被师父封住,虽然河水沸腾,却始终无法进入自己身体。但今天这突发状况,却是始料未及,没有了师父的帮助,只见那河水渐渐沸腾后,便往萧寻身体里钻。 与此同时,萧寻的丹田快速发热,感觉一股气在丹田里运转,凝聚,在大约聚满之时,只觉丹田处“嘭”的响了一声,那股气便爆开了,传进了经脉里。在“任脉”处,这股气又开始凝聚,聚满,再次爆开。萧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股气的运行方式,正是白天师父所教的井阳掌的运功路线。 萧寻心中默念井阳掌口诀,心随意动,跟随这股丹田之气,在周身八脉行走一周天后,这股气再次回到了丹田。但似乎这一圈下来,这股气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在丹田内凝聚,爆开。萧寻抬头,于倒淌河之上凭空站起,脚踏九宫,蓄力出掌,跟随着身体里气流运转的节奏,打起了整套的井阳掌法。 脚下河水成旋,身旁水汽成旋,包裹着萧寻。随着他的每一次出掌,这水似乎活过来一般,跟随着萧寻的节奏,一起律动,犹如一条水龙缠绕着萧寻。随着每一掌的击出,这水龙便粗上几分。 打完第八掌,萧寻只觉浑身说不出的畅快,那种力量充满全身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感到了习武的满足感。就在萧寻准备收掌时,体内的真气似乎还不罢休,顺着井阳掌的运功路线,继续向第九掌的“督脉”行去。萧寻记得白天时师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井阳掌不可打到第九掌,连修炼时也不可以。但对于一个10岁的孩童,逆反心理加上强烈的好奇心,已慢慢压过师父的话。再加上这是在梦境里,又怎么能靠理智来控制本能呢? 第九掌,萧寻猛地抬头,一掌轰天。顿时整条河水如炸开了一般,以萧寻为圆心,形成了一条极粗无比的水柱,向着天空爆射而去。但却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整个场面震撼而诡异。 随着萧寻这一猛抬头,只见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睁大了双眼,只感觉两颊有汗珠在滴下,已从梦中惊醒。虽没有《宋经》的幻境结束时那种河水倒灌丹田的感觉,但依旧浑身燥热难当,周身八脉都鼓鼓涨涨的,内息运转变缓。 萧寻转头看了一眼在另一张床上睡得很香的宋真,犹豫了一下,没有叫醒他,披上外衣下床,走到了院子里。 本来只是想到院子里静坐凉快一下,但看到那清朗的明月,温和的夜风,竟鬼使神差地迈动步子,出了,向竹海深处走去。 萧寻回忆着方才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心里想着师父教授武功时的要领,还思考着明天便要开始的,加之身体燥热,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竹海里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他被一座横立面前的陡峭山壁挡住时,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自己似乎是迷路了,而且身处在一个完全未曾来过的地方。深更半夜的,他一个10岁的小孩,瞬间就变得害怕起来。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看了看自己来的路,是一个小小的斜坡,想来自己是沿着竹海一直在向山下走。而此处被一面高耸的岩壁挡住,成为了死路。这里无法通到山下,所以少有人来,萧寻自然也没有听人提起过此处。 想到此处,萧寻微微宽心,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块高耸的山壁,壁面笔直而光滑,在山壁之顶,有着几棵枫叶树探了出来。这一发现可着实让萧寻有些吃惊。因为整个崆峒山有枫叶树生长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百草皆可生长的崆峒山圣地——。 那么此处,不就是东侧的那道悬崖之下吗! 今夜的月亮圆圆的,亮不刺目,照在崖壁之上,让整面岩壁都泛出淡淡的柔光,美极了。萧寻不禁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顿时感到一阵舒爽,之前的害怕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滴答。”一滴水声响起。 萧寻的眼睛瞬间睁开,身体从放松地状态突然紧绷起来。他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来确定了,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幻觉。 他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此处地势已经很低,接近山下的戈壁,气候十分干燥。而且从未听别人说起过奇兵峰上有湖或者水潭之类。那么这声水滴滴入水中的声音,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这种时候如果换作宋真,恐怕早吓得尖叫着往回跑了,但,这是萧寻。 他的好奇心,终究是多过恐惧的。加上夜空晴朗,月光很亮,也为他增添了几分勇气。 他定了定神,给自己鼓了鼓气,再一次在这空无一人的竹林深处,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一声更加清晰的“滴答”如约响起。萧寻睁开眼睛,向着不远处的山壁底部的拐角处看去。那里树影较深,隐约间似乎轮廓与别处有些不同。 萧寻望着那里,足足犹豫了有10秒之久,10秒之后,萧寻眼睛眨了一下,好似下定了决心,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转过了这个拐角方才看清,在岩壁底部,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灌木,当他转过拐角的同时,一声清晰“滴答”声,适时地从灌木后面传来。萧寻的心紧张起来,他已十分肯定,这灌木后面,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山壁,这水声就是证明。他快步上前,一把将面前的灌木连根拔起,然后后撤一步,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以防出现意外。 只见那片灌木的缺口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如果放在白天,就算有人无意中来到此处,这水滴声也会被鸟叫虫鸣盖住。而此刻夜深人静,萧寻放松心情之际,便听到了。 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山洞,萧寻搜寻记忆,确定没有听师兄们提起过下有个山洞,而且看周围灌木的高度,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萧寻壮了壮胆子走进山洞,山洞很浅,就着洞外的月光,可以看到这山洞并不太深,山洞内壁潮湿异常,洞顶不停地有水珠滴下,长年累月之下,竟然在山洞的底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除此之外,浅浅的山洞中空无一物。 萧寻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原来只是一个如此普通的小洞而已。只是在如此干燥的地方,竟然也能形成一个水潭,倒是神奇的很。萧寻带着好奇走近水潭,只觉一股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从鼻子灌进了身体。水汽之浓,竟让人有种溺水的感觉,很不舒服。但刚要退出去,便觉得这股水汽开始在身体里游走,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啊!是《宋经》的感觉。萧寻有些吃惊地看着这小小的水潭。 只不过修炼《宋经》时周身的水汽是从毛孔进入身体,先聚于丹田,然后游走经脉,最终化为内力的一个过程,而且是一个似真似幻的过程。但此时浓浓的水汽直接从鼻孔进入身体,却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受。 萧寻感受着身体的反应,任凭这浓浓的水汽滋润着自己的鼻腔,在最初的溺水感之后,竟觉得舒服极了!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可以在水里呼吸的鱼。他就那样盘腿坐下,享受起这水汽的滋润来。 月光从洞外照进来,照在水潭上,水光反射在山洞的内壁。每滴下一滴水滴,水潭便激起阵阵涟漪,山壁上的水光也随之波动起来。萧寻看着那印着波纹的墙面,感觉这水波好像黄河中的波涛,一着一波。 突然,萧寻只觉得眼前一恍,这墙上的波涛越来越实,越来越高,就好像真的变成波涛一般,而且这波涛远高过黄河中的波涛,绝不是任何一条大河中可以出现的巨大波涛。他仔细搜寻自己的小脑袋,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波涛——浪,海浪! 萧寻发现不对,第一反应是低头遍查全身,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此刻的感觉十分地真实,与修炼《宋经》时那种身处幻境的感觉差别极大。 待他再次抬起头,向着墙面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海边。 是的,在海边。虽然萧寻出生在戈壁,从未见过大海,但他十分肯定,眼前这浩瀚无边的蓝色液体,便是大海。 他突然有些期待地低头向下看去,果然看见了那每次修炼《宋经》时,都会在幻境里出现的内丹,此时正悬浮在自己身下,缓缓地运转着。 此刻,他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幻境还是在现实,不过这场景却是他每日清晨修炼《宋经》时都会经历的。 萧寻习惯性地控制着内丹,在大海之边缓缓升起。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没有像往常修炼《宋经》时那样,直接漂浮上去,反而犹豫起来。 这也不得不让他犹豫,这海纳百川的浩瀚与壮观,岂是一条河流可比。 萧寻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大海,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竟在睡梦之中,再度进入更深一层的冥想。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着,一人一丹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海边上。这梦境中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因为从萧寻闭上眼睛到现在,天上的月亮从未移动分毫,月光就那样裸地洒下,照在萧寻身上,整个场景单调而漫长,一成不变的样子看上去又像是只过了一瞬。当真是瞬间永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毫无征兆间,萧寻闭着的双眼缓缓地睁了开来,眼神平静,却毅然决然。 他考虑了所有可能的后果,最坏的便是被这海水充爆经脉,变成废人。但一个月来,自己在师父的指导下日夜苦参《宋经》,对周身经脉的控制已不再是那个刚进门的初学者可比的了。今天机缘巧合地走到了这里,如果不试一下,怎能甘心! 萧寻深吸一口气,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脚下内丹运转的速度明显变快,托着萧寻,开始缓缓地向大海之上掠去。 内丹所过之处,水面躁动起来。而脚下的内丹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旋转速度徒然加快。一股强大的吸力自旋转的内丹中发出,把萧寻牢牢地吸在了上面,内丹之下的海平面,由缓至急,由浅至深,以内丹为圆心,形成了一个极广无比的旋涡,煞是壮观。 也许是大海过于广阔,难以蒸发,所以此时的内丹周围并未出现在河水中修炼时会出现的水汽汽旋,而是直接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海水旋涡,以极霸道的姿态,被内丹吸上半空,横冲进萧寻的身体。 百川汇聚,方成海洋。 海之广阔,仅仅用了一瞬,就让萧寻领略到了。 因为一瞬之间,萧寻那稚嫩的经脉,就已被完全充满了。甚至连身体都被撑地肿胀起来。海水在经脉里阻塞堆积,根本无法运转。 萧寻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下子慌了神,竟不知该怎么办,就任凭那海水继续疯狂地冲击丹田。虽然身体已达负荷,但那海水似乎不死不休,只管往萧寻身体里钻,仿佛要将他撑爆一般。 这个时候,萧寻终于开始后悔没有听师父的话,在根基如此薄弱时便来到大海上修炼,而且是在没有师父的护持下独自修炼《宋经》。此时的他,好似一个溺水之人,在大海之上,明明岸边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脚下丹田的束缚,不能移动分毫。 随着海水的继续冲击,萧寻感觉海水撑破了经脉,流进了身体里,流进了肺里。渐渐丧失了呼吸的能力,意识开始模糊,慢慢地,身体也放弃了挣扎。 前一秒还疯狂挣扎的四肢,突然认命一般地,垂了下去。 都说人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可怜萧寻的一生只有短短的10年。 童年的岁月还是比较幸福的,那时有爸爸妈妈,经营着一家小酒馆,生活还算富足。紧接着,就认识了一身紫袍的朱先,朱先领着另外三个也穿着紫袍的人来到了店里。厄运降临,父母相继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爸爸不要死,妈妈也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不,我不能死,我大仇未报! 萧寻猛地睁开双眼,瞪得又大又圆,那双眼之中精光爆射,好似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充满着血色,要滴出一般。我不能死!我大仇未报! 这样一双血色蛇眼在大海之上睁开,仿佛末世之瞳降临,连咆哮的大海都感受到恐惧般安静了下来。 萧寻正了正身,想要稳定一下心神,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此时的他,心中充满着恨,恨自己不该这样莽撞,恨这该死的海水,恨孤零零地留在世间,恨受人冷眼,恨朱先,恨那些杀父仇人,恨这整个世界! 道家讲求修身养性,不嗔不怒不哀不怨。而此时的萧寻却正好相反,他是此刻整个崆峒山,最愤怒的人。 但奇怪的是,与道家宁静致远相悖的他,凭借着心中复仇的怒火,竟也能勉强运转起道家法决来。引导着体内经脉,再次运转起来。 时间悄然而过,萧寻已算不出丹田之内到底融进了多少的海水,他只是一味地将冲进体内的水炼化着。身下旋转的内丹越转越快,越转越热,越转越亮。仿佛一个高速运转的小太阳,与天上的太阳遥遥相对。 就在内丹的亮光要变得与天上太阳一样炽烈时,萧寻终于将全身经脉贯通,然后高昂起自己的头,大喝一声,喝声震天响! 天空抖动起来,竟然被这喝声,破开了一个缺口,然后缺口逐渐放大,整片天空完全裂开、消失。 天空的后面出人意料的,竟然是石壁,而且还有些熟悉。啊,是进入幻境前的小山洞! 随着这声大喝,萧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在这一刻同时张开,周身爆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威力之大,竟连山洞内壁都震碎了一片。 萧寻环顾了一下四周,看那消失的天空,再看看石壁,确认自己醒了过来。他第一感觉是浑身湿塌塌的,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分不清是洞顶滴下的积水还是汗水。 洞外有阳光照进来,带来些许暖意。 这一梦,竟做了一夜。 萧寻双手撑着地,疲惫万分地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看着周围那,自己醒来时被震碎的山壁,有些感慨,有些后怕。萧寻刚欲走出山洞,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回头去看那被震碎的山壁。 这山洞似乎是比昨晚进来时大了一些呀。萧寻边想着边向山洞深处望去。那被震碎的石壁后,好像还有一小块空间,阳光照进来,隐约可以看到这新出现小空间形状很规则,不似天然形成。 萧寻望着那里,犹豫了一下,想这山洞过于诡异,最好的选择就是赶快离开。但眼前的一切又迫使他太想去一探究竟。他的心砰砰跳起来,但身子却不自觉地又向着山洞深处靠了靠。 借着阳光,他发现这一片小空间的山壁之上,竟然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这一发现,着实让人惊讶。就好似走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 他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只见石壁文字的开头,是一首诗: 地崖插天表,丹洞迷芳草。 知是广成居,怅望云杳杳。 诗文之后,是一段自叙: 吾幼年入山,不喜斗武,专研道法。每欲入奇祥,感悟天地,又恐旁人知晓。遂苦练轻功,于奇祥断壁之下,攀爬而上。然,偶遇山间一溪,源头竟出自一珠,单珠成溪。遂取之随身,后觉,此乃广成子之瀚海珠。此珠神奇异常,曾助吾悟道参佛。今日离山求大道,不敢擅自携拿,遂藏于奇祥断壁之下。若有我派后人机缘得之,造化使然,切记深藏于身,不可与人知,切记。 在这段文字之下,还有着一行小字,刻痕更深,像是后加上去的: 此珠乃吾崆峒山一山生机之所在,不可离山!如有浪子欲窃离,吾之孤魂,吾崆峒一脉,必将追至天涯,不死不休! ——不二 看到这段自叙时,萧寻已惊掉了下巴,而最后这个署名,更是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这段文字竟是师祖“不二真人”所留!那么当年师祖在崆峒从默默无闻到一飞冲天,便是这文中所说的瀚海珠所为了? 萧寻大喜,早已忘记了昨晚的危险,赶紧走近石壁,把这段文字又读了一遍,然后开始逐一翻开地下的碎石,搜索四壁,仔细地寻找着那文中所提的瀚海珠。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萧寻已经把所有的碎石又打碎了一遍,然后都扔出了洞外,并把山洞的每一个角落都搜了底朝天,却连一点珠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让人感到绝望。 明明自己有缘得到师祖的传承,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从狂喜到绝望,这不禁让他颓然。昨夜的疲惫瞬间袭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再也站不起来。 萧寻呆呆地坐着,眼神有些茫然。他瞅了瞅洞外的日头,要到早课时间了吧,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正在喊宋真这个懒虫起床。不过今天大家要集体前往主峰,师父昨夜也已提前去了,估计今天的早课也就免了,就让这懒虫多睡会吧。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啊!” 萧寻精神一振,迅速将思绪拉回,没想到自己静心修道月余,竟还会如此轻易地走神,看来是真的累了,他将目光再次投向山洞深处的那个小空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八章 井阳初成 瀚海遗珠 下 “不能这么盲目的乱找。”萧寻边思忖着,边慢慢回忆刚才找寻时的细节,周围也慢慢安静下来。 万籁寂静中。 “滴答。” 又一声水滴滴下的声音。萧寻打了个激灵,迅速转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在山洞的洞顶,湿漉漉的一大片,不停地有水珠汇聚,然后滴下。 “然,偶遇山间一溪,源头竟出自一珠,单珠成溪。”萧寻想到了祖师刻在石壁上的自述,“单珠成溪,单珠成溪单珠成溪!”萧寻一遍遍念叨着,忽然大叫起来。 他“腾”地一声站起来,昂起头向洞顶看去。 正看到一滴水珠,在洞顶之上慢慢地汇聚,慢慢地变大,然后脱离了洞顶石壁,滴了下来,刚好滴在他的脸上。 在水珠碰到脸庞的一瞬间,萧寻双腿突然律动起来,走起飘忽的步法。然后右臂蓄力,一掌轰天,轰向洞顶,场景像极了昨夜使他身体燥热的那第一个噩梦。 洞顶的石壁微微颤抖,石壁上的水珠如下雨一般,簌簌地落下。萧寻脚步不停,右臂蓄力,再轰一掌,威力是之前的一倍。他竟使起了井阳掌,来轰击这师祖的藏丹之地。 随着第二掌的轰出,洞顶掉下了几块湿湿的泥巴,砸在萧寻脸上。但他依旧未停,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轮番轰出。要知道井阳掌到第五掌时,便可发挥出自身全部的实力。而往后,每一掌的威力都会超过前一掌的一倍。 当萧寻打完第六掌,洞顶石壁的抖动已十分剧烈,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砸下,萧寻移动着步法躲避,右臂蓄势待发。他计算了一下现在的位置到洞口的距离,万一下一掌轰出后导致洞顶倒塌,自己究竟是有机会逃出洞外,还是要被活埋在这里。在这种荒山野岭的鬼地方,估计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来。一旦山洞塌陷,就算没被砸死,估计也会被困死。 他脚下踏着九宫,心里思考着,而眼睛却从未离开洞顶。只见那石壁随着石块的不断脱落,竟有着小股的水流,沿着石壁的裂缝,从四面八方流下。这就证明,他的猜想没有错,瀚海珠,应该就藏在了洞顶的石壁之中。 “自己这一夜的遭遇只能用憋屈来形容,随便在后山逛了逛,竟然一次次地与死神擦肩。现在已走到了最后一步,这最后一险,又怎可不冒!”萧寻想到这里,果断运转右臂,第七掌用力轰出。 只见那洞顶的石壁,裂开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然后整片整片的石壁脱落下来,向萧寻砸去。萧寻右臂蓄力,不敢乱动,只得变幻步法,并举起左臂格挡石块。 随着石壁的脱落,整个山洞顶部,就如决堤的堤坝一般,向下喷出一条条水柱。在无数条水柱之中,突然间,一道亮光一闪而逝,随着水柱落下,极其清晰耀眼! 萧寻一直紧绷着神经,哪会放过这个变化。他飞快地迈开步子,向着那亮光落下的地方掠去。刚才那东西落在空中,反射了洞外的阳光,极其明亮,但此时落入洞中的水潭,竟然漆黑一片,难以找寻。 萧寻迅速地趴在洞底的水潭上,仔细地摸索。洞顶的石块继续落下,砸在他的背上,砸出一块块红肿与血痕,但萧寻混若未觉,只是专心的在水里摸索。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极其光滑的东西,只感觉此物在满是棱角的碎石中,显得十分突兀。萧寻心中一喜,左手一把抓起,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自己在找的东西,然后顺势一转身,腾空而起,奔出了洞外。 背后的山洞里依旧下着石头雨,看来塌陷是早晚的事,萧寻不敢逗留,将手中之物揣好,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昨夜来时的路,迅速上山去了。 萧寻怀里揣着宝贝,像做贼一般,不敢拿出来看,一路上警惕着周围,生怕被人看见。顾不得一夜的疲惫,一路小跑地回到了。 伸手推门时,见门上留下了两个泥手印,才发现自己手上身上全是泥巴,浑身上下俨然成了泥人,想来是刚才洞顶的泥水所致。 他不敢回屋,在地下抓起一把树叶赶紧把门上的污渍擦了擦,然后跑到厨房打水洗澡去了。 谁知刚推开厨房的门,迎面撞来一道人影,此时的萧寻,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边,右掌本能地开始蓄力。待他定下神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狗蛋,此时正在烧水准备伺候宋真洗漱。 萧寻赶紧撤回掌力,有些结巴地打招呼道:“想,想哥” 狗蛋看到萧寻这身打扮,再加上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却没有开口询问。 “想哥,宋真起床了吗?” “屋门关着呢,估计还没起。” “喔,那就好。” 狗蛋听着萧寻的问话,心下更奇了,但看萧寻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也只好闭口不问,指了指盆里的热水,说道:“刚好我烧了一桶水,你趁热洗洗吧,宋真的我再去烧。”说完,利落地向门外走去。 “嗯,谢谢想哥。”萧寻感激地一抱拳,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想哥,那个今天的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宋真说,您能不能先别告诉他?” 狗蛋回过头来颇有深意地看了萧寻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萧寻被看得有些尴尬,好像做了坏事,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脱下衣服,开始洗澡。 经过这一夜的忙碌,突然能泡个热水澡,真是再舒服没有了。一股睡意袭来,在一片热气腾腾的水汽中,萧寻两个眼皮缓缓地闭上了。 但是下一瞬,萧寻突然如做了噩梦般睁大双眼,赶紧举起双手,捧起热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提醒着自己现在还不能睡,要快点洗好,赶在宋真醒来前回屋,但双眼却不自觉地看向了那堆满是泥巴的脏衣服。 他在水桶里慢慢站起身,将手伸向衣服,取出了那自己忙碌了一夜才获得的珠子。眼睛还不时的瞟向屋外,确定狗蛋已经走远。 将珠子攥在手里后,他便迅速缩回了水桶,转了个身,用后背对向了大门。 萧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将双眼缓缓闭上。注意力集中于两耳,辩听周围的动静。待得周围只剩虫鸣,他缓缓睁开眼,缓缓张开手掌,露出了掌心中那颗小小的珠子。 直到此时,萧寻方才有功夫来仔细观摩这颗。此珠整体呈白色,其中却泛出微微的蓝光。材质像玉,却又比玉石还要透亮温润。看似透明,放到近处却发现珠内包罗万象,根本无法看穿,更别说透过它看到珠后面的事物。 最奇的是,用手指划过珠子表面,竟然能荡起浅浅的一圈波纹,就如石子落入水塘荡出水波般,神奇极了。 萧寻将珠子放在眼前看了好半天,然后缓缓放入水中,在珠子入水的那一瞬,萧寻明显感觉到,整个水面,或者说整桶热水,都开始躁动起来,似乎形成了无数条细细的水线,以珠子为中心,汇聚过去,好似这一桶热水被这珠子连接起来了一般。 但下一瞬,水桶便安静下来,水线消失,但那股整桶水被连接的感觉,依旧存在,仿佛这珠子使它们连接,使它们臣服。 此时的萧寻,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这珠子之前抓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但当它进入水中时,瞬间变得很轻,除去水中浮力的作用,这珠子重量的变化还是太大了。 萧寻试着将托着珠子的手撤开,更加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一颗玉珠落入水中,竟然不会沉底,也未飘在水面上,而是悬浮于水中,忽上忽下,好似有生命一般。 萧寻看着这宝贝,虽然还不知道它能带给自己多大的好处,但单单是这些神奇之处,就足以让一个10岁的小孩欣喜若狂了。忙活了一夜,看来值得很啊! 突然,安静的环境被打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萧寻从狂喜的状态中,瞬间切换到警觉的御敌状态,右手一把抓住瀚海珠,藏在手心里,然后将手深深埋进水底。 “吱呀”一声,厨房的大门被推开,狗蛋走了进来。萧寻看到是他,警惕稍稍变低。 “萧少爷,我拿了件干净的道袍,你洗完澡换上吧。” 萧寻看了看狗蛋手中抱着的衣物,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对了,少主应该快醒了,萧公子你洗完澡就赶紧回屋吧,脏衣服我现在就拿去洗,不会被他看到的。”说完,狗蛋将新衣服放在桶边,拿起一旁满是泥巴的脏衣服,便出去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萧寻感激地看了狗蛋一眼,没有说什么,赶紧洗完澡,将藏好,溜回房间去了。 进门时发现宋真还在呼呼大睡,心下稍宽,找了条手巾,将里外三层包严,贴身藏进衣服里,便倒在床上,一头睡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正午。 本来萧寻只是打算闭目养神一下,便赶紧起床从而不让宋真发现什么异样,但没想到一闭眼就沉沉睡去。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觉再也没有噩梦降临,萧寻睡得很香。当他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床上缓缓坐起时,发现已到了正午。 炽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他精神一阵恍惚,仿若隔世,仿若昨夜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一场梦而已。 萧寻下意识地伸手入怀,一个极其明显的触感,圆鼓鼓的,从他内衣兜里传来。萧寻瞳孔放大,双眼明显睁大一圈,不自觉地乐了一下。 “你个懒猪!” 一道音量极大的叫喊突兀地响起,吓了萧寻一跳,赶紧将手撤回。转头一看,原来是宋真站在卧室门外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看看都几时啦!死懒猪,比我还能睡,你还要脸吗!午饭时间都过了,大部队都出发啦!我好不容易起早一次,你竟然睡过了,害得我又迟到,又得被那帮人说三道四,真是气死我啦!”宋真此时怒气上头,如连珠炮一般把萧寻臭骂一通。 萧寻看到宋真虽然生气,但是责备的重点全在自己睡过了头,而没有发现刚才动作上的异样,心下稍宽。转念一想,宋真宁愿迟到也没有强行把自己叫醒,心里暖暖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陪着笑脸,连连道歉。 宋真本不是记仇的人,骂了几句,气已经出完了,没想到萧寻被自己一顿大骂,态度竟还这么好,有些出乎意料,更有些得意,看着萧寻被自己越骂态度越好,不禁觉得自己确实在理,瞬间转怒为喜,拍了拍萧寻的肩膀,反而安慰了起来。 “算啦算啦,真爷也不是那爱计较的人,那群伪君子爱说什么就说去吧,到我这就当个屁,听响。倒是你赶紧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吃两口咱们就赶紧动身了。” “就不用去了,我刚起来也不饿,咱们抓紧出发吧。”萧寻边说着,边开始穿外衣。“咱们可得快点,赶不上大部队再迷路了我就把你坑大啦。” 宋真听着萧寻话里向自己卖好,得意地笑了:“赶什么大部队,都是群去凑热闹的凡夫俗子。真爷还会迷路?你以为我这关门弟子白当的啊!我天天陪师父去各门走动,这崆峒山哪条路真爷没走过,这去主峰的路就更是再熟没有了!” 萧寻听到这话,内心惊了一下,不知道昨晚的路,宋真走没走过。 但是宋真没给他机会多想,一看萧寻穿完衣服,一把拉住他,就向门外走去。 此时狗蛋正等在门口,两只手各拎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大竹箱,光看就觉得沉重无比。萧寻感激狗蛋早上为自己打的掩护,赶紧走上前伸手去接狗蛋手里的箱子。 “想哥,我帮你提一个。” “不用,萧少爷,我拿得动。” 狗蛋说着往回缩了缩手,没有递给萧寻。 “哎呀,狗蛋力气大着呢,这俩箱子不算什么,你就别挣了。咱们赶紧上路。”宋真在一旁无所谓地埋怨道。 萧寻回头责怪地看了一眼宋真,“你这是搞什么,搬家吗,拿这么多东西。” 宋真被人说了一句,很不高兴,争辩道:“你懂什么啊,我们要在主峰住一个月呢!你出过远门吗,乡巴佬。” 萧寻今天本就理亏,也不好与他争辩,只好闭嘴。宋真没想到萧寻今天变得这么怂,刚拉开架势想要舌战一番,对方就投降了,有些得意又有些没趣,不理这二人,一个人闷闷地率先出发了。 只用了半个时辰,三人便下了奇兵峰,开始转上去往主峰望驾峰的大路。刚才还闷闷不乐的三人,此时却已经嬉戏打闹了起来。 在这满是绿叶青草的山间小路上,三个少年有说有笑,天真烂漫极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九章 望驾主峰 会武雷声 上 崆峒山主峰望驾峰,位于崆峒山最东侧,海拔近2000米,山前胭脂水与白泾河相汇。前有秀水,后有靠山,乃一处天然而成的宝地。 望驾峰突兀耸立,气势雄伟。登顶四顾,泾河冲击之平川,丝路繁荣之平凉,可尽收眼底。”崆峒十二景”多聚与此。 于山脚择路而上,首先便是那第一景:仙桥虹跨——聚仙桥。 泾河流经望驾峰,在山脚形成一处河谷,河谷之上有一条长形巨石横跨泾河两岸,输送着两岸的行人。谁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巨石便存在与此。似是仙人所置,成为通往望驾峰的必经之路。 每至泾河汛期,河水上涨,便会被巨石阻拦,喷珠溅玉,景色绚丽之极,故称“聚仙桥”。 有诗赞曰: “仙桥飞渡壑,横亘长虹卧。 来往闲游者,不信天边过。” 宋真一边为萧寻讲着,一边指给他看。三个少年一边游览一边向山顶走去,上山的速度,比刚才下奇兵峰时不知慢了多少。 但一个爱听,一个爱讲,早将追赶大部队的事忘到脑后。只是苦了狗蛋拎着行李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萧寻看不下去,让他先去休息的地方放行李了。 “你看!侧面那座峰便是本次会武的场所——雷声峰。” 萧宋二人刚跨过聚仙桥,便看到主峰的右侧延伸出一条支脉,宛如主峰的一条右臂,舒展而下,直插泾河。 这条右臂南北长只有300米,东西宽也不过40米,而且最高处与最低处相差不过5米,显得十分平坦。更奇的是,整个山体均由红色的石头组成,在满是绿色的主峰之中静静地躺着,真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萧寻向那山峰望去,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雷声峰上人头攒动,给人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感。 然而宋真却一点也不在乎,完全一副游山玩水的心态接着介绍道:“这雷声峰虽然不大,但名头可是响当当的。雷声峰的奇险程度,堪称崆峒一绝。雷声峰入口在北边,由北边而上,就会看到它东西两侧下临绝涧,吓人地很。” 萧寻顺着雷声峰定向下看去,只见这雷声峰的东西两侧犹如刀劈斧削一般,十分陡峭,峭壁之下,便是奔流不息的泾河,为这雷声峰更增添了几分奇险。 宋真接着说道:“其实江湖中很多门派都会举行类似的会武,来让弟子间切磋,增加实战经验。但是名头最足的,还要数我们。首先是因为开山之时,虹师就定下了会武的规矩,其他门派虽然跟风效仿,但是历史最悠久的,还是。其次我们八门修炼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弟子间切磋起来更具观赏性。第三个就是雷声峰这陡峭的悬崖,和下面奔流的泾河,虹师为了给弟子们最真实的实战环境,没有在悬崖两侧设置护栏,所以一旦有人被击落悬崖,先不论能否活着回来,单单是那被击落的画面,就足够让人血脉喷张,可谓噱头十足。所以每当开始时,总会吸引无数的武林中人前来观礼。当然,如果谁能在会武中表现出色,也可以立刻在江湖中闯出些名声。” 萧寻看着这一座小小的雷声峰,想象着无数的弟子们、师兄们、前辈们在此拼杀,击落悬崖,没由来的心里有热血在沸腾。 宋真看着萧寻的反应,以为后者听了自己的话害怕了,不禁得意地笑起来:“不用怕,就算你比武时被人失手打下悬崖也不要紧,东西两侧的悬崖下都是泾河,只要你命大,再会点水,再爬上来不是问题。对了,你会水吗?” “我……” “你这西北长大的旱鸭子,我猜你也不会,到时候淹死你算了。” “你!” 宋真看到萧寻生气,拍手笑起来:“放心啦,如果你真掉下去,真爷肯定会跟着跳下去救你的!而且泾河还算温柔,水流不算湍急,所以历届会武都会发生因为拼得太狠而被打落悬崖,掉到泾河中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届以来,好像也没听说过谁掉到河里受伤身亡的。只是会被大家当做笑柄谈论一下而已啦。”宋真看着萧寻狡黠的一笑,继续说道: “接着说这雷声峰,单凭这两侧陡峭的悬崖,自然是称不上崆峒一绝的。它名头响是因为整座山脉插在泾河河谷之中,将这河谷一分为二,每当雷雨时节,雷声入谷,本在河谷两侧石壁轰响,但到了雷声峰突然变成四块山壁同时轰响,声音之大,犹如山崩地裂,震人心魄,故取名‘雷声峰’”。 萧寻看着那红红的山脉,想象着雷声在两个河谷、四面山壁间相互激荡,真可算是神鬼之声了。 两人如此一路走一路聊,直到傍晚时分,才登上了位于峰顶的。 亦称。是崆峒十二景中,最具特色的建筑。“真武”取自道经,“无量”取自佛义,崆峒山主峰峰顶的这座最大的大殿同时以佛道两教之意命名,可谓是天下独有。 崆峒派开山之时尊崇道教,取道教“空空洞洞”之意,得名“崆峒山”。后山门壮大,弟子来自大江南北,带来不同的文化,又顺应时势,同尊佛教。故崆峒乃是海纳百川,道、佛合一的一处神奇的所在。 这位于主峰之上的,同时供奉三清与释迦摩尼,便是崆峒道、佛合一的最佳体现。 在宏伟的面前,这两个十岁的孩童显得太过渺小。也许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还无法明白佛与道究竟意味着什么,更加无法明白,同尊佛道,又需要着多大的器量与智慧。 “参见师父,参见各位师叔师伯!”宋真不顾师父与各位掌门正在聊天,大大咧咧地便走进了,身后还带着萧寻。 各位掌门之前都见过宋真,对他这随性的性子早已了解,再加上其父宋武每年都为捐赠极多的钱财,看到他突然的闯入也都一笑而过,注意力反而都集中在了他身后的萧寻身上。 掌门飞云子坐得离飞鸿子最近,平时感情也最为交好,此时有些疑惑地向飞鸿子问道:“师兄最近新收了关门弟子?” 飞鸿子闻言看了一眼宋真身后默默跟着的萧寻,回道:“你说真儿旁边的孩子吗?那只是个刚入门的三级弟子而已。”飞鸿子边说着,宋真已拉着萧寻站到了他的身后。 众掌门看到飞鸿子竟然默许一个普通弟子进入,而且还站在了身后关门弟子的位置,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平时与飞鸿子关系最差的掌门陆尘子,更是眼神不善的从下到上打量起萧寻来。但他越看越奇,尤其是最后看到萧寻那两道如利剑一般的眉毛下,长着一副远超常人的圆眼时,更是惊了一下。 陆尘子转头看了一眼飞鸿子,语气不善地说道:“师兄让一普通弟子随便进入,可是头一次啊。” 虽然陆尘子说话时声音低沉,还黑着脸,但是旁边的各掌门都听出他话语中的醋意。因为每个人在打量完萧寻后,都看到了这孩子的资质很不错。飞云子更是笑呵呵地说道:“恭喜师兄捡到个宝贝呀。” 飞鸿子面对着众人或敌意或善意或醋意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着,似乎满不在乎,显得超脱极了,其实心下得意地很。 在这种气氛中,各掌门间的会面很快便结束了,各自回到本门弟子的居所进晚餐。 弟子的居所被安排在山腰的一处小树林旁,相较其他六门,地势最高。站在山腰望去可尽览崆峒山美景,当然也包括其余六门弟子的起居。把这块最好的地方留给,是因为近40年来一直霸占着的冠军宝座。冠军,自然可以住在最好的地方。但这样的安排俨然把推上了一个新高度,似乎凌驾于其它六门之上。所以每次会武时,的弟子都会成为其余各门挑战的对象,不论在天阶还是地阶只要能赢奇兵弟子一场,都会被本门的师兄弟当做英雄崇拜。 但近40年来,能做英雄的人,却少之又少。 从出来,飞鸿子领着萧寻宋真二人来到饭堂。此处虽没有的膳房宽敞明亮,但简约的设计加上窗外错落的桦树林也别有一番味道。飞鸿子看着正在吃饭的弟子们心情似乎不错。毕竟本次随队而来的都是最拿的出手的弟子。当然,刚入门的萧寻除外。 飞鸿子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呷了一口,对着众人说道:“有些人是第一次来到主峰参加会武,作为本门掌门,规矩还是要跟你们讲清楚。崆峒会武三年一届,历时月余。前半月以传道参佛为主,每日清晨辰时,六门弟子聚于主峰,由各位掌门及江湖上有德之士宣讲道义佛法,子时午餐,午餐之后各门弟子可于地阶比武场自行切磋交流武学。” 飞鸿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光向众弟子扫去,语气重了几分接着说道:“提醒一句,近三届会武以来,在天、地两阶场,我弟子也只输过一场。为师知道你们平日练功刻苦,所以本次会武才带你们前来参加。望你们不辱师门,再添辉煌!”飞鸿子说完,浑身爆发出一阵逼人的气场,让在座弟子都打了个激灵。 众弟子望着师父,如聆神明教诲。带着那属于的荣耀与骄傲,被这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晚餐之后,一个个更是大门不出,在房中或院中,整夜修炼。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九章 望驾主峰 会武雷声 下 会武第一日,。 清晨辰时未到,宋真已领着萧寻来到了门前。宋真对于上午的讲课自然是毫无兴趣的,他原本打算借着昨天的兴致,带萧寻再去游览一番,但却被后者一大早就从床上叫起来,生拉硬拽来到了。因为萧寻在了解过师父与师祖的故事后,隐约认识到,武功最终能达到的高度,与对于佛道两家参悟的深度,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两人走进,只见大门之上书着四个大字——“文武兼济”。虽然离辰时还有一段时间,但大厅里人声鼎沸,可见此处人气之高。 主峰上的,与、并列崆峒山最大的三个建筑,占地极广,共分上下两层。第一层是一间极开阔的大厅,用于平时的讲经授课。二层则设满了书架,整个崆峒山九成以上的藏书都聚于此,其中包括许多已经遗失的道家佛家孤本,所以在江湖上也享誉盛名。 第一天宣讲的是佛法,由少林达摩院首座慧仁大师亲自授课。 萧宋二人走进嘈杂的人群,只见宋真不停地与周围人打着招呼,显得极为相熟。萧寻则跟在后面,默默地观察着各门弟子。能聚于此处的,显然都是弟子中的精英。只见他们有的叙旧,有的高谈阔论,有的怒目而视,想必有着不少故事。 在嘈杂的众人当中有着一人显得格格不入,只见他双手抱着一把木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着双眼,静静的,似乎已经入定。此人便是那天在口,见到的木呆子。 “萧寻!这边。”随着一声呼唤,萧寻转过头去,看到齐涛正站起身,向着萧寻这边招手,显得极为亲切。宋真也寻声望去,只见的弟子们,以齐洪和齐涛为中心,围坐在一处,与其余各门弟子间,空出一小块距离。不知是他们有意远离其他人,还是其他人有意疏远他们。 萧寻拉着宋真,向着的阵营走去,同时在的弟子中间搜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菲儿,有点失落,也有点疑惑。萧寻坐下来,向着一位平日与菲儿交好的师姐询问,只见那师姐满含深意地看了萧寻一眼,然后向远处指了指:“喏,在那边和武师兄聊天呢。” 萧寻顺着师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菲儿的身影,出现在一群身着红衣的女孩的队伍里,而这群女孩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20岁上下长相十分英俊的男子。菲儿此时正和他聊着什么,不时地露出迷人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开心。 萧寻傻傻地看着那里,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懵住了。 旁边的师姐八卦心大起,说道:“这师兄名叫武凡,却一点都不平凡。在十年前与菲菲姐同年入门,拜在了门下。是我们专门教授女弟子的派门,虽然其他门也有女弟子,却不如这般九成以上全是女弟子。武功阴柔,掌门飞云子师叔更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女剑客。但不知为何却收了这样一个男弟子武凡。这武凡师兄倒也争气,仅在入门一年之后的那次上,他便以二级弟子的身份,参加了天阶场比武,并且出乎意料地战胜了我的一位十分杰出的师兄,一时震惊崆峒,他更是被当作重点弟子培养,如今已成为了飞云子师叔的,在弟子中名望极大,再加上他长得英俊,爱慕者可不在少数。还是我们菲菲姐厉害,和武师兄关系这么好,唉,我就没这福气啦。” 萧寻站在一旁,望着武凡,眼神慢慢变冷。但作为武凡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新来的小弟子。 因为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但萧寻的这股冷意,却被另一个角落里,抱着木剑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周围的嘈杂声慢慢变低,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大门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袈裟的老僧,身后领着一位十二三的小僧,慢慢走进来。想必是今日的讲者,慧仁大师。 “据说这和尚是少林达摩院的首座,厉害着呢。” “我听说他掌管着少林的戒律奖惩,数十年间极少下山。” “这次好像是的飞鸿子师伯帮了少林一个大忙,慧仁大师才会专程下山,赶来我们的的。” 随着慧仁大师步入大厅,周围响起了小声的议论,显然大家对他的来头都有所了解。 慧仁大师缓缓走到主座之上,转过身面向大家。在少林掌管戒律多年,让他身具一种极其威严的气质,虽然在座的没有少林弟子,大家都不在他的管理之下,但只是这一个转身,就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气场十足。 慧仁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静,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席地盘坐,毫不拖泥带水,开始讲起来: “净土法门,其大无外。全事即理,全修即性。行极平常,益极殊胜……” 这一讲,直接过了子时。 也许是佛法过于博大,慧仁大师连讲了3个时辰,依然意头正兴,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只是苦了下面的弟子,饭点早已过去,肚子的咕咕声开始此起彼伏,都响出了节奏。但即使肚子们齐声呐喊着,却没有一张嘴敢于出言打断。 直到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咕”的一声,声音极大,在如此庄重的讲经氛围中十分不和谐地响了,引来一阵发笑。慧仁大师方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终于宣布下课。 “谢谢高师指点!” 众弟子齐声拜谢,然后一哄而散,冲向了各自的饭堂。当然也有极少的几个人,离开地很慢,萧寻就是其中之一。只见这几个人大部分都围着慧仁大师,忍着腹中的饥饿,向他请教佛法上的疑惑,只有萧寻例外,一个人孤零零地,向着门外走去。整个上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乱嗡嗡的,思绪杂乱。他没有去饭堂,而是径直回了宿舍。 会武期间,主峰为每门都提供了一个专门的关门弟子宿舍。虽然不大,但比普通弟子的居所要好许多。设有一个会客厅,和两间宽敞的卧室。 宋真来到主峰后显然不想太招摇,便没有让狗蛋随行伺候,安排他去了普通弟子宿舍。另一间卧房,自然留给了萧寻。当然,洒扫的杂活也都留给了萧寻。萧寻有了一处独立的空间,也乐得清静。 此时萧寻神魂不定地进了卧房,一头扎在床上,只盼快些睡去,却脑中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宋真回来了。一进屋就把客厅的桌椅,弄得哐当一阵乱响,这让此时的萧寻听来,简直是世上最难听的噪音。他一把拉过被子,把头紧紧蒙住,却发现依然阻止不了这些噪音,气得直欲出去把宋真掐死。 还没等萧寻发作,只听“”的一声,卧房门被一脚踢开,吓了他一跳,本能地从床上跳将起来,看向卧房大门。只见宋真大咧咧地站在门口,一脸骄傲的笑着。 萧寻憋闷了整整一上午,此时立刻被宋真点燃,竟人生中第一次地破口大骂起来:“你干什么踹我门!你奶奶的想死啊!” 宋真兴高采烈地在客厅忙活了半天,其实是在给萧寻摆弄午饭,没想到刚推开门就被大骂一通,一时没缓过神来,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萧寻发火,楞在原地看着萧寻。但见萧寻气急败坏地撸起了袖子,竟欲上来动手,宋真吓了一跳,赶紧往外躲,边躲嘴上还不饶人: “你奶奶的,你吃错什么药了!大爷我辛辛苦苦给你准备了这么久午饭,你……饿死你吧就!”宋真刚才在饭堂没看见萧寻,害怕他是不认路,赶紧带了些食物回来陪他一起吃,在客厅开开心心地摆弄半天,却被当头一顿臭骂,火气也上来了,回骂道:“你犯病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饭菜都扔了。” 萧寻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去吃,此时突然听到宋真提到吃饭,顿觉饿意来袭,口舌发干。毕竟是个孩子,心情再不好,到了饭点还是会饿。 他越过宋真的身子向后看去,只见客厅的桌子上,此时已摆满了盘子,里面盛着各式各样的菜品。原来宋真在客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在给自己摆放午餐。 萧寻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火气瞬间就消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肚子却已经不争气地叫起来。宋真听到他肚子里发出“咕咕”的一声,一下子乐了,指着萧寻笑骂道:“一上午都看你在那发呆,没想到连午饭都忘了,你这乡巴佬第一次参加会武,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看把你紧张的。” 宋真边说着边拉起萧寻来到客厅的餐桌旁,“跟着我,以后大场面还多着呢,可别像今天这么丢人。” 萧寻看着这一桌菜,菜品的种类十分丰富,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心下感激。但菜品摆放极其杂乱,很多完全不同种类的菜往往混杂在一个盘子里,作为开酒馆出身的他,还是有些嫌弃地看向宋真:“你摆了这么久就摆成这样?” 宋真被他一句话戳到软肋,笑骂道:“你再废话就滚回自己屋去!我自己吃!” “别呀,我吃还不行吗?以后摆盘这种脏活都交给我,今晚我负责打扫卫生!” “今晚负责?这一个月的卫生都归你了!” “好好好。” 萧寻已饿得顾不上再去争辩打扫的问题,坐到桌前开始大吃起来。宋真看他吃相凶猛,想起了那晚烤兔子的情形,生怕什么都不会留下,赶紧也坐到桌边一起吃起来。 “二弟,你也没吃饭吗?” “当然没吃!真爷怎么可能独自在饭堂,和那群伪君子一起进膳?” “哦哦。那赶快趁热吃吧,吃完还能睡一会。” “睡屁啊,今天是地阶场比武第一天,吃完陪我去雷声峰。” 午饭过后,虽然萧寻一点都不想出门,可还是被宋真硬拉着来到了雷声峰。 远远地便可以看见雷声峰上人山人海,声势浩大。估计所有来参加会武的弟子,都聚在此处了。整条雷声峰山脉,被划分成十几处方方正正的小场地,用作弟子们之间相互切磋武艺的地阶比武场。 宋真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显得很有派头。周围那些没见过宋真的别门弟子,看到这派头,也都在小声议论着他。宋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高昂着头,向着弟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地阶比武场显得很空,各门弟子自成阵营,在场外驻足。虽然很想在众人面前一展身手,但由于平时各门之间极少来往,互相不甚了解,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来当别人的试金石。 大约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有人按捺不住了,传来了一阵骚动。大家的目光统一向着那边望去,只见阵营之中,走出一位身材纤瘦的男弟子,缓缓走到了离他最近的比武场中央。 “此人是谁?”萧寻看到有人站了出来,好奇地问身边的宋真。 “这种小角色我怎么会认识。”宋真看了那位的弟子一眼,只觉十分面生,不屑地说道。 那人来到比武场中央,一转身,对着的方向抱拳拱手,朗声说道:“在下李昌,前来讨教,不知贵门师兄阮鑫可在否。” 在崆峒8门之中,除了掌派人所在的之外,其余7门本没有上下之分,但因为各门的武功,从到逐渐变难,而且每届比武的成绩也差不多按照到的顺序排列,所以在私下里,大家习惯地尊为首,把各门地位分了个高低。 但就算有高低之分,也并不妨碍低门招收弟子,毕竟、的武功太过高深,想要练至大成,至少20年苦功,对于那些急于学成,急于下山闯荡的弟子,都是望而却步。而且、藏龙卧虎,想要在那里得到师长的重视,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每年反而是这两个高门在招收弟子时,显得有些冷清。 是第三门,虽不算高门,但比一门可是高了两级,此时一个弟子,竟然向最初级的挑战,不禁让人有些诧异。 而且往常的地阶场比武,如果想要挑战谁,都是找到对方本人,或是在对方阵营前低调地发出邀请。如李昌这般直接站到比武场上向对方喊话,挑衅的意味就过于明显了。 至于他此番作为是害怕对方不应战,而故意施加的压力,还是单纯想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就不得而知了。但随着他的叫阵,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一起看向了那边。 几个呼吸的时间,阵中便走出一人,站在了阵前,显得颇有气势。此人身材矮胖,倒是与瘦瘦的李昌形成鲜明对比。 “阮鑫师兄,三年不见,甚是想念,想必师兄武功定是突飞猛进吧。”李昌站在场中央,言辞谦逊地说道。但那语气,依然充满着挑衅。阮鑫更是不搭话,对着李昌的方向,微微一拱手,算是回话了。 李昌没料到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却只言不吐,脸上有点难看,只得继续装谦逊,轻声说道:“小弟不才,三年前败在师兄手下,虽只输了一招,但仍铭记在心。这三年中我日日苦修,不敢懈怠,只盼日后能再领教师兄高招。我的刻苦终于打动了师父,允许我参加这一次的会武,幸得师兄也在,不知可否上场来,让小弟再睹师兄风采!” 李昌说话时,故意将那“只输了一招”提高些音量,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他话说到这种程度,显然是不想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地阶场本是个自愿切磋的场所,没想到会武的第一场,就给定下了这么一个强迫的基调,惹得众人一阵反感。 阮鑫似乎懒得和他废话,二话没说,直接走进比武场,双臂前后张开,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得到了周围的一众喝彩。 李昌听着周围人都在为对方叫好,眼皮跳了跳,眼神变冷,大喝一声: “请指教!” 一招“白鹤亮翅”,李昌腾起身形,向对方冲去,身法十分灵动。反观阮鑫那边,似乎反应迟钝一般,眼看着对方接近,却依然是一副起手式,再无丝毫反应,不禁让人担心起来。 李昌欺近对方身体,当头便是一拳,重重地打过去。阮鑫看着拳势,举起左手格挡。却见李昌这一拳力不使透,立刻变化身形,绕到对方背后,又出一拳。阮鑫似是猜到了一般,随之转身,挡出一掌。 李昌上下腾挪,身法灵动,而阮鑫却站立原地,来回旋转身体迎战,移动范围不超过周身一米。转眼的功夫,两人便斗了20余招。 “这瘦子使得竟然是‘查拳’。” 齐洪大师兄站在一边看出了门道,忍不住开口说道,身边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被他吸引过去。 “这‘查拳’乃是一位回族的前辈所创,在山东地界十分兴盛。‘查拳’刚柔并济,身法灵活多变,以快著称,但同时拳力却不失刚劲,是我们崆峒山为数不多的速度与力量兼顾的拳法。‘查拳’经过历代高人发展,流派众多,有名的是‘四路查拳’、‘五路查拳’和‘九路查拳’。这三路拳法各有优点,却也有各自的破绽漏洞,而3套查拳的优点又不可兼得,所以这些年来已经少有人修炼了。没想到这位瘦师弟竟将这五路‘查拳’修炼地如此纯熟,若再过几年他能将‘九路查拳’学会,武功必会再上台阶。不过就现在看来,对面的胖师弟依然是要吃苦头了。” 经过齐洪这番讲解,众人都恍然大悟,再看李昌出拳时,确实觉得既快又猛。萧寻也来了兴致,向齐洪追问道:“大师兄,那位胖师兄使得是什么掌法,为何一直站在原地挨打?” 萧寻齐洪本来交情不好,之前也有过几次冲突,但萧寻少年好奇心起,便没考虑这么多就问了出口,齐洪生性木讷,虽不喜这个小师弟,但依然认真地给他讲解到:“这位胖师弟使得是‘座山掌’,传入崆峒后,被当年的传奇掌门‘虉草真人’改良,后改名为‘飞龙掌’,是每位弟子都要修炼的基本武学之一。‘飞龙掌’最重防守。虽出掌不快,但能兼顾全身防御,极难找到其破绽。修炼者更要如山一般,不论敌人如何攻击,我自巍然不动,所以它的原名叫作‘座山掌’。敌人久攻不下,攻势必会衰减,破绽便会增多,一旦抓住敌人破绽,便可反败为胜。‘飞龙掌’共18路手法,其中15手都是防守,只3手进攻,但若能抓住对方的破绽,一击便可制敌。” 萧寻虽不了解场中两人的具体招式,但听了师兄的讲解,也足够观看比赛,有礼貌地躬身谢了一声,接着看向场中。而木讷的齐洪仍在自言自语:“这位胖师弟我6年前便见过了,看来入门时间已经不短,但却还在修炼这入门的掌法,也真沉得住气。不过看他这手法,离大成也已不远,这份执着倒是值得敬佩。” 萧寻已移开目光去看比赛,却听得身旁齐洪依然在讲述,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而说,也不知该不该回应一下,有些尴尬,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看比赛。 宋真站在一旁看萧寻竟然和自己讨厌的齐洪聊天,有些不高兴,打趣起齐洪来:“齐掌派,你不能因为这胖子入门久了,就认为他该修练高深的武功了呀,毕竟咱有那么多老弟子,修炼了十几年了,有的都当上大弟子了,还是笨的要命嘛。而且你看这胖子生得这般矮,和武大郎一样,练这‘座山掌’不是正符合他的形象么,胖墩墩的和座山似的,哈哈哈!” 齐洪没听出他话里在映射自己,也跟着哈哈笑起来,看得周围弟子一阵无奈。 目光转向比武场中,说话的功夫二人已斗了近百招。李昌依然上下翻飞,不停抢攻,阮鑫则站在原地左接右挡,和刚开始时没有两样。宋真看得兴趣索然,昏昏欲睡,观战的各门弟子也有些不耐烦,冲着场中吆喝起来。 “喂,瘦子!打了一百招,连对方身体都碰不到,行不行啊!” “李昌,你三年前就是这般输给对方,三年来你小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阮鑫师兄加油啊!” 周围的笑骂声此起彼伏,但大多都是在嘲笑李昌,看得出阮鑫平时人缘不错,老话讲体胖心实,看来不假。 双方又斗了三十余招,李昌渐渐力竭,攻势慢下来,破绽开始增多。反观阮鑫依然不动如山,并没有急于进攻。李昌久攻不下,心下焦急,突然脚下一软,转身迟了一步,把小半个后背都暴露给了敌方。在交手之时,用后背对着敌人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实力完全碾压对手,根本不在乎对手的任何招式。第二种就是门外汉,根本不懂得被人偷袭后背的危险性。李昌入已有年头了,对敌时竟然犯如此明显失误,不禁让周围观战者惊呼出声。 下一瞬,阮鑫手掌已到。 只见阮鑫不知何时已迈出了两步,如此肥胖的身体,身法却着实不慢。由守转攻只在一瞬之间。 “好快!”齐洪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众人都聚焦在阮鑫的手掌上,这一招正是“座山掌”后三路的招牌抢攻手法——“开山”。阮鑫防了上百招,此时蓄力已满,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此时李昌门户大开,显然是要结结实实吃了这一掌,估计整个会武期间,都得在病床上度过了。 不料,场中异变突起。 只见李昌突然使了一招“老农躬耕”,身形徒然下俯,然后快速转身,竟顺着阮鑫的手臂底部钻了过去。阮鑫这一掌势大力沉,一时收手不住,被对方从容地绕到了身后,变成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这一攻防的转换只在眨眼之间,又惊得观战区一片呼声。李昌这一招可谓是把查拳的速度发挥到极致,绕到对方身后更是丝毫不停,迅猛无比地连出三拳,直击对方后心,又将查拳的刚猛展现出来,一连串招式行云流水,哪有一丝刚才力竭时漏洞百出的模样,这个破绽卖的着实漂亮。 阮鑫毕竟入门更久,对敌经验十分丰富,眼见一击不中,立刻原地跳起,强行转身格挡,但刚刚举起的左手还未蓄力,便被对方第一拳震开,顿时前胸门户大开,而且此时身在半空,脚下已无着力点,身法再灵活也无法移动分毫。李昌后两拳接踵而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胸口,只见这座从开场便未曾移动过的小肉山,一下子被轰飞出去,落地后更是连退了近十步,方才停住,身体摇摇晃晃险些就要摔倒。 这突然间的胜负转换,看得场边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场地变得十分安静。 最先动的是李昌,他站在场中央,面目有些狰狞,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满足到了极点,只见他缓缓收起表情,收拳整衣,冲着阮鑫的方向遥遥拱手,“承让了阮师兄。”说完变向方向走去,在满场的安静中,他慢慢踱着步子,仿佛走在一条光荣之路上,得意极了。弟子最先反应过来,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安静的场地瞬间炸开锅,各门都纷纷议论起刚刚这场战斗。这边宋真抢着最先开口,“看这瘦子武功一般,没想到最后这个破绽卖的还挺漂亮,身法也够快,竟能绕到对方身后杀个回马枪,这胖子坚持了这么久,占尽了优势,最后这下输的太可惜了”,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只有齐洪皱了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接着宋真的话说道“其实不然。”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过去,宋真被他反驳,一脸不高兴,但也好奇地看过去。“那位瘦师弟最后连出三拳的那一招,乃是‘九路查拳’里极高深的招式,看来这位师弟对‘九路查拳’的修炼也已有不少时日,若是他一上来便以‘九路查拳’进攻,想必那胖师弟丝毫占不到优势,只是不知他为什么却要用‘五路查拳’难道是为了隐藏实力?但他又用了‘九路查拳’呀。” 宋真笑着回道,“嗨,这还不简单嘛,这瘦子纯粹是想显摆一下,先给对方希望,再一拳打破。看来他对那胖子的仇怨不小啊”。 众人听着齐洪的讲解,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说道“大师兄说的是”。宋真看到风头被齐洪抢走,有些不悦的瞪着齐洪,后者混若未觉转身对众弟子说道:“在接下来的比武中,我不建议你们使用这样的战术。要知道用‘五路查拳’的口诀身法强行使出‘九路查拳’的招式,对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只怕还会有后遗症。我武学,博大精深,浩然正气,不需要动这些歪脑筋,你们只需与对手正面交锋,发挥出原本的实力,想要取胜,自然不难。” “大师兄说的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有了前两位的示范,上场比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第一天的比武,显然都是垫场表演,武功平平,没甚看头。看来真正的高手,都还藏在下面,准备一鸣惊人。 整个下午,萧寻都心不在焉,宋真也看得兴趣索然,便起身拉着萧寻欲走,却见旁边的六门阵营中走出一人,身材高挑,相貌倒也英俊,挡在宋真萧寻面前。对着萧寻一拱手,谦虚地说道:“在下狄青,不知这位的师弟可否上场赐教一番?” 狄青在中也算有些名头,当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他有一位好大哥,狄蓝。狄蓝凭借着极高的天赋,已成为掌门座下的关门弟子,赵青也就狐假虎威的威风了两年。但他深知众师兄弟在私下里议论他,资质平平,与他大哥根本不可比,所以这几年他私下苦修,此次更是卯足了劲想要证明一番,与大多数人一样,他把目标定在了众人身上。 经过这一下午的观察,狄青发现竟有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孩也来参加了会武,这让他仿佛捡到宝一般欣喜若狂。虽然以大欺小,不符合正道人士所为,但能有如此好的机会,战胜弟子,在风光一回,他也顾不了许多了,正在他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时,却见两个小孩起身欲走,他不假思索赶紧追了过来,生怕错过这次机会,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狄青站在萧宋二人面前,躬身请战,同时寻思着,眼前虽只是两个十岁的孩童,但能来参加想必是有些本事。毕竟的弟子在不败神话里呆的久了,让外人每当挑战时,心里都有些打鼓。狄青变得忐忑起来,若是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当众击败,不仅是他今后无颜立足,就连他大哥也脸上无光了。 狄青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想起来其中一人,在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似有心事,便转过头对着那有心事的萧寻说道:“我见师弟剑眉星目,长得一表人才,小小年纪便可参加会武,想必已得真传,不知可否上场赐教一番”。 周围各门看到有人在前叫战,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发现挑战的对象是两个小孩,一时间嘘声四起。但这嘘声传入狄青耳朵却不刺耳,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信心,原来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只是两个10岁的小孩罢了,就算天赋再好,想打败自己还是不太可能。至于那些嘘自己的声音,他既然决定了站出来挑战,便已经不在乎了。 只见狄青自信地挺了挺腰板,立在一旁,等待萧寻的回复,可没想这一等,等了好久,久到尴尬。 萧寻整个下午脑子都是懵的,控制不住地回想上午师姐说过的话,甚至还联想起了未来菲儿与吴凡如何出双入对,结伴江湖的样子。此时被宋真拉着离开,便随他离开,此时被人拦住,便停在原地,至于对方说了什么,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更别说回应了。 随着时间推移,萧寻依然一声不吭,周围的目光却还聚集在这边,不过多以看笑话的意味看着狄青,狄青也等得有些尴尬,心想这孩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叫了半天也没反应,不禁语气不善地喊起来:“喂!和你说话呢,醒醒,小子。” 这一举动,顿时惹恼了旁边的宋真,劈头盖脸地骂道:“喂你祖宗喂!哪来的野孩子,滚一边疯去。” 想那狄青是何人,有他大哥狄蓝的撑腰,那在也是位呼风唤雨的主,突然被人如此辱骂,顿时火冒三丈,张口骂道:“小兔崽子你骂谁!” “诶?怎么我听到有狗叫,在哪呢?”宋真说着四处张望了一下,好似没看到狗,有些失落。 “好好好,牙尖嘴利的小崽子,你同伴是个傻子,我也懒得和他动手,你这么厉害,敢不敢陪大爷上场比划比划?” “哦,原来是你在说话呀,我还以为是狗叫呢,害我找了半天,坏狗!” “少废话,上场!”狄青已经气急,只盼双方赶紧上场,自己能教训教训眼前这个没大没小的师弟。 宋真听到这里,突然乐了:“和我比武?哈哈哈,你还没这个资格!等你什么时候当上了关门弟子,再来天阶场找我吧,我等你哦。” 宋真此言一出,周围的嘘声立刻变成了一片惊讶,纷纷打量起宋真来。宋真自然享受极了,大骂了一通,还能得到众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爽死了。 从狄青走上来叫战时,齐涛就一直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想看看宋真和萧寻是如何出丑的,可没想到这个的弟子竟然如此放肆,在阵营前这般大放厥词,百般辱骂,不禁怒从心起。齐涛排众而出,站在宋真身边,有些愤怒又有些不屑地看着狄青,说道: “不知这位师弟为何挑两个孩子挑战?既然这么想见识我的武学,不如在下陪你玩玩?” “嘿嘿,是齐涛师兄啊,我可认得你,的一级弟子哦,怎么也来地阶场了?我若猜得不错,本届会武,你应该可以代表参加天阶比武了吧,天阶场的人不能来地阶场参赛,你长这么大了你家长没教你吗?” 齐涛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看来自己的名头还是挺大的,刚想高兴一下,却被对方的最后一句,骂了一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却看得旁边的宋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涛来不及还嘴,便恶狠狠地看向宋真,心想这师弟太不懂事,外人在此挑衅,自己都已收起往日的成见,出来帮宋真助阵,却被他反过来耻笑一番。 宋真不理齐涛,转头看向狄青,眼中竟带着怜悯,故作伤感地说道:“这位的朋友,想和萧寻动手,我看你是永远都没希望了,因为你这种人是注定要混一辈子地阶场的呀,而萧寻,刚刚入门一个月,本次会武,就已经要参加天阶场的比武了呢。” 此言一出,周围惊呼声大起,看萧寻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怪物,继而转为各种议论之声,在谈论这个入门一月的小孩是否天生什么诡异的力量可以直接参加天阶场。而狄青更是愣在原地,以他的思想认知,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两个10岁不过的孩童,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入门一个月?天阶场!”狄青愣愣地看着萧寻,不自觉地嘟囔着,继而眼神变冷,充满敌意地射向萧寻。眼前的萧寻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明明同时拜在门下,师父却极其偏心,高深的武功,天阶场比武的机会,都留给了自己的大哥,后来甚至还成为了关门弟子,而自己这个亲弟弟,却要混迹在普通弟子当中,六年来都只能在别人的闲话和嘲笑中过活,眼前这个萧寻,不就像是当年被百般照顾的大哥吗! 狄青越想心越凉,越想眼神越冷,他恶毒地看着萧寻,仿佛要将他吃掉一般。萧寻察觉到敌意,只觉胸口一凉,精神瞬间清醒,他先是看到面前立着一个陌生人,正恶狠狠地看向自己,有些纳闷,却未曾理会。赶紧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只见自己的道袍,从胸口处向外,洇湿了一大片,他赶紧伸手向衣服内摸去,原来是瀚海珠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活跃,在向外不停地分泌着水,一会的功夫,小半个上身都湿透了。 随着萧寻的举动,齐涛等人也纷纷向他看去,看到了他湿了一半的上衣,齐涛哈哈笑道:“师弟,这种妄人你不想和他比武不比就好,不用紧张到出了这么多汗吧!哈哈!” 齐涛刚刚被宋真取笑一番,此时自然要找回场子。萧寻不想暴露瀚海珠的秘密,不敢反驳齐涛,以紧张出汗作为掩饰是个不错的选择。此时只听到一声柔美的声音从众人中传来,“齐涛师弟,当着外敌,怎能堕自己人威风!”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长相清丽可人的少女,微带嗔怒,从人群中走出,正是令狐菲儿。她把萧寻拉到一旁,拿出一条手帕,为他擦拭衣服上的水。萧寻看到菲儿为自己解围,不但没有感谢,反而在闪躲着。 菲儿以为他是害羞,轻轻笑了起来,关心道:“萧寻师弟,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虚汗?” 萧寻一下午浑浑噩噩,都是在想着她,可此时看到她对自己笑,却没由来地觉得厌恶起来。避开了菲儿的手,拉着宋真向宿舍走去。 菲儿感到有些奇怪,齐涛认为萧寻被自己揭了短羞愧逃跑,狄蓝见对方人多不敢再生事,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去阻拦萧宋二人,让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回到宿舍,宋真快走两步抢先进屋,坐在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对着刚刚进门的萧寻,装出几分深沉说道;“我这一整天都瞧你状态不对,告诉我实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萧寻憋闷了一整天终于回到了宿舍,实在不想再提这件事,只是敷衍道;“没什么,只是还没适应这新环境,感觉浑身没力气”。 “真的没什么?” “嗯。” “那你好好休息吧,别耽误了天阶场的比武,晚饭我帮你带回来。”宋真关切的说道。 “我想睡了,晚饭不用管我了。” 萧寻说完进了自己的屋,并看似随意的随手锁上了门,宋真闲来无趣,出门找狗蛋去了,萧寻听得宋真离开,一屁股坐在床上,发起呆来。过了会,天色渐渐变暗,周围静地可怕,他仍呆呆地望着前方,右手却下意识地伸进衣服里,摸到了瀚海珠,那触手间的冰凉,倒是让他精神一震,感觉舒服了一些,他缓缓将珠子取出,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此时天色已黑,他并没有掌灯,才发现这珠子竟能在黑暗中,发出乳白色的荧光,虽不刺眼却能将周围的黑暗驱散,像夜明珠一般。此时的珠子虽入手滑腻,但却没有一滴水流出来,他想不明白下午在雷声峰时,为何这珠子会把整件上衣都浸湿, 想当年,不二真人初获此珠时也不太了解其用法,只是每每敌意袭来,此珠便会自行分泌清凉水液,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倒是个防偷袭的法宝。夜间睡觉或打坐时珠子又会散发一丝凉气,助人好梦的同时,参佛悟道也事半功倍。只是不二真人没有修习过《宋经》这种将人带进幻境修炼的内功功法,于此珠的最神奇之处未能体会。后来发现此珠分泌的水液十分神奇,会紧贴皮肤游走,慢慢将全身包裹,敌人内力攻来,水液颤动,不论对方内功高低,都能先化去一半。所以后来的不二真人,总是在衣服里面,贴身穿着一件既防水又坚固的钢甲,将瀚海珠放于铠甲与皮肤之间,能使得瀚海珠分泌的水液更快地包裹全身。 水液卸去内力,钢甲抵挡外力,这样一来,相当于将少林的铁布衫功夫练到了登峰造极,于是不二真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于崛起。 此时萧寻虽未能领会到这点,但此珠对于打坐时精神世界的润养,对于修炼《宋经》时的补益,对萧寻来说,已属至宝。 萧寻拿着珠子发呆了半天,终于“唉”地叹了口气。盘腿坐好,坐在床中间,双手相交,放于两膝之间,瀚海珠平放,放于两手之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进入冥想。 一阵恍惚间,萧寻如约来到了昨晚的那片海边。果然此珠可以让他在没有《宋经》按摩手法的情况下,进入幻境,开始修炼。这次萧寻小心了很多,他不敢深入大海,以防再生变故。他小心地操控着内丹,悬在离海岸最近的地方,开始了今夜的修炼。 在雄伟的望驾峰上,在这间不起眼的关门弟子的小屋中,瀚海珠泛着荧光,若隐若现,天色很暗,屋中却不甚黑,四周静悄悄的。此时在主峰的另一侧,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人们正兴奋地谈论着第一天的比武,又憧憬着接下来一个月的会武。但嘈杂的声音被山峰包裹,不会打扰到这间修炼中的小屋。 月亮缓缓升起,又是个晴朗的夜晚。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十章 天阶首武 戏水荆阳 上 第十章天阶首武戏水荆阳 清晨,当连绵的山脉,被将要升起的太阳镶上了一层鱼肚白时,萧寻从修炼中醒来。 这一次做好了准备,已没有了前夜在山洞中的惊险,只是最后阶段的海水倒灌,依然让他浑身剧痛,醒来后更是感觉经脉胀胀的,说不出的难受。 突然,萧寻听见了一声十分清晰的虫鸣,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向身上看去。但他遍查全身,都没有发现一只虫子,而那虫鸣却越来越响了,中间还夹杂着清脆的几声鸟叫。 萧寻大感疑惑,循着声音下了床,拖着有些疲软的身子走到窗前,开窗望去,只见很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有几只小鸟正在枝头欢快地蹦跳着,萧寻看着它们,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开心之余,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又坐回床边,对着窗外发呆。 在短暂的鱼肚白过后,连绵的山脉一下子变得火红起来,紧接着一颗红彤彤的太阳,在山脉之后露出一角,然后快速变大,将整个天空都染成火烧一般的红色,将黎明前的黑暗一扫而空。 萧寻一下子如梦中惊醒一般,从床上跳起,奔到窗前,双目圆睁,瞪视着窗外的朝阳。只见一片片云彩从山背面飘来,被朝阳染成血色,相比往日是格外的红。不,不是今天的朝阳更红,而是自己眼中的色彩更加地丰富了。他再次看向刚才那几只鸟儿,才发现它们栖息的那颗大树离自己极远,自己竟然还能看到树上的鸟儿。他赶紧闭上眼睛,瞬间发觉周围的虫鸣鸟叫格外响亮。 萧寻略一沉思,回想起师父曾经讲过,内力高深之人,听觉和视觉会比正常人更加发达,往往可以预敌于百米之外。难道,自己的内力在一夜之间竟然进步如斯?他初入武学,对于招式倒还容易理解,至于师父讲得吐纳练气,修习内家功,还未全懂,更没能体会内功的诸般奇异,只是在学习井阳掌时,根据师父的口诀,强行将气灌注在手掌上而已。 萧寻缓缓吐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意沉丹田,缓缓运起右掌,只觉丹田之中好似有个旋涡在旋转,源源不断地将气运送至手掌,周身经脉的鼓胀感顿消,舒服极了。他再伸出左掌,将气运送至左手,只觉经脉通达,气息穿梭其中,畅行无阻。将气集于双目,便能视距极远,集于双耳,便能探听周围细小的声音。 这,这就是内力?太神奇了,萧寻好似一个刚得到礼物的孩子般,开心地在屋里跳了起来。 其实内力与生俱来,存于丹田,只是习武之人通过呼吸吐纳等方法,长年累月地练习积累,使得内家功夫远超于常人,量变积攒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耳聪目明,拳脚有力,就如今日萧寻这般。只是常人往往修炼几年才能体会到的这种喜悦,萧寻竟能在月余之中,便已达到,说出去定会连师父飞鸿子,都惊为天人了。 太阳慢慢升起,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寒冷。萧寻看看日头,不敢再耽搁,已经过了每日修炼宋经的时间,想必宋真早已起床,他快步出门,向宋真房间走去。 就在他伸手开门的一瞬间,突然顿住。 萧寻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宋经》刚猛霸道,一天之中只可修炼一次,昨夜自己已修炼过,此时经脉还胀得隐隐发痛,如果再次修炼,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但若是不与宋真合练,定会让他疑心,恐怕会暴露瀚海珠的秘密。 萧寻定了定神,有些忐忑地轻轻去推宋真的门,却见后者屋中漆黑一片,看来宋真睡觉前将窗户都罩上了帘子,显然是不想被清晨的阳光扰了清梦,而宋真也不出意外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萧寻没想到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这位少爷还真会变着花地睡懒觉,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下来。萧寻走到窗前,一把扯掉帘子,大喊一声:“起床啦小懒虫!” 宋真惊醒,一下子坐起,还本能地拽了拽被子,将上身包裹着,警惕地看向说话之人。待他看清闯进自己房间的是萧寻时,不禁大怒,喝道:“你个臭流氓,怎么随便闯入别人的房间!” 萧寻第一次听到别人骂自己流氓,而且是从自己的结拜弟弟口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看着宋真无奈的说道:“宋大少爷,你看看什么时辰了,再不起床修炼,就要赶不上上午的讲经了。”宋真听到这里却长舒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呢,打扰小爷睡觉。”他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萧寻发现后者精神很好,全没了昨日的颓然,笑着说道:“师父又不在,还练什么练,我接着睡啦,一会早饭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回来点。”说完,宋真倒头,接着睡起来。 萧寻看着他的样子又无奈又好笑,但能够不用再次修炼《宋经》,显然对自己极有好处。他轻轻关上门,一个人走到院子中,席地打坐,重新感受着内力在经脉中流转,喷薄愈发! 时间流逝,前二十日讲经授道一晃而过。也过去了大半,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为期二十天的地阶场比武中,各门都涌现出不少英才,在雷声峰一战成名,甚至被前来观武的大帮派,大镖局提前预定,给出丰厚的待遇,只待学成下山,便去效力。 这边自然是大热门,虽然上场比武的人并不多,但依然可以看到这个最强宗门的实力,因为他们延续了前辈的荣光,展示出了的最强战力。虽然有些弟子缺乏实战经验,在比武时露出许多破绽,险象环生,但本次带队的齐洪毕竟已入门超过十年,经验丰富,在他的指导布局下,弟子,二十天的地阶场比武,依旧不败。 在这场盛会中,萧寻当真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每一场比赛都觉得性趣十足。二十天都跟在齐洪身边,完全抛掉以往的成见,细心听他解说着比赛。宋真则享受了二十天的懒觉,每天都神采奕奕,神完气足。下午看比赛时也喜欢跟在齐洪身边,时不时捉弄他几句,引得周围一阵窃笑,齐洪傻傻的倒也不和他计较。 宋真的懒觉,让萧寻没了后顾之忧,每天清晨不用合练《宋经》,让萧寻大为放心地在夜间捧着瀚海珠,独自修炼,其速度,也远超平时两人合练。 二十天的讲经论道和地阶场比武之后,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天阶场比武开赛。 虽然地阶场也会涌现出一些平日被低估的弟子,但像武凡、狄蓝那样,通过一场比武就能展现出艳艳惊才,被掌门提拔为关门弟子的,也不是每届会武都能碰到。而天阶场,则是7位掌门亲自挑选的最信任的弟子,除了给予他们实战磨炼的机会,也都在暗中较劲,希望可以为本门带来更高的荣誉,所以天阶场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天阶场开始前一天晚上,宋真恩赏一般地嘱咐萧寻,第二天早点起,陪他合练一次《宋经》,目的是怕萧寻在天阶场比武时太丢人,临阵磨枪一下。萧寻看着他臭屁的样子,却不得不装得可以合练如蒙大恩,内心却叫苦连连。 习惯了在海中修炼的他,在与宋真合练时,却怎么也无法回到大海边,让他甚是苦恼,最后还是来到了倒淌河之上。催动着内丹旋转,竟是引得整条河水沸腾,竟将近三分之一的河水吸上天空,冲入内丹。醒来之时,更是全身毛孔张开,向外喷出一股气浪,吓得宋真惊呼连连。但两个小孩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加上近一个月都在偷懒没修炼,也不敢去询问师父。宋真也只能多嘱咐萧寻几句,如果身体有什么异状,赶紧说出来,去找师父。 萧寻对这变化倒是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估计是这一个月自己内功精进的缘故。却不好明说,只是看着宋真关切的眼神,反而上去安慰了他两句。二人收拾妥当,便携手出门。 天阶场比武开始后,上午的时间,便不再于举行讲经论道。而是由7大掌门,于内,弃文讲武。讲武的目的便是向各门弟子,讲解7门武功的出处,优点与克制。从而向弟子们展现一个丰富多彩的武学世界,让大家不要局限于一门的武功,可以从各门武学中,领悟到一些平时不曾想到的境界。并且让大家知道武学博大精深,种类繁多,不要做井底之蛙,未来下山之后行走江湖不要露怯。 7大掌门从开始,每天一人,主讲本门武学,萧寻真叫是听得如痴如醉。他本身悟性极高,于习武一途,更是连飞鸿子都琢磨不透他。此时得到众位师长悉心授课,更是如鱼入水,欢畅尽饮。 第二十一天,由陆尘子讲解武学。 作为开山收徒的第一门,所追求的便是进攻的极致。招式平阔刚猛,没有一丝的花哨,甚至放弃掉身法上的速度与飘逸,就是面对面、硬碰硬。极具气势与暴力美学。 因为的招式全偏进攻,才会在十五路武功中,有了一部专门防守的武学,以防弟子遇到武功远超自己的敌人,保命之用。那便是地阶场第一场比武时,阮鑫所使用的“飞龙掌”。 掌门陆尘子说话带有个人风格,十分幽默,颇具魅力,加之武学主打进攻,一个上午让众弟子听得兴趣盎然,热血沸腾。到了午时用午餐时,陆尘子授课结束,萧寻却意犹未尽,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去问问陆尘子,可讲武的人却没有讲文时那么耐心,一到午时,不管讲到哪里,直接结束闪人。毕竟武学广博,八大宗门之中的一个门的武学,又岂是一个上午可以说尽的。 用午饭时,萧寻还在回味上午陆尘子的讲课,不懂的地方便向周围的师兄师姐提问,可大家似乎对此并无兴趣。谈论的话题,全是下午就要开始的天阶场比武。萧寻作为天阶场比武的人选,竟然一直在问些不相干的武学概论,而不是去钻研对手的具体招式,不禁让周围人侧目,不知他是胸有成竹,还是根本没长心。 在众人充满期待的谈论声中,午时过去,三年一届的天阶场比试,开始了! 午时刚过,便见到黑压压的人群涌上雷声峰,萧寻伴着宋真,跟在人群中走上峰顶,顿时眼前一亮。前二十天星罗密布的地阶比武场,已经全部撤掉,变成了观众席。在观众席的南面,也就是雷声峰最高的一片空地上,用木板垫起一片极大的空地,这便是天阶场比武的场所了。木板紧邻东西两侧的绝壁,下面便是深渊,隐隐能听到深渊之下,泾河冲击山壁的声音,气势极为壮观。 在观众席与比武场的正南边,立起一座高台,这纯木头打造的高台,虽没有大石造就的那般雄伟,但立在这孤峰之上,由两边的悬崖峭壁一衬,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这一夜之间便拔地而起的高台,也不禁让众弟子及前来观武的武林人士,佩服的效率和底蕴。偌大的高台之上布置极其简约,只摆放了七张太师椅,自然是为七位掌门所准备。 天阶比武场与地阶不同,虽然有七门参加,而且每门有三位弟子出战。但是比武场地,却只有一个。 是因为过去每届的天阶比武都十分精彩,并会成为之后三年,众弟子的谈资与榜样,所以谁也不愿错过任何一场比赛,于是的天阶比武只设一个场地,七门弟子依次上场比武,以决出本届会武的,那让人充满向往的——。 所谓,便是每届天阶场比武中的最强者,他代表了一派,年轻一辈的最强战力。并会在来年的重阳节,大门打开之时,进入修习一年。 要知道每年入参悟的名额,只有七个,每门一个。作为一名弟子,运气最好的,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进入。想要再获得一次机会,便要成为一门的掌门,方可再入。 但是想做任何一门的掌门,都是难于登天的事情,比作为弟子时期,被师父选中入参悟,更是难上百倍。而的身份,则为各位出众的弟子们,额外提供了一次进入的机会,自是让人挣破了头。 毕竟一旦参破的武学,便可成为的掌派人。所以的争夺,也让天阶场的比武,更加让人期待。 的噱头,足够吸引人,但当年设立之初,旨在交流,不崇争胜。所以这万众瞩目的天阶场比试也进行得很慢,也是为了让观战弟子们可以有时间好好回味思考。 比试行程为:头天:第三门对战第四门。第二天:第二门对战第五门。第三天:第一门对战第六门。第七门则在第一轮比武轮空。等前六门决出3个优胜者,则再加上共成四门,再捉对厮杀。四决二,二决最终胜者。共有六场比赛,比试六天,会武的最后四天,则留给各门“关门弟子”较量,规则较为随意,可上场切磋,也可选择不战,所以时间设置上也比较自由。 会武之初,本是规定上一届的冠军可以在第一轮比试中轮空。但是自从不二真人设立之后,近四十年来都是夺得冠军,所以第一轮轮空的机会,慢慢就变成了的专属,剩余六门按照以往的顺序,依次比拼。让后三门分开,分别对战前三门,则可以让实力更强的宗门不至于在第一轮相互淘汰,能更多地向观战者展现的高门武学。但是如果前三门中能有在第一轮中打败后三门的,则必会成为那一届的焦点。 对于萧寻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目标,他虽然悟性很高,得到了这次天阶场比武的机会,但是他明白,武学之道,重在脚踏实地,长年累月。自己这种初学乍练的新人,只要别输得很难看就谢天谢地了。 正在萧寻思绪纷飞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七位掌门到了,正在登高台。这七位的最强者,一个个身负绝学,在武林中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轻功自不在话下。但此时显然没人想在众人面前显摆,都在高台侧面的阶梯上一步步往上走。 据说当年不二真人离开开设之后的第一次,因为嫌阶梯太长,直接展开轻功,三步登台,极其飘逸。引得一片哗然,但紧接着,七门弟子却齐声高呼叫好。毕竟在那个时代,不二真人在整个弟子心中,已接近神一般的存在。 但不二之后,至今无人敢去效仿。 七位掌门登台坐定,依次为陆尘子、玉真子、朝阳子、飞霞子、飞尘子、飞云子、飞鸿子。 其中最惹眼的,要数七位掌门中唯一的女掌门,飞云子。只见她今天头发高高地盘起,头戴银冠,身着瑶族的节日盛装,显得与众不同,想来是来自南方的众多瑶族中的一支。这一支瑶族的服侍虽然不如大多数瑶族的鲜艳,但款式却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暴露。一匹长条布中间穿个孔,套在头上,前后两块布顺势搭下,便成了一个完整的上衣。上身两侧的肌肤完全暴露在外,只靠两只手臂遮挡。走起路来双臂挥动,仿佛随时可以看到里面的肉体,但不知为何,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会被飞云子十分无意地便遮住了衣内之物。但是这样,反而更激起了人们的遐想,与一探究竟的欲望。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一谈到的这位传奇女剑客,就止不住的喉头抖动。 在七大掌门坐定之后,走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年,先向飞鸿子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走到高台前端,对着台下的众人朗声说道:“请所有天阶场比武者入场。”声音听起来不大,却传遍整个雷声峰,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可见此人年纪虽轻,内力却深不可测。 就在萧寻还惊诧于这位年轻师兄的内功时,却见齐涛和菲儿已向场中走去,他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手忙脚乱跟上去,引得一阵发笑。菲儿见到萧寻一直盯着台上的少年看,走到他身边,柔声说道:“这位师兄名叫元夕,是咱们的人呢。别看他年纪不大,入门时间可不短呢,连我都要叫一句元师兄。” “比师姐入门还早,那岂不是他不到十岁就进入了?” “据说他入门时比十岁还要小得多呢。但具体是多小,却没几个人清楚。这位元师兄天赋极高,刚入门时便被当做小天才一般培养,为人也极其开朗。入门第六年的那届,便被师父给予了一次天阶场比武的机会,虽然最后的被的另一位年纪更长的师兄夺走了,但不妨碍这个小天才震惊。因为会武为了给更多弟子历练的机会,所以规定同一个人不能连续两届参加天阶场。于是这位元师兄又等了6年,也就是在上一届的中,以绝对碾压的实力,夺得了,所以这次会武的开幕,便由作为上届冠军的他主持。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入门后,等了两届才参加的天阶场,不像师弟你,才来了一个月便能参加,看来师父对你很是看重呢。” 菲儿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寻。萧寻被菲儿一看,脸瞬间红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她话里映射的师父偏心,而是因为她太美,看得萧寻小鹿乱撞。菲儿见到他一下子满脸通红,呵呵地笑起来,接着道:“不过,这位元夕师兄获得后,却发生了令人咋舌的变化。元师兄幼时上山学艺,多年来极少下山,没见过江湖上的险恶欺诈,一直保持了一颗童心,对人极其热情,对新事物新武功都充满了好奇。但是获得后的第二年,元师兄满怀激情地进入了,当时自然是让整个都充满了期待,期待下一位掌派人的出现。但是当他出关之时,却让所有人大失所望。他不仅未能参破的武学,更是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行事怪异。对人对事极其敏感,还曾经失手打伤过很多弟子,犯了本门大忌。但师父怜惜他的才华,不忍逐出师门,便在远离众弟子的地方,给他筑一小屋,让他自己生活修炼。所以元夕师兄变得更加沉默,那天起便再没有去过,平时更是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不过看他的修炼倒是没落下,从刚才那句话就能听出,元夕师兄的内功修为,又上了一个层次。” 萧寻耳朵听着菲儿的讲述,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的元夕。只见这位曾经的传奇师兄,此时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心思完全不在这场盛大的会武上。自从说了刚才那句开场白后,便只字未吐,场面显得有些冷。 待各位选手上场站好后,这位师兄似乎并未察觉,仍旧在愣神,观众席上开始传出嘈杂的议论声。元夕内功深厚,一下便听到了大家的议论,缓过神来,面无表情地冲着台下机械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冲着七位掌门鞠了一躬,缓缓地介绍道: “陆尘子。”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似乎这位掌门上午的演讲风格,很合众弟子的胃口,此时得到了一片欢呼。但是声音最响的,自然是弟子阵营发出的。陆尘子居高而坐,介绍到自己时也并未起身,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一副一派宗师的模样。 元夕按照顺序,依次介绍起七位掌门来,语气十分单调,但并不妨碍台下的弟子为自己的掌门欢呼。各位掌门有的起身答礼,有的挥手致意,相比陆尘子都谦逊了许多。 当元夕介绍完七位掌门之后,在飞鸿子背后,走出一位30多岁的道人,手持一柄浮尘,身着一件淡青色道袍,随风飘荡,显得十分洒脱。但是本该朴素的道袍上,却镶着一条金龙,显得十分华贵,又有些不伦不类。 中年道人走到台前,向着七位掌门微微拱手示意,然后转身对着台下说道:“各位真人前辈,各门高徒,在下掌门,李启师。代表六盘山山脉36洞主,24帮主,来恭贺盛会的召开,同时借之威名,来此宣布一件事情。” 此人声音洪亮,远远传开,论内功修为,较之前的元夕,又高出一个层次。一言讲罢,便停了下来,等待台下的反应。 是江湖中的新兴门派,立派不过百年。但是近十几年来涌出一大批不错的弟子,在江湖中干了几件大事,的名声也渐渐响亮起来。此时亲临,并且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上台讲话,必是要说出一件大事。 “众位同道,想必都听说过吧。” 此言一出,萧寻如中惊雷,楞在原地。气血上涌,青筋暴起。但他的异状被周围吵闹的议论声遮住,并未有人发觉。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来这群弟子虽然平时不下山,但对于这的大名,却都非常熟悉。 “观主星机老儿,号称武功天下第一,虽有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之嫌,但据说所有向他发起挑战的人,最后却都因为佩服其武功而归其麾下,想那星机老儿定有什么蛊惑人心之术。他手下的机构,十年来四处搜寻天赋好的孩子,但念在其手段温和,还讲江湖道义,我等正派人士也未曾多加干涉。但是近一年来,的行事却得寸进尺。先后在江湖中做下几件大案,手段极其残忍。也许是星机老儿的预言将近,变得极其心急,开始无门槛地大面积搜寻年龄在10岁左右的孩子,送往。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江湖上灭门惨案接连发生,搞得民不聊生。朝廷无能,竟也打压不住。我们正派人士,自当做出表率,作卫道者,向此等邪门魔教宣战,维持武林秩序,捍卫百姓生命!” 李启师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台下不时传来一声声喝彩。他脸露几分得意,气沉丹田,声音又高了一分,接着说道: “如今九州各地,已先后成立诛魔同盟,甚至很多门派摒弃门户之见,已合成一派,就为了对抗渗透在各地的组织,我不才,也已联合了六盘山36洞府,24帮派,组成,对抗魔教。但我六盘山与崆峒山本属一脉,自古同气连枝,此时更该同仇敌忾,在下来访,便是邀请加入,让整个六盘山脉合成一派,组成,共御大敌!” 李启师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又站在道德的高点上提议合派,不仅说得前来观战的群雄一个个热血沸腾,就连弟子们,也一个个跃跃欲试。只是台上的那七位掌门,却皱起了眉头。 原本允许李启师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发言,是因他恳求借助盛会来宣布的魔教行径,告诫弟子以及江湖群豪严加提防。不想他竟然借机当众提议合派,七位掌门一个个怒从心起。 李启师看到了七位掌门的神情,对着七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作为统领江湖的五大派之一,自是我们西州各派的榜样,既然大家诚心合派,这统领之位,自是由来做,还请七位前辈推举一人,来统领我们!” “狗屁!听都没听过,你取个名字都这么难听,还合你奶奶的派!”就在群豪期待着和共商大举时,高台之上突然传出如此一句市井叫骂,激起一阵惊呼声。 出言之人正是掌门陆尘子,此人生来是个直性子,当了掌门之后火爆脾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听到一个后生晚辈在之上大放厥词,早已忍耐不住,此时一张口便满是脏话地骂出来,也难怪引得台下观礼的群雄一片惊诧。 “远来是客,师弟不可无礼。” 飞鸿子眼见事态一发不可控制,赶紧出来圆场。但存在一个问题,它不像其他门派,有一掌门统领全局,能镇得住众人。在没有“掌派人”出现时,七位掌门乃是平起平坐,每人都有发言权,就使得出现问题时,统聚力不强。 但陆尘子看到台下群雄议论纷纷,也知失言,闷闷地坐回座位,其他人也不再站起说话,便默认了由飞鸿子来代替发言。 飞鸿子走到台前,冲着李启师拱了拱手,说道:“贤弟侠肝义胆,令人折服。除魔卫道,本是我等正派人士份内之事。只是乃西域小派,不敢高攀各位高门大派。况且祖师创派艰辛,一路风雨飘摇,至今已立千年。我等后人虽不才,也不敢随意将祖师心血荒废。合派一事,休要再谈。但除魔卫道,我自当承担,我派弟子必上下齐心,誓与魔教拼尽最后一滴血!” 飞鸿子在江湖中的地位,哪是眼前这位年轻的李启师可比?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充满了威严,引得台下一番叫好。李启师眼见行事不成,欲开口再谈,却见飞鸿子突然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息,只看得李启师浑身发冷,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楞在了原地。李启师毕竟内功深厚,随机清醒过来,赶紧退了一步,冲着飞鸿子弯腰拱手,说道:“既然真人执意如此,我高攀不起,就此告辞。还望真人言出必行,与魔教不同水火,我们必将追随左右,捍卫正道人心!” 李启师说罢不再停留,后退三步,竟也不走阶梯,直接飞身下台,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飞鸿子看着李启师如此放肆地离开,神色丝毫不变,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向着元夕点头示意,一展一派宗师的气度。 元夕上前,表情与之前毫无二致,眼神依旧空洞,显然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台下众人不明就里,看着面不改色的元夕不禁暗喝一声彩,心想这的年轻一代定力当真是强,刚才发生了如此风波,竟然丝毫不乱心神。 元夕宣布完天阶场比武正式开始,便默默退到一边,眼睛望着前方,似乎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了。 观众席这边却正好相反,变得愈发热闹起来。大家目光热切地盯着比武场中央,天阶场的比试,终于要开始了! 萧寻被菲儿拉着,走下比武场。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比武场上,只剩下了第三门与第四门的6名弟子以及两位领队师兄。 两个师兄分别站在己方三人之前,相互寒暄起来,看得观战席上一阵骚动,很多人都不耐烦起来,但是碍于名门大派的身份,也不敢出言催促,只得小声议论着。 在观战席中,突然一道嗓音清亮的声音响起,盖过了周围的议论声:“别看这与排名只差了一门,但是却不得不被分入的下三门,而却跻身上三门,这的弟子可一个个都非常不服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开口说话之人,面目白净,头上盘一玉冠,手持一根精钢打造的判官笔,一身文雅书生的打扮。 “阁下可是洞主,‘白面书生’林大侠?”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书生,开口询问,语气甚是客气。 “承蒙兄弟看得起,这大侠的称号可不敢当,在下林玉之。” 此言说毕,周围响起一阵喧哗,想必这林玉之在江湖上有些名头。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上前,声音既粗又响,大咧咧地问道:“林兄看来对很了解啊,这两门打架,都他娘的有甚看头?” 众人听他言语粗俗,不禁皱眉,但这句话却是问道了众人最关心的地方,不禁一个个向林玉之看去。 “说道对很了解,那自是不敢当,但在下自从行走江湖以来,每三年必来观礼,如今已是第七届了,这观礼的窍门嘛,倒真是掌握了不少。”说到这,林玉之顿了顿,看着众人渴望的眼神,笑了笑。 这壮汉本就是个急性子,看到对方卖关子,撸了撸袖子,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林玉子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接着道:“首先说今天的这第一场比武,因为的弟子们非常不服被称为上三门,再加上作为下三门中排名最高的一门,更是最有希望在会武中,成就下三门击败上三门这一壮举的派门,所以在天阶场比武时会打得十分拼命。而作为上三门排名最低的派门,更是要用实力捍卫自己上三门的荣誉,所以在前三天的这三场比赛中,反而是这第一场最有看头!” 林玉之说毕,立刻引来一批赞同声。“林大侠说得不错!”“还是林大侠有见识!”林玉之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退到一边,眼睛望向比武场,静静地等待比武的开始。周围的议论声也渐渐低下来,因为此时场中的两位领队似乎已寒暄完毕,带着各自的师弟妹走下比武场,并各自留了一人在场上,想必是双方第一名出战的选手了。 三门这边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一看过去就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想来会很招女孩子的喜欢。但此时观众的目光,却全都落在了他的对手身上。他的对手与他完全相反,四门出战的是一位娇小的女孩,因为除了之外,其他各门都很少收女弟子,原因是武功路数本就不适合女子修炼。而作为女弟子能参加天阶场比武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的女孩还未出招,已引得一众弟子的喝彩,自然也暗暗为她加油,希望她瘦弱的身躯,不会被面前的壮汉摧残。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师妹你好,在下方兴,领教高招。”高大男子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这方兴故意说成领教高招而不说领教师妹高招,自然是想告诉对方,如果一会将她击败,也是为了师门的荣誉,不要怪罪自己。此时方兴所想与众人一样,眼前这个不过十岁的,而且极其柔弱的女孩,是不可能与自己抗衡的。 “呦,这句师妹可叫得真甜呀,方兴师弟是不是见到女孩子就叫师妹呀,怪不得这么招人喜欢呢。不过兰兰可比你大了不少,待会可要小心了哦。”瘦弱女孩阮兰兰娇滴滴地说道,声音动听如百灵鸟,却又充满着魅惑与挑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毕竟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孩,竟会比对面的少年还要年长。但她刚才那一番话中的骚浪劲儿,的确不是一个小女孩能说出口的。 站在对面的方兴,有些痴痴地看着她,似乎看傻了。阮兰兰掩着嘴呵呵笑起来,声音柔媚:“师弟,别看了,待会打完了,让你看个够。” 久在山上修行的人,性格都会偏木讷,听到阮兰兰这话,不论男女,都有些羞红了脸。但前来观战的群豪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看这阮兰兰浪得起劲,不禁一个个跟着吆喝起来,声势竟颇为壮观。 方兴听到吆喝声缓过神来,自知失态,赶紧慌乱地鞠了一躬,不敢再耽误,一招起手式,拔出腰间长剑,直刺过去! “哟,一言不合就掏兵器,师弟可心急的很呐。”阮兰兰眼见对方冲来,却依然站在原地,并未躲避,只是不停地出言挑逗着,不知是有什么阴谋,还是根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方兴虽然被对方搞得大丢面子,但眼见剑到,对方却不闪不避,有些于心不忍,便欲收力。但转念一想,本次代表师门出战,两门历来都是以命相搏,此时岂可为了自己的不忍而让师门输掉比赛。 方兴思绪纷飞,手中之剑却丝毫未停。眼见欺近对方,眼一闭,牙一咬,手中力道更甚,猛刺了过去。 武功路数虽不是最强,但是既以“夺命”二字命名,自然招招击人要害,就算拼得两败俱伤,也要取敌性命,方不负“夺命”。 方兴这一剑不算花哨,但是剑势迅猛狠辣,直指对方上身大穴“檀中”。一旦击中,非死即伤。如果对方格挡,此剑还有三记后招,皆系敌身大穴。 剑到,不避。惊呼声大起! 方兴闭着双眼,感觉这一剑直接刺中对方,毫无兵器格挡之感,再加上台下惊呼声大起,大概知道了结果,内心剧烈地跳了一下。甚是怜惜地叹了口气,缓缓将长剑收回。 谁知一拉之下,长剑丝毫不动,他不禁大奇,睁开眼向长剑看去,这一看,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只见此时剑柄还握在自己右手,但是剑刃,却被对方轻巧地夹在两指之间,眼神带着玩味地看着自己。 方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此时也容不得多想,急运内力于右手处,紧抓剑柄,猛地往回拉,岂知这一拉之下,长剑竟然丝毫不动,不禁瞳孔放大,双眼恐惧地看着对方。 “小弟弟,男人拔出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收回呢?”阮兰兰一脸娇怒地埋怨着,还不忘用手指抚摸了一下方兴掏出来的剑刃,甚是风骚,接着又吃吃地笑起来。“姐姐再给你一次机会哦,用力点!”说着,便松开了夹住长剑的手指。 方兴一直用力拉剑,对方突然松手,不禁向后摔了一趔趄。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孩,仿佛在看一个魔教的妖女。 他犹豫了一下,自知今天难以得胜,若想不再出丑,现在自该弃剑认输。但是身后还有两位未出战的师兄,自己若不尽全力消耗对手一番,又怎对得起师父的信任。 方兴决心已定,反而洒脱起来。他身形向后掠出一大步,气沉丹田,左手捏一剑决,直插后腰,右手剑慢慢抡转起来,形成一个剑弧,慢慢蓄着力,显然是要毕其功于一役。 阮兰兰看到这里,仍然在笑,似乎还更开心了一些,娇滴滴地说道:“这才像点样子嘛。快来快来,姐姐等不及了!” 方兴缓缓地蓄着力,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步迈出,身法之快,竟似带出一层残影。而迈出的一步,也并未冲向阮兰兰,而是斜刺里冲出。 一步迈完,身法不停,再进一步,就这样在阮兰兰身边飞速游走起来。身法之迅捷,不知比当初在地阶场第一场比武的,他的同门师弟李昌,高出了多少倍。而阮兰兰也比当初李昌的对手阮鑫,高出了数倍,不论方兴走到了什么方位,甚至是自己的背面,阮兰兰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头也不回。 方兴共走了七七四十九步,看得台下众人眼花缭乱。步法走完,方兴突然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斜冲近阮兰兰身躯,人到剑到!带出一道剑光,气势逼人地直刺阮兰兰面部“仁海穴”。 “啊!”阮兰兰受到惊吓般尖叫了一声,同时头向后扬,身子退了一步,避过了这一剑,这一次她没能那般轻易地捏住对方的长剑。 方兴虽蓄力一击未能得手,但是剑势已成,第二招、第三招接连而至。 阮兰兰被逼的一步步向后躲闪,但却未出手还击,好似在享受一般:“啊!对了,对了,就这样,再用力些!” 群雄看得兴起,大声地起哄起来。方兴紧守心神,不为外界所扰,剑招更是一招狠过一招。 待阮兰兰被逼近雷声峰的悬崖边,突然腾起身形,一个后空翻,彻底落到了悬崖的边上,跟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上去享受极了。“呼~这才对嘛,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要多卖点力才好嘛。” 方兴不搭话,跟着一剑,又刺了过去,这一剑他使尽全身之力,欲将对方直接逼到悬崖之下,或是投降认输。 阮兰兰眼见剑到,却笑了起来:“哎呀,不要再来了嘛,姐姐已经够了呀,年轻的孩子真是力气使不完呢。” 一边说着,阮兰兰飞起一脚,直踢方兴下盘。方兴此时全身之力全聚于右手之上,下盘门户大开。眼见对方的脚击到,赶紧收力出脚格挡。但身子前冲势头甚猛,突然抬起一只脚格挡,控制不住平衡,就欲摔倒。 二人双脚一撞,方兴只觉一股十分柔和的力道传来,却就着自己的冲势,将自己带飞起来。越过了阮兰兰的身体,直直地飞向她身后的悬崖。 本已成必胜之势的方兴,突然被对方轻巧地反败为胜,激起一片喝彩。 阵营中眼见方兴便要坠崖,呼地飞掠出一人,向崖边冲去,身法之快,又在方兴之上。 但天阶场场地十分宽阔,任他身法再快,此时也已救援不及。方兴眼见自己就要将胜利到手,却突然向崖下摔去,心神大乱。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下未勇》正文 第十章 天阶首武 戏水荆阳 下 突然间,面前却凭空出现了一只玉手。他本能地一把拉住。但这只小手看似晶莹剔透,入手却觉得质感粗糙,干涩多纹。方兴抬头一看,伸手之人正是阮兰兰,赶紧将她的手甩开。但自己也已被腾空拉起。他就地一个翻滚,坐在了悬崖边上。 方兴回头看了一眼悬崖下湍急的河水,心砰砰地跳着,想起刚才那只手的触感,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恶。不情愿地向阮兰兰拱了拱手,算是谢她搭救之恩。 此时从阵营中奔出之人也已赶到二人身旁,伸手扶起方兴,并恭恭敬敬地向阮兰兰躬身行了一礼,和颜说道:“师妹武功超群,心地善良,让我等须眉愧叹。” 细看此人,身材高挑挺拔,年龄比方兴大不了几岁,但却没有了少年郎脸上该有的青春阳光,转而是经历世事的坚毅。丹凤眼,高鼻梁,脸盘干净,五官分明。不动声色地站立原地,却充斥着一种不动如山的伟岸。 阮兰兰抬起头看着这挺拔的少年,阳光从他坚毅的侧脸洒下,不甚刺眼,更显迷人。 天阶场第一场的第一轮比试,虽然双方实力差距很大,但方兴所展现出的身法,以及阮兰兰妩媚,都让人看得十分过瘾,相互谈聊起来。 高台之上,七位掌门也攀谈起来。陆尘子首先开口,他有些不服地说道:“不知师兄从哪找来的这么厉害的女弟子,小小年纪做事便这般放荡,竟然还参加了会武,这不是在群雄面前丢我的脸吗!师兄如此看重她,让她参加天阶场,莫不是你的私生子?”陆尘子与朝阳子同属下三门,看到朝阳子的弟子方兴如此被戏耍般击败,甚是恼怒,出言质问起飞霞子来。 飞霞子是七位掌门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花白的胡须,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常常笑眯眯的,为人极其随和。飞霞子可谓大器晚成,上山之前是个商人,但是性格散漫,经商几十年也没挣到大钱。老来被前任掌门点化,拜入修行。性格随和,与人无争,只一味修习内家功,参悟佛法。后被前任掌门传以衣钵,就任。如今已过80高龄,依然精神矍铄,身体健旺。听到陆尘子出言过分,也不恼怒,依旧笑眯眯的。 三门朝阳子虽然平时一直和四门争胜,但是对飞霞子本人极其敬重,看到场面有些僵,赶紧出来解围,说道:“陆师弟言重了,这女弟子武功甚高,方兴这孩子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对局之中,方兴心神不坚,急于消耗对手。被对方轻易击败,也是情理之中了。” 朝阳子说完,向着飞霞子微微拱手,又补了一句:“这女孩平时没有见过,不知师兄在哪找到如此良才?” 朝阳子问完,众人不约而同地都向飞霞子看去,脸上带着好奇。飞霞子呵呵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丫头算是带艺拜师吧,是七姑山的人。” 此言一出,只听得周围各掌门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转头向场中的阮兰兰望去。 是比还要往西的西域大派,位于七姑山脚下,不属中原武林。七姑山地处偏僻,未被中原同化,当地还延续着母系氏族,中也皆是女子。而且是在女婴刚出生后不久,便挑选出适合习武之人,送往宫中。自幼喂以秘药,每日以药浴净身,修习宫中秘法。历代宫主更是传承着一套“不老长仙功”,威力自不用多说,而且据说此法可保人容颜不老,寿命绵长。但也只是据说,因为见过真颜的人,都活不长。 三十多年前,大法修成,意欲东进中原武林,挡在最面前的,便是。 不知从哪一天起,崆峒山附近突然冒出一大批长仙弟子。别看的弟子都是女性,且长相甜美,但动起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手段更是旁门左道之极。她们假扮成过往的商贾、受伤的江湖女客、普通的村民等等。一旦遇到弟子便突然发难,下手之残忍,非死既残。一时间震惊,弟子更是死伤惨重,甚至发生了半个多月弟子不敢下山的惨状。但的人却对崆峒山附近的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还经常施舍接济,行径又与魔教大相径庭,让人捉摸不透。 当时已有了不二真人,在武林中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却被一个不知名的西域门派搞得灰头土脸。当然,也曾组织过武功高强的弟子下山围剿,但是的弟子平日里伪装地极好,好几次都扑了个空。想要去西域攻其老巢,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知道在七姑山的确切位置。 几个掌门商议,要不要求助于其他门派,却被掌派不二真人一口否决,毕竟不二真人作为,还是有着傲骨与血性的。当天晚上,不二真人便一人一剑,默默地下了山。 群龙无首,更是乱作一团。但掌派有训,不得求援,只得封山禁足,守住各处险要。 不二真人这一去便是整整三个月,而且音讯全无。各大派探听到的遭遇,纷纷派人来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不论从什么方位、什么时间赶来的门派,途中都遇到了的伏击。一个几乎没听过名字的门派,竟胆敢而且有能力伏击中原各大门派,其弟子人数之众,武功之高,出手之狠,让人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武林平静了这么久,看来又要掀起一波大的风浪了。 就在各大派齐聚望驾峰商议针对魔教的对策时,突然有的弟子拜山送礼,让众人猜不透她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细观这送来的礼物可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极其贵重,甚至连这样的稀世珍宝都在其中。而且一波刚走一波又至,陆陆续续源源不绝。甚至让人觉得会不会整个西域的珍宝都被送上了崆峒山,弄得望驾峰上好不热闹。 几天之后,不二真人一人一剑回到了。道袍上有多出破损,但人看上去却神采奕奕,面色如新晋郎君般红光焕发。众人见到不二真人终于回山,纷纷上前见礼,并为这几日奇怪的行径提出疑问。 不二真人并没有多说,只是谢谢各大派的援手,说之危已解,请大家安心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早早回去吧。 不二真人在江湖中声望极高,他既然不想说,自然没人敢再问,只能满头雾水地回去睡觉。 谁知第二天清晨,就在晨钟敲响第一声的时候,忽然弟子通报,亲至拜山! 各大派这段时间以来,已对多有了解,听说她们那神秘的宫主竟然亲自来到了,一个个带着震惊迅速地汇聚到了望驾峰,说是害怕此事再生变故,但其实人人都心里清楚,大家齐聚于此,为的是一睹的真颜。 后来发生的事,江湖上流传着各种说法。 有的说实力十分雄厚,宫主的排场更是奢华至极,宛如一位女皇,远远超乎中原武林那些,日日刀口舔血讨生活的大老粗的想象。 有的说从头至尾带着面纱,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她的容颜,但是仅仅是看她的身材,风韵,就足以将天下英雄迷地欲魔攻心。 也有的说峨眉的领队妙音师太,看不惯的装神弄鬼,再加上上山时被伏击地最狠,弟子伤亡最重,直接出手去摘她面纱。但直至妙音落败,都未能沾到对方的面纱一下。妙音作为当时妙心师太的师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名头,武功修为自不在话下,却也落得如此惨败。 还有的说拜山后便在的住了下来,日日聆听不二真人教诲。 更有甚者说曾跪在不二真人面前,亲吻他的脚。 各种类似的传言很多,也越传越邪乎,至今也无人出面证实。虽然此类传言无人会信,但是大家却都热衷将它传播开来。 但能够证实的一点是,从那天开始,不知何原因的完完全全地臣服于,珍宝、秘籍、人手,任由取用。当年已拥有了掌派,再加上一个强大到神秘的护卫左右,可以说风头一时江湖无两,甚至有一统武林的趋势。 但不二真人似乎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在最盛之时,他却一直待在山上参佛问道。最后竟因求大道不得,一个人一把剑,默默地离开,最终归隐,葬送了的大好前景。 不二真人归隐后,与的来往迅速减少,没了掌派,又没了强援,曾经的盛况急转直下,如今虽然还位列五大派,但武林中人都知道,已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荣光了。 时隔三十年,突然派了一名女弟子入学武,这如何能不让七位掌门重视,别说一个小小的天阶场会武名额,就算是让七位掌门一起来教她,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个消息一旦放出风去,不知道在江湖上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可以肯定的是,大家再谈论,都会忌惮三分,毕竟的恐怖实力,大家都有耳闻。 此时七位掌门看着场中的阮兰兰,神情各异,不知各自都在想着什么。 场中的阮兰兰,则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眼神迷离。 “在下薛云,领教师妹高招。”高大男子说着,冲阮兰兰暖暖地一笑。 “师。。。师兄好。”阮兰兰细声细语地说道,却发现自己脸颊热的发烫。 这边,齐洪有些疑惑地盯着场中说道:“薛云怎么这么快就上场了?”齐洪这人虽然平时说话无聊地常让人想瞌睡,但是会武开始后,每当他开口说话,都会吸引一大批师弟围靠过来。毕竟大师兄见多识广,有他解说,这会武看得就更有意思些,只有宋真常常黑着个脸,站在一边不屑地看着萧寻也屁颠屁颠地也围上去听齐洪讲解。 “三门的薛云,也是个了不得的师弟呀。人品天赋都可算咱们一流的人才。六年前那次会武过后,他曾下山游历。途径河南濮阳,当地有个帮派叫以驯兽闻名,近几年十分猖狂,为祸一方。薛云师弟带着两位下山后认识的同道好友,仅凭三人之力,便扫清了,并将他们掠夺来的财物还给了乡亲们。那一战薛云师弟杀敌最猛,负伤最重,也因此一战成名,一时间江湖上谈论的都是这位薛云师弟,可为我大大地长脸了,回山后自然得到了很多嘉奖。可惜朝阳子一心参佛,从十年前便不再收关门弟子,所以这薛云也只能位列一级弟子。但据说朝阳子师叔常常私下指点他武功,看来对他的期望不小呀。”齐洪语气里充满了敬佩。 “这次天阶场比武,十分被看好,就是因为他们的名单里,有薛云。甚至前几日师父还提醒过我,要注意一下他,因为这次会武,三门很可能会一直晋级到和我交手。只是按道理薛云师弟应该是最后一个出场,怎么才败了一个他就上了” 周围的弟子们本来只是佩服薛云的侠义,但听到连师父都说要多提防他,不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想要和交手,那可是要到决赛了啊,难道他真的能凭一己之力,带领着杀到决赛? 反观场上,薛云将方兴扶到台下后,便静立原地,看着阮兰兰。作为师兄,他自然会把先手的机会让给对方。阮兰兰呆立原地,被他看得脸颊更红了,直到周围响起嘈杂的议论声,才明白对方是等自己出手,有些慌乱,赶紧冲着薛云一点头,一句柔弱的“师哥小心了”,便捏一指法,冲了上去。 见阮兰兰攻来,薛云依旧矗立原地,负手而立,衣决飘飘,配上他那刚毅的脸庞,已有几分武学宗师的气度了。阮兰兰冲到薛云面前,一招“凤爪撕天”,直抓对方面门。薛云一个侧身,头微微后仰,便避了开去。阮兰兰此招有多般后招变化,眼见一击不中,手爪横向侧翻,继续向薛云抓去。薛云伸出右手格挡,左手依旧负在背后。看来他是打算单手迎战。 观战人群中立刻发出了嘘声,显然是看不起这的弟子薛云显摆武功。但是听说过薛云事迹的人,都看得出他是在故意让着自己的师妹,对着那些发出嘘声的人投出鄙夷的目光,嘲笑对方孤陋寡闻,连薛云都不认识。 同样是对,但是战况却与上一轮截然相反。这次换到阮兰兰全力进攻,而薛云却闲庭信步。 二人一攻一守,转眼间斗了二十余招,可阮兰兰连对方的身体都没碰到,不禁生气起来。要知道她就算在这样强大的门派里,也是被当做小公主一样宠着的,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也不会被师父送到来。自从她来到这个已经没落的大派,每日里趾高气扬,谁都看不起,这次会武更是准备尽败弟子,来彰显一下的实力。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对方完全碾压,刚才的那一丝心动早就抛到脑后。看到对方竟敢一边交手一边对自己笑,怒火便抑制不住地烧起来。 阮兰兰向后一跃,拉开与对手的距离。右手探到腰间,“锃”的一声,抽出一把极细的软剑,剑身由于惯性,还在不停地抖动着。此剑形状似鞭子,只是由精钢打造,长度也与普通长剑相似,让人能够认出来这确实是一把剑,但与中原武林中所使的剑又大相径庭。剑身不知用什么材质镶刻着一道道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流水一样,泛着波光。 看到这把剑,高台上的飞霞子眼睛一亮,在场的人中数他年纪最长,见识最广。三十年前他可是见过这把剑的,那时这把剑可是佩戴在那个人身上的。但他虽然惊讶,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看比赛,只是暗暗诧异。阮兰兰拜师时只是说她是的普通弟子,没想到宫主连随身的佩剑,都传了给她,看来这女孩十分不简单呀。其他六位掌门当年都没见过,自然不认识这把剑,但是从他们炽热的目光中,能够看出他们显然发现了这剑不是凡品。 “师兄,亮兵器吧,我已经生气了!”阮兰兰嗔怒道。 当阮兰兰抽出的时候,薛云的眼皮跳了一跳。虽然他还未见过太多的名剑名刀,但他身处场中,出窍时的那股冷若冰霜的寒气,他感受最深。那种压迫感让他深深明白,在这把剑面前,自己稍有大意,便会万劫不复。 薛云迎着寒冷的剑光,不退反进,踏出一步,抱拳作了一礼。然后双手抖动处,出现了一对黄橙橙的指虎。 指虎光色暗雅,应该是由古铜打造而成,指虎前端是三根手指长的尖刺,犹如手上长出了三根鹰爪。指虎的边缘极其锋利,在阳光下,也能泛出淡淡冷光,但与对手的武器相比,却显得过于寒酸了。指虎上坑坑洼洼有着许多的缺口,显然是武器碰撞时所留,让人一看就能明了这把武器究竟经历了多少的生死搏杀。一对指虎散发出的满是沧桑内敛,正如它的主人一般。 阮兰兰看对方的武器与自己相差如此之远,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毕竟整个武林,能与她手里的比肩的武器,寥寥无几。 阮兰兰将手中细剑舞出一个剑花,但并未急于出手,而是一步一步,又稳又缓地踏出一个个方位。这些方位十分奇怪,与中原武功中讲求的北斗、八卦等步法截然相反。但阮兰兰身法虽缓,却给人一种翩翩起舞的美感,丝毫不觉得她在运用武功。 只见她步法先举左脚,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置脚横直,互相呈丁字。 “咦?这好像不是的武功呀。” 观战群雄这边,一直专心欣赏比赛的白面书生林玉之终于开口了,周围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 “这小妞的身法好奇怪,林兄,你经常来看会武,这个的女弟子使得武功你确定不是的武学?”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疑惑起来,纷纷询问林玉之。 林玉之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皱得极紧,显然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他“啊!”的一声惊呼出声,双眼瞪得圆圆的,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看着场中的阮兰兰,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林玉之年轻时曾出关向西游历,误入地界,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知道他回到中原后,十多年来,都不敢再出关向西走上一步。 时隔十多年,突然又见到了这套身法,再联想到之前阮兰兰那惯有的妩媚,昔日的噩梦重新浮现眼前,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周围的人看到林玉之反应剧烈,更加好奇了,纷纷追问起来。但林玉之哪敢说出这女孩来历的一个字,他自知刚刚失言质疑了场中的女孩,赶紧推开周围拥挤的观战人群,匆匆地下了雷声峰。 周围人看着林玉之的反应诧异不已,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器相交之声,众人的目光又被拉回场上,薛云与阮兰兰再次交上手了! 阮兰兰左挑右刺,步法迷离,下欲动而上自随之,一套剑法使得可谓行云流水,想必在此剑法的练习上必花了不少时间,熟练程度与刚才所使的武功形成鲜明对比。 薛云看得有些懵,从来不记得有此剑法,一瞬间的发愣,便被对方抢到了半招先手。再加上对方身法奇怪,他别说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勉强招架着,始终无法抢出一个先手。 刚才一边倒的碾压局面,瞬间被对方扳了回来。 观战台上的众位掌门看得啧啧称奇,按理说薛云武功甚高,就算失了优势,也能勉强以守势与对方抗衡。殊不知场中的薛云,每次用手中指虎格挡对方的细剑,都会感到一股至阴的寒气袭来,内力运转都会因为这股寒意而变得缓慢,不禁让他心神一乱,一时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只得步步后退,尽量不去和对方的武器硬碰。 阮兰兰抢得优势,哪肯罢手,一招接一招地递出,不敢有丝毫停顿,生怕对方缓过劲来。 眼见阮兰兰已将薛云逼至比武场的边缘,雷声峰的悬崖下,泾河哗哗的流水声,清晰地传入薛云的耳朵,让他打了个激灵。 再退,便要落崖坠河了。薛云眼见对方一招狠过一招,拼了命的想把自己击落悬崖,也不知道何时得罪过这个师妹。但薛云毕竟是经历过生死杀戮的人,被逼到退无可退,心中的那股血性瞬间喷薄出来。 眼见对方一招“凤尾撼柱”,将细剑横扫过来,薛云却不再抵挡,右手指虎猛然前刺,直击对方小腹,显然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其实细剑的长度远远长过指虎,两件兵器正面对刺,指虎碰到对方时,早就已被细剑贯穿全身。但阮兰兰害怕对方向旁边躲避,从而逃出落崖的范围,所以改直刺为横扫,就是逼对方只能后退。长剑一担横扫,它的长度优势立刻消失,剑从侧面扫到薛云身上的时间,刚好是他将手中指虎刺进阮兰兰身体的时间。 到那时一人小腹被刺穿,一人胸前被开膛破肚,也只能算个平手。观战的众人看到薛云竟然如此玩命,发出阵阵惊呼,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紧盯着场中。 阮兰兰眼见胜利到手,没想到对方竟然命也不要地反击,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后跃起,细剑收回,护在身前。薛云得到喘息,迅速向旁边纵跳几下,离开了悬崖边。 观战人群中明显地听到了几道松了口气的声音,然后便爆发出阵阵叫好。显然是为薛云这一招之间扭转颓势喝彩。 阮兰兰听到喝彩,脸气得都发红了。很显然刚刚是自己害怕了才会躲闪,两人交手过招,气势上输了,便已输了七分。再加上刚刚一直穷追猛打,对内力消耗极大,此时已经呼吸不均,面色潮红。反观对手,却不急不喘,气定神闲,内功修为显然在自己之上。 阮兰兰突然将手中细剑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下,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道:“不打啦不打啦!欺负人,就会欺负小孩子!” 这一下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举办这么久以来,只见过拼得身受重伤的,哪见过打不过哭鼻子的?场中的薛云被阮兰兰这突然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赶紧抱拳鞠了一躬,便上前去扶她,口中还一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谁知薛云刚扶起阮兰兰,异变再生。 只见阮兰兰此时双眼通红,推开薛云扶自己的手,抓起刚刚扔在地上的,猛地刺向薛云!薛云没想到对方到了此时还会再攻击,但还好对方推了自己一下,两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薛云赶紧举起右手指虎格挡。 格挡的瞬间,薛云余光瞥见阮兰兰,看到的,是一双充满血色与怒气的双眼,他竟鬼使神差的,将指虎停在了半空中。 “噗!” 直直地刺进薛云腹部,剑刃的一大截全部没入薛云身体中,一股寒冷彻骨的气息瞬间侵袭薛云全身,他脚下一软,便向下倒去。但骄傲的他不想倒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左手,支撑住身体。 就这样,薛云左手强撑着地面,右腿弯曲,单膝跪在了阮兰兰的面前,身上插着一把剑,而剑柄,还握在已经楞掉的对方手中。 这一幕,竟显得有些悲伤。 雷声峰上站满了人,但此时却鸦雀无声。显然眼前的一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竟然忘了尖叫。 “嗖!” 一个女子从阵营中飞掠而出,那速度,带起了阵阵破风之声。转眼间便来到场中二人面前,抬起一脚,狠狠地踹中阮兰兰小腹,直接将她踹飞了起来,落地后更是嘴角流出一道鲜血。但小公主脾气的阮兰兰竟然没有丝毫反应,机械地爬起来,双眼依旧愣愣地看着薛云。 的女弟子跪坐在地上,将薛云揽入怀里,查看他的伤口。只见细剑插入的小腹处,竟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大感奇怪。但看到薛云颤抖的嘴唇,苍白的脸颊,不难看出他必然受了重伤,这位女弟子难过地几乎要哭出来。她转过头对着阮兰兰大骂:“你。。。你这个妖女!薛云要是死了,我要你偿命!” 这女弟子一时不知用什么词骂对方,竟用了对魔教的称谓,完全忘了阮兰兰也是的弟子。 但是她刚骂到一半,便被一声极其浑厚的声音盖住。 “快将那把剑拔出来!” 这句喊声夹杂着内功,从高台上远远传过来。只见高台之上,一位身穿淡黄色道袍的老人,飞掠而下。 的女弟子一时慌了神,她深知当身体被利器切入后,不能随便拔出,否则很可能会立刻大出血而死。她这一慌,便又耽搁了几分。 只见这黄袍道人几下腾挪便来到薛云面前,其速度竟让人产生了幻觉,仿佛这黄袍原本就站在这里一般。只见黄袍道人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粒黑白相间的药丸,快速塞入薛云口中,然后迅捷无比地在他小腹上连点穴道,然后用衣袍裹了一下手掌,握住剑柄,将插在薛云腹部的细剑拔了出来,略显恭敬地放在地上。 他的这一举动有些奇怪,似乎用衣袍裹住手并不是担心剑上有毒,而是出于对这把剑的尊重。 当这一连串的动作结束后,黄袍道人便一动不动地静立一旁,仿佛一棵老树长在了场中央一般,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此时人们才看出来,这位救了薛云的黄袍老人,正是阮兰兰的师父,掌门飞霞子。 “是九仙阴阳丹!”这边齐洪有些惊讶的说道,“薛云师弟只是腹部中了一剑,竟会伤得如此之重吗?” “九仙阴阳丹是什么?”萧寻认识这个丹药,因为是母亲留给他的,至今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听到齐洪道出此丹的名字,好奇地问起来,不止是他,众弟子中,也没几个人听过,纷纷看向齐洪。 宋真听到这,突然兴奋地大声叫嚷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这九仙阴阳丹可是我的疗伤圣药,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它要采集九种可遇不可求的仙草,练至九九八十一天,方可成丹。它的炼制方法不仅是我的不传之密,其练至过程之繁琐,工艺之复杂,更是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所以珍贵极了。因为药材稀少,加之炼制困难,咱们要每隔十年才会炼制一次,而且成丹数极少,分别分给七位掌门。听说普通人吃了它,至少可以延阳寿10年,重伤之人吃了,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据我所知,就连咱们的师父,如今身上也只剩下了三颗而已,不对,应该只剩两颗了。”宋真说着,偷偷看了一眼萧寻。 众人一边惊叹于这丹药的珍贵,一边佩服飞霞子竟然舍得为别门弟子服用此丹药。只有萧寻想的和齐洪一样,没想到一把细剑在并不是要害的腹部造成的剑伤,竟然能将人伤得如此之重。萧寻转过头看着齐洪问道:“大师兄,你可知道这把细剑的来历吗?” 齐洪明白萧寻也看出来,薛云受伤的关键在于这把奇怪的细剑。但齐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曾在记忆中找到关于这把细剑的丝毫印象。他不禁尴尬的笑道:“我也是孤陋寡闻了,江湖中有这么厉害的一把剑,我竟然一点都没听说过。不过这位跑上来的女弟子我倒是认识,叫荆阳,是这一代的传人,没想到她竟然不顾身份,和一个小师妹动手,看来真是气极了呀。” “?” “笨蛋,拜入连都不知道!”宋真看到萧寻对感兴趣,立刻插嘴道,“可是我派第一神兵,是当年的开山祖师所使的兵器。因为七位掌门中的朝阳子师叔剑术最高,所以这便在他的手里,后来他又教出了一位剑术不亚于自己的女弟子,便把传给了她。一旦有了传人,那传人之前的名字便不再使用,而要改名为荆阳,这也是我的最高荣誉了。当然任何人都可以向她发起挑战,一旦成功,便可易主。但这把剑自从8年前传到她手中后,便再也没离开过,而且这位荆阳师姐脾气很爆,前来挑战的人都要大吃苦头。” 萧寻好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里娃,听得两眼放光,宋真自然又得意了半天。 众人聊天的时间里,薛云在荆阳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服下丹药后,他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刚刚还重伤欲死,现在已能勉强行走了,更让人对这九仙阴阳丹的药效啧啧称奇。 “多谢师叔。” 薛云冲着飞霞子鞠了一躬,转过身,胳膊搭在荆阳的肩膀上慢慢向方向走去。 “师。。。师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地声音,正是坐在地上的阮兰兰所发。 荆阳听到这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过头怒目而视。“你这妖女还想干什么!” “师哥,刚刚那一剑。。。你明明能挡住,为什么,为什么不挡?” 荆阳听后气得直想上去再扇她两巴掌,却被虚弱的薛云一把拉住,温柔地说道:“师妹练功误入邪途,有走火入魔之相,还望我受的这一剑,能帮师妹回头。” 薛云说着转过脸来,冲着阮兰兰暖暖地一笑。虽然他脸色依旧苍白,但丝毫掩饰不住他阳光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能把阳光融化。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