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白帝》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章 北越盘山 一名约中年的灰衣男子,在出离西京至萧关的路上,抬头望了望东方的朝阳,自忖“想来这时应已踏上大河之路,吾当行至北塞出关,这春雷也应当要炸裂了”。 这接近北塞的男子手中一支绿色的竹杖,男子拄着竹杖,已然接近北塞边关,春寒之雪,不知何时已飘然而下,或许是北方临近关隘,格外萧寂,男子独行山谷之中,看了一眼四周,“看这地势,萧关,不远矣。” 低头继续前行,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未曾融化一片,甚至落在发丝上的雪花,依旧如初。 这时的大夏国无力控住西京,多年以前戎族被通侯引入西京,一片杀戮之后,王室衰微,继任平王无意反杀,胆小怯懦,且目光短浅,为避西戎族,放弃优良屏障的西京,甘愿东出关外,躲进东都暂且不表。 且说大夏国王室为避戎族,将岐山之西土地,赏赐于西秦。自此,大夏国失去自祖辈开辟的故土,且失去关内屏障,长远看来,西秦究竟是屏障还是威胁难以尽言。 然而东都的繁华吸引了平王。又无西北苦寒,又无戎狄威胁,哪管身后如何呢? 平王倒是志向颇大,“且东都新建,看我宜人伸展。” 文公近日夜梦,有黄蛇自天而降,垂天接地,醒后文公困惑不解,问于敦何故?答曰“此乃祥瑞之兆,此蛇乃白帝之子,君乃秦侯,当以建畤以祀白帝。” 在秦人看来,得到神灵庇佑,国家将会安全。西秦,古时为奴隶部落,嬴姓,五帝颛顼后裔,自襄公奋发图强以来,西进戎族,北击狄族,长戈染血,离人别苦,襄公甚或赠妹予戎族,得以生息。 后秦国立,襄公封侯,岐山属地,尽归西秦所有,后有大夏国属臣叹曰,赢,姜之隽,且大,其将兴乎? 故至文公时,西京平原境内戎族,狄族,已不能嚣狂。后文公于渭水之岸,陈仓之北,欲设鄜畤,以牛马羊三牲祭祀白帝,其后西秦赢姓大盛。 而赢祖,伯益,是五帝颛顼之后代,五帝,是华夏族始祖。西秦诸氏虽被放逐于大夏国时代,然襄公高瞻远瞩,退击强敌,维护天子,终赢回高位。后文公出,战与狄戎,于行军之际,行于渭水,千水所汇,至一紫气升腾之地,大惊,诸将中,有识的此地者,回文公说是汧渭之会。 文公大善,命秦地建都于此,“百年来,吾等受尽欺压,子民苦不堪言,此地,将为我大秦西进戎族,北击狄族,收复夏土的新征途,愿我大秦,永昌!” 诸将挥戈击鼓,齐喊,“大秦永昌。” 北塞,萧关,竹杖男子低头抖了抖发丝上的雪花,呵呵笑了一声,“这边塞的雪就是于关内不同”。戍关将士这时候大多躲在营房烤火,当值的将士也大多躲回到城墙上的堡楼里,只是偶尔起身看一下边关之外的动静,无人会注意关内的动静。 这时的萧关,仅仅只是一座边关要塞,还未成为后世那座出名的边防巨城,戍边的卫士大多来自秦族的精锐将兵。 所图北狄族若有妄动,将会赶得及西秦援军赶到。约么一个春秋便会换防一次,以慰戍军,而回防的将士,大多回选为秦公卫军。 所以仍旧有很多秦族的优秀将兵出北疆卫戍,萧关这时戍关的将官名诤,嬴姓赵氏。 赵诤虽为秦国公族,却体恤兵将,值此飘雪之际,并未强令兵士当值,深得兵士拥戴。赵此刻正戴着斗笠,在边城之上巡视,约是午后时分,早早将当值的兵士换下岗食中饭。 忽有所感,回首发现竟有人接近边塞,大叫“何人在此,竟敢强闯萧关。” 这灰衣男子停下脚步,声音不大,中气十足,稳稳的在这山谷之中传播开去,传到城墙上,“吾欲借道贵途,出塞访友” 赵诤年岁并非很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双耳被震得嗡嗡作响,不由暗暗吃惊,却也不退缩,“今日萧关闭,待风雪之后,再来出塞。” 灰衣男子微笑摇头,“朕便非要今日闯关,朕今日出关只要见你,别的却也不管,相见是缘,便让你识得朕手段。”将手中竹杖背在身后,在灰衣袖袍里抽出一支极短的小剑,剑刃银光闪闪,剑身却彷如布满鸟形文字一般,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人的目光。 令人难以相忘,细致之处却也回想不起来。剑柄倒是颇为长,一只手恰恰能握住。“这汉子握剑的姿势倒是真飘逸。”赵诤心想。 “小将军,朕今日便施一招,破关势。今日与你有缘,却看你天分多少,学的几分了。”灰衣男子舒展了身体,作了一个剑诀的引势,赵诤看在眼里,仿佛满是破绽,便欲掌弓射他一箭,却隐隐有种即便这人再慢也会躲过去的感觉。 这引势做好之后,灰衣男子却也定住不动了,犹如僵住一般,许久,赵诤看的疑惑,“这汉子怎地了”,再细看,这男子好像一呼一吸的以特殊的节奏起伏身躯,头顶之上开始冒出了白气,这回男子开口了,“小将军,朕知你为西秦公族,不必紧张,方才这一招你可看的会。” 赵诤腹诽:“哪里有招式哦?” 看招! 赵诤直觉眼前白花花一片,也看不清男子如何动作,竟倏地发现那细小的剑上射出白茫茫一片剑光,砍断了萧关镇前的铁链! 咣当声响,城门前的铁链哗啦断裂,这男子一跺脚,弓足发力,姿态优美至极,犹如天外仙人,或是三皇五帝重现世间一般纵飞过城墙,轻飘飘落往关外。 赵诤大惊,急忙四下找寻。忽然发觉周围兵士如入定一般,竟无人发现适才关内景象,更是惊奇,甚或带有一丝恐惧,“莫非方才仅有吾听到这汉子声音?可是那镇耳的隆隆声怎生回事?” 这时听到身后的兵士群声大喊“关下何人!竟敢强闯萧关。”赵诤跑过数丈宽的城墙,看着关外,这男子竟然不知何时到了关外。 “糟糕!”赵诤,彻底的产生了一种恐惧的心理。大喊“勿的妄动,任由他去,此人不与我等为敌。” 灰衣男子回首对着赵诤眨了眨眼睛,好似说了一句“做的好,我们将会再见。吾去也!” 赵诤目送这汉子离去,眼前却是那灰衣男子奇异的剑引势以及怪异的呼吸节奏。他并未看清什么剑招,却只能记得那引势和呼吸,赵诤觉得这一招式并不简单。 身边的将士虽不解公子为何如何做,但素来秦军虽悍勇无敌,却军纪严明,他们只是想擒下这妄为男子,公子却命他们不许动,难免将士愤懑。赵诤明了若自己不解释,军心将会涣散,将帅的地位将会受到质疑,于治军无益。于是伸手指了指关内。 “方才这人动手斩断铁链,尔等有谁听闻。” 众将士大惊,奔过去城墙看,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叫做惊惧,害怕的东西。这时方知公子作了正确选择。 赵诤并不清楚这灰衣男子究竟是何人,仅自这灰衣男子要传授自己一招绝学难以判定敌友,且不说自己学得几分,这份气势,确是对秦军士气造成巨大冲击。 “敌我难辨啊!”赵诤感叹,那灰衣男子拄着竹杖早已远去,至于那小剑,大概是被收进袖袍里了吧。 众将士默然不语,深深感受到这灰衣男子带来的沉痛压力。 塞北之上,云天一色,峰峦参差,银装素裹,这汉子持着竹杖,一路向北。 走的并不迅捷,步伐却是极大。 北风凛冽,却吹不散此人衣衫,那绿竹杖倒是依旧晶莹,并未变得灰暗。每步出去,便有十丈远,极是惊人。偶有呼啸而至的饿狼猛兽,只觉眼前一花,这人已不见去向。 不知行至多远,出离萧关,远去盘山,便至北塞高原之上,山口逐渐开阔,两侧山峰倏地延展向两边,这即便早春将至,这塞北依旧严寒。 终有长河蜿蜒横亘眼前,这塞外的天气使得河水裹挟着大量的冰凌顺流而下,锐不可当,湍急而迅猛,汇聚向远方未知的长河。 河流对岸偶有羊群或马匹,吃过水草,便来饮水河边。间或夹杂着几名执马鞭呵斥的汉子。 “终究还是到了。”灰衣男子长吁一口气。 脚上草鞋跨过眼前泥泞,临了河岸,对岸便有三三两两的狄族人聚过来,呜噜呜噜的叫骂着。 灰衣男子约是听清且听懂了对岸的狄族人叫喊的话语,看了他们一眼,岸这边远处也有狄族人骑马飞奔而来,这男子伸了伸懒腰,将手中绿竹杖扔了过去,对着这河面直射而去! 男子身形一纵,竟然后发先至,踏竹而行,强势渡江。南岸的狄族汉子飞奔过来已惊呆了。 对岸的牧马人已经跪伏地上,向天祈祷,认为是神灵再现。再也不敢大声叫骂。 十丈余宽的河面竟然仅凭一只竹杖渡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岸边将至,提气轻身,清喝一声,却响彻在每个对岸朝拜者的心间。这周遭的狄族人愈加惶恐,朝拜的越发虔诚。狄族人对于神灵的敬畏确实由心而发。 这片刻间,便有这片区域的巫祝被请来。这巫祝一身兽衣,身形显高于平民,持着一只雪白兽骨做的法杖,脸上抹着三道油彩。 这狄族的巫祝,巫术越是精深,地位便是越高,脸上油彩的数目便是越多。这萧关之地,历来为大夏国戍关要塞,抵御狄族之重地。相应的,狄族这边扣关大将亦多精悍无敌,能征善战。这三条油彩的巫祝便是级别相当不低的首领。 狄族人,姬姓,传言中是大夏国祖先轩辕氏的后裔。轩辕氏生子苗龙,苗龙后人中生子白犬,白犬即是狄族人的先祖,白犬非长子,封于北塞之北狄国。 彼时萧关并非关塞,白犬北出萧关,立誓回归中土。其后人历数百年繁衍,经苦寒之地历练,后长侵大夏国。 夏国不敌,遂立萧关。 其后白狄族与北塞之北种族融合,为求神灵护佑,狄族后出巫祝以护佑族人。 这巫祝上前见礼,以北塞族特有的礼节,屈身半弯了腰,小臂遮于身前,以狄族特有的语种开口说道“颠连族祝隗参,见过大夏君侯。”态度甚是恭敬。 “有礼,公子参。朕虽夏族人,未曾言明为夏族君侯。”大汉不咸不淡答道。 未曾想这灰衣男子竟然懂得狄族人的话语!更加重要的是,灰衣男子竟然认出这巫祝是狄族王族的人。 灰衣男子伸出宽厚的手掌,按在隗参的头上,这是先辈见过后辈的礼节。 在狄族人眼里,只有力量才是实力强大的证明,在隗参的眼中,只有最高等阶的大巫祝,或许才能有此能力,因为隗参只有在那个传闻中的疑似大巫祝的人那里感受过这种威严。 隗参非常谦卑,诚惶诚恐“大人在上,请大人赐示。”这刻便是狄族人如何敌视外族,亦不敢随意释放敌意,这灰衣男子绝非当下可敌,且通晓翟语,难分善恶。 “廖赞,汝即为王族,当知鬼萧君何在?”灰衣男子问道。 这平凡的问语听在公子参耳里,双目大睁,犹如晴日雷霆一般炸响,这鬼萧君即便于王族之中,亦仅限极少王族男子知晓,而隗参之所以明晓,只因隗参出自王族嫡系。且曾被鬼萧后人指导巫术。 狄族王族将领需在外掌兵数年方可。 “小童未知吾祖萧君何在。自帝辛发兵东夷,萧君消逝久矣,我族再未有人见过萧君,传言他修巫术以长存世间,却未有见过萧君者。”战战兢兢的隗参回答。 他害怕的是为何此人竟知晓萧君之事,他不敢想下去。 要知道帝辛,可是第二纪元的中土世界人族领袖。可推知鬼萧君是上个纪元的人物!鬼萧君传闻亦是白犬之后,天赋异禀,体术卓绝,被彼时狄族人认为可大兴狄族。 “今日狄王为何人?我欲进贵族王庭,予贵上商讨一事,有望另公子早归王庭,愿公子同行否?”灰衣男子从来一副风轻云淡表情。 “小童卫戍此地,以观夏国,不得妄动。难同大人前往,望大人见谅。”隗参头上已经冒汗,他并不想同一个来历久远的老怪物同行,因他听闻,晚年的鬼萧及其可怕,为练巫术,身边的人经常神秘消逝,天晓得身边此人有无此种怪病。。他不想早夭。 “那朕欲借灵驹一匹,可否?”灰衣男子侧头轻声问道。 “大善,小童自有灵驹数匹,具乃我族上品”隗参大喜。 “哦?”灰衣男子说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直视远方天空。 这巫祝顿觉自己反应过激了一些,命手下牵了几匹良种马匹过来,任人挑选。 不久,四名狄族卫士牵来四匹马儿,俱是难得一见的优良品种,其中有一匹雪白无暇的灵驹,仅仅额头有一缕黑色的鬃毛,外形高大,大腿健康有力,脖子修长,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前方的几人,桀骜不训的头颅不肯轻易的低下,直拽的那卫士手忙脚乱。 另外的几匹马儿,高大威猛,棕色的皮毛在阳光映衬下闪闪发光,倒是很少温顺,安静的站在周围。 灰衣男子满意的嗯了一声,“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马匹,公子参,多谢。” “小童愧不敢当,愿为大人效劳。”巫祝低头虔诚的说道。 灰衣男子目光顺着几匹马儿看去,毫不意外的盯住了雪白无暇的白马,身侧巫祝殷勤的解说道“大人好眼光,此驹名绝尘,堪与我的坐骑相较,脚程极快,却野性难训,自幼便难以管教,大人如若收服得了,它便是大人的,我们大草原上,马儿是我族最好的朋友。这点,想必大人不会失望。” 三条油彩巫祝眼里满是对绝尘的称赞。 灰衣男子自然瞧得出来,这匹名为绝尘的白马之非凡,只是感觉略有不妥,他伸手向绝尘摸去,摸上绝尘的脖子安抚下去,瞬间绝尘停滞了躁动,安分了下来,目光对着灰衣男子和善了许多。 灰衣男子对着绝尘耳语了几句,绝尘滴溜溜的大眼温顺了,居然轻轻的用头触碰了灰衣男子的身体。 众狄族大惊,皆未曾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绝尘今次如此听教,莫非世间真有神迹? 隗参首先行礼参拜“大人功参造化,我等敬服,愿大人此去王庭无往不利。” “不必多语,公子参,良驹配佳人才是,朕乃凡夫俗子,”灰衣男子盯了牵马的卫士一眼,卫士直被看的发毛,内心打怵,这男子早移开了目光“公子廖赞,时有人不如马,最紧要多多训出此等上品才是,吾去也!” 绝尘而去,身边的狄族人早大汗淋漓。 此人如此可怕,且莫敌之,最后一语为何意? 巫祝并不明白这男子的话语。 灰衣男子逢关过关,逢山过岭,遇水跨水,无往不利,一口气行了几百里地,双掌安抚于马背之上,不久,马嘴里流出大量白沫,便找了个水源,停下来任由绝尘吃草饮水。“这马儿如此脚力,却被人下毒,哼,此事再过计较。” 令人吃惊的是,虽然这男子说马儿中毒,然而这绝尘此刻自嘴里吐出大量白沫以后,居然毫发无损。真乃神迹! 重新上路之后,男子握缰策马,座下神驹奔驰迅捷,迎风北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章 搏杀黑蟒 哗啦,黎吐掉口中的河水,草鞋已然沾满河泥,吧唧了两下嘴巴,用粗制的麻衣抹去水渍,胳膊撑起身体,极目远望,河水奔腾的速度早已在步入下游的长途跋涉中缓慢下来。 到了这近海的地方,静静的河面偶尔有荡漾起波纹,正是大河里欢脱的鱼儿跃上水面呼吸,为这安静如许的场景增添一抹动静。 河水看着是安静的,然而向西望去的时候,却显得幽暗诡异,仿似预示着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犹在这清晨。黎透过这薄薄的春雾,看着对岸似乎水天相接的河面,却又倒映出灰败中新生嫩绿的此岸。 “这水倒也算是不错,稍含砂砾,但却有一丝甘甜,取来煮黍尚可,和师尊家中泉水比较,尚有不如。倒不知师尊命我沿河上行为哪般”。黎皱了一下眉头,暗道。不管它,当务之急是要找附近的城池。 转身拍了拍背后青剑,西行而去。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汪洋,以及如同龙珠一般点缀在大河入海口的一座岛屿。 此时距离通侯引戎族叩关入西京已过去一段时日。远在东方的黎或许并未知晓西京的事。 他只是记得自幼时师尊便告诫他,若要在这世间生存下去,为首之要便是独立,有时师尊把他独自一人带入祖脉边缘,结庐而居。 教他辨别蛇虫鼠蚁,以及识别草木,猛兽时有出没突袭,他只记得师尊初始之时,挥一挥宽大的袖袍,那种叫做花大虫的猛兽便如同被狂风吹起一般,继而趴伏垂头。 师尊往往这时喊一声,去吧,仿佛带着浓浓的叹息,这花大虫便如蒙大赦,葱葱逃掉,师尊便也不追赶。 虽然师尊经常告诉他,这花大虫是大补,强身健骨,大约每一年,师尊便会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候便是黎最难熬的日子,幼年时期面对四周的孤单,很是可怕。 只是师尊归来之日,往往都是拖着这种花大虫。师尊告诫他,孤身一人时候,万勿同师尊一般对花大虫挥衣袖。否有不测之祸。 黎往往这时候不以为意的点头,师尊望向他的眼睛,如同深潭般不可揣测。 师尊一笑,一摇头,也不多言,便兵解大虫,皆能饱餐数顿。渐渐的,周围的大虫便惧怕了黎师尊。入世之后黎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花大虫这种猛兽叫做虎,原因在于他自己猎杀猛虎的时候被人发现。 偶尔黎会发现师尊仰望星空,满目皆是难以言明的味道。 少年黎修习拳术数载,早劲力贯通了全身,却迟迟不能够突破境界,心中苦恼,黎师所见,也并不点破。遂命黎下的山来,依河水逆行而上。若是有朝一日,寻得河水之源,说不定会有奇效。这一路之上,黎问师尊“何为?” 黎师只言一句。 “顺心而为。” 黎尊师所命,逆大河西行而上,旭日东升,照耀的碧水之上闪闪金光,依黎自幼时被师尊捶打出来的身体,虽首次独立,脚程却也不慢,时刻以师尊教导的呼吸之法运转自身,脚趾抓地,双膝微弯,沉肩坠肘,大臂摆动,锁住毛孔,心与意合,行走有如大鹤,黎只感觉身边的江水奔流变得迅猛。 这日头渐渐升高,江上的薄雾早就散了,而黎的脚步渐渐的猛烈了起来,行走的步幅跨度增大,看着身边的大河,下游的水流即使逆行,也并不看的出来多快。 河中的暗礁许是不平,倏忽的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打着浪花远去,黎因加速而快起的心跳逐渐慢了下来,脚步却也并未减速。逆着日光,西行而去。那河边的枯黄的芦苇飘摇起舞,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气息,挥手再见。 黎或许并不知道,他现在行走的这条河岸之旅,乃东夷族所统驭的地区。 东夷族,古夏族部落之一,为风姓后裔,体内流淌神秘的血液,东夷族的人大多身材高大,体魄强悍,勇猛非常,同大夏国作战的多年里,东夷族善战的斗志逐渐被激发出来。 黎依照现在的行走路线,终会进入东夷人的领土范围,这时的东夷族已经有依山傍水建造了城池,在同姜姓斗争融合的多年,逐渐影响,吸收,同化彼此。 姜姓后裔自吕尚徙入东夷部,长期镇压,守卫边疆,同东夷族斗争,至乎相互融合,采长补短,在战争中学习才能够得到齐国本身成长。 春日的阳光到了正午,也慢慢的暴烈了起来,黎额头上出现细密的汗珠,终于脚步放缓,上臂紧绷的肌肉也已松弛,虽然精神饱满,心里却知不宜再走下去。 脚下逐渐换了另一种步法,远远望去,如同梅花鹿一样优雅,又如同深山老猿一般舒缓。师尊所言,行进阴阳,当循万物天时,逆反规律则拳术难以精进。 黎并未听师尊言明过所练功夫为哪种,也并不清楚,这天下究竟还有无他人修行身心。而师尊的一切,却仿若谜团一般,深深的埋藏于黎的内心深处。 久而久之,这种神秘,逐渐化为无敌的代称。 日移中天,阳气盛烈,春日的惊雷还未酝酿出惊天的响声,大约河边的树木是等的着急了,窸窸窣窣的吵闹声传遍了大河沿岸。于是,黎彻底的不想再走了,他也并不分得清楚是什么树木,就近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去歇脚。 嘴巴里叼了半根从河边饮水时抓过的残碎的芦苇,坐下来靠着大树休息,眼睛四周巡视了一遭,入目满是一片破败的带着生机的绿意,却也未曾发现其他的生机,心里想了想“少不得待下要去捉鱼来食”。 闭目休息了半晌,也未曾发现周围有其他人过来汲水,心想此处距离城池或是聚落当还是遥远,且再行一段。 起身将身上的麻衣撸了几下,赤了双腿,施施然进入冰凉的河水中,这时节的大河,虽已过晌,却只得岸边的芦苇丛里的水有一丝温热,愈深处则愈冰。 虽河面上层的水润舒过黎的膝盖,而底层脚部的水流速更快,却也更寒,河心的水流打着卷,咆哮着远去,河心里鱼儿跃出水面,摇头摆尾,看的黎心里发焦。 黎的水性虽然不弱,却也不想窜到河心去碰危险,毕竟看不见的更危险。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突地出手,迅捷如鸬鹚,拿出水面一观,巴掌大的青背鱼儿,在挣扎着努力睁大口去呼吸,却也仿佛知道自己要死去,双鳍扑棱扑棱的。黎皱了眉头,“小鱼儿,却也不是大河出名的鲤,也罢,你命不该绝,去吧,” 朝着水里一送,青背一摆尾,远去。 黎仍旧乐此不疲的伸手捉鱼,却骤然忆起师尊所讲,有一专门摸鱼的功夫遂放缓了身形,下蹲屈膝,把手探进了水里面,慢慢的或前移,或右移。 慢慢的用手去听。当时黎仍似是而非的样,师尊却也并不多言,而今方才明了师尊所言的意境。 确实是听。 听水流,听鱼儿的动向,渐渐的闭上了双眼,仅凭双手的感觉去听,而后不久,忽然一动,双手离开水面,手里赫然是一条大鱼! 黎哈哈大笑了两声,原来如此精妙。微风吹来,水波儿荡漾起波纹,身旁的芦苇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把鱼儿扔回水深处,又再伏身,摸了起来,这次的运气却并非如首次般,接连次,都只差毫厘,鱼儿都从手边滑溜溜的走了。 黎却也并不气馁,起身回味了一下,约莫是自己着急试手,失去了平凡的心境。 于是呼吸了几口,让微微躁动的血液平复下来,许是方才手掌出手时气血的波动剧烈,惊跑了鱼儿罢了,重新贴下身体时,便感觉手掌每一处都能体会到流水的动静,指缝间细嫩的皮肉对水流的波动与水温更加敏感,这次便感到平静的水流远处传来一股波动。 黎缓缓移动,骤然发力,便成功捉到一条青背鱼,那挣扎的力道非常大,而拖出水面之后,大鱼的力道似乎小了许多,仿佛适才是借助水的力道同黎抗争。 黎又一次放走了他,反复数次之后,黎发现再也没有失手过,这样捉鱼的技巧算是学到手,而更加欣慰的是,拳术的理解愈加深刻。 在黎终于捉到一条大河锦鲤的时候,附近的芦苇丛里传来草丛伏倒的声音,紧接着,从芦苇丛那边流过来一条条的波纹,这波纹慢慢荡漾到了黎的身旁静静的隐伏下来,周围静静的除了黎捉鱼之后大笑声。 黎并不晓得,大河锦鲤只有在东都河段才能食用到最肥美鲜嫩的正宗河味。 因为只有在东都河段,河水和洛水交汇的地方,物产丰富,水草种类繁多,才会孕育出那种钟天地灵秀的大河锦鲤。 黎于是转身准备上岸,眼睛看了一眼附近的芦苇荡,暗暗的加快了脚步,这时那身旁的波纹倏地放大,变黑,猛地从水里窜出一只蛇头,竟是一只大蛇! 黎前进的身体猛然后退,将鱼儿抛上岸边,这大蛇竟一击扑空,大约是未曾料到黎会后退,结果落在黎的身前。黎定睛一看,好大一条蟒! 约么有成年男子脖子粗细,露出的黑色的蟒身大概一丈余长! 而还未曾看到尾部,黎心里略微有些紧张,虽然陆地上曾搏杀过猛兽大蛇,然而因为生长地的原因,祖山附近未曾有过大的蟒蛇存在,黎也未曾搏杀过水里的大蛇,只是知道绝不能同大蛇在水里交战。 黎也疑惑,而今不过刚到惊蛰之日,怎的这蟒蛇会出洞甚早,如此活跃,莫非肚子饿的甚空,为果腹而来? 正疑惑之间,大蛇扑空的身子灵活的扭转过来,变成了蛇头对着黎,蛇身侧面盘缠着扭动,黎看了看距离岸边只有不到一丈远,但是眼前一只大蟒挡住去路,跑往河中黎是没有把握,黎决定一搏,摆开架子,吸气,缓缓吐出,作了个同猛兽搏斗的架势,双掌轻握,脚步轻轻外撇,脊椎抖动,整个身体如一张大弓,劲力含而不发。 大蟒许是不耐烦了,乌黑的蛇信子吞吐不停,蛇头晃来晃去,在寻黎的破绽。 黎眼珠一转,便引了一个作势飞退的势子,果然大蟒突击,蛇头猛然打开,暴起发难! 黎暗笑畜生果然是畜生,架子又变,鞭手侧击,狠狠劈在大蟒身上,只觉这黝黑中带着斑斓的畜生皮肉坚硬,骨骼柔软,仿似无处着力,蛇头只是晃了一晃,自尾部传递过来的鞭力反震了黎一手。 师尊所言,大蟒的绞杀之力,凶猛异常! 纵使想击中大蛇七寸之地,也是困难,倘若一击不成,被蟒身缠住将吉凶难测。 黎无暇念及为何惊蛰方至,便有这稀罕的大蟒出现,当前所想,只是想脱身或是斩杀这条大蟒。 不由抓了抓后背的青剑,未至关头紧要,青剑不出鞘。这黑色斑斓大蛇昂首吐息的对峙中,渐渐被黎发现了奇异的规律,黎发觉这大蟒身躯不停扭动盘旋,只是蛇头昂首吐息微微颤动。 若有闲暇观之,这满身斑斓的纹络,妖冶的舞姿,当煞是好看。 每次这大蟒进攻的前夕,都要蓄力,蛇睛进而上挑,而蛇头的攻击劲力含而不吐,这蟒身的脊椎弓起所蕴藏的绞力颇为难缠。而后退的时候,三角眼睛,确是越发低垂,这大蟒亦是脊椎先发,黎看的不由得想模仿起这大蟒,脊椎仿佛也蠢蠢欲动。 黎脚底贴地,趟步而行,忆起翱翔天空的雄鹰仿似这大蟒的克星,鹰形散手师尊却也未曾教过。 虽从大蟒身上得来技巧,这大蟒却是皮糙肉厚,苦无克制之法,便又卖了一个破绽,这大蛇到也是学的精了,并不攻击,蛇头只是探了探,蛇身在水里立了起来,接近有黎的身高,发出嘶嘶的声响。黎想起世间有蛇驾风的传言,当是所言不虚。 这恐怖的压迫性以及机动性使得黎并未张皇失措,斗志却越发的昂扬起来。 如此凶兽,岂是寻常所见? 忽然黎发觉脚下仿似一滑,脚踝被大力拉扯一般,身体不由一个趔趄,向侧面滑去,紧接着大蛇发动了攻击,积蓄已久的力道弹射出来,猛地一口咬向了黎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黎偏了开来,结果咬到了黎的肩头! 蛇牙上带有倒钩,咬穿了肩膀上的肉,剧烈的疼痛和冲击力终于使得黎失去重心,身体倒了下去,这大蛇顺势缠了过来,水面下的尾巴终于露出,上面竟然缠着黎的脚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章 别蕴生机 黎整个身体的重心已经失去,大蟒已然发动了对付猎物的绞杀,黎幡然醒悟,忽略了水面下的蛇尾。 战局把握的失误,造成了黎的被动。 蟒身已全力裹缠上来,这滑溜溜的蛇躯浑身发涩,裹缠的黎骨架疼痛,更重要的是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黎奋力挣扎,故意伸直胳膊,恰好右臂脱离大蟒的纠缠之外,伸手探后,握住青剑剑柄。 出鞘!!寒光闪动,蛇头避之不及,污血喷溅黎满脸,咚的一声,蛇头掉进了水里。 谁也不会知道,在大河对岸遥远的地方,有一名浑身涂抹油彩的中年男子盘坐沙盘之内,五心向天,在他周围是一圈神秘的沙盘,沙盘之中浮现出些许黑色颗粒,其中颇闪亮的一颗黑色颗粒,竟然无声之中碎裂,化作沙尘。 中年男子猛然睁眼,用了一种并不同于中土大陆主流语言的话语说了一句,“我骄傲的黑沙死了?那人过来传信与我,东夷族和姜姓当前正酣战,无暇他顾,怎会有如此好手折我黑沙?” 一招手,便有两人仿似听到声音一般单膝着地,低头喊道“大巫祝何事?” 这人竟是狄族的巫祝! 大巫祝讲了几句,这二人便领命离开,他们出离这巫祝所在山洞,向下疾行而去,这大巫祝竟是作于高山施法,如此遥远距离便可感应如此清晰,当真匪夷所思。 狄族的架构大约是的游牧民族方式,巫祝在狄族群落之中有很高的话语权,而这位竟然是大巫祝! 好像狄族还意图染指东夷。 更重要的是,东夷族似有谍者私通于狄族。这些,黎目前并不能知晓,甚或不知多久将会有狄族来追查大蟒下落。 危机看似解除,然而蛇这种畜生,无头之后,身躯依旧会挣扎一段时间才会休止。 方才发力绞杀黎的动势仍未停止,黎的呼吸急促起来,满脸憋得通红,真是惊叹大蟒惊人的生命力。呼吸困难之下,握剑的手臂力量也渐渐的流失松散。 蛇躯漫无目的的绞缠,扭动,鲜血渐渐喷满黎全身,俨如一个血人,麻衣也见破烂。黎挣扎着,却并未失去自己的意识,挥手对着身边的蛇躯砍去。 这青剑在日光照射下,剑锋闪耀,剑身映出若树叶脉络一般的花纹,剑柄之下,铭刻两个鸟形文字。 若有相剑大师在场,当识得此剑非是凡品。 蛇躯一段一段掉落,最终黎半身之上再无蛇躯,余下的半截被黎拖出水面,哗哗的迈步水响声中,拖拉着走向岸边。衣衫尽是污血,发丝打着绺儿,滴答滴答着血水。 黎筋疲力尽,这片水域适才已被鲜血染红,蛇头掉落之处,依旧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这蛇头应是尚未死透,血花依如鲜花盛开一般漫出。 黎躺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喘息,几乎掉命的危险让他浑身肌肉依旧在紧张,虽曾有搏杀经历,却都是在师尊看护下完成,且说,如此巨大蟒蛇,当真是闻所未闻,气力惊人。 黎不敢大意,虽不明为何惊蛰刚至便有大蟒突袭,但总归不是好事,担心此处倘若是蟒蛇成双成对出现,则此行危矣。不由暗骂自己托大,水中作战毕竟不如大蟒。 如今状态,并不适合厮杀,当是走为上。坐起身来,闭目调息了片刻,为五心向天的姿态。 醒来立起,走到蟒身伏尸之地,把青剑拔出,一挑,一剜,拳头大的蛇胆挂在剑上,这蛇胆当是泡酒最为上等,如此大蟒,内蕴精气必定极为旺盛。 此刻却也不管有毒无毒,张口一吞,硕大蛇胆下肚,只见黎满脸苦悲之色,呼吸了几口,方才吐了两字“苦也”。 抓起落在岸边的那条大河鲤鱼,离开岸边,向西疾行而去。 这一路走,一路想,暗忖方才之宝贵经验,正是不虚此行,在这大蟒身上,有好些可以偷师。怪不然,师尊曾言,师法天地,师法自然,则神功自成。 “这巨蟒在大夏国并不常见,莫非是来自异族?这片地域,戎族和狄族并非罕见,小心为妙。”黎暗想,“这黑家伙一身蛮力,行动倒也颇为迅疾,这含而不吐的劲力,倒是有诸多变化,尾鞭出乎意料,用在拳术中,可为暗手,发力之巧妙,倒是有些味道。”也不言语,一路疾行而去。 走了约莫个许时辰的时候,日过半晌,倒是真的饿了。黎肩膀上的伤口流血早已止住,皮肉外伤,未及筋骨。倒是手里的鲜鱼该吃掉。这么长时间,鲜鱼已然死透。“未经刀割石锤之苦,依旧窒息而亡。”黎暗叹。 岸边的落叶林倒是幽深寂静,满地都是铺满枯败的叶子,一看此处便许久未曾有人经过,便是一条小径也没有。 林子里并不很安全,看着安静,却暗藏杀机,或许存在的毒虫蜘蛛使得现在的黎并不想节外生枝,黎西行之路倒是走了一个小技巧,他刻意开始走在松软的河泥路边,留下些许飞奔的足印。 渐而行远,足印便渐渐入了林子里,直至消失。 尔后退出林子,抹除了自己的印记,去迷惑那或许不存在的敌人。 在那足印远去的地方,延伸十几里路远的地方,有一个小聚落。 回过神来,黎发觉自己所在之河畔,南面有一小片空地,正适合休憩,食掉这鲜鱼儿。 刮了鳞,开膛破肚放血,洗净鱼身,这日光爆裂的时刻,虽清晨春雾浓浓,如今却是地上的干柴没了水汽,以燧皇之法取火,架起火堆,倒是火势旺盛了起来。 青剑穿身,黎把握着高度,不停翻转着,火舌不断舔舐着鱼身,良久,这鱼儿外皮干焦起来,肉身发出滋滋的声音,传出原始的鱼香味,“若是师尊知我以所赐名剑做这种事,当会大发雷霆,哈哈。可惜此处尚无作料青盐,不然味道更是鲜美。咦,大约可食用了。” 外皮略微焦黄,被火炙过的鱼身烤出的鱼油侵润过整个躯体,依旧还在冒着油烟,散发出一缕清香,迫不及待的黎大口吃了一嘴,呜呜呜的热烫声传来,黎为自己的冒失吃到了苦头。 不过这长时的炙烤,麻衣早已干燥,稍稍等了片刻,自河边取来河水,灭了这明火,烤鱼已凉的差不几许。 “嗯,”饿极了的黎闭目发出来一声赞叹,“肉质鲜美,火候适中,虽不及师尊所烩,却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荒野之中,哪来恁多食材考究,这方是最原汁的味道。” 张口大嚼特嚼,鱼尾干脆的“噶呗”声,鲜美鱼腹的撕裂咀嚼声不绝如缕,片刻之间,风卷残云,偌大的鱼身只剩下鱼头和鱼骨。 黎吮吸了自己沾满油脂的手指,继而在自己的麻衣上抹了抹,拍了拍肚皮,“饭饱七分足,师尊所讲总不会错的,若能佐以东夷葱白,当是美味之极。” 黎满足的吧唧嘴,回味了一下大河锦鲤的味道,不仅感觉饥饿感消失,精神感觉格外旺盛,暗叹那大蟒胆果然霸道,补气壮神,确为罕见宝药。 抹除了火堆的痕迹,将鱼骨丢进大河之中,黎就近找了一个草窝去假寐。 睡得时间并不很长,黎因为长期的警觉性醒来,却发现并未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样。于是起身继续赶路,这休息了一阵,感觉自己损耗的气力都补足,且略有精进,肩上的创口已结痂,并不被黎放在心上。 倒是一身的麻衣破烂了一些,黎虽心疼,却也无奈,总还是能穿。 当下黎看了看偏垂西天的大日,确认了这时辰约是申时,又蹲下身喝了几口水,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拍了拍背后青剑:“老兄,我等又要上路啦”。 日头渐渐西垂,黎顺着大河沿岸疾行,依旧用了修行的功夫,以后背的力量催动双腿,疾行西去,春日的河风还是有些凉。 岸边枯败的叶子有些吹拂起,又落下,挣扎着最后的余光,将将不久,它们将会融进大地,化为大树的养分。 河水拍打两岸,哗啦哗啦,冲刷着腐蚀这岸边的泥沙。在这宽阔的下游,即便散了雾霭,对岸也并不看的真切,只是灰白的一片看到树木,再更远的地方,也看不及了。 黎看着前方的大河,这青草倒是早知了春日来到。青色大地上,流淌着碧绿的河水,蜿蜒着延伸向无尽远的前方,一层层的浪花,从上游流到这里,有打着绺的流过来,永无止境的,绵延不绝的,拍打着,侵蚀着远去。 黎忽然感觉自己心胸开阔了,心境平和,仿佛忘却了所有,只想一直跑下去。也暗暗明白了师尊的苦心。 “修行,当是修心为主啊。或者增长见闻,拳术精深是原因之一。而更深的,师尊未讲,则要靠我自己体会。” 远处的河面有野鸭欢快的鸣叫着,午后春日的严寒驱散了一些,河水也是温了些,野鸭在河面浮沉着,或去沉水捉鱼,或引吭高歌。 渐入稀薄的日光斜映到水面上,那么金光灿灿的河面,又如从玉带化作金缕。 呼吸依旧平稳,黎疾驰了个许时辰,身上已微微见汗,也并不想停下,依旧沉迷在迷人的风光,山河壮丽之中。忽的黎慢了下来,且逐渐向河面靠近,只见黎最终停在河边,满脸依旧是沉迷河光的样子,却飞快的解了裙袍,扯下贴身短裤,对着这壮丽的大河,嘘嘘。。。。。。 大煞风景。 毕后,黎一脸满足,看着滚滚东流的大河,壮阔的江面,引颈舒展的野鸭,心情愈发满足。收拾好自己,继续西行。 这一日到头,黎一路西行了也不知有多远,偶有大河的分支横亘面前,即便到了这下游,这平原的分支便也不是多么宽阔,远不能和大河相比。 但这目测看来,水中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水产很是丰富,黎并不清楚这样的支流叫甚名字,也不曾记得大河有多少支流,只是感觉今晚便又有鲜味可食。 红日衔山,暮色四合,黎已停下脚步,迎着飒爽的晚风,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注目吹皱的江水,落日的余晖渐渐低垂到江面,映得江面别样红。静立不动,望着江面,看着波涛起伏的样子,如此调息呼吸,直至呼吸同江水浪涛的节奏神异的一致,一重一重连绵不绝。 黎发现了江水奇异的节奏,“或许这种呼吸的方式,可以融进拳术中,呼吸悠长,一口气连绵不绝,定能给敌人以惊喜。”勤练不辍,渐渐的黎呼吸沉静了,意境仿似更加深沉。 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传来,黎从沉浸的状态中惊醒出来,讶道:“哦,应是缘分不到,还不能明悟更深的道理”。却也不遗憾,趁势打了一套师尊所授拳术。 “这拳意态舒展,放长击远,灵脱飘逸,当时师尊却也并未说明是何种技击方式,只是说来强身健体,防身足矣”,收了势子,黎沉思了一下,“咦,今日感觉气息更加沉稳,莫非内壮神力”往日,这一套拳下来,黎便是额头微微见汗,如长跑了几十里远,今日发觉呼吸依旧平稳,血液波动也未曾加剧。 “难道是大蟒胆的功效?传闻这可遇难求的天物乃日久天长之功效,短期便不见得”黎疑惑不已,搓手道:“算了,也不管他,这处鱼儿如此丰美,当美餐一顿。” 当下,趁着皮肤感觉敏锐,加上白日所得的“听劲”之法,又捉来两条青背鱼烤熟吃了,便在这岸滩不远处找个大树坐下休息。 半夜里,黎骤然醒来,听得似有呜呜声,起身见得月华似水,抬头一见,一轮明月高挂中天。 清冷的月光之下,这片长河交汇之地,满江银光,江边的林木宛若披上一层清透的霓裳。黎的耳目如今越发高明,举目四望,近前除却江水拍岸,潺潺东流,林涛阵阵,并未有任何的动静,这呜呜声似有若无,听得黎内心揪紧,这下又没了声息,起身四处巡视,向着南方林地行去。 幸得这月光照耀,那枯败的叶子倒也反映着月光,耀出条条幽径,走了约莫数十丈远,见得有一混沌色的兽类趴伏地上,正是它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并不远的地方,有一庞然大物瘫软地下,身旁流淌出黑色的血迹,已然干涸,约么是死去多时了,而在身上插着数只箭。只闻得这小兽呜声中有股悲鸣的意味,间或对着明月哀嚎几声,透出一股股绝望悲伤的味道,甚或这小兽还在似乎发抖。 黎悄声趋向近前,眼前所景不禁内心悸动了一下,这小兽和那庞然大物比起来确是小了太多,那具庞大的尸体临死前的动作依旧是试图保护自己的幼崽,脖颈躯干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躯体。 而小兽双爪毛茸茸的依然染着血,身躯后有两道干涸的血迹,也许幼小的它并不甚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在那里无助的呜鸣,试图去叫醒自己的父亲或母亲。 许是呜咽的累了,小兽无力的趴在那里,只是嘴巴里依旧发出哀怨的鸣叫。 浑然没有发觉后方远处的男子。 待得进了,黎明了这种野兽,是那叫做熊的猛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章 妙手听鱼 出自于野兽天生的敏锐,即便黎再无声的前行,这小熊最终还是发现了他。 小兽很警觉,一改无助的样子,眼露凶光,呲牙低吼,身体摆出攻击的姿态,后腿蹬地,前腿趴伏,作势要前扑。这小兽的恶相并未有它认为的那般可怕,黎因此也止步了,他心有些软,他只想帮助这小兽。 小兽实在太累了,精神持续的紧张,已吃不住外界的刺激,想要冲过来,却只能虚弱的站了一下,最后又无力的痛嚎一声,受伤的野兽总是可怕的,这小兽眼睛已满布血丝,却不肯退让一步,依旧守护在母兽身边。 黎想了想,自对峙中,无声的后退,待后退了数丈远之后,小兽无力的瘫软下去。 黎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找到食剩的半条青背鱼儿,幸好即使凉了,仍旧有烤鱼的香气。 飞快回到小熊所在的地方,这次小熊便警觉了很多,隔着很远便低吼起来,待黎走进约数丈远的时候,伸手将手里的烤鱼扔了过去,“吧唧”掉了小熊身边。 小兽吓了一跳,疑惑的盯着鱼儿,抬头看了一眼黎,转而低头,谨慎的嗅了嗅鱼身,用自己的小爪拨了拨鱼儿。看的黎一阵紧张,生怕小兽不肯吃掉。最终,小兽抵受不住饥饿,也是未曾经历过世间险恶,舔了舔鱼儿。 这一舔,便受不住诱惑,张开布满小齿的嘴巴,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紧张的黎大气也不敢出,看到这一场景,黎长吁了一口气。 在这小熊吃鱼儿的空档,黎环视四周,发觉母熊南边有一地的血梅花印,黎绕开了小熊母子,走到那边蹲下来看了看。细想,难怪如此,当是这母熊挣扎着逃跑脱离了猎户的抓捕。 只是实在坚持不住,倒在了此处,难怪昨夜依旧未曾听到声音,只是近日惊蛰方过,这猎户便忍受不住出来猎熊,不禁让黎有些愤懑。 “春生日长,这等人莫非不懂得竭泽而渔的苦果?”黎皱眉看着蔓延向远处的血印。 想了想,起身把那血迹打扫,去前方听了听,似乎并未有人族的呼喊声,实乃怪事。以尘土抹除了血迹,黎回归之时,这小兽早已将鱼儿食得只剩鱼骨。 黎看着小兽依旧在舔舐鱼骨,熊舌上带有钩儿,能够完整的剃掉肉食,仅余骨头。看的出来,小熊依旧未能果腹。黎回到岸边。 这春夜的江水简直冰寒刺骨,清冷的月光仿似加深了江水的寒冷,幸好黎的体质异于常人。 即便如此,黎捉鱼上岸之后,依旧冻得难以忍受,幸好余烬仍在,便重新生了火,开膛破肚烤鱼,却去想着猎人会否赶到。 “待明日查看一下,顺着这流水向南行走是了。”黎一边添柴,一边想。 不久滋滋的鱼油冒出,青烟袅袅升起的时候,黎知道大概是差不多了。 拿着青鱼起身回去找小熊,临近不久,便似听到远处有马嘶人吼,大惊,加快脚步。小熊依旧趴伏枯败的叶子上面,许是累的没精神,安然入睡。 而距离并不是很远的树林中,有两个人影隐隐约约的出现,脚步并不是很重,怕是担心打草惊蛇,见他们鬼鬼祟祟的,月光照耀之下,破烂衣衫上带着的血迹依旧醒目如初。 此二人之一单手持弓,另一手搭箭,蹑脚前行,另一人双手握剑,只是剑上沾染着斑驳血迹,显示曾有激战,不断扫目四射。 这俩人渐渐出离树林,首先出现在黎视线里的是一柄青色长剑,阴影里,一个满脸虬髯的持剑汉子双目闪烁精光出现,古铜色的面庞首先注意到了地上瘫软的熊尸,双目顿时精光一闪。 或许经年为猎户的关系,体格精瘦但却颇有力量感,精光闪烁的双目显出此人非是易与之辈。 行走极为谨慎,猫腰弓步。另一男子倒是不同,肤色倒是同前者差不几许,样貌也有几分相似,体型却很威猛,脸上肥肉随着步子一颤一颤,即使竭力想控制脚步,听在黎的耳朵里依旧嘈杂。 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无疑黎是紧张的,黎紧张的目的并非自己暴露,而是担心小兽无辜受死。也并不想滥杀无辜,此二人屠杀野兽,亦是图存,这原始的地貌,不是杀生便是被人杀。 “你我出行数日,昨日终寻得此暴熊,今次当可为死去弟兄血仇,便是这小崽子,也不能放过,妈了个巴子,一绝后患!”这精壮的持弓汉子恶狠狠的持剑便要刺死小兽。 寒光动,持剑汉子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虎口一股大力传来,剑已脱手,旋想身侧的空地,“好快!”持剑的寒迟下意识退开。 寒迟只见到面前熊尸身前站着一名约么十六七岁的少年,握着自己的手腕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少年。 这少年一身麻衣,却未有少年人的轻狂与张扬,右手持一青色长剑,身无杀气亦无煞气。身后的寒远自黎出手的刹那便张弓搭箭,此刻见得寒迟落在下风,毫厘之间,射向黎。 黎依旧气定神闲站着,此等攻势早已见得师尊施展过多次,到的箭头临近身体之前,猛然下劈,剑锋击中箭头,中分而断! 此等剑术,显已吓到寒氏兄弟,此二人虽是猎户,却明白得世间多有卓绝剑手,却未曾料到,如此剑术竟出自一少年郎。 “妈了个再接我一剑!”寒迟心中仍是不服,却被身后壮汉拉住。 “我兄弟二人追杀猎物至此地,不知何事惊扰兄台?”寒远较为稳重,抱拳说道,眼珠闪烁,显是心有所想。 黎听得一愣。他长居祖脉秦岭,显是并未明晓此二人所言,地域的限制导致的言语不通阻碍了几人的交流,这对黎来讲,并非好消息,但是黎看的出来对方已被自己震慑住。 既然语言不通,黎不再多言。只是指了指小熊,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学了寒氏兄弟抱拳。 这弟兄二人亦是发愣,莫非遇到一哑剑客?还是一名高手。正僵持间,身后,马嘶声传来,一名亦是猎人装扮的麻衣男子骑马而来,大呼“迟兄弟,村落方向有难,有烟火传来,我等快马赶回!” 寒氏二人便也赶不及追杀小熊,毕竟母熊已死,且身旁还有一名少年剑手伺机出手,难以寸功,不由萌生退意。寒远看了一眼黎,似是要记住这名少年,便拉着寒迟,转身跟随这快马赶来的男子入林远去。 黎看的莫名其妙,不由挠了挠头。 他并不知晓,因为那条大蟒,大河对岸来的数名男子,沿着黎留下的痕迹深入树林,最终发现一个村落,这村落是东夷族风姓的后裔,如今血脉倒是壮大了许多。 适逢赶上村落的壮丁多去打猎,剩下的几名猎手且不是狄族人的对手,少许族人跑掉,大多人奋死抗争,仍旧难以抵挡。狄族人难以发现大蛇踪迹,便杀人逼问,毁尸泄愤。 黎悄身跟随那几名男子远去,发觉他们确是骑马远去,便回返林地,青鱼的香气早已诱醒了小熊。看着黎持在手中的鱼儿,口中发出低吼,想要攻击黎,却不敢贸然出击,只是来回踱着方步,时而张大嘴巴想要攻击,前爪伸了伸,便缩了回去。 黎看在眼里,气的想发笑,“这厮昨夜吃了我大河锦鲤,这边过了没多久,便忘了一干二净,真是”黎便坐了下来,伸手将青鱼递过去,小熊先是吓了一跳,想要逃跑。 这毛茸茸圆滚滚的躯体,跑动起来,倒是如同毛球一般波涛翻滚,肉浪跌宕。却发觉没有听到声音,不由回转过头来看着黎,乌黑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 “哈哈哈哈,”黎便忍不住了肚子捧腹,“这厮如此胆小,真是一头熊吗?”伸手将青背鱼儿扔了过去,不可避免仍旧吓得小兽一跳,先是歪头看了黎几眼,又垂头看了看鱼儿。 毛茸茸的爪子上带着斑白,用爪子触了触烤鱼,意料之中的没有动弹,用鼻子嗅了嗅,也不知怎的,大口吃了鱼身,片刻之间,青背鱼儿只剩鱼骨,这小熊倒是并不挑拣,只管饱了肚子来吃。 黎估摸着小兽差不多是饱了,便不再喂鱼。转身走开这里。却未曾想到这小兽颠颠的小跑儿,跟着黎脚后面走,黎回到自己夜里休息的地方,早没了睡意。 看着银月西垂,银光满江,估摸着应该是到了寅时和卯时之间,便准备研习拳法。 意气相合,提气轻身,站了个桩法起手,虎虎生风。 或静若处子,或动若脱兔,打了一套师尊所授拳术,黎每日里勤练不辍,总感觉受益愈深,此拳术博大精深,竟可改变自己呼吸,筋骨。 又想起白日里所遇大蟒,灵光一闪,收了势子,便开始模仿起大蟒这缠劲,练了几次,虽得蟒形,却发觉外强中干,徒具其形,不能得起神髓。 便停了下来,望着眼前这滚滚东去的大河,顺着大河的来向往西望去,银光如汞,山川林木,便也隔不断江水东流,如同巨龙横亘整个大地,咆哮远去。 那小兽倒也有精神,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黎施展拳法,或静或动,早没了先前的那股煞气,偶有念头,便垂下头去,低吟两声。此刻,黎豁然开朗,这大河便如同大蟒一般,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方可发挥力量。 琢磨了一番,一改方才空具蟒形的势子,立了个站桩,平稳呼吸,双拳含腰,自腰部出拳,如毒蛇出洞,手上似张非张,含住劲力,似蛇信吞吐,足部发力蹬地,上步肩打,贴身靠! 运劲成圆,打到这里,便总觉这蛇形似是少了些韵味,难以后继,想来是拳术领悟的不够,却另作计较。 倒是用了锻炼筋骨很有效,这一会儿,便觉得腰部暖洋洋的,黎便知道自己这一式没有走偏。“这蛇形散手待来日请示师尊当如何修习。”黎沉思。 银月划过了整个星空,已垂到大江水天相接之处,启明星冉冉升起,这大河江风微微吹过,河岸的树木像是绿意更浓了一丝。 黎早早没了困意,又见小兽盯着自己,想着带小兽上路,一来保护小兽,小兽没了母熊,若遇到豺狼猛虎,便沦为食物;二来减少此地野兽危险,如此猛兽若成长起来,当是此地祸患。 却被此地大河支流拦住去路,这支流倒也不是很宽,若是自己,黎当无此担心,带上小熊崽,便要做个船横渡才可。 少不得要在此耽误两天了。 当下,黎也不啰嗦,挽了裤子跳河里去捉鱼,手掌的功夫练得越是得心应手,灵活跳脱,渐渐不再依靠指缝间的水流去感受水流走向和鱼儿的波动,通过手指和掌心通过自己气血流动的感应,渐渐摸索到摸鱼的法门。 真是功夫到家,一点便透。 黎越发感受到自然的之神秘,人体之精妙,索性便闭了眼睛,在水里摸索,甚至脚趾已能感受到鱼儿的波动。 鱼儿触动水流,微小的波动干扰到脚趾,便能发觉这正常的流水与搅动的流水的不同,如今黎自身气血并未盈足,所能感受区域,不过方圆半丈,发觉此处没了鱼儿,便再蹚水换个地方。 说来也怪,这双腿在水里搅动,却并未带动起多大水流。 岸上的小熊看来,这奇怪的“异类”,在这里待会儿,那里站会儿,从水中走动,却未搅起半朵浪花,不禁歪头呆看。 “吾随师尊学拳,至今便有七八年了,所感悟至深,自那年得来马桩精髓之后,却未有甚于近日,真为怪事,莫非我天资愚钝至此?”黎站在水中待了许久,此刻有些意兴阑珊。 这心思一波动,却再也难以手脚气血感受水流和鱼儿,不禁站了起来,有些失味。 黎也是少年中人,不免轻狂,这样心绪一起,气息一浊,落了下乘,便再也难以把握流向。 胡乱抓了几条鱼,却未有一条及得上眼,又放了回水中。正恼怒间,忽然一股水箭自水中喷涌,吐了黎满脸,回过神来,就见到水里有一条鱼儿,刚刚缩回水里,正摇头摆尾的跑掉。 敢情被一条鱼儿喷水笑话!! 这冰凉的水喷在脸上,黎整个人倒是冷静了许多,这样呆呆的立在水里,想了很久,久了渐而有鱼儿回游过来。便将他当了木头一般在双脚间来回嬉游。 此刻方知是自己急功近利,失了本心,方才呆立半晌,才有鱼儿回游。 “莫非是方才得窥师尊所言天人合一?”而无论再下是何静心,却难返适才的境地,这下便也不再强求,“若强起了念头,过犹不及。” 这刻下重新以“听劲”来摸鱼,越发熟练,大河锦鲤一条一条便被黎抛上岸边。 那岸边的小兽看着鱼儿跃起的弧线,方才卧趴的熊姿这刻来了精神,小脑袋随着弧线转动,“吧唧”大河锦鲤落在地上,鱼儿仍旧倔强的跳动抗争着。 小兽很是欢快,舌头耷拉着颠颠的便往鲤鱼那里跑。 “你这小贼!”听到岸边传来的哧溜哧溜的声音的黎,回过头来恶狠狠骂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章 河鲤堪烤 忘了小兽在岸边待着的后果,便是首尾上岸的鱼儿,难逃兽爪之厄。 “我的大河锦鲤!”黎哀嚎着便想扑向岸边,正转身间,手里正抓着的这条鱼儿,在黎愣神的这功夫里滑溜溜跑掉,“我的河鱼!哎呀呀!”手足失措的黎待重新站好时,这片河水早已浑浊的不堪,难以为继。索性便停了手脚,趟着泥水回到岸边。 这边小兽正叼着鲜鱼用鼻子翻来覆去或嗅或拱,即便看到黎爬上岸,也没有丝毫要吐出的觉悟。熊舌舔来舔去,不时用嘴咬上一口,亦或用爪子拨拉捅戳,这鱼儿眼看是活不成了。 黎刚想靠过去,小兽便发出来敌意的吼叫声,眼神冰冷,敌视着黎。黎明白,若再进一步,小兽必定会发动攻击。刚刚取得的信任便会分崩离析。 “需让这厮明白离不开本人。”黎恶狠狠的退开了。幸得昨夜仍有余烬,捡柴起火,黎本意打算自己食用大河锦鲤,不幸小贼捉走一条,却还有一条仍在岸边,此刻正吐着白沫挣扎,此外还有几尾顺手捞来的青背! 本是打算着给小熊吃的,此刻却也全然不顾了。 手指的灵敏仿佛增进了许多,这一套开膛破肚去鳞挖鳃的招子今日在黎的手里异常熟练,即便用这长剑刮鳞,却未曾刮破一丝鱼皮。 这破烂之地也没得有锅,不然黎有自信熬一锅鲜鱼汤出来。仍旧是穿了串,架上火堆,一切如昨。 真是可怜鱼儿出春月,多入饥汉空腹中。 小兽天生对着火堆有反感,低吼了几声,叼着鱼儿走开。黎趁着鱼肚白,遛到附近有几棵常青树边,采了一些露水来喝,顿觉甘甜非常。 “这味道倒是比河水甜了,分量却稍显不足。”黎意犹未尽,见此间河水复清,便又俯身痛饮几口,顿觉冰凉痛快。此刻火堆散了势头,鱼儿热气升腾的,焦黄的外皮散发着鲜鱼的清香。 那边小兽鼻子倒是异常敏锐,停下来看了一眼这里,似是惧怕这散发热量的火堆不敢过来,又低头继续大快朵颐。 黎瞥了一眼那边的小兽,“哼,猛兽怎知熟食的香味,野蛮!”张嘴便咬,金黄的汁液喷溅出来,烫了一嘴。许是卯时的练功消耗了大量体能,此刻黎饿的早已前胸贴后背。 迫不及待的心急吃了亏,耐着性子放了锦鲤在一旁,接着添柴烤青背,“这青背味道虽不及锦鲤,却胜在肉质细嫩,入口即化,若做汤,味道更胜一筹。”黎随心吹嘘,自言自语。 正烤的专注,这青背倒是熟了单面,火舌贪婪的舔舐着鱼儿,爆发出浓郁的香味。 另一面差些火候,听得身后沙沙的声响。黎不动声色,瞥眼看见,那边小兽剩下小半个鲜鱼身,低着头灰溜溜的试图过来,看它行走的路线,正是瞄着地上的锦鲤来了。 “这小贼垂头静悄悄走的样子真想让人发笑,这厮恁地可恶,食了我的鲜鱼,竟还想偷食烤鱼。怎地如此奸猾,师尊不说笨熊笨熊么?却也不笨。”黎或许并不晓得,烤鱼的香气,极大的刺激了小兽敏锐的鼻子,是以顾不得火堆的危险,也要来分一杯羹。 就差还有一尺有余的地步,小熊再也忍不住,飞扑过来,一个扑地,却发现扑了个空,预料中的烤鱼并没有,茫然看着爪子之下,空无一物。 “哈哈,你这小贼,挖空心思图我美餐,妄想!”黎得意的拿起烤鱼,贪婪得嗅了嗅香气,咬了一大口鱼肉,顿感心满意足。身后的小兽懊恼的叫了两声,有些惧怕火堆,并不敢过来。 转过身去,从鼻子中长闷出一口气,不再看着这边贪嘴的黎。 这边厢黎边烤边吃,那边小兽徒生闷气,间或叫两声,那边剩下的半条鲜鱼却也不贪,惹的黎好奇之心骤起。 文火的烤炙下,终于青背泛着油光熟透,滴答下的油滴,刚落及火面,火势便更胜一瞬,油烟袅袅,那边小兽似乎也被这“呲啦”一声干扰,毛茸茸的大头转过来,露出胆怯的目光,旋即低垂下去。 黎回首看了一眼小兽,摇头笑了笑。待青背鱼儿稍凉,便把它悄悄的放在小兽的身侧。 这小兽看了听到声响,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青背鱼儿,又仰头看了一眼这麻衣男子,无声的把它叼了过去,黎忍住没有回头,只余光瞥见身侧的穿鱼的木棍动了动,便知了原委,忍住了笑。 那边小兽大块朵颐,即便黎也不明白,为何这猛兽放着鲜鱼不用,偏偏贪恋熟食? 一人一兽各自埋头猛吃,须臾之间便吃了个精光,再多鲤鱼便没有,无奈下黎只得吃了半条青背果腹,那边剩余半条给了小兽,这小兽却也不挑捡,张口大嚼特嚼。 自江边清理了卫生,黎暗自心想,今后这片地域的鱼肉便不能再吃。 旭日东升,大河两岸的绿意仿似更浓了一些,黎看着眼前三面环水,又看了看身后的大树,一时不好定论。便决议先向南行一段距离试试。黎并不想小兽独自留在这里,若再遇昨夜之事,将错恨难返。 黎带着小兽回到母熊尸体所在,一夜的寒风早已将巨熊冻僵,小熊见到母亲欢快的跑过去,半途中便显是发觉异常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黎,转过头去,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林地。 惊飞一林鸟雀,适才刚脱离悲伤的心绪又漫上心头。 黎担忧昨夜里匆匆而去的人族去而复返,便想着把母熊葬了,这边看来却有些多余,明显小兽不会轻易让黎靠近它,于是黎便想着向南走,看昨夜的夷人如何落脚。 这河岸的树林很是幽深,提了长剑,黎走过一片林子便惊起一片飞鸟,满地枯败的叶子应是许久未曾有人走过,透过依稀照过来的阳光,黎还能辩得清方向。 便一直顺着马蹄印向南走,约么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林木稀疏了不少,眼见着林子到了头,却见到前方不远处有几座大山横在眼前,那条支流便在山间绕过,直往北方。黎歇了脚,再往前便得爬山,那马蹄印记,向着东南方向去了。 “原来如此。”黎恍然大悟,便也不再向南,返身回去。 归程之中看到小兽蜷缩在熊尸旁,把自己蜷成一团入睡。黎摇了摇头,他走的脚步很轻,若有人在的话,便会发现,黎走过的路难以发现痕迹。 黎绕回江边,“若自己独身过河,便是泅渡也过得去,若是带上小兽,便只得渡河”。 说做便做,黎自幼时独立生活时早已熟悉各种生存技巧,松木质软,便辛苦找了几棵松树伐倒,去了树冠,削掉枝杈,做成丈长棍状,又砍了一株老槐,可怜青剑如此宝物,沦为砍凿之器。 周遭找了些树藤扯下来,附近的芦苇便也扯了一些下来,依嫘祖之法编了绳子,将这砍伐下的树木捆绑一起,以槐木为龙骨,做了一个简单的木排,费力将木排下水,便试了试,使了个坠法。发觉即便担上数人,依旧是可以渡河。 做完这一堆,大日已移近中天,进了午时,便拖了木排近岸,抛在一边,肩上的创口倒也结了痂,春日里,伤口易结,再有个几日,便也好的差不多。 这一时劳作下来,便是黎年轻力壮也有些小喘。拔了些芦苇过来,晒干了铺地上。又去了林里看小兽依旧嗜睡,许是春日稍寒,仍未睡够。 趁这机会,将外衣脱了下来,包住小兽,将熟睡的小兽抱着,回到江边。 阳光正好,黎找了个树下阴凉的地方,看着天空蔚蓝,心情无比舒畅。 这青天白日,万里晴空,坐下的时候,远处江水涛涛,两河交汇一起形成的漩涡,发出的哗哗声此刻听来别有惬意。看着看着,便发觉出差异,这白日里坐看江水。 顿觉江水浩荡千里,绵延无际,发觉此刻自己如此渺小。不禁感叹造物之奇伟俊秀。 大日移至中天,黎拉着小兽缩在阴影里,渐渐入睡,这小兽蜷缩了自己身体不由地贴近了黎。 微风渐渐转急,裹挟着细浪拍向岸边,大日悄悄躲进云朵,乌云垂天,这天变得很突兀。一道闪亮的光划过天际!这一霎,天地骤亮,忽然整个天地所有鸟雀鱼儿的声音消失,沉闷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声炸雷响彻整个天地! 迟来的惊蛰之声终于到达。黎在这瞬息之间惊醒,一抬头,天空乌云密布,仍旧是轰隆隆的声音渐渐远去。 几乎与黎醒来的同时,小兽猛打一激灵,“嗷唠”一声,自地上滚起来,惊呆的趴在地上,小爪子前伸,耳朵耷拉着,仿似失去浑身的灵气。 黎被这小猛兽的情态影响,便想伸手去安抚,刚刚触上柔软的绒毛,猛然间小兽睁开血红的双眼,双爪用力,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呲牙咧嘴,像要扑过来一般。 黎吃了一惊,犹豫着缩回了双手。 对峙了许久,双方眼睛互不相让的盯着,黎首次有了小熊依然是猛兽的感觉,那种野兽的目光,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黎内心悸动了一下,避开了小兽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小兽不久后依旧睡去。预料中的春雨并未曾到来,春雷炸响过后,乌云很快消散了。烈日重新降临大地,黎亦没了心思吃东西,换了个稍上游的地方饮了几捧水,依然困意浓浓,便倒地睡了。 此时,灰衣男子已行至狄族王庭附近,惊蛰迟来,雷声阵阵,风雪不知何时已止住。“这一春秋,算是又开了头,少不得争端啦”。灰衣男子长发飞舞,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了远处的帐包一眼。 而中土世界的贵族依旧沉浸于声色犬马,即便春雷阵阵依旧不能打扰他们饮酒的兴致。东都的天子,此刻华服高冠,同众大夫饮酒作乐。 而函谷之西的夏国“遗民”,依旧同戎狄作着斗争,甚至于西秦欲北迁新都,新都于建造之时依旧要靠军队卫戍,同戎狄作战。此事暂且不表。 红日西垂,孤星待月,黎醒来的时候晚霞铺满整片西边的天空。远处有不知名的大鸟遨游天际,振翅高飞,背光之下,黎看得黑坨坨一片并不真切。 黎被那弧线吸引,看了看身边小兽,便想着渡河前寻。 天色将晚,这木排孤零躺在河滩任河水冲刷,黎看着眼前相比于大河并不宽阔的河面,打算着今夜渡河,暗想“倘若去得晚了,这大鸟北归,青鸟出浴的美景或许难以见着,便赶着今夜前去,兴许有幸。” 推了推沉睡的小兽,便也不管,捡了跟松木,又在附近松树上找了些松脂过来,拔了些干草和芦苇裹在松木上,将松脂涂抹于干草之上,辛勤的又钻了火过来。 做成了一根简易的火把,把小兽拖在木排上,火把插在排头,取了跟长木做船撑,这便从大河支流横渡了。 而真的开始了渡河才发现,在岸上看着平静的河流,其实在木排上异常难以把握方向,数次黎便要被暗流冲击沿河直下,多亏眼疾手快,以船撑把握住了方向,且在暗流的冲击下,木排东倒西歪,不禁暗叹自己有些托大。 小兽早已惊醒,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波涛汹涌的江水,眼瞳里满是紧张和害怕,小爪仅仅的抓着木排,生怕掉将下去。间或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叫的黎心烦意乱。 小兽眼巴巴的盯着东面的河岸,望着南方,凄厉的叫声一声声传来,看样子,小兽甚至想冲进河里回到岸边,黎大惊,停止了渡河,将小兽紧紧的拉住,小兽如何便也冲不过去,这木排在将晚的河流里飘摇,排头渐渐迷失了方向,黎无奈下只能将小兽和自己捆在一起,小兽发狂的撕咬捆住自己的木绳,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咬断,趁这机会,黎在木排中恍恍惚惚找对方向,极力的渡河前行。 火把被这逶迤的细浪险些浇灭,或许在小兽心里,河岸那边才是自己的家,小兽并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不管它是否还活着。 但是现实是小兽如今太过幼小,落单易被猎户屠杀,不得已黎带上小兽,黎也并不清楚此举是否有误,只是小兽的生命轨迹自遇上自己的那一刻,便已改变。 木排渐渐到了河心,这流速更是快速了一些,黎不得不施加更大的力量来保持木排的直行,突然打来的一朵浪花,打到了黎的身上,冰凉的水花倒是让小兽躁动的情形安静下来。 黎加快了速度,河滩在即,夜色渐浓,这几丈远的距离耗费了黎一刻钟的时间,黎看着远处,仿似有一层黑压压大浪推过来,至乎约一人高,黎加快了速度,整个身体成了弓形,摇曳不停。 这刻小兽仿似听到了远处大浪打来的声音,安静了许多,目不转睛盯着那里。 这余下的几丈远的距离,即便以黎的体力一口气划船过来也是吃不消了。黎并不敢跳下木排游过去,毕竟木排上还有一只小兽的存在,黎不想小兽出任何意外,这几丈远的距离这刻看来是颇为费力。 终于在离岸边还有不到一丈远的时候,黎跳下了木排,抱起小兽,在齐腰深的水里向前跑,而这时浪花已经不及十丈远,水流的冲击力是巨大的,数次冲击过来的水差点推到黎,黎此刻只能紧紧抱住小兽,也不顾小兽撕咬和夹杂的兽吼,水位逐渐升高,河滩进在眼前。 黎将小兽抱在胸前,最后憋住了一口气猛然发力,终于在浪花推及之前跳上岸边。 一回头,木排早已无影无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章 东夷仙灵 黎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方才真是危险,即便落入江中,黎自己虽然并不害怕,只是小熊年幼,若一同落水,那一幕惨事黎绝不想发生。 看着此刻惊慌失措的小熊,此刻河边已经起了风浪,明月高悬,黎哈哈大笑,这次便是有些侥幸,那木排早已被大浪卷走不见了踪影,不由暗想今后定要习得操舟之技,苦练水性。 这小兽已然浑身湿透,毛发一缕一缕的竖立起来,活像一直大刺猬,看的黎哈哈大笑,小兽明显还未从惊涛骇浪中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自己浑身湿透,于是站直身子,抖了抖湿透的毛发,唰唰唰,千万粒水珠自小兽身上射出来。 “呸呸呸,吐”黎正哈哈大笑,不可避免的有些水珠射到了脸上,嘴巴里。黎忽然闭了口,笑声戛然而止倒是小兽见到这幅场景,张大了嘴巴,吐了吐自己的熊舌。 “我为长,这笨熊为次,”黎沉吟一下,“恩有了,这货便叫做仲犬吧!” “仲犬!”黎笑嘻嘻对小兽笑道,然而小兽懵懂的看着黎,歪了歪头,忽然张开大嘴,对着黎伸过来的脏手咬了过去。 “哎哟!松开,你这蠢材!适才我才救你一命!”黎胡言乱语说道。 小兽牙尖嘴利,眼神尖利的盯着黎。黎回过神来,使了个游鱼劲儿,巧妙的挣脱开去。 这下小兽倒是懵然呆立,转身又对着黎的裤腿发泄,黎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任由得小兽摇头晃脑一般肆意啃咬。 嬉闹够了,黎站了起来,看着湿透的衣服以及脏兮兮的小兽,仰望晴空万里,转身对着母熊的方位鞠了一躬,又采了枯枝败叶,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钻木取了火,重新燃起来火堆。 这刻下却没有了鱼儿,确是把黎的麻衣烤的干了,小熊依然躲得远远,眼神闪烁,有些畏惧的样子。 黎也不去管它,不时的往火堆里添柴,这个时候的鱼儿大多已经沉入了水下,并不好去捕捉。今晚便只能饿着肚子了,林子里黝黑寂静,黎并不想深入进去,尤其身边带着小兽。 黎回过头看了看,这小兽竟然渐渐向林子深处走去,黎有些疑惑,背剑悄然跟了上去。 小兽走的并不深远,走到一片枯叶浓密之地,忽然全身紧绷,后肢下蹲,紧接着一股玄黄之物自气门喷涌而出,成松果状散布。 黎看的大喊晦气,“这厮出的一顿恭。” 黎消失退走,不久,黎看到小兽颤颤悠悠回来,踱着方步,很是悠闲。黎看了自身麻衣和背后包袱,已然干透。率先向西行去,这过了河黎便发现了一些问题,似乎北岸的土地地势上稍高一些,且日落西方的地势亦高于东方。 便是这树木也略有不同,巴掌大的枯叶似乎数目少了一些。 这两日的相处,黎发觉了这野兽的一种特性,便想着试验一番,于是黎骤然加速,那边小兽正呆呆的看着,忽然见这少年拔腿就跑。 黎转头一看,果然这小兽猛然加速追了上来,“如我所料!这猛兽大多天性如此,善逐猎物。” 这一人一兽你追我逃沿着大河一路西行而去,间或中间越过几条一人来宽的小水沟。 这春日才至,河水还未自冬日的枯水期复原过来,水流潺潺,大多满是泥泞,黎并不怕,纵身一跃便跑了过去,小兽却只能脚踏实地,不久便满身泥垢,这小兽似乎也乐在其中。偶尔小兽慢了几步,被拉开,黎还故意慢下脚步等待。 前行了约一刻钟之久,黎估摸着应是到了附近,前方大河蜿蜒而至,便被树木遮蔽了双眼这周遭也听闻不到任何动静,黎慢了下来。 这四处寻觅一番,理所当然的小兽追了上来,临近的时候小兽猛然发力,冷不丁加速,一个猛扑,及膝的熊身壮了黎一个趔趄。不由后退了一步,“呲啦”一声,黎的裤脚很不幸被这只野熊撕裂。 要晓得这类猛兽咬住猎物之后,不咬掉一块是绝不罢休,摇头晃脑般的撕咬很快的使得黎的裤脚少了一大圈,且一直向后拉扯,变成贴身小衣裸露在外。 黎显然未曾想到有这后果,急忙蹲下,便同小兽厮打。 正嬉闹间,隐约听到一丝鹤鸣自西边传来。 黎费力制止了小兽的撕咬,侧耳倾听,那鹤鸣业已消散,静立良久,久久并无声息,不免内心有些泄气,忽然一声鹤音又顺着江水而来,这下黎内心有些激动。瞥了一眼正歪头疑惑的小兽,向它表示了个噤声的手势,悄然前行。 身后小兽无声无息的跟上了。 这约么到了戌时,在黎看来,这应是一族群大鸟。行过这蜿蜒的河道,预料之中的鹤群并未得出现,正疑惑间,忽见一道银光闪闪,自北向南映入眼帘。 “莫非此间有一座湖?那便正好。”黎心思微动。 弯腰走过那片河滩,果然入目是一条支流,河滩之上有些细碎的鸟类的爪印。 再前行左转向南,便是一条苦闷的小河流,并不很宽,跟此刻大河比较,便有苍龙蚯蚓之意。 端的是苦闷,小河再前百丈远,一条银蛇仿似失去了踪迹,却见得犹若一团团白云自天边飘落,静立不动。 黎晓得就是那些大鸟的踪迹。这刻下不宜动作,这些大鸟到了休憩的时刻,打定主意明早再做打算。小兽此刻还看不到那些大鸟,不然定会过去捣乱。 这河滩上尽有些玄黄污秽之物,此刻还略有臭味,黎退开这边,回到大河沿岸,找了棵大树,倚靠着休息,这小兽也是累了,静静地趴伏在枯叶堆上,不久想起鼾声。 大夏国此时在位的平王宜臼,深感内忧外患之苦,内则有诸国并起,外有关内戎狄祸乱。平王本人深惧戎族之威,贪东都华美,却也不甘一世苟活,徒看诸侯坐大。 此刻宜臼卧居榻上,夜不能寐,想及先祖大片关中之地沦落他手,不由暗恨,内心思虑无数想法,焦虑之中,沉沉睡去。 一声急骤的鹤鸣声传来,继而群鹤皆鸣,此起彼伏,欢闹不止,黎这一霎那惊醒,长身而起,发觉暮色渐消,东方现鱼肚白,看了小兽依旧嗜睡,便也不管,独身一人向南穿越树林而去。 明月此刻已苍白无力,漫天繁星隐约有迹,黎悄悄地走到附近,隐于树后,看着前方有一泊小湖,水中芦苇茂盛,水草青青,这接近岸边的地域并不很深,这群大鸟显是占据了极好的位置。 只见到团团“白云”纷纷舒展开自己身体,或单足站立于湖滩,或这刻刚自浅水中醒来,单掌着地,意态舒展,脖颈灵动,曲绕回环,挺胸昂首,头部向天,双翅频频振动,引吭高歌,这刻听来,这鹤声高亢有力,响彻天地。 其声清越悠扬若管乐,头部一抹嫣红闪动跳脱,尾端一侧玄羽舒卷,或而单掌着地,神情悠闲,好不骄傲! “真是美景。这便是师尊所言仙鹤罢。”此刻黎沉醉于眼前景色,清晨的湖边除却仙鹤高亢嘹亮的叫声再无其他,格外安静。 黎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其中的一卷羊皮,一只昨晚烧余木炭,认真刻写,间余写写停停,思考想虑,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只胸部有带状白毛,且脚趾间毛色玄青的棕色小兽悄悄向前,圆滚滚的身躯很安静的走向了鹤群。 黎所在有一片斜坡,身前有林木遮挡,而这小兽走的却是地势低的河滩,它低伏身躯,无声无息的前行,近前还有几丈远。 便临近最近的仙鹤,这仙鹤恰好是一只幼鸟,比起近人身高的成年仙鹤,明显不足,不得不说这小兽恁是奸猾。 且看它越近前步伐越慢,身体愈发低垂,且恰好和河滩色类同,以致并未被发现。临近了那只幼鸟近前,这幼鹤却忽然踱着方步向鹤群走去。 边走边振翅,小兽身躯近乎静止不动,走了几步,这幼鹤便止住了脚步,低头巡视着水里的动静,这几步拉开,使得小兽和幼鹤之间距离加大了近丈,当下便有近两丈的距离。 这样的结果使得小兽明显失去了耐性,前爪骚动不停,一声低吼,自坡下跃起,对着幼鹤冲去。 这边厢黎正专心刻画,忽闻一声急促的鹤鸣,这声鹤鸣听来与方才欢快的歌声明显不同,短促而焦急,“它们是在示警?”黎带着疑惑探出头去,只见到右侧面鹤群的边缘一只棕色的东西在跑动,向着一只幼鹤奔去! “那只笨熊!”黎惊呆了,居然有胆攻击鹤群,果然熊心熊胆。黎也不去想这笨熊何时跟踪过来,只是觉得自己不能鲁莽出击,不然伤害了鹤群或者这笨熊便都不好,找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跳出去拉回小熊。 鹤群这刻被突如其来的“猛兽”冲击乱了阵脚,示警的那头仙鹤率先振翅鸣叫,冲向了天空,继而群鹤接二连三冲向天空,不知为何,这鹤群飞行的样子张皇失措,远不如在地上姿态优雅,并不稳定,且有成片的翎羽飘落而下,如同雪花。 那只幼鹤跌跌撞撞,失了分寸,居然向着湖里跑去,小兽紧随其后,跟着进了浅水,这下黎顾不得,跳了出来,这更使得群鹤纷舞,一片凌乱。 小兽跟进湖里向着幼鹤奔去,眼见得这湖水要淹没了小熊的背,黎仍然未赶到,情急之下,黎大吼一声“喝”,声音中气十足,有如刀剑“铿锵”之音,在鹤鸣之中,竟然未曾被掩盖下去,湖中的小兽倒是明显一滞,这下便和幼鹤距离越拉越远。紧接着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小兽居然张开了自己的四条腿,在水里拼命游动,身后一条波纹荡漾开去,黎惊呆了。 未曾想到这厮居然会凫水 这时天已放明,鹤群大多去了湖中深处捕鱼,但见仙鹤修长的脖子一探,头浸入水中;偶有鹤爪向天者,约么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在黎以为发生意外之时,听闻哗哗水响,浪花泛起,仙鹤仰起那修长的秀颈,一口将叼到的鱼儿或者水虾吞入口中,转而又沉入水中捕觅。 天空之中数只警戒盘旋的仙鹤未曾落下,间或有几只仙鹤升空代替。黎发现这些仙鹤大多飞行稳定,高大挺拔,飘飘若风中君子。 “咻咻”声忽然传来,几只羽箭穿过警戒盘旋的仙鹤,天空之中翎羽飘落,短促焦急的鹤鸣声传来,“叮”的一声,或打落在岸边沙石之上,或者“咚”的一声落入水中,鹤群有的倏地升入高空,亮翅高飞,有的飘摇若孩童一般升入空中。 竟有人来此射杀仙鹤! 又有数只暗箭射来,黎看到乃是自湖岸密林方向,对着飘摇飞舞的仙鹤射去,“噗”的一声,射个对穿!一只仙鹤羽翼惨然中箭,一声哀鸣,透露着强烈的不甘和绝望,叫声中带着颤抖和惊恐,向着岸边浅滩坠去。 而这时鹤群之中最为强壮的如头领一般的大鹤发出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声,鹤群顿时升空而去,飘落下无尽翎羽,只余低空之中哀鸣的幼鹤,南岸渐渐嘈杂的声音传来,约么有十数丈的样子,数人高头大马端坐,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着。 “邢项,枉你号称我军中首席神箭手,却连这大鸟亦是射不中,”一青衣锦袍便服男子端坐马上,宽袍大袖,玉带束腰,身形瘦削,面若病鬼,发丝盘在脑后,扎了个玉簪,略带玩世不恭的笑意,盯着前方一个身着玄衣大氅一身戎装的高大持弓男子。 “你懂什么。这仙鹤乃是东夷族祭祀之神物,灵异非常,你当是我族那些山雀一般可欺吗?”这名邢项的男子身着肩甲和胸铠,弯弓搭箭,表情严肃,盯着那些幼鹤,欲再行绝杀之事。 “方才我不过是试箭,仅射中一只,且看我今次箭技!” “此次我等北行姜齐,为两国邦交而来,共谋东夷族防风氏及北方山戎,此处非我国土,当小心为上。”数骑之中,有一绛服男子,面孔有如刀割斧削,剑眉星目,尤为令人瞩目的乃是一双长臂,修长无比,腰间悬挂长剑,背负一张墨色大弓,众人隐隐以此人为首。 “公子启,”说话者乃是先前那发言的青衣男子,神态松散,“我等难得出离国都,况且此处我等特意绕过夷族边疆,特来此处,难见东夷族高手。又有仙鹤可观,你便让我等稍微快活一番可好,小弟万分感激。” 说完,这邢仲文甚至施了一礼,以示尊敬,这邢仲文乃是国内戍边大将之子,极受公卿宠爱,自己虽贵为公子,却并不及那大将掌握实权。 见得邢仲文如此与自己脸面,亦不好多发言,像个娘儿,况且身边诸位无一不是国中贵族,说不得今后乃是一族之主。 “好,今日难得,诸位便玩个痛快!”邢启无奈,况且身边诸人,皆是好手,遂由得他们。 黎此刻看的真切,十数丈外的人的话语声一丝不漏落在黎耳边,便暂时趴伏密林边缘,不得动弹。那小兽似乎是被鹤群的异象惊住,呆在此地,亦是没有发声搅闹,“此种箭术亦敢妄称首席?先伤仙鹤于前,我便坏你好事!教你知道我的手段!”黎心中恨极了这帮人。 对方人数众多,自己不好贸然出手,便想击奇以破之,好扰乱他们阵脚,再行图谋。 这边想着,不知自何处摸出一块木炭,于脸面之上画了几道儿,只见那持弓男子沉腰坐马,猿臂一伸,拉个满月,对着几只低空飘摇的仙鹤射去! 这邢项好手段!这边刚刚传出声响,又是弯弓搭箭,“嗖嗖”,又是两只羽箭飞离出去。 “好快的箭术!”身旁邢仲文看在眼里,不由暗自记下,然而预料之中的染血仙鹤并未出现在此。 “叮叮叮叮”四声响,那飞在半空的羽箭无一不失了准头,如无头苍蝇一般晃晃悠悠,最终“噗通”几声,相继落在水中。 这低空盘旋的仙鹤见得无力救回那被击落在地的仙鹤,不由得阵阵哀鸣,旋即向着湖中心飞去。可怜那被射落的仙鹤传来哀鸣阵阵,听得黎越发揪心,伸长了秀美的脖颈,无助的哀嚎着,呻吟颤抖无力,透着绝望。 “哈哈!你”邢仲文刚刚哈哈大笑,“有高手!”邢项忽然一脸杀气的向北望来,弯弓搭箭,漫无目的的射了两箭 出来。 “哼!”黎闷哼一声,弹身而起,背上长剑瞬间出鞘,“乒乓!”两声,黎准确击中两只箭头,羽箭坠落在地。 “好剑术!”邢项心中叫好!“再吃我一箭!叫你坏我好事!”不曾想到那暗中的高手不过是一衣衫褴褛的少年郎,邢项略感错愕,然而那被干扰的心情却难以平复,便想着发泄出来,亦不管不顾这所谓高手不过是一少年郎,张箭便射! 又是几声响,黎严阵以待,这刻那被师尊锤炼出来的技艺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黎翻手又是劈落羽箭。 然而,旋即十数只羽箭飞来,那边几人见得邢项无法建功,不由纷纷出手,以求毙命!那绛服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不曾想在此地居然有如此少年高手,不知是何方神圣。 如此之多羽箭,黎便无法一一接下,不由辗转腾挪,灵活的如同那奔行的大鹤般,手上石块纷飞,向着那十几人飞去。众人急于射箭,未曾注意,避之不及,有数人被击中发出哎呦声。 邢项大怒,纵马前奔而来! “取你狗命!贱民也敢与我争锋!”邢项大喊! 黎立身于一高坡之上,躲过一阵箭雨,看着那奔袭过来的高大男子,“中!”手中石块应声而出! “啪!” 打在马腿之上,那马儿一下跌倒在地,邢项见此,腾跃翻身,滚落在地,翻身而起!手上掷出最后一只羽箭!抽出手上长剑!朝黎杀去。 两人转瞬之间厮杀到一起,挥剑横斩!黎身材虽不高大,剑招却是大开大合,狂猛无比!直杀得这邢项汗流浃背,堪堪招架之功。 “这厮好大的力气!”邢项暗暗吃惊!那边诸人见得两人杀在一起,不敢再射箭,怕误伤邢项。纷纷踏马上前赶来。 “嘿!老兄,你这功架还差了些火候。”黎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笑,格挡住邢项斩来的一剑,黎虽肩膀有伤,却是双手皆可。脚下暗腿无声猛踢,“嘭”的一声!直直踹在邢项小腹处。 邢项并无见过此等刁钻的剑术拳技,这一吃痛之下,滚落在地,豆大汗珠自面颊流下,原本含住的一口气被这飞来一脚瞬间踢散,不由单膝跪地,目光死死盯住那前方少年。 黎见得南侧诸人杀将过来,遂轻转身躯,巧妙以邢项身躯挡住自己,好叫对方箭手心有忌惮。 “怎的!想群战吗!”方才黎并未乘胜追击,这刻胸中涌起无尽信心,那乃是自师尊手下锻炼出来的强大体力和信心。 “杀了他!”邢仲文喊道。说罢,一把掷出手中长矛,也不管那邢项如何 “哼!”黎冷哼一声,见得长矛飞快呼啸,瞬间跳开,原本自己所站之地,“咻”的一声,一杆长矛钉在地上,尾杆震颤不已。 那边邢项诧异的回头望了一眼,方才这杆长矛自头顶飞将过去见得己方人马飞奔来此,也看不到究竟是谁人出手,心中微寒。 黎便想上前制住邢项,以借此人周旋,走过去拔起那杆大矛,舞在手中虎虎生风。 对方众人战马奔行渐渐起势,黎思忖单凭自己或者难以抗衡骑阵,手中长矛瞬间脱手,直向那领先的战马射去。 “哼!这种准度,也想射中本人战马!”领先者正是邢仲文手下武将,那长矛却钉在战马前方,距离战马足有一丈之遥,武将冷笑道。 谁知那战马因此而惊吓,忽然停将下来,武将反应不及,瞬间便被甩出去,滚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难以起来。 他这一停下,后方诸人避之不及,又有数匹战马因此跌倒,顿时人仰马翻。 “嘿,不过如此!” “小子!你我再来打过!”邢项此刻强撑站起身来,看到己方人马被这少年搞得人仰马翻,顿时心中大怒! “你等是何人!射杀仙鹤作甚!”黎义愤填膺。 “咦?你不是东夷人”邢项听闻黎的口音不由诧异,这一愣神,手上动作便慢了下来。 那边远处仙鹤于高空盘旋,忽的听闻密林深处传来嘈杂喊声!“杀!” 几个呼吸,便见到数十个身穿麻衣,背负大弓的大汉自密林深处钻出,“你等何人?何人射杀我族仙灵!”一口纯正的东夷族语。 此时后方跌倒诸人已站起,那邢项早见到不好心虚不已,早在听闻嘈杂声音时,便后退向己方阵营。 “莫非是中土夏国之人来侵扰,害我族人不够,还妄图害我仙灵!族人们,杀!”为首者手持大弓弯弓搭箭! 诸人见此,纷纷上马逃走,距离密林如此近,战马的威力根本难以体现,且会成为活靶!纷纷逃走。 黎见此,捡起一块石头,向着远处那邢仲文投掷过去。瞬间便至,那邢仲文只觉喉头一甜,险些跌下马来,强稳身形,向南逃走。 一轮齐射,仅仅射中两人,跌落下马,生死不知。 早有探子告知,多亏这少年拖住那伙人马,自己才可请来援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两人杀死,埋入密林深处,做为养料。”为首者轻描淡写说道。 黎并不能清楚这伙人所言何物,只见得这帮人似乎乃是保护仙鹤,且对自己礼貌有加,不由心生好感,且亦是似乎邀请自己前去做客状,嘻嘻一笑,倒也同意。 叫上那仲犬,众人眼见有幼熊在此,心中诧异,却也不好多说,一行人远去此地。留数人看护湖泊仙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章 赤狄老祖 “老鬼,可还记得我否。”这灰衣男子手执竹杖,身后有一名沉默的大眼睛的男童,这男童同常见的狄族孩童身着兽皮,赤脚不同,乃是 身着一身不知何物织成的白衣,着了双虎皮鞋。手臂修长,面容白皙,安静的立于灰衣男子身后。大眼睛盯着面前的身着玄衣,面色诡白, 发丝乌灰的高大男子,这被称作老鬼的男子嘴边总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这孩童却也并不害怕。 “你是,”老鬼似乎想了想,“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叫过我老鬼,莫非”这老鬼盯着灰衣男子看,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盯上那绿竹杖 ,那竹杖顶端上竟然冒出一缕嫩芽。脸色大惊! “是你!”老鬼脸色先是一喜,却骤然又变了脸色,“你这妖人竟说我是老鬼,你为何仍然在世!你便活了多久!”声音忽然从平静如水 变得歇斯底里。 “是你使得我祖辈脱离华夏!,是你使我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你使得我无法面见轩辕氏!”这老鬼陡然站立起来,便要跳将过去, 一手嫘祖缫丝已然使了个起势,目光盯上那越前的竹杖,充满野性的目光倏地消失踪影,整张脸看起来苍白无比,“赤松子!你害我好苦! 枉你为帝师,你于我有传艺之恩!今日你竟要置我于死地!” 这男子竟然是赤松子,传说中的帝师!三皇之神农氏的帝师!活的如此长远! 这名为赤松子的灰衣男子面露一丝古怪之色,虽然心理早已有了打算,从自身种种痕迹来看,确实指向某一名传说中的人物,自这刻由老鬼亲口说出自己是谁,心里总归还是起了一番波澜,“自我当日于龙场憾观别离,横卧棺中了悟生死阴阳,醒来便到了这里,想来也有二十余年了。便是我那徒儿,亦有十余岁了。其间总总,真真撼人心脾,匪夷所思。” “今日吾来,并无他意,朕听闻老鬼苦心孤诣长生修道之术,不知可有成效?”赤松子挥手止住鬼萧君的攻势道。 “今日得见师尊,料想师尊当得长生之法,我辈中人便也了却一方心事,枉我受孽多年。”老鬼此刻已没了早先的戾气,瞳中没了光彩,心灰意冷,撩开蔽体兽皮,身体苍白,上半身满布诡异的花纹,如同兽类一般,“我修师尊之法,百尺竿头难进一步,已然到了尽头,出离中土之后,采了这北狄族的法子,入了歧途,如今满身都是巫咒,终日苟活于苦痛之中,每隔数年,便要取活体,以羽化之法重塑身躯,得以苟活,所得罪孽,加诸吾身,如今受尽痛苦,望师尊予我解脱之法。” 这老鬼这般说话,却闪电般在赤松子脑海中勾勒起一幅幅过去的画面,渐渐的,赤松子了悟胸中,却依旧面不改色。 “老鬼,昔日我传法于你,望你传我华族之法于塞北之地,我可曾有说错?今日你所学,还得几分是我华夏之法?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功之实,我且问你,”赤松子背负起双手,气势陡然一变,如山似岳一般高耸不可揣测,双目精光一闪,“自我当日传法与你,你可记得我曾有言?” “须臾未敢忘,”鬼萧君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地下,却也不敢伸手去擦,“师尊言,不与外人道也。” “大善,”赤松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果尔方才答错,无论你在狄族地位多高,不管你练出何种巫术魔功,此刻尔命迹已绝。” “小童不敢,小童不敢。”老鬼神态低垂到了极点,自打看到那缕嫩芽,他丝毫未曾怀疑赤松子的道行。 “尔也不必过于谨慎,今日我不杀尔。”赤松子摇了摇头,“你过来,我有一法。”也丝毫不管身旁白衣小童。 老鬼僵硬的身躯自麻木中动了,亦步亦趋的走到赤松子跟前,大气不敢喘。赤松子麻衣下的大手一身,仿似从天而降一般看不清如何落到了老鬼的头上,老鬼忽然身体一滞,整个身体僵硬了。 “无需紧张,放松,放松。” 赤松子此刻又仿似一个慈父,古铜色大手完全覆盖了老鬼的头部,赤松子忽然深呼吸了一口,眼见得他的胸腔鼓胀起来,大手忽然变得赤血般红,一松一涨,仿似心跳,抚了老鬼头部一下,如是这般三次,忽然老鬼上半身的诡异花纹如同蝌蚪游动一般聚集向头部!这刻,老鬼面色变得通红,双目赤红如血,身躯却一动不得!所有的花纹聚集向头顶百汇穴,渐渐地老鬼身躯之上,花纹渐渐消失,只剩下苍白的躯体 ,第二个呼吸的时候,苍白的躯体仿似回复了一丝血色。“不要,师傅,好痛,好痛!”老鬼痛的大喊,“师尊,我的力量!师尊!不要!” 无论鬼萧君如何的哀嚎,那诡异的花纹带走了他庞大的力量,第三个呼吸的时候,老鬼的身体如同常人般,不再苍白的诡异,而在赤松子的手上,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的透亮的晶球,赤松子端详着这颗黑晶球,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北狄族中白狄虽是轩辕氏后裔,这巫术之法,却出自三苗氏。此法非你所独创,我华夏族裔不得擅修此法,你可知?” 鬼萧君此刻已是满身大汗,身上的诡异的气质消失殆尽。身后的白衣男童,看到老鬼眼睛之中满是感激之色,不由诧异的望向赤松子。赤松子似心有所感,伸手抚摸男童,对着老鬼笑道“此刻方好?” “老师,”鬼萧君一脸真挚。 “勿得叫我老师,”赤松子一摆手,“今次我便不与你多言,你为赤狄之祖,却躲入白狄族之领地,却是何意?莫非你欲替你后人出手? 尔为颠连族首位大巫祝,当以我华夏族祝融氏为表。今次我来,见你是意外之喜,其实我欲借马匹两千匹于北颠连之王。” “老,不,”鬼萧君略一沉吟,“赤松子大人,”鬼萧君并不敢再言老师,“此事我不便多言,当前首领虽为我后人隗氏,真正掌权者却是我族潞氏,而潞氏族中尤与白族交好,潞王之妻白姬,为白狄族上代首领之女。你身后的白小兄,当明我所言非虚,大人明鉴。” “尔有赤狄之证物否?你不想这代大巫祝见到你?”赤松子看了一眼鬼萧君,“老鬼竟知这童子为白族。” “望大人成全。”鬼萧君一脸大汗,低头垂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也罢,此去赤狄鬼王之前,我先见白王方可。”赤松子不以为意。 “尔好自为之,自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勿得进入中土大夏国。” “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大人我仍旧为华夏族血脉。” “尔需谨记,入我华夏者,华夏,出我华夏者,蛮夷。”赤松子头也不回便走了。 “你此生,亦有时机可入华夏,你且褪尽狄族巫术再言。”在鬼萧君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鬼萧君大喜的抬头一见,赤松子两人早已不见踪迹。 “我们要去哪里?你怎么叫赤松子?”白衣童子天真的问赤松子。 赤松子拉着白衣童子大踏步前行,“自朕救下你,未曾来得及问你姓甚名谁,你白衣着身,当为王族,大约你姬姓白氏了?” “我名衣三,白族人。认识我的人都叫我猴子,你是哪里来的神灵吗?”白衣男童离开那令他压抑的老鬼,这刻已恢复了孩童的烂漫。 “这个世间哪里有什么神灵,你可以叫我,赤松子。”赤松子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停下对着他说,“或者,老师,亦或是,嗯,王守仁。” 白衣男童大着眼睛听着,“哦”了一声,显然未曾听过这个名号,因为赤松子这个曾在中土世界第一纪元大放光彩的名号,现而今知晓的人也许几乎不存世间了。 “自我二十年前,棺中一眠,醒来便到了秦岭一洞府之中,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归去的路,找寻我是谁,这丝丝缕缕的痕迹显示我为赤松子,时至今日,我方确认我这具肉身,确为其人,只是我在这里,这上古仙人去了哪里?”赤松子沉思着。 “咦?你为什么不说话了?”白衣三话语慢慢的,看着赤松子陷入了沉思,不由抬头问道,“老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 “我们?哦?”赤松子,或者说王守仁的嘴角微微翘动,“我们,去白族王庭。”我们这个词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世界为何选择了我?”赤松子仰头看了一眼万里晴空。这碧空如洗,并无任何应答。 “咦,老师,为什么方才你拉着我走,感觉这眼前的景走过去的如此迅疾,我并不来得及看,便到了这里。” “呵呵,这是一种,你可以叫做拳术的戏法,衣三,你想要学吗?”赤松子温和的问道。 “要学,要学,这样,我便不会经常被他们追打,他们追我,我便拉他们看这戏法。”小衣三欢呼雀跃。 “恩?很多人追打你吗?”赤松子注意到小孩童说的“他们”两字,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边慢走边同衣三聊天。 “呃,也没有很多啦,”小衣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就是潞氏几个大兄和我族的几个大兄而已,王上很喜欢我们男丁,尤其喜欢我,”说道这里,白衣三脸红了一下,偷偷抬头瞥了一眼赤松子,发现他仍旧在低头注视着自己,更加羞赧,“只是我有一个妹妹,而王上并不喜欢我的妹妹,因为我的妹妹身上总是有些奇怪的颜色。”说道这里,小男童沉吟了一下,仿佛在尽力的平静自己的呼吸。 雪虽然停了,落地不化,四周依旧是白皑皑一片,两人慢行在雪地,向着东南方向行进,脚下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木含春雪,朦朦一片,远方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我曾问过妹妹,为何经常身体之上带了这么多或青或紫的色彩,妹妹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口,只是说没事,直到有一次,我去找妹妹,看到了我的那些平日里对我嘻嘻哈哈的几名大兄,在追打我的妹妹,”说道这里,白衣三停了一下,话语里带了些含糊不清的哽咽声,“ 妹妹一声不吭,任得大兄玩闹推打,我看不过去,抱住我的妹妹,对着几名大兄哭喊,大兄们悻悻离开。我才发现,妹妹身上又多了很多奇怪的颜色,”说道这里,白衣三说不下去,“为何会这般?我的胞妹仅仅七岁啊!仅仅七岁!这也是我的大兄们的妹妹!为何会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妹。” 赤松子依旧默默的听着,只是手掌在小衣三的肩膀拍了拍,小猴子躁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去,只是依旧哭泣不止,赤松子弯腰伸手,将小衣三抱在自己的麻衣的怀抱里。继续前行。 春阳溶雪,寒气袭来,赤松子走在山谷里,山谷的风裹挟着山上的冰粒呼啸而过,小衣三呼吸平稳均匀,赤松子低头一瞧,这小猴子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 这眼前绵延的山丘横亘东西,赤松子麻衣中裹着白衣三,山风呼啸,赤松子却丝毫不见缓,向着东南方向而去,出离这山谷,眼前一望无际的山脉挡在眼前,这时约么近了午时,这周遭山林中多少针叶和灌木,果木未见得多少,倒是有不少榆木,猛兽野兔这贫瘠的地方一眼望来并不像久居之处,倒是适合野狼狡狐生存。 山谷南侧偶有山泉潺潺而下,汇进山脚的溪流里,溪边怪石突兀,溪流跌宕激撞,游鱼逍遥跃出水间,赤松子捧了几口水喝,叫醒小衣三。 喝来几口水后,白衣三显得精神倒是振作了些,“老师”小衣三行了一礼,“去我族做什么?” “呵呵,你即为我弟子,当使得令君明晓此事,”赤松子摸了摸小衣三的头,“想来此处也距离不远。”以赤松子的眼里,早已明晓白族之王为白衣三父亲,也并不点破自己晓得。 “老师,”小衣三揪了揪赤松子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赤松子“自我护佑我亲妹之后,王兄们便并不那么喜爱我了,诸位大兄明里并不敢对我动手脚,王族的拳脚比试也是颇多,他们就暗中下了绊子,后来我的躯体上变得如同妹妹一般青紫,虽然我没有握到证据,我却晓得的确是我王兄所做。他们嫉恨我的母亲为秦族子女,又嫉恨王上喜爱我,这都是我亲耳听到。老师,我并不想回到那里。” “哦?你的母亲并不曾护佑你们吗?”赤松子问了一句。 “母亲,母亲很爱我们,可是,可是,王上,他对于母亲并不看重,每当我受了伤,母亲去向王上讨说法,每次都会被王上拷打。我并不想母亲再受苦了。”小衣三说着又眼泪汪汪。 “你母亲是西秦子女?怪不然”赤松子默然,西秦为戍夏土,历来戍卫边疆,早已同西戎北狄族势同水火。想来是狄族同西秦大战的时 候掳走的女子罢。 二人默然前行,向着白族王庭进发。 黎这边厢感受到了东夷族风姓的热情好客。一番剧烈争斗看在眼里,早已将保护仙鹤的黎视为了自家人。热切的拉着黎以及那头熊,带去了风姓久居的村落。 黎虽然并不太懂得这部落的人的语言,只略听得懂一些,不过看着这部落的人大多类似自己粗布麻衣草鞋,多数成年男子颇为高大粗壮,倒是很热情,黎来时便观看过部落周遭,发觉此地的人颇为聪明,建造起了土石的房子,村落周围很多是开了荒的土地,阡陌纵横,间有小径自田间穿过,虽然比起“老家”祖山的师尊所种植的药园是差了一些,却也是很不错,黎想起方才来时路上遇见的那一小块土地,绿绿的草头钻出头来,问身边的粗衣大汉,指了指那是什么,虽然语言上有些不通畅,这大汉倒是颇为热情,满脸虬髯的古铜色皮肤下,一口洁白的牙齿自干裂的嘴唇间露出,舔了舔唇,“那是大祝官传下的麦。”呜呜啦啦一堆话,黎是听得一头雾水,大约只是听清了最后一个字叫做“麦”,此地的人说话倒是很有特色,话语的结音大多加重音,侥幸之下,黎明晓了这里的植株所种植的是什么。 而大多数的地皮之上,仍旧是灰茫茫的一片,只是梳理好了土地,还未曾来得及种植的样子,去年种植的样貌依旧残存,依稀有火种烧灼过的痕迹。 黎晓得自己再问下去仍是自讨苦吃,索性闭了嘴巴,带着仲犬来了这村落,这村落隔着很远黎便发现了端倪,隐隐有门楼,是一头鸟的样子,及得进了,黎才发现是一尊仙鹤的样貌,雕刻在了门楼上。不由得挺立起身子,肃然起敬。 这个时候约进了午时,盼望猎手归来的妇人和稚童们早已翘首等待,而为首者,是一名长髯白须鹤衣老者,正拈须微笑,一眼便知,此老者必定地位尊崇。 双方近了丈许远的时候,黎止步俯身,掸掉身上灰土,束了发丝,对着那鹤衣长者行了一礼,师尊所教,尊敬长者之意。原来早有机灵的少年郎奔马归来对着这老者讲明原委。 这鹤衣长者一拱手,回了一礼,呜呜啦啦的说了一堆,黎这下便蒙了,全然不懂的愣在了当场。 隔空对着那门楼拜了一拜,身边诸多大汉哈哈大笑,倒也不阻止,拉了黎和熊进了村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章 东夷宿族 时进正午,早有专人自村中的青石水井汲了水,水轱辘呼噜呼噜的转响,这汉子一纵一提,一木桶甘甜的水提了上来,这桶水上来之后,这青年汉子大喊了一声“谢喽!”唱着村落里专属于本族的小调,转身便走,身后的汉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提了水便走,都是接完水之后唱了一句“谢喽!”哼起了小调转身离去。 “宿松,今次我族猎手出外所得不少啊,听闻有外族杀我仙鹤者,被我族箭手射伤遁走。”那担水的青年放下水,进了厨房,对着身侧一身着绛色衣裙的青年说道。 “这倒是,这外族好胆,敢猎杀我族守护之灵,我若成年出了师,祭祖,遇上他们,必定斩杀那些猎杀者。”这叫宿松的青年恶狠狠的说道,手中的剔骨刀熟练的将手中的猎物剔骨分离,狠狠的切了下去,仿似在剁着那些入侵者的骨。 “哈哈,”身边另一剔骨的青年笑道“你这松小子又在吹了牛皮,上次我们几人出去猎杀那头山猪,你到没了现在的勇气。” “那是那是,”这叫宿松的青年面颊红了个通透,“宿照,我不吃这豚肉你不是不知,非得这般说来令我难堪吗?” “哈哈,我们同你闹着玩,别生气了宿松,行餐着紧,若宿鹤长老怪罪下来,你我担待不得。”那担水的青年名叫宿间,这般劝导,宿照自己闹了个没趣,大伙于是埋头做事,没人注意宿松偷偷割了一块肉放在了自己贴身衣物里。 部落的中心空地上,此刻摆满了桌子,为的是庆祝村落的猎手们打猎归来,照例由村落的祭司主持祭天,感谢上苍在这苦寒的春季恩赐食物,但见长老宿鹤一身素色,头戴凤冠,脚踏玄色追风靴,一脸肃穆崇敬之色,手持三炷香,闭眼合手,立身向天,对着身前的一个颇大的石台,其上摆满了贡品,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风族羲皇在上,不肖子孙宿鹤未能光大我族,复我风姓之光耀感谢宗祖恩赐食物,求本年风调雨顺。”诸如此类祭天之语,身后诸多猎户亦如是做,百十口男丁庄严肃穆祭祀宗祖,求天赐予。场面庄严肃穆,即便是方才打闹的孩童也是抹干净了脸上污渍,此刻亦如同大人般生疏的做着这些礼数,大几岁的男童动作倒是显得熟悉了许多,行礼叩拜打揖行云流水。远处站立的黎看着诸位大汉如此严肃,遂安静看着,听着这祭天礼仪的祝官宿鹤,主持祭天时忽然换了一种口音主持,跟方才所讲竟然大不相同!而黎听来,却是无比震惊! 这祝官此刻所讲的语言竟然同黎所说的,或者说与黎传承自师尊的语种惊人的相似!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此事另有隐情?黎深知自己平日所居深山乃关中祖山,即便空的闲来被师尊带领外出,所见人中话语大多同自己类似,而出离太行之后,自进入大河以来,便未曾有一人所讲语言与黎相同,索性黎生性达观,反寄情于武,大河或沧海,并不为此所困。今日得见同宗语种,怎不另黎震惊! 听这祝官所讲,他们乃是传说中的三皇之伏羲氏的后人,本族风姓,宿氏,乃宿国之旁支徙来此处,护佑风族之灵仙鹤,并在此繁衍成村落,时间太久,便失了回归宿国的道路,便在这空地,每隔春日狩猎,便祭了上苍,缅怀宗祖伏羲氏。 黎听得激动万分,自己生来便没得父母,即便是师尊亦未言明自己为何族之人,未曾想到今日能见到伏羲氏之后裔,怎能不激动,在黎的心中,自是对大夏族远古始祖伏羲氏敬仰无比,这刻黎正了自己衣冠,直立起身躯,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扣紧了牙关,对着远处的祭台行了三个叩拜大礼。 那边鼓声震天,半丈方圆的大鼓敲着奇异的鼓点,黎听来内心澎湃,仿似见到先民伏羲氏披荆斩棘,征战热血的场景,那擂鼓的大汉,穿了一件皮毛的坎肩,脸上抹着油彩,尤其额头的位置,有一点朱红之色的砂,那强壮的涂满油脂的赤膊上带有强烈的节奏颤抖,伴随着这男子的呐喊声,祭祖之行走向了高潮,祝官宿鹤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合一,拱手向天,行三叩九拜。而后,身旁一素衣童子带一白鸟,交与宿鹤之手,飞鸟纵天远去,祭天已近尾声。 黎双手抱了臂膀,立在一旁。祭天结束之后,早有人领黎去了宴席,这宴席不过是数排简陋却光滑平整的桌子,上面摆上狩猎而来的各类走兽游鱼,黎看着这缁衣少年领了自己越走越深,不由得怀疑起来,这边长老宿鹤刚刚换上便装过来,恰好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出言喊道“小兄这边请!”大步走过来,黎听闻长老出声,转头一看,便被宿鹤抓着胳膊,哈哈大笑带到前排,黎无可奈何,低声对着宿鹤说了一嘴,宿鹤闻言心理一震,不由得顿了一顿,抓着黎的手不由松了,旋即又抓紧,一语不发,拉着黎坐了首桌。 毫无疑问宿鹤坐了主位,而宿鹤居然安排了黎坐在主宾的位置,即是直面宿鹤,坐于首桌的主位无一不是村落的德高望重之辈,抑或是大族的家长,不由暗暗对黎不满。黎推辞不得,只得坐在主宾位。 宿鹤何等精明,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各位家长对了对眼神,捋了捋自己的白须,又看了一眼如坐针毡的黎,不由暗笑,也不搭话,任由得各人冷落黎,黎虽然并不舒服,倒也乐得清净,埋头大嚼。 待得一道鲜鱼呈上之后,坐于宿鹤右侧的明显地位颇高的玄衣老者,眼睛狭长,眉骨突出,嘴巴薄如柳叶,形容枯槁,一头鹤发如瀑垂下,在脑后系了一扣,散乱在胸前,拿眼睛示意了宿鹤,“老鹤,这小娃儿来自何处,怎的上了我们首席?” 宿鹤也不搭话,拈须一笑,盯着这玄衣长老一眼,微笑着说“黎小兄,君来何处,欲往何地?” 诸人闻言大惊,虽不甚清楚这宿鹤说的什么,大意却听得清楚,而这说话的语种,却分明是祭祖之语,宿鹤如此反常,莫非这麻衣少年竟然懂得祭祖之语? 黎见周围如此,他此刻明白被这宿鹤摆了一道,却也无奈,除却这所谓的祭祖之语外,黎并未自师尊处学的其他语言。低头笑了一下,“小童名黎,未曾知晓所属何族,为一名苦修之士,自青木沧海而来,欲往西行,借道贵处,如有搅扰,海涵。”抱拳施礼道。众人大惊,这少年竟然真的懂得祭祖之语,莫非这宿鹤苦苦找寻的下代祝官有了着落?除却宿鹤与黎外,诸位家长无不各怀鬼胎,看向黎的眼光中,除却嫉妒之外,另多了一股羡慕。玄衣老者名宿野,闻言,他便怀疑这黎是宿国来的嫡系,眼神不由得垂了下去,一股狠厉一闪而没。 席间就此热烈展开,众人欢笑不止,又各怀鬼胎。大长老倒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停讲述。 依照宿鹤所言,他们村落为伏羲氏后人乔迁此处,戍卫神鸟仙鹤而族居,而距他们约一日脚程的东南方有另一村落,两边村落友好互通,时常走动往来。这个地方叫做宿凤集,早些时候的名字他们族人便也不记得了,在姒姓大禹当政的时候,隶属九州之中的兖州,至北,则进了冀州,本初此地杳无人烟,偏是禽类众多,风姓族人来此之后,只是后来生息发展成了村落,时任祝官的宿鸩便召集族人,以自家族姓将此地命名为宿凤集,意为宿氏后人聚集于凤凰起落之地,此地群鸟皆至,被风姓先祖认为有凤凰居住,遂有此名。 而后人在戍卫此地的过程中,精研工具,苦练技艺,后来研制出一种颇为灵巧的大弓。在黎看来,这祝官宿鸩不能不说相当有胆魄,宿凤集不仅仅是意味着此处有神鸟凤凰,且蕴有此地会凤凰出世之意,宿氏的始祖风姓族人,本先的图腾既为凤凰,为百鸟之王!只是不知后世为何,风姓东夷部落势力削弱,早已不复从前,如今流散各地,仅余下几个方国。 大约派遣他们来此,想来不仅仅只是要卫戍仙鹤祖灵罢。 黎听闻师尊所言,故老相传风姓始祖伏羲氏,生于祖山昆仑,后栖于祖脉秦岭,同娲皇氏联姻,号大伏羲氏部落,后东方有凤凰出,一分支沿大河迁至东方,栖息繁衍,为风姓东夷族,另有分支南下入了江水,伏羲氏大部居于祖脉秦岭之地。 时天降洪水,大地沉陷,有黑龙出,东夷族伏羲部落为伐黑龙死伤无数,及后,大伏羲氏部落衰落,神农氏出,代伏羲王。而传说中的古华族依旧山高水远,长居仙山,不谙华夏世事。 后大夏立国,武王寻风姓始祖后裔,封宿国,至今已有立国300余年了。 黎未曾想到近日得见大风族始祖后裔,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宿鹤他们远离风姓宿国太久了,宿国亦许久未曾派遣人丁来互通,老辈的长老去世之后,后人难以找到回去宿国的路,只得盼希望于宿国派人前来。倒是每年开春祭祀先祖的习俗流传下来。 后世流传的风俗,所谓风俗,即为风姓部族之习俗也,可见风族对于华夏族影响之大。 一餐中饭,宾主尽欢,这个时代的酒水颇为少见,多见于王族公侯之中,席间觥筹交错,把盏言欢,煞是美哉。 长老宿鹤黏须而笑,“黎小兄今日来我宿家,救我仙灵于危难之中,大善,老朽替部落中各位族老谢过小兄。”宿鹤起身对着黎一揖作谢 “人来!上酒!”宿鹤中气十足的一声,后排远处便有少年童子,一服素衣,玄色镶边,平举托盘,其上放着几只黑陶酒杯以及一把黑色酒壶,黎看到那陶杯之上有只金色的凤凰绕杯环绕, 酒杯造型高古,酒座正圆,镶有金叶图纹,黎看不出来究竟是何物,酒壶周身纹有金色玄鸟数只,长尾舒卷,纷作扶摇腾飞状,绕壶而行。 宿鹤似乎看出黎的疑惑,待得童子上来近前,亲身站起,一把抓起酒壶,“黎小兄有所不知,此物乃我风族先人所制,为我宿氏族人自我国带至此处的仅存古物之一,此壶名九凤,因周身环绕九只古凤得名,小兄可知我风族图腾为何物?”宿鹤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颇有得色。 “小童不知,还望长老不吝赐教。”黎赶忙站起身来,施了以礼,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儿。 宿鹤一副不怕你不问的笑容,“小兄,我风族乃礼敬飞鸟之族,我族先圣伏羲氏,以风为姓,风者,凤也。”说着,放下了这把黑色酒壶,高深莫测的对着黎眨了眨眼睛。 “小童受教。”黎听得有滋有味,虽然并不清楚为何宿鹤对他讲这些古史,只是心中略有些线索,也并不管它,任他兵来将挡。“那这旁边的九只酒杯,是为九凤杯了?”黎张口问道。 “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果然少年英雄,黎小兄好眼力,说来,若非小兄你救我族仙鹤,待到我族援手到来,赶跑那些贼人,今次,黎小兄是万万不会被邀请进我族,更何论见得这些古物,”宿鹤态度甚端,目光烁烁,“虽此物在外族手里并无甚用,于我风族而言,却乃重器,彼时,此物乃是祭天之重器,上乘天听,下秉宗旨;时至今日,祭天之物虽已更替,此物却万不可弃之,百年来,此物便为我族待贵客之物,望黎小兄知我诚意。” 这下黎便坐得不住,慌忙站了起来,“长老言重,小童人微言轻,此举便是没有我,贵属仍可得胜。”施了一礼。 “贵客快快请坐,那若站着,便是嫌弃我族怠慢了你。”身旁的另一名青衣长老宿鹭说道,这宿鹭身形瘦长,精神矍铄,满头银发,尤为令黎诧异的是两只眼睛极其突出,宛若两只蛤蟆眼睛,眉毛都近乎光秃,天庭倒是颇为饱满,有一股特异的气质,显非寻常之辈。 黎无奈只得坐下,宿鹤命那小童斟满一杯,双手捧杯,垂低了头颅,亦步亦趋的走了近前,恭恭敬敬的献上凤杯,黎理了理衣袖,双手郑重接过,也未曾看得这水酒是何颜色,一仰头,一饮而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章 宿氏来历 大约第一次饮酒的人都会遇到这种事。 黎从未饮酒,这酒水入口冰凉,至喉头下咽时,一股辛辣之味上涌,整个食道顿感一股热流上冲,直冲头顶百汇而去,脑袋刹那间嗡嗡作响。 “咳咳咳咳”黎被这杯水酒明显呛到,而一旁端坐的各位宿氏族老,各人瞠目结舌,未曾想这少年,一把接过烈酒,还未得宿鹤开口,便直接灌了下去,顿时诸人皆笑,哈哈声传遍了四周,引得周围的宿氏族人皆侧目而视,窃声私语。 “哈哈哈哈,大善!果然英雄少年,我东夷族历来自诩爽快,未曾想黎小兄更是豪爽,甚合吾意,黎小兄既然如此信任老夫,老夫亦不甘居人后,诸位请了。”宿鹤一挥手,一遮袖,亦端起一杯,喝了精光,在座的诸位族老,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纷纷一饮而尽。在黎看来,各人饮酒下咽之时似乎有一丝犹豫? “黎小兄有所不知,此乃我东夷族特有酒酿,采日间晨露,汲南山之泉,取黍,稷,栗,菽,麦,五种谷物,依据我风族先祖故老相传下来的制法酿造,更加以黑熊胆,长虫,鹿角,陈埋于地窖之下数年,赶上丰收的年份,便多做一些,寻常年份里,只是做来十二坛置于窖中,不逢盛日不饮,便是如此,每人每次只得三杯之物啊,往日,每次便是小酌数口,而你方才此举,便是直接让他们饮了这季的三成,他们哪能不心痛呢!哈哈”宿鹤眼光毒辣,看到黎似乎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一股暖流自喉头逐渐蔓延至心口,黎感觉自己血流速度加快,此刻听闻宿鹤之语,不由暗骂自己鲁莽,不懂礼数,出了这下丑。虽这般,黎内心的疑虑倒是消散了。 无意之中,黎低头把玩了一下手里酒杯,这黑色的陶杯之上一只猛禽凌空下击,似欲透过这陶杯活过来。黎定睛看来,这猛禽分明就是凤凰,却与平日里所见绘画不同,没了那雍容华贵的风范,颇有几分杀伐的味道,不由伸手摩挲,入手一片凹凸不平,原来这凤凰,以极其高深的工艺,浮雕于陶杯之上,似乎,黎在这只主杀伐的凤凰之中,感到有一丝异样。 那边宿鹤以为黎被自己说的害了羞,低下头去,依旧喋喋不休,“黎小兄不必介怀,小兄远来贵客,又不明晓我等习俗,此事勿放心上,我们再饮一杯。” 此际黎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一闪,问了宿鹤一句,“长老,你这酒壶为古物,小子请教,这酒杯亦应颇为不凡,可否讲解一番?” 宿鹤倒是没想到黎由此一问,当即愕然,转瞬间便明晓黎方才的作态,意味深长的看了黎一眼,“黎小兄果然好眼力,这酒壶虽好,为祖传宝物,可这酒杯,自古相传之中便有隐秘,可我风族竟无一人悟出,即便是那带来此物的先祖,亦是无法参透,今日黎小兄若是可参悟此物,我风族上下,诚心拜谢黎小兄,列位,将你们各位的酒杯置于桌上吧。”宿鹤眼光毒辣,似乎看出黎摸到一丝线索。 “黎小兄,请了。”宿鹤含笑立于一旁。 而黎此刻,脑海中依旧回味方才宿鹤的笑容,那笑容背后似乎隐含着别的味道,此刻听到宿鹤叫他,才如梦方醒。 “小童才疏学浅,不敢造次,只是发觉这凤凰似乎异于平日所见,方才低头。” “小兄但说无妨!”宿鹤一挥手。 黎又看向宿鹤,对视了一眼,发觉宿鹤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对他微笑了一下,不知怎地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索性也心下一横,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打算说出来。 得幸黎的师尊学究天人,虽然当前黎的功夫并不深厚,但是黎的眼界早已拔高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依照此时黎的眼界看来,这九凤杯中,九凤形状各异,或凌空下击,或振翅飞天,或回旋四顾,或意态舒展,飘忽不定,其形精彩纷呈,黎认为此中当蕴含一种特异的技击之法,尤以爪功为最。 “长老,小童认为,”黎略微沉吟了一下,脑中忽然电光一闪,“小童以为,此九凤杯之中,当蕴有大密,只是小童眼拙,不能辩解出何种秘密。长老见谅。” 众位老者皆一副你所言我等早已知晓的表情,各人纷纷看向宿鹤,宿鹤捋了捋自己白须。“说来也没什么,此物传闻之中蕴有我风族之谜,至于是何种隐秘,我族数辈族人皆未有参透者,如今此物仅为我族之象征,唉,黎小兄,我宿氏将你视为我族座上贵宾,还望小兄不得外传。”宿鹤一脸蹉跎,眼神露出无尽遗憾。 经此一事,席间各人似是满怀心事,又饮来一杯烈酒,饭饱之后,各人纷纷散去。那九凤杯,亦被送至宿鹤家中存放。 黎理所当然的被邀了进宿鹤家,借以落脚。此时未时刚过,宿鹤作为当代祝官,所居之地必不能差,青砖碧瓦,石阶小路一路通达门前,玄色的大门庄严肃穆,其上两只古朴的青铜禽种门环点缀,颇有府宅之味。远远的黎便被宿鹤家的两株老树吸引,碧身通透,笔直向天,黎趋了近前,才发觉此树约有六丈余高,树干光滑无痕,甚是难得,树冠膨大,分了几道岔子趋直向上,即便际逢初春,枝桠光秃,却另有一番味道。宿鹤虽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龙行虎步,见到黎望来,“黎小兄见怪,老夫年少之时,身骨硬朗,亦是可跟上代祝官走南闯北的小伙儿,只是年岁大了,走不动咯。呵呵”,宿鹤虽然拄了拐,行动亦如成年男子一般迅捷,并无一丝滞后。黎不由笑了一番,心里留意下这名总是给他惊讶的老者。 “这是两株由前几代祝官栽植的梧桐,遍寻周围,也仅仅只得两株,传说是我族先人,自那西方黑色大山之中,发现一处净土,有一株巨树梧桐,其周满布苗株,憾有猛兽徙居当地,前人费尽千辛而得两株小苗,百年来,细心呵护,终成如此庞然大物,真是天佑我族啊。”宿鹤上前对着两株梧桐行了一礼,感叹道。 “黎小兄可知为何我族如此大费周章亦要找到此树?” 黎摇头表示不知道。 “传闻之中,我风族乃凤凰之种族,而故老相传,凤凰栖于梧桐之上,我辈先人厉兵秣马,求来此树两株,为复我风姓之荣耀,披荆斩棘,至数十年前,此树成材,只求有仙灵来此。” 黎对于风族的传说并不甚知,仅仅知晓的便是风族为羲皇后人。 宿鹤忽然见到黎略有尴尬的立于自己身侧,急忙醒悟,“小兄恕罪,老朽怠慢了贵客,勿要怪罪。这边请。” 黎并未介意,转身跟了宿鹤进了家门, “寒舍乃上几代祝官所建,自梧桐栽植于此之后,其后,此处成为我宿氏祝官所居之地,空舍仍有几间,小兄可不要嫌弃。”宿鹤对黎说道。 这祝官之所,虽非豪华,却也有一番肃穆,几排青石小路直通正堂,正堂坐南朝北,也并不华丽,玄青之色为其主色调,青瓦覆顶,瓦当鳞次栉比,当防水甚好,且瓦砾之上另有梧桐花纹,虽是木构泥墙,倒也气派。想来修建之时,用了颇多石料罢。及进了大堂,黎抬头望去,以抬木架构撑起房梁,内搭以茅草避雨遮风,其下矗立一玄色通柱,高约丈六,很是肃穆。 黎低首跨门槛,入厅堂,环顾这间祖堂,大堂宽敞明亮,正中位上,有一青石香案,一盏青铜长明灯油烟袅袅而起,香炉之中燃了三炷香,其上供了几个排位,最高排位有二,其上以鸟形文字书写,竟与九凤杯有相通之意境。再其下,约有八九个排位并列,除却所书文字不同外,并无甚异。 在排位另一侧案桌之上,摆有午时所见九凤杯全套,以及铭鹤大鼎一座。 宿鹤进来之后,首先脱了鞋子,弹了袖袍,跪了下来,对着排位拜了三拜,又上了几柱香,这才开口。“黎小兄,此乃我风姓羲皇,娲后之神位,我等进来便是打扰了此二位上神,特来请罪,其下,乃是我宿氏历代祝官先祖,历代以来,只许得当代祝官身承我族文字,至选下代祝官之前,择一名聪慧少年,授以我族文字以及技击之法,为下代祝官,另择一勇力少年,独授以我族武秘技,是以次代雎鸠,另一聪慧少年由祝官授以文字,神语等,是为我族继任爽鸠,是以数百年来,每代人中,仅得三两人习得我族秘技,是乃我族憾事。只是老朽今已苟活一甲子之余,虽二十余年前收玄拓为继任,怎料时不待我,玄拓为护佑我族之民,与猛兽大虫山猪搏杀于野,此后,落得一身残疾,一蹶不振,这十数年来,再无一人可继任,今日得见小兄,实乃万幸,望小兄救我族于水火之中,”说着,宿鹤便对着黎下拜而去,此前黎方听宿鹤讲解,正欲趋前上香于上古大神,闻听此言,顿感慌了手脚,伸手欲捞起老者,“老丈,使不得,我乃非是风族之人,此举不可,那宿氏族老怎咽得下?”原来黎也看的出来,席间那众老者针对与他,他并不想趟这浑水。宿鹤只觉腋窝之间有一股铁钳之力,强拉了自己起来,顿感心惊无比,如此年少,一副文弱的样子,劲力如此惊人!且同时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暗叹如此良禽自己定不可放过,不由暗暗施加了劲力,想借此查探黎手上的功夫。 黎托住宿鹤的手臂本几乎将老者拉起,却忽有一股大力传至手臂,黎险些失了重心,“好老头,看我再展手段。”旋即气沉丹田,力冲涌泉,旋即手上施加了一番力道,这下,老者一把被黎拉了起来。 黎料想中的悲伤情绪并未自这老者身上发觉,倒是这老者一副看良驹的样子看着他。 “嗯?”黎疑惑了一下,张口问道“长老?你还可好?”拍了拍宿鹤的肩膀。 宿鹤越是看,越觉得喜爱,虽然看起来文弱了一些,手上的功夫倒是精深的紧,且又如此侠义心肠,想来自己于离退之前竟能发现如此人才,“确是天佑我族啊,哈哈哈哈。”心下万分满意,“黎小兄勿要推辞,你且听我一言。” “哦?”这下黎倒是停了动作,看这老者耍甚花枪。 “你若为我族祝官,以你天赋,兼且通晓神语,骨骼惊奇,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架,必能光大我族,黎小兄勿要推辞啊。”宿鹤紧紧握住了黎的手掌说道。 黎不为所动,微笑着看向宿鹤。 宿鹤一咬牙,一狠心,“九凤杯。”黎不自禁的朝向九凤杯看去。宿鹤一见及此,暗喜“有戏!” 开口道:“以黎小兄之眼力,当看出此物并不仅做祭天之用,当另有它途,”宿鹤瞥了一眼此刻正着眼倾听的黎,心下里不由得意,“我便胡扯一番,历来九凤杯之秘无人可究其竟,我怎晓详情,便诓了你答应,许你美妾数名,还怕你跑了不成。” “传闻这九凤杯蕴有我族秘技,而之所以无人堪破,却因难有后人承历代祭祀之衣钵,且有祖训,祝之位必每代单传,我族文字晦涩难懂,历代祝官呕心沥血也仅能培养出三两人,而祝官必是这三两人之最者,既承大统,老祝官还需传新祝官以秘法秘技,指导新任祝官修习我族独有技击-九凤来朝。此法威力甚大,非我族体质绝强者不可修习,且同狗贼姜齐争斗,还靠我族老祝官主持,是以非品行纯良者不可担此重任,今日我观小兄,不居功,不轻狂,不贪痴,实乃传承我风族之志之栋梁!” “说来说去,仍旧一句未落重点,这老头儿真是狡猾。”黎并非傻痴儿,身有要务,兼且午时席间那族老之中似是有人对自己抱有敌意,他并不想趟这浑水。当时只是自己不想鹤群被滥杀罢了,若知如此,当时绝不会跟来。 “长老,我身负使命,依你所见,我年少有为,那你可曾想过,为何我敢一人独身上路西行,其中因由,长老以你之智慧,莫非猜不透吗?”黎暗里捏个手法,顿时宿鹤眼中的这少年感觉发生了变化,人还依旧是那人,只是这气机似乎有了改变,成了另外一人,给人的感觉便是这少年此刻有如一只择人而嗜的大虫,眼神!是了,宿鹤明白是这少年眼神发生了变化,本来温和有礼的少年,此举顿时令得宿鹤心下一凛。 黎见到起了效果,立马收了势子,顿时胸中一股浊气喷出,又变回那熟悉的温和少年。 “这少年竟有如此功力,莫非背后有什么高人?”相对来讲,这时代的人民大多淳朴,并没有后世的尔虞我诈,人的气质乃是天生的,并不能随意转换,很明显黎这一手震住了祝官宿鹤。 宿鹤这下讪讪的搓了搓手,呵呵一笑,“黎小兄天赋异禀,果非常人,你勿需急于应我,你可思虑几日,再答我不迟。来,这边请。”憨憨的小熊早已被人以煎熟的肥羊肉片带到一片空地上,任由它撒欢。 近前,便是那整套的宝物,九凤杯安静的享受着香火,早有专人进来打扫过。宿鹤又上了三炷香,对着重器施了以礼,“天祖在上,不孝子孙鹤今日冒犯了。”趁着这空,黎对着那最高的两座神位郑重的行了大礼,羲皇及娲皇乃是华族之祖先,在黎的心中崇高无比,便是上几株香,也是应该。 起身之后,宿鹤亦施以结礼。 “大祝官,此处祖庙,当时建造花费许多物事吧”黎微笑着问了一句不着边的话语。 宿鹤顿时一脸愕然,只得点头称是:“嘿嘿,我风族宿氏之太庙,怎可应付了事,存历代先祖之灵堂,当庄重肃穆才是。且此处有我族祭天之祖物,怎可小觑,九凤杯为我宿氏祖传宝物,不单单是指此物曾为我族祭天之物,且自祖辈相传而来,此物之中另含隐秘,前几代祝官在传承断代,不知出了何种差错,竟将古法遗失大部,实乃憾事。” “黎小兄你若要观,便看吧,看得多久都好,只是不可妄动九凤杯之外的器具,出了祖庙,东临的屋子便是你今晚居所,我已派了人手给你打扫,今晚你便在此落脚罢。老夫年纪大了,需得休憩半晌,就此别过。”宿鹤似是对黎很是放心,丝毫不将隐秘私藏,转身去了,徒留黎一人于庙中。 黎送离宿鹤,看了小兽此刻贪食骨肉之后,正懒洋洋的昏睡地上,也不管他,进了祖庙之中。依照宿鹤之法,对着九凤杯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事毕之后,便对那九凤杯仔细端详。 这刻无人惊扰,黎方才静的下心专研此物,这九凤杯此刻染了香火之气,更显古朴典雅,虽整体黝黑,其杯口却有一圈淡金羽翎花纹,也不知是怎的点缀上去,那每只凤凰凸显杯体,环绕盘旋,或舞动天风,或御风之上,或凌空而下,或悲鸣泣血,无一而同,黎看的着了迷,直觉感到这套古器乃前贤大能所留,不愧为祭天重器。 自未时三刻,至天色近晚,黎便一直立于此处端详,却依旧一无所获。期间宿鹤曾来了一次,见到黎专心致志,心下暗喜,没有打扰他又转身离去。 待得黎看到最后一只杯子之时,瞬间便被这吸引,这只陶杯所雕古凤之形明显异于其他,乃是充斥杀伐惨烈气息,其型张狂霸道,凶狠无比,毫无雍容高贵之风姿,正是自己午间所饮酒器! 盯着这只凶禽片刻,黎总感觉似曾哪里见过,却怎也想不起来,苦思良久无果,便不去想。黎转身去了,这九凤的造型,已深深印刻在黎脑海之中。 出离庙堂,这小兽依然酣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章 昔人驾鹤 日垂西山,村落中大多过午不食,南风渐起,树影斑驳。黎谢绝了宿鹤的好意,趁着四下无人,打了一套师尊传授的拳术,这套拳如今打来虎虎生风,雷厉风行,慢则如老龟踱步,快迅疾有如下山猛虎,这一套基本的拳脚功夫打来,额头微微见了汗,打了个收势,自双手向天齐眉而落,至膻中吐息,双目猛然睁开如电光一闪,如夜空明星。 黎看了看四周,村落房子大多呈坐北朝南分布,这刻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黎估摸着应进了酉时,四周人家大多都长了油灯,这里的人家大多家家门口放有豆萁,这时的灯具,多以陶制小碗中导入豆脂,另植入灯芯,加以点燃,倒是比起火把,燧石明亮了许多,却有一个缺点,这灯火需得不时来减掉灯芯方可继续燃烧,否则灯芯过长,没了势头,灯火早灭了。 倒是这各家家长的屋子前,灯火在黎看来更是明亮,黎悄悄的摸过去,看到早些午间那玄衣老者正厅里,长着一盏青铜豆用以照明,而燃烧的油脂倒是颇为奇异,不似豆脂,不似麻油,闻起来略微带些动物的腥味,另有一种香味,黎暗笑一声这老家伙好享受。而青铜灯具这倒是稀罕物事。这个时代的青铜灯具倒是颇为少见,平凡人家里难以用得起如此贵重之物,大多青铜器为礼器,诸如圆鼎祭天,方鼎礼地,祭祖的时候,需得三足两耳大方鼎,焚香祭祖等等诸多规矩。故黎看到如此一个平凡的村落之中以青铜器照明颇有些惊讶之意,那宿野此刻正伏案桌上,似是读着一卷木简,即便以黎的目力也看不到究竟是什么,黎盯了片刻,便觉再盯下去亦无趣味,便闪身溜了。 人来到陌生的环境里总是好奇,何况黎正是好动的年纪,精力旺盛,对这方世界充满新奇感,恰好听闻村中角落之处有零落灯火,且有窃窃声隐约传来,黎四下瞄了一眼,周遭无人,倒是新生的带有嫩芽的柳树几棵,明月高悬,树影斑驳,透着阴森,黎一展身法,辗转腾挪,贴近了墙角的阴影处,这处人家在黎看来倒是颇为不堪,位处村落东南角,再往东不远,便是一片沟壑,小河旁重了几排柳树,再远处因为树木的遮挡,黎看不真切,只是觉得隐隐有银光闪烁,这南面不远处,便是一片耕地,大约是尚未到种植的季节,都是荒芜着,隐隐有些光顾来的野兽挖的坑洞的痕迹,倒是显得破败了许多。这家房子周遭没得院子遮挡,仅仅是门前有两棵树,一块大石横在门侧,这大石在月光的映照下倒是透着光亮,很明显是经常有人来这大石附近逗留,攀爬,日子久了,那些棱角早圆了光滑,借着这一人来高的大石头,黎凑过去偷偷的看着屋内,一盏灰色的陶制的小碗里装了少半碗豆脂,豆大的灯火将将点满整件外室,黎四处扫了一下,除却有些角落因视角原因隐在阴暗中,屋中仅有面盆一只,火炉一座,黑锅一口,一张破旧但干净的桌子,几条小灯,看的出来,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陈旧,这户人家倒是爱讲干净的,屋内摆放整齐,破败中透着井井有条,一名少年背着黎,正架着一口锅在火炉上弄些什么东西,油烟袅袅升起,偶有被呛起的咳嗽声,这少年也不声张,苦苦忍着,黎在背后望来,这少年肩膀处便在不停颤抖。 如果黎白日去了膳房,此刻定然看出那少年赫然是那身着绛色衣裙的少年宿松,此刻他悄悄的拿着一口锅,锅里仿似用油脂煎着什么东西的肉类,肉质的芬芳透过这破烂不堪的门窗早就穿了过来,流进了黎的敏锐的鼻子里,黎嗅了一口暗道好香,闭起双眼,又猛吸了一口,依照黎被师尊浸淫多年的敏锐的鼻子,似隐有一丝葱花的香味,不禁口齿生津,暗道:“这个小子倒是颇会享受,定是白日不知在哪里偷回来的猎户打来的山猪肉,哼,且看我吓他一吓。” 想着便打算起身弄些猛兽飞禽的呼啸声吓唬他,忽然听闻内间一声咳嗽,突兀的声音让黎刚想立起的身躯又弯了下去,不由暗怪自己大意,便继续透过那稀疏的灯光看向屋内,一阵匆忙杂乱的锅碗声,这少年放下未熟的煎肉向着内里奔去,嘴里明显有些焦急喊道:“爹,你怎么醒了?呀!”一声呼喊,这少年的声音低沉了很多,黎便听得不是那么清晰,黎甚至怀疑以自己的耳力为何听不清如此近的声音。 片刻之后,这少年的声音渐渐清晰,“爹,俺娘走得早,偏偏你如今又受了伤”声音复又难以听清,黎听得半截,内心如猴子抓腮一般着急,这少年忽然自内间奔出来,“呀”的一声,手忙脚乱的拿起一只木铲,来回的煎烤那块肉,这般时长过去,这肉的香气早弥漫开来,一股中气不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自内间喊道“小松,咳咳,小松,你在,在糊弄些甚么,家里的油膏可不多了,你若是饿了,咳咳,我还给你留了半块菽面窝头,你将就吃了吧,咳咳,过几日便是你娘的忌日,油膏留在那时候,那时候,咳咳,”似乎大气喘不过来的一般,约十个呼吸的沉默下去,这声音又传来,中气似乎旺盛了一些,“油膏留在那时候,爹做成你爱吃的油窝头给你吃。当年你娘”这一长串的话语下来,这汉子的声音又沉默下去,没了声息。 那名小松的少年似乎并不想多说话,“爹,你别别担心,我没弄弄啥,家里的油膏我没用,”黎听得心里微酸,这少年的话语里带着些许哽咽,这句之后,便陷入了沉寂,只有黎听到呲呲的油烟声和若隐若无的少年的啜泣的声音,黎眼角有些湿润,此刻不敢抬头,怕眼角的晶莹反射的余光被人看到。背过了身子,低身坐在墙边,身子右前方有大石挡住,仰头望向明月,“或许师尊此刻亦在遥望明月吧,也不知师尊在何处啊。” 忽然陋室之内又闻声响,黎急忙侧身倾听,炒锅的乒乓声倒是萧寂了,黎大着胆子抬起头向里瞅进去,大概宿松亦深知自家贫穷,不会有人光顾,更不会想到此刻外间正蹲着一耳朵,遂没有精力向外看。黎瞧得分明,恰好见到这少年喉咙滚动,似是吞咽着什么东西,再定睛一瞧,这肉块完好无损,又听得“咕咚”一声,黎明了,是这少年吞咽口水的声音,顿感这少年心肠还算不坏,这少年眼巴巴的瞧着焦香四溢的肉块,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双手牢牢的抓着陶碗,指节都有些颤抖,在黎看来,这小子多半忍不住要偷食这块豚肉,不出黎所料,几个呼吸过去,这少年依旧站立不动,却腾出来一只手对着陶碗伸去,黎内心乐了,“这小子还是嘴馋!” 黎却把自己忘了,自己亦是一名馋嘴的少年郎。 见得那少年自肉块的边角揪下来一块菽豆大小的肉粒,赶忙塞进嘴里,那一瞬间,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看的黎已食指大动,馋虫勾起。又几个呼吸过去,这少年郎睁眼望来,又想捉肉吃,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手指僵在半空不动,脸色挣扎了几下,“铛”的一声,放下了陶碗,转身去了桌子上那阴暗的角落里,不久,黎看到那少年拿出来一块黄油油的糕饼状的东西,找到那口锅,墩身下去,用这“糕饼”对着那黑锅擦来擦去,黎并未看懂这少年究竟是做什么。几个呼吸之后,这少年满意的拿出那“糕饼”,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大嘴大嚼特嚼,好似在吃什么特别美味的食物一般,吃了几口,塞得满嘴都是,颇为费力的咽,赶忙去用陶碗在水缸里舀了半碗水喝,才将就着咽了下去。 吃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吧唧了几下嘴,看着那稍稍凉了些许的煎肉,注视了几秒,似乎眼神坚定了许多,目不斜视,端起碗,向着内屋走去,他父亲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再度响起在黎的耳边。 “你在做些什么!咳咳。阿松,过几日你便跟了村里的几个大叔,阿照,阿间他们的老爹,上山猎物罢!地里的事情,等我腿脚好了,便可帮上一手。咳咳,你个大老爷们儿,成天在这田里也不是去处,想当年你老爹我,早早练就了一身功夫,咳咳,给我一把剑,我便能宰杀咳咳” 忽然这大汉不知怎的,一口气倒不上来,猛烈咳嗽。 厨房里宿松,闻听声音有异,立马端了盘子出来。“爹,你咋了?是不是感了风寒?要不去大祝官那里为你求些药草回来?” “咳咳!”这大汉伸手止住,似乎被憋住一般,好一会儿,才停下气来,“大祝官一直以来帮了我们不少忙,你尽量不要去麻烦他了。”这刻抬起头来。 好家伙,黎自窗外看到,这大汉虽是一副憔悴样貌,却生的一表人才,堪称剑眉星目!若是身体康健,只怕不知迷倒多少女子,这等年纪,正是壮年,正是最为适合迷住少女的年纪。虽是害了病患,眸子却丝毫未曾失去光彩,精神仍旧旺盛。 “想来,这大汉应是外伤。”黎胡乱猜测。 “你你这是哪里来的肉!给我还回去!”大汉忽然看到宿松面前的大肉块,蒸煮翻炒的色泽如抹了蜂蜜一般富有光泽,且散发着香气,生气喊道,他知晓自己儿子的斤两,绝不会宰杀动物。 宿松自然不敢说出乃是自己偷偷自打猎归来的肉食中拿来的一块,只是推说是大祝官宿鹤送给他爹,要他补补身体。 “宿鹤长老一直带我们不薄,你送回去罢,我宿玄拓虽身体残了,却不想老拿白食。” 宿松无奈,只得说自己今日去同小伙伴一起做事,所得大肉块,乃是被宿鹤奖励而来。 “真的?”宿玄拓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自然是真的,老爹!你不知道,今日诸人打猎归来,结果正巧赶上一个小子救了我们的仙鹤,被邀请进了村子,这才让我们进去帮忙,才有这肉块。”宿松遂将今日所见详细讲了一番,便是黎击退强敌,拯救仙灵的事迹,亦被他讲的惟妙惟肖,好似自己亲临一般。 黎在外听得好笑,又不好上前戳穿。 想了法子,黎遂趁了黑夜,一路向东而去,凭借自己的功夫,便捉到了几只野兔和一头半大的山猪!悄悄的回来,放置在宿松的门前。 “谁!”怎料黑灯瞎火之中,竟然仍有人未曾睡觉。 黎转身望去,结果看到一名高大的汉子,一瘸一拐,向着自己走来!月色下的样貌,黎看到此人正是宿玄拓,不免心中一惊。 “呃,大叔你好。”黎硬着头皮,未曾想到这近前的树下,方才居然有人端坐。 “你是谁?在我的门前放置的是什么?”宿玄拓一脸严肃,虽身体弱了些,却另有一股威严!让人不得不服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一章 杯与豆饼 “哦,不过是些许野味罢了。”黎面对这大汉,虽是微微紧张了些,倒也是并不慌乱,“我为什么要紧张!”黎忽然醒悟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我从未见过?”大汉依旧是毫不松口,又上前压迫了一步,“阿松,阿松!”宿玄拓喊道。 “啊?”宿松闻听这大汉声音,在屋子之中仍旧是未曾睡醒的样子。 “你出来!家里来客人了!”一股平稳闻言的声音喊道,似乎吃了那块肉,大汉力气恢复了些,神色严肃,手中拿着一只木杖! 黎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有所妄动,只怕这棍棒瞬间便会加诸身上,虽然黎并不怕,只是黎并不想引起任何误会! “这大晚上谁会来我们家串门啦!我们家里什么都没有。”宿松懒散的声音自屋子之中传来。 黎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倒是并不紧张,不过是一只山猪,几只兔子罢了。 “老爹,这么晚了你还未睡吗,到底是谁啊!咦,哪里来的猎物?”宿松揉着自己睡的惺忪的眼睛,看到地上几具尸体,抬头望来。 一名背负着长剑的麻衣少年正背对自己。 “啊!你是!”宿松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少年,“你是!” “怎么?是什么人物?”宿玄拓便欲出手。 “啊!爹,不要!”宿松自然看到自己的老爹想要出手打击对方,“这是拯救仙灵的少年!”宿松正是白日里那呈上九凤杯的少年!黎比宿松年岁稍稍大了些许,却能够击退强敌,自然深受少年尊敬! “呀!是你!”黎回身亦是一眼认出眼前少年,对其报以微笑。 宿松顿时有些羞赧,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而黎对其来讲,乃是一座丰碑式的少年人物! “原来是少年英雄!本人险些错怪了你,还望见谅。”宿玄拓倒是颇为豪气,知晓自己出错,便低头认错。 “啊!大叔哪里话,太客气了,是我不对,未曾事先声明,便为你带来东西,使得你误会,真是不好意思。”黎嘿嘿笑道。 “如此说来,今日之事,你应是有份看见了?”宿玄拓一想,便知晓黎看到自己父子两人晚间的对话,不然应不会如此做法。 黎默然。 “小兄弟,多谢你。”宿玄拓沉声道,“闻听你今日之事,我心有感触,还请小兄弟你多多提携我的儿子。” “哦?何解?”黎有些疑惑。 “我这儿子年幼之时太过顽劣,拙荆过早过世,我忙于村落职务,便没空管教与他,结果时至今日,仍旧是毫无寸进,如此怎的光大我宿氏一族,怎么和猛兽山戎对抗!”大汉此刻说话忽然铿锵有力,眼神之中有股追忆往昔的光彩和对未来的希冀。 “今日得见小兄弟,果然是人中豪杰!而我儿似乎对你很是仰慕,还请小兄弟你”宿玄拓的话已说的很是明显。 “虽是可以,只是我乃是一名苦修者,不可在此耽误太长时间,在我待在此地的时间之内,我可暂时教授他。”黎沉声说道,“且那宿鹤乃是大长老,为何不去找他呢?” “唉,我早已麻烦祝官太多次,早已欠了还不完的人情,实在不想再去麻烦于他。” “咦,莫非莫非阁下便是原本的祝官传人,宿玄拓?” “哦?你知晓我?”宿玄拓很是意外。 “自然知晓,传闻先生技艺高超!可与虎熊相搏!” “我哪里有这般厉害,不过是借助兵器之利罢了。”宿玄拓老脸一红,辩解道。 “既然如此,小童便离去,明日再来,这些东西,便做见面之礼吧。”黎笑道,“明日再见。”瞬息之间,黎便退开,就此远去。 “好快的身法!简直如同仙灵一般舒展迅捷!”宿玄拓感叹道。 黎回到宿鹤家中之时,小兽业已熟睡发出鼾声,黎安然卧榻,就此沉沉睡去。 次日黎醒来之后,仍旧是打了套拳术,直至第一缕曦光自东方照耀而起,那宿鹤倒是未曾出现,却派了人来送了些米粥窝头,黎倒是毫不客气,胡乱吃了些,便继续沉浸在那九凤杯的神秘之中。 黎越是研究,越发觉得这套杯子,古朴神秘,甚至有一只杯子之上的凤凰仅有一只凤头突出,而其身躯描画的颇为写意,正是这杯子之中,凤凰的眼神吸引了黎的心神。 “这这是什么?”黎好奇,“莫非这是目击的功夫?”黎感觉有些荒诞,凤凰乃是百鸟之王,要靠目击的功夫? 目击,如同双目生电! 黎倒是忘了,正是凤凰乃是百鸟之王,自有一股百鸟之王的威严!仅仅凭借气势,自可威慑住其他! 黎试图记住这凤凰之相,只是刚刚记住,转头再一回想,发觉对此毫无印象,不免心中吃惊,此事极为罕见,再重新注视此图,盯着此相不知看了多久,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整个心神完全浸入其中,任凭时间流逝 恍惚之间,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师尊,一种绝不弱于自己师尊的气息自眼前出现! “师尊!”黎惊喜说道。 而对面这人周身皆深处黑暗之中,散发着如山似岳的气息,却又平和温暖,想让人亲近,如此矛盾的结合,黎仅仅在自己师尊身上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不由心中惊讶,而这人唯有一双眸子,如同那九凤杯上的凤眸一般,摄人心魄! “这不是师尊!虽然有雷同师尊的气息,而师尊却无此种摄人的眸光!这是何人!”黎心中惊讶。 这时黎才知晓,原来九凤杯上,居然疑似真的存在一种旷古绝学!若说是绝学,黎当前并不能确定,而只凭这套陶杯的玄妙程度,即便不是绝学,其中亦含有大秘! 至少,黎目前已自其中领悟到这神秘的爪功!不知是否与那--九凤来朝有甚关联。 黎仍然继续参悟。 殚精竭虑。 整个白日,黎不过堪堪记住四副图像,而出离此宗庙之地,不久印象便逐渐淡去。 黎心中甚是吃惊! 苦思无果,黎索性不去想他,便去找了那宿松宿玄拓几人。 待得黎到玄拓家中之时,发觉两人似乎在做着些什么。 “咦,好香,你们在做些什么?”黎拗口的话语,让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明白过来,顿时对视一笑。 “这便是你昨日带来的东西,我和阿松想着做些食物来吃。”宿玄拓似乎今日精气神不错,脸上有了血气。 “咦,真的好香。”黎凑上前去,发觉宿玄拓将些许白肉放在锅子之中煎烤,已熬出股股香喷喷的油膏。 “这是猪油?”黎好奇。 宿玄拓点头称是。 “原来猪油是这样熬制出来,怪不得这样香。” “哈!稍后便有米饼来吃,若是沾了猪油来炸,那味道”旁边宿松一副满足陶醉的样子,黎自然知晓,这小子昨日似乎那米饼窝头,沾了炸过的猪油来吃,一副险些噎到的样子。 油锅之中,除却白肉之外,尚有些红肉,“这是”黎指着那些红肉说道。 “哦,这是打算做些肉干,你不是来日远行要走嘛,老爹觉得这样来做,保存时日更长。”宿松笑着说。 “这人心思居然如此缜密,为我着想。”黎心中甚是惊讶,“啊,不用这样,这些东西乃是为你们准备,我若是想吃,自然会自己捕捉便是了。”黎连忙推辞。 “小兄弟,你这话说来便是错了,我宿玄拓岂会白白受人恩惠,既然我昨日接受了你的礼物,今日,你亦应接受我父子两人的谢意。否则,我宿某人面上无光,睡不好觉。”宿玄拓佯装生气。 “好吧。”黎实在推辞不得,只得接受。 “待会儿还请你东西来吃!”宿松对着黎眨眨眼。 黎歪头一笑,说了声“好!” “咦,大叔,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片刻之后,黎见到宿玄拓一瘸一拐,忙东忙西,不由问道。 “哈!小兄弟,自然不用,你乃是我族贵客,哪能让你动手,这点小事儿,我父子两人自己便可完成。” 宿玄拓不知自何处拖来些许黄豆,黎略略看了看,颗颗饱满,甚至笑开了口,知晓这乃是被锅子炒过,为的是保存更长时间。 当下里,宿玄拓摸出一把木杵,以及另外一个石盂,将豆子倒进去些,便开始猛砸,费了好大劲儿,那些豆子才成了砂,这时宿玄拓额头已布满汗水。 “大叔,我来吧,你休息一番。”黎已瞧了个明白,乃是纯以蛮力,将豆子砸碎成为碎末。 “没事,我仍挺得住!” “大叔,我来试试罢!”黎上前走去,一把握住宿玄拓的手掌。 宿玄拓顿时一惊,“好少年!”便松手任由黎上前。 不多时,亦有大半豆子被磨成碎末粉屑。 “哈哈!够了够了!足够了!小兄弟,你真是神力!”宿玄拓感叹道。 “我已休息够了,后面的交由我来吧。”话语之中,含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黎自然不知其后面如何来做,便将豆面交由宿玄拓。 “好力气!好碎的豆面儿!哈哈哈哈!” 黎不知这大汉为何忽然发笑,不过是区区豆面罢了,自己不过是碾的碎了些,何至于此。 不多时,宿玄拓自后堂之中生火造饭,传来阵阵香气。那油膏业已熬好,宿松拿个陶罐出来,将油倒将进去,那肉干又拿出晾晒,抹上少许盐巴。 “哇,好香,比之平日吃的豆饼都要更香哩!”宿松似乎很是满意。 约么三炷香时间之后,宿玄拓端着满满一叠豆饼出来。 “哈!小兄弟,来品尝一番如何!刚出锅的豆饼!你的气力实在是太大了,那豆子皆已粉碎!这香气才会如此浓郁扑鼻。趁热!”宿玄拓滔滔不绝说了一番。 黎伸手随意拿了一个,果然这粗粮另有一番风味。 “你再稍后片刻,还有其他。”宿玄拓拿起那油膏,便走向后面。 “大叔,实在是足够了,这般费事作甚。”黎喊道。 “哈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我就喜欢找些事情来做。”宿玄拓仍旧是一拐一拐的走向后面。这豆饼却是比之昨日所食,更是美味,不知宿玄拓自其中夹杂了什么。 “小兄,还请你留下口,稍后我老爹会为你带来更加美味的东西。”宿松笑道。 “哦?是什么?”黎见到宿松一脸神秘。 “猪油炸饼!”宿松面露得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二章 筋骨皮毛 果然片刻之后,一阵油膏的香气扑鼻而来,夹杂了一股葱花的气味,黎食指大动,甚或有些口水在嘴里肆虐。宿松老爹端了一盘菽面油炸豆饼来此。正是先前做的那些豆饼! “小兄弟,来,你尝一些。试试味道如何?”宿玄拓随意在身上抹布上一抹,有些拘谨的说道。 黎看到这些豆饼,没来由的,想起那日晚上,宿松将油膏抹在那豆饼上,为了解馋不吃肉,大吃豆饼的陶醉样子。心中一热,伸手便拿起,金黄酥脆! 一口下去 虽是生硬,却另有一股北方的风味,很是酥口 黎一口一口的吃着,微微皱着眉头,也不说话,那边宿松看的着急,似乎很是馋嘴,伸手拿了一个飞快吃完,再想拿第二个,那边宿玄拓低声呵斥,“你少吃一些,留着给客人来吃!”其实桌子上那些,黎根本吃不完。 黎回首,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满口荧光。 “好吃吗?”那大汉满脸殷切,又稍显局促的看着黎, “恩恩,好吃,好吃,”黎含糊不清,心中温暖,“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菽面窝头。”不知怎的,黎想起那日宿松吞食抹了油膏的面饼窝头,感觉双目一热,便低下头假装猛吃,强将眼眶中的晶莹忍回去。 “确实十分美味。”黎吃完一个,便再伸手拿起一个,那宿玄拓见此便很是高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说。 黎随意吃了些,宿玄拓见这少年似乎很是爱吃,便多多准备了些。黎饱食之余,偶然之间见到宿玄拓似乎在院落之中,单脚着地,手上另外结个特殊的手印,气息缓慢悠长,有节奏的呼吸着,黎感到宿玄拓这一手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玄妙,黎感到好奇,这宿玄拓不似能创出此等玄奇招式的无敌高手,莫非 黎亦摆了个相同的姿势,沉心静气,上手之后,才感到这招式似乎有些熟悉,猛然想起,正是那九凤杯上的神妙招式! “这宿玄拓大叔亦会此法?”黎震惊,旋即心下释然,这人乃是宿氏宿鹤看上的子弟,应是有此等天赋,而那霸气凌九霄的杯子之上,黎结合其他,很快领悟出一套爪功,却再难有精进,似乎越是钻研,越是深奥。 而这宿玄拓明显早早浸淫此术,手法看来不似生疏。 似乎感到少年的接近,宿玄拓睁眼望来,这一动,那种玄妙的意境便消失了。 宿玄拓不动声色收了拳架,他自这少年眼中看到了一股叫做遗憾的味道。而当看到这少年手上的动作的时候,顿时愣在当场。 “小兄弟,你这你这是何处得来?”宿玄拓问道。 “咦,大叔,这不是刚才跟你所学么?”黎说道。 “莫要诓我了!这招式你若是知晓我练习了多久,便不会有此妄言。”宿玄拓话语之中一股傲气。 “呃,那是多久大叔?”黎好奇。 “十年!整整十年!我才于近日悟透。若是早些悟透,怕是亦不会遭逢厄难,你自何处学来?若说不清,即便你是我宿氏恩人,莫要怪我无情!大不了,我父子二人与你偿命。”忽的,这瘸腿大汉变了脸色。 “呃,大叔,这这确是我方才自你处所学来。”黎记起那宿鹤说,自己不可同外人讲及此事。 “绝无可能!你并无我族血统,哪来这等天才!”宿玄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黎缓缓推出一掌,又捏了个爪印!正是领悟出来的爪功! 宿玄拓震惊了。 “莫非这世间果真有天才不成!这少年不过初出修习这招式,便学会我修习了十余年的拳术。”顿时宿玄拓心中受到重大打击,脚步蹒跚。 他却是不知,黎自幼时受到师尊熏陶,眼界早早高于常人太多,早有浓厚的根基,绝非常人可比。 “大叔,你怎么了?”黎见到这大汉忽然神色暗淡下来,问了一句。“大叔,今日我来此,便是有意教授贵公子拳术,我见贵公子宿松似乎根骨不弱,只是胆气上弱了少许。” “哦?此话当真!”宿玄拓惊讶,若是能得如此天才教导,那宿松即使后天在弱,亦不会弱到哪里去,将来亦可混的一口饭来吃,宿玄拓知晓眼前这少年远远胜过自己,就自方才那一手来看,这少年使来游刃有余,且富有变化,真是匪夷所思。 他却是不知,黎眼界之高,加之研究过九凤杯这玄妙之物,这才很快便领悟出其中蕴含的一套爪功。而这爪功,便耗费了宿玄拓十年的时间,才堪堪悟透。 这爪功含一起手之式,唤作揽凤尾!其余招式皆可有此招变幻而出!这才令宿玄拓心中震惊。 “好!好少年!”宿玄拓眸光散发光彩,“这世间原来确有这等天资绝高之人,我宿氏当有望了!”不知怎的,这大汉虎目蕴泪,双手微微颤抖。 而黎自打使出这一招式之后,忽然之间脑海之中闪现出那曾经牢记又逐渐淡去的四个陶杯上的图形! “咦,这这一招”黎心中更是震惊,这才知晓,这宿玄拓应该亦是天赋高超之辈,否则绝难修成此手印招式! 返璞归真! 黎认为方才宿玄拓方才那一招,唯有此语才可相称!不由对这大汉高看了一眼。 宿玄拓仍旧想说些什么,忽然见到这少年又是抱起这一式,紧接着又使出另外一招见所未见的招式!与自己方才使出的招式如出一辙! “若我早日可悟出这招式,我这伤势”宿玄拓心中不免遗憾,“嘿,现在想这些还有些什么用,不如守住现在!” “阿松!出来!”宿玄拓见到黎缓缓收了招式,双目神光电射!大吼了一声。 “啊?爹,怎的了?”宿玄拓慌慌张张自内室之中出来,见到前方立身在此的少年黎和面带微笑的大汉。 “阿松,今日开始,你可随黎小英雄同修武技,可由黎小英雄为你传授我风族之技!”宿玄拓微微笑道。 “啊?哦!好!”宿松似乎有些惊喜的反应不过来,说话变得吐字一般。 “好!你随我来。”黎笑道。“大叔,我先行告退。” 宿玄拓点头,转身离去。 黎首先摆了个混元桩来站,讲述了一番桩功要领,沉肩坠肘,立住尾椎,呼吸节奏等等。 那边宿松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表示点头。 “好,你来站一个桩法试一试。”黎说道。 宿松有些紧张的上前,站了个桩法。 “你无须紧张,放松,若是紧张至此,便失了这桩功的味道,若是站好了桩法,宿氏的技法兴许你会手到擒来!”黎捏了捏宿松的肩膀。 “每日晨时,第一缕曦光出现之时,你可修习此桩法半刻钟。一日之中,仅半刻钟便好,过犹不及。”黎想了想,这般说道。 “至你劲力周达全身之前,你需一直如此。”黎补充道,“脚下立地生根,松垮!立住尾椎!至于你感到皮毛炸起之时,便是你尾椎立住!这般!” 黎亦是立起桩法,露出自己的手臂,“站!”黎喝了一声,顿时,原本平滑嫩白的皮肤之上,炸立起一个个如同绿豆大小的疙瘩,汗毛炸起! “居然这般神奇!”宿松睁大了眼睛,刚刚想伸手去摸这疙瘩,瞬间这如同精铁一般的疙瘩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回复了方才嫩白如昆玉的皮肤。 他自然不知,这乃是少年黎亦是近日方才周达全身的明劲,立住皮毛,劲力通达手臂,才取得如此效果,若非是那日日观察大河,不定有如此迅捷领悟。 黎便站在当处,不停指点这少年,这少年倒是学的很是认真,不多时,便掌握到这门桩法的技巧。 黎收了功架,“你可看得仔细?” “嗯!今次我定然可做好!我已明悟这门神奇的桩法。”宿松信心十足。 “好!”黎点点头。 果然宿松再次站出这门桩法,黎点头表示满意。 宿松受到鼓舞,信心大增。 “还是你好哩,嘿!你不知道,我的父亲总不会好好教导我,反而常训斥我,大多时候教授我一次,便不再教了,若是再问,便不耐烦,嫌我太笨。啊啊!”忽然宿松变得有些磕磕巴巴。 “怎的?”黎问道。 “你帮了我大忙,而我却还不知你的名字,嘿,真不好意思。”宿松挠了挠头。 “黎!”黎简短说道。 “啊!黎先生!”宿松变得很有礼貌。 “哈哈!你我年纪相仿,无须如此!”黎笑道,“人生便是你渡我来,我渡你,我亦得到我所需。” 黎见到宿松似乎听得一头雾水,便不再多言,认真施教。 不久宿松满意离去,黎亦是有所领悟,满载而归。 回归至那宿鹤家中之时,黎以今日所学印证那九凤杯之上的神秘功夫,心中震惊。 “果然如此!”黎心中那四副图形越发的清晰。更加确信手上掌握了一门这九凤杯的钥匙! 自己悟出的爪功同这手印技法相互印证,亦是有所心得! “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功夫!这目击居然亦是如此!”黎心中甚是满意,虽然此时并不能自这其余的图形之中领悟出什么,却并不担心,他自然感受到这是一门多么神奇的功夫。 此后数日,黎浸淫此道之中,废寝忘食,只是清晨之时,去得那宿松家中去教授功夫,这宿松长进倒是很快,黎发觉自己确实未曾走眼,这少年亦是武学之上颇有天分,心中亦有了定计。 那九凤杯之中的图形,心中记忆越发深刻,不由万分感谢那宿玄拓。 又过了一日,黎仍旧是去了宿松家中教授他功夫,看他练习桩功。而今日,黎忽然有了想法,便将自己自这九凤杯之中领悟到的爪功,一并传授给了宿松。 “这这是什么功夫!好凌厉的爪!”宿松吃惊,看到黎自然流畅的打出这套功夫。 “这乃是你宿氏风族的看家功夫之一。”黎笑道,“来,你打一套来看。” “我?可以吗?”宿松有些不信自己。 “试一试。”黎笑得有些高深莫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三章 拳意如山 “这是什么功夫!”宿松打完之后,感觉神清气爽,虎虎生威,吃惊道。 “这原本便是你族的功夫,我不过是将他还给你而已。”黎笑了。 “我族竟有如此威风的功夫。”宿松看着自己的双手,甚是满意。 “老弟,我劝你莫要注重这些细枝末节,我那日教授你的才是根本,若能强身,神功自成,这等爪功虽威力甚大,不过是建立在你的身躯之上,若是你体魄强健,此功威力自然更盛。如若不然,不过是徒具其表。”黎慎重劝诫道。 两人正说话间,宿玄拓手中拿了一杆黑色的东西慢慢走过来,黎见到,赶忙走过去搀扶。 “大叔!等下我两人便要回去了。”黎说道。 宿玄拓缓缓摇头,看似颇为吃力的拿起那黑色东西,竟是一只黑色大弓! “这件物事,乃是自我祖辈传承而下,至我手中,倒是有些明珠投暗的意味,”宿玄拓双目神光一闪,旋即落寞下来,“这等神弓,我尚是不能全力拉满,不过在我意料之中,小兄弟你或许会带给我意料之。喜”宿玄拓笑道,伸手递过。 “这是什么。”黎入手感觉一沉,这黑色大弓弓胎之上满是神秘花纹,甚是沉重,黎费了一番力,竟然未将黑弓拉满! “嗯?”黎有些疑惑,想了想,将后背长剑解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嘿,倒是良弓!” 宿玄拓亦是有些意外,这少年竟然亦未将长弓拉开。 黎凝神静气,筋骨发力!站桩立马!弓箭步打开,长弓缓缓拉开!岸边宿玄拓眼神露出赞赏的神色。 黑弓如满月! 黎怒目圆睁!发出一声嘶吼! “呼!”长长出了一口气,黎面色如常,伸手摩挲着黑色大弓,“这东西太过贵重,我绝不能收。” “宝物自古便是有德者居之。”宿玄拓看的很淡,“大约,只有在你手中,这黑色大弓,才会绽放原本的光芒,也许他亦是寂寞的太久了。”宿玄拓眼里露出爱惜的神色,“只可惜我”旋即一声长叹。 黎无言 “这把神弓,可惜我未曾了解叫做什么,若是有朝一日在你手中,或许你会发现它的来历,这便可换做你近日教授我儿的报酬。” “爹!”宿松神色紧张,拉了拉宿玄拓的衣角。 “你闭嘴!我自有处置!这把弓若是落你手里,你根本发挥不来!”宿玄拓训斥道,“待你有小英雄这般神力之时再说罢!” “小兄弟你可这般,若是你实在不想要,可暂时为我儿保管此物,我看的出来,你的功力深厚,见识广博远胜宿鹤长老,若是我儿有所成就,定然是你之功!此物,值得!你若是不愿,可待我儿成长起来之后,将此物交由他!暂时,便由你保管可好。”宿玄拓倒是对黎和颜悦色。 黎无奈之下,只得答应,说好乃是暂时保管。 当日申时,黎依照平日教授完宿松武技,回归大祝官家中之时,恰好宿鹤来此。 “小兄弟,你考虑的如何?”宿鹤一见到少年黎,便双目放光。 “嘿!大祝官,我与你一个惊喜!明日再说可好?”黎神神秘秘的说道。 “哦?还有这等事?”宿鹤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见到黎并未多语,向着屋内走去,也不去管,心道这少年,亦是难以看透那九凤杯的奥妙,任你如何钻研,这不过才数日,怕是那图案亦是难以记清。 他却是不知,少年黎近乎过目不忘的眼力和近乎机缘的巧妙。 当晚,黎感到自己并不能在这逗留过久,便在那存放祭品的屋子中久坐,钻研这九凤杯的奥妙,当手执那揽凤尾的手印之时,便感觉头脑之中,这图案越发清楚,且其中,逐渐透露出些难以言明的奥妙。 黎决议明天将这手印,传授于宿松,若是有所领悟,自己便没算白白耗费时间。 次日清晨,宿鹤一早便来了此地,哈哈大笑着进入这祠堂祖地,“哈哈,小英雄,不知你这一夜之中,可悟出什么神功妙法!” 黎睁眼醒来,那边小兽对着宿鹤望了一眼,似乎认识了他,又深深入睡。 “你与我来!大祝官。”黎笑着说道。 “那好!莫非你悟到什么功夫,不好在人前施展不成。”宿鹤心中窃喜。 两人兜兜转转,黎不知怎的,似乎有些加快了脚步,不时催促道,“长老,你快些!”黎自然看出宿鹤亦是一名隐藏的高手,练有鹤形!行走亦有大鹤的架势!奔行如风。 老远,这祝官心怀疑惑,以为少年乃是戏弄他,不久转过一个弯之后,消失踪迹,宿鹤急急追上,转过头来,发现少年正翘首待在一处角落。 “嘘!”黎伸出手指示意安静。 “在鼓弄什么玄虚。”宿鹤被溜了一路,心中有些不爽。 “这,这是谁家少年?”宿鹤顿时被这一板一眼的少年惊住! “小松?”待得少年转头过来,宿鹤一脸惊讶。 这老道的拳架!绝不似那曾经的少年! “咦,这小松为何变了个人样儿,这样纯正的我族拳架,爪功,自何处得来?莫非是他爹?虽是尚无拳意,倒是看样子乃是个可造之材,嘿!”宿鹤喃喃自语。 黎眨眨眼,“大祝官,这个惊喜如何?” “这这小孩儿莫非是受你指导不成!你对他做了些什么!居然如今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这气质同先前决然不同!” 宿鹤当下心中有了定计。 “大长老,你还非要留我在此地嘛!有这少年,来日,宿氏定可光大。”黎笑道。 “这这等功夫,实在是令老夫汗颜,老夫自问并无此等精妙的功夫,亦是难以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令小松走上如此道路,老夫无颜强留小英雄。”宿鹤甚是惭愧,举袖遮脸。 宿松听闻角落中有嘈杂声响,这才收了势子,举目望来,“呀!大哥!长老,你们怎地在此地!”宿松很是惊喜。 宿鹤见到宿松行走之间,亦有了鹤形的味道,也不知这少年是如何教导,如此便令这宿松走上正路!心中震惊不已。 他自然知晓,宿玄拓因修习武技,才落下身残,而宿松便因此而厌恶武技,饶是颇有天赋,亦是难以吸引于他,不知宿鹤试过多少回,总是难以将其领上正路。 几人一阵寒暄,宿鹤没来由的长叹一声,“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阿松,你脚步比之前日,已轻灵很多,还需勤加练习,若是有了小成,不可自满,你可问于长老,长老自会对你言明。”黎顺势将宿松推上台前。 “好!真是好啊!”宿鹤哈哈大笑,“想不到,出了一个宿玄拓,居然又出来一名宿松!老天 果真待我宿氏不薄!” 黎趁此机会,将宿松推荐于宿鹤,乐得宿鹤合不拢嘴,他自然乐得宿氏一族出现天才,如此毕竟是本族子弟,比一名来历不明的少年,便强上不知多少,即使宿松天赋不及黎。 恰好此时,宿玄拓来此,见到宿鹤哈哈大笑,乐得甚是放浪形骸,心下了然,对着少年黎投去感激的眸光。 黎悄悄将宿松叫到一边,诚心告诫于他,将会传授于他另外一手,乃是那门爪功的母拳! “咦,你为何才将这母拳传授?”宿松惊奇道。 “这母拳博大精深,即使是如今以我之眼力,亦是不能完全领悟,这一拳术变化万千,那日我授你所有爪功招式,均可由此母拳变化而来,我非是不授,不敢也!生怕错了拳意,便将你领向岔路,近日我百般思索,才算是初步领悟出这一拳式!你且看来!揽凤尾!” 黎沉腰坐马,双脚一虚一实,沉肩坠肘,双臂虚抱,缓缓吐纳 收了势子,黎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曾看的清楚?”黎问道,“这一招,要有气势,凤凰高高在上,既然名为揽凤尾,就要有比之更为博大宽广的气势胸襟,可将凤凰揽于手中,凤凰乃是无比高傲的神兽!宁死不屈!浴火重生!若是强以蛮力,凤凰自然对你不屑一顾。” “那应当如何?”宿松问道。 “就要有比神兽更为磅礴的气势与勇气!如山似岳一般浩瀚!这便是这一招的拳意!若是你可明悟,那爪功,你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宿松似懂非懂。 “你看我这般!” 黎遂重新施展开这一招,宿松只感觉黎这一招施展的妙韵自成,中正平和,与这少年自身所带气质一般,毫无杀伐之意。 黎收了拳架,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再看此招!”黎猛然睁眼,顿时变得霸气无边!宿松顿时吓得一凛,不禁微微后退。仍旧是同样的招式!今次使来,便感觉同先前完全不同,这揽凤尾今次打出,宿松便感到一股如山似岳一般磅礴的压力,压迫的人难以呼吸。 却不知为何,宿松又感到这少年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想要亲近的温暖平和。这种矛盾的结合,令宿松难过的不知如何。即便,黎仅仅是对着面前虚空试招。 “如何?”黎恢复如常,对着宿松笑道。 这一笑,便是发现了异常,宿松眼神惶恐,脸上大汗淋漓。 “嗯?”黎哼了一声,宿松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功夫!好可怕!”宿松惊道。 “这自然便是揽凤尾,只是其中夹杂了其他的味道。”黎亦是首次尝试,将那九凤杯之中神秘的似乎目击的功夫,融合进入这母拳钥匙之中,未曾想居然有此等威力,看来这揽凤尾,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为神秘强大! 此招,你当前并不适合!时机一到,大祝官自然会传授于你!”黎说道。 “大祝官居然会这般强势的拳术!”宿松惊讶了。 “嗯。”黎并不想在此事上多语,便随意带过。 黎详细讲揽凤尾的要点,讲与宿松。 整个白日,宿松并未修习别的招式,仅仅修习这一式,揽凤尾! 红日逐渐西垂,宿玄拓喊了废寝忘食的两人前去用餐。 “大叔,你这是”黎看到宿玄拓不知怎的为自己准备了一件大包裹,正是自己平时所背的包袱。 “今日我同大祝官议事,似乎大祝官对你格外的欣赏。”宿玄拓露出一股别样的笑意,故意停下来,看黎的反应。 “似乎如此。”黎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如实说道。 “这几日,我已知小英雄你心意,强留你在此,绝非好事!大祝官似乎对小松来了兴趣,你可趁此黑夜,抓紧走!我已为你备好一切!如何!” 黎大喜:“多谢大叔!来日,必有厚报!”他自然不想强居在此,既然已将宿松推上台前,自己亦毫无理由待在此地,且已将武技,母拳,拳意,尽数授予宿松。 当夜食过晚饭之后,黎带了小兽,绕个远路,匆匆离去。 宿玄拓长长吁出一口气。 黎出离村落,转身望向那宿凤集,感慨颇多,这几日待在此地,亦是留下了心中印象,这里民 风淳朴,很是适合生活。 暗里,一名老者手执拐杖,长叹一声。 “唉,小兄弟,只能以这种方法请你走了,还望莫怪!”他自然不知,黎乃自这里习得诸多秘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四章 春寒料峭 春雨淅淅沥沥,中土大地的北方上,料峭的冷风自极北之地而来,燕山以北的赤狄,此际依然飘雪,狄人眼光炽热的望着南方富饶的土地,眼神中充满着渴望。即便以狄族受惯严寒的身体,他们依旧不喜躲在温暖的毡房或者山洞茅屋内,只有广袤的土地才是他们驰骋北方的原始念头。 黎身着蓑衣,带着宿大叔编制的斗笠,手里拄着一根弯曲的木棍,沿着大河继续西行,离开了宿凤集已有两日,身边那头熊倒是近日颇为安静,远处云低江阔,浪涛汹涌,哗哗的水声响彻岸边,雨水打进江水里,激起薄薄的春雾,叮咚叮咚的水响声,响彻了整个江面,芦苇低垂了头颅,仲犬淋湿了身躯,黎早就换了草鞋上脚,紧了紧身后的包袱,吸了口潮湿的空气,仍旧是继续西行。 北方的春雨还是严寒彻骨,雨水偶尔透过蓑衣打在黎的脸上生疼,有如铜豆扑面。寒风中,黎不由得裹紧蓑衣,即便身躯经过锤炼,黎依旧还是不喜欢这刺骨的雨水,下半身此刻已渐渐湿了裙角,听宿凤集的鹤长老所言,宿姓子孙自祖辈居住此地,从未擅自远行,这大河上下周围的事情还清楚,再更远的地方却也未曾见过了,鹤长老年轻壮年的时候,倒是沿着长河西行过些许距离。行了几日,遇到过一片黑水,黑水自北向南顺流而下,那时这黑水河畔驻留着几座包房,数十匹玄色马匹健美有力,惬意的饮着水草,数十名赤膊汉子方头大耳,虎背熊腰围绕着黑水河畔的包房驻扎,黎回想起,宿鹤长老念及这时的表情,好像回忆之中带着那么一丝的,恐惧? 黎并不清楚对于一名祝官长老而言,恐惧代表着什么,也并不知道何等的绝望之事会另得时至今日的宿鹤长老依然恐惧,身躯倒是自然而然的警觉起来,究竟前方是何处场景会另得这老者惊悚。想起自家传自师尊的拳术,剑术,近日领悟而来的散手,黎内心空灵无欲。 师尊曾言,这世间并未神灵,黎对此深信不疑。 “既然师尊所言世间并无神灵,那世间亦应当并无鬼怪。”黎想到。对于很多人来讲,自幼年时期种植下的信念,一般来讲会伴随一生。这间细雨蒙蒙,黎一身装束并不适合修习脚法,倒是稍稍驼了背,身后那只小兽,此际显得有些疲惫,毕竟如此潮湿的环境,野熊这种生物是并不喜欢的。幸好,黎身上带有自宿凤集带来的些许蜂蜜,稍稍抹了一些在自己的裙角,蜂蜜的香味吸引的仲犬倒是紧紧跟上,不过这刻看来也是疲惫了许多。估摸着再走过百丈远,前方朦朦胧胧的薄雾依稀看得见的有一处可以歇脚,黎深深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江边的空气是略带着泥土的腥味。黎安抚下焦躁的小兽,黎看了一眼自己脚上早已变形的草鞋,想来是自己脚趾频繁发力,草鞋经受不住如此疲劳的折腾,即便是近日做的新鞋,黎的脚趾也已钻破牢笼,沾染泥泞,迫不及待的看着这雨中乾坤。 黎索性脱了草鞋下来,搭在木杖上,赤脚大步前行。身后的小兽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了一眼黎的脚部,欢欢喜喜的跟了上去。 到了近前,黎发觉此处是一方巨大青色石台,约有数丈来高,中间凹了下去,其西侧有一株老树,正好遮盖下来,挡住了风雨,中间还是干爽的,倒是其上的石壁,却有一丛一丛的灰色苔藓。 黎喊了一声“仲犬,这里。”翻身躲进了巨石凹陷的地方,仲犬圆滚的身躯此刻已然浑身湿透,毛发如缕,一绺一绺直立起来,如同发怒的豪猪,只是那两颗深沉若耀石的清澈的眸子此刻正抬头打量着这处临时的“处所”,才显露出那依旧稚嫩的心性。这次倒是乖了许多,走过来贴近黎靠身趴伏地上,黎盘腿顺势坐了下来,自身上的包袱里摸出来两块菽面的窝头,今次的窝头面色金黄,略带粘性,闻起来略带了一丝甜味和油脂的香气,是长老宿鹤的夫人亲手炮制,佐以黍米近半,再以油脂烹炸,加了盐巴,可久放不坏,且食之饱腹可壮精力。盛情难却之下,黎推脱不得,被长老送到手里,让黎路上食用。 黎想了想,又把这两块窝头放了回去,又摸出了一个小包袱,自其中拿出两块窝头,这是宿松的父亲,宿玄拓自己下炕,亲手打制的吃食。黎因为师尊的原因,本身倒是颇为精擅烹饪之道,看的出来这来自宿玄拓的窝头约有拳头大小,色泽光润略含白色,且窝头尖上,还撒了几粒芝麻,虽然用料上不如宿鹤家讲究,却也是精心准备了一番,造型颇为精致,闻起来似是带有一丝肉香,黎有一丝惊讶,“宿松家徒四壁,何来肉食?莫非。。。。”黎深感惭愧,莫非用掉了人家准备祭祀的油膏不成?他却忘了自己亲手猎了一匹野兔和一只山猪送了给宿松。虽然日间食掉了野兔,却总归有山猪剩下。再一翻找,黎在其中发现了些许煎过的熟食肉片,这才想起,是自己猎了山猪送给他们,不由哑然失笑。感叹宿玄拓手艺精湛,物尽其用,自己便想不到,山猪剩下油脂能有如此妙用,抓起那窝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这窝头略带咸味,明显也是放了盐巴,看的出来,宿玄拓很是用心。 这米饼窝头嚼起来很是筋道,初始时虽然干涩无比,越嚼,香味越是出来,比起那日晨间食用过的菽面窝头味道好了很多。这时黎才知道,为何宿松能如此香甜的嚼食菽面窝头,数口食完,感觉自己倒是有些喜欢上这种嚼食。 见到那小熊盯着自己看,黎自自己手上掰了一块窝头下来,对着小兽喂去。这次小兽难得的没有呲牙,到了近前,才嗅了嗅,似是闻到了一丝肉味,张大了嘴巴,对着窝头咬去。 “嘶”黎紧张了一些,怕咬到自己的手指,没曾想,今次小兽倒是咬的很小心,颤颤巍巍的咬下去,叼走了窝头,或许是今日来的相处,使得小兽认识了自己一些吧,黎想到。 许是菽面窝头油炸过以后过于有筋道,小兽用了自己的侧牙咬了几口,便吐了出来,黎见状大呼“可惜了我的窝头!你这小兽!”小兽却无辜的抬头看着黎,那澄澈的眼眸一眼就消逝了黎的愤懑。黎忽然想起临出行前,问了宿鹤长老讨来的蜂蜜,翻找了包袱一顿,摸出那瓶陶罐,自其中抹了一手指出来,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感觉很是香甜的蜂蜜,顿感心满意足。小兽的鼻子极为灵敏,早就站立起来,对着黎靠了过来,两只前肢直接就要往黎身上爬去,眼睛一步不离的盯着蜜罐,嘴里发出幼熊特有的“呜呜”声。 黎自己摸了一手指吃在了嘴里,那边厢小兽见得没了那油光锃亮的香甜,顿时对着黎咬去,黎一吃痛,睁开了眼睛,发觉小兽咬了自己的腿部,就要向着身上爬来,赶忙又摸了一手指蜂蜜,对着小兽喊道“嘿,你这厮看这边,”,摸在了那被小兽吐掉的窝头上。小兽欢快的奔了过去,对着那刚刚自己吐掉的窝头咬了下去,大口嚼吃。 哪支这棕色小兽支棱着兽毛,刚咬来数口,忽的抬头看了黎一眼,疑惑的歪头一下,见到这麻衣少年眉头轻皱,低头看着自己,嘴巴里似在回味着某种味道,顿时小兽来了精神,数口之间,将那块菽面的窝头吞了下去,黎自包袱中检出两片煎肉,一片递了给小兽,一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撕下一块,这肉质很是筋道,尝起来,应当是自己猎到的那头山猪,肉片此刻虽已凉透,却并未透出丝毫的腥味,不由暗叹了宿玄拓好手艺,此物当是以力道捶打,松软了肉质,再以极其锋利的刀子切割,切口平整光滑,再佐以盐巴和葱汁老酒,去了腥味,以热油煎炸,这肉片可久放不坏。黎吃在嘴里,大是满意,虽筋道十足,却又松软无比,端是可口。不禁点头称赞,以大吃特吃来回报宿玄拓。 这边黎正吃着,那边小兽倒是迫不及待,大嚼了几口,黎眼睁睁看着这野熊将肉片囫囵着吞下,大呼“竖子暴殄珍馐!”顿感痛心无比 两三口吃完,小兽又是蹲好,眼巴巴的盯着黎看,想要再来一块肉片,黎盯着他看,不为所动。二者互相盯着,谁也不退让,一个靠墙斜躺,一个四平蹲坐,黎心中有气,便无视着馋嘴的小兽,正互相盯着,黎忽然感觉小兽似乎脸色有些变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熊鼻似乎也微微皱了起来。 “莫非这家伙凶性上来不成!”黎顿时紧张起来,到并不怕小兽打闹,只是若是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小兽,怕是悔之晚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五章 风雨无晴 黎心里暗自戒备,虽然赤了双脚,但是依然可以借助脚趾蹬地发力,双手靠墙,眼睛盯着小兽,依然不动声色。 黎暗自心想“我也没得做过招了这厮的事,方才还好好的,莫非仅仅一片煎肉?惹恼了它?”黎心里想着,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侧面的包袱,里面的煎肉完好无损。 这边小兽正盯着这麻衣少年,忽见这少年转了头去。 好机会! 小兽四肢发力,一声低吼,猛然张大嘴巴,对着黎喉咙咬去,黎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棕毛小兽,暗笑“好畜生,抓得好时机!”双臂发力,以近来领悟的招数蛇形散手,如蛟蛇出洞,开了獠牙,一把抓住了小兽的上肢,黎并不想伤它,五指发力,用了卸劲,,拉了小兽回到地上,小兽正懊恼自己跳到半空结果被推了回来,发觉肩上多了两只大手,张嘴便咬,黎手上功夫顿时一转,又是一招! 大蟒翻身! 手臂一翻,一招小兽刚刚咬到自己的麻衣,结果被自己反震了开去,落在地上,翻身一滚,又抖擞立了起来,这边厢却也不敢贸然出击了。小兽此刻的眼神里明显有了躲闪退缩的味道,只是在四周低吼着,并不敢过来。黎乐得见此,又拿了一片煎肉,自陶罐中抹了些许蜂蜜出来,对着小兽招了招手,小兽显然顿时一怔,又向前嗅了嗅,“啊呜”一声,又跑了叼住那煎肉大嚼,这次肉片上抹了蜂蜜,小兽吃的倒是慢了一些,很是满意,完毕之后便趴在地上假寐。 那边黎却陷入了沉思,为何这小兽会忽然发怒,且自己所修习师尊所传拳术,本身拳架精纯无比,招式纯熟,怎的近日自己领悟的散手,实战效果如此之差,虽有自己不想伤及小兽之意,但是却丝毫没得领悟中后想象的功力强大,莫非自己招数不纯?散手仍有精进之处? 敢情自己仍在殿外?只是粗通? 黎低头看了一眼小兽,将它和那玄青大蛇相比较,方才领悟到,自己本身并无伤害小兽之意,而对于大蛇,黎心中早杀机迸发,即便招式相同,没了心意与气势,使出来的效果亦会截然不同。更何论自己初才悟得此种散手,招式之上难免有滞涩,不由心中燃起火焰。 “赶了日头晴来,打上几套拳架,再来思虑此事。”黎抓紧了拳头想到。 同时想到心与意,记起师尊曾讲到,“我所授你拳术,乃纯正道家功法,讲内外三合,所谓外三合,即为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这刻说来你大概不懂,你便勤练,何时练懂了,便是有了效果。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我也无法明言,。“ 此后黎白日练武,以求其身,日落打坐,叩问本心。那时,黎约有十岁左右,此后数年,从未有一日休止修习拳术,初时,师尊倒是每日盯紧,且亲身示范,动作无不行云流水,龙行虎步,有如香象渡河,天马行空,充满了美感与张力。数月之后,师尊只是指导一番动作与口诀,黎动作失了精准,师尊便去指导一番,再几日,师尊便也不多言,只是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去。再后来,师尊便半月之久来一次,来时带些药物,涂抹于黎的身上,黎彼时惊叹于师尊竟未卜先知般知晓自己受伤,总觉师尊不可揣测。 日子久了,黎感觉自己拳架精深,动作有了师尊神髓,精神稍稍松懈下来。忽有一日,师尊许久未至,那个时辰,黎正修习拳术,而师尊却发现,黎的拳术失了初时的锐气,徒具其型,拳架松松垮垮。黎看到师尊,便欲打起精神。只是日子久了,师尊所授拳术之根基忘了大半,要领早忘却,虽看似虎虎生风,却徒具血勇。黎想及此,不由苦笑摇头,那时少不更事,不解师尊苦心。 接下来的一番话,黎想一辈子便也忘不了。 “小黎,你且休息一刻,门外有几株麻草,你不是最喜编织吗?今日我俩来比较一番,看谁的手工更好如何?”师尊微笑着说道。 “好呀好呀,师尊你可说话算话。”黎欢呼雀跃,自然更想休息片刻,又能玩耍自己喜爱的编织,何乐不为?说干边干,黎拿来麻草,与师尊一同开始编织,片刻之间,黎大呼“师尊我先做好了!”黎感觉自己做的草鞋颇为漂亮,造型精美, “哦?”与此同时,黎回头观看,发觉师尊双手交叉,看着自己,早先的喜悦顿时冲散了一半。 “不要着急,小黎,你穿在脚上,试试看,哪只更舒服?”师尊指示黎去试试。 “哼,那还要说,肯定是我自己的更舒服呀,”黎一脸不信的样子,边说边都穿上试了试。黎倒是发觉师尊的鞋子,乍看并不起眼,而越看发现越是喜欢,而自己的鞋子比起来是很好看,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小黎,不要站着不动,这样你并不知结果,打一套拳法试试。”师尊依旧微笑着说道。 一套拳术下来,黎最后回归原地,早感觉到自己编的鞋子并不合脚,而师尊的鞋子柔软坚韧,这下低头看来,发觉自己编织的那只草鞋,早开了口子,漂亮的鞋子此刻如鸟巢一般乱糟糟,大脚趾甚至漏了出来,而师尊的鞋子依旧如初。 “这刻你分得清谁的鞋子更好了吗?小黎,虽然你的鞋子美则美矣,然而,鞋履再美,依旧需要上脚禁住考啊。”师尊仰头望天,不知想些什么。 两人静默,片刻之后,师尊说道“小黎,你可知错?鞋履你便做不好,拳术你有何话说?若你爱甚编织,便超越我,成为这世间第一,若你只是消遣你可愿修习我的本事?” “弟子知错。”黎低声应诺。 “我这拳术,今日便再为你打一遍,你若再记不清楚,便不配为我弟子,早日下山,为师给你找个好营生,编织草鞋去吧。” 这套拳术,黎师打来格外认真缓慢,且讲解之时,颇为耐心,沉肩坠肘,抱圆击远,待得后来收了势子,额头之上蒸起白汽阵阵。 “你可学的清楚?”黎师双目紧盯着黎问道。 “徒儿清楚,师尊,徒儿自今日起,定当勤学苦练,苦修技击。”黎立直了身子,躬手说道。 “这话你说来没用,老夫只看后效。”黎师尊飘然出了练功室。 自那日起,黎苦练技击之术,每日勤练不辍,晨课便是修习拳术,练桩法,迎着朝阳,呼吸打拳。三年之中,功夫练到了全身四肢,而自那日起,黎的师尊便再也没有一日看过黎练拳。只是指导黎学书简,便是中间休憩,饮食之时,也毫不诘问,黎也不好奇,只是埋头苦练,冬恋三九,夏练三伏,赶上最热的日子,便早早起了练,赶上日头出来,便收了功,回静室修习功课,晨间吃过师尊做好的饭食,便继续修习,偶尔师尊会和黎一同比拼编织草鞋,编好之后,便让黎穿上,打了一套拳术之后,脱鞋观看。师尊并不多语,黎总是能感到师尊胜过千言。说来奇怪,黎并未刻意去学习编织,倒是黎编织的草鞋,初时仅仅只能穿上一个时辰,便会坏掉,渐渐地,黎编织的草鞋逐渐能穿上半日,一日,三日,五日,十二日,半月之久,在最后的日子里,黎穿上自己的草鞋,竟能穿上二十余日,而师尊的鞋子,除了颜色略旧之外,仍然坚韧完好,黎的拳术越打越慢,力量反而越发洪大,到了后来,即便是师尊编的鞋子,已不能完满的穿着多长时日。 其后,黎的师尊便经常外出巡游,徒留黎一人独居。 忽然一声“噗通”,黎自回忆之中脱醒,双目神光如电。虽自己所悟散手,今日威力不足,却非是道路走岔,当是火候不到。黎低头看了一眼亦是惊醒的小兽,伸手摸了它一把湿漉漉的毛发,起身出去了。 黎起身出了“石洞”,小雨依旧蒙蒙,天色亦是显得有些昏暗,北风吹来,雨水打在斗笠之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透过斗笠传到黎的心里,黎并未刻意用耳朵去听声音,此时黎的拳术早已不是当年初学之时,加之近来捉鱼之时悟到的听劲,黎自然能感到雨滴落于斗笠之上,炸裂开来,声音透过头骨,直达脊椎大龙,黎感到自己脊椎大龙有一股震动之意。 黎转身向西望去,但见远处两座黑色山头拦阻在前,大河自山谷之间蜿蜒而过,天色渐晚,黎并不打算夜晚进山,且隐约间觉得此地平坦无垠,突兀的有一巨石在此,当并不合理 想及此,黎转身回“石洞”避雨,刚进去的一刹那,一道闪光照亮天空,黎看到了一个令他极为震惊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六章 黑龙出焉 那内藏的石壁之上赫然刻着几个文字符号!“文命于此,以石。”黎此刻震惊无比,这古老的文字距离当今太久了。 黎感谢师尊典藏丰富,若非如此,此刻阴暗的石壁之上雕刻的文字,黎便会视而不见。此际黎急忙跨入“石洞”之中,发现这刻字覆于青苔之下,黎伸手抹去,那青苔似还颇厚,费了一番手脚,黎拿了草鞋抹干净了青苔,有去了外面,拿水冲刷了一番,这一方古字便清晰了许多。只是有些字迹毁于时光,此刻已完全认识不得,怕是不能修复。 “文命碑于此,以记此石”,黎此刻多多感谢师尊,若非师尊,黎此刻便半个文字都不识得,“这是夏篆啊,禹王立朝之时所立文字。若非师尊,我便错过了此处。”黎顺着壁文下视,发现了异常,“咦,似乎此处还有些文字。” 黎墩身下来,发觉这方石刻之下隐约之间另有一些鸟型符文,以手抹去灰尘,露出尘封已久的字迹,很可惜,这下的文字,黎一个便不认识,只觉龙飞凤舞,颇有群鸟翱翔的味道。 只是在黎看来,似乎有些蹊跷,“鸟儿?”蓦然想起,黎自宿鹤家中藏卷之中发现的文字,便是如此! “莫非这文字便是宿长老所留?”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难怪这老头儿吹嘘自己曾沿大河游历,只是此刻这老者不在,我也无法明晓此语何意。”不由深感遗憾。 黎仔细看了疑似宿鹤留下的文字,约有数十个符号,处处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意味,黎看的头脑发胀亦猜不出个所以然。不由恼懑,抬头看向那夏篆,仔细思忖,似乎这文字传递了某种信息,这叫做“文”者究竟为何人呢? 黎百思不得其解,苦思良久而不可得出线索。在黎所阅典藏之中,这叫做文的首领似乎并没有任何印象,且除此之外,当另有碑藏于此处不远。黎又苦思一番,无果,无意之中转身出了“石洞”,望着滔滔江水,黎深思良久,望着江水浩荡无垠,滚滚东去,“大河,大河,大河,石碑,此两者究竟有何关联?”黎喃喃自语。 忽然黎记起曾于师尊所书竹简之中,这浩荡的江水似乎跟某个上古大能有关。 上古之时,传闻江水肆虐浩荡,千里沃野化为泽国,后有禹出,被有虞氏帝舜命为司空,总理山川,聚水为河,北划。前后经十年有三,将大河规划出一道平稳的河流,注入北海,此河即为大河。 后帝舜让位于禹,称禹王。而传说之中,此禹王,名为“文命”,姒姓。 “莫非此石刻乃是禹王所留,另有碑文于此地存世?难怪此地会突兀现一大石,怪哉怪哉。”黎记起少年之时所读文典之中所记载之事,虽并不深知,却多少对此有了一番了解。 “只是不知那石碑究竟藏于何处?”念及此事,忽然黎脑海之中记起宿鹤回忆西行之时眼神之中,流露的那一丝恐惧之色。黎右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摩挲了一番,决意不再想及此事。待得休息一番,再做考虑。 这边黎正酣睡,那小兽靠近了黎,贴着黎的身体亦趴在黎的蓑衣上,粗重的呼吸了一口,似叹气一般,沉沉睡去。 外面依旧小雨如酥,天色阴沉,整片天空沉浸雨幕之中,雨水顺着旁边的树木,汇聚到一起。 嘀嗒!嘀嗒! 聚到地面之上,流入大河之中,大河来者不拒,虽依旧沉闷,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泛起一朵浪花,显示着这世界的时光依然流动,确是一路东去,显示这江水势不可挡,亦是说明那当年治理大河之人,造化何等深厚。 在山河另一侧,跨过无尽大山,近了北塞,此刻那麻衣竹杖男子手领着一名白衣少年,入了王殿。说是王殿,其实是一片星罗棋布的帐包,临河而建。 早有卫戍兵士进去通报了白狄之王,还未进王帐,这白狄之王早大步迎了出来。身后跟来一众人等。说来这白狄王英武逼人,虬髯遍布满脸,肤色白皙,眼眶深邃,眼睛大如铜铃,鼻挺唇厚,一头黑发披散,着一身白色皮毛,身披玄色熊皮大氅,老远张开了怀抱,大步过来,嘴里说出一口塞北之语,同萧关之北狄人略有不同。 “我的儿,你怎独身一人回来了?” 赤松子松开了小衣三的手,白衣童子朝着那白袍汉子奔去,嘴里喊出塞北独特的语言,“爹爹,小猴子回来了,爹爹!”狄王一把抱起白衣童子。 本来小衣三跟了赤松子一路玩耍过来,颇为开心,听闻此语,似是涌起了无尽的悲痛,大眼之中顿时布满泪水,噗哒噗哒的落下,一阵呜咽声传来,这白狄之王顿感诧异:“怎的哭了?,乖儿子莫哭,我颠连族男子只为天地父母而哭,岂可轻易流泪!” 伸手把泪水抹去,这边一劝,小衣三哭的更加伤心。 这越哭白狄之王越发惊异,似是发觉了什么不妥,“你不是跟了你潞舅舅去姜水狩猎吗,这灰袍汉子是谁人,你舅舅可曾归来?”一串连珠炮的问题问来,小童哭声愈烈。 身后早有一身段高挑的丽人扑了上来,这丽人身披一件鹿皮大氅,内里一件淡黄色左衽华服,一枝簪子,束了秀发,脚蹬一双绛色登天靴,脸蛋俏丽,肤若凝脂,面如桃花如水秋眸,睫毛弯弯,甚是妩媚。塞北的女子生性亦豪放,“我的儿,你哭哭咧咧的作甚,来让我带你去骑马,吃王帐里新供上的鹿肉,你呀,休得再哭啦,男子汉像个什么样子”。,这女子却燕声细语,赤松子直觉感到这女子便是小衣三的母亲。 “娘亲,我的舅公,我的舅公在带我狩猎的路上,被”小衣三这刻渐渐停滞了哭泣,抱着这丽人的脖子,开口说道。 “什么!”这丽人大惊失色,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这一下呼喊,将周遭卫戍的兵士亦吸引过来,以为是王族发生了危险。 狄王一挥手,众兵士复又散开。 “你舅公怎样了?”这丽人似乎意识到了不好的事情,抓住了小衣三的肩膀,大力的紧抓,小衣三被妈妈紧张的情绪吓到“娘亲,你弄疼小猴子了。”小衣三小声的说道。 “我问你你舅公怎样了!”潞姬此刻情绪激动,脸色涨得通红,指节发白紧抓了小衣三的衣袖。 “舅公,舅公被人杀死了,是他”小衣三小声说了一句,手指向那麻衣竹杖男子,便被母亲凶厉的目光吓得不敢开口,本想说“是他救了我回来,”结果只说了一句“是他”,被娘亲吓得后面说不出来。 潞姬本来白皙透红的脸色,此刻面如死灰,那明亮的水眸顿时失了光彩,仿似被掏空了身体。以手掩面,好似要张大了嘴巴嚎哭,却没得眼泪可流,头上青筋暴起,转而看向执竹杖的赤松子,顿时目露凶光。 虽然小衣三并非潞姬亲身骨肉,然而毕竟潞姬长久以来照顾他,只是值此际兄弟命在旦夕,不由心下急怒攻心。 而白狄王听闻小衣三之语,转头疑惑的看向了赤松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妻子发生了异样。 “给我抓了他!扔进黑水湖里喂龙!”潞姬张嘴说了自己潞氏的语言,命令自己身后的亲兵,众兵皆诺。 赤松子注意到,潞姬身后的应声的亲兵服饰上略微异于白狄王的卫士,以赤松子的眼光,一眼便看出,这亲兵来自赤狄潞氏,只听从潞姬的命令。 赤松子何等样人,也并不乱动,约有二十余名卫士自周遭涌了上来,一把将赤松子抬起,捆了绳子,轻轻松松将赤松子抬出王殿区域。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此地地势,白狄族乃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塞北之地,即便是初春,依旧严寒无比,众人皆皮毛裹身。此时他们将王帐迁至这黑水湖水草丰美之地,这黑水湖所在,乃是一个山坳,这山坳约东西有三十里地,南北约十余里宽,作休养生息避风之场所甚佳,间且此地可避开秦族之追缴,且植被丰茂,以北之地乃桥山,传说之中,埋葬轩辕氏之地。 白狄族一直有个传言,他们乃轩辕氏之后裔,卫戍此地,以保帝陵。且除此之外,另有一队人马驻扎在桥山之中,保卫皇陵。以南乃是台子山,这中间的狭长股道乃是平原,王帐北靠大山,其西侧有一山坡,正挡住西侧吹来寒风,坡上驻有兵哨轮值,其南有一湖泊,湖泊狭长且朝向两侧有分叉,成丰字型,湖水墨绿。其深不可测,山谷两侧有河道可通谷外,传闻之中,湖中存长龙。王帐驻扎湖边,乃是取地利之胜,可饮水,可饲马,可为屏障,可捕鱼进食等诸多妙用,兼且古人信奉上天,有龙据地乃是祥瑞之兆,蛮夷之族亦不例外。 赤松子被捆了像个粽子,被兵士抬着打算扔了进黑水湖中,近了黑水湖,众多兵士似是心有所惧,步伐都慢了许多,望着那绿油油的湖水,每一名兵士心中全然发怵,小心翼翼的抬了赤松子,对着那片深水区,喊了个口号,“噗通”一声,被扔进了碧水之中。 众位兵士撒腿开溜,比来时快了不知多少。 那潞姬心中发狠,自是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饮其血,自是快意;而那白狄王虽心有疑惑,却也打算看这处变不惊的高人作何手段,未曾想,这人居然不发一言,莫不是被自己吓破了胆,不敢言语,不由心生鄙夷,不值得为了此人同潞姬吵闹一番。小衣三被娘亲吓了不敢说话,待得回过神来,赤松子已然被扔进湖中。 这边白狄王众人看了赤松子没顶而去,冒了一番气泡,再无声息,潞姬一声冷哼,诸人便欲转身离开,走了没得五丈之遥,听得噗通一声,诸人闻声望去,一股水浪冲天而起,而那麻衣执杖男子立于水顶之上,身下是一条硕大的黑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七章 白帝之祀 此时,秦公因战功被大夏国天子赐封为伯,文公设鄜邑以祀白帝。初春之时,即便这关中腹地依旧寒冷,地基难以开凿,鄜邑周围驻扎了秦军将士,文公自周遭征调了民夫以及狄族战俘来建造地基。此时文公于行宫之内与诸将论事。 文臣武将分列两侧,文公高坐王座之上,虽为国君,却一身素衣,文公曾言,戎狄未灭,不着华服,报我父仇,复我大夏。即便这时未曾开战,文公依旧套了战甲,一来历代秦君最重武功,文公之父,祖父皆亡于犬戎之手。自非子始,秦君皆率部众同狄戎之民为争夺土地抑或河流大战不止。 “先祖自东方迁徙此地,呈我嬴姓之盛,至造父叔祖善御,得封于赵城,我秦人依附叔祖一系,夏天子赐我等以赵城,乃为赵氏之先,后先祖非子善马,得封于秦地,我秦人至此有家,然数百年来,犬戎狄族扰我子民,烧杀掳掠,夺我口粮,掳我妻儿,待得鄜邑立,我等定要讨回公道。我赵灭戎与诸君共患难。”文公慷慨激昂,同秦国公族议事于殿内,并约定数日后,伐至渭水汧河交汇之地,复先祖非子养马之地。 秦侯因功已被夏天子敕封诸侯,获封岐山以西之土地。然此刻岐山之西,不仅有秦人,亦有戎族及狄族散布四周,如大散关之外,萧关之南北,无定河,洛水,骊山附近,皆有异族踪迹。秦人历有虎狼之师称号,乃是拜戎狄所赐,可见,戎狄之人战力强横,兼且秦人西部有古散国,散人后裔;含夏天子之同姓诸侯虢国,及虢人散布,虢人势小,西北有秦人阻击戎狄,故虢人不如秦人善战,自戎狄侵占西京,深受其害,虢人故欲联秦抗狄。 今日,虢人使于秦,见文公于朝堂之上激昂陈词。故虢使眼神低垂,谁也不知想些什么。虢人早于先前徙至大河两岸,三门峡地,建新虢国,余留之人为小部,这虢人名叔夷,乃当国虢君之叔弟,生就一副高大身躯,肤色略黑,天庭饱满,只是生了一张马脸,不为人所喜,却有善辩之才,乃关中虢人首领之得力臂膀。 “秦侯在上,吾秦人多年以来护佑我虢人,外臣今日先行替我虢侯谢过君侯。”叔夷施了一礼,上前对文公说道。 “你我皆为大夏后裔,无须多言,七年之前,寡人领七百我秦人将士,迁西垂宫于此地,此后,伐诸戎,讨赤狄,强兵士,恳良田,植五谷,冶兵甲,畜三牲,寡人未登位之时,听闻郑国灭了贵国同姓之亲,东虢国,而贵上早已出渭水,入大河之东,与此,你我同属大夏,理应相互扶持,共谋功业。”文公讲道。 “外臣替鄙上谢过君侯。”叔夷又一施礼。“外臣先行告退,若有谋取戎狄之事,烦请通知鄙上,自当尽心竭力,供应兵粮,以谢秦侯大恩。” “送虢使臣!”早有内侍领了郭叔夷出离议事殿,找了内殿休息。 “敦何在?”文公问道。 “臣在!”其下有一麻衣老者出列,此老者颇通阴阳之术,乃此时秦国之内祝司兼任宗伯,主持秦公祭祀。 “可知鄜畤如何了?近几日便是寡人之父襄公之忌日,寡人决议外出狩猎,以西戎项上人头以祭襄公!” “回禀君侯,鄜畤今日便动土修建。近几日,风寒较多,不宜动土,臣下已卜筮,今日大吉,昨日已传命下去,动土修建。” “如此甚好,当派遣几队兵甲前去,以防戎狄侵扰,附近可有村落?便于近前择一地势优良之地,可扎寨集营,于我互成犄角之势,共戍鄜畤。” “君侯英明!”史敦奉承文公一番,便欲退走,敦促鄜畤修建。 “且慢,寡人欲助虢国,你可有异议?” “呃,为何?请君上告知” “寡人预定百年大计,以强我秦国,山东百国,乃以晋,郑,宋,为最,此际,独我秦国,西居崤函,至北乃萧关,萧关西东,千山横绝,飞鸟绝迹,独有凶禽猛兽,至西乃是散国,散国之北乃是大散岭,戎狄善骑,可以散岭御之,至南,乃有我华夏族祖山,传闻中乃是我华夏族起源之地,而我秦国今日,乃关中之唯一大国,可聚关中诸国,以灭戎狄,扬我华夏之威。今夏都东迁,天子式微,山东诸国皆夷我秦人,我秦人自灭戎狄之后,可复夏土,至寻一良机,可迁我之秦都以定关中。崤函之谷,乃天下要塞,我秦人当以用之,此为百年大计。” 史敦闻言大惊,未曾想文公想及如此深远,绝不为眼前小利所蒙蔽,细细闻之,当知文公所图甚大,史敦并未将心中所想明言,此乃大不敬天子,“莫非文公欲列土封疆”史敦不敢深想下去。 “宗伯,你说可好?” “君侯英明神武,胸有大志,臣下不敢想及。” 文公“哈哈”一笑,“我另有一言,为另一百年大计。你可想知?” “” “什么!!”史敦一脸震惊! 史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的话语响彻在耳边,史敦被惊住了,若说此前百年大计可说文公乃是高瞻远瞩,心怀天下,这之后的百年大计,史敦便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 “愣着作甚!将我方才所言,以帛书记,封以麻油存之,锁于密箱之中,待得来日秦君登位,才可打开。”文公此刻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史敦领命去了。 文公仰天一叹“但求后人励精图治,光耀我大秦,敢叫山东诸国视我夷狄!” “人来!”文公喝道。 殿外此际有公族内侍等候,“臣在!” “传我诏令,三日之后,启程春猎!戍军五千!车三百乘!守鄜畤,顺渭水。” “诺!”内侍领兵符去了。 此际赤松子哈哈大笑,眼见身下黑龙张来血口,似要一口吞下赤松子。也不见得赤松子如何动作,仅仅一挥袖袍,眼见得飞升的势头渐消,居然奇迹一般又升高五丈有余,那黑龙身形巨大,此刻卷起湖水,遮盖大片天空,底下的白狄诸姬大乱,喊叫哭闹。 潞姬当前倒是不乱,虔诚跪伏地上,“黑龙降世,天生祥瑞,护佑我王。” 而狄王身边诸女,早乱了阵脚,四散而跑,倒是狄王手下的兵将,虽大多踟蹰不前,畏首畏尾,持了长戈却苦于无机行事,到有几人悍不畏死,张了大弓,羽箭呼啸,直奔黑龙而去。 “乱哭乱叫,成何体统!”白狄王大声呵斥一般,慌乱的阵脚才安静下来。 小衣三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天空,这才发现,那带着自己来的男人已然同黑龙缠斗一起,多少年过去之后,白衣三功载千秋,隐退山林之后,脑海中那同黑龙搏斗之人的身影,依旧挥之不去。 这黑龙身长十余丈,水缸一般的身躯,倒是果如传说之龙一般,五爪,鹿角,马脸蟒身,鳞甲森森,一双赤红的朝日一般的龙眸甚是可怖,无情的看着赤松子。那眸光丝毫不含情感,眼见得羽箭射来,吼了一声,口中似发出声波,湖中震起滔天浪,直接湮灭了羽箭,猛力吸了一口气。 “原来世间可见真龙!”赤松子不慌不忙,捋了捋胡须,一挥衣袖,荡开扫来的龙威,竟传来金铁交鸣! “不好,快逃。!”白狄王即便丝毫不惧,此刻也发现了端倪,这黑龙似是被激发了杀意。 只见的洪波自黑龙口中无有穷尽一般,汹涌而来,向诸狄卷去! “孽畜!休得张狂。”赤松子伸手一抓,那龙口泄出的无尽水波,便似遇上空气墙壁一般,无进寸功!既而席卷向天,直冲赤松子而去!这盖压天际的水浪,居然化为水龙,绕赤松子周身转了一圈,居然越变越小,赤松子又是一挥袖袍,以青竹杖点了一击,这水龙直入赤松子手中而去,最后化作一颗龙珠,其色玄黄,如琥珀般,自掌心旋转不停。 那黑龙大惊,方才所吐水帘乃龙珠所化,莫不想居然一息之间被人拿去,玩弄于鼓掌之中,此刻方知小觑了此麻衣男子,不由后悔自己于湖中贪吃托大,出的水来,失了阵脚。 旋即转念一想,这汉子莫不是在水中害怕自己,故斗于天际,兼且自己适才托大,当下嘿嘿一笑,居然口吐人言,“麻衣老儿,你敢于我斗于此黑龙湖中?” 岸边人物大惊,此龙吟响彻山谷,震得山石跌落,众人皆欲昏倒,险些昏死过去,哪怕体质强建者,亦是震得头晕眼花,跌倒在地,头脑嗡嗡作响,这龙吟回响谷中,余音不绝,而最令得众人惊惧的乃是,这黑龙居然口吐人言!!! 小衣三却是丝毫无事,睁了漆黑的眼眸说,咦“父亲,这黑龙似乎说的是我们颠连族的语言呢。莫非是我们的守护神兽吗?” “不得妄语!”白狄王神色凝重,望着天空。 赤松子抛了龙珠还给黑龙,“念你修为不易,寡人暂且不杀你,也罢,若不能教你识得我的手段,你便不肯归心于我。”有意无意间,赤松子眼睛朝向白狄王瞥了一眼,白狄王顿时心中一凛。 此黑龙修为至今已俞千年,每五百年修成内丹龙珠一颗,迄今不过才两颗,见得赤松子肯换回己身龙珠,眼露贪婪之色一闪而没,这却也没有得脱赤松子的眼睛,张口一吸,龙珠渐变化作一团水流,入了龙口,黑龙顿感满意,鼻息舒服的哼了一声,龙须似波浪一般荡开。 缩身直向水中而去! 岸边白狄诸人慌乱中见得黑龙回身进了黑湖之中,眼见得赤松子一挥绿竹杖,似乎这片天地变得不同,大笑一声,竹杖一支,黑湖之中似乎裂开一条通道,赤松子闪身进入黑龙湖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八章 应龙之后 岸边诸人看的一脸茫然,懵然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只见这妖人和祥瑞争斗一番,双双竟然又潜入水中,这刻水面又回复了平静。小衣三似乎才反应过来,“娘亲,娘亲!你救救他呀,是他救了我回来,他落了水,被那黑色的长虫引入水中,怕是上不来了,娘亲,你快派人去救救他。”白衣三眼里泛了泪花,急的脸上起了褶子,双手狠力拍着潞姬的肩膀。 这刻,潞姬方才回过神来,眼睛朝想黑水湖中看去,又看了看白衣三,眼神之中有一丝惶恐,夹杂着一丝犹豫和歉疚,看向了白狄王。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白狄王点了点头。 白狄王白驹示意手下几名善潜兵士,潜入黑色大湖之中。当下有三名兵士脱了衣甲,各个光了膀子,丝毫无有任何迟疑的样子,眼神坚毅,含有视死如归之意,分了三地潜水,迈了大步,只迈了约么半丈深浅,便一齐末了头顶,深深潜入水中,除却冒了些许气泡,并无任何其他动静,湖面又回复了平静。 赤松子入得水下之后发现,这湖水似乎极其深,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只得水下极深之处有红光闪耀,而那黑龙早就失了踪影,不知遁往何处。赤松子并未念及任何法诀,只是麻衣自动撑开水幕,不久赤松子眼见得头顶上方似有几团黑影出现,定睛观察,不禁哑然失笑,伸出绿竹杖指了几下,便由得他去了。 这黑水湖似乎是瓦罐状,湖面广大,而湖水之下,竟然更是巨大。赤松子深觉此处乃是一绝妙宝地,怪不然可诞出龙这等神物。赤松子目力极好,即便没有丝毫光亮,依旧神目如烛,见得这湖水之壁光滑无比,竟无丝毫水草伏于石壁之上,越往下越是阴森,其深不可测,而其极底之处,若有若无红光闪烁,赤松子咦了一声,“莫非此处乃大地窍穴,通往地心之中?” 赤松子身如穿梭,直下湖心而去。而一团黑影,悄无声息的自地下悬浮而起,慢慢遥遥跟着赤松子而去。 越往其下,赤松子发现水温逐渐升高,偶有气泡“咕嘟咕嘟”冒出,心下了然。最终赤松子分了水幕,双脚踏上湖底,四下里走动一番,深觉此地之神异,此处已无任何鱼虾水草走动,只有寥寥数只神秘的黑色物种偶然乍现,忽的又消逝不见。赤松子定睛观瞧,发觉此物竟有些熟悉。 此处已身居湖水之底,丝毫无有日光倾泻,只有地心之中偶然闪烁的红光,昭示出此处的诡异。 “若此刻我身体无恙,元神通窍,定然可深入这地穴之中,只是如今肉身与元灵仍旧不能相合无暇。”赤松子感叹一声。丝毫未曾注意到头顶缓缓张开的饕餮大口。 岸上诸人见得这片刻过去,仨人毫无升起之像,即便如白狄王这般人物,虽不能自面上看出何种表情,亦是心下惴惴,却也不忍手下兵士白白枉死,开口喝道:“本王欲潜黑龙湖寻我兵士,何人来助我!” 手下诸妾,及诸多兵士大呼“不可,大王不可!”纷纷拦住白驹,自有兵士请死命愿亲下湖中查探详情。 狐姬倒是稍稍平静一些,“大王可稍等片刻,若再无声息,我等便请巫祝大人来,为大王加持法术,当可。” 潞姬看了一眼狐姬,闭了口,什么都没说。 当下,便有人领了命去了谷内深处请见大巫祝。 “如此也好,”白驹见得拗不过众人,便不再坚持。便脱了大氅外袍,露出内里锦衣戍甲,熊皮坎肩,一身劲装,英姿迫人。白驹向前走了几步,离得黑水湖近了些许,来回踱步,身前立了几名兵士,白驹伸手按了诸兵肩膀,示意点头。 这刻,赤松子正钻研此地之玄妙,心下正有所悟,忽的感到头顶气势压人,伸手一拂,当下撑起一片光圈,紧着,这光圈便被头顶上那巨口吞了下去。 顿时,这巨兽鼻息中长吁一口,睁开了大如红灯的巨大龙目,是那头黑龙! 黑龙满意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发出“嘿嘿”的奸笑声。 “咦?我怎会忽然发出此种笑声?” 心下不解。却也不管,这麻衣妖人恁是强大,却托大了些,被自己一口吞了进肚中,“不管他,吞了这妖人,凭的这身功力,我不久便可化出人身。”身躯蜿蜒曲折,顿时抖动,上下翻滚不停。! 赵诤此刻望着天降大雪,心中想着的却是数日前那神秘男子一剑横空,斩金断石的可怕杀伤。“那人不知究竟是何人?若是能得我秦人所用,岂不快事!”旋即摇了摇头,“如此强人,莫非是传说中的仙人?又怎会拘泥世俗王权呢?” “人来!”赵诤喊了一声。 有兵士前来,“公子何事?” “传我令,派人回陈仓,请我父派军驰援此地,我担心狄人或会来犯,另,加强此地防守,夜哨卫士轮值时长减半,人数加倍;派斥候出关外,搜寻消息,查探戎狄之水草动向,我关内之地,存粮修兵补墙铸箭,加强防守。” “诺!”手下卫士领命去了。 片刻之后,有两队人马纵向南北而去,北去之人,换了一身行头,类似于狄族猎手之装束,逐渐远去,踪迹渐渐消隐。 黑龙吞了赤松子,便欲觅地休息,忽的感觉前方不远处似乎漂浮一人,且似大袖飘飘,垂手肃立。定睛观瞧,猛然睁大了双眼,竟然是方才所吞噬的汉子! “怎会如此?”黑龙心里忽的没了底气,“这人莫非有分身术?抑或是此人有无上法术,可逆转光阴,重塑肉身。” “黑龙兄,你所言招数,我皆不曾习得。”远处那人说了一声。 黑龙这下惊骇万分,“这人怎得听到我心语?”黑龙不信邪,一道龙吼传出,直击向那大袖飘飘之人,所过之处,水波震荡,声音逐渐高亢,上方的游鱼便成片的昏死过去,翻了鱼白,逐渐上升向水面。 赤松子又是一挥袖袍,手中出去一只气泡,手掌前推,这气泡逐渐加速,迎上声波,“噗”的一声,湮灭了。周围重归寂静。 黑龙大吼一声,盘虬的身躯奔向前去,数百丈长的距离瞬息即至,龙爪漆黑,发了金光,一掌向那人按去,却分毫不能击破那人护体金色球体。 “黑龙兄,此刻我只守不攻,你便分毫攻不进来,若我是出击,你说,你可抵我几击?”这汉子哈哈大笑,话虽说出,却丝毫不见动作。 黑龙闻言,虽然心虚,话语上却不能弱了势头,“哼,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老黑我仗着皮糙肉厚,你可敢与我肉身相抗?” “是吗?”这汉子对着水波虚按一掌,一只透明的大手似是对着黑龙逐渐抓去。及至近了近前,黑龙方才感觉到浩如天地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黑龙使了浑身的劲力对抗,不过堪堪与之平衡。这大手彷如无处不在,逐渐压缩黑龙所处空间,就在黑龙感到自己即将承受不住之时,这压力忽然一轻,顿感轻松。 黑龙长吁了一口气,“黑龙兄,我这一式铺天盖地如何?”那汉子问道。 “哼,也不怎么样?你怎地不继续施展下去,怕是此功及其耗费功力,不可过多施展罢。”黑龙嘲笑一番。 “黑龙兄,我便不与你多语,若你能借我这一式,我便任由得你离去。” “哼,大言不惭,你便自身难保,你以为我与你争斗这般之久作得甚来!” 说罢,这湖底水浪汹涌起来,以黑龙为中心,逐渐泛起湖底之浪,旋转起宏大的水旋,黑龙长啸声传来,“哼,你可敢接我这招!”黑龙慢慢头尾相接,躯体化作圆形,龙爪运力划动水浪,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吸力极强,周围的山石,从小至大,逐渐被吸引进入漩涡之中,而更远处的湖底怪石,因吸力逐渐松动,既而席卷过来,随水波旋转不停。及后,吸力逐渐变大,黑龙长啸一声,“妖人!接我一招!” 岸上的诸人忽的见到平静的湖面似乎有些许微微不同,原本顺流而下的树叶似乎绕着湖心开始旋转,甚至在湖心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小漩涡,这漩涡转速也并不快,却是引发了岸边诸人的惊呼,“那是发生了什么?”白驹喊了一声。 水龙卷直接对着赤松子而去!数不清的石头不停的翻滚,咆哮而去,黑龙吼叫着:“吾便不信,你可接我这水龙卷。” 赤松子暴喝一声,“愚蠢!”多次出手以来,赤松子首次用了招式,再也不是随意挥了袖袍,双手抱圆,既而双臂坠肘平伸,双掌虚握,对着虚空按压一下,那躁动的水波以及数不清的石头,瞬息之间平复下来,转而纷纷聚向湖心底部。 赤松子又喝道“镇!”那黑龙不明所以,见得自己的招数瞬息之间被赤松子破掉,心下大惊,却见得这妖人并不来攻杀,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湖底之中,暗道“好机会!”缩小了龙躯,飞速冲向这大汉,离得这大汉数十丈之时,却似有堵透明的水墙,“嘭”的一声,黑龙一把撞了上去,栽了个头晕眼花,摇头晃脑站了起来:“为何如此?”望着眼前看不见的水墙,又撞了上去,却分寸不能进。 见得这汉子施法,黑龙喝了一声:“妖人,你是瞎的吗?老黑在此!你攻往下面作甚!” “黑龙兄,适才你所吞之物,如何了?有否觉得腹中疼痛?你可知应龙?” 黑龙闻声,忽的感觉腹中似乎隐隐作痛,而这痛楚,远远不及下面听到的“应龙”强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十九章 司徒玄空 “你怎知应龙大人?”黑龙终于觉得自己似乎踢到了铁板,“妖人,莫要以为提出应龙大人我便会怕了你等,休要诓我!”黑龙这话说来,明显底气不足。 赤松子哑然失笑,“黑龙兄,你屡次冒犯,我便不与你计较,你莫要自误!你可知方才险些酿成弥天大错!这处宝地,将毁于你手!”赤松子伸手指下。 黑龙一脸愕然,向下望去,见得层层的石块,遮拢在一起,似乎隐含了某种阵法,本来若隐若现的殷红这刻全然不见,方知方才发生了何事。黑龙冷哼一声,似乎毫不在意。 赤松子收了双掌,双手倒背垂立身后,对着黑龙一招手,黑龙便似不受控制一般被吸过来,任凭怎么挣扎,却也丝毫不能改变被吸附过来。这黑龙越是趋前,本来粗如水缸的躯体越发的变小,到了近前,居然被牢牢的控制在赤松子的手心之中,大小有如泥鳅,在赤松子掌心之上来回翻腾旋转,不能逃脱。 “黑龙兄,这下你可服气了?”赤松子微微笑着看向黑龙。 “你这妖人,妄动妖术,应龙老祖便不会放过你!” “应龙?呵呵”赤松子笑着摇了摇头,“我纵横天下之时,应龙还未出世,我还曾指点应龙试炼法术,你说,应龙会否为你雪恨?” “少来!你若是如此威名,为何上古一战,我从未听闻过你!” “上古?”赤松子眼神似乎变得无比深邃幽远,抬头看了一眼水面之上,“上古,那是许久之前了罢,上古之时,你定然还未生出。你知晓些什么。” “黑龙兄,我念你修为不易,不想滥杀。只是,今日之后,这黑水湖,你便不能呆了,我有好去处,不知黑龙兄你,意下如何?”赤松子对着掌心攒动的小蛇说道。 “你这妖人会如此好心?那你擒我作甚!吾乃受敕命于此守护!”小黑蛇咆哮道,须发皆张,张牙舞爪,表情狰狞,倒是眼睛没了先前的那份狠厉。 “我赤松子讲话何时失信。”赤松子端详着小黑蛇说道。 这黑龙闻言如遭雷击,上下摆动穿梭的躯体刹那停了摆动,“你说你是赤松子?” “嗯。”赤松子微笑点头。 “此话当真?” “如假,包换,哈哈。” “有何凭证?” “我赤松子的话便是凭证,”话语间霸气尽显。 “我黑煞不信!仅凭你几句话休想诓我。”黑龙明显怀疑。 “呵,那你想要什么?”赤松子哑然失笑,自己乃是王道帝师,偏偏说来无人相信。 “传闻赤松子乃是神农氏雨师,有浴火焚身之法,可去身躯百病,益寿延年,你可会其法?” “我赤松子生平不受人胁迫,你若是不信,我方才便可将你斩杀,”赤松子话语之间杀气毕露,“念你修为不易,为上古遗留异种,留你下来,来日可与我解闷,你且看来。”说话间另一只手掏出,并未见法诀念出,手中一卷水旋出现,旋即水旋变大,向上升去,升至水面之上,飞天而去。 岸边诸人见得一坨水卷飞了上天,大呼“神迹,此乃神迹!龙神将出!”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即便是白狄王亦是不能例外。 大巫祝正好赶来见得此景,顿时大惊“王上,王上!此乃是有大能施法,我等便要寻找此大能啊!莫不是轩辕始祖神威现世?”当即跪伏下来,率众人祈天求福。 众人跪伏地上行礼之际,忽然见得湖中光芒大盛,旋即三团水泡升腾上来,闪过水蓝色的耀目光彩之后,众人再定睛观瞧,赫然便是先前那下水的三名兵士,此刻随着蓝色水泡升腾至岸边,落地之后,水泡渐渐消散,三人互相对视,皆自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和恐惧。 三人发现自己手脚已恢复灵便,彼此看了一眼,又扫视了一下此际惊呆的大巫祝和白王等人,上步趋前,单膝跪地,居然异口同声说道“吾王在上,此湖,不可测。”,较为年长的兵士名白重,对着白驹和大巫祝行了一礼,说道“我等兄弟三人潜入其中,只觉极寒彻骨,且水中有股吸力,似欲把我弟兄三人卷入其中,待得挣扎不动时,便莫名出现这青色水泡,至此,我弟兄三人便无法连通外界,声响隔绝,仅余朦胧的头顶光线,说明我还未曾深入水下,直至一窝水卷袭来,水泡产生了波动,后来,我三人便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大王,我三人未完成使命,还请大王责罚。”其后一名健硕的满脸虬髯的大汉名白河,赤了膀子低头请罪。 白驹脱了自己的长袍,几步奔了过去,将大氅披在白重身上,很是激动,“休得多语,你我皆为弟兄,何须此言,此乃天意,非尔等之罪,你们回去好生修养,来日,我们还要大口饮酒,畅快杀敌!”身后潞姬亦脱去自身裘衣,学了白驹为赤了膀子的白河披上,柔声细语,“大王甚是担心你等,方才还想亲身下去查探诸位兄弟,幸有天意,诸位兄弟安康,幸甚。” 白河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本是低垂的头颅更是不敢抬起,饶是西北汉子的洒脱,亦面皮有些发烧,窘道“王妃廖赞,属下,属下自当尽心竭力,保护大王,王妃过奖,过奖。”最后声音渐渐消弭。 那边白驹见状,“哈哈,你我大好男儿,何须为此事羞羞答答,像个娘儿皮!若是再推脱,你便掉了我颠连族的威风!”白驹故意板着脸面,佯装生气的喊道。 此三人连连称是,接过白驹和潞姬等人赐予的大氅,低头谢过,随了卫士退回大营。 又稍等了片刻,这大巫祝四处探查,看了方才打斗之处,似有几片黑色鳞片落于岸上,伸手一托,这鳞片却丝毫未动,不由诧异几分。又念了几句法诀,招来几团水球,闭目思索,似是明晓了发生何事。将水球对准鳞片,冲刷而去。 “铿锵!” 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更令人奇异的是,鳞片居然随着水流冲入湖水之中,消散不见。岸边诸人无人敢发声,皆静静的观看大巫祝施法,即便是白驹,亦对大巫祝甚是恭敬,不曾出言。 这白族的大巫祝名隗行,面着五色纹络,巫法虽是传自白族,却来源于赤狄鬼萧君一脉。 水下的赤松子见得忽然头顶之上似有波动,抬头观之,神目如电!见得这几团水球裹挟黑色鳞片飘落而至,而那边黑龙似是另有异动,似乎龙目红了些许。 见状,赤松子伸手招来这数枚鳞片,拈于指中,看了一眼,始发觉这鳞片之异,“这巫术竟然流毒至此?也罢。” 当下也不说话,念了一句口诀,旋即这黑龙思绪清明,身躯不由自主随了赤松子升腾而去。 岸边诸人静待隗行施法,忽然轰天水响,这黑龙湖激起漫天水花,紧接着众人只见得方才那黑龙升天而起,龙吟不断! 此处为山谷之中,四处皆有大石滚落,回声激荡起整片山谷,整个黑龙湖,水花随着龙吟震荡,甚至,空气亦是有些许波纹震荡起来。当即有数人受不住,昏死过去,这大巫祝赶快施了法诀,将声音隔绝开去,诸人才好过一点,饶是如此,白驹等人亦被方才龙啸震得耳朵嗡嗡,心中恐惧,“这黑龙此际活了过来,那异人怕是已死去,只怕这黑龙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等。” 忽的这龙吟止住,仅余回音响彻在山谷之中。众人感觉有异,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得这硕大的黑龙头顶站着一名大袖飘飘的麻衣男子,再定睛观瞧,不是那大汉,还是何人!! 忽的周围的喧嚣停止了,仅仅余下黑龙的呼吸吐纳声响,不管是白驹还是他手下的兵士宫眷,亦或是大巫祝,都惊呆当场。 “喝!” 这麻衣男子一声暴喝,震动天地,诸人只觉内心仿佛被大锤猛击,纷纷东倒西歪,呆坐下去,而这大巫祝隗行却感到,这麻衣男子那声暴喝之前,似乎对着自己瞥了一眼,而隗行凭借自己深厚的功力强行忍受住这声暴喝,内心之中,却感觉越发的燥热。 赤松子在众人的仰视之中无声落地,手中绿竹杖一挥,绿芒一闪,周围躁动的尘土纷纷飘落而下。 白驹被绿芒闪过,感到身躯之中似乎有某种东西被排解出去,而诸如潞姬等体质普通之人,皆没有此种感觉。 大巫祝已被赤松子这几手招数惊住,内心之中的躁动越发的激烈起来,隗行直觉感到似乎自己中了什么邪术,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压力,并不敢肆意反抗,毕竟,隗行知晓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一头黑龙。 “白王在上,老夫有礼了。”赤松子前身略躬,微微欠身折腰,“这黑龙,若是继续留在此地,当会祸害帝陵,引发不可揣测之祸患,老夫将他带走,想必白王你定然不会拒绝。再者,你这幼子衣三,天资绝佳,实乃罕有奇才,不知老夫这几手白王可看的过去,老夫欲收衣三为我弟子,不知白王应否。” 赤松子对着潞姬和白驹一笑,而白驹此刻心中已被震惊,直至小衣三摇了摇他的手臂方才回过神来,大喜:“若是圣者大贤不嫌弃犬子庸碌之资,区区自当欢喜,敢问大师名讳?” “老夫赤松子。”赤松子想来,这处化外之地,定然是不会知晓赤松子这上古闪耀的名号,果不其然,白驹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客套了几句,白驹讪讪的笑着回答,他并不清楚,这个衣着明显是中土大陆大夏族裔的人族怎么会操着如此熟练的一口颠连族语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章 白狄预言 “衣三,过来,今日你便跟了我走罢,”赤松子说着对着小衣三招手,潞姬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跋扈嚣张,对着如此大圣,潞姬心中早已紧张无比,生怕赤松子翻起旧账,忽然赤松子笑了,这一笑,仿若冬日里许久不见的阳光,温暖照人,潞姬紧张的心逐渐的放下来,对着赤松子笑了笑,“圣者,希望您多多教导我这劣子,他虽聪明伶俐,却是天性顽劣,故而我等便教他做小猴子,方才之事,乃是妾身有眼无珠,大圣莫怪。只求大圣告知是谁人杀了我弟弟,潞姬万分感激。”说着,潞姬和一众手下跪拜下去。 “王妃,衣三乃我弟子,寡人自会教导,路上寡人问了衣三,他愿为我弟子,他虽顽皮,却颇有灵性,翌日必成大才,可护佑你白族长久。杀人之事,老夫另有计较,今日不便再说,来日我可通知与你等。” “如此,愚夫妇便不再多语。”当下说了联系方式等。 “老夫尚有请求,还望白王应允。” “大圣请讲。” “老夫欲借良驹两千匹于鬼方,闻白王与赤族交好,特请白王相助。”赤松子眨了眨眼。 白驹显然愣住了,在白驹心中,不管是白衣三还是黑龙湖的祸害,其价值远远大于两千匹马匹,然而出于身为领袖的身份,白驹疑惑的问了问,“听闻中土大夏国秦族善养马,大圣自秦族而来,怎的来我关北之地?” 赤松子脸色不变:“白王莫非不知,数十年之前,关中岐山有地相开裂,西秦虽善马,然此役使得穆王之时所留之良种死伤殆尽,秦族之马元气大伤,老夫遂有此北行之请,望白王成全。” “好说!大圣如此坦白,这区区两千匹马,我白族可自行担负,无须再去赤族讨要。”白驹豪爽的说道。 “白王无须如此,老夫此去赤族,另有他意。”赤松子操起了袖子,那边大巫祝依旧站立着苦苦忍耐,眼看着满头大汗,便要支持不住。 “大善!”白驹甚是满意,如此卖个人情与这前贤大能,且可弱了赤族之力,在白驹看来,何乐不为? “不知圣者需我如何相助?” “白王可有信物与我?” “此事简单。”白驹自腰间解了一块玉下来,“此乃我族之信物,赤王一见便知。” “此事妙,不过老夫同祝大师亦有欣赏之意,望白王成全。” 赤松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点头转身向着大巫祝走去。白驹遂留下小衣三同诸人去了。 打量了这大巫祝一番,赤松子注意到这大巫祝面部五彩,且印堂处黑色咒文隐现,外袍已被汗液所湿透,喉咙中发出沉闷的低吼声,青筋暴起,似乎忍受的很是痛苦的样子。 赤松子自宽大的袖袍之中拿出一颗黑色晶球,悬浮于掌心之中,远处那黑龙虽然自空中静止,眼神之中确有一丝狂热的情绪,然而赤松子回身看了一眼,伸手遥遥一挥,黑龙便再也不敢妄动,黑龙只觉四周忽的诡异起来,仿佛虚空之中蕴含有莫大的危险,先天的灵觉使得黑龙乖乖的待在空中。 这黑色晶体一出现,赤松子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居然开始自掌心旋转,自虚空之中,不知从何处引来稀稀疏疏的黑色丝线状的诡异物质,纷纷向着晶体而去,片刻之间,黑色晶球居然“织成”一张蛛网一样的线络,赤松子四周扫视了一番,又侧目巫祝,暗自点头。 慢慢的一丝丝的诡异物质自大巫祝隗行头顶之上蔓延而出,进入虚空之中的黑色“蛛网之中”,一个呼吸的功夫,这黑丝消逝不见,隗行的神情放松下来,不再青筋暴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难以呼吸一般。 赤松子停止催动这黑色晶球,对着远处的黑龙招了招手,黑龙如蒙大赦,畅快的吼了一声,对着赤松子冲来,这黑龙俯冲而来,本来铺天盖地的阴影在远处吓呆了小衣三,而这俯冲之阴影随着距离的缩进,居然逐渐的变得微小,直至入了赤松子的另一只手掌之中,上下翻腾,宛如一条灵活的泥鳅,而左掌之中依然拖着那颗黑色晶球,赤松子双手摊开,右掌中黑龙翻腾飞舞,左掌之中黑色晶球旋转跳动,黑龙和大巫祝眼中的火热是不加掩饰的,大巫祝并不完全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有赤松子明晓。 “老夫,赤松子,大夏族人,不知祝大师修的可是巫术?”赤松子问道。 “上师神目通天,吾乃小道尔,确为鄙族嫡传之术。”虽然说来谦卑,这隗行说话间,倒是挺起来胸膛,似是颇为气派。 “传闻贵族乃卫戍轩辕氏之寝陵卫士,那远处的山岭,便是桥山?”赤松子说来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语。 “此事你怎知晓?”隗行明显的戒备起来,“此乃我族历代仅有巫祝及族主一系知晓,上师虽法力通天,我隗行,却也不怕死。” “呵呵,祝大师多虑,你等虽客居关内,同秦族相聚不远,老夫不会泄露贵族王地所在,亦不会外泄贵族之血统职责,只是此地你等却不可久居,两百年之内,贵族应当移据他处。” 大巫祝隗行满布油彩的脸上一片茫然,日渐松弛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呃,这,此事,老朽难以主持。” “老夫非是妄语,黑龙湖此地之水蕴含地煞之气,且水性极寒彻骨,虽是修习贵族之巫术技击之绝佳宝地,然则”赤松子顿了顿,“黑龙湖之下,乃蕴有地煞火精,方才黑龙施法,险些勾动地煞之气,若非我以法力压制,此际便有漫天火焰蒸腾而起了,这地煞之精虽可炼体,造就了贵族独一无二的体魄,然长此以往,却有祸患,我人族毕竟与龙族不同,龙族天生体魄强健,可借黑龙湖中的煞气淬炼体魄,修行自身,故此,才会越发强大,此地才会诞生黑煞这样强大的黑龙,而颠连族,即便是借助巫术之法,亦无法根除隐患,方才我以黑晶球催动,瞬息之间便聚集起强大的地煞气息,甚至,大巫祝身躯之上。”赤松子眨了眨眼睛,不再多语。 隗行低头沉思起来,赤松子任由他思考,以招手,远处的白衣三走过来,站在赤松子身边好奇的看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满是好玩的样子看着赤松子掌中的黑色晶球。 “黑龙兄,看样子你很是喜欢这黑晶体了?”赤松子看着右手中躁动翻腾的黑龙,笑着问道。 “赤松子,你愿意将这黑煞晶体给我?”黑龙升腾起身子,看着赤松子。 “哦?想来,你是识得此物?”赤松子诧异了一下。 “当然,我黑煞化龙便靠得此物,若是给我,便可助我修成新内丹,”黑龙郑重说道,“你此言当真?” 赤松子闭目点了点头。双手交融,黑煞便游了过去,绕着这黑色晶体戏耍起来。 “黑龙兄,,此物乃我取上古巫术大成者精华,此物与你,可助你脱离此地,你至此便不需吸取此地煞气,而你需按照我所言,此去沿河上行,出离这涧峪岔河,东行进走马水,待得过了一片南北沟壑之地,水质若你感觉浑浊,便南下东行,入无定河,继续前行,若见得大片的森林和山脉挡了你的去路,恰好有南北的一条奔腾的河流,你便南下而行”赤松子同黑龙密语一番,“切记低调行事,此事未成,不可崭露头角,你去吧。”猛地脱手,黑色晶球落入黑煞之手。 “好!此球正和我黑煞胃口!”赤松子此刻不过泥鳅大小,却猛然张开大口,一口吞掉了黑色晶体,一摆尾巴,转身冲去黑龙湖去了。 听得水声激荡,水边击起万朵浪花,直冲黑龙湖入口清河而去,隐见黑色鳞片闪动,片刻消逝不见。 “好了,现在,此地就只有你我了。”赤松子忽然之间转变了语气,隗行感觉自己就像被饥饿的猛兽盯住的猎物一般,不敢有丝毫的动弹,赤松子的眼神陡然之间凌厉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隗行。 本来逐渐放松的大巫祝忽的又变得紧张起来,丝毫不敢放大了声音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圣者欲问询何事,小童又何处犯了差错?” 忽的,隗行感到压力骤然消失,对面的神秘男子笑容如沐春风,“此间方才入了春季不久,大巫祝谨记,巫术非你族传承之术,你所修巫术,绝非正统,乃夹杂了三苗氏巫蛊之法术,短期看来虽成效显著,若是长此以往,贵族,将深受其害,且你将不复当年,方才我已收了你等巫术,你等可于百年之后逐渐东行,可另有前途。此地另有玄妙生成,可自行庇护帝陵。老夫就此告辞!” 说话间,这麻衣男子“嗖”一声,逐渐远去,消失不见。 隗行转身一看,身后的白衣三已不知何时消失了,心里“咯噔”一声,“好快的速度。” 那黑龙出离清河,逐水路一马当先向南疾行而去。 而赤松子,身边带了小衣三,“小猴子,你跟了我,会不会后悔?马上我们便要又一次离开关中,进入北塞前往赤族之王地了。”赤松子温和的问道,“这次我忽然变了主义,你便直接跟了我罢,莫要再使些什么拜师仪式,繁文缛节,哼。” 小衣三睁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赤松子,用那天真的童音说道“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呢?便是那硕大的黑蛇,也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那是黑龙,不是黑蛇,黑蛇比这小了很多。马上,我们便要出关了,出了这山,进了赤族之地,我带你骑着我的绝尘,在这片大地驰骋!” 其实,说是赤族之王地,此时,也不过是一片较大的部落,难以匹敌后世所称谓“王城”之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一章 拳术精进 黎趁着天色放晴,夜幕未临之际,继续向前赶路!不久果然看到一座黑色大山横亘在前,山分两侧,河水自其中滚滚而出。 隔着很远,黎便感到那黑色大山带给自己无尽的压抑,随着距离拉近,这份压抑亦是逐渐沉重起来,甚至那小兽,亦是不时发出阵阵低吼呜呜声。 黎神色凝重,隔着很远,便止住脚步。 忽然!黎瞬间倒伏在地上! “那是”黎亦是将小兽搂紧在怀里,紧紧盯着远处。 在大河北岸,有数座临时搭建而成的大帐,而大帐之外,便有十数匹骏马拴在木桩之上。而亦有数名大汉,脸上抹了油彩,赤膊站在大帐之外。 黎借着茅草,趴伏地上不敢动弹,以黎的目力看去,方才似乎有人有意无意之间朝着这边看来,虽是隔了江河,黎却不敢保证这帮人会否能渡河过来。 “好敏锐的灵觉!”黎手心里尽是汗水,若是带了小兽,两人定然难逃。 黎悄然后退,同小兽一同躲进岸边密林之中,推出去数丈深远,甚至看不到大河,黎才舒了一口气。 黎决议今晚查探一番,这群人准备在做些什么。摸了摸小兽有些不愿意的头。 “仲犬,我们今晚便睡在这边可好。”黎笑道。 当夜,黎饱食之后,趁着夜下无人,小兽深深熟睡之际,黎起身向大山附近走去。黎躬身而行,这黑夜之中,面对那突兀而起的大山,更显压抑。 借着稀疏的月光,黎睁大了眼睛,望向大河对岸,果然,在夜色越发浓郁之时,那大河对岸忽然出现一队骑着马匹的黑影。 这时江岸涛涛,黎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只见这群人沿着河岸亦是向着大山进发,行程缓慢。 幸好这大山之中,河岸两侧有些道路,而不知是谁人,在这大河之上居然建造了一座木桥,以贯通大山两侧。 黎悄然跟随其后,发现他们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黎忍受着心中的压抑,悄悄跟随。 而越发前行,黎心中那股压抑越发难受,而此时月色逐渐被大山遮拢,黎不似初时看的那般清楚,发觉对面这群人并未有似自己这般压抑难受。 “这是为何?”黎心中惴惴不安。 再前行,黎发觉道路逐渐变得光秃秃,自己将近没了藏身之所,便索性不再追逐,转而后退,向外走去。 是夜,黎同小兽睡的并不安稳,许是那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压抑吧,最后黎抱住小兽,小兽的恐惧才勉强弱了些。 而后来发现,小兽非是被黎抱住而不再恐惧,而是靠近黎身上的那把黑色大弓! “嗯?莫非这把弓有什么来历不成?”黎将长弓解下,枕在身上。如此小兽才睡的安稳了些。 次日清晨,东方红日仍未升起,黎趁着小兽仍沉睡,便匆匆起身,观看那群人的动向,未走多远,便看到一群人马,黎放眼望去,正是昨夜那群人! 此时他们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诸人身上皆染了血,甚至有几匹空马归来! “他们发生了什么!”黎震惊了,莫不是这大山之中亦是危险重重? 黎就此退去,此路几乎不通! 晨日里,这大山比之夜晚,压抑感轻了许多。黎带了小兽,自大山之南一片密林之中,就此西行进山。 林中鸟兽颇多,黎不时避开。 将那黑弓同小兽挨近,果然小兽不再那般紧张恐惧。 不知不觉间,黎深入大山深处。 不知走了多远,日头接近中天,而山中依然阵阵凉意传来。 “那是什么?”黎忽然发现前方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再走进一看,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就此退走! 前方一片焦土,有一株莫名其妙的焦树,地上倒伏着两名身着异服的大汉,黎一看便知,乃是 同昨夜那群人一伙。 “他们在此遭遇了什么?”黎犹豫,踟蹰不前。 只是看样子这两人身上并无遭受任何伤口,仅仅嘴角有一丝血迹罢了,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死 的很不甘心。 黎看了看小兽,小兽低吟两声,就此坐在地上,似乎亦是发觉此地不妥。 忽然小兽不知为何,兴奋的吼了两声,不顾前方危险,立马向大山内部跑去! 黎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兽已前行了数丈远。 “糟,糟糕!”黎心中大惊,立马跟上。 只见小兽停在那株黑漆漆的老树之前,抬头仰望大树。 “这这是什么?”黎心中震惊。“莫非此地有” 两日之后,黎险死还生,自黑色大山之中,艰难走出,此时黎心有余悸,虽并未受伤,只是心中那股悸动,却久久不能平息。 看着身边的黑色大弓,不由对宿玄拓的祖上,更是好奇起来。 “究竟是何人,可造出此等神弓!”黎感叹,迈步西行而去。 出离了黑色大山,大河北部地势骤然升高,西北侧河岸明显高于南侧,大河悠悠荡荡,逐渐向西南方向婉转而来,近了此间,北地高耸,无处去得,只得转头顺了山涧奔流东去。 日头高照,晴空万里,河风吹拂脸面,黎身后跟了仲犬,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这小兽的四条毛茸茸的小腿倒腾飞快,甚是欢乐,这数日来,春日渐盛,黎内里生机勃发,肩上的伤势早已好了,身边小兽若非年岁太小,黎早就快了脚步,使开身法,沿河飞奔,即便身边有这小兽扯了后腿,走走便歇脚,总归是一往直前,那碑文已被黎记于心中,黎刻意缓了脚步,不久前行至一地,见有一片麻草地,黎便停下来特意挑拣一番,找那金黄长且直的马草,抓了一把,去根摘叶,想着做几双草鞋来穿,起初自己的草鞋过山之时便坏掉,宿凤集宿鹤虽然送了自己一双,偏是手艺不及自己精良,一天便秃噜黎脚趾,当下黎正赤脚奔跑,虽然功夫练通了脚掌,足下有千钧之力,足底充盈气血则坚如铁,赤如血,散了气血则柔如柳,软若鸿毛,黎估摸着自己若发力踢脚,即便是山石坚木,铁树枝干亦可被自己中分而断。黎并不认为自己天纵奇才,自幼时修习拳术技击,至今已数年有余,期间寒暑不辍,勤学苦练,功架早已精纯无比,运劲成圆,却无法再进一步。时至今日,独立历练修行,拳术有如涛涛大河,一发不可收,日日精进,气血贯通周身,随处搬运。 “想来是郁于一隅之地久矣,心灵受困,即便偶有出游,却有师尊伴行,有所依仗,则难以精进,近来拳术渐深,有如水到渠成,力贯全身,到了今日,我才明了师尊之苦心那。”黎初始学拳之苦,唯有自己知晓,每每摔打鼻青脸肿,总是靠得师尊配药和手法按摩,方可痊愈,今日方明晓为何需自己独身一人西行大河。 春日巳时的大日渐进中天,晒于背后暖暖洋洋的很是舒服,黎依旧麻衣裹身,赤了脚,背了青剑和包袱,以及宿玄拓赠送的那把拓木黑弓,即便是赶路,手上动作飞快,穿插牵引,有如蝴蝶穿花,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无中生有,几株麻草变为一双坚韧柔软的草鞋。黎停了下来,身后紧紧追赶的小兽一把扑了过来,前肢一扑一剪,抱紧黎的右腿就啃上去,嫩白的小尖牙儿很是锋利,门牙齐整,锐如尖锥,一嘴下去,尖牙刚刚碰上肉皮角质,正要发力之际,愣是没咬到,右腿滑溜有如泥鳅,腿上劲力一弹一抖,震开了小兽的门牙,趁小兽愣神的功夫,出溜一下,挣脱开去。 这一跳开,黎脱身而去,“蹭蹭蹭”几下,数丈开外,跳上河岸不远处密林之侧的一株小树去,哈哈一笑,“你这小厮,险些被你得逞,”,屈身提脚,穿上草鞋,脚趾内里挣动一番,又一跺脚,顿感满足,很是惬意。黎满意的不仅是草鞋合脚,更满意的是自己编草鞋的功夫更是见涨,且于动中藏静,黎低头摊开双手,莹白如玉,旋即握紧,一口白气自肺中喷出。 树下小兽奔来,绕树低吼,黎一跺脚,一纵身,自树干跃下,稳稳当当立于地面,小兽闻声转身奔来,带着怒气低吼,黎摆开架子,脚底发力,小兽这次学乖了,到了近前才一跃而起,直扑胸膛,黎“嗖”的一声,后退了半步,放长了臂膀,弓起身子,沉肩坠肘,手上一推,仲犬空中无处着力,顿时被破掉重心,一把跌开,闷哼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仲犬似是被激起凶性,索性人立而起,后肢着地,对着黎扑来,小兽依旧是稚嫩,即便是站立了身子,刚过黎的腰部,皮毛倒是柔顺光亮,黎脚底发力,直窜而出,直奔小兽而去,小兽顿时吃了一惊,眼睛倏地睁大,再反应过来,黎已贴身而至,黎又是一拉,双手抱球,反向又是一推,小兽直接软倒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二章 险象环生 黎依旧超前奔去,此时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草叶纷飞涌动,黎蹭蹭,双腿如钉地一般站稳,若是有人此际在此,当回惊呆无比,适才黎脚下发劲草皮,出现一圆形小坑,一方前掌足印赫然其中。 此刻前方现出几只黑背灰皮的豺狼,咧着森森的獠牙,吐出猩红的舌头,约么有黎大腿至腰部一般高,中间的一只体型最为硕大,显然是头领,两侧各有两只体型稍小的黑狼,仰天一声狼啸“嗷呜”一声,众狼散开,成扇形对着黎缓步前行,狼眼睛微微眯着,缓步缩小对黎的包围圈。 黎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唯一所忧者乃是小兽,怕那小兽一时熊性上涌一冲而来,故而黎前奔了十丈开外,和这群狼对峙,一时半刻,那小兽是过不来。“若暗里仍有狼对小兽下手”黎环顾了四周,发现密林深处静静悄悄,并无声息,不由心下戒备,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脚步外撇,摆开阵势,右手握空心拳,左手收缩至腰间。 这一退并不打紧,那头狼误以为黎怯战,一声呼啸,两侧各有一只黑狼窜起,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跃而起,间距仅一丈左右,这下直接缩短了近半。 黎本欲卖个破绽,引狼来攻,没成想他们受不得引诱直接扑上来,“也罢,这便是你们自找!”左右手自腰间如蛇钻出,角度刁钻,力道凶猛,有如毒蛇张开了獠牙撕咬猎物,直奔双狼脆弱的脖子而去。 “砰砰”两声,几乎同时击中,“嗷唠”双狼巨大的冲击力却没能挫动黎分毫,身躯有麻痹一般直接摔倒在地,这一击黎并未下杀手,只是暂时击昏了他们,而于此同时,后面三狼的攻击同时到了。 “好战术!”黎赞叹一声,自心里赞叹狼群优秀的执行力和战术,只是可惜遇上自己罢,若是等闲人等,这刻便要被杀。这等险恶时刻,黎依然有心思虑其他事情,端的是艺高人胆大。 头狼很是阴损狡诈,见得双狼被黎吸引了注意力,便才发动突袭,对着黎的咽喉扑去,较小的另两头黑狼藏于先前两只黑狼之后,一跃而起!也不见得黎是如何起脚,听得一声震天炮响,黎纵身而起,“嗒嗒”两声,哀嚎同时传来,此两头黑狼如之前般飞退开去,倒地不起,昏死在地。黎此际身处半空,无处着力,而头狼攻击于此际到达,直扑黎的咽喉,黎招式已老,只得双臂展开,如振翅雄鹰,紧接着飞速闭合,“嘭”一声响,这头狼哀嚎便也没有喊出,直接便是被黎双掌拍耳而定,眼角鼻子渗出血迹,直接软到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哼,本不欲杀你,只是你太贪心啊。头狼已死,余者皆为争首领之位无力扰我,今次便放过而等。”黎心想,长吁一口,拍拍手,额头微微见汗,方才发力,指间略微湿润,有些许狼毫粘于双手,虽耗时不过片刻,确实发动全身气力,黎仍旧肉身凡胎,这般刚猛发劲,尤为击杀狼王的一拳,乃汇聚全身精血,感觉心跳加速。平复了呼吸,黎一回头,发觉小兽站了起来,呆坐那里,丝毫不动,不知是被狼群吓呆还是如何。 黎感觉这货实在憨的过分,或许是过于幼小,缺乏猛兽的王霸之气罢,黎决定今后训练小兽去同野兽搏杀,复原小兽本身的凶猛刚硬。 耽误了片刻,黎一口气未能行至更远,再想走,便有些尿意,值此南风回暖,背日方便,朵朵水花洁白,溅起粒粒明珠,顺江水滔滔东流。 那边小兽闻声过来,站于上风处瞅眼瞧来,歪头一脸疑惑,黎赶忙背身过去,“这家伙害我没了兴致,不然这整个大河,便都是我的童津。” 收拾了行装,黎呼唤仍在江边呆坐发愣的小兽,“仲犬!上路啦!”待得小兽回头,黎一马当先,向前奔去。这下有了草鞋,黎奔行更加肆意。 那边小兽急急奔来,活脱脱一只奔跑的肉球,绒毛耸动跳跃,煞是好看,胸口那缕白毛,时隐时现,向黎追去,“唔哈哈哈哈哈,来呀,仲犬”黎更加快意奔腾,击倒了几头狼,似是点燃了黎浑身的热血,黎感觉整个身躯毛孔打开,畅快的呼吸着,有用不完的力气。 黎今次筋骨关节打开,劲力通背,感觉正可修习那宿凤集的鹤形散手,此鹤形散手主修乃是爪功,必是风族历代前贤呕心沥血之作,自己领悟的所谓 “蛇形散手”精深之处,难以与之争辉,不过黎并不灰心,自己同风族诸祖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年岁。 黎关节筋骨今日俱开,回想那精深的风族技击第一式,脑海之中不由想起仙鹤奔走,仔细思忖,仙鹤长喙乃锐意进取之意,亮翅含开合之意,其爪形有撕挠之意,其全形孤傲不群,舒展飘逸,念及此,黎忽的气质转变,双目神光电射,整个骨架拉起,身躯飘忽舒展,后背拉撑,左右相合,膝肘相合,肩胯相合,奔走起来,彷如仙鹤,大腿高抬,足尖远探,步大幅小,徐徐着地,体态轻盈稳重,舒展自然。 本来黎行走之迅捷,快若奔马,刚健有力;这下自鹤形中悟出要领,飞马纵然再快,怎及得上仙鹤? 黎心下一片宁静,完全沉浸于鹤形之中,彷如本身化作仙鹤,神态从容,呼吸匀细悠长,小兽追来许久,实在追之不及,喘了粗气,便索性放慢了脚步,悠悠而行。 许久黎收了架子,回神过来,转身望去,即便黎目力极好,此刻小兽已成为远处一小黑点儿,几乎难见,黎感受自己呼吸气血,但觉气息平稳,黎知道自己第一步练对了。满心欢喜转身向着小兽奔去。 这刻往回赶,黎顿时感觉不同,彼时大河浩荡江面,于自己相对而冲,并无甚差异,这刻于大河同行,余光扫到河水深处,始发觉大河流速并不缓慢,时常有漩涡打着奔流东去,对岸高低起伏,河水冲刷河岸,偶尔卷起河沙裹挟东流。 近前黎止了脚步,扎好了步子,张开怀抱,“来呀,小宝贝儿。”小兽似是有满腔怒火,本来悠悠散散,见黎做此状,顿时来了兴致,老远便开始冲刺,一通猛冲,直接撞进黎的怀里。黎即使有了准备,也被这一下撞得生疼,“哎呦”一声,雪雪呼痛。 黎作势仰倒,小兽猛扑上来,对着黎的咽喉便要下口,黎见状,赶忙抬手,左手轻握,挡在咽喉处,反手向上,一把挡住了小兽的“血盆大口”,一个平地翻滚,将小兽滚落,黎爬了起来,“你这家伙,居然想要咬我。略略略。咬不到。”黎对着小兽吐舌头,小兽见无功而返,也并不生气,任由黎挑衅,转身趴在地上,闭了眼睛休息。 黎的挑逗不得成功,显然自己玩的并不开心,思考一番,自包袱中拿出两片煎肉,一片叼在自己嘴里,另一片拎着,向小兽走去。黎蹲下之后,小兽抬头看了一眼,除此之外毫无反应,黎大惑不解,伸手将肉片向小兽递去,小兽还是毫无反应。再靠近,黎将煎肉置于小兽鼻上,以手托住,说迟时那时快,小兽一把叼住黎的手指,尖嫩的小牙顿时刺破了黎的手指。黎大吃一惊,“你居然耍诈!从未听闻笨熊也会耍诈。”所谓十指连心,指间被小兽尖牙刺透,鲜血缓缓流出,黎吃痛之下,使了个抖劲儿,一把自兽口之中脱困而出,仔细一看,无名指和中指指肚均被咬破流出鲜血,那边小兽无声的打了个哈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叼起那片煎肉,躲到一边吭哧吭哧,很快吃光。 转身过来又盯着黎看,仿佛在无声的问,是否还有肉片? 黎正在气头上想要止血,哪里有空搭理小兽? 小兽闹了个无趣,接着趴在地上,打算休息。黎恨得牙根发痒,却忽略了本身便是自己主动挑逗猛兽,猛兽见了肉,可不就是如此? 这样一番打闹,黎也饿了肚子,感觉日头渐渐升高,此刻晴空万里,日光暴晒了发丝,黎估摸着时间近了午时,也罢,摸了几把柴火过来,自包袱里找出自那黑色大山中发现的燧石,就地找了个浅滩,挖了个沙坑,脱了草鞋,趟地进了大河又去摸鱼。 这处地界并无河流交汇,加之位处稍偏上游,河宽稍窄,水速偏快,北岸树丛稀松,落叶并不多见,而南岸密林有距岸边稍远,是以水流澄澈,偶见河沙,摸了半天并无甚多鱼儿,倒是鱼仔儿颇丰,黎口刁,“这处地界差了太多了,此处水草芦苇少见,幼鱼倒是颇多,成鱼匮乏,不如下游丰美。” 黎却是不知,之前所处地域已近沧海,河中物产丰盛,即便是这个季节,也大多养的膘肥体胖,鲜美无比,自过了黑色大山之后,水流渐急,这处水草亦是不如下游丰美,即便是青背鱼,亦不喜无水草之地,眼见这处光秃,黎依旧一无所获,除却几尾幼鱼,黎大惑不解,不知何故。无奈下黎只得脱了麻衣,进着一条裤子进了齐腰深的水中,“今日莫非还有大蛇不成?”,日头渐渐升高,水温亦是渐渐上升,水面之上平平无奇,但见江水浩荡,黎深感造物之神奇,于水面暖流不同的便是,常有寒流自黎身边淌过,激起黎一身鸡皮疙瘩,渐渐的黎发现黎规律,只得寒流涌动之时,便有鱼群成群而过,或大或小,黎一时花了眼。 要知于齐腰深的流水中,身躯稳如泰山,可非易事,黎聚了全身力气,双腿深扎,立地生根于河泥之中,仿才堪堪站稳,即便如此,偶有暗流涌动,冲击而来,黎依旧被冲击的双腿颤抖,黎深知,若然被冲击后退一步,则必定难以安身,脚下无根,定会逐波远去,甚或冲进河心,是以苦苦维持,这下一来,便难以捉鱼,即便看着眼前有鱼儿游荡,奈何全身劲力八成集于双腿之上,手上功夫不免差了许多,“听劲”的功夫,更是难以施展眼见的一大波鱼儿自远处随波顺流而下,黎此刻体力近无,已是腹中空空,肚子饥饿万分,乃是强以腿功钉于河底,一股及其凛冽汹涌的暗流冲过,黎的下肢已近乎麻木,无法再抵抗这股暗流,直接被冲击的向后仰倒。黎暗呼“不好!”,双腿已离地而起,直接顺流而下,眼见得要向河心而去,黎的头部直接仰进水中,顿时安耳口鼻尽是河水,慌忙之中,黎鼻子吸进一丝水珠,顿感鼻子发痒,无奈口中无法张开,胸腔鼓胀,呼吸困难,情急之下,黎翻身过来,成趴伏于河面之上,双手尽力播水,这才慢慢漂浮上来。 猛烈的咳嗽了几口,将鼻中水珠吐掉,黎抬头一看,已经远离岸边近乎五丈,暗叹侥幸,“幸好尚习得一身水性,若非体力衰竭,定然不会如此,今次有些托大了。”黎此时四肢漂浮水面宛如一只蛤蟆一般,甚是狼狈,然而黎感觉精神甚是高涨,甚至饥饿之感亦并不强烈,只是身体依旧随波逐流远去,黎这刻知晓大河厉害,心想今后每日里近午之时,苦练水性。刻下,双臂划动如船桨,向岸边游去。偶而钻入水下,感受暗流,但觉寒水扑面,水流冷热交替,甚是奇异,鱼群跟随水流四处曳荡,黎睁眼回首向水下河心望去,始发觉河心之处,水下阴森碧绿,才是鱼群纵横之地,越至岸边,鱼群三三两两,越发渐少,有时水流过来,鱼群跌宕而至有时水流既至,空余水泡串串,黎并不知大河习性,故难解此惑,近了岸边,发觉水下有水草之地,倒是鱼儿多多,此时黎脚趾亦可着地,直了身躯,站立起来,始发觉水位刚及大腿。 岸边小兽似是熟睡过去,并不知晓黎方才惊险一刻,忽然黎听得河心处有嘈杂声,抬眼望去,一只黑色孤舟,船上立一素衣老者,戴一顶斗笠,似是向此刻呼喊。 “小哥,可好山熊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三章 飞鸟与鱼 黎听得并不真切,河水哗哗声响,夹杂着鱼儿跃动的水声,即便是黎耳目过人,亦难以听清老者所言。 黎站在岸边,发觉老者依旧大声呼喊,似是要传递何种信息过来。见得老者自江心逐渐而至,一袭黑衣尤为注目。 近前,老者抛了孤舟上岸,手里撑篙仍在孤舟上,年岁看来更比师尊为长,须发皆张,样貌威猛,身材高大,一双长臂,更是过人,生的一双铜铃大眼,颇有威武之气。 “敢问老丈,今所谓何来?”黎住了几日宿凤集,倒是稍稍懂得了些许此地的方言,见这老者似是颇为高大威猛,心下奇怪,莫非北人多勇猛之士?到也并不怪黎,陌生人相见,多以长相论气质,这老汉蹚水上岸,着了一双草鞋,尤为一双大脚,甚是注目,腰间随意别了一把尺余长的小剑,隔了老远喊道:“小哥!小哥止步!” 笑呵呵的几步走到黎跟前,黎站立不动,感觉这老者身材高大,比自己高了近一头,一拱手, “老丈有何指教。” “咦?你不是本地人?”老者本来笑呵呵的脸庞忽然冷了下来,“听来口音,你似是南方齐地的东夷人?”黎心下窃喜,感觉自己学来的宿凤集的口音似乎有了成效。 “老丈好眼力,小子确非齐人。”说道这里,黎忽然瞥到老者不经意间将手易到腰间小剑上,原本想脱口而出的话语立马憋了回去,“只是因为些许其他的原因,小童潜入齐地东夷部落,研究他们的习性,只为有朝一日。”说道这里,黎双目似乎射出深刻的仇恨,“我可为我部族报仇!”黎心里默念,“师尊,迫于形势,我不得不妄语了。师尊见谅。” 说完,黎眼角余光瞅到这老者的手自然的捋了一把胡须,旋即自然垂下。 “听小兄此番说来,你曾走过东方的黑色蓟山?”老者顿时一惊,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 “此话怎讲?老丈。”黎不明所以。 “你说曾潜入东夷部落,据我所知,此地之南乃是千里密林,甚多凶猛走兽,人迹罕至,再南方,便是齐人之地;而东夷部落,在那黑色大山之东,乃有甚多,我蓟国故老相传,黑色大山乃是夏族禹王,开辟河道以致大山中分而断,乃定鼎大河密地之一,传有莫大凶险。且传闻数十年前有戎狄之族跨过蓟山,为寻秘宝,最终却是发生惨事,而后不了了之;你孤身而过,未有发现?”老者目光灼灼。 “有这等事?”黎想起那日自己所见碑文,心中顿时有了打算,“我是走过了黑色大山,却也未有如你所言般凶险,我顺了大山而过,并未有任何发现,只是四周异常寂静,飞鸟绝迹,游鱼罕至。感觉很是压抑。” “你可安然走过神山?那大山,可是我蓟国神圣之山”蓟生一副诧异的表情,“算了,没什么。”老者显然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沉默了下来。 这老者望向东方,指甲交弹,目光悠远深长,片刻之后。 “小兄莫非与东夷部落有甚仇怨?”这老者微微一笑,“我乃是北地蓟国之民,平日往来这大江上,以猎鱼为生,素与这南地东夷族不睦,今日见得小兄落水江中,想过来搭救一把,未曾想小兄英雄少年,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好的水性。呵呵。” 黎暗道了一声惭愧,“老丈廖赞了,小童羞愧,今次不过是运气好,仗得一些粗浅功夫,便想畅游大河,今日方知实乃无知啊!” “小兄你这话说来颇无年轻人之锐气,若因些许挫折便感叹蹉跎?你不如回家娶妻生娃罢!还争这报仇作甚!我蓟生年少之时,为修习水性,数次差些亡于这大河之中,而至今,操舟弄潮好不快意,小哥儿,你若是怕了这大河,便来我这蓟国,娘儿众多,老夫我保证可为你寻得好媒一桩,休得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身体!”这老者似是颇为气愤,居然数落起黎来。 “嘿嘿,嘿嘿,老丈你误会小童”,黎挨了一顿数落,倒是也并不生气,拱了拱手,“我只是说这大河浩荡,深感自身之渺小,何时曾说过半个怕字?若我是怕了这,我何以需顺沿大河西行,早找了一株老树吊死,也不必娶妻报仇。家师有命,我身负重担,又岂会贪生怕死?”黎这番话说来铿锵有力,彷如真真生死大仇一般。 “呵呵,好小子,那你说来,今日入这大河作甚?”这蓟悠见这后生少年似是愤愤不平,被自己激起了怒气,岔了话题道。 “呃”黎倒是有些了结巴,“这个,嘿嘿,这个”黎慢慢腾腾,说不出口。 “怎么?莫非是有不可告人之事,若是如此,老头我便不多问。”蓟生见得黎说话吞吞吐吐,并不似相貌上那般直爽。 “嘿嘿,不是,”黎尴尬的笑了笑“我腹中空空,便想着来这大河里捉鱼,怎知等了半晌却是毫无发现,鱼群似是消失了一般,远不如我于下游之处寻得方便,即便偶有鱼儿划过,这流水之力害的我苦苦支撑,劲力流失,早没了捉鱼的准头,一时不慎,被这暗流冲垮了步伐,卷进了大河之中。这个中疑惑,还望老丈与我解说。” “那边坐着的野熊是你的宠物?”蓟生并未回答黎的疑问。 “啊?嗯?”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懵了一下,自然的回首看了一眼小兽,这家伙见得黎回了岸边,正趴伏地上懒散的晒着太阳。 “这个家伙,嗯,并不能说是我的宠物,”黎想了一下,颇为认真的说道,“他应该说,是我的伙伴吧,嗯。”黎点了点头,“是的,伙伴,这家伙是我的伙伴。” “哦?”蓟生拉长了声音,玩味的看着黎,“嚯嚯,好。” “你说你是想要捕鱼,于是跌进了大河之中,哈哈,臭小子,你不悉大河之习性,怎可贸然下水!大河看来温和平静,河中的暗流可瞬息将你吞没席卷,而这鱼儿,更是有莫大的学问。呵呵”这老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颇为自得。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黎弯了腰,诚心请教,这也是一门学问,若可学得手中,当有莫大好处。 “你真的要学?”蓟生自然是听到了黎语气中的诚恳,“这鱼儿乃是大河之宝,我在这大河折腾了一辈子,这大河的习性,我若是认第二,怕是无人第一,”顿了顿,“我是指我等人族。休看我一叶竹舟,南北有水之地,我皆可去得,至东,过东方黑色蓟山,见得东夷及沧澜大海,至南,沿河逆流而上,至邯郸大梁,至西,行了易水,见得楼烦山戎,憾我身单影只,只得退回。”言语之间甚是豪迈。 黎听来似乎感觉有些问题,莫非有不是人族的? “哦?前辈阅历如此广博,居然甘于一隅之地。”黎眼角上挑。 “你这小子,休要激我,老夫走南闯北,何人何事不曾见得,便是那诸侯公族,老夫亦曾护的他们周全,只是近些年来,年岁大了,走不动喽。”言语间不胜唏嘘。 黎并不十分相信,方才还是意气豪迈,转眼间便蹉跎岁月,转了头去,撇了撇嘴,见得小兽依然晒着太阳。 “前辈英豪,实乃我辈楷模,还请前辈详解捕鱼之法。” “这才开了春不久,往日里大多渔人是晨出江海,披霞晚归,挂了渔网,这河中一撒,便不管那许多,待着一整日,收了网子,有时捞得满满一网,小舟载之不动;有时却又不过数尾,仅仅果腹罢了。你若是要学捕鱼,万不可如此,除却修习水性之外,更要熟悉这大河水流,你近日来的便不是时候,若赶上金秋时节,鱼儿度过了繁盛的夏日,早喂得肥肥胖胖,那时候的鱼儿大多吃大了肚子,若是捕捞上来,或脍或炖或烤,即便是只有盐巴,那自然溢出的油脂也足够引出你体内的馋虫啦!”说起这捕鱼之法,老头更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间或手脚比划。 “前辈!你越说越远啦!”黎听得似乎是跑了题,提醒了一下这老汉。 “你可知谁人才是最精通这大河之水的生灵?”蓟生冷不丁抛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显然黎是不可能知道的,黎睁大了眼睛,露出请解答的神色。 老者冷笑了一声,一手指了指天,有指了指脚下的江河,挑了挑眼角示意黎。 黎抬头看了看万里晴空,有低头看了浩荡奔腾的江水,又回头瞥了周围枯败的密林,依旧是一脸茫然。 老汉看的黎一脸受憋的样子,顿时得意起来,“哈哈,料你这小子也是不懂!你年纪轻轻,怎知这大河的乐趣,且听我道来!这天上飞的,指的是飞鸟,或者说,东夷族的守护之灵,诸如仙鹤,白鹭之类;而这下面,便是这大河里无处不在的游鱼。严格来讲,这游鱼才是最精通大河之道的天地珍物啊!他们一生尽在这大河之中驰骋,早已深悉了大河的秉性,更有甚者,有些鱼种更是跨越数千里地洄游,只为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而传说之中,更是有大河锦鲤化龙升天之事,此去大河之南,便是有传说之中龙门,老朽我是无缘得见。而小兄你或有此机缘,这事将来便算,我,怕是活不到那年岁,你或可托梦与我,也算了我心事。”老者对这鱼儿似是推崇备至,这鱼儿于这蓟生眼中乃如神灵一般。 “你身后那头熊,便是天生渔猎的好手,来日成年之后,不知多少鱼儿沦为它腹中之物,你或可从它身上学得一鳞半爪。”老者瞅了一眼依然懒散的小兽,努了努嘴,对黎说道。 “咦,听前辈说来,似乎并不会教授我如何捕鱼了?”黎听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我乃是与这大河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数次差些亡命于河中,才堪堪悟得一招半式,若是如此便宜于你,岂不是我这法子太过易得,你绝不珍惜。也罢,我且授你口诀,却不亲自上身示范,若是你聪明得来,说明你我有缘,自然可领悟;若是你资质鲁钝,那也怪我不得,我这捕鱼操舟之技,也是自该断绝。你若是肯下工夫,自然亦可从大河悟得所需。” 黎期待的搓了搓手,嘬了嘬牙花子,讪讪笑道:“还请前辈指教一二,小童资质鲁钝”这鲁字还未出口,那边蓟生大手一挥。 “休得多言,你是聪颖或鲁钝,我自有所断。”蓟生摆摆手,心下却是窃喜,“这小子连飞鸟游鱼也辨识不得,定然愚钝的很,若是这般承我衣钵,却叫人小看我北地雄鱼,也罢,且试他再说。”当下有了打算。 “你过来,且听我说。”黎执礼甚恭,身子趋前。 “前辈请讲。” “你虽运道不够,尚未赶上秋实鱼儿鲜美之季,这春季,倒也有春季的好处,你且记住一条,必反道而行。” 见得黎依然是一脸茫然之色,心中不免有些瞧不上这少年,“感情这娃子空有一腔热血,却毫无半点谋略?” “小兄,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 “回前辈,小童姓什么却不知,只有师尊所授单名一个黎字。” “哦?你还有师尊?现在何处?”蓟生一脸揶揄。 “不知,师尊撒下我,独自一人西去了。” “哼,你这小子,定是你那师尊嫌弃你笨手笨脚,早早抛下你另觅良徒去了!你还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妄图要西行河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四章 陶唐技艺 黎辩不过他,索性也不开口,只是面容平静的看着老者。蓟生被看的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与一少年一般见识,实在没趣,讪讪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开口道“你常行走大河边上,难免来日腹中饥饿,抓些肥鱼来食,却有些要领你需晓得,时令,地点,环境,时节,暗流,诸多因素均会影响你最终所获,譬如,当下为春,鱼儿经过一个寒冬的煎熬,身体上储存的油膘早耗了干净,这时河水又冰凉,且水中缺少鱼儿所需,鱼儿大多清晨之时,躯体僵直,游动不便,这时若是上手捕捞,往往必有所获,且枯枝败叶之下,往往有你料外惊喜。近了午时,这河流的温度便渐渐上涨,暗流增多,即使河流的同一位置,若是水深不同,水温亦有差异,这便须得你大量经验。正午之时,日移中天,这河水南岸和北岸,在春季亦是水温差异颇大,而江心之中,亦是另有乾坤。而鱼儿,大多更是稀罕水温偏高之地,若是到了夏季,这个定律便行不通,水温偏低之处,往往才是鱼儿聚集之地。这处说来十分复杂,若是以你天分,想来,约么有三年之久,大约可摸清这河水习性罢”。 顿了顿,抬头看了看日头,说道:“我今日便与你捉几尾鱼儿上来,让你识得我的手段,那边的野熊待得醒来之时,我若是不能捉来三尾上好的鱼儿,我便于你倾囊相授,只看你可悟得几分。” 这刻说着,将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扎好,把宽大的袍服脱去,露出内里麻衣,挽了袖子,大步走进大河之中。 黎乐得清闲,正好这大日曝晒,乐得坐看蓟生一展身手,蓟生嘴里叼了一只骨刀,噗的一声,进去了大河。 黎嘴里哼着小调,悠悠的摊开双腿坐着,伸手搭了凉棚,看着逐浪前行的老头抬头看了某处,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双臂猛烈拨水滑动。忽的双腿立了起来,足心向天,跳动不已,似乎在向着黎炫耀,造型却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如同一只蛤蟆般。 黎被这老头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噗嗤”一声,完全没有预示的,黎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水下的蓟生不知究竟做着什么,居然做出来这样的动作,“这老头是发了癫吗,一点没有长者的样子”,黎看着蓟生在大河之中“足蹈”,笑过之后,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水面上音迹全无,水面一片平静,黎四处扫视着并无踪迹,约么过了一杯茶的时间,老头突然自远处河滩附近冒出头来!对着黎招了招手,手中骨刀上,两条硕大的青背鱼儿赫然在列。 岸边的黎心中一跳,“好快!”要知道,以黎的眼光来看,这老头儿并不似黎一般修习过功夫技击,而如此迅捷的速度以及水下长时间的闭气,在黎看来,数十丈的距离一口气在大河之中悄无声息的奔行出去,这一点,黎自问做不到。 但是,当黎看到蓟生手上的鱼儿的时候,黎还是没有忍住,伸长了胳膊,对着蓟生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微笑的看着蓟生。蓟生在近河心的地方向着岸边游来,他的角度是看不到岸边的景象的,只能看到黎对他伸过来的手指,蓟生对着黎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临近岸边的时候,黎大声喊道“老人家,你的第三条鱼呢?”“三”字尚未说出口,水位已不及蓟生腰部,见得蓟生左手捉来一条体型颇大的鲤鱼,不禁停止了发声。 蓟生见此,眼眉对着黎向上挑了挑,又扬了扬左手中的活鱼,晃动了一下脖子,似乎在说,“小鬼,我赢了。”再向上走,蓟生见得那小兽此刻蹲在远处伸长了舌头看着自己,顿时呆住了,左手的活鱼忽感压力骤减,猛力挣动,一摆尾巴,向着深处去了,瞬间蓟生眼睛凌厉的看向黎。 黎噘了嘴巴,耸耸肩,并未说话。 蓟生将骨刀和鱼儿扔向黎,冷哼了一声,黎哈哈接住。 “大师,今次你失败了啊。”此刻“大师”这个称号,在蓟生听来,格外的刺耳。 “哼,这次我走了眼,这只小兽居然这么快醒来,我不会食言的,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捉来方才那只鲤鱼!入了我的手,也敢跑!” 噗通一声跳进了大河之中。 黎和小兽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大师蓟生的野味烤鱼,一边不住点头称赞,一边大口啃食,全然不顾此际还有些发烫的鱼身,而老者却在手忙脚乱的烧制食物,侍候这两位“贵客”,“哼,今次是你们走运,可尝到孤的手艺,寻常人等” 黎嘴里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一边点头一边大吃特吃。 “前辈,你这肉里加了什么东西,这样香糯,软的把我舌头都化掉。”黎嘴里嘟囔着,不知不觉间,黎的称谓由老丈换成前辈。 那边老者嘴里叨叨不停,见得黎正埋头大嚼,心中很是满意,惬意的坐下来,烤制着自己的那条鱼儿,闻听黎吐齿不清的话语,“臭小子你说些什么?” 黎好不舍得咽掉嘴里最后一口鱼肉,这才口齿清晰了一些,“我是说前辈,你这肉是如何做的,很软很香,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蓟生并不回答,他伸出左手食指,点指了指还在大吃的小兽,歪着头想了一下,“应该是这野熊最喜食的东西之一。”黎皱了皱眉,显然还是没懂,看着手里仅余丝缕的鱼肉,金黄的油脂残留鱼骨之上,始发觉手指粘稠不堪,沾染了鱼脂,余光看去,那边小兽以舌头舔掉了最后一块鱼肉,抬头向黎望来,黎想了想,将鱼身扔给了小兽。 刚刚吮完手指,满不在乎的在身上抹了抹,“前辈,嘿嘿,你何时打算教我捕鱼?” “没看到老子还未食?”蓟生没好气的说道,“你两个是饿死鬼转世吗?怎的吃的如此快?”边说着,边自身旁的小陶罐之中,拿出毛笔,蘸了些什么东西出来,飞快的在鱼儿身上涂抹,手法很是熟练。 这一幕黎并没看清,因为黎刻下正看着小兽狼吞虎咽,黎发觉这小兽似乎越发的喜欢吃鱼,且饭量出奇的大,且说今日这鱼,多亏蓟生手艺高超,便有数斤重,也不过堪堪喂饱小兽。黎摇了摇头。 “咦,这是什么?”黎看到蓟生熟练的在鱼儿身上抹着什么东西,用鼻子嗅了嗅,“咦,好像是有菽脂,不对,另有他物。”黎站起身来,走过去,看到蓟生以毛笔涂刷,顿时哭笑不得,“前辈,毛笔,也能有这样的用法吗?” “臭小子,你懂什么”蓟生不屑的瞥了一眼黎,“这样才可均匀的将佐料涂抹在鱼肉上面。” 恰好此时,有一处鱼肉因温度适宜,滋滋的传出爆皮的声音,顿时鱼香满溢四方,焦黄的鱼皮之上,“噼里啪啦”传来的声音,鱼油和菽脂混合传出的香味,强烈的刺激着黎的味蕾。 “怎会有如此香气?前辈你手艺也未免太好罢?咦,你是怎做到这般焦黄?” “蠢材,我方才便说了,里面加了蜂蜜,”蓟生一指小兽,“这野熊天性最喜食蜂蜜,亏你还要养他,这点儿小事也不知晓?徒惹人耻笑。” 黎嘿嘿的笑了几声,也不辩驳,蓟生见得没了斗嘴,顿感无趣,顿了顿,说道“这蜂蜜加入的时机,靠得乃是千锤百炼来的经验,若是早了一分,便会烤制过程之中,失了味道,烤制出来的鱼肉,干涩无比,若是晚了一分,则香气无法渗透进入鱼肉中你这是在作甚!”蓟生忽然看到黎将毛笔自陶罐之中拿出,在舌尖上舔了舔,顿时大惊。 “止住!莫要坏了我的蜂蜜!” “呀,真的好甜,”黎又以手指蘸了蘸毛笔上的蜂蜜,用舌尖舔过,气的蓟生欲飞身而起,伸腿直接踹了过去,“小贼!你知老子取些蜂蜜受了多少苦头!岂是你馋嘴之物?” 黎一闪身躲过,“前辈大人大量,息怒息怒,就食这一口便算。”边说边站起身来,四下里翘望。 “你在乱瞧什么?”蓟生被黎的动作搞得摸不到头脑,不由疑惑问道。 “前辈,嘿嘿,我观看此岸,不过春日才至,四处并不似有蜂巢,这蜂蜜你是如何得来?” “嘿嘿,臭小子,想来你也不知道,这时哪有蜂巢,你看我这蜜罐,乃是我族不传之宝,要知道我蓟国人,乃上古五帝之帝尧后人,嘿,唐尧你听过没有?”蓟生面露得色,鼻孔都要冲天上去了,“帝尧极为擅长的便是制作陶器,曾居于陶邑,如今之地为曹国,乃古陶国之地,你这后生,不晓得此事也是正常,我这陶罐,绝不同于普通陶器,即便是新鲜的蜂蜜,放置进去加了封盖,亦绝无腐坏之理,可历久存放,方才你所品尝正是前年蜂蜜,如今尝来,味道正佳。”蓟生闭了眼睛,捋了捋胡须,正徜徉在自己的甜蜜之中,鼻间传来一声满意的哼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五章 蓟夷有别 而蓟生却不知道黎的目光居然连密林深处的踪迹亦看得清楚,故才有此一问,亦不会想到,此问,乃黎脱引话题之法。 忽然蓟生听闻耳边传来“咣当”响声,一下自陶醉中醒来,见得黎略有尴尬的弯身在侧,“小子你又想做甚?” “嘿嘿,没什么,想仔细一观这上古帝尧传下的秘宝,这陶器黑不溜秋,真有如此功效?” “当然”这次蓟生仅仅回答黎两个字之后,便不再多说。 “大师,你尚未果腹,腹中是否饥饿?”黎轻声问道。 “什么?”蓟生疑惑的看了一眼,忽然看到黎的目光盯着自己眼前的物事,顿时感到一股烧焦味道传来,“我的鱼!今次与你闲聊,坏我好事!” 幸好发现及时,不过是表皮略有焦黄,此时热气蒸腾,油香四溢,蓟生将鱼肚拨开,顿时“啪啦啪啦”油水滴答下来,落到火堆上面,“呲啦”一声,火舌突地窜上来,贪婪的舔舐了一下鱼身,黎吓得“哇”了一声跳开。 见得蓟生此刻正微眯着眼睛,惬意的看着油脂滴落,甚是享受的样子,丝毫不被火苗影响,黎被这香气勾引得舌苔之下尽是涎水,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只觉这只鱼同自己方才所食略有不同,心下诧异,又不好意思上前索要,呆呆的看着火堆。 蓟生撕下一条鱼肉,黎看呆了,也不知道这老头用了什么手法,鲤鱼鱼刺繁多,纵横交错,这老头居然可生生撕下一条鱼肉。蓟生满意的闻了闻,“哈”的一声,一口吞掉这拇指粗的鱼肉,鼻间传来满意的哼声,睁眼看了黎一眼“小子,这大半天也不知你何名何姓,想不想吃我手里的肉?” “想想想。”黎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道。 “他妈的臭小子你一点也不客气,老夫问你姓甚名谁?”蓟生破口大骂,点指着黎。 “姓氏倒也不知道,师尊从来没与我讲过,只是单名一个黎字。在我祖地那里,很多的人都是男人无氏,女人亦无姓。” 蓟生见得黎说话之时,眼神似乎飘渺了一些,语气清淡,似乎对故地有股别样的思愁,想来定是心中有事,以为黎忘了故国,流离在外,不想泄露秘密,也不多问“黎,这个名字倒是很简单,我名蓟生,方才你也听到,”老者一指北方的连绵的山丘,“这大河之北,过了大山,便是我蓟国土地,我王乃帝尧之后裔,当今王上乃是蓟玄,伊祁之姓。”说话间,黎看到蓟生眼神之间充满了无尽的萧索。 “前辈你似乎和东夷族有什么瓜葛?”黎见得蓟生如此,索性岔开话题,“前辈你这捕鱼和烧鱼的技艺实在是高,我见得你沉入水中,居然片刻之间逆波而上,如此波浪之中精准的捉到两条鱼,”蓟生乐得听黎对自己奉承,虽明知是拍马屁,也乐得听他说,待得一听这小子说自己捉来两条鱼,分明是嘲笑自己方才马失前蹄,丢了面子,顿时黑下脸面。 更令我惊叹的是你居然可以找回被你放跑的锦鲤,小子佩服。”黎躬身行了一礼,暗笑自己又赢了,“只是怎的我发觉我和我的仲犬所食鱼肉,并不前辈鱼肉一般香糯?” “哈哈,虽然你小子明着拍我马屁,暗里笑话老夫失了手吹牛皮。也罢,你这小子实有些趣味。我本想着看你天赋太差,并不想传你此技,如今看来,倒是我差些走了眼。能自大河之中自我救赎的后生,岂是凡人。我这烧鱼的技巧可一并传了给你。只是这黑陶之秘,乃我族镇族之宝”你不是东夷族人便罢了,若是我瞎了眼,未曾识得你是东夷族的狗,也怪不得别人,但是我至死亦不放过你。”这话说着,蓟生眼中射出一种瘆人的寒芒,这种眼神,黎只在祖山外围的苍茫密林中的大蟒身上见到过,即便是师尊,搏杀之时亦是从来见不到这种狠厉的如同大蛇一般的目光,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一挥袖,任何攻击都被消散于无形。 黎不自禁的脊骨抖了一下,好奇的问了一句,“前辈,究竟和东夷族有甚深仇大恨?”“深仇大恨?呵呵”,蓟生转过头,望着火势渐小的火堆,“我也不曾记得冤仇有多久了,只是我蓟国你可知蓟字何解?”冷不丁蓟生问了一句。 黎摇了摇头。 “猜你也不知,大约你也不识字,”蓟生冷笑一声,“蓟字之中,含一鱼字,我蓟国人,以游鱼为图腾,行鱼化龙之事,如今偏离祖辈故居太行,居冀州之地,北面戎狄,虽有燕国相助,可燕国势大,有虎狼之心;南临大河,东南有直面东夷,数百年来,因食居饮水发生的祸事太多,当前虽与东夷族划江而治,然而谁也不知祸事自何时会至,况且,东夷族信奉鸟族凤凰,与我蓟国,天生便是死敌,你说,我们有什么仇怨呢?”蓟生语气平淡,面部亦没有了表情,徒留遍布沟壑的脸上诉说沧桑,好似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黎对于这段历史并不清楚,想着以后回到故居查阅师尊所书竹简之中,或有记载,亦或是找个时机问下师尊,究竟东夷族和蓟国有甚国仇家恨。 不过今次便是清楚了,虽然师尊留有书简,亦曾阅得《禹贡》,然而现实之中,差异者甚啊,黎很是感叹。 周围一片沉默下去,仅仅余下火堆烧烤的霹雳啪啦的声音, 这边小兽早早吃完了黎给的鱼身,只是有些畏惧火堆,并不敢过来,在远处不停地跳动徘徊,很是着急的嚎了几声,憨憨的馋相,打破了这片寂静。 “咳咳”,黎被这野熊搞得略尴尬,“前辈,” “你又想做什么?”蓟生忽的发现这小子的眼神有些躲闪,顿时惊道。 “你这烧鱼,马上要凉了,冷食于身体不好。”黎有些尴尬。 蓟生眼见得火堆渐渐势小,四下里没了柴火,又耻于当前寻柴,索性撕下一条鱼肉,将剩余的大半个鱼身扔给了黎,“不吃了,给你!”,蓟生“吭哧吭哧”的大口咀嚼,好像在发泄什么。 这鱼身晃晃悠悠的朝黎飞来显然出乎黎的意料,手忙脚乱的接好之后,黎夸张的以鼻翼吸气,不由赞叹的说了一声,“哇,哇,好香,前辈你真的要不吃吗?”黎手疾眼快的撕下半截鱼肉,连带着些许鱼刺,外皮焦黄酥脆,看的很有食欲,一口咬在嘴里,顿时油脂四溢,除却鱼背被烤制的稍稍有些筋道,整片鱼肉嫩滑无比,虽然过了寒冬,这锦鲤消耗了整个秋季所累积的白脂,肉质却甚是鲜美,或许是作料的缘故,亦或许是青背同锦鲤口味不同,黎感觉此刻的锦鲤比之青背鱼,好吃太多,“大概真是别人的美食更好吃罢,太美味了,这技艺比之师尊亦是不遑多让啊。” 本来蓟生心情很沉重,听闻此言,脸顿时黑下来,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离开,望着涛涛江水,不再言语。 黎吃了一大块鱼肉,感觉腹中近七分饱,便不想贪嘴,将鱼肉成块的撕下,扔给小兽,灭了火堆,任由小兽独自一人玩耍,找了棵大树,躲在树荫里躺下,开始休息。 蓟生回头望来,见到小兽仍旧埋头在那里大吃特吃,舌头灵活的勾动骨刺上的残肉,吃得不亦乐乎,四下里寻找,才发现那臭小子此刻居然躺在树荫下,淡定的睡觉,不觉心中有气,心想“自己造的什么孽?太托大了,居然夸下海口在小兽醒来之前捉来三条鱼,严格来讲自己并未输,只是过于自信,到手的鱼儿居然跑掉,幸好自己水性精深,熟悉大河习性,这才捉回那尾害得自己输了赌的锦鲤,唉,应当是年纪也大了,不然这鱼儿怎会跑掉。都是这头野熊,若不是诈睡,怎会这个时机忽然醒来,害我丢了面皮。”蓟生并不知道,黎已经被自己大河之中纵横的技艺震惊,悄悄的朝着小兽扔了块石头,小兽醒来,蹲在黎的身后,这,才有后续一系列的动作。黎也没有想到,老头居然功夫如此精湛,甚至连掉进水中的鱼儿仍能捉回,这并不是拿回一块石头,大河之中,暗流汹涌,鱼儿远远比人更能熟悉大河之下的水流,如此技艺,黎只能感叹天外有天,更是坚定要把这门技艺学到手中的信念,不图其他,只求若是换了地域,进了河中,依旧可填饱肚子。 此时近了未时,大日横空,蓟生也不愿晒了日头外出,于是也找了个地方休息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大河纵横 黎睡梦中,正修习那大蟒的绞杀之技,脚下趟了泥步,正感觉脊骨大龙蠢蠢欲动,感到手臂上汗毛炸立起来,忽然之间有了意动,正欲发力击倒面前那株老树,忽然感觉面颊凉凉,抬头一看,天际并无雨滴落下,正疑惑间,感觉面颊被一个温热的柔软物体舔舐着,睁开眼来,朦朦胧胧间发现,那老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才醒悟,原来方才是做梦。 忽然那舌头又出现,紧接着看到一头黑色的熊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顿时黎就跳了起来,伸手一抹,便觉脸上有丝丝的粘滞感觉。 “这是什么?”黎捏着双手,感受那黏黏的感觉。 “蜂蜜。”蓟生淡淡的笑道,“我见这熊儿甚是喜食那鱼肉,想来是蜂蜜的缘故,于是我点了少许出来,不慎,落在你的脸上” 黎“” “你好像不信?”蓟生挑了挑眉毛,见得黎刚想张嘴说话,“好了,讲正事,开始吧。” “什么开始?”黎依旧是略微蹩脚的齐地东夷族语。 “你不是要学我的大河纵横之道吗?”蓟生背对黎,面对大河,倒背双手。 “不就是在大河里捕鱼。说的这般大气,哼。”黎腹诽。 黎还未完全睡醒,“前辈,请问如何修习这纵横之道?”纵横二字黎咬的很重。 蓟生又岂会听不出来黎话语里的揶揄,“黎小兄,莫要小瞧了这大河纵横之道,若你能习得此法,便可在这大河之中任意驰骋,天下皆可去得,捉鱼,只是小道尔。或者你可认此法为捉鱼之法未尝不可。”蓟生郑重的说道。 黎见蓟生眼神如此严肃,知道此时不是玩乐时机,躬身说道“前辈请赐教。” 此时申时方至,蓟生抬头看了看渐渐西垂的太阳,已失了正午时候的盛烈,“大约午时三刻,乃日间阳气最为盛烈之时,若是这时劳作,春日里便易大汗淋漓,遑论夏日,是以我见你午休,便不管,而水中,却是未时申时交叉之际,这一日之中,最热的时辰便是当下,我劝你若是下的河去,最好脱去衣裳,免了累赘,你莫要看这大河风平浪静,这时节无风便好,若是起了北风,浪水打来,早是卷起万重叠浪,那时候水下却是比之岸上更是平静,这时候,水下却是逆流顺流交错涌动,若是你不谙水性,一个差错,怕是你便被卷了进入河心,绝非夸大之词。” “若你掌握了时节之于大河,不管是环境,冷暖,或是天气,都对你大有裨益,而捉鱼,不过是小道尔。老夫纵横江河数十年,亦是未可全然了解这大河。这最精通大河之道的,便是你我所食的鱼儿,若你可习得这鱼儿三分水性,这大河与你来讲,便是如履平地。” “比如方才所食锦鲤,便喜欢于激流之中,若你可探得暗流,这捉鱼,便是你手上的本事。” 黎若有所思。 “方才我见你熟睡之时,背上长剑造型古朴,可否与我一观?”蓟生忽然问道。 “可以。”黎淡淡的说道。 说罢解了剑,“锵!”的一声,宝剑出鞘,寒光闪耀,黎握着剑刃,将剑柄递了给蓟生。 蓟生随意接过,入手却是一沉,胳膊差些接不住,掉将下去,顿时心里一惊,“此剑看来如此轻灵,怎会是如此重,这小娃子气力如此之大,莫非老夫遇到高人。”心中顿感荒诞。 费力的将剑举起,此剑看似材质青铜,造型古朴,长约二尺有半,宽约寸半,剑身靠近剑柄之处,铭刻两个鸟形文字,蓟生越看此剑越是心惊,“此剑究竟是何人所铸,以我之臂力,不过堪堪举起,舞剑更是不可能。如此重剑,莫说是杀敌,便是保持自身不被重剑所压便是有幸。” 黎见蓟生脸色阵红阵白,似是被这青剑惊住,抿了抿嘴巴忍住笑,“前辈感觉此剑如何?有何见解。” “我北地雄鱼岂可被这小娃惊住,”蓟生暗自心想,若无其事的将青剑展开,使了个起手式,“小子,呵呵,剑是好剑,剑刃甚是锋利,只是不知,耐用与否,对了,此剑何名?”蓟生一副高手的做派。 “师尊只说是青剑,只是剑身之上鸟形文字我并不知晓,前辈可识得?”黎摇了摇头。 “老夫亦是不知,不过,小子,此剑现时于我手中,我若是刺你一剑,你便是逃跑,亦是无处可去。”说着蓟生眼中精芒闪动,将剑举起,剑尖举向黎。 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没有出现,黎此刻仍旧是丝毫未动,蓟生心中有了一丝不安,“这小子居然如此镇定,莫非不是装腔作势?且唬他一剑便知。” 这样想着,蓟生一剑便刺了过去,然而,剑尖出手之后,蓟生才发觉,小看了这把剑,这把剑的重心居然如此靠前,本来重剑便是难以掌握,而此剑挥动起来,更是收势不住,若是一剑挥去,恐难以收回。蓟生心中震惊,这少年看来如是青涩,莫非可挥动这重剑? 这思绪打了个岔,手上的功夫便差了许多,一剑挥来,剑尖自然下垂,黎闪身一躲,又是一缩身,手上起了个招式,如同鸟喙,一口衔住了这青剑的剑刃,紧接着上步,,左手闪电般自腰部窜出,“灵蛇出洞,”伸出食指和中指,向下一啄,正好切在了蓟生的手腕上,瞬间的疼痛使得蓟生手腕立马失了力气。 “咣当”一声,青剑应声而落,黎一把稳稳接住。 “前辈,你可好?”黎笑着说道,收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内。 蓟生尴尬的搓了搓手,假装“咳咳”了两声,“怎会如此?此剑,此剑你怎挥动如此重剑?”蓟生意识到,也许自己一直以来小瞧了这个小子。 “方才,你是如何到了我的身边,击中了我的手腕?”蓟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大河纵横之道。”黎笑道,“前辈你并无杀意,我怎会不知。” “好小子。你,黎小兄可否为老夫一观舞剑之术。”蓟生一改态度,迟疑说道。 “好。”出乎意料的,黎爽快的回答。 一跺脚,黎跳了出去,静气凝神,单手将青剑拔起,此刻青剑出鞘的声音格外清越,使了个起手式丹凤朝阳,一道青芒一闪而没,右手捏了个剑指,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或劈或斩,或挑或崩,或刺或挂,剑来沉肩坠肘,含胸挺背,松腰没胯,动作舒展大方却又细腻飘逸。 蓟生很是震惊,“这少年臂力惊人,且呼吸丝毫不乱,脚步剑法和呼吸之间隐含某种技巧,如此重剑竟无丝毫重心不稳之态,且腰胯似乎松软无力,舞起剑来,却是刚猛之极。”看着看着,蓟生感觉这少年精力旺盛,若是对敌,堪称一员猛将。 黎打的或快或慢,意态渐渐舒展开来,心神沉浸在剑法之中,索性,将那套师尊所授剑法全数施展开来,只是偶有剑招同呼吸步法出现差异,黎仗着年轻,自然瞬息抹去。 这一番下来,蓟生倒是看的津津有味,黎舒展开了筋骨,最后一式打完,收去剑招,呼出一口浊气。 蓟生这才发现,这小子打完一套剑法,居然又回到方才初始之地,且脚印正好化成一片圆环,端的神奇无比。 “小子,剑法使来倒是不错。” “当然。” “你且听我说完,”蓟生看着不远处那片脚印,“虽然你剑术使来恁是好看,且意态舒展有如大鹤横空,只是最后一式剑招是什么?使来似乎意犹未尽,且整套剑法虽然刚猛无比,也是粗中有细,只是,却感觉差了一些味道。” “哦?前辈你说是差了什么?”黎玩味的看着蓟生,“前辈有何高见?” “我蓟生纵横江河数十载,莫说见过风浪,只是见过的水便于你多了不知不少,你如此心性不稳,怎成大器!”蓟生自然是看出黎漫不经心,不由怒道,“我且问你,你这剑招猛则猛矣,却不可持久,你看这大河,连绵不断,若是你一口气汲不上来,剑法自然出了纰漏,对敌之时,若是庸手倒还罢了,若是眼光高明者,自然可趁你呼吸出现纰漏之时,一剑破去你的剑招。丢了你师尊面皮是小,丢了性命,你便全则罢了。”蓟生半生居于大河之上,走南闯北,眼光却也是颇为毒辣。方才一观,发觉这小子剑法到是上佳,只是心境似乎不稳,似有急于求成之意。 “莫非前辈亦是剑术大家?”黎闻得蓟生说来有理,问了一句。 “嘿嘿,剑法我是一丝不会。只是老夫我眼界高罢。”蓟生嘿嘿笑道。 “” “还请前辈赐示,小童如何可使得剑法绵延不绝,生生不息。”黎感觉这老者似乎并未讲出实情,或许此际便是自己剑法突破时机亦未可定。 “老夫观来,你这剑招虽是看来精纯,只是有如无骨之龙一般,毫无己身精气,只是那式好像大鹤横空的剑招,才略有些意思。且最后一式,似有同归意境,然似有意犹未尽之感,为何如此?” 黎听闻此言,低头略微思索,“那你再看我这招试试。”举剑,良久未动,蓟生看的不耐烦,正欲呼喝之时,忽然蓟生感到这少年气质大变,而原本大开大合,飘逸舒展的剑法,此刻居然如同大蟒厮杀一般惨烈,充斥了暴虐和杀性,动作拙劣缓慢,失去了原本的飘逸之姿。 收去剑招,“此式如何?”黎张口问道。 “难看之极!”蓟生不屑的说道,“只是此剑式倒是有了自己的灵,这剑招哪里学来?这般肃杀惨烈。使来杀敌,怕是有伤天和。”蓟生叹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七章 渔舟唱晚 “此招你是何处习得?”蓟生问了一句。 “我怕是不能自己创出剑法吗?”黎撇了撇嘴。 “你自己?”蓟生绕着黎转了一圈,“嘿嘿,不像,你体质虽好,却年岁和心境并不似创出剑招的大家。” 见得黎依旧是撇着嘴巴,蓟生试探的问道,“果真无人?” “果真无人。”黎回答的斩钉截铁。 “怪事,莫非真有天才之说?”蓟生抬头看了看天,“此招果真非你师尊所授?” “是,”黎略微沉吟一下,“若是说真有,便是那条大长虫罢。” “什么大长虫?” 黎把惊蛰之日被大蛇袭击的原委说来,蓟生越听脸色越是奇怪,间或回首向东北方向望去,直至最后脸色低沉下来。 蓟生道:“我等位居中土大夏国之北地,此处绝难有野生蟒蛇,莫非” 转身蓟生去了,“我回去查探一番,若是并无他事,明日卯时,再来此地相会!”边说边走,一弯腰,足弓发力,一把将小舟推回大河之中,操着船蒿向北去了。 “这人力气好大,看来并非如表面一般,也不去管它,先打一套拳法,看过周遭再说。” 黎感觉这老者虽样貌威猛,心思却是细腻。自己拳术虽然精通,剑术却未如拳术一般,毕竟年少,远未至师尊所言,“一法通,万法通”的地步。 “晚膳食否?”黎回头看了一眼余烬,袅袅炊烟盘旋而上,那边小兽趴伏地上,大概是又累了,黎转过头来,忽然发现脚下不远处遗留有一黑色陶罐,心下窃喜,“莫不是那蜜罐?” 捡起打开来看,果然晶莹剔透映着黄澄澄的光芒,嗅了一下,“这老头,哈哈,如此匆忙离开,忘了此物,今次有口福了。” 岸边微风袭来,江边的风大多都湿润的带着些许泥腥味道,初始之时,黎并不习惯,这般日子久了,倒也适应了这种气候,脚下的那双草鞋,依旧如初。 黎站定,静气凝神,面对大河,思忖究竟为何剑法为何并不似拳脚一般,原本感觉剑术精通,如今想来,不过是仗着青剑锋利,自己何尝不知剑术无魂,杀招意犹未尽,只是师尊仅仅教来自己剑招,说了六个字“一法通,万法明”,其后,关于剑术一事,师尊再未言及,只是要自己修习拳术,说将来便会明了。 大河无声东去,浪涛连绵不绝,黎回首,再后退几步,望向远方,针叶的林海随风而动。 毕竟年少轻狂,黎看的自己豪情万丈,“若是我有朝一日,仅凭自己拳术可造成此种异象,当不枉这人世间走一遭。”这般想着,站了个桩法三体式,若是有人于此当发现,虽是站桩,却也可肉眼得见黎有节奏的呼吸律动,含胸挺背,内外三合,舌顶上颚,谷道内提,寻得大龙,立了尾椎,毛发竖立起来,片刻之后,收了桩法,立感耳清目明。当下,使了一套拳法,运劲成圆,招式缓慢,势大力沉,黎感到己身血液流速似乎渐缓,这番下来,后背已湿了衣裳。 “今次拳法打来倒是有些味道。莫非这老头乃是异人?” 这一整套拳脚下来,黎抬头看了看,日头失了毒辣,渐渐西沉,约是进了酉时,虽是依旧高悬,却只是散发着稀薄的日光。黎借着休息,四处探查了一番,发觉此地岸边有密林,却是未曾发现猛虎豺狼等野兽粪便毛发等踪迹,心下放松,捡了些柴木回来,午间烤鱼的余烬仍在,借着热势,轻易便点燃了火堆,这边小兽依旧是逃得远远,在远处临近江边处嚎了几嗓,顿时黎有些紧张起来,侧耳倾听,如今黎的耳力极好,东风自密林深处吹来,并无任何声息,这才放下心来。 待得身体凉透之后,脱去衣物,背负长剑,将小兽晾在一边,赤条条进了大河之中,按照蓟生所言,想着捉几尾鱼上来,顺便熟悉手上的“听劲”技巧。 入了大河之后,这岸边的水还是温热,越往深处走去,水流越发的凉,然而偶尔身下会有一股暖流经过,大约到了其胸深的时候,黎感觉双脚的力气堪堪抵住流水的冲击力,且胸腔收到的水冲击,使得自己的呼吸受到影响,重心压低,张开来双手,仔细“感受”着水中的动静。 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逐渐熟悉了水中环境,黎闭上了双目,浑身毛孔受冷水激发,黎感到对于水流的感应更加清晰,不由得精神振奋起来。 闭目,眼前一片黯淡,此刻,黎连水流的哗哗声亦是听不到了,整个人的心神完全的沉浸在与大河的交融之中,黎感觉自己全身的感官都扩展开,“听到”周围大鱼小虾的动静,似乎有一股暖流自西方涌动而来,其间数条体型颇大的锦鲤顺着激流顺流而下,大约正好可经过眼前。黎此刻止住了呼吸,将己身同周围河水的脉动凝结为一体,静待鱼儿经过。 “三,二,一。”闪电般出手! 黎手指奇异的波动,巧妙的拨开水流,却并未发出任何异常的声响,双手一捞,顿时,鱼儿落在手中。 黎睁眼瞧来,今次捉来锦鲤两尾,体型圆润饱满,此刻正奋力挣扎,饶是黎使上真力,仍是险些握持不住,方知鱼儿在水中力道。 “我既然可于水中使听劲,若是以之用在鱼儿身上何如?”黎此刻信心大增,发觉所练技击,竟然另有如此功效。 “管叫这老头明日对我刮目!”黎胸有成竹,当下转身向着岸边走了几步,感觉水流的力道小了少许,将鱼儿依旧置于水中,手上使了听劲,几个呼吸的功夫,黎便发现了奥妙,手上施加的劲力忽然卸了大半,双手掌心处抖了几抖,鱼儿居然动弹不得,于水中无处借力,这游鱼挣扎了一番,发觉挣脱不动。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黎兴奋大叫,“去吧!”松开双手,任由得鱼儿摇头摆尾去了。 “看来这水中更是适合修习功法,若是在水中有如在岸边一般可辗转腾挪,那般技巧,定是深得听劲之奥妙。水中万般皆透彻,怕是只有师尊才可达至如此境地了。”黎站立水中,望着身下被自己身躯划开的江水,偶有尾指大小鱼儿游至此地,发觉这有一庞然大物,转瞬之间逃之夭夭。 “这鱼儿真是造物之精灵,蓟前辈说来不错。今次有的玩了。” 当下黎闭了呼吸,转以内呼吸,脚下泥趟步贴地行起,想着大河深处走去,河水行至颈项之处,黎依旧是睁了眼睛,望着水面。 这一刻,黎忽然感到,水天之外,再无他物,有种别样的压抑。摇了摇头,黎开了双腿,弓步前进,一把便没了头顶。 初时眼睛还略涩,片刻之后,黎眼睛熟悉了这水下的世界,这水中世界倒也是颇为奇妙,岸上看着碧绿的江水,进了水下原来如此清澈,黎抬头向水面看去,发觉水面之上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帐一般,水下映透来的金乌不停晃动着,稀薄的阳光此际照射黎的身上依旧亦是寒冷,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经年的武技修习,使得黎的脏腑强大无比,在水下平复之后,黎站了个混元桩,双手好似抱了一颗大树一般,在水下若是定住,不受水流冲击且抵抗水的浮力是极为困难的,脚趾发力,双腿分开,屈膝弓背,定了尾椎之后,就这样站立,以逆腹式呼吸。 初时黎是感觉颇为轻松,且手上可“听到”周围的水流波动走向,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胸部感觉压力骤增,手上的动作也不似初时那般清晰,再也忍受不住,“噗”的一声,足部发力跃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江风,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这一离开江底,足部无处借力,随着江水顺流东下。 黎畅快的呼了一声,“原来如此!”就这般于大河之中,不时上浮下潜,锤炼自己的水性。 那边小兽被黎欢闹的声音吸引,颤颤的一路小跑过来,望着涛涛的江水,脚下踟蹰着,想着向里面迈步,可是被眼前滚滚的江水所吓住,并不敢随意的迈进水中,江水是不停向着岸边冲刷的,不过片刻,小兽小腿便已湿透,惊慌的后退了两步,退到岸沙上,两只后腿蹲坐,前爪耷拉,居然蹲坐着看向不远处的那颗头颅,偶尔哀嚎几声。。 日头渐渐西移,黎依旧是畅游在大河中,感觉自己游得筋骨舒展,好不快意。偶有浪花打来,黑漆漆的头顶便被没过,大约几个呼吸之后,自水面之下,又露出一张笑脸。 黎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依旧是不停的划动着水花,大约整个脖子都可露出水面。平复下来,黎脚下使了个坠法,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垂直落向水底。 黎感觉此次向下沉浸,似乎费力了许多,艰难的沉入河底,黎发觉此地河底颇为平坦,抬头向上看去,这才发觉似乎沉入的过深了一些,在黎看来,此地水深大约丈余,头顶上的日光,都快透映不到,不远处河心便是黑漆漆的一片,耳中充满江水,声音都变得沉闷起来。 “此处正好修习拳术!”黎灵机一动,当即立了拳架,双手立个起势,缓缓的在水中运动,原本在空气之中打拳,虽是动作迟缓,黎往往蓄势持久,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而今日不同,不禁要防止脚底腾起泥土,且双腿抵抗着水流冲击的同时,兼且要使了浑身的力气来破开水流,黎感觉拳劲如陷泥沼,原本缓慢的拳架,这般打来更是慢了许多,然而黎内心倒是颇为清明,此刻借着水流,倒是能摸清身体骨架血气的行走,明晓劲力大约已通达全身,周身仅仅余下一两处尚未清晰。 这般行了几招,黎感觉已近了极限,若是再行强撑下去,难免脏腑有所损伤,当即散了招式,足弓轻微发力,身体便不由自主上潜,忽的,耳边听到岸边一侧传来“咕咚”的杂乱的声音,黎向上抬头看去,原本便不明亮的日光此时更加稀薄,而那边有一黑影,似乎手舞足蹈的,正顺流而下,黎定眼观瞧,这黑影似乎周身状若丝缕,在这黑影闪动间,黎忽然发现这黑影似乎胸腹之间有一抹电光样的白色。顿时黎震惊,赶忙向岸边方向游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八章 心意初合 岸边小兽本来见得黎那颗头颅在水中沉浮不定,等待的颇为焦急,某个刹那之后,忽然发现黎的头颅渐行渐远,最后居然自浮波之中消失不见,小兽苦等良久,小爪在岸边焦急的来回踱步,猛一跳,跳进了大河之中,这岸边的水位实在很浅,大约只及小兽腿高,小兽见得无事,便继续朝着水里走,越走,水位越高,到的最后,小兽被水流冲击,双脚已脱离地面,逐渐向着下游冲去,一个浪花翻起,小兽似一叶飘摇一般被抛起,又重重落回水里,哀嚎了两声,口中灌了几口河水,纵使小兽天生善泳,而今太过年幼,很多天并未发掘,依旧是难以抵抗水流冲击,小兽随波几番沉浮,口中已呛了数次水,忽的感觉身下一股大力拖来,小兽原本侧仰的身姿得以归正,已被水流冲击的七荤八素的小兽费力的回头看了一眼,低吟一声,黎一把抱住小兽,看了看此处离得岸边并不太远,筋疲力尽的身体,咬着牙拖着小兽向着岸边划水,筋疲力尽的锻炼黎做过多次。黎的师尊便曾讲过,即便是到了筋骨皆疲的地步,若是含住一口气,舌尖顶住上颚,仍旧可以行事,而修习武技,除却强健筋骨之外,更是要延长这一口气的时间。 此刻黎感觉原本便需尽力去划水,此刻拖着疲劳的身体身侧抱着渐渐失去挣扎的小兽,手臂如此沉重。好不容易前行几米,眼看着要着陆,忽然侧面打来的浪花便使得自己失了重心,重新回到水中。 黎心里是万分感激自己的师尊的,若是无早年那严苛的从不间断的武技修习,自己的意志想来绝不会有如今这般顽强,抱着小兽的右臂此刻因为过度疲劳,强烈的肌肉酸痛使得黎险些保持不住,略一松懈,小兽便有被冲走的危险,无奈之下,黎拔出青剑。 借助青剑之力,黎咬牙狠命滑动,终于双脚踏上河泥,黎一口气再也憋不住,浑身松懈下来,浑身上下布满水珠,涨的通红的面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 艰难的将剑插在背上,右臂此时已是难以动弹,左臂费力的将小兽自僵硬的右臂之中抱出,这右臂爆发出激烈的疼痛,黎将小兽抗在肩上,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向着岸边一步一步的行进,落日的余晖洒在黎的脸上,自黎高挺的鼻之下,半阴半阳的样貌看起来颇为神秘。小兽被黎放下蹲在岸边,黎一把躺下,任由身上沾满泥土,此刻沾满金光的脸颊上,贪婪的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小兽正趴伏身侧,黎无力的闭上眼睛,呼吸着。小兽亦是一口一口的吐着水,艰难的抬头看了看身侧的黎,小兽嚎了一声,大口呼吸着。 此际黎亦并不清楚,他一时仁慈救下的小兽,未来亦会是挽救他的生命。 休息片刻之后,黎挣扎着起来,身侧的小兽抬头看了一眼黎,黑漆漆的眼睛富有光泽闪动着,黎知道小兽应该是无碍,只是疲劳过度罢了。 东方的一轮白月不知何时已然升起,黎以左臂按摩着麻痹的右臂,酸痛使得黎丝毫不敢妄动,半炷香的时间之后,熟练的手法使得酸麻的右臂恢复了活动,黎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感觉身体并无任何不适,当即又耍了一套师尊传授的几式招法。 黎已自极度疲劳之中恢复过来,黎知道即便是非常疲累的时刻,亦是不能放松警惕,因在这野外,猛兽豺狼众多,稍有不慎,失措难返。 大约小兽确是惊吓到了,依旧是躺在河滩上动也不动,黎蹲身下瞧,小兽呼吸倒是平稳,躯体温热,只是神态蔫蔫,黎想了想,翻身去了岸边找来黑陶罐,伸手挖出少许,对小兽抹了一嘴,顿时小兽那两颗黑耀石般的眸子闪烁出灵动的光彩,翻身伏地,伸出长舌对着嘴巴舔来舔去,满嘴亮晶晶的油光。 黎见得小兽无事,起身将陶罐放置小兽摸索不到的树杈,顺手添了一把柴火。 “仲犬,我去捉几尾鱼,你且乖乖在此等候。”也不管这小熊是否听得懂,小兽目光跟随着黎的身影远去河中,眨了眨眼睛,低声号了一声,一歪头,又躺下身去。 这半天下来,夜幕悄然爬上星空,漫天繁星映衬着半月,前几日的雨水冲刷走最后一丝冬日的酷寒,漫天星辉洒在平静的河面之上,偶有一颗黑色的头颅时隐时现,在河中纵横。 一刻钟之后,黎摸到夜晚水流走向,在河中暗流处发现有些许砾石,悄声游过去,成功捉来两尾锦鲤。心满意足的回身上岸。 月华如水,一条银色丝带在这片土地蜿蜒,自岸边的少年自言自语“鱼儿啊鱼儿,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糊口,你便安心去吧。”手脚利落的宰杀干净,开膛破肚,掏净了脏腑,架上支架。 忽的,身边这鱼儿居然又跳动了一番,黎被吓了一跳,“哈,你这家伙,早已死的不能更透,却韧性这般顽强,是不甘于这般死去还是怎样?”拿剑脊拍了拍这尾较大的锦鲤,支起架子,又开始烤制鱼儿吃。 “咦,果然加了蜂蜜的鱼儿同我自己烤制的不同,嘿”黎和身边的小兽各自埋头猛吃,间或发出一声鼾声,小兽吃的颇为畅快。 一番猛吃之后,黎随意的以袖子抹了抹嘴巴,身边小兽意犹未尽的看着自己,两只前爪来回徘徊,“咦,你这样看我作甚?”黎摊了摊手,“我的也吃光啦,你还比我大些,想不到这般贪食,哈。”惬意的将包袱拿过来靠在身旁,倚了一株大树坐下,听着耳边哗哗的水响,抬头望着漫天星空,月华如水倾斜下来,夜晚的江风是有些寒冷的,黎不由自主的靠近了缩成一团的小兽,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大约黎今晚是太过疲累,即便是夜空中飞过几只体型硕大的鸟儿亦是未曾醒来。清晨,第一缕朝霞自地平面升起的时候,受到光的刺激,黎自然而然的醒来,伸了一个懒腰以后,发现身侧小兽依然酣睡,悄悄的起身,去得江边胡乱洗了个脸之后,冰凉的水直接刺激的黎失了困意,精神抖擞了一下。先是打了一套师尊所授拳术,昨日的经历以使得黎记忆深刻,原本缓慢的招数此刻在黎使来,更是别具一格,仿似陷入水中一般,松垮屈膝,躯体好似软弱无力,然而拳头击出,却是虎虎生风,一番拳脚下来,黎整个人感觉甚是精神,感觉此刻便是一头巨狼,亦能一拳震死。 黎回忆方才所使出招式,感觉与之在水中相比,总是差了一些味道,“说不得等下要再入水中修习了。”顺势着,黎停下来思考昨日那杀伐气息惨烈的蟒式散手。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黎想起师尊所书《拳经》,开篇语便是着意“心”与“意”。 “莫非要将自己意象成大蟒大鹤一般?”黎摸着下巴摩挲着,“试试再说。” 黎将自己的双手化作蛇形,眼神亦是变得阴狠,当即又是打出一式“蛟蛇出洞”! 黎明白了。 此招一出,黎便感到自己脊柱骨有异动,黎知道是自己使对了拳劲,这脊柱,如同人体大龙,而蛟蛇出洞,便是要化为巨龙!此刻,黎满心欢喜,兼且腰部位置,亦是暖洋洋,明白这蛇形散手行了气血,可壮腰肾。 当下盘坐在地,双手自然搭于双腿之上,感受此番气血运行,只觉血气蓬勃而发,贯注全身,双臂和腰部尤甚。 “这老头怎的还未来,今次包保教他大吃一惊!”黎信心满满。 打开那黑色大弓,弯弓搭箭,沉腰坐马!松胯屈膝!试了几箭,感觉精力充盈!信心十足! 初春时节,即便是晴日当头,清晨之时大多依旧严寒,而黎打完这几式拳法之后,只觉浑身微热,连平日里冰凉的小腹处,此际也颇为柔软,黎感到,或许自己的拳术精进就在这几日之中。 江上贴近河面的位置,依旧是稀薄的雾霭,以黎的目力,此际也是望不到对岸。岸边的黄草,大多沾染了晨曦的露水,低垂着头颅,偶有鸟雀沾水而过,传了不过两三声便散了。江上的鱼儿大多都沉得住气,大约是见惯了雾霭,一个个的都不出头来。 忽然黎听得江上传来若隐若无的歌声,伴着江水,黎听得也并不真切。侧耳倾听,身边的小兽都已有了异动。 “咦,这小家伙的耳力还真是出色。”黎喜道。 近前,黎已看到一叶黑色小舟跨过大河横渡而来,舟上一老者撑蒿前行,那歌声依旧娓娓传来,声音洪亮却是略显沧桑,黎自其中听到不一样的味道。 歌曰“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前辈好早!”黎扬声道,正直了身体,左手压过右手,手藏于衣袖之中,举手加额,弯身对着蓟生鞠躬,末了,起身,双手再次齐眉,遂双手低垂,道了一声“蓟老万福。” 蓟生一副怪异的神色“咦,你这小子怎的今次如此有礼貌?莫非是有甚诡计不成?” “嘿嘿,前辈昨日与我之教诲,黎断不敢忘,”黎又是行了一个揖礼,“师长之礼,前辈当受。” “哈哈,好小子,也算本人未曾看错。你且说来,昨日莫非有何收获?”。 当下黎便同蓟生讲了一番昨夜下水捉鱼之事,兼且讲了一番自己的困惑。 蓟生倒是颇为耐心的听着,偶尔插上一句,也不大在意黎讲的是什么,只是一直盯着黎面部看,黎心下奇怪,倒是也不好明言。 “前辈,敢问你方才所唱的什么歌?听来我有一股悲伤之意。” “哦?”蓟生看了黎一眼,“你这小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悲伤,胡吹大气,不过,今日看来,你同昨日似是略有不同,只是哪里不同,老夫一时说不来。如此,等下江边雾气散了,你便去捉几尾鱼儿来吃,”。 “哈哈,好。”黎干净利落的应道。 “咦,黎小子,昨日老夫似乎遗有一黑陶罐于此地,你可曾见得?”蓟生冷不丁的问道。 “啊,你是说那蜜罐吗?被我和仲犬食掉了。” “仲犬是哪个?”蓟生一脸问号。 黎伸手一指,那边依旧懒洋洋四脚朝天躺卧的小兽。 “你居然食光老夫的蜜汁!天杀的小贼!”蓟生抓狂,哭笑不得。 “咦,前辈为何如此说话,我还以为是你知道我俩喜食蜂蜜,特意留于此地。”黎一副惊讶的表情。 “哼,此事容后再说,你现在便去给我捉几尾马口鱼儿回来。” “现在?”黎看了看河上依旧薄雾阵阵,“前辈你不是说待雾散去再捉?”。 “嘿,你便不知了,清晨这鱼儿大多未收日光照射,运动迟缓,易于捕捉,且这个时节,”蓟生神秘的笑了一下,“水中有你意想不到之惊喜,今次老夫登船为你掠阵,若你有了闪失,老夫一把便会将你带回。” “这时候水中除了冷以外还有何惊喜?”你将信将疑的看着蓟生。 “快,快,快,”蓟生见黎依旧不动,连喊三声,“快去,迟则生变,若是晚了怕是捉不到马口鱼,这鱼儿味道及其鲜嫩,比你常食的黑鱼青鱼要鲜美得多。” 黎闻听此言,当即解了扣子,除去外衣,露出刚健的后背,缓缓下水。 岸边冰寒的河水冲击当即使得黎打个寒颤,“这水真冷,也不知这老头是作何想法,不过是吃了你一罐蜂蜜,怎的如此小气,哼。” 大概到了齐膝深的水中,黎忽然想起,“前辈,这马口鱼你还未曾和我说过它的习性及分布啊。”一转身,见得老头坐在岸边船上嘿嘿直笑,而双目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似的。 这一问,老头打了个怔,有些飘忽的态度,看了看天,“今日这天气似乎是要大晴,你快一些吧,这鱼儿喜低温水流,居于水域上层,就这岸边附近你便可寻得。” 见得黎似乎欲言又止,大手一挥,“休要废言,把鱼儿捉来便是真。”挥了挥手,将黎赶走。 彻骨的冷水激荡,自上游处滚滚而来,越是往深处走,这水流越是紊乱,黎便感受到躯体各处的体温各异,大约走了一丈余远的距离,接近了胸口深的水流,一股冰凉的寒意,直接刺激的黎大脑都清醒。忽然,黎感觉上流水流有异,扭头向西看去,顿时一脸骇然。 “妈的,臭老头,你害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二十九章 暗流汹涌 黎赶忙就想向着岸边跑。边跑边骂,“你这为老不尊的贼人!有豺狼之心意欲害我!” 蓟生拿起蒿一拍水面,“慌什么,老夫既然让你下去捉鱼,自有让你安然的把握,速速下水,若是捉不得鱼儿归来,老夫自有法子治你。”说罢,蓟生露出一副森然的笑容。 “” 黎抬头望着堆积而来的冰凌,彼此互相冲撞着,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黎知道若是硬抗,岸上还好说些,这刻在水中,怕是难以抗衡,水面之上有些许的冰块,黎低身下去,打算避开这些冰凌。好家伙!水面之下,冰块的体积更是巨大,而诸多冰块之间,有些黑色的鱼儿在周围游窜,偶有气泡冒出,鱼群便蜂拥而上,继而倏忽之间便散开,这鱼儿似乎与平日里所见大河锦鲤略有不同,亦不同于草鱼等,兼且似乎只是喜欢待在水面上层,黎抬头露出水面,发现越是深处,冰凌似乎少了一些。也是艺高胆大,黎大胆向着深处游去,身上背负的重剑使得黎竭尽全力的不沉降下去,而这种力道,亦使得黎并不随波逐流。 左闪右躲之中,数块一人多高的冰凌与黎擦肩而过,时而黎躲入水下,时而漂浮于水面之上,此中凶险,唯此二人知。岸边蓟生轻快的唱着小调,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小子真是一块良才!这般短暂时间,居然就熟悉了水的流向。这般能坚持,早已出乎我的预料啊。” 原来这便是这大河之中,一年之中仅在此时出现的冰凌汛期,危险异常,便是大河之中的船儿,此刻亦是要被这巨大的冰块给凿开个大窟窿,实在是惊险万分。 渐渐的黎体力不似初时那般充沛,动作减缓下来,黎轻叹一声,还是拔出手中长剑,一把将冲至面前的巨大的冰凌拨开,岸边蓟生一脸愕然,“这小子居然如此刚猛。” 黎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年岁尚浅,气血不足,这般消耗下来,体力也是坚持不住,手中青剑划开冰凌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大河之上,冰凌的数目茫茫无尽,黎不禁感觉有些气馁,这样茫茫的冰凌冲击,自保尚且是艰难,何谈捉鱼,黎气息逐渐粗重,岸边蓟生看在眼里,暗叹,“这小子倒也是颇有韧性,也罢,首次遇上冰凌能有如此表现,早已大大出乎老夫之预料。” 当下扬声道,“小子,这鱼儿怕是捉不上来,你且上来再谈吧。” 黎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少年人的血性一冲发上来,那是不可收的,扬声道:“蓟前辈,今次我便捉来马口鱼儿给你看!绝不叫你轻视!”。 一拍手中青剑,砍翻一块冰凌,仗着自己呼吸悠长,逆着冰凌便向西游去。 岸边小舟上蓟生见状叫苦,“老子本是好意,这头倔驴却这般怀疑于我。若是丢了性命,怕不是找我缠身不成?”急的大喊,“臭小子快回来,这水中惊险万分,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逞英雄的地方,若是白白丢了性命,岂不苦也!” 黎并不答话,蓟生见状,沿着岸边撑起小舟,向前行去,冰凌是及其众多的,蓟生的小舟不过是木质,若是碰上大块的冰,便犹如行舟触礁一般,立马船身便要碰个窟窿,是以蓟生并不敢追的太近,“臭小子,快快回来!你这样会死!” “什么?”黎艰难的回头大惊,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觉。 “今次这冰凌异常繁多,便是老夫也是不敢轻易尝试,你不过初生牛犊,怎敢尝试!” “这次被你咕噜害惨了!你这咕噜杀千刀的老树皮!”黎在冰凌之中沉浮,眼见巨大的浮冰自上游冲击而来,黎潜入水中看了一眼,心惊“我的祖啊,这大块的浮冰是如何漂浮过来的?” 大块冰凌飘过之时,偶有漩涡生成,其卷起的水浪便会瞬间把人吞没,黎艰难的避过冰凌,手上听劲的感觉越发的灵敏起来,偶尔后背亦是会有这种感应,这时候黎一回首,便会发现不远处有漩涡生成,凭借着手上的功夫,黎巧妙的找到平和的温流,像游鱼一样,顺着温流行走,看着岸边逐渐接近,黎吸了一大口气,打算沉入水底,自水底行走过去,抵达岸边,这样便可避开冰凌,即便是气息不够,黎亦是准备开启内呼吸。 蓟生看见黎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是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此刻两人间距数丈,无果,年岁早已不许他在布满危险的大河之中游泳,心下悔恨不已,这冰凉刺骨的寒水,仅仅是自己壮年之时,方才敢尝试,这少年看来不过粗通水性,若是有了闪失,怕是如此良才,便要埋没在自己手中。 黎负重剑,艰难的在水底前行,河底的淤泥约有一尺多厚,一深一浅的弯腰前行,黎胸中含了一口气,转了逆腹式呼吸,浮冰自头顶上缓缓飘过,黎不时抬头仰望,以躲避体积硕大的冰块,以防伤到自己。 成群的蓟生所说的马口鱼跟随浮冰而来,随着水泡聚散,黎悄悄将青剑再次拔出,忽然后背脖颈处感到一股异动,有针扎一般的感觉,回头望去,几团黑影自远方冲向自己,黎站定不动,在水底稳住气息是非常困难的,幸好是黎有师尊所授内呼吸之法。 待得黑影接近,黎渐渐将自己同周围流水融为一体,“铿”一声沉闷的出鞘声,寒光闪动, 回身斩! 剑不滞于物,一招! 剑已归鞘,黑影依旧是前冲的姿势,瞬间到了黎的近前,这才看清,原来是数头体型约一人大小的怪种鱼类,看着样貌,身体有黑色斑点,长了龙须,眼睛细而长,血水自断口和鱼嘴中喷出,染红了附近的水流,平日所见鱼种并无这般巨大,黎暗自咋舌,“好大怪鱼!” 鱼尸落地,顺着水流渐渐滚远,鱼头睁大了眼睛,不停抽搐着,血水冒出,不远处蓟生忽然看到水中冒出几股血红水花,连带着冰凌亦是染红,急急忙忙,操舟向着水里冲去,蓟生害怕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手忙脚乱的冲向水中,跳下船去,以手中船蒿费力的拨开冰凌,急急忙忙的冲向靠近岸边的染血之地。 血水凝聚不散,蓟生冲到近前,跃入水中,发现下面血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血腥味冲入蓟生口鼻,蓟生心中难掩失望。无奈之下,蓟生沿着水下,向着岸边游去。 蓟生悔恨不已,自齐腰深的河中站起身来,望着东流的江水,夹杂着血红色,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野熊的叫声,不自禁的回头望去。 那少年剑上挑着两条硕大的马口鱼,正得意的看着自己。 “前辈,这春水冰凉刺骨,你这般年纪,身骨哪里受得了,若是担心小童,不如上来再看罢。”黎安然的站在河滩之上,得意洋洋。 “哼,老夫身子骨硬朗的很,区区河水,还害不得我。”说着,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变了变。 忽然间,蓟生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刚刚自河水之中钻出时,受河风吹过略略发抖的躯体,此刻无比挺拔,原本魁梧的躯体更是看来剽悍无比。 黎怎会看不出来蓟生此刻不过是强装硬气,笑了笑也并不揭穿。 “前辈,你看这鱼儿,是否是你所说的马口鱼。” 不得不说黎的剑术非常精妙,两条鱼儿此际并口齐刷刷的串在黎的剑上,要知道在水中挥剑动作是异常迟缓,而黎居然可抓住时机,一剑将两条鱼儿同时刺穿,即便是剑术无灵,黎用力的招式亦是非常精妙。 蓟生动容,这少年身体居然如此强大,这般寒冷的水中,双手精准的刺穿两条跃动的大河精灵,这鱼儿他应是并未见过,仅仅是凭借自己描述,便清楚的将这鱼儿抓了回来。 如此奇才,真是罕见! 蓟生脑海之中仅余空白,“说不得,这小子会改变历史。” 表情略有些尴尬,“不错,好小子,这鱼儿便是老夫所言马口鱼,今次便算你过关了。” 蓟生忽然想起,“方才水下发生何事?为何有数股血花冒出?” 黎此刻发觉自身出了一些奇异的事情,正在体悟身体变化之中,并未来得及回答蓟生的问题。 蓟生见这小子没有回答,依旧沉默之中,自己一人尴尬,对着不远处的野熊叫了一声,“嘿,笨熊,来这边。” 闻听叫声的小兽,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嗅了嗅周遭的血迹,似乎发现了什么。 两人一兽被江风吹了不久,蓟生发现这小子似乎是陷入其中,有些不耐烦,双目凝聚精神,杀气露出紧盯着黎。 猛然间,空气炸裂,黎脊椎发动,身体弓形,毛发炸立,一副攻击的姿态对着蓟生,黎清醒过来,发现蓟生愕然的盯着自己。 “前辈你做什么?”黎神态有一丝不悦。 “好小子,你莫要争辩,你师尊定是了不得的大高手,我不过稍稍露出杀意,你便如炸毛的野猪一般想要对我攻击。你,并不似表面看来一般平凡。” “不过是粗通一些拳法罢了,大概是师尊博通古今,见识非凡,便传了几手出来与我防身,前辈此后你不可这般,若是我气机感应之下,对你发动了攻击,岂不是害我内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章 力贯大龙 “哈哈”,蓟生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小子你方才在水下遇到什么?怎会有如此大团血花。” “有几条黑色的怪鱼自背后袭击了我,我斩杀了他们,这血,是他们的。” “黑色的鱼?” “是。” “多大?” “呃,大约和我差不多大吧。” “啊!” 蓟生一口凄厉的惨叫,“小子你做了些什么?”顿时捶胸不已,“你放过了黑鱼!这鱼肉极其鲜美,照你所说,怕是黑鱼之中的王者,应有数十年之久了。这刻怕是早已被河水卷走,愚昧的小子!”蓟生咬牙切齿。 “啊呀!”黎被这老头的叫声吓了一跳,心想“不过是两条鱼,何至于此?” “小子你乱瞄什么?”蓟生气道,“你这眼神怪里怪气,你可知这般大小的鱼儿,大约和老夫差不多年岁,你可知多难得?被你这莽夫一剑斩杀!”。蓟生边说边对着大河痛哭流涕,哀嚎不已。 黎感到一脸茫然,奇怪的看着这老者,不知说些什么。心下暗想“方才似乎是我以鼻尖看到肚脐,莫非功夫进展如此迅捷,劲力通了大龙不成?” 当下试了一招,弯弓射日,身体弓形站姿,左拳后拉,沉肩坠肘,屈膝弓背,一拳打出,有如炮响,黎感觉这蓄满了力道的拳头,一拳出击,将自身积蓄的力道都打了出去,身体之中,筋骨劈啪作响,黎感觉面前便是有一块巨石,怕也是一拳。 身边老头已是看呆了,感觉瞬息之间,少年气质大变,方才那一拳,若是自己年少二十余岁,也是接不下来。 黎吐出一口浊气,浑身已是大汗淋漓,这种拳术,怕是自己如今不过仅仅可施展两拳而已,若是强行再多打出,不仅毫无拳势,脏腑亦会是承受不住,爆裂而亡。 这大河整日滔滔不绝的流淌,黎最近也是看的有些厌了,若是雨时还好些,这平日里风平浪静,只听闻水流声,虽也是心情平静,却无波澜壮阔之意境。 “傻小子,你发些什么疯?吓我老人家一跳。”蓟生大大咧咧的坐在岸上,“这鱼肉你若是不吃,老夫可要享受独食了。” 黎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这老头此刻双手麻利的宰杀马口鱼,去鳞开膛破肚,掏干净脏腑,这鱼儿早已死透,鱼尾耷拉下来。 “你这般傻站着作甚?过来帮把手?”蓟生喊道。 “做什么?你这不是马上要宰好吗?”黎问了一句。 “你帮我把舟拖来,我带来些东西过来。”蓟生和蔼的说道。 “舟?在哪里?”黎转身看了看周围,并未发现。 “喏?”蓟生努了努嘴巴,示意了一下大河东面哪里。 黎顺着蓟生示意的方向看去,此刻那小舟正顺着河水东流而去,幸好此处岸边并无礁石,兼且冰凌裹挟着小舟尚未发生碰撞,小舟懒洋洋的东行,逐渐的偏移向河心方向。 黎大喊:“你为何将舟扔了?” “老夫不是为了救你吗?来不及收回,你去帮老夫拉回来吧,趁当下还未走远。”蓟生笑眯眯的看着黎。 平心而论,黎上岸之时,见到这老头奋不顾身的跳入水中拯救自己之时,还是很感激,这老者与自己素昧平生,不过相处一日,便与自己性命相交,只是嘴巴和想法有时确实招人恨,黎当下瞥了老头一眼,快步向着小舟赶去。 岸边的蓟生架柴生火,袅袅炊烟升起,顺着江风向南方而去,此时,红日已然升起,照耀的江水一片赤色,蓟生见那小子跳入水中,费力的将船儿拽了一把缰绳,发现难以拽回,索性一把跳上舟去,费力的搅开冰凌,缓慢的向着岸边靠近。 火苗逐渐旺盛的时候,黎将舟拖到岸边,步履蹒跚的回来了,蓟生高兴的吹了一口哨,“小子,干的好,这都能拉回来。原本我想若是拉不回来便算了,没成想你小子颇有头脑。不过还需你做些事情。” “还有?”黎此时已经饿得手脚发软,这清晨便一番便几乎耗尽了体力,又是返身去登船将之拖回,黎感觉脚下异常沉重,原本轻盈的脚步,此刻走在河滩上一步一个深深脚印。 “在那边,我的小舟里,有一个大的黑陶罐,今次我带来,唔,便想给你做个鱼羹喝,烤鱼太干,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 黎翻了翻白眼,又转身去了。 翻腾了一顿,黎找到蓟生所说的黑陶罐。这黑陶罐约么两个人头大小,通体黝黑无比,不知是天生这般发黑还是后天被炭火熏蒸而成,其侧面,挂了两个造型精巧的耳朵,且镶了金边,黑陶罐体上铭刻了些奇异的文字。 打开看来,内里放了些乱七八糟的物事。 蓟生正添柴,偶尔逗一逗小兽,小兽呲牙裂嘴,皱了鼻头,眼神低垂着,弓起后背,缓缓后退,喉咙间低吼。 蓟生哈哈大笑,“你这野熊,也敢与我争斗吗?”说着,自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扔了过去。 “你扔了什么?”黎抱着罐子,皱了皱眉头。 “哈哈,不过是一块老夫秘制的烤肉吧,小子你做的不错。”蓟生没有多说,这肉乃是自己猎杀的野熊肉,烤制而成。 黎看到小兽嗅了嗅那块肉,埋头大吃,随意的坐下来,递上那黑陶罐。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怎的出门还带口锅子不成?”黎哂笑。 蓟生不以为意,“小子这可是老夫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居然嘲笑老夫,”蓟生作势欲打的样子,“讨打!快拿陶罐来!” 黎去得江边淘来河水,蓟生已支好架子,待得水开之后,蓟生将腌好的鱼肉放置进去,不断的加柴,火势越发的旺了,浓浓的火舌舔舐着罐子,仿似想要分一杯羹样。 “鱼头你也要放进去?”黎好奇道。 “当然,这样熬出的鱼汤,才带有香味。” 两人闲聊了一番,蓟生依旧是不死心,旁敲侧击的打听黎的身世,黎并无多余可讲。 谈话中,黎了解到东夷族原来分为九个大的部落,大夏国立国之时,夏王为制衡东夷族,便分封了齐国于东夷之地,两族素来不睦,关乎一些上古传说羲皇同神农氏的瓜葛,蓟生亦是不太清楚,至此,姜姓齐国同东夷族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其中,与姜齐争斗最为激烈的乃是莱夷。而同自己蓟国不和的夷族,乃是东夷族凤夷部落之下的某个分支,鸟夷。以神鸟为图腾的部族,与以游鱼为图腾的部落,天生便是犯冲。 此时江上的雾气渐渐的消散,蓟生伸了个懒腰,“呵,说了这大半天,老子口都干了,小娃子你去看看,鱼汤好了没。” 黎正听得入神,只望能多听些东夷族的古史,这老头却推脱自己累了,岔开了话题。 老不乐意的站起身子,起身看了看那边,小兽正在眼巴巴的望着陶罐,若不是火势正旺,这只熊怕是已经头钻进陶罐中猛吃了。一回头,发现蓟生已懒散的躺在地上,双臂枕在头下,想起如雷鼾声。 黎苦笑不得,“说好只是看看鱼羹,你这老头儿。”黎望着香气四溢的鱼羹,鱼肉上下翻腾着,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胃中的馋虫已被勾引出来,浓浓的浆白色,绝不同于黎平日里所做鱼羹的清白之色。 看脚下有几个陶罐,黎揣起来去得江边洗净,将这小陶罐舀了些浓浓的鱼汤,吹了几口,热气扑了满脸,黎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小口儿,鲜嫩的汤汁瞬间溢了满口,黎浃浃嘴,感觉似乎差了些什么。 “小子,你偷喝。” “不是你让我喝的?”黎气结。 “老夫只是要你看看,何时说来要你喝?再者若是你这喝法,多少鱼汤也是被你浪费了。” “条件简陋,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蓟生飞快爬起来,不知何处摸出来一只汤匙,一汤匙舀了小半,吧唧嘴。 黎翻了翻白眼,“不过是器具先进些罢了。” “小子你咕哝些什么?”蓟生边说边又自身上摸出一个小罐,打开,香气四溢,倒了少许晶莹的琥珀色液体在鱼汤之中,顿时,浓白的鱼汤上点缀了些琥珀色的晶莹。 “你这又是哪里摸出来的?”黎感觉很奇怪,这老者身上一阵乱摸便经常摸出些什么东西来。 “休得大呼小叫,乱喊什么,若是引来了豺狼虎豹,你我避之不及,谁也难免。”蓟生又捏了少许盐巴,放在鱼汤中,“嗯,味道是够鲜了,倒是淡了点儿。” “来吧,我们稍等片刻,你莫要小看了这些瓦罐,正是存储香料的绝佳之地。” 黎已饿得过了头,此时浑身劳累,兼且湿了衣服,只能光了膀子晒太阳,幸好大日当头,晒得暖洋洋的,却并不暴烈。 “前辈,昨日你忽然急着回去,是想起何事?”黎忽然想起一事。 “黄口小儿莫要打听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蓟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将来你我若是有再见之日,老夫便与你,促膝长谈,倾囊相授。” 周围瞬间沉默下来,黎盯着蓟生苍老的面容看了几眼,又转了头去,望向大河,“前辈,那条蛇什么来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地有恩 “什么?” “昨日你听闻我被大蛇袭击之后,转身便离去,若不是发现了端倪,又是什么?” 蓟生望着黎肩头上淡淡的几乎消失不见的痕迹,“你这伤口愈合如此快速,真是惊人!老夫疑狄人有叩关之意,昨日赶回我国,今日已有卫士连夜报关,不日将有消息传回。” 黎也并不清楚这些事,默默的候着鱼汤,沉默着。难得得蓟生今次并未出言挖苦,又过一炷香功夫,蓟生富有沧桑的声音传来。 “小子,若再等下去,这鱼汤可喝不到了。” 黎起身提着罐耳,缓缓的将乳白色的鲜鱼汤倒进身边的小罐中,两人总共倒了也不多,还不至十之二三。 黎迫不及待的刚想拿起,蓟生一把打掉黎的手,“少年人这点耐心便是没有嘛?”瞪了黎一眼,蓟生忽然面容变得无比庄重虔诚,长身而起,将陶罐推置身前,而后俯身下去,对着大河跪拜,丝毫不理会身边一脸茫然的黎。 “前辈?”黎问了一句。 “”蓟生并没有应答。 如是拜了三拜,蓟生才站起,“臭小子你乱嚷嚷些什么?没看到我在祭拜?” “这是什么礼数?”黎不解问道。 “我夏族子孙,当感激天地赐予一饭之恩,感激神灵护佑,感激宗祖保佑,如此,才正可食。” 黎腹诽“昨夜你食烤鱼之时,又不见这般庄重。” “大善,”蓟生对自己做的礼节甚是满意,“开吃!”风卷残云一般大口喝掉整罐汤,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黎慢了一步,待得黎喝完第一碗汤的时候,蓟生已然饮用了第二罐。这鱼肉似乎蓟生并不喜食,将之挑了出来,放回黑陶罐里。 “食前一碗汤,”蓟生解释道。 黎此时来不及多说话,只顾着埋头大口喝汤,不得不讲,这蓟生手艺确实高超,这鱼头加入其中做汤,汁浓味美,芬香馥郁,品味之间,黎只觉口齿生津,赞叹不已。 黎喝完第一碗汤,马上倒出第二碗,见鱼肉丝毫未动,奇道“前辈你不食鱼肉吗?” 蓟生看也不看,回了句,“我不吃,这鱼肉最美味的便是河洛交界的大河锦鲤,以及极北之地的大白鱼,那才是人间绝味!马口鱼虽也味美,鱼汤更善,肉质却难比之。老夫每日同大河打交道,辰时绝不食鱼。”言罢,自身后包袱中拿出几块淡黄色的饼,吃了几口,“你要不要?老夫自己做的菽饼。” “咦,我也有!”黎忽然想起,自己包袱中还有些,宿氏给的些油饼。 “这处荒郊野外,这小子哪里来的饼?”蓟生疑惑,又倒了碗汤,就着鱼汤嚼油饼。 “唉,年纪大了,口齿渐松,这菽饼如今也是快嚼不动。”蓟生看着黎,感叹了一句。 蓟生拿了几块被油膏浸过酥脆的菽豆饼过来,放置了这般时长,早已失去油亮的光泽,豆饼有些发乌。 黎嚼了一口,又喝口汤,顿时眼睛亮了一下,“咦,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是什么东西,怎的乌漆墨黑?” “哦,这菽饼被油膏浸过,又被炸了一番,是以有这般颜色。”黎含糊不清的答道。 “这东西哪里来的?”蓟生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 “你说什么?” “别人给的我。”黎答道。 “哦,我吃好了,你请便。”蓟生食完几块豆饼,静静跪坐,双手搭于膝盖之上,腰杆笔直,闭目静坐。 黎将大块鱼肉挑出来,递给身边苦候良久是小兽,小兽先是欢快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后腿直立起来,向着上方伸长脖子,头随着黎手里的鱼肉摇摆,黎被这贪吃的样子逗乐,将鱼块平放地上,小兽一把叼起,叼到远处自己慢慢去吃。 “小子你吃好了?”蓟生忽然来了一句。 “嗯。” 蓟生又是作了一番祷告天地的动作,今次便拉上了少年黎一起。 “休息一下,等下老夫也要下水。”这句话说完,蓟生便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毫无疑问,这罐鱼羹被黎和小兽消灭了干净。 休息了片刻,黎这吃的很不同,没曾想过在这荒郊野外,尚且能喝到鱼羹,实在是意外之喜。 蓟生坐地弹起,说了声:“跟我来。”径直向前行去,找了个杂草丛生的河滩,黎趋步跟上,皱了皱眉头,“前辈,要在这里下去吗?这里水草这般繁多。” 蓟生伸手示意不要说话,双目注视前方,解开衣衽,露出内里贴身,除去下裳,在黎不解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清澈的液体,自然而然的哗哗流向河中。 黎赶紧后退避开,“前辈,你这可真是。。。。” 蓟生回头笑道,“此乃天性,你要不要一起?”说着,还吹了吹口哨。 黎翻了翻白眼,“你一个老年人如此豪放,我又怎可让你专美于前。”当下,解了衣裤,站在同一位置,又是一道风景。 “我俩比比谁更远。来,小子。” 毫无疑问,最终的结果定然是少年人气势更足,蓟生满脸萧索,“年纪大啦,唉,我有一个胞弟。” “啥?”黎不解,“宝地?” “我是说胞弟,”蓟生看了看天空,“我这胞弟最是爱和人较量,比快速,便谁也不能比他更快,若是比慢,他竟能慢比蜗牛,吃饭便比谁饭量更大,吃的更快。即便是操舟时,亦是要比谁划得更快,谁的体力更加悠长。” “为何忽然说起这事?”黎静静听着,心里想。 “我俩少年之时,便爱比,直至后来,北狄族趁幽王燃烽火,关内诸侯率军勤王之际,我蓟国卫戍不足,狄人长驱直入,大肆掠杀一番离去,我兄弟二人,亲眼目睹我蓟国惨事,身边亲朋幸存者寥寥,我俩并非意愿苟活,只是若我俩上去,也是枉死。自此立誓复仇,南下北上,遍寻可制敌之人物。至今,我胞弟依旧于活泛于豫州,若是你有朝一日沿大河南下,”这时候忽然蓟生的表情变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你两人定然会有故事发生。” “哦?”黎显然有些意外。 “若是你自身足够出色,我胞弟不需你找,自然,便会上门寻你。” 黎听来,似乎这蓟仲,颇为难缠啊。 岸边蓟生活动了一番筋骨,慢慢走进大河之中,纵身一跃,便向着河中游去,“小子,来呀!”片刻之间,只余一颗头颅,自水中沉浮。 破去晨雾的朝阳渐渐爬上枝头,黎脱了内里,仅余下身短裤,亦是慢慢走到河中,轻身提气,如鸬鹚入水,煞是好看。 岸边小兽大概是仍未从昨日惊悸中回复过来,今次,便懒洋洋的趴在河滩上,偶尔走到河边,饮两口水,歪了头,看向河中嬉闹的两人。 蓟生不愧是一生纵横大河的高手,黎今次脱了青剑,难得的一身清爽,甩开臂膀猛力向前游去,第一次呼吸之时,黎抬头看了一眼,蓟生大约在身前三十丈开外。 黎平复了呼吸,试了试水,猛然间发力,像一只利剑一般蹿了出去。 “真是难以相信,这小子居然发力如此迅猛”远处的蓟生看到黎像一条白浪冲过来,“幸好我也不差。”蓟生一马当先,向着西边游去。 若是此刻有人自高空向下看,便会发现,领先的老者虽然动作并不似后边少年一般猛烈,却胜在意态舒展,好似一条游鱼一般自由的在水中驰骋,动作也并不大,却每次划动之间,身躯便能倏地前蹿近丈远,且这老者似乎掌握了流水的走向,行进之间并非直线,总是可找到奇异的分开水流的位置,而这身后的少年,虽然行进之间亦是颇为迅捷,偏偏并无这老者的舒展,似乎仅仅是靠着强大的体力推动自己逆流前行。 等到一口气用完,黎抬头换气的时候,发现自己同蓟生的距离仅仅缩小了少许,远处依旧是蓟生招摇的大头。 又换了一口气,黎适应了水中的节奏,发力更加迅猛,在黎侧目观察之时,蓟生自远处的一个小黑点,逐渐放大,黎知道自己游得更快了,这刻忽然有了信心,感觉四肢涌出庞大的力量,眼看着距离逐渐拉近,约至二十余丈的距离,那边蓟生忽然回首望了一眼,“哇,小子可以,居然可以跟上我的速度。”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黎忽然感觉,这老头见到自己如此迅速毫不惊奇,则必有所恃。 果然,蓟生遥遥传来一句,“小子,我先走了。” 黎发现,远处的黑点变得越发渺小,自己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居然又被拉远,“我偏不信邪!”当即,黎调整好姿态,双腿亦是猛力划动,整个身躯几乎贴近水面而行,然而短程的爆发或可使得两人的间距缩短,时间一长,黎的整个速度逐渐缓慢下来,蓟生依旧是遥遥领先。 一个时辰之后,河滩处一棵沿岸柳树之下,黎喘着粗气,双臂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边蓟生亦是劳累不已,伸手点指着黎道,“臭小子,可以哦,不过还是老夫技高一筹。” 黎只顾喘息,并不多讲话。蓟生看到这小子手指节捏的发白,双目神光湛湛,“这小子斗志倒是颇为旺盛。” 休息了片刻之后,两人停下来交流,黎耐心听着蓟生吹嘘自己如何厉害,年轻之时如何如何,掌握呼吸节奏及水流的节奏。 自辰时至午时,两人便几乎泡在水中,你追我赶,饶是蓟生讲解如何详细,黎亦是不能瞬间消化下去,倒是黎的呼吸节奏,渐渐改变。 正午时刻,太阳暴晒了大河,接近河滩的之处,水温逐渐升高,蓟生上了岸,“妈的,老夫许久未曾这般劳累过,这臭小子体力还真是旺盛,凭了一腔蛮力和悠长的呼吸,竟然如此迫人。” 为了修习,蓟生依旧是令黎拖着疲累的躯体,再一次进入大河之中,捉鱼充饥。 正餐在一阵沉默中度过,两人闷头猛吃,谁也没有力气斗嘴,倒是小兽很是欢喜,因为今次捉上来的便是两头黑鱼,一种凶猛的肉食性动物。 午饭食过之后,蓟生望了望天气,见得北方云层厚重,便将船儿拖上岸边来,“小子,闲的空来时,老夫操舟之技,比之在这河里游泳,可是更甚,你要不要学?”蓟生富有诱惑力的声音传来。 那边黎抿了抿嘴,“先论游泳,再讲其他。”当即盘在在地,静心调息。 大约未时的时候,河边起了风,黎自然醒来,发觉蓟生面对着大河北方,静默不语。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黎伸了个懒腰,哈欠的声音引得蓟生侧目而视,淡淡说道“小子,你醒来了。休息一下,我们继续。” “好。”黎先是按摩了身体一番,身体各个关节揉搓至乎发红,便换了位置于下个关节。 “噗通”一声,蓟生率先跃进大河之中,黎光了膀子,感觉风有些凉,跃进大河之后,向着远处的蓟生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二章 马贼何处 一望无际的草原,马儿在山坡之上悠闲的吃草,山坡之下,一条碧水缓缓淌过,无声的记录着春日的到来,偶有冰凌过境,鱼儿欢快的跃出水面,奔向东方,前方不远处乃是一片山谷,山谷之前大片草地,一条大河横亘东西咆哮而去,谷中搭建了一些茅草屋,亦或者开凿些山洞出来,以赤松子的目力,自然看得到山洞附近散落的牛羊尸骨,赤松子扭了扭手中的绿竹杖,其上,竹杖的嫩芽倒是越发的膨大,吹了一声口哨,啸声远传开,直向谷中而去,本来或是低头饮水或是食草的马儿,纷纷抬起头来,忽然一匹通体雪白,仅仅额头之上缀了一颗耀石般的纹络的马匹排众而出,长嘶一声,纵身长奔而来。 “今次为何未见你的诸位大兄?”过了这般长时间,赤松子想来小衣三应当是冷静了下来,“今次仅仅见得你的父亲和几位王妃,那正妃是否欲杀我的女人?” 白衣三唯唯诺诺的答道:“是。” “好。”赤松子仅仅吐出一个字,不再言语,静静等待奔马前来,手中绿竹杖随风摆动。 周围有狄族人闻讯执杖出离草屋山洞,见得白马私奔,纷纷大喊骑马逆风追来,绝尘矫健的身姿踏过小河,越发趋前,速度开始减缓。此地距离不远便是河流,故此草地虽然枯败些许,仍有许多可用之处,兼且有山可避风寒,抵御其他族别,遂,此处狄族人数便是不少。 绝尘到了近前,亲热的以自己的大头摩挲着赤松子,发出悦耳的欢快嘶鸣声。而身后大片身着毛皮,外相狂野的汉子骑马奔来,嘴里哇哇噜噜的叫喊着。 小衣三惊道“他们在喊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们触碰这匹马,还说要杀了我们,师父,这马儿不是我们的吗?” “哦?哈哈!”赤松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小衣三,“未曾想到你的耳力还不错,足以比肩你的师兄,这是我们的马,不要担心。” 赤松子对着远处哇哇噜噜的屏声静气喊了几声,而声音却远远传开去,小衣三惊讶的看着赤松子,又看向远处,发现虽然依旧尘土飞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却是渐渐消失了,不由对赤松子好奇大增。 片刻之后,狄族诸人十余丈之外便纷纷下来马匹,赤松子抚摸了马背,“绝尘,这小童乃是我的弟子,你先照顾他,我去去便来。” 绝尘爽快的嘶鸣一声,头颅对着赤松子的脖子蹭了蹭,似是点头的样子。 赤松子面对一众人等,微笑着拱了拱手“感谢诸位狐族兄弟照看我的马儿,未知此处居住是否习惯?”赤松子依旧是那副哇哇噜噜的腔调。 “前辈大贤,我狐族上下感谢前辈不计前嫌,自那日震中一别,你我约有十余载未曾相见,不想前辈依旧风流,而我却是垂垂老矣。” “呵呵,狐兄如此客套作甚。你我还需这些?”赤松子摆了摆手。 “你等呆站着跟朽木一般,还不见过前辈!若无此人,便无我今日狐族!”为首者,须发皆张,一副铜铃大眼很是有神,虽发丝黑白相间,却是精神矍铄,毫无老态,身形高大威猛,一双大手张开怀抱,对着赤松子抱来。 “赤前辈,老弟可想煞你了。前几日你来得此处,我有事外出,归来才晓得此事,若无诸位弟兄,老弟怕是要怠慢了你。”这老者名狐舒,为赤狄族狐氏当世族长,十余年前迁至此地,驻于大河之滨,逐水草牧羊马为生。 “呵呵,狐兄弟见笑。”赤松子微笑了一下,“今日我来,便是取回我的马匹,老弟你领来这多人是要与我送行吗?” 狐舒老脸一红,“不知是前辈大驾,还误以为另有奸贼前来偷马。便率了儿郎前来捉拿,见得前辈在此,今日便与我一众吃过再走罢。” “呵呵,老夫另有要事,不便久留,看来此地也是并不太平,老弟若是有些线索,不妨说来听听。来日自当老夫摆了酒水侍奉狐兄弟,那禹王留香老夫还私有一些,狐兄弟告辞。”赤松子答道。 “老哥有所不知,我等久居此地,此处颇为隐秘,周遭尽是大山,自可挡住许多人口,且谷口另有树木栽种遮挡视线,是以长久以来此地也是颇为太平,只是近日这种平静被打破,不知何处来的一股马贼,行动即为迅捷,不知怎的发现此处马场,残杀了我等族人之后,劫掠了数百匹上等良驹,疾驰逃窜,我等追之不及。”狐舒说来此事之时,面容平静,只是手指捏的发白,声音冷漠。 “此事由老夫查探,也许,我的弟子知晓些什么?你说是否,小衣三?”赤松子闻言答道,转身抱了小衣三上马,慢慢吞吞的骑着绝尘顺了河道西去。 “就此别过!”那边狐舒遥遥对着赤松子施了一礼,目送两人远去,身边有不知情的小鬼,“上师,敢问你为何对这低劣的夏人如此礼遇?”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嘴巴想起,狐舒怒气冲冲的说道“愚蠢!此事休也再提!你黄口小儿懂些什么?赤前辈数十年前便是如此外表,你可知我整个颠连族,何人有如此功力?若是你等看得住贼人,此事何须赤大人亲自操劳!”说罢,怒气冲冲的去了。 路上赤松子言语少了许多,偶有小衣三问起之时,才答上一两句,答曰此山为何山,此水便是何水。 原本滔滔不绝夹杂着古帝传说的话语,小衣三已是听闻不得。耳边呼呼刮起的风吟,干扰了小衣三的思绪,小衣三不由得裹紧了衣物,赤松子发觉怀中异动,见得此景,不禁一笑,将袖袍给小衣三遮住,这下白衣童子立马感觉温暖,欢快的露头看着外面的世界,眼前景象飞速的往后退却。 “师尊。” “嗯?”赤松子低头看了一眼。 “我们去哪里?” “去赤王之地!待得为师给你带回马儿好不好?”赤松子骑着马儿,在山间奔驰。 跋山涉水,赤松子一路穿越大河,逢山过山,遇水过水,终于出离大山阻隔之地,回首望去,南方大山遥遥相望。 夜色逐渐降临,马儿也是累了。赤松子于平原山峦河流交错之地,偶尔觅得一村庄,赤松子发现小衣三舟车劳顿之下,眼皮早已开始耷拉,遂决定今晚住进村庄,找个人家歇息去了。 此时夜色已深,周围人家大多剪了油灯,已上炕安眠,不过是仅余一两家依旧是恍恍惚惚的油灯照来,马匹的嘶声传来,周围偶有想起阵阵犬吠声,叫的不耐烦了,屋子里的主人便以秦腔的口音喊道,“蠢狗你乱叫些什么,还让人安生不得?” 赤松子安抚了一下绝尘,果然绝尘立马安静下来,只是鼻孔喘着粗气,赤松子牵了马匹前行,怀中抱着小衣三,向着亮灯的院落走去。 “请问有人家吗?”赤松子居然以字正腔圆的秦地腔调问了一声,隐约见得内里有几名壮丁在忙碌着什么,忽然,周围安静下来,只余风声呼啸,油灯,倏地一下,灭掉了。 赤松子并不担心自己受伤,只是好奇为何如此,兼且此地地处荒野,周遭山峦纵横,不应有此村庄驻扎。 瞬息之间,数十人自周围冲出,或持刀剑,或是农具铁锹,或是长枪大戈,齐刷刷的围上来,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人一马,枪尖对准了赤松子的身体,赤松子紧了紧小衣三,说了句:“我的小徒儿,不要害怕。” “谁是主事者?”赤松子问道。 自方才油灯点亮之地,传来一阵响声,紧接着包围圈撤开一道口子,一中年独眼男子,虎背熊腰,身着战甲,国字脸,站了出来。 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你是何人?”,那身着战甲的人问道,这时身边有人掌了油灯,或有人燃了火把,周遭一时明亮起来。 “老夫苦修者,来自雍州。路径宝地,特来借宿。”赤松子一副纯正的秦腔口音。 瞬间周围的人敌意大减,虽然剑枪大戈仍旧是未收回去,赤松子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眼睛敌意没有那么浓烈了。只是身为首领的国字脸,明显是不信服这长袍中年男子所说的话语,但是他所说并未有任何明显破绽,“兵荒马乱之时,莫要仗着自己经验丰富,四下乱闯,若是见了狄人,怕是你活不了。哼” “这位将军,请问发生了何事?”赤松子有礼貌的问道。 “近来狄族侵入我秦国境地,若是你见了,能跑便跑,跑不了就自求多福吧。这帮龟孙儿,不敢与我大秦将士死战,偏偏对我平民杀掠。我等便是奉命出塞来抓这群狗贼。今晚你暂且可居于此地,明日你便赶紧离开。打起仗来,我等可护你不得。”国字脸将士名赵仲询,虽然外表冷酷,却心怀平民。 “好,谢过将军了。”赤松子怀抱小衣三,便欲离开。 “站住”忽然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赤松子转身一看,赵仲询身旁一名甲胄华丽的将士,慢慢悠悠的站了出来,身披大氅,面容俊秀,“你这马匹倒是颇为不错,堪称绝品,本公子正好缺一脚力,你就忍痛割爱,让了本公子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君子行健 这下赤松子倒是转过身来,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这衣着华贵的男将,赤松子注意到,这身侧的将官赵仲询,眼神望向别处,似乎是有颇大的怨气,一看之下,赤松子已然明了。 “这位公子是要在下的老马?”赤松子淡然笑道。 “还非要本公子再重复一遍吗?” “阁下是?”赤松子试探性问了一句。 “放肆!此乃秦国公族公子衡。”当下左右有将士抽出长剑指向赤松子。 “好,在下交出马匹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衡制止了手下将士的不礼貌动作,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我们大秦对于乐意与我公族置换的人还是很友好的。”赵衡假惺惺的说了一句。 “他”,赤松子指了指赵仲询,“我只能将我的战马交予坤将军。” 赤松子发现,这名赵衡的公族眼神之中出现了狠厉的神色,充满怨毒,而赵仲询将军听闻此语,一脸愕然。 显然赵仲询并未想到这老者会将战马送与自己。 “我只能将我的灵驹送与主事者,因为这,乃是一匹日行千里的神驹。”赤松子郑重的说道,“衡公子我劝你不要妄动,”刷的一下赤松子手里出现一把短剑,造型高古灵秀。 以衡公子的眼力,加以秦国人极善牧马,自能看出此乃难得神驹。 赵仲询似乎有些严肃,“衡公子,我等为秦国公器,怎可坏我秦军名声。” 赵衡略显无奈,“好,询将,本人便给你一个面子。我们走。”当下,带了人离开,那仇恨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赤松子。 “老人家你要小心了,”独眼的询将军说了一句。 “无妨。”赤松子毫不在意,不经意间,赤松子露出一块青铜牌,赵仲询虽然独目,却也是尖利的很,一眼便看到那块铜牌来历,当即心头巨震,便是讲话也不利索。 “臣属,见过,见过司徒大人。”当即便要行礼。 赤松子一把拽住,“嘘,禁声,你想别人都知道吗?” “卑职不敢,未曾想,司徒大人仍然健在,属下感激我大秦列祖保佑,若是秦公明晓,当会激动之至。” “这边走。”赤松子拉着赵仲询向着某处田宅走去,“我已退列司徒,将军还是勿同秦公多语。老夫自当行走民间,护我大秦子民。此地究竟发生何事?” 当下赵仲询同赤松子讲解一番为何于此驻军,实乃不得已为之。近日秦国境内现出悍匪一股,行动颇为迅捷,四处流窜作案,赵仲询率命追击,追至此地之时,此地村民,已被屠戮殆尽,仅余村落一座,天色渐晚,诸兵士皆默然不语,厉兵秣马,希冀可退敌保民。 “臣属告退。”赵仲询偏将,小心翼翼的退离院落,又安排了两名兵士值守。 一夜无事,银月高悬,偶有狼嚎自山外传来,四周一片寂静。出乎赤松子意料的,衡公子并未来扰。 翌日,赤松子清晨食过赵仲询送来肉粥,面饼,骑马离去。 “询将军放心,老夫此次便为此而来,定然与你一个交代。”赤松子牵了绝尘,带了小衣三离去了。 一路西行,北出关隘,登临塞上,赤松子勒马立定,远处河流蜿蜒前行,再远处,便是群山之间纵横交错的帷帐,或是一个个黑漆漆的山洞。 往南望去,早有大夏国修筑了城池堵在山坳之间,依山而建,作为防御,其间河流穿过城池,绕城一周,滚滚东去。 再往南望去,关内稀稀疏疏的分布了些许村落,大多沿河而建,却不是这护城河了,乃是另一条大河。 赤松子望向西南,“这时辰大约快到了罢。” 身边小衣三睁了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南方的城池,“师尊?那是哪里?”天真的童音传来。 “解决了此间事后,为师带你走上一遭。” 拍马向着西北而去。一路上,赤松子便四处观察着什么,偶有马蹄印记,便缓慢下来看上片刻,赤松子忽然自河边水草丰茂之地似乎发现了什么,趋马上前,翻身下马,捡起某一物事,若有所思。 此时远在中土内陆的大晋,赵氏的另一分支,此时休养生息,凭借精湛的养马技艺以及勇猛善战的风格,深得晋国国君信赖,此时家主正与大殿之内议事。 脱胎于西秦的赵氏,此时早已褪去蛮荒衣衫,着了华服。此时赵氏家主名为赵戈,乃造父后人。 “自我赵氏脱胎于嬴姓,为避夏国之乱,先祖始离开故土,来到这大晋之地休养生息,听闻宗部族兄得自夏主封赐,立国为秦,幸甚。” 赵戈沉吟了一下说道,“此际,我嬴姓已立国,于此际,孤想请问诸位弟兄,我赵氏是何去何从,是继续于晋国之中作我客卿,仰人鼻息,亦或是回归我故土,为秦国效力?” 在座诸位乃是此时晋国赵氏各宗室家长,位高权重,或位居晋国士族,享受国君赏赐,或位列军中,执杖军权祭祀。 古东夷族传承便重飞鸟祭祀。 当下有得势的赵氏宗亲开口,“宗主,我等已出离故土,若是因我嬴姓得势立国,便匆匆回赶秦国,岂非让人耻笑,今次我等居于晋国之中,得享国君恩赐,可壮大我赵氏不说,来日,我等手握大权,便是那故土赢赵,亦是不能小觑于我。” “你赵乾得了好处,当然乐意居于此地,仰人鼻息,我赵伯陶便受不了这口鸟气!”这赵伯陶脾气暴躁,直接指着先前那开口之人说道,“我等嬴姓诸人,当以光大我宗族为己任,怎可一昧屈居人下,哼!须知伯益乃东方神鸟族之领袖!非是今日寄人篱下,做跗骨之蛆来的好!” 当下各宗家长纷纷出言,或有言来日归秦,或有言不如待于晋国发展壮大,若是回了秦国,便要同戎狄族交战的。众人各抒己见,难成一统。 “禁声!”此际一名德高望重的宗室老者出言,“如此纷乱,成何体统!家主出言,定是有了计较,尔等细细倾听便是。”这出言的乃是赵氏祭祀族老名赵龟宁,生的老态龙钟,却有一股龟蛇静的肃穆。此人于赵氏之中威望颇高,堪与族主比拟,乃是赵氏扛鼎之人。 “我等客居晋国亦有数十年了,白白享受晋君赐食亦有数十载,若是我等居于乡野,今次归去秦国,倒还罢了,而今日仓促之下远走,怕是天下人耻笑我嬴姓忘恩负义之嫌,白白污了我赵氏名声不说,我等今后如何进的朝堂?” “那依族主之见?” “我赵氏立了国,若是毫无往来,便也说不过去。赵乾兄身下嫡子今年约么多大年岁?不日便替我等归去故土,送上我等一份厚礼如何?” 赵乾如何不知此为赵氏宗主打压自己,诸赵之中,仅有自己儿子最为年长,只是赵乾硬着头皮说道,“犬子今时今日已十年有八,只是小儿生来憨厚鲁钝,怕是完不成此等大事。” “嗨!”赵戈摆摆手,“哪里来得这般繁琐,便是要令公子憨厚为佳,此为我寻觅宗亲之人,岂可找寻滑头。自我赵家府库之中寻得财货,不日便准备出发吧。明日孤便要赶去绛都面命。” 诸赵连连称是,诸人眼红赵乾红于晋文侯面前,遂乐得这赵乾吃瘪。 当下族会散去,赵乾生了一顿闷气,只身一人回到家中。 赵戈默默注视着赵乾离开,看着诸人欢笑离去,闭了眼睛沉默不语,良久,眼中精芒爆射,抬头望天,握紧了座椅。 赵乾归家,妻子楠姬闻讯出来,讶道“今日夫君怎地时辰这般早便归家,夫君怎的闷闷不乐?妾身为你弹奏一曲可好?” 这楠姬乃是晋国公室子女,生来貌美非常,知书达礼,侍奉赵乾甚是周到。赵乾深受文侯喜爱,遂赐婚二人,婚后二人很是恩爱,不久便有了子嗣,生的虎头虎脑,赵乾见状,便起名赵邵,意为孔武有力,谁知长大之后,这赵邵虽是体格日益健壮,头脑方向却是差了些许,往往被人嘲笑,做起事来总是慢别人半拍,幸好赵乾仍有其他子嗣,心下不安并未那般深重,不过赵乾却是最喜爱这少年赵邵,这赵邵虽是头脑简单了一些,因此却极得父母爱护,是以赵邵对父母甚是尊敬。 赵乾冷哼一声,气愤的一甩袖袍,“这赵戈欺人太甚!”,伸长手指点指着门外,气的浑身发抖。 楠姬温柔的接过赵乾脱下的大袖袍服,放置于木台之旁,晋国赵氏深受大夏国文化影响,早已脱去蛮夷麻衣,着华服,书发髻,行周礼。 “夫君,今日又如何呢?”此际夜幕已逐渐降临,楠姬拿开灯罩,剪了烛芯,点燃油膏,“夫君,今日家主夫人差人送来些许晋侯所赏赐香料,放置于灯油之中,可去其腥气。” 赵乾对着自己温柔的妻子生不起气来,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唉,我和你说这些做些什么。”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少年之音,“爹爹,是你回来吗?今日可曾带些什么新鲜物事?”人未至,音先到,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大踏步跨进这高门大堂里来,嘴里叼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一看到自己的儿子,赵乾顿时怒气消散,接过夫人递上的便服,顺手穿上,“来,小邵,让为父看看又壮实了没有。” 随后赵乾发现这小子嘴里似乎叼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皱了眉头,“你嘴里咬的什么东西?不是说过不许你在外面乱食别人给的东西吗?”伸手上前,将这黑乎乎的东西拽出来,惹得赵劭嘟嘴不高兴。 赵乾盯着这东西看了片刻,随即勃然大怒,一把将这东西摔在地上,“狗东西!!这是哪个狗东西给你的!!”赵乾眼睛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喘着粗气说道。 “呃,这是。。。这是”赵邵唯唯诺诺不敢说。 “好孩子,怎么了?你父亲问你话语,如实说出不便好了?”楠姬依旧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 “你说,这块人骨是谁人给的你?”赵乾怒道。 “什么?”楠姬变了脸色,“这块黑乎乎的东西是人骨?”这下震惊了,哪里来的人骨?赵邵年纪轻轻绝无可能随意杀戮。 “你自己看!”赵乾一把将这东西扔给楠姬,楠姬一看之下变了脸色,这东西看起来不似人骨,通体黝黑,长不过三寸余,若是细细看来,当会发现,此物乃是一名人族的小臂骨,且定然属于一名少年不假! “你怎可食人骨?我们可不是古商族。”楠姬讶然。 “是,是公子酉给我的。”赵邵依旧唯唯诺诺,“他杀了他手下的一名小奴隶,砍下手臂来笑着说要烤给我们吃,结果” “结果怎样?”赵乾急切的问道,“你有没有吃?”赵乾抓紧赵邵的胳膊。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并未食用任何东西东西。”赵邵紧张的抓紧自己衣角,不敢抬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这块骨头是得自何处?”楠姬问道,端来一碗水,给予赵劭喝下去。 “赵劭,你的娘亲问你话语,你须如实回答。”赵乾严肃说道。 “好了,小武,”楠姬拉赵劭坐下,“父亲你莫要吓坏了小武。”楠姬嗔怪的对着赵乾努了努嘴。 赵乾苦笑,不好再多说什么,“小武,你慢慢讲,何处得来,莫要遗漏了什么。”赵乾找了木桩坐下,看着眼前和自己稍微矮些的儿子,自幼时至今,不知为这儿子操劳多少。 “我没用吃那些肉,我这里难受。”赵劭指着自己心口,“我食了几颗浆果,肚子有些不舒服,回来之后,那些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块黑骨,公子光和唐尘,告诉我,若是我吮吸这黑骨内骨髓,我便不会似现在这般鲁钝,倒也不会让娘亲这般操劳了。”赵劭说着眼睛逐渐发红,低头捏着自己衣角。 那边楠姬闻言以手掩口,背过身去。 赵乾仰天长叹一声,“唉,乖小武,在爹娘心中,你要记住。”赵乾目光灼灼,“抬头看着我!”命令道。 赵劭抬起头来,怯生生的看着自己正值壮年的父亲。 “你要记住,在我和你母亲心中,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我和你娘亲不求你多作些什么,只望你长大成人,为我赵氏光大。” “记住,心地纯善,便是你最大的品格,你从来不是鲁钝的孩子,你只是,”赵乾顿了顿,“不如那些孩子狡猾罢了,今后记住,公子光,公子酉这些人,不是善类,要远离。好了,你去吧。将我前日授你剑法再修习几遍,等下我来考你。不几日,你便要代我赵氏去秦国寻祖,这可不是一般的差事。” 赵劭闻言点点头,说了声“父亲,我去了。”向着后院去了。 堂中仅余楠姬和赵乾夫妻二人,默然无语。 两日后,赵乾正于家中教习剑法,忽闻堂前传来一声大笑,“自健兄,老弟来也,你还不出来迎接!”赵乾听闻这浑厚的中气,心下大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四章 汧渭之会 整整数日,黎反复被蓟生锤炼着,倒是狠了一股不服气的劲头,蓟生也是不多说,黎不说累,便逐渐加大时长。说来奇怪,每每黎感觉游至筋骨皆疲之时,蓟生便会发觉,这时便需下河捉鱼。 黎问道为何。 答曰“若是你能自极度劳累之下,捉的水中游鱼,你便会有所成长。” 自此,蓟生自岸边享福,任得这少年一人深潜水中,捉的大白鱼,黑鱼,锦鲤,鳙鱼,鲢鱼,等各式各样的鱼种。至此,黎各个水层的鱼种,便是大概差不多熟悉,蓟生惊叹这少年学习能力如此之快,实在罕见。 殊不知,黎有一双听见水层的巧手。 而这种压榨人的修行方式,极大的锻炼了黎的心性体力!无形之中提高了黎的上限。 这日清晨,蓟生依旧是叫了黎“晨练”。 此际秦国都城之内,包括秦军左右庶长及祭司在内,一片哀鸿遍野,各人脸上都挂了白,来自秦国各地的回春圣手接到调令及赏金,纷纷赶赴关中。路上异常匆忙,国都之内,秦国大夫早已忙的不可开交。 为何发生此等祸事,悍勇的秦军为何遭遇此等变故,此事,便要翻回两日来说。 那日清晨,大河之西,祖山之北,函崤以内的关中,浩浩荡荡的秦军队列自陈仓出发了。 当先者,乃秦军阵中万里挑一的猛将,手中执掌一杆大旗,其上绣有鸟文秦字。 此为秦文公例行春猎,而今日却比历年春狩晚了些, 而远处渭河之中,潜伏着一头恐怖的怪兽,此怪兽静伏水中,露出两只灯笼大的眼睛,盯着远处浩如长龙的军列,眸子冷漠无情,“叫老子一顿好等。渺小的种族,装腔作势。” 文公此刻位居中军,乘坐战车之上,前后皆为公族亲兵卫戍,历代秦君皆身先士卒,悍勇无比。文公着战甲,腰间悬了佩剑,一身戎装,正值年富力强的壮年,智慧与体力皆到了身体的巅峰,今次出猎西行,文公神情严肃,不时有兵马回传上报消息。前方不远处便是汧河。 先锋营已靠河扎营下寨,中军浩浩荡荡,进入营地,扎了帐篷,边上另有无数奴隶农夫,砍伐树木,另有工事兵扎寨建起防御,远处前哨四下出行,占了附近的高点,另有一队兵士沿河上行,找寻有无敌情。 文公下了战车,左右庶长阵列在前,皆为秦族公室子弟,左庶长年岁稍小,正是猿臂蜂腰,身材高大,右手持着一根大戈,腰间悬了佩剑,脚踏金丝软履,身着火藤甲,胸前挂了青铜护心镜。 “见过秦侯!”右庶长赵离如是说,左庶长暗暗对着秦文公点了点头,眼神示意。 文公了然。 此次春狩,文公心中当是另有计较。 率众前行,文公站立军营北面临时校台之上,周围皆是秦国亲兵卫队,正畅所欲言,忽的自远处背后传来骚动。 文公不满,喝道“何事至此大声喧哗!” 后方临近河流之处有兵士快速奔来,行至近前,“报!” 紧接着,后方的卫士似乎都在大声呵斥着什么,甚至传出兵器出鞘和弓箭射出的声音。 近前,文公看着起伏不停的亲兵,不悦道:“何事?如此慌乱,徒叫我秦国在外国使臣面前丢了面皮。” “大事不好!君侯!”有兵甲上前!此兵士面红耳赤,呼吸粗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此时此地秦国臣民以及秦君在内,终生都不会忘记。 秦君尚未赶及出口问讯,只见得西方远处渭水之中,黑压压一片滚动过来,远处卫戍在河边的亲兵似乎在大声呵斥着什么。 “那是什么?”文公神情凝重,似乎发现了危机,紧紧握住了腰间佩剑。 箭楼城寨之上,卫士闻讯转身望去,亦是大惊失色,这下引得群情躁动,文公一马当先,向着河边赶去,左右庶长怕文公有所闪失,贴身跟上,亦有大群武将紧紧跟上。 片刻之间,整个演武场人群都聚集向汧渭交汇之地,足有数千人马,浩浩荡荡,除却卫戍营地不可擅动的卫队,余者皆跟了文公前去。 此刻映入文公眼帘的乃是西边卷来浩荡的江水,大浪数米之高,惊涛拍岸,而在浪涛之中,隐见巨大的黑色躯体,连绵不绝,数十丈长,且隐隐传来巨大的轰隆声。 岸边有箭手,张弓射向河中,却是大多被风浪打偏,偶有机缘巧合之下击中黑色躯体的箭头,传来隐隐约约的金铁交鸣之声,毫发无伤。 这似乎巨蛇一般的生物顺流而下,裹挟着巨大的浪花,将河中巡查的大船冲击的七零八落,毕竟西秦乃是陆上之国,不善水军亦是正常。 这船儿约有十余艘,全部为巡逻舰,约有三丈余,但是在这猛兽的冲击之下,显得飘摇不定,船上的人儿站立亦是颇为困难,左摇右摆之中,有卫兵想要张弓射箭,十之八九都落空,一时间喊声震天。 忽的众人听闻战鼓声响起,带有秦军节奏的鼓点声,“咚咚咚咚”,秦公猛然间回头,寻找鼓声来源之地,乃是右庶长立于高台之上,此刻奋力击鼓,时而密集,时而稀疏,果然,在此鼓声震荡之下,秦公发觉,整个秦军队列骚乱,逐渐减小,队列整齐,临河的一侧,逐渐站起成排的盾兵,其后,数排乃是手持大戈的卫队,再其后,乃是秦军阵中,亲属秦君的弓剑卫队。 另有骑了战马,战车数十乘,位列弓剑军之后,以作卫戍。 秦公遥遥对着右庶长点了点头,二人对视一眼,右庶长大喊一声,忽然鼓点密集起来,前列秦军大喊一声“杀!” 早有弓兵持弓射向远处河中沉浮的怪兽,河水随着怪兽的冲击,有些涌上岸边,舟船被冲击的有些原地打转,有些上了岸边,均被怪物抛在了身后。这怪物也是精明,眼见得弓箭抛射而来,一缩身,钻了水下进去,忽然,河面之上,杳无音讯,只余秦人的呼喊声, 左庶长年轻力壮,眼神犀利,“勿得妄动!怪物还在此地!弓箭手抛射向前,勿伤我水军。”说罢,手持一杆大矛,对着水中深深扎了进去,左庶长乃是秦国猛将级人物,天生神力,这杆长矛投掷出去,似乎隐含旋转之力。 只闻“咻”的一声,长矛入水而没,瞬息消失不见。 这怪兽心中念了一句,“聒噪。”搅动起来更大的水浪,忽感身上刺痛,不由得怒吼一声! 水面炸裂开来! 滔天的巨浪自水底涌起,浪花的巨大能量,瞬间便将岸边防御的阵型冲垮,成排的盾兵被巨浪拍倒,东倒西歪,继而被巨浪翻回的水流卷进河中,一条黑龙冲天而起!怒号声震天。当即有些体质弱小的人,被震得翻到在地。文公抬头望去,黑压压一片遮盖了天空,龙吼声震天响,这时候,文公才发觉自己双腿微微发抖,这强大的压迫力使得自己心理承受巨大的压力,文公大喊,“何人为寡人擒得此龙!”。 “我来!”一声嘹亮的嗓音传来,文公定睛观瞧,正是左庶长! “大祝官何在!”文公喊了一声,看着周遭被冲击的东倒西歪的阵型,强忍着内心的惧意,喊声中带着颤抖和坚定,“我大秦子民,只可战死!绝不苟活!给寡人站起来!”当下队列中被冲击的东倒西歪的队列,艰难的爬起来,不过明显看的出来,众位兵士大多双股战战,虽然举着长戈,却没了那股煞气。 “在!”身后有一大袖飘飘之人站了出来。 “你可施法?”文公手持长剑,对着史敦喊道,“接过寡人之剑!”对着左庶长投过去。 左庶长赵卿之一把接过!信心满满! 文公所配长剑,乃是数十年前,西岐大地震荡之时,自大山之中脱落下来被人捡到,进贡至秦族公室所得。乃是上古之物,剑身锋利无比,历经千年不朽,依旧寒光闪动,被秦族视为珍宝,为历代秦族公侯所执掌。剑上铭刻鸟形文字,秦族西迁甚久,大多已不识得此字,亦无处可记者。遂秦公赐名曰,击戎。 而与之相对应的,另有一杆长矛,其长约丈六,通体呈淡绿之青铜古色,铭刻鸟形纹理,绿锈斑斑,重约数十斤,矛头赤红,也不知是何物所铸,其上开有血槽,舞动起来,虎虎生风。被秦君赐予历代大庶长,作为军力象征,此物非天生神力者不可使用。数十斤的大矛,便是举起亦是费事,何论杀敌,历代仅有大庶长及左右庶长堪堪舞动,且此神兵可内壮神力,持之修习,长此以往,纵横合裨,难有抗手,无数戎狄死士亡于此矛之下。 右庶长见此,遂变换了鼓声,诸军听闻鼓声变换,改换了阵型,纷纷站立稳步后退。汧河之中落水的兵士顺流而下,早有小舟率先于前截住,不幸被龙身擦中的兵士战船,大多吐血重伤不治,战船爆开,兵丁纷纷落水,暂且不提。 这黑龙正是那日赤松子在于黑龙湖之中所降服者,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来了此处。 黑煞灯笼大的眸子此刻冰冷无情,“哼,愚蠢的人类,聒噪。”这在众人看来,却是这条黑龙又是长嚎了几声,露着森森獠牙,飘逸的龙须无风自动,盘了长躯,镇压在汧河上空,秦军虽然摆了阵列,却无一人有信心可挡得住黑龙的击杀。 左庶长神色凝重,将击戎剑配于腰间,大喊一声,“矛来!”人群深处有猛士长击一声,发出金铁交鸣之音,诸人视之,乃是左庶长座下大将击出长矛。 那边黑煞本来毫不在意秦军阵仗,威猛的将兵在黑煞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脆弱不堪,即便是那不远处高大站定之人,虽是一身青色大袖强装镇定,黑煞却毫不在意,在黑煞眼中,人族端坐高位之士亦不过尔尔。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藐视。 秦公深深呼吸了几口,紧紧盯着远处漂浮于空中四下里寻找什么的黑龙,悄悄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勾了勾手指,用自己的手指画了些什么符号,落在身后的弓剑军将领眼中,这将领乃是名青年,正是被文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官,此刻他瞪大了眼睛,心下震惊,“君侯居然命令我等攻击这巨兽,方才攻击不见丝毫威胁,若是惹怒此物,怕是我秦人元气大伤罢。” 不过秦公命令不得违抗,当即小声命令众人弓箭上弦,做好了预备动作。 黑煞被这时刻吵闹的鼓声干扰的有些不耐烦了,裂开大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大祝官看到,大呼“不好!”当下提起全身精神,念了几句咒语,伸开双手,对着面前的虚空按了下去,顿时,天空中虚空似乎凝结了,诸列兵士不知发生何事,虽严阵以待,却面面相觑。 一股狂风自黑龙口中喷吐出来,向着远处鸣鼓的右庶长而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大祝官大吼一声,“哈!风来!”面部青筋暴起,满脸涨红,狂风吹至离众人丈许远处,眼见飞石水汽撞上空气中似乎并不存在的一堵气墙,纷纷落地,瞬息之间,众人身前便落了一地飞沙石块,整整齐齐,好似一条尺许宽的小径,长约数十丈,大祝官“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毫无血色。汗珠哗哗而下,只是双手依旧颤颤巍巍的抓着虚空,整个虚空气墙之中,似乎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那边黑煞眼眸忽的抖了一下,似乎惊讶有人能挡住它。 后面早有祝官跟上,双手亦如大祝官一般对着虚空按去,只是明显比这大祝官更是吃力。 所有一切不过眨眼间发生,文公回首望去,深深震惊,他可是深知大祝官之功力。此际顾不得看望大祝官,大喊一声!“动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五章 赤血击戎 成片的飞箭如蝗虫一般向着黑龙射去! 左庶长暗道“来得好。”伸手持了一杆木杆铜头长矛对着黑龙射去。黑龙毫不在意飞来羽箭,原本想一口气吹开了事,裂开嘴来,刚想吸气,忽然远处那吐血的大祝官一指伸来,只见一条赤色长虹灵活如长蛇,旋转着飞向黑龙,瞬间便将龙头捆绑个结实,眼见这黑龙眼神一愣,大祝官史敦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站立不稳。 左庶长抓准机会,趁着黑龙愣神的刹那,又一把长矛投射出去,站在原地大口喘息,似乎这一下,消耗了不少体力。 黑龙这下被捆住,心中暗道,“这群人类也不似那般愚蠢。”当下将计就计,略一愣神,瞬间无数羽箭便蜂拥而至,黑龙毫不在意,巨大的龙尾一摆,一股狂风吹来,对流狂风吹散了箭雨,零星的羽箭打到黑龙身上,好似挠痒痒一般,毫无伤痕,可知这鳞甲何其坚韧。 忽然黑龙感觉尾巴刺痛,回首望去,之间一杆长矛擦中了自己龙尾,刺穿了鳞甲,虽然被黑龙坚韧滑溜的肉身反弹开去,但是仍旧有长约半丈的龙尾被划开大口子,露出内里鲜红的血肉,矛头此刻已断裂,徒留矛杆打着旋,“啪”的一声,落进水中,左庶长未曾想到自己使了全身的劲力,也不过是仅仅划开龙鳞而已,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太太硬了!好难打” 黑压压的龙躯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秦人的心头,众人皆知左庶长乃是天生神力,悍勇无比,若是大祝官协同左庶长,依旧是不能伤其躯体,不知还有何物可伤。 黑龙心中无名火起,这条伤口对他庞大的身躯来讲,并不算的什么,只是被它所藐视的人族伤害。 黑龙瞬间爆发了! 虽然嘴巴无法张开,但是黑龙巨大的利爪一把对着左庶长所在区域抓来,恨不能一把攥死。左庶长也不闪避,抽出文公击戎长剑,作好剑势,严阵以待,另一边成片的兵士见得左庶长建功,纷纷作出反应,亦有壮汉勇者十余人,对着黑龙掷出手中长矛,以期挫败这黑龙锐气,缓解左庶长之压力。 左庶长深知此时绝不可退,若是己身一退,则身边诸人皆会做鸟兽散,阵势一崩,则秦军四下逃开,难免被这黑龙所乘,当下狠了狠心,对着地下啐了一口,猛喝道“狂龙休得张狂!” 另一边山西诸国外来使臣见此,对视了一眼,皆未曾想到这秦人如此勇猛,深陷绝境居然还敢出击。 十数杆大矛飞向黑龙,这十几人一把投掷出去之后,手臂立马垂下来,显然是发力过猛,不能再度使用了。 黑龙浑不在意,龙爪一震,七八杆大矛刚刚击中龙躯,便被震开,周身似乎浑不受力般,那边左庶长眼中精芒一闪,大喝一声,“好爪功!” 偶有大矛击中,不过擦破点皮,黑龙稍稍受阻,仍旧去势不减,威猛非常,在周遭兵士眼中,这黑龙的阴影越来越大,诸人皆露出惶恐的神色。 文公见此,喊一声“赵离助我!”弯弓搭箭,沉腰坐马,两张古朴的弓胎着乌青之色,自右庶长和秦文公手中出现,几乎同时,两只羽箭呼啸,隐有凤鸣之声自弓间传出,不得不说,文公眼光毒辣,把握时机的机会奇准,瞅准黑龙对左庶长注意的瞬间,张弓射去! 这一箭集中了整个秦军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这黑龙,几乎看不清轨迹的羽箭自两个方向射向黑龙之躯,此双弓乃是秦国当前遗留古器,号为凤鸣,乃是秦族自东夷族迁来遗留。传说乃是沐浴过凰血的梧桐之木,沉重无比,整个秦族,可张弓者不过数人,可知此弓之坚。须知,东夷族古来便是善为弓箭,所遗古器岂是凡物!若非此次春狩祭天,此凤鸣,凰啼二弓绝难出宫。 一声凄厉的怒号,诸人知道,这双箭业已建功,不过糟糕的是这黑龙怒了,那捆缚龙口的红芒亦是被黑煞一口挣断,这刻啸声震天,黑龙狂暴了。 大祭司左右一口鲜血喷出,诸人眼见大祭司左右祭司气息萎靡下去,倒是大祭司撑住一口气,依旧死死展开“气墙”。 诸列兵士得见大祭司稳稳撑住,大声叫好!纷纷大喊,“大秦无敌!大秦无敌!”纷纷或弯弓搭箭,或是投掷长矛。 而文公看的暗暗心惊,他乃是知晓刚才大祭司其实亦是一口鲜血欲要喷出,只是强行被自己咽下,若是大祭司亦是不能撑住,则对于秦军,乃是毁灭性的心理打击。 黑龙不管那被双箭刺中的伤口涓涓流血,亦不在乎那零星的刺破鳞甲的大矛,狠命对着左庶长抓去! 右庶长性烈如火,见得左庶长陷入危机之中,将手中鼓槌交付身边兵士,提了一杆裹在黑布中的长杆纵身赶来。 “卿之老弟,我来也!”右庶长赵离提气纵身,奔跑过程中,将手中大杆子外的黑布解开,露出铜锈斑斑的杆身。 只听一声大喝“接矛!”如平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际,秦文公放眼看去,只见右庶长将大矛扔向左庶长赵卿之,左庶长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捞,这杆沉重的大矛轻轻便便落入手中,猿臂一伸,矛头向天,“咚!”的一声沉闷响声击地,左庶长依旧是紧紧盯着黑龙,矛尾戳地兵锋指向黑龙。 文公见此大为振奋,未曾想到右庶长居然带来这杆神兵,虽左庶长年少,却是使得这杆大矛远比其他人更是纯熟,这下怕是有望击退这黑龙,秦文公大喜。 只听闻似乎冰面破碎的声音传来,黑龙来势减缓,左庶长早已做好准备,气势已蓄到巅峰,只等某个时刻,便一触即发。 那边大祭司喊一声:“卿之老弟,快!”旋即满面通红,黑龙陡然之间龙爪似乎停滞了刹那,文公及右庶长赵离又是一声凤鸣之声传来,“呲”的一声,左庶长提矛前冲,右腿猛力蹬地,仿似大地炸裂一般,向前窜去! “噗!”仅仅一击。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传来,多人被震昏在地,而站立的众人皆看到,黑龙右爪鲜血喷涌而出,左庶长此际弓步挺腰,长矛斜指南天,俨然一个血人。除却左庶长之外,并未有其他人看到,这杆赤血长矛,矛锋隐隐有红光闪耀,左庶长惊住,大杆子一抖,猛力向后一抽,矛尾触地,左庶长发觉这杆长矛似乎变得与之前略有不同,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何种神异。 黑煞依旧嘶吼,在空中翻滚,冰冷的眼眸首次讲出人语,乃是塞北颠连族语言,“人类,尔等很好,很好。吾倒是小觑了尔等。想不到除却那人之外人族居然还有此等高手。” 在场的众人听来一头雾水,文公亦是眉头一皱,回首像大祭司望去,发觉史敦已然陷入震惊之中,文公心下一震,不动声色的回了头,将弓箭暗暗拉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文公看向右庶长赵离,赵离似有感应,亦是一眼望来,赵离心中战栗,自文公眼中看到一丝刚烈,当下,亦是如同文公一般搭箭上弦。 果然,这黑龙又是一吸气,左庶长大叫“不好!”暗恨自己仍未从方才一击回复体力,只能勉强摆开个架势,不外是虚张声势。 还未待得黑龙满口长息,文公飞快张弓,拉了满月,瞬息之间又是一只羽箭飞射向龙口,似要阻止黑龙吐息,二十余丈的距离,刹那而至,眼见黑龙一歪头,赤红擦过龙头而去,文公暗叹可惜,这刻若是再发一箭,怕是来不及了。 一声怒吼自击鼓方向传来,瞬间吸引了黑龙的注意,黑煞抬头望去。 “臭泥鳅!黑泥鳅!你来抓我啊,”那接替右庶长的偏将此刻正破口大骂,对着黑龙极尽咒骂之能事,诸人一头雾水。 右庶长心疼爱将,立马明晓这小子要做些什么事情。顾不得骂他,弯弓搭箭,趁着黑龙被吸引注意力这片刻,又是一箭射了出去,大吼道,“臭小子快躲开!” 水龙从天而降!黑龙不管不顾,直接对那偏将小子仰头喷了过去! “气墙”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使得气墙最终崩塌,如水晶碎裂一般。 那偏将纵身一跃,像个灵活的猴子一般跳开,对着那黑龙做个鬼脸,“喷不到我!”向着远处跑开。 左庶长大喜,“这臭小子说不得真是一员福将!”趁着黑龙没有注意自己,片刻之间已然恢复体力。 悄悄提气轻身,无声跃向前去,看着方才那被凤鸣箭射中的地方,此刻依旧涓涓而涌,染红了地面,左庶长深知此机绝不容失,看着空中依旧飞舞的龙爪,平复了呼吸。 那边秦文公及右庶长赵离,见得左庶长成功切入,不得不说,左庶长冒了天大危险,此际那黑压压的龙躯冰冷无比,身上若隐若无的煞气逼得左庶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黑龙这口水龙卷格外悠长,似是铁了心要将那偏将小子打个重伤,再折磨致死,这便给了诸人好机会。 鼓台已被大水冲垮,没了鼓声振奋的秦军略显慌乱,乱军之中,右庶长赵离及秦文公气定神闲,又是一箭,带着凤鸣呼啸而去。 黑龙暗道,“终于来了。” 黑龙忽然转头对着羽箭一口水流喷去,似乎这羽箭另有玄妙,黑龙不得不耗费体力,当下龙爪着地,对着依旧飞行的羽箭狠命喷去! “哈哈,天助我也!”原本左庶长还是担忧如何刺到龙躯,这刻时机一到,矛锋所至! “噗呲”一声,长矛捅进那被射伤的龙躯里,左庶长发力搅动,“啊!!!”当下,一大团血肉哗啦哗啦掉将下来。 血人赵卿之飞速后退,此刻黑龙惨叫一声,半只龙爪耷拉下来,大约龙筋被断,黑龙倒是冷静下来,看着逐渐远处逃开的左庶长,眸光紧紧的盯着他,左庶长忽然感觉胸部隐隐刺痛,心下震惊,这乃是天生的直觉,当下,止住后退,持枪严阵以待。 果然,一道气流冲击而来,左庶长惨叫一声,刚刚将长矛架好,只发现黑龙嘴巴一张,瞬间自己便被击飞,跌落远处。 秦公眼见一道致密的水汽飞速冲击向左庶长,还未反应过来,左庶长便被瞬间弹开,跌落向后方,黑龙欺身向前,长号一声。 忽然,文公发现,黑龙在冲击向左庶长的半途,愣住了。 此时周围一片静声,左庶长距离黑龙大头不过三丈有余,文公正于黑龙左前方处,顺着黑龙目光看去,入目正是挣扎在地的左庶长赵卿之,左庶长胸甲已碎,挣扎了一番,杵着长矛还是未能站立起来,嘴角鲜红,露出一副凄惨笑容,“这畜生真是强悍,若是能为我大秦所用咳咳”又是咳出两口血,瘫倒在地。 左右有想奔出将左庶长抢回者,文公喊一声,“勿得妄动!擅动者斩!” 黑龙瞄了一眼文公,依旧是瞅着左庶长,然而越看,黑龙脸色越是奇怪,阴晴不定。 文公汗水早已湿透手心,心中怦怦跳动不已。忽然黑龙怪叫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大吼一声,飞速转身离开,矫健的身躯一跃,跳入汧河之中,瞬间远去,消失不见。 众人你看我,我瞅你,皆是一脸茫然,右庶长摊摊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秦必胜!黑龙溃败!” 喊声此起彼伏,渐渐口号逐渐偕同,震天喊声,惊得对岸远处密林深处的鸟儿四下飞舞。 当下早有兵士靠前,查看左庶长伤势,今次秦军遭遇黑龙,可谓是惨胜,偌大一个军团,除却几名天生神力者外,余者皆无建树,且左庶长攻坚战中,虽败退黑龙,却自身几近瘫痪,今后能否医治完好尚且难说;大祭司及左右祭司,皆受内伤甚重,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可恢复了,右庶长赵离,强行动用赤血神矛,且其后又开弓凰啼,自身脱力,黑龙一走,右庶长已是难以站立,身躯难以动弹。 原来方才太过紧张,浑身绷紧,此刻压力一消散,方才体悟过来,身疲筋硬,难以动弹。 文公下令诸人清点一番,又率战车押后,以防不测。 大祭司在甲士搀扶之下才能站立,秦文公走进,看着脸色煞白的史敦,“兄弟,好好养伤,今次击退黑龙,有你头功!若非是你,我大秦大好男儿,必定伤亡惨重,我大秦,定因此大兴!” “君侯,咳咳,”大祭司咳嗽着,脸色苍白,“君侯可,咳咳,借此机会,宣扬我大秦君威!斩龙肉!彼时大夏国笑我大秦蜗居西垂之地,不习教化,今次,”大祭司忽的脸色显出一股潮红,文公赶忙上前搀扶。 猛然间,大祭司又是一口鲜红喷出,恰好喷在上前的文公身上,大祭司史敦惨笑,面色更加苍白,“君侯,咳,老夫实在坚持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戎人来袭 文公顺手一抹脸上血迹,“你的身体要紧。司徒你可有法子医治自身?” 因为西秦连年的征战,人才已出现断代,是以出现官职集中现象,如大祝官兼任大祭司和司徒!甚或任职史官!乃是不得已为之。 “不碍事,我已制住脏腑,只是,功力怕是这黑龙实在肆虐,老夫功力不似前代深厚,制不住这黑龙,让君侯受惊。”大祭司缓缓摇头, 这时,有亲卫长前来上报,大声喊道,“禀告秦公,我秦人溺亡二十四人,重伤三人,余者皆有战力,只是”这卫队长吞吞吐吐。 “这家伙今日怎的如此亢奋,声音吵闹。”秦文公疑惑的看着这卫队长。 “何事吞吞吐吐?”文公问道。 “我大秦子弟被那黑龙震伤,伤者气血躁动,双耳失聪,秦公明察。”卫队长秦明,行过军礼答道。 秦氏仍旧是秦国大氏,除却秦族公室为赵氏之外,平民之中,并无姓氏,仅有名讳,秦国立国之后,大多子民以此为氏,故为秦氏,秦明出身平凡,可打入秦族公室子弟之中出类拔萃,位列戍卫长一级,可见其定有过人之处。 秦文公恍然大悟,看来这兵士长亦是受了龙吼影响。 “秦明,当下你总领各队,清点兵马,方才黑龙如此肆虐,我担忧狄人距此不远,怕会闻声来袭。”文公此刻头脑清明,仍然不忘戎狄之事。 秦文公此刻一脸落寞,看向大祝官史敦,两人对视一眼,皆自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苦涩,左庶长重伤在身,已是不能再战。 文公心涩的摇摇头,当即命令宗族之中善医大夫出列,处理病情。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那边溺亡的尸首亦是被打捞上来,以白布敷面,或是内脏被巨龙挤压受迫致死,或是落入水中惊悸而亡,惨状各不相同。 忽然营外一斥堠拍马赶来,“报!” “快传!” “禀秦公,西边十数里地之外尘土飞扬,隐有喝呼之声,似是有犬戎族人奔至,请秦公下令,我等誓死护卫秦土!” 秦文公心道:“糟糕,被黑龙搅合这一番,今次怕是不成,中军受创甚重,要被犬戎族捡漏。只是不知” 当即下令,“收缩阵容,盾兵在前,长矛手蹲身杀敌,战车位列左右两翼,准备冲击,后阵为弓剑兵!” 此时包括虢国在内各国使臣所带亲兵亦是加入抵御来犯之敌的阵列,只图自保。 文公悄悄派了手下灵巧的斥堠离开军营,向着东南方向驰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周围一切静谧安然,静静等待敌军。令人欣慰的是,多亏了大祭司,使得弓剑兵的战斗力几乎无损。这,便是此行秦文公最大的依仗。 一阵尘土飞扬而来,夹杂着犬戎族特有的欢呼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首次听来,大多数人会心生恐惧。 而诸国使臣虽然内心惴惴,然而他们看着眼前的秦军,似乎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一般。他们并不明白,这个时机之下,秦军以步战应对胡人骑兵,乃是以卵击石之举,为何秦军并无任何慌乱,目光中皆带有不可动摇的坚决。 这是秦文公的一项计谋,秦国公室子弟组成的亲卫队中,绝大多数皆与犬戎族有血仇国恨! 即便是秦文公的父亲,亦是死在戎狄手中,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秦军大喝一声,“必胜!必胜!”身后战鼓适时的响起,激昂的鼓声扰乱了戎狄的呼喊声,秦人握紧手中矛杆。 毫无意外,这群人便是秦文公朝思暮想的犬戎族,文公粗眼望去,这股戎族约么数百人,人人身着兽皮或麻衣,或手持大棒,或是粗劣的青铜刀剑,看样子当是抢夺自周遭诸国中,当前者数十人面部之上涂抹着油彩,面容可怖。 文公露出一副深藏不露的笑容,右庶长休息了片刻,此刻移身至文公身侧,“君侯,吾愿为先锋,击杀这帮畜生。” “不急,此时敌军锐气正盛,若是仓促出击,我军久战疲军,不可力战。赵离你等我命令。” “诺!”右庶长无奈之下,心中答应,但是却有万般不服气,文公是小觑自己敌不过戎族吗? 文公怎会听不出这声“诺”中的无奈,扫了一眼右庶长,并不答话。 须知戎族善战,与秦军不相上下,上代大司马庶长亦是亡于戎族之手。 营外犬戎族人大声喝呼,不时有羽箭射来,皆被盾阵挡下,秦人亦不回喊,任凭敌军在外叫阵不出,一通哇哇噜噜的声音下来,戎族自讨了没趣,但气势上不似开头那般鼎盛。 这里秦军扎营之地,仍旧是取了个窍门,虽背靠汧河,却是东侧靠有山峦,乃位居上坡之上,敌人若是乘势来攻,管叫他们累个半死。 对峙了约么一刻钟,狄人隐隐感觉不对,秦军气势上丝毫无损,虽有战鼓鸣响,秦军队中却并无丝毫声响传出。 文公并不知切,这股戎人乃是小股,他印象中的那成群结队的戎族早被关中诸国打的分散,难成气候,不过这小股敌人依旧是不可小觑,看秦军此时严阵以待便知。 忽然一声凤鸣冲天而起,营内秦军一声吼叫,“杀敌!”响彻天地! 对阵中这一声暴喝,明显敌方战马出现慌乱,紧接着,东方山岭密林深处腾起无数飞鸟,大多皆是关中独有物种,黑颈鹤,鹰隼,家雀,麻鸭,以及多种说不出名称的鸟儿,铺天盖地自东方密林出升起,夹杂着惊恐的叫声。 这边戎族略显慌乱,不知敌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匆忙之中,变阵分出几列骑兵去防御东方未知的慌乱。 须知,阵前变阵若无必要,定然将会导致军心涣散,这戎族领军者看来远远不及文公老辣。 一阵急匆匆的怪叫之后,原本整齐向北攻击的阵型变阵了,这时,秦文公抓住敌方变阵时机,猛喝道,“出击!” 盾阵裂开,战车,长矛手及弓剑兵纷纷出击前行,盾兵分列左右,向前攻杀。亲卫长秦明一马当先,右手持剑,左臂擎着一块大盾,这盾牌上铭刻玄鸟花纹,乃秦国亲卫队所特有单人盾,坚韧非常,可格挡重剑冲击劈砍。 秦明身着铠甲,位居战车之上,像一柄尖刀冲向地阵,战马亦是身披重甲,双方距离不断缩小,积怨已久秦人在这一刻猛烈爆发,戎族战士在领军者的带领下,亦是开始了冲击,只是这般冲锋,却丧失了长距离冲刺的优势。 还未正式开打,胜利的天平已然倾斜向秦军方向,即便是秦人疲累,此刻见到仇人依旧是鼓起无尽勇气。 东边适时的尘土飞扬过来,当先者乃是清一色战车!悬了面玄鸟陨卵的大旗,一路冲杀过来。 双面夹击,对于戎族来讲,并不是好事,他们不过是闻听有异兽吼声,匆忙出动,妄图捡个便宜,却不料是遇上夙敌。 秦文公看向右庶长,点点头。 右庶长早憋了一股子劲,见此,怪叫一声,提了杆大矛便冲击向前,左右怕领军的右庶长有了闪失,匆忙中跟了上去。 战车体型庞大,可容十人左右,或御马冲杀,或持长戈挥砍,或以长矛挺胸刺杀。 戎族之中亦不乏勇猛善战之士,眼见曾被自己欺凌的秦族杀上前来,哪里忍受得住,持剑上前杀去。 忽然一只羽箭射来,“噗”的一声,穿胸而过,那披头散发,面涂油彩的勇悍男子愕然停止,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番,不敢置信的摔下马去。 忽然东方射来成群羽箭,来自中军文公所部的弓剑兵亦是开始发力,虽不及箭雨之势,阵势倒也颇为可观,一阵一阵的射向戎族,杀的对方人仰马翻,有时人被射将下去,马儿依旧是向前猛烈奔跑。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先射马匹!”秦军醒悟过来,战士会躲避,而马匹在阵营中体型庞大,便没有这般容易躲闪,当即,领先的马匹便接二连三跌倒,这一倒便坏了事,其后成群结队的马儿依旧是奔跑着,跌倒在地的兵士还未赶得及起身,便被己方后续的人马踩翻在地,甚是凄惨,而后方骑兵经过这下羁绊,看不清前方阵容跌倒在地,成群马匹纷纷中箭倒地。接连发生惨事。 终于距离近了,到了肉搏的时候,当先的战车直接碾压倒地的戎族战士,或被马蹄践踏,或被战车碾压,或是车上长矛手挺枪入背,片刻之间,戎族死伤成片。 秦人愈加奋勇,此时东边的战车已临抵战场,双方甫一接触,便杀得对方人仰马翻,难以形成有效抵抗。 文公长舒了一口气,这股敌人虽然悍勇,却不似之前久经战阵的那股戎族锐士一般势不可挡,神情刚刚放松下来,却发觉己方阵容被敌军切入,盾兵难以挡住那股锋锐的敌人,只见一员悍将手持长矛,方圆一丈之内纵横合裨,无人可挡。 “好猛将!赵离!”文公示意。 “诺!”右庶长早见了那勇将在前冲杀,提了大杆子冲上前去,当先一箭射去,一声凤鸣骤然响起,那悍将见此,避之不及,翻身下马,马儿轰然中箭倒地。 这悍将回首一望,见得爱马嘶鸣一声,中箭倒地,膝盖之上插了一根羽箭,不由怒向心头,悲吼一声!“哇咧!”举起长矛向前冲来。 这悍将虎目蕴泪,双眸赤红。长矛四下挺刺,转瞬之间,便有四名弓剑兵亡于矛下,仿佛依旧是不解气,这悍将又是一声暴喝,向着秦文公方向杀来!见得这颇有威严之人似是秦军主将,当即敢孤军深入,身后不过跟了了了数名亲兵。这几名亲兵亦是勇敢非常,左右持剑砍杀切入,有人身重羽箭依然不知,只顾跟随这黑衣悍将冲杀。 赵离一箭将这悍将杀下马来,实在是箭术惊人!见此悍将杀来,瞅准了某个角度,又是一箭射去,这悍将也是灵觉敏锐,居然在羽箭射来之前,闪身避过,嘴角一丝冷笑。 赵离丝毫不为所动,收起长弓,持矛挺立,明眼人一见,便知右庶长赵离气势上不断攀升, 是要与这悍将一决雌雄! 那边又传来战马一声哀鸣,悍将闻听有异,一手拨开刺来的长剑,侧目望去,只见得自己的爱马挣扎着头颅,脖颈处又是中了一箭,这一箭,居然正是自己方才躲过的箭矢! “哇咧!”悍将愤怒了,挺着长矛冲向赵离,赵离后背弯如弓,猛踏一步,脊椎如潜龙升天,脚步踏开,向前奔去! 说迟时,那时快,数丈的距离瞬息之间,两人猛烈对冲到一起,“噗嗤”一声想起,赵离左肩膀中矛,而那悍将,后脖颈处透出一截矛尖! 仅仅一招!两人动了真怒!赵离晃晃悠悠,一把将那长矛后拽回来,身边兵士一拥而上,这悍将凶狠的眼神散去,瞳仁渐渐没了神气。 赵离向后倒去,方才那两箭亦是耗去不少气力,手臂还未回复过来,便急匆匆同这悍将交战,“可惜了一个对手。”这是赵离脱力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是役,秦人大杀四方,两面夹击之下,戎族不堪忍受,留下两百余尸体,匆匆逃走,文公下令秦明掩杀了一阵,收了兵。 一番清点过后,秦军虽然不及戎族伤亡,亦是损失不少好手,弓剑兵阵亡二十余人,盾兵阵亡三十有余,兼十夫长一名。 “厚葬我大秦子民。”文公下令,留人打扫战场,余者皆回归军营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七章 赤血丹心 却说那日,赵乾听闻堂前来了大汉,忙停下教导,奔行出去,见到一虬髯背剑大汉,肩宽膀厚,正看着厅堂内香炉上铭刻的纹络。闻听后背有脚步声,回过头来,赵劭一惊,暗道,“好大好明亮的眼睛!” 赵乾紧蹿几步,一把攥住那人双手,激动的说道,“老兄,你怎地有空来到此地!也不提前知候。”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同赵乾关系极好的晋侯宫内的贴身卫队首领,晋朴!乃是晋侯身边顶尖剑手! “先讲公事。”入得庭室,晋朴一脸郑重相,“晋侯听闻令子不日便要回西秦之地祭祖,怕是公子有了闪失,特命小弟前来,陪同公子一同出行,好让乾兄无后顾之忧。” “好!好,好!真是妙啊,有老弟你一起出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便是不用担心了。”赵乾开怀大笑。 “此来,小弟亦有另外一重身份。” “哦?朴兄讲。”赵乾见得晋朴不苟言笑,亦是郑重起来。 “吾乃晋侯亲卫长,故晋侯赐君子剑与我,此行,小弟亦是代表晋公。”晋朴取出背后长剑,如是说。 “丝!”赵乾倒吸了一口凉气,“坏了,若是让的晋侯以为犬子此地前去,代表我赵氏愿意归顺西秦,便是天大坏事。”不由神色凝重,当下便有了决断。 “朴兄请放心,可禀告晋公,晋侯待我恩重,我怎会做那弃信忘义之徒。”拔出捡来,伸手一抹,剑上便带了两道鲜红血迹。 晋朴见此,并不阻止,仿佛早知会如此,略一点头,收起长剑。 “赤血丹心,请回禀晋侯,若是再对在下怀有疑虑,唯有自绝于晋侯面前。” “好,不日,我等便出发西行。”晋朴转身离去。 “晋公是怕我等离去罢,今次还带我至交好友前来探我,唉,悲兮!”赵乾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晋文侯之意,保护是假,试探为真啊,赵乾为的晋国立下不少功劳,尤其赵氏这大宗,乃是西秦后代,实力不可小觑。 府外,有神秘人见得晋朴进出赵乾府中一番,略一思索,悄悄离去。 晋侯见到长剑染血,便已明晓其志。 次日,晋文侯姬仇传召赵乾,赵乾心中惴惴不安,急匆匆赶去绛都,面见晋侯。 接见之地乃是晋文侯偏厅柱藏阁,乃是集中了晋国历代国君祭祀及史实之地,赵乾入了都城,见得文侯面见自己乃是此地,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以宽袍大袖擦去面上的汗珠,脚步缓慢下来,心怀惴惴,走向藏阁。 柱藏阁虽是偏厅,厅前却有两座青铜凤鸟,做工精美,高昂直立,似欲飞天而去。除此之外,门前不见半个人影儿。 转入阁中,入目是一片齐整的书简,罗列在书架之上。再入内,但见一名身材高大,身着朱红色宽袍便服,腰间配山玄玉而朱组绶,头戴玄冕,倒背双手,不见面容,似乎在思索什么。 闻听得赵乾脚步声轻轻踏来,晋文侯淡淡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见过晋公。”赵乾施礼,“不知晋公召见臣属所谓何事。” 姬仇转过身来,赵乾吃了一惊,“晋公,为何如此?” “小小眼疾,不碍事。”原来姬仇患了眼疾,此刻双目赤红无比,甚是恐怖。 “可寻良医诊过?”赵乾关切的问道。 “我这有一坛陈酿浊醪,你便来陪寡人饮两杯罢”,言罢,转身屈膝跪坐,推开书简,在案台上早置了两只青铜酒尊。 赵乾不明所以,但还是抢前说道,“此等小事,臣属来做罢。” 姬仇亦不勉强,伸手递将过去,自顾自说道,“这坛陈酿,便有许多年月了,想来,还是天子宣王所赠。” 赵乾不明所以,遂依旧沉默。 “传说之中,酒这东西,乃是禹王时期,一名叫做仪狄的人创造的。禹王喝了之后,大呼好酒好酒,只是却渐渐疏远了这个叫做仪狄的人。” “哦,有这种事?”赵乾依旧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晋侯为何讲这多不干系。 “我这酒,如今,仅余两坛而已,今日饮去一坛,便仅仅只有一坛了啊。”晋文侯仰天一叹,“禹王当时为何叫这人将这误事之物流传下来,怕是禹王亦是好这杯中物吧!” “这酒再酿来便是,何须如此悲哀?” “你说来轻巧,”晋文侯没好气的讲道,“这酒乃是大夏国王室所赠,深埋地下数十年,方成今日之物,你看这酒丝,琥珀一般,空杯余香,如丝如线,寻常之物哪有此等意象。” “君侯若是想喝,臣属愿为君侯去东都求取。”赵乾诚心说道。 “罢了,平王殿下自身依旧难过的紧巴,我等便不去讨嫌,这酒,他亦不定有,倒是我知一地,定然有这杯中物。” 赵乾头脑一震,“君侯是说,那” “不错,若是我取了酒来,将酿酒师一并请来,何愁喝不到这上等之物。传闻那仪狄乃是虞舜后人,不知今日虞舜后人还有否这等本事。” 赵乾心中震惊了,他明白了,晋侯这是动了心思,欲图谋临近之地的莫国,这莫国不是别家,正是当今东都天子的亲叔叔。 “君侯不可!”赵乾俯身拜将下去,“若是强取酒来,便有人说我晋国强取豪夺,且如今莫国同东虢国,唐尧后人,虞舜后裔皆有往来,若是我晋国强行谋之,怕是引起祸乱,兼且我晋国与之亦数同宗,同室操戈,难免落人话柄。” “那将如何?” “简单,”赵乾此刻忽然像换了个人一般,“如今虽然莫国气势正盛,只是天无二日,人无二主,长此以往,定然天下不稳,兼且莫国之地,多河道大泽,若是寻常年份便好,赶上灾荒之年,定然流民失所,届时我晋国可大开国门,收拢民心,如此以往,莫国国力定然衰弱,周遭之民,亦无心向之。其三,传闻莫国同塞北之狄亦有往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招来戎狄,绝非好事,依愚谋之见,不出十年,这莫国定然遭逢祸患!” “何以见得?”晋文侯姬仇似笑非笑。 “虢国东迁以护卫新主,其虽有遗族位居原地,然其族中定有遗恋故土者,此为虢国与莫国不稳定因素,长此以往,携王定会有所措施,虽携王好交狄人,然其必定与狄人不似我夏族人般紧密,所依靠者,定是那虢国,那时便是我晋人出击之时。” “好!先生无愧我晋仇赏识之人,却是人中之龙。” “不敢当,不敢当,君侯言重,君侯言重。”赵乾闻听此言,吓得跌了酒樽,跪地不起。 “哈哈哈哈”晋文侯一阵爽朗笑声,“赵乾,你自罚一杯罢,得此良臣,我晋国何愁其不强大。” 两人又是一番推杯换盏,末了,赵乾起身施礼道,“君侯,臣属酒量微薄,不及君侯胸中可藏日月,臣属告退。” “赵卿慢走,这剩余半坛美酒,便由你带走罢。”姬仇笑道。 “臣属却之不恭。”赵乾大喜,他亦是颇喜好这杯中物,只是碍于君臣,不可多饮,免得露出丑相。 “赵卿,赵劭要出行秦国,回故土探祖,你可不要弃了寡人。”临行时,晋文侯借着酒意,醉醺醺的说道。 这一声,赵乾激灵出一身冷汗,忙道“君侯待臣属恩深义重,臣属绝无二心。” 晋文侯姬仇挥手示意,赵乾躬身退去。 赵乾归于家中,心绪不宁,辗转反侧,担忧晋文侯对于自己有别样想法,不时传来唉声叹气,妻子楠姬见状,“夫君,为何今日闷闷不乐?”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君侯命我登殿,虽是闲聊一通,却是差些将性命丢在当场,若是我一个回答不来,怕是无头回来面见夫人啊!”赵乾苦笑道。 “有这等事?明日我便去那宫城走一走,同我那族兄讲理一番。”楠姬这般温婉的性子,如今亦是生起气来。 “夫人,使不得!”赵乾一把拉住楠姬,“若是如此,今后为夫便不与你说这些话儿。” 二人正你侬我侬之间,忽然门外传来传唤声,“赵氏宗主赵戈大人到。” “咦,这人来做什么?”楠姬努了努嘴巴,“我对他没有好印象,我不见了,你自己担待他吧。”扭腰款摆去了。 赵乾虽心里不大愿意,仍旧是出了厅堂,老远笑道,“大宗在上,小弟有礼。” “哈哈,乾弟,你可使不得,这等把戏糊弄别人尚可,若是在愚兄面前,你莫要如此。”赵戈上前一把托起赵乾,“你乃是晋侯身边当红之人。” “不知族兄前来有何见教?”赵乾微笑道。 “嘿嘿,”赵戈笑了一番,“说来惭愧,乾弟,我为宗族之主,若是派人归乡探亲,亦应是我去,而那次宗族会议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似乎族中对你颇有微词,乾弟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族兄客气。”赵乾皮笑肉不笑。 “今次,我便不与你废言,今次回归秦地,老夫决议,除了你长子赵劭之外,老夫犬子亦会一并上路,好有个照应。”赵戈面色严肃。 “哦,贤侄亦要前去。”赵乾面容阴晴不定,“既然族兄有了决议,派了下人来便是,何至于亲自到场。” “这是哪里的话,”赵戈一把搂住赵乾肩膀,“你我弟兄二人还要多多亲近才是,若是今次探亲有功,我这族长之位,将来便传于你,又有何妨。” 赵乾听得心头震动,却面色不变,“族兄怎可将族长之位乱语,若是再来消遣小弟,怕是小弟不便强留族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八章 汾水上下 “哎,乾弟,你看错我,我与你故来素无恩怨,怎会戕害于你,只是我赵氏当下除却乾弟你一表人才之外,余者皆眸光浅显,那堪大用。愚兄望乾弟深思,以我赵氏为重!” “想我嬴姓小宗如今迁来晋地,已有数十年,虽祭嬴姓祀,却始终难以回归故地,今次便有劳贤弟公子。告辞。”赵戈笑呵呵去了。 两日后,一切行囊收拾就绪,亦带了晋侯礼物。除却晋朴及赵氏弟兄二人外,亦有两名家臣高手,为赵氏宗亲。 逆着朝阳,五人坐了一辆马车,另有良驹两匹,五人出离赵城,就此出发向西南而行。 幸好诸人所居之地,乃位居平原,东屏中镇霍山,西耸罗云明珠,北依太岳余脉,南展葱茏沃野,大河支流汾水贯穿其中,三人延了汾水直走,顺了大路,一路西南而去。 赵劭并未曾出过远门,是以路上颇为好奇,大眼乱瞄个不停。难得是赵戈之子,赵伯玄倒是像模像样,很是沉稳,露出一副见惯风浪的样子。 晋朴见得马车上原挂了两块朱革,伸手一抹,摘下扔进马车里,低语道,“收起,我等是出行,当小心行事。” 这朱革乃是贵族象征。 彼时夏族诸国中,仍旧大片密林遍布,是以猛兽蛇虫颇多,且蛮夷深入腹地,晋朴小心行事,为图稳妥。 “朴叔,这大河是要流去何处啊?”赵劭开口问道。 “这不是大河,这是汾水,这汾水,便是要流进大河中,再进入不知名处。”晋朴笑道,伸手指向南方。 “哦,”赵劭长长哦了一声,“那地方便是朴叔亦不知晓吗?应当是很遥远哩。”赵劭望着滚滚河水南下奔腾,颇为迅捷,“咦,为何我感觉我的心儿亦是随水流走,似向那不知名处去。” 赵伯玄闻言哂笑,“你倒是比朴叔走的更远更快,我几人便追不上你喽。” 被挤了一言,赵劭不再言语,沉默的望着那被日光照的闪闪的汾水。此地,由北往南,地势逐渐降低,且周遭多山,是以水源丰富,这汾水流量甚丰。 “晋叔,你知这汾水源头是哪里么?”赵伯玄忽然问了一句。 “呃,不,我亦不知。”晋朴显然未曾料到会有这般问题,脸色蒙了一下,“只听闻老人说,乃是来自北方极寒极高之地,名管涔,传闻有针生于树木之上,冬日而落,可聚而燃之,有芬香传出。” “哦?这般神奇?”赵伯玄来了兴趣。 “我亦是未曾去过,那边距我国太远。”晋朴含糊说道。 赵伯玄缠着晋朴给他讲了,赵劭亦是耐心听着,讲完这事,赵伯玄又缠着晋朴讲另外的趣事,是以几人浑然不在意舟车劳顿,全然忘却,沉迷在晋朴见闻之中。 汾水被谁所命名的早已不清楚,只是故老相传下来,这条河流流量甚大,为大河重要支流之一,灌溉了整片平原地带,不知自何时起,便命名为汾水,汾者,大也。 是唐尧曾于此建都称帝,国度绵延千年。 赵宗派出的宗亲高手,手里持着两卷古旧羊皮,“这古图乃是旧时造父大人率人东进赵城之时沿路绘制,希冀有朝一日,回秦地祭祖。自此地向西南而行,沿汾水而进,只是不知为何南下之后,竟然分有两条岔路,我等不知作何抉择。晋朴大人,你说如何是好?” “我看一下,”晋朴拿过去仔细查看起来,赵伯玄倒是颇为好奇,探出脖子看个不停。 晋国绛都。 有一红衣长袍男子同晋文侯彼此对坐,“仇老兄,赵氏今次归国,你怎的说放归便任他回去?若是一去不返?” “任由他一去不返。” “哦?” “我国赵氏,乃嬴姓小宗,仅有祭嬴姓祀的份子,哪里有比的秦国大宗,况且今次归国,秦国国主传闻乃善战之人,同戎族仍旧大战不止,当下外部不稳,又怎会任由小宗归国祸乱秦室?” “那文侯意思是?”这红袍男子问道。 “任他去,赵乾乃我姬仇看重之人,当有此觉悟,绝不会归秦添乱,自讨无趣。”姬仇淡淡笑道。 晋朴越看越是心惊,这赵城乃是上古之青阳氏后裔所建造,为伯赵氏,主玄鸟,故,赵城又名凤凰城。其后,同化于夏族诸氏中,后伯益出,为嬴姓始。当初造父迁来此处赵城,为何规划双条线路,莫非?晋朴心中越发不安,嘱咐路上诸人小心行事。 此去顺汾水而下不远,当为贾国,乃是唐叔虞后人,所封敕建国。晋朴暗中使得马车远离此地,汾水此时穿行吕梁山及太行山之中,逢山过山,遇水而合,纵横南下,横无际涯,直入大河之中。 此时贾国小弱,时常受北方戎族侵扰,有贾族人受戎族胁迫,沦为附属,生活清苦,此亦为晋文侯常雄视北方之意。 春寒依旧,不得已马车之上,加了蓬盖,几人裹了大氅,挑了好走的大路,遇上难过的沼泽,还要绕远挑小路去行。首日几人倒是颇为小心,行了二十余里,幸好此时河东之地多为富庶,人口众多,恰好有一村庄,居于山谷之中,离汾水倒是不远。几人穿着打扮在晋朴教导之下颇为普通,找了一户人家。同村落中主事的祝官讲明,乃是欲使往西秦方向的行脚人,通融了些许贝币之后,那祝官眉开眼笑,令得诸人待于祝官所在侧房之中,不得外出惹事,几人点头应允。牵马离去。 “哼!这祝官收了钱币,居然还对我等指手画脚,真是欺人!”赵器不忿,“若是在我赵地,老子” “禁声!”晋朴小声喊道,“我等此时出门在外,怎可惹事!你给我安静点!若是惹了乱子,怕是赵宗主护你不得!” 几人不语,暮色四合,红日自汾水边际落下,染红了整片汾水,垂直山后,暮色降临,几人拿了包里的豆饼,泡水分开食了,赵伯玄自包袱中拿出几块肉,刚刚想要吞掉,眼珠一转,分了给赵劭一半,“呐,你吃。” 赵劭安静的接过,说了声“谢谢。”伸开双手接过,自己拿出一片,将余者递给晋朴和赵器。晋朴冷眼观察这一切,心中对着两人有了看法。几人伸手谢过赵劭,大口嚼吃,气的赵伯玄暗自跺脚,几人各自睡去。 一夜安然,黎明之时,有村民豢养的公鸡一声嘹亮,既而有黄狗吠声传出,几人相继醒来,这处村落夜间有人喜晨钓,钓了些许鲜鱼回来,早上有村落中的女妇,刮鳞破肚,在村落中的大槐树下叫卖,几人被那鲜鱼汤的香味吸引,凑过前去,纷纷来了精神,未曾想过这处偏野之地,亦有手艺如此优异之人,晋朴掏些贝币买来几碗,就着自己的豆麦饼吃了。感觉并不过瘾,遂又叫了一碗,食了几口鲜鱼肉,又饮了满满一陶碗,连连称赞,遂问了这做汤的女妇是谁家人来。 “这家大姐,你这做鱼羹的手艺自谁得来?甚是精湛,小弟自问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仅仅靠这鲜鱼,做的如此味道的,大姐你列前三甲中。”晋朴伸出拇指连连称赞。 这女妇一口熟练的晋中口音,人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约三十有余,正值壮年。晋朴给人以淳朴的感觉,一番交谈下来,这女妇一家乃是自大河之东迁来,不堪戎狄侵扰,遂内迁晋国,原本居住大河龙门渡口附近,族中历来擅渔猎,遂累积颇多脍炙经验,尤为擅鱼汤。晋朴饮来连呼好爽,又饮来一碗,那女妇见此摇头失笑,又弄了些小菜上来,这小菜,乃是此时春日之中,农妇家人自山中采集些许菇类所作,颇为爽口。 晋朴灵机一动,这女妇似乎居于龙门渡附近,何不借此闻讯一番,可知龙门渡此时如何。“大姐,你这手艺真是精湛,敢问令尊自何处学的这门绝艺?” “呵呵,这哪里算的什么绝艺,不过是糊口而已,听闻我老父说,乃是数十年前,曾有弟兄二人,自遥远北方渡河穿行而来,欲要过那龙门渡,上行至大河上游,不料途中功亏一篑,二人受伤颇重,被我老父偶然救得,其后兄长伤好之后,似是颇为心灰意冷,偶然之下发现我那老父做的一碗鱼汤,指点了几句,留下一卷竹书,飘然离去,不知去向。其后,才有这极为精致的郭氏鱼汤。” 哦?大姐原来父族郭氏。小弟倒是失敬。”晋朴闻言,起身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使不得,使不得,”那女妇慌了手脚,“妾身不过是一村野农妇,怎担得如此大礼,几位虽穿来朴素,妾身这眼光却是有的,定然是富贵人家之人,尤其这两位小哥,定是贵人。切莫折煞妾身,区区鱼汤又算的什么呢。”女妇慌忙之中在身上乱抹了两下,想要过来托起晋朴,见得几人身上干净,又羞于上前,一时间僵在那里干笑。 晋朴落在眼中,顺手又摸出一串贝币,“烦劳大姐与我弟兄几人备些干粮如何,我弟兄出来匆忙,忘了多备些粮食,若是有肉,再来些许,小弟敬谢。” “好说,好说,”农妇如蒙大赦,匆忙去了。几人继续饮汤,吃了个肚儿圆。便是那赵伯玄,起始看不上这鱼汤,最后亦是喝了两大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三十九章 陶寺尧都 不久这农妇抱来满满大包菽豆麦饼,晋朴哭笑不得,“大姐,这也忒多。你当我弟兄是撑死不成。” “哎,你给我这多钱财,我哪能令你少了干粮不成。”这女妇学来晋朴说话。 晋朴几人推拖不得,遂收下,晋朴又问道那龙门渡如今如何,是否有何不妥之处等等疑问。 女妇答曰,“自我等迁来此处,亦有近二十载了,那处渡口不知如今怎样,昔日在时,这龙门渡口乃是西进关中之咽喉,传闻乃是禹皇治水之所,大河之南,乃是沃野平原,之北,乃是万仞高山,群山夹道,一日之中,仅仅不过两个时辰可渡河,若是进了夏日,约有四个时辰可渡河。其余时辰,无不风浪跌宕,那胆大的弟兄二人,便是不信邪,失了根脚,最后落入水中,船儿毁去。被我爹爹所救。” “居然这般神奇?今次我弟兄几人遇上大姐,实乃天意。小弟万分感激。敢问大姐是哪个时辰?”晋朴面色凝重,这才意识到,这龙门渡绝非浪得虚名,当有神异之处。 女妇看了看天色,“每日之中,约未时和申时方可。却也并不尽然,若是天公不美,怕你整日,便也难过。若是如今日这般晴朗,那你当可过得去。”女妇如是说道。 晋朴闻言皱起眉头,未曾想这龙门渡口是如此险恶,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大姐如此坦诚,小弟敬谢。就此别过,来日,我弟兄几人期望再遇大姐。”晋朴起身说道。 赵伯玄听闻那龙门渡环境雄奇险峻,恶劣无比,连呼好玩,大声嚷嚷着要走那龙门渡,晋朴一边应承着,一边偷偷观察那女妇的面色。这女妇闻听这少年欲要走那龙门渡口,刚想张口,望见那两名玄衣壮汉,欲言又止,旋即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几人遂就此出发离去,晋朴怀抱宝剑,点头致意离去。 路上那赵器张口问道,“晋大人,我等走哪条路途?” 晋朴伸手一指西方,“自然是那条龙门渡。” “方才那女妇不是说这条路甚是危险?长公子年幼贪玩,晋大人何必当真。”赵器争辩。 晋朴面露笑容,“如此说明玄公子眼光高远,毒辣犀利。” “晋大人!请三思!”赵器勒马止行。 另一人赵开说道,“器兄,不必着急,晋大人如此做法,定有他的道理。”这赵开乃是赵乾的家将,素来与晋朴相识,故此劝导。 “哼!你不过我赵氏分宗之人,若非今次,哪里到你说话的分!给我禁声!”赵器训斥道。 赵开闻言,心中火发,便欲发声呵斥。晋朴见此,伸手止住赵开,“器将军,你是赵宗主手下得力将领不错,只是今次出行,乃是奉晋侯之命,我为主事者,我劝你莫要自误,当先我几人是团结为妙,若是因此误了行程,怕是赵宗主回头找你治罪,你亦担待不起。”赵乾及赵戈素来不睦,虽面相相和,家将之中却斗气深重,常有事情发生,传闻赵戈嫉妒赵乾深得晋侯器重,故此心下不服。 赵器欲要再言,却也未曾看见晋朴手中剑光一闪,“锵”的一声,剑出鞘,直接顶上赵器脖子,利刃寒光之下,赵器脖颈处现出一片鸡皮疙瘩,顿时不敢动弹,手中长剑却根本来不及出鞘。。 晋朴慢条斯理的说道,“器将军,我手中这长剑,乃是晋侯所赐,我奉劝你莫要妄动,相信你了解我晋朴的实力,让你先拔剑,你若是在我手中可过得三招,我便听命与你。如何” 赵器见此,深知自己绝非晋朴对手,“晋大人见谅,赵器一时冲动,冒犯了开兄弟,望开兄弟见谅。” 赵开哪里在意这些,摆摆手表示没事,晋朴心知这赵器心中定然不服,料想今后定然有机会可压服于他,也并不在意,说了句,“如此甚好,走罢。” 几人继续前行,马车上,赵劭和赵伯玄舟车之下,困顿睡去,并不知晓方才凶险。其实晋朴心中另有打算,那女妇早已离开龙门渡十数年,怎的如此深知那处状况,且如此劝诫自己莫要去得那边,此中定有蹊跷,自己身为晋侯亲卫,为晋侯身边一等一的高手,当有责任替晋侯了却国境边界不确定之因素,且晋朴艺高人胆大,毫不在意发生什么危险。 “自打唐主叔虞立了我国,封怀姓九宗为我晋人,虽长久以来安居无事,只是自打戎族攻破镐京以来,这居住我国之北的戎狄又起了别样心思,今次我等几人便打个前哨,看可否为晋侯探得消息。”晋朴路上对着两人说道。 此时大路平坦,虽偶有山川相连,几人顺了汾水下行,避开沼泽湿地,临近午时,处于荒野郊外之中,此时依旧春风凛冽,虽得岸边偶有嫩枝翘首,气温却依旧嫌低,尤为晨间夜晚,即便是晋朴,亦是不愿夜宿荒野,毕竟此时据地大山不远,若是遇见猛虎还好些,若是遇了狼群黑熊,怕是这两位公子,便要交待此地。 忽然赵伯玄望着前方一座古城问道,“咦,晋大叔,那处是何地?” 晋朴闻声望去,只见一座黑色城池耸立前方腹地,两侧山岭相依,近前有河道蜿蜒穿过城池,注入汾水之中,晋朴了然,“这处便是那尧都了,传闻是上古帝王陶唐氏所立国都,如今已大多没落,且其族人多已被夏王迁往关东,如今住在城内的,多为我晋人和怀姓族人。” “那为何夏王要迁离他们呢?远离家乡的生活是多么困苦啊。”赵劭问了一句。 晋朴闻言苦笑,“这便不是我等可考虑到的智慧,夏王如此做法,定然有深意。嘿,这处陶器历来甚好,我们可买上几个,路上可做盛器,甚或生火煮稷米。甚或送与秦君,亦是可以。” “好啊好啊,”两个少年甚是欢喜,毕竟于他们来讲,如今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更不要说古时传说之地。 临近陶寺尧城,晋朴发觉,此地土质逐渐变化,由原本细密的沙质土,变为致密的粘性土,心下了然,怪不然此地陶器甚是出名,除却那出名的尧帝技艺之外,土质亦是影响此地陶制的原因。 几人交了细碎贝币进了尧都,此时临近正午,城门守卫着了卫甲,见得几人身负宝剑,而当先者器宇不凡,显是位高权重之人。晋朴乃晋侯贴身亲卫长,哪里会将这些卫士放在眼中。过得护城河,隔着大门,赵伯玄便呼喊到,“哇,好香的味道。”此言一出,立马吸引周围人流目光。 晋朴眉头一皱,这小子如此招人目光绝非好事,若是有心为之,更是心中有鬼,当下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一把拉住赵伯玄,伸手指给他,“你看,那边不正是客栈吗?”。 赵伯玄当然看到那边有家客栈,客栈之旁亦有座小铺,经营膳食和干粮。而周遭有几家贩卖陶器之店铺,亦有绸缎庄,以及胭脂铺等女客所喜之所。 当下晋朴拉了几人过去,只见门前挂了一副匾额,上书“陶寺客驿”,乃青铜所制,日晒雨淋,如今,已泛了铜锈。 晋朴四下观察,见得此店人口络绎,定下心头,“走罢。”当先入得店来。 几人分列坐下,所占桌位乃是此地所产榆木以制,其型精美,并未以水漆涂抹,乃以桐油泡制,是以桌面非常光滑,经久耐用。几人所占桌位乃是二楼小阁,临窗之所,晋朴靠窗坐下,盯着临街动静。 早有店小二上前问询,“几位吃些什么?” “你们有什么?”赵伯玄开口发问。 “嘿嘿,客官你这话,小店周围十里八店,就属小店最是出名,远至大河出关水产,鲜鱼嫩虾,近至咱这尧地所产黍米飞禽,小店是一应俱全,每隔数日,便有行脚人送来鲜货,以供客人享用。” “少吹些大气,嘿,你与我来些嫩豚肉,”赵伯玄说道。晋朴已悔之不及。 果然店小二面露古怪之色,“客官你若是吃饭,小店无任欢迎,若是你来胡闹,嘿,我这既然名为陶寺客,绝非浪得虚名。” 晋朴见此,一把按住小二,“小哥,哈,莫怪莫怪,我这侄子口无遮拦,妄语而已,你与我们些炖山鸡肉,再来些许鲜鱼,加些黍米面饼即可。” “哼!”小二刚想说些什么,“你” 晋朴伸出手来,放置于桌上,“小二哥,你看这块贝币与你可好,莫要生气。”说着,晋朴拿开右手,只见一枚精美刀币出现于木桌之上,店小二惊呆了。 并非是店小二惊异于晋朴出手阔绰,而是这木桌之上,刀币居然陷落在一只掌印之中,这榆木之坚韧,若非尖刀,决不可在这榆木之上刻出痕迹,而这掌印,明显是才出现的,看这大小,和这抱剑男子显然差不多,更吃惊的是,这掌纹之中,居然清晰可见那手掌纹络,店小二确实被惊住,如此惊人掌力,且刚柔并济,实属罕见。这贝币伸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间尴尬在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章 有女宋法 晋朴看出小二窘境,知道被自己震住,当下亲手拿起那枚贝币,塞入小二手中,对着店小二眨眼:“小二哥,方才我所点菜式是否有?”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已是满头大汗,连呼“各位爷,当然,当然有,小人立马前去准备。这钱币我却是不敢收了。”店小二推脱道。 晋朴喊道,“小二哥,你若是不收,怕是我这位侄子不高兴哦?”不由分说,将这枚贝币塞于小二手中。挥手示意小二退去。 店小二苦笑,只得收了,自然明白,若是自己不安分,怕是这位大高手,这大棒便会不由分说落下,摇头苦笑,收人钱财,小二知晓自己需得做事了,原本这小二便甚是机灵,不然不会于这客驿之中跑堂。 赵器问道,“晋大人,何须如此?方才你若是亮出大人的腰牌,这小二不是立马便要屈膝,何苦要赏他一枚贝币。” 晋朴摇头,只说了一句,“我们看着便是,这饭菜怕是不久便要上了。” 果然不出晋朴所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店小二已端来碟子菜盘,菜式倒是颇为精致,散发出阵阵香气,那土鸡颜色棕黄,佐以香料,麻油,芝麻等,赵伯玄已看的食指大动。 小二一边起菜,一边介绍,“几位爷,这叠肉酱,乃是本店特色小吃,由我们掌柜,送与各位爷。小的告退。” 忽然一声粗声粗气的声音响来。 “小二!过来。” 店小二闻声赶至,只听啪的声响,这小二被打个趔趄,“老子来了这般长时间,饿的肚子贴了后背,我等饭菜还未得见,那边几人来的比我等晚,已吃得热火朝天,你怎的做生意?我弟兄几人将你这破房子拆了你信也不信!”晋朴闻声望去,只见一膀大腰圆的国字脸大汉,身高足八尺,身着玄色麻衣,虽是衣着简单,却有一副贵气之色,晋朴望去,只见那边桌子做了六七人,均是神色不善的盯着店小二,且其中仍有一名豆蔻少女,生的颇为英气,剑眉星目,虽是女扮男装,却别有格调,这少女伸手止住那国字脸大汉,“文叔!你打人作甚!”少女神色不悦,虽是故意粗着嗓子,亦是别有一番味道。 晋朴心中一动,伸手招呼赵劭,对他耳语几句,赵劭下得楼去。晋朴端了那碟黍米饼走过去。 “哈哈,这位兄台何须如此,若是你饥饿,小弟立即米饼奉上,何须打人。他不过是一跑堂。” “哼!”这名文叔的大汉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并不答话。 “这位大叔,谢谢好意,我宋法代诸位弟兄心领。请回吧,我等稍后片刻,那位店小二我自会赔付。”这名宋法的少年站起身来,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无妨,我自己仍有些许干粮,这位弟兄火气这般大,哈哈,原来诸位是宋国人士,我大夏国三恪之一,久仰久仰。”晋朴施了一礼,自顾自的拉来一把木椅坐下,正巧这时,赵劭拿来一坛泥封老酒。 “晋叔,你可要少饮些,这水酒乃是老板珍而重之给予,若不是我多掏了钱币,怕是这老板还不肯与我。”赵劭悄悄与晋朴耳语。 “嗯,我知晓,你先回去。”晋朴示意赵劭回去,以免引起误会。 “哈哈,诸位弟兄,我晋某人出外便爱交友,今日与诸位有缘得见,请诸位薄酒一杯。”一掌拍开泥封,便欲将水酒倒进几人面前陶碗之中。 宋法皱了皱眉,并未想到这人居然如此做派,虽然宋法年少,却也是见多识广,此次出门乃是家族另有任务,不过宋法看的出来,诸位弟兄眼神之中对于水酒的渴望,此次出门在外已有数月,近日方才完成任务,众位心头松了口气,却未得宋法指令,并不敢随意饮酒,便是那国字脸大汉,亦是每日三餐寡淡,清茶淡水。 却赶上今次这人送来水酒,宋法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若是随意推却,只怕自己弟兄心中生了怨气,若是因此生乱,怕是不利驭下,当下心念一转,喝道“与我一碗!” 晋朴并未料到这少女居然如此豪爽,眉头一挑,已然明了,“好!爽快!我晋朴干了!敬这位小兄弟。” 还未待诸位兄弟喝止,宋法伸手直接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刚刚咽下之后,一股辛辣涌上咽喉,猛烈的咳嗽起来,眼眶渐湿,面色涌起一股潮红之色。 晋朴微笑的看着这少年。 那边诸位未来得及喝止,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小公子,你怎样?” 那国字脸宋叔更是“哗啦”一声,拔出宝剑,“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虽剑刃临身,晋朴倒是丝毫不惧,只是微笑着看向那公子,“这位公子,怕是第一次饮酒罢,这酒就像穿肠毒药,不是那般容易饮下的。呵呵。” “咳咳,”这少年被辛辣的浊酒呛得眼泪流出,倔强的说道,“哼,要你管的来?我宋法喜欢如何便如何!” “你是怕我下毒了?哈哈!”晋朴玩味的笑道,“你已瞧得我当众饮了此坛中倒出的杯中物,我若是下毒,不是坑害我自己吗?” “不过你这胆气确实够豪爽!绝不似寻常女子!我晋朴敬你一杯!”言罢,晋朴又是倒出一杯,一饮而尽。 此言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想不到这不过寻常酒家竟出现这种高手,当下有人捏紧了剑把,暗自发力。 “哦?怎么?”晋朴疑惑道:“莫非宋公子另有秘密?不过我这人不爱探求隐秘,只爱交友,宋公子你说如何?”晋朴刻意加重了“公子”的语气。 这宋法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颓然摇了摇头,仍旧是那副粗嗓子,“想不到我宋法出外历练这般许久,身着男装虽只是图个方便,却从未失手过,不曾想居然被你发现。好!诸位弟兄,今日这酒,我允许你等一人三杯,不可多饮。此酒方才我已试过,并非毒酒。” “嘿嘿,若真是毒酒,你如何是好?”晋朴脸色严肃。 周围一片寂静,此时诸人已一杯下肚,迫不及待,许是已憋了许久罢。 “哈哈,开玩笑,来,继续。”晋朴发觉诸人变了脸色,不禁发笑,那少年,或改称少女宋法,亦是脸色凛凛。“痛快!”晋朴又干了一杯,“宋少侠要不再来一杯。”晋朴示意,“这位文兄弟,这刻你的酒菜已应该上了,若是来日有缘,你我几人,再会。”起身便欲离去。 果然,话音刚落,只见店小二蹭蹭蹭连上数个台阶,手端菜盘,将菜品端呈上来,“几位客官,嘿嘿,方才有所怠慢,还望见谅。”小二脸色上有一丝乌青,乃是方才被国字脸男子掌掴所致,小二这刻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有些畏惧这面前的国字脸汉子,上菜之后,小二想脱身退去,宋法叫住他,“小二哥,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里有些散碎钱币,小二哥若是不曾嫌弃,还望收下。”宋法施了一礼,手中拿着些贝币,递与店小二。 “嘿嘿,不碍事,不碍事,我们打杂的,什么苦都吃得。”小二干笑道,诸人皆看得出,小二虽然对着钱财似乎有些眼热,却似乎并不想要。 “我家公子让你拿着你便拿着。这般废话做些什么!”忽然这国字脸大汉吼道,这店小二明显便是被吓了一跳。晋朴见状大笑起来,“店家,你便收了吧。这宋家公子可是一片好意。” 小二讪讪的收起钱币,转身退去。诸人刚刚想吃,晋朴伸出手来说道,“且慢!”见得小二下的楼去,晋朴自怀中摸出一支银针,探了探,发现无毒,“诸位请吧。老兄我走也。诸位好吃好喝。”便欲离开。 “慢!”宋法留人喊道。 “怎的?还想我晋某人再喝几杯不成?”晋朴笑道。 “敢问兄台姓名?兄台如此风范,绝非常人。”宋法拱手问道。 “姓甚名谁有何重要,若是今后你等来了此处,去晋国找我便是。哈哈,报上我晋朴之名,自有人找。”晋朴大笑回了原位。 留下心中慌乱的砰砰跳的宋法等人。 “晋叔,那些是何等人?”赵伯玄在此地等的心都焦了,眼见晋朴归来,赶忙上前问道。 “我哪里得知,我又没问。”晋朴没好气道。 “那你还和人家谈论这般久?”赵伯玄眼睛斜睨。 “依我说看,他们大约是宋国人吧,或者,说是商人,传言他们颇为擅财,今次得见,果然 名不虚传;虽然他们并未身着宋国服饰,而不着意的痕迹显示,比如那公子身上带了快玉佩,乃是昆玉!这些人应是出身高贵,依我看来,应是宋国公室。” “哦,宋公?那可是公爵位哦!”赵伯玄感叹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一章 匠人匠心 “好了,我们赶紧吃饭,还有要事!”晋朴催促道,“此处不及我国公室之中,以填饱肚子为上,莫要贪图美味。咦?这肉酱甚好,你们要否尝试一番?”晋朴塞了满口的米饼,一边蘸食肉酱,一边模糊不清的说道。 “在这庙堂之外,我等便不需拘束礼节,诸位想食便食罢。”晋朴见两位赵氏公子有些拘谨,手持箸筷,不知该食什么,遂出言劝道。 两位赵氏公子闻言,先行礼敬天地一番,旋即开动起来,那河中鲜味颇得两人喜好,晋朴说道,“少年郎,多食鱼,多补脑。哈!”晋朴笑笑,不再言语。 那边宋国诸人吃饭之时亦是颇为安静,大堂之中仅此两桌人较为安静,其余人等皆是喧嚣吵闹,好不热闹。有讲关外东都事者,有人曾于北部搏杀戎族,惨胜逃回者,亦有曾过得大河,踏入河西进入祖山狩猎者云云。 这一餐吃来,诸宋吃完便结账匆匆离去,临去前,那挽了发髻的宋法公子还曾望了晋朴一眼,转身去了。 赵伯玄挑挑捡捡,食了几口鲜鱼,便厌了,在那土鸡之中翻找,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晋朴心中冷笑,也不言语。 “我吃饱了。”晋朴说道,“你们快些。还要去做事,争取今日寻得住处,我可不想在野外住宿。”除却赵伯玄之外,诸人大多已饭饱,赵伯玄见得众人眼睛盯着自己,心中不快,索性随意食了几口,“我也吃饱,走罢。” 闻言晋朴立起身来,呼了一声,“走。”当先下楼离去。 几人出的食驿,四下里闻讯一番,方晓得哪处陶器最为品质优良,几番寻找,在城中靠西的位置,一间不起眼的店铺横陈,一张青铜大匾,上书四个大字,“唐氏陶器”。 晋朴盯着匾额看了许久,诸人不知如何。良久,晋朴发声来,“正是此处!”推门而入。 入木乃是一墙造型各异的陶器,或为礼器,或为掌灯,或为祭祖之器,甚是精美,尤其礼器之上,多有黑色陶画映衬,或为仙人持镐,或是天子乘龙,或为古人祭天,或为斩杀邪灵。等等,颇具神秘。诸人皆被这造型精美的陶器吸引,而晋朴转身望向侧墙,其上诸多盛器,或为锅型,罐型,碗型,杯子,等等。 晋朴入得内来,这刻才发觉,一个黑瘦的汉子,瞪着深邃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晋朴一下吓了一跳。“敢问您是店家?” “废言!哼,不是老夫是你便成?”这精瘦的汉子骂道,眼睛瞪得更是大了。 晋朴捏着鼻子,“原来前辈便是唐公,久仰久仰。闻听前辈技艺出众,技近乎道,特来求取几枚陶罐,以备不时之需。” “哼,取陶罐以不时之需?怕是你穷的疯了吧,谁家没得一两件铜器用以祭祀!”似乎这店主脾气甚是不好,抑或是针对几人,晋朴心中微微怒气,“唐大师,你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哼,我等非是大富大贵,哪里来的青铜之器物?又非是大晋官家,便是一柄油台,我等亦是没得,闻听唐氏陶器远近闻名,造型特异,堪称祭器,故来此处,原来唐大师是此等样人,嘿,告辞。” 大约是技艺高卓者皆性格怪异,闻听此言,忽然这唐店主噗嗤一笑,“诸位面生的紧,老夫素来只做熟人生意,年岁大了,精力便不那般旺盛,来我这里,大多是诸位朋友抬爱,给个薄面,混口饭来吃吃,饶是如此,亦跟不上产量,毕竟仅得老夫及犬子两人之力,不过堪堪维持而已。” “敢问唐大师大名?”晋朴问道。 “哪里什么大名,可不敢当,哈哈,老夫名崆河,唐氏陶器嫡传,”说道这里,虽然打着哈哈,这老者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傲气。 “崆河大师,晚辈见过!”晋朴施了一礼。 “哦?看来老夫还是看走了眼,未曾想到原来诸位非是寻常人。”唐崆河瞥了一眼,“你也休叫什么前辈,老夫可受不起,长话短说,你们要些什么?” 不知为何,晋朴忽然觉得这唐老似乎变了态度,若是初进门之时,带有色彩的怨怼,至后来哈哈大笑,却是忽然之间,晋朴感觉这老者变得冷淡下来。 “我们”赵伯玄忽然开口,却被晋朴一手拉住。 “前辈,我们需要一个祭祖的陶器,另外再搭五个陶碗,以祭五帝,两柄兰台,上达视听。”晋朴回答道。 “嘿,你要这些东西做祭祖?”唐崆河一副怀疑的眼神,“老夫做惯陶器,还未曾听闻此种搭配,嘿,你这讲话方式便不似常人。”唐崆河摇摇头,“虽你讲话之中,略有市井之气,而人却极有礼数,若是寻常人家,老夫我见得太多,绝非像你这般,你说!你们要些什么?”忽然,唐崆河指向那木木的少年赵劭。 晋朴显然未曾想到这唐氏居然如此心细,更不曾想到居然自己说话还能露出马脚,顺着手指方向望去,晋朴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居然让赵劭来讲,若是让这老者晓得我欺骗于他,怕是最终什么都捞不到。 赵劭显然并未料到会有突如其来的问题撞上自己,顿时心下慌乱,看了晋朴一眼,发觉晋朴面无表情,而身前唐老又说道,“少年郎你怎的如此墨迹!全然没有活性,看他作甚!你对老头我讲,你要些什么?” “一个祭祖陶器,三只大碗,以备祭品,令五只纹花黑陶,做工需得精美古朴,乃是我家祭祀五帝之用,不可马虎,两柄兰台,一株高瓶黑陶,如此便是够了。”出乎意料的,赵劭居然对答如流,虽然慢慢腾腾,却颇有条理,原来方才瞎看之时,赵劭仔细观看了这些陶器的用途,这才答上来,非但如此,还将若采购物品又是增加了几种。 闻听此言,这精瘦老者才喜笑颜开,“嘿嘿,这便像个样子,方才你这长辈哪里像个祭祀之用,分明是吃饭而已!”唐老被赵劭这憨厚的形象所欺骗,以为他说讲乃是正言。 晋朴心中长舒一口气,不禁对这赵劭刮目相看。 “老人家,您这店铺如此之忙碌,为何不增加人手?”晋朴一边挑选物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哼,人手,你以为是像山猪一般,说多少便是多少不成?你可知老夫培养儿子花费了多长时间?” “多久?”晋朴漫不经心,见老者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年?”晋朴心中惊讶。 “为何这般耗时?” “你不知,我这陶沙,乃是取自大河之东,汾水中游近前的一片山脉之中,祖上有言,唯得此地出产陶土,方可呈上品,我便是教我儿子认那各式陶土,便花费老子三年时间!你说我还有得余力教授别人吗?”这唐崆河没好气的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大师不肯做些他用,我看来这尧都附近的陶土亦是不错。”晋朴问道。 “哼,我唐某人做事,绝无将就之理,否则岂非是砸了我祖宗招牌!哪怕是不产,老夫也绝不以次充好!否则老夫教授犬子三年识土,所谓何物!况且,这尧都附近土质虽可将就,这水源,却绝不可随意使用,便是老汉我饮用的水,亦没有这般珍贵!你等可曾见到此城北方有座山?” 晋朴点头表示知晓。 “老夫所用泉水,乃是取自此山山泉!每日我那蠢儿子亲自挑水,所在之地,仅得我两父子知晓。”唐崆河傲然道。 “咦,大叔,你这般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去那山泉取水吗?”赵伯玄转了转脑筋。 “嘿,”唐崆河诡异一笑,“便是你取得此水,又如何?除却这些之外,所配土质比例,以及水分,皆是我不传之秘,你如何晓得?若无十年之功,怕是你这小鬼,亦是难以成就。”唐崆河依旧自傲。气的赵伯玄撇撇嘴。 “咦,这是”晋朴发现一物,乃是自方才吃饭之时,那宋国公子宋法身旁所有,不禁心中一动,“前辈,这是何物?”指着那黑色的小壶陶器。“它?你想要它?怪事,怎的老是有人想要这东西。”唐崆河皱了眉头,“这东西倒也并不贵重,非是祭器,乃日常所消耗之用,十个贝币便够了。” “这东西居然要十个贝币,”晋朴暗暗咋舌,“唐老,你还说不贵重,这东西可是价格不菲啊。” “此物乃是犬子平日里练手所做,每日里做个几十只,也是够了。仍未达至完美之境,还有些许瑕疵。”唐老摇头说道,“不过十个贝币,怎的?你等没有?”忽然这老头面带了笑容。 晋朴倒是带了不少钱财,却也暗自心惊,虽脸上不动声色,“这点钱,我等还是出的起,对了,唐老,你是说,最近经常有人来买此物?”晋朴不着边际问了一句,“这东西也经常有人看得上吗?” “你是什么意思?”唐崆河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看不上老汉我做的东西不成,实话对你讲,便是那宋嘿,没什么,常有公族便常来此地购买老汉的东西。”这瘦小老汉傲然道。 果然!晋朴心中一动,“敢问他们便需求些什么?” “无非便是些日常陶具,或是些许祭祀所用的器具罢了。你看那边,”唐崆河用眼神指了指,晋朴顺着目光看去,果然一列精美的陶器,排列木架之上,此列陶器便是先前入厅之时,一眼落在晋朴眼中的陶器,不得不承认,此等陶器造型古朴高雅,且铭刻精美花纹,堪与青铜器相比,实乃不可多得之精品。 “他们购买这多陶器作甚?” “老夫亦是不知,”唐崆河闻言皱了皱眉,“只听闻这些人喜饮茶,以御湿寒之气,常备茶具,常卖的脱销,广购天下货物,以通有无。其他的,老夫便不知晓。” “还请前辈推介几款,晚辈好有个交代。” 最终唐崆河力推了几款精美陶器,却明显不如那些公族陶器高端,晋朴不好说什么,捏着鼻子认了,今次扮演了庶人,推介的这几款,便相当不错。晋朴使了个眼色,赵伯玄当下意会,央那老者卖与自己几只高级陶器。这老者似是颇为喜欢赵伯玄,哈哈笑着应了。 几人告辞离去,那唐氏嘴角冷笑,“嘿,当我小老儿眼拙不成,明为庶人,实为晋国走狗,若非那姬姓抢了我国故土,此地!仍旧为唐国!老夫看你等如何归去交差。” 几人出离唐氏陶器,急着赶路,而赵劭拉了拉晋朴衣角,“朴叔,我怎觉得那唐老似乎对我们不是友善。” “哦?我等又不曾有怨于他,为何要害我等?没事没事。”晋朴毫不在意,赵劭见得晋朴并不在意,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晋朴见状,摸了摸赵劭的头发,“唉,小劭,没什么的。” “嗯。”赵劭点点头。 几人出离尧都,径直向西南方向顺着汾水赶路,终于天黑之前赶到一处村落中,借了间屋子,就近歇息去了。 而尧都之中,那国字脸大汉低声对那宋法说道,“公公子,今次这批货物出来的稍微晚了些,也不知能否按时交货,我等还身负使命,若是回去晚了,怕是难以揽到下个年度的陶器订单,这可是我族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哼,没事,料想陶丘那批人,所制陶器定然不及这尧都唐氏,我自有分寸,即便是不敌,我亦是想好对策,你看这大河纵横四方,岂不快哉!” “公子,你是说”大汉脸色一惊。 宋法点点头,“无须再言,我等拿了货物,赶紧回去复命才是,免得漏了行踪。今次我等不容有失。” 出离尧都,几人依旧向西南而行,按照羊皮卷所指,几人需得找得汾水入河口附近,才有机会渡河去往龙门渡口。 这刻顺水而下,几人走的虽然沉默,却也是颇为迅疾,不消一日,便见得前方河面忽然变得宽阔平缓,地图之上虽然难以显现出来,晋朴却知晓此刻已近汾水下游,此时已近次日正午时分,大日盛烈,几人找个树荫下歇息,食过午饭,打算休息片刻再前行,晋朴沉默不语,一边研究羊皮卷,一边望着汾水出神。 此时位处荒郊之野,四周人迹罕至,几人休息了片刻,避过日头最盛时候,晋朴出声,“我们需加紧赶路,争取明日寻得渡河之处,北上渡河!” 几人快马加鞭,最终赶在落日之前寻得一猎户之家,得以借宿一晚,这猎户倒是颇为好客,乃是附近山中经常打猎去的附近贩卖之人,赶上好日子,便使一匹快马,赶到尧都去换取更多价值的东西。 诸人之中,仅有晋朴晓得为何此处会有猎户,且晋朴相信,此处附近,定然猎户颇多,此人绝非仅有! 果然深夜之中,远处南方深山之中,传出猿啼虎啸之音,两名少年吓得脸色难看,倒是晋朴司空见惯,呼呼大睡。 是日,几人感谢猎户盛情,留的些许钱财,匆匆前行,巳时左右,终于倒得汾水入河口附近,正是此处,便有渡口,可渡过汾水。 汾水于此之地,分出数条入河,河流纵横交错,此时正巧风平浪静,是以渡河人数不少,几人找得一条大船,将马车,马儿载将上去,顺利渡河,这空挡,晋朴耳目颇明,顺带着听来不少信息,心中亦有打算。 几人平稳渡河,赵器问了一句,“晋大人,那边是什么地方?”一指向后方遥远大山之处。 “嘿,我亦不知,听闻是上古时期某位大能的坟墓所在,山中多豺狼猛兽。我等还是远离为妙。”晋朴心有余悸,过往听闻传说历历在目,晋朴不敢以身犯险。 几人心下凛然,这刻水势平缓,约么一刻钟之后,几人顺利上岸,到达大河东岸松软肥沃的土地之上! 赵伯玄看着晋朴一路上紧绷的眉头松弛下来,不禁笑道,“朴叔,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我们不过是去西秦,又非是什么龙潭虎穴。” 晋朴并未说些什么,吹了声口哨,“走罢!”几人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二章 敕封左右 秦文公望着那一大坨被左庶长赵卿之割下的龙肉,沉默不语。此役,杀退黑龙一头,大祭司及左庶长共居首功,军功之下,大祭司已位居高位,文公遂赏了奴隶五十,良田十亩。 阵斩戎族锐士共计二百余人,俘获马匹三百有余,兵器无数,右庶长只身击杀戎族头领一级,记首功! 前代大庶长战死沙场,本着宁缺毋滥,文公并未轻易下令升迁,而此战之中,左庶长悍勇无比,只身一人杀上阵前,同黑龙搏杀,早已赢得无数军民尊敬。 左庶长此刻仍旧是卧床不起,未从伤势中恢复过来,也是那黑龙暴怒之下,一击太过猛烈,若非那杆赤血神矛,左庶长是否有命,尚未可知。 殿上出列的诸位将军大臣亦是大多带伤,文公正同诸位臣属商议大庶长问题。 “诸位大秦将官,如今大庶长位置久缺甚矣,诸位心中可有上好人选”文公问道。 殿下诸臣皆是身着玄鸟大氅,闻听此言,你望我来我望你,有胆大者出列恭敬答道,“禀秦公,臣以为,本次战役杀退黑龙,左庶长居功至伟,身先士卒,私以为可为大庶长人选。” 另有一人答道,“禀秦公,此次战役遭遇黑龙,乃是靠君侯与右庶长大人神箭惊人,牵制黑龙,当谋者,不必身先士卒,且右庶长亲身斩杀戎族猛将,我等皆当场目击,私以为,右庶长更合大庶长人选。” 当下朝堂之上,议论起来,或言左庶长赵卿之者,亦有言大祝官史敦者,甚至有朝臣以为秦明此次掩杀戎族,阵斩数百,当记首功!林林总总,不胜其烦。 文公皱了皱眉,伸手止住群臣,“离卿,你有何话说?” 此时右庶长赵离,仍旧是白布裹身,面色苍白,闻讯道,“臣以为,左庶长功大,当执我大秦将官牛耳!” “哦?”文公显然未曾料到性烈如火的赵离会谦让大庶长职位,“何以见得?” “若无左庶长忘我冲杀,恐怕在列诸位绝不会如当下般完满,且赤血神矛,当今唯有左庶长兵锋所向,可如臂使指。赵离自认不如卿之老弟。” “哈哈哈哈,好!难得你赵离肯低头,今日我便”文公意欲宣读。 此时,秦文公虽被朝臣称为秦公,不过是一种敬称大夏国天子所敕,关中西岐之西,乃秦国领土,封为“秦伯”,乃伯爵位。 忽然一声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秦公!臣有言!” 文公定睛观瞧,正是大祝官史敦,形容枯槁,颤颤巍巍,脚步虚浮,却也打扮的堂堂正正,身着神鸟朝服,自殿外躬身而来。 文公见此大惊,苦笑道,“我的大司徒,何至于此?快快进来,人来,赐座!” 当即有亲卫送来高背座椅,秦文公亲自送至座前,“我的大司徒,你有何见教?” “呵呵,”史敦先是长长舒了口气,旋即闭目养神平复下来,秦文公立在身侧,毫无丝毫不满,耐心等待这大祝官开口。 良久,史敦睁开浑浊的眼珠,“君侯见谅,老臣此次受伤实在过甚,还望君侯勿要介怀。” 续了续又道,“此次老臣归至家中,六神不宁,遂卜了一卦,为何我大秦会遭逢这黑龙。” “卦象如何?”秦文公今次郑重问道。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史敦缓缓答道。 “敢请大祝官详解。”文公躬身请教。 “此乃我大秦必兴之兆!君侯,这卦象所示,黑龙乃祥瑞,乃有水德,我大秦退此强敌,正是我大秦将兴之兆,以水为德!可泽万物。” 文公心下震惊,“此言当真?” “必为真!”史敦信誓旦旦,“且这黑龙之肉,乃周身是宝,可惜老臣功力衰退,难以精炼,若是有古仙人在此,定然可炼制此物,此龙威严深重,若是以此德行天下,广传我大秦杀退黑龙,则关中诸侯,定然以我大秦为尊。” 此时群臣闻听此言,皆振奋信心,齐吼道,“以水为德!润泽万物!” 文公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下,我大秦怕是从此多事了,还未曾大展拳脚,上苍便派来如此神物,真不知是福是祸。”心中苦笑不已。 “诸位爱卿,此事容后再议,升爵之事,暂且搁置。”当即,文公宣布退堂。 此后三日,秦文公及右庶长赵离,大祭司及左右祭司,诸多公族密议。尤以史敦私下一席话语,打动秦公,遂终下决心。 是日,朝会之上,文公面容红润,意气风发,在列臣属皆精神抖擞。 此时虢国小宗使臣被邀朝会,乘坐马车前来秦宫,发觉似乎整座秦宫气氛略有不同,撩开车帘,发觉似乎当值的秦军内卫皆是目射神光,虢黑足思忖,“莫非前几日那春狩秦人收获甚丰?不然怎的如此高兴。” 这虢黑足乃出生之时,足下印有乌色胎记,虢国君心生不喜,遂取来这一名字,长大成人之后,却是见识非凡,辩才无碍,得了个辅佐虢君的差事,常常使出各国,此虢氏,为后世郭氏之祖也。 按照辈分,这虢黑足,乃是虢叔夷的子侄辈,为今次虢叔夷的手下干将! 虢字,乃徒手搏虎之意也,大夏国立国之时,虢国封地卫戍京畿,虢人虽数量不多,却大多颇为善战。 这出使秦国的虢黑足便是一员猛将,双腿号称可负双马之力。 入得朝堂之上,同秦公会了面,受国宾礼,便去了另一侧等候,早有内侍送来朝座,虢黑足位居秦公之侧而坐。 耳听秦人宣声,“宣右庶长赵离,上前听封。”虢黑足定眼瞧来,但见一方面大耳,国字脸络腮胡,面容苍白的壮汉出列,胸前依旧素布裹肩,在黑色内裳之下,分外扎眼。 “原来这西秦当值右庶长乃是一只病猫。” “臣在!”赵离躬身。 “封,右庶长赵离,迁大庶长!总领秦国大小军政。”内侍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众人哗然,大多数朝臣未曾想到居然是右庶长赵离升任大庶长,实在是意料之外。 未容有人反应过来,文公示意继续宣读,“亲卫长,秦明,上前听封。” 虢黑足看到一名弱冠少年,昂首挺胸,如出笼猛兽一般凶悍的目光,这少年似乎生出感应,对着虢黑足望来,二人目光交击,转瞬间便散开。 虢黑足暗暗咋舌,“这少年好生厉害,端的是初生牛犊。” 庭上依旧宣读,“秦明,迁左庶长,总领我大秦军务。”文公示意内侍停一下,因为庭下喧哗的更加厉害,若是文公没有个好解释,怕是难以服众。 虢黑足并未注意这些,依旧吃惊在方才那少年深厚的实力之中,并未听闻堂下喧闹。在他看来,这少年秦明,乃是一名劲敌,如今位居左庶长,亦是秦人高位了。 忽闻庭下有人发言,“敢问秦公,左庶长,赵卿之置于何处?”这发言者乃是大秦庶长之下将官,公乘秦渭,乃是一员前朝大将。 文公淡淡瞥了一眼秦渭,“老将军,敕封尚未完结,你怎地如此沉不住气,今次年在将军劳苦功高,不与计较。若有异议,朝后再言。” 示意继续宣读。 虢黑足这刻才回过神来,暗自笑道,“嘿嘿,这西秦实为蛮夷之地,居然朝堂之上纷纷吵吵。”当下闭目养神,老神在在。 “叫大使见笑。”文公对着外国使节笑了笑道。 “左庶长赵卿之,迁驷车庶长一职,领我大秦王族事务!念赵卿之为我大秦立下不世军功,当前病重卧床,恐难以掌军,故,左庶长军,由秦明所理。” “另,秦公有命,我大秦稀缺妙手圣医,谁人引荐者,赏良田三亩,医治庶长赵卿之者,自我大秦将士攻伐土地中,赏良田百亩,奴隶五十。”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左庶长赵卿之病重如此厉害,怪不然那大庶长的位置被赵离拿走。 此刻赵离低垂眼睑,面容平静,谁也不知他心中想写什么。 又宣读了继任右庶长的人选,乃是大秦公族一名子弟,乃文公堂弟,名叔胥。 “赵离,秦明。”文公命道。 “臣在!”二人异口同声。 “当前我大秦外患甚重,以你二人之才,望驱逐戎狄,复我夏土,尤其是你赵离,虽勇猛善战!只是要谨小甚微,莫要大意。当前乃我大秦多事之秋,望你二人可为我大秦国柱!” “诺!”二人信心十足喊道。 “三日之后,我大秦赢姓,便要祭祖,你二人切要做好准备,莫要大意。” “散了吧。” 众人离朝而去。虢黑足一众国外使节面色阴晴不定,搞不定这西秦族葫芦里卖什么药,也是这虢黑足自己不争气,那日春狩之前,是夜,文公赏赐了几名西秦丽人与他,一时贪恋美人娇躯,睡过头去,怪的谁来。 这刻出了秦宫,虢黑足拉人问道,“嘿嘿,老兄,观你面熟,今日由小弟做东,昨日老弟手下猎来一头大虫,今日便与老兄你分享了罢。” “啊?哈哈,想不到老兄手下有如此猛将,可喜可贺,那小弟却之不恭。”这人乃西岐之地骊国公子,名骊匹蛙,骊国国君为姬姓,传说之中亦为黄帝后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三章 客居诸姬 “敢问老兄来自何处?”骊匹蛙好奇问道。此时人族之间并无尔虞我诈之术,是以大多可坦诚以待。 “小弟乃西虢国后人,乃受国君所托,前来秦国商讨共谋西戎之事。嘿嘿,不知老兄来自何地?” “若是小弟先人在此,老兄你方才一席话,便足以使得此刻血溅五步啦。”骊匹蛙淡淡说道,“小弟正是来自你所说西戎之骊戎,不过我国素来与西秦交好,到也并不是纯正戎族啦。” 骊匹蛙自嘲笑道。 初时,虢黑足闻言有异,眉头一竖,险些便要跳开,以为是遇上戎族刺客,见得骊匹蛙并无杀气,耐心听来,方知原来如此。 彼时秦人沦为大夏国奴隶之时,久居西垂苦寒之地,同犬戎族争斗生存土壤,力寡不敌,遂联合骊戎,通婚友好,是以百余年来,骊戎同秦国和睦,而逐渐骊戎亦不视秦人为异邦,秦人亦与骊戎交好,是以夏族诸国,皆鄙视秦人乃蛮夷之人,等同戎狄,却不深知,骊戎,亦是夏族先祖黄帝之裔。 虢黑足不免有些怠慢,“原来老兄乃骊戎国士,小弟一叶障目,唐突了。”虽然这般说来,虢黑足却并无丝毫表示,仅仅口头说来,毫无诚意。 骊匹蛙如何不识得这人看不起自己,却也丝毫不在意,“虢兄,想来大夏国诸国之士,皆如虢兄般目光高远,小弟不过边陲之地,怎抵大夏国繁华。” 虢黑足暗擦冷汗,“骊兄见谅,小弟收起方才轻慢之意,我大夏国有昔日之果,实乃自负之恶因,还望骊兄莫要见怪。”这才知晓,这骊戎族亦有高士,大夏国彼时被犬戎攻破,任你说破大天,乃是不争事实。 “哈哈哈哈,无碍,今日说不得老兄你要多多破费。”骊匹蛙不以为意。 “嘿嘿,小弟与骊兄一见如故,今日当不醉不归。”虢黑足不敢如前般肆意。 “请!虢兄,小弟背了马车,还请虢兄略施薄面。”这骊匹蛙乃常行走于秦国,故与秦人交好,亦于秦地置有产业,非是寻常富贵人物可比。 二人登上备好马车,这马车亦有明显秦国特色,周身乃秦地特产铁木制作,铜质车辕,此时秦人马车并无车顶,而以一铜质圆伞代替,造型颇为精美,显示此时秦人锻造工艺颇为精巧。 虢黑足不禁赞叹,“骊兄,这辆马车,怕是造价不菲罢。” 骊匹蛙淡淡一笑,“虢兄取笑小弟,不过区区一金,小弟还是颇有富余。” 虢黑足闻言暗暗咋舌,可见这骊匹蛙倒是颇为多金,只是不知究竟作何产业。 “此车乃我差人仿作,而大秦公室马车,通体以铜为骨,造型极为华美,颇具上古之风,耗资巨大,我便是做不来,整个秦室,不过区区两座。均为秦主祭祀以用。” “那定然是颇为珍贵了。” “当然!虽然当代秦主颇为节俭,倒是在这祭祀之上颇为看重。”骊匹蛙感叹道。 此时日头爬过岐山,正照耀西秦大地。秦城新建不久,城内多为秦人居住,出离宫城不远,便是城内秦人居住之地,此时秦人已离开西垂宫祖地,公室成员已大部迁入新都,新城建立之后,文公放宽条件,鼓励秦人以及与秦人交好部族入城,缴纳一定赋税,便可于城中置换一座房产,不再受城外戎人猛兽困扰。 “虢兄,当下你暂住何处?小弟今晚便与你一个惊喜。”骊匹蛙神神秘秘的说道。 虢黑足一指东方不远处,乃是一片宫室聚落,正是秦人官驿,以作外宾之用,门前栽了颇多杨柳,此际春寒料峭,依旧一片光秃秃,徒留枝桠于空中飞舞。 “哦,原来是那边,小弟了解。暂且别过,酉时再会。”骊匹蛙下车,躬身施礼离去。 虢黑足意识到这骊戎公子似乎深藏不露,也并不在意,当下回了官驿,心念秦公所赠美姬。 又是一番风流之后,虢黑足满意的将身边美姬搂住,一番亲吻,便耐心等待晚间骊匹蛙的宴席,一睡过去,醒来之时,亦是天色渐晚,美姬仍然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 虽同睡了几日,虢黑足却一直不知这女子名姓,虽虢黑足未问过,却也现出这女子地位 虢黑足为美姬盖了被子穿衣出去。便去了找寻骊匹蛙。行至不远,便找到骊匹蛙富丽堂皇的府邸,比之自己居住的官邸,更是豪奢。 正巧赶上骊匹蛙出门。 “咦!好巧!虢兄。”骊匹蛙甚是惊喜,“倒是免得我去找你,虢兄请看,这便是我送你的礼物!” 只见骊匹蛙让开身躯,一辆崭新的同骊匹蛙马车一般的车辆,出现眼前。不同的是,华盖之上,覆盖了一层维布,谁也不知内里有些什么。 “哦?骊兄如此厚礼,怎教我好生收下。”虢黑足有些意外。 “诶!虢兄此言差矣,你我一见如故,如此小小礼物,我还怕是拿不出手,你看一下自然知晓,我为你另备有惊喜!”骊匹蛙眼神暧昧,说道。 虢黑足听得云里雾里。闻言走步上前。 骊匹蛙示意,虢黑足撩开维布,向内望去,只见内里漆黑一片,似乎有些香气,刚刚想退出,忽然一阵香风扑来,一只藕臂搂住自己脖子,旋即一条香舌深入自己口中。 虢黑足顿时一惊,旋即被这香舌勾的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良久,虢黑足起身,看着在一旁含笑的骊匹蛙。这才知晓方才骊匹蛙的那个笑意为何物。 “如何?虢兄,这份礼物,算否惊喜?”骊匹蛙含笑道。 “算!自然算!乃是上等惊喜!吾心往之。”虢黑足欣喜说道,不由对这骊匹蛙高看了一眼,“这人实在算是不过幸好与他结为好友。”虢黑足自忖思虑良多,而同这人一比较,却是差了一截。 “还请虢兄先行上车领路,我在你之后便到。”骊匹蛙笑道,似乎看出虢黑足意犹未尽。 “当下?不便罢!我还是同骊兄你乘一车便好。”虢黑足有些不好意思。 骊匹蛙心想这人倒也不似面上那般好色,当即应允,两人就此离去。 “什么!居然有此事!”席间,虢黑足闻听骊匹蛙话语,当即大惊失色。 骊匹蛙独自小酌一口,颇为沉得住气,看着周遭令人惬意的环境和四周的美女,露出一丝笑意。这处乃是秦宫城之中极为出色的一家酒楼,由西秦官家出资,骊匹蛙为明面上的主事者。 饶是如此,这处酒楼亦是甚少有人知晓究竟谁为老板。 “西秦居然有如此无敌高手?这等传说之中存在的神物居然真的存在!”虢黑足仍旧未自这则消息之中恢复过来,无意识的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却险些呛到自己,身旁美姬递上丝帕,为之擦拭嘴角。 “如此一来,说不得我需重新改变对待西秦战略。怪不然那日右庶长是个病秧子”虢黑足心念百转,不由又想起那日见到的少年高手,简直可与自己相比,双目神光如电! “虢兄?怎么了?我西秦发生此等大事,则诸狄有危矣,难道我等不应为此庆贺一杯?”骊匹蛙笑道。 “哦!自然如此!来!这一杯我敬骊兄!”虢黑足道。 “诶!此言差矣,虢兄你敬我何来?应是敬秦公才是!”骊匹蛙笑道。 “哦!是!敬秦公!”虢黑足感到自己同骊匹蛙相比,有些相形见绌。 虢黑足意愿之中,倒是希望秦国强大,却又不希望秦国过分强大!秦国强大,自然可护佑的周遭诸夏安全无忧,而西秦过分强大,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原本虢黑足为打探消息而来,今次却因此忧心忡忡。两人匆匆告别,当然少不了骊匹蛙赠送的两名美姬。 “虢兄,我为你配的车夫,乃是我的心腹,一名喑者,你无须在意。”临行前,骊匹蛙说了一声。 虢黑足勉强笑了一下,匆匆上车离去。 虢黑足似乎心情很差,刚刚上了马车,便搂过那两名美姬,抱头便吻。 骊匹蛙仍旧是坐在那雅间之中,独酌小酒。谁人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黎在这老者虐待之下,虽然天天叫苦,水性却道是精进的颇为迅速,便是那蓟生亦是暗暗吃惊,“这小子原本鲁钝无比,怎地会忽然像头上开了仙门似的,这般短时间之内便熟知了水流走向,熟悉得像个操舟老手般。” 渐渐的,黎逐渐重心自岸边向着河心转移,便是那小兽亦是不再惊惧,在某次老者的勾引之下,进了大河淤出的一片小湖之中肆意撒欢。 “蓟老,你看我捉来河心的大白给你。”黎遥遥喊道。 “臭小子,你可当心,若是溺了水,老夫便不去救你!”蓟生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倒是对黎近来表现颇为放心,看着黎如同大白鱼一般上下翻腾,蓟生眼神逐渐变得落寞,空洞起来。 “哗啦”声响,蓟生捧起一把水,抹了脸上,看着逐渐变成小黑点儿,仅余头颅上下翻腾的黎,操舟回了岸边,架起火堆,“这小子并无姓氏,看来不似那些地方出身,莫非是个凡人。”这几日下来,蓟生旁敲侧击,除了知道黎的名字外,其他的居然毫无信息,闹了个恼懑。 不久,黎游身归来,似是颇为耗力,“蓟老,看我今次捉来什么。”蓟生闻言站立起来,见这少年站立之处,遍是鲜红,手中似乎提了一只白色的什么,大惊,“你捉到什么!快快上来!” “你看!”黎此时劲力消退,仅能堪堪举起鱼尾。 蓟生看到一只洁白如玉的鱼身,此刻挣扎的已没了劲头,周身密布细长的刀口,有些地方已外翻出嫩肉,露出内里鲜红纹络,当下喊道,“快快上来,让我看清是什么。” 黎将至拖了上来。只见一条纯白的大鱼,约有一臂来长,蓟生吃惊道,“居然是它。”脸色阴晴不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四章 鲁人擅鱼 蓟生训斥道,“今后这个时节,这种鱼儿不许再捉。” “那为何?”黎一脸委屈,“我这可是河心之中废了好大力气捉到。这鱼儿灵活的紧,只在河面上中层游曳。老是吃鲤鱼,我也吃得够啦。” “唉,怪老夫忘了和你言语,你且来看。”蓟生哭笑不得,当下蹲身以骨刀划开鱼身,流出些许淡黄色的粒珠。 “你知这是何物?” “不知。”黎挠挠头。 “鱼卵,这乃是一条雌鱼,每年这个时节,便是这鱼儿产卵之期,你倒是好,将之捉了上来,白白害了多少鱼儿性命。唉,老夫有些后悔你这技艺进步如此之快,长此以往,不知对这河鱼是福是祸啊。” “嘿嘿,蓟老你也发觉我进步这般迅速啦。那我将它放回水中罢。”黎乱语一通。 “慢着!”蓟生没好气瞪了一眼,“这银鱼放回水中反正也活不了,还是吃了算了。” “嘿嘿,蓟老你说如何便如何。”黎搓搓手,“我知道蓟老见多识广,定然知晓如何处置此物。” “好小子,你居然算计我,你是吃准了老夫舍不得丢掉此鱼不成!”蓟生佯怒道,作势欲打。 黎一缩身跳开,“蓟老你说扔掉也浪费不是,还不如果入你我腹中。这鱼儿味道如何?” “嘿,这你可是问道了行家,这鱼肉鲜美无比,极为适合作羹,老夫曾有幸去得鲁国,鲁人之中,擅脍者众,他们所烹鱼汤极为鲜嫩,爽口嫩滑,那滋味” 忽然蓟生见黎瞅着自己偷笑,知道自己又被这小子勾起馋瘾,忘形起来。 “嘿,小子,你笑罢,这手烹鱼之法,老夫不传你!你给老夫一边呆着去,待会喝汤罢。” 黎只得乖乖去了另一边逗弄那小熊,知道若是不听这老者命令,怕是待会连汤也喝不得,若再去捉来一尾,黎不知是否还有这般好运。 这银鱼并不多见,许是近日洄游罢,黎才偶尔在那河心平静处见得一尾,遂找了个阴凉处,拿了之枯草,逗弄这野熊。 这小兽倒是也惬意的紧,近来每日食鱼,这小兽长得越发憨态,黑曜石的眼睛四下跃动,盯着那株枯草来回扫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伸爪一捞,那枯草瞬息之间消失,正埋头寻找,忽然面颊发痒,那枯草又得意洋洋的出现,嘴巴上叼。 又没叼到!仲犬生气了,伸长爪子在空中抓,黎被这货搞得忍俊不禁,偶然想起这小兽还未有鱼吃,一把将枯草扔给小兽,小兽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抱起来就撕咬,始发觉这枯草没了先前的韧性,一通摇头晃脑的撕咬下来,枯草已没了先前的样子。 蓟生眯着眼睛,嘴里哼着北地流行的小调,细致的以白骨刀刮鱼鳞,瞅了一眼又跳进水中的黎,嘿嘿了一声,“小伙子年轻气盛。” 开膛破肚,一气呵成,蓟生将整条鱼儿割开几刀,放置于陶罐之中,此时水烧的沸出水花,不知哪里摸出两个不知什么物种的蛋,又在一个小陶罐之中摸出几片白花花的肉片,嗅了嗅,哇了一声,扔进罐子中,盖上陶罐,袅袅烟气自罐中升起。 等待鱼鲜的空余里,蓟生伸长了懒腰,打了个哈欠,“想来,老夫是时候离开了。这小子真是进步神速。或许真可鱼跃龙门。” 蓟生估摸着这鱼肉大约差不几许时,黎恰好上岸,之间双手之间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青鱼。 “小子,这给那野熊所食的肉,你自己弄吧,老夫可没闲工夫。” “好,蓟老你便多多休息吧。”黎知道,这小兽是自己的伙伴,却和那蓟生毫无干系,他帮忙照料已是情分。 好在这小兽食生亦是颇为欢喜,并不在意。 黎扔给小兽一条鲜鱼,小兽早翘首以盼,见状飞奔窜起,一口咬住鲜活的鱼身,只闻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小兽似乎被这大鱼打了几嘴巴,一下便掉在地上,小兽似乎恼怒了,生出勾爪,试探性的对着这大鱼摁了几下,发觉似乎仍旧鲜活,抬头疑惑的看了黎一眼,黎正对着小兽报之一笑。 小兽猛扑过去,双爪抱住鱼身,对着鲜鱼猛地一叼,头部猛地挣动了一下,自鱼身上撕裂下一块鲜肉,嚼了几口,一仰脖,吞将下去。 蓟生百无聊赖之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兽撕咬,“野熊当食生,烤制食物偶尔食一次便好,若是常食熟食,便会掉了自身野性。” “小子,开饭。”蓟生喊了一句,“你若是慢了一步,老夫可要食光了。” “就来,就来。”黎将另一条鱼刮鳞破肚去血,串上树枝,放置在火架上炙烤。 “哇,好香,”黎赞叹道,玉白的汤汁点缀些许麻油,长时间的熬制,鱼汤已全然入味,“咦,似乎略有不同?”黎尝来一口。 “何处不同?”蓟生笑眯眯。 “这汤汁富有粘性,似乎加了什么香料似的?”黎歪头想。 “老夫这手绝艺,乃是正宗鲁国鱼鲜烹饪得来。想来你应是不知。”蓟生骄傲说道,“绝无香料,若是加了香料,便失了鱼汤本身香味。” “那是什么?”黎顾不得烫嘴,又喝来两小口,玾胛嘴,很是满意。 “小子,你若是虚心求学,便要有请教的态度,何为那是什么?”蓟生一脸不情愿。 “蓟老见谅,小童诚心请教,莫非此法亦属纵横大法?”黎唱了个大诺,一本正经。 “胡吹大气!诚心气我!”黑白相间的胡须气的被吹起来,蓟生怒道,“此小道尔,怎比得老夫纵横之术!”旋即噗嗤一声笑出来,点指道,“你这小娃。唉,罢了!” 蓟生使了箸筷,在羹中挑拣一番,捞出来一片白花花的肉片,“喏,你瞧。” “咦?这块鱼肉有何不同?”黎讶然。 “你再仔细看。”蓟生明显更加得意,“如何?醒悟了?” 黎这一番细瞧发现,“对哦,这块鱼肉怎的白似软玉?” “蠢材!鱼儿身上哪里来得白肉!此乃山猪!”蓟生叫骂。 黎恍然大悟,“莫非是这白肉可增加这鱼羹香味?去其腥?” “然也。”蓟生得意点头,“可惜此处食材太少,不然老夫令你品尝何为真正鱼鲜。” “多谢蓟老。”黎诚心拜谢。 “先不急说谢,嘿嘿。”蓟生笑的有些怪异。 “嗯?莫非蓟老另有指教?” “你可会写鲁字?”蓟生问了一句。 “呃,不会。”黎摇摇头,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不会。 “呐,老夫写于你看。”蓟生难得没有破口大骂,拿了枝枯枝,于脚下写写画画,一番下来,“你看到这字是否有些像鱼儿?” 黎倒想看看蓟生葫芦里卖些什么药,在赤松子教导之下,黎所识字体,不说一万亦有八千,自铭文至乎篆书,皆有涉猎。 这蓟生所书“鲁”字,大约是北方蓟国所特有字体,隐隐可看得出是鲁字。黎摇头说不识。 蓟生定睛一看,发觉差异出于何处,遂伸手抹去,又重新写写画画一番,这下黎倒是识得,乃是正宗大夏国国书字体。 黎点头。 蓟生嘿嘿一笑,“一时激动,写了我国书体。你细看,记住此字,这字乃是读作鲁,乃是大夏国泰山之南所立国家,国中鱼鲜之法甚多,若是有朝一日,你去得此国,便想方设法,学他娘的一招半式回来,噢,不,最好全部学来,老夫自有妙用。” 黎心中哂笑不已,面上偏不漏半分表情,“若是如此,蓟老你自己前去不是更方便?何必要我前去。” “嘿嘿,”蓟生面色略有尴尬,“老夫年纪大了,受不得如此舟车劳顿,老夫先行谢过。” 蓟生知道,绝非如表面一般简单,内中当有隐情,念在蓟生对待自己颇为不错,遂答应下来。 “你看那北方山国,过了这大河,北行不远,过得易水,你便会看到一座城池,那乃是我国。”蓟生指着北方道。 黎听得一头雾水,这处嘴上说来,如何识得蓟国。 见得黎一脸茫然之色,蓟生撇了撇嘴,“只要你去得我国,自然会见得老夫。” “小子,这餐饭食来还算可否?”蓟生背负双手,望着大河,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黎依旧茫然,平日里这老头对己身厨艺甚是自信,鲜有发问,今次虽是首次食这罕见银鱼,味道极为鲜美,这老者莫非又是要炫耀一番不成? 黎回味了一番,由心称赞道,“甚好,只可惜汤汁不足,下次捉到这银鱼不知是何年月了。” “大善,如此你记住,来日若是你这烹饪到了一定火候,这烹鱼之法,你便是得了老夫传承。你走吧,时至今日,老夫的本事你已学了大半。真不曾想到,这世间果有如此天资之人。”语气中含带些许萧瑟和艳羡,却不知黎乃是靠了师尊所授拳术,方可至此。 黎闻言,“蓟老你要走吗?” “蠢材!不是老夫要走,是你要走,你我结缘于此,当有缘尽之时,山高水远,来日再见。” “为何如此突兀?” “原本老夫与你只是结个善缘,以求老夫技艺可流传下去。” “老啦!看到你之后,果真是才人辈出,老夫老啦。”蓟生一阵长吁短叹。 黎心下怅然,此时约近春分时节,日照青山,江水东去,黎心中甚是遗憾,这几日两人一兽缓缓西行,虽拖慢了黎西行节奏,黎却是甘之如饴,感觉颇为充实,这大河之中各流层所蕴鱼种,时节,黎皆有所获,黎打心底甚是感激蓟生,若无此人,怕是自己摸索许久,依旧不得要领,这刻学来这野外生存之技,依仗大河,自己便可纵横来去。 蓟生继续道,“小子你身负重任,老夫不便强求留你,这卷书简你可存留,想必日后另有妙用。”蓟生自袖袍中拿出一卷黑色的书简,以金色细线连接,造型简单,却有一股贵气,黎刚想开启,蓟生制止了他。 “小子,这卷书卷,待得你日后进过洛城之后,再度打开便可,如今对你也是无用,想必对你西行,应有妙处。此乃老夫多年积留。去吧。”蓟生毫不在意挥挥手。 黎起身对着蓟生郑重行了一礼,“蓟老,就此别过,来日方长。”收拾行装,黎背负青剑,呼了一声仲犬,西行而去。 小兽自树荫之下站起,疑惑的看了一眼蓟生,望着大踏步前行的黎,转身又看了一眼蓟生,喉咙中发出两声呢喃,追上前去。 徒留蓟生一人 这老者踏上行舟,归途又咏叹起那熟悉的小调,“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黎亦曾问过,这小调究竟是何意。蓟生含含糊糊并未明说,不过黎自其中听出些悲凉。 一人一兽自此离开这北方,逐渐向西南而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五章 山水有灵 “娘的,这赤松子老匹夫居然如此算计我,害的老夫破了龙身,只是这区区人族哪里得来这般神兵利器,老龙我跋山涉水长途奔袭,原本只图求得成仙契机,才应了那老匹夫去那祭天之地现身,不料被摆了一道。如今看来,果然这世上没得白食,这帮龟儿子,疼死老夫。” 这刻黑龙自那渭水逃离之后,多半是被那露出真容的赤血神矛惊退。 这老龙失算一招,未曾想过这秦族有此种利器。此际前爪依旧耷拉着,虽然凝了血迹,却还未回复过来,不过这几日之中,黑煞发现有一特异之处。 那自赤松子处得来的黑色晶球,内蕴神秘力量,这黑煞一直以来无法完全吸收,此次受伤之后,不知何故,偶然之下,发觉这秘力如今可被自己吸收,实在意外之喜。 “莫非那老匹夫料到我老黑定会受伤,故意设下此计?哼,如此算来,我老黑偏不听你,你欲令我南下,我偏偏北上,嘿嘿,令你算计落空!”黑煞自那渭水之中肆意漂流,在大山沃土之中随意纵横,惹得河岸坍塌,亦毫不在意,自渭水顺流逐渐向东南而行,不消几日,已近大河。 黑龙逐渐发觉这大河两岸变了颜色,“哦,又回到了此地?”原来前方远处九曲回折,大河蜿蜒顺流而下,南岸青山逐渐由黄土变为青石。更远处朦朦胧胧有一列陡峭的黑色大山耸立云霄。 “妈的,自前日出离这秦族之后,这水面两岸河道越发狭窄,水流虽湍急,却没了在上游时的那份惬意,老子真憋屈。”黑龙愤愤道。 幸好黑龙近来龙躯受损,多时潜行于水底,缩小躯体,自阴暗的水中遨游,没被人发觉,不然定会引起轰动。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不过黑煞依旧是颇为喜好这河水,长居塞外之地,原居黑龙湖水质极寒,且位居山谷之中,久不见日光。 渭水南岸乃是青山叠成连片,此时春汛时节,更有充沛的水流自远方山谷之中跌宕而来,哗哗声融入渭水之中,北岸沃野千里,大多土质青黄,沿岸多湿地沼泽,亦有淡黄水质自远方涓涓而流,南北差异如此之大,甚是奇异。 黑龙望着南岸依旧阴气森森的北坡,偶尔峰回路转,一股流泉自山脊横涯而下,黑龙特意游过去,享受泉水淋身的舒爽,抬头望向远方,这南岸连绵大山的南坡却已经绿意盎然。 黑龙硕大的龙目眨了眨,似乎见到南山之中若隐若现的猛虎,黑龙一声长吼,露出森森獠牙,昂起龙首,吼声自山川之中激荡出去,惹得群山皆震,黑龙见到那每座山头之中皆有窸窸窣窣的树木攒动,鸟儿大多振翅而起,向更南而去。黑龙一阵狂笑,“嘿,百兽之王不外如是。” 忽然黑龙感到自南山之中有数股摸不清的目光注视自己,即便是以黑龙的强横,亦感到这数股气息并不好惹,黑龙心下凛然,这苍茫祖山之中,看来果有神异之处。 当下提了气势,鼓荡起来,不久,那数股被窥视的目光散去,黑龙冷哼一声,沉下水去,顺流而下,不久便过得南山,更过得那耸立云霄的华山余脉。 “呵,真是陡峭啊!”黑龙感叹道,“若是今后无事,老夫可来此地修道。此地实乃洞天福地。” 此时渭水已近下游,水量经过南山补充,流量暴涨,且更加宽敞。黑龙更加肆意的在水中游荡,时而贴近石壁,时而游至北岸捉来马匹玩耍,忽然黑煞看到居然有山羊可贴石壁而行,如履平地,甚是神奇,不由感叹造物之玄妙。 须知此地山壁之陡峭,实乃罕见。偶有怪石凸起,这山羊不过轻轻一跳,便越过突石,落至另外一块突石之上,发出咩咩的声音。似乎炫耀,亦或是对自己打气,如此跳了几番,便自半山腰升至山坡上,寻得好去处,一转身甩尾,没入林中。 只听得这处山脚密林处传来一声虎啸怒吼,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很久之后,那南山深处,有猛兽自山洞之中睁眼醒来,“哼,不过是一条北塞过来的应龙小虫,居然敢来我夏土耍威风,今次便算” 另一边遥遥传来一阵若隐若无的娇笑声,“云兄,你还是这般急躁,兴许那条小虫只是一时兴起,不知我等存在呢。” “若非老夫自这黑龙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方才非得杀将出去,灭了他。” “你是说” “闭嘴,不可多语。” 旋即又有几股声音加入,聊了片刻,各自声音散去,此地回复宁静。群山之中,万籁寂静,一片安然。 不久此地忽然风雷大作,整片南山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之中,天际黑了下来,忽然一阵亮光自划过天空,旋即雷声自天际滚滚而来,淅淅沥沥的雨水滚滚而下,夹杂着来自北方的寒气。偶有灵猿自林间出现,闪烁着灵动的眼睛,上下扫视,左右看个不停。 不知何处传来一句,“春分将至啊,大地回春!” 天际雨幕渐渐浓密,打击在山体之上,落入峡谷中,传出悦耳的响声。 黑龙自然知道那大山之中隐藏了几尊高手,却也浑不在意,自己一人倒是乐在其中,偶尔这黑龙还自岸边捉来一株大树,缩小了身躯,缠绕于树干之上顺流而下。 “无尽渭水清悠悠那,东出峡谷九曲流。” 黑龙立于树杆之上经过湍急的水流,而自经过泾河之后,虽然水量增加甚多,那含沙量却亦是增加不少,黑龙并不喜这含沙之水,遂自北岸之涯,拔来一颗榆木。 黑龙望着北岸沃野千里,冷笑道,“嘿,这处迟早生了祸事,这泥沙俱下,绝非乐土。不过又和老夫没得干系,管这作甚!走也!” 依稀得见远处有一大河,自北方山脉之中穿行而出,滚滚无涯。这渭水入河之处颇为壮阔,只见得两河交汇之处,一清一黄现出两种颜色,北出的河水,更比之渭水清澈,黑龙欢呼,一跃而起,直扑入那交汇之处,这交汇之处,乃是一座大湖,年久深远,受两河冲击,其水深不可测,之后两股河水混作一股,咆哮远去。这大湖之下,南北皆有大山阻隔,这河水也是鸡贼,似乎捡了条颇为易行之处,东行南下而去。 此时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大约是自北方而来的寒气遮掩上来,黑龙望了天际一眼,冷哼一声,望向来路南山方向,一头扎进这大湖之中。 这大湖之中,水产颇为丰美,有条条的银鱼,以及刀鱼,鳙鱼,甚或少见的大白鱼,更有一种颇为少见的红眼锦鲤,鲢鱼,鲫鱼,青鱼等等更是数不胜数,以及诸多鱼种杂交而来的怪鱼。黑龙早食厌了北地之中的雪鱼,味平而甘。黑龙是何等精明,在湖中游曳半晌,便发觉有异,似乎自大河游来的鱼儿更为丰美,且有颇多洄游鱼种,自下游洄游至大湖之中,歇息片刻,便又北行向上。 黑龙自这水中上行处张口一吸,便有数之不尽的鱼儿和水流被吸入口中,也不知这黑龙胃口多大,似乎水下产生漩涡一般,无论鱼儿如何挣扎,仍旧被卷入黑龙口中。不久便吃了满口鱼鲜,如此反复三四次,黑煞打个饱嗝,似乎食得饱了。 此时黑煞不过丈许来长,游水更是迅捷,逆着水流,向上游去,沿途许多鱼儿见到这黑漆漆的庞然大物,便纷纷绕开逃走,黑煞似乎颇为享受这戏弄鱼儿的感觉。依旧逆行而上,扰乱鱼群。 “来时老夫看走了眼,未曾在意这些细节,如今细细想来,似乎这上游之中另有神异。”黑龙暗暗思索。 而方才那大湖之中,湖底深处一只庞然大物悄然苏醒,自乌黑的湖底射出两道惊人的神芒,一股苍老慢悠悠的声音传出,“何人扰我沉睡。”瓮声瓮气,这异兽生有四足,头上却是长了一颗龙头,当下扫视了一番,便明晓方才发生何事。这异兽功力看来颇为深厚,即便是那黑龙,方才亦是一时间并未发觉。 “哦?原来如此。”恰好身边有大鱼凑上前来耳语,“老夫晓得了。你等若是再见于他,定要小心绕行。此种为上古异种,实力强大,且身躯之中似是蕴含有另外一股神秘力量,即便是老夫亲自出手,亦没得把握。”说未说完,这异兽居然又昏昏睡去。座下诸多猛将,大眼瞅小眼,摇摇头苦笑。 “你等若是有异,可沿这峡谷之中,顺行而下,去那河洛交汇之地,寻得我那胞弟,他定有法子可与你们,老夫须得继续镇守这大河交汇之地,唉。年纪大了,精力便也不得旺盛。”这异兽忽然又醒来,说来这一句,旋即又昏昏睡去。 座下诸多水族闻言大喜,纷纷拜谢,找了机灵迅捷的水族,当即顺流而下,向那河洛之地而去,不表。 远在千里之外,赤松子于一片荒凉的深山之中,此时树木依旧光秃秃一片,赤松子怀抱小衣三,小衣三依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睁了纯净的大眼睛盯着面前骑了马匹,蒙着黑纱,披头散发的数十大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六章 和光同尘 赤松子忽然之间闭了双眼,而对面数十大汉面对这偌大的破绽,手持利刃强弓却丝毫不敢妄动,地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人,即便是马上的诸人,亦是大多挂彩。 没来由的赤松子说了一句,“想来,这黑煞应是见过秦侯了,此时大约是南下了潼关,不过若是以这黑龙之狡,北行而上,去那龙门渡口亦是说不定,咦,亦有可能去了那风陵之处!哈。”赤松子笑了笑。 那蒙面的首领样的人物,破口大骂,张口虽是一副颠连族语,却带了些晋陕之味。 忽的不知哪里射来一只暗箭,居然对着小衣三射来,小衣三依旧懵然不知的样子,利箭无声而至。 忽的,一只袖袍搭了上来,将利箭裹住,那暗箭之人暗叹可惜。 正是赤松子出手,回过神来,“唉,老夫本想放过你等,方才卖个破绽,便想放你等离去,尔等却毫无自知,居然对着稚童下手,确是丧心病狂。哼!”一声冷哼下来,赤松子对着远处伸手一挥,之间方才暗箭之人凌空飞起,一声惨叫,飞出五丈高远,自空中跌落而下,落入密林之中,生死不知。 余下诸人互相瞅了一眼,那披发左衽的大汉,忽然之间口吐另一种语言,率先杀来,余下诸人眼见首领如此,纷纷持剑冲击。 骑兵战阵,虽然人数不整,却错落有致,煞气凛凛的对着麻衣赤松子冲来。 赤松子深处五指,对着虚空一按,口中念念有词。 “和光同尘!” 令人惊呆的事情发生了,眼前诸人好似被放慢了动作一般,原本不过两丈有余的距离,这大汉却仿似跑不到尽头一般,而每跑出一步,身上的兵器便少了一截,目光亦变得似乎呆滞了些。 而赤松子收拳挺立,“衣三,你看,此法今后兴许你会用到。” 如此一招,印刻于白衣三心田,成为后日白衣三行事之法则。 怀中瞪着纯净大眼的白衣稚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师尊,他们怎的了?居然这么缓慢。” “呵呵,他们,乃是褪去杀气,回归自然罢了。你晓得他们是谁吗?” 小童衣三摇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之中,便有杀害你白族的凶手。若非为师带你至此发现端倪,怕亦是难以发现这些人等。” 闻听此言,小衣三脸上现出愤怒,大眼迷蒙,逐渐漫上水雾,泪水逐渐自眼际滑落,背过身去,抓住赤松子宽厚的背脊, “师尊,我不想看到他们。” 赤松子心下暗叹,“这少年毕竟是太过年幼,过早接触这世间阴暗,改变人生轨迹,亦不知是对与错。即便是白衣三心如赤子,纯澈无垠,亦不敢担保会否被这污浊世间所沾染。” 这刻诸人停下来,互相对视,始发觉彼此皆赤身裸体,也不知这灰袍麻衣大汉使了什么招数,诸人所着护甲,武器皆消失不见。 除却那头领仍然懵懂之外,其余诸人皆有所悟,面现解脱之色。对着赤松子齐齐施了一礼,齐呼“零丁”,牵了马匹,诸人准备退去。 “伫立哇啦!”那首领此刻没了面纱遮盖,一声暴喝!现出乃是一颇为英俊的面庞,只是双目之中含有阴狠之色,不似善人。 那群大汉闻言止步,转身向这首领望去,皆面露不解之色。 有络腮胡,青龙胸大汉试图对着首领说些什么,只见这首领面色阴沉,飞快自地下捡起一块石头,对这络腮胡大汉扔去。 “冥顽不灵!”话音未落,诸人只觉灰影一闪,那络腮胡大汉正面露惊恐,忽然发现面前似乎出现一只灰影,其间似乎寒光闪了一下,再一回神,诸人发现赤松子仍在原位,“灵”字刚刚出口,只见那英俊首领面容僵硬,洁白的脖颈之间,逐渐现出一条红线。 诸人疑惑,一阵微风吹来,众人皆打个激灵,只听“噗”的一声,血泉喷起丈高,人头滚落,赤松子怀抱背身的小童,面无表情。 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刚才仍旧对赤松子满怀杀意的诸人,此刻却全然没了那种杀意,诸人面对那无头尸体视若无睹。纷纷对赤松子示意离去。 赤松子拿出早备好的一株木盒,将那头颅置于盒中,起身离去。 “衣三,走吧,这刻我俩便有了面对狄王之信物。” 小衣三似懂非懂,抱紧赤松子,纵马离去。 越向南行,黎发觉出现的沼泽湖泊越是多见,遂捡了木杖一只,随行试探,这小兽倒是颇为好奇,黑足之上沾染了些许泥泞,偶有水中现出蛇虫,黎以极为敏锐的耳目,细细视之,发现若是毒蛇,便探出长剑,伸手斩之,若是无毒,乐得呆在一旁,任由这小兽和那蛇虫搏斗,这处地界偶有大山可见,所见之处大多一马平川,偶有小丘出现。 黎着了草鞋,深感于此处行走之不便,许是近日可曾下过雨水罢,遮天的林木及大河之旁,皆是湿湿漉漉,黎陷入其中,脚底微微下沉,这松软的感觉,黎以为自己位居祖脉密林之中。 这样时空错乱的感觉让黎感觉颇为奇异和亲切,斑驳的日光透过这繁茂的枝叶照映过来,黎偶尔抬头看去,发觉此处这林木,便与蓟国那处不同了,此地临河林木更是高大茂盛。 而针状林木渐渐稀松,相反阔叶林木渐渐增多,黎远远望去,密林深处大多漆黑一片,即便是此刻骄阳之下,依旧是难以望清那密林,地上满布枯枝败叶,应是此地水草颇为茂盛,是以林木枝繁叶茂。 “看样子,我应是过得幽州,临近冀幽相接之地了。”黎环顾四周,“听闻蓟老所言,这大河南行不远,乃是五帝之高阳氏故都所在,也不知在何方。” 此时已临近申酉之交,红日渐渐西垂,褪去了正午时候的毒辣,原本西行夕阳垂天,倒映江边一片骄红,慢慢变为红日衔山,树影拉长的斑驳,江风又渐渐吹起,黎知道自己仍旧是一无所获,并未发现有人迹所在,怕是今晚仍旧要度在荒野之中。 过了几日与人同行的日子,黎发觉自己还委实不惯独身一人,幸好身边有这小兽,聊以解闷。 黎始终是保持者脚下的轻身功夫,是以虽此处较为泥泞,黎却几乎不受影响,而这小兽却是不同,黎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候,这间隙之中,黎正可四处探查周围环境。不远处大河东岸便有一斜坡平地,黎为之振奋,轻呼一声,“走喽!”一马当先,向前跑去。身后小兽忽然见得面前少年一溜烟儿般跑掉,吼了一声,快步跟上。 登临这处高地,黎始发觉大河蜿蜒南行,宛若一条玉带,缠绕在这苍茫大地之上。灰暗的大地,沿河之处绿意萌生,更偏远的地方,仍旧在等待勃发。似乎远处便有一片空地,林木深陷进去,并不能看清是什么,或许是湖泊,亦或是河流,目力所及之处,总归是不见炊烟,黎知道今晚应是无处去得。 当下,黎四下里找寻,进了密林边上,挑了些干透的枯枝来,以备不时之需。那处高坡约有八丈来高,不知为何,除却此地之外,周围皆是坦途,最高者不过五丈有余。这高坡上生来些许草木,并不似平地那般繁茂,黎找来一处藏身之所,按照常理所言,这处夜晚应是并无蛇虫,黎自包袱中拿出些许自那黑色大山之中得到的粪便,研磨碎掉之后,在坡下撒下些粉末,黎想来那处大山之中诞生出来的物种超凡,足矣震慑着周围猛兽。 黎拿出燧石,击打出火花,继而引燃枯叶,黎想着,如今春意渐浓,今后这枯枝大约是并不易找,今次黎便是走了五十丈远,才寻得这些枯枝。 忽而似听闻远处有狼啸之音,黎看着小兽露出一副警觉的神色,心下暗叹,果然兽类乃是天生狩猎的好手,这般远的距离,自己乃是修习过功法,才有此等听力,而这小兽仅仅只是慢了自己一线,便支棱起耳朵,黑曜石般的眼睛四下里环顾。 这狼嚎声,只出现一次,便消失了。黎看了天色未晚,趁着白月东升及落日余晖,黎勤练不辍,所学拳法又是打了一套。 “此时近了酉时罢。”黎已自手臂上感受到天气渐凉,心下一动,又是打来一套那蛇形散手。 刁钻,狠辣!黎这式散手打来越是得心应手,逐渐摸索到最为纯正的路子,这一路走来,各式各样的蛇类见了不少,小兽和这长虫搏杀的景象历历在目。 这蛇形之中,乃蕴含万千变化之道,进,可化龙升腾,变为龙形,若是修行得当,脊椎,便会有如大龙一般复活过来,身形自可千重变化。 “若是脊椎发力如同大龙,双臂化形为蛇,这般倒是如何?”黎思索一番,忽然发力,退了一步,这下黎偶然之间发现了奥妙,“咦?”如是黎往复了几次,发觉脊椎在这退步之间另有神异,黎的目光焦点亦是生了变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大河刀鱼 当下黎回复心情,盘坐下来细细思索,那边小兽见得这少年陡然之间动作停止,小兽心下奇怪,绕着黎转了几圈,以鼻子嗅了嗅黎身上,黎始终无所动静。 “嘻,原来如此!”良久,小兽身边忽然传来这般声响,小兽张开大嘴,对着黎的左手咬下去。 “啊呜!”一口,小兽发觉自己咬了个空,忙低头望去,发觉身下一无所有,这下站起身来,发觉这少年仍旧是盘坐在原地,两只手完好无损,黎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小兽这下懊恼了,摇头晃脑的抬起毛茸茸的爪子对着黎的腿狠狠挠了一下,黎哈哈大笑,“好啦好啦,方才怠慢了老兄,莫要见怪。呐,我这手与你吃。” 黎将手递了过去,小兽见此,一口咬住,放在嘴巴里咬了几下,熊舌卷起黎的手指,黎仍旧是哈哈笑着,“你这家伙,居然还有这般心思。” 好在小兽并未狠下心来咬,只是报复一下而已,黎手指动了动,小兽最终松开,黎活动了一番手指,发觉黏糊糊的,幸好此处距离河边并不很远。 黎轻身跑去河边,洗了手,飞速赶回,小兽仍旧呆在那里,只是似乎表情有些奇怪。 “嗯?老兄你不用如此内疚罢?”黎笑着说道,往常每次黎与小兽对视,小兽总是歪头侧视,而今次小兽居然扭过头去。 “莫非”黎转身四下里找寻包袱,果然!此刻包袱已被翻腾乱了。 黎发觉原本以油布包裹的肉干,少了一大块,黎为之气结,“这家伙居然如此奸诈,亏我还担心有异,飞速赶回算了” 黎这刻回神过来,盯着自己手臂,心念一动,毛发便根根站立起来。 原来黎适才心中思索,气血不由运行至手臂之处,心念所至,气血通达,皮肤的感应敏感了数倍,是以无意识之下,小兽盯着黎的手臂,黎毛发受刺激之下,手臂自然而然做出躲避反应,瞬间便躲开小兽的攻击。 黎知道自己长久练习之下,功夫终于又是渐渐加深,长此以往,定然可化活大龙,黎此刻信心百倍。 当下黎又是练习了一番这蛇形散手。至感觉后腰微微发热,黎收势停将下来,伸手一抹,背部渐湿。 此时抬头一望,夜色渐浓,除却自己面前火光之外,周遭尽是漆黑,漫天星光洒落,给原本漆黑的夜,添了一份色彩。黎望着大河,心想若是待到下个明月高悬之时,仍旧是可看得这无边盛景,银河落地,实乃是人生快意。 自包袱中摸出两块肉干,递给小兽一块,小兽狼吞虎咽,在黎刚刚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小兽已然吞下,嘴边还带有些许涎水。 “你到是嚼两下呀。”黎心疼不已,这肉干味道不错,只是这小兽如同嚼蜡一般吞咽,真是暴殄美食。 又摸出一条肉干,黎撕下来半块,拿在手里,递给小兽,这下小兽倒是颇为小心翼翼,熊嘴小心发力,似乎怕是咬到黎的手指,黎松开手指,结果小兽又是三两下吞咽下去,黎哭笑不得。 见得小兽仍旧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黎赶忙将自己手里的肉干塞到嘴中,又将那条肉干撕下一小块,扔给小兽,余者皆放置包袱中,拿出一块黍米饼,就着肉干,黎吃的津津有味。 小兽呜呜两声,见得并无动静,歪头望向黎的脚底,呆视片刻,转身走了。黎愕然,想起自己还有被油膏浸过的菽豆米饼,黎找了找,又撕下一条肉干,悄悄放在小兽身后。 果然,不久小兽便转身过来,偶然发现身后居然藏来食物,小兽喜出望外,又是抬头看向黎,又是看向肉片,小兽欣喜,又是一番狼吞虎咽,吃饱喝足,肚子已是圆滚滚。 小兽心满意足,顺势躺下,打了几个滚,张大了嘴巴,伸长舌头打卷,自顾自玩耍起来。黎亦是食完,往火中添了些许柴火,找了个背风处,又以枯枝铺在身下,是夜,黎沉沉睡去。 醒来之时,天际月白如钩,渐渐西垂,黎憋了一肚子水,火势依旧,添了几条柴枝,起始浓烟生来几许,渐渐火势渐旺,那边小兽依旧呼呼沉睡,仰起身子,耷拉着前爪。 黎下了高坡,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异兽的气味,使得周围那些隐藏于密林之中的豺狼等,并未敢踏足此地,即便是惊蛰刚过不久,猛兽饥肠辘辘,亦不敢僭越此地。 起身去得河边洗了把脸,这刺骨的寒水,将黎的困意瞬间便搅得无影无踪。黎回去坡地,朝阳仍未升起,此时天际依旧乌黑,黎闭了双目,肆意挥洒,先是打出整套师尊所授拳术,偶尔黎的动作越打越慢,力道却是蓄的越发的足,黎的四肢越发活泛,黎感觉后背隐隐发痒,意念集中之下,黎发觉背部肌肉有活络过来的迹象,意念集中,气血运行,“炸!”背脊汗毛将将立起,挣扎一番,却还是软了下来。 “还是差了一点儿。”黎并未气馁,自幼时而起,厚积的底子,终有一日会开出花朵。 “若是运劲到了后背,再贯通头顶及丹田下阴,想必脏腑会强劲至另一种地步。”黎心灵空明。 黎依旧是盘坐下来,静候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射过来,黎双目睁开,东方地平线之上,乃是一片赤色,“好耀眼的云彩。” 黎长身而起,此时火堆仍有余烬,散发出刺鼻的烟味,黎皱了眉头,下的坡去,寻得一块老树皮,装了些许水,浇灭了那暗火。 “啊,打了这几套拳,肚子都饿了,不过在这之前”黎找了个地势平坦之地,排尽脏腑晦气,顿感一时舒爽。 “捉些鱼儿来食。”黎转身去了。小兽闻得阵阵响声,亦爬起身,跟随过来,黎见状,“仲犬,晨时你想食些什么?仅有鱼虾哦。” 黎纵身一跃,跳进冰凉的河水之中,顿时打了个寒颤,“嘶,好冷。”这处河宽明显便不似北方那般宽广,甚至前方远处曾露出河床,根据蓟老的经验,此地河水应是比之下游更要深阔,暗流更是汹涌湍急。 “咦,怎的这般多的鱼儿?”黎惊讶,翻身进去跟随那鱼儿四下里流窜,这鱼儿忽见来的这般大的物种,惊慌的四下里逃窜。初时水温颇低,黎因肌肉紧张险些抽筋,好在及时调整过来,四下追逐这群长条形的鱼儿。 黎上来之时,手里拎着两条这种长条形的银鱼,自言自语,“这似乎是师尊所书竹简之中,所说的刀鱼。也不知缘何叫这名字,蓟老亦是曾讲过,为长白鱼,又名刀蛴。按照时节,这鱼儿并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才对,为何如此?”黎困惑不已,“嘿,先试试味道如何,管不了这么许多。” 一边宰杀这活蹦乱跳的鱼儿,黎一边疑惑,“这刀究竟如何样子?为何叫做刀鱼?嘿,这鱼骨倒是少,味道应当不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八章 泥沼猛兽 黎哼着祖山听来的小调,颇为惬意,自高坡取来木炭,重新点燃之后,架起火堆,“呀!今次没得陶罐,可如何煲汤?”心下懊恼,早知昨日便请蓟生遗留陶罐下来。 无奈之下,黎只得将这鱼儿烤制,这长白鱼体长身薄,约有一尺来长,多日的烧烤,黎早已谙熟烤技,不久,散发着清香的熏黄色长白鱼做好,小兽早已被这烧烤的香味吸引过来,跃跃欲试。 黎发现原本便颇为瘦削的鱼身,此际更是干瘪,黎耐心等候,感觉下得去口了,一口下去,满嘴流油,汁香满溢。 “咦,这鱼儿并不似传闻那般美味,莫非是做法不对?”黎疑惑。黎知道这刀鱼乃是洄游型鱼种,每年三月上下,自海中奋力游回,至出生产卵之地,纵横千里之遥。此时不过时近春分,缘何于此出现刀蛴? 这大海之中所蕴含的丰富美质绝非大河能比,大河支流众多,至过黑色蓟山之后,水中虾蟹游鱼众多,尤为大河入海口至内陆百余里处,口味最佳,越至内陆,口味越发干涩,至乎进的上游大湖之中,已近乎没得肉味。刀鱼柔嫩鲜美,若是油炸或者红烧当为上佳,然而却非烤制佳品。 黎心下略有遗憾,感觉自己糟蹋了一餐美食。只是遗憾自己并无陶罐,平锅油脂,不禁叹了口气。 飞快的吃完这尺许长的鱼儿,其实可塞住黎的嘴巴的,不过是鱼腹那两指长的部分,余者皆索然无味。又将菽米饼烤了两块,胡乱吞下,大肆咀嚼之后,黎感觉胃足七分。 此时天际放晴,一轮大日自东方划过地平线,黎感受到一天之中,最冰爽的寒气,哈了一下,裹紧衣服,呼喊了那边仍旧依依不舍的小兽,向南方而行。 黎借着风和大河便利之地,依旧是修习脚法,遇上泽沼松软之地,提气轻身,甚至还遇上一座大泥沼,横亘身前。其中满是泥泞,甚或还有蛇虫出没,以及些许不知名的水族。沟壑难行,黎试了试深浅,发觉木杖难以探得深浅,无奈之下,黎只得返身回去,寻得一颗宽大的树木,以青剑削掉树冠,再以青剑砍削伐倒此树,亏的青剑坚韧非常,且沉重无比,才得以顺利砍伐这颗人腰粗的大树。 费力的将这株大树拖进泥沼之中,片刻之后,黎发觉此树仍旧漂浮水面之上,黎放下心来,抱起小兽,仲犬百般挣扎着,被黎抱上大树之后,四肢瑟瑟发抖,不住呜咽,最后趴伏于大树之上,黎心中疑惑,这处泥沼长约百丈,目力所及之处,并无危险,莫非小兽认为这其中另有危机? 行至半途,黎撑木杆前行,颇为耗力,此时黎发觉,处于此处,若是有危险来袭,自己绝难活命,无边的孤独感笼罩心头,举目望去,四周皆是参天大树,沼泽上并未日光投射过来,是以笼罩着一层薄烟,黎暗中戒备,留出几分力气撑篙,缓缓前行,岸边深处,偶尔传来“卟咕卟咕”的声响,透着阴森。 黎不由加快速度,这般压抑的环境,黎感觉自己若是再呆下去,怕是出现问题,黎低头瞅着泥水自身下缓缓退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黎转身望去,密密麻麻的百十条长虫自身后十余丈处飞速而至! 黎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还是坏了,这处若是陆地之上,黎自巍然不惧,可惜身在泥沼,兼且带着胆小的小兽,黎有力难施,幸好此时已行至过半,黎来不及想为何会忽然出现这般多蛇类,只得加快滑行。 黎一发力之下,果然不同凡响,双臂猛力挥动,片刻之间,此时陆地已是遥遥在望。黎这刻转身望去。 “我的妈呀!”同蓟生呆了几日,黎亦是习得蓟生的某句口语,此时,群蛇距离黎不过三丈有余,而此时黎距离岸边仍旧近十丈之遥。 双臂此时亦是酸痛不已,黎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即便是上的岸边,若是双臂脱力,如何对付这群蛇。黎心中起了心思。 忽然这时,黎发觉群蛇不再追赶,逐渐沉入泥沼之中,黎正疑惑,耳听得左侧传来哗啦哗啦水响声,猛然间,黎发觉一只庞然大物正驭水而行,向着黎猛冲过来,黎吓了一跳,怪不得群蛇不再追赶,原来是一只玄青相见的猛兽奔来。 这下黎不得不加足马力,这猛兽明显在水中爬行速度远胜于黎,转眼之间,距离从十余丈拉近只有五丈,黎回头发现,这凶兽眸子冰冷无情,似乎身躯之上贴了一层甲胄一般,很是坚韧。在水中弯曲而行,摆动尾巴,飞速前进。 “这是他娘的什么怪物!”黎无奈之下,抱紧小兽,左右摇摆穿行,这巨兽似乎并不很聪明,左追右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这猛兽似乎恼怒了,“噢吼!”一声,震得黎耳膜生疼,这刻黎顾不得回首去望,亦是不顾酸痛生硬的双臂,强忍疼痛,陆地在望!情况当真万分危急! 巨兽似乎知道若是让这少年踏上陆地,怕是难以追回!黎亦不得不拼命了,这巨兽之凶猛,似乎更胜那黑色巨蟒! 三丈! 黎加快滑行,小兽方才闻听那声巨吼,吓得趴伏大树之上,不敢动弹。 两丈! 黎长剑出鞘,仅凭惯性足矣令大树前行,黎提气准备,忽然转身一声大吼,果然这巨兽似乎被吓得停滞一下,眼神忽然睁大, 好机会! 黎转身回去,此时已距离岸边不过半丈,黎一把拽起小兽,,小兽哀嚎一声,大约是黎抓痛了他,黎猛然发力踏向大树,向岸边越去。 那巨兽紧随其后,一跃而起!巨大的尾巴拍击水面,向着面前少年咬去。 不知怎地,似乎是黎跳跃力道不够,亦或是泥沼过于松软,黎并未如预想的那般前纵丈余远,仅仅向前窜出,眼见两者距离在缩短。黎已闻得巨兽嘴中传出的腥臭气息。 一回首,冰冷的眸子,血盆大口面对着自己。 黎猛然间强行扭转了腰部,伸手将小兽扔向岸边,自己亦是被反震推回少许。千钧一发之际,此时黎距离这铁甲四肢巨兽不过尺许远! 大蟒翻身! 双腿发力,猛踏向巨兽下颚! 然而,似乎黎躲不开这巨兽之吻了。 小兽噗的落地,只听半空中“嘶啦”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四十九章 龙门在前 黎重重的跌倒在地,强行扭转的腰部,使得黎于半空之中失去了平衡,最终侧身落地,肩膀受伤,一声闷哼,黎强忍着单手爬起,那边巨兽被自己踏了一脚,自己只觉这猛兽坚如青铜,发出一声沉闷声响,费力才将这巨兽头部踹得歪向一侧,只听“呲啦”一声,下身裤装被巨兽叼住,直接便少了半截! 黎爬起身捂着胳膊看向落在泥沼中的巨兽,只见得这巨兽仍旧是那双冰冷瘆人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黎,露出森森獠牙,似乎知道自己再也捉不到这少年,便这般对峙着,许久未动,黎依旧是小心翼翼持剑站立,自己肩膀受伤之下,生怕这怪物爬上岸来。 令黎奇怪的是,忽然这巨兽眨了眨眼,摇晃着巨大的尾巴,转身离去,渐渐走向泥沼深处。 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刻发麻的右臂仍旧是未曾回复,黎试着扭了扭胳膊,发觉并未脱臼,仅仅是摔伤罢了,只是力道过猛,还未回复过来。 小兽依旧是处于惊吓之中,趴伏地上,头颅低垂,瑟瑟发抖,黎长剑归鞘,叹了口气。 伸手摸向小兽毛茸茸的躯体,刚触及小兽身体,忽然小兽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猛地转头,一口咬上黎,黎一惊,手指来不及缩回,已被小兽划出一道血痕。 “呀!”黎皱眉,幸好小兽回首发现不是那巨兽,便“咿呀”几声,松开口,委屈的叫了几声,趴伏地上。 黎知道这小兽确实受方才的巨兽惊吓,此刻仍未恢复过来,跨过这泥沼之后,黎发觉前方一马平川,除却密林深处,便是坦途。 也不着急,就原地静坐,等待小兽恢复过来。 这边春分既过,风雷骤起。 此时黑龙早已进入大河之中,“哈,甚好!这大河比之那渭水宽阔少许,却深度更足,爽快!来时竟未发觉这大河原来如此宝地,怪不然赤松子老匹夫令老夫那是什么?” 黑龙睁大了双目,目力极好,发觉前方无尽远处河流冲击下来,而那前方大山似乎被拦腰中分而断,两侧皆是悬崖峭壁,河水自其中冲击而下,滔滔不绝。 黑龙不经意间向右侧望去,发觉另有一条大河自东方滚滚而来,其水清澈,水量充沛,隐隐有丝丝龙气被裹挟进入大河之中,向着上游而去。 “咦,莫非老龙我一路上错过许多风景?怎的来时亦未曾发觉此处。” 当下黑龙捕捉到那偶尔飘散来的丝丝龙气,吸收之后,顿感心中舒爽,那断肢竟有丝丝好转!回首望去,只见后背祖山方向乌云密布,细雨洒落。 “莫非每日之中,仅有特殊时辰,才可透出此物?不然为何上次吾未发觉?也罢,今日,便试将一试。”黑龙于是等在这东侧的河流入河处,潜伏水底,静心等候,这处正是汾水,而汾水入河之处,乃是呈扇形分出众多支流,如同喇叭口一般,南北跨度极大,是以这黑龙疲于奔命,吸了此处,便去得上游另一处,总有吸收不到之处。 而进入汾水之中,黑龙却发觉,那丝丝的龙气居然消失不见,再也吸收不到,不由心下懊恼,只得于此等候。 又过了一个时辰,日移中天,阳气渐弱,黑龙忽然发觉水中这龙气似乎多了些许,不由心中振奋,尽力吸收,却只能吸收小部,仍有七成溢出,逆流冲向上游,如同那洄鱼一般。黑龙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处等候。 再之后,过得申时,便再吸收不到一丝龙气。索性黑龙便于此处过夜。 次日,又是近午时分,汾水之中,又是产出丝丝龙气,黑龙断肢上,居然那斩伤他的伤口渐渐愈合,这龙气居然有如此妙用! 黑龙又吸收少许,发觉便难以吸收,无论怎的吸取,这龙气总会溢出体外,黑龙想起自己的两颗龙珠及那黑色的晶球,吐将出来,尝试以此龙珠吸取龙气。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龙气见得那两颗龙珠及黑色晶球,一阴两阳,如同见血蚊虫一般,狠狠扑过来,瞬息之间,周遭的龙气便被洗劫一空,这一下,大大出乎黑龙的预料。 “咦?这龙珠居然有此种妙处!哈!”黑龙心中甚是欢喜,片刻之间,那两颗龙珠之中,便充盈了满满龙气,这便是说,这刻产出的龙气,皆是被黑龙吸收掉。 “咦,不好,过犹不及。留得一线生机此为正道。”黑龙猛然间想起一事,遂将龙珠中的龙气吸收出来少许,瞬间,这龙气便散掉,向着上游而去。 “老龙我倒要看看,这前方有何玄机,居然可吸引龙气!”未时,黑龙上游而去。 而此时,赵氏诸人早已过得汾水入河口,转而一路沿河向北,这处地界,大河东岸倒是颇为干爽,人口密集,随处可见的不少村落,聚集在大河沿岸不远,此事春日正盛,有人烧荒了原野,开垦出田地来,亦有固有的旧田,数量巨大,奴隶或是庶人在田间劳作,除草去苗,或种植菽豆,而麦经过严冬的酷寒,于土地之中勃发,田间一片嫩绿,旺盛的生长着。后人有诗歌赞曰,“贻我来牟,帝命率育”,便是赞美这时的小麦生长。 晋朴心下快慰,看样今年国君定然可丰收大批作物,这汾水沿岸流域的作物及河水沿岸作物长势喜人,且公田领主派遣了小吏盯着庶民及奴隶劳作。 晋朴赞叹,“这井田制实是先进,即可保证诸位国主可获利保收,又可使庶民亦有粮食收成,美哉!” 然而,晋朴不知道他所看到的乃是表象,诸多良田之中,最为肥沃的土地,大多皆是被公田所占领,奴隶尚且好说,而庶人之中,却是各怀心思。即便是那小吏亦是渐渐压制不住,须得日日来田间看做,如此一来,国主便需多消耗一人来看管田地。 其后,有贤者叹曰,“大夏实毁于井田矣,执掌田地,人心莫驭,可乎?” 此事容后另表。 一行五人悄然上路,此时春季方至,此地又是颇多大山丘陵,除去沿河流域外,良田多为梯田。是以此处山猪颇多,往往一夜过去,原本种植好粮食的田间,第二天一早便会有诸多野猪足印,以及数不清的坑窝。 人们对此气氛不已,由此,专门组织猎户上山猎兽,或猛虎,或野猪豺狼,等等,这同野兽博斗乃是万分危险之事,时有猎户丧命兽爪之下 一路上,晋朴几人便看到数组猎户或是进山,或是出山,甚至晋朴还见得一列人马抬着两匹白布归来,那几人神色沉重肃穆,全无猎得猛兽的欣喜之处,心下凛然。 “看来此处亦不是善地,若有必要,可同晋公讲解此事。”一行五人原本欢声笑语,晋朴同这两位赵氏子弟,亦时常逗个乐,见此之后,几人心情沉重,不仅为这猎户悲哀,亦是深感前路昏暗不明。 幸好晋朴早有识见,虽非常至此处,却也有先见之明,备了三张大弓,箭矢数百,宝剑数把,便是这两名少年,亦备了佩剑。 北行数里之外,忽现野狐一匹,十数丈开外。晋朴咦了一声,当即弯弓搭箭,箭矢如电射去,“嗖”的一声,插于灵狐面前土地之上,箭尾依旧颤动,可见晋朴力道之大,灵狐眯着眼睛,吓了一跳,传出一声怪异的叫声,匆匆躲开走掉。 “嘿,晋叔,你这箭术有待长进啊。”赵伯玄嘿嘿直笑。 “你懂些什么,我这是故意,只是为惊走这狐狸罢了。此地有灵狐,则说明此处应有乱葬岗,或是坟冢之类,不便久留,我等快走,若是惹来猛虎等凶兽,怕是不好。”晋朴面不改色,走近之后拔起箭矢说道。 惹来几人一阵笑声,便是赵劭,亦是咧嘴大笑。 果然出离此地不远,几人便发现另有一处密林,绵延大片,覆盖了附近整片的山野,而密林脚下,便是成群的不过数尺高的土丘,四周一片静悄悄,偶有乌鸦类声音传出,几人心下凛然,不由加快脚步,远离此处。 越是前行,几人发觉农田渐渐稀疏,两岸的山峦渐渐自低而高起伏,起初几人便是走在土地之上。走了很远发现,渐渐走过了众多山丘,山丘之下,大河滚滚向南,浪涛声穿过河床,透发而出,振聋发聩。 行旅之人在大路之上,渐渐多了起来,说是多,亦不过是许久之后才有三三两两而已,行至不远,几人发现前方有只驴子,负重前行,身旁跟了一名老者,以及两名少年童子,晋朴心中疑惑,这般年岁,还要出行远门,岂不是寿星老嫌命长? 拍马上前,那两名少年闻声转头,露出戒备的神色,晋朴大声说道,“老丈!此去龙门渡还有多远?” 那老头虽然身形不再矫健,却也身骨硬朗,闻言回头,“老朽又非是耳聋,你这般大声聒噪,若是吵了我的两个弟子,老朽拿你是问!” 晋朴哭笑不得,心道“自己倒是先入为主了。”这老者年约六旬有余,后背微驼,几人打量这老者的时候,那老者亦是慢下脚步来打量赵氏几人。 晋朴施礼,“是晚辈唐突,敢问前辈,此处距离龙门渡还有多远。” “你去龙门渡作甚?”这老者反问一句,停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章 深夜狼啸 “我这两位弟兄有两位亲故位居关中之内,此行前去,乃是寻访故友。”晋朴一指赵氏兄弟。 “哦,原来如此。前面翻过此处山丘,顺着大河前行,见得那犹若天门一般的大河上游,便是龙门渡所在了。多远嘛,”这老者沉吟一下,“老夫离去关中亦有数十载,多远亦记不太清了,约么百十里之遥罢。” “谢过老丈,嘿,老丈此行前去欲往何处?”晋朴问道,忽然晋朴问道一股奇异的香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朽受故人所托,此去关中乃是有件要事,前去医治病人。” 晋朴一副受教神色,“前辈如此年纪,竟仍有此悬壶济世胸怀,不远千里跋涉关中,晚辈佩服!不如晚辈与前辈同行如何,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这老者面色微红,“哪里哪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若可救回一命,便是我这老骨头葬身西土又有何难?此去,正好引荐我这两名弟子,乃是医道难得人才。”说着,这老者慈爱的抚摸着两位童子的头颅。 这两少年原本怯生生的眼神看着众人,闻言眼眶发红,揪着衣角,“师尊。” “不碍事,为师自有打算。”这老者倒是颇为洒脱,昏黄的眼中闪烁奇异的光芒,面色淡定,“诸位请便,我师徒几人惯于独自前行,请了。” 晋朴心中赞叹,见这老者下了逐客令,不便多语,道声告辞,策马远去。 “师尊,为何你不愿同行,他们可比我们快了许多。”其中一少年问道。 “自打神农氏创立医道以来,我医道诸人,另辟蹊径,匡扶天下,九死无悔。这几人背负长剑,不似良人,我等怎可与之为伍!”老者训斥道。继而徐徐前行。 当夜降临,晋朴几人终于到的一处村落,不得已又是借宿一宿,放心不下那老者,安排好众人之后,晋朴骑了马匹,悄然回返,果然暗中发现沿河之处,另有火光,暗中射杀了几匹悄然靠近的野兽之后,晋朴回返,询问一番之后,料想,再多一日,便至龙门渡口,不由心中期待,这闻名遐尔的龙门飞渡为何等壮观。 几人一夜无话,深深睡去。 而黎经过半日的歇息,等待小兽恢复。过得午时,黎靠着肉干,将小兽吸引过来,午时过后,两者继续南行赶路。 虽是一片坦途,黎更是确认了此地更无人烟,甚或耕田,烧荒,亦是无有,“仲犬啊,说不得我两人,今夜又得露宿野外啦。”幸好多日来风餐露宿,黎亦是颇为习惯。 虽是仲夜深寒,却也并不担心。这小兽乃是天生火炉,找个背风处,两者靠近了睡,乃是颇为舒服。 这一日赶路,除日间那处泽沼之外,两人并未再遇其他之险,虽然如此,黎心中却认为那处泽沼之处,应另有诡异,绝不应只是那巨口怪物。 也并不担心,当下黎点燃火堆,一人一兽随意吃了些,黎按摩自己肩膀一番,发觉并无大碍,又打来几套拳法,休息之后,亦睡去了。 睡至半夜,忽然黎睁眼醒来,只觉耳边风声大作,大地一片昏暗,不由抬头望向天际,原本 繁星满天的夜空,此际乌漆墨黑,这阴云来的毫无征兆,只听闻东侧密林深处又是传来一声狼 嚎,黎心中一紧,为何这刻传来嚎声?似是有些耳熟?那边小兽一股脑起来,耳朵支棱着四下 张望,忽然仰起脖子,一声稚嫩的号声传出,黎并不能听懂兽族之间的交流,远处并未如黎预 料一般传来狼嚎。 莫非这小兽震慑住了这野狼?黎心中暗想。黎即便目力极好,刻下亦难以远望:“这声狼嚎为何有些熟悉,”募地,黎想起,昨夜亦是有所听闻。 这刻月黑风高,黎亦是猜测不到时辰所在,也并不担心。将小兽搂过来抱紧,若是有杀气,黎自可瞬息之间醒来,反袭杀之。 黎躺下之后,身侧乃是毛茸茸一片,甚是舒服,片刻之中,黎便睡去了,这经年修习拳术的好处,此时已渐渐体现,黎心灵剔透,拳意大气,自可安然沉睡,沾枕便着。 清晨黎被噼里啪啦的“嘀嗒”声惊醒,黎起身算了算日子,“咦,怪不然会昨夜妖风,原来今日春分,贵雨天降啊。” 黎手心向上,触摸这冰凉的雨水,此时天色微暗,天际似乎银光一片,黎腹中虽空空,却全然不顾,小兽自酣睡之中醒来,见这少年沐浴在天地珠帘之中,无数的珠串入体而没,发丝湿漉漉搭在脸上,身后备了斗笠,却也不戴,听得这少年欢呼一声,自包袱中解下一块肉干,递给自己,而他却全然不食,亦不管不顾,这样大踏步向前走去,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 小兽嘴里叼着肉干,急匆匆跟上,这少年倒也走的并不多快,不过是脚步轻踏。小兽忽然感觉天地之间似乎仅有这拖拉着半截裤腿的少年,任凭雨打风吹,少年依旧执杖而行,忽然这少年转身,露出洁白牙齿,“仲犬,走吧!” 这下戴了斗笠,一马当先,虽然衣裳尽已湿透,却一无所惧。 “果然这冀州的春雨冰寒彻骨啊。”黎心中想着,此时天际乌蒙蒙一片,目力所及,皆陷入雨幕之中,脚下偶有青青钻出地表,贪婪的吸收这雨水。右侧大河之中,水花荡漾出一片又一片,数之不尽。 脚下一条小沟壑,约一指来宽。汇聚了周遭的雨水,向着大河汇去,黎脚丫踏将进去,这沟壑便断了来路,下游水流逐渐缩小。而脚下,那汪水洼却在扩大,黎轻轻抬起,“哗哗”声中,雨水一冲而下,重新汇入河水之中。 黎忽然明白,“原来这河水,便是这般所成吧。” 虽未食早饭,黎心中却甚是满足,自斗笠之中看这雨幕和方才那全身陷在雨中又有所不同,这刻黎感觉自己更像是一名雨界过客,陷入其中,却未曾融入其中。 忽然黎隐约觉得远方密林处似乎出现一名雪衣女子,罩了面纱白斗笠,穿行而过。 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女子,远处雨水激荡起的水雾,白茫茫一片。心下怀疑,“难道是自己眼睛出错?”绝不可能,黎对于自己的感官极有信心,绝无差错。 走的稍近,黎才发现,原来这片林地中,居然长了数十棵白皮大树,“咦,好奇怪。”黎四下观瞧,发觉这白皮树出现的特别突兀,因为周遭皆是杨柳,大青木,松枝等常见青叶,唯有此树,通体白色,且散发出一股淡淡香气。 黎感觉也许此树是人为种植,想了想,转身走了。 临近正午,这雨水依旧是不能消散,黎整个人都早已湿透了衣服,深感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会着了风寒。天色阴沉,黎亦是有些劳累,雨中赶路,颇为耗费精神。便是这小兽,亦是没精打采,饥肠辘辘。 走着走着,黎有些想将身上沉坠的衣物脱将下去的冲动,却意外发现不远处有一山洞,黎喜出望外。 洞口处颇为干净,亦无兽爪印记,黎心中放下心来,看来应不是兽类,只是为何此处有一山洞?蓦地黎脑际灵光一闪,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走进去发现,果然,这山洞之中,亦有一股清香,一般无二。山洞内里黎并不敢进去,只见隐隐约约有些粗糙的石床石凳,以及一张石桌。空气清新,定有通风通道。 转头黎发现山洞另一侧亦有一间居室,这室之中透发处一股霉味,黎皱了皱鼻子,打个喷嚏,退了出来。 黎从未想过于此荒野之中,居然会遇到疑似女子的情况。向外走去,发觉举目之处,毫无一丝人迹。 当下于包袱中,翻找出来贴身衣物,又快速的将身上衣物脱去。那边小兽忽然见到这少年变得赤条条,与平日里所见大有不同,对着黎叫了几声。 黎转身望来,“哈!你这小家伙。又在瞎叫什么。”看着那被咬掉半截的裤腿,黎心中微痛,这下得找人去缝补了,只是这处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城池? 擦拭干净之后,黎换上新衣,整个人焕然一新。“哎呀,先前不该如此大意,这下湿了衣服,如何是好。”黎望着湿衣服微微发呆,“这刻如何去找寻枯枝引火。” “也罢,先收起来再说。”黎害怕这山洞主人忽然回来,撞见自己,怕是不好。 说来奇怪,一直等至天色放晴,黎亦未曾看到有人归来。午时两“人”亦是未曾饱食,胡乱吃了些米饼,一人一片肉干,只觉这肉干分外美味,咀嚼起来甚是香。 又至未时,雨势渐熄,乌云渐渐消散。黎仍旧是未等来“佳人”,趁着天气放晴,收拾东西,匆匆走掉。 临近酉中,暮色降临,黎这些时日逆流而上,看着大河总觉日子平淡了些,不由怀念幼时日日锤炼心意,于山野深处搏杀之景。 夕阳映照着一人一兽大口吞咽烤鱼的场景,而此时,一名雪衣丽人衣衫上点点殷红,手持长剑,摇摇晃晃的走回山洞,筋疲力竭的坐下,自己一人将袖袍撕开,露出内里长长的伤口,幸好,仅仅只是伤及四肢,最严重的一道伤在肩膀,乃是被利爪所抓伤,原本差些便抓在心口。 丽人堪堪躲过,“呲啦”一声,丽人吃痛,一剑斩在那野兽身上,丽人费劲力气,才斩杀这数头猛兽,心下奇怪,往日里,此处绝不会出现此等情况,大多尽是落单的野兽诸如黑熊,大虫等,绝不会如同今日般出现群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夜战正酣 挣扎着跑回来,丽人不忘半路抹去自己身上气味,拿出一小白瓶,于周遭撒了撒,挣扎着回到山洞,开始包扎自己,自信暂时杀光了群兽,应不会有兽类可追至此地。 这一次当真凶险万分,此处已贴近人类城池不远,附近诸多村落分布四周,是以平日里野兽颇少,至多不过是孤狼野狐之类,像今次这般便是例外。 丽人年方二八,背影来看甚是标致,只是脸上蒙了面纱。身材高挑,一双雌鹿般的大眼睛甚是迷人,此刻皱着蛾眉,叼起布纱,将摸了药膏的玉臂包扎起来。 忽然这丽人见得似乎山洞口有些许水渍,几个大脚印,亦有几分梅花印的兽爪。心下紧张起来,不由握紧长剑。自紧绷的躯体放松下来之后,便觉浑身乏力,汗水不停的滴答下来,早浸湿秀发。 若是此刻再有一只熊类出现,丽人自忖绝无幸存之理,悄悄起身,右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长剑,小心的四处探查着,贴着墙壁走向那个侧面的山洞。 此刻丽人心跳加速,闭了下眼睛,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瞬息间出现向侧面山洞刺去,此刻其中仍旧只是排列着几个罐子,几把兵器长矛,些许长弓箭矢。 丽人长舒一口气,如此说来此处并无熊类出现,只是那梅花足印,“兴许是一头小熊迷路也说不定。”丽人如此安慰自己,旋即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顿感此地不甚安全,匆匆记下这刻出现的足印,备了些许弓箭,手持长剑,逃离此处。 此刻星空逐渐漫上天际,黎心想此刻已无法居于野外之中,此时雨水刚过,处处潮湿,若是寒气入体,怕是害了风寒,影响行程。 只得匆匆四下里找寻个稍微干燥的地方,那处山洞便是不敢返回,黎生怕遇上山洞主人。 踏着夜空,黎带着小兽在原野奔驰,四下里找寻可夜宿的村落之类。 忽然有夜空中又传来一声狼嚎,黎突然停下,依旧是那声熟悉的狼嚎声,回头看了小兽一眼,黎自小兽眼中亦是发现了一丝紧张,这声狼嚎声似乎格外悠长,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黎四下里寻找那声音来源,夜空之下,四周密林透发着诡异和阴暗,黎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蓦地,又是一声狼嚎声响起,这声似乎距离近了一些,黎急急忙忙带着小兽向南行,此刻若是砍倒大树,渡河而行怕是不及。 疾行之中,又响起几声狼嚎,且忽然之间,此起彼伏,群狼皆啸,隐隐形成扇形攻势,黎暗叫不好,忽然远处有一高坡,黎大喜,匆匆抱起小兽,向着远处奔去。 此时黎的体力在这连日的捶打之中,已锻炼的颇为悠长,尤其气息,自打深谙潜水以来,呼吸越发悠长,这小兽亦是颇为沉重,片刻之后,黎终于到达高坡之下,此地亦有几棵林木阻挡,应可有用。 黎长剑出鞘,果然,片刻之后,自密林深处,首先出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继而北方,及西北,东北方向皆出现绿意森森的眼睛。 黎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只是希望小兽无碍。 为首者,是一匹雄健有力的灰狼,闪烁着发绿的眼睛,仰天一声嚎叫,继而群狼发出欢呼一般的啸声。 一战难免! “娘子!”,一名黑面壮汉推门而入,“娘子你看,我带回来什么!”只见这壮汉手里拎着一只黄皮麻袋,满脸喜色的撞门进来,但见此时屋子之中除却冷风灌入室内发出的呼啸声,再无其他。 大汉心中惴惴,入得内室之中,只见女子怀中抱着红光满面的熟睡婴孩,而此时,女子面色苍白,嘴唇乌青,双目紧闭,身上裹着些许衣物,男子瞬间无声。 家徒四壁的屋子中,最后的些许存粮已被消耗殆尽,数日前,此地忽来春寒,一夜之间寒风倒灌,冬日的米缸接近见底。男子不得已之下,跟随队伍外出打猎,今日幸得归来,赶去村落中,换回些许米粮及衣物,便是富裕人家,余粮亦是不多。未及食上一口,便匆匆回赶,未曾想仍是差了一着。 黄皮麻袋无声落地,黍米自袋中洒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黑面壮汉无声而泣,闭目仰天,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失了光彩,手指骨节捏的发白,拽着自己的粗布衣服,一边伸手抱过婴孩,任由泪水滑落,一边将女子衣物盖好。 此景绝非异数,每年春东之交,赶上春寒,又是余粮将近,新粮未下之时,便常有惨事发生。 男子煮好高粱米,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许是蒸腾的白气刺激了双目,壮汉又是赤红了眸子,泪水滚落,也顾不得擦拭,便是噎到,亦是一口吞咽下去。 饱食之后,抱起妻子冰凉的躯体,于附近后院之中,挖的一浅坑,平身放将进去,轻轻吻了这女子额头,以冰凉的土,覆盖上面,男子怕是污了妻子之面,颇为小心,不将泥土洒落脸上。 未至完成,壮汉已泣不成声。 黎虽然心有疑惑,不知为何惹来群狼觊觎,却丝毫不惧。 轻身缓步后退一步,这狼群倒也精明,也并不枉上,乃是形成一个扇形包围圈,伺机而动。黎心知想要保存体力,这数十头野狼可非小数目,若无猜错,身边定然受人所掌控。 无声对峙着,群狼呲牙咧嘴,眼神凶狠。 又是悄悄后退了半步,蓄满了力道,果然头领一声嚎叫,有大狼忍受不住,当先奔上前来,这一来,便是三只! “好畜生!”黎心中冷笑。有心试试自己拳力究竟如何,三狼扑将上来,黎不退反进,向前踏了半步,双拳拉满,自腰间猛然甩出! 灵蛇出洞! 怦怦两声,黎瞅准时机,身下稍低,两拳击打在扑过来的灰狼咽喉处,瞬间,两狼倒飞而回,倒地毙命,撞倒数只野狼,发出几声惨叫。 黎亦是被反震之力震得停滞半个呼吸,暗道自己有些托大,足弓震地发力!嘭,黎变招,双手合为一式! 蛟龙升天! 蛇形之中,原本便有龙形。这一招下去,大蛟獠牙张开,一口便叼住剩余独狼的咽喉,一击之下,惨叫便是未曾发出,大狼瘫软在地,毙命! 三狼倒地的鲜血流出,激起了群狼的凶性,黎战意高昂,热血沸腾,此时,黎仍旧是未曾倒退一步,亦未曾前进。 群狼呼啸,群涌而至。 拔剑!斩! 黎挥剑,当先便有四五头狼被开膛破肚,余势不减,冲击向黎,黎后退一步。 “噗!”撒起漫天鲜血,夜空之下,黎背着夜光,鲜血无可避免的沾染到黎的新衣之上,黎不由努了努嘴。 又是一剑砍将上去,劈在头上,顿时惨叫响起,倒地不起。 群狼呼啸而上,黎浴血奋战!招数层出不穷。亦不敢后退!只知若是退后一步,被那狼群突击进去,小兽必然无可幸免。 正激斗间,闻得耳边传来一声兽吼,继而有脚步声,黎心中着急,知道是小兽赶过来想要帮忙,不知怎地小兽倒是克服了心中恐惧,黎心中甚是感动,大喊“仲犬莫要过来!我一人足矣!” 话虽如此,小兽也不知听未听懂,却向前走了几步,有眼尖的大狼想要冲击过去,屠杀小兽。被黎一脚踹翻。 这下分心,黎手臂上被抓出一道血痕出来。 亏得青剑之利,此剑即锋利又沉重,中剑者,即便不死,也要骨断筋折。这片刻间,已有接近二十头狼倒地毙命,身前亦是堆起一座肉台。 黎不得已后退一步,黎热血上涌,情急之下,黎大吼一声! 果然,有狼崽子被震慑住,黎又是一招! 丹凤朝阳!乃是自东夷族领悟到的招式! 瞬间便有四头狼倒地!小兽亦是被黎这声吼震住! 是役,黎斩杀恶狼四十又八,身重三处创口,所幸不甚严重,皆为四肢,未有致命之伤。遗憾的是,头狼极为狡猾,狠狠咬了黎一口之后,见状不敌,匆匆夹尾巴逃跑。 黎早已疲相尽露,不过是强提了几口气,便连青剑也握持不住,最后被头狼偷袭,躲避不及,一口咬在胳膊上,这下整条左臂便先后数次受伤,交换至右手,黎使出最后力气,一剑砍在狼尾上,头狼吃痛,惨呼一声,远远逃开,黎强装镇定,威风凛凛的站立,作势欲追。 头狼回首望了一眼,只见身后杀神一般的少年将要追击上来,更加不敢停留,瞬息远去。 黎瘫倒在地,这刻再也坚持不住,松下心来,这一放松了心意,汗水便控制不住。即便是春夜降临,黎亦是受不住大汗淋漓。 黎亦深知不可休息,若是长此以往,机体于大战之后形成习惯,便会产生惰性,绝非好事。强忍酸痛,盘坐下来,看着仍旧流血的左臂,黎心念一动,果然,流血渐息。 黎心中暗喜,自己搬运气血的功夫又深入一层,以往仅能减缓血液流速,今次竟然控制住了伤口,黎闭目调息。 那边小兽今次倒是有了成长,虽然尚未可出击,却已不再胆怯,有了一股熊性!这时靠过来,嘴里吭叽了几声,依着黎趴伏地上,望着那满地惨死的狼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二章 深受重伤 一个时辰过去,夜幕完全降临下来,黎睁开眼睛,心念“炸!” 果然!背部汗毛这一瞬间,根根炸起如同刺猬,黎满意的发出一声“哼”声,吐出一口浊气,这长久的练习,加上今次这一番惨烈争斗,黎终于突破,力达后背! 自双手之后,黎的气血搬运首次到得背部,黎心中颇为喜悦,全然忘了自己受创之事。 “看来,这一番大河之旅,收获颇多,想不到进步如此迅速!受了稍稍阻力便突破劲力,实乃意外之喜。”黎不由憧憬起,若是有朝一日,去得大河上游,这功夫会进至何等地步! 其实若无这一心一意的心意,若无这时时刻刻看着河水缓行,在黎心中种下种子,潜移默化之下,黎受的启发,这劲力通背,或许,不会这般迅速罢。 长身而起,看着满地的狼尸,黎想了想,捡了个大的两头,背在身上,带着小兽,沿河远去。 不久,有猎户数人欲往大河饮水,偶然经过此地,“咦!那满地的是什么?” 远在北方数十里之外,一面色上涂抹了三道油彩的瘦高男子看着狂奔至此,口吐白沫的头狼,“谁人勇悍至此?竟将我这狼群屠戮?哼,若无那雪衣之人,怕是” 念了一句咒,这头狼忽然一阵呕吐,自口中吐出一块残肉,带着些许酸液,涎水 这头狼吐出之后,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神亦不再凶狠,倒地喘着粗气。 高瘦汉子也不嫌弃,挑拣一番,捡起这块残肉,仔细瞅了瞅,又念了句咒,发出一声疑惑,“似曾相识的味道。” 片刻之后,猛然间想起!这味道确曾相识,“我要赶紧上报大巫祝!”按下心中狂喜,丝毫不管身后头狼,纵马向北而去。 不久,此地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声,充满着绝望。 黎虽然精神绝佳,肉体之痛却难以避免,尤其这深夜之中,且左臂不能发力,若是遇上猛兽,定然不会好过。 黎抬头看着星空,原本漫天星光,发觉此时已渐渐漆黑下来,黎更是不敢停滞于此,只是茫茫黑夜,辨识不得方向,黎值得借着微薄的星光,顺着大河南行,这处并无任何标识,是以前行远不及平日迅捷。 亏得黎经日背负青剑,体力悠长。忽然黎发觉前方左侧似乎有片村落,这深夜之中有灯光摇曳。心中稍微安心,拖着疲惫的肉体,两匹巨狼亦是拖慢了黎的脚步。黎心中安宁下来,找了一处隐秘所在,深深睡去。 “有些熟悉?”那三条油彩的高瘦男子恭敬的看着面前威猛的神秘男子,这刻深处寒夜,这威猛男子依旧是赤着膀子,浑然不惧,面前那沙盘之中,一颗黑沙,早已破碎多时。 嗅了嗅那块残肉,这男子伸出猩红色的长舌舔舐了一口,“哦,人族的香味!莫非是那斩我黑沙之人?” 那三条油彩的男子看的一阵作呕,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原本低垂的头颅更是深陷。 “约定时日未至,我不便出手,否则定会惹来中土强者窥视,而诸族大巫祝皆有要事,不可妄动。否则得不偿失。也罢,我便作法,幸好有这残肉及狼血,我自有办法。”这人听来便是狄族大巫祝了。 念了个繁复的咒语,这大巫祝伸长手指,点指那残肉一番,忽然这残肉逐渐消弭,化作黑色符文,绕着大巫祝手指而转。 “去!”这黑色符文,忽的随风而去。 许久,夜寂静,此处颇为安全,并无任何兽类于此,黎忽然打了寒颤,睁眼醒来,只觉此处漆黑一片,夜色无光,黎没来由的身体感到一阵虚弱,似乎仍未自大战之中回复过来,思忖“咦,莫非是受创所致?”黎站起身来,忽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些跌倒! “咦?”这大巫祝睁开眼睛,摇摇头,“距离太远,难竟全功。”这大巫祝心有余悸的望着前方那黑色大山,更是不敢妄动。 黎心中诧异,晃了晃脑袋,只觉头昏沉无比,“许是昨日自己太累了吧。”并不放在心上。身边小兽抬头疑惑得看着黎,歪头看着。 黎微笑,蹲身下来,抚摸小兽的耳朵,小兽很是受用,黎侧身躺下,依旧睡去。 许久,黎睡梦中,梦到面前一座大山,阻隔身前,一道小溪自大山之中蜿蜒而出,黎赤着双脚,溪水自脚面流淌而过,透人心脾,忽然远处大山之中传来乌鸦叫声!成群结队的乌鸦自大山之中惊慌飞起,不知何时,黎发觉脚下溪水变得一片赤红!冒着刺鼻的血腥味,黎心中一阵恶心,想要离开,却发觉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难以动弹。 黎举目无助,回首望去,才发觉身后满是尸体,或刀剑击杀,或被大戈枭首,或是中箭身亡,周围一片寂静,那乌鸦向着黎这里冲来,狰狞的面目,狠厉的黑爪! 黎无处可逃! 呼!黎惊醒,心有余悸。始发觉原来深处梦中,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恶梦,头依然昏昏沉沉,而天际仍旧是朦朦胧胧,尚未天明。 黎扶着头,站起身来,显然并未恢复过来,无意之中扫到昨日被重创的手臂,凶狠的齿痕依旧,“莫非是受这巨狼导致?唉,说不得今日便要去看郎中。” 起身便想着施展拳术,昨日自力达后背,给予了黎很大信心。 黎今次并未施展师尊所授拳术,反而打算专心雕琢自己的悟来散手。 刚刚施展了灵蛇吐信起手式,忽然一阵猛烈的头痛袭来,黎施展不开,呲牙咧嘴,仿佛头部被针扎一般疼痛,疼痛是持续性呈现波动性。 许久未见停缓,黎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含住,气沉丹田,血流减缓,黎疼痛才逐渐减弱。 黎平复下心情,依旧是若隐若无的疼痛感,自手臂伤口蔓延上来。黎只得停手,起身拖着两头巨狼缓缓而行。 幸好村落就在眼前不远,黎走上几十丈,便要休息几步。幸好此时尚早,路上行人并不多见。 天色依旧昏沉,自昨日降雨,晚间放晴,偏偏今日自晨间便布起阴云。入目是一条青石小路,年月看来颇为久远,有些地方还残存昨日降过的水花。 黎身后的两匹狼尸颇为沉重,黎拖拉着,走的缓慢,这狼尸亦是被泥水染得脏乱了许多。 转个弯,青石小路向着村落中蔓延,黎趋步上前,额头已是见汗,然而黎亦是不敢贪快,刚刚踏入村落不久,黎满脸吃惊的望着前方。 黎心中苦笑不已。自己费力拖来两只大狼想要卖掉换物,今次怕是难以成功了。 村落中此时已有大半人口,为首几名猎户样的背弓大汉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脚底下尽是狼尸,约么有二十余头,而身旁早摆满了其他谷米衣物等,看样子收获颇丰。 “这位小兄弟,你哪里得来的恶狼?”一名身材中等,长了一颗蒜头鼻子的小眼睛壮汉脸色不善,问道。 “我自己猎来的。”黎平心静气。 “哦?我见你少年郎样貌风流,怎的说起话来如此没谱,大家看这少年脚步虚浮,身背了一把长剑便想学人仗剑行走?嘿,你这恶狼,怕不是偷来罢?”这蒜头鼻子眯着眼睛说道。 黎依旧是扶着头,感觉一阵恶心,微微闭着眼睛,“我说是我猎来的,若是不信你身后这些狼尸如何得来?” 蒜头鼻子内心闪过一丝慌乱,旋即坚定了眼神,心中暗怪那看守狼尸的家伙怎被人偷走两匹,挺胸张口。 “自然是我等费劲心力,算尽机关,绞杀狼群得来!” 黎心中冷笑,此刻空口无凭,任凭对方瞎说,这狼群分明是自己昨日斩杀所致。 忽然间,这蒜头鼻子眼睛扫到黎的胳膊,那被恶狼啃噬的齿痕仍在,心中“绷”的一下,眼神收紧,“莫非”眼神扫过黎后背露出的剑柄,又看向怯生生躲在背后的毛球小兽。眼中露出火热。 “那好,便是你等斩杀罢,告辞!”黎望着周围渐渐围上来的人群,不想再耽误下去,转身欲走。 “站住!”一声暴喝响起。 “怎么?”黎皱眉看向来人,正是一名高大的持弓汉子,虽生的黄皮黑眉,却长了一张蛤蟆嘴,向前走来。 “今日你若是说不清楚,这狼尸不得要留下,便是你和你身后的小杂种,亦是难以走脱。” 黎顿时心头火起,这人居然盯上小兽!不由眯起眼睛,盯着这男子。 这蛤蟆嘴男子没来由的感到心底发寒,心想自己怎可被这少年吓住! 身后小兽似乎发现不妙,发出阵阵的吼声。这蛤蟆嘴大汉想要立威,伸手拿出一根长棍,作势要打,“小畜生你瞎喊什么!” 黎右手不知如何一伸,便握住这跟长棍,怒道“你做甚!” 看着远处围观的人群,感觉更是心寒,恍惚了一阵,头痛忽然剧烈起来,伸手一送,这汉子便将长棍抽了回去,差些跌倒,一个踉跄,险险站稳。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感觉面皮挂不住,怒道“你找死!”长棍伸出,向黎肩膀抽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三章 污泥腌臜 黎乃是经受多次生死搏杀练出来的技艺!如今更是功力大涨,一拳下去,可击杀恶狼!寻常人等哪里会是对手,这刻虽然头昏脑胀,功架却仍在。摇摇晃晃间,黎躲开这一棍,伸手一捞,便将这棍棒抓在手中。 两人僵持,黎不敢用力,几个呼吸之后,那人涨的满脸通红,亦是拔不回来。 这下众人看出这少年似乎确实不凡。不过角度问题,仅有那蒜头鼻子看得到黎被啃噬过的左臂。 有数人上前,其中一名男子手持木棒,向黎扫去。 “放开他!”好似是黎抓住这蛤蟆嘴汉子一般。 黎恍惚间松开手,忽然感觉腿部一痛,整个人摔倒在地,惹来众人哄笑。那扫倒黎的汉子嗤笑,“就这两下还妄言猎杀恶狼!我看你这两头狼尸便是偷得我等猎物!” 黎倒地翻滚了一圈,滚到狼尸身上才停将下来,身躯已被污泥沾染。黎暂时无力站起,小兽被吓了一跳,见得黎受伤倒下,小兽低头徘徊,目露凶光,想要上前攻击,呲牙低吼着,前肢伏下。 狼尸身上的腥臊使得黎头脑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始发觉自己摔倒在地。身边小兽作势欲击,黎回神过来,身前几个猎户居高临下瞧着自己,面露讥笑。 瞬间黎明白过来,是这几人放倒自己。然而这几人一看便是拳脚粗劣,挨上几下,亦不碍事,正好可趁机休息一番。 原本黎打算着以这两头狼尸,换来些许草药和盘缠,若是有人,便寻得城池所在,进城寻医,当下看来,怕是这目标难以实现,不由嘴角发苦。 “嘿,你看这小子,莫不是害了失心疯,这个时候居然在笑?”旁边有猎户讥笑道。 身边有人拿棍棒捅了捅黎的腰部,“小子,站起来,我等还未让你躺下,一边呆着去,别在这碍着我等交易,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来,哥几个把那毛球小兽和狼肉收了。”蛤蟆嘴颐指气使。 黎闻听小兽有异,仍旧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顾不得脸上污浊的泥水,“不许伤害我的伙伴。” 冷不丁暗地里一只木棒向着黎腰部捅来,意在破去重心,再次击倒。那几名猎户亦有疑惑,这病秧子少年方才怎的那般大力? 然而诸人只觉眼前一花,黎伸手搭上这木棒,左手紧握木棒,这番发力之下,黎头痛越发剧烈,不由又松开。“咚”的一声暗响,黎被戳到在地,那边几人伸手对这小兽捉来,小兽发吼,困兽犹斗!却改变不了什么。 不知怎地,这几名猎户忽然有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顺势撞翻了前面的猎户,而猥琐在后的蛤蟆嘴男子,看的清清楚楚,乃是这少年不知怎地伸腿绊倒了几人。 小兽趁机跳开,作势欲扑,却被黎一口喝止! 那边倒地的蒜头鼻子恼羞成怒,明知是被这少年绊倒在地,转头怒道,“小畜生你找死!” 黎这刻呼吸了一番,已渐渐平息了加速的血流。站起身来,面色苍白,“锵”的一声!将后背青剑拔出,青剑高古的花纹瞬间吸引了几人目光,蒜头鼻子暗叹一声“可惜!”随即大叫道,“呵,外来的小子要行凶!护卫我等家园!”不知情的民众闻听此言,或自家中出来,或是自后面围上来,人群越来越大。 “咳咳!祝婆婆,你出去看一下,为何外面这般吵闹作甚。”一名雪衣蒙面女子,咳嗽着对一身形健硕的妇女说道。 “是,长姑娘。”这老妇出离房门,发现远处有人群聚落。 “这位长姑娘,何必操劳这些琐事,还是养好伤要紧。”一名发丝雪白的老者恭敬的垂首说道。 “本来我至此地,原是要探查我国白华梓长势如何,不料却中了狼群埋伏,拼死血战,我才回的命来。容我休息片刻。”这雪衣女子挥挥手,话语虽温柔如水,却似不含感情般冷漠。 老者无声退去。 黎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晃晃悠悠站起,对那挥来的棍棒,一拍而下!此刻黎虽去势不甚刚猛,却也非一般人手可挡,“呯!”的一声,这棍棒被拍击掉地,那男子手掌发抖,露出吃惊的脸色!显然被震伤了手腕,无法再行出手! “夺他凶器!”蛤蟆嘴男子出声!且手里持着一根长叉,作势出击。 猛然间黎深深吸了一口气,青剑自上而下斜斩过去,一招“闲云野鹤”,乃是如同大鹤般捉摸不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招式。 这兵器刺过去,甫一接触,诸人只觉似乎这少年毫不受力,瞬息之间退开去。黎这一退开,眼神又是似乎有些恍惚,这剑亦是拿不稳。 “好机会!”蛤蟆嘴将长叉刺过去,此心不可谓不毒!若是刺中,黎身上定然会出现两个血窟窿! 长叉临身,黎依旧是恍惚,不曾躲避,青剑自然垂地,这蛤蟆嘴面露喜色,好似见到那宝剑归属自己! “这人好毒。”黎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自然知晓发生何事,瞬间出手! “丹凤朝阳!”斜刺里杀出青剑,剑刃上的光芒闪动,刺到蛤蟆嘴的双眼,“噗嗤”一声! 这长叉瞬间被黎削断,“咣当”坠地! “这位大叔,你好恶毒,若是我不躲开,怕是此刻已横尸街头了。” 黎心中火气甚旺。 那边蛤蟆嘴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着,他自然是知晓方才受到何等冲击,那轻描淡写的一剑,如今震得自己手臂依旧发麻,这才知晓原来这少年宝剑如此尖利!那势大力沉的一剑!心中激起凶性!发起狠来! “弟兄们,今日我等被打上门来,若还是不能握紧自己武器,怕是这小畜生将会凌辱我等!”蒜头鼻子煽动诸人情绪,而大多数人皆冷漠看着,出手者,仍旧是这几名猎户,这蒜头鼻子所图便是这般效果,若是有人来阻止,怕是自己不好下杀手,更不好抢夺这把宝剑! 诸位猎户围上去去!纷纷抽出兵器,向前打去。 黎忽然间头痛加剧,知晓自己方才出手,又是加速了血流,毕竟如此虚弱状态下,手持重剑,颇为不利。一头栽倒,“咣当”一声,青剑脱手坠地。 “拿下他!”蒜头鼻子嘴上说着,带头向前,自己却悄悄过去,打算将那造型高古的宝剑捡起。 “嘿,你说拿下便拿下,我等何时成了你的手下?”蛤蟆嘴一声冷笑!不为所动,显然亦是看出蒜头鼻子子的鬼祟。 蒜头鼻子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心中火起!暗道,“下次进的山中,管叫你好看!”嘴上说着,“嘿嘿,各位都是弟兄,何来手下之说。你既不愿动手,小弟只好自己上阵。”说着,握上了青剑剑柄! “噗”一声闷响,青剑入土沉没,仅余剑柄漏在外面,一时没准备之下,这蒜头鼻子显然未曾想到这青剑居然如此沉重,这一下恍惚,便差了扭伤自己的腰部!不由回头看着那躺地少年,心中更是气愤!“这少年都可手持此物!我为何不可?” 手握住剑柄,吃力的拿起青剑,这下众人皆看出异处,这宗丙丁好似身体出现毛病一般,如此缓慢起身! “老丁,你这般废柴是作甚?”有一铜陵大眼,扩口獠牙的大汉奇道。 “嘿,有点小毛病,似乎扭伤了腰。”蒜头鼻子宗丙丁谎称。 “啊哈,老丁你这年纪便扭伤了腰,小心日后你老婆趁你在外在家偷汉!”这大汉嘲笑道。 “嘿,老子即便是让你一只腰,也定然可将墨城中最骚的娘们儿治的服服帖帖,更莫说我那娘们儿!”这蒜头鼻子仍旧嘴硬着。 这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老丁你挣几个钱,也配的上找那最红的女侍?怕是那姑娘对你笑笑,你闻闻味儿便魂都要丢了!” “嘿,要不挣了这笔大的,我等去比试一番!”这说话间,这蒜头鼻子已然将青剑拔出,这下众人皆看在眼里,也不知是谁说来一声,“果然好剑!” “哈哈,也不知是谁上次去那城中,非得找狄女,说是野性泼辣!结果一炷香时间不到,便提着裤子,闹个红脸退出厅堂!”这蛤蟆嘴依旧是不依不饶,似乎在泄愤。 “咦?你说的这人是谁?我怎不知。”这刻蒜头鼻子持剑手中,忽然信心大作,露出鬼魅一笑,对着蛤蟆嘴说道,此刻全然无人在意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呻吟的黎。 没来由的,蛤蟆嘴感觉一阵寒意,话语说不下去,略带尴尬。 “看我这把剑如何?”宗丙丁手持青剑,颇为自傲,不住感叹道:“真是神剑啊!削铁如泥,重逾千钧!”随手对着身下狼尸一砍,差些脱手而出,这剑瞬间将狼尸占斩开,缓缓流出乌黑的血。 “将这小畜生给我扔出去!留下那毛球!”蒜头鼻子信心爆棚!吩咐道。 众人发觉这蒜头鼻子似乎发生了邪恶的变化,心中惴惴,谁也不想去触那霉头。 然而谁也未曾发现,黎自己坐了起来,脸色平静,“这位大叔,请讲青剑还我,他并不适合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堪一击 “哈哈,此剑现在我手中,便是我的剑,你说不适合便不适合?你拿我怎样啊?”宗丙丁摇头晃脑,浑不在意这满身污泥的少年。 这会儿,忽然从斜侧里杀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妇,对着几个猎户训斥道,“几个没得教养的东西!欺负个少年算些什么本事!给老身滚远些!”好似铜锣一般的大嗓门,一粗衣麻布,膀大腰圆老妇教训几人! 不知怎地,这几人原本威风凛凛的样子,见到这老妇之后,却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神情畏惧,唯唯诺诺。 说着,这老妇扒拉开这几个猎户,走到那依旧盯着蒜头鼻子的黎身前,“你是哪里来的小鬼,怎的和这般俗人交上?看你这满身是泥,简直像个猴子一般,给我起来!”这老妇皱着眉头,嘴上说的严厉,伸手抓着黎的腋窝,便想将他提起。 “那把剑是你的?”这老妇看着黎依旧盯着得意洋洋的蒜头鼻子手中的剑,不由皱眉问道,旋即眉目一亮,“果然是好剑!” 黎却毫无反应,依旧死死盯着那宗丙丁,“这位大叔,这把剑若你初次使用,定然会伤了自己,你还是还我吧。” “嘿,此剑现在我手中,便是我的剑!你能奈我何?”这蒜头鼻子的嘴脸让人看来分外恶心。 这次黎站起身来,使了个师尊所授桩法,“混元桩”!肩胯放松,外三合! “这小子居然还装神弄鬼起来,嘿嘿。”蒜头鼻手持利剑,决意让黎受些教训,立威当下。 这老妇满头银发,发觉这少年站姿神异,似乎带有特殊的呼吸节奏,决定暂不出手,看看这少年根脚如何。 只听闻脚底一道炸裂响声,这少年猛然间窜了出去,迅如灵燕!轻巧无比,瞬息间便到得这蒜头鼻子身前,这人似乎还未曾反应过来。 黎伸出手掌,手刀切向蒜头鼻子持剑的手腕,黎虽然头痛,可是技巧仍在,瞬间在这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切中手腕, 这时,这人才想起来退却,却为时已晚,青剑顺势掉落,黎手疾眼快!一把捞在手里,整个人为之一震。 原来黎方才躺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偶然间发现运转师尊所授呼吸法可减弱头痛,这休息了片刻,才站起身来,估摸着可用出平日五成水准,这才发力。 用尽平生技巧,才于这瞬间得势,这般猛烈的动作下来,又是顺势接住青剑,剧烈的动作使得黎接住青剑的瞬间血液流速加剧,又是开始了头痛,不由眼前一黑,动作停滞。 这蒜头鼻子忽然感到手腕钻心的疼痛,不由像被宰杀的猪猡一般惨叫起来。再定睛一看,发觉青剑不知何时已换了主人!而手腕处有一手指粗的红印,疼痛难忍!发觉这少年停滞在此,便想一脚踹飞。 刚刚扼腕后退半步,准备出脚,右脚刚刚提起,忽然面前多出一团雪花般的东西,紧接着,脸颊剧痛无比!伴随着“啪”的一声,这蒜头鼻子翻滚着倒地不起,狠狠摔在地上! 倒地不起! “你这狗东西!居然如此欺负一名少年郎!真是被狼吃了心肝!”这银发老妇气的发抖,顺手提来一根木棒,狠狠打在这蒜头鼻子大腿之上。 惨叫声不绝于耳,这蒜头鼻子双目赤红,亦是被这地上的污泥血迹染红了面颊衣物,怨毒的看着银发老妇,这老妇全然不在意,挥手又是一打,打在宗丙丁手腕处,“再敢乱瞄,要你的命!” 这蒜头鼻子浑身冒汗,牙齿颤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将恨意埋在心底,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另一只手伸手将黎挽起,看到黎面色苍白,额头冒汗,责怪道:“少年郎,你这般虚弱,还学人来行走,真是唉。”这银发老妇掏出一条丝帕,轻轻的擦拭着黎被污浊的面容,“呀,这少年是虚弱了些,眼睛倒是明亮。”银发婆婆看着双唇苍白的黎,身为女子天性,不由同情起这少年。 “我将这少年带走,尔等散了吧,居然如此欺凌弱小,看来我需上报领主,由他管教你们!哼”大踏步前去,而那蛤蟆嘴,络腮胡大汉等人先前那般嚣张跋扈,此刻却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恍惚间,黎只觉自己被人架起,昏过去之前,似乎听闻耳边传来,“婆婆,你做些什么?”一股动听温和的声音。 赤松子看着身后渐渐围拢的亲卫,对着身前身着虎皮大氅的络腮胡子高大男子说道,“怎么?莫非王上想要用强不成?” 这高大男子呆呆看着眼前被包裹好的头颅。口吐夏语,虽不甚是流利,赤松子却也听得懂,“莫要以为你来自中土大夏,我赤族便会怕了你,你将这颗头颅放置在我面前?莫非是要与我下马威?” 这赤王名为萧加索,隗姓,却也不似传闻那般无能,受潞氏蛊惑,被掌了大权。 “王上不识得这名男子?”赤松子似笑非笑。 忽然赤王身边自侧室中出现一男子,径直走到赤王面前说了几句话,这赤王面色表情虽然不曾变化,心中却是翻了天,这人乃是赤族当代大巫祝,他方才说道,王室营地之外,毫无动静,谁也不曾知晓这男子是如何来得此地,且自己暗自施了咒语,却全无反应! 赤王望着台下这抱着白衣小童的麻衣男子,闭目了小会儿,睁开眼道,“你若是说不出来个究竟,管叫你来得去不得!” “莫非王上连这人亦不识得了吗?”赤松子依旧是那副强调。 这头颅赤王如何不识得!这人乃是潞氏之主的族弟,为潞氏与白族通婚所生之子,兼具两重身份,是以被潞氏举荐,赤王收为心腹,暗中行事,铲除异己,不知坏了多少白族之人性命。而暗中,或许亦有颇为庞大的势力,只是今次赤松子尚未摸清,已来不及。 “此人乃是我族精锐战士,今次不幸被歹人所害,相信我赤族神灵鬼萧,定然会与我族复仇!杀死歹人!”这刻忽然赤王变得神圣无比,居然对着虚空祷告起来!周围亲卫似乎受到感染,不知是对赤王格外有信心,亦或是对鬼萧君有盲目的信心,对着赤松子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赤松子缓缓伸出手掌,仍旧是淡淡说了四个字。 “和光同尘!” 忽然赤松子面前几步远出现一名束衣披发左衽的高大男子,状若神明!满脸皆是油彩,双手结了奇怪的印法,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之中不停散发出黑色的符文状东西,逐渐缠绕向赤松子!发出“咻咻”的声音,逐渐没入赤松子的躯体之内。这散发男子依旧保持着法印的状态不敢妄动,见得这符文逐渐隐没入这男子的躯体,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弧度。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赤松子便是看也未曾看一眼,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任由符文入体。 只见赤松子手掌中逐渐向外晕开肉眼可视的波纹,诸人大惊,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功法,以赤松子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开去!众人虽不知是什么,总之不归是好东西,纷纷向后退散。然而仅仅扩散了一丈余,“噗”的一声,发出一声响,这波纹便消散了。 沉寂了片刻,众人毫发无损,不由互相对视,不知何解,而那神秘油彩的男子,双目中露出恐惧的神色,仿佛见到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一般,汗水不住滴落,瞳孔中的恐惧越发的深沉。 “魔种!你居然内心之中蕴含魔种!你是谁人!你绝非大夏族人!啊!我的眼睛!啊!” 忽然这神秘男子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遇到的凄惨情况,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颅,此刻全然无那初始的绝世高手风范,到像一名垂垂老者,不停惨叫着,“你究竟是何人!这世间怎会有人曾见过如此的黑暗!一片漆黑!啊!啊!”惨叫声,这大巫祝倒地不起,眼角渗血。 大殿之中的卫士吓得纷纷后退。 赤松子亦是未曾料到居然会如此情况,除却这披发男子,周围静谧的可怕,赤松子抬头望天,“唉,这一招看来依旧不纯熟啊。” 小衣三懵懵懂懂的问道,“师尊,这人怎么了?他是在说你吗?” “大概,是吧。”赤松子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小衣三忽闪这自己的大眼睛,盯着赤松子看了许久,长长的眼睫毛闪动着,甚是可爱。 “怎的?”赤松子这刻还有闲心笑。 “我,我感觉师尊并不是他说的满身黑暗的人啊。师尊这样和蔼。”小衣三委屈的说道。 “呵呵,相信你自己的本心,哪里管得了别人呢?你本心看到什么,便是什么,若感受不到世间黑暗,哪里识得光明之贵啊。”赤松子长叹一声。 “衣三,今后若是入世,你太单纯,需得小心,时时叩问本心。”赤松子告诫道。 小衣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而那狄族大巫祝,此刻已被吓破胆,蹲伏在地上,看着眼前那如同神魔一般恐怖的男子! 说不得这人比之传说中的鬼萧君还要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五章 此心不动 “颠连族的神啊,你为何降落下此等恶魔来鞭挞我等,还嫌弃我赤族受的罪孽不够吗!”大巫祝心中祷告,额头已密布汗珠。 想了片刻,赤松子明白过来,看来眼前诸人皆是狄族精锐之士,并非全然是招数不够纯熟之故,心中有了定数。 大巫祝爬起身,对着赤王耳语几句,这赤王逐渐变了脸色,面上阴晴不定。 良久,赤王首先打破沉默,“这位大能,”便连这称呼都变了,那大巫祝已去请上代大巫祝前来助阵,赤松子看在眼中,也不阻止,任由他去了。 赤松子伸手制止赤王,“赤王,老夫有白王信物一件,特来此处,闲话少说,请借良驹2000匹!” “哦,白王信物,良驹两千匹”赤王喃喃道,“来人,呈上来。” “勿劳,”赤松子挥挥手,手中信物,径直向着赤王飞去,直至落在赤王面前的案台之上,赤王心中颇为惊异,不知是惊叹于这神秘男子的深厚功力,亦是惊讶于这人果然识得白王,需知,赤王手中兵器,弓箭,大部是自白王手中购得,交换之物,正是赤族特色良驹。 “如何?”赤松子放下白衣三,领在手中,白衣三唯唯诺诺的站在面前。 直至这刻,这赤王才看到这赤松子身旁的少年,而这一看之下,这小衣三所着衣物,赤王惊呆了,“确是白族信物。圣者,这,这不是白王幼子?” “不错,衣三当下,为我弟子。若是赤王借我良驹,则老夫可令白王不追究此事,且亦不泄露,赤王同大夏国领主勾连之事。且,老夫保证,贵族刚才那巫祝可更进一步。如何?”赤松子淡淡说道。 赤王自然是怕人知晓那暗中苟且之事,更是怕赤松子泄露于白王。如此一来,于白王交恶,且难以获取白王铜器,不为上策,若是白白出让两千良驹,对于赤族本身来说,亦是颇为不小一笔数目,不由心中思索起来。 “赤王还未定论?那或许白王次子及三子会令你下定决心。” “什么?”赤王震惊了。 而这时候,那当代大巫祝协同上代大巫祝归来,自侧室入得大殿,于赤王耳语几句,果然这赤王挺直胸膛,似乎神气起来,而那上代大巫祝自入厅之时,便盯紧赤松子,似乎颇有敌意。 “老夫潞空,为我赤族上代大巫祝,未知这位圣者?”这潞空神态倨傲,颇有神气。 “老夫山野村夫,今次不过是走个闲差,区区赤松子。” 显然这前代大巫祝并无听闻过赤松子大名,而赤松子这刻才知晓,为何传闻赤王大权旁落,在潞氏手中。 赤松子眼神询问赤王。眼见着赤王似乎略微尴尬,心中明白起来,“听闻贵族大巫祝法力精深,老夫特来请教一番,修习贵族之法,照见五蕴之后,如何去得心中戾气?” 这前代大巫祝一脸震惊,显然赤松子说在点上!这大巫祝此时正是修习巫术到了关键时刻,通明天地,照见五蕴!而因此内心戾气更是深重。 是以让位闭关,以修自身。而鬼萧君走至此步之时,借助三苗氏巫术,行至更加高深境地,这潞空,却是远远不及了。 静默了片刻,便是赤王,亦是看出其中问题,却是不敢妄言,由此看出这前代大巫祝积威深重。 “莫非这位大圣另有妙法?”这潞空眼神满是期望。 赤松子嘴角微翘,伸手手掌,晃了晃,“你看老夫这手掌之中,可看到什么?” 这潞空自然落眼到赤松子宽大的手掌上,眼睛忽然变得恐惧起来,“这是什么?这便是那心中黑暗不成!这四处发散的眼睛是何物!为何这般可怖!”而除却这潞空及当代大巫祝之外,其他人疑惑的看着赤松子手掌虚空中,并无任何东西,那当代大巫祝依旧是瑟瑟发抖。 赤松子低头看向小衣三,“衣三,你看为师手掌中是什么?”赤松子墩身下来,伸出手掌对着白衣三和颜悦色。 “不要!大圣怎可如此恶毒?”这潞空自然看出赤松子手掌中的气状物如何可怕,而潞空自然不想与潞氏交好的白族少年有恙。 白衣三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那潞空一眼,又看向赤松子手掌,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周围空气似乎凝固。 片刻之后,小衣三开口,“哇,师尊这是什么?好漂亮,这上下蒸腾的虹好漂亮。” 潞空脑际轰然一震,身躯晃了晃,“为何,为何这少年与我所见不同?” 赤松子这才站起身来,悠悠说道,“此心不动,随机而动。” 这番话此刻说来如同黄钟大吕狠狠锤在潞空脑际,喃喃念了几句,“此心不动,随机而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忽的面色变得格外宁静平和,面色之上那成片的油彩逐渐褪去,自脑际化成黑烟袅袅而起。众人眼见这大殿之中,逐渐聚起黑烟,纷纷骇然。 那当代大巫祝极为惊慌,“大巫祝,你这是作甚!你的功力。” 潞空摇摇头,示意不要惊慌,“兮儿,你境界未到,与你说亦是不明。” 赤松子仍旧是那只手掌,晃了晃,将那黑烟吸收过来,聚在掌中,长身而起,“恭喜道兄。哈哈,其实,你与我弟子所见相同。”赤松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多谢大圣如实相告,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业之实,请受潞空一拜。”潞空遥遥施礼礼敬,赤松子哈哈一笑,也不拒绝,说个大善,“今日我度你,许是来日便是你度我。同行路上,相互扶持啊。” 潞空转身对着那惊呆的赤王说道,“烦请我王,应允大圣良驹两千,如此,我赤族将兴不远。” 赤王点头称是,已是被这神秘的中土大圣所震慑住。 “兮儿,自此我族大巫祝便交与你手,我虽今日散尽巫法,却未尝不是好事,莫要自哀。” 这潞空又对赤松子施了一礼,飘然退去。 赤王当下令人带领赤松子下去领马,赤松子离去之前,对那当代大巫祝潞兮语道,“若是大巫祝今次有所悟,大事可期。”又悄悄耳语了一句,潞兮浑身一震,久久不语。 赤松子领了良驹2000,由自己爱驹率领,赤王亲自相送,赤松子施礼告辞,“赤王!来日再见。”只见这赤王似乎欲言又止。 “赤王有何事指教?”赤松子讶然。 “嘿嘿,这位大圣,你还肯否收弟子?本王尚有幼子一人,恰好缺一良师管教,如何?”赤王满脸堆笑,自然看出这神秘大圣的威望。 “哈哈哈哈,赤王,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怀抱小衣三,赤松子策马疾行。 赤松子一路疾行,向西既而向北又向南疾驰,一人率领了两千马匹,那阵势极为浩荡!甚是壮观。 一日之后,萧关之中。 关守府中,赵诤例行处理军政,忽有侍卫来报! “报!”城卫气急败坏冲进大堂。 赵诤站起身来,知晓事情不简单,“何事慌张?”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斥候”这亲卫急匆匆的喘了一口气,“我军斥候自北方发现大批狄族叩关,请将军指示!” “什么!”赵诤当即站起身来,显然未曾想到会有狄族来侵,依照常理,近日萧关戍关极为强悍,理应不易于此侵入,莫非另有所恃? “随我前去!”当即赵诤一脸严肃,当即挂剑出门,“令!弓兵阵列加强防守,再派十人出关,刺探军情!击鼓传声!全军准备!”各偏将得令,纷纷去了。 当前萧关之中,虽卫戍兵力至一千有余,只是戍关或够,阵斩杀敌,却是差些味道,身边有将领上前,“将军,可否派人再回我秦军大营请秦公下令,调遣军队过来。” “暂且不用,此批援军已是我父手中不可多得精兵,再多便是不易。我等还未知是这狄族打草谷,或是其他,若是盲目请救兵,岂非叫人小看我萧关将士!且秦军来此,定然颇为耗费时间,此事容后再说,退敌当前为要!” 半个时辰之后,军报不断送回,派遣出关的斥候,纷纷赶回,赵诤神色越发严峻。 “迎敌!”赵诤列好军列,看着成列的兵士走向城墙,城门处,战车及步兵严阵以待。 此时北方之地依旧是一片平静,不久,见得乌压压一片乌云状飞来,“那是什么?”有兵士惊疑。 “是黑云,不!是鸟儿!”有眼尖的兵士大叫。 “莫非是狄族新的巫术不成?”赵诤心里想道。 弓兵长当即下令,瞬间,诸多弓兵将箭矢齐刷刷对准天空中飞驰而来的黑云。 忽的赵诤发现了什么,止住他们道,“等一下,先不要放箭!”果然,这片黑云状的鸟儿自萧关上空飞过,毫不停滞,向关内飞去,留下一脸愕然的众多兵士。 “果然,”赵诤脸上出现笑容,“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之间远方尘土飞扬,连绵不断,此时卫戍萧关的战士都颇为紧张,捏紧了手中的兵器,神情激动。 这烟尘越发趋近,诸人并看不真切究竟多少兵马前来。 “咦?这是什么?”仍旧是方才那眼神尖利的兵士。 果然,一名骑着雪白马匹的中年汉子排众而出,一排座下马匹,这白马猛然嘶鸣一声,马群居然逐渐减速,于城关之外数百丈远处停止。 “究竟如何?”赵诤问那眼神尖利的兵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蓑烟雨 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咦,这香气似曾相识,莫不是那白树的香味?”这一动脑,黎又昏沉下来,只觉一股淡淡香味入鼻,手腕之上,搭了一根略带冰凉柔软的玉指。 “咦,真是怪事那。”又是这股动听的声音,黎想要睁眼,却感觉眼皮沉重,怎也睁不开来,又昏睡过去。恍惚间黎感到自己胳膊被抬起,一股冰凉带有酥麻的感觉自被噬咬的部位传过来,昏昏沉沉间, “还有些怪舒服那。”黎不省人事。 黎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平躺着身子,四下里环视,发现处于一辆马车之上,带了蓬盖,周遭有些昏暗,丝丝缕缕的光线自帘外射进来。耳听帘外滴答如珠玉坠地,夹杂着马蹄哒哒,想张口说话,却发觉口干舌燥,难以言表。 “你醒了。”昏暗中,黎这才注意到右侧边厢中端坐一名雪衣女子,蒙了面纱,黑发浓密,玉簪婉约,天庭饱满,其下是一双剪水秋瞳,语气虽温和,却隐含贵气,与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这位姑娘,多谢相救。”黎沙哑着声音说道,挣扎着起身,这才发觉那被撕咬的手臂上裹了一层白纱,心中一股暖流流过,“咦,那位婆婆去了哪里?” “小兄弟你醒了。呵呵,老身这便与你送医,你那两匹狼所获钱币不少,应是够用了。”前方马车,传来老妇粗犷的声音。 “你还是莫要妄动,适才我与你把脉,发觉你脉象波动剧烈,时而平缓,时而有如击鼓传鸣一般,实在怪异。以我之力,只得令你入睡,今次正赶上我回去城中,我自有良法医治于你。”这女子好听如天籁的声音娓娓道来,在劝诫黎。 “好,多谢姑娘。”黎苦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独处车厢,黎略有尴尬,却无从可说。这女子倒也奇怪,点点头,这刻又闭目沉思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忽然间这女子朱唇吐露,打了黎一个措手不及。 黎显然未曾想到这贵女会开口问自己名字,愣了一下,开口道“我我叫苍狗。”原本黎想说自己真名,只是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阅过的师尊手书的书简中,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恰好其中,有苍狗二字。 这雪衣女子首次抬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瞬间,黎感觉心中一紧,似乎头部又有疼痛,面纱下,这女子嘴角翘了翘,也并不说什么。 “啊呀,有些痛。”黎猛然想起,自己是昏倒在地,那回首一看,青剑尚在。 “请问姑娘,与我一同的仲犬在哪里?”黎口不择言。 “仲犬又是谁?”这女子讶然。 “啊,是与我一起的,那只棕色的,毛茸茸的小熊。”黎眼神之中出现急切。 “呵呵,”这女子掩口娇笑,“它唤做仲犬,你又叫苍狗,你们,呵呵。”女子一直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几乎完成了月牙状,笑个不停。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黎呆看了一眼,转瞬间又低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麻衣上尽是污泥水渍,不由自惭形秽。 “哦,它在,带它回来时还费了一番手脚,祝婆婆的手指都被咬伤,这刻,大概在酣睡吧。”雪衣女子说道。 “原来那婆婆姓祝。”黎心想,“烦劳姑娘,将仲犬与我。”黎垂首,显得有些局促。 这雪衣女子伸出纤纤玉指,遥遥一点车外,黎疑惑得看过去,发现一无所见。 “在窗外。”雪衣女子轻语,扭头看了黎一眼。 黎困惑中,伸头向窗外看去,果然,一只笼子挂在车外,摇摇晃晃。小兽蜷缩在里面,笼子的大小刚刚可以容下他,此时小兽浑身湿透趴在里面,无精打采,此时窗外依然风雨滴答,小兽湿透的毛发贴在身上,像个刺猬一般。 黎忽然感觉一阵悲哀,一股不舒服自心头蔓延开来。头变得越发昏沉,黎强忍着怒气,转过头来,“感谢姑娘照顾我俩,小弟感激不尽。我等山野草民,受不得姑娘千金之躯操劳,便不劳姑娘费心,就此别过。”黎转身下车欲走。 这次那雪衣女子睁大了美眸盯着黎看了半晌,看的黎颇为尴尬,不知该不该说话。 良久,这女子说道,“好,公子路上小心。”便闭目养神,不再看他。 “告辞!”黎心中仍旧火气旺盛。黎施了一礼,下车离去。 “唉,小兄弟,你怎的?你这病还未好,我与我家长长姑娘便想着载你去你要去得哪边?”这老妇匆忙中,停下车来,黎跳将下去。 对着这祝婆婆深深拜了拜,“诚心拜谢祝婆婆救命之恩,若无婆婆,小童怕是已亡身他处。来日有用的着小子的,不管小子距离多远,都会赶至。” “你道老身救你性命,便是感图你回报不成?”这婆婆忽然沉下脸来,“你这娃子!还未病好啊!” “祝婆婆若无此次搭救,小童定然性命难保,请受我一拜。”也不顾地下污泥,俯身便拜。 “你这。。。。” “我这伙伴与祝婆婆添了麻烦,小子过意不去,还请祝婆婆告知贵府所在,小子可登门道歉。”黎垂首。 “祝婆婆,由得他去吧。将那小兽递与他。自此两不相欠。”那温和动听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 黎滞了一滞,赶忙自己走过去,将笼子解下,打开,小兽自其中爬出来,抖了抖身体,顿时无数的水珠溅出,咧开大嘴,向着黎奔跑过来。 一把便抱住了黎的大腿,张嘴便咬。 黎哈哈大笑,这笑声中透着欢喜,无奈,愤怒蹲身下来,紧紧抱住小兽,任由雨水落在身上。 “祝婆婆,我们走。”这祝婆婆此时正呆呆的看着雨水中的那小童,此时正欢喜的笑着,若有所思,闻言,策马南去。 马车经过黎身边时,传来一阵香气,“此去东南,便是莫城,你若是病还未好,可来城中医治。”那温和的声音遥遥传来,自此远去。 黎呆了一呆,亦是未曾想到这贵女这般好脾性。再想说谢,车已渐行渐远。 黎带着小兽缓缓前行,带了斗笠,在那大树之下,暂时歇息。那小兽此时已浑身湿透,长长的毛发已近乎盖住了眼睛,一人一兽坐在干爽的大树之下。 黎打开包袱,摸出两块肉干,及两块米饼,递给小兽,小兽似乎仍旧未从那惊吓中回复过来,一口叼走,小口的嚼食。黎看了看,将自己吃剩的半块肉干递与小兽,小兽一口吞下,大口啃嚼,黎放下心来,小兽已渐渐恢复。 “小姐,我们这般放下他们好吗?”祝婆婆仍旧心系这少年。 “呵呵,没事的。”此时这雪衣女子早已看出,这少年乃是修行者,仅凭这时辰和小兽的印记,女子蕙心兰质已猜个八九不离十,加上那少年身上所受的齿痕 黎看着小兽憨态可掬,嘴角上翘,渐渐睡去。 醒来之时,天色依旧,雨势渐息,天际飘洒着蒙星,黎此时头脑清醒了些,便想趁着天色还早,便想着赶到城中,好去医治,若是长时里自己仅能靠血流降速来护住,怕是自己这一身武技,便是要废了,不由怀念起师尊来,若是师尊在此,定可妙手回春。 黎颤颤起身,身躯之上仍旧是污泥,粗粗喘了口气,缓解头昏一番,也不在意。那边亦是脏兮兮的小兽,背起斗笠,沿大路南行。 刚刚沾染了雨水的两侧树木,此时青翠欲滴,生机盎然。高大的树木遮挡了黎的视线,穿过这片密林,眼前逐渐开阔,果然远处一座小山前,坐落着一座城池,沿着城池之前,一条河流蜿蜒而过,而自城池之中,亦是有一股河流,自水门流出,并入前方河流之中。滚滚西南注入河水之中。 黎心中感慨,已是许久未曾看到城池,也不知自己对着满是人味儿的生活是否怀念啊。 前行不远,场地开阔,黎忽然听闻远处传来人的嘶吼声及狼嚎声,心中一紧,缓缓加速向前奔去,小兽见状,亦是加紧跟上。 果然黎发现在一片密林边上,一条沟壑横亘南北,而在沟壑之旁,一名男子衣衫褴褛,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手上持着一根长叉,左腿微微颤抖,肩膀上亦受了创伤。而与这男子对峙着的,乃是一匹青灰色的壮年恶狼! 这恶狼呲牙咧嘴,低头咆哮徘徊,甚是可怖,狼身上亦是挂了彩,身躯处处见红。 黎喘息之余,看了看战局,伸手抚摸小兽。 “这头狼似乎同昨日略有不同?”黎瞄了一眼这男子,便将注意力放在狼身上,黎看着这狼头颈低垂,身躯弯曲如弓,不是好事。 果然,这男人似乎脚步颤抖了一下,站的不稳,这恶狼爪下用力,猛一蹬地,脊椎猛然弹开!向前疾奔而去! “好发力!好时机!”黎心中感叹,果然狼族是天生猎手,这般精准的时刻,不知要练习过多少次才可把握的住,虽然这样想着,黎脚上亦是不慢,尽快前奔。终于达至十余丈处,这刻出手已怕是来不及,那恶狼已高高跃起,飞扑向这大汉的胸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七章 颛顼定鼎 电光火石间,黎见得脚下有一石块,飞起一脚!直奔向恶狼! 出乎意料的,那男子忽然伸出长叉,以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斜插向这恶狼腹部!看样子,这恶狼若是不改变行径,怕是于咬上这大汉之前,便会被捅出两个血窟窿。 “咚!”一声闷响,黎的石块,精准的击中这恶狼的前肢,去势不减,将这恶狼生生撞飞少许,这恶狼哀嚎一声,于空中强行扭转了腰肢,于那长叉擦身而过,腹下被这长叉狠狠划出一道,恶狼吃痛,摔在地上!瞬间爬起,只是这站立不似稳固,显然已被黎一下击伤。 这男子一道犀利的眼光射来,黎显然未曾想到是这男子诈伤设局,摇摇头,苦笑一下,示意那男子自己并无恶意,只是为击伤这恶狼。 黎向着这恶狼走去,那男子露出逐渐露出戒备神色,待黎走近,这男子已是皱着眉头,露出敌意。黎诧异,指向那恶狼,这男子摇头,且伸手指向南方,示意黎走开。 黎不解,只得慢慢退开。 那恶狼本来见两人来此,低吼着扫视两人不停后退,这刻见黎退开,这褴褛男子又是注视着黎,不顾吃痛,向着黎奔去! 黎听闻身后传来呼呼风声,猛然回头,始发觉恶狼奔袭向自己,而小兽已转身同那恶狼对峙!两个不成比例的身体遥遥对峙,恶狼便打算以大欺小,毫不减速,小兽见状俯下身子,低吼跃跃欲试!这时,那男子才回过神来,嘴里发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嘿,来的正好!”黎沉腰坐马,待得恶狼扑将过来时,方才出手!青剑无声出鞘,一剑刺出! 青剑入口而没,仅余剑柄。将这恶狼捅了对穿,自恶狼背部瞬间穿出。 “噗”鲜血自狼口中大股喷出,染红了黎的肩膀,而另一侧,自背部喷出的血液,亦是染红了作势出击的小兽的毛发。 这恶狼挣扎着爪子,并未死透,黎持剑瞬间拔出,“噗!”鲜血二次喷涌,有如雨花坠地,淋了身后小兽满身。 这恶狼倒地,张大嘴巴,血水自口中不停涌出,腹腔不住鼓动,似乎想要挣扎着多呼吸一口,却是出气多进气少,睁大狼眸亦是徒然,身下泥土已被利爪刨出个泥坑。 黎不忍看下去。 身后小兽一口叼上恶狼尾巴,摇头晃脑的撕咬着,不久,这狼尾便失去活性,耷拉下来。小兽咬的没趣,睁眼看向黎。 那边男人神色复杂,似乎想要过来,眼神盯着这恶狼,略有不舍之意,却脚步踟蹰着,黎伸手示意请便,表示自己对着恶狼毫无兴趣。 这男子大喜过望,快步过来,嘴里哇哇噜噜的说了几句,对着黎深深鞠了一躬。黎皱眉仔细听着,听了个大概,大约和那北方的恶汉猎户口音有些相似。 大意为这头狼是你所杀,理应被你所得,我将它卖掉之后,与你大部,仅仅给我少许便可,我家中尚有婴孩,希望你能体谅,我要与他买些补品。 黎摇头。 那男子急的跺脚,以为黎不同意。 又是深深鞠了一躬,又是哇哇噜噜说了一嘴,表示乃是自己先看到这头恶狼,若无打扰,自己亦可干掉它。还请小哥高抬贵手,留下些许钱币,不然自己若是再寻一只猛兽,只怕是家中婴孩就要饿死。 说着,眼眶赤红,这黝黑的面庞神色激动。 黎张口发言,“小弟是说,这头狼是你所得,我不贪取分毫,你请便,我只想知道前方城池为哪里?是否有大夫?”说着,指向南方。 黎一闭眼,便是想起方才那恶狼惨状,心中甚是不忍,便不想参合。 “若是有选择,这恶狼怕是亦不想与这大汉为敌罢。”黎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那黑面大汉却是不同意,摇头说定要与黎大部,自己仅仅留下少许便可。黎摇头笑道,“这位大兄,怕是你已饿的面黄肌瘦,如今你可不及我富有。这都是你的。告辞。”叫上小兽,当先向前走去。 此时天色渐渐昏沉下来,黎看着渐渐西垂的斜阳,享受着微微吹来的凉风,感觉头脑不是那般昏沉,忽然闻听后方有人叫喊,回首看去,原来是那黑面大汉遥遥挥手,黎皱了眉头,止住脚步。 那黑面大汉气喘吁吁的赶上来,虽是春日凉风,却也额头大汗。 这大汉平复了口气,伸手指着黎身上。 黎疑惑的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这才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满身鲜血污渍,若是这般入城而去,怕是会被当做流民奴隶抓走。耸了耸肩,笑道,“怎的?这位黑面老兄有何指教。” “我家就在前方不远,不如你跟我回家换身衣服,明日一早进城吧,看这天色渐晚,莫城快要关了城门,若是你露宿了荒野,受了风寒,不,不好。”黑面大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黎歪头想了想,“好,还请老兄带路。” “家中简陋,还请莫怪。”当先扛着那仍旧咧着大嘴的狼尸,向前走去。 这一路上,黎了解到这大汉名为,庚辛,黎问他何氏?他茫然摇头,表示没有。 黎了解到村落中大概吴氏者为多,亦有些祝氏人口。传闻乃是黑帝高阳氏修筑莫城之遗族,其后祝融氏吴回所遗之裔,扎根于此,繁衍开来。 至于这大汉无有姓氏,黎心想,大约是和自己一般罢,也不知自己父母是何人。 行进不远,便于一处开阔之地,黎发现炊烟遥遥升起,一座小村落出现眼前,村落前有一貌似石龟镇守在前,威猛霸道,颇有气势。村落周遭围以木栅栏或大树,村落不远,便是那条通往莫城的河流,此时亦有农人自田地归来,见了这大汉庚辛,点头微笑致意。 黎身后跟着小熊,这小兽见得人多了,倒也不似猛兽一般怕见生人,颠颠的小跑着,跟随黎的脚步前行。 大汉一指北方村落角落处,“那黑漆漆的木门处,便是我家了。院中栽了株杏树,此时还未至时节。” 这大汉想了想道,“还是我带你去罢。”憨憨一笑,领头走去。 左转右弯,黎终于看到这大汉所说庭院,确是较为破旧,而这个村落比之前些日子的宿凤集和北边恶汉的村庄,都有不及,建筑风格,似乎为本地特有,乌瓦青墙,鳞次栉比,村落中小径幽幽,随处可见。而各家门前都坐落一座小石龟,其下青石小径,遥遥伸向庭院之内,不知何故。 这庚辛家中似乎有些凌乱,院落之中,仅余一颗杏树,刚刚冒出枝桠,见得黎盯着这杏树看,这黑面大汉憨憨笑道,“小兄弟,你先在这待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黎点头称是,这大汉随手扔下狼尸,匆匆去了。黎盯着那杏树看了不久,但见那嫩芽新生,钻出枝桠。 这越发南行,黎此时才发觉环境越发不同,并不只是季节趋热,这处地处平原,往来狂风肆意吹荡,毫无遮拦,这刻遭受刺骨寒风,或许明日便是南国暖流,而那青石小径,依旧是缭绕在黎的心头,黎转头去看。 仔细看来,黎这才发觉,原来这处青石小径乃是盘成腾蛇状,而这腾蛇并无往日狠厉凶猛样,反而颇有祥瑞之气一般,黎不由佩服这铺设小径的师傅,手段精巧! “咦,怎的这家中并无他人?”黎忽然发现。 不久,黎听闻院落之外脚步声响起,果然那大汉哈哈大笑着,抱着一个裹在衣物中的婴孩归来。 “咦,这婴孩儿眼睛很是明亮,和你很像哦,只是你这眉毛便没得这婴孩漂亮。”黎感叹,虽然这婴孩麦色皮肤,却很是稚嫩,原本安静的躺在这黑面大汉的怀中,此刻黎贴近看来,那眼神忽的转了过来,眉骨和这大汉一般突出,眼神深邃悠远,眉毛比这大汉更是漂亮许多。 这大汉哈哈大笑,“儿子胜过老子,不是应该吗。” “庚辛兄,为何不见嫂夫人?” 忽然这黑面大汉满脸苦涩,强颜欢笑道,“前几日,春寒倒卷,不幸”这大汉蹲身下来,转过头去,看着院落中桃花,“这杏花,还是亡妻亲手所载。” “抱歉,庚辛兄。”显然黎未曾想到会有这种惨事发生,一时发怔无言。 “家中尚未有余粮柴火吗?”黎问道。 “上年之中,此地大旱,所种米粮皆减产,我那亡妻要喂养这娃,家中余粮已近乎空了,便是周遭邻居家中余粮亦是不多”这大汉笑得颇为苦涩,双目无神。 许久之后,黎才自敌手身上,看到那种相同的眼神,叫做绝望。 “那这婴孩的喂养怎办?”黎忽然想起,沉默良久,黎冒出一句。 “我委托村落中另一身处哺乳期的女子,帮忙照看,我付与酬金,前日我便猎了几匹野兔归来,而昨日我便与这恶狼盯上,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它勾引而出,结果被你看到,嘿嘿,若是没有老弟你,怕是我即便杀了这恶狼,也要大费手脚。你这技艺是如何练习的?真是勇猛!” 黎伸手将背后长剑解下,“老兄接着。”随意的扔过去,这大汉虽看来憨厚,心思却也细腻。 “好家伙!”这大汉未曾想到这长剑居然如此沉重!差些便拿之不稳,这大汉手臂粗壮,不过才堪堪举起这青剑,持在手中,微微发抖。莫说舞动,便是举起亦要费一番功夫。 “莫非小兄弟平日里便是背着这把剑四处游历?这剑怕也有数十斤。”大汉动容,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波澜。 黎微笑,接过长剑,平举视之。在这庚辛看来,这少年忽然气质大变,有如长江大河一般辽阔高远,气势迫人,连绵不绝,不禁动容。 “皋陶制典!”“祝融擎火!”“颛顼定鼎”黎随心所欲,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庄严肃穆,时而剑意霸道,变化莫测。这打出师尊所授剑术三式,收剑挺立,忽然黎感到今次头脑并未似往常一般昏昏沉沉,不禁心中诧异。 “这是什么功夫?”这大汉见黎使得这般轻巧随意,剑势密不透风,尤其后两招,更似有一股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心中骇然。 “些许粗浅功夫罢了。”黎不以为意。 “不,绝非如此,我曾遥遥见过,莫城祝氏嫡系中,亦有人使得这般剑法,虽不似小兄弟这般精妙,却有相同之剑意。” “哦?”黎自然知道,祝融氏后人中,自当有人习得嫡系剑术,师尊授予剑术之时,便曾有言,此剑意若无进取为先,定鼎天下之意,便会沦为三流剑术。 这刻听闻,果然祝氏子弟之中,有人习得这剑术,而此刻却又不好多言其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八章 祝融擎火 黎俯身宫殿之上,夜黑风高,悄然揭开一片黑瓦,大殿之中,传来阵阵欢笑声。 入目望去,只见轻纱软帐,几名赤裸了上身的美丽姬妾,娇笑着躲闪,这殿中之人,身着了一件绛朱色宽袍,双脚泡在殿中水池,而水池之中,亦有一名身着浅纱近乎透明的丽人服侍,这男子生的身材颇为高大,此时神态颇为舒缓放松,面露得色,双目轻闭。 伸手在身边侧卧的女子胸前抓了一把,惹来一阵娇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拽过这女子,先是饮了一口美酒,嘴唇相对,那姬妾一边娇笑不依,一边眉目含春,发出一声娇吟,闭目享受。 再睁眼之时,已是大眼汪汪,身体娇柔瘫软无力,倒在这男人怀中。这男子怀抱佳人,伸手划过身边另一美女娇躯,自肉臀上拍了一记,这姬妾一声娇呼,知机的爬过身来,侧身躺下,这男子头部后仰,陷入温香满怀。 “是她?”黎偶然间看到这姬妾样子,面色犹豫。 没来由得,黎忽然想起多年之前,那被春寒冻死的庚辛妻子。 那庚辛绝望的神色,依旧历历在目,顿时心中大恨,便想跳将进去,一掌毙了这蠢货!以黎今日之功力,三招之内,黎定可取其性命。 平复了一番心情,黎合上瓦片,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无人可见的,那女子垂首,眼角闪过一丝晶莹。 是夜,黎看着庚辛家徒四壁的家,不由苦笑,这汉子仍旧在堂外,开膛破肚,将狼尸破开,洗去血水,一通忙活。 黎坐在堂前门槛上,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皱了皱眉,心中思忖近期之事,“庚辛老兄,这处是什么地界?北方又是哪里?你可知?” 那庚辛一边忙活个不停,闻言停下来说道,“此地名为玄祝庄,传闻上古五帝颛顼曾位居于此,那南边的城池,便传闻是颛顼率人建造,那些造城者的后代及兵士,长期位居于此,这玄祝庄,便是其中之一。更北之地,我虽偶有经过,只听闻有神秘莫测之事,虽有村庄,却往来不甚浓密。似乎这北方有宗氏村落,而东北方向,另有容氏村落。” “还说你不甚了解,你这般清楚。”黎哑然失笑。 “嘿嘿,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亦是不知。” 黎亦不知自己所遇之人究竟是容氏,或是宗氏,那刻头脑昏沉,这些便记不太清了。 忽然见这大汉掌灯上前,依旧是忙活不停,讶道,“老兄你何必这般操劳,明日再割不是更方便?” “小兄弟有所不知,明日我需起早赶易,若是明早再剖,怕是来不及赶上早市,去晚了,若是早市散了,这肉可不好卖了。这狼一身是宝,狼皮,嘿,这狼皮可是宝贝。”庚辛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狼皮,露出惋惜的神情。 “既然如此,老兄你何不留下狼皮自用。”黎问了一句。 “唉,”庚辛仰天苦笑,“我留下狼皮又有何用?幼子尚且不能饱食,这贵重之物与我毫无用处,这狼皮如此优良,定可卖出好价钱,老弟你明日等我好消息罢!”说道换钱,这庚辛眼中满是希望。 黎想了想,“老兄你看。” 站起身来,黎站了一个“混元桩”,双目平视,呼吸平稳,腿部肌肉有节奏的弹动着,脊椎弹动,虚坐半空,尾骨受激! 炸!黎颈部汗毛炸立。 这般站了约有一刻钟,那大汉亦是停下来看了一刻钟。 收势,黎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可看懂?” 大汉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你摆个姿势与我一观。”黎商量着。 “我那狼肉” “学好此招式,多少狼皮也由你取得。”黎打断这大汉说话。 “真的?”这大汉一下来了精神,有模有样的站了桩,亦学着黎那般呼吸着,黎脚下一钩,这大汉应声而倒,大汉爬起身来,“小兄弟你打我作甚?”见这少年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大汉面露疑惑。 黎摇头,“你这站法有误,再来。”这大汉“哎”了一声,又是站起身来,摆好桩法,黎不停的指指点点,纠正他的错误,或是双脚平伸改为外翻,坠肘沉肩,如此等等。 又是一刻钟后,此时虽值春寒之夜,庚辛业已满头大汗。终于自黎纠正最后一番错误,之后,这大汉已能渐渐站立,黎使了两分力,未曾勾倒。 黎转身去了旁边宰杀狼肉。 “好,收了吧。”黎估摸着时间已差不多,手中狼肉已解剖干净。 这大汉此次不过是额头微微见汗,黎看到他仍然呼吸平稳,心中有了计较,“这招式虽并无杀敌之力,却可助你增长气力,呼吸悠长,长此以往,定可加强你的体质,每日晨间站桩一刻钟便好,戌时亦可练习一番。不可贪功,欲速不达。”黎告诫道。 大汉点头称是,这大汉倒也不贪多,只想着练好这一式便好。 两人正说着,忽闻内室传来婴儿啼哭,大汉想起,“糟了,我这娃子怕是饿了。” 两人手忙脚乱,赶至内室,果然这婴孩儿正嚎哭不停,这大汉一副愁容,“今次我还劳烦我那祝家大姐,唉。”面露惭愧之色。 黎见状,想了想,自狼尸身上斩下一只前腿,递了过去,“走,我与你同去。” “这怎可行!这是要换取口粮的物事。”大汉推辞。 “这东西今后管够,快走。”黎推着大汉出门,两人去了。 这祝家大姐倒是颇为和善,在大汉再三要求之下,才收下这狼肢,庚辛千恩万谢拜托大姐照顾之后,两人回到家中。 此时小兽仍然酣睡,刚刚踏至门口,大汉的肚子忽然发出“咕咕”的叫声,这黑面大汉挠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黎这才想起两人并未食过。 匆匆赶至屋子找到自己的包袱,黎又是摸了一通,发觉这菽豆饼,大概只有两天的量了,摸出几块出来,递给庚辛,自己先咬了一口。 “哦,谢谢,”庚辛很是感激,狠狠扯下一块,大嚼特嚼“这不似我们本地的豆饼。另有其他味道。” “哦?你怎知道。”黎疑惑的看了一眼他。 “本地的豆饼大多是以陶罐贴烤,或是以石头,而非是这般蒸出来,再者,味道亦有不同,而这种味道的饼,我并未食过。”说道豆饼来,这人侃侃而谈,直至吃完最后一口。 “呵,原来这饼亦有这多门道。”黎点点头。 “你且记住,方才那式桩法,你不可于雷雨,狂风,暴雪之日修习,绝不可。”黎想了想,又将那式“祝融擎火”这招杀伤力极大的拳术,传授于庚辛,且百般叮嘱,仅能用于独自一人猎杀野兽时使用,绝不可被人看到。 “否则,将有杀身之祸!”黎神情严肃。 黎回到院中,看着醒来的小兽,递给它几片肉片,黎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想着自己再练习一番拳脚,而与庚辛讲解的过程中,黎忽然有些感悟,于是想着另试一番。 黎缓慢的打了一套师尊所授拳术,感觉头部并未有恙,稍稍松了口气,再度使出那招“祝融擎火”!黎只感觉双手热气蒸腾,气血搬运到达手部,双手赤红!坚硬如铁。收了拳势,黎活动了一番筋骨,深深感到师尊功架有如高山大岳,令人仰望。 黎顺势打了一招自创散手,初时并未有什么,而黎将心意相合,仿佛自身化作大蟒之时,剧烈的头痛猛然袭来! 黎好似被一只大锤锤中头部一般,黎痛的发抖,呼吸困难,疼痛转而化做针扎一般,黎痛的眼冒金星,无助的趴在地上,面部朝下,伸手挖出泥土,脸埋在里面,好像可以减弱头痛一般。 庚辛闻听院落中有异响,自迷糊之间惊醒,急忙穿衣出来观看,只见这少年浑身发抖,双手紧抱头部,趴伏在地,黑弓宝剑散落在地,嘴里发出阵阵低吼声,那边小熊无助的来回徘徊,咬着黎的裤脚几下,发觉毫无作用,只得蹲在一旁。 片刻之后,头痛减缓,黎已经浑身冒汗,呼呼喘着粗气,这才站起身来,双目赤红,满脸皆是泥土和泪汗的混合。 黎好似饱经风霜一般,咧开嘴笑了,“不好意思,庚辛兄,近来害了头痛,不知何时才可停止。” “你要不要紧,明日一早便进城罢,这头痛怕是厉害的紧。”庚辛关切的说道。 黎有气无力的点头,双唇因头痛而憋得发白,抬脚走向室内。 庚辛见状,赶忙上前搀扶,黎摆摆手,摇头表示没事,转身去了。 一夜无事。 清晨第一缕曦光照射入内之时,不知谁家的公鸡如此勤奋,“咯咯”打鸣,黎睁眼醒来,此时仍旧是一片漆黑,黎暗叹看来头痛确实颇为误事,今次黎认为自己起的已有些晚了。 果然站起身来,黎看到那黑面大汉已装好狼肉,狼皮,准备出门去交易。大汉闻声回头,“小兄弟,好好休息,你待我回来,我与你筹了钱币,陪你瞧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五十九章 玄鸟司徒 大汉一直笑呵呵,卖的颇为快捷,黎放下心来,看来应是无人来扰。 不久,黎忽然看到那熟悉的银发婆婆,黎赶忙躲起来,这银发婆婆四处溜溜达达,身边跟了几个身穿锦服的小婢,黎心中一惊,“咦,莫非这雪衣女子亦是居住在这城池附近。”黎祈祷这银发婆婆莫要去问那庚辛便好。 好巧不巧的,这银发婆婆买了些许物品,身边小婢拿着,忽然看见这憨面大汉,盯着那狼肉看个不停。 黎心中叫糟,果然,这婆婆和那大汉聊了起来。黎使尽耳力,仍旧是听不真切,不知怎的,自打患了这头痛以来,黎的诸般灵觉仿佛被蒙蔽失效一般。 只见到两人相谈甚欢,这婆婆最后以几块碎银,满意的交换了庚辛手中的狼皮,甚是高兴。 不知怎的,黎心中略有不安,总的来说,黎虽对这银发婆婆颇有好感,却对那富家小姐,深怀戒备。 黎庆幸自己跟来此处,原本是想着看那大汉会否遇到前次那凶恶猎户,以免吃亏,阴差阳错,却遇见这银发婆婆。 黎想了想,决意再观察片刻。不久这大汉收了摊儿,背着大半袋子谷物粮食,还剩余些许狼肉,将那几块碎银揣进怀中。甚是满意,颇有兴高采烈的意味回家了。 黎见状,于是悄然后退,加快了脚步,左转右折,快于这汉子一步,赶回家中。 此时天际放白,黎坐在院中看着小兽独自厮打,玩的不亦乐乎。 果如师尊所言,虎背熊腰这话不假,随着时日渐长,小兽的身躯越发的雄壮了。身体侧扑,掀爪,都有模有样。 过了不久,忽闻院落之外,“哒哒哒”的大踏步的脚步声,“老弟!”那庚辛的声音传来,由小兄弟称呼,不知怎的变为“老弟!”,黎心中有些温热。 “哈哈,老弟,今次你可有的肉食,补充身体!”大汉笑道,“你看!” 黎笑道,“怎的,老哥,你这狼肉卖不出去不成?是不是你嘴巴太笨,人家嫌弃于你。” “哪里的话,哈哈!”大汉毫不在意,“你是不知,那些人一看是狼肉,大多争前恐后来买,这附近的人,很多都被恶狼坑了老惨,今次听闻有狼肉可食,还不兴奋个半天!” “那你怎的剩下这一条狼腿回来?”黎眼带笑意。 “你是不知,有位城中的老人家,听闻我这乃是新宰杀的狼皮,心中欢喜,也不问价,顺手给了我几个碎银,这笔钱财可是不少,应该足够老弟你看病了。你看,我还换来这大批的谷物!”大汉卸下袋子,笑着说道。 黎心中奇怪,“为何这银发婆婆也不问价,居然心中欢喜买了这狼皮。”黎心中越发不安,催促着庚辛快些走。庚辛还有些奇怪,“老弟,你不过是才起床,连早饭还是未食得,不如稍等片刻罢。” “这条狼腿,送与你家大姐罢,她更是需要这个。路上我俩随意吃些什么便好。” 庚辛奇怪的看了黎一眼,点头说道,“好!这些银子你便拿着。我们马上走。”伸手将那几块碎银递给黎。 黎摆摆手表示不要,“这些你便留着吧。”两人离开上路了,带着小兽,向着城内进发。 “为何不将小兽留在这里?城内除了那些大族,可不许我们这些人带着猛兽进城。”庚辛奇道。 黎想了想,“放在你大姐家中可好,我的朋友很乖,绝不会招惹是非,只需关闭院门便可。” 庚辛沉默着算是同意了。 两人向着莫城而行,走着走着,黎忽然看到前方行来一辆马车,和几个家将类的男子。 黎推了庚辛一下,庚辛猝不及防,一下被黎推进路边草丛之中,黎快步跟上,待得马车走远,黎才拿开捂住庚辛的手,两人起身。一路上,两人行走的颇为安静,黎心中想着事情,庚辛亦是有些沉默。 路过一片空地时,庚辛忽然止步,轻声问道,“老弟你是否有难言之隐,自今日晨时,我便发觉你有些异样,若是你不想去莫城,那便不去。你可否与我一讲,我虽是个糙汉,却也有人味儿,老弟你若是这般见外,你这钱财,我可是万万不敢再要。” 黎苦笑,“终究还是瞒不过你。嘿。”黎想了想,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如是讲出,表示自己并不想同那贵女有何瓜葛。 “今日清晨,老弟我担忧老兄怕是会受到那几名猎户骚扰,于是我躲在你身后跟上。” “什么?”庚辛大惊,“为何我毫无所觉。” “先不说这个,”黎摇摇头,“我正奇怪,为何那几名猎户并未来此交易,却不曾想那银发婆婆恰好于此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不久你便回来,我趁机溜走。” 庚辛为之气结,“你这家伙!” “庚辛兄请谅解,”黎诚心说道,“我无牵无挂,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方才我看到那辆马车,似乎便是那银发婆婆的人,不知我黎何德何能,居然如此受这贵女青睐。” “怕是你不牵扯我进来也是不成,今早我同那银发老妇交易时,便同她讲,原本我舍不得这狼皮,只是我的兄弟害了头痛,须得去看病医治,这老妇似乎颇为感动,沉吟片刻,便将这几块碎银与我,我当时还是颇为高兴,生怕这老妇反悔,要知道这狼皮虽然珍贵,却也不值这几块碎银。高兴之下,我便赶快回来了,想着与你分享这喜悦。” “噢!糟糕,看来方才过去的确是那银发婆婆的马车!”黎心中懊悔,“我的仲犬!”诚心来讲,黎并不想再同这银发婆婆代表的贵女有所交集。 前方城池不远处,有兵士卫戍城门,一条宽阔鲜明的活水流淌而过。而城门的前方,是一座石桥,联通了城池和外界。 黎今日身着庚辛的旧衣,乃是昨日庚辛连夜修改出来,自己的衣物,湿的湿,破的破,实在不像样子,只得穿了庚辛改制的旧衣。 两人交了四块贝币,顺利入城。 黎乃是首次来得此处,是以并不熟悉,而这庚辛大汉,虽长居此地,却甚少来此,一来家境并不富裕,而来大多忙碌,且城外亦有集市,可以物换物。 居于城中的,大多是祝氏子弟,莫氏子弟,姬姓子弟,岳姓等大族以及附近村落中富裕的人。 此时冲着城门的正是城中颇为热闹的集市,虽说热闹,却也不过是稀稀疏疏的临街店铺,大多是为那些大族子弟开的,或是绸缎庄,脂粉店,或是铜器店,陶器店等,偶尔亦或有间茶铺或者饭馆。 两人颇有刚进城的土包子一般的感觉,四下里扫视,黎是久居野外,此时四下寻找,乃是出于下意识,而这大汉,却是新鲜。 “当下要紧还是找个大夫罢。”庚辛提醒道。 此时赤松子悠然的坐在萧关将军府中,那赵诤再次见到这神秘男子,心中惴惴,喜忧参半。忧的是这男子不知是敌是友,此刻闲适坐于此处,赵诤心怀惴惴。喜的是并非是狄族来犯,而是这男子居然自关外迁来数千匹良驹,若是如此,端的为秦国增添一大助力。 赵诤心中想了想,计上心头“这位先圣,请问尊姓大名,若是有朝一日,我赵诤也好代我大秦报恩。” “赤松子。”赤松子看了一眼赵诤,便不再言语,专心看着怀中的小衣三,白衣三虽是喜爱玩闹,今次却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前辈,那日你自萧关之外,天外飞仙一般的剑术,实在令人震撼,小子无论如何依旧难以成其万一,今日不才,还请先生审阅。”赵诤垂手说道,此时周围诸人大气不敢喘,皆是颇为拘谨,可见赤松子上次留下何等震撼人心的力量威慑。 “不用,呵呵,老夫曾有言,你我有缘,学的多少便是你的本事,与老夫无关,你只需保持本心,定可精进,若是有朝一日,或许老夫再授你一式,也说不定。”赤松子眨眨眼,笑道。 赵诤被这大汉说的没了思绪,这看来不过是中年男子的样儿,非要说自己老夫。 “哼,非要当老头怕是上瘾吗?”赵诤腹诽。 “老夫知你心有怀疑,”赤松子正色道,“你心中大概在想,你我不过初识,老夫何为秦族出此大力对否?” “小童不敢。”赵诤垂手。 “嘿,你看你这些卫士手下,哪个不是紧握着剑柄,何必摆出如此紧张态势?老夫又不似狄族一般食人。你来看!”赤松子自腰间摸出一块牌子。 赵诤定睛观瞧,只见一只铜绿森森的牌子方方正正,在这男子手中握持,边侧正有玄鸟纹络,其上铭刻两个鸟文! 司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章 西垂陈仓 赵诤心下骇然,连忙俯首跪拜。 “原来是上代司徒大人,赵诤有眼不识,还望莫怪!不知大人此次目标如何?”诸多兵士面面相觑,见得主将俯身下来,不知是站还是跪,一时间僵在那里。 赤松子并未有所动作,手掌轻抬上升,赵诤便不受控制的被扶起来,“何至于此,有心足矣。尔等无需跪拜。今日,小将军与老夫一同归秦如何?老夫尚有要事面见秦公。可解当前秦国之事。” “大司徒大人要归秦!当真?”赵诤甚是欢喜。 “自然是真,且看我这徒儿,怕是今后少不得需得你赵氏照料。”赤松子哈哈大笑。 “师尊?你要丢下衣三吗?”白衣三望着赤松子面庞,大眼中忽然涌上泪水。 “老夫自然不会丢下我的乖徒儿,只是你需得历练,若是一直待在为师身旁,怕是难以成器。”赤松子盯着白衣三说道。 白衣三含着泪水,点了点头,赵诤自然是大喜。 “唉,也不知我那族弟衡去了哪里,随着一队戍关将士外出,至此时仍然未归,我若是离去,何人主持军务!” 话音之后,沉默了片刻,忽有一将领模样男子出列,“末将愿领兵戍关!绝不负公子厚望!” 赵诤一看,心中大喜,自然是得意人选,难是此人居然敢于出列,实在难得! 这人不过是秦族土生庶民,名为秦泰,杀敌勇猛,原本为秦公亲卫,后因功升至偏将,乃是难得人才,赵诤最近已知晓自秦国发生一系列大事,自然放心不下,心中念念,便是有违军令,亦是不怕了。 “好!若是狄人来犯!你当如何?” “自然是收缩阵型,将石块,木头,弓箭,置于城墙之上,自可痛击敌军!” “若是来狄数倍于你,自当如何?” “我背靠坚城,内有大秦将士为我后盾!何惧之有。非是三倍于我,绝难攻下我萧关,且我手下有灵驹一匹,沿直道,自可顺利关中求救,且另有一只军列,于侧翼守备,自敌军出其不意之际,可有妙用!” 又是问了几个问题,这秦泰对答如流。 “你且记住!绝不可出城迎敌!”赵诤郑重说道。 “诺!谨遵将军之命!”秦泰如是说道。 赵诤放下心来,收拾了细软,领路当先,随着赤松子入关向关中而去。 浩浩荡荡的马群在神骏的绝尘带领之下,有条不紊的向着关中进发,赵诤曾想着派遣些军列以护卫马群,赤松子摇头拒绝。 最后选了十几名亲卫随队出征,一路浩荡南下。 此时关中诸地仍有些许戎狄之士,大队人马避开戎狄领地,昼伏夜出,终于数日之后,临近秦地。 赵诤早派遣了兵士前去报关,秦文公闻言大喜,派遣赵离亲率大军前来接应。 赵离很是惊讶,不知赵诤何来本事,居然可迁回如此多数量的良驹,尤其是看到这批马匹的质量之后,赵离动容,“得此良驹,我大秦何愁不兴!” 赵诤眼尖的很,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盯着赵离包裹着白纱的肩膀,“离叔,你都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势?我父如何?”赵诤自然知道赵离的功夫,若非对方有顶尖高手,决然不会如此! “嘿,不碍事,那人被我一矛扎死!我不过是肩膀受伤而已,秦公倒是还好,不过赵卿之老弟却不太妙。”赵离一拍肩膀,显示自己已完好无损,转而却双眸阴云,一片昏暗。 “赵卿之?左庶长?他如何了?”赵诤眼睛红了,这赵卿之年岁比之赵诤年岁大不了几岁,两人一同长大,搏杀,追敌,掏鸟窝调皮,乃是过命的交情,玩的颇有臭味相投的味道,此刻闻听赵卿之受伤甚重,不由心中一紧。 虽然赵离听自关中驰援的将士口中得知关中大本营受袭击,却不知具体情况,这事不过仅限于权利内部知晓,寻常将士哪里知悉此事。 忽然赵诤心念一转,“离叔,我为你引荐一人。” 叫来亲卫,“将司徒大人请来。” “不,我亲自去请!离叔你稍等片刻。”赵诤忽然来了这样一句。 匆匆纵马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赵离原地发呆。 片刻之后,赵离看到自兵列后方随着赵诤而来的一名骑着白马的中年男子,身前坐着一名白衣少年,少年不似大夏人种,心中略有不快。 “离叔,我来为你引荐一番。”隔着老远,赵诤便兴高采烈的招呼。 直至近前,这赵离上下打量了这骑着白马的麻衣男子,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本应该持马鞭的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翠绿的竹杖,也不知自何处摘来,故作高深,身前的小孩子身着白衣,束发左衽。 赵离面色不善,“这位老兄,你是何人?跟随我大秦公子诤,可非是仅凭一副好皮相便可赢得尊重,行军之中,你这白马太过碍眼,极易成为别人靶子!不如步行吧。” 赵诤闻言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离叔,他是”赤松子伸手制止赵诤说下去。 “这位兄台言之有理,白马确实易成靶子,确实步行更为隐蔽,若我说敢于将老夫当成靶子的还未得出现,怕是你定以为我胡乱吹牛。这样吧,老夫试试脚力如何,将军你若是骑马可超越于老夫脚力,看谁先至陈仓,若是你胜,老夫拍马离去,如何?” 赵离气笑了,“你这家伙,怕是寿星老嫌命长?赤脚与我神驹比试脚力?哈哈,真是从未听闻!好!如你所愿。赵诤你不许护他!我看何人敢来诓我大秦!” 赵诤直至最后,仍旧是未曾说出话来,看着两人比试干瞪眼,赵诤无奈对着赤松子苦笑,表示自己绝无料到。 赤松子摇摇头表示不碍事,对着身下绝尘和小衣三耳语几句,翻身下马,手持着绿竹杖,微笑道,“这位将军,请问何时开始?” “现在开始,我让你先行,我随后跟上。”赵离哈哈大笑。 “好,如此老夫便不客气!”话音刚落,诸人发现赤松子依旧是站在原地,声音似乎缥缈一般传来。 “这人胡吹大气,哼,站在那里作甚!若是不动,我可先行不管你了。” “师尊早就走了。”马上的小衣三稚嫩的声音传来。 “什么?”赵离问道。 “你看!”但见一条灰影,在远处奔腾,而方才说话的那人,慢慢变淡,消失了。 “好快!”赵离心惊,当下拍马赶去。 一日之后,这赵离在距离秦都陈仓不远之地,发现那手持绿竹杖的男子,戴着斗笠悠悠而行。 “离将军,怕是这回,我胜了,你可有疑义?” 赵离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便是那马儿也近乎受不了,口吐白沫,赵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不知大圣如此功夫,小辈眼拙!收回不敬大圣的话,还望大圣海涵!” “恩,孺子可教,起身罢,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何来海涵一说。”赤松子依旧是悠悠然的漫步行走。 “不知大圣,可有法子救我卿之老弟一命,自大秦各地请来各位神医,依然是无法治我老弟之命,还请大圣抬手。” “老夫亦无十足把握,还要看卿之将军本心如何。看过再说,赵离将军快快起身。”赤松子手中竹杖一点,这赵离便被搀扶起来一般立起。 赵离惊讶的看着自己被托举起来,心中大震,“这人的力量更比大祭司强盛!” “我等歇息一阵吧。”赤松子说道,“顺便等等我的乖徒儿。”抚了自己的胡须一把,就地便坐了下来。 赵离略微尴尬,只得远远坐下,离了赤松子有丈余远,双手交叉,干笑两声。 赤松子闭目打坐,那只绿竹杖立在身旁,随风摇摆。一个多时辰之后,大队人马赶到,骏马绝尘首先带着白衣三过来,亲热的摩挲赤松子的头颅,赤松子伸出手掌,拍了拍绝尘的颈项。 伸手将白衣三抱下来,诤公子过来笑道,“两位行进太快,我等极力追赶,不过才于此时赶到,惭愧,前方便是我大秦都城陈仓,请吧。”伸手坐了个请的姿势。 赵诤自然不必问谁输赢,见到赵离吃瘪尴尬,赵诤心中暗笑,而赤松子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闻言起身牵马而行。 这路上,赵诤同赤松子讲道,那边是故都秦邑,而更北方贴近渭水之地,乃是新建的鄜畤,赤松子点头称是。 几人进了宫城,而那些马匹早被军士带到附近的山谷之中,被专门喂马的秦人侍候,“我大秦历来以牧马闻名,早些时候我族造父,传闻之中,训练出八匹绝世良驹,可日行八百里。后我族先人秦非子,更是承继先烈,为大夏族矜矜业业,养的战马无数。”赵诤侃侃而谈。 “这些,都自我族鼎上有所记载,大圣若是有意,诤愿为大圣效劳。”赤松子自然听出赵诤心意,明显是想拉拢自己,赤松子想了想,点头称是。 “先行去我府上吧,大圣你说可好?”身为大秦公子,又是边关将领,自然于这新建城池之中,有自己府邸,虽然尚未完善,却也足够。 回归府上,赵诤刚刚脱去戎装,换上朝服,早有内侍来报,“传秦公旨意,宣公子诤入宫!”那略微沙哑的公鸭嗓子,赵诤领旨,想了想,叫上赤松子一同去了。 接见之地非是朝堂,此时非值朝会,遂于一座偏厅之中接见诸人,随同者赵离等秦军将领亦在此。 赵诤弹冠行礼,一番礼数之后,拜见了秦公。 秦公一脸严肃,“诤,你虽是我亲子,然朝堂之上无父子,若是你说不出此行归来之意,孤可要治你擅离职守!你未经许可,私自离开萧关,若是狄族入侵!你将军不在,不说难以护卫关中,更如何令我大秦子弟为你卖命!愚蠢!”秦文公越说越生气。 而此时,赵诤低垂头颅,有话不敢说,赤松子于殿外久候,早就听见此言,哈哈一笑,“秦公,诤公子此来,乃是陪同老夫,莫怪莫怪!”声音虽平平而出,却是透过十余丈远的距离,落入大殿之中。 诸人只听这大殿之中声音回响,好似天外之音一般神秘,这话落在秦文公耳中,文公猛然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好似见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一章 日暮江关 赤松子信步闲庭,外人看来这大汉却是一步十丈远,转瞬之间,便来到这大殿之中,含笑站立,怀中抱着身着白衣的小衣三。 “司徒大人!受我一拜。”秦文公神情激动,不顾诸人在场,便对着赤松子行此大礼,殿中武将心怀不满,看这麻衣大汉颇有微词。 “不可,秦公,如今我已不是司徒,你更是贵为秦君,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此次我来,乃是要事!”虽然赤松子话说来平淡,却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威严。 赵离自然是如今心服口服,然而其他武将见秦公如此,却是颇有微词,这麻衣大汉何德何能,竟可使得秦君如此屈尊降贵。 却说那日晋朴几人出离汾水,沿河直上,终于见得前方大山横亘在前,河水飞湍直下,自两道门户之中喷涌而出,甚是壮观!偶有大鱼逆流而上,摇头摆尾跃出水面,向着那流水冲去。 赵伯玄“哇”了一声,“好厉害!这么壮观!我倒是第一次见得这么美的景致,真是美。” 这水流两岸皆是碧色青石,高崖林立,两座大山横无可当,耸立身前,气势迫人。 诸人越发趋近,这隆隆的水瀑声振聋发聩,冲击在河中的一块巨石之上,激起无边水花,这瀑布也并不高,大约不过十丈有余,而瀑布之下,乃是一片被河水冲击而来的大湖,湖水碧绿森森,这河水便自大湖之中,流淌开去。 而此处不知何人修建的一座铁索桥,居然横立在湖水上方,约么有数十丈宽,几人抬头望去,只见此时天际一片晴朗,应是未至风雨之时。 而桥下,却是江水浩荡,隆隆水声传荡开去。晋朴一看时日尚早,便爬上东岸桥头,几人只得下了马匹,将细软背负身上,晋朴一拍马股,这几匹马儿嘶鸣一声,沿着来路奔腾而去。 “诸位,如今这里我等只得步行了。走罢!”晋朴说道,此地除却水声,再无其他声音传出。行至不远,约么走了小半路程,晋朴面色看向对面,忽然发现对岸似乎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物,晋朴大吼一声,将长剑抽出!“退!快退!” 话音刚落,自对面桥头出现出数十名带着鬼面具的人物,手持长剑或者兵戈长斧,向着晋朴几人逼来。 嘴里嘿嘿的阴险笑声不断传出,岸边亦有人击鼓传声。 忽然桥头东岸,亦是出现名数十名带着青铜鬼面披头散发的人物,亦是桀桀冷笑着。 “糟了!今次未曾赶至暴风骤雨,却不料遇上了狄人!”晋朴后悔有些托大了。照如此这般下去,怕是几人性命便要留在此地。 白白丢了性命事小,不可完成晋侯任务事大。 正对峙着,几人纷纷抽出手中长剑,慢慢靠近,向着东岸靠近。而岸边的鬼面人亦是逐渐挪向晋朴几人,鼓声依旧在激励着,吵得几人格外心烦。 忽然水面之下,一声长啸!冲天而起,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自水中席卷而至! “谁人在此地聒噪!干扰老子吸收龙气!” 正是黑龙! 巨大的龙吼声震天动地!各位无论是晋朴他们,亦或者是那些鬼面人,都捂着双耳蹲伏地上,不敢动弹。 赵劭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抬头看着黑龙,只见这狰狞的巨大龙头此时正仰天咆哮,似乎是被人招惹到一般。 忽然这巨龙的目光向着岸边望去,赵劭顺着巨龙目光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战鼓依旧鸣响不停,那擂鼓的鬼面人似乎怡然不惧,巨龙猛吼一声,只见一条巨大的水龙卷喷出,射向西岸,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那战鼓瞬间便碎成木屑,鬼面人早不知吹向何处。 赵劭低头看去,自晋朴,赵伯玄几人眼中,皆看到深深的恐惧,显然此事并未在晋朴预料中,晋朴亦是一头雾水,这黑龙何处得来,怎的从无听闻,晋朴心中苦笑,自己一时大意,居然要枉送了性命。 只是苦了几位兄弟,不由伸出手来,握紧身旁两位少年的手掌。 而这时,黑龙看到那鬼面人似乎格外的烦躁,“老子被你们吵得够久了,如今居然还要见得你等,实在恶心。”瞥了一眼桥上的几人,龙口一吐,顿时桥头上的鬼面人纷纷无力倒地,被巨大的水浪冲进大河之中。 顿时哭喊声一片。 此时虽至申时,河水乃是山中流出,却依旧是冰凉刺骨,不久便有人咕噜噜沉入水底,沦落鱼腹。 龙啸声渐渐止息,桥上几人大着胆子向下看了几眼,发觉鬼面人如此惨状,心中惴惴。 而赵伯玄已然吓得浑身冷汗,眼珠不住转动,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晋朴叫了几人一声,指了指桥头东部,示意几人慢慢后撤,几人心领神会,偷偷趴伏在地向后退去。 刚刚走了一步,却见黑龙一把攥住西岸的一人,“噗”的一声,一颗头颅坠入水中,便是惨叫亦是未来得及发出,黑龙舔了舔手指,冰冷无情的眸子扫视着岸边诸人,似乎越看越是生气,又是一股龙卷,顿时所有人皆被冲入水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龙听得颇为不耐烦,伸出龙爪来,捏死了几个叫喊的最为欢脱者,余下诸人或是会凫水,便冷冷的飘在水中,至于旱鸭子,此刻已沉入水中,不见踪影。 黑龙嘿嘿一笑,慕然间伸爪探向索桥,这晋朴几人正后退中,忽然一只巨大的龙爪从天而降 ,吓了几人一跳,这道路却是被截断了。 巨龙鼻翼抖动,发出一声类似舒服的呼声,“唔,熟悉的味道,似乎和斩伤我龙爪者同出一源,今日留你们不得!”黑龙伸爪向下按去! 几人只听闻些许吼声,只见得这巨大的龙爪向着自己按来,那刻几人无比绝望!赵器已然吓得抱头不敢动弹,而赵劭倒是无所动静,呆呆看着那飞落而下的巨爪! 忽然黑龙皱了皱眉,发觉这巨爪摁不下去,似乎受到了极为巨大的阻力,黑龙将龙爪移开, 发觉并无任何事物。 再次发力,仍旧是一无所获,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如是在三,毫不见效,不由心中疑惑。 黑龙想了想,口中喷出大股龙卷,而临近诸人身上,不知何故,却被弹开,黑龙有了一丝疑虑,天生的狡诈使得黑龙心思跳动起来,它不敢再妄动下去了,这几人身躯之上似乎有那渭水边上的族群相同的气味,莫非亦是有什么赤松子未告诉自己的妖邪? 黑龙想了想,便口吐人语,“尔等何人?” 晋朴当时脸就绿了! “这还罢了?今日见了黑龙便算惊奇,这黑龙居然可口吐人语!!!莫不是天下奇闻!” “哼,我们是晋国赵氏!你是哪里来的妖物!”赵伯玄见得自己仍旧无事,胆子大了起来。 “赵氏,嘿,没得听过,只听说伯赵氏,晋国赵氏?那是什么东西。”黑龙冷笑。 “哼!你知晓少昊吗!我们可是少昊的后人!”赵伯玄挺起胸膛。 身边晋朴闻言拉了赵伯玄,手中握紧长剑,随时准备出击,赵伯玄此举显然出乎晋朴的意料。 “少昊,轩辕氏后人?”黑龙闻言低头想了想,忽然直立起身子,向着西北方向望了望,“ 少昊啊,好久远的名字,哦。”黑龙看着自己掌心之中若隐若现的龙气,感受其中磅礴的能量,又望着桥上的几人。 两炷香时间后,回想几人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禁万分后怕,心有余悸。晋朴亦是满身大汗,此时几人已踏入河西土地,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几人看向赵劭的眼光都变了,不再是看着傻子一般,尤其是晋朴,感到这少年绝非如表面看起来一般痴傻。 而此时赵劭依旧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笑了笑,“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呼呼,我也很是害怕哦,只是听说大山另一边另有玄妙,这才把它诓骗过去哦。” 晋朴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赵劭的肩头,“不错,不愧是赵乾兄的儿子,干的漂亮。到了这边,再有两日,我们便可到达西秦之地了。”晋朴望着西方起伏的山峦,被夕阳拉的老长的斜影,感叹道。 “走罢!”晋朴招呼一声,“走的慢了,怕是今晚又要宿居野外喽。”当先向前走去,几人缓步跟上。 是夜,几人临近的村落,位于大河西侧并不遥远,应当是大夏王始祖之子,受封于此名为韩,故曰此为韩国。晋朴想了想,此地已入关中,遂行事低调些许,几人随意找了家和善之人借宿,关中人士大多和气讲信,见几人流落于此,动了恻隐之心,收留几人,尤其晋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增加了几分可信之处。 如此,几日之后,几人跋山涉水,翻过几条河流,避开关中之地诸多可能存在戎族之地,最终终于临近西秦。 晋朴一阵感慨,前方渭水之旁,乃是一片黑色山丘,闻听诸人之言,此山之后,便将是秦地了。 只见得渭水南岸乃是一片高山,常有飞瀑流泉直流而下,而北岸却是一片坦途,除却眼前这黑色山脉之外,四周多是密林,偶有山峦出现,却同南岸之山不同,多为土石之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二章 神农医堂 只见这黑色山脉上方似乎有阴云密布,这山脉也并不高耸,却隐隐传出虎啸之音,甚至山脉周遭,围绕着一圈一圈不知何物的黑色雾状。为安全起见,晋朴决意绕开这片山脉,此地似乎不是善地。 远远望去,此黑色大山并不高耸,不过数百丈高而已,只是却散发着及其恐怖的气息,好似散发着滔天气焰,如同穿入天际的利剑一般压得众人难以喘息过来。 距离不远,便是一条大路,远远绕开这黑色大山,晋朴看着几人,皆自其中看到一丝凝重,点了点头,向着这大路行去。 此地已临近西秦,是以常有秦人村落出现,依照先前地图指示,晋朴几人避开可能存在戎狄的区域附近,昼伏夜出,只是没了车马,苦了两位赵家公子,且要时常担忧那随时出没的凶猛恶兽,此地密林山地颇多,猛兽尤为多见。 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晋朴摇头叹道“,怪不然那嬴姓赵宗需内迁河东,绝非只为躲避上代夏王那般简单。” 晋朴不由为上代赵氏宗祖的深谋远虑所佩服。 当夜几人仍旧是找了附近的村落住下,此时秦人眼见几人虽是身着夏族服装,同秦人服饰大相径庭,却看出几人正是本色夏人,是以颇为热情,尤其当听到赵劭那略带三晋口音的秦川腔时,那留宿的老头已是喜笑颜开,“嘿,你这娃子莫不得是我秦人之后不成?哪里学的这口秦语?” 几人如是说出,老者闻听几人乃是归秦探亲,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嘿,你们是赶上好时候哩,若是晚上几日,怕是不能有这般幸运。各处路口设有关卡,身怀异术者,皆被引荐上去。近日秦君广邀天下名医来我大秦,以切磋医术为名,意在提高我秦人之医术,可惜老朽一把年纪,怕是学不得这高深之术,几位定是身怀绝技者,老朽我一眼便看了出来。”这老者絮絮叨叨个不停,晋朴一直含笑以对。 良久,那油脂已燃了将尽,冒出缕缕白烟,赵伯玄作势打个哈欠,这老者见机退去,留下眉目紧锁的晋朴。 “莫非今次这大秦有事情发生?怎的繁多的大夫是去西秦作甚?莫非西秦有战事?”晋朴面色阴晴不定,无法安眠,“若是如此,此行怕是不够安全,我大晋自当如何处之?” 赵器几人或许是太累了,整日小心翼翼的前行,心神皆疲累不堪,此时发出熟睡的鼾声,晋朴晃晃头,仍旧一头雾水,不久便睡去。 窗外,夜色深沉,暮星高悬天际,遥远山际隐隐传来兽吼,村落之中黄狗听闻异响,偶有回声罢了。 几番打听之下,黎终于打听到一位出名的大夫,却遭人告知,“你俩怕是外来人咯,这处地界谁人不知最好的大夫乃是宫城之中的祝司,只是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这王上寻找于他,亦是不易,你看前方不远处,将军府对面有一医馆,旁边便是他家的药铺,若是你有缘赶上,那祝司于此等候,便是你的缘分,若是无缘,那可就难说咯。”言罢,这人摇头去了,自然是看出黎嘴唇发白,似乎受了重病。 “庚辛兄,唉。”两人对视一眼,黎苦笑,今次即便是手中握有银两,亦是不好解决此事。 两人无奈之下,便想着一试再看究竟。 遥遥望见一古朴医馆,门前挂了几株叫不上名字的老藤,其上乃是一木质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神农堂”。 传闻这医道,正是三皇之神农氏所创立,后世医术杰出者,往往被人唤做神农医者,在黎看来,胆敢起此名字的,定然医术非凡。 门前早有长龙等候,两人挨号排上。 说来奇怪,这处排队者,不管是身着锦服,或是身着麻衣,皆是次序井然,无人造次,这在黎看来是颇为奇怪的,因为大多数身着锦服者,皆看不起庶民。 而此地却是两者和平相处,实在怪事。 这排着长龙,虽是大多神色冷漠,亦有面露苦痛之色者,然而进去之后,黎发现归去之时,亦有神色欢愉如释重负者,便是那面露悲苦的老者,亦不似来时那般痛苦。 时间颇为迅捷,黎顺长龙前行,这才一窥全貌,这神农堂内间颇为宽广,堂前立了一张长案,病患依次进入,几名青年男子正于一侧诊断,或望,或闻,或问。 入目黎并未看的任何老者,莫非那祝司是这几名青年中的一人不成? 心中这样想着,不久黎便挨上号,黎走进去,正巧左边厢一青年正看着自己,这青年约么二十几岁,身着华服,束起长发,含笑而坐,做了个请的姿势,黎坐于一旁,伸出手臂,搭在置好的软巾上。 “少年郎,何处不适?”温和的声音自这身着青衣的青年口出吐出。 “咦?你不直接看吗?”黎讶异。 “嗯,我更加相信病人最直观的感受,因为即便是我等,亦没法去替病人体会那种苦痛。”这青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大约只有到了传说中的境界,才看仅靠望,便可精准的诊断。我观少年郎你步伐有力,不似害了重病。” “我也不知怎的,偶然夜间醒来之时,忽然头痛的紧”黎还未说完,这青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面色凝重起来,“你这手臂莫非是被恶狼噬咬所致?” “嗯”黎点点头。 这青年神色凝重,“你是说害了头痛?这不过是皮肉之伤,竟能引起头疾,怪哉。咦,看来已有人为你处理过伤口,否则伤口不会这般齐整。”伸出三指切脉,脸色越发怪异。 “黄岑!”青年喊了一声,顺声过来一名少年童子,“二师兄,何事?” “你先为这少年郎包扎伤口,我去请示一下师尊。”这二师兄施礼告退,去了内堂之中。 黎乐得安然,任凭这黄岑少年为自己摆布,正好可闭目养神一番。 “老兄你叫什么?”这名黄岑的少年一边埋头包扎,一边说话,声音略有沙哑。 “苍狗。”极为简单的两个字。 “你真是命大哩,老兄,居然可自狼口中挣扎下来。” 黎一听此言,原本平淡无澜的心境,好似不服一般,“嘿,挣扎,那巨狼被我宰杀一通,死的不能再死了。” “哦?老兄你杀了几头?”这黄岑以为黎在吹牛,戏谑道。 “呃,大约我亦记不太清,起码十头是有的。”黎想了想道。 明显看的出来,这叫黄岑的少年并不是很信服,嘴角一瞥,低头继续做事了。 黎得以享受片刻宁静,闭目养神。 “这边,师尊。”那叫做二师兄的青年温和的说道。 黎睁眼瞧来,一个身材瘦削,略微有些驼背的老者信步走来,手中持着一只绛红色的拐杖,双目如电射来! “好摄人的精神!”仿佛全身被脱光一般,黎感受到这老者带来的精神压力,黎不由自主的想要反抗!站起身来,与那老者对视。 黎只感觉双目刺痛,“啊!”一声惨叫,旋即感觉天旋地转,头痛袭来! 黎双手抱紧头颅,发出阵阵低吼声,那叫黄岑的少年伸手扶住此刻跌跌撞撞的苍狗。 黎隐隐约约听见老者说来一句“果然”,便不省人事。 那边庚辛并未看到两人对视,此刻手足无措,有些紧张的搓搓手,“大夫,神医,烦劳您救救我的兄弟,我庚辛感激不尽。”鞠躬说道。 这老者捋了捋胡子,笑道“没事,莫要紧张,尽在老夫掌握之中。” “黄岑,白芷,你两人将这少年抬至内堂,老夫自有决断。”这老者厉声说道。 黎醒来之时,发觉自己处于一明堂室内,猛然间记起自己是如何昏倒,顿时爬起身来,这才一窥全貌。 这间屋子倒是颇为宽大,屋中充斥这药香,黎想将青剑拔出,刚一举手,这才发觉被恶狼咬伤的左臂处,已被涂抹上一层药膏,此时创口处正微微发热,黎抚了抚头部,还略有昏沉,下了洁白的大床,黎环顾四周。 “唔,你醒了。”这时忽然自屋中角落里传来一声话语。 黎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子之中另有他人,心中顿时一惊,“莫非受创如此深,这一直以来的灵觉亦是渐渐失灵不成。” 转身望去,依旧是那老者,此时坐在宽阔的太师椅上,双手拄着拐杖,紧紧盯着黎。 黎举了举手示意,老者开口道,“你这处外伤,仍是易得处理,倒没有什么,老夫受人所托,闻听小哥你受创甚重,早就料到你定然会寻得老夫处,那人特意留下白桦膏与你。”老者说来颇为平淡,黎心中一动,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只是,”这老者顿了顿,“你这头疾,你可否详细告诉老夫如何患的?不似因外伤所致,亦不似受了风寒。” 黎想了想,这老者似乎对自己并无敌意,虽然心中一团疑云,却也不怕这老者,自己身上最为要紧的东西不过是这背后名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三章 庶人昏礼 “昔年我为求拳术更近一步,曾受师尊指点,游历天下,途径某一村落之地,彼时黄昏之中,人人热情洋溢,那女子听说叫做茵,姓什么并不清楚,只是记得乃是附近村落中女子,那盛装之中,着绛红华裳,头戴凤冠,高摇云鬓,面容欢喜的被身边一身着玄衣的男子抱至厅堂,行过礼数,双双对视,我自其中似乎看到别样情致。彼时参与宾客并不多,三三两两罢了。那是我确是被那欢喜感染,只觉那女子笑起来格外好看。时至而今,我方才知晓,为何那两人这般欢喜。我亦是想日日见你,如今我孑然一身,而今日我身边仅余这青剑一口,另有顽熊为伴,你会否厌弃我。聪慧如你,高贵亦如你。你早早便印在我心,如今我已了无牵挂。我可邀你,共享这欢喜吗?” 这处山林之中,周围郁郁葱葱,一名青年络腮胡子,面容苍白洁净,远处河水静静流淌,望着面前身着麻衣,手执长剑的女子,如是说道。 这女子早热泪盈眶。 当即黎说出自己的经历,说出自己亲手宰杀了数十头恶狼之时,这老者发出“呼”的一声,便没了声息。黎稍微停顿一下,直至听到黎自半夜偶然醒来时,忽然头脑有些昏沉 老者伸手打断,“你是说,你留下一只恶狼逃走?” 黎有些羞涩,“嘿,小童实在力有不及,当时情况危急,我已无力去追杀那头巨狼,只得任其逃跑。” “这巨狼外貌如何?”老者问道,神色有了一丝凝重。 黎心中奇怪,原本是来探查自己的病患,怎的忽然说上这巨狼的外貌,黎虽然心中疑惑,却亦是详细说出,这老者面色越发的严肃。 “实话讲,老夫不仅仅是神农堂之主,亦是莫城之中的夏官司马,主兵戈之事。老夫同你年少之时,便未有如你一般少年英雄!可斩杀数十恶狼!只是,你这顽疾,怕是同那恶狼脱不开干系。” “只是以老夫之力,竟不能治愈你这头疾,实在怪异。”顿了顿,祝司继续说道,“若是老夫没有猜错,你这顽疾,定然是同北方狄族所下巫咒有关,老夫与狄族打交道多年,颇为熟悉他们作风,只是今次,似乎有些棘手。” 黎的心直直坠落下去,若是这老者亦是无法救治,而师尊亦未在当前,怕是自己难以治愈了。 “依老夫之见,这出手之人定然是狄族至强者之一,老夫虽为莫城大祭司,无力救治,却可暂时以印法,缓解你的头疾,你最好快快赶去东都,大夏国最为精湛的医道圣手皆在那里。你且记住,不可过分拖延,否则必有害处!” “祝司你不是开放神农堂医治众生?这世间还有你不可医治的病患?” “这世间病患何其多,老夫不过是尽我所能,心力有限,老夫还要防备狄族入侵。只得略尽微薄之力,便是治好这肉体创伤,那心灵创伤,靠何人医治?” 祝司一番话问的黎哑口无言。 “严格来说,你这头疾乃是巫咒,并非单纯是病患。老夫须得准备一番。今日之中,只要你不动气,你这头疾,便是不会复发。”祝司转身去了。 黎坐在床边,呆呆出神,“果然自己还是稚嫩,不过才离开师尊不久,便遭逢此难,黑狼狄族”黎想着,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猛然间黎想起,那条被自己击杀的大蛇,亦是黑色,当时自己便曾怀疑过,这大蟒非是来自这大夏国,莫非和那狄族亦有关系不成? 黎想着,忽然门被推开,“老弟,如何了!” 黎一看,便知是这黑面大汉,黎笑了笑,“没事,都在祝司掌握之中,我们耐心等着便是了。” “一起出去走走吧,这里也太沉闷了。”黎对着这大汉笑道。 “好!甚合我意,在这里等得我闲出个鸟儿来。”这大汉显然是憋坏了,一把拉起黎的手臂,两人找了个机会,悄悄溜出去了。 黎出离神农堂,此时白日过半,两人一路上溜溜达达,四下里观看这难得的北方巨城,出离神农堂不远,北侧尽头是一片园林。 园林之后,便是宫城。据闻这座城池的城主乃是大夏国某位王子,是他的到来另这座古城重新焕发了活力。 原本生活在此地的祝姓,吴姓,宗姓等大族,颇为认同这大夏国王子,是以得以座上莫国君主之位。这片园林便是建在城中,供城中居民消遣所用,鼓励各大族通婚,同北方之燕国蓟国交好,与狄族交互往来。 是以,每年的特定时日,这处地界便会相当热闹,黎和庚辛两人有些遗憾,大约来的日子并不好,未曾看到那热闹的景象。 园林之前乃是一道河水,河水碧绿悠悠,直通城外,其上有一座木制索桥,以通往来。 河流岸边,店铺众多,两人随意进了一间,点了两个位子,随意坐下吃了些食物,这时未食过饭的人仍在少数,店家过来之时,看到一名背负长剑的少年,颇为惊异。 两人边食烤制的豆饼,边喝了些羹汤,味道颇为新鲜,黎赞叹道,“哇哦,很好喝。比我荒郊野外的羹汤煮的强很多。” 此时店家无事来做,两人便同店家闲聊了些。 当店家问道黎为何背负长剑时,黎略有意外,“怎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店家笑了笑,“听来口音,这小兄弟并不似本地之人,你倒是不清楚也情理之中,这我国之中,背负长剑者,大多是公族子弟,或是姬族之人,或是祝氏等大族。而老弟身着麻衣,却肯赏脸来我这小店,实在令小店蓬荜生辉。” 黎啼笑皆非,“这把剑也可成为身份的象征吗。哈哈” “那当然!”店主说道,“我莫人尚武,不管是居于城外,还是住在城中之人,大多都历经 过我国同北方强族争斗顽抗过的日子,民风勇悍,在西北方向,乃有我国著名的产盐之地,而距离那处不远,乃有姬族晋国人居住,我两国臣民大多为此盐货杀伐不止,而正北方向, 那大沼泽及东侧不远的黑色大山,常有猛兽出没,逼得我莫人,不得不以武技傍身。所以 ” 黎深感如此,点头赞同,“我不过是一修行者,可非是什么大族子弟,店主廖赞。” “如此少年英雄竟可跟随这大汉一同修习,真是好儿郎!”店家动容,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咦,既然如此,你二人何不去参加我莫国近日推举的盛事,听闻入围者,可随我莫国公族四处闯荡,为我大莫运送宝货,寻得人才。二位何不一试身手?白白浪费大好光阴不成?” 二人对视一眼,“什么盛事?” “我亦不太清楚,说来惭愧,小老儿未曾读书,并不识字,那处宫城之外张贴榜单,我亦不清楚,只是听人说来罢。” 黎本心并不想参合此事,偏偏这大汉庚辛听来,“老弟你何不去一试?” 黎摇了摇头,当下黎心中最为着意的是自己若是未能完成师尊所负重托,白白夭亡,岂不是辜负一片苦心,黎并不想节外生枝。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食饱离去了。 四处溜达,只见前方远处宫城侍卫森严,而另外一条街道,这大好时光,却是空空荡荡,黎心中疑惑,不由多看几眼,只见那处街巷不时传来股股幽香酒气,黎吸了吸鼻子,感觉不甚舒服。 正四处溜达着,庚辛忽然记起,“糟了,今日我有一子侄昏礼在即,不好!我得赶快回到村子。” 黎一惊,“这下如何是好?”黎并不知昏礼是何等重大的节日,只见庚辛着急,也知是什么大日子。。两人匆匆向着城门方向赶去。 临近神农堂,正巧见到黄岑外出,正气急败坏的找寻两人,“哎呀!师尊命你好生修养,不可四处乱逛,你怎的不听,害我白白被师兄斥责!” “哎呀,对不住!小兄弟,我有要事,须得回家一趟,明日一早我便再来。”黎大声呼喊。 “你!哎呀”这黄岑追之不及,“师尊要你不许乱跑!与你另有安排!” 这片刻之中,黎已没了踪影,也不知听未听得这话。 不知过了多久,黎两人出离此城,一路回赶,庚辛不断回首看着,“你在看什么?” “时辰!”庚辛简短说道,“若是我不能及时赶回去,便会错过这昏礼。现在约是申时,应可及时回赶。”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辆马车赶至神农堂后门,一雪衣女子自马车而下,入得厅堂,那黄岑正巧回至内堂见到,顿时慌张起来 “起身吧。”温和平淡的嗓音传来。 这女子飘飘然去了那间卧房,似乎颇为轻车熟路,但见其中空无一人,仅余药香,琼鼻轻皱,“好了,我已知悉,不关你的事。”女子转身,轻移莲步离去。 当下里行人并不很多,偶尔见到一两人,或迎面而来,或两人匆匆擦肩追过,两人并未在意。 走着走着,于侧面的一条岔路上,迎面而来一青年,“哈!黑面辛!你这是要去哪里?” 庚辛抬头一瞧,“正要回村子!你这是去作甚来?又去猎鱼吗?” “喏,你看!”这青年脸上有一道疤痕,看着颇为可怖,然而话语却是颇为和善,“今日运道不错,捉来十来尾鱼,正巧我亦要归去村子,一起吧!今次这鱼儿应当是够吃了。希望我的叔叔莫要怪我,我没得财货送与他的孙儿为贺礼,仅有这肥鱼罢了。” 几人路上行走,这面疤青年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黎对着样貌凶恶的青年倒是略有好感,“苍狗,来自北方的修行者。” “哦!北方!那你定然是走过那大沼泽了,好汉子!那处可不是一个容易经过的地方。传闻其中还有猛兽。我是吴脍。”握拳对着黎伸来,扎了眨眼。 黎如是照做,两人拳头碰击,这叫吴脍的男子哈哈大笑,“果然好汉子!哈哈!” 黎亦被这青年感染,心情好了许多,笑出声来。 回到村庄之后,几人一通忙碌,即便是黎,亦是被分派了不少任务,或是端碗呈茶,或是张灯结彩。 村落之中,欢声笑语,虽条件简陋,却是人人自足,庚辛感叹道,“村子中已是许久未曾有过这般高兴啦。” 黎有些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四章 凝滞于物 黎看到约么全村落中近半人参与到这场昏礼中来,新娘早早被新郎接来,被新郎抱入厅堂之中,笑容灿烂,而新郎早就乐得合不拢嘴。 新娘身着绛红色服装,似乎颇为庄重,而新郎乃是一身玄色袍服,传闻之中,颛顼乃是黑帝,主玄色,其后人多以黑色为贵。此时,亦有自村落中奏出的乐声响起,这乐声大多受大夏国教化影响,乃是大夏国专有乐声。 黎耳边音乐奏响,眼前虽是欢声笑语,黎亦自其中感受到欢快的气氛,而整个人却是难以融入这片欢声笑语之中,游离在外。 这一刻黎忽然感受到一种师尊手扎中记载的,“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的感慨。 那边新人神色庄重,依礼互拜,新娘忽然有些羞羞答答,趋步上前,同新郎一同拜谢诸位来客。黎听闻这新娘似乎是叫做“茵”,乃是附近受大夏国教化的村落女子。 诸位宾客推杯换盏,黎感觉有些阑珊,便借口头晕,转身离去了。 黎心中记挂小兽,这出离昏礼殿堂不久,便匆匆去了那大姐家中,这大姐此时正在幼养庚辛幼子,幸好奶水颇多,庚辛更将些许碎银及米粮送与大姐,这大姐闻听有声,出门来看,“呀!小兄弟,你可回来了。你这小兽是头熊吧。”话音未落,身旁里一个黑影冷不丁蹿出来,对着黎扑过来。 黎一把抱住这毛茸茸的家伙,小兽甚是亲热,后肢站立起来,前肢紧抱,不停的向上蹿起,前爪差些便够到黎的胸口,黎哈哈大笑,“哈哈,仲犬莫要胡闹了,我这便带你回家。” “你是不知道哩,你这小熊出奇的乖乖,今日自打你离开之后,便一动不动趴伏在那里,便是给他食物,它亦不很上心,与我想象中的大熊完全不同。直至你出现。”这大姐抱着娃娃,开心的说道。 “接近午时的时候,我出了一趟门,偶然间发现有些城内的人马在似乎在等待着庚辛,甚至还找到了庚辛家中,一无所获离去。你告诉大姐,是不是庚辛在外面惹来什么人?”这大姐忽然神神秘秘的说道。 黎问起这些人马穿了些什么衣服,大姐如是回答,黎心中有了概念,“果然是他们。” 大姐忽然见这少年沉默下来,不由担心问道,“小兄弟,怎的了?” 黎抬头笑道,“大姐,没事。勿要担心啦。这些人大概是认错了罢。”见到黎毫无心机的笑道,这大姐才放下心来,黎告退离去。 回到庚辛家中,果然看到有来路颇多脚印,黎皱了眉头,“究竟这些人是要做些什么?非要找到我不成?”黎神情严肃。 若是这些人有甚阴谋诡计,这刻却也看不出来。正想着,仲犬自身后跟来,不断摩挲着黎的腿部。 阵阵晕眩感袭来,黎无力去想。 黎哈哈笑道,“知道啦知道啦,”自身后包袱中摸出几块肉干,递与小兽。看着小兽大快朵颐,甚至涎水直流的憨憨样子,黎笑了出来。 忽闻脚步声响起,这大汉出现,“老弟,我说怎的见你不着,原来是回来此处?怎的,你不喜参与这难得昏礼吗?”庚辛笑道。 “没有,只是我略微感到有些头晕,便匆匆回来了。你看我的仲犬,吃的多开心。”黎借机岔开话题。 “嗯,确实开心,它多么无忧无虑。亦不用为生活奔波。”庚辛感叹道,“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我的幼子,便回来休息。”庚辛打开院子,说道。 “好!”黎点点头,转身去了。 小兽见得黎回来,很是依赖,便是黎跑去如厕,亦前后脚跟上,搞得黎哭笑不得。 春寒之夜,黎仰望星空,看了看小兽那深蓝色的眸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黎安然卧眠。 庚辛归来之时,见这少年同小兽安心睡在一起,有心叫醒,想了想自己家徒四壁,仰头一叹,进去屋中抱来家中的棉被,轻轻覆在黎躯体身上,回屋去了。 次日黎醒来,忽然感觉身躯暖暖,这才发现身上盖了被子,顿时一惊,“难道这头疾顽固至此,居然害的自己失了灵觉这般持久。”虽然这样想着,心中却对这黑面大汉满是谢意。 此时东方鱼肚白,雄鸡报晓而鸣,黎长身而起,掸掉灰尘,叠好被子,深深呼吸了一口,迎着朝霞,拳术施展,雷打不动。 额头微微见汗,黎收了拳架,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精神似乎好了些。刚刚打完,这庚辛便出门来,“咦,老弟你好早!”黎笑了笑,一指东方天际。 大汉明白的点了点头,黎清理个人卫生之后,看到这大汉亦是架起那桩法,有模有样的吐纳,黎点点头。顺便同小兽玩耍起来。 两人食过早饭,给了大姐些许食物,黎笑着说道,“老兄我们比试一番脚力如何。” “老弟你头疾还未好,如此好吗?”庚辛怀疑道。 黎摇摇头,“不碍事,来试一番。我不出全力。” “老弟怕是你使得全力亦不定有我快哦!”庚辛哈哈大笑。 “来吧!”黎轻喝一声,“走!” 两人甩开膀子,黎使了师尊传授的步法,贴地而走,迈得步子并不大,却一步八尺,不得不说庚辛的体格非常健壮,黎未出全力之下,庚辛脚步大开,蹭蹭前行。 黎行走起来,仿佛架风而行,身姿飘逸,行走有如大鹤!不知不觉黎用上领悟到的大鹤身法,同师尊所授拳术身法互相佐证,始发觉师尊这套身法之中,居然亦含有鹤形! 越发敬佩起师尊来,内心亦有丝丝沮丧,原本以为自我领悟到了鹤形,这刻互相印证才发觉这套拳术之高深莫测,颇有空守宝山而外求于物的感慨。 虽黎自幼时经年以拳术锤炼意志,却始终是年少,总有一丝少年心性,未能达至不滞于物的境地,难免心有波澜起伏。 越前行,行人渐多,黎并不想搞得过于惊骇,于是甩开膀子同庚辛一般奔跑,这飞奔起来,却比之刚才更加快速,脚趾发力,一步近丈。 远处城门在望,黎放缓脚步,等待庚辛。过了许久,身后气喘吁吁的庚辛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老,老弟,你这脚程,太快,太快了。我使了百般力气,才,才不至于被你拖后。咦?你,你怎么这般轻松?”庚辛双手扶着膝盖,不住大口喘息。 原本毛孔紧闭,这刻一停下来,庚辛这汗水便止不住的流出,好似洗了个大澡一般。 而黎不过是额头微微见汗。说来神奇,自昨日那祝司瞧过自己之后,这头疾并不似往日一般剧烈发作,黎心中稍稍轻松一些。 黎笑了笑,“老兄你这发力奔跑纯是蛮力,若是依我之策,定可使你事半功倍。那桩法勤加练习,可调节老兄你的脏腑和椎骨大龙。日子久了,这脚下的功夫便上来了。” “真的?”庚辛仍旧是汗流满面。 “那是自然,你看我这满身哪里如你一般。”黎笑道。 “这倒也是,那怎的我修习你这桩法,却不见效果?莫不是我练岔了路子?”庚辛问道。 “是你时日尚浅,若是沉下心来,日日锤炼,天长日久,自可见功。你见我今日之功,却不知我乃修习了不止五年的功夫!”黎感叹道。 而有一点黎却未曾想到,这人至中年,哪如少年之时一般心思纯粹。 这生存于世间,内心早沾染了红尘之气,若是不能抱元存一,不管修习多久,亦是难以达至高深境地,至多,不过是拳脚通明罢了。 两人于一株树下,乘凉片刻,依旧是如昨日一般缴纳贝币入了城,径直向着那神农堂而去。走了不远,黎只见到那神农堂此时人数并不多,黎排队入堂,很快便轮到自己。 只见昨日那老者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黎忽的心里有些发毛,故作镇定的,黎步入内堂,施礼喊了一声,“见过祝司。” 老者拄着拐杖笑眯眯的起身,说了声,“随老夫前来。” 黎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硬着头皮跟上,倒是那庚辛依旧是憨憨的笑着,对着周围人士很是和善。诸人皆报以微笑。 黎发觉这老者虽然拄着拐杖,脚步却沉稳有力,显然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怪不然能够成为此国之中的大司马。 入了内堂,黎刚刚入门,险些拔腿便跑,只见那银发婆婆正阴沉着脸面狠狠盯着自己,而更里面,似乎有一抹白色倩影,黎不敢抬头,施礼叫道;“小童苍狗,见过祝婆婆。” “嘿,老身可不敢当哩,你这小英雄大发神威,斩杀群狼无数,老身可高攀不起哩。”这祝婆婆一反常态,忽然挖苦起黎来。 黎苦笑道,“祝婆婆,这是何苦来由?小童只是不想拖累两位罢了,绝无半点隐瞒。” “哦?照你说来,似乎是我的不是喽?”这祝婆婆不知怎的,仍旧是针对黎,“你不顾伤势,执意下车离开,这不正符合你英雄身份吗?还要狡辩些什么。” “好了,三妹,莫要挖苦他了。”这祝司看不下去,说了一句。 “祝婆婆诚心为小童着想,小童心下万分感激,只是小童不过山野草民,哪里受的婆婆与姑娘如此屈尊降贵。” “你这是哪里话!”这祝婆婆顿时阴沉下脸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上古龙宝 “好了,苍狗小弟,那日不知是谁,早偷偷潜入山洞之中,如今却说来与我等毫无瓜葛,你说是怎么个道理呢?”厅堂之内,这温柔的嗓音自一侧传来,毫无波动。 黎忍住侧头偷看的欲望,闻言一惊,“原来那处是你之地。”而祝司之侧,一名华服男子挽了发髻,剑眉星目,闻听此言,皱了皱眉,瞥向内里背身的雪衣女子。 “惭愧,姑娘,小弟实在不知,只是为躲避风雨,只得借此一用。若是知那山洞为姑娘之所,绝不敢入。”黎不由心中懊悔,这刻却知晓,“原来那日风雨之中所见女子看来是这丽人不假。” “你去也便去了,如今这般婆娘,可非是汉子所为。”雪衣女子仍旧是未曾回过头来。 “那依姑娘之意?”黎有些疑惑。 “我那日与你一般,遭受狼群伏击,只是我有些侥幸,不过是六七头恶狼围攻于我,数量远远不及你,若你杀了这数十头恶狼,仍旧是山野草民,那我这别人口中的莫国贵女,于你怕也是如同草芥了。”女子轻轻笑道。 “你居然亦曾受过狼群攻击!”这下黎并未同这贵女回嘴,心中惊讶,不由转头向祝司看去。 “放心,我这孙女未曾如你一般患的顽疾,不过是气血虚浮了些,在老夫调养之下,已渐渐好转。”祝司自然明白黎的意思,“故而今日我这孙女,乃是为你而来。呵呵。” “这乃是我自白桦树之中采到的药材,加以祝司高超的医术,辅以数十种药材,应可延缓你这头疾。” “不错,老夫虽无余力根治你这顽疾,延缓却是可做到。这点信心老夫还是有的。”祝司说道。 “谢过诸位,不过小弟很是好奇,姑娘这为那般?”黎有些疑惑。 “不过少年,便有如此勇力胆魄,斩杀巨狼,毫不畏惧。实在难得,我等不忍你过早凋零,若是少年郎你欲谋取功名,我等自可美言几句保你,未知你意下如何。”这雪衣女子说道。 不知怎的,黎感到内心有丝丝失落,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小弟心领,只是小弟过惯山野生活,怕是不能如意这深宅大院。不如我这头疾不便治疗了罢,还得诸位破费。”黎笑了笑。 那边祝婆婆脸上一阵摇头惋惜,女子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笑容。 “小兄弟,你怎可如此说话,我这般费事,便是为疗你头疾,若是你一句不管,我这心血不是白费?况且,救死扶伤,乃我辈大任。你天赋高绝,我几人实在不忍你如此枉送性命” 赤松子望着面前鼎中的鲜血淋漓的肉块,饶是以赤松子见多识广,亦是吃了一惊,“嚯,贺喜秦君,你手下怕是有了不得猛将啊!居然可得如此神物。”赤松子亦是未曾想到,居然有人可自黑龙身上剜出如此大块的血肉,对秦君手下不由得重新估计一番。 赵离见得赤松子回首盯着自己,面色红了红,“前辈,莫要折煞我了,晚辈自问并无此等功力,可斩那怪物,上次获胜,实在乃是侥幸,若是再来一次,怕是我等皆不可于此相见了。” 一番谈论下来,赤松子已知悉当前秦人状况,可称为是伤亡惨重。 被那黑龙一搅,秦君亲卫元气大伤。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黑龙虽是听了自己命令前来,只是这动静却闹得太大了些,不知何处出了些差错,导致那黑龙爆发伤人罢。 “如此说来,另有猛将击退那黑龙了?”赤松子露出诧异神色,“赵离兄,大秦居然有比你更加勇悍者,实在是我大秦之福啊。” 赵离一副傲然神色,“那是自然,我大秦同戎狄之人争斗多年,自然人才辈出,前辈你是未曾见到,我那兄弟唉,我那兄弟至今仍旧是唉,不说了罢。” “哦?这将军怎的了?”赤松子诧异问道。 “虽侥幸自黑龙爪下活下来,却自击退戎人进攻之中耗尽全力。此刻重伤仍旧未好,陷入昏迷之中,我大秦大祭司亦是束手无策。”赵离神情落寞。 “哦?如此说来,我倒是要见见这重伤将军一番。”赤松子来了兴致。 “唉,说来惭愧,寡人为此贴出榜单,求讨天下各路名医前来我大秦医治,只是不知我西秦是否不受欢迎还是怎的,来的这些所谓名医,除却三两人之外,其他对于卿之毫无用处!真是气煞我。”秦文公气愤道。 “在这之前,不如我先为秦君解决此物可好?”赤松子指着面前鼎中的硕大肉块说道。 “司徒大人莫非另有妙用?嘿,这东西,常常黑夜之中散发血光,且透发阵阵寒气,无人敢靠近。我秦族大祭司亦是首创颇重,对此亦束手无策。还请司徒大人施为。”秦文公闻听赤松子可解决此物,心中大喜。 “不过是试试罢了。”赤松子淡淡说道。 “可要借助法器?”祭司小心问道。 “无须如此。”赤松子伸出手掌,只见一层肉眼可见的波纹自手掌之中散发出去,逐渐包裹住哪血淋淋的沾染黑色龙鳞的大肉块。 此时殿中发出一阵惊呼,因为那块大肉块居然自鼎中凭空漂浮起来,饶是以秦文公见多识广,亦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权杖,而立在一旁的诸人,有人佩服如赵离,亦有人震惊羡慕者,如西秦祭司,而大多数兵将,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它在变小!”有人惊呼。 只见这团肉块,在这震动的波纹之中迅速变小,自原本八尺多高,缓缓收缩,颜色反而逐渐加深,自赤红色变为深红,颜色仍旧加深,龙鳞亦是在脱落,缩小,形成致密的纹络。 一炷香之后,这肉块化作一块印台大小,赤红如血。 而那龙鳞,此刻,变作一件黑色的甲胄,众人惊呼,对眼前这麻衣大汉充满了崇敬,不再如初始一般充满敌意。 “可惜,这块龙肉还是太小,不然,老夫可打造出一整套龙甲。”赤松子脸上不无遗憾。 而在秦文公看来,这实在是神迹! “司徒大人神迹!我大秦将兴!”秦文公呼道。 不得不说秦文公很善于把握众人心理,不愧是坐上大秦君位者。 果然诸将热血沸腾,齐齐大呼“大秦将兴!大秦将兴!” 赤松子显然未曾料到会出现此种情景,不由皱了皱眉,看向秦文公,不经意翻了翻白眼,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空中仍然漂浮着一滴鲜红血珠,赤松子将之置于一只玉瓶之中,收了起来。 而那块墨色印台,此刻被赤松子赠与秦文公,“秦君可收好此物,持之可壮自身气血,亦可借此物宣扬我大秦天命,持此物,可立新军,必可战无不胜!于外,宣告天下可说秦公擒住黑龙,定可引起轰动,我大秦可借此大势,一统关中。”赤松子说道。 果然此言一出,周围一片静默,毕竟赤松子所言干系太大,幸好此时位居殿中者,无意不是大秦心腹精锐将官,忠诚度绝无二心。 秦文公倒吸一口凉气,虽说自己确实侥幸打退黑龙,只是若是如此宣扬出去,怕是秦文公咬了咬牙,狠狠心,宣道,“黑龙已被我大秦将士杀死,被收于我大秦宝库之中。一切皆如我大秦司徒大人所言,若有人肆意妄言,有如违军令,斩!” “诺!擒杀黑龙!大秦将兴!擒杀黑龙!大秦将兴!”不知是谁开头,诸将闻言,皆跪拜于地,齐声大吼。 “令,宣我大秦各地,调选精锐之士,本公,立大秦新军!持此物者,如见寡人!”秦文公手中执掌那枚墨色方印,其上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黑色小龙,后世谓之曰,“龙符”。 此时,晋朴几人费劲辛苦,自八百里秦川横穿而过,刚刚进入秦国都城,上报了城守,欲面见秦君而不可得。 城守震动,闻听乃是晋国赵氏来人,不敢怠慢,急急命其入城而来。 “上仙,”赵离悄声说道,此时赵离敬语已从前辈升格为上仙,“我那老弟卿之仍旧卧病在床,上仙可有医治之术?” “哦?”赤松子笑道,“此事还需秦公做主!” 秦文公见此状,哈哈一笑,“好!寡人当然求之不得,未曾想司徒大人居然有回春妙手!” “回春便算不上,不过是粗通罢了。何时启程?” “来人!备车!移驾左庶长府!”秦文公长身而起,手提衣衫,拾级而下,当先领路而行,左右面面相觑,赶忙快步跟上。 赤松子将手中玉瓶交与赵离,正了正衣冠,跟随秦文公,轻身离去。 刚刚出离殿堂,秦文公忽然止了脚步,转身看向赤松子,伸出手来,“司徒大人,请屈尊来此。” 赤松子见状,自然明白何意,也不见赤松子如何行动,三丈有余的距离,只迈了一步,便临近秦君身边,动作迅捷,惹得秦文公一阵羡慕,“司徒大人,不要这么惊世骇俗可好?不然教教我这凡夫俗子。” “秦君说笑,这粗浅手艺,并不适合秦君,且你年岁大了些,若是年轻个三十几岁,便是适合。”赤松子笑道。 “三十几岁?那不是自打娘胎里便需开始修炼!”秦文公咋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再造生机 赤松子笑而不语。 不多时,一列人马出离宫城,那左庶长将军府,距离宫城不多遥远。正是位居秦国都城中线之东,一排深宅大院,为次者,便是左庶长府,常为左庶长处理军务及休息之所。 当前赵卿之虽升迁军职,只是一战过后,深受重伤,仍未复原,加之平日里赵卿之颇受军士爱戴,是以文公并未使得赵卿之撤离此处。 朱漆大门,其上挂了两只青铜瞗鸠在前,意指此所乃是军职高位。瞗鸠造型精巧,凶猛恶相,颇有戾气。 早有人前去禀报,不久几人出列,面容憔悴,见到秦公来前,强装做欢喜样貌,出列欢迎秦文公等人。 “好了,免礼,你等无须如此,卿之如何?”秦文公摆摆手,当先向里走去。 “仍旧昏迷未醒,接连来了不少号称名医者,皆是一筹莫展,唉,只怕是”赵卿之父亲亦是秦国公族,只是官职不如赵卿之高罢了,此时一脸愁容,双目血丝满布。 “好,闲话少说,今次我便是请了高人前来,治疗我卿之老弟,走,先行带路。” 赤松子此时如同一个中年庶人一般隐藏在队列之中,虽身着麻衣位处一众华服之中,赵卿之家人却仿似视而不见一般,对他毫无所觉。 赤松子自己亦怡然自得,缓步前行。 几人前行不远,入得庭院,果然赵卿之颇为好武,院落之中满是兵器,更有长矛大弓长槊各数,秦文公哈哈大笑,“果然卿之是个武痴!” 映入眼帘的,此时一名老者,正为赵卿之诊断,身旁站了两名少年童子,梳起黄角,甚是认真的看着老者施为。秦文公见此,眉头皱了皱,挥手示意,赵卿之父亲见此上前,“君侯何事?” “这老者是否可信?什么来路?” “禀秦公,此人乃是河东晋国闻名大夫,素与我故人交好,今次闻听犬子有恙,特来此处。”赵荨之答道。 “来了多少时日?” “今日才到,心念犬子,便马不停蹄赶将过来,老臣亦是没得法子,不然不会请外人来帮。秦公恕罪。” “此事不怪,寡人岂非是如此气量之人,好,我等稍候片刻就是,尔等莫要喧哗。” 这时只见那老者耳语身边童子几句,这少年闻言点头过来,稚语童真“吾师有言,尔等莫要喧哗造次,扰乱我师诊治,肃静稍等。”言罢转身去了。 武将之中闻听此言,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险些拔剑上前,被文公一个眼神瞪住退回。 文公同身旁赤松子对视一眼,见赤松子毫不在意,文公哪里还有话说,亦是苦笑,遂耐心等候。 不多时,这老者有条不紊的治疗,却眼见满头大汗,身边童子不时递上手帕擦拭,老者将最后一只玉针灸入脸色苍白的赵卿之肩井穴之后,此时赵卿之肝俞穴,肺俞穴,以及手阳明大肠经之中肩井穴处,皆插有玉针,此时老者脸色亦是变得苍白,显然针灸颇为耗费心力。 这一番动作下来之后,老者长长舒出一口气,旋即按摩擦拭赵卿之身躯各处,手法轻重各部位乃各不相同。 赤松子耐心看着,亦不发表任何理论,秦文公看的好奇,这河东之人的医术看来却是不同于大秦之医巫相结合之特殊医术,饶有兴趣的看下去,亦不忍心来打扰。 这老者按摩之后,又拿出不知是什么物事的一束药草点燃,这药草倒也奇怪,只是袅袅白烟升起,其中乃是赤红的暗火,老者以之炙烤赵卿之上身处各大穴位。 忽然赵卿之不知为何四只如同癫痫一般抽搐,不停颤抖,老者顿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按住,只是赵卿之何等力气,仅靠这老者一人根本难以握住,只是靠近了几个呼吸,这老者便被一股大力推开坐倒在地。 文公刚想回首喊“请司徒大人出手救治。”结果却发现身侧并无大汉,再转回头看去,赤松子以大袖飘飘坐于赵卿之身侧,伸出大手,缓缓敷上赵卿之头颅,也不知是如何,赤松子蝴蝶穿花一般越过赵卿之舞动的四肢,轻柔的按在赵卿之的头上,渐渐的赵卿之平复下来,四肢不再乱动。 地上那老者刚想出声喊道,“勿得妄动!”却发现这伤者居然奇迹般在这神秘大汉手中安静的熟睡如同婴儿一般,赵卿之高大修长的身体此刻安然的躺身床上。 赤松子回首微笑致意,“老人家,你累了,休息片刻吧,这等细枝末节,由我来做吧。” 老者刚刚想反驳,却发觉自己居然对这大汉有种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自己反倒是一句话亦说不出来,不由愣在当场。 赤松子只是伸手拂过赵卿之强健的躯体,当拂过赵卿之的胸部之时,眉头皱了一下,再定眼观瞧,露出了一个惊异的表情,手仍旧是清风一般拂过。 “秦公,赵小兄受伤不轻,你稍等片刻。” 说完赤松子闭上双目,双手伸出,掌心向下,手掌仍旧是缓缓如同浪花一般翻了翻,赵卿之的躯体居然凭空漂浮起来,距离这大床约么半尺来高! 只见些许红色光芒自赤松子手中弥漫开去,缓缓向下,将赵卿之躯体缓缓包裹,不断蠕动,浸入,蠕动,反复如是。 “这是什么?”秦文公惊讶。 赤松子并未回答秦文公。 约么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赤松子手掌之中最后一缕红霞溢出,浸入赵卿之躯体,只见赵卿之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且饱满富有光泽,只是脸上唏嘘的胡渣,稍稍影响了赵卿之的形象,众人感觉,此刻赵卿之看来更加英武,不知是否一种错觉。 赤松子回身喊道,“赵离兄,玉瓶来!” 赵离一愣,这才想起,赤松子塞给自己的那只白玉瓶,赶忙掏出向前跑去,赤松子此刻仍有闲心观察四周,只见一只狭长的大盒子横亘床边,赤松子盯着几眼,鼻子嗅了嗅,露出思索的神色,将哪滴鲜红欲滴的赤血取出,滴到赵卿之胸口处,入体而没。 “醒来!”声音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只见赵卿之面色红润,显然气血充盈,眼睫毛抖了抖,赤松子见此便长身而起,果然这赵卿之睁开眼睛,双目如电射出。 见得如此一麻衣大汉站于身前,“你是谁?”赵卿之懵了,问了一嘴。 那老者早被秦文公派人拉了起来。 “惭愧!想不到西秦居然有如此高人,老朽羞于在此,赵将军”这老者满脸通红,一嘴苦涩,同赵卿之父亲说道。 赵荨之仍未来得及开口,那边赤松子发声。 “哦,老先生,非你之罪”赤松子转身笑道,“若是无你先前之功,怕是我亦没有这般容易救醒赵卿之庶长。” “惭愧,惭愧老朽愧不敢当。” “老人家,寡人缺一杏林圣手,不知老先生可有意愿?”忽的这老者见到身后赵老将军身侧,有一华服国字脸虬髯大汉,笑声说道。 “这位是”只见那赵氏将军神色恭敬,立于身侧,“何人可使这身居高位的将军如此恭敬?”这老者忽的冒出个荒诞的想法。 “这位正是当代秦君!”赵荨之神色恭敬,如此说道。 “哈哈,什么秦君,不过是运气罢了,得蒙夏主错爱,才承此位,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果然如此!”老者心情激动又复杂,自己出师不利,却得秦君赏识,不知是好是坏。当即领两位童子行礼,“拜见秦公!” “圣手免礼,敢问圣手意下如何?”秦君此时和颜悦色。 “呃,老朽,老朽对于赵将军之病情并无任何帮助,秦君如此看重老夫,实在令老夫惭愧。” “老人家此言差矣,方才我司徒大人便曾有言,若无你之助,怕是卿之难以这般迅捷康复。须知能得我大秦司徒夸奖,可是一种殊荣。”秦文公自然看出来,这老者医道熟练,可得司徒夸奖,实属不易。 且历来司徒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次相见乃是巧合,下次见面,便不知是何年月了。自然需得医道圣手来保护大秦军士,仅仅靠大祭司一人,实在难以为继。 “谢过秦公。”老者神情激动,险些跪倒在地,“承蒙秦公错爱,老朽,老朽感恩戴德。” 这边说着,赵卿之已大约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见得内室之外,厅堂之中秦公等人站立,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刚想坐起来,身边麻衣大汉伸手阻止,“哎,赵将军不可,你昏迷时间过长,还是需得静养。” “秦公,,臣属有事上报。”赵闵之 凑上前去,为赵卿之兄长,“那日卿之所持兵器,仍在此处,只是不时有霞光闪烁,臣属怕惹来祸事,不敢造次,将之封于卿之卧榻之侧长盒之中。” “秦明何在!”文公喝道。 “末将在!”秦明出列躬身说道。 “你将这位老先生带回我秦宫,安置好,后速速归来。”文公如是安排道。 “老人家,敢问老人家姓甚名谁?”秦公笑道。 “禀秦公,老朽乃是河东唐氏,名尚陶。” “好!”秦君点头。 老者叩谢,知机离去。 刚刚将出庶长府邸之时,“咦,前辈!是你!”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七章 救命之恩 昏暗之中,黎抬头望着那一扇不过一尺多宽的小窗,披散着头发,胡子拉碴,身披灰色囚衣,全然没了彼时大河之畔的风流模样。 偶有一丝月光照射进来,这才看出,这少年除却眼神一片灰暗,身形消瘦,两条粗大的铁链子穿了琵琶骨,周身活动的范围不过半丈方圆,囚衣之上依旧是血迹斑斑,显然这琵琶骨被打穿没有多久。 黎心中大恨,心中想着那个另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狠毒女人,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有朝一日跳脱出去,自己怕是忍不住要闹个翻天! 黎亦不知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醒来之时,身躯之上早被缠上了枷锁,无法挣脱。 “毒妇!混蛋!”黎脑海中不停回放着那对狗男女在暗中窃笑的样子,气的青筋暴起,不由暗恨自己未曾认真听从师尊教导,沾染了红尘气息。 祝司很长时间才平息下波动剧烈的思绪,“想不到这狄族施展的巫术如此狠辣,老夫施展开传自高阳氏的上古咒法,才堪堪抵住那巫术,老夫须得休息一番,白芷,你将那药丸与老夫和苍狗小弟各一粒,老夫须得休息片刻,你等退去吧。”祝司此时脸上满是褶皱,脸色煞白,声音没有了初时的那般铿锵有力。 “师尊,那味药”白芷惊道。 祝司摆摆手,摇头不语,当即盘坐下来。 不得已,白芷将祝司所说的那味药丸拿来,脸上满是肉痛,乃是一只白玉小瓶装持,打开柱塞,白芷小心翼翼的倒出两粒丹玄之色药粒,赶紧塞上柱塞,好似怕那药丸跑掉一般。 恭敬的献给祝司一粒,顿时满室生香,让人有股羽化之感,而面对熟睡在床的少年,白芷不情愿的将那粒药丸塞入黎口中,和水服下,叹了口气,“你这臭小子,何德何能!唉,师尊太过于慈祥了。”白芷转身离去。 静室之中,祝司盘膝打坐,黎呼吸平稳,洋洋洒洒的曦光照射进来,祝司身披霞光,好似超凡入圣一般,此时静悄悄,仅仅有黎的呼吸声 傍晚时分,祝司同黎先后醒来,祝司已然回复的七七八八,黎长身而起,祝司眼光毒辣,“好小子,恢复力这般惊人。” 黎起身先是试了试运转气血,尝试将气血搬运至头部之时,果然不再疼痛,只是黎表情略微怪异,“前辈,这你使了什么功法?为何我今次运转,只觉气血运行缓慢,不似往日般流畅?”黎缓缓转了转脑袋。 “唉,这便是老夫功力不及之处,只可延缓,尚未能根治顽疾啊!小子,你莫不是遇到过狄族之人?为何会身重如此恶毒之法。”祝司长叹一声。 黎摇头表示不知。 祝司继续说道,“说来惭愧,如今你不只是气血运转缓慢,并且往日里你可搏杀狼群的技击怕亦大打折扣,说到底,老夫力不足兮,仅可延缓,难以根治啊!” “那便如何?”黎毕竟少年心性,自己赖以生存的拳术若是不能施展,遇到危险可怎办? “这你到是不必惊慌,你拳脚上的功架仍在,只是不可妄行气血。为今之计,你便是须得快快赶往东都,寻得那位堪称绝世的神医,有他,包管你虎虎生威。” “那如何寻得这人?” “不知,”祝司摊摊手,“只是这人随姬家一同迁来东都,传闻乃是夏王之弟,只是素来同夏王不睦而已,仅为护佑姬族而居于洛邑,听闻秉性怪异,若是你可合得来他,定可根治。老夫仍需坐镇此地,镇守北方。” 黎此时心中无比的想念师尊,若是师尊在此,定然可算无遗策,妙手回春,想到这,心中微微酸楚。 “好”黎只答了一声。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正是那面露喜色的黑面大汉庚辛,“老弟,闻听你说话声音,我便知晓你醒来了,实乃吉人天相!吉人天相啊!嗨,可苦等我也。”庚辛手中执了一盏烧着油脂的铜灯,哈哈笑道。 “庚辛兄你还是安静些较好,祝司及这苍狗小弟,都须得休息静养,不可造次。”身后传来一阵温和柔软的话语,黎知晓是那雪衣女子来此。 这半日不见,这女子换了身衣裳,仍旧是雪衣罩身,只是上身更添了一抹嫩黄色的轻纱,于门口轻笑道。 “咦,你这背后长剑可否借老夫一观?”祝司忽然发现黎背后长剑另有蹊跷。 黎点点头,“呲”一声拔出,黎心叫不妙,此刻入手顿觉手中一沉,看来祝司所言不虚,自己气血运行缓慢,险些难以握持此剑,黎将之恭敬的递降过去。 祝司观察半天,连说三声“好”!声音振聋发聩,可见此剑确实颇受祝司喜爱,“实在好剑!更是英雄少年!你便是持掌此重剑,斩杀群狼?” 黎仍旧是点头不语,一股傲气油然而生。 祝司见状,笑了笑,屈指弹剑,顿时一阵“嗡嗡”的震颤声传来,音调越发趋高,吵得黑面大汉捂了耳朵,最后黑面大汉睁大了眼睛,只见得到祝司张大了嘴巴作大笑状,耳中仅有尖锐的爆鸣声,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过得好半天,黑面大汉才晃晃脑袋,见得几人盯着自己,这才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为何我感觉像是聋了一般?” 祝司笑着看向黎,“苍狗小弟所掌之兵,确实堪称神剑!如此细长,却竟然这么坠手,且材质极佳,方才这颤音,便是老夫亦是首次得见,你这剑,果然是宝物啊。” 黎注意到这祝司说道宝物之时,双目之中冒出神光,未曾有任何贪婪之色,心中松了口气,“此剑乃是家师打造,我也不知究竟是何材质。” “嘿,苍狗小兄果然背后另有高人,只是,若是方便,可否为老朽亦打造如此神剑一柄?哪怕有此剑四分之利,老夫亦心满意足。”祝司忽然拉下大师级脸面,向黎诚心问道。 “这”黎皱了皱眉。 “有甚难言,苍狗小兄但说无妨。”祝司大手一挥。 “若是师尊在此,我可尝试请求师尊为大人打造一柄,只是如今,师尊云游四方,我亦不知他老人家现居何处。”黎一脸为难之色。 “不碍事,只要苍狗小兄挂个念想便可,来日若见了尊师,提上一嘴,若是此事可成,苍狗小兄有甚要求,老夫皆可尽力满足。”祝司郑重说道。 “苍狗小弟可否借我一观此剑。”身后雪衣女子轻声问道。 “亦可。” 祝司看的黎同意此事,便将手中青剑递降过去,女子伸出纤纤素手,腕上叮当响起铃声,皓腕玉指,认真接过,顿时手中一沉。 女子当时楞在当场,显然颇为震惊,“这把剑这把剑你便是整日背负此剑不成?” 见到这少年点头,女子心中讶异更甚,“确实好剑,难怪方才听闻此地有剑鸣震颤,原来如此。”女子心中对黎重新估计了实力。 黎伸手以剑鞘接过青剑,浑不在意的随意背负在后,“前辈,此间事了,晚辈今后定有回报,明日晚辈便需离去,还望前辈见谅。” 祝司点点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黎皱了皱眉头,回首望去,正是这蒙面少女,“怎的这少女又来多事?” “苍狗小兄,果真不愿为我大莫效力?还请三思,若是肯应允,本我便与你上达天听,保你一生富贵荣华。” 黎摇头笑道,“小子不过山野草民,哪里受得来这般礼遇,我更习惯现在这般。谢过谢过姑娘。”这半天才想起,黎连这姑娘名姓亦未曾知晓,不由苦笑。 “听闻苍狗小兄此去南下修行,而我亦有意南下去得豫州行事,不如一路同行,正好借苍小弟神武之力,路上有个照应,护佑我等。”女子呼气如兰,如泉水一般动听的声音自面纱之下吐露而出。 “姑娘如此尊贵,定有高人相护,我何德何能?还是算了。” 眼见这女子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那边庚辛倒是说话了,“老弟,也好,你如今气血不畅,也好路上有人相伴,若是有的危险,亦有个照应。” “原本我便意图招些壮丁好手来与我同去南行,为我大莫招才;只是见得苍小弟之后,便觉那些不过是废柴一堆,有你一人,足矣。”女子双目水汪汪似乎盯紧了黎一般,吃准了黎并不会拒绝于她。 黎心中有些不喜,这女子及祝婆婆虽说救了自己,只是这女子与自己并不似一路人,若是贸然行之,只怕到时不好收场,自己又不好断然拒绝,不由沉默下来。 “再行谢过两位救命之恩,若无两人,只怕是我难以活命至今。” “嘿,你这小子怎的说话跟个娘儿似的,这般墨迹,全然没得男儿干云豪气!”祝婆婆不知怎的,忽然指着黎,双目睁大,指着黎破口大骂起来,“你愿意便是愿意,不愿便是不愿,这般磨磨唧唧,像个什么。” 黎被这祝婆婆骂的目瞪口呆,尴尬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八章 贵女之邀 那边祝司倒是看不下去,“好了,三妹,你瞎嚷嚷些什么,苍狗小兄定有他的难处罢。” “好,我同意,只是我这兄弟,他如今孤身没了娘子,家中尚有婴孩一个,若是姑娘可为我这兄弟寻得好差事,我便应了你。”黎想了想,指着庚辛说道。 “好说!这位大哥你有什么手艺说来听听。”女子爽快应道,看样子亦是不会盲目收人。 “嘿嘿,我没啥特别的本事,不过是种田,砍柴打猎,这些粗活。” 女子闻言,沉吟片刻,“如此,你便每日进的城来,不管是柴火,还是猎物,你有什么,我便收什么,我祝家自可为你解决这些琐事。”说完,伸手拿出一块木牌,黎隐约间看到有神秘的火焰纹络,“持此物,进出此城便畅通无阻。” 黎自然不会知道,这样一块牌子对于莫城来讲意味着什么。 “嘿,这东西可真好。”庚辛憨憨笑道。 “怎样,苍小弟,你还有甚要求?”女子转身面对黎说道。 “若无必要我不会出手,我只负责你的安全,财货是否与我有关,我不管。”虽然这女子语气温和,黎却自其中可感到淡淡的疏离。 “你这小”白芷脱口而出。 “好!”女子素手一挥,“仍旧依你!” “好!何时启程?”黎问道。 “过两日,我自会联系于你。这两日你可于我叔爷处歇息。”女子转身离去,美眸看了黎一眼,看的黎心中一紧。 黎长舒一口气,方才面对这女子还略有紧张,原本黎只是刻意刁难这女子,令她知难而退,却不料这女子毫不在意,全然一口应允,不禁皱了皱眉头。 “长公主,你如此重视这小子,将他裹挟进来,所图何事?”祝婆婆对这女子恭敬说道,这女子居然是莫国长公主! 若是少年听到,这尊贵女子如此屈尊降贵来邀请自己,不知作何感想。 “今次事关重大,说不得我需得亲自过去联络,那批物事两日后才可备好,我莫国时刻被周遭盯着,宫内卫士若是被有心人查探,定可查出蛛丝马迹。所以我才全国寻求能人,不想于此居然遇见如此猛士。定可于路上给予他们一个惊喜!此去大河之南,必须小心行事,我已半年前联络好商族之人,此次会面,由他们介入,可事成一半,再将之易于”女子望着大日西沉,暮光照射脸上,映出一种奇异的色彩,而不知是否光照缘故,这女子眉心忽的映出一片神秘火焰纹络,一闪而没。 黎未曾想到,自己或许已被人当做棋子利用,那边祝婆婆欲言又止。 女子似乎看出祝婆婆想说什么,“唔,我亦不想如此,难得猛将,若是成长起来,可得多少女儿倾心,又可赢得多大威望!只是如今时间紧迫,我莫国如今被人盯上,时刻须小心行事,若是不幸暴露了目标,只得丢弃”女子断然说道。 祝婆婆嘴角流出一丝苦涩,不知于这少年究竟是好是坏。 “当然,若是平安归来,这少年定然会声名大噪!震动中原亦说不定。”女子忽然轻松说道,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微微笑着。 祝婆婆闻言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夏王苟安中原和平太久了啊” 当暮星照耀天际时,黎和庚辛两人已出离此城,他两人并不想寄人篱下,看那白芷嚣张,受人脸色行事。 果然那女子所赐腰牌颇为好用, 一路上,庚辛颇为高兴,不仅自己兄弟的头疾治好,便是自己,亦是托福得到一份差事,说不得,今后儿子茁壮成长,自己亦另娶一房说不准来。 黎看着庚辛憧憬在未来的欢喜里,黎笑着摇头,任由余晖洒落,黎仍旧是不死心,尝试了一番师尊传授脚法,走了一段感觉颇为惊异。 “咦,似乎运转师尊传授之法,这气血运转流畅,丝毫无滞,这祝司如此自谦?”黎放下心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越是奔行,黎感觉心中越发畅快,那缓慢运行的气血在黎调动之下,逐渐加速起来,却毫无不适之感,亦无头痛之症,心怀舒畅。 两人如同傻小子一般,在田野之间奔驰,面带笑容,向着村落赶去。 此时昨日新婚余味犹存,村落之中众人大多面带了笑容,见得两人笑嘻嘻归来,即便是平日里并不合群的大汉庚辛,亦是大多点头致意。 黎背负着长剑,一副风餐露宿的沧桑样子,引得众人侧目,黎被看的稍稍有些害羞,拉了拉庚辛衣角,找了条小径去得那大姐家中,接回仲犬及庚辛幼子。 “庚辛兄,你这娃子叫的什么?” “呃,嘿嘿,我这大老粗,哪里识得什么文字,想着起个贱名得来,都说贱名好养活,我也没啥奢望,只求他平安长大。”庚辛脸色现出一丝灰暗,“老弟,说来你也是见多识广,不如你来取个名字如何?” “我哪里合适!当然是你当爹的自己来。”黎苦笑。 “唉亡妻”庚辛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归来之时,余晖洒满妻子身躯,照耀的一片神圣如同仙人,而怀中婴孩通红着小脸安然睡熟 黎知晓庚辛有念想起亡妻,不由暗怪自己不该提起此事。 “老弟,你不必自责,是我不好,未曾尽得丈夫之责。”庚辛见黎脸上带有歉然之色,这般说道。 “如此,便叫他长思。”庚辛咬着嘴唇。 黎顿时一惊,这汉子看来对妻子用情甚深,这凡人之中,方见真情,虽庚辛自语不识文字,却懂这深情。 可见情深不必才高 此后两日之中,黎同庚辛两人便往复与莫城与村落之间,庚辛每至城门之所,拿出木牌,果然原本威风凛凛的卫兵见得此牌,纷纷低下头颅致敬,任由两人出入,庚辛很是高兴,毕竟可省的一笔不小的入城税。 这两日,清晨两人便出门入得附近密林或小山之中,必有所得,或是野兔山猪,而身边仲犬入得丛林,仿佛回到自家园中一般,甚是雀跃,四下里奔腾跳跃,四处嗅嗅,偶尔发出一声稚嫩的熊吼,惊得林中飞鸟四下里窜逃。 每每这时,小兽便眯着眼睛,伸长了舌头,好似在炫耀一般。 黎不得不专心保护小兽,防止小兽被莫名的生物伤害,好在这小兽虽是稚嫩,却懂得趋利避害,时常四下里嗅,倒也未曾遇得什么危险,只是苦了那些林子的走兽,有些像獐子,黄羊之流,小兽虽然未能捕捉,却可闻得味道,一路小跑,往往可带给两人惊喜。 两人喜出望外,庚辛感叹道,“老弟你这眼光真是绝了!居然早早便晓得领养这样一只猛兽,不仅可路上解闷,亦可满足这口腹之欲。” “老兄,这是我的伙伴,可非是什么宠物,这家伙你看着憨憨的,其实精明的紧!”黎漫不经心说道。 当日午时,两人在密林深处的河道之中,捕捉到些肥美的鲜鱼。 “老弟,这些差不许多吧,你这捉鱼的手艺真是棒,出手必中。几乎每次出手我看的心里痒痒,看你捉鱼实在是种享受。”庚辛羡慕的说道。 偶尔庚辛自己捉上来一条,而十之八九大多皆自手指尖溜掉罢了,黎却几乎难以失手。 午间,两人席地而坐,将那捉来的兔子扔了一只与小兽,任由它独自逗弄玩耍,两人便燃了火堆,将捉来鱼儿开膛破肚。 庚辛这捉鱼水平虽然差劲,吃鱼的技巧倒是颇为高超,顾不得烫嘴,草草将鱼儿吃进肚中,黎看的咋舌,“老兄,你不怕烫嘴吗?” “嘿,打小便习惯了,实在是饿。”庚辛憨憨笑道。 黎一阵无言,不知为何这密林深处的鱼儿确实更是肥美,但见偌大一条肥鱼,黎食掉一半之时,庚辛便在吮指。 “老兄,你真是饿死鬼托世。” “饿死鬼?那是甚?”庚辛并未听过这种。 “呃,”黎想了想,不知如何作答,“算了,你食鱼罢,一时说不明白。” 那边兔子发出阵阵惨叫声,黎听在耳中,倒是颇为不忍,便想将兔子放回,庚辛制止,淡然说道,“熊食野兔,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便此刻放回,这兔子也是难以活命,仲犬只有自这生食之中,才可领悟猛兽生存之道。” 黎闻之动容,绝然想不到一向傻呵呵的大汉居然可说出此等语言。 “庚辛兄,若是你我早早相识,怕是你亦可有如我一般,可练就一番拳脚,自保绰绰有余。” 两人饱食之后,那边小兽亦将野兔杀死,正在吞食,这刻小兽满嘴皆是血迹,看来颇为可怖,时而露出森森獠牙,示威的看向两人,显然野性未脱。 “老弟过赞,我不过是一糙汉,能填饱肚子,养大幼娃,便是万幸了,哪里敢想些其他。” “幼时我练拳,不知害过多少外伤,每当此时,便合以师尊所配药物,以吾师特有手法按摩,如此才没留下隐患,跌打损伤简直家常便饭,这才有今日之成,今次不过是离开师尊不久,便患了头疾,真是”黎一阵唏嘘,“老兄,你便修习我授你那两技,你须记得,不可于外人面前显露那祝融擎火的招式,尤其是这祝氏一族。” 庚辛虽然不知详情,却也点头称是。 两人又食了几块豆饼,干巴巴硬邦邦,勉强咽下,灭了火堆。 小兽亦是满足了口腹,又在林中转了一阵,便觉密林深处越发危险,两人便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六十九章 遭人怀疑 前方乃是一汪水泽,有如美人的眼波一般,招人欢喜。湖上烟波浩渺,罕有人际,其地之大,堪称冀州一颗最耀眼明珠,乃是大河之北难得一见的巨泊。 若是自北向南而行,怕是有百里之遥,亦不能至南端,自河水由南至北而行,行过此泽,豁然开朗,传说之中,上古圣人禹,疏导河水至此,见此泽甚大可平河水之患,遂将河水导入,至北部流将出去。 除却河水之外,另有数支河水自太行蜿蜒而下,注入此湖。是以若是平常年份里便好,水泽丰盈,周遭物产丰美,若是赶上灾祸年纪,河水暴涨,这明珠便会化作恶魔席卷四方,周遭之地,无一可免,河水泛滥冲击,然而洪水退去之后,留的一地河泥,来年,定可丰收作物。 此时一夜孤舟徜徉湖中,而至后世所称漳水之中,碧水荡漾,自灵山太行之中涓涓涌出,透着一丝灵气,此地颇受人喜爱,水草丰美,是以另有白狄潞氏一支迁至此处。 不知何时,自这漳水之中,一条硕大的黑影自上游缓缓游过,惊得水中游鱼四下里逃窜,猛然间这黑影似乎发现远处正是一汪水泽,喜出望外,加速前行,但见一叶小船泛舟湖上,舟上成双成对,正是才子佳人,你侬我侬之时。这黑影心中不忿,静静悄悄前行至小舟底下。 “潞二哥,你何时启程?听说大王要你去前方争战。”女子生的明眸善睐,皓颈修长,体态康健,肤色白皙,瞳孔射出湛湛蓝光,有股北方夜莺般的野性之美。 这男子背了一张大弓,此时正撑篙摇曳,最被人注目的乃是这男子生了一双狼眸,冰冷无情的眸子,时时刻刻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冷光,却长了一张极为英俊的脸面,五官立体,虎背熊腰,身材颇为高大,闻言,露出洁白的牙齿,刚要说话,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怎的?潞二哥?” 这男子也不答话,飞快向后撑篙,然而后退不过两丈有余,只听“嘭”的一声,小船儿被撞个粉碎,两人被抛向半空之中,旋即“噗通”声传来,两人纷纷落水。 女子一脸茫然之色,大声呼救,只觉身下有股说不出的力量拽着自己,难以挣脱 这黑龙刚刚想捉住两人吃掉,却露出疑惑神色,“咦,是那人后代也罢。”黑龙摇头摆尾远去大泽深处。 后,传闻后世滏阳河之源头,有黑龙洞之说,曾有言“骊龙此中出,其深不可测”。 此时骄阳烈火,日过中天,两人出离这距离村落不远的东方密林,小兽嘴角仍然血迹斑斑,两人带着猎来的“货物”,同小兽一起,走到一条小河边,小兽大概是渴了,猩红的长舌吐出,卷起,熟练的将河水卷入口中,看的黎心中痒痒。 “仲犬你这饮水实在是便利。”黎记起师尊曾有言,那牛舌更是强韧,“牛舌卷草”,便是将锋利坚韧的草叶,一口吞进,而丝毫不伤舌头,黎看的阵阵出神。 直到庚辛连续叫了几遍,“老弟,你这在发呆做些什么?”庚辛疑惑说道,“走吧,看样子已时近申时,快些入得城去,还可将这些东西换钱。” 黎抬头睁大眼睛,说了声“好!”两人快速赶往村落,一条小径蜿蜒向前,此时河边春意渐浓,天气日暖,河边已有寥寥绿草生出嫩芽,小河涓涓,跟随两人脚步前行。 不多时,两人自村落另一入口,回得村中。小兽今日这般行走,许是累了,不时蹲下身来,回首望去。 “哎呀,你两人哪里去了,这才回来,叫我一顿好等。”刚刚入得那大姐家中,甫一见面,这大姐便心急火燎的喊道。 “怎的了?”庚辛问道,伸手一提手中猎物示意。 大姐自然明白了许多,只是额头上满头大汗,“也不知怎的了,往日里你这娃子很是安静,吃完奶便安然睡觉了。我的倒也充盈,够这两个小崽儿吃,只是自打今日下午,你这娃子睡觉便不安宁了。你哥也出门去了农田,幸好你赶回来,快去那村中大祝那里请人过来,怕是你这娃子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哩。”有意无意的看了黎身边小兽一眼。 黎手中仍旧拎着猎回来的肉食,闻言将猎物放置地上,小兽这次倒是颇为安静,蹲身坐下,“老兄,你看着长思,我去请吧。” “哎,老弟,你哪里去的,又不识路,我去吧!”庚辛快速放下猎物,出门而去。 黎无事做,便蹲身下来,抚摸小兽顺滑的毛皮,小兽很是受用,眯着眼睛躺下身子,任由黎摆弄,不时黎伸手摸向小兽的胸部和四肢,黎的手法很是轻巧,小兽完全躺下身来,任由黎摆布。 大姐见庚辛出的门去,对着黎笑了笑,赶忙进了屋中,不多时,果然听闻屋中传来婴孩啼哭。 庭院之外,黎逗弄着仲犬,闻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果然庚辛大嗓门便喊道“我回来了!大祝随后便到。” “咦,老弟,你这边呆着作甚,走,与我一同去的屋中,看我儿子咋样。” “我便不去了,庚辛兄,你看我身上脏兮兮,若是娃子见了不喜大闹,便是坏事了。” “呵!你这小子成心不是,老哥我何曾嫌弃过你?”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逗笑着,身后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大辛,你娃子在哪里?” “哦!是大祝,这边请,”庚辛回首看去,之间一老者老态龙钟,却是精神矍铄,拄着一只漆黑的拐杖,一身绛红色长衣大袍,自门外走将进来。 “咦,哪里来的小娃?还有头野熊?”老者甫一进门,便注意到蹲身地上的黎和小兽,眼神尖利,问道。 黎早早便注意到庭外有脚步声,只觉这脚步虚软无力,料想是个老者,并未在意,这刻抬起头来,才发觉,这老者似乎好强的精神!眸光有如针扎,直射过来,幸好黎内心坦坦荡荡,长身而起,“晚辈苍狗,见过大祝!” “苍氏?你自何处而来?” “晚辈自北方而来。”黎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回答。 “据老夫所知,苍氏,乃是上古仓颉氏之后,亦有我高阳氏之后,此乃两支,绝未听闻乃有北方苍氏一说。你从实招来,不然哼!”老者重重以拐杖柱了一下地,发出沉闷一声响。黎显然未曾料到这老者如此博学,自己不过信手拈来的名字,却被这老者摸到破绽,心中想着对策之时,眼神倒是与那老者对视,不让半分。 “大祝,你这是作甚!苍老弟不过是一少年,哪里有的坏点子,若想害我,早便害了。”庚辛着急说道。 “你不过年纪轻轻懂些什么?此处距离北方戎狄并不遥远,长线大鱼你可曾听闻?若是有戎狄大能渗透进来,你我便是夏族罪人!”大祝训斥道。 “前辈,你看这”黎想了想,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缓缓推出一拳,此拳动作极为缓慢,却是势大力沉,颇有大山压顶之势。 “嘶你这是你是练气士!”大祝惊呆了,如此小小年纪便有练气士不成,莫非是上古传说返老还童之术?“ “不对!你这不是练气法,你是谁?”此时老者已然没了初时的敌意,换了一种颇为重视的态度。 “小子不过是曾受高人指点罢了,家师有言,不可造次。吾乃修行之士。若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黎躬身施礼。 “若是练气士高徒,那便是了,我夏族练气士如今已颇为罕见,小兄弟你有大福气啊!哪个练气大士无一不是坐镇一方的绝世高手!便如我国城中大祝司一般。”大祝感叹道,“我虽号为大祝,却是众位抬爱,不过是粗浅功夫,细枝末节罢了。登不得大雅。” 这村落的大祝自然难以比得莫城祝司的眼力,浑然不觉黎背后长剑所蕴含深意。 大祝向屋内走去,查探一番,笑呵呵说道,“无事,不过是天气忽寒忽暖,有些燥人罢了。大辛,你这娃子,倒是生的一副漂亮的眼睛,和你娘子咦,你娘子去了哪里?” 大姐一声长叹 “娘子,娘子她”庚辛脸色忽的垮了下来。 大祝一听变了脸色,“怎会发生这种事?发生了什么?” 庚辛脸色昏暗,摆摆手不想多说,那边大姐倒是看了出来,“大祝,往事莫要多言了,还是看好当下吧,我这傻老弟呀” 大祝拍了拍庚辛的肩膀,一阵无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摇头去了。 路径归途,见到那少年仍旧身在院中,逗弄那只棕色小兽,这才注意到这少年背负一把造型高古的长剑,不知为何,老者看了一眼,便记住这长剑样貌,虽感觉奇怪,却也不好开口相问,点头致意,转身去了。 听闻这娃子无事,庚辛虽然心情低落,却也松了口气,不多时,出离屋门来到院中,“老弟,我们现在便走吧。” “好!”黎简单答道。 两人拿了个筐,趁着时候尚早,便打算快速去往城中,将这些物事换来米粮。 一路奔袭,两人赶至城中,那祝婆婆见到这些东西时大吃一惊,“好多东西!这些都是你两人得来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章 武丁母辛 庚辛嘿嘿一笑,挠挠头说道,“大部分都是我这老弟的功劳,我不过是搭把手罢了。” 祝婆婆心中惊讶,不由重新估计起这少年的实力。“这少年害了病患,仍旧如此厉害,若是无事”祝婆婆不敢想象。 “你二人来了也好,正巧有人送来些米面之类,我多与你一些。”言罢,便命人送来几口袋稷米,“这些东西今日你二人也不好都带走,这样罢,明日一早,我便差人送去。小弟,你可准备好出行了?”祝婆婆笑道。 黎点头称是。 “好,后天一早,你便去神农堂处等候,自有人会找你。”祝婆婆如是说道,两人离开这距离宫城不远的祝家大宅,祝婆婆目送两人远去,心中叹了口气。 一路上两人离去,此时暮星已挂上天际,大日虽还未曾落下,两人皆感受到丝丝凉意。 归至庚辛家中之时,繁星已爬满夜空。两人归至屋中,庚辛找来家中仅存的米缸,将换来的稷米倒进去,黎注意到,庚辛搬动米缸的过程中,这米缸之上有个玄色图案。 凑近了观瞧,发现是一只玄色飞鸟,且身下原本图案变得模模糊糊。黎隐约间觉得这图案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只是当下记不起来,定是曾经见过,只是今次想不起来罢了。 “这是何物?”黎好奇问道。 “什么?”庚辛疑惑的回头,发现黎伸手指着米缸之上的图案,庚辛想了想,“我亦不知,这乃是我家自古传下的米缸,这图案早早便有了,我亦曾问过我爹,他支支吾吾半天,亦是未曾说出个所以,索性我便不问了。” 黎盯着图案看了半晌,直觉中,这图案定是见过。 黎想了想,深感庚辛过于势单力薄,便是狩猎,即便是拿了叉子,亦不见得可讨得好处。两人食过米饼,就着些热水吞下,这一晚,黎便看着庚辛不停练功,这一式“祝融擎火”极为高深,变幻莫测,黎引导着,庚辛不断的熟悉这一招式。 黎想了想又传授了另一桩法,叫做“三体式”,乃是身体化零为整的整劲基础桩法,旋即黎脑际灵光一闪,直觉有另外两招,更加适合庚辛,一招便是“武丁闭口”。 “老兄,此招式乃是需你韬光养晦,蓄势待发之起手式,此招若是精通之后,讲究后发先至,谋而后动!虽是杀伤力不及祝融擎火,却可定然为你抢得先机。”黎循循善诱,一边引导一边打出这招式。 “且,使出这招时,你内心等要有守的云开的耐心,千万不可焦躁,不然前功尽弃,此招打出,定可抢得先机。这招之后,便是一大杀招,叫做母辛定方!” 果然此招一出,庚辛只觉一股惨烈的战场厮杀气息扑面而来,不由惊骇倒退,骇然道:“这是什么功夫?为何我感觉眼前好似出现一片厮杀场景一般。” 黎打完之后,收了势子,闻言笑道,“这正是母辛定方的强大威力,此拳正可承接上式,连贯打出,极为注重气势!若是你气势不足,此招便先弱了五分,那你便要糟了。” 庚辛认真听着,“比之祝融擎火这招如何?” 黎思忖片刻:“各有千秋罢。” 庚辛闻言动容,当即修习那三体式,依旧是初时错误百出,在黎百般教导之下,庚辛才慢慢找对路子,身体肌肉随着呼吸抖动整合。 “日子久了,你便会晓得这三体式可整合你身体劲力,你便会明晓发力之巧妙。切记切记。” 庚辛便修习这复杂的两招“武丁闭口”“母辛定方。” 说来奇怪,庚辛只觉这两招虽看似复杂,只是自己使来之后,犹似如臂使指,融会贯通,毫无一丝凝滞,不由喜出望外。 “老弟!快看!”庚辛大叫道,“你看我这两手,使来如何!” 黎自然看在眼里,这下黎更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对那图案更是印象深刻,只是自己患了头疾以来,这记忆力怕是亦受到影响。 “咦,你不过初次学会,竟然可如此流畅,莫非这招式乃天生为你打造不成?”黎佯装惊讶。 庚辛自是听出黎话语中的笑意,“哈哈,老弟你也来笑我,你快来指导一番,看我如何!” “来!搭搭手。”黎摆开架势,笑道。 “好!现在我感觉浑身是劲儿!”庚辛亦是颇为自信。 显而易见的,两人一搭手,庚辛便感觉到对方手上力量和自己相差无几,兼且更加具有灵活性,庚辛正想发力出击只感觉到一股大力向自己拖拽过来 “噗通”一声,庚辛摔倒在地,庚辛咋舌,“嘿,这是什么劲力,怎的我只感觉浑身有力使不出来,刚刚发力,却被你识破,一把便被你拽倒。” “哈哈,庚辛兄,你下盘还未稳,重心被我一把破掉,自然摔倒无疑了。你不过是练功时日尚浅,我比你多了些经验而已。无需气馁。”黎安慰道。 “嗯!再来试试!” “好!” 如是再三,庚辛屡屡被黎破掉重心,摔倒数次,渐渐庚辛亦是找到些窍门,黎并不能似初时那般容易放倒。 “好了好了,老弟,我累了。”庚辛此时满脸大汗,衣衫脏兮兮的,如同滚了一身泥土一般,“咦,老弟你这体力真是好,竟然毫无异常,老哥我是不行了,明日再练,呼呼”庚辛喘着粗气。 次日,两人早早醒来,黎来至院中,迎着漫天星光,肆意挥洒师尊所授拳术,而遥遥远处,有一阴暗角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里,偷偷观察着两人。 庚辛亦是起床,伸个懒腰,见得黎早早便修习起来,亦是不敢怠慢,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便继续立了桩法,安然不动。 黎打完一套拳,有打了另外一套,两套拳法打完之时,启明星已遥遥升起,西方残月已近发白,黎发觉,这拳法果然打来神清气爽,不再昏沉,“这祝司倒也不错。” 黎收了拳脚,顺手指点庚辛细节之处,“呼吸,重要的是呼吸节奏,不是单纯的站桩。你要浑身的气血肌肉运行起来,化成一股,才可见效。” “好了,休息一下,等下我俩去那城中,看那米粮何时到来。”黎说道。 庚辛点头,不得不说,黎虽然少年,却不知不觉养出一股气度,即便是这庚辛年岁比黎大,庚辛亦是甘愿听从黎的建议。 “待会儿行走起来,你看我脚法如何,注意些,若是你有所悟得,日后倘若不敌人家,也好跑起来快些。”黎如是说道,弄得庚辛哭笑不得。 两人一路小跑,沿着河水,乘着凉风,向莫城奔去,那暗中的眼睛喃喃自语,“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如此厉害,看来需找个时机问问大辛”不久便隐去了。 黎仍旧是大踏步前行,每步跨出约么八尺,却也未曾全力奔驰,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倒是庚辛脚下手忙脚乱,还不时擦汗,跟在黎身后。 渐渐的庚辛才发现,果然黎前行之中,呼吸和脚步亦有一种神奇的节奏,不由模仿起来,这一模仿,结果打乱了自己当下的呼吸,不久便喊停。 “哎哟!哎呦!老弟,我腹痛!停下缓缓。”庚辛呲牙咧嘴,捂着肚子。 “怎的?” “我见你脚步轻快,呼吸顺畅,便想学你一般行走,只是我刚刚上手,片刻之间,便觉腹部胀痛,哎呦,好像吞进去个石头一般。” 黎哑然失笑,“老兄,你怕是岔气了,没事,我两人步行缓缓便好。”黎脚步缓慢下来,“我这脚力也并不算快,你盲目学我,若是这呼吸赶不及,岔气是自然,你看,这窍门在这儿。” 果然,庚辛这才发觉,这少年呼吸是如此平稳,眼神平视。 休息片刻,黎将这诀窍讲解与庚辛听,庚辛好似一个乖孩子一般不住点头,偶尔讲出疑问,黎亦耐心解答。事毕,庚辛感叹:“老弟,我真真感到,你真是如同深渊大海一般深不可测,这你都可想到,真乃是奇才!” “呵呵,真正奇才,乃是吾师,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走吧。”黎拍拍身上尘土,背后朝霞洒在黎身上,庚辛感觉眼前少年好似天降一般,绝非池中之物。 两人并肩而行,不多时,便到得道路尽头,再右拐前行,便是那莫城了。 将将向西而行时,恰好身前有一马车,华盖乌蓬,璎珞相映。马车之后是一辆驴车,载着些米粮。 驭车的祝婆婆忽的看到前方出现一少年,背着朝阳,仿似自朝阳之中出现的少年,这特异的角度震撼了祝婆婆心灵,“咦,哪里来的少年这般英武。” 离近观瞧,忽听少年笑道,“小童拜见祝婆婆,不想祝婆婆有此雅兴,这刻时日尚早,这欲去往何处?” “呵!苍小弟你这般等不及啦!走吧,老身为你送来昨日米粮,你可有兴致!” “噢!我代庚辛兄,谢过祝婆婆。正可省我脚力。”黎哈哈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一章 赤眉颛顼 秦君望着朝堂之下,在列诸将,“众卿,我大秦打下千里河山,只是天公不美,我大秦子民,所种植农作,常有减产之事发生,导致我大秦子民来年饥饿,食不果腹,甚或有天降灾祸,使我民众不可收成,诸卿可有良言?” 堂下众臣大多是御马作战的高手,亦或是公族贵胄,大多对于此事并不擅长,诸将你瞅我,我瞅你,面面相觑。这时堂下有一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青年男子喊道,“禀秦公,臣下有言!” “哦?我的玄空,你有何言?”秦君看着堂下青年,这玄空由少司徒作起,后史敦退去,该男子由少司徒升迁为司徒,历来朝会之上,发言甚少,只是平日里教化秦人,服习王化,革除弊端,余下日子里,便修习术法,坐镇秦都。便是秦君亦未曾想到,今日居然发言。 “讲!”秦君挥手示意。 “我秦人自东进攻服戎狄,拓地千里,发展迅速,是以多数秦人皆可获土地耕种,只是烧荒种田,这效果却不甚理想,盖因我秦国之历法,难掌天时,民众不得其时,若是刚刚春日,便种了菽豆,怕是这菽豆难以发芽,便要冻死在地里。”这青年侃侃而谈。 “哦,如你所说,你定是有妙计!若是你可解决我秦地粮食问题,司徒你可为我大秦首要功臣!为我大秦继续开疆拓土,立下不世功劳!” “非也!并不是臣,却是臣要举荐一人!此人深谙天时,自有便掌握农时,有他相助,我大秦如虎添翼!” “何人?” “臣属府上有一少年郎,精于此道,可令其新开历法。” “大善!” 果然,此后三年之中,少年丈量西秦大地,殚精竭虑,辛劳之时,甚或眉毛殷红,又被司徒笑称曰“赤眉”。少年郎勤勤恳恳,为图精准,外出不顾风雨测算。其后,果然历法有成。定为亥月为岁首,又名十月,其后节气以正月为立春之月,为节气。该少年郎乃自颛顼故地而来,故曰“颛顼历”。 “走吧,带路,与你米粮之后,老身还需去得东边密林深处捕获些兽族,以作路上之用。” “大善!”黎点头。 祝婆婆注视着前方领路的两人,这少年行走起来,脚步飞快,身形有如大鹤奔腾!祝婆婆心 中颇为震撼,“这少年居然还有如此功力,究竟是何人才可调教出这良才美质!真令人震撼! ” 不多时,朝阳映透的东方一片通红之时,众人只觉阵阵凉意吹来,不禁打个寒颤。 “这便到了。”黎自然知道祝婆婆一行人晓得村落所在,更晓得自己居于何处,却也不好明 说。 “嗯”祝婆婆点头称是。 黎深感奇怪,今次祝婆婆驾车而来,而车中所载那长姑娘却未曾露面,不知何故。 至乎村落中,庚辛领人将米粮卸下,引得村落中出行劳作的人们纷纷侧目,“这黑面辛交了 什么好运,今次居然得来这般多米粮?”不少人腹诽。 这祝婆婆等人就此离去,临行前,告诫黎说道,“苍小弟莫要忘了明日便要出行。老身告辞 。” 这一日之中,庚辛除却送些米粮与那大姐,委托她做些米饼之类出来,其余时间,皆是待于 家中,同黎一起钻研拳术。 而黎除却修习师尊传授拳术之外,有打出几式散手,那自东夷族鹤灵处习得鹤形散手,自那 大蟒处习得蛇形散手 说来奇怪,黎这几式散手虽是越发熟练,只是再度修习那蛇形散手之时,原本调动全身的气 血,竟然忽的运行缓慢起来,黎精神一阵恍惚。 “咦?这是为何?”黎一个趔趄,突如其来的恍惚,黎险些摔倒在地。 “老弟你怎的了?是否劳累?如此便休息一番罢。”庚辛见到如是说。 黎亦是以为自己劳累过度,毕竟不过病体初愈,遂收了拳架,安心坐于一旁,看着庚辛肆意 挥洒。 这边看着,黎若有所思,庚辛笑道,“老弟你看我这招式是否够精纯?”黎并未答话,陷入沉 思之中,庚辛见此不忍打扰,便继续埋头苦练。 黎想起自己幼时学拳之时,当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今次自这大汉修习桩法及拳架,黎自那熟悉的动作之中,放佛看出些别的味道出来,只是隐隐约约脑海之中并不能参悟出来,就像隔了一层纱一般,看不真切。 “轰隆!”陡然间东方传来一声巨响,黎自沉思之中猛然醒来,心中略微不快,若是再有片刻,只怕那层纱便要揭开真面目,这刻黎看向庚辛,只见庚辛停将下来。 黎暴喝道,“心神守一!心意相合!” 庚辛幡然醒悟,迅速回神过来,专心站桩。 黎长身而起,“若是修习桩法拳术,心猿意马,不能心意相合,这拳法便不要练了,徒劳浪费光阴!我仅仅只讲一次,若是再有,老兄,我不会再讲。说明你并不适合修习这几式。” 待得大日高悬天际,庚辛满头大汗之时,那边小兽早机灵的躲到阴凉处去躲避太阳,慵懒的躺在树下,惬意的看着认真修习的两人,不时打个哈欠,伸伸懒腰。 黎气的牙根发痒,想了想,回去包袱中找到硕果仅存的肉干两片,一片放入自己口中,夸张的自鼻间发出满意的“嗯哼”声,闭了双目,偷偷打开一条缝隙。 果然!小兽见状立马翻身,耷拉着舌头向黎奔来,黎隐约间听到一声,“咕噜”好似咽口水的声音。睁眼来看,只见庚辛目不斜视平视身体前方,黎摇头失笑。 “好了老兄,休息片刻,待会儿便要食过午饭。” 庚辛闻言,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收了拳架,“老弟,我这肚子可要饿瘪了。肉干还有的吗?” 黎想了想,“我去找找。”不多时,伸手拿回最后几片肉干,“呐,这是最后的肉干了。” “噢!这肉干真是美味!”庚辛狠狠撕下一口,嚼在嘴里,唇齿生津,“哦!真是美味极了,东鸟什么” “老兄你在说些什么?”黎问道。 庚辛费了好大劲,才将口中肉干咽下去,“我是说,方才那声巨响,似乎是东方密林深处传来,不知是什么声响,居然可传至这里。咦,老弟你看!”庚辛伸手指向天空。 顺手臂方向望上看去,黎看到成群结队的不知名鸟儿飞过,做鸟兽纷飞状。 “莫非那密林深处有异象发生?好像是祝婆婆一行人去得那密林,莫非是引来什么怪物不成?”黎心想。 虽然这样想,黎却并不想动身前去那里,料想祝婆婆一行人定是准备充足才去得那处,自己若是贸然前去,若是惹人猜忌,绝非好事。 午间,两人自大姐处拿来些米饼,黎亦是备了些放置包袱中,毕竟多日来的口粮已近乎消耗殆尽。 又烤了些獐子肉干和鱼干,黎熟练的技艺惊得庚辛感叹,“想不到老弟除了拳脚惊人,居然烹饪的功夫亦是如此出色。” “不如,傍晚我两人再去那密林处,找些食儿来吃,也正好可锻炼老兄你捕猎的招子。” 庚辛此时信心十足,自然万分满意。 小兽躲在一脚,专心的食用黎扔给他的生肉,“幸好昨日捕猎收获甚大,留了些许,不然今次想吃肉,亦是不可得。”黎笑道。 两人食过之后,休息去了。午后又是一通练习,黎看着庚辛的脚步及桩法越发熟练,本着贪多嚼不烂的原则,黎并未传授更多招式。 “老兄,走吧。”黎见着大日逐渐西移,说道。 两人不多时便到了那密林,果然见到林木外侧有人踩踏的痕迹,顺着足印深入,黎见到深处逐渐漫上薄薄的雾霭,有心深入,直觉告诉黎,此处并不适宜久留。 随意捕获了些兽类,两人离去。虽有人迹踩踏,却并未留下丝毫痕迹,足印也并不散乱,黎皱起眉头,究竟是什么引动那声巨响,黎不解。 这雾霭逐渐向外蔓延,变得越发浓重,两人最后离去了,忽的黎经过某处地界时,问道淡淡的香味,似乎是那桦树香味,黎低头寻视,果然在一处草间,见到一块丝帕,染着丝丝血迹 “这是”少年捡起,四下扫视,恰好庚辛呼叫,两人便离去了。 黎早早起了床,黎并不想打扰庚辛睡眠,刚刚出门,只见庚辛满脸微笑,在门口等着,“老弟,你是否想偷偷溜走,也不告诉我。”黎闹个尴尬,只得挠头傻笑。 “走吧,老弟,你知你小子就想溜走,愚兄虽然蠢笨,这点事儿却瞒不过我,便让我送你至莫城如何,今次一走,不知何日,才可相见,老弟。”庚辛上前,伸手拍了拍黎的肩膀,说来奇怪,黎今次居然肩膀毫无动静,亦未曾将庚辛摔倒,不由讶异。 自己肩膀乃非是寻常人可莫得,自有一股反震之力 今次失效,非是小事,不由担忧起当下的状态。 两人一路行走,今次带了小兽,两人脚程并未多快,一路上,黎沉默无语,庚辛亦是缄默。 及至那道路尽头,将将变向右行之际,此时依旧是晨光熹微,两人吹着冷风,庚辛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老弟,你我素昧平生,你与我而言,皆是处处神秘,这几日相处,我只觉受益匪浅,可否来日老弟你名震天下之时,若是还记得我,来我这里,愚兄定然为你接风洗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二章 应龙神兵 彼时,凤鸣之地岐山,忽有震感,既而居于此地之大夏子民深感恐慌,旋即岐山大地震动, 死伤无数。 然有秦人幸存者偶然过岐山发现,岐山地震之中,不知何处震落几件青铜色兵器,散落山石之间,隐隐有红光闪烁,疑似古物,且颇为沉重,秦人深感遇见了不得器物,于是掩埋起来,赶回居地,请了十数人来的此地,将震落出的神兵利器,带回秦国,献于彼时秦国君主。 秦文公之父,秦襄公。 秦襄公收获此宝之后,感叹天时已至,遂命手下大将掌握此兵,命之为“赤血”,意为长矛饮血!而此矛彼时矛尖隐隐发红。持此神兵者,纵横合裨,几无一合之将,然颇为耗费精力,前后有数位庶长,因此神兵太过沉重,死于战场之上,其后此神兵被封于武库之中,不再使用。 赤松子自西岐至秦国,沿路救治伤民,后被秦君知晓,封为司徒。然赤松子依旧云游四海,并不于西秦久待,并未见过此物。后秦襄公出征伐戎,亲身上阵,携带此神兵长矛,大杀四方,终力竭而死! 之后,此物被认为不详,封于藏库之内,不敢轻易用之,唯有那自东方祖地而来的大弓及那出土的长剑,才可堪堪用之。 至文公即位,文公仰慕此宝久矣,兼且其后秦国出两大天生神力者,赵离,赵卿之,皆可单人驾驭此神兵,故此 “此物虽是我族镇族之宝却被我族高手认为不详,如今看来唉!”秦文公一声感叹! 赤松子打开长盒,白室生光,整间屋子之中充斥着红芒!诸人惊呼,便是秦文公亦是未曾想到,“此矛先前绝无此等异象!怪哉!” “秦公,我等可去院落之中识得此宝可好?这静室之中,不宜有此杀伐重器,干扰卿之将军休息。”说罢,赤松子握持此矛,便要出离此地。 乃出内室,忽然此矛之中传来一阵龙吟之声!紧接着“嗡嗡嗡”居然震动起来! “发生何事?”诸人惊呼! 赤松子回首观瞧,一声冷哼!伸手顺着长矛一抹,这龙吟居然就此消失! 秦公及诸位将军面面相觑,显然是听闻方才龙吟之声。 果然出离此地,诸人细细观瞧,文公惊呼,“咦!这似乎非是我秦族镇族之宝,赤血神矛!这是何物!” 赤松子暗道,“原来是它。” “秦公,这才是这赤血神矛原本样貌!先前那样,我虽未曾见得,料想应是神物自晦,以惑众人。许是前几日饮了龙血,这才现出原本样貌。” “司徒,你与寡人说说,这宝物叫做什么?什么来历?”秦文公此时如同孩子一般满脸期待之色。 “应龙!”简单两字出口,众人有晓得内情者,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这上古大神一般的人物如同大山一般压在心头。 赤松子又是挥手抹了抹矛身,对着矛杆一通乱拍,“这乃是上古之物,传说之中黄帝臂助,应龙氏所用长矛!传闻之中,应龙氏乃是天生龙族,受黄帝感召,这才入了尘世,助力黄帝击败蚩尤,一统中土神州。此矛名曰行云,乃是应龙以之降雨所用。”说着,赤松子舞个枪花,惹来阵阵喝彩,又打了一套矛术,诸将皆纷纷侧目!心中叫好! 那点红芒极为刺目,便是这白日青天,在舞动间,亦是随着赤松子跃动不已。诸将皆看出,这司徒大人已有种花腐朽为神奇的奇妙技法,不过是平凡的招式,在他手中,便出现各种奇思妙想的连招。 “你看着矛头处这鲜红,为何物?”赤松子随意问了一句。 众人摇头不语。 “此乃是应龙氏之血,历经上古仍然不涸。此矛原本乃是兵主蚩尤所持,以之纵横天下,难逢抗手。蚩尤尤为擅长炼制这兵器,后此矛于蚩尤手中,饮应龙之血,更加神异,应龙乃是天下一等生灵,这大矛有了这等神物加持,威力更甚。及蚩尤枭首,此物落于应龙之手,以之驰骋天下,更是难逢抗手。”秦文公眼见赤松子双目悠远,似乎陷入回忆一般。 “你怎知晓?”身边有人不忿,见得赤松子如此受秦君尊敬,心中不满。 “你看此处。”果然赤松子手指所向,有两个上古纹络,其中一个正是云状。 秦公心生不满,却也不好发作,看了一眼那人,“司徒大人见多识广,岂是你等所能参悟!不可造次!” 那人顿时颤颤巍巍后退不敢发声。 赤松子摆摆手,毫不在意,“想来文公所遇黑龙,乃是应龙氏之后裔,不然绝难激活此神兵,如今此矛觉醒,杀伐之气太重,若是持之杀敌,未杀人先伤己。适才我又重新封印于他,赵卿之将军正好所食龙血,料想,正可使动此神兵!这刻觉醒的神兵,绝非是先前那股子简单的杀伤。” “原来这黑龙果真是应龙氏之后,想来我需得再找机会见他一面。”赤松子想到。 忽然耳听阵阵稚嫩的声音传来。 “赵伯!赵伯你是否在家!”只闻院落之外传来阵阵喝呼声,声音稚嫩,显然是少年郎。 “司徒大人,寡人宫中亦有另外两件兵器,难以猜透,还望司徒移驾宫中,助寡人一臂之力。” “传令,给寡人好生照料赵将军,伤好之后,寡人另有重用!移驾回宫!” 一列人马就此准备离开左庶长府邸,将将出离府门之时,恰好见到那医者唐尚陶同几人说话,看那外表,应是大夏赵氏人士。 赵伯玄眼神尖利,“咦,那边来了一队人。”晋朴正同这医者对话,忽的抬头望去,不由皱了皱眉,对面一队人马正冲自己而来,暗自握紧了剑柄。 “对面何人!见得秦君还不避退!”早有亲卫上前喝道。 秦文公见状,喝道。“哎,不必如此,都是我大秦子民,亦非是戎狄族人。尔等退下。” “诺!”两亲卫退开。 晋朴见此,正愁如何进的宫中面见秦君,见此与赵氏两公子对视一眼,出列在前。 这一下,立马秦人紧张起来,便是赵卿之父亲赵荨之,亦是颇为紧张,秦军诸将立马抽出剑来,若是这晋朴胆敢上前,怕是要浑身皆是血窟窿。 “你几人是哪里人士?如何入我赵府?”赵荨之喝道。 忽的秦文公见对面男子躬身行礼,口中喝道,“晋国外臣亲卫长晋朴拜见秦公!臣奉晋侯之命,闻听秦公封侯继位,故特意护送赵氏两公子前来秦国归乡省亲,望秦公明察。”声音洪亮。 “哦?即使如此,为何来的左庶长府中?何不去我秦宫?”文公自然不会相信这人一面之词,兼且秦公注意到这汉子右手虎口上满是茧子,显然乃是剑道高手一名。 “我晋国赵氏有一大臣,名为赵乾,相信将军府的主人应是相识。”晋朴不卑不亢,朗声说道。 “哦?荨之,他所言是否属实?你还和造父叔祖的后人有交集。”秦文公不紧不慢的说道。 “禀告君侯,此事为真!却有我嬴姓小宗同我些许联系!已十余年未曾见过。” “哦?” “君侯!请恕罪,不过是臣属同赵氏宗亲略有联系而已,曾经赵乾幼年之时,出离我秦地之时被臣下救过,仅此而已。臣下绝无通晋之意!望君侯明察!”赵荨之险些要跪倒在地。 “好了,荨之,寡人又未曾怪罪于你,这般紧张作甚!起身罢。”秦文公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君侯。”赵荨之这刻出了满头大汗。 “你叫晋朴?” “是!秦公!”晋朴说道,此时晋朴身边的两名少年颇为紧张,方才的局势险些吓到两人,此时正屈身在后,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秦君。 “你说来自晋国,既然如此,应是国使,可有证据?” “外臣怀中有晋侯手书锦帛一封,请秦公明察。”晋朴话语之间用了小技巧,称呼秦伯为秦公,晋君为晋侯。 文公自然是听出晋朴意味,不禁多看了一眼晋朴,心中暗道,“难怪此人可坐上晋侯亲卫长之位,定是有过人之处。” 左右亲卫出列,将晋朴怀中锦帛拿出,呈与秦公观看,观毕,秦公笑道,“果然是晋侯亲笔书,有玺印为证!如此,你几人与我一同去秦宫罢。两位小家伙,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伯玄!”赵伯玄古灵精怪,抢先说道,“拜见秦秦伯伯!” “赵劭!”赵劭倒是简单许多,施礼之后,便退往晋朴身后。 “好!好!都是我赵氏宗亲,嬴姓大好男儿!走,坐寡人马车回宫!”秦公伸手一边一个,拉起赵劭和赵伯玄走去。 难得的,赵劭并未挣脱,晋朴松了口气,这次赵劭表现的像个正常的孩子一般,只是沉默了些许。 浩浩荡荡的人马出离左庶长府邸,回归秦宫。 一刻钟之后,整列人马行至秦宫,今次并未在朝堂之上,而是秦宫之中另外一座大殿,名为“青阳殿”。 青阳殿乃是秦宫之中仅此于朝堂的大殿,高约九丈六尺,长三十丈,宽三十丈。大殿乃是木质结构,辅以青石,四角雕梁玉栋,均有青铜玄鸟伫立其上,意在护佑大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三章 诸侯之剑 秦公端坐君位,身前乃一玄色长案,布满鸟形纹络,煞是美观。 左首者乃是大庶长赵离,其下乃是左庶长右庶长等各位将官,右首者,原本乃是当代司徒,只是司徒受伤仍旧未愈,文公便请了赤松子端坐其位,赤松子倒也不讲客套,随随便便坐将下来。 不多时,便有内侍呈上猪肉,瓜果等各式食物,又呈来美酒,供个人餐饮。 文公与内侍耳语几句,片刻之间,便有几名亲卫抬了两只黑色长盒来此。置于案上。 “司徒大人,寡人及赵离所使长弓便在这黑色盒子之中,还请司徒移步上前,以见真伪。” 赤松子双手按在这玄色木盒之上,闭目片刻,不由满意点头,“果然是好弓!” “司徒你未曾开箱便知是何物?”赵离有些不解,不由问道。 “此弓亦是上古之物,我若是打开,只怕会有凤鸣声响起,诸位若是不嫌刺耳,那我便试一试。”赤松子笑道,“赵离老兄,不如由你打开如何?” “司徒大人,臣属愧不敢当,还莫要叫我老兄,赵离羞愧。” 赵离闻言请示秦公一番,得秦公首肯,走向赤松子,正了正衣冠,操起袖子,伸手便要打开这黑色长盒。 将将打开一道缝隙,忽的自盒中跃出一道赤色飞影,绕着赤松子飞来一圈,旋即又飞回盒中,诸人皆如白日生梦一般,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围人,皆自对方眼中看到丝丝疑惑。 赵离亦是吓了一跳,便险些将那盒子扔掉,往日此神弓绝难有此异象! 赤松子示意打开,赵离这才硬着头皮,将至完全打开,只见一条红色锦帛为内衬,一张墨色大弓安静的躺在这盒中,这弓胎极为精致,弓角处便有犀角之纹络,其上仍有青铜之色,赤松子伸手握紧,这大弓隐隐传出一声欢快的凤鸣! 片刻之后,秦文公耐心等待。周遭安静极了,诸将皆盯着赤松子那手中大弓。 忽的,赤松子立了弓步,身形变化,做出弯弓射日的姿态,拉满弓弦,却未曾搭上弓箭! 秦文公虽然不明,却也知晓这等世外高人绝难以常理踱之。 只闻“锵锵”一声,嘹亮的凤鸣声自赤松子这弓胎之中传播开来,如是赤松子连续拉满三次,有放了三次空箭,并无搭上任何一根箭矢。秦文公见此心中大惊,“往日里我等只得搭上那神秘的箭矢,尽了全身之力,这才可传出凤音,这司徒如此强大,这般轻松拉满弓连续射箭三次毫无凝滞,这般深厚的功力,谁人可及!” “确是好弓。”赤松子赞叹道。 “司徒你为何不搭上箭矢?”赵离问道。 “赵离兄有所不知,若是我搭上箭矢,只怕你那箭矢便是找不回来,岂不是得不偿失。”赤松子笑道。 赵离仍旧苦笑。 “司徒大人,这良弓是何时之宝?传闻乃是我族自祖地带来之物,其后不知如何失落在岐山之地,后被人发现,这才重见天日,不知”秦文公满怀期待。 “秦君可放心,此弓仍是上古宝物,乃是黄帝大将风后所持,这凤鸣之音,乃是东夷族风姓部落特有之。传闻中,风后乃是古东夷族之部落领袖,东夷族,乃是天生的神射手!此弓虽不若应龙般强大,亦是难得上古之物,秦公好福气!居然可得如此密宝数件,实乃天意!” “难怪我难以拉满此弓,原来是上古神物!哼,我亦足够自傲了,可识得这般古物。”赵离愤愤道。 “只是此等神兵,应在东方风姓手中,为何落于岐山之地,岐山?凤鸣之地”赤松子若有所思。 赤松子摩挲着神弓,半晌说道,“此弓名为凤鸣!若是老夫所料不错,另一神弓,应是名为凰啼!赵离将军好臂力!不知除却赵离将军外,我大秦尚有何人可拉满此弓?” “我卿之老弟,以及我大秦之主。” 赤松子一副惊讶表情,“原来秦公亦是此道高手,佩服。” 秦文公摇头失笑。 “衣三,你来此。”赤松子招了招手,笑道。 “师尊何事?”白衣童子闻声上前,躬身说道。 这几日下来,白衣三行礼有道,有如浑然天成,毫无凝涩,即便是处于这宫禁之内,亦是毫无胆怯之意,可见一斑。 诸将这才注意到这白衣童子,纷纷望向这大能司徒身旁的少年。 “你去取一只箭矢过来。” “诺,谨遵师命。”白衣三缓步退开。 “哦?司徒大人,这是爱徒?”有少祭司开口问道。 赤松子和颜悦色答道:“是。”接过白衣三递过的箭矢,搭于凤鸣弓之上。 众人眼见这弓胎之上,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没,纷纷惊呼出声。 “啊哦!”秦文公惊呼一声,“寡人费尽力气也不过堪堪使得这神弓散出微微赤光,司徒令果真神仙中人!” 挽了个搭弓射箭的姿势,赤松子闭目,周遭静静悄悄,片刻之后,赤松子放下凤鸣神弓,道了声,“原来如此。” “秦公!”赤松子转身说道。 “哎!司徒大人且莫多语,寡人军中如今缺兵少将,大祭司又受了重伤,还请司徒大人再就司徒之位,匡扶我大秦。”秦文公拾级而下,施了一礼。 “哈哈,老夫今次来此,便是为此”赤松子拈须而笑。 “司徒令当真!”秦文公喜出望外。 “那是自然,老夫年事已高,亦不可久居大位,今次北游而归,自然寻得良才美质。”目光看向白衣三。 秦文公顺着赤松子目光看去,疑惑地看向这白衣少年。 “这是莫非司徒令欲要举荐的是令徒?” “正是。” “这”秦文公顿时一阵犹豫。 “秦公,你可知这少年是何人?”赤松子自然看出这秦文公的犹豫,想来亦是,这童子不过七八岁光景,哪里可担得如此大位。 “还望司徒告知。”秦文公一脸茫然。 “我自北而来,寻得这弟子一名,白衣三乃是当今白狄之族主极为受宠幼嗣是也。”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众人绝难想到,此刻这大殿之中稚嫩的童子有这般大的来头,纷纷惊呼出声。 “这”秦文公一时语塞,亦是堵住了喉头。 殿中小衣三倒是憨态可掬,见得众人纷纷注视着自己,略微有些害怕,向后退去,抓紧了赤松子的衣角,怯怯的看着诸位将领。 “秦公莫要误会,老夫只是举荐我的弟子,若是白衣三无此本事,自然担当不得此位。如今当代司徒仍旧在位,可与我这弟子几年时间与当代司徒历练,若是有所成就,想来应不会让秦公失望。”赤松子看出秦文公的担忧,自信说道。 “好!”秦君答应了。 “师尊,你是要离开衣三嘛?”小衣三天生聪慧,自然听出赤松子话语中的意思。 赤松子摇摇头,“为师绝不是要离开你,衣三,为师自然会带你学习本领,若是你并未成长起来,为师怎么会离你而去。为师还要教你功夫的。”赤松子墩身下来,拍了拍小衣三的肩膀。 “哦。”白衣三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歪着头想了一下,同意了。 “还请司徒大人再行考虑。”有少祭司劝谏道。 “此事无需多言,老夫岂可终日霸占大秦司徒大位。”赤松子不为所动,“且老夫保证,此子日后,绝不会令秦君失望。” 正说话间,便有内侍来报,那来自东方晋国的使臣欲入殿觐见秦公。 秦公急忙命人请进来。 那晋朴几人此时换了衣装,一身火红镶黄宽袍大袖,执礼上堂,见得大殿之中,那原本立于秦公身侧的灰衣男子正立于大殿之中,那种孤峰横绝又润物无声的意味极为震撼人心,晋朴暗自咋舌,“这究竟是谁人来?竟身含不同气质。生平所见人中,绝无此人有如此气势!” 正想着,举步入了大殿,当即施礼面见秦公,一番礼数之后,秦公命其起身,这才站起,身后赵氏公子两人,亦是缓缓站起。 “禀秦公,臣属奉晋侯及赵氏宗主之令,特来大秦恭祝秦公荣登诸侯大位。并献上晋侯之心意。” “哈哈哈哈!”秦文公此刻亦是开怀大笑,“难得我嬴姓子孙有心,大善!我秦晋两家,亦是相距不远,可共同匡扶大夏!” 在晋朴的示意下,另有兵士抬了些许物事入得大殿,高声道:“此为晋侯及赵氏宗亲之贺礼,望秦公笑纳。” 秦文公大笑一阵,定眼瞧来,只见一套极为精美的陶器位列前方香案之上,其上诸多纹络,另有祭祀图案,造型古朴大气,乃是一整套五只精美陶器,另一侧乃是一柄青铜长剑,以及数件晋国之地珍宝之类。 见得秦公将注意力放置那套精美陶器之上,晋朴开口傲然道,“禀秦公,此物乃是我大晋之内首屈一指的陶器世家-唐氏做打造,乃是陶器之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秦文公不禁动容,“莫非这便是那天下三大陶器之一的唐氏打造?” “然也。”晋朴沉声答道。 “大善!” “此剑,乃是文侯佩剑,正是一柄持王道威仪,匡扶天下正义的诸侯之剑,剑名君子。”晋朴目光灼灼,躬身说道。 “好!好!好!”秦文公忽然连说三个好字,身上陡然爆发出一代雄主的气势! 顿时晋朴及赵氏公子三人感到身上一股巨大的压力,每喊出一声,秦文公身上气势便上涨一截,充满杀伐之气!三人不由跪伏在地,尤其两名少年身如筛糠,颤抖不已。 “这秦君大伯真是怪脾气哩,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变了脸色!”赵伯玄心中紧张,不敢抬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四章 神弓凤鸣 眼见一络腮胡子的弱冠少年,满目风霜,历经沧桑的眸子上结满萧索,此时披星戴月向南疾驰而去,不多时,忽然身后尘土飞扬!少年满脸苦涩,身边一头壮硕的巨兽,立时竖耳倾听回首望去,仍是不住看向这络腮胡子少年。 “等一等!”清脆如出谷黄鹂的声音传来。 “果真不愧是可击退戎狄族的强者!”晋朴心中感叹,“这秦文公绝非中土国君一般。” 忽然三人如芒在背的感觉退去,只听耳边传来一股平和威严的声音,“好一个诸侯之剑!好一个君子剑!哈哈哈哈!”秦文公大笑不已,“你几人起身罢,这般作甚。” 三人起身,赵伯玄看了晋朴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倒是赵劭依旧一无所知的样子,天真的望着君子剑。 大殿一侧的赤松子此刻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转头望向那三人,露出思索的神色。 “好!晋侯果非常人!来人!与寡人收下这份大礼及那君子剑!”秦文公说道。 如此内侍上前,收起那香案上的物事,另有左庶长秦明上前,双手上端这柄诸侯之剑,不敢平视,递与亲卫长,亲卫长亲自交与秦公。 “铿锵!”君子剑出鞘。 “好剑!实乃剑中精品!不愧是晋侯佩剑。如此,寡人知晋侯心意,你几人可好生住下。既然是我大秦嬴姓自家族人,定然不可亏待了你等。”秦文公抽出长剑,感叹道,遂将此剑系于腰间。 “且慢!”忽的赤松子开口,止住即将转身的几人,而白衣三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那三人。 “敢问这位大人有何事指教?”晋朴定神,疑惑的望着前方转身走来的大汉,这刻才发觉面对这大汉,晋朴只感觉面前似乎并无此人,仿似融入虚空之中一般,然而又活生生的来到眼前,这种感觉令晋朴感觉难过至极。 其后数十年,晋朴至年老,身居高位之后,回想起此事,记忆之中,仍无一人可至如此境地,然而无论如何,却记不起此人究竟是谁,毫无印象。 “咦。司徒大人莫非有什么发现?”秦文公疑惑问道。 赤松子轻身走到三人面前,绕着三人转了一圈,看了几眼赵伯玄,最终定身到赵劭身边,赵劭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赤松子。 “这位大人,请问何事?” “此乃是我大秦的上代司徒大人,你三人莫要紧张。”大庶长赵离说道,“司徒大人定然是有什么发现。” “原来是你。”赤松子没来由的说了一句,伸出自己硕大的手掌,轻轻放在赵劭的头上,闭上眼睛。 “这位司徒大人,你要作甚?”晋朴话语之中,已略含敌意,他自然看出赤松子盯上了自己这晋国赵氏的傻乎乎的子弟。 赤松子不语。 倒是那赵劭虽然有些傻憨憨的样子,闻言说了一句,“晋叔没事,我现在倒是感觉脑袋暖洋洋,怪舒服的。” 晋朴安静下来,周围人皆注视着大殿之中的赤松子,文公亦是伸手示意周围安静下来,不得打扰。 片刻之后,赤松子手掌闪过一阵赤红夹带了金色,拳头握紧,旋即回复原状,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而那少年,忽然身体变软,翻了白眼,软倒下去。 “你做什么!”晋朴大惊,即便是秦文公,亦是眉头一皱。 赤松子对着秦文公点了点头,说道:“不需担心,这孩子待得醒来,想必会有惊喜与你们。算是我得到这个消息的回报。” “什么消息?”晋朴一脸发蒙。 “来西秦之时,是否曾有遇险?” 晋朴脑际轰然作响,忽的想起那令人心神皆颤的硕大的黑色躯体,“你是说?” 赤松子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然也。这孩子叫什么?” “赵劭。”晋朴下意识的回答,不知道为何,晋朴忽然感到此刻铺天盖地的压力消失无踪,而那端坐大位上的秦君和这男子比起来,根本难以相比,不由感叹这西秦虽处蛮荒之地,却可于一众强族之中崛起,绝非偶然。 他却不知,这男子并非是西秦之人,即便是秦君,亦是难以命令这男子行事。 “司徒大人,这几人莫非另有蹊跷不成?”秦文公开口问道,他自是不想邦交之中发生任何不快,只是若是赤松子果真发现什么,只怕是 “秦君你可还曾记得几日之前那场大战?”赤松子笑道。 “你是指?”秦文公恍然,旋即心中疑惑,“这司徒令怎知晓如此清楚那大战之事。” “秦公,老夫已有线索,需立时前去,我这弟子先暂时交由秦君,可授予武技术法,待我归来,我将会亲自教导他。至于这晋国使者,老夫已有探清,绝无恶意。司徒告退。”赤松子躬身说道。 “师尊!”白衣三闻听赤松子想要离开,大眼之中噙满泪水,喊道。 而秦文公亦是想要喝止,“司徒”司字刚刚说出口,赤松子人便瞬息之间离去。 “我那绝尘宝马,可交由我那弟子,老夫借神弓一用”人虽远去,余音却仍旧在大殿之中回响。 大殿之中,秦公无奈笑笑,而这时才发觉,原本两大神弓之一的凤鸣神弓,居然被赤松子带走,摇摇头失笑。 “来人!” “在!”有内侍上前,躬身行礼。 “将晋国使者,好生招待,看我大秦宫内,有甚宝物可赏赐于这几位使者,几人可暂时居于我秦宫之中。”秦文公威严的声音传来。 “诺!”内侍趋步上前,躬身带领几人离去。 “谢过秦君。”晋朴三人上前说道。 秦文公挥挥手,诸人退去。 秦文公叫住祭司以及赵离,白衣三等几人,将白衣三拜托于赵离,交由赵卿之照顾,教授武技。旋即离开大殿,去得秦宫之中一座偏殿。 此时赤松子已远离秦宫,背负着凤鸣大弓,顺着渭水逐渐向下,他心中疑惑,“这黑龙为何会未曾听从自己劝告,虽是自己未曾料得大秦宫中有这等神弓利器,只是这黑龙应得以完全炼化那黑晶球,功力想来大有长进,这般不去那神都镇守,反而去的那大河龙门,所谓何故?” 忽然见得前方渭水不远处,乃有一座黑色大山横卧的美女一般如同横亘在前,“哦,这便是骊山那,那华山定然据此不远,日后再探此地。”赤松子叹了一句,逐渐向着渭水下游行去。 岸边的走兽只觉一阵残影呼啸远去,裹挟着阵阵狂风,那北岸饮水的黄牛马匹亦是吓得远远跳开,望向下游。 赤松子仍旧手执绿竹杖,一步近百丈远,风驰电掣一般向着渭水下游行去。偶有狂风骤起,赤松子迎风一展,身上大袖飘飘,手执竹杖御风而行。 行至半途,只见一条硕大山脉顺了渭水逐渐向东南方向蜿蜒开去,想了想,便顺了山脉北麓一条河流向南而去,行至数十里,始才发觉,原来渭水下游秦岭之中,一座青色大山倚天拔地,四面如削,雄伟奇险,令人望而生畏。 “嚯,这处应当是华山了。”赤松子看着南岸远处那青色大山,不由一阵感叹,“果然与老夫昔日所见有所不同。并无秦魏之间的古长城,这才是那原始地貌啊!”此时华山,仍旧是一副原始尚未被曾采摘开发的原始之地,整座山上郁郁葱葱,虽是初春不久,北麓之上仍旧是积雪片片,那偶有顽强生育崖壁上的松柏一副向阳生长的倔强模样。 赤松子也不见如何动作,三步并作两步,接连向上,“蹭蹭蹭”脚步踏山体的声音传出,只见这大汉,手执竹杖,如同猛龙过江一般,御风而行,片刻之间,便行至大山半山腰处。 伸手一插,绿竹杖插入那坚硬的石壁之中!转身向北望去,“哦!原来这处便是那大秦同强魏对峙之地。那商洛应是据此不远矣。”心下了然,脚步一踏那石壁之上突出的坚石,向上行去。 约么半刻钟之后,赤松子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山顶,此时山上浮云飘散,遮住山下风光,“哦,今次差了一着,忘却了这遮眼浮云。” 赤松子不由向上望去,静静伫立,近山巅上的罡风猛烈吹来,赤松子今次放缓了脚步。 忽然赤松子望到山际闪烁些许霞光,不由讶异。 “这是何物。” 刚刚放缓的脚步不由得加快起来,行至山巅之上,踏步前行 这时秦岭深处几个苍老的声音在交流,“咦,这人!这人嘶,此人果然还活着!” “这人果真恐怖,那上古之时的仙人早定下契约之后,消逝远去,谁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人居然如今还在活着,实在是大恐怖!”另一道苍老声音的尖啸道。 “嚯嚯嚯,这算什么,我等哪个不是可活数千年”又是一阵娇笑传来。 “嘘,禁声!你乃是受羲皇护佑扶持,若是无昔日羲皇全族,你怎会有今日”那阵苍老的声音如雷震震一般传出。 “是啊,若是无羲皇想来羲皇这等千古难得一见的人杰,亦消逝太久了啊。”这悦耳的女声声音中饱含无限遗憾和感慨。 “我等莫要作声,静观其变。”这“云兄”似乎颇为忌惮这男子。 众人之中似乎是以这“云兄”为尊,闻言皆默不作声。 赤松子似乎毫无所觉,于此山巅之上站立,始发觉此山之上,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 “原来此山便是云台峰!”赤松子一副讶异道,“想来其他几座应是眼前所见了。” 只见那霞光在前方一座山谷之中时隐时现,“这霞光,莫非是”饶是赤松子见多识广,亦是被眼前景色震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五章 山长水远 黎倒是未曾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庚辛居然可说出这番话来,当即黎感到凝噎,若是再来此地,怕是不知要多少年之后了。 “我知你定然有大志向,有抱负,平安,老弟。”庚辛拍了拍黎的肩膀,两人击掌对拳,以表心意。 小兽毫无疑问的被城卫拦下,幸好庚辛在此,黎喊了一声,庚辛闻讯过来,出示木牌,两人这才得以进入。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城卫面无表情。 黎当然明白,绝非靠自己的实力,而是木牌背后所代表的祝氏的势力。 “自然是下不为例。”黎回答,两人一兽快步赶向城中。 此时大街之上,人烟稀少,两人赶至神农堂,这才发现此处并未开门,两人有去得那日祝家大宅,果然一溜人马整装待发,马车,青衣护卫,篷车一应俱全。 祝婆婆眼神尖利:“苍小弟,来这里。你到是赶时间。稍等片刻,还差些许东西。” 不多时,便有多人抬了密闭的黑色大木箱自那大宅之中出现,黎不经意间向里望去,好巧不巧的,一名紫衣护卫走到黎身前,结果直接挡住了黎的视线,黎暗叹一声。 倏尔,黎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苍小弟,你来的好早。” 转身望去,黎虽未见其面,仍旧是被惊艳了一把,今次这祝家贵女,并未身着素衣,乃是换了一身黑红相见的霓裳,腰上系了一条纹有火焰纹络的精致锦带。女子身形高挑,仍是蒙了面纱。 “姑娘早!”黎施礼笑道。身边小兽蹲身一侧,好奇的看着眼前来此的蒙面女子。 隐隐间,黎闻道一股药香味,也并未在意。 女子看了看黎身旁的小兽一眼,皱了皱眉,并未多语,点点头径直走过。 黎顺而转身,只见方才松松散散的青衣护卫,此刻阵型整齐了许多,只是多人眼中看向女子的眼中,露出一丝丝的火热,而那些抬木箱的紫衣护卫,却是目不斜视,放下便走。 黎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着,身后又来了一批人马,身着华服,身上环佩叮当,有男有女,男子风流倜傥,女子明媚艳丽,实在是不可多得风景线。 为首者乃是一名老者,黎注意到,这老者手上长满了茧子,行走起来却并未有那种轻盈无声的风范,不由心中疑惑。 那蒙面女子上前,施礼笑道,“琼阳见过大宗伯,大宗伯寿体安康。” 这老者手拄一只漆红鸟头拐杖,闻言哈哈大笑,“小丫头你倒是嘴甜,今次奉命南行,我等少不得要仰仗祝家在南方的声威啦。” “大宗伯何须如此客气,我们相互扶持才是真。”蒙面女子盈盈笑道。 “嗨,自打老夫执掌春宫亦有数十年之久,却从未遇见有如你这般天分之高女子,若是你肯拜我为师,以你天分,他年定然不可限量。”这大宗伯叹了一声。 “大宗伯请勿再出此言,琼阳心中另有打算,还请见谅。”这女子忽的收敛了笑意,严肃说道。 这大宗伯见此亦不出言。 此行前来,他所率阵仗之中,乃是整个莫国深谙乐理的巧手,多数乃是宫城之中奏响王廷礼乐之人,此次这一众人等虽然简装出行,却皆是平凡之中另蕴巧妙之处,女乐伶多是腰间悬了玉器,男乐手之中,亦有身着布衣,另配琅嬛之作。 这大宗伯亦是手执象征莫国的鸟头拐杖,虽衣着朴素,然则上下皆一丝不苟,显然颇为重视此次出访。 即便如此,这女子亦是丝毫不为这大宗伯之邀动心,须知这宗伯职位乃是王国之中,地位颇高,无论是朝会,或是食膳,亦或祭祀,皆有宫廷之乐的身影。 “大宗伯请上车。”祝琼阳施礼。 “好!”大宗伯似是被这女子拒绝多次,亦是毫不在意,闻言端坐马车之上,左右各有一名女子陪侍身侧上车。 黎看着这一众男女,只觉耳边莺莺燕燕,阵阵香风飘过,心中想到这宫廷女子果然同那长在四野荒村的女子不同,身上带着芬芳,姿容艳丽,女子皆坐了马车上去。 黎好奇的望了一眼这队宫廷女子,闻听有人发现旁边不远处有一小兽,窃窃私语。 “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兽,毛茸茸的好生可爱。” “莫非是这祝家丫头养的?哼,我最讨厌野兽了,也不知有多脏。” 黎本身听觉异常灵敏,粗略看来,这一众女子大约共有八九人,间有几人,似乎对这小兽颇为好奇,在那处评头论足,黎心生厌烦,对着小兽招呼一声,向着远处走去。 “苍小弟,这里。”悦耳的动听传来,黎驻足转身,见到这蒙面女子双手捧着一套青色衣衫,姗姗移至黎身前。 “苍小弟,祝婆婆见你这旧衣稍稍褴褛,便亲自与你做了一套衣衫,你看合不合身。” 黎看着眼前的青色衣衫,望向远处正同那大宗伯热聊的祝婆婆,旋即回首,看了一眼面前这蒙面丽人,心下了然。 “好!” 这丽人原本有些紧张轻皱的眼神此刻绽放开来,顿时眉开眼笑,“好!稍后你来我祝家试试,若是不合身,正好有人会修改,苍小弟你会驾车吗?”这女子忽然面露羞涩,眉眼低垂下来。 其实黎本身是会驾马车,那双巧手不知幼时锻炼过多少次,早练就出一双犹如蝴蝶穿花一般的巧手,黎以为这女子面露羞涩,是想要请自己为她去驾车,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稍稍会些。” “呀!那好,还请苍小弟代为保护大宗伯大人!琼阳在此先行拜谢啦。” 黎顿时愕然,心中哭笑不得,暗叹自己不免有些妄想,只是话已出口,再想拒绝,不知如何,顿时僵在这里。 “琼阳知晓苍小弟爱极了这小兽,那牢笼今次便不与你了,请小弟你照顾好那小兽。”这琼阳冰雪聪明,自然看出黎同这小兽关系匪浅。 “嗯,如此甚好。”黎点头答应,原本黎还发愁这小兽如何同自己一路,未曾想这女子如此周到。 “苍小弟,琼阳先行告退。”话已至此,蒙面女子转身退走,走向那大宗伯处,同那大宗伯耳语几句。 这大宗伯面露诧异,看了一眼这少年,黎受到感应之下,转身看向那深邃的眸光来处。 “这少年好敏锐的灵觉!”大宗伯顿时心中一惊,“琼阳啊,这次你可请来一名少年高手啊!”大宗伯对着蒙面女子呵呵笑道。 “大宗伯过奖,琼阳不过是凑巧遇见罢了。”蒙面女子点头致意。 黎转过头去,伸手摸了摸小兽的头,仲犬倒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仰脖任由黎安抚。 片刻之后,那一个个黑色的大箱子安放完毕,以及那大宗伯带来的乐器等安置于另外的箱子之中,数辆马车装载的满满当当。 黎见四下无事,便去找了个隐秘之处换了衣衫,将那旧衣放回包袱之中,回至马车队列处,那祝婆婆恰好闲暇下来,发现黎换了一身青衫,恰好非常合身。 “苍小兄,”祝婆婆喊了一声。 “多谢祝婆婆,衣衫非常合身。”黎躬身施礼谢道。 黎倒是未曾看到这祝婆婆忽然一愣,旋即眉开眼笑,“呵呵,合身就好,合身就好,来这边。” 刚刚转头过来,黎发现那一列车马已准备就绪,一众青衫男子站立马车之旁以作护卫,当先者乃是一辆护卫马车,其后便是那蒙面女子所乘马车。 不同的是,这辆马车四周乃是紫衣护卫,同那些青衫护卫不同,应是这祝家自家护卫,便是那大宗伯之人,身旁护卫亦是身着青衫,之后便是那一列装载黑色大箱子的马车,最后便是两辆紫衣护卫马车,不知车上乘坐些什么人。 黎忽然发现,就在自己要乘坐马车之前,围了几名那宫廷女子,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 黎只记得,自己离开之时,似乎小兽正是在那马车之上端坐着,如此说来,这扎堆儿的女子莫非是 果然!黎发现那小兽正发出阵阵低吼,一副戒备的样子,向后退去。 “哎呀,这小畜生看着倒是蛮可爱,怎地撒起泼来这样凶恶,我不过就是想摸一把罢了。”一名仪容艳丽的女子叽叽喳喳的说道,惹来周围青衣护卫一阵眼热。 “好了,商姐,我们看看便是算了,何必非要招惹他,若是挨了咬,可不划算。”另外一名宫装女子如此说道,虽然她亦是喜欢这毛茸茸的感觉,只是她却不想惹怒这小兽。 “哼!哪轮到你说三道四,我便非要逗弄于它,若是惹怒了我,便要它好看。”说着,作势便向上摸去。 “哈!”黎自背后忽然一声猛喝,中气十足!“你们做些什么?” 众女子顿时感觉心中一紧,这一声猛喝,吓得她们瞬间失了颜色,纷纷转头怒视过来。 “吆,哪里来的小哥儿,火气这么大。倒还挺白净呢!”正是方才那女子,被吼声一震,不禁滞了一滞,心中怒气丛生,转身看来。 黎只觉心中一阵厌烦,“这小兽是我的朋友,请不要逗弄它。” “咦,你不是本地人?”这女子发觉面前少年口音有异,且身着青衣,不免轻视,“哼,祝家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什么人都敢用,也不怕误了大王差事!” 不远处,蒙面女子闻言走过来,一声娇喝,“放肆!凭你也敢妄论我祝家之事!若非” 话还未说完,那马车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商丫头,你莫要多事。”正是大宗伯发话。 这商丫头闻言,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多嘴。 “还请琼阳今次卖我一个面子,不要计较此事。”大宗伯声音悠悠传来。若有陌生人在此,当会非常诧异,一名老者居然还会请少女卖与面子。 若非是老者痴傻,便是这少女背后势力极大。 “大宗伯哪里话,琼阳不敢。各位准备出行罢。”话锋一转,少女似乎想揭过此事,下令车队人马开拔。 晨光熹微,初生的日光洒在众人脸上,一行人在头车带领之下,纷纷上路了。 黎便驾了马车,慢慢悠悠的跟随在祝婆婆的马车之后,偶有阵阵香风袭来,不免让人出神。 这领头的马车蓬盖之上,另悬起几只风铃,这行走之间,叮当悦耳的声音传来,正好引得诸马跟随,倒是省了后面马夫不少气力。 干道之上行人并不多见,此时大多还未起床,几人顺利出城,那大汉庚辛见黎已安然上路,便悄悄离开此城。 一行人马悄然上路,顺利出城之后,顺了护城河,靠着大路行走,逐渐向着西南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六章 玄黄母树 这云台峰峰顶倒是有一片开阔平地,此时日已过午,即便是日光盛烈,这峰顶之上山风却是颇为猛烈,偶有夹杂过来的雪粒,端的是怪异。此峰三面乃是绝壁,仅有南面一条山岭通向其下。 赤松子想了想,便顺着此山岭向下行去,山岭蜿蜒曲折,那霞光时而得见,时而被蜿蜒的山体遮掩,无法得见。亏得赤松子脚程极快,即便是于这山岭之上,奔行起来,亦是如履平地一般。 行至半山腰处,那霞光越发的明亮起来,赤松子望向霞光,只见在山谷脚下有一处宽广的平地,周遭毫无人迹亦无走兽的踪迹,空地之上乃是一座类似祭坛般的平台,乃呈圆形,而平台中心乃是一座方形空地,空地之上一株玄黄色大树位居其上,大树枝干生的如盘虬卧龙一般。 “果然是这株树,未曾想居然这个时代又出现。”赤松子一脸震惊之色。 不久赤松子便来到山脚下,向着山谷之中进发,此山谷四面环山,仅有东侧一条小路可进出山谷,而山谷之中颇为宽大,亦有山泉顺流而下汇成小溪既而汇成小河自西向东滚滚而出此山谷,而那祭台正是位居小河之中一座浅滩之上,将小河一份为二条支流,远去祭坛浅滩又重新汇为一流。于高处往下看来,宛如一条玉带之上点缀了一块玄色的敕令一般,别有风采。 近了看,赤松子发觉这果然是一座圆形祭坛,而祭坛边上,乃是有三块玄色石碑呈天地人三才之势排列,其上并未有铭刻任何名字,仅仅只是三幅简易图幅罢了。 赤松子对着祭坛,行过叩拜大礼,尔后对着那株大树,亦是跪伏下来,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礼。“晚辈守仁,见过夏族祖树。”声音如黄钟大吕,在山谷之间回荡开来。而除却此声音之外,周遭并未人回应。 暗中有人窃窃私语,“他在说什么?什么守仁?” “看来当初三皇令我等沉睡在此必是有所安排,哼!为何我族便无人有此先见。”仍旧是那苍老的声音,“昔日三皇令得我等驻于此处,许以好处,不知我弟兄几人自这树中参悟出什么。四妹,这树根基处乃是羲皇,你最有发言资格,你便讲上一课与我等。” “呵呵呵呵,云兄哪里话,你我同为守护兽,何须分清你我。”一阵娇笑传来。 “哼,若不是此树食来无用,老子早早便食了这株臭树!不然何须在此!”另有一道霸道的声音传来。 “闭嘴!老三,你还是这般愚蠢!忘了昔日帝喾怎地教导你了!” 赤松子向上望了望,但见一叶风吹而过,也不知是否曾听到暗中话语。当即便盘坐在地,也不知当下在等待些什么,偶尔站起身来,绕着祭坛转了一圈,捧起河水,喝了三口,便盘在在地,也不急着追那黑龙去了。 暗中那几双眼睛亦是盯着这麻衣大汉。 “这人真是怪人,这般盘在此地所谓何!嘿嘿,我在这人身上闻到前些日子那条小黑蛇曾携带的味道,果然是此人!诸位,我等静观其变吧!莫要出手,否则,惹祸上身,莫怪老朽未曾提醒。!”那“云兄”嘿嘿笑道。 赤松子安静盘坐在地,将身上神弓解下,平放于双膝之上,绿竹杖随意插地上,五心向天,就此盘坐于此。 周遭一片静默,日光逐渐西垂,而这大树霞光却闪烁的越发明显,那粗大的枝干之上此时不过零星的挂着百十片嫩绿硕大的叶子。 不知何时,赤松子睁眼看来,望着天色逐渐西沉,山谷之中的夜色要来的更加早些。赤松子长身而起,将身上神弓拿起,长叹一声,“是时候了。” 迈步向着那祭坛走去,踏步踩在河滩清砂之上,今次赤松子不知为何走的极为缓慢,似乎颇为严肃郑重的样子一般。 脚步轻提缓放,轻身踏向那祭坛走去,莫名的赤松子不知何时踩在虚空之中,身姿逐渐升高,直至最终落到祭坛之上。 而此时赤松子长长舒出一口气,好似承受住多大的压力一般,少见的赤松子晃了晃头肩,而不知何时,赤松子手掌之中的凤鸣神弓微微震颤起来,赤松子一副料定的样子,“果然如此!” 此时赤松子距离那株大树不过丈半余,看着手中神弓和那大树共鸣,细细观察之下,赤松子赞叹道,“果然此弓是以这神树打造而成。真不知当初是如何自这株祖树之上取下的枝干,风族果真是人才辈出。” 仔细观察着大树,赤松子望向树干根基处,似有一缕风一般的标志,而其上乃是粗大的树干,至多半人高处分出一只粗大的枝干,“哦,这处乃是神农氏分支。” “神农氏啊,好令人怀念。” 赤松子绕着大树如是绕了几圈,赤松子已然了解了整株树的大概。 而整株树上零星的树叶分支,赤松子亦是有所了解,“这是”赤松子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确是如此!” “好一颗夏族祖树!”而不经意间,赤松子瞥到那位于祭坛边缘的三个石碑,忽然赤松子震惊了。 “这莫非果真有那伏羲氏之前皇者存在。”即便是几幅简单的图幅,赤松子亦是自其中了解到其中所含深刻信息,乃是蕴有大密!极为谦恭的,赤松子罕见的对着三颗石碑行三叩九拜大礼。 “原来诸夏神树是真实存在的。”暗中那声音交流。 “这是自然,莫非你以为三皇为何与我诸人签订了契约,使得我诸位弟兄沉睡在此。”那“云兄”苍老的声音传来。 “哦呵呵,这神弓,已是多年未见了,当年伏羲氏自此树之上取走两只粗枝,做成大弓,想不到其中之一如今仍然还在世上,实在难得。”那暗中女子银铃般的悦耳声音娇笑道。 赤松子望着大树上那不过百十片的宽大的绿叶,又看了一眼那大弓,“老夫进入此地尚且如此艰难,若是寻常人族怎入得此地。伤脑筋。”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莫非定要聚齐那三大皇氏血脉不成,咦,似乎并不非要如此。这凤鸣神弓乃是风族之物,若是”当下赤松子心中便有了定计。 赤松子望着这山谷,便盘坐于此祭台之上,日落西山,月挂中天。 暗自那几道声音亦是似乎有些困乏,带着倦意,“这大汉跟条木头一般待在此处这是为何。老大” 那“云兄”默然不语,诸人又问,缓缓传出鼾声 诸人:“” 是夜,山谷静寂无声,大树仍旧散发稀薄的霞光,夜空之中无尽星光如水一般尽数泄下,缓缓被吸入这座山谷之中祭台之上,那大树似乎吸收住星光,霞光反而变得越发稀薄,那整树的叶子变得越发翠绿 赤松子得益于位居祭坛之上,亦是得以身躯吸收那漫天星光,同大树变得越发沉寂不同,赤松子反而身躯之上散发着莹莹星光,似乎收益颇大。 整夜无声临近天明之时,不知如何的,第一缕启明星的星光得以透过山谷,照射进来,整株大树的霞光瞬息之间消失无踪,赤松子受气机感应之下,亦是睁眼望来,长长吐出一口白练。 “原来如此。”语罢,长身而起。 手中神弓凭空而起,自然挂于赤松子身躯之上,赤松子望向东方,走下祭台,手中绿竹杖插入河滩清砂之中,细看之下,那绿竹杖上端,原本细嫩的嫩芽如今已成长为一枝绿杈。 这等手段!堪比死而复生的复活手段!须知这绿竹杖不过是一只自母株上截取而下的一截!早去了活性! 赤松子平举左手,五指伸张,对着那条细小的山谷出口方向平伸过去,只听得轰隆隆声响,那道出口两侧石壁哗啦啦往下掉细碎的石块,“噗通”声响不绝如缕。 既而被水流裹挟着向着东方奔去,不多时,那条原本仅仅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径变得豁然开朗,已可容纳一乘马车入得进来,这才收手止住。 此事毕后,赤松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以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望着朝日的晨曦逐渐照射进来,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周遭一番,有意无意的扫了四周山峰几眼,哈哈一笑,“吾去也!” 而彼时昨夜,北塞之中,深夜之中,鬼萧君于山中打坐,原本练功之时满身黑色的符文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乃是中正平和的气息,周身之中有一道光晕状布满全身,气息平稳,就地盘坐,忽的自打坐之中醒来,皱了皱眉,望向虚空之中,一道乌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鬼萧君神色凝重起来。 一阵狂放的如同夜枭一般的笑声在山谷之中回响起来,“哇哈哈哈哈哈哈桀桀桀,老鬼,你怎的气息大变,成了这般鬼样!”仍旧是颠连族特有的语种。 “哼,你来此作甚!莫非是见得老夫不复从前,想来探手?你可尽管来试。”鬼萧君语气倒是轻松,而暗中捏起一道法诀,“老夫如今得窥仙道,踏入玄门,怎是你这种粗枝末节可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七章 禅让权杖 这人落到地上,化作一身着黛色劲装,身披墨色大氅的魁梧老者,眼睛狭长,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容,常人看来,这笑容总是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阴森,加之面容苍白,左眼之上有一大块鹰隼状的青色胎记,看来极为可怖。 “老鬼,你我相识已有多年,你怎的如今还是火气如此旺盛,嘿,老夫感应到近来你气息骤降,特来此地帮扶于你,你怎的不知好歹。”这面带胎记老者名为寒厉,乃是北方某一强族大高手,素来与老鬼之赤隗族不睦。今次感应到老鬼气息不稳,特想来此偷袭一番,却见到老鬼自信从容,且身上另有一股神奇光晕,心中忌惮,是以并未出手。 “没错,老夫功力跌下境界,只是若要对付于你,倒也是绰绰有余。”鬼萧君这番话说来真真假假,寒厉一时被唬住,并不敢随意出手。 忽的鬼萧君抬头又向上望去,只见天际又飘来两朵黑云,且近前山峰之上,亦传来虎啸猿啼之声,不禁眉头紧锁。 寒厉见此,哈哈一笑,“老鬼,老夫担心你遭遇什么不测,故此特意请了几位老友前来助拳,定可助你成事。” “哼,寒鬼你奸诈!”鬼萧君怒气丛生,当即便要出手。 “嘿嘿,若是说奸诈,怕是我寒厉不及老鬼你十分有一,怎的今次换了个仙风道骨的皮,便以为自己是得道圣人不成!”这寒厉见得帮手到场,倒是露出自己獠牙,“劝你且慢出手。” 不多时,阵阵飞沙走石袭来,阵风过后,山谷之中空地之上多了几名劲装散发老者,均生的身材伟岸!肩阔腰圆! 鬼萧君瞳孔倏地缩小,在那人群之中见到阵营最后一名男子,身材挺拔,容貌约么四十上下,而满头银发,双眼炯炯有神,若是年轻十岁,乃是难得的美男子,鬼萧君望向这男子,神色之中满是疑惑,不知何时这北塞之地冒出如此年轻的大高手。再定睛一看,感觉有些熟悉,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恐惧,“林兄,想不到你仍在世上,你你是怎的做到这般地步?” “老鬼,上古一别,许久未见了。想不到你如今又踏入新的境地,不才老夫悟出些心得,故此小小突破境地。”这林姓男子傲然说道。 “好!林兄你亦来对付我,今日我鬼萧便跑不出去,嘿嘿,只是你等怕是难以全身而退。”说罢,鬼萧君便欲施展功夫,“丹凤朝阳!”大喊道。 只见那林姓男子排众而出,神色凝重,双手划动,大喝一声,“诸位助我!结阵!”一众人总共七人,纷纷得令而行,占据七个方位,列下阵势,中心之中乃是鬼萧君。 这丹凤朝阳招式一出,手掌之中便冒出大团刺目火光,诸人之中,亦是并未有想象之中一般轻松,除却林姓男子以外,余者皆如临大敌,显然是对此招式颇为忌惮。周遭空气似乎凝固一般,那火光只自鬼萧君手中如凤凰一般探出之后,便停滞于距离鬼萧君双手不过尺许的虚空之中。 鬼萧君显然并不满足如此,大吼一声,“喝!” 火凤凰嘭的一声,发出嘹亮的凤鸣之音,瞬息之间自鬼萧君双手之中绽放而出!凤凰突破了诸人的围剿! “哼!居然需要我使出领悟到的这一招式!”鬼萧君心中甚是焦急。 “想不到今次居然又看得这上古之中大杀四方的招式,只是不知老鬼学的几成!”那林姓中年男子赞叹道,神色更加郑重。 这火凤自鬼萧君双手之中绽放而出之后,在虚空之中又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凤鸣,剧烈的火光燃烧同空气发生快速的摩擦,这才爆发出更加嘹亮的凤鸣!紧接着这凤凰全身光芒绚烂起来,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就在众人皆目瞪口呆,双手加持阵法之时,这凤凰忽的发出“噗”的一声,消散在空中。 鬼萧君瞬间脸色变得煞白,喉头感到腥甜,“噗”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仰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林姓男子见此,亦是轻松下来,“我等将他封印起来!”众人脸色亦是略显苍白,显然方才那火凤对这一众高手亦是造成冲击,闻言皆点头同意。 除却寒厉之外,另有一黥面大汉,而其他几人一直皆处于黑雾之中,显然并不想被鬼萧君知晓真实身份。 不多时,鬼萧君便满身布满黑色咒符 “寒厉,我几人助你除了对头,你准备如何报答我等?”黑雾之中一男子嗓音如同乌鸦一般难听,叫道。 “桀桀,几位莫要着急,老夫见这老鬼如今褪去魔胎,脱胎换骨,像个上古仙人一般,怕是另有奇遇。我等活到如今,个不是欲图长生,得窥天道?倒是林兄走前一步,若是我等知晓这老鬼获得机遇?不是天大喜事?”这寒厉额头亦是微微见汗,显然颇为忌惮这几人,心知所请来几位老者均是穷凶极恶的高手,一个不慎,便遭反噬。 “哦?莫不是你欲画饼与我这几位弟兄?”黑雾中传来另一股阴森的冷笑声。 “哦!不!林兄掌握有一门秘技,自然可搜寻得到这老鬼究竟所得何种机遇。这便是我请林兄来此缘由。”寒厉谄媚笑道,心中怒火旺盛,原本请来几人便花费了一番手脚,而鬼萧君此人如今的变化实在令人吃惊,是以诸人心生念头,想要压榨寒厉,那林姓男子此时作壁上观,乐得看诸人争斗,却不想被寒厉一把拖下水,不禁眉头皱了皱。 “好,交由我来。”林姓男子说了一句。 众人似乎对这男子颇为忌惮,谁也不曾多嘴。片刻之后,林姓男子放下鬼萧君,“我等可借老鬼脱胎换骨的气息入得中土赤县,若是可凭此入太行山,中条山,寻得寒厉老祖之墓,若有机缘,则天道可期。” “如你所说?我等怎知你不是诓骗,满足你己身所欲?”黑雾之中,那乌鸦一般难听的声音说道。 “怎的?你愿意终生仰人鼻息,族人终生为奴不成,不想夺回原本夏族荣光?”林姓男子轻蔑一笑。 “”无人发声。 “繁弱弓?”林姓男子又说了一句。 “和它有关?”寒厉和乌鸦的嗓音呼吸粗重了,寒厉同这乌鸦嗓音男子祖上,均乃是来自古夏国之人,灭族之后,避难至此。寒厉乃是寒姓之后,而那乌鸦,乃是姒姓之后。 “你说呢?”林姓男子潇洒的耸了耸肩膀,如是说道。 “好!我干了!”这人身上忽的散发出一股草莽气息。 “老鬼此相,明显是深得大夏传承之状。我等可借此气息,避开赤县猛兽,深入九州。可见机缘!”林姓男子振振有词,“据老夫所知,那赤县莫国与你等族下诸国深有交往,我等亦可借此” 诸人之中,互相对视一眼,遂无人反对此事,毕竟这群大高手皆寿元无多,不似林姓男子一般寿元充盈。 林姓男子伸手一捞,老鬼被他夹在怀中,轻若无物。一行人远离此地,向南奔行而去。 “哼!这晋侯果然使得好手段!寡人封号为伯,那特使称呼寡人为公,明显是麻痹寡人。诸侯之剑,众卿有关这诸侯之剑如何看法!” “秦公,这晋侯派了我嬴姓宗亲来此所为何故?莫非是攀亲不成?”赵离问道。 “哼,史卿你可说出你的看法。”秦公气愤不已。 “依我看来,晋侯应当是心思缜密,这诸侯之剑,除恭贺秦公荣登诸侯之外,另一层含义或许有警示之意。” “然也!”秦公深表同意,“这姬仇果然非常人,不肯见我西秦坐大,便来如此一手!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等且思虑一番,寡人可反赠予晋侯何种礼物。” “为何晋侯早不邦交,偏偏在这个我大秦斩杀黑龙顺应天命之时来此莫非”赵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是说道。 “如此说来,我国大张旗鼓寻求名医,惹来有心人?”那大祭司依旧是脸色苍白,身若病柳。 “此事不得不防,如此便需小心行事,不可大张旗鼓。”秦公沉吟道。 “诸卿可有提议?若是暂无,便让那特使几人住久一些,好领略我大秦风采,若是不行,那骊国送来美女数人,可送与他们。”秦公倒是头脑清晰。 “咦,禀秦公,似乎我大秦武库之中,藏有一件珍品,乃是上古帝尧时期宝物。”大祭司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是说那原本是我赢祖伯益时期”秦文公这忽然想起来,脸色阴沉不定,这宝物乃是赢祖自禹王处得来,虽未承继大统,却一直在嬴姓手中。 “不错,正是那只自帝尧时期传承下来的禅让权杖!”大祭司又咳嗽几声。 “这禅让权杖如今看来在寡人手中毫无用处,虽是落入上古赢祖手中,只是那天下却被姒姓所得,那唐国嘿”秦文公思忖,有些舍不得此物,虽然此物仅为象征之意,毫无用处。 秦公想到那日降伏黑龙,祭祀白帝,而晋国东侧仍有强国莫国在畔,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秦公遂定下心来。 “便是那只禅让权杖!如此大善!”秦公神色冷淡,毕竟失去如此祖器,任凭谁人亦不会心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八章 风陵风后 “哈!这几日,另寻我国境内可有上古唐氏族裔,可于他们手中换得唐氏之宝,乃是难得之物!”秦文公说道。 “哎,且莫急于出手,待那晋国几人言明开口离去之时,再送与此物,我总感觉那几人于此时来我大秦,另有目的。”大祭司忽然说道。 那内侍闻言止住脚步,看向秦文公,秦公亦是表示点头同意。 赤松子此时已出离华山,回味在秦岭久居的这十余年,不知不觉便回归渭水南岸,赤松子有如神游太虚,脚步却丝毫不慢,数次险象环出,硬生生凭着自己高深的功力化险为夷。 “原来那臭小子离开我都这么久了。”赤松子摇头笑道,“也不知如今是否过得习惯。若是知道老夫又收了弟子,那臭小子倒是不知会何种表情。” 忽然目光落在那凤鸣神弓上,这才想起自己出离秦宫之目的,遂望了望天色,仍旧是尚早,约么巳时。 定了定方向,便向着那目的地前行而去,若是瞅准机会,那条黑龙怕是亦可以得见。 赤松子望着那渭水入黄口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个面积宽广的大湖,而此时自北而来的清澈河水汇同自西向东的浅黄色渭水共同注入这眼前大湖之中,既而自东方两座山脉夹杂的山谷河道之中滚滚向东南而去。 赤松子望了一眼眼前那大湖,定了定神,转身向东继续走去,那山谷之中越往深处而越发狭窄,而在山谷两侧以及大山之上,乃是成片的密林纵横其间。 赤松子闲庭信步,望着滚滚东去的湍急的河水,向着山谷之中进发,而近前河水向东拐角之处,河流不知何故趋于缓慢,乃是急进缓出的风水宝地,且近前平坦,正是某一渡口。 终临此地,赤松子心中喜悦,此处正是后世之中颇负盛名的交汇东西的天下著名渡口之一,而此时渡口仍未有后世的规模,不过是一小小渡口而已。 “终于到得此处。”赤松子感叹,看着那凤鸣神弓,伸手轻抚,似乎略有欢欣之意。 赤松子将手中绿竹杖抛向水中,如箭一般电射而去,紧接着赤松子猛力一踏,后发先至,立于那绿竹杖之上,身躯平稳,仙风道骨,好不潇洒,向着对岸而去。 赤松子望着眼前一座小丘,小丘位居一座石山之上,手中那把神弓微微颤抖,似表达神弓自身之喜悦。赤松子亦早知会如此,伸手轻轻抚摸那神弓,“这便有幸见得她了,你可安心?” 随性向前迈步,赤松子终临那座小丘之前。没来由的,便知晓这小丘之中的葬者,正是手中神弓的原主人。心中忽的涌起自己亦是难以言明的味道,那说不上是悲伤亦或是喜悦的心情,赤松子首次露出诧异表情,望向自己胸前。 “风后啊!” 一句话之中饱含无尽感慨,虽已是阳明先生之魂魄,却不知怎的仍然发出如此感慨。赤松子静立无言,轻抚神弓,睹物思人,好似融入虚空之中一般静立在此。 原来那上古之时,风后正葬在此地,却无人知晓赤松子与那风后之间所发生何等故事。风后乃是上古东夷族,伏羲氏之后代,轩辕氏名臣。 古东夷族其首领多以后为代号,故曰风后。 “这凤鸣神弓自伏羲氏传承而下,至风后手中,才大放光彩”赤松子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不知何时,赤松子忽然自静立之中醒来,口中念道:“原来如此。”眼眶之中,微微湿润。 “咦,这是”赤松子震惊了,环顾周遭山峦,观其地势,好像发现了令他都极为震惊的信息,神情激动。 这时候忽然感到北方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即便是赤松子亦是神色郑重,谨慎对待,“好强的气息。” 不多时,北方一阵人马自空中而来,为首一人似乎手中金光闪闪。 “嗯?”赤松子握紧了手中神弓,发现略微不妥。 而对方至接近赤松子一里之遥时,才发现下方正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为首者身材高大,“嗯?有高手!降落!”一马当先向前方落去,有恃无恐,己方高手人多势众,对方不过仅仅一股强大的气息罢了。 赤松子眼见远处虚空之中,自北方出现数人,向着自己这个方向降落下来。赤松子乃是上古之时久负盛名的大宗师级高手,自有一股宗师高手的气度。 眼见诸人落地,赤松子缓缓开口,“诸位远来是客,看着装束应是自北方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呵呵,可否将手中金光交与老夫?”赤松子望了金光一眼,如是说道。 那黑雾之中的夜枭一般难听的嗓音说道,“嘿嘿,你说给你便给你?你你手中是什么东西!”这夜枭忽然大惊。 赤松子见那黑雾之中,忽的露出两个赤红色龙眼般大小光芒,“这位兄台,你这真容都不敢露出,便想贪图我手中宝物不成?” “哼!你是如何寻得它的!它理应不存于当世才对!”那黑雾之中的阴森的红光盯着赤松子手中大弓如此说道。 “老兄,你将那手中老鬼交由老夫罢,老夫任由你等离去。”赤松子不理夜枭,盯着那满头银发的首领男子如此说道。 男子闻言大惊,这男子如此精通北方颠连族语便罢了,为何连手中所持之物仍然知晓,心中震动之下,手中金光不由减缓,赤松子伸手一指,露出真容,正是那赤松子不记名的弟子老鬼! 此时老鬼一副憔悴之相,面露羞愧的望着眼前的赤松子,无言以对,披头散发,低声道了声,“见过见过师大师。” 这一行人正是在北方抓住鬼萧君南下的林姓一行! 林姓男子闻言大惊,老鬼所言,似乎是正是和面前神秘男子相识,不由心中谨慎了些,他可是知晓这老鬼乃是上古之人,比之自己,更是活的久远。 那黑雾中的夜枭仍旧是不知死活,“老东西!将你手中宝物交出,可饶你不死!” 赤松子闻言脸色平常,对着这夜枭嗓轻轻的吹了口气。 忽然,这夜枭身躯之上缭绕的黑雾渐渐消散,露出一脸惊愕的真容。 “怪不然躲身黑雾之中,原来如此尊容。”赤松子笑道。 这乌鸦乃是修炼北方戎狄功法所致,面色之上,一双狭长的阴冷无情的眸子,且有半张脸上是青色胎记,加之苍白的面容。望来甚是可怖。 “你找死!”夜枭恼羞成怒,一拳打来。 正是那日之中同鬼萧君争斗的强手寒厉! “兄台,你放人是不放,若是不放,老夫可要动手抢了。”赤松子毫不在意,挥袖将这寒厉震退。 鬼萧君闻言神色激动,“师大师。” 林姓男子见这神秘男子,仙风道骨如神仙中人,心中早猜了个大概。见当今如此维护鬼萧君,心下了然,只是自己若是如此便将鬼萧君交由与他,失了面皮,今后恐难以于诸人之中行事。 “哼,怕是你没有这等手段!”那林姓男子如是说道。 “哦?”赤松子只哦了一声,大力吸了一口气,对着那林姓男子吹了过去!猛然间,遍地飞沙走石,直吹的人难以睁开眼睛,周遭黑雾之中,众人黑雾逐渐飘散,那一众大高手需尽力维持,才可使得自身不暴露。 那夜枭早早露出真容,且亦不惧这老鬼,是以被吹散之后,不再聚拢黑雾。 “哼!小道尔,凭此可击退我等!狂妄!着!”林破多兰冷笑一声,高大的身躯丝毫不受影响,满头银发随风飘散,双手伸出,对着面前虚空之中按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之上发出阵阵寒气,肉眼可见的,逐渐形成一只水蓝色的战马。 “去!”林破多兰大喝一声。 战马成型,向着赤松子猛力奔腾起来,至赤松子身前。 “有些意思,呵。”赤松子轻笑道。 亦是如那林姓男子,林破多兰一般伸出手掌,对虚空之中按了下去! 那战马奔至赤松子身前,马蹄高高跃起,向着赤松子蹬踏而至! “哦?癸水术法!”赤松子挑了挑眉毛。来了精神。 “这种时辰施展癸水术法?”赤松子望了望天色,大日横空。 “哼!这周遭乃是无尽河水,正适合施展癸水之术,你懂些什么。”林破多兰冷笑不已。 赤松子面露古怪之色,伸手摸向那战马,手指之上似包裹了一层透明的膜,摸到那对着自己蹬踏而来的战马之上。 林破多兰原本遥遥控制这水蓝色战马,此刻忽然好像失去控制一般,双手再也无法感应这战马所在。 不由大惊:“发生何事!” 赤松子伸手探进水蓝色战马之中,肉眼可见的,这战马原本不过是筋骨俱全,赤松子这般探手之后,自马尾始,战马逐渐蔓延上全身修长的毛发,甚至鬃毛亦是清晰可见。 漂亮的眸子伴随着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望着赤松子。这刻,赤松子才停下手来,满意的点点头。 “什么!”林破多兰震惊了,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战马同自己断了联系的同时,居然被眼前的神秘男子变化至如此境地! “为何你的癸水道术如此精深!你是何人!”林破多兰眼神之中首次出现了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丹凤朝阳 这癸水道术乃是上古之法,为林破多兰自北方修习的绝技之一。 癸水,无涯,含有阴寒之力,杀伤力极为强大。 且林破多兰将此招术修习至极为高深境地,是以林破多兰异常有信心,此招一出,难逢抗手。 却想不到眼前的神秘男子居然毫发无损,还将自己的术法破掉,且似乎修习的比之自己更加完善,起码,林破多兰自己便不能将战马的毛发幻化出现,不由心神皆颤。 战马长嘶,发出极为得意的一声嘶鸣,林破多兰知道自己,单打独斗绝非是这神秘男子敌手,且这男子手上大弓,乌鸦方才发出低吼,明显识得此物才对。心念电转,知晓自己绝难敌得过这可怕对手,不由看向周围黑雾之内的人。 这一愣神,赤松子拍了拍战马,战马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这一众人马冲击而去!这下,这战马的气势便不是原本林破多兰幻化出来时那般气势了。这下狂猛无比!瞬息而至,冲击向眼前众人! 眼前这男子居然主动出手,以一敌七!!! “老夫看你等便不是良善之辈,若是不能明言为何至此,你等少不得要交代在这风陵之地!” 那寒厉闻听此言,抬头望了望周遭,目光这才注意到那小丘,不由心中大喜,“哈哈,风陵!你说风陵!怪不然你可得到这神器!嘿,若是不交出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其他一众人方才皆震撼于林破多兰那一出手便是绝杀的毒辣攻势,又被赤松子更加震撼住,是以并未出手,这刻听闻寒厉叫嚣,才反应过来,想要出击。那水蓝色战马瞬间便至。奔腾起来,高踢马蹄,瞬间向着众人踩踏而去。 “嘭”的一声,战马不敌众人的冲击,如同气泡一般消散于虚空之中。 诸人除却林破多兰和寒厉之外,其余皆是仓促出手,被打个措手不及,失了先手,心神皆震。 “诸位助我!看我灭杀此獠!”那同寒厉同宗的乌鸦嗓忽然自黑雾之中喊出一声,显然亦是看出此地之玄妙,赤松子手中神弓为何物,心急出手。 不知何时,那鬼萧君被赤松子悄无声息之间卷至身旁,竟然无人察觉出来。 “老鬼,重修我夏族道术,感受如何?”赤松子一边挥绿竹杖,一边随意的问道那气息萎靡的鬼萧君。 “大师,自打重修道术之后,只觉神清气爽,与道贴合更加密切,多谢大师。”鬼萧君诚心感叹。 “大善!你且看,老夫只出两招,若是学到,便是你的。” 赤松子伸手对着那方才叫嚣的寒厉射去一团璀璨光球!瞬间便至。 这寒厉倒也是无愧于大高手,刚刚见到那神秘男子出手,便知坏事,瞬息便跳开,结果那光球,“嘭”的一声,没入寒厉脚下土壤之中,未有丝毫结果。 赤松子眼见诸人似乎在排列阵法,心知这一种高手若是可摆成阵,即便是以自己之功力,若是完结之时再行破开,少不得大费一番手脚,是以迅速出手,向着诸人杀去,这光球并未击中寒厉,赤松子略微皱眉,显然出乎意料。 “嘿,桀桀,老头子,你这准度这般差劲吗?”寒厉夜枭一般的笑声,让人听来分外可怖。赤松子心想幸好今次并未带白衣三前来,虽说可大涨见识,只是自己今次便没十足把握护得周全。 那乌鸦嘿嘿冷笑道,这男子见赤松子对寒厉发动攻击,悄无声息的将黑雾缓缓扩散,渗入大地之中,向着那远处的小丘蔓延而去,而无人注意到此处 “诸位,杀!”林破多兰见自己不建寸功,心中大恨,呼唤众人一起制敌,而不用他多说,方才赤松子率先出手,众人便心存怒火,居然敢以一敌七!分明是小觑他们。 众人纷纷出手,或有狼形风啸,或有熊形土形冲击,或有莫名圆球出现,等等数种风格迥异的术法攻击,而最为特殊的乃是一团黑雾直接冲向赤松子,显然这名大高手并不在乎赤松子的攻击,身形飘忽,于众多术法间隙之间,找到一条道路,这团黑雾左冲右突,急急奔向赤松子,伺机出击! 一拳打出! 这人是一名技击高手! 赤松子眼见这多道术法攻击而至,身形闪忽,不时躲避那飞来的术法攻击,这身下的鬼萧君亦是得以被赤松子护佑,鬼萧君早前被那林破多兰强行封住躯体,无法动弹,且被吸取自身气息以御高空,是以身躯疲惫不堪,趴伏地上。 眼见反复躲避仍旧无功,赤松子心生定计,伸开双臂,双掌自握持,伸开虚握。 “和光同尘!” 仍旧是此招,仿佛赤松子只会这一招般,自双掌而始,肉眼可见的波纹荡漾开去,“噗噗”声接连不断响起,那光球接连破灭。 于此同时,那黑雾亦是显出萎靡之态,赤松子眼神尖利,自然看出这道术被自己击破,显然受伤不小。 而同时那几道走兽形道术,此时居然亦有如那战马一般!被赤松子一招制服,原本狂猛的姿态此际于赤松子身边有如温顺的小兽一般,甚是乖巧。 “噗!”接连想起吐血声。诸人无一不伤! 突然!赤松子毫无防备的背后挨了一拳,一个趔趄,赤松子险些栽倒!顺势一脚朝后踢出。正是那先前突击过来的体术高手!而这男子亦受赤松子反击之力,闷哼一声,速退向后。 “好手段!”赤松子抹去嘴角一丝血迹,那团黑雾亦是平淡说声,“道兄承让,果然功力深厚。” “结阵!”林破多兰及乌鸦见赤松子受伤之际,大喝一声,诸人各自退后占据某一合适位置,列成一座星斗大阵-北斗阵!而那勺柄所对方向,正是赤松子之站位。 而勺柄之人正是先前预备出手的乌鸦,乌鸦恨意滔天,恨这老头不肯将这张大弓交出,若是得胜之时,再与分配,只怕到不了自己手中。 诸人的功力无形之中叠加起来,赤松子一时无破阵之法,到是看了那寒厉一眼,寒厉被这赤松子看的毛骨悚然,不知为何,只觉背脊发寒,摇了摇头,将身上功力融合汇通,融入大阵之中,诸人功力生生不息,绝非简单叠加一般如此简单,任由赤松子如何变幻位置,仍旧是有勺柄相对。 那技击高手此时亦深处阵营之中,赤松子一眼望去,一时间找不到阵眼所在,是以无法破阵。却也毫不焦急,静静思索。望向那一众高手,谁人也无法得知,眼前这神秘男子心想什么。 倒是先前那一手癸水道术及那招“和光同尘”明显震慑住了诸人,不然这一众大高手绝不会这般快速团结起来对敌,须知如此大高手随意选出一人,到任何一地,皆是首屈一指的无敌高手。 此时烈日横空,大地铺满金光,赤松子蓄满气势,双手伸出,不知自虚空之中吸取来什么,决意以力破阵! “丹凤朝阳!” 赤松子摆了个起手式,此招一出,那边北斗阵中数人皆是顿时一惊!即便是那鬼萧君,此时双目之中亦放出光彩。 “为何这神秘人亦会这一式上古招式!”一众高手此时心中皆有如此想法,那林姓男子看出不妥,心知不可久托下去,原本想着困住此人,好套取此人神秘功法。目前看来,其功力远远在这鬼萧君之上,并不似想象之中一般简单。 “动手!”寒厉喊了一声,他自然看出这男子招式,威力远甚鬼萧君。 顿时不知自虚空何处涌来星光,编织成一张大网,向着赤松子盖压下来。 而赤松子此时显然还未准备充足,不知何时,那张星光网逐渐降至赤松子身高不足三丈之处。 赤松子自然知道这星光网,越是收紧,束缚之力越发强大,若是临近自身,怕是不招式尽出,怕是挣脱不开,一个不慎,便是阴沟翻船。 赤松子忽然张开凤鸣神弓! 弓如满月! 嗖! 一声嘹亮的凤鸣,向着大阵冲击而去! 诸人已是躲避不及,只得呆呆看着赤松子冲击大阵!这一众高手心跳骤然加速! 凤凰冲向星光大阵!瞬间便将这大网冲出老远,大网变形严重,忽然凤凰噗的一声,消散于虚空之中。 诸人长长呼出一口气。 赤松子挑了挑眉毛,显然未曾料到。 大阵仍旧是压落下来! 形势万分危急! 只见赤松子双手化成巢穴模样,逐渐孕育成型一只火凤,一声嘹亮的凤鸣自赤松子双手之中传出,声音激越高亢,便是这风陵之地亦是震动起来。 “不好!”乌鸦嗓脸色一变,侧目偷偷向那远处小丘看去,发现毫无动静,不知为何,方才这声凤鸣传出,自己同那神秘小丘的联系似乎停滞了片刻,这刻又恢复联系 “呼邪!你做甚!专心一些”身旁的寒厉不满这乌鸦嗓开小差,提醒道。 “原来你叫做呼邪!”赤松子忽然笑了,“今日你死定了。”赤松子轻描淡写说道,手中光芒大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章 另有隐秘 “去!” 手中火凤如同有灵一般向着那星光网冲击而去! 一声更加嘹亮清越的凤鸣声!夹杂着兴奋和雍容高贵的气息。 “噗”的一声,火凤凰撞在那编织而成的星光网之上,化作一片光雨,自此消散。 而那星空网瞬间被这火凤冲击的朝上升了数丈高,一阵暗淡。 那星斗阵中诸人皆“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诸位莫要再留手,否则今日便要葬身此处!”林破多兰处于阵中基石位置,亦是受了内伤,因此提醒道。不由暗叹,如今乃是白日之中,星光之力并不繁盛,若是夜晚,这星斗大阵不知要翻多少。 而赤松子显然并未料到这一招仍是未击破这星光网。 “好坚韧啊!”赤松子如是感叹道。赤松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鬼萧君,“老鬼,你且看好我这一式丹凤朝阳!” “哈哈!你这丹凤朝阳莫非亦是学艺不精!”那边乌鸦虽然吐血,然而仍是嘴硬。 又是这一招丹凤朝阳!赤松子双手又是化作巢穴,一只火凤又是自双手之中成型绽放而出! “这招对于我等星斗大阵乃是无用!你放弃吧!”寒厉亦喊道。 赤松子毫不理睬,他虽是神农时雨师,却是教授神农氏火技之人,尤为擅长控火之法! 赤松子对着那寒厉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寒厉忽感糟糕,顿时感到一股火热自脚下传来!且蕴含自己无可抵御的力量。无奈之下,寒厉只得跳开。 “你作甚!”那乌鸦急急说道,寒厉这一跳开,那星斗大阵便会瞬间虚弱刹那,若是那神秘男子因此脱困而出,凭借方才那一式丹凤朝阳,单对单怕是无人制住此人! “你不”寒厉刚刚说了两字,忽然身下猛然爆发出一团猛烈的光芒!如同盛烈的太阳一般耀眼。 诸人变色,正是先前赤松子攻击寒厉之时,那被赤松子冲击打入地下的光团! 赤松子适时的出手,火凤绽放而出!那火凤见到大阵外侧乃有一团神秘光团,犹如烈日横空!顿时发出一声欢快的凤啼!向着那大阵外侧的光团冲击而去! “糟糟糕!各位,星光不足,加持自身之力罢!”林破多兰大喊,他眼力乃是众人之中最为高明者,自然看出这一招式的可怕,率先加持自身功力于这大阵之中,其他高手听闻,彼此对视点头,亦是如此。 星光网加速向下降落包裹,越发的低垂下来 那光团不知如何,躲避过寒厉同呼邪的攻击,亦是向着那大阵中的火凤冲击而去! 这才是那丹凤朝阳的真意! 这一刻,所有人都注定难忘的时刻到了 几乎同时,那火凤同大日撞上那星光网,爆发出绚烂无比的光芒! 神技! 那诸人以为坚韧无比,可困杀绝世无敌高手的星斗大阵,同时被火凤凰和那光球冲击而至。 诸人难以睁开双目,只是盲目的加持功力于这大阵之中。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那在上古之时大杀四方的神技! 丹凤朝阳!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诸人皆受创颇重,即便是赤松子亦是受自己冲击颇大,显然未曾想到这星光网如此坚韧,自己亦备震伤。 光芒逐渐消散,天色如常。 眼见得那星光网被这巨大的火凤撞击出一个大洞!而那星斗大阵之中,倒是那体术高手及林破多兰还算坚韧,并未倒地,余者皆受创甚重,倒伏地上 赤松子那白须之上亦是染上些许血渍,抹去嘴角血迹 “好阵法!我倒是小觑了你们。”赤松子原地站立调息,赞了一句,不再言语,只见自那星光网破开的大洞之中,无尽的日光及水汽席卷进来,鲸吞一般,自赤松子头顶百汇穴入体。 “这样都能活下来!”林破多兰惊呆,自然知道这星光大阵之威力,而这大阵不仅仅含有诸人之力,亦含有吸收而入的星光之力,是以束缚之力极大。若是再进一步,诸人配合熟练,自然而然孕育出星斗杀伤大阵!威力将更上一层!而位处大阵中心位置的神秘男子直面冲击竟然仍旧活着,这恐怖的实力林破多兰自问,若是换做是他,怕是几个呼吸下来便会死去。 此时星斗阵众人皆受创严重,尤其呼邪及寒厉,正处于突破位置之所在,受创更甚,难以站立,大口大口喘息在地上,乌鸦呼邪心中震惊,环顾了四周诸人,发觉己方一派惨状。而令呼邪心中震惊的是,那技击高手居然仍然站立在此,莫非其实力堪比林破多兰不成?闭目调息一番,发觉同那小丘仍然是未曾断了联系,心中稍稍安定少许。 此时众人虽然受伤,却仍有一道星光自身躯之上射向空中,那星光网自是未曾残破,且仍旧缓缓修复着那大洞,若是回复原状,怕是这神秘男子仍旧是难逃一死。 有意无意之间,呼邪只感觉自己似乎被那神秘男子盯上,即便是伸出大阵之外,仍感毛骨悚然,不禁摇了摇头。 “呼邪,你你咳,你又怎的了?”寒厉疑惑的问道。 “呼呼无事,哇”呼邪摇摇头,驱散心中的恐惧与疑惑,缓缓向着大阵之中输入残存的功力,又是吐出一口带有墨色的鲜血。 虽然如此,呼邪之觉同那小丘的联系在愈发密切,虽然持续输出这力量,却可自那小丘之中得到神秘的力量可缓缓补充自身,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心中越发得意,自己掌握了一张无人可知的底牌。 “嘿,若是如此硬拼下去,怕是无人会是此人对手,估计会是两败俱伤之状,到时自己吸收此处之秘力,嘿,这一众大高手和那神秘人物,已沦为吾囊中之物。”呼邪心中嘿嘿冷笑着,面色之上倒是毫无表情,“只是如何控制力量,使得这些人两败俱伤,实在伤脑筋,这神秘人力量吾一无所知,如何是好。” 这时诸人力拼的由力量变为恢复速度,谁能更先一步恢复,谁便是最终胜者! 河水自山下依旧滚滚向东,偶有残叶被席卷至此处,又倏地远去。 眼见那大洞逐渐缩小,此时已仅仅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诸人面露喜色,心想今次当可功成。 突然!这神秘男子手掌之中绿竹杖扎根在地,变得越发翠绿。 “糟糕!” 赤松子调息完毕!睁开双目! “我要脱出此处了!” “哈!那光球此时已不再与你呼应!炸了粉碎,我看你拿什么来破阵!”寒厉大喊。 “是吗?”赤松子仍旧是双手化作巢穴,仍是那一招!丹凤朝阳! “你便羞也不羞,反反复复总是一手,这招是无用处的!”黑雾之中,有人喊道。 赤松子仍旧是丝毫不理,待得乃凤凰成型,一声凤鸣传出!赤松子忽的撤去了一只手,劲力含而不吐!火凤自手掌之中上下翻腾飞舞! 那林破多兰看的瞳孔一缩!心中担忧,这人如此气定神闲,莫非另有后手? 忽然赤松子左手动了,自那左手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只水蓝色的大鱼!似乎要跃出水面一般! 癸水术法! 赤松子笑了,“水火共济!”面色之中,略带了苍白。 “什么!”诸人心中大惊,心道,此次怕是糟糕透顶,己方尚未恢复,这神秘男子不知为何恢复如此迅捷,莫非方才自那虚空之中 林破多兰念及于此,心中已有悔意,先前不该如此托大,寻这神秘高手的晦气,未曾想刚刚进入中土,便遇到如此无敌高手。 只见赤松子双手之中,赤色火凤欢快鸣叫着跳脱出手掌,那鱼儿纵身一跃,向着那不足拳头大小的星光网上撞去。 “坏事!”林破多兰这才知道神秘男子的深刻功力,竟然将两种迥然不同的术法融于一体。 诸人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眼见发生 不可避免的,那火凤和大鱼同时撞上那星光网上不足拳头大的破洞,赤松子长长吁出一口气。 “轰!” 两种不同的力量相撞在一起,有如流星坠地一般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摧枯拉朽! 瞬息之间,这大洞便被破开,如同春阳融雪一般,星光网自爆炸之后,缓缓消散 赤松子自众人难以动弹之际,如电光一般飞出,点倒那仍然站立的林破多兰及体术高手,两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就在诸人绝望,以为大势已去之时,忽然不知何处涌出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不仅逐渐填补那星斗大阵的空虚,即便是这一众高手,亦不再感到胸闷气短,力量似乎恢复了些。 “嗯?”赤松子抬头望了望,那火凤同大鱼冲击造成的大洞处,原本已呈现排山倒海的压倒之势,此时忽然变成拉锯战,那星光网的修补似乎与自己这一招水火共济的破坏速度变得不相上下! 二者犬牙交错!且这星光网之中隐隐含有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 “不好!”赤松子今次居然露出凝重神色,即便是方才受创,亦是没有现在这般神色,不由手上加持了更大的力量输出到那凤凰和大鱼之上。 赤松子目光向四周扫视,发觉那小丘似乎有些异常,略一思索,目光扫视诸人,最终落到那躺在地上的暗暗调息的呼邪身上。 “呼!”赤松子猛然加力,忽然那凤凰同大鱼光芒大盛!撕裂开巨大的口子! 赤松子鱼跃而出! “完了!”诸人心中叫道,此时诸人几乎无人自这次冲击之中恢复过来。 眼见赤松子跳出大阵! 忽然黑雾之中有人喊道,“怎么回事!我的力量怎么流失如此之多。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黑雾之中又有声音传来此语,即便是林破多兰亦是心中疑惑,此时他亦有能量被莫名吸走,目光移向星光网,发觉此时星光网之中掺杂了莫名的力量,虽然在修补网络,却已不是个人原本的力量所致。 见这神秘高手已跳出大阵,心中有了定计,斩断同这大阵的联系,那股神秘的吸力这才消失。 “莫非”林破多兰转头看向那一众大阵之中的人,左右扫视,目光逐渐落到那星斗阵勺柄之人,呼邪身上。 此时林破多兰发觉那技击体术高手,倒是亦未曾受损严重,仍有一战之力,不禁略微诧异,这人身手莫非如此高明?寒厉居然识得如此高手。不禁对寒厉高看了一眼。 他却是不知道,这技击高手,乃是极为擅长体术武技之功,术法造诣倒是不如在此一众高手,所以方才力量并未被吸收多少。 赤松子此时已出离大阵!望着那一众高手,诸人眼见无力控制,便想纷纷撤了这大阵,然而却发觉己身力量已不受控制,正源源不断向着那大阵之中转移,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有林破多兰那般深厚的功力。 赤松子对着寒厉森然一笑,瞬间发动!寒厉心中悚然,那一瞬间有了恐惧的感觉,不禁有了想要撤离此处的想法,只是苦于力量接近枯竭,难以动弹,只可任人宰割。 那呼邪正心中暗爽,与那小丘的联系愈发密切,源源不断的力量正蓬勃而来,且这一众高手因为自己的原因,力量正在逐渐汇入自己身躯之中,若有机会,这一众高手,将会为自己徒做嫁衣,沦为附庸!如此一来,这北塞第一高手,不,或许中土第一高手宝座,将是自己囊中之物! 表情越发的猖狂全然未曾注意到飞掠而至的赤松子! 绿竹杖随赤松子右手而动! “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一章 将生事端 绿竹杖直接贯入呼邪头颅印堂穴之中,越发显得脆嫩欲滴。 呼邪当场阵亡! 嘴角仍旧是那副满意的暗爽笑容。 众人忽然如释重负的样子,那诡秘的吸力居然就此消失,不禁看向那倒地不起的呼邪身上。 呼邪身躯之上的秘力就此消散,诸人一时半会仍旧是难以恢复过来。 缺少一截的星斗大阵,就此烟消云散,那绿竹杖仍旧是插在呼邪头颅之上,似乎在吸收着什么。 赤松子看了看这呼邪,“原来如此,怪不然可沟通风后陵墓,原来是东夷族后裔,如此甚好。”赤松子看着那逐渐恢复平静的风后小丘,以及远处那座大山。 “念及尔等修行不易,今次不过是小小教训一番,中土大陆大夏国欢迎诸位客居,只是若是心怀歹意,下次便不会像今日般幸运。” 就在诸人以为今日便要出师未捷之时,忽然听闻眼前这神秘男子似乎不再追究己方先行出手,心中侥幸且羞愧,今次诸人捡回一条命。 只是这呼邪便死的过于冤枉与蹊跷。 “你等走罢,归去塞北,勤修天道,自认有成,可来找老夫挑战。”赤松子缓缓说道,自有无敌高手风范。 那技击拳术高手闻言,长身而起,落至赤松子身前。 诸人大惊,莫非这人如此不知死活! “前辈得罪,通古就此别过!来日再行请教。”那技击高手原来叫做通古。 林破多兰被赤松子三番两次击退,毫无脸面再处此处,略一点头,当先撤退。余者见此,皆飘然后退。 那寒厉见赤松子赤裸裸的盯着自己,心中发毛,硬着头皮说道,“敢问前辈何事?” “你唤作甚?” “寒厉。” “寒厉,哦,如此说来,你应是东夷族后裔,寒浞之后。” “是。”寒厉硬着头说道,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这眼前神秘男子屠掉。 “怪不然你可识得此地奥妙。你离去前,可否与老夫一件事做。” “前辈请讲。”寒厉不敢有丝毫怨念。 “老夫欲取你之血,可好?”赤松子笑了笑。 “什么!”寒厉大惊。 “莫要紧张,老夫又非是要杀你,这般紧张作甚。”赤松子自有一副让人信赖的感觉。 “如此晚辈放心。”寒厉知晓这等无敌大宗师历来话无二讲,极为守信。 寒厉松了口气。 赤松子顺利自这寒厉身上取来血液,绿竹杖显得越发鲜艳,那寒厉被吸收的一阵恍惚,不由暗骂这老货抽血也是忒多。 一声告退,寒厉向北退走,只是没了那来时的飞行潇洒快意。 留下一地血渍和那尸首呼邪。 “呼邪,呼邪莫非是那一族裔?”赤松子想到,“只是这人却又可和风后之陵沟通,那,亦应是东夷族裔。莫非是少昊裔?” 赤松子望着地上尸首,看着山脚之下遍地野狼,搓了搓手,对着那地上尸首念了句咒语。而不知怎的,今次这咒语吟唱时间过了三个呼吸,赤松子才施法完毕。 这是什么古怪术法? 而赤松子倒是颇为满意的样子。那地上呼邪的尸首,忽然膨胀腾空,越发的高耸,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既而不知如何化作一阵光雨,洒向这广袤的山岭。 “唔,此处应是中条山,这遍地野狼如今过于泛滥,应是时候整治一番。”赤松子心中想到。 果然这尸首化作光雨洒向大地之后,那山脚之下诸狼似乎闻到某种奇异的味道,变得忽然紧张起来,向着远离这大河的山中腹地逃走。 原来这呼邪乃是北塞之中某一部落之圣者,此部落乃是崇奉狼族的神秘部落,信奉狼族为天神,其部落之势力远远小于北狄诸族,此人倒也是天纵之资,早早修成大法力,成为族群祭司,是以此族群得以于塞外诸族夹缝之中求存,而这呼邪一死,不知于这一部落是优是劣。 这呼邪自得享祭祀,自然身躯之上有那狼族之无上气息,而此时躯体被赤松子利用,以其极大的威压,迫使诸狼远离此地,深入山中,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赤松子看着那小丘,有看着这脚下大山和远处那山峰,心中长叹一声,带着那滴血竹杖。 “风后啊!” 就此飘然下山远去。 此时大秦宫禁之中,白衣三伴于大祭司及赵离身旁,正认真的听着眼前诸位可掌秦国生死的上位者对话。 赵离公务繁忙,忽然想到,此时那赵卿之正于家中休养,且其功力高深更甚于己,何不将眼前童子交由赵卿之培养,若是有成,则大秦更添一员猛将。 念及于此,便与秦公讲说一通,秦公此时正费神那晋国特使及击退黑龙造势,听闻此语,便同意将其暂时交由赵卿之看管。 而虢黑足听闻大秦自骊匹蛙处听闻擒住黑龙之后,发觉秦国之内声势越发浩大,隐隐有关中霸主之势,且前几日祭祀白帝,乃是僭越礼数。 心中略略不安,只是苦于当前秦国势大,不敢肆意发言,遂心生一计,明里打骂一名仆从,将其逐出住所,滚回虢国,暗里,却是命令此人回国报信。此事暂且不表。 且说虢黑足日里听闻那有晋国使者来此,颇得秦公看重,而那特使听闻骊匹蛙说来,乃武技颇为强横,闲暇里同大秦将官切磋,难有抗手,心中生气,便觉自己受秦君冷落。 此时虢黑足听闻晋国特使几人乃居于宫禁之中,心中更是生气,那晋国乃是小国,不过是侯爵位,如何能与虢国公爵相比,这如此受秦国待见!如此怎么得了! “哼!怎的咽的下这口气!”虢黑足狠狠道,便派了手下去打听几人白日里位居何处。 这虢黑足却是误会了,只是因为那晋使中有几人乃是赵氏子弟,秦公才令几人暂居宫禁之中。 虢黑足遂令手下探听,好不容易听得这几人出离秦宫,去了秦军戍卫大营的演武场,观看秦军操练,心中冒出念头。 一众人马出行,半路上相逢骊匹蛙,虢黑足眼珠一转,便邀请骊匹蛙同去观看秦军操练。 那日骊匹蛙的美姬,各怀风情实在令虢黑足难忘。 “咦?虢兄,往日里你不是最不喜这秦军浩大阵仗,便是那春日狩猎亦是不曾去看,怎的今日有了雅兴去看那秦人演练。”骊匹蛙讶道。 “嘿,这”虢黑足心念电转,“自打听闻蛙兄诉说那秦人之勇猛,本人心生向往,决意一看那同恶龙搏杀的究竟是何等神兵良将,以谓我心头。”漫不经心说道。 “大善!”骊匹蛙显然是极为喜欢观看这秦人勇武,他乃是戎人出身,自然崇尚强者,而多日来看这秦军演练颇为收益,便同这虢黑足滔滔不绝讲起,也不管他是否爱听。 原本这虢黑足心中另有念头,忽听闻这骊匹蛙喋喋不休,心中烦躁,却又不好说出,遂耐下心来听这骊匹蛙言说。 这越听却越是心惊,似乎自己一直以来小觑了这位居西垂之地的秦族。当下心中更加期盼。 一行人兜兜转转,自官道大街便来到这秦军禁卫大营,说明来意,自然有人放行,随着秦军亲卫一路深入,便行至那位于都城之西的秦军演武场。 都城军阵营自有讲究,西方主庚金杀伐之气,秦军位居宫城之西,秦人此举,自然意在增强秦军之煞气。 果然一如骊匹蛙所讲,所见之处,秦人军纪严整,行止有度,龙行虎步,果真有龙虎之姿。 虢黑足暗暗咋舌。 行不久远,便见那前方大片空地,正有不少秦军于此处切磋,另有不少军中好手坐于其侧,鼓掌助威。 “虢兄,你看,那边几人便是那晋国使者。”骊匹蛙如此说道。 顺手望去,果然看到于那人群之中,有几名身着绛红色服装的男子,其中正有两名少年。而为首者,气度不凡,身材高大,臂上抱一把剑,正站立一侧,看那面前一绛红色服装男子同秦人武士切磋。 虢黑足定眼观瞧,只见那绛红色衣服男子出手大开大合,放长击远,却是舞得密不透风,不漏丝毫破绽,有如火焰一般狂猛霸道,这男子气质却是颇为沉静,不似这般狂野动作之人,也不知是如何修习得来。 而那抱剑男子身后另有一男子,面容急躁,似有不忿之色,显然不及这抱剑男子一般有如大海一般沉寂。虢黑足心生一计,对着手下人使个眼色。 那人自然会意,出列向着演武场走去。 倒是骊匹蛙看了一眼这侍从,不言一语。 那边眼见这秦军好手逐渐式微,最终败下阵来,闹了个红脸,那绛红色衣衫男子抱拳施礼:“承让。” 秦军好手就此退下,那秦军将领面上倒是不好看,正是秦军左庶长之下秦渭,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素闻晋国高手武技深得大夏真传,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才虢国虢丙服,愿意讨教。”虢黑足手下高手扬声喊道。 这在场下的正是晋国赵氏护卫赵开,乃是赵乾手下一等好手!闻言不禁望向那晋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二章 胜负难分 晋朴亦是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如此高手,看其额头饱满,太阳穴微微鼓起,脚部微微内扣,肩部松软,显然亦是一名好手。原本只是赵氏一族子弟切磋为乐,这人强插进来,不知是喜是忧。 晋朴本人倒也无惧挑战,他乃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高手,若非是那次黑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冲击心灵,晋朴不会如此失态。 晋朴遂点头同意,那边少年赵劭眸光望向虢黑足,眼神纯净澄澈。 两人下场,自然看出彼此乃是劲敌!毕竟双方均是宗室身边一等一的高手。 彼此点头致意,甫一交手,赵开立时知晓对方乃是擒拿功夫极为精湛的硬功高手,只觉交手处手臂坚硬如铁,手掌脉络跳动,力量极为凶猛,有如猛虎下山。 这虢氏一族,原本生活在镐京附近,乃是护佑原本大夏国天子之分宗,正是宗室子弟,而其地多山林猛兽,物产丰盈,自有猛虎出没。虢氏,原本便有徒手搏虎之意,故虢氏子弟勇猛非常,长期同猛虎豺狼搏杀的过程中,自然学的猛兽那凶猛的搏杀技巧,将其融入拳术之中,自然满含凶煞之气。 这赵开手臂翻花,一招躲开这对手如猛虎下山一般凌厉的攻势,赵开暗探这人拳臂狂猛,硬时有如精铁,若是单论手臂,自己很有可能不是对手。 这样想着,赵开便拉开同这大汉的距离,一招跳开,使了个火树开花的招式!双掌变得赤红,自腰间缠斗而出,击打向对方咽喉之处。这一式赵开是瞅准对方这招式之中露出的破绽,中门敞开,自己这招上去,对方定然急于回防,并不会同自己缠斗。 果然,这招退敌之式一出,这大汉顿时一惊,显然未曾想到自己这招式之中破绽瞬间被这人看破,双手内扣,身形暴退! 赵开一击不中,未能奏效,暗叹一声,站在原地。方才这一手虽然杀伤极大,却是未曾打中对方,自己功力不够,强行使出,已是受了拳劲反击,若是贸然出击,方才这人双手内扣之中,亦是隐含攻势,遂停将下来,调息片刻。 两人均面露凝重神色,摆开拳架,脚步缓慢,开始游斗,并不急于出击。 秦军之中好手,此刻亦是停止呐喊,专心关注两人缠斗,诸人皆知晓两人乃是高手,均有值得自己学习之处。 虢丙服知晓自己长处乃是拳劲势大,一击得中便可取得致胜效果,而对方招式精妙,善于缠斗,若是久战之下,自己同他缠斗起来,怕是不妙。 虢丙服心中念及至此,卖个破绽,赵开心思缜密,却是并不上钩。索性一招猛虎跳涧,右拳打出,左脚前探,重心下垂。 赵开一时闪避不及,暗道:“好快!”便知自己脚力上慢了一线,无奈下,只得伸手硬接。 “嘭!”的一声,赵开双手抱住这人右拳,使了个巧劲儿,便想卸力破掉这人重心。虢丙服心道,“我的重心岂是这般容易破掉!不然我降低重心作甚!” “着!”虢丙服大喊。 还未破去重心,赵开忽然发现这只手,猛然间手掌绽放开来,爆发出强烈的力量!手指内扣,瞬间便抓破了赵开的手臂!鲜血直流! 赵开吃痛之下,力量难免减弱,被虢丙服爆炸性的力量弹开!虢丙服得势不饶人,顺势拳头击打向赵开胸部。 “好快!好强的力量!”秦军之中人人震惊于虢氏爆炸性的力量,亦是叹服赵开精湛的攻击技巧。 “咚!”一声沉闷的声响,两人分开,站在原地! “方才发生了什么?”有不明就里者,看不清方才最后一击的动作。 这刻静下来,这才发觉,虢丙服胸膛之上印了一只足印!莫非胜者是诸人怀疑的看向赵开。 赵开嘴角流出一丝血,“好功夫!我输了!”赵开咳嗽了一下,退下场去。 “你的功夫也很精湛!承让了。”虢丙服亦感觉胸部发闷,显然方才赵开临时一击,亦是蕴含了巨大的力量,今次取胜不过五五之数。若是再来一次,便不知胜者是谁。 直至此刻,虢丙服才认真的尊重这名对手! “晋叔,方才发生了什么?”赵伯玄显然未曾看懂最后一招。 “方才虢氏出拳击出,靠五指连续击打赵开胸膛数次,赵开吃痛之下,向后退去” “赵开兄便借此顺势踢向虢氏!只是力道没有那么足罢了。”出人意料的,赵劭接过晋朴的话语,如是说道。 “你居然可看清两人的动作!”赵伯玄略微吃惊,方才两人动作如此迅捷,自己根本未曾看清,自然是不信这赵劭可看清两人招式动作。 赵劭亦是不曾言语,神情平淡的摇头,见得赵开退场下来,赶忙走过去,“赵开兄,你如何?” “不碍事,只是受了些许内伤,怕是要养些时日了,抱歉公子劭!赵开无能。”赵开满脸歉意。 “不,赵开兄,当然是你的伤势要紧,不要多说,这附近定有大夫,我陪你同去。”赵劭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非常精明。 “多谢公子劭。”赵开说道。 那边赵器冷哼一声,似乎很是看不过去,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 “赵器,你在说什么?”晋朴瞥了一眼赵器。 “没什么,”赵器似有些惧怕这晋朴,“让我出战吧!侍卫长。” “嗯。”晋朴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毕竟晋朴乃是晋国特使,并不能随意出手,对手需地位相当才可。 “那边那人!我来战你!”赵器出列喊道。 “来了!”虢黑足暗自笑道。 “我叫做虢丙服,你最好尊重一些,不过你的对手并不是我,而是他!”虢丙服看着面前的大汉赵器,伸手指向另外一个方向。 “哼!我管你叫做什么,我对手下败将没得兴趣!不管是谁,都要被我打败!”赵器非常嚣张。 “大话你待会儿再说吧!祝你好运。”虢丙服轻蔑的笑了一句,结果这笑声无意之中牵动了胸部伤势,虢丙服并不敢露出受伤模样,强装镇定,走下场去。 这接替他上场的汉子乃是虢黑足手下另外一名高手,唤做虢鳌山,鳌山乃是虢国附近一座大山,此山极为高耸。虢鳌山取名如此,自然是希望自己可如这大山一般令人景仰,其实力倒也对得起这名字,乃是虢国之内,有数的高手! 两人入场,这赵器散漫的站立,似乎并不将他放在心上,而与之相反的,虢鳌山却是非常郑重的入场。 场边秦军好手,纷纷为两人鸣鼓呐喊打气! “你记住,我的名字叫做赵器!”赵器见到这大汉,身高同自己相仿,亦是虎背熊腰之辈,遂开口说道,“我见你似乎是名高手,便将我的名字告诉你,免得自己败在谁的手里也不知道。” 两人站定场中。 “今次我们换个玩法,”虢鳌山说道,“人来!划出一个方圆一丈的圆圈,我两人在场中,若是有人落败,或者出离圆圈,便是输掉此次切磋。如何!” “好!”赵器表示同意。 片刻之后,秦军画好圆圈,向两人示意。 “请吧!”赵器率先入场。 “呔!”待得虢鳌山站定之后,赵器率先发起了攻击,力道狂猛霸道,如同天火燎原一般覆盖范围极大!双拳猛烈打出。 二十拳! 瞬息之间,赵器双臂力量如此凶猛,居然打出二十拳!令人难以抵挡! 而对面的虢鳌山显然不是庸手,居然全数抵挡下来! “好惊人的防守!”赵器暗探,这人拳架如此高明,拳势使来,沉稳如同大岳!巍然不动! “好!我再加一把劲儿!我不信你可抵住我狂猛的拳劲!”赵器猛然发力! “啊!”两人拳头相碰!爆发出吼声! 祝家一行人出离莫城,马不停蹄赶路,路上闲暇之余,那大宗伯马车之后的乐女深居宫禁之内,亦未曾远离城池,有幸来得这大河之畔,见着滚滚向东北而流的河水,兴奋不已。 情到浓处,便想着下了马车来跳舞,甚或在这马车之上哼起小曲,黎虽驾了马车,脚力上亦是没空修习,在那祝家人看来,自己亦是深受重伤,索性便将心思放在呼吸上。 依照师尊所言,黎逐渐放缓自己呼吸,行了约么两个时辰,那边娇娇女开始焦躁不安,吵吵嚷嚷着要下车休息,这舟车劳顿之下,这些从未受过辛苦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莺莺燕燕,惹得周围青衫护卫一阵乱瞄,这些女子亦是眼界颇高,自然看出这些青衣男子非是祝家亲卫,心中难免瞧不起这些护卫。 这些护卫亦是心中不服,明明同一衣着,为何那小子便可端坐马车之上,且可享受亲自为大宗伯御车之幸,而自己一干弟兄,却要拔腿护卫在旁。黎自然是不晓得这些护卫心思,他一心向武,哪里有这闲心关注这些人等。 身边小兽自出离城池以来,一直趴在黎身边假寐,倒是安静的很,这刻闻听吵闹,熊耳灵敏的转动起来,倏地,小兽抬起头来四下里观瞧,黎见此笑道,“哈,没事没事,安心睡吧仲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三章 动人心弦 一处雅致的高楼,原本熙熙攘攘的叫喊声,随着忽然拨动起的琴音,“叮”的一声传来,便如春水平湖一般瞬息之间平静下去,直至屏息可闻。尔后一阵叮咚琴弦拨动的声音传来,便是这高楼之外,行人亦是闻声驻足,仰头聆听,便是那远处水井之中打水的汉子,此时亦是减缓了动作,只听闻“咕咚”一声,这水桶掉落进水井之中,这汉子辛辛苦苦汲上的水,便白白耗费,这汉子却是毫无所觉,仍旧是静静聆听。 而这声“咕咚”响声之后,似乎声音皆然炸裂开来,那高楼之中的琴声悠扬,有如玉珠落地,又仿似泉水叮咚,整片天地之间,再无其他。 众人只觉好似身临那山泉飞瀑之地,观脚下游鱼飞鸟,松林涛涛,鹤鸣阵阵,只觉心旷神怡。 此处并无灵鹤出现,却隐隐传来鹤鸣声,如此技艺,世间罕见。 这琴音波动愈发的迅捷快速,音律越发激昂,众人心神无一不被这琴声吸引,陷入进那空山鸟语,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之中 一曲终了,众人仍然沉浸在那琴音之中无法自拔,是以无人出声。忽的这琴的主人又是拨弄了一下。 “叮!”余音不绝,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旋即满堂响起喝彩声。 “小女子献丑了!”这女子轻纱覆面,只余一双眼睛外露,这双眼睛亦是如同那琴音一般撩人心魂,若是平而视之,便会觉这双眼在盯着你,吸引的你无法自拔,再细细瞧来,这眸子又好似无所关注一般令你捉摸不定,心痒难耐。 喝彩声经久不息,尔后一老者颤颤巍巍上前,这女子见到,微微欠身施礼道:“小女子见过羽大师。”声音婉转动听。 “这是是羽大师!”堂下有人认出这老者,窃窃私语。 “今日得见惜沫大家抚琴弄乐,老朽平生甚慰,如今看来,姑娘琴技足以比肩令师,我夏土又出现一座乐坛高峰,幸甚!十数年前,老夫听闻令师弹奏此曲,其二段尾音之时,所采乃是宫音,”说着,老者上前轻轻如是弹奏,堂下诸人皆静静聆听,无人打扰,“今日再闻此曲,这二段尾音却是稍稍不同,正是商音。”如是又弹奏一音。 堂下者,王公贵族之类大多听来一头雾水,亦有深谙音律者,闻者无不咋舌,因为这老者方才所奏,正是眼前女子所奏之音。 “咦,羽大师!”堂下有少年郎惊呆了,显然未曾想到羽大师会亲临此地,少年郎自然知晓这羽大师乃是当今最德高望重的乐坛泰斗级人物,这少年亦是深谙音律者,自然知晓这闻名天下的乐坛扛鼎之人。 堂下沉寂片刻,猛然间响起一阵喝彩声,尤以精通音律之人最为振奋,皆为这羽大师高绝的记忆力和宛如天人的技艺折服,即便是那一众王公贵族,亦是一头雾水的鼓起掌来。 掌声经久不息,不只是赞叹如今这少女技艺大成,可承衣钵,亦是得见诸多人心中敬仰乐坛领袖级人物,是以大多神情振奋。 良久,羽大师这才发言,“这首箕山操,令师弹来如有出世逍遥之灵韵,得见高山碧水,闻听猿惊鹤怨,空灵其身,结庐而居,隐居一隅,宛如身处仙境之中。而姑娘今次弹奏,那处尾音变化,倒是另有一番灵动跳脱的味道。” 诸人自然对着乐坛泰斗羽大师之言,无不信服,能得羽大师称赞,便是无上荣耀!须知这羽大师原本乃是大夏国王族之人,只是自幼偏好舞蹈礼乐,是以夏王遂派人悉心培养,其天分之高实在罕见,不仅熟悉雅舞,便是乐理亦是沉醉其中,十年之后,终于大成,因其官职为羽师,世人便称之为羽大师,其后羽氏亦发展为某一姓氏。 小兽懵懂的看了一眼面前换了衣衫的少年,似乎有些看不惯这青衣,便啃了黎的手指一下,叼起那青衣裙角撕咬起来。 “啊呀!”黎吃痛,低头看了一眼,愣了愣,也不去管这小兽。 不多时,至一地形开阔之地,倒是颇为宽敞,足矣使得这群人摆开阵仗。一行人生火造饭,好在这群护卫之中,便有猎户出身者,这野外生活的把式倒是熟悉,这近前便有河水,稍远处另有一座小湖。 祝婆婆熟练的分派人手,那些青衣护卫留下几人看守之外,大多被分派出去找寻食物,或者探查是否有猛兽戎狄,即便是那紫衣护卫,亦是被派出去两人,向着西南方向探查。 不多时,便有人回返,黎想了想,自己不劳而获总是不好,虽未曾派遣任务于自己,若是空手来食,加上身边小兽,两人怕是会消耗不少,心中过意不去,恰好黎捉鱼的本事倒是厉害,便向着岸边走去。 仲犬见得黎下车而去,亦是一并跳将下马车,幸好这马车并不高,不过堪堪及腰罢了。那边大宗伯亦是下得车来,伸伸懒腰,舒展身体。 众女见大宗伯亦是下得篷车,亦纷纷下来,阵阵香风袭来,伴着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大宗伯活动了一番筋骨,便见到那为自己御车的少年,此时赤了双脚,探进河水之中,弯下身子不知在摸索着什么。 饶有兴趣的观看,不多时,便见到这少年往身后一扔,便有近尺长的细长银鱼跳上岸边,在岸边扑棱打滚,那边小兽见到,许是饿极了,发疯一般奔来,伸开双爪抱住便啃。 “呀,这毛茸茸的家伙这么可爱居然食生!”那边的乐女见此,刚刚舒展了柔肢,便发现这疾奔过来的小兽。 “这少年好生熟练的动作!莫非另有来头不成?”大宗伯看着黎接二连三的往岸上仍鱼,便是有鱼儿又蹦跶着滚回水里亦是不管,不多时,便有接近一打数量的鱼儿被黎打上来。 “好惊人的速度!便是拿网兜来捞,亦是一时追不上这速度这”大宗伯顿时惊呆了,“莫非这小子打小便在河边长大?” 黎上岸来,蹚水而过,见到那一脸惊愕的大宗伯和埋头大吃的小兽,施礼笑道:“见过大宗伯。” 赤脚上得岸来,这一众鱼儿仍然挣扎着,张开大口,不停喘息着,黎看了一眼,将鱼儿结草穿绳而过,手法快速熟练。 那边小兽正巧吃完一尾鱼儿,抬头见到黎手里的鱼儿,不满的叫了一声,黎见此笑道,“哈!倒是忘了你,给!”随手自绳上随意摘下一尾,扔给小兽。 “小弟,你唤做什么?”大宗伯和颜悦色说道。 “哈,大宗伯叫我苍狗便好,我可论不到大宗伯的小弟。”黎笑道。 “苍小弟,你这捉鱼的功夫怎的这般熟悉,莫非是有人教授?” 黎挠了挠头,有些傻傻的笑道,“嘿嘿,大宗伯过奖了,这处的鱼儿不知怎的太傻,我一伸手,它们便往我手里来撞。我在这大河之畔很久了,多多少少便知道些没有什么特别。” 大宗伯思忖:“还说没有什么特别,这么快速的捉鱼,真是罕见,哪里会有鱼儿傻到去撞手!”见这少年说不出道道来,大宗伯只得点头以示明白。 忽然身边传来阵阵笑声,“这小家伙越发可爱了,只顾埋头大吃,这样憨态可掬,真想摸一摸。” “各位大姐若是喜爱我这朋友,还请这时莫要打扰他,若不听从劝告,这兽爪和尖牙可不是说笑。”黎认真说道。 说完便转身向着那正造饭架锅的汉子走去,及至近前:“老兄,还请你造饭之时,再起一口架子,或是烤食,亦或者炖食均可,小弟另有要事。” 那造饭汉子本就憋了一身气,这脏累的差事不知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只怪当时想去猎野味人手众多,这才被派遣回来造饭。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老子!”这汉子站起身来,比黎要高近一头! “哦!老兄,不要误会,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怎么做是你的事情。”黎慌忙说道。 “哼!你自己来做罢!”这大汉才不听从黎的建议,仍旧只顾自己。 那边祝婆婆听闻此地有争吵声,信步来此,皱眉问道:“怎么了?” “哦,祝婆婆!没事。”黎笑道。 祝婆婆自然看到这底下造饭的汉子躲闪的眼神,又见到黎赤脚上的河泥,和那地上苟延残喘的鱼儿,心中明白了大概。 “宗行丁,这鱼儿你待会儿一起做出羹汤来吧!这些也够我们一行吃喝了。苍小弟,你身上有伤,便不要做这些事情了,去那边坐着罢。” “是,祝大人!”那汉子忍气吞声,捏紧了手下的柴火,说道。 “祝婆婆”黎似乎还想说什么。 “不要多说,你去吧!”祝婆婆不为所动。 黎无奈之下,只得转身离去。 “多谢宗大哥!”少年答谢道,他自然看不到这汉子低垂的眸光之中那蕴含的一抹阴狠。 归来之时,黎发现那小兽同大宗伯及一众女子待在一起,想了想亦信步上前到马车旁。 黎打开包袱,自其中摸出两块干肉,一块嚼在嘴里,另外一块便捏在手里想着送与小兽。 到了近前才发现,小兽被众女包围,宛如众星捧月一般,不时有人送上可口的小吃,小兽闻了闻,偶尔食一口,大多时候便是神情紧张的看着这些女子。 “呀,你见这小家伙食掉了我的肉脯,真开心!”这说话女子身形高挑,生了一副美人脸,螓首秀眉,宛如天鹅一般修长的颈项,话语之中透着一丝天真。 “哼!这小畜生有奶便是娘,你这般兴奋作甚!”仍旧是那姿容艳丽的商氏女子。 这话说的如此不堪,那美人脸的女子听闻默不作声,一时僵在当场。 “还请这位大姐另移尊驾,这是我的朋友,并非是小畜生。”商氏女子背后传来少年平淡如水的声音。 “哼!你这”商女似乎听见这少年话语便来气,刚刚站起身来,便想着撒泼,转头望来,忽然发现 “这少年眼神怎的如此恶毒,好似毒蛇一般阴森!”商女一时语塞,娇躯打个寒颤,若是自己方才管不住自己,不知会招来何等祸事,不由一阵后怕。 黎刻意用上拳意,便是要取这效果,见此,便知晓自己拳术亦有精进,仅靠气势,便吓破这刁蛮女子。 黎移步上前,也未看清如何动作,商女只觉眼前一抹绿影,少年已不见,再回首,少年蹲身地上,正要递给小兽什么东西。 商陵容不免感到一身尴尬,从始至终,这少年似乎从未尊重自己,便是那与自己素来交好的女伴,此时亦是被小兽迷住,似乎仍未弄清发生了什么。 黎将手中肉脯递给小兽,小兽倒是很灵巧的张嘴叼住。 商陵容心中不爽,便想着发作,忽听闻一声咳嗽,转身望来,正是大宗伯出现 遂对着大宗伯点头,转身去了。 大宗伯似乎对面前这青衣少年来了兴趣,“你们这些丫头,不要聚在一起,吓坏了这小兽,惹怒了少年,老夫可没了法子为你等说情。” 诸女闻言,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这小兽,便去了那马车处驻足。 “苍小弟!”远处传来声音,大宗伯刚刚想开口说话,便被打扰,听闻声音便知是那少女琼阳,苦笑一声,遂转身去了。 蒙面少女看在眼中,便怕这少年被这大宗伯旁敲侧击问出什么,她可不想这等潜力的少年高手被这大宗伯挖走,是以出言阻止。 黎长身而起,向着祝琼阳挥手致意,见那女子正对着自己招手,便拔腿行至。 “姑娘何事?”黎问道。 “怎么?无事我便不能找你吗?”祝琼阳笑眼盈盈。 “呃,并不是这样。”黎挠挠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你这仲犬似乎很受女孩子家喜欢嘛,你要知道,这可是会招来麻烦哦!”琼阳眨了眨眼,看了一眼下面蹲身坐着的小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四章 风火交接 虢鳌山一改守势,挡下赵器狂猛的攻势之后,亦是发动了攻击,打出一招,鳌山印! 这招数乃是虢鳌山亲自去得鳌山,观鳌山之山势,孤高参天,云雾缭绕,且有神秘之传说在此,当年虢鳌山曾于此地修行数载,整个人融入鳌山的呼吸脉络之中,深深陷入进去,才修成这拳术,鳌山印!总计有五式!如今,虢鳌山不过才修成三式,这第四式还不够纯熟,第五式,尚且不能够修成。 “好拳术!真有一股如山似岳的压盖之势!”赵器十分兴奋,交手这人异常勇猛,比之方才那虢丙服更是强悍! 薪火相传! 赵器使出一招传承自晋国的招式,传闻此招乃是晋国之主唐侯传下,乃是令诸姬可以传承下去的力量招式! 这招式使出来,有如无尽之火一般连绵不息,难以令人抵挡。赵器乃是赵氏赵乾手下首屈一指的大将!受到晋国贵族的优待亦是情理之中。 “你号称鳌山!我这可是烈火,烈火烧山石,怕是你受不住!”赵器一面硬桥硬马的出击,一边嘴里喊道。 “哼!若是你的拳术像你的嘴巴一般厉害就好!火是可以烧山石,可是火烧不裂大山!”虢鳌山嘴里淡淡说道。 “太白印!跑马印!云雾印!”虢鳌山接连打出三式!马不停蹄! “好拳术!好拳法!嗷嗷嗷!”赵器状若疯狂,这连续的三式打出来给了赵器很大的压力,顿时险象迭生! “好久未有打的这般痛快!你这拳术自何处练习得来,真是奇异!”赵器喊道,“可惜后劲不足,你这拳法似乎仍有余地未曾发挥出来,这几招绝非是杀招!” “这人眼里如此高明!”虢鳌山顿时心中一惊,的确,仍未有两招未曾使出,一招乃是“娲皇印”,另外一招杀招,正是“鳌山印!”只可惜虢鳌山娲皇印仍旧未修成,仍有很大破绽,至于鳌山印更是不着边际。 这心中一惊,手下顿时慢了半拍,这眼神敏锐的赵器发现! “嗯!”赵器猛然破开虢鳌山中线,强行闯入中门! 中门大开! “糟糕!”虢鳌山大惊!情急之下,双手难以及时回防,便使出这招不纯熟的“娲皇印!”双臂上举,以居高临下之势,有如女娲补天一般令人仰望,拳势铺天盖地压盖下来,冲着赵器天灵盖拍去! 这下若是拍中,赵器不死也要变成傻子,乃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嘿!早就料到你会鱼死网破!再看我这招,我嬴姓看家绝技!” “丹凤朝阳!” 谁也不会想到赵器居然会使出这一招式! 嬴姓乃是上古东方崇尚玄鸟之部落,为东夷之一,原本此招式在嬴姓之中近乎失传,那朝阳之中的大日乃离火之意,长久以来无人悟得,仅仅修成鸟形罢了。 也是赵器缘分所在,他有几分天赋,又有修成晋国火势之缘分,机缘巧合之下,赵器偶然之间悟出此招,也不知有上古那“丹凤朝阳”几分威势。 这一上古大杀四方的招式,在太昊伏羲氏东夷族中乃是一大秘技,传闻之中,神农氏亦曾修成此招,兼且别出心裁,招式之中另有一股玄妙! 这招打出,有如摧枯拉朽,那虢鳌山压盖下来的拳势被这招丹凤朝阳冲击的支离破碎! 赵器双臂如凤翅,双掌呈一凤形如凤爪!撞开这一招不纯熟的娲皇印! 赵器一手架开虢鳌山,身体侧立,强抢中线,撞击进去,一掌,印在虢鳌山胸膛之上。 “噗!”虢鳌山嘴里吐出鲜血。 原地未动! 娲皇印忽然招式一变,死中求生!虢鳌山强忍疼痛,刚想反击,忽感觉压力一松,赵器飘然而退。 “你的实力很强!但是你已然吐血,我俩还是不要再斗下去,于身体无益。”赵器郑重说道。 场中沉静片刻,赵器已然退出场地,按理来说,赵器已输了此次决斗,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赵器毫发无损,而虢鳌山虽然纹丝未动,却已口吐鲜血,是非高下,已然明了。 许久之后,虢鳌山才悠悠开口,“你到是送的好人情!胜手气度你都占了,我若是强行再斗下去,便显得我气度不及。也罢,今次便是我输了。只可惜我拳术未成,今次是我输给你首次,亦是最后一次。” 赵器自然亦是看出此人拳术之高深,今次能胜,乃是靠赵器更为高深的功架及创意!若是论起拳意,怕是此人更比赵器高远。 “好!你俩人拳术之精深,令我秦军大受裨益。待我奏明国主,定会重重有赏。”秦军将领秦渭如是说道。 “好!你两人做的非常棒!鳌山,你下去罢,我会派人治疗。”虢黑足显然满意鳌山的功夫,倒是赵器的功力出乎他意料之外,未曾想到这个嚣张的家伙确实有其嚣张的资本。 “这倒不用虢先生挂劳,你们几人包括先前受伤的赵开,我已派人请我大秦军中名医,定可恢复如初。”秦渭如是说道。 “既然如此,晋朴将军,不如你我两人下场玩两手。切磋切磋,为秦军助助兴!可好?”虢黑足见场上气氛被逐渐调动起来,有意更添加一把火。 “我手下如今已无人可用,只得亲自出手了。哈哈!”虢黑足如是说道。“好!可以。”晋朴亦是较为意外,赵器功力精进的程度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以为他两人会是两败俱伤之局, 未曾想赵器不仅功力增长,心性似乎亦有成熟。 “你两位使者要亲自出手?”秦渭显然未曾想到会有这个结果,“若是你两人有什么损伤,怕是我大秦不好同国主交待啊。” “秦大人请放心,我两人自有分寸,我不会伤人的。”晋朴仍旧是那副怀抱长剑的姿态。 “晋大人果然自信!你怎知晓定然会伤了我呢!”虢黑足听出晋朴话语之中的自信。 晋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秦渭见劝阻不得,遂退下场去。 “我两人依然选择方才场地切磋罢,如何?”晋朴淡淡说道,“若是我控制不住功力,伤了人,便判作我输了此场。” 秦人尚武,武技强横者,颇为受秦人崇敬,晋朴此举,显然有异于秦人常理,是以此时校场之上秦人屏息静止。 “如此甚好!吾亦如此。”虢黑足很是满意。 晋朴将手中长剑交给赵劭,缓缓入场。 “虢兄,请多指教!”晋朴摆开拳架,使出个起手式。 燎原式! 虢黑足边摇头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晋兄,还请手下留情。今次过后,还请允许我做个小东道,为晋兄一行人接风洗尘!” “打完再说吧!”晋朴倒是一丝不苟,他自然看出这虢黑足乃是劲敌! 猛虎下山! 虢黑足亦是摆出如此一招起手式。 不知何时飘来一片树叶,恰好遮挡住秦渭的眼睛,树叶飘走之后 “嘭!”的一声,两人撞在一起。 “好快!”秦渭吃惊,这树叶不过是瞬息之间飘过,而他连两人如何动手却也未曾发现,至于那一众秦军,此刻依然满脸惊呆! 这两人实力更甚于赵器虢鳌山! “嘭嘭嘭嘭!”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传来,迅捷的动作令人目不暇接,赵劭两人亦是捏了一把汗,那边骊匹蛙眯起眼睛看着场中交手的两人,捏紧了拳头,旋即又放开,手掌之中,尽是汗水。 星星之火! 晋朴乃是晋侯手下首屈一指的亲卫长,自然掌握诸多杀招武技,这招打出,晋朴双手如同火烧过一般赤红,且动作飞快!令人眼花缭乱,双臂飞快划动,做出极为快速的动作。 突然晋朴出手,打向那伺机出动的虢黑足! 一招! 便抓住了虢黑足的手腕,擒拿手!足下发力,两人腿部又是交击数次,谁也无法占到便宜。 紧接着一招!天火燎原! 晋朴使出此招,打出了自己的味道!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两招乃是连贯招式,只是晋朴功力高深,借脚下腿法迷惑虢黑足,这刻打出,直接便是令虢黑足手忙脚乱! “坏事了!”虢黑足手上功夫慢了半拍,心中焦急,“如此只得使出那招了。” 虢黑足已没得闲暇出言,两人见招拆招,又过了几招,忽然闻听一声虎啸! 有如平地惊雷! 秦军之中,顿时“哇”声一片,有数人甚至握紧手中战剑,将欲抽出! 定睛观瞧,这才发现,两人自缠斗之中,对虢黑足不利的局面,居然逐渐翻转过来! 音吼! 虢黑足居然想到这种奇招!如此出其不意的招式,声音一吼,场中晋朴感受最深,这声虎啸,使得晋朴脑际忽然一阵,双耳轰鸣!手下不禁慢了下来。 暗叫可惜,此时两人又成了均势缠斗! “好一声虎吼!好强大的脏腑!只是你知否,猛虎任你如何威猛,都是怕火的!”晋朴感叹一声,方才一招,乃是强行以强大的脏腑吐出一口庚金之气! “哼!别人不过是凡虎,而我是庚金白虎!主杀伐!”虢黑足此时信心十足!一招逆转局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五章 少年可欺 五行之中,肺乃属金,主杀伐之气,四象为白虎,庚金白虎!而白虎,主风! 是以肺吐息乃是风,主杀伐之意。 方才虢黑足这一招,正是此意,出其不意来的虎吼,含有煞气!正是可震人心魂的奇招! “嘿,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济,不过是强提一口气罢了。我这一招如何!” “好功夫!我倒是未曾想到你有如此强大的肺气,不过你可知晓,风只会助火势!”晋朴又摆出另一招式。 两人这刻僵持下来,不断采取心理攻势,试图瓦解对方对拼的意志。 “嘿,也不知是我风大,还是你火势大!”虢黑足依然很坚韧。 瞬间两人又交手打到一起,只是今次晋朴有了防备,那招吐息不可能此次奏效,不多时,晋朴又是稍稍占了上风,两人双手交叉到一起,晋朴试图卸力,将其牵引过来,破掉重心,晋朴肩膀抖动,虢黑足瞬间便看破其意图,卸去手上的功力。 晋朴招式未奏效,两人便由此僵持住,渐渐虢黑足好胜之心渐起,心中稍稍急躁起来。 忽然晋朴发现虢黑足胸部隐隐扩大,知晓虢黑足有心要使出那招气吼,心中念头电转,遂生了一计。 不知怎的,晋朴忽然脚下一失,似乎渐渐坚持不住的样子。 “好机会!”虢黑足胸腔扩大,吐出一口白气! 晋朴微微侧头闪过,脚下屈膝,对着虢黑足暗暗伸了一腿,瞬间,两人便分离开来。如此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外人无法看清。 “咦,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秦军之中,有人不明所以,相互问道。 “我亦未曾看到哦,真是一头雾水。”身旁另一人回答道。 几乎同时,两人退到边界之上,虢黑足一脸愕然的看着晋朴。 “哦!虢兄果然是非常人,功力高深,吐息强大,晋朴佩服,果然虢兄非凡间之虎。”晋朴笑道。 “哦不,晋兄你才是无敌高手!在下佩服。”虢黑足由衷感叹道。 “不不不,今次我两人均同时到达边线,今次便作和论如何!”晋朴如是建议道。 “好!大善,如此看来,两人特使大人势均力敌,今次便作和论吧。”秦渭看的胆战心惊,抹了把头部的汗水,建议道。原本虢黑足对这几人心存敌意,这刻交手看来,晋朴实在是自己劲敌,联想到晋朴所处的晋国,虢黑足遂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晋国虽当今不过是一小国,可是传说之中的古唐国,古虞国,皆曾于其地建都,可见乃是一处风水宝地,当今晋国国主,乃是诸侯之中的大人物! 原本请客不过是客套话,说起来,那晋朴真是会做人,两人作平手论,乃是大好局面。 “晋兄,今次定要给与小弟一番薄面,请让小弟今日做个小东道,走,晋兄由我请客。”虢黑足诚心邀请道。 “好!可以。”晋朴说道,原本今次来秦国,除却探亲恭贺之外,晋朴便受命多多了解秦国之事,正好可趁此机会了解一番。 “走!” “同去!”晋朴不动声色。 方才还战斗的非要分个胜负的两人,瞬间便伙在一起,好似多年亲朋密友一般,身后几人随即跟上。 秦渭一脸愕然,他方才想留下这几人在军营之中吃饭,却不知如何开口。 “晋兄,还未进午时,不如先行去寒舍稍坐片刻可否?”虢黑足不着边际问道。 “好!你随意安排。”晋朴仍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出离军营,一行人远离这秦军西部校场,向着宫城方向走去。 其实在都城之外,仍旧有秦军大营驻扎,卫戍国都,防止戎狄来袭,几人此时所在,乃是禁卫之所,为秦军之中的佼佼者。 几人坐成虢黑足的马车,伴同那骊匹蛙一起,向着虢黑足的府邸驶去。 “姑娘此话从何说起?”黎疑惑问道。 “唔,你这傻傻的样子可真有意思。”祝琼阳笑道。 黎更是摸不清头脑,低头看了一眼无聊张大嘴巴呵欠的小兽。 “好啦,你只要清楚,若是有人招惹了你,你便来我这处,我会为你出气,哼!哪管他是什么人!”祝琼阳娇哼一声,“倒是没有想到你还会捉鱼来,本事倒是真不小。” “嘿!”黎原本想说,乃是跟人学来,话到嘴边,却不想说出,若是暴露了蓟生,怕是不好,便索性嘿了一声。 “好了,你去休息片刻罢,大伤初愈,如此辛苦便不好。”琼阳笑着说道。 黎点头便去了。 不多时,那外出弄餐的人归来,那原本架锅造饭的宗行丁,招呼几人来此杀掉野味,去了河边去掉脏腑,洗净烹煮。 黎一人靠着马车休息假寐,正打盹儿,忽然闻听似有脚步声向着自己而来,紧接着便是小兽戒备的低吼声。 “小兄弟。”一声低沉的男音。 黎睁眼瞧来,见到面前分散站着四人,其中一名男子对着自己露出笑意。 “哦!这位老兄,何事?”黎问道。 “无事,小弟年轻有为,我弟兄几人看的好生羡慕,不知小弟有何种本事,可御车而行,而我等只能徒步。”这人说话不着边际,黎一时摸不清。 “呃,我哪有什么本事”黎笑道。 “小弟似乎背负一把长剑,可否与我等一观。”这男子不咸不淡说道。 “哈!自然可以。”黎将背后长剑抽出解下,递与面前这男子。 “好好重!”这男子原本想说好剑,怎料一时恍惚,拿捏不住,险些坠手砸伤自己。 众人见这汉子拿住剑一时愣在当场,以为是这剑另有玄机,纷纷开口。 “怎的!大痣,这剑莫不是太过犀利,惊住你罢!”原来这大汉嘴角处有一黑痣,这几人互相认识,便与他一诨号,唤做大痣。 黎只感觉这人说话稍显刺耳,有些奇怪。 “这剑,有些,怪异。”大痣脸色阴晴不定。 “嘿,不过是一把孩童使得青铜剑,哪里来的怪异,能杀只兔子,香獐便算好剑了!”仍旧是方才那人,这人生的相貌普通,便是扔进人群之中,亦是找不到那般,倒是生来一双大手和孔武有力的臂膀,似乎常常做些苦力。 “给我看看!”说着,这人便想要将长剑抢夺过来。 这大痣被人唤做“大痣”便有些生气,索性一把将长剑扔给这大手。 “给你!”大痣没好气道,“小弟,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这这真是好剑啊!”这大手诨名便唤做“斧子”,因其极为擅长使一把长斧劈柴,倒是长了一身气力,此刻将手中长剑抽出,亦是看出这般青剑乃是绝品好剑,剑身布满神秘纹络,且锋刃极其锋利,剑柄处铭了两个看不懂的鸟形文字,且剑身有一种与其不相匹配的重量,极为难得,若是砍中人,除却外伤之外,定有内伤! “果真是好剑啊!”这斧子伸手抚摸着长剑的花纹,不自觉的眯起眼睛,享受这柄剑带来的冰凉快感。 黎注意到这人眼神之中蕴含有一丝若隐若无的贪婪,不由皱了皱眉。 把玩片刻,斧子对这柄剑爱不释手,身旁众人不时同这少年黎搭话,“小弟你是自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等等些许无关痛痒的问题。 黎自然是不可能如实说出,又被问到如何遇上这祝家大小姐,是否同这大小姐有关系等等,为何能够享受到如此待遇。 “我等几人费了一番力气,才通过那选拔,斧子倒是厉害,直接进入了三甲,我等几人便没得这般实力。”这边有人哀叹一声。 “运气罢了。”黎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自己是运气。 “小弟,不如你我换换位置,让我也享受一番御车的感觉如何?”另外一个嘴唇极薄的汉子说道,“我同你讲,我护卫的这辆车上,那些娘儿真他娘的妖!若是你来,定然可过一番瘾!” 黎哭笑不得,不知如何作答,忽然远处有人招呼这几人。 这边几人哎了一声,便想离去。 “小弟,再会!”有人冲着黎挥手再见。 几人走了几步,忽然黎开口笑道:“老兄,你还未将我的青剑还我。” 那边几人猛然回头,“嘿!小弟你说什么?这明明是我这斧子哥的宝剑,怎么你说成是你的?” 闻言黎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向着侧面望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青衣汉子正蹲身望着这里,正是那烧火造饭的叫做宗什么的家伙,于此黎心下了然。 “这把剑乃是我递与你等,如今居然耍赖?”黎气笑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等拿了你的东西不成?饭可以乱吃,小弟,话不可乱讲。”那唤做斧子的大汉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回身警告道。 斧子自持自己乃是选拔出的高手中的三甲,自身又富有力量,是以并不将眼前这少年放在眼中,以为少年可欺。 “这么说,你们是不会将长剑送回了?”黎悠悠然说道。 “小弟,你最好注意说辞,这是我的剑,方才只是请你观赏,若是你再行胡言,莫要怪我不客气!”这大汉如是说。 “嘿!只怕是我的剑你握不热。”黎跳下马车,大步行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六章 虎扑鹤爪 “小弟,你还想强抢不成?”这斧子一副玩味的笑。 “嘿!强抢,你这话说的过了。”黎长长吐出一口气,内心沉静下来,知晓今次若是不强势一把,日子久了,便会被人骑上头来,上次那蒜头鼻子便是佐证。 “这世间恶人太多了啊。”黎心中暗叹一声,脚下飞快,抢中取直,那经年苦练的拳艺此刻体现出来,对方见黎来此,当下有两人抢出,向黎抓来!黎左闪右突,有如蝴蝶穿花,对方连个毫毛也摸不到,黎行至两人中间,顺势一拉,如今少年黎的力量何其大,对手一个不及,两人便被黎随手拉到一起。 两人亦是颇为狼狈,不曾想被这少年随手便拉倒,闹个灰头土脸,紧接着其后又有人来袭,以为趁黎不备。 白鹤晾翅! 黎伸手打来,一挥,这人倒也是厉害,并未跌倒在地,黎抢进中线,此人重心已失,此时不过是强弩之末,黎伸手对他捉来,一招手刀打出!直接砍中此人手腕,这人瞬间便感到一股钻心疼痛自手腕处传来,幸好黎并无伤人之意,不然此人手骨定然碎裂。 “想不到是个少年高手!真是看走了眼。”斧子回身,这才重视起来,说来也是怪他,能够背负这等重剑的少年高手,哪里是普通人,只怪他利令智昏,且平日里少年高手大多皆是王公贵族子弟,他这等下等人,哪里见得到,是以并不将黎放在心上,此时方知犯下大错。 “老兄,你将这青剑还我,我既往不咎如何?”黎此时仍旧是不想随意动手,毕竟自己有伤在身。 “既往不咎?这青剑明明是老子的,你还敢说!”斧子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极大的怨气,将手中青剑扔于地上,对着面前啐了一口。 “嗨!哪里走!”一拳杀到面前。 黎有心试试这人功力多强,双手交叉,站下马步,抵抗在胸前。 “咔”的一声,两人拳头和手臂撞在一起,这大汉直接被震退两步,一脸震惊! “好拳劲,果然有霸道的资格!”黎赞叹一声,“吃我一拳!” 此时斧子已是骑虎难下,再想后悔已是不及,方知面前这少年,绝非口出狂言。 猛虎上山! 黎打出一招硬功,连续的招式进击,这斧子被逼迫的难以招架,黎抢步上前,杀招未出,反而打出一招擒拿。 那日观仙鹤畅游高空,自天际俯冲而下,探进湖中捉鱼,这等从上而下的气势逼人!黎便想着将它融入拳法之中,这下不过是初次打出,气势逼人! 鹤爪! 黎将这大汉双手捉住,顺势一拉,便粘在手上,这番下来,手掌已听出这人重心位置,脚下一探,便破了重心。 随手一推,这人便要倒地。 好家伙,这人不愧是自选拔之中出现的三甲人物,虽然动作时有破绽,却凭借一双有力大手及一身蛮力,却未被这一击打倒。 不知何时,大汉已抓住黎的手腕,若是要倒,便会将黎亦是一同拉倒。 黎立地生根,脚下如同长了钉子一般纹丝不动,见到自己手腕被抓,使了个游鱼劲。 “啪”的一声响,黎手腕不知如何便挣脱出来,右手按压,反抓向这人手腕! 这人一声“哎呦”摔倒在地,此时才发现,自己同这少年差距多大,此时斧子已是满头汗水,而少年却毫发无损。 长剑抵住斧子喉部,“老兄,你还认为这剑是你的吗?” 此时这大汉后悔莫及,眼神之中已然出现了慌乱,暗悔自己托大,不该听从那宗氏利诱教唆,得罪这个神秘少年。 “莫非这真是王公子弟?”此时斧子脑海之中仅有这一个想法,越想越可怕,呆住了。 不过片刻光景,此时这几人全然翻到在地,因为黎的动作非常快,直到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 有紫衣护卫呵斥道:“你们几人在做些什么!还不快停手!”快速奔来。 那边祝家小姐同祝婆婆亦是发现有异,便来此地。 “苍小弟,你还不快将长剑收起!”祝婆婆严肃说道。 “大人,大人你可要为我等做主,我只是想要与这少年一观长剑,怎料这少年二话不说,便是把我兄弟几人一通好打,你要为我做主啊!大人。”那边斧子身旁一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先是倒打一耙,打算将黎搞臭。 “你闭嘴!”祝婆婆当先喝道,“苍小弟你怎么说?” 黎二话不说,将手中长剑抛向祝婆婆,“祝婆婆可否识得此剑?” 祝婆婆心中诧异,双手接过,“这不是你的佩剑吗?他们只是想看看罢了。” 那斧子顿时一惊,未曾想到这祝家人居然识得此剑,暗骂自己大意。 黎看向这几人,“老兄,你还会说这长剑是你之物吗?”黎这话说来,双目如烛,气势极其逼人。 那祝家小姐,自然不会听从那斧子一家之言,此刻见黎如此,心中已然明晓大半。 祝婆婆皱眉,将长剑拔出,环顾四周,遂若有所思。 “此剑!乃是苍小弟之物,今次是我祝氏疏忽,未曾想我选拔之人中会出现此等羞耻之事,若有下次,主事者将逐出队列!自生自灭!”祝婆婆高声喝道。 方才祝婆婆看到那宗氏宗丙丁,满脸怨毒的看着黎,而这被黎击倒在地的斧子,乃是同那宗氏男子为同乡,两人交好,这才明白。 “还不给我滚起来!”祝婆婆喝道,“被一个少年打倒在地,成何体统!若是在外丢了我祝家脸面,要你们好看!” 几人连滚带爬站起,各个面露羞色。 “你们几人莫说我未曾提醒你,宗行戊,亏你也是选拔出来的高手,若是想切磋,何必找这拙劣的借口,可由我主持,你两人斗一场,如何!”祝婆婆避重就轻,将两人争斗化作一场切磋,不想揭破这几人丑事。 “原来这人叫做宗行戊,那”黎环顾四周,果然发现那宗行丁正在周遭盯着看。 果然如此,黎知晓是祝婆婆故意说出宗行戊的名字与自己知晓,顺手卖个人情。 “小的不敢,不敢。”那宗行戊脸上汗水便滴落下来,他可是知晓这祝婆婆除却武技高深以外,手段亦是极其可怕,并不敢随意放肆。 “苍小弟我知晓久矣,绝非像你所说一般故意伤人之辈,此事算了吧。”祝家小姐如是说道,联想到这少年的怪脾气,一言不合便下车离去的怪异,祝家小姐不由看了一眼这少年。 这时少年眼神之中似乎变得飘渺,不再是那日所见的坚毅倔强,似乎对这凡间之事无所留恋。 “这是什么眼神?”祝琼阳心里想到。 恰好此时开饭,远处那边有几人招呼喊道。 “都散了吧,围在这里作甚!”祝婆婆看了一眼黎,吩咐周围人等,“若是丢了东西,有你们好看!” “苍小弟你与我来。”祝婆婆说道。 黎以为祝婆婆怀疑自己乃是蓄意伤人之辈,虽然方才是向着自己,只是真实想法,却只有祝婆婆自己知晓了。 大约是每人可分得一碗肉汤,其中或也夹杂着几块鱼肉,幸好祝家带来干粮足够,今次换来的不是豆饼,而是将小麦碾成颗粒状做成的面饼,其中亦夹着些许豆面,被油膏炸过,芳香四溢。 黎想起自己包袱之中还有些粮食,将这面饼吃了几口,毫无那豆饼的滞涩,香酥可口。 “小弟,今次前往南方,你”祝婆婆似乎欲言又止。 “怎的,祝婆婆?”黎放下面饼。 “唉,此去前途凶险,也不知究竟对你来讲是福是祸。”祝婆婆满脸忧虑,“你虽前途无量,却不幸遭遇大病,若是再有个短长,我夏土将损失未来一大无上高手啊。” “祝婆婆言重了,我何德何能,可堪无上高手几字。”黎摇摇头笑道。 “你莫要自晦,老婆子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若是有了危险,你定要先护佑好自身。一定。”祝婆婆说道。 “祝婆婆你这话另有所指?”黎疑惑问道。 “没有,你记住,你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等此去,肩负重担,定有别国人来想分一杯羹。只是不知会是何时罢了。” 其后两人又私语片刻,祝婆婆起身离去。 黎独自一人饮食,安坐地上,分了几块鱼肉与小兽,自己又食了碗汤,感觉仍未饭饱。 “大姐,再来一碗可以吗?” 这边盛饭大姐乃是祝家带来一厨娘,专门负责检测饭菜质量,是否有毒之事。耳听身边传来一声少年声音,莞尔笑道:“当然可以。” 黎看着如白玉一般的鱼汤,些许青菜点缀其上,更添几分香气。 “好香啊!多谢大姐。” 这厨娘见黎仍旧不走,疑惑道:“怎么了小弟?” “大姐,我可以再要一个面饼吗?你这面饼真是好吃。我还未食够。” “哈!当然可以,你等着,我去拿。” 今次这面饼,正升腾着袅袅热气,散发着小麦的香气,黎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过些大皆”黎含糊不清。 “你说些什么?”厨娘疑惑说道。 “我说多谢大姐。”黎费力咽下面饼,由是说道。 “哈,小弟你慢些吃,若是不够还有,干嘛像个饿死鬼一般,嘻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不足为师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趁着烈日高照,祝家大小姐便倡议休息片刻,躲过这烈日再说。“ 嘿,到底是贵族的丫头,这等日头便嫌晒得慌,若是到了夏日,那不晒得晕了过去?”宗氏 子弟几人团坐一起,哂笑道。 “小声些,那祝老太婆耳力极好,若是被听到,有你的好果子吃。”宗行丁说道。 “哼!你这般畏首畏尾怕个什么!若是当时你跟来,那小子说不定便会被我等搞趴,哪里还 会被反打一顿。”宗行戊狠狠道。 这下宗行丁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沉默下来。 “早晚我要叫这小子好看。”那斧子仍旧念念不忘。 一行无事。 紫衣护卫中有四五人,轮流当值,护卫众人。 约么半个时辰,黎已精神饱满,当先醒来,向着马车走去。 “小家伙,你深藏不露啊。”背后悠悠声传来,黎知晓是那大宗伯在马车上发言。 “大宗伯哪里话,我不过是运道好罢了。” “哈,运道!运道啊!”没来由的,大宗伯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行过水草丰美,或过了 片片泥沼,亦有小丘横亘在前,均被诸人有惊无险行将而过,日头渐渐西垂,天色渐晚,那旁 边的大河已泛起阵阵浪花,瑟瑟凉风袭来,黎听闻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喷嚏。“再有片刻,寻 得一安全可靠之处,就地扎营!” 领先的马车之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 不多时,果然在前方找到一处平缓的小丘地带。此地不知为何,这平地之上,不时冒出小丘 ,也并不高耸。 “哈,幸甚!”祝婆婆喜道。 那小丘周遭乃是一片荒草,更远处乃是密林。 日间行走已是较为疲累,是以到达目的地之后,早早便生火造饭,轮值的人手,便有紫衣护 卫派遣出四人,青衣护卫八人,如此轮换,两个时辰一班,时时轮换。 余者皆将马车等排好阵列,以作护卫。地上又撒了雄黄,趋避虫蚁。 这晚间密林之中猛虎豺狼开始出动,是以并未再让诸人去找寻猎物,伙着日间剩余的獐子肉 ,鱼肉等,做了些肉羹,随意吃了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中间倒是有些小插曲,那大宗伯带来的乐女或是舟车劳顿,或是不喜食这不新鲜的肉质,嚷 嚷着要吃那鲜肉。 顿时那厨娘有些难办,“这刻下去哪里找新鲜食材哦!真是娇贵,那祝家大小姐不过也是与 我等吃的一样,你怎这般娇贵。”厨娘咕哝道。 最终那几名闹事的乐女被大宗伯训斥一顿,大宗伯也是未曾想到,这几人居然如此骄矜。 燃了四五朵火堆,春日的柴,仍旧残留有冬日里的枯槁,祝家带来的火石很是不错,轻而易 举便燃起熊熊火焰,诸人围成几堆,靠在火堆之旁取火入睡。 黎被祝婆婆分在自己人中,黎倒是很不好意思,小兽纠缠着自己,而诸人是否对这小家伙讨 厌或是喜欢,黎遂提议诸人先睡,自己睡在外围便好。 “苍小弟,你不要被褥吗?”祝家大小姐诧异问道。 “哦,多谢大小姐关系,我不过是粗鄙俗夫,哪里这样讲究。”这长时间下来,黎早已知晓 这女子乃是祝家的大小姐,且似乎同莫国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那大小姐闻言,想了想,从自己带来被褥中找出一套,“这是我未曾用过的,呐,你用吧。 ”双手递过。 黎推辞表示不用,大小姐说道这春日里寒气逼人,若是寒气入体,伤了筋骨,正是身体成长 之时,怎能粗心?自己辛苦劳累不说,还需人照顾。 那边祝婆婆亦是帮腔,要黎收下,黎一时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莫非说自己幼年之时被师尊 训练过?早习惯了这野外生活,不知躯体早被锤炼过多少次。 黎入手床褥,只感觉一阵少女幽香入鼻而来,不由煽动鼻翼吸了一口,那大小姐见状,似乎 眉眼低垂下来,面色发窘,显然未曾想到会如此。 “快去睡罢!”大小姐将黎推走。 黎行至外围,看着星空无垠,暮色席卷整个大地,铺开床褥,稍稍坐了片刻,看着小兽走过 来蜷缩在黎身边,黎卧地而眠,那少女的香气裹挟着小兽毛发的味道阵阵袭来,不久黎便深深 睡去。 夜里黎被尿意憋醒,见小兽不知何时去了别处,心下着急,这小兽乃是首次同这一众人等, 若是失手伤了人,便是不好,见那周遭护卫均是昏昏欲睡,黎起身望了望四周,发现杳无痕迹 ,偶然间黎自一株树下发现一条小径,直通小丘而下,而此处恰好有些小兽的爪印,黎了然, 莫非这小兽是发现了什么不成。 顺着此路走下,行至一片荒草处,黎看着四下无人,尿意实在憋人,便就地解决了。 忽然黎听闻前方林子中似乎有人声,黎心中诧异,这等半夜时刻还有人不成?月光都快消散 。 黎俯身悄悄走过去,离很远果然发现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夹杂着支支吾吾的声音。 而这声音黎感觉有些耳熟,日间应是听闻过。 隔了有八丈有余,黎耳力极其好,隐隐传来女声。 “不要,不要闹唔,被人看到不好。” “什么情况?”黎心中诧异,再细细听来,结果听得自己面红耳赤 白衣童子白衣三正在赵卿之府邸之中,接受赵卿之的训练,上午晨时,乃是主修文,赵卿之文武兼修,乃是秦国王族之中难得一见的王佐之才,不然不会被授予驷车庶长之位。 白衣三此时接受秦人教导,习王化,修礼仪,上古帝王王佐之术,伊尹,契,皋陶,伯益等上古贤臣之纪事。 这大秦的书简并不如大夏国的柱藏馆丰富,是以文献并不多存,而到了文公这个时代,才开始命史官注重典籍记载。 因人才尚缺,便暂由大祭司史敦担任史官。 白衣三读书累了,赵卿之便命他去府邸中的校场,亲自指导小衣三修行武技。 赵卿之今日一身戎装,手持一杆精铜光杆大矛,赵卿之倒是并不因小衣三是狄人而轻视他,秦人历来同骊戎交往,是以河西人士,赵卿之皆持宽大心态。 “听闻你乃是我大秦上代司徒之弟子,只是如今你被司徒大人寄在我门下,便要听我之命,我赵某人素来训练严格,若是你害怕自己忍受不住,当下便可退出。一旦修行开始,若是再想退出,便来不及,否则,到时莫要怪我辣手无情!”赵卿之神色淡漠,同白衣三一起的另有一名少年童子,乃是赵卿之之子,唤作赵艮,年岁比白衣三更是年幼。 “我手中兵器,乃是我学艺之时所用,重十六斤,长九尺三分,吾以此矛,曾杀敌十人有二,此十二人皆是狄人精锐。今次我将这杆兵器传于你,若是来日进入军中,此大杆乃是杀敌最快之法。你看!” 赵卿之舞动手中大杆!龙行虎步,舞动起来密不透风,不远处乃有一株大树,树上被挂起几片钱币,以透明丝线悬置。 赵卿之简直如同人形兵器一般,向着大树移去,周遭狂风大作,令人难以近身!临近大树仍有半丈之时,赵卿之忽然换做单手擎枪! “着!” 一枪戳中虚空之中。 收枪挺立。 叮! 一声响,白衣三瞧向声音来处,是那钱币咣当一声落地。 “老师,你是如何做到?”白衣三发问。这些时日里,白衣三虽然夏语未曾完全熟悉,倒也是学的有模有样,赤松子乃是绝顶强者,自然教授语言,毫无问题。 “莫要叫我老师,”赵离看了一眼白衣少年,旋即盯着面前虚空处,“我不过是临时教导你,老师之名,我担不起。” “好厉害!爹地!”赵艮拍红了手掌说道。 “这一手,是我族矛术之中,叫做扎钱手!名字是土了些,我练习这一招,花了七年!而单单这一手单臂擎矛!便是花了我三年时间!”赵卿之似乎陷入回忆中去。 “莫要小看这一手,此招乃是修成我嬴姓杀招的必修之技!你可知方才我打中了什么,这钱币才掉将下来。” “不知。”白衣三摇头。 “你瞧!”赵卿之伸手一指,笑道。 白衣三顺手望去,只见阳光照耀之下,那钱币上方隐隐有什么东西,发出莹莹白光,时隐时现,很是神奇。 “那是”白衣三惊讶。 “是蚕丝,我国民并不盛产,乃是购自关外,我特意留了少许,悬挂在此,日日修习。方才我正是一矛点中这丝线,这才使得掉下。”赵卿之语气之中不免得意。 “好厉害!”白衣三这才知晓,而赤松子的招式对于白衣三来讲,当前并不能理解,常常看着别人同自己师尊过招,几招之后,那人便莫名其妙的输了,远不如赵卿之这般震撼。 赵卿之盯着小衣三看了片刻,持矛挺立,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赵卿之闭上眼睛 忽然! 赵卿之动了,自沉寂之中招式缓慢动了起来,而眼睛却仍旧紧闭,周遭风起,尘土随影而动,渐渐卷起一小股沙尘,而阵势越发宏大,白衣三渐渐看不清赵卿之手上动作,只看到一团光影闪动,紧接着,一股龙啸之音自沙尘之中传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天生赤子 “啊!”白衣三以为自己幻听,不敢置信,而神色越发怪异。 嘭! 沙尘平地卷起,向天冲击!一股龙吟传出! 苍龙出水! “你为何会我父亲的招式!”白衣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赵卿之。 赵卿之收招挺立,长长吁出一口气。 “原本这招我并不会,只是今次受创,观黑龙所为,这才有所感悟,打出这招,仍旧是勉强而为,精妙之处,与你父差的太远。”赵卿之直言道,“我与你父打交道许久,早见识过这招厉害,确实不愧为两大杀招之一,我与他虽为对手,他却是真正值得本人敬佩的高手。” “如此说来,你确为白王亲子无疑,你且放心,我虽与狄人有嫌隙,却不会迁怒于你,你可安然于我处学艺,来日若有所成,当为我大秦效力。”赵卿之拍了拍白衣三肩膀。 其实此际秦人常与骊戎通婚,是以对待狄族并不像关外士族一般仇视,除却国仇家恨之外,并无其他。 “那老赵先生,”白衣三想了想问道,“赵氏一族的杀招是什么?” “哦,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愿景不成,我劝你还是稳扎稳打,时机一到,我自然会教授你,到时不过是水到渠成!”赵卿之笑道,“狄族虽非我族类,我却也厌倦杀戮,若能两族合一,怕是重任将会落到你等身上。” “为何?”白衣三睁大了眼睛。 “就凭你身为白王亲子!且将会是我大秦的少司徒!”赵卿之神色郑重。 小衣三似懂非懂点点头。 “我透个底予你吧,若是我练就赵氏一族的杀招,那当日黑龙,绝难将我重创!”赵卿之握紧了拳头,“如今我恢复过来,体魄更进一步,正好可修习这一整套杀招!” 赵卿之遂教授了白衣三站姿,握矛之法,以及如何发力等等。 小衣三甚是年幼,那杆赵卿之成年之时的武器,先是熟悉了一番,其后又换了一只体型小一号的大杆,倒也打的有模有样。 赵卿之不过教授了两三遍,甚至有些招式仅仅授了一次,这少年居然已熟悉其发劲方式,如何使用,才可发出更大的威力,且不伤到自己,赵卿之暗暗惊奇。 他怎知道,这乃是赤松子慧目发现,这等良才美质,绝非易得,且天生赤子,更是罕见。 这这个晨时,小衣三便熟悉了一些基本的套路招式,劈,刺,挡,穿!数种。 而午时已过,几人小休了片刻,小衣三被唤起之时,赵卿之将其带到书房之中,“自今日始,至明日上午,此后,每日上午,均由我教授你俩人学问,过了午时,便是修习武技之时!过几日,白衣三你代我去得都城之中,传习教授王化,授予大秦子民识得时节,文字,器具,宗祖。” “诺!”白衣三答道。 “爹地,我也要去。”赵艮着急说道。 “你个瓜娃儿,乱跑什么,爹这是在商量要事!等你有朝一日,能举起爹的扛山矛,爹自然会让你去见世面,现在你还好好呆着罢!”赵卿之笑道。 这扛山矛,自然便是方才赵卿之手中所执掌舞动的精铜大矛。 赤松子仍旧未曾归来,也不知去了何处。小衣三倒甚是懂事,依照赵卿之所令,文武兼修。原本白衣三便曾习得颠连族的技击之术,是以一些拳理上的疑问,倒是一点便透,赵卿之很是惊讶白衣三的武学天赋。 或者,只有如小衣三这等心灵澄澈,如同赤子一般心性的人,才能有这般领悟力了。 “看来,狄族之中将会崛起了不得的高手啊。”赵卿之感叹,“幸好这孩子心灵未曾受污染,仍旧是那纯净模样。原来,并非我大夏才有这等良才美质。” 赵卿之自然有一股气度,即便是白衣三身为异族,亦是颇为珍惜这璞玉。 若是细细雕琢,将来成就,难以估量。 赵卿之不由佩服起那赤松子简直堪称无敌的眼光! 仅仅凭这少年一人,便足以担此称号! 白衣三练完便吃饭,吃完饭休息,晚上偶尔听听赵卿之讲些礼仪,宗祖之事,习王化,受熏陶,白日里,晨时依旧是勤学夏语,修周礼,认疏亲,明典籍。 赵卿之此时仍旧未上任驷车庶长,便有些时间在家指点这两小孩,拳术矛技有些不完满之处,便指点出来。 晋朴几人此时正坐在虢黑足官邸大堂之中,赵伯玄左右观看着,看着这座府邸,“嘿,我赵氏故地似乎并不多么富裕,莫说我国宫城,这等外臣使馆,恐怕是连我家亦是比不上。稍稍差劲了些,嘿。” 不过赵劭倒是很安静,如同之前那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言语,反而将目光放在虢黑足那手下几名大将身上,尤其是虢鳌山,虽然输了一阵,却似毫无影响,目光坚定,直视前方,似乎毫无所想,又似心思重重。 虢黑足正派了侍女过来,给几人上茶,这茶乃是传自关内的神秘人采摘,亲自去的那大夏祖脉之地,采摘出来,贡献与西秦。秦公这才得到,不过堪堪刚够秦宫使用,秦公与了那些外国使臣每人些许,人人赞不绝口。 “咦,这茶好香。还是茶叶最嫩的尖儿,能保存到现在真是奇迹!”晋朴倒是品茶的行家,自然知道这时的茶叶仍未下来,这时候饮的,乃是去年的老茶,而这茶叶的味道,却新鲜非常,仍旧保有去年新下的树叶香气,也不知究竟是秦宫保存的好,还是这茶叶调制工艺先进。 “呵呵,也不知秦公是如何得到这些茶的,只是我侥幸有次见得秦公饮茶之时,秦公赐了我一杯,我尝了好喝,便问秦公要了些。”虢黑足漫不经心说道,“这茶叶,倒是比我之前饮过的强太多了。 “哦,虢兄你,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晋朴说道,他自然非常吃惊,想不到这虢黑足同秦公关系如此亲密,那秦国的掌舵者,居然如此好说话。 “哦呵呵,晋兄哪里话,若是你了解秦公,当会知晓秦公是何等样人,连我这等戎人,亦是被秦公一视同仁,莫说你这本家子弟了。” 晋朴不由想起,秦公令他们几人暂时居于秦宫之中的做法 “好!”虢黑足似乎感觉等得差不多时辰,起身说道,“晋兄,时辰已到,我等现在出发如何?” “出发?不是在此处用膳吗?”赵伯玄讶异。 “哦!哈哈,寒舍简陋,自然不可招待贵客,我另有佳处可去,如何?” “大善!”晋朴起身鼓掌说道,“虢兄行事,非常人能解,走!” 一行人就此出行,赵器两人同那虢氏几人同坐一车,向着某处前进,而不知如何虢黑足身后另有一车随行。 晋朴上车之前,望了一眼那覆盖严密的车子,并未说话。 行车之中,晋朴闭目正襟危坐,即便身边两个少年如何嬉闹,看着窗外的大秦都城景色,仍旧是不发一语。 马车兜兜转转,转向目的地,忽然,马车停止下来,那骊匹蛙马车上传来的悦耳的鸣音亦是渐渐息止。 “原来如此。”晋朴睁眼,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朴叔,你说什么?”赵伯玄耳朵灵敏,似乎听见一句什么。 “没事,等会儿,你俩吃饱之后可以自行去玩耍。”晋朴笑道,“只是不要生事便好。” “真的吗!”赵伯玄惊讶道。 “自然是真。”赵劭说道,“走罢,伯玄兄,我们下车。”赵劭又沉默下来。 “甘泉楼。”晋朴望着这处酒楼,如是说道。 已是来了几日,晋朴自然已知晓这处闻名秦都的酒楼。 “哈!自然是甘泉楼,”虢黑足笑道,“此处可不是寻常人士可来此。乃是我秦主所主持修建,背后有大秦撑腰,所赚取油水,自然为大秦国事所需。我亦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定了一座包厢。走罢。”当先向前走去。 这甘泉楼乃是秦都之中,一眼泉水而来,此地初建立都城之时,取水不利,才打了口井,怎知泉水甘甜无比,秦公感叹“天不亡我大秦!”遂命名甘泉楼。 早有酒保迎接出来,虢黑足同酒保说了几句,便将一块木牌拿到手里,当先向前走去。显然虢黑足是此处的常客,店内掌柜率先迎上来,虢黑足同他耳语几句,转身向内走去。 晋朴望着这座高三层的木质酒楼,雕梁玉栋,精致高雅,出入者皆衣着华丽,非富即贵,出人意料的,大多数人皆未带随从,仅仅只有几名腰悬玉佩者,偶有侍卫相随进入。 即便如此,亦是无人身带佩剑进入此处。 “好去处!”晋朴这段时间变得少言寡语,当先进去。 几人去了一处包厢之中,这包厢很是高雅,墙壁之上挂了些西秦的青铜工艺品。而最醒目处,乃是一对钺!居然是兵器! 谁也想不到,居然内厢之中,入目是一对强悍的兵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八十九章 尔虞我诈 “不好意思几位,这处甘泉楼我还是委托骊兄为我预定得来,即使如此,那上等最佳的观景处,玉字楼三处,可观尽周遭景致,可惜未能抢上。几位莫怪,不过此处亦是一所上佳之所,乃是仅此于玉字号楼的青铜阁——钺字阁。大秦以武立国,且此地亦为官家之所,遂名字均以兵器命名,虽看来杀气腾腾,内里景致,却绝非寻常。” “果然如此!”晋朴亦是被这其中的景致惊住,那晋公虽爵位更甚秦公,却无此等尚武之气,而晋公驭下之术,靠得乃是另外一种做法。 几人各分主次坐下,骊匹蛙叫来酒保,酒保点头出去,不多时,几名丽人环佩玎珰入得包厢。 晋朴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虢黑足果然是好色之徒,虽好勇武,却有这明显弱点,嘿”晋朴屏息静气。 倒是那赵氏少年两人很是好奇,盯着这进来的几名丽人观看,仔细看来,高鼻宽额,黛眉电眼,甚是可人。 晋朴看到这两少年一直盯着人看,失了礼数,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态,不由暗想自己方才定力之差。 “哈!晋兄,我这几位妹子,闻听晋兄乃是人中豪杰,武力强绝,甚是仰慕,特意央求我前来此处,只望能一仰晋兄是何等英雄人物!”虢黑足哈哈笑道,“今日一见,果然我这妹子似乎对晋兄甚是欢喜。” “来了!”晋朴暗自笑道。 果然晋朴顺着虢黑足的手指望去,那所指女子眉目含春,一双明眸好似秋水,黛眉弯弯,面颊羞红,这刻正大眼紧盯着晋朴来看,正是可人儿。 见晋朴望来,饱满的朱唇微微上翘,以示笑意。 “令妹人间绝色!晋朴何德何能,可堪玉人厚爱。”晋朴笑道。 正说话间,侍女传菜上来。 “哇哦。”赵伯玄喊了一声,显然看出菜品非凡。 “乡野小菜,几位莫怪。”虢黑足笑道。 “甚是丰盛!虢兄实在破费了。”晋朴称赞。 “噫!晋兄为晋侯亲卫,武力强绝,自然当得起这等盛鼎之宴!说来不怕晋兄笑话,我老虢生来二十几载,晋兄乃是我首次见到如此威猛的高手!不愧是大晋第一高手!” “哪里第一高手,不过虚名罢了,我大晋能人辈出,第一高手或许深藏高山大泽之中,我不过区区,哪里算得上。”晋朴自嘲道,自打那日见到那黑龙,晋朴便怀疑这世间果真有仙灵,心中怀了敬畏之心。 那两名少年倒是颇有礼数,细嚼慢咽,浅尝辄止。 “哦?听晋兄这话说来,似乎见识过高人?只是不知是何等高手,会令得晋兄有如此感慨。”虢黑足想询问一番。 “远的不讲,大秦的赵离统领,便是一等一的高手,我遇上他,便是没有取胜的把握!”晋朴摇头。 “哦!赵离兄居然武艺这般高强,可惜了我那日未曾出猎,着实可惜。”虢黑足感叹。 “听闻我大秦国主,前几日祭天之前,无意之中,擒住一条黑龙,不知晋兄是否路上有所耳闻?”虢黑足忽然心生一计,试探道。 “什么!竟有此事!”不出虢黑足所料,这晋朴果然闻言震惊! “怪不然自己曾遇到这等恶兽!”晋朴心中震撼无比!莫非这大秦之中有无上高手,可擒住这等恶龙。 那自己遇到的是什么? 而另外一件震惊的事情便是,秦主居然祭天!这乃是无比重大的事情! 顿时晋朴心念百转。 那边不知怎的,赵劭似乎是吃饱了,停下手中的餐具。 “伯玄兄,我已吃好,我俩出去罢,我记得来时路上似乎有些好玩儿的玩意儿。” “哦?是嘛?在哪里?”原本赵伯玄尚未饱食,只是生性贪玩,闻听此言,顿时来了精神,且这等大人之事,他并不喜参与。 “人来!”虢黑足心中一喜,他正愁这两少年久待此地,该如何开口,他正求之不得。 “送两位公子出去!”顿时有两名玄衣大汉自一旁出列。 “朴叔,我俩先行告退,便在堂外等候。”赵劭行礼道。 晋朴未曾想到赵劭如此知情识趣,倒是诧异了一下。 “好!你两人若是累了,可先行离去,我会自行回去。”晋朴说道,这刻他心中已有了想法,决议改变战略,先行来探查一番,究竟秦国发生何事! 脑海之中,不由想起那日去那赵氏将军府时,庭院之中偶尔传来的龙吟之声,而至自己到达院落之时,遇到了那大秦国主等人,莫非那高手在那群人之中。 “不知我大秦之中,除却赵离将军之外,尚有何等高手?”晋朴不着边际的问道。 “哦?晋兄想知晓我大秦至高战力?”虢黑足挑了挑眉毛,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空气如凝固一般 忽然,虢黑足笑了,露出满口白牙,“有!不过乃是个病秧子!传闻此人武艺更甚赵离!” “还有此等高手?”晋朴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一名中年大汉的身影,却全然记不起这中年大汉的样貌,只余模模糊糊一个轮廓。 “莫非是一名中年大汉?”晋朴问道。 “何出此言?”虢黑足问道,“自然不是!乃是一名壮年男子,比之赵离更年轻。只是唉!”虢黑足一声长叹,“我差些,便可与他试手一番,只是可惜,今后怕是没了机会。” 晋朴微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那日,晋朴并未见到后方的赵离,便被秦主拦下,只闻龙吟,不见兵器。 不多时,不知怎的,晋朴似乎喝的醉了,不省人事。 那边,虢黑足面对那女子,诡异的笑了一下,女子微微点头。 赵劭与赵伯玄在堂外玩耍,不多时,赵劭看了看天色。 “伯玄兄,我们回去吧,晋叔怕是今晚回不来了。” “咦!赵劭,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变了个人样!” “伯玄兄,我自然便是我!哪里有什么变化!”赵劭笑道。 “不!非也!你定然是生了某种变化。”赵伯玄不信。 晋朴醒来之时,身边,正抱着一名浑身赤裸的美貌女子。 似乎晋朴早知此事发生,倒是面色沉静如水。 不多时,女子嘤咛一声醒来,见到面前这男子,娇笑一声,“大人你醒啦!奴家甚是感激哩,昨夜承恩,自是难忘。” “好妹妹!难得你不曾嫌弃我是个莽夫。”晋朴笑了一声,紧紧抱住这女子。 “晋哥哥,你英武盖世,我哪里会嫌弃你,爱惜你还来不及。”女子亦是柔媚的笑道,紧紧抱住了晋朴。 “哥哥,不知你今次来秦国之后,归去晋国之时,会否带奴家一同回去呢,奴家实在不想呆在此地哩。”女子忽然之间啼哭起来,哭的梨花带雨。 “来了!”晋朴暗笑一声,“妹妹,你受了什么委屈不成?这秦人如何待你?”晋朴发问。 “倒不是秦人哩,秦君待我很好,只是那虢奴家不敢讲。”这女子大眼汪汪的看着晋朴,“还是哥哥你好,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受到身为女子的柔弱。” “谁人欺辱你来!与我来讲!包保替你出气!”晋朴此时一副被这女子迷住的样子。 “奴家,奴家本来乃是秦宫中人,只是那虢氏蛮横,仗了自己是夏国贵族,强行要了奴家过来,只是却又不珍惜奴家,奴家,简直简直生不如死。”这女子泪眼汪汪。 “什么!”晋朴顿时震惊,这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此女不过是虢黑足派过来刺探自己的棋子,自己亦可借此借机行事,刺探秦国情报,未曾想居然会有这等事,似乎女子另有隐情? 只是观其外貌,这女子不似夏族人士,似乎同那骊戎有些关联。 “那这女子究竟是何人指使?”晋朴心中一团疑惑。 “秦主不曾照顾你嘛?”晋朴发问。 “秦公,秦公人很好,只是那虢大人看上了我,便被秦公许给了他。求求你,晋大人,若是你肯开口向虢大人请求,他定然会将我许给你,这样我便可脱离苦海。”女子泫然欲泣,抽抽搭搭。 这个时代,原本互相赠送姬妾,不过是寻常事件,只是苦了那些为之献身的女子,谁人不想从一而终呢? “好!若有机会,我定然为你出头!”晋朴满口答应下来,女子顿时激动的扑上来搂住晋朴,旋即又深深吻上,献上自己的香舌。 “只是如此,便要晋大人和虢大人对立,不知晋大人心中可有底气。”女子仍旧是不放心的样子。 “那是自然!不说武力,且说我背后,乃是我大晋!你可知我大晋实力多么雄厚?”晋朴悄悄咪咪的说道,看向四周,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对着这女子咬起耳朵。 “咯咯咯,芳华痒死了。”这女子娇笑道,听完晋朴所言,顿时震惊! “这,这大晋如此强大嘛?此话为真?”女子问道。 “自然是真。”晋朴信心十足,“原来她叫芳华。”心下了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章 体恤民情 “只是,传闻前些日子,秦公曾捕获一头龙!究竟是真是假?姑娘可知?” “我倒不是很清楚哩,似乎是真的,那虢大人便如是说,还说自己遗憾未曾敢去,错过了哩。”这女子似乎并不清楚,只是听闻虢黑足说过,便这般解释。 晋朴闻言心中震惊,如此一来,这秦国实力便有些恐怖 只是自己那遇到的黑龙究竟是什么?莫非有两条黑龙?还是秦国在说谎有所图谋? “且听闻秦公捕捉黑龙之后,似乎为庆祝此事,便宣布了许多新政,且于数日之前,举国祭天,祭祀白帝。”女子似乎知道的稍微多了些。 “什么!祭天!白帝?竟有此事!”晋朴闻言更是震惊 当日,赵劭见到晋朴的时候,晋朴已自那虢黑足家中归来,脸色平静,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一般。 赵劭简短的叫了声“晋叔”之后,便不再多语,倒是那赵伯玄睁大了眼睛,盯着晋朴看来看去。 赵伯玄凑近之后,嗅了嗅,“嘿!朴叔,女人的香气哩!” “你懂些什么!小屁孩儿!”晋朴摸了摸赵伯玄的头发。 “赵劭!我有事要你去做!”晋朴忽然转了个态度,严正说道。 “好!”出乎意料的,赵劭并未问道是什么事情,便立马答应下来。 次日,赵劭奉命,同赵开一起,换了装束,沿着渭水,踏上归程! 晋朴仍然脑海中不时出现那在赵将军府中忽而闻听的龙吟声,“莫非赵将军府中另有绝世高手不成?” 他倒是想及那一名麻衣大汉,其实是赤松子外貌实在是太过平凡了些,已至返璞归真的境界。若是你不注意,根本注意不到有这等人存在。除却身材高大之外,另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带给了他莫名其妙的压力之外,不过是一名平凡的大汉罢了。 而大殿之中那带去的印象,早不着边际被赤松子抹去,消失无踪。 “难道我需继续去那将军府中探查吗?莫非真是那大汉?”晋朴脸色阴晴不定,正思虑着,忽然有人传报,虢黑足伴同一美女来此求见。 “快请!”晋朴闻言,颇为意动,“这人来此作甚?莫非昨日那局不是他所做?” 此时赵伯玄亦是闻言,刚刚想离开的屁股立马坐下,想听听这群人说些什么。 “玄公子,今次你便待在此处,听听那群人说些什么,你且谨记,赵劭仍在秦宫城之中。” “诺,朴叔。”赵伯玄似乎知晓事情重大,倒是未曾玩闹,便坐在当下。 晋朴告诫完之后,立马出门迎接去了。 刚刚出了殿门,远远便看见虢黑足同昨日那美女一同结伴而来。 略一沉吟,晋朴哈哈大笑,伸开怀抱去拥抱虢黑足。 “哈哈!虢兄,远道而来,晋某有失远迎。”上前紧紧抱住虢黑足,“嘿!昨日那姑娘,实在令我流连忘返,虢兄多谢了。”晋朴低语道。 “啊!晋兄!此话何解?”虢黑足一副想不到的样子。 身旁那美女亦是一副睁大了好奇眼睛的样子。 “嗯?哈哈!里面请!”晋朴忽然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对着昨日那春宵一度的美女一笑,便不再多语,邀请两人向内走去。 入了宫殿,虢黑足忽然发现一名少年立在一旁,顿时有些意外,看了晋朴一眼。 “哈!虢兄,这乃是小侄伯玄,昨日见过的。伯玄,还不来见过你虢叔叔。” 赵伯玄不愧是世家子弟,当先见礼虢黑足,“见过虢叔叔,大姐姐。”旋即便眉眼低垂,立在一旁。 女子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手抚摸赵伯玄的头,微笑不语。 晋朴遂请两人就座上茶,“小侄亦将是未来我大晋赵氏一族领袖,如今,亦是该到了学习的地步。” 两人对望一眼,笑了一笑。 “嘿!这晋朴智慧不像他武力那般高超哩。”虢黑足心中暗笑。 “不知方才晋兄何意,我有些迷茫。”虢黑足有些意外的说道,仍旧是续回方才话题。 “嘿!自然是令妹俊美无双,妙语连珠,令我着迷,就好似冰雪遇见烈日一般,简直将我融化。” 那女子身着华裳,又是“噗嗤”一声,矜持不住,笑出声来,白了晋朴一眼。 “哈!晋兄过奖。我这妹妹,乃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是盛产美女的骊国人哩。” 聊了片刻,晋朴才发觉,有这少年在此,简直难以言尽,诸多事情不便多说,而那晋朴亦是一副高谈阔论之相。 “我这妹妹,今日一早便盼望再度见到晋兄,白日里茶饭不思,不知晋兄使了什么法儿,使我这妹妹如此着迷。” “似乎这虢黑足并不知晓这美女同自己昨夜在一起,那这美女究竟是谁人派来?又是谁人将我带至虢黑足家中而却不令他知晓。”晋朴闻言,心念百转。 “莫非他们在使诈?” “哈!虢兄,令妹实在招人欢喜,不知晋兄可否舍得割爱于小弟。”晋朴想了想,仍旧是按照那美女昨夜所述。 而出乎意料的,这美女顿时露出一副惊喜意外的表情!樱桃小口张得浑圆。 此时,白衣三正与赵卿之一起,出离宫城,下了田间劳作,这赵卿之不仅武力值高,统御手下亦是精通,且看样子,亦是精于农业,不仅仅视察田间劳作,且摆出秦公的招牌来,鼓励开荒种植,亲自下田示范劳作,这才使得秦公深受秦人爱戴。 赵卿之估摸着,大约是谷雨时节,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两人收拾一番,准备回去城中,秦人军中,亦是有诸多兵士,闲暇时来,大多兵士亦会归置田间劳作,秦公,亦有属于自己的公田。 “老哥,最近戎族有来侵扰吗?山猪最近如何?这刚破了冬不久,怕是这群猛兽自那祖山之中多数出来狩猎了吧。”赵卿之正巧遇到一名老者,想了想,便上前问道。 “咦?你是白日里那我大秦将领?”老者自然不识得,面前此人乃是掌握大秦重权的核心人物之一,倒是未曾想到,眼前这人身体力行,肯亲自下放自己,不由高看了面前青年一眼。 “哦!近来不知为何,那戎族倒是少见了,偶有出现,亦是不如过去一般嚣张跋扈,不知为何了。甚至不如那山猪带来的危害更大,嘿!我大秦三害,这一害,渐渐没了威慑力啦。只是这近来雨水少了些,便由得我们稍稍辛苦哩。嗨,有句话不知说来如何。” “老哥请讲!”赵卿之自然乐得享受这人间事,远离朝堂之上,内心都清明许多。 “我看军士满身泥垢,显然亦是经历这田间之事,明白我们农人的辛苦,眼下到了用水之时,可是,这老天爷仍旧是毫无反应,唉,若是上头,肯为我们这群农人挖条水渠出来,我们便不需汲水跑的那般远哩。这一来一去,不知要消耗多少体力。” “嗯!”赵离耐心的听着,不时看向白衣三。 “你的要求,我会传达。”赵卿之回答道。 “哦!还请军士为我保密。”这人神秘的说道。 赵卿之对其一笑,表示理解。 又聊了片刻,夜色渐渐围拢上来,两人便就此离开。 “小衣三,方才之事,你可记住,今后,若是你坐上高位,需记得时时亲察民情,这几日,除却拳脚需日日练习之外,读书之事,可暂时搁浅,你与我这几日处理政务。” 赵卿之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少年飞速成长一般,大约心中有些等不及的事情吧。 衣三闻言点头。 “哈!这夜色上来了,你怕不怕这黑夜,说不得哪里有暗中躲藏的猛兽豺狼呐。”赵卿之笑道。 “啊!这我并不怕的,前些时候,师尊常常带了我走夜路,不知北塞之外的风光你见过没有,赵叔,夜色很美哩。若是赶上风雪时候,那更是难得。”小衣三天真的说道。 “呃”老半天,赵卿之没有说出话语,“确是你师尊更是厉害,我差的远了。”想起那令赵卿之感到恐怖的中年大汉。尤其是自身沐浴龙血之后,赵卿之越发觉得那大汉深不可测,不由埋头苦笑,这辈子怕是都赶不及那大汉哩。 两人趁着夜色赶路,此时荒郊野外,距离都城仍有段距离,赵卿之亦是艺高人胆大,结果两人走了不久,便发现拦路者,乃是两匹饿狼! 这夜色中,绿油油的眼光,露出森森獠牙,赵卿之亦是颇为意外,这才知晓原来农人确是辛苦非常,怪不然早早闭了油灯,锁了门窗,家家户户多有黄狗。 三下五除二,即便赵卿之未带龙枪,却仍有佩剑,随意砍翻了两匹狼头,小衣三不忍看下去,闭了眼睛。 “哈!衣三,这般胆子小可不行,你害怕,它们可是会吃了你。”赵卿之笑道。随手拎起这两只饿狼。 “那赵叔你,给他们些吃食不便好嘛,何必非要杀了他们,在我们塞外,常有见到这狼族哩,我族人大多不怕他们,更有献给他们牛羊者。”衣三天真的说道。 赵卿之听之一阵无言,不知说些什么。 “你这孩子啊!”赵卿之最后叹了口气,“这世间哪里这般清楚,你不去杀人,便是积德了。别人要杀你,你便去杀他,被杀了也没什么可怨,世间本来如此罢了!这几日,你便先不去学习功课了,除却功夫外,你每日同我一起出城来,我带你见识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一章 究竟是谁 “嗯!知道啦!赵叔你又说了一遍。”白衣三行了一礼,不再言语。 此时晋朴正与赵伯玄在大堂之中博弈,虢黑足白日业已离去,谢绝了晋朴的挽留,出乎意料的,那美女虽是很意外,却最终并未直接回应晋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女子一脸娇羞的背身过去。 虢黑足看了晋朴一眼,又看了那女子的背影,给了晋朴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立时追那女子而去。 晋朴亦是摸不清头脑,没得办法,只得任由两人离去。那女子离去之时,趁了虢黑足未曾注意,偷偷转头过来,对着晋朴飞来一吻,眨眨眼便离去,似乎是什么暗号的样子。 这一吻,险些将晋朴的魂儿勾走。 倒是虢黑足,见得少年在此,欲言又止,似乎胸中憋了一口气。晋朴在一旁憋得只想笑,直至最后两人离去,这虢黑足仍旧是未曾说出。 其实晋朴亦是大概猜到些许,才命了赵伯玄在一边旁听。 “晋叔,昨夜你去了何处?为何彻夜未归,今日你居然还想要那美女姐姐,你们两人发生什么?”赵伯玄趁机落了一子。 “哼!你个毛头小子懂些什么!”晋朴冷哼,又是一招落下。 “哈哈!晋叔,你输了!”赵伯玄笑道。 棋盘上一看,赵伯玄落子之下,晋朴一条大龙直接被斩杀!已是回天乏力。 算了不打了。看来日,秦国这条大龙如何罢!”晋朴说道。 “晋叔你说些什么?” “来日方知!”晋朴神神秘秘的笑道。 “过两日,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赵劭不喜秦国祖地,哭喊着非要回家,被我打骂一顿,就此令他离去了。” “诺,晋叔。” 两人自打赵劭出离秦国之后,推脱住不习惯,便未住在秦宫之内,而是出离秦宫住在秦国外使馆中。秦公为此专门配置些仆人与他二人。 次日,晋朴前去赵卿之左庶长将军府中,明为感谢赵氏之恩,实为探查秦国之中超级高手究竟是否那大汉,还是赵府之中另外一名超级高手。 不巧赵卿之同白衣三外出,两人又出行体验生活,贴近民情。晋朴一无所获,然而,参观之时,偶然之间发现一杆长矛重兵器! 正是赵卿之年少之时,所执掌兵器,当即大惊! “赵叔,这杆子,究竟是何人的?可使动此矛者,非是寻常人手!” “哈!不过是犬子随意耍来罢了,哪里算的了什么,比之晋朴你,尚是差了不少。”赵卿之之父赵荨之说道。 晋朴暗暗心惊,若是那高手,用的是这杆重兵器,那此人,比之自己只强不弱,自己剑术高超,这矛术,却非是顶尖之流,饶是如此,这人功夫比之自己,不过强上一线。 他却不知,这兵器,乃是赵卿之前些年头使来兵器,而当下的武器,晋朴见到怕是 “如此说来,这超级高手,非是出自左庶长府中,看来传闻有假,即便这人高明,亦是难以比的了那黑龙。”一想起那日见到的黑龙,晋朴总觉毛骨悚然,虽不知自己为何最终苟活下来,却感到那黑龙铺天盖地般的压迫力,绝非是人力可抗! 晋朴一无所获,便找个由头转身离去了,心念那龙吟之声究竟是何人所发,如此势大。 他终究是不知,赤血神矛此等深不可测的兵器所在,乃是破甲利器!亦是怎也记不起来那个神秘的高手背影。 即便是问过赵伯玄,亦是毫无印象。 “衣三,你看这些人如何!”赵卿之笑道,“这些人,皆是农人,只知劳作,对于我秦国之政令,大多充耳不闻,你有何建议?” “赵叔你令我同这些人打交道嘛?”白衣三问道,“可是我不识得他们哎,又如何交流?”这些时日以来,白衣三的夏语已说来越发流畅,毫不滞涩。 “今日之后,你会识得许多原本并不相识之人,他们在往后之日,皆会受你指派!来!我先教授你如何于田间劳作!今日你应有长进了。今后他们按照时日,撒种劳作,排水上肥,开荒种植,皆有你来安排!如何?”赵卿之笑道,他自然看出少年衣三细皮嫩肉,乃是王族子弟,不定习惯这种东西。 “好!既然师尊命我跟了赵叔,我便听从赵叔命令!”白衣三一口答应。 “好!爽快!冲你这份豪气!我大秦便欢迎你来!”两人拳头撞在一起!虽是大小千差万别,却有股不服输的意义! “我大秦土地,可由你丈量!我大秦子民!可受你教化!秦公已命你为下代司徒,你便知晓这司徒之责。衣三,虽你非是我族,我却看出你宅心仁厚。大司徒,便需你这万中无一的秉性!”赵卿之豪情万丈,似乎看到未来大秦崛起的那一日。 如是几日,白衣三跟随了赵卿之外行,傍晚归来将军府中时,忽然看到赤松子满身是血! 黎听得面红耳赤,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这种时候出于好奇,黎越呆下去,感觉身体越发燥热。 正四下里寻视,忽然!黎看到那小兽此时正盯着前方,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正蹲坐在前方处。 “喂!仲犬!”黎小声说道。 小兽闻声转头,见到这少年正在自己后方,欢快的号了一声。 “嗷呜!” 稚嫩的熊声响彻四野,旋即小兽向着黎奔来。 黎瞬间倒伏趴下,暗道“糟糕!”若是被人发现,自己怕是洗不清。 果然那两人安静了下来。 “那,那是什么声音。”女子依旧是很疲累的样子。 “嘿,不过是那头笨熊嚎叫罢了,你也是,非要把这头熊招来作甚。”那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 “讨厌!”女子似乎打掉了男子的手,“当然是奴家喜欢那小兽,日间那小子多么生人勿扰你又不是没得看到,这小兽毛茸茸的多可爱。” “嘿,你们女人家家的就是多事,这种小畜生有什么好,要说可爱,哪里有你可爱妖娆。” 这男子很会说话,这女子被哄的花枝乱颤。 “哼,就你嘴甜,谁知道你是否真心的。”女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很甜蜜。 不多时,又传来两人亲吻的声音,黎一把抱起小兽,小兽嗷唠一声嗓子。一人一兽飞快 “又是什么声音?” “呀!怎么是一个黑影”那女子脸色惨白,好像看到远处有人一跃而走。 “那人怎么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莫非”这男子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忧虑,这件事情若是传开,怕是两人前途尽毁。 “冤家,怎么办才好。”那女子此时乱了方寸。 “嘿!不管那许多,先让我亲一口。”男子不管不顾。 “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这心情!哼!”女子脸色一变,一把推开这汉子。 “嘿,事到如今,只得这样”男子脸色阴晴不定,计上心头,低头对那女子耳语片刻。 女子花容失色,脸色惨白,“这样,可以吗?”声音之中带着颤抖。 “唯今之计,若不想你我事情败露,只好如此,如若那人安分还好,若是有异,你可自行决断。”男子话语之中自有一丝毒辣。 归来之后,黎同那护卫几人打了招呼,此时这几人昏昏欲睡,坚持不住的样子,小兽被黎抱在怀里,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咦,你这小家伙好可爱,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身旁有护卫疑惑问道。 “你们未曾看到吗?”黎心中稍稍疑惑。 几人摇头。“兴许是我们未曾注意吧,毕竟这小家伙同这大地夜色差不太多,个头也小了些。” “大概是罢。”黎亦不清楚,遂告辞走了。 临走之时,耳听后面护卫说道,“再过片刻,我等便要换班,准备一下。” 黎躺在柔软的床褥里,入鼻满是芬芳,而方才那男女不停在脑海回响。很长时间过去,黎想起那宽广的大河,这才睡去。 不久,女子梨花带雨的哭泣着回来。一路小跑,仪容散乱回到那女子所呆的地方。 引得众护卫一脸诧异。 “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兴许是被什么吓到了罢。” 其后,诸人待至天明,清晨时,第一缕霞光照破大地,此时天际最是寒冷。黎早早醒来,此时已打完拳架收功。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造饭开拔。 不知怎的,黎只感觉到背后总有股目光盯着自己,自己回头看去,那目光又消失不见,这种感觉很是怪异。 晨间吃饭,这个时节,附近田野的物种大多未长成,是以早饭吃的很是简单,一碗米粥,一张烙饼罢了。 黎操车上架,耐心等候那大宗伯,一行人纷纷上马,诸女子首次野外露宿,虽嘴里叫苦,只是在严令之下,只得纷纷上路。 “哎呦,我这衣裳还来不及换洗,这可如何是好?”有人叫苦连天。 “今日我等争取找个城镇歇脚,诸位且要注意,低调须得,泄露身份者不可轻饶。此地临近狄族领地,诸位小心为上!”那领头的风铃马车上有人高声喊道。 “小心行事,加快脚步!”祝婆婆高声喊道。 黎乍听亦是紧张了一番,“狄族亦是未曾见过哦,莫非今日有幸?”黎想起那夜遇到的恶狼群,“莫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二章 荒村惨案 正想着,忽然背后传来一语,“小家伙,你昨晚睡得可好?”正是大宗伯。 “哦!尚可,我倒是习惯了这野外的生活。”黎随口一句。 “嗯,那便好,倒是野外生活不错,夜间还有调味品啊。”大宗伯幽幽说道。 “嗯?大宗伯你说什么?黎有些疑惑。 “哦,没什么,你看那边的大河。”大宗伯说道。 黎瞥了一眼这日日所见的碧绿河水,“大宗伯莫非另有所指?” “这大河之西,乃是我夏土的著名大山太行,太行山上另有戎狄活泛的区域,而这大河偶尔会成为他们的帮凶。” “为什么?”黎问道。 “水无常形,亦无善恶!”大宗伯感叹一句,便不语,良久才缓缓开口。 “原本这大河之东并无狄人,只是后来不知何时,戎狄善马,他们不知怎的掌握了这大河的河水规律,趁着枯水之时,在某个特定的位置,一日之中特殊的时刻,河水不过及腰深,他们便会趁着无人注意,骑马奔袭,劫掠我夏人,而长此以往,我诸夏之人难以忍受,奋起反击,却发现被大河所阻。” 大宗伯似乎陷入回忆,话语之中变得悠远深沉,“我夏人并无这等良驹,难以捕获,如此过河之后更是追之不及。日子久了,戎狄便来我夏土大河之东,开辟出新的生存区域,这些狄人,来去如风,手脚麻利,便是你这个年纪,大多开始骑马作战,狄人悍勇之风浓烈,待得成年之时,大多精于骑射,这一点,便领先我夏人农耕之作。” “莫非前方不远处便到了狄人活跃的边界?”黎醒悟过来。 “然也,孺子可教。”大宗伯点点头,“确切的说,狄人并无确切活动范围,即便是我们现在行至疆域,亦有可能遭遇狄人。到时便要仰仗诸位护卫之功了。” 黎听闻后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非这才是祝家大小姐招揽我的缘由?” 片刻之后,黎想起一事,“大宗伯请问,狄人大多如何长相,怎的分辨?” “呵呵,老夫虽深居简出,获得些虚名,可是年轻之时,亦是曾游历四方,倒是了解这世间之事。你到时一眼便可看出。高眉深目,厚唇宽面。” 这一日行走之间,乃是诸多旷野,大路朝南,行走顺畅。偶有向北而行的旅人,见到这大批人马,也是不敢多看一眼,匆匆便走掉。一行人马到时走的很顺利,而黎自打上了这车马之后,便失去了沿着大河惬意行走的机会,变得无聊许多,这马车颇为安静,除却车辕之声之外,并无其他。 终于接近日落之时,领头的马车发现前方有一岔路,向东延伸开去,便派遣了人马前来,询问大小姐如何行事。黎便看到前方忽然停了马车,不久便有青衣护卫向着本车而来。 “禀大宗伯,前方有疑似城镇处,大小姐命我前来,请教大宗伯是继续前行或是暂住此地。” “待我下车。”大宗伯拄着凤头拐杖,下了马车,同那祝家大小姐及祝婆婆一同商议。 黎趁着这个空档,看着四周,后面仍旧是那几个装了大箱子的马车,最后仍然是一辆载有紫衣护卫的马车,黎却是疑惑,那辆马车上似乎从未下来人马,也不知如何样貌,莫非那几人如此清高? 而这时车里陪伴大宗伯的两位乐女,开口说道,“哎,这位小弟,你是什么来头,我们大宗伯为何这样赏识你?” “有嘛?”黎一头雾水。 “当然有,你不知晓,大宗伯平日里极其严厉,根本不与我姐妹几人废言,不苟言笑,唉,你不知同大宗伯乘坐一车多累,我们哪里有你这般轻松自在。” 黎刚想说话,便见到几人似乎有了结果,“大宗伯来了,以后再说罢。” 不久大宗伯便归来,嘴里哼着什么小调,“走吧,上车!” “去哪儿?”黎张嘴问道。 “跟随风铃马车走便是啦!”大宗伯语态轻松。 黎点头表示知晓,催动马车便出发了。 路上黎不时听闻大宗伯处传来大宗伯的小调,“大宗伯,我忽然感觉你轻松了许多,这是为何?” “那当然,我一把老骨头在此,昨夜乃是迫不得已宿居野外,若是受了风寒,身体受伤事小,完成不了大王交代的任务如何是好。”大宗伯笑道。 “我莫国人极重信誉,将付托看的比生死更重要,若是出了差错,我将无颜面对我王。”大宗伯如是说道。 黎深感意外,“这时出行哪有什么危险?大宗伯此言似乎有些” “你年岁太小,哪里晓得我老头子出行的危险,一个不慎,便会葬身在外啊。” 黎默然不语,“信义更甚生死?” 行不久时,便看到前方一座村落出现眼前,一座高大的门楼矗立。 “果然有村落。”不知谁说了一嘴。 黎看着前方,众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前方忽然出现散乱的马蹄印,黎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心中不安。 行将几十米之后,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暗叫不好,勒马停车。 “小家伙,你怎么突然停车?”大宗伯一脸诧异,突然的停车吓了大宗伯一跳,小兽亦是从安睡之中忽然惊醒。 黎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大宗伯神色凝重起来。 “大宗伯,此事我需禀告大小姐,我先去了。”不待大宗伯回答,黎跳下马车,向前奔去。 “祝婆婆!”黎大喊。 两人马车不过间距数丈,黎几个呼吸便赶上,将自己所见所闻说出,蒙面女子和祝婆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此时四周皆是农田荒野,偶有密林出现,唯有一条小径才通向村落之中。 “全体护卫!下马戒备!”祝婆婆扬声喊道,这一声中气十足,声音荡开! 此话一出,前方风铃马车立时传出另外一种铃声,诸马皆止,诸人一副如临大敌之状,下车戒备,手中操了长剑。 那一众紫衣护卫更是将长弓背起,戒备起来。 “老身愿意前往!”祝婆婆当仁不让。 “我同祝婆婆一起吧!”黎沉吟说道,自己如今已有把握,护佑两人。 “小弟你?”祝琼阳一副惊讶神色,“你伤体未愈,怎么贸然行动?” 黎摇摇头,抽出手中长剑,舞个剑花出来,祝琼阳自然看出这招式精妙,自己便无此等精巧剑招。 “这少年进步如此之快?”祝琼阳心惊。 “放心吧大小姐,便是有异,凭借我的脚步身法,亦是难有人追上。”黎实在不放心祝婆婆一人前行。 “好吧!”大小姐执拗不过,便点头同意,当下命令众人摆好防御阵型,抵抗未知。 原本黎想着静静悄悄前行,祝婆婆反而大踏步前进,“哼!不用这般小心,若是被发现,早早便发现了马车,我俩隐藏亦是无用,若是遇见那帮狄人,直接动手便是!无需同他们讲理。” 黎感到这祝婆婆行事风格果然雷厉风行!自己不禁热血上涌,颇有两人横击千军万马之错觉。 一老一少,向着前方神秘村子走去。 果然越发前行,路上暗红色血迹逐渐多了起来。那祝婆婆倒也并不在意,大踏步前行,手中持了一只朱漆精铜拐杖,约有一人高。 祝婆婆虽然平日里对这“苍小弟”颇为慈祥,此刻却与平日大相径庭,绝然不类老态龙钟的老太。 遥遥看见前方门楼处,有黑影人形物倒在地上。 两人快速奔前,黎背负黑弓,早将手中长剑抽出,拖地而行。这黑影果真是一名男子,地上血迹喷洒遍地,死状极为凄惨,双目未瞑,早早没了精气神,瞳仁扩散,一片灰暗惨状,死死瞪着前方,而右手不知如何被人砍下,散落在距离他丈余处,背上亦被长剑砍中刺了数道伤口,最为致命处两道,一处乃是后心的刺伤,另一处乃是脖颈处一道长剑割出的伤口,而鲜血自此处喷溅,向其身侧地面喷出丈余! “这帮畜生!”祝婆婆咬的牙齿作响,拐杖拄地有声,“真是歹毒,本来这人便死定了,无力扶持,倒伏在地,却被人强行割开脉络!这种死法生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真是一群豺狼啊!”祝婆婆仰头闭目长叹,“小弟!走,若是见到戎狄,杀无赦!” 黎乃是初次见到死人,且其死状如此凄惨,心灵极为震颤,不禁感到悲哀,“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终结于人世。” 不禁想起师尊教授自己,修习王化,主礼仪,养心性,这等刽子手,绝无人性可言!浑身筋络绷紧,气愤非常! 入了村子才发现,偌大一个村落之中,竟无一个活人! 不知是谁人行此杀戮之事,如此丧心病狂! 越往村落之内,死者越多,而死者基本均是男性,或老弱伤残,可怖的是,黎甚至看到一个孩童死在水井边上,头上满是鲜血,早就没了呼吸。 四周静悄悄的,看样子并无人蹲守此地,不多时,两人将这个村落探查个遍,无一生还! 大多皆死状凄惨,或被长剑刺死,又被劈中面门,或遭长矛崩死,骨断筋折,脊椎断裂,痛苦死去。甚至亦有被浸在水缸之中淹死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三章 直面死亡 而村落东部,不知有何缘故,许多房子被烧的发黑,那处死者已看不清模样,被烧得发黑,却并无挣扎之状,显然是死后被点了一把火,却不知为何火势并无蔓延过来,空气中散发着烧焦枯草的味道。 忽然一声“噗”响,两人猛然侧身看去,手中武器瞬间摆开,做好防御。定睛瞧来,却并无敌人,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处烧焦的木盖翻倒,露出藏身其中的大汉,这大汉满脸是血,已经难以动弹,躯体之上数道伤口,后腰处一处明显贯穿伤口,乃是致命伤害。瞳仁已渐渐失去光彩,口中还在不停向外吐着血沫子,也不知能够生存下来。 “救我!”这大汉因疼痛,地上尽是其抓痕,双手上满是血泥,指甲乌黑。 这声嘶哑的求救,直接让两人奔行过去,祝婆婆一脸严肃,“这位兄弟,为何你们会如此。” “不知道,”这人艰难摇头,又闭目休息片刻,仿佛说出这几句话消耗了极大的力气一般,“只听到几声嘶喊,便感觉他们似乎从天而降” “呼呼”大力呼吸了几口,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我们来不及防御,便几乎被他们杀光了。”这人满目悲伤,“我等已生存在此不知多少年代,从未遭逢如此大难,这是为何” “你可记得他们长了什么模样?”祝婆婆话语忽然平淡下来。 “他们之中,大多不惧严寒,赤膊握矛,披头散发,骑着马匹冲杀,几个来回,便冲散了我们匆忙结起来的防御,那些妇女皆被劫掠而走,我中了一枪,躲藏在被他们点燃的茅草旁,这才这才幸免。” “是他们!”祝婆婆双目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村落中还有人存活吗?”这人眼神之中出现希冀的光芒。 黎无声摇摇头,沉默了。 这人又看了一眼祝婆婆,仍存着侥幸的笑容。 他最不希望的看到了,祝婆婆亦如黎一般,缓缓摇头。 这大汉看来身材高大,只是此刻却双目涌泉,虎目含泪,“我的老婆!我的娃子!”无声的呜咽 其因呜咽又造成了伤口的牵扯,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黎赶忙上前压住他。 “滚开!”这人喊道。 黎被推个措手不及,一时愣在当场。 “杀了我!”这人倒是够狠!对着祝婆婆说道。 祝婆婆不为所动。 “杀了我!我这副残躯,即便治好也是个累赘,况且我的妻女都已死亡,我一人独活哪有什么意思,快杀了我!也好解脱。”结果过于激动,这人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费力的翻身过来,黎才发现,这人身体正面,已被严重烧伤,能存活至此,真是奇迹。 “我不想这小弟少年心灵承受巨大压力,请婆婆赶快杀了我!呃啊”这男子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祝婆婆无声转头过来,面色平静。 “好!”如此简洁的,祝婆婆仅仅回答一个字。 而那大汉向着祝婆婆点头,又转头望向黎,两人对视一眼,这大汉露出歉意苦涩的笑容。 黎有些讶异。 “苍小弟,对不起。”祝婆婆不知怎的口吐六字,旋即低头下来,伸手按上这大汉心脉,一掌无声按下。 立时毙命! 很久很久祝婆婆都未回过头来,仍旧是保持那副杀人的姿势,黎听闻“啪嗒”一声,祝婆婆苍老的手掌上落下泪珠。 此时,黎的心里满是苦涩,这才明白,为何祝婆婆要对自己说声对不起。这心灵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啊,要忍受心理的熬煎,在少年面前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废人,这等心理压力,绝非一般人。 待得祝婆婆起身之时,黎感觉祝婆婆原本健硕的身影,似乎佝偻了些。 转过头来,祝婆婆一脸刚毅,“小弟,走吧,老身亦难以揣测今日之事,会否对你有所冲击,只望你时时叩问本心,守住真我。” 黎抿嘴,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呵呵,小脸儿都苍白了啊,”祝婆婆笑了笑,“也是,毕竟你年岁稍稍小了些,心智尚且不能成熟。也罢,走吧,这非是杀他,而是祝他解脱,你需谨记,守住灵台清明,抵住冲击,你方是强者!” 两人四下里寻视,最终祝婆婆两人搜遍整个村子,“小弟,你数一数,有多少尸首,老身年岁大了,身骨不比当年,咳咳”祝婆婆坐在一只木桩上。 “诺!”黎此时已从震惊苦涩的复杂心情中,逐渐恢复过来。 祝婆婆望着黎转身而去的身影,点了点头。旋即,又苦笑了一下 谁人也不知,究竟祝婆婆在笑什么。 黎数了数,大约有几十具尸体在此,奇怪的是,入目仅仅只有一个女性,不知为何。 “看样子,这些人应是在今日清晨之时被杀,有些人衣衫尚且不整。”黎听着祝婆婆说道。 黎不忍心看将下去,这次经历给予他的心灵冲击太大了,尚且不能完全接受。一闭目,便是那些死状凄惨的人面。 “走吧!”祝婆婆此时不知怎的面色回复了平静,话语清淡下来。 回去之时,夕阳越发的低垂,金黄的余光照射在马车上。 而那金光之下,入目皆是一片黑暗,整个车队,皆笼罩在黑暗之下,有着不可名状的恐怖,金光照耀的人眼难以睁开,黎不得不手搭凉棚,才得以勉强看清。 而在众人看来,这一老一少大踏步走来,却是满身金光,神圣不已。 人群中,便有少女被这少年身影打动心灵 祝家大小姐早早阵列当前,祝婆婆走至身前,缓缓摇头。 虽心中已略有想法,只是事实当前,祝琼阳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整个心沉沦下去。 她亦不过是豪门贵女,养尊处优,虽练就一副筋骨,且独自野外猎杀过猛兽,但是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手中长剑微微颤抖。 “长公主,未经铁与火洗礼,难有所成!望公主殿下看开,早日为我莫国子民报仇。”祝婆婆忽然单膝跪地,神色郑重,如此说道,全然不顾周遭有人,仿佛将黎当做空气一般。 黎讶然,这祝婆婆居然称呼大小姐为“公主”,这时怎么回事?黎一脸诧异的望向这公主。 这“公主”沉下螓首,心神震颤,无声点头。 “紫衣护卫分出四人在前!余者列后,青衣护卫持剑护卫四周,若有异动!”大小姐沉吟一下,“杀!” “诺!”忽然整齐的回答,响彻四周,果然这极其严重的气氛,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青衣护卫感染,不由肃穆起来。 倒是黎仍旧在震惊中,这祝家大小姐是什么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到达那门楼之前,黎这才有幸仔细观察那门楼,其上倒是未曾如那宿凤集一般铭刻鸟儿等,却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吴! “这是吴家!”大小姐颇为震惊,别人不知,她却是知晓,这吴姓同祝氏有莫大渊源,那吴姓先祖,亦是曾有幸登临“祝融”大位!乃是同自己先祖祝融重黎,为亲生兄弟! 大小姐亦是未曾想到,今日再次会遭逢吴姓后人,只是却来得迟了些。她亦是首先得见那趴伏在地的断臂尸首。 大小姐神色肃穆,抿紧了嘴巴,脸色气的发白。 “人来,好生安葬。”大小姐轻闭凤眸,泪水滚落。 再临此地,黎仍旧是深感震撼,这处村落自此将烟消云散。 祝婆婆依次分派人手,除却留下必要的保护人手之外,余者如青衣护卫皆被派出,搜寻尸首,那些青衣护卫虽极不情愿,却乃是原本订好的规矩,签了契约,反悔不得。 如此顺利安排下来,亦有随车的壮丁分派出去整理村落血迹之类。夕阳只余半个露出之时,映红了整片西方的天空。 横尸,残阳,荒村,死亡,如此之近,压抑了这群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便是那见过风浪的一众大人物,亦是心情沉重。 最后一抹余光消散在地平面之时,门楼此时显得越发诡异,有好事者,便觉此刻漆黑,想以燧石燃起火把。 “止住!”大宗伯说道,“传我之令,今日夜间不可掌灯!凡事皆有大小姐定夺!” 那一众娇女虽不情愿,只是大宗伯亲自下令得来,却也是不得不应。 祝琼阳报以感激微笑,意在感谢大宗伯深明大义。 “祝婆婆,将今日剩余的面饼之类分了些与大伙罢。”祝琼阳抚摸着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地面上共计尸首四十有九,黎粗略的看了一下,约么有十几具尸首被烧焦,浑身赤裸乌黑,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余者皆死相凄惨,伤口外翻,血迹斑斑。 不知谁人发现此村落之后,乃是一片坟茔,想来应是那祖居此地之人,死后埋葬之所。 自村中尚未烧毁的屋子之中,找寻处些许布匹,大小姐命令诸人将白布敷身,抬至村落之后,周遭洒了雄黄,蚊蝇莫近。 “今夜紫衣护卫派出六人,卫戍大宗伯及诸乐伶。诸武士今夜莫要沉眠,和衣而睡!枕戈腋下,若有声响,立时出动!所分派队伍,轮流当值!若是误了事!决不轻饶!”祝婆婆喝道! 当下厨娘分派下来食物,各人领了自己的食物,默默走到一边去吃,难得的那诸女亦是安分了许多,显然当前的死亡带给她们的恐惧,更甚居所简陋的不适。 整片村落空地上,周遭坐满了人群,幸好此时乃是北方初春,尸体并不会腐烂,否则一日之下,生了瘟疫,这一众人等,谁也难以幸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四章 古器医典 黎同小兽默默的在角落之中吃食,那小兽吃了些东西,忽然不知怎的,便向着村子之内走去。 黎轻声叫了几句,小兽仍是不回头,这猛地站立起来,黎忽然感觉一阵恍惚,有些头晕,再睁眼之时,小兽已跑远了。黎趁着当下无人注意自己,偷偷溜走,向小兽追去。 那些院落早有人勘查过,大小姐依次集中分了院落,那辎重马车等和诸位乐女皆分在内里院落之中,而道路两旁分布者,皆是护卫。 黎悄悄前行,小兽不知怎的,转了个弯之后,便不见了,黎心下着急,看了看夜色,心下焦急。 忽的黎想起,便试着将气血搬运至眉目眼眶处,果然!黎这下看的更加清楚,那小兽的足印清晰可见。 原来小兽转身去了路旁一处院子之内。 “这厮去这里作甚?又无亲戚之流”黎咕哝。 这刻,黎才注意到,此处房屋高大,明显风格不类周边房屋,屋子高约两丈有余,周遭种植了些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落叶林木。而门口,便有两座硕大的铜兽。 借着星光,黎上下端详这铜兽,方才一时之间,并未注意有此青铜兽所在,这铜兽约么三尺来高,显然铸造之时,消耗了大量的铜矿,且其躯之上纹络清晰,似乎同虎纹相似,却又不是猛虎,因猛虎之尾绝非如此之长。 “这是什么猛兽?咦,似乎不是猛兽,这家伙并未獠牙!”黎越发疑惑,莫非这东西是被古人创造出来不成? 转身入了院落,果然,小兽颤颤的一溜小跑,边跑边嗅进了屋子,正巧被黎看到。 “你这家伙!”黎气笑。 也不及去想那门口蹲守的铜兽,黎一闪身进了这院落。 这才发现,此处院落很是精致,且不类其他人家乱糟糟,颇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且隐隐有股焚香之气味。 “莫非?”黎想起那日在宿凤集之中 “此处亦是祠堂不成?”也不及多想,此处神圣之地,若是被这小兽祸害,真是大不敬,即便是此处并无活人存活下来,黎亦不想打扰此处宁静。 果然入得其中,庙堂高深,愈发漆黑,黎倒是看得清楚此地,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高大的塑像! 乃是一名手执谷物的老者,眼睛极大,且额骨突出,长须浓眉,面色悲苦,长袖飘飘,仙风道骨,面对南方而立,平视前方,有股人族领袖之意味,似是上古人物。 而其座下似乎是某种奇异的阵图。 黎脑海之中闪过一道闪电,记起师尊那浩如烟海的书简之中的某个上古大能,正是如此之状。 原本黎还不曾确认,只是见到这个阵图之后,心中越发笃定,正是那人! 耳听身旁小兽传来叫声,黎侧目望去,顿时大惊! 只见在侧面居然有一祭台,不知为何,这之上的肉食贡品,居然未被洗劫,黎大略的看了看,应是有猪头羊头两牲,未见牛头。另有些许果蔬五谷等贡品。小兽正要爬上这并不高大的祭台,目光直勾勾盯着那些肉食贡品。 “呵!好香。”黎嗅了嗅,方才自己心思皆在那塑像之上,一时心切,是以并未嗅出味道,今次一闻,果然香气扑鼻,“敢情你这跑老远来此,是为了吃这几块肉!你这家伙” 而贡品之上,供奉者,乃是一件青铜古器,约么一尺有余,其上纹络满布,为圆盘状,另一物件乃一摞书简。在其下,才是这吴姓祝祖的一块块牌位。 黎心下疑惑,莫非这是什么神圣之物不成,居然被摆放位置如此之高。 正巧身旁有几株香,黎摸出身上燧石,燃了油灯,黎点起三炷香,熄了油灯。 诚心祭拜,而后将三炷香插于香炉之上,黎掸掉衣裳尘土,如此黎才将那青铜古物拿下,入手黎便感觉似曾相识,隐隐约约见过的样子。 忽然小兽不知怎的上了祭台,黎赶紧放下铜器,将小兽抱下,小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委屈的叫了两声,黎执拗不过,只得自供桌之上拿起一个不知名的果子,递给小兽。 未曾想小兽嗅了嗅,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实在意外之喜。 黎仍旧研究这青铜“盘子”,这件物事如此古老,已是生了绿铜锈,且似有一圈一圈的不同纹络,铭刻其上,伸手摩挲上去,感觉颇为粗糙,虽然如此,仍可看出这青铜器纹络之精巧。黎不由感叹当时铸造这物事的古人技艺之精妙,即便是今日,这等工艺仍旧是难得之珍品! 耳听小兽叫声,黎向左侧望去,果然小兽在地上欢快的打滚,双爪抱紧果子很是开心。 黎忽然醒悟,为何这青铜盘子如此眼熟! 原来此物乃是同那塑像之下的基座阵图,乃是同一类型! 这是同一阵图! 莫非这古器乃是这上古大能曾用之物不成?黎感觉今次很是神奇,暗道今次好运,这等古器在师尊手里另有无上价值,幸好那些刽子手不识货,将之遗留此地,实在天大侥幸。 黎仔细对比,这地上基座的神秘阵图中心乃是这老者雕像,而这阵图外围乃是十二地支,中心处因被雕像遮住,便看不出。稍外乃是六甲值符为坐标,最外侧一轮,乃是三元九运之图。 而这青铜古器之上,记载阵图便是更加详尽了,除却大阵图上所有之外,中心之处,乃是春秋计时。之外便是那十二地支,且不知为何,四季之外,乃由八块神秘纹络铸成,黎细细摩挲,感觉难以摸清,遂运行气血,眸光气血充盈,遂看到最上端,那纹络如大山相连,绵延不绝。四季为心,大山其下,乃是另外七块不同纹络,呈环形分布,而十二地支文字,便铭刻神秘纹络之上。 再之外,便是六甲值符,自此黎终于看清这六甲值符之作用,似乎乃是判定吉凶之用,最外一轮,乃是三元九运之图。 而其背面,纹络越发不清楚,黎一时之间,亦是难以将其处理干净,无论如何睁大眼睛,也不过堪堪看到,其上似有谷物之形,其他便难以得见,可见这背面,应是并未被这吴姓诸人重视。 “若无意外,这古器上神秘阵图,应是那人亲手打制,果然上古大能皆有神秘莫测之能啊”黎如是感叹。 黎想了想,如今这处地界,已没了人烟,与其今后任其明珠埋没,不如自己拿走,送与师尊研究,也不枉废了这件上古之物。 且在黎所见书简之中,此阵图乃有玄妙莫测之功,可测吉凶,定时日,明四时,晓方位,值谷物,理医道,等等诸多方面,均有神秘之功,甚或山川大河,亦可借助其理,分阴阳,移方位,总理山水。 当真是奇物! 黎遂对着祭台拜了又拜,将其收走,正好看到那书简,黎将之取出,这才发现,这书简!乃是当下的文字!应是近代之物。 黎粗略看了一番,这竟然是一部上古医典!那价值真是不可估量!怪不然此物地位如此之高,更甚于诸祖,原来是吴家发迹的圣书医典,只不过换做了当今文字,饶是如此,黎粗看之下,那篇总纲亦是晦涩难懂。莫要说其中经络篇章了。 珍而重之的,黎找到了一个包袱,诚心的将这竹简装进包袱之中,足足背了一大包! 幸好黎本身气力极大,倒是背的动,那青铜古器,被黎装在贴身衣物中,不知如何的,黎并不想将这件青铜古器露出。 极为幸运,黎今次捡了个宝! 直到这时候,黎才知晓,那放置在院落门口的神奇生物乃是传说之物,叫做驺虞。 如此说来,这处吴氏后人,非是祝融氏之后,而是正宗炎帝之部落后裔。 若非是这阵图,驺虞兽,黎亦是不能一时确定这吴姓之源流。 那边小兽最终还是吃下了这果子,也不知这果子存放了多久,小兽刚刚咬碎,便散发出浓郁的果香,黎眨了眨眼,甚是诧异。 黎收拾东西,亦是拿起一个果子尝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方一入口,便感觉神清气爽!汁液横流,一个不小心,汁水便溢出满口。 黎大口啃了几下,这果子并不大,甚或不及拳头,通体晶莹。那供桌之上,仍旧存放了两个,黎将其一并收走,准备自己和小兽一人一个。 小兽吃了果子,便好像对那两牲没了兴趣,在黎的呼唤之下,随同黎一同离去了。 今次偶然之下,黎收获极大,那医典若是被自己学精,怕是自己亦可成为一代名医,若是借此可行走天下,匡扶世人,想想黎便十分激动! 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黎出门离去,身边小兽颤颤的跟在黎身边,毛茸茸的小腿飞快的拨动着,黎不时回首转头看这小兽。 行走不远,黎便发觉浑身发热,自胸膛处向四肢百骸延伸而去,一股暖洋洋感觉瞬间走遍全身! 黎瞬间停下脚步,这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令人感觉舒适非常。 那股暖流席卷黎的整个身躯,片刻后又倒卷会胸腔之内,瞬息之间消失无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五章 脱胎换骨 黎转了转头及四肢,发觉并无异象,心中疑惑,那边小兽似乎亦是如此,被一股神秘的能量冲击,眯着眼睛,作仰头状,黎知道,每当自己给小兽梳理毛发时,若是小兽被梳理的舒服,便会如此憨态可掬。 “莫非是这果子的缘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又等了片刻,黎发觉小兽恢复了正常,晃了晃脑袋,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眨了眨幽蓝的眼睛,咧开嘴,向黎看去。 “走吧!仲犬。”黎笑道。 然而,又走了几步,方才那股暖流旋即又自心脏胸腔炸开,向身体四方流去,如同潮水一般,流动不停,冲刷着黎的躯体。 不多时,黎的额头已微微见汗,黎感觉浑身舒畅,抬起双臂,握紧双拳,似乎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这等神奇的果子居然未被摸走,真是怪事。”黎心中疑惑。 而片刻之后,那股神秘的暖流又消散的无影无踪,如是再三,黎摸清这东西的规律,黎和小兽只要走上几步,便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自胸腔散发而出,席卷向四肢百骸,不停冲刷,隐隐约约间,黎听到自己体内传来海潮的声音,黎知晓这不过是错觉,乃是血液流速加快,而恰好自己耳力极好,且功力运行通达至耳部的缘故。 不过这亦自侧面证明,黎的功力越发深厚,四肢及后背均已打通劲力,如今劲力气血已可搬运上头,鼻子早就通透,今次水到渠成之下,气血连通了耳朵,亦是一件值得恭贺之事。 黎此时满身臭汗!肌肤之外,满是乌黑的泥垢,黎伸手抹去,一阵恶臭传来!黎自己亦是受不大住。而自己肌肤好似吃了什么药草一般,将泥垢抹去之后,身体表皮晶莹透亮!神异非常! 黎侧目观察那小兽,不得了!小兽变化更甚自己,皮毛发亮顺滑!似乎渐渐褪去那绒毛,四肢粗壮有力,更为神奇的是,小兽眼神似乎越发的澄澈。 黎发觉那被恶狼咬伤的地方,此刻光洁如新,丝毫没有疤痕遗留,心中惊讶且不相信的同时又扒开肩膀,找寻那被大蟒咬伤的伤口,结果发现亦是毫无痕迹,真是恍如一梦! 黎越发感觉这神秘果子给了自己神奇的力量,这等变化,堪称脱胎换骨! 良久之后,夜风逐渐凉爽,黎带着小兽回到自己被分配到的居所,被那护卫发现,盘问一番,这才得以进入。 屋子之中,诸人已熟睡,黎探头进去,发现分配给自己的乃是一众大宗伯的男乐师。此处并无水缸,不得已,黎找了个木桶,便想着去打水,给自己和小兽洗个澡。 刚刚放下包袱,出离院落,迎面而来的正是祝家大小姐,黎心叫不好,却是避之不及。 “小弟,你这是准备去作甚!为何方才久不见人!”大小姐声音柔和平淡。 “呃,大小姐,我的仲犬方才走失,我便去寻他,结果有了另外的发现。”大小姐显然并不相信黎有了什么发现,以为黎是诓骗她,只为错开她的注意力。 “你发现了什么?”大小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黎倒是毫无所觉,仍旧自说自话,“哦,乃是一卷古简,有那么大包,明日我再给你吧,今天太晚了。”黎放下木桶,张开手臂,画了个老大的圆来形容。 “哦,”大小姐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啊呀,我不知怎的出了一身臭汗,费劲才找到这木桶。这便想汲水来洗澡,你看”黎自脖子上抹下一些东西,递给大小姐看。 “哇!你做了什么,真的好臭!快走开。”大小姐一副嫌弃的样子,捂紧了自己的鼻子。 黎道了声谢谢,刚刚走开两步,又折返回来,“大小姐。” “怎么?”今次大小姐倒是未曾退开。 “我那些同住侍卫均已睡熟,我若是洗澡,怕是有异响会吵醒他们,可否请大小姐单独给我一个院落,我保证不会弄出声响。” “你呀!”大小姐摇头笑了,“那边,”伸手指向南侧的一座院子,乃是一座独立的院落。 “多谢大小姐。”黎躬身,转身离去。 大小姐注视着黎离去,逐渐陷入黑暗中,跺了跺脚,亦走开了。 原本黎以为大小姐会纠缠盘问自己一番,未曾想便是如此简单便放过自己,看来自己身上确实酸臭无比。 那水井初次进入这村落之时,黎记得正好有一少年倒在水井边上,是以黎知晓此处。 费力将水桶自水井之中汲水上来,轱辘呼噜呼噜的转动,满满一桶甘甜的井水,被提将上来,黎先倒出些水,洗了脸和双手,又捧起大把的水来喝! 温热的井水,甘甜无比,入口,黎便感觉舒服无比,井水比河水好多了,起码没有那些鱼腥和草腥味。 黎又喝了几口,最后又双手捧起,给了小兽部分,小兽似乎等的急了,急急钻向黎的手心,伸出舌头来舔。 此时小兽的舌头柔软温热,舔的黎手心发痒,一个不小心,便散开了双手,笑个不停。 那边小兽一脸发蒙,不知发生什么的样子。 如此做法便不是太好,无奈之下,黎到处寻视,最终在附近一处敞开的院落中找到一只陶碗,带回将其倒了些井水。 小兽今次似乎是很渴了,大口吞咽,不久便空了,仍旧抬头望着黎。黎深感意外,遂又给小兽倒了些,而后又反复到了数次,小兽才停将下来,不再饮水。 一声满意的哼声,小兽剩余了半碗井水,离去了。 此时那水桶井水还余半桶,黎不知自何处摸来一座木桶,放置在院落之中,又费力汲上几桶水来,倒进去,,估摸着差不多了,黎最后还是提上一桶水拿来喝。 这水井似乎颇深,是以春日的严寒亦不能冻透,其内的水仍旧是温和可口,拿来喝虽是稍稍凉了些许,但是也正好接受。 黎闪身入了院落之中,飞快脱了精光,先拿出水桶,一浇而下,便有小半水没了,趁着这个时候,黎飞快的将身上泥垢抹掉。 微风吹来,星光照耀之下,黎年轻的肉体散发晶莹的光芒,黎一个哆嗦,感觉略微寒冷,跳进木桶之中,不见人影。 约么数十个呼吸之后,黎噗的钻出水面,大口呼吸,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身上泥垢已被清洗个七七八八,饶是如此,这木桶中的水,仍旧被染成青色,散发出恶味。 黎虽然洗的舒爽,却并未有泡澡的快感,自己亦被这桶水吓到,未曾想那神秘的果子药效如此猛烈,肌肤之中看来仍旧蕴有身体之中的污秽残渣。 一刻钟之中,黎呆不下去,起身,顾不上凉风瑟瑟,赶紧将水倒掉,又赤裸了身子跑去打水,幸好黎身骨刚硬,且直到这时,那神秘果子的效力才发挥出来,黎浑身冒汗,不再如方才那般冒出秽物。 “哈!自己今次捡到宝了,那些蠢人,只顾搜略财宝,却小看了这些果子。” 如是打了几桶水,黎倒也不怕被看到,幸好此时大多已睡熟,街道之上并无人等候。 舒舒服服的,黎最后泡了个澡。此时,水色已恢复正常,并无那种青色。 黎又将小兽泡在木桶之中,为小兽清洗一番。 黎于是只能换上自己的旧衣,那青衣此时已是酸臭无比,黎顺手将其换洗出来,晾在院中。 一人一兽回去屋中,枕在那舒服的带有少女香气的被褥上,黎不由想起那大小姐明眸善睐的样子,不久沉沉睡去。 清晨之时,黎首先醒来,难得的,黎感到整个人神清气爽,那是一种难以表达出来的感受,并非是肌体发生了某种变化,事实上,黎洗过澡之后,检查过自己,身体仅仅是变得稍稍晶莹了些。 这是自黎得病以来,难得头脑清明的一天,那被恶狼和巨蟒咬伤的创口未留丝毫痕迹,黎摸过创口,若有所思。 小兽仍然酣睡,不时发出微微的鼾声,一夜不见,小兽变化倒是明显些,毛皮似乎隐隐带上金色,而不知何种缘故。 黎仍旧是晨练打拳,绕树行走,闪转腾挪,打拳完毕之后,便又修习剑术,说来奇怪,往日只要黎练拳之时,每每修习师尊所授拳术,便感神清气爽,耳清目明,若是修习自己领悟出的散手,便感觉头部微微疼痛,尤其是那大蟒散手,更是不可修习,疼痛难忍。 而今日黎又试了试,感觉修习自己领悟的蛇形散手,似乎未有那般剧烈疼痛。 不久,晨光熹微之中,黎顺气下行,发觉那大便乃是暗红色,有如血块,黎知晓这应是脱胎换骨之果,那神秘果子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功效。虽然功力未曾迅猛增长,黎却知道,这等果实,增加了自己肉体筋脉及经络的承受能力。 此等价值,真是不可估量,也不知那吴姓族人,自何处得来这神秘果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六章 祸不单行 黎迎着朝阳,呼吸吐纳之后,又站了会儿桩功,将全身劲力化整,融为一体,练成整劲,搬运气血至后背四肢,这一日之中的晨练便算是结束了。应当说,黎经年修习拳法,早就到了境界,只是时时不能突破,乃是心境尚未修炼到家,今次得以出山历练,乃是无上机缘。日日观那大河滚滚,便逐渐受到感染,且发生如此之多事情,入世修行,机缘一到,功夫自然水到渠成。 如今已劲力通达,力贯百窍,只待贯通头顶至下阴,这功夫,便算是练成整劲! 而今日黎那青色衣衫并未干透,遂只能穿上自己的旧衣。 出门之前,黎喂了小兽几片肉干,自己食了些面饼,吃了几块肉干,推门出去。 此时街道之上并无多少人烟,似乎自己出来的仍旧是早了些,那些马匹牲口这一夜无事,黎向着村口走去,结果发现已有数人在挖坑。 大小姐正立身此处,指挥这几人做事。那大坑已挖了约有一人深,长两丈宽丈余。 黎想着前去那里,正巧见到前方有一把铁锹,顺手拿起,刚刚想参与进去,帮助几人挖坑。 “不要动!”大小姐闻声转头过来,“今日你不宜妄动,教给这几人便是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声音依旧清淡温和,目光望向黎肩头的黑色大弓。 “什么事?”黎有些不悦。 “你是我们重要的预备战力,不能将时间气力浪费在此,今日说不准便会有狄人来袭,需要你的大弓和剑术,原本我并不想让你出力,只是事关众人生死安危,还望小弟你理解。”祝琼阳眼神一眨不眨,如此说道。 “如此说来,这一路上应有不少危险了?”黎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不能确认。”大小姐摇摇头,“但是你绝不能将气力浪费在此。”大坑之内,那几人闻言怒气汹涌,彼此对视,决议找个机会修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番,甚至包括那大小姐。 黎遂停了手,不知做些什么。 “小弟,你若是有空,不如说说昨夜你发现了什么?”大小姐笑道。 “哦!对,你不说,我差些忘了。在我休息的那里,现在回去找,还是等下回去?”黎问道。 “走!”大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去,余下一名紫衣护卫看管。 “这些便是了。”黎指着那大包袱之中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你不打开来看吗?”大小姐疑惑问道。 “还请大小姐亲自动手。”黎笑道。 “好!”祝琼阳倒也不怕黎有什么坏心思,毕竟这小子功力不及从前,且自己绝非庸手,并且,大小姐对黎有种信任感。 “这些不过是普通的书简嘛,”大小姐一边说道,一边打开,“这这是”结果入目读了两三行,便被吸引住。 “莫非这是神农医典!小弟你自哪里找到的!” 黎怒了努嘴,指向那远处高大的院落。 “小弟你真是我的福将!”大小姐欣喜异常,转头看向那处什么院落。 黎心中有些不安,照大小姐这话语,得到的这种书简,似乎被大小姐视为自己所得。 “小弟,你可否可否将这书简借与我”出乎意料的,大小姐倒是并未如黎所料那般,视为自己的东西。 “当然可以。” “太感谢了,若是这次平安归来,将之交给祝司,那祝司医术定然会更近一步,成为中土第一医道圣手也未可知!”大小姐激动的难以自持。 “神农医典啊!”大小姐仰天长叹,难掩心中的惊喜。 “可否让我一同修习?”黎有些羞赧。 “什么?”大小姐转头过来,睁大了美眸。 “我也想要修习这本医典,只是我并不能看懂他们。”黎鼓起勇气,略作沉吟,如是说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东西。”大小姐欣然答应。 “好!”黎很是高兴。 大小姐又粗略看了看,发觉这神农医典高深无比,即便是自己,受祝司调教多年,粗通一些医理,亦是堪堪看懂少许,晦涩无比。 “此事勿与外人道,若被有心人知晓,当会更加危险。”大小姐说道,“我待会会同祝婆婆商议,再来定夺。” 两人回去,此时早饭业已做好,两人匆匆吃过,正巧祝婆婆安排诸事妥当,走来此地,被大小姐叫住。 “大小姐,怎么?”祝婆婆问道。 “待会启程之前,我们先埋葬了那些人,另外,我有要事同你讲解一番。” “大小姐何事?”祝婆婆顺势坐下。 “”大小姐遂同祝婆婆耳语几句,“不要激动。” 饶是如此,祝婆婆双目之中亦是闪动精光,顺带着看了一眼少年黎,露出赞许的目光。 一老一少两女常常如此,遂并未引起众人注意。 三人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向黎昨夜所在,入门祝婆婆注意到那地上乌黑的污迹,皱了皱眉,未说什么。 “这是我昨夜沐浴,身体之中褪出的污秽。”黎注意到祝婆婆的眼神。 “莫非你的病情如此严重?祝司上次仍未延缓你的伤势不成?”显然祝婆婆误会了此事。 “不,病情已有好转,否则也不会褪出这等污物”原本黎想说乃是误食神秘果子导致的霸道蜕变,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遂决定将错就错下去,黎撸起衣袖,露出双臂,那被恶狼咬伤的伤痕一无所见。 祝婆婆这才相信下来。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祝婆婆亦如大小姐一般震惊了,“神农医典!若是我神农堂,得到如此贵重之物,天哪!神农堂,今后将无愧神农之名!”祝婆婆忽然心情激动,变得豪情万丈一般。 “小弟,老身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你如此大度,又富有能力,探索” “祝婆婆万勿如此,若是那次没有你,怕是我早已死透了。”黎苦笑道。 “好,多余的话语我不再多说,我会抓紧派出人手,去将他们重新书写下来。” “祝婆婆,今次出行,我们并未带来可靠的认知文字的人。”大小姐说道。 “小姐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们为什么要找个识字的呢?不识字的不是更加安全?”祝婆婆笑着说了句。 大小姐恍然大悟。 几人分批将书简带回大小姐马车之上,并未引起诸人注意。 此时朝阳渐渐自东方升起,那些娇贵的乐伶早已起床,显然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大多呵欠连天,或者抱怨床板太硬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约是昨夜恐怖的气氛将他们吓得慌张,难以入睡。 大宗伯出门之后,例行整顿一众伶人队列,这才使得他们停滞了喧哗。 诸人出行之前,心情沉重的将这吴姓村落的诸人埋葬下去,难得的,大宗伯主持春宫乐人为诸人奏起亡魂礼仪之乐。 “这些亡魂,应该足以骄傲了,若是他们还有感觉的话,我亲自为这些人鸣奏哀乐,即便是那些贵族也未有如此待遇。”大宗伯心里想到。 黎听闻这宫廷哀乐想起,感觉分外刺耳,亦不知这奏乐,会否令这死去的亡魂心灵得以平慰。 气氛很是沉重,待得仪式完毕,出门上马之后,诸女又回复了叽叽喳喳,欢笑个不停的作态,不知怎的,黎对着这些娇娇女,顿感厌烦起来。 一行人神色严肃,向着西方行去。 黎一路上,沉默不已,没了昨日同大宗伯那些说说笑笑的心情。 不久便回归大路,河水依旧滚滚,不带丝毫感情。 “苍小弟,今日你似乎有所不同?昨夜发生了什么?”大宗伯在后面笑着说。 “害怕,还是紧张?” “不,并非是你情绪上的变化,而是你的肉体,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因为你的音色不同。”大宗伯说道。 黎不由暗暗心惊,这大宗伯心思细密,居然可以看出这等细致的变化,且未曾料到,自己的声色仍然发生了变化。 “有嘛。”黎哈哈大笑道。 大宗伯见到黎望向自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老夫从事了多年声乐,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并且,不只是你的声色,你的眸光,亦是发生了变化。”大宗伯慢条斯理说道,“真是神奇,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居然有了这样神奇的变化。” 见到黎似乎要辩解,“你无需多说,老夫一把年纪,什么事情都见过。” 最终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大宗伯,依你所见,那些人会是被什么人杀死呢?”黎想了想,错开了这个话题,昨日一聊,他便知晓这大宗伯似乎见多识广。 “说道这里,我想应是那狄人所做,只是依照如今的河水流向,应不是大河之西的狄人所做。” “为何?” “你看这水,”大宗伯指了指那声势浩大的河水,“这些时日乃是春汛,那些人亦不是傻子,即便是知晓另有浅滩通道,亦不敢在这种时候渡河,否则,河水变化,若是奔逃之时,河水暴涨,更是难以找到归途,如此一来,岂不是徒劳一场。” “那我们不是可以”黎脸色渐缓。 “不,你不要高兴太早,若是大河之东的狄人来此,更是糟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七章 泽陂悠扬 “你这剑术怎的如此高超!一旦起势,攻势有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密不透风!”一名持剑男子惊叹,手臂发麻,微微颤动,险些握持不住手中长剑,气喘吁吁说道。 “我这在江里练出的功夫,”这少年留着唏嘘的胡渣,似乎久经沧桑,“便是我这剑法,亦是自这大河之中修习所得。”这男子约么弱冠年纪上下,指着脚下的大河说道。 “怎么说?”黎有些疑惑。 “那说明这整片区域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而我们,此时正好处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那怎办?”黎脸色骇然。 “无需紧张,昨日他们刚刚侵袭了我们的夏土子民,应不会这么迅疾的再次出击。他们亦需要休整。”大宗伯虽话语平静,眼神却充满恨意。 黎稍稍放松了些,大宗伯又同他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惹来身边的娇娇女们一阵窃笑,不久大宗伯便感劳累,告诉黎须得稍稍休息片刻。 黎便开始专心驾车。 而与大宗伯同车的两名女子似乎对黎很是好奇,不时对黎问出些什么,黎一边驾车,一边耐心的回答。 这两人似乎深得大宗伯器重,并不同后面马车里的女子一般。 交流片刻,黎便知晓了两名女子的名字。 “啊吆,小弟,你问道我的名字是要做什么呢?”说话的乃是一名头戴玉钗,眉目清秀,琼鼻挺翘的一名丽人,唤做虞姚,乃是河东人士,传闻祖上乃是古帝虞舜。 自幼被大宗伯收养带大,深谙乐理,练得一手好乐艺,气质宛若盛开的牡丹一般娇艳动人,和黎熟络了,便开起了黎的玩笑。 黎红了脸颊,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呦,小弟你还红了面颊。”虞姚调笑道。 另一边的大姐叫做笙姬,乃是落魄贵族家的子女,因自有天赋,遂被送来王国跟随大宗伯学艺,成就倒也颇高,黎粗略一看,这女子气质清冷,若天空皎月,却是一直未曾言语,只是窃笑,不由勾起黎的好奇心。 这虞姚厉害的紧,黎实在受不住,便推脱自己需专心驾车,这才了结。 大河时而曲折,时而笔直,越往南行,便常常遇到大河分支,这时往往须远行至桥上,才可通过。是以费了不少时间,道路却并未有如昨日一般远行,黎倒是看了不少风景,长了许多见识。 此处越发南行,春日越盛,渐渐有绿草冒出,老树发芽,春之气息越发浓厚。 黎忽然想起那日蓟生不时哼起的小调,虽自己并未听懂唱的是什么,倒也是学了个大概,那曲调学了个十之八九,不由哼唱起来。 初时两位娇女仍然窃窃私语,而后却忽然安静下来,黎并未在意。 “小弟,你这哼的是什么?”冷不丁的,大宗伯忽然说道。 “呃,我也不知。”黎顿时愕然。 “那你是自何处听来此曲?”大宗伯紧追问道。 “乃是自一个朋友那里听来,我时常便听他哼起,只是不知他唱的是什么歌词儿,只记了个大概曲调,也不知对不对。”黎不好意思说道,“莫非大宗伯知晓此曲?” “哦!没什么,只是此曲音律别致,我记得清楚,我亦有数十年未曾听闻此曲了。这曲子乃是大河那边的曲调,不知你那朋友是何人。”大宗伯伸手一指那西方极远之地。 “望西而行,翻过那片大山,大概便是到了。只是极为危险,猛兽豺狼不说,还有戎狄异族等不可预料的危险。” 黎点点头,表示知晓,“莫非那蓟生乃是河西人士不成?他自语乃是蓟国人士,这是为何?”黎心中疑惑。 “哦,这首曲子真是迷人,小弟你再唱一遍可好?”那笙姬首次讲出话语。 “是她!”黎心中震惊 黎假装回头望去,便想看清这女子是何模样,怪不然一直未曾言语,“难道是她发现了自己不成?” 正是这女子,乃是那日夜晚黎出离营地,找寻小兽时遇到的野鸳鸯之中的神秘女子,难怪自己当日感觉这声音略有耳熟,黎素来过目不忘,偏偏那次却听不清女子声音,原来自己今日亦是首次听闻这姑娘说话。 黎倒是未曾想到,如此一名气质清冷的女子,居然面对那男子之时如此热烈。 黎不知这女子是否知道自己已然识破她,单单从她少言寡语来讲,似乎这女子已知悉。而方才这冒失的出言,却不能肯定了。 其实黎并不清楚,那首小调,乃是这女子故土的乡谣,口口传唱,听人唱个几遍,极易上手。而这笙姬已是多年未曾听闻这首曲子,此刻乍然一听,便觉内心温热,是以情急之下出口,这才露出马脚。 黎不动声色,并不想让这女子瞧出自己已然识破她,便佯装道:“好啊!大姐喜欢听,我便再唱与你。”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黎悠悠唱起,只是不知为何,无论怎样去唱,都唱不出那蓟生令人心颤的音律。 大宗伯几人安静听着,望着江水出神,忽然,黎停将下来 几人略带诧异的看着他,黎回首稍显尴尬,“呃,再之后,我便忘了如何去唱我只学得这几句罢。” 几人啼笑皆非。 那边虞姚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小弟呀!笙妹妹说想听你唱歌,你便唱,为何人家却听不到你为人家唱歌呢?”声音柔腻甜蜜,若是有成年男子在此,定然会多看几眼这虞姚。 黎哭笑不得,“虞大姐,刚才你不是有听到吗?” “我不管,奴家就要想听你再唱一首,随便什么都可以。”虞姚嘟起了性感的小嘴唇。 “可是我并不会唱啊,仅仅会这一首罢了。”黎解释道。 “那让奴家教你罢,这样你便会唱另一首曲子给奴家听。”虞姚颇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 “好吧!”黎遂点头同意了。 “那真是好极!”虞姚拍手道。 内里笙姬传来一阵娇笑。 “既然我们沿着大河行走,偶见沼泽,那我便来一曲泽陂罢。”虞姚欣然说道。 黎自然是什么也不懂,遂点头表示同意。那笙姬却是偷笑不已。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不得不说,虞姚不愧是大宗伯训练出来的乐道高手,声色悠扬婉转,有如山泉叮咚,又好似前方马车之上的风铃一般,歌声令人沉迷。 “小弟,你学会了嘛?”虞姚唱罢,飘来一句。 “呃,尚未。”黎愕然。 “哼,你真是胡吹大气,奴家白白欢喜一场,以为你过目不忘般。”虞姚努努嘴。 黎干笑一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小兽,其实黎确实听懂,只是这虞姚的歌声确实动听,黎不由出神,仍想再听,遂答了个不会。 “也罢,奴家便再唱一遍罢。”歌声悠扬,便是前方随行的青衣护卫亦是不由侧目回首,显然注意到此处。 今次听来,黎忽然感觉到其中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似乎此曲意犹未尽。 “怎样,小弟今次学会了嘛?”虞姚轻笑。 “大姐,今次倒是听懂,只是”黎有些疑惑。 “只是什么?”虞姚睁大了美眸。 “只是我感觉这曲子,应是尚有余音,不该如此简短才是。”顿了顿,黎说道。 “呀,小弟你想不到还有如此感悟,真是想不到。”虞姚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怕你贪多嚼不烂,这才唱了首段与你,也罢,我便全数唱与你听罢。” 等了片刻,虞姚调整酝酿出情绪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 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一曲歌罢,便是那大宗伯,亦是道了一声好,显然虞姚此曲深得大宗伯之意。而此时虞姚仿佛深深陷入进那曲子之中,沉迷在内难以自拔。 那笙姬唤了她几声,才将她自呆呆出神中叫醒过来,不由捂嘴偷笑。 黎恰好回首,但见虞姚美眸通红,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般,“虞大姐,你怎么了?” “她呀,怕是思春哩。”笙姬偷笑。 “好啊,笙你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虞姚顿时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黎,旋即又转过头去。 少年黎被这虞姚的眼神瞄的顿时一紧,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哈,虞大姐,你是怎的了?” “小孩子不要管,你快唱与我听。”虞姚趁机施压。 “” 不得已,黎唱了起来。那边虞姚初时倒是满怀信心,只是越听脸色越差。 “停!小弟,你这是怎么唱的。”虞姚埋怨道,“你听我唱的时候哪有你这般轻松欢快”吧啦吧啦一顿,黎听得头大如斗。 “晓得了嘛?”虞姚说道。 诚心来讲,黎的曲子和歌词并未唱错,只是虞姚感觉黎是在应付她,并未有她心中的那种感觉。 黎迟钝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大约晓得了。” 黎整理了一番情绪,再次唱起,只是唱了几句,却仍然被虞姚喊停。 虞姚一脸不高兴,“你这呆子,看着我,再唱给你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不幸言中 黎有些不好意思,虞姚仍旧是那悠扬婉转的歌声,犹若山泉自山间潺潺留下,滴落到滚石之上,发出叮咚的乐声,甚或碧石中空,乐声悠扬。 而那笙姬及大宗伯似乎被带进这歌声的情绪之中,似乎隐含思念之情。 黎自其中隐隐感到什么,却一时无法明了,把握不住这种情绪,只闻这歌声,便感心绪万重,自己出离尘世的心境跌落,终于重重落在这红尘之中。 终于虞姚唱罢,美眸越发通红,“小弟,你可学会?” 黎似懂非懂 虞姚见得黎一副脸懵,便知自己仍旧是对牛弹琴。 “大姐,我试一试可好。”黎见到虞姚又是面色不善,赶忙说道。 听此一言,虞姚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黎遂又唱起来。 再开口,黎受红尘之气沾染,感情似乎浓郁了些许,虞姚细细聆听,一曲唱罢,欣然道:“这还算些样子罢。” “” 黎仍旧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也不知哪处唱的令这虞姚满意。 “好了,小虞,你莫要再逗苍小弟了,”大宗伯似乎看不下去,“笙,你唱两句我莫国的宫乐助兴罢,让苍小弟熟悉一番。” “诺!”两女甜声应道。虞姚暗暗吐了吐小香舌。 笙姬掩口偷笑,顿了顿,黎便听到一种绝不类同于虞姚的歌声,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逍遥天际的感觉。 隐隐含着一种畅快之意。 “为何这女子明里暗中绝非相同,而唱出的歌声却是如此富含情感,肆意逍遥畅游?”黎有些疑惑,他不过是一少年,当然不知道女人心似海深。 笙姬歌声亦是饱含深意,绝不似那暗中同男子偷欢作态。 “莫非另有隐情不成?”越听,那歌声之中的逍遥之意越发浓郁,黎回首,那虞姚亦是双目迷蒙,犹如神游太虚。 一曲唱罢,黎不由鼓掌致意,感叹实乃难得妙音。 “奴家献丑了。”笙姬红了面颊,小声说道。 虞姚忽的一声轻笑,“笙,今次便是我亦被你迷住,我记得那出离莫城之前,你歌声之中的情感,绝无现在丰富,到底你有了何种感悟,才唱出这种歌声。好!我再唱一曲小调。” 出人意料的,虞姚再次唱起另外一首小调,毫无方才那隐晦的情感,而是一种颂唱先民披荆斩棘的乐声,配上那如山泉叮咚一般的清鸣嗓音,黎的感受同方才绝不相同。 那笙姬似乎受到感染,亦是轻声伴和。 两人歌声如鸾凤和鸣,在篷车之中此起彼伏,轻声歌唱,别有一番格调。而马儿纷纷或是回首,或是嘶鸣,似乎在彼此应和那虞姚的歌声。 顺着河边大路,诸人轻松前行 临近午时,大日渐渐炎热起来,诸人行进的速度亦是渐缓,两女正在歌唱 “敌袭!”前方尖锐的声音传来!正是风铃马车上的斥候! “什么!”祝家大小姐首先反应过来,“敌袭!列阵防御!”大小姐娇喝道。 “弓箭手准备!” “大小姐,前方乃是一座高坡!我等可先行上去,应是来得及。”祝婆婆喊道。 “敌人距离我等仍旧在数里开外,若是先行上去,列阵出击仍是来得及。” 这斥候目力极好,自然看出远处尘土飞扬,敌人所在位置。 那虞姚同笙姬吓得小脸发白,显然未曾遇过这等危急时刻。 黎跳上车头,站起身来,发现远处果然传来马嘶人吼,细细看来,正是一批身披兽皮的散发大汉,手持武器自南方杀来。 而黎再仔细查看,这些人马匹之后似乎驮着些什么东西。 而随着诸人登上高坡,黎才注意到那些是什么,顿时睚眦欲裂。 “畜生!”黎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黑色大弓。 人!那些人绝大多数乃是女子,居然像货物一般被这群异族驮在马匹背上,应该是掠夺来的战利品。 此时逐渐向北方冲击而来,照这样子,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会到达。 “大家莫要胡乱攻击!马背之上,带有大量女子!”黎惊呼。 “啊!”虞姚和笙姬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即便是大小姐这种心智坚定者,亦是难以保持平静,指节捏的大弓发白。 “不要慌!摆好阵型!乱军心者斩!”祝婆婆忽的一声震天大吼,见那青衣护卫似乎有些慌乱,由是出言说道。 那一众紫衣护卫倒是训练有素,率领众人摆开防御阵型,将马车挡在身前,卸下箱子抵御冲击,另分出十余人手执长矛,阵列在前,采取半蹲站姿。 “若是你们逃跑,则我等所有人必死无疑!若是防御,我等尚有生机!”祝婆婆激励诸人。 眼见异族骑兵冲击而来,尘土飞扬,这是他们才看清前方乃有一列商队,且人数与自己大概只有己方半数,而这中,小半是女性! 不由兴奋异常,怪叫连连! 那之中首领样的人,怪笑一声,口吐异语,手中长剑抽出!“嗷呼!” “他们在说什么?”黎根本听不懂,转身问祝婆婆。 “哼!这群畜生,他们说我们这里的女子比他们背上的女子看来更佳,全部抢走!”祝婆婆大怒。 “诸位莫慌!”黎闻言,忽然静下心来,知晓乱心者必先自乱,手中弯弓搭箭,扎稳弓步。 “咻!” 羽箭离弦而出,手中黑色大弓弓弦颤动。 “噗!”长箭穿喉而过,那原本持剑冲击怪笑的男子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箭杆,轰的一声,倒地身亡。 黎选择此人为目标,乃是特意挑选,恰好此人马背之上并未女子,遂出此下策。 这黑色大弓乃是东夷族所出,射程更远,且所需臂力更甚! 那马匹成了无主之物,仍然跟随众人奔跑,只是那后方的人却因此倒了霉,尸体倒下去,成为了后方阵营冲击的绊脚石,后方人马接二连三摔倒在地,这强悍的冲击阵营便因此出现了缺口。 黎的这一手箭法颇出乎诸人意料之外,在原本他们的印象之中,这等野外,绝难出现此等精擅箭术的高手,且距离颇远。是以一时之间,并未架起防御之意,只想一通冲杀过去,男子砍杀干净,便可将那些女子全数收走。 “哼!哇咧哒哇!”那头领模样的汉子说道,伸手指向前方。 旋即侧面有人补充而上,形成新的攻击箭头,诸人亦有数人举起盾牌,以抵御这远程箭术。 黎这边,诸人见到这少年发出如此威力的一箭,发出惊呼。 “干得好!”祝婆婆开怀笑道:“果然少年英雄。诸位箭手准备!” 闻听此言,此时见那敌人冲锋箭头距离已将近三百步远,诸位箭手纷纷弯弓搭箭。 “放!” 如蝗羽箭迅捷射出! 此时手中执掌大弓者皆是箭术好手,这一轮飞箭齐射,虽有盾牌抵御,却仍有接近十人中箭倒地,直接干扰了冲锋的阵型。 即便是看到羽箭射来,再行减速,亦是来不及反应,因为骑兵同其他兵种并不相同,若是冲锋起来,不发生碰撞便自行减速,后面阵型便会来不及反应,无异于自杀的行为! 此时那异族骑兵头领亦是骑虎难下,未曾想到这群人,居然有一群箭手!即便是再行撤退,亦是难以熄灭众人怒火,到头来他这头领之位亦是难以保全,遂只能头顶盾牌保持冲击,若是挨过这阵,那群靓丽的女子,将会是自己囊中之物,可由自己这群弟兄肆意发泄! 这头领已然看到那群惊慌失措的女子的苍白模样,而身处前方者,只看身段便是明人,人间绝色!不由淫笑两声。 “放箭!”方才那轮抛射,初见成效,成功令得对方减员接近四分之一。若是再可成功,凭借己方这群高手,足可成功灭杀他们,甚或全数杀死! 黎不由想起那被屠杀干净的吴姓村落,心中怒气冲天,弯弓搭箭! “咻!”黎毫不停手,瞬息之间又射出数只羽箭!呼啸而去。 百发百中! 甚或其中一箭,连人带盾牌,一箭射穿!直接将那人射翻在地。 而这轮下来,除却黎之外,并未有初次那般,总计不过射杀五六人,余者皆射在盾牌之上,加上那被死尸带翻在地的人马,不过堪堪过十,未达初次成效。 忽然那头领一声令下,诸位骑兵纷纷向后面摸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黎疑惑。 就在诸人疑惑间,那群骑兵将身后女人搂在身前,作为人肉盾牌! “好毒!”紫衣护卫中有人喝道。 “这样下去可不好!”大小姐焦急的弯弓射箭,却未取得显著效果。 “那马上的女子怎么办!”大宗伯在后喊道。 “射马!”祝婆婆当机立断,“管不了那么多了!” 确实,此时的马匹身上并未足够的护具,祝婆婆老奸巨猾。 诸人恍然大悟,纷纷转变目标,改为射马,可是这样一来,那马上的女子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跌落在地,便会十分危险,虽不定会死,受伤却是肯定的了。 这马匹的目标便比人大多了,诸人纷纷奏效。 此时双方距离只剩一百五十步左右。 “咻!”突然大小姐身边传来一声惨叫! 黎猛然回头,那青衣护卫之中,有人肩膀中箭倒地! 对方亦有箭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九十九章 伶女之忧 “啊!”有娇娇女乃是初次见此场面,吓得哇哇大哭。 “闭嘴!”大宗伯怒喝。 其实这只是诸人一时之间,失了头脑罢了,以为骑兵,对方便不会射箭,却忘了戎狄之中,诸多高手骑射一体! “防御结阵!”祝婆婆喝道。 阵中盾牌纷纷上阵。 羽箭散射而出,这次便看出诸人功架了,其中紫衣护卫及祝家大小姐,祝婆婆和黎,几人射的最为精准,而其他青衣护卫大多只能射伤马腹,并不能使得马匹瞬间倒地。 而黎的箭术能在马儿奔腾之间,射中马儿腿部关节! 凡中箭者,皆瞬间倒地不起,那一众女子虽因此摔伤,却因身体娇小,并未受后继马儿踩踏,也算是不幸之中万幸。 终于还剩五十步的时候,诸人射箭亦是来不及,那些马匹仅剩十余匹,难以形成规模的冲击。 不得不说,这狄人倒也是颇为强悍,即便是摔倒在地,绝大多数亦是爬身而起,向前徒步奔跑。 而这时候。诸人先行爬上小坡的优势便体现出来。 那奔腾的马儿已受了惊吓,再行爬坡,亦是筋疲力尽之态。 前阵防御上诸人长矛防守在前!那对方骑兵此时仅余二十人上下,后继皆失去马匹成了步兵! “哇咧!”那尤为高大首领模样的壮汉,手中长剑斜指向前,发出最后一波冲锋的吼声! 前排长矛手大多乃是青衣护卫,此时面对冲击而来的马上骑兵,巨大的高度落差,心中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尤其对方高踞马上,而己方乃是半蹲姿势,更是心中惊恐万分,全然靠祝婆婆及后方的紫衣护卫等一众强手才可保持不后退。 黎手疾眼快仍然射出最后一箭! 如此紧张的时刻,黎的后背依然湿透。 如此近距离,黎力道刚猛,有足够信心可再中一人!即便是那人手执盾牌! “嗖!”羽箭呼啸远去。 “叮!”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黎瞳孔紧缩,想不到自己充满信心射出的一箭,居然最后被人打断! 长剑间不容发之间,击中箭头,羽箭就此落地。 那首领立时感到手臂发麻!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心中顿时大惊,悄悄将手藏在背后,以免被人发现。 直到这时,那长剑依然发出阵阵嗡嗡鸣声。 首领阴狠的眸光看来,“好惊人的箭术!”披头散发的样子甚是可怖。 “啊!”笙姬掩口惊呼,似乎被这首领模样的汉子吓到。 “小弟!我可做些什么?”忽然之间,那虞姚静下心来,不再惊呼,即使脸色依然苍白,嘴唇颤抖,眼眶通红,却不知为何忽然涌起极大的勇气,决意要贡献自己的力量。 “无需如此,虞大姐你可安心坐好便是,”黎不知自何处摸出一把小剑,“若是我等不敌身亡,虞大姐可自行决断。”黎未曾回头,将小剑放置虞姚脚下。 “他竟然提到了自己可能会死。”还未来得及惊讶,忽然见到脚下多了一只精巧的小剑。 虞姚见此,顿时一惊,伸手捡起小剑,轻轻抚摸,忽然之间心中定下信念,将小剑平置于双膝之上,面容平静。 “多谢小弟心意!虞姚了解。”难得的,虞姚今次并未称呼自己为奴家,反而称呼了自己的姓名。 笙姬望向虞姚,便见到虞姚似乎眼神之中多了些某种说不出来的意味,面色平静,神圣光洁。 “虞!”笙姬惊呼。 “笙,若是有恙,无需再言。” 虞姚忽然笑了,笑得如同牡丹花盛开一般娇艳动人,只是多了分凄然。 黎知晓,若是仅仅靠着前排这一众好手,绝不能抵挡对方这群悍勇的骑兵!对方乃是身经百战的骑兵,而自己这方不过是一帮临时拼凑起来的猎户罢了,即便有几人乃是护卫好手,而步兵对骑兵的天然劣势,却难以弥补! 即便对方剩下这十几匹疲累的马儿,若是被冲开一道口子,己方这群好手,不知到时还有多少存活下来。 而这群娇娇女,怕是无一能侥幸。 众人心知后退必死,那战马冲击而来,近在咫尺! “冲刺!”临阵双方均发出大吼声,战马猛踏! 长矛挺刺! “噗!”几乎所有战马,均因此被瞬间刺中。 “吼!”狄人首领忽然纵马长嘶,自战马后方一跃而起! “糟糕!”诸人未曾料到这人如此精明,消耗了己方的兵马,自己却隐藏在最后,伺机出击! 那蹲身挺枪怒刺的青衣护卫,此时满脸惊骇的望着同样自马背上下劈的众多战士! “坏事!”诸人长矛刺中马匹,正处在僵持之中,无法动弹,却不料对手纷纷自马匹之上跃起下劈,长剑无可阻挡,黎大叫道。 手中青剑猛然出鞘!出击向前! “啊!”惨叫声响起,瞬间便有三名护卫被砍中身体,翻到在地。主要也是这几人体格稍弱,有些疲累,才至于此。 黎愤而出击,猛烈挥砍,直接便有两人被黎砍中。 这被砍中的两人“噗!”的一声,护身胸甲被斩开,直接皮开肉绽,青剑何其重,其剑锋之利,锋锐难当!这等攻势被打中,两人瞬间被放倒,受了重伤。 那紫衣护卫诸人亦是不甘示弱,纷纷出手架住他们,然而对方仍有战士源源不断自后方赶来。 “挡住他们!”祝婆婆手操拐杖,直接对着前方持剑大汉便是一拐,直中面门! 嘭! 大汉轰然倒地! 那摆好的马车阵型,此时逐渐被对方冲击开一道口子!正是那首领一马当先,悍勇杀来,直接砍翻一名持矛男子,顺手踹翻了那挡路的马车和木箱。 “杀!”黎击退面前男子,转身同那首领模样的大汉杀起来,不使他接近此地分毫! “小弟,退下!你不是他对手!”祝家大小姐猛然抽出长剑,便要杀向前,忽然肩膀被人拉住! “你做大宗伯!”祝琼阳娇喝道,“你做甚!还不放开我!” 大宗伯摇了摇头,“公主,此事绝不适宜你上前!你在后掠阵便好,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是许久未曾活动了。”语罢,大宗伯晃了晃头颅,手中凤头朱漆拐杖一把横击向前! “苍小弟退开!”怒喝一声。 凤头突击!老农挥锄! 铛! 那首领勉力架住! “好惊人的老头子!”首领异常吃惊,“中土大夏何时出了这多高手,不管是少年还是老头,功力居然都如此深厚。” “啊!”一声大吼,大宗伯渐渐压制不住,将要被那首领撅起! 黎亦是见到大宗伯出手,眼见后方有人想要偷袭过来,黎同大宗伯两人合力战那首领,黎长剑刁钻,居然在这首领腋下肋骨处钻出,有如毒蛇一般,直接刺穿对方过来支援首领偷袭大宗伯的一名大汉肋骨。 剧烈的疼痛感使得那大汉无力前进!惨叫不止! 黎一把将长剑抽出,那大汉倒也血性,剧痛之中,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剑身。 生死之间,人爆发出的力量是极大的,黎一时之间难以将宝剑抽出,那首领亦是肉搏高手,怎会放开这等时机! 大吼一声爆发出力量,将大宗伯震退!腋下发力,一把将黎长剑夹在身下,另一手长剑猛然下劈! 迅猛之极,身旁诸人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啊!”那商陵容姑娘即便平日里伶牙俐齿,此时也是吓得尖叫不已!而那几名容颜俏丽的女子,此时亦是神色紧张,为身边人士递过羽箭兵器等,手忙脚乱。 无奈之下,黎只得放手暴退! 此时,黎手无寸铁!无异于裸身! 大汉一把抽出夹在腋下的长剑,后面男子“啊!”的一声惨叫下来! “噗!”鲜血如雨斜向里喷出。 黎避之不及,被喷了一脸,宛如恶魔一般,而那首领背后涌起漫天血雨,整个人手执双剑,如同神魔! 黎见到这大汉手持青剑,端详着,脸色甚是喜悦,口中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夸赞这宝剑精妙,不住露出赞叹之色。 “打鲁步”这大汉口吐狄语。 黎谨慎后退。 “小弟!接剑!”大小姐见状,将手中长剑抛出,她自然知晓,这刻长剑在黎手中,比在她手中更是强绝! 说来也巧,若非是黎那日晚间偶然吃了一颗神秘果子,绝不会像现在一般力量无有穷尽!且剑术高超,大小姐自问难以比拟,这才知晓原来这少年不止武技强横,剑术和体力均是上上之选! 即便是在成年人之中,亦是甚为难得的高手! 那边虞姚握紧了手中的小剑,掌心之中满是汗水,笙姬亦是脸色煞白,不时看向四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黎抹了一把脸,伸手巧妙接住那旋转过来的长剑,“喝!”一声暴喝! “小弟,你要安然啊!”虞姚心中焦急。 而大宗伯被对方首领一把架开,不由喘了喘粗气,额头微微见汗,“这群畜生!”大宗伯狠狠啐了一口。 “我来!”祝婆婆亲自出手,此时战线仍旧僵持,那马匹逐渐倒下,受伤的人逐渐自后方赶上来,虽无战马,诸人却亦是步战好手!而己方众人除却那一众青衣男子之外,那紫衣护卫已大半出手上前! 形势已到极为紧张的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章 险死还生 祝婆婆精神矍铄,手中拐杖虎虎生风!左冲右突,四下里难有一合之将!对方见势不妙,立马分出一名高手上前,乃是那首领的左膀右臂级高手。 瞬间两人厮杀在一起,而祝婆婆虽然看似一代女将,招式却大开大合,力道沉重有力! 对方亦是手持重兵器长矛,而祝婆婆手中拐杖不让分毫!死战不退! 召公平叛! 如此威猛霸道的一招被祝婆婆打出,可见祝婆婆动了真怒,越杀越是狂猛,被这招限制住,失去先机。 黎这边,招式绵延无穷,单手剑招同对手双手剑术互相拆解,这人倒也是个高手,手持双剑,居然毫不晦涩。 然而这首领亦是心中震惊,他手执双剑,而对手不过是一名少年,却将手中长剑舞得如同狂风怒涛一般,绵延无尽,这种防御之术,还是首次见到,不由心中激起万分怒气! “你这小贼,我若是拿将不下,岂非受人耻笑!”首领大怒!手中长剑不由加快了节奏! 黎也不知这人乱说了一堆什么,只见这人忽然加快了攻势,而自己抵挡这人越发狂猛的攻击亦是颇为费力,双剑带予黎的压力颇大,若非是自己自大河之中领悟出些门道,说不定还挡不住这人凌厉的攻势。 这人乃是自沙场之中领悟出来的剑术,充满煞气!而群战无惧!交手以来,双方皆自暗中心惊。 “这样一个少年,居然挡得住我双剑之威!” 而如此一来,这大汉越发开始焦急,黎单手持剑,剑势越发勇猛,不时伸出另外一掌去击退四面八方袭来的强敌,黎拳剑合击,左手虽然未掌兵器,但是亦将剑术融于拳术之中。 手便是剑,剑亦是手! 初始之时,黎不过是出手将那些人击退,甚或手段刁钻,手段割向袭来的大汉脖颈处,使得他们昏迷在地。 而渐渐的黎发现,自己杀心太轻,那被击退的人又回身上来,隔着老远对着自己投掷长矛!或者以剑长刺过来,甚或不管不顾,直接冲向车阵之中,对诸女下手,结果瞬间落地被乱剑砍死。 “哼!”黎一剑击退首领大汉,将长剑掷在地上,“矛来!”黎大喝。 黎未曾回首,便伸手向后捞出,一把长矛顿时持在手中! “这少年竟然仍有余力对我手下攻击!”首领惊怒。手上已不似初时那般勇猛,毕竟青剑之重,非常人可久持。 对着身边诸人使了个眼色。斜侧里分出三名大汉,加之那首领,共计四人向着黎杀来。 “杀!”这久战之下,已无骑兵站立,而在车阵之内,仍有紫衣护卫架起弓箭,四面防御,黎叫了一声祝婆婆,率先杀出! 一人如同箭头,手持长矛独立抵抗来自四方的攻击。 不得不说,大枪确是兵中之王!若是群战,无惧任何! “小弟!”后方,虞姚同大小姐两人焦急叫道。 大小姐瞬间弯弓搭箭,对着远方奔行过来的一名狄族好手射去! “噗!” 长箭贯胸!狄人应声倒地,死前仍是那副凶狠的神色。 “小弟,你的伤势!”大小姐焦急问道。 “不碍事!现在不算什么!”黎喊道,仍旧是头也不回。 话音刚落,忽然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高手,对着黎肩膀便是一棍! “啊!哼!”黎顿时吃痛,一声闷哼,左手立时失去力量,长矛险些握持不住,回身猛刺! 那好手也是身手敏捷,一缩身,便退了开去,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然而,亦是不知何处冒出的一只长箭,直接贯穿这好手的喉咙。 此时黎单手持矛! 又是一招,直接扫向冲上来的大汉! 横扫千军! 大矛如龙摆尾一般向前甩去!顿时逼退数名紧逼上来的好手。 首领刚想上前,斜刺里杀出来祝婆婆! “挡住他们!为小弟争取时间!”大小姐射杀那名好手,娇喝一声! “老身来此!”祝婆婆亦是同那高手逼近这车阵缺口附近,一拐出去,逼退那首领高手! 一老一少并肩而立! 此时那诸位好手一时间被黎的气势震慑住,不敢上前,持剑缓缓逼近。 黎左臂吃痛,一时难以如方才一般狂猛攻击,黎左手握持长矛,不让敌人看出虚实!“剑来!”募地一声暴喝! 双方皆是被黎这一声吼吓一跳,如同猛虎咆哮! 后方诸人一愣,虞姚赶忙跑过拔出地上长剑,“小弟!接剑!” 刚刚想投掷过去,大小姐快步上前,伸手止住,“姑娘,你力有不及,交由我来罢!”伸手接过。 那虞姚顿时愣住。 青衣护卫此时业已同那群异族人士争战起来,一时之间,分不出人手。那宗氏子弟倒也是异常勇猛,几人抱团,以宗行戊为箭头攻坚,余者游斗在旁,倒也是守得游刃有余,他们虽人品不善,也是知晓若是不能奋勇抗争,之后定然会死在当下! 异族可同本族不同,他们几乎毫无人性 这时忽然对面射来数只羽箭,黎奋起长矛舞动! 终究是身体不及,忽然头脑一阵恍惚,黎中间停滞了一下,这一下,便是生死危机! 羽箭对着黎的胸口飞来,而另外漏过的一支箭,穿过黎的防守,对着后方的大小姐,虞姚射去。 “危险!”大小姐娇喝,先前奔去。 那虞姚此时眼睁睁看着羽箭飞来,吓得愣在当场。 “哼!”暗里,一只拐杖突然伸出! “叮!”羽箭在射中虞姚之前,忽然被一只拐杖横插一道,精准的射在了拐杖的凤头处!继而旋转着向上飞去,落在远处。 与其说那箭手箭术精准,不如说这出手之人才是手法精妙! 虞姚被那拐杖劲风一吹,吓得呼吸一滞,秀发向后飘散,如同天女一般,只是娇媚的脸上写满了惊慌。 “哼!老夫的关门弟子仅仅几人罢了,绝不会让你等随意抹杀掉一个。”大宗伯收起拐杖,咳嗽了一声。 虞姚睁眼瞧来,顾不上感谢,身形下蹲,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纤手握紧裙角。 那首领见对手落在下风,便赶着扑向前!却不料被侧面一把长剑拦住! 大小姐早已杀将出来,面对扑上来的敌人,怒喝一声! “滚开!”一剑横斩! 首领速退! 羽箭“咻!”当胸射来,黎避之不及! “叮!”一声犹如龙吟的颤音!大小姐手中长剑飞出! 针尖麦芒!长剑轻鸣! “这种时候你还在发愣!”大小姐娇喝道,这才跳到黎身边,一脚踢开一名壮汉! 莫国的贵族大多皆修习有武技,即便是大小姐这种女性,亦是常于武斗!亦是一等一的高手。 黎亦是反应过来,不知方才为何忽然恍惚一下,这才使得狄人有了可乘之机,当下一脚踢起长剑,握在手中!舞个剑花。 “好剑!只是稍稍轻了些许。” 大小姐伸手接过黎递过的长矛,一名女子居然手持长矛这等重兵器,实在匪夷所思。 “小弟你是否累了,要休息一番,这便交由我来罢!”大小姐英姿飒爽,非是常人能及! “啊!”后方笙姬娇呼,对方又射来羽箭! “老身这边也要结束了!!”祝婆婆亦是跳出车阵!此时三大高手直面敌人冲击!拐杖长击而出。 “咚咚咚!”三声响,羽箭钉在祝婆婆拐杖之上! 然而敌人亦有人绕道车阵后方! “后面!”紫衣护卫叫道!瞬间拉满长弓,劲射出去! “噗噗噗!”接连几声响,狄人数人应声倒地。然而亦有数人爬上车阵,将要越过! 此时在车阵后方的乃是那商小姐等娇娇女,她们惧怕狄人狂暴的攻击,这才躲在后方,不敢露面,而那爬上车阵的几人,眼见这面前诸女姿色极为漂亮,媚态横生。比之北塞及之前自中土劫掠的女子还要美丽,不由淫笑起来,便要跳将下去施出辣手,将一众男子砍死,女人带走! “哼!岂容你这等贼人猖狂!”有紫衣护卫身在附近,手持长剑飞快扑来!同那几人厮杀在一起,然而明显这几人乃是好手,紫衣护卫渐渐不敌,三两招之后身上便带了几道剑伤。 “老夫来也!”大宗伯狂如风一般迅捷赶到!一拐直接敲在一名男子头上,瞬间毙命! 那溢出的鲜血直接喷在那立身在侧的伶人脸上,甚至那尸首,亦是倒伏在商小姐脚下! “啊!”诸女娇声连连,吓得不轻,惨叫声之中带了哭腔,不敢动弹。 此时诸人反应过来,几名青衣护卫来此,架住长矛,会同紫衣护卫将这几人乱矛捅死! 这惨烈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对于诸位少女来讲,乃是极为震撼的具有冲击性! 此时正面战场从黎一方的被动防御,转为僵持,而此时随着对方不断减员,黎自己一方已开始了转为攻击! 祝婆婆,大小姐,黎三人成为攻击箭头!攻向狄人! 大小姐一马当先!手持长矛列阵在前!真真女中豪杰! 此时其实为各人手持武器的特点导致,长矛乃是擅为攻坚之利器,故此大小姐这才站在前方抵御诸人! 黎心中豪气万丈!宛若面对千军万马一般。 对方首领已然回复过来,几人无声对峙。 谁退后,谁便要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昔我往矣 后方虞姚和笙姬被大小姐那背影吸引住,从未想过女子居然亦如男子一般充满力量美感! 大小姐体态修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虽身着女装,蒙了面纱,亦有一种摄人的魅力,即使是身后那虞姚等女子亦被吸引住。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决意点燃战歌!为己方鼓舞士气!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 笙姬逍遥的歌声传来!诸人闻歌起,顿时心中感觉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 “今我来思,雨雪载途!”另一边,虞姚一改先前叮咚空灵的乐声,大声歌唱!声音之中带着颤抖! 而身后诸女闻言渐渐安静下来,她们自然知晓两女所唱之歌曲,而当下,诸人争战,并无战鼓!只得以歌声振奋! 闻商音骤起,诸女亦是轻声哼唱。 “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商小姐续音接道,哪还有方才柔软怯弱的样子。 “喝!”大小姐闻言娇喝一声,摆了个起手式! 祝融擎火! 上来便是杀招! 长矛斜指南天!宛若娇龙化形!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诸女附唱。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既见君子,我心则降! 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虞姚同笙姬抱膝拉手而坐,放声歌唱! 诸将士闻言动容,手中长矛利剑肆意挥洒砍杀! 而黎闻歌声起,想起笙姬那动人的歌声,遂一改方才狂猛霸道的攻击方式,转而为飘逸逍遥的剑术! 白鹤晾翅! 那首领见状,眉毛一挑,显然未曾料到这少年居然会转变招式! “哼!虚有其表!”首领不以为意。 “杀!”诸人忽然心中涌起强大的战意! “死战不退!” 而那异族见到这群大汉,原本被杀得寸寸失据,怎的后方歌声一起,忽然像换了个人一般。 他们自然是不能理解大夏国的语言,而面对敌人越发强势的攻击,他们心中生出怯意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便是那紫衣护卫,亦是受到感染,跟随歌唱起来,这首歌大夏国贵族之中大多熟悉,他们耳濡目染,自然晓得如何歌唱。 紫衣护卫一边砍杀,一边口中唱歌!诸将战意逐渐升高,被点燃起来! “杀!” 忽然群情激奋,这车阵附近的一众高手皆惨死在地!那诸多女伶人纷纷出手,将地上石块之流乱扔而出,扰乱了这群人的心神! 况且,周遭的歌声,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 “可恶!今次巫祝并未与我等一起,不然这等咒语!巫祝也可加持于吾颠连族人!”那首领心中不平! 此时自黎一方付出数人倒地,三人惨死的代价下,战局逐渐扭转过来,而敌方死伤过半!人数的优势几乎被抹平。 黎上前攻击,一剑西来! 蜻蜓点水!黎脚步轻盈,剑势肆意挥洒,此时剑招从对砍,削,劈,转变为卸,引,捋!不与之正面相抗,那首领似乎从未受过此种攻击,甚是难受。 这也是黎左手脱力之下,无奈之举,即便如此,黎身躯之上,亦是添了几道伤口。乃是群战之中,被对方偷袭所致。 黎虽能避开要害,对方人数众多,却不可全然避开,如此下来,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倒也并不要命。 最为疼痛者,正是肩膀那一棍!使得自己难以坚持,酸痛无比。 “臭小鬼!有本事正面决战!如此逃窜算些什么!”那首领哇哇噜噜,口吐怪语。 黎也是并不答话,他虽不懂,却也猜出大概不是什么好话,脚上用了游鱼劲儿,灵敏非常,对方眼看便要砍上这小子,却不知怎的这小子脚下一滑,被他逃开! 那首领及几名好手越打越累,慢慢心中焦躁起来。 大小姐长矛如蛟龙出洞!乃是正面对战之中的攻坚强者! 双方硬桥硬马对攻!你一剑我一矛的彼此攻杀!大小姐虽不及黎力量强盛,却也是难得高手,杀得对方汗流浃背,而黎从侧翼冲击,更是精擅防守! 一刚一柔,一攻一守,再加上身旁手持重武器朱漆拐杖的老太,祝婆婆! 攻坚三人组! 敌方虽有四人,可是仅仅那首领才是个高手,其他三人不过是一般好手罢了,而那狄人之中的第二高手,方才已被祝婆婆力毙当场,一拐杖砍在头上,直接锤死! 若非是这首领级高手武力强大,那三人此时已被黎三人杀翻在地! 几人对杀,而身后防御车阵之中,除却留下足够保护诸女的力量之外,紫衣护卫亦派出数人手持大矛,向前攻杀! 更以强弓劲箭威慑,不断攻击远方狄人!使之不能增援这首领几人! 大小姐手中长矛放长击远,抢对方中线而攻!不多时,三人杀得对方汗流浃背。 “噗!”一人被大小姐长矛捅个对穿!横死当场! “啊吼!”余下几人大吼!忽然爆发出强横的实力,砍杀向大小姐。 “速退!”黎伸手将大小姐拉回,手中长剑左挡右遮,密不透风,绵延无尽,又极度粘人的防守使对方难竟寸功,那首领难过的更想吐血! 火德天下! 大小姐见黎缠住诸人,心道:“好手段!”一招群攻招式打出!攻向那几人! 却不料,被敌方首领看出破绽!一把将长矛架住! 糟糕! 对方另外两人顺势攻击! “躲开!”黎长剑出击! 呲啦! 大小姐衣物被划开,双手中剑,血如泉涌! “啊!”大小姐双臂颤抖,握持不住手中重器。 黎同祝婆婆两人展开狂猛攻击,只为让大小姐得到喘息之机。 “快!上药!”祝婆婆大喊。 大小姐一时大意,被对方抓住破绽,导致自己失去先机,被对方所乘。幸好黎剑术精湛,那祝婆婆亦是此道高手,两人一轻一重,一钝一利,黎剑势轻盈,而祝婆婆势大力沉,两人互相配合。 那几人动起手来,时而沉重的钝器打击,时而轻盈锋利的长剑,另他们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手臂之上肌肉更是难以习惯。 而黎不光自己攻击,且剑术防御,更是将两人笼罩在内,首领攻其不破,心中焦躁,动作出现乱势。 “首领!你快走!”那两名好手忽然大喝道。 “什么!我鼓某人怎会舍下弟兄独自逃命!”首领一剑,将黎逼开,那青剑沉重的力量,逐渐使得这首领手臂脱力,被黎一招突破进去。 他自然没有黎这绵延的劲力和精妙的脚步。 贴身靠!老熊撞树! 黎一剑柄切在这首领手腕之上! 肘击!夺剑!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 青剑终于回到黎手中。 那首领腹部中招,黎力道何其之大,一招下去,首领吃痛仰天栽倒,显然未曾想到这少年还有这样一招贴身短打。 后方狄人惊呼!还暂时不明发生何事! 黎暴露在狄人身前! 盛怒之下,狄人弯弓搭箭! 咻! 羽箭射出! 黎刚刚转身过来,便见羽箭飞至,急忙缩身躲过,这才幸免。那地方首领亦是借此得以跑出阵地,站在远方得以喘息。 “好厉害的小子!”这首领气喘吁吁,心中大惊。 黎此时亦以手中双剑接连挡住那射击过来的羽箭! 后方紫衣护卫见此,对准敌方弓箭手一通劲射!瞬间便有两人倒地! 余者此后又找得掩体藏身在此,便没了射箭的机会。 此时黎面前只余两名狄族好手! “首领!撤退罢!我弟兄两人拼死拦住他们!”其中一人上来血勇,怒喝道。 黎听到他们大喝,以为是要发动新的冲锋,挥剑上前! 仍旧是单手持剑! 横击斩!迅捷无比! 铿! 长剑交鸣!对手堪堪挡住,脚步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 两人气血虚浮,亦是汗流浃背。 黎亦是看出这几人虚实,此时两人已是困兽犹斗! 战斗到这一刻,黎体力亦是近乎衰竭,脸色却甚是平静,乃是自幼练出来的镇定功夫。 后方弓箭手已就位,那首领已知此行无望,手底下大约还有十余人,皆挂了彩,余者不是倒地毙命,便是重伤不起,已没了指望。 “老大!为我等报仇!”两人大吼一声,带着决然,生死不顾!向着黎扑去。 那首领似乎下了狠心,咬咬牙,狠狠道:“哇唔!巴列!”手中摸出一张强弓! 咻咻咻! 接连三箭! 忽然口吐夏语,略微生硬的,“来日必有厚报! 三箭对着黎,大小姐,和祝婆婆三人射来! 几人听得顿时一愣,显然未曾想到这人居然会说夏语,显然应该长时间生活在此,同夏人学来。 接连躲过飞箭,稍稍耽搁了几个呼吸,黎精妙的剑术,直接以剑脊挡掉飞向自己和大小姐的两箭,而另一只箭,祝婆婆以拐杖挡掉,黎手臂仍旧有些发麻,此羽箭力量强大。 这耽搁了片刻,已追之不及。狄人将那些女子抛在一边,尚有几匹马匹未曾阵亡,站立起来,那首领带了人马一溜烟跑了。 黎刚想追击。 “穷寇莫追!”祝婆婆扬声说道,“我等非是要杀敌追击,救人要紧!” 黎气愤不过,飞快摘下黑色大弓,弯弓搭箭,瞬间拉满!对着那首领胯下马匹一箭射去! “叮!”那首领似乎心生感应,一剑回身!拨开羽箭,结果,正巧击中身边一名族人。 “啊!首领救我!”这人腹部中箭,一声惨呼。 那首领倒是冷漠的看了一眼,拍马飞奔,毫不留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仍有遗漏 那群狄人虎头蛇尾,谁也未曾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局,气势汹汹的袭来,结果不敌之后,扔下同伴的尸体一溜烟儿跑掉。 而己方亦是伤亡不小,有数人重伤,三人当场战死。即使是黎与大小姐,因为战斗在一线,亦是深受重创,大小姐双臂被割伤。 若非有黎长时间同那首领战斗在一起,且先是射杀了数人,这一方战斗,怕是难以预测。 祝婆婆亦是一阵后怕,而大小姐似乎毫无担忧,只是双目之中射出仇恨且无惧的眸光,似乎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此时场中仅仅剩下那两名断后的好手,两人对视一眼,大吼一声,手持长矛向前攻杀而来! “噗!”几乎同一时间,祝婆婆手下发力,两人就此身死! 祝婆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类平日里那轻轻的声音。黎心中一惊,祝婆婆似乎消耗颇大,不由讶异的回头望去。 “怎么了?”黎开口问道。 “没事,呼!呼!方才那异族高手手段倒是不赖,年纪大啦,稍稍脱力罢了。”祝婆婆以拐杖撑地。 “传我令!清扫战场!”那边大小姐手上此时已包扎好,面对前方在地上同死尸裹挟在一起的诸多女子,以及自己一方受伤的诸人,命令道。 此时派出的斥候回来,“大小姐,那一众狄人此时业已跑远,并无大规模狄人盘踞在此。若是时机得当,我等可再行机会,斩杀他们。”大小姐脸色发白,点点头表示同意。 分派出数人去那边营救那仍然倒地的女子,此时即使是那一众女伶,亦是自主的前来,帮助受伤的众人包扎。 黎身上数道伤口,虽是不重,鲜血却染红衣襟,如同血人。 那虞姚同笙姬一同奔来,“小弟,你倒是如何了!” 虞姚手中小剑收起,脸色发红。 黎摇头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脸色发白,晃了晃,忽然眼睛一翻,栽倒在地。 “小弟!”两女扑来,那大小姐亦是心中一紧,不顾身上伤势,站起身来,来到黎身前。 “祝婆婆!”大小姐问了一句,伸手搭上黎的脉络,闭目思索起来。 “咳咳,老身在此。”祝婆婆面色恢复了一些,亦是赶过来。 “你两人取些麻布过来,我的马车之中有药箱,亦一并取来。”大小姐吩咐向虞姚两人。 “好!我去罢!”虞姚闻此言忙起身离去。 那边笙姬四面寻找着什么,“你在环顾什么?不如来帮我给这少年止血。”大小姐疑惑的问道。 笙姬愣了一下,答了一声,这才上前。 不多时,虞姚怀抱药箱匆匆回归,奔跑的过于仓促,险些跌倒在地。 大小姐自其中摸出一瓶药膏,和水摸匀,涂抹在黎创口处,又以白布包扎好。 “大小姐,他,怎样?”虞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碍事,脉象平和,不似中毒或头疾,应是失血昏倒罢了,调养一番便会没事了。”大小姐淡淡说道,“怎么,你很是担心小弟嘛?”语态有些玩味。 “哪有!长公主你怎调笑人家。”虞姚红了面颊。 “哈!我不过是逗弄你一番,看你这窘相,嘻放心好了。” 虞姚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望着天空之中盘旋的鸟儿,大呼道,“快些救人,今日我等要趁早赶路!这些秃鹰似乎眼馋地下的尸首,若是处理不及,怕是会招来祸患!” “诺!”手下紫衣护卫遵声领命离去,那一众女子不久便被解救出来,多数人身上尽是血迹,亦有人受的马匹踩踏,有些内伤,不多时便被解救出来,被大小姐安排下去纷纷救治。 这一众女子,大多衣衫破烂,偶有几名衣着完整者,亦是沾染血污,破烂不堪,诸多人裸露着雪白的肌肤,那宗氏几人,看的心痒难耐,便主动上前救治女子,趁机占些便宜。 有几人面如死灰,虽是原本面容姣好,堪与这边伶人相比,却是仪容散乱,眸子失了光彩,任这青衣护卫摆布。 “祝婆婆,问清这些人是哪处人士吗?”大小姐揉了揉脑袋。 “大小姐,这些人有几人是那吴姓村落的妻女,亦有些是来自南方村落之中,大多数皆被这贼人玷污,能存活下来,实在是幸事。” “那阵亡的几人,厚葬罢,归去之后,将这几人家人厚待,置于城中安放,还请祝婆婆与他们安排差事。”大小姐续道。 “诺!只是,小姐,若是安葬在此,他们,会否愿意?” “那应如何?”大小姐问道。 “依老身之见,将他们送回莫城,以祝家名义出面,除却厚待后人外,另需以殉礼葬之。如此,可使人人用命!无论亲疏。”祝婆婆沉声说道。 “好!依你之言。”大小姐遂同意下来。 “老大,这些娘儿真他娘的水灵!方才我摸上去,她居然颤抖了一下!那双眼睛,真把老子的心燃了!”那大痣如是说。 “闭嘴!大痣!刚刚大战过后,你还有心思想这些,若无我,你早已被砍死了!若是好好表现,自然有这些娘儿们投怀!还用得着这般偷偷摸摸。当务之急,乃是保存性命,你看战死的那几人,白白死了,还能剩下什么!”斧子宗行戊说道。 大小姐确实见到那些女子大多凄惨无比,而惨遭兽行的女子更是神色冷漠,甚至有的一直嚎哭,精神接近崩溃。 无论怎样安慰,仍然无效。 忽然一阵乐声响起,原本嘈杂的战场忽然安静下来,仅余包扎止血的声音,嚎哭渐止,呻吟不起,只闻这空灵清越的琴音。 诸人这才注意到,大宗伯席地而坐,一张七弦琴,平放大宗伯膝盖之上,乐曲悠扬,既有虞姚声音之悠扬,激越,又含笙姬动人的空灵之音。 远处大小姐回首望来,感激地看了大宗伯一眼,另吩咐手下去安排行事,将黎架起,放在自己马车之上,倒是不免惹来嫉妒。 如今人数增多,原本的车马似乎不够用了,不得已,遂尽力安排下去,最终将几名状态糟糕的女子带至马车上,余者皆只能步行。 一行人下了高坡,带了己方尸首,驮在那受伤的马背上,缓缓南行 不久,脸上画了几道油彩的异族高手,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几名大汉,心中怒不可遏。 而大小姐一行,自这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口中得知,南边不远处,便有一座小城 黎醒来之时,只闻周遭一片芳香,仍旧是那熟悉的桦树香气,“莫不是又来到大小姐马车之内不成?”这才睁眼瞧来。身旁那红裳美女,此时盘坐马车之上,正闭目养神,黎这一醒来,身躯一动,大小姐似有所感,睁眼望来,双眸漆黑,睫毛修长,“小弟,你醒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清冷。 黎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她看,不由暗骂自己失态,好在大小姐,并未在意。 “小弟,你是否头部感到不适,或者身躯之中,有疼痛之处。”大小姐问了一句。 “哦!并没有。晕倒之前,我毫无感觉”黎想了想,说道。 “怎么会这样?照理来讲,大祝司已封住那诡异的咒符,延缓了小弟发作的时间,只是他为何会昏倒,而脉象之中,毫无乱象,这是怎么回事。”祝琼阳低头沉思。 “好!没事便好,兴许你是失血过多导致如此,你最好休息一番,不要再乱动,就在我的马车之中罢,还更是安静一些。”大小姐见得黎似乎要挣扎起来,如此说道。 “大小姐你伤势如何?” “我不过是皮外伤,倒是你更为要紧。”大小姐淡淡说道,看着篷车之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黎刚想坐起身来,见得大小姐如此说,倒也不好意思拒绝,脑海之中不由想起那歌唱的虞姚两人 “莫不是大小姐不喜欢这两人唱歌?”黎猜不透,忽然想起一事,刚想说话,大小姐又开口。 “你那小兽正在同祝婆婆一起待在外面,你可放心。”大小姐似乎知晓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哈!多谢大小姐。”黎诚心谢道。 “无需如此,若非是你,今次我等定是损失惨重!哼!今次怕是那群护卫不敢随便找茬,说我徇私了。”大小姐仍旧是冷冷淡淡的说话。 “啊哈!原来大小姐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痴傻,只是我不好明说,那群糙汉,哪里看到小弟你的本事” 黎默不作声,这等贵族女子哪里晓得,其实,自己也是属于糙汉一类啊,只是不过是个小糙汉罢了。 自己同这贵女之间,真是远隔,千山万水。 “咦,我为何会想到我同这贵女的关系?”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小弟,”大小姐忽然开口。 “嗯?”黎抬头。 “谢谢。”大小姐淡淡说道。 “无需客气。若不出手,死者亦会有我。” 仍旧是沉默 黎闭目思考,默默体会那果子带来的影响,而今次青剑被夺,却是自己失着,说明自己招式上仍有遗漏,不由暗暗思索,平日里所修招式,哪里出现漏洞 行将至日落之时,便见到前方有一座城池,诸人欣喜若狂,快马加鞭,赶快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灵寿玄武 而直到这时,大小姐仍然未曾发现丝毫那群异族的身影,不由心中惴惴不安,若是埋伏在前路之上,怕是 走了很远,那城池终于出现在眼前,仍旧是位居大河之东的一座小城,规模上讲,并不如莫城一般宏大,城池周遭亦是一片护城河,且不同的是,此城东面反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也不知为何,城池修在这密林之畔,西临长河,且周遭并无任何山脉阻隔,周遭尽是无尽平原,倒是大河之西,逐渐出现山脉,蔓延向远处 大小姐派遣了人马先行报关,一名紫衣护卫拍马前行! 不多时,护卫来报,众人缓缓前行。 将至城池还有不远之时,那密林深处,缓缓走出一匹马,其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名大汉。 “原来是你们”大汉冷笑不已。 不知怎的,黎感觉东方似乎有异,入目望去,只见一截马尾,缓缓走入密林,消失不见 “来着可是莫城之人!”那城关卫兵喝道,手持长矛向前! “正是!”当下,紫衣护卫上前,“先前我还曾来过此处。” “哦!原来是尊驾,请入内,”那当值护卫忽的换了脸色,一脸笑意,“大人请进。” “你们城门护卫长在何处!”祝婆婆开口问道。 “大人侍卫长外出办事,尚未归来,不知大人有何指教。”这侍卫冷汗直流,面对祝婆婆这等上位者,心中惴惴不安。 “算了,近来此地有无发现外族?身在何处?”祝婆婆想了想,这些卫士,问了也是白问。 当下率领众人进城而去。 原本大小姐打算进驻客栈之中,祝婆婆却是不同意,若是进入客栈,己方如今实力损失惨重,若是被有心人观察,怕是会查出己方虚实,到那时,手中宝物难以承受此等后果。 大小姐点头,称赞还是祝婆婆想的周到。 虽驿站稍显普通,难比客栈舒适,却更是安全。 黎此时同祝婆婆坐同一马车之上,看着那肃穆庄严的城墙,进入一段稍显黑暗的北城门,转而豁然开朗。 入门正是一条贯穿南北的城门大街,那南方极远处,便是南侧城门,而南北大街,正中心处,乃是一座湖泊。 而湖泊东西横贯开去,乃是另外两条大街,大街一侧,便是贯穿全城的一条宽阔的河流,同湖泊相连,而城主府便在湖泊西北角处,周遭一片广场空地,也不知当初建造城池者,是如何修建此城,居然巧妙的使得湖泊作为城池中心。 如此一来,便暗含上古道家,上善若水之意。居民取水全然不用离开城池,且水路更是方便,城主府位居湖泊之畔,正可保证若有情况发生,定会尽快到达。 河道之上,建有通达南北的两座大桥,恰好绕开了湖泊。 此时,日头渐渐落下,大街之上,已渐无行人,倒是有些猎户匆匆自城外赶来,似同城卫颇为熟络,随意交了些钱币或者兽尸,便可入得城来。看着这一众人马缓缓前行,投来好奇的目光。 黎见到周遭人的目光,留心起来。 众人神经仍旧是紧绷,不多时,便有一队护卫来此。 领先者乃是一名壮年将官,浓眉大眼,只是身子矮了些,倒生了一双大手,短粗有力,腰间悬了两只奇门兵器,“闻莫国宫乐大师路径我城,受城守之令,特来迎接。” “哈哈哈!”首先响起的乃是一阵笑声,正是大宗伯,此时在两位靓丽年轻少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这年轻将领望来,一步上前,躬身行礼。 周遭队列安静肃穆,一片寂静,即便是行人,亦是被一并请走,并未发生遭人围观的事情。 可见大宗伯之地位。在莫国之中,乃是大小姐更是地位尊崇,而出离莫城之后,大小姐虽仍旧是可纵横天下,却利在他处,非是不及这大宗伯地位崇高。 “免礼!”大宗伯说道。 “诺!”将领答道,大宗伯两侧女子正是虞姚和笙姬,乃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而这将领却目不斜视,正气凛然,那祝婆婆见了,心中生出注意。 “这城守治军,倒也是严格。” 一行人去了。 黎耳力极好,听这周遭人说话,这才知晓,原来此城乃是唤做灵寿,因城池东侧生产灵寿木而闻名天下。 传闻此地,乃是上古之时,禹王治水走过休息之所,见得此地盛产木材,木质极好,可堪栋梁,遂留了些人驻扎在此,砍伐木材,制作行舟,木筏等。 其后定鼎天下,这再多木材亦是失了意义,而彼时人皆定居于此,遂建了此城,供人居住。 此处亦是黑帝高阳氏所统率之所,早有村落诞生,只是直到得禹王之时,才有城池建造。 “听闻此地出产木质乃是上等,不如我取些来此,为祝婆婆做些礼物。”黎这样想着。 “祝婆婆,这处城池叫做什么?”黎开口问道。 “似乎叫什么玄武城,亦唤作灵寿。”祝婆婆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玄武?怎么会是这种名字?”黎眉头皱起。 “大约是因城中湖泊为名罢,传闻这湖泊便叫做玄武湖。”大小姐钻出马车来,望着眼前那一汪绿水。 “传闻之中,此地乃是高阳氏统驭之地,此处有黑色大龟破水而出,进献权杖于高阳氏,故得此名玄武湖。” “传闻这权杖,便是灵寿祖根所制。大龟呈献此物,以示臣服。其后夏禹经过此地,便就此铸城,以观水文。” “原来这城池有这般多讲究,那定然是一名城了。”黎感叹道。 “上古之事,我等谁人清楚的紧,也不知这真假。” “走吧,小弟。我们先休整一番,后面还有的走呐。”大小姐似乎心情轻松了些。 前方正是那驿站,黎同大小姐等人一同下了车,此时天色渐晚,暮色遮笼,唯有两条银色玉带,横贯这座小城。 黎注意到,河边一棵树下,一名老者盘坐在此,手上不停的前后推磨着什么东西,发出“沙沙”的声响,定睛瞧来,不时发出光亮。黎再回首,发现祝婆婆同大小姐似乎毫无所觉,径直向府门走去。 再转头,发现岸边什么都没有,只余水上波纹荡漾 “这是何人?”黎皱了皱眉,“祝婆婆”黎开口说道。 “怎么?”祝婆婆回首过来。 黎刚想说,你有否看到那岸边的老者,旋即想到,若是说出,怕会被当做笑话。“我们晚上吃什么?” “哈!小弟你也饿了么?居然还会张口要吃饭。”祝婆婆笑道。 “小弟!”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黎回首望去,见到一团黑影,向着自己跑来。 大小姐见此对着黎眨眨眼,笑笑先行离去。 “我等你哦,小弟。”大小姐的声音自远处飘来。 黎忽然有些慌乱,看着来到面前的丽人,虞姚脸色红扑扑,稍稍有些气喘,“小弟呼呼你何时醒来的,也不来告诉我一声。” “呃,前不久罢,那时似乎刚刚进入此城,虞大姐你是否还好?”黎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还好,多亏了你,我才没有受伤。今日多谢你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能征善战,我倒是小瞧了你。”虞姚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呢,虞大姐”黎瞥了一眼往来的祝家车队中的人,他们大多侧目看着自己和虞姚。 “明日,”虞姚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明日,你会否还为大宗伯御车呢?” “哈!当然可以。”黎笑道。 “那好,我先走啦!”虞姚脸颊微微发烧,一溜烟跑掉,留下一脸茫然的黎。 “就这么简单,”黎挠了挠头,“那还要费这般力气跑来说嘛。” 城守不久之后亲临驿站,同这大宗伯会面,甚是恭敬。两人相谈甚欢,不时传来笑声。 “哦!祁城主,来自莫城的大小姐在此,你是否要见一面?”大宗伯呵呵笑道。 “大小姐,哪个大小姐?”这城主捋了捋嘴角的胡子,问道。 “自然是祝家大小姐。”大宗伯悄悄说道。 “是她!”这城主顿时一惊,沉吟良久,“见!自然要见!只是我如今唐突而来,先来了贵处,再如何去见大小姐?” “自然是我为你引荐,大小姐并不似祝家人一般秉性火爆。” “如此,祁仲离多谢大宗伯!” 不多时,晚饭在祝婆婆的督导之下已然做好,黎原本想自己坐在角落之中,独自参悟些什么。今日之战,仍旧显示出自己拳术尚有不尽之处,身上这些剑伤,若非是自己情急之下,筋骨松软,将其卸力弹开,否则不知会受到多么大的创伤。 “小弟,来这里坐。”祝婆婆招呼到。 “呃,我自己一个便好,不用了罢。”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小兽。 “哈!你和我这糟老太婆还要得见外,是否太把自己当做外人,我何时嫌弃过你这小兽。”祝婆婆不悦道。 “那好吧。”黎这才站起身来。 黎总感觉背后似乎有一股目光盯着自己,而回首望去,却发现众人皆是埋头吃饭,不免有些诧异,莫非是自己感觉出错不成? “小姐,这玄武城城主乃是戎族异种,会否有差错?”祝婆婆小声道。 黎听闻过戎族,似乎今日那些大汉,便是戎族人,闻言不由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路见不平 “唔,这处离我莫国并不多远,想来并不敢逆我莫国。我莫国政策乃是同周边戎狄交好,令其臣服,虽不知怎的遇到日间那等坏事,也不打紧,即使是祁姓戎族,也尊我大莫为主。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诺!”祝婆婆沉声道,此时黎来到桌边。 “小弟坐。” 几人无声,白日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周围人吃饭自然是没了往日的喧嚣,不免有些死气沉沉。 “明日我便派遣人马回国,将我等此处遭遇上报我王。派兵来此剿杀贼人!只是护卫将会因此少些人马。那些尸首亦须就此送回莫国。这下我们是等候在此,还是就此出发?”大小姐同祝婆婆两人商议道。 “小姐,老身觉得今次胜利太过侥幸,不如派遣人马回去,我等在此等候,再多些人马来此护佑我等前行,方是正途。” “善!正要如此!”大小姐欣然同意,“咦,小弟你怎的如此沉默,莫非是哪里不舒服?” “哦!不,没事。”黎慌乱抬起头,连忙说道。 “好。”大小姐奇怪地瞅了黎一眼,不再多语。 而后一行人正吃饭间,门外忽然一阵喧哗,一阵大笑传来。 “久闻祝家大小姐素来身体力行,今日闻得大小姐来此,祁仲文特来拜会。” 诸人站起身来,大小姐眉头皱了皱,旋即展开笑颜,“莫非阁下便是此城城主?” “正是鄙人!”一名眼睛狭长的中等身材的男子撞入大小姐眼帘,眼睛虽细长,却闪烁着精明的眸光,紧紧盯着面前的身材高挑的蒙纱丽人,嘴角上翘,而却蓄了一把与其面相极其不符的胡须。 “这人一脸胡子真是怪异。”显然这人并未留给大小姐好印象。 “见过莫己大小姐。”这人眼神精妙,自然看出眼前一众人之中,隐以面前这高挑蒙纱女子为尊。 “叫我琼阳便好,无需客气。”黎听得大小姐声音冷淡,看向那男子,亦是一把胡子配上那狭长的眼睛,带给黎怪异的感觉。 “嘿!大小姐,我老祁知我长相不讨人喜,只是爹生娘养,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样子,我亦无力改变,遂我留了这把胡子,希望能与人些好印象,看来也许是我错了,大小姐似乎” “祁城主哪里话,”祝琼阳挥手打断,“自然人不可貌相,若是面相可定心性,那妲己也不会祸国了!城主请!” 黎心里感觉此时大小姐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心中有些不舒服,索性悄悄出门离去。 白日里黎身上的创口虽然流血,只是身上仍然隐隐作痛,黎心里念着那神秘的老者,也不知是何等神秘人物,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找寻。 府门之外尚有几名护卫,黎并不熟悉,想来应是那城主之侍卫,这几名护卫目不斜视,身材挺拔,鼻梁高挺,眉骨深深,不似平日所见人士,黎向这几人手上看去,虽灯光昏暗,黎却看得仔细,这几人手掌骨节粗大,手上出了厚厚的茧子,肩膀处骨节浅浅下陷,显然乃是剑道高手! “这几人似乎功夫不弱,居然只能沦为侍卫!”黎暗暗心惊,这等好手,便比起那大小姐的青衣护卫要强上许多了。 旋即向外走去,周遭静静悄悄,不知为何,许是到了晚上,便没了白日的喧嚣罢,行人少见,黎沿着湖泊河流缓缓行走向西,背后便是一片银光。 不久,黎忽然听到前方有些声响,黎不由加快了脚步。 转过弯来看,黎看到眼前一幕,心中震惊! “你就给我买点药吧,我实在疼得难受啊!”一名老妪趴在地上,声音嘶哑,一只手捂住腹腔,另一只手尽力伸出,拉住面前一名怀抱什么东西的男子。 “肚子疼先喝些热水罢,等我今日赚了钱,就带你去找大夫治疗。”这男子双目赤红,随意应付道。 “先带我去罢,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老妪仍然试图挽留这男子,却不料忽然横里伸出一脚,踹在身上! “滚!老子说等我回来便要等我回来!自然会带你去治病!”男子似乎等不下去,对着老妪就是一脚! “啊!你,你好狠!”老妪惨叫,似乎疼痛的喘不过气来,捂住腹部,不停大口息,“我我只是想买点药去啊!你把家里仅余的东西拿走当掉,我根本拿不起药了” “哼!老东西,你自己得病怪的谁来!今次我赚钱回来,自然会带你去看病!”男子面色冷酷无情,而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狂热。 “你把我的钱拿走去赌钱!你当我不知道,每次你都这么说!”老妪声音之中透着一丝绝望。 “哈!”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一团黑影自远处走来。 “老兄,你做些什么!老人家难受的打紧,你这么不体谅吗!”正是少年黎! “哼!老子的家事哪里轮到你来管!”这男子鹰钩鼻子,正是冷酷之辈,原本听闻一声暴喝,心中害怕,不由抱紧了怀中的东西。此刻见到是一名少年来此,顿时放下心来。 黎顿时被噎住,不知如何作答。看向那倒地的老妪,心中不忍,便快步走过。 “老人家,我扶你起来!”黎伸手过去,将老太拦腰抱起。 可惜这老太大约实在是太过疼痛,刚刚站起,结果猛然间突如其来的疼痛,“哎呦!”一声,瞬间又栽倒在地。 这下黎慌了手脚,“老人家你是如何了?” “吆!你可不能走了,我老娘今次被你摔倒在地,你若是不与钱让她看病!老子与你没完!”这汉子忽然之间来了精神。 黎顿时气结,从来没想过男人会如此不要面皮。顿时感到一股气血上涌,胳膊气的发抖,便欲出手惩罚一番这汉子,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娘亲! “天哪!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枉我自幼疼爱儿子,却落得这个下场。”老妪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嚎哭传来。 “你若是不赔付五金,老子叫你走不出这片地方!”大汉恶狠狠的骂道。 忽然一阵月光照来,这大汉猛然间发现这少年的眼神变得可怕无情,顿时心中一阵哆嗦,暗忖这少年为何眼神如此凶猛,明明毫无邪气,却看得人心神皆颤。 “他的钱!我来付。”忽然后方传来一阵浅浅的脚步声,一股清越的嗓音传来。这大汉顿感压力消失,额头上已微微出汗。 “虞大姐!”黎有些惊讶,不知为何虞姚居然在此出现。 “是我!幸好我来了,小弟,我见你出门而去,怕你白日里伤口未愈,染了风寒,那便不好。这才悄悄跟在你身后。你闯了什么祸?打伤了这大娘吗?”虞姚一眼便看到这倒地的老太。 “当然不是。”黎哭笑不得。 “这小娘儿真水灵儿!若是摸上一把,嘿”这大汉自惊吓中回过神来,被虞姚的美丽震撼到,眼珠一转,嘿嘿笑道。 那边老太亦是被这身着简装的女子惊艳了一把,“想不到这姑娘如此美丽,又生来一副好心肠,哎呦,只可惜哎呦” “这位大哥,方才你说要我小弟赔付与你。你可说清小弟如何犯事。”虞姚朱唇微启。 “哈,也罢,我看你俩也不像个富贵家,这样,妹子,你陪我一晚如何,这医药费自然免了,我老娘由我自己去照顾。”这大汉抹了一把嘴,嘿嘿笑道。 黎这时候尚还不知所谓陪一晚,是何意,只茫然回头看去,见虞姚已气的银牙发抖,耳朵微红,便知不是好话。 “何须虞大姐陪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陪你罢!”黎一步上前! “我要你这瓜娃子陪作甚!若是她不陪我,你便赔钱罢!”这大汉顿时急眼。 “姑娘,你的好意,老身心领了,哎呦,只是,只是老身这病是自己害的,与小兄弟无关呐,你莫要白白出了钱,却枉费了一番心意。”那边老妪长长喘了一口气,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剧烈的疼痛,只是话语之中依旧夹杂着咳嗽,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哪里要你多嘴!”大汉作势欲踹,只是看到黎挡身在前,这才就此作罢。 “小弟,怎么回事?”虞姚皱了皱眉头。 黎这才有机会,简短的同虞姚讲了几句,那边大汉早已等的不耐烦。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商量好了要么赔钱,要么陪人!”大汉口中唾沫横飞,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尤其虞姚若隐若无的看了他一眼,那勾魂的眼神儿,这大汉骨头都要酥了。 黎一边同虞姚讲话,一边盯着这大汉。 “好,我知悉了小弟。”虞姚忽然面容平静下来,没了方才的羞愤。 伸手到袖里摸出几块金子,放在手里,“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有本事你就来拿罢。”虞姚话语平静。 “虞大姐!”黎惊讶说道。 虞姚伸手止住黎说话,示意他放心。 那边大汉伸手看到自己怀里那散碎的银两,再看向这眼前美人儿手中的金块,以及那葱白的手指,优美的身姿,不由恶向胆边生! 嘿嘿一笑,向前扑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玉人解纱 虞姚手掌闭合,一错身,抢中线!技击! 黎想不到这娇滴滴的贵女亦是会些许技击,虽是脚底无根,气势不平,却有些章法。顿时震惊了。 蝴蝶穿花一般,贴身肘击!膝顶!鞭手! 这鞭手直接打在这汉子肩膀处!顿时这大汉疼的呲牙咧嘴,倒地不起! “哼!今次算是给你个教训,下次胆敢出言不敬,莫怪我虞姚心狠!”这一番活动下来,虞姚微微气喘。 黎知晓了虞姚大概是个什么功夫,伸手将那散落在地的银两收起,“虞大姐,不若我们将这大娘带回给祝婆婆医治罢。” 虞姚想了想,原本不想同意,节外生枝,只是如今此处人生地不熟,并不知晓哪里有医馆,遂点头同意。 “咳咳”那大汉倒地不起,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一时之间,难以恢复过来。 “小姑娘,小弟,老身咳咳,老身谢谢啦!” “大娘万唔客气,此乃是我等分内之事。”黎笑道,“走吧!” 虞姚摇摇头,无声一笑。 路上黎问道为何虞姚会来此,幸好此时银月高升,虞姚又是螓首低垂,黎并不能看到虞姚浅浅映红的面颊。 “哈!小弟,自然我是担心你嘛,白日里你流了那么多血,可吓坏了人哩。若是你受伤,那替换你的人可不知是否有你这般高超的驾车技术。你是不知道,今日下午我和笙两人多么颠簸。”虞姚这话说来真真假假,面容却是真诚之中带着俏皮,黎亦猜不透虞姚的话语,自然是信以为真。 几人回来之时,那门前的高大护卫已不见踪影。 “小弟!你去了哪里,我和祝婆婆正四下着急打算派人去寻你。”大小姐见黎回来,正站在堂前同祝婆婆说着什么。 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哦,大小姐,我见方才待在此地并无用处,便出去走走,好熟悉一番周遭地形。” “你呀,我这位太婆发生什么?”直到这时,大小姐发现黎同虞姚带着一名老妪回来。 “这位大娘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见她可怜,才带她回来请祝婆婆救治。”黎说道。 “好,我了解,人来,请这位太婆入内,稍后祝婆婆便会诊治。”大小姐冷静说道。 虞姚回首对着黎吐了吐小香舌,做个鬼脸,转身走掉。 “为何不现在诊治?”黎问了一句。 “现在另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正巧你回来,来我们讨论一番。”大小姐郑重说道。 “我?我够资格商议嘛?”黎显然很是惊讶。 “自然是够,就凭你今日表现出来的战力,也是足够了!”祝婆婆道。 “那为何不能先救治这老人家一番,既然等了片刻,不差于这一时罢。” “” “好!还请祝婆婆出手。各司其职,按照我方才所讲!严守戒备!”大小姐大声说道。 “诺!”手下诸人领命离去! “小弟你随我入堂!”大小姐横了黎一眼,转身向内走去。 “咦,老大姐,你这病是如何得来?怎的忽冷忽热?”祝婆婆为这太婆诊脉片刻,皱起眉头。 “啊!你看。”老妪缓缓伸出双手,动作迟缓哆嗦,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你莫动,我来查看一番!”祝婆婆于心不忍。 “不用。老身还有这些气力,你说我两人年岁差不太多,咳咳,怎的唉”仿佛心中 有百转念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这老太自然看出祝婆婆虽是驻颜有术,却亦是满头银发,自然认为两人年岁差不太多,而其身体仍然保养得当,显然是富贵人家。 “啊!这是”祝婆婆看到老太衣服撩起,顿时震惊。 那边大小姐正在同黎几人商议要事,“这玄武城,城主虽是祁戎人士,却尊我莫国之意,各位放心,我已提醒城主,今日遭劫之事,不过此人不可轻信,我同他讲道此事之时,这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另有隐情。不过想来他惧我大莫国威,不敢造次。今夜你等几人好生休息,明日便先行出发,我派遣人马先向南而去,观测地形” “小姐!”内室里忽然传来祝婆婆的喊声,祝婆婆神色焦急的跑出来。 “发生什么!”大小姐瞬间便站起来,神色严肃,握紧手中剑柄。显然是以为有敌人来袭。 她这一站起,身边诸位好手,腾的一下,纷纷站起!气势迫人! 祝婆婆亦是吓了一跳,摇头苦笑,“不是敌袭,大小姐,苍小弟,你两人来此!” 大小姐和黎对望一眼,皆感到莫名其妙,感到祝婆婆似乎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 两人入内,那老妪仍然喘着粗气,浑身尽是汗水。 “这这是!”黎大惊! “老人家,你是如何害病?还请详细告知!”黎问道。 大小姐自药箱中拿出精致的小玉瓶,取出一粒丹丸,与老人服下,这才好受了些。 “那日,我出门去城外,想着去东门外的森林边缘采写药草回来,我一把年纪了,也做不了砍柴类的力气活儿,便想着采药轻松些,换些粮食来吃。咳咳,结果不知怎的那日密林之中,格外安静,我心中疑惑,这密林边缘我来过多次,甚是安全,当时虽感觉有异,却只是稍稍不安罢了,结果采摘到一处药草之时,猛然间自林子荒草里钻出一只硕大的黑色蝎子,对着我的肚子便咬了一口。当时我只觉一股痒痛,心想哪里来的这般大的蝎子!便没在意,怎料回到家中,那发痒的感觉褪去,结果是不时的阵痛!腹痛的厉害!我摸也摸不得,只一看,伤口已肿胀发黑。自此之后,此处便摸不得,时时疼痛,偶有不痛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便一股钻心的痛,半天才消肿下去。”老太精神稍稍好了些,说了这半天话,倒是未见惨叫。 “唉,只可惜我那儿子不争气”忽然老太没来由的不知想起了什么,满脸泪花,只说了一句,便化作一声长长叹息。 几人互望一眼,一阵无言 “几位大夫大恩大德,老太婆无以为报,不求能治好我这顽疾,只望可减轻痛苦,莫要让我在痛苦之中死去便好。”老太活到这个年岁,自然知道方才几人互望一眼,乃是看出这乃是顽疾,不易治愈。 “老人家哪里话,我等自然是尽心竭力,为你治病。”大小姐安慰道,“现在你请莫要多语了,明日一到,我几人便会为你诊治。” “多谢大夫老身”这老太说着便想下床行礼,几人忙摁住,连呼不用。 “老人家,你看到那毒蝎子之前,可曾看到过什么人影没有?”黎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呃,似乎是没有。”老太大约有些记不起,迟疑说道。 “嗯?似乎没有?那究竟是有还是没有?”黎捕捉到一丝信息。 “我亦记不清了,哎呦,又痛上了!”老太惨呼连连。 大小姐望了祝婆婆一眼,两人点头。 “小弟,跟我出去拿个东西罢。”大小姐说道。 “拿什么东西?”黎有些疑惑。 “一座香鼎。”大小姐眨眨眼。 黎仍然一头雾水。两人一并出去。 “小弟!”大小姐悄悄问道,“你可看出什么异样?” “嗯,我感觉同我身躯上所受之伤应是相同,这伤痕蔓延处如出一辙,莫非那异族已来到此处?”黎疑惑道。 “看来上次遭逢这狄人,应是他们不假,只是那巫祝在何处?”大小姐闻言亦是肯定了心中想法,不由后悔上次让那头领跑掉,如此一来,狄族已有人识得己方,定会带来更深的祸患。 “这处驿站倒是不错,想不到居然还有香鼎,你我两人将其搬进罢,正可助这老太入眠。”大小姐指向一个方位。 “诺!”黎学着大小姐的侍卫说话,惹来大小姐一阵娇媚的白眼,“什么时候了,还要这样淘气。” “幸好此次出行,我为防止你旧病复发,特意带来沉香和那醒脑的线香,应可成事。” 黎一声多谢,自己一人便将香鼎抱起。 “小弟,你独自可以吗?” “没事!很轻松。”黎轻松抱起,两人走至内室之前,黎忽然止步,背对大小姐。 “谢谢!” 大小姐顿时一愣,“小弟你说什么?” “呃,没事。”黎感觉有些尴尬。 “呵呵!”大小姐捂嘴偷笑,“好啦!你我客气什么,若不是你,怕是我要葬身那高坡了! ”一推黎背后,两人快步走进。 燃了大小姐带来的沉香,袅袅青烟升起,那老太闻道沉香的味道,便没有初始那般疼痛,不久,又燃起线香。 “当务之急,应是先取出这毒血为好,这毒血已逐渐蔓延上去,这片肌体似乎发生病变?”祝婆婆同大小姐在角落中小声说道。 黎看着老妪,老妪满脸感激的望向黎。 “小伙子,老太婆很感激你,这个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呀!”老妪此时脸色已恢复些血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 “老人家,你无需客气,我师尊早早便教导我,须得匡扶世人。”黎笑道,“现在是否还感到疼痛?” “现在好多啦!呼”老太婆长长吁出一口气。 “老人家,请你回想一下,是否曾遇到过什么异人之类?”黎神色尽量让自己缓和。 “呃,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我老太婆只感觉眼前一花,一团看不清的黑影从我眼前飘过瞬间便消失了。而我一低头,过了不久,便被这毒蝎子咬到。”老妪想了想,有些恍惚。 “那黑影有看清吗?” 老太婆摇摇头。 “好!我知晓了。” 这时,大小姐同祝婆婆已商议完毕,回身过来。 喂了老妪一粒止血丹丸,“老人家,我们先要把毒血放出,你能忍耐片刻吗?” “啊!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吗?居然要割开放血。”黎有些惊讶,“老人家这般年纪还受得住吗?” “可以。” 出人意料的,老妪回答的很干脆,面相平和。 “你们肯为我诊疗,我已是千恩万谢。至于结果,便不是那般重要。”“好!我们会尽力为你缓解痛苦。”大小姐拿出手中一包银针,显然是精于此道者。 按照特殊穴位针扎上去,黑红色的毒血缓缓自针扎之处流出,极其缓慢,老妪瞬间绷紧了身体,脸色涨红,嘴唇紧紧抿住。似乎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大小姐和祝婆婆神色凝重,先后扎了十二处穴位,手法稳健缓慢,生怕使错了力道,这些穴位,有封闭之效果,亦有的乃疏通血液之效,便于毒血流出,而控制他们的关键,正是力道大小,所以大小姐神色紧张,额头上已是满头大汗。 忽然大小姐停下手来,黎正疑惑。 大小姐娇媚的面容尽是汗水,妩媚的看了黎一眼,侧过面去,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纱。 黎顿时屏住了气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诡异重创 此刻没了面纱的阻隔,虽然大小姐仍旧是背对黎,只是那背影及偶尔若隐若现的侧颜,无一不彰显此刻站在黎面前的乃是一名绝色美女,黎有种预感,大小姐的样貌之美也许更胜虞姚。 不时大小姐传来清朗的声音,黎只感觉有如置身林海,周遭传来林海松涛风吟之声,舒缓动人 “小弟,你在愣什么?将白纱与我!”耳边传来大小姐的声音。黎回过神来,此时大小姐似乎是昨晚了针灸,早重新敷上面纱,面色微红,额头见汗,显然颇为耗费心力,那边祝婆婆亦是如此。 黎暗道可惜,自己方才发愣,错过能一睹大小姐真容的机会,怕是再也难有此等机会了。 黎急忙将身后白纱递上,递交之时,无意碰上大小姐柔软的玉指,仿似回到那日虞姚清唱那首绕人的乐曲。 大小姐奇怪的看了一眼黎,这才以手中白纱擦拭老妪身躯之上流出的浓黑毒血,瞬间便染红了白纱,大小姐擦拭的很是仔细轻柔,生怕弄痛了老妪,饶是如此,老妪亦是抿紧了唇,满口牙齿早掉的只剩两颗门牙,倒也不怕咬了舌头。 良久,大小姐起身长呼一声,“好了,毒血大约清除个七七八八,老人家你待会儿食掉我这粒丹丸,或许会身体好受些。”大小姐又自玉瓶之中摸出一粒丹玄之色的丹药,黎定睛一瞧,正是那日大祝司与自己服食的神奇丹丸。 大小姐两人似乎很是疲累,两人亦是不得已吞服了一粒丹药,这才好受了些,“我两人医术和祝司相比差太多了,即使是祛除毒素,亦是耗费了我俩一番精力。我先去休息一番,小弟,你看护好老人家可好?”大小姐有气无力。“好!大小姐快去休息,后面交由我来便好。” “嗯”大小姐娇弱无力的点了点头,同祝婆婆两人一同缓缓离去。黎望着大小姐优美的背影,“莫非这异族巫术如此霸道?”他近来修习师尊所授拳术,那不时传来的针刺感逐渐轻缓下来,这才知晓师尊那拳术的奥妙,更是勤练不辍,日日精研锤炼,心神皆研入拳术之中。 而自打吃了那粒神秘果子之后,不止肌体得以锤炼出来,便是那身躯上的诸多患处,更是接近完好如初,彼时那翻着森森白肉被恶狼咬伤的创口处,如今不过剩下两个不足米粒大小的斑点。 而黎并不知晓,虞姚那日无意之中传唱的曲调,却是给黎原本纯净澄澈的心灵沾染了一丝丝红尘之气。 “只是这老人家年岁太大,若是修习师尊拳术,怕是吃不了那份苦。”黎如此想到。 老人家服药之后正在闭目休息,许是精神被折磨的实在疲累,不久便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黎见老妪并无异样,便就此盘坐在地,心神沉浸在拳术之中。 “唉嘶哎呦” 半夜里,黎忽然听到一阵若隐若无的呼喊声,黎五感敏锐,自然醒来,发现正是那老太,似乎又开始疼痛,黎赶忙起身。 “老人家,你如何了?”黎一脸焦急。 “原本那美丽仙女走后,我便没了阵痛,难得的毫无痛苦,不久便入睡,半夜里忽然感到那创口处一阵麻痒,惊醒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子剧痛!小弟,实在对不起,我知你亦是疲累不堪了,我本不想打扰于你,实在是坚持不住,我才喊出,望你见谅。”老太一脸歉然之色。 “老人家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能否查探一番患处?”黎问道。 老妪点点头。 黎小心的撩起老妪的粗麻布上衣,患处之上,被大小姐敷了一层白纱。黎小心翼翼的揭开。 顿时黎心中一紧!赶忙盖上白纱。 “怎的了?小兄弟。”老妪问道。 黎知晓自己突然的动作引起了老妪的注意,不由暗骂自己心性不够,定力不足。 “没事,老人家,方才白纱和患处接连过紧,待我手法再轻缓一些。”黎尽力让自己露出平和的笑容。 “哦。”老妪面露笑容,“没事,我倒是不怕,你来罢。” 黎舒缓了一下心情,暗自呼出一口气,重新入手,这时右手已是更加轻柔,不敢用力,生怕发生什么事情。 白纱被一揭而起,果然,患处确实如黎原本所预料的一般。只见那患处倒是没了原本乌黑的脓血,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神秘的符文,环绕在患处周遭,如同符咒一般可怖! “这老太究竟忍受了怎样的痛苦啊!”黎自然知晓原本自己头痛之时,那痛的满地打滚,恨不能把头撞碎的痛苦。 这符文似乎按照某种奇异的纹路自然形成,而同那放血过的穴位遥相呼应,隐隐有压制之势。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并无这符文啊!”黎心中疑惑,他自然看出这应该出自狄族高手的手笔。 黎伸出手来,想摩挲感受一番这符文 刚刚触及这老太衰老无光泽的躯体患处,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符文好似鲨鱼嗜血一般,疯狂的向着黎的手指汇聚而来! “糟糕!” 黎见此,连忙想要躲避,可是已晚了,那些符文不知怎的化作烟尘一般飘散向空中,旋即向着黎的手指汇聚而来,无论黎是如何捂住手掌躲避,仍旧是毫无用处,如同附骨之疽。 旋即自手掌食指处,一股麻痒的感觉冲击而来! “坏事了!”黎看着老妪身躯之上那层层的符文在逐渐化作青烟减少,向着自己扑过来!不多时,黎的右手小臂已完全麻木。 “小兄弟,你怎么了?”似乎老妪发现不了这满布在空气中的符文。 黎已是难以回答,就地盘坐下来,抱元守一!意守丹田! 黎功夫已渐渐加深,感到一股阴寒的气息自食指商阳穴冲击进来!沿手阳明大肠经向内冲击贯入! “可惜,师尊并未教授我医道之术,那神农医典我又是未曾学会。”黎已无暇说话,将气血搬运过来,试图阻住这阴寒气息的入侵。 此时,老妪已好了大半,面色已不似初时那般苍白,双眸亦是开始有些光彩,缓缓立起身来。注视着盘坐在地的少年。 “小兄弟,你”老妪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了?” 黎眉头紧闭,无应答。 老妪又问道,仍旧是无应答。 “小兄弟,太感谢你了,我这病被你诊治过之后,恢复如初了!”老妪缓缓站起身来。 黎睁眼望来,苦笑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老人家你尚有什么打算?” “小兄弟你似乎有些什么麻烦,要不要紧。”老妪见到黎已是额头冷汗满布,似乎有些发抖。右手低垂,而左手仍旧是一副手心向天的盘坐姿态, 黎摇摇头,神色萎靡下来,似乎忍受着什么未知的痛苦。 “糟糕,上次中招亦是这半夜之中,真是”黎无奈一笑。 “还请老人家你去请那救治你的两位女子来此,我有要事同他们相商。当下我难以动弹。”黎恳声道。 “好!”老太点点头,离床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你知否她们在哪里?”黎讶异说道。 “哦,自然是不知,我差些忘了”老妪恍然,“亏得你提醒,唉,年纪大了,老太婆记性越发差啦” 黎看着离去的老妪,逐渐冷静下来,陷入深思,今次这符文实在奇怪的紧,怎的忽然缠上了自己。 如今躯体酸软无力,且头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嘿,今次若能恢复过来,定要大小姐传授些医术与我,这太遭罪了,那神农医典似乎亦应该开始修习” “小弟!”门外传来大小姐的急促的呼声,“小弟!你怎么了?” “终于来了!”黎感觉自己等得极其漫长,那右臂方才毫无知觉,如今已是疼痛难忍。 大小姐见到黎苍白着脸颊,盘坐地上,脸上打着哆嗦,且似乎有些肿胀。快步上前,见到黎目光迟缓的移向自己,知道不好,心中有了大概推断。 一把撸起黎的衣袖,只见右臂满布那神秘的丹青色纹络,而手掌处更是乌青无比! “你对他做了什么!”大小姐怒从心头起,猛然转头对着那跟来的老妪说道。 老妪似乎一下被暴怒的大小姐吓到,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脚步阑珊,眼神慌乱。 “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老妪辩解道,不由后退了几步,亦是看到黎手臂处的那乌青色,“这这可怎么办?”老妪急的直跺脚。 “大小姐,自然是不能怨她,大约是我运道不好罢,又遇上这东西”此时黎忽然睁眼开口,今次这符文来的突然,汹涌而至,便是那被祝司封住的符文亦有蠢蠢欲动之势,两者向着彼此靠近,在黎体内肆虐! 黎此时能开口说话,已是颇为难得。 “糟了!小弟现在感觉如何?”大小姐仔细观察这乌青符文的轨迹,又看到黎的脸部似乎开始肿胀了些。 “无事,幸好祝司本领高深,我亦是坚持得住!只是这右臂如今酸痛无比,难以发力。”自此黎不再发言。 “手阳明大肠经!”大小姐越看越是发觉这符文似乎侵入这阳明大肠经处,仔细观察黎的右手食指,发觉确实手指漆黑颜色更甚其他。 此时,天色已近寅时,外面仍旧是漆黑无比,大小姐对着祝婆婆点了点头。 “小弟,你且服下这粒丹丸,休息一番,稍后,我便回来,为你诊治。” 黎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这驿站之中,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初见成效 “至乎卯时,便是肌体大肠运转之时,我俩要在卯时之前为小弟寻出解决之道,今次这符文并不似上次一般霸道,看样子尚可寻到解决之道。” “苍小弟不是那日寻到一本神农医典吗?”祝婆婆问道。 “哦!我差些忘了,对,尚有医典!”大小姐似乎心中有了着落。 幸好此时尚是深夜,并无惹起太多人注意。两人将那神秘的医典拿出,细细研读。 良久,大小姐发出一声惊呼! “找到了!”幸好这医典之上,尚有人体经络穴位图,虽读来晦涩无比,大小姐两人却是深深了解人体经络,最终亦是成功找到手阳明大肠经的治疗方法。 此时黎头脑昏沉,恍恍惚惚之间,又来到那神秘之地,脚下仍是那冰凉的河水,周遭无尽被戕害的尸体躺地,黎仍旧一人独自面对对面冲击而来的野兽群,即使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等令人绝望的冲击,黎仍是心情沉重,稍有不慎,心灵便会因此冲击而蒙尘,自此,虽仍有人形,亦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 黎仍然面对天际夕阳之下,那无尽远处冰冷无情的阴冷眸子,那远处的黑色大山仍然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气息,难得的,黎仍然紧紧等候,如临大敌,那前方的大山之中渐渐流出血红色的河水。 河水渐渐染红,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好沉重!”黎暗自叫道,虽身处梦中,黎却依然觉得如此场景似乎见过,犹记后方似乎有什么东西须得自己守护,若是自己不敌,那将发生不可想象的灾难! 忽然,附近传来阵阵的沙沙声,初时黎并未在意,以为是河水流水的声音,只是忽然发现小河边上忽然自远处涌上来黑压压的一片东西! 黎仔细看去,只觉毛骨悚然。 一个个三寸有余的玄色大蝎子!数不清的爬满了附近整个地面,似乎是有些惧怕这河水,在岸边逐渐的向着黎聚集过来,却是未曾发动攻击,只是焦躁不安的来回溜达。 黎手中只有这一把青剑,苦笑了一句,即使是青剑再锋利,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毒蝎子,只怕是有心无力。 不久那大山之中忽然卷起狂风,传来一阵铺天盖地般的鸟叫声,甚至遮住了夕阳! 稀稀疏疏的阳光自前方投射过来,黎抬头望去,一片双目赤红的乌鸦席卷而至! 手中青剑不知何时亮起稀薄的青芒,黎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把剑居然还有这种未知的能力!喜的是,如今自己似乎不用那么紧张与害怕! 横斩! 成片的乌鸦被这透射而出的青芒斩杀,然而他们毫无畏惧,仍然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击而来!似要吞噬掉眼前的少年。 而第一缕血丝,落到黎的脸上的时候,黎忽然记起,确是曾有过这种梦境!自己上次便是陷落在这无边的恶梦之中! 越是出击,黎的记忆越是回想起来,此场景确是出现过!只是自己上次如何脱身而去,却早已忘了一干二净。 那血鸦被杀惨叫着落地,血腥味似乎激起了岸边的毒蝎的凶性,这等吵闹的环境,甚至有许多蝎子同类之间争斗起来,互相吞噬!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同类! 黎身心疲惫,虽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而耗力更巨!渐渐手臂酸痛,难以自持。 然而毒蝎子居然不畏生死的向着黎踏水而至!即便是有蝎子倒下沉没水中,而后继者仍然前赴后继的踏着同伴的尸首向前! 黎感到头皮发麻,这般数量的蝎子,自己绝难抵抗的住! 一丈! 黎仍然同血鸦死战,且战且退!那掉在地上的血鸦瞬间便淹没在渐渐围拢上来的毒蝎子之中,场面甚是可怖! 黎且战且退,那毒蝎子渐渐自四周围拢上来,即便是浅浅的河水,亦不能阻止它们的脚步,黎已渐渐没了去处! 半丈! 黎的活动范围,仅仅剩下方圆半丈!忽然,对面血鸦冲击而来,抓向黎的眼睛!招式狠辣无比! 黎一个躲闪,却不料被脚下的兵器绊倒! “糟糕,糟糕了!”黎此时仅仅余下这一个想法。 蝎子见状,更加兴奋,即便黎不停挥剑,每次挥剑便可斩开一片蝎子,尸首四处乱飞,然而效果不过是杯水车薪,右臂瞬间便被蝎子围拢上来! 从酥麻,到钻心蚀骨的疼痛,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 “啊!”黎大声惨叫! 忽然黎摔倒的头顶方向,不知怎的升起一轮红光! “天存二日!”黎感觉头部发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那血鸦!成片成片的消散下去!心中惊讶的同时,手中长剑却是一刻不停留,对着那毒蝎子等斩过去。 忽然感觉身躯之中,自迎而始,一股神秘的暖流涌入体内,只感觉右臂之中那酸麻疼痛的感觉逐渐消退而去!不知身躯自何处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咦!小弟身躯之中居然另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脉象有变!”大小姐为黎沿着手阳明大肠经针灸,而祝婆婆同时为黎把脉,这才发现黎脉象有变,依照医典所讲,通其气,顺其络,将这大肠经之中的阴寒之气,导入足阳明胃经之中,最后至身躯大肠之中,而卯时正是人躯体之中大肠运作之时!自可借此将阴寒之气派出体外! 虽尚不能根治这神秘的符文,却可大大减缓黎身躯之中的痛楚,两人感叹神农氏果然学究天人,不愧是上古三皇之一,居然可将人体之秘探索到这等地步。 仅仅这一手,两人不过是初学这高深的医道,便不是祝司所能达到的地步! 而没有想到的是,这苍狗身上居然另外含有两外的力量,原本这大肠经被刺激之下,会产生出一股暖流向大肠而去,以保护黎的躯体,而却不似这样一般,几乎绵延无尽的足可冲毁人的经脉的暖流! “这小家伙身上的秘密还真多啊。”祝婆婆笑道,原本按照那医典所述,此招乃是极为凶险,毕竟非是将毒排出体外,而是顺行入体,借助大肠排出去,这样一来,一个不慎,便会使得符文蔓延向身躯各处。 是以两人动作缓慢,不敢着急。 黎身躯之中的这股暖流,真是意外之喜! “莫非是祝司赐予的丹药生了效用?”大小姐疑问。 “绝非如此,我深知其药效,它面对这阴寒之毒,只能缓解,绝不似这样一般,可生出这等暖流。”祝婆婆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真是奇怪。”两人虽然摸不清这股神秘力量自何处而来,却也不会耽误治疗的时间。 黎感到自鼻翼而始,至整条右臂之上,逐渐涌出强大的力量!继而缓缓蔓延向全身而去! 黎发现手中青剑,居然自青芒逐渐带上了另外的一股淡淡的黄芒。而这黄芒似乎对这蝎子有绝大的威胁! 他们居然在主动避开这黄芒! 黎心中惊讶的同时,自然不会放弃这等难得的时机! 挥剑横斩!玄黄两色光芒透体而出! 成片成片的蝎子在消融“呼呼”黎忽然醒来!满脸皆是汗水,那原本有些肿胀的脸部,此时居然神奇的消肿下去。 “啊!小弟!”大小姐惊讶说道,手中仍然拿着白纱,正想为黎擦汗。 “啊,小兄弟你醒来了。”那老妪亦是很高兴。 “小姐,卯时将至,还差最后一着。”祝婆婆提醒道。 “好!”大小姐应道,“小弟你勿动,待我为你诊治完成。” 黎点点头表示同意。 大小姐见黎醒来,便将手中白纱交由祝婆婆,自己拿出一根银针,将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贯通起来! “呼”最终,大小姐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上亦是不少汗水,几乎筋疲力尽。 “好了!小弟,你擦干汗水之后,便可自由行动,我想,你最好换去一身衣服,你这麻衣,都湿透了。我们离开罢。”语罢,大小姐站起身来,盈盈离去。 那老妪亦是露出惊讶的神色,“恭喜小兄弟!” “老人家,你这病患也该治愈了罢。”黎有气无力的说道,“啊,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黎被自己身躯之上散发出的味道影响,便想着来换一身衣物。幸好大小姐早早想到如此,早已准备好放置在床边。 黎来不及多语,请这老妪出去,将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衣物换掉,忽然感觉腹中不适,便起身向外走去。 腹中浊气下沉,黎匆忙之间如厕,刚刚脱去裤子,一阵恶臭扑鼻而来,黎发觉一股黑色的东西被带出体外。 “这是什么?”黎不解,只觉出恭之后,浑身轻松许多,甚至右臂亦不再如之前那般乌黑玄青,只是手臂之上麻木一时间消除不了。 连之前头部的昏沉作痛亦是平息下来。 “真不知晓大小姐几人是如何做到,太神奇了,莫非今次这病患并非是那巫咒不成?”黎心中疑惑,忽然间,黎感觉前方一团黑影蠕动。 定睛瞧去,黎看到神奇的一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熊经鸟伸 彼时我学拳,师尊便令我师法自然,正是那一日偶然之中,后来才知晓,那大小姐同祝婆婆为我费了多少功夫,才将那原本近乎束手无策的巫咒,自我躯体之中拔除。许是那神秘果子终于发挥出效力,自此之后,我修习拳术,无一不精,若说我的老师,除却师尊之外,尚有这无尽的大地。 只见那团黑影在睡梦之中,舒展开自己的身躯,无意识的背部磨蹭大树,正是小兽! 忽然小兽似乎自梦中惊醒,转而睁开漆黑的眸子,望向背后的大树,小兽起身蹲坐,望了大树片刻,继而直立起身子! 身形飘忽,摇摇摆摆,后肢着地直立起敦实的熊身! “原来仲犬如今已有这般高大了!”黎忍住不出声,小兽这一动作,吸引了黎的注意力,黎怕自己若然出声,会破坏掉这难得而来的气氛,小兽直立起身子,居然将近可到黎的胸口处! 小兽站起身子,伸出两只毛茸茸的兽爪,一把搭到那树枝之上,动作舒展缓慢,自然流畅,浑然天成,无一不充斥着令人难以言明的韵味。 不知怎的,黎忽又想起那原本初临大河之时,所遇大鹤。不由心中一动,那大鹤舒展在天空翱翔的感觉竟然同小兽攀枝的动作有同样的韵味。 这是什么动作,黎亦是试着施展,学小兽这般。果然感觉自后腰处宛如有股暖流向周身遍布,散了架子,黎不由深深呼吸了一口,立觉精神奕奕。 “嗯?”黎心中惊异,“这一偶得之式,居然如此神妙。”那鹤形引颈伸足之法黎亦是思索一番,又作了一番动作,果然!两者有相同功效!黎好似发现了什么新的东西一般,想要欢呼雀跃,那昨夜之中的痛楚,早忘了干净。 而这番动作下来,却引来小兽好奇的观望,小兽歪着头颅,看向黎,双目似乎发出惊喜的光芒,双爪落下,向黎扑来,纵身一跃,双爪便搂住了黎的腰。 “哈哈,仲犬,不要闹!”黎哈哈笑着。 猛然间黎想起那被师尊珍而重之盛放的书简之中,自己偶然之间看到的某些字据。 “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吹呴呼吸,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道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这之所好也。”黎想起自师尊手书竹简之中,便有号庄生者,所述一段文字,直到这一瞬间,黎才知晓,所谓熊经鸟伸为何意。 果然是这自然之中便蕴含精深妙理。 黎忽有想起那自九凤杯之中领悟出的玄妙功夫。正是那鹤形的顶级技击之法,而隐隐之中,黎感觉自己功夫不到家,尚不能领悟出更加高深的秘密。 饶是如此,黎直觉感到那唤做“九凤来朝”的拳术,应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功夫,那宿凤集的长老,怕是不能施展出其中之味。 黎同小兽逗弄了片刻,小兽仍然困顿,不久便涌起睡意,黎便任由他去,只觉身上酸臭无比,便在院中汲了水,幸好内堂之中另有木桶,便到了些进去,脱去衣物,赤条条跳将进去,洗了个澡。 清水逐渐污浊,黎洗净之后,发觉肌体莹莹有光泽,伸手触摸,极其富有弹性,伸手一抹,便是一层肉色的污泥下来,乃是褪去的老皮。 “咦,莫非是因祸得福?”他哪里知晓,这乃是那神秘果子被激发出药力,融贯全身之后,才产生的此种霸道的效力。 黎洗得舒服,不知不觉,便在这木桶之中睡着。许是昨日一天恶战,晚上又遭逢劫数,精神疲累,早没了气力。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黎忽闻堂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睁眼瞧来,便想站起身子! “哗哗”水响,黎才想起自己是在木桶之中,不知何时睡着了。刚想喝声制止,那脚步声已逐渐接近停住。 “小弟!”堂外传来虞姚的喊声,黎刚喊了一声,“哈!”虞姚已闯了进来。 “啊!”虞姚呆呆的站在门厅之前,望着木桶之中露出肩胛骨的赤裸少年,旋即又转过身去,“你在做什么呀,小弟,也不喊一声。” “呃,我正洗澡睡着,听闻你喊我才醒来,还未来得及出言,虞大姐你便出现了。” 虞姚羞红了脸颊,“待会儿我再来找你罢。”一闪身去了。 黎快速起身,生怕再有人来找自己,换了贴身内衣,仍旧是昨晚那大小姐送来的衣物,洗濯完毕,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向窗外一看,怪不得虞姚来找自己,原来天色已蒙蒙亮了。也不知她来找自己有些什么事,黎这样想着。 出门而去,见到大小姐几人匆匆走过,“啊!小弟,你醒了。”琼阳如是说道,“好,你们几人按照我吩咐的,马上出发罢,我会在此等待你们五日。” “诺!”一众紫衣护卫沉声说道,正是昨夜议事的几人。 “现在感觉如何?”大小姐一挥手,看着离去的几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呼,感觉好多了。”黎说道。 “昨日那老妪你是如何发现的?你与我详细说说,现在她仍旧在厢房之中沉睡。”大小姐问道。 黎遂将昨日之事讲述出来。 “哦?你是说那大宗伯的女弟子虞姚同你一起将这老太带回?”大小姐笑道。 “嗯,那大汉似乎是老人家的儿子,然而却如此不顾娘亲死活,只想去。” “好,你与我说那人长相,我派人去收拾他一番。哼,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怕是不适合在此生存,长此以往,莫不是败坏了我大莫的名声!” “大小姐,无需如此罢?”黎有些怀疑说道。 “你尚年幼,哪知这其中险恶。”大小姐笑了。 黎感到大小姐似乎有些笑话自己年幼的滋味,便默然下来。 “好了,小弟,这件事我定会与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白受了昨夜那伤,哼!敢欺辱到我头上来,也不看看我琼阳是哪里人!”大小姐难得的情绪起了一丝波动。 “走罢,一同去食早饭。”大小姐对着黎伸手手,一副邀请的样子。 “哈!正好饿了,走。”黎欣然前往。 两人出门向驿站膳堂而去,正巧赶上虞姚出门,黎惊喜说道,“咦,虞大姐!”挥挥手。 虞姚亦是一脸惊喜,只是忽然看到黎同那贵女一起,忽然不知怎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亦是只能笑了笑,对着黎挥手。“走吧,同去用膳!”黎说道。 “啊!我先不去了,大宗伯找我有些事情,你们先去罢。”虞姚忽然有些局促慌乱的样子。 “咦,你”黎还还未说完,忽然虞姚落荒而逃 “虞大姐” 虞姚后面传来少年黎的喊声,“待会儿我再找你。” 几人同食早膳,话语不多,大小姐似乎有些心事,眉峰如山,思考着些什么。 黎倒是一无所觉,埋头大吃,不久虞姚入膳堂而来,黎一眼便看到了虞姚,两人四目交接,黎对着她眨眨眼,虞姚勉强一笑,找厨娘拿了些东西吃,便随意坐了。 虞姚一人垂首细嚼慢咽,待得食完之时,发觉黎已悄然离去。 “哦,他连离去也未曾与我多言一声吗。”心中稍稍不舒服。 黎同祝婆婆几人一同食完早饭之后,便匆匆被祝婆婆唤走,并未来得及同虞姚招呼,乃是闻听出门而去的斥候有了消息。 几人心中焦急,便匆匆离去。 “何事?”大小姐面前正是那奉命出行归来的斥候之一,“报大小姐!前方十几里处几个村落,有两座已被屠杀干净!而从其衣着来看,同我等带回的那些女子有相似之处!” “竟有此事?十几里的地方,玄武城主居然监察不到。”大小姐喃喃自语,心中对那祁城主心中有了想法。 “好,此事我已知晓,你可先行歇息,待会儿再行查探!” “诺!”紫衣护卫转身离去。 “祝婆婆,你是如何看法?”大小姐侧身问道祝婆婆。 “依老身所见,这处城池虽处我莫国边缘,尊我王号令,只是,这城主难言自身清明,不受污浊。即使是个两面三刀之辈,亦非是不能。哼!那些女子今后如何交代!” “小弟,你当下感觉如何?” “啊,尚好!怎么大小姐?”黎感觉大小姐忽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走,我再为你诊断一番。” 大堂之中,黎伸出右手,祝婆婆将自己的四指搭在黎的手腕处切脉,良久,祝婆婆眉头越来越皱。 “咋么?祝婆婆”黎疑惑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不,今日你的脉象平稳,强劲有力,根本不似那昨夜之中被符文侵蚀的人。” “如此说来,岂不是说我这病机已祛除干净?”黎面色欣喜。 “并非如此。”祝婆婆摇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这病患应是发出来最好,虽当前看来毫无征兆,只是若是在某个不恰当的时机散发出来,则会后患无穷。” 黎深以为然,“那如何脱去这些巫咒符文?” “昨夜之中,我同祝婆婆研习那日你寻来的医典,自其中找到一处这手阳明大肠经的诊治疗法,其思路颇为刁钻新奇,我与祝婆婆乃是冒险为你,还望小弟你莫要见怪,事情紧急,实在来不及商讨。” “哈,大小姐哪里话,若无你二人,怕是我昨夜便要死了。”黎摇头笑道。 “如此,你今日便先歇息,待我与祝婆婆研究一番,再与你解惑。你可随意走动。” “苍狗告辞!”黎施礼告退。 小兽正在院落之中盘卧,靠着那大树,不是后背磨蹭一番,见到黎出来,跳将起来,张牙舞爪,向黎扑过来! “哈!小家伙,想不到你居然身怀绝世武功!”黎蹲坐在台阶上,任由小兽一把冲到自己怀中,黎双手揽怀抱住,伸出双手顺捋小兽身上柔顺的毛发,小兽颇为惬意,头钻进黎的胳肢窝处,不肯出来。 黎乐得小兽如此,便顺手随意触摸小兽身上骨头,细心观察熊躯,甚至用上了听游鱼的“听劲儿”来摸骨。 不久,被黎摸得昏昏欲睡,黎将小兽放在地上,然而小兽一骨碌便翻身而起,那还有方才困意。 黎以自师尊传授的拳经,结合自己的见识,方才摸骨小兽的心得,“怪不然曾有词曰虎背熊腰。这家伙虽然看似缓慢,却着实筋骨结实,更是有强劲的冲击力!” 黎长身而起,仿照小兽昨夜睡眠之中,妙手偶得。 一板一眼,黎肆意挥洒,脚步沉稳有力,意态舒展。忽然行至某处,黎感觉有些难以连贯下去,这才停下。 小兽见到黎做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其间甚至有些动作小兽感觉很是奇怪,竟然类同自己。站起身来,对着黎发动了攻击。 阵阵低吼声自小兽口中传来。 忽然黎明晓了,自己方才只得其形,未得其意。这刻看了小兽动作,才醒悟,若是将自己当成一头巨熊,方能发挥出效力。 再度以三体式桩法起势,左右臂一前一后,双臂自可防御,头顶项竖,裹身叉步,呼吸之中,吸气出拳为熊形防御,这般修习了片刻,总觉意犹未尽。 黎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苦思无果,便继续打拳,看可否找到些一招半式的缺陷。 忽然间,黎想起昨夜之中,不止看到小熊舞蹈,甚至自己脑海之中,莫名出现那飞翔而起的大鹤! 隐隐之间,黎觉得若是将这飞禽之类,同这熊形同练,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自己从大鹤飞舞之中悟得些散手招式,亦自那九凤杯之中,领悟出风族的技击招法。 将其融入进这方才这熊形拳术之中。至于如何融合,黎一时之间,便摸不准。 无阴阳不能成拳。黎仍然记得师尊的教诲。 “哎,这钻研拳术咋就这般费事!”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盘坐下来,苦思许久,偶尔站起身来打上几拳,发觉思路不对,便又停下,重新思考。 如是反复再三,正挥拳渐渐有了感觉,这鹤形伙同熊形初步融入一起,忽然闻听脚步声,转头望去。 “小弟!”虞姚双手和握,站立在前。 “啊!虞大姐!”黎惊喜说道,“你怎的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戎狄踪迹 “我见你久久不来找我,便感觉你沉浸拳法之中,这才来找你啦。”虞姚嘻嘻笑道。 闻听此言,黎忽然感觉有些惭愧,原本自己乃是说要去找虞姚,只是拳意上涌,便忽的忘了。 “啊呀,虞大姐,我忽然想起招式上有些不足之处,便坐下来研习,一时之间忘记,还请虞大姐见谅。” “哈!小弟你还同我酸溜溜,我见谅如何,不见谅又如何!” “呃,这自然是任由虞大姐发落。” “昨日那老妪去了哪里?如何了?”虞姚东张西望问道。 “啊!对了,大小姐要我等在此稍等几日,五日后再度出行,昨日发生的惨事已另大小姐心思谨慎,便派了斥候先行出发前去探路,探明之后,再做定夺。” “知道啦小弟,我已自大宗伯处听闻此事。你还未同我讲那老人家如何呢?” “呃,我亦不知,只听闻似乎是在睡觉” “睡觉?莫非她的病患已痊愈?”虞姚疑惑问道。 “哦,昨夜大小姐和祝婆婆颇为耗费一番心神,才治愈这太婆呢!” “哦,”虞姚闻听此言忽然声音有些低落。 “怎么了虞大姐。”黎发觉虞姚情绪上的变化,他倒是未曾说出自己亦是险死还生。 “小弟,你说我一无所长,只会唱些曲子,摆弄管弦,是否有些” “有些什么?”黎一头雾水。 “有些不招人喜欢。”虞姚鼓起勇气说道,“哪里有人会喜欢没有优点的女子嘛。” “哪里这样哦,虞大姐,这些东西你都是可以学会的,又不难,再者说,你唱的很好听啊!” “真的嘛!”虞姚很是欢喜,“那你继续打拳,我一边演奏给你可好?” “好!”黎点头应允,虞姚满脸笑容。 “咦,对了,小弟,你为何清晨那个时候洗澡?哪有你这般爱干净的。”虞姚忽然想起,旋即想起自己差点看到赤裸的苍狗,便羞红了面颊。 “哈!自然是身体脏了,一身臭汗才要洗澡嘛,”黎悄悄说道,“你是不知,昨日那老妪病患多么厉害,大小姐和祝婆婆亦是心力交瘁呢!” 闻听此言,虞姚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小弟你等我一番,我去拿东西。” “啊!虞大姐”黎还未答应,虞姚便一溜烟跑掉。 不多时,虞姚抱回来一只硕大的古筝,一人堪堪抱住。 两人架好长案,虞姚站起身来,“哎呦,呼!”拍拍手,就此盘坐下来。 “小弟,你快些打拳,我倒是挺想看。”虞姚催促说道。 “哈!就来就来!”黎凝神静气,面向东方而视,缓缓吸了一口气,在胸腔之中含住,做个三体式的起手式,慢慢吐出。 忽然长拳击出,动作舒展缓慢,含胸挺背,坐立尾椎,皮毛立炸!这便坐住尾椎,气沉丹田!而后先是打了一套传承自师尊处的拳术。 内外三合,力走螺旋,柔化刚打,阴阳合抱,捶手!挥鞭!随意挥洒,忽然耳际传来动听的筝乐,正是虞姚抚筝弄乐! 音乐初时仍有正常的音律,倒是某种曲子之类,舒缓动听。然而随着黎脚下的功夫施展,渐渐地忽如千军万马一般杀伐而来,又有时如晴空白鹤排云直上,甚或有无尽江水滚滚东流之意,这虞姚自然是管弦之乐的天才!竟能根据黎技击的拳术之中,看出其拳术之中含有意境,转而变奏乐曲。 不时,自庭外飞来两只家雀,落在庭院中的大树上,叽叽喳喳,这时,黎施展的正是自东夷九凤杯之中领悟出来的神秘爪功! 动作凌厉迅捷!黎感到这爪功虽是擒拿手法,然而其中却另有奥妙,应是一门神妙无比的技击之法,这爪功极为锻炼自己的手指灵活程度,以及手腕的巧妙,正是借助这门功夫,黎的箭术才有了长足的进步,才有那日射箭之时,几乎例无虚发的恐怖箭技! 揽凤尾!这套功夫之中,黎领悟出来的母式,正是怀抱阴阳! 黎再庭院之中辗转腾挪,纵横跳跃,奔行如大鹤! 而音律一转,自方才战场杀伐的惨烈乐曲中,转为空灵悠扬的轻快乐曲 黎仿若置身鹤群之中,而自己亦是化为那遨游天际的仙鹤之中的一员,肆意纵横。 良久,黎停下拳劲,将自己所修拳术之中除却那蛇形散手之外的功夫,尽数打了一遍,只觉神清气爽,丝毫未有那种怪异的感觉。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小弟,你的拳术真不赖,亦很是怪异,我方才险些跟不上你的脚步,我可是练了十年的弦乐。有时你像一条游鱼,而有时又像在捉鱼,偶尔又像仙鹤,真是闻所未闻。” 黎今次并未将那熊形打出,他仍感觉自己拳术之中尚有不尽之处,便想找机会,去那东边神 秘的山林之中,观看是否有老熊存在,冥冥之中,黎感觉这鹤形虽亦是飞禽,若可配合熊形,必然有更为上佳的猛禽可学。 “虞大姐,我想今日出行去那玄武城东面的山林之中,你要不要同去?”黎问道。 “啊,小弟,你的身体可以了嘛?”虞姚显然仍有些不放心,遂出言问道。 “唔,你看我方才这番活动,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之处,我们只是去看看罢了,传闻那边不是灵寿木很多吗?”黎轻松说道。 “嗯,你真的要带我同去嘛!”虞姚说道。 “自然是真!”黎点头,“走罢!”黎将小兽留在院中,背了青剑和黑色大弓,便出门去了。 “咦,你带了弓箭作甚!”虞姚一副新鲜的样子。 “嘿,以作防范嘛。这山林之中,谁也不知有些什么。”黎笑道,他可是知晓,那山林之中至少,便是有一群毒蝎存在。 “哦!”虞姚点点头,两人便就此出离府门离去。 出离驿站,一路沿河向东,不久,便到了城门所在,虞姚伸出一只木牌,那城卫几人一看,顿时神色一震,将两人放行。 “哦,怎么这般容易便出离城门了?”黎第一次感到虞姚有些神秘。 “秘密,不告诉你!”虞姚眨眨眼,此时虞姚早已不是那所着一身宫装,而是换了普通人家的麻布衣物,虽不施粉黛,虞姚天生的绝色却仍然吸引了诸多人士的眸光。 “啊,早知道学大小姐一般带上面纱出门了,便不会惹来这么多男人的目光。”虞姚自然是看到那些城卫及外出打猎人的眸光,甚至还有人对着他两人吹口哨。 “虞大姐你在咕哝什么?”黎问道,“好像虞大姐你很受男人欢迎呢!嘿嘿。” “哼,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们快些走吧,小弟!”虞姚根本不理那些身着兽皮的大汉,一马当先,向前奔去。 不久,便到了这密林边缘之中,黎环顾四周,发觉周遭并无人迹,也不知那些猎户去了哪处,不过这样也好,正合黎的本意。 “小弟,你在找些什么?”虞姚奇道,她发觉黎进入此地之后,不断四下搜寻着什么,或时而看看天际,时而低头瞅着些什么,渐渐深入这密林,黎更是屏住了呼吸,抽出长剑,披荆斩棘前行。 “小弟,你这般谨慎作甚,不是看些灵寿木嘛。”虞姚不解。 “嘿,谨慎些总是好的,不过你看这里林木被砍伐的并未长大,不过是手腕粗细,若是我们将其砍走,只怕是造成给周遭带了无妄之灾,你看密林深处,仍有些成材的树木,我们进去找寻便好。”黎自然不敢说出那不知在何处的毒蝎子之事,只得这般说道。 两人缓缓前行,这林子之中偶有忽然出现的小径,许是那常日上山狩猎的猎户走出的罢,只是走着走着,便会断了踪迹。 渐渐地,随着两人深入,两人越走越高,似乎周遭已出现山体,黎心知大约自己找对了地方。 “咦,这是”黎注意到脚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爬行而过的细密的印记,不由蹲身下来仔细观察。 这查探之下,顿时一惊! 黎心念电转,有了计较。再探查四周,发觉一无所获。忽然前方有大片空地! “小弟你看,那是什么?”虞姚忽然发声。 “嘘!”黎伸出手指,请虞姚噤声,两人悄悄前行,果然不知为何,这处乃是一座空旷的小小山谷,周围不知如何,那林木被砍伐了个干净。而周遭便有连绵的小小山体,约么数百丈高,正巧此处山谷上方,乃是一陡崖,黎抬头望去。 “呵!原来你在这里。”黎笑了。 “小弟你发现了什么?”虞姚好奇问道,她发觉这家伙今日神神秘秘,同平日大不相同,感觉他有些什么瞒着自己,心中略有不快。 “你瞧!”黎悄声说道。 虞姚顺了黎手指方向而去,在离地三十丈高处,乃有一突出的老树,而老树之上,生有一硕大的鸟窝! “那是什么?”虞姚看不真切。 “这应是雄鹰之类的猛禽栖居之所。今日便算我俩没有白来。哈!”黎四下里寻视,结果又在侧面的另一处山体上发现另外一只鸟窝! “咦,为何这处有这般多的鸟窝?”黎以为这种猛禽应是独居,却不料同想象之中略有差异。四下里找寻着,想发现此处是否有这东西存在,却不料一无所获,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哈,小弟,你求我,我便告诉你关于这东西的学问。”虞姚一副自得的样子,不怕黎不问。 这时才发现,两人间距稍稍靠近了些,虞姚险些都贴到黎的胸前,虞姚脸色微红,飞快退开,低头不语。 黎不知是如何想法,偏偏歪着头看虞姚,忽然闻听周围有脚步声,黎耳清目明,转头望去, 那山谷深处不知怎的忽然出现两名大汉,披头散发,身着兽皮!正是蛮夷之人!向着黎他们走来。 黎心中顿时一惊,“是他们!” “虞大姐跟我来,不要讲话!”一把拉起虞姚悄悄向后退去。 “啊!”虞姚一声娇呼,显然未曾想到黎居然拉起自己的手臂,心中又惊又紧张。 “嘘!”黎回身喊道。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密林另外一侧“哔”的扔过去,撞上一株大树,传来哗哗的声响。 “什么声音!”那边两人闻听声音有异,嘴里哇哇噜噜的喊着,向着这边而来。 “哈哈,快走!”黎拉着虞姚,感觉很是刺激,两人悄悄沿着来路返回,片刻之后,那两名大汉出现在前方向着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这时黎和虞姚紧靠在一株大树后。虞姚心脏蹦蹦蹦的跳动,同样感到很是刺激。 “我们走吧!”黎做出这样的无声口型。虞姚重重点头,那两人狐疑看向四周,发觉并未人影,而前方地势越发低下,周遭一览无余,并未发现其他东西。 黎两人顺了大树,躺在一朵矮坡下面,这个角度来看,正好看不到。呆了片刻,黎听到周遭并无声响,悄悄抬头来看,那两人似已远去。 “哈!虞大姐走吧!”黎笑道。黎悄悄回返那处地界,蹲身来望,杳无人烟。 黎四下里看着,正好有一枝大树生有两岔,黎挥剑一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三帝宗师 “咦!好硬的树木!”黎惊叹,这才知道为何这灵寿木如此出名,自己青剑何其锋利,等闲剑器被自己一砍,三两刀便会当场断折,而这木枝,居然承受住自己接连八九次的猛砍!才断折下来! 断口参差,像是被山猪啃过一般。 黎嘬牙,“好硬的木头。”再一番削砍,那分叉的树枝倒是容易砍削,最终黎得到一杆长棍状的木头,这时才心满意足。 “走吧!”黎将其抗在肩上,向着林外走去。惹来虞姚一阵娇笑,“咯咯,小弟,你,你这架势,好似那挑柴的老汉!哈!” “啊?”黎一头雾水,撇了撇嘴,“走吧!”甩开步子,向外走去。 不多时,两人出离山林。虞姚体力不似黎这般悠长,两人兜兜转转,虞姚难免有些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结果正巧看到一队人马正欲进入山林中去,两人身躯之上仍有些尘土裹挟,这一来,便惹来周遭有心人的觊觎。 加之本来虞姚天生丽质,身材修长,少女的芬芳,正是招引狂蜂浪蝶的大好年纪,那笑起来像盛开的牡丹一般娇艳的面容,刚临这密林边缘,面色忽然冷淡下来。 对面有数名男子见到她之后顿时双目放光,甚至还有人对着她露出淫邪的笑容,虞姚心中不喜,哼了一声,拉上黎的手掌,便欲向前走。 诸多猎户看向黎的眸光之中,扫到黎的身躯上脏乱的尘土,一副恍然大悟的笑容,不由向黎报以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 而黎看到那些人以为他们是对着自己微笑,便纷纷微笑致意。脚步就慢下来。 虞姚转身望去,见到黎同他们在笑,顿时气恼道,“小弟!哼,你笑些什么!” “啊!虞大姐,你怎么了,我见到他们对我笑,我才笑得啊。”黎有些摸不到头脑。 “哼!他们那是笑嘛,他们那是哼,我不与你说了。你走不走?”虞姚气的跺脚。 “走,走走!虞大姐说的是!”黎赶紧赔笑说道。 “嘿!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嘛!刚刚陪这小子玩耍,再陪我们进山玩耍一番如何!保证你吃个饱儿!”有觉得自己样貌突出的大汉,出言调笑道。 “虞大姐,他们称赞你哩!”黎笑道。 “你!你笑个木头呀!”虞姚气的双颊赤红,“小弟,拿出你的本事来,他们欺负我,你说怎么办!” “啊?欺负你?可是我觉得他们说的对啊!”黎睁大了眼睛。 “哪里对!”这下,虞姚双目也有些赤红了。 “我觉得虞大姐你确是是美人啊,我为什么要打他们。”黎无辜说道。 “你呀!”虞姚顿时羞红了脸,伸出葱白玉指点了黎的额头一下,匆匆溜掉。 “虞大姐!你干啥去了!”黎摸不着头脑。 那边几个大汉嘿嘿直笑,“小兄弟哪里来的这般水灵儿的丫头,不如借给我们弟兄几个玩玩儿怎么样,看你这毛儿都没张齐的样子,哈哈哈哈!”刺耳的声音传来。 这下黎虽然听不懂几人说些什么,亦是听出几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这才知晓为何虞姚落荒而逃,冷冷看了几人一眼,并未多语,就此扛着木头向虞姚追去。 “哎!虞大姐!你慢些!”黎足部发力,用了那鹤形身法!不多时便赶上虞姚。“哼!”虞姚扭过头去不看他。 “虞大姐怎么了嘛。”黎有些着急,“我真的觉得虞大姐是个美人。所以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噗嗤!”虞姚笑出声来,原本清丽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两行清泪。 “虞大姐你怎么哭了?”黎有些慌乱,这时虞姚脚步亦是停滞下来。 “你呀!真像你肩膀上扛着的东西一样。”虞姚鼻翼扇动,“人家心情不好,你居然还看不出来。” “木头?”黎疑惑。 “唉,小弟呀,你这般心灵澄澈,真是难得一见,只盼你,赤子心性,切莫受这尘世沾染。”虞姚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抚摸向黎的头部。 虞姚身材高挑,比之少年黎仍然要高出不少,是以倒有些大姐姐抚摸小弟弟的怪异之感。 忽然虞姚感到这姿势稍稍暧昧了些,一歪头,看到黎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耳朵发烧,收回了手。 “走吧!小弟!”虞姚笑着不着痕迹的收手,这停当的片刻,周遭已渐渐惹来行人的目光。 “嗯!”黎跟随而上,“虞大姐你笑了。哈!” 此时申酉之交,两人入林上山几乎走了便有一日,饶是虞姚体力更胜凡人,亦是感觉肢体发酸,两人顺利入了城池。 那城卫看到黎背着一根大杆子,感觉有些发蒙,却也不敢阻拦,便任由两人离去。两人顺了城中大道前行,身体一侧,正是碧水浩荡,无声向西,虞姚进城之时仍是快步,此刻脚步逐渐舒缓下来,望着一片金光洒在碧水之上,许是城中人马见惯了这城中的河水,路上行人匆匆,大多并未如两人一般散漫写意,黎亦是心中轻松下来,享受着阳光洒满全身暖洋洋的舒服。 “虞大姐,不若你再来一曲小调罢,感觉现在很是舒服哩。”黎笑道。 “舒服?”虞姚诧异道。 “是呀,你看这河水,看这宽广的大路,多么难得的惬意呀!若是再能听到虞大姐的妙音,哈,今日出行,足当值。”黎点指河面。 此时这大河两侧的柳枝业已生芽吐绿,压得柳树弯了腰,吹向河面。凉风微微,吹起虞姚的黛色秀发,正巧虞姚回首过来,一阵微风吹过,虞姚顺手拢起吹皱的青丝,“啊哦,小弟,刚刚说你心灵纯净,你居然学会了耍花腔哦?” 黎一时之间停住脚步,愣在当地,“” “哈!虞大姐,美则美矣!”黎感叹。 “咦,听你之言,似乎我仍有不尽完善之处?”虞姚注意力转到这个方面。 黎这才知晓原来自己用错了词语,“呃,自然不是,虞大姐和此情此景春日之盛,甚是相配!”黎如是恭维道。 “哦!是这样嘛,小弟,勿要岔开话题,你讲我哪里尚未完善?”虞姚坏坏的笑道。 “不如这样,虞大姐你若是肯开尊口,献曲仙音,自是尽善尽美!” “呵呵!”虞姚捂嘴笑道,“小弟呀,你倒是越发淘气,想听我唱曲儿便直说嘛,还非要拐弯抹角。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驿站,唱给你听。”虞姚瞥了黎一眼,当先向前跑去,许是阳光照耀,黎发现虞姚的耳朵稍稍有些发红。 两人一先一后入了驿站,不知怎的黎感觉气氛有异,周围静静悄悄,虞姚便站在前方不远处,同大宗伯几人站在一起。 而前方,正是大小姐几人在商议着什么,闻听脚步声响,大小姐抬头看来,正是少年苍狗入得厅堂。 “小弟,快些!正要你来!”大小姐催促道。 黎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虞姚,虞姚亦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怎么了?大小姐?” “小弟,你你去做了些什么?怎的身上这般风尘仆仆。”大小姐微微皱眉,“好了,此事等会儿再言,白日里我听闻前方斥候传来消息,那些女子似乎乃是前方村落之中人士,那狄族似乎将村落中人屠杀殆尽,仅仅留下女眷,另外,前方玄武城南,约么数十里之外,大河不知缘何分出一支流,滚滚向东而去!据回报,其势绝不弱于大河北段。” “哦?那边如何了?”黎还未回过神来。 “小弟呀!”大小姐提醒道,“你忘了我们要去何处吗?” “自然是向南而行原来如此!” “算你开窍哩!这等宽广的河面,而我们又人数众多,怎的容易渡河呀!若是平日里还好,只是今次不知那逃走的狄族去了何处,若是趁我等过半而击,我们怕是成了活靶子呀!” “哦?他们这般不讲礼节吗?” “哼!那群戎狄!若是讲了礼数,还叫做什么狄族!还怎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事!”祝婆婆气愤道。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另有要事,至大河东方,乃是有另外一巨大村落,不知为何,未铸成城池,乃是岳姓之部落。”大小姐神色严肃。 黎示意大小姐继续。 “这岳姓之部落,传闻乃是上古名臣,伯夷之后裔。当今的申国执掌者,便是伯夷姜姓的后人,甚至姜女还曾为我大夏王后!” “伯夷是谁?” “我祖颛顼时期名臣,传闻为神农氏之后,为颛顼帝首位太岳!执掌华山!其子掌四岳之职,故其后人,亦有以岳姓为族者。”大小姐沉声说道,“只是不知后来如何缘由,伯夷消失的毫无踪迹,仅仅余下他的儿子镇守四岳。” “姜姓后裔?”黎咕哝了一句。 “自然如此,当时其为共工氏之侄孙,乃是雄霸一方的大统领,为颛顼之大祭司!” 黎安静听着,便好像在听大小姐讲故事一般。 “而后,传闻帝尧曾有意禅让于他,只是他无意于此,不知如何归隐了山林,便不再现世。” “其后,不知何时出现一贤臣,名唤做许由,帝尧亦曾有意将帝位禅让于他,这许由倒是好怪的脾气,他认为帝尧是侮辱他,便去了颖水洗耳,以示清白。传闻之中,后世的许国,便是许由之后人。” “这两人有甚关系不成?”黎心中疑惑。 “依照我祖推断,这许由,应是同那伯夷,为同一人!只是不知缘何换了名字罢了。” “若我推断无误,这附近应有许姓部落存在,既然有岳姓部落,而许姓部族乃其嫡传,亦应在附近!” “没错,若是史书所载无误,那许由村,应是在这附近。传闻帝尧,应是曾于此处经年活动!”祝婆婆如是说道。 “也不知传闻是真是假,这人传说之中,乃是上古圣贤尧舜之师,若是如此,这人何其长寿?”大小姐咕哝说道。 “莫非那三代宗师?便是说他!如此,这人也着实恐怖了些!”祝婆婆瞠目结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深夜来客 一行人被这股莫名的气氛笼罩,也不知这上古贤臣之后,为何会出现此处,若是如此,为何不至这城中任职,凭借古贤的威望,即便是做个城守,亦是不难,毕竟,帝尧曾有意另其出任“九州长”这一职位。 “莫非,伯夷在担任大祭司的时候,领悟到上古长生之法不成?”大小姐脸色阴晴不定,“若是如今可得这群人相助,何愁我莫国不能壮大!” “只是不知,出了这等屠杀村落的大事,那岳姓部落不知损失如何?”祝婆婆倒是冷静。 “若是完好无损,当是幸事!”大小姐说道。 “依照这距离来看,若是真的完好无损,那将是祸事,而非幸事啊!大小姐。”祝婆婆提醒道。 闻听此言,大小姐心中一震,缓缓回头盯着祝婆婆看了几眼,“希望不是那般糟糕吧!” “传我令!明日再探!”大小姐如是说道。 席下,一众紫衣护卫应声去了。 “大宗伯,不如今日我等一同用膳如何?”大小姐微笑着,邀请大宗伯。 “哦?自然甚好!哈哈哈哈!”大宗伯倒是很意外,露出笑意,“虞姚,稍后你可与笙姬和商子一同为大家弄乐助兴,难得今日大小姐开了尊口,你们可不要怠慢了。” “诺!”一众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黎侧目望去,发觉虞姚正睁大一泓秋水瞧着自己,黎对着虞姚眨了眨眼,虞姚赶忙转头向别处望去。 不久开席之后,众人依照席位分作两旁,主位之上正是大宗伯,而大小姐和黎分列两侧,大小姐一侧乃是紫衣护卫一列,而黎本想随意找个位子,却最终被安排于大宗伯之下首位,与大小姐相隔而望。 钟鸣响起,诸人就座,大堂之侧,虞姚抚筝,笙姬弹琴,商二鼓瑟,众伶人在宫乐之下,翩然起舞。这一众青衣护卫皆是首次见此阵仗,无一不发出阵阵惊叹声来。 便是那老妪,此时不知何故,仍是尚未离去,黎发现其被安排在大小姐之下位,此时亦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舞乐,黎注意到,这老妪似乎并不对这桌案之上的美食打动,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这些伶人舞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见到黎望来,老妪对其点头致意,露出满口黄牙。 黎亦是举起手中鸡腿儿,致意老妪。 大宗伯随口讲了几句开场之言,无非是些客套官面的话语,大家的情绪倒是被调动起来,纷纷举起案上酒樽致意,以袖掩面,一饮而下。 大约黎是少年,所以并未饮酒,仍旧一人独自大吃。那一众伶人,在笙姬虞姚等人的弹拨之下,翩然起舞,而众伶人之间,乃是一身材极为出挑的靓丽女子,额头眉心处点了一记丹蔻,一身淡紫色长袖宽襟裙,杏眸闪闪,环顾着诸位宾客,手持一把洞箫,边舞边吹奏乐曲,正好配上虞姚等人的乐章。 黎惊叹于这群女子惊人的技艺,也不知经过多少辛苦的锻炼,才有了如今这深沉的默契,你弹琴来我舞乐,你抚筝罢我吹箫,简直一丝不苟。 忽然黎感觉这女子有些眼熟,似乎哪里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忽而这女子眸光扫过,黎才想起,正是那日自己同那宗氏子弟斗殴时候,那上前拉住商二小姐的姑娘,当日清丽寡淡的女子,不曾想身着华裳居然如此美艳,黎对着女子拈鸡腿儿而笑。 这领舞女子顿时一愣,差些儿被少年的动作逗笑,亏得技艺灵巧,才巧妙的遮过去这尴尬的停顿,她自然是认出这少年正是那日大出风头的武技高超的苍狗。 眼波流转,偷偷抿嘴笑了笑,遮过这股尴尬。 喜悦冲淡了前日的血色,大堂之中,逐渐热闹起来,大小姐眸光掠过众人,落在那老妪身上,恰好老妪望来,大小姐举杯示意,老妪慌忙举起酒樽,险些洒出酒浆。 两人浅尝辄止,点头致意。 黎眸光扫过大小姐,不知怎的,感觉大小姐今次话语不多,倒是大宗伯不时妙语连出,逗得大家乐乐呵呵。 虞姚的古筝技艺当真是绝妙,黎吃了几口,便跪坐下来,双手平放,静静聆听,初时只觉周围嘈杂纷繁,百乐入耳,待得静心下来,舌头顶住上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近乎打坐一般。 若隐若无间,黎将这纷繁的杂音剥茧抽丝一般过滤,袅袅的筝鸣传来,黎初时只感觉如有一股泉水潺潺自山上流下,而有黄鹂在林中鸣叫,时时阵风吹来,如空谷风音。 渐渐黎感到那山泉之声逐渐加大,渐渐汇聚下来,汇成小河,继而如同大河奔流咆哮在耳际! 黎顿时惊醒,发觉仍旧身处大堂之中,周遭舞蹈不知何时停歇下来,伶人退散,仅余那洞箫者屈身而坐,同虞姚等人交相辉映,黎环顾四周,那喧闹之声不知何时停下,此时仅仅余下乐声,众人一时忘了用膳,用心静听。 一曲终了。 虞姚盈盈起身,施了一礼,诸人欢呼鼓掌,大宗伯似乎亦是颇为欣喜,哈哈笑个不停。 “奴家拙劣技艺唐突了诸位用膳,还请见谅。”清和的声音传来。 黎注意到大小姐露出惊奇的神色,对着虞姚报以笑意。 大小姐不知为何,总感到有股不谐之意,心中惴惴,倒是未曾表现出来,否则怕是会引起骚乱,反是不美。 诸人仍旧回味在方才虞姚动人的音律之中,大宗伯亦是开怀大笑,诸位护卫亦是纷纷举杯示意。 盛宴终了,将近半数人喝了个酩酊大醉,便是那老妪,亦是沾了少许浊酒,脸颊红透,双目迷离,昏昏欲睡。 黎正坐在位子上看着,忽然感到一股香风袭来, 啪嗒! 一声响,黎肩头被拍了一下,回首望去,正是虞姚似喜非喜的眸子盯着她乐滋滋的看,“虞姚的技艺如何!” “大赞!”黎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小弟,我们偷偷出去罢,这里太吵。”虞姚轻声说道。 黎环顾了四周,发觉周遭并无人注意此处,答应下来。偷偷起身,一前一后,两人偷偷溜走。 大小姐似乎有些朦胧的眼神看向溜走的两人,露出异样的神色,旋即闭目。 两人仍旧是出离府门,望着平静湖水,沿湖边大道漫步,不管身后如何喧嚣。 不知怎的,虞姚并未饮酒,双颊却隐隐感到发烧,带了一丝醉意。 夜晚的河风微凉,两人并无太多话语,虞姚感到这少年似乎天真无邪,却有含有无数的秘密,想要开口去问,却不知如何问起,就这样慢慢行走。 忽然,黎又看到那神秘的河边老者,“咔嚓”声依旧,似乎在磨刀,周遭一片昏暗,仅能隐隐看出一道佝偻的身影。 这老者忽然抬头,向着黎望来。 黑暗中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 黎顿时止步。 “怎么了小弟?”虞姚正低头行走,虞姚不知怎的,感到心跳砰砰乱跳。这刻感觉黎停下脚步,顿时抬头慌乱望来。 “呃啊!没事。”黎转头过去望向虞姚。 再转头望去,那老者消失无踪。黎赶忙四下里寻找,却一无踪迹。 “这老者究竟是何人?为何频繁出现此地?”黎便四处张望,心中不安。 “小弟!你在找些什么?难得我们出来散步,你还这般心不在焉。”虞姚嘟嘴。 “啊!虞大姐你可曾看到一名老者?”黎问道。 “哪里?哪里有老者!你这样敷衍我!哼!”不知怎的,虞姚似乎有些生气。 “啊!”黎挠了挠头,不知如何作答,“他,他方才就在哪里磨刀,只是不知如何消失了” 虞姚纵目望去,之间河边仅余几株老柳,并无其他,见到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噗嗤”一声,虞姚笑出声来。 黎抬头望来,清冷的月光洒在虞姚脸上。 “啊!虞大姐你是冷吗?你亦未曾饮酒,为何脸颊这般红,倒真是好看哩!”黎笑着说。 “呀!是嘛!”顿时虞姚羞得脸颊红透,双手捂脸,略有尴尬,“我,我也不知是如何哩。” 顿时冲淡了方才两人沉寂的气氛,两人有说有笑,虞姚仍是心儿乱跳不停,口不择言,倒是闹了几个笑话。 不多时,两人回返,望着平静的湖水,微微涟漪随风而起,黎和虞姚,心神皆静。 分手归房之时,虞姚对着黎挥手致意,“小弟。” “嗯?” “今夜,很好!”虞姚甜甜一笑,就此离去。 当夜之中,黎安然入睡,倒是那一众宾客喝的酩酊大醉,大多皆是纷纷醉倒。黎感到不时窗外有人走动,似乎在巡查什么。 黎起身观察,发觉并无异常,仍旧是睡了,也不去管。 次日清晨,大小姐早早便叫了黎的房门来。 “小弟,快些起床,我们的东西丢了!” “咦,我居然贪睡?”黎闻声醒来,顿时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临深谷 “什么?”黎赶忙起床,一边思忖为何昨日贪睡,一边穿衣开门。 “我进去说话!”大小姐一闪便入了进来。 恰好虞姚早早起来,想要来找少年苍狗,见到这一幕,顿时止步,一跺脚,转身去了。 “丢了什么东西?”黎问道。 “嘘!”大小姐仍旧是蒙了面纱,四下张望着,悄悄靠近过来,黎一时被这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敢动弹。 “我只是感到驿站之中,似乎有不速之客前来,这才想出这法子,令大宗伯将诸位护卫醉倒,可令其人行事,只是不曾想到,这人也是真耐得住性子,居然不曾出手,你要知道,今次我之所以亲自押送,自然是此次东西实在事关重大,这人不曾出手,应是所图甚大!”大小姐神色严肃。 “会否是大小姐你思虑太多,并无此人?”黎皱了皱眉头。 “绝无可能,我这直觉从来无差,定有人盯上了我们。”大小姐信誓旦旦。 黎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数次遇到的神秘磨刀老者,恰恰是只有自己看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那日逃走的狄族首领派人来此不成?”大小姐仍旧是喃喃自语,“今次我来,便是做个样子与他看,而你我谈话内容,绝不可泄露与他人来。我先去也。”大小姐一闪身,就此离开,留下头脑发蒙的少年。 黎昨日之中,恰好见到两名异族,却并未说出,黎自己仍旧是想去尝试一番,看可否探出些什么。 早饭之时,黎恰好看到虞姚独自一人在饭堂用膳,顿时欣喜。昨夜的喧嚣吵闹已然过去,那一溜案子,亦是均被撤走,换成了长凳方桌。 虞姚正低头吃粥,忽然感到地面一震,一团黑影出现在眼前,顿时吓了一跳,再睁眼看时,正是那少年黎,脸色顿时出现欣喜的表情。 旋即眸光便黯淡下来,勉强笑了一下,“小弟,你来哩。”便埋头细嚼慢咽。 “咦,虞大姐你莫非是不舒服,怎的脸色有些不好?”黎疑惑问道。 “没有啦!”虞姚声音低落,似乎在控制着情绪,仍旧是勉强笑道,“并没有事情。” “今日我还要打算去东边的密林,虞大姐你与我同去不?”黎大嚼了一口窝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什么?”虞姚抬起头,双眸晶莹闪光。 “我是说,昨日取来的灵寿木似乎并不太好,我拿来手中之后,去掉这外皮,感觉手感仍旧是略微轻了些,不如我送你做些东西罢,虞大姐。” “我,我只配做个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么?”虞姚轻声说道。 “啊?不是啊!当然不是,虞大姐你误会哩。”黎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不陪你去啦!今日有些不舒服。”虞姚笑得很是勉强,如是说道。 “好罢!稍后我便出发,若是你明日想去,我再找你。”黎如是说道。 “好。”虞姚简短回了一个字,便不再言语,低头吃饭了。 不久两人分手,黎并未同任何人讲,一人出行,向东疾驰而去,今次仍旧是未曾带了小兽。 这一整个白日,黎便呆在那密林之中,没了虞姚,黎灵活犹如猿猴一般上蹿下跳,不时躲避过猛兽,今日不同,黎静谧的如同猫头鹰一般挂在树上,隐藏好自己的身姿,时时刻刻盯着那远处的猛禽! 黎目力极好,除非是雄鹰飞上了高天,否则这家伙不管何时,都被黎仔细观察其一行一动。 再仔细看来,黎感觉这大鸟应属雕类,非是鹰种。头颅灵活异常,双目如电!锋利的爪子或搭在树上,或时而飞临山崖,捉些爬虫来吃。 偶尔山崖另一侧的白头大鸟会飞临高天,久久盘旋,再无声迅猛扑下,捉些长蛇,兔子,便飞上高空山崖处! “正是如此!”黎证实自己所求,正是这鸟形,同那老熊互相配合,若是同练,乃是绝配! 不由想起那宿凤集的爪功,二者互相印证。 “原来这爪功之功亦包含了鹰形!是了,鹰鹤同为禽族,凤凰乃是百鸟之王,自然蕴含其他。只是凤凰雍容华贵,不是鹰族这般杀伐狠辣。”黎思忖道。 “鹰者,外阳内阴,能起肾中阳气,上升而补脑。可使目光明亮!鹰之神,在于目。熊者“外阴而内阳,腹中内接阴气下降还于丹田。”可疏通任脉,亦能复纯阴之气。若鹰熊相合,则阴阳二气升降相接,使气血通畅,阴阳相衡。”黎回想起师尊手札之中,似乎包含了这一动物信息。 原本黎以为这乃是菜谱,这刻才认识到,应是拳经! 这大鸟的一行一动,鸟头转头,无一不落在黎的眼中。 忽然黎听闻山谷内有人话语声传来,似乎骂骂咧咧些什么。黎侧耳来听,却根本听不懂说些什么。 “哼,这头上的几只怪鸟实在让人厌烦的紧!不如我们将他们射将下来可好?” “哎!不可!统领虽不喜它们,却也只得忍受,他们乃是高天的精灵,巫祝虽不在此处,早有禁令,可借他们来同我族沟通。否则,我们落脚此处山野隔绝,如何同外面沟通?” “哦?巫祝有此言?他何时归来?” “不知,只知晓似乎巫祝在密谋大事,统领只告诉我等要等。” “嘿!也是,嘿,你说统领怎的说来亦是我等首领,为何要对这巫祝言听计从。” “嘘!噤声!你可知巫祝乃是什么人!统领自然有自己的苦处。莫要再言了。我俩仔细探查,看有否发觉什么,昨日那俩笨蛋发现了外人来此,却被他溜了,今日我俩不可大意!” 两人一路哇哇噜噜走过,来回巡视。黎正侧目倾听,不知怎的,似乎动了一下身体,那猛禽锐目一下发现这大树上有动静,尖锐的一声鸣叫! 向黎藏身的大树猛扑过来! 黎灵觉敏锐,亦是发现这猛禽的动作,顿时气不敢出,藏身树杈中间,幸好这树木树杈颇多,且逐渐生了绿芽。那猛禽应不是容易发现自己。 白头大鸟利爪一把便落在树枝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妈的,这怪鸟老是鬼叫些什么,叫的这般难听!”那地上两人仍旧是骂骂咧咧。 黎发觉那大鸟距离自己不过半丈有余,幸好这树木颇大,倒是容身的下自己躲藏。 黎这个时候仍旧念念不忘近距离观察这等猛禽,殊不知若是被这家伙发现,自己一张脸被抓个乱七八糟不说,甚至一双眸子,亦是难逃。 “哇!这家伙好大!”这近距离观察,黎才发现,这大鸟大约有三尺来高,硕大无比!若是展开翅膀,怕是有半丈有余! 这等刺激的时刻,黎偷偷望向这大鸟,偷偷以树叶遮住自己的眸子。黎恰好发现这大鸟不停向下扫视着什么,颈部灵活的动来动去,加之白色的头颅,甚是好看! 良久,这大鸟毫无发现,不甘心的叫了一声,纵身向高天飞去。 “哇!真是逍遥。”黎羡慕不已,臆想自己有朝一日,亦会向这大鸟一般飞向高天,自由自在。 此时黎爬上树木约有五丈来高,藏身甚是安全。黎看那大鸟飞走,便如猿猴一般伸长手臂荡来荡去,甚是灵活。 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鸟鸣,声音甚是尖锐! 黎大惊! 侧目望去,另有一只大鸟自侧面俯冲而下,明显便是向着黎奔袭而来! “糟糕,怎的未曾发现身侧另有大鸟!”黎顿时有些紧张,被鸟儿发现了踪迹尚且无事,若是被那些人发觉,怕是今后这里警戒起来,自己再来此地,怕是困难无比。 黎忽然想起自己背了大弓前来! 迅捷的摘弓,黑弓拉满! 即使黎身挂大树之上,仍旧是身手敏捷!双脚盘住大树! “嗡!” 一声弓弦弹震响起,黎呆呆的看着这只大鸟。 心中直直坠落下去。 飞快落到地下,撒腿便跑! 趁了这个大鸟尚未发现的空档,黎身法极快,几个呼吸之间便落地溜走,跑至远处,幸好黎身法轻灵,那两人大概是笨了些,并未发觉黎的踪迹。 黎找好另外一个藏身的位置,抬头望去,果然那两只大鸟仍旧盘旋,只是不时做出一种奇怪的轨迹飞行。 黎心中猜测越发感觉准确,对这异族亦是越来越重视。 黎藏身在一片洼地草丛之中,自远处看来,此处并未有显眼之处。应不会被人发现。 “这两只白头鸟儿在做些什么!莫不是疯了这般?”一名大汉抬头望去,“天天听它们鬼叫,老子实在烦死了!” “嗯?”另一名巡查的汉子似乎发现了端倪,亦是抬头望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对,似乎是有事情发生!你四处巡视,我需赶快回去禀报!” 这汉子拔腿便跑。 黎老远看到那两人之中一人跑开,这下知道了自己大意了! 有些小瞧了那白头大鸟儿的可怕。黎知晓若是久候下去,稍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仔细观察了那大汉片刻,发觉这大汉仍是毫无所觉,不断缩身后退,黎想射杀这大鸟,不过想了想,这鸟儿原本无辜的生命被卷进这尘世纷争来,顿时有些不忍。 幸好今次自己所着衣衫乃是素色,非是那青衣袍服,否则那汉子定然会发现自己。 黎不断缩身后退,就此悄悄溜走。殊不知黎运气实在好,溜走片刻,便有一名青年男子,面色发白,带了人马自山谷之中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盛如牡丹 黎离开那密林之时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日想带回的木材仅仅带了一根!不由暗拍了一下大腿! “哎呀!”一声叫声,引来旁边人侧目,见到这少年,大多人便漠然离去。 “吆!小兄弟昨日与你一起的那美妞儿呢!怎的今日不见踪影,莫不是昨日太累,今日在家休息吧。”一名汉子阴阳怪气的笑道。 黎一眼望去,见到这大汉生了一双三角眼,虽是嘴角挂着笑容,却是眼神上下扫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黎心中不喜,这人阴阳怪气的话语让他心中厌烦,不由得想起昨日为何虞姚那般生气来,瞥了一眼这人,转身便走,也不搭理他。 这猎户模样的人见此嘿嘿直笑,大摇大摆的向着林子之中走去。 不知怎的,黎这时忽然非常想见到虞姚,不由加快了脚步,大踏步向前奔去,手中拿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一人来高,正是溜走之时,偶然得见,便顺手砍了下来。 这木材确实坚韧非常!尤其树心位置,更是颇具韧性,黎一边偷偷观察,一边砍削这木材,费了很大力,才砍下来。 黎一路疾行,到了府外,看到手中这根木杖一般的东西,黎感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我若是送这种东西给虞大姐,怕是会被打罢。” 黎就此止步,呆呆的望着这东西,此时大小姐尚未在驿站之中,也不知去做了些什么,那边北去的侍卫仍旧是未曾回来,看样子仍旧需要再待几日。 黎回了房中,便一直未曾出门。 大小姐期间来过一次,见到黎的房门紧闭,以为是少年仍未归来,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大小姐,你令我查询的事情现在已有了眉目!”一名紫衣护卫上前,禀报道。 “哦?这么快便有了讯息?你且说来。”大小姐眉毛一挑。 这紫衣护卫上前,耳语了几句。 “哦?怪不然昨夜发生这等事,好!你下去领赏罢,此事我已有计较。”大小姐闻言皱了皱眉头,略一思量,旋即便成竹在胸。 “嘿!,这次你怕是中了我的计”大小姐一副不怕你不钻套的样子。 身边祝婆婆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似乎漠不关心的样子。 侍卫退走,祝婆婆坐下饮茶。 “祝婆婆,今日可有北去护卫的消息?”大小姐问道。 祝婆婆摇头表示没有。 “之前已有探子回报,那被屠戮的几个村落,并未再被侵入,而岳姓部落之中,仍旧是杳无音讯,倒是许姓村落,似乎在北方发现了踪影。我已派人前去。” “好,我们便先等待几日,看这岳姓村落作何反应。”祝婆婆神色凝重。 “那些女子如何了?”大小姐又问。 “大多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倒是有几人仍旧是哭哭啼啼,若是安静还好,只是仍然难以接近,我派了老太去跟她们一起,整日哭号不止,我怕那老太心中不爽,不得已我才将老太独自安排于另外一处房子之中。” 大小姐沉默下来,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好,便依祝婆婆主意,由你打理。大宗伯处如何?” “大宗伯今日辰时便去了城主府中,现在应差不多该回来了。” “好。我休息下,想些事情。”大小姐似乎有些疲累,按揉着自己的头部说道。 近了晚间,黎逗弄了一会儿小兽,这几日匆匆忙忙,也未来得及照顾这家伙,一人一兽去了院子之中,小兽急急跑去一处角落拉撒,看得黎目瞪口呆。 “你这家伙。” 小兽似乎很是欢喜,在院子之中到处奔跑,似乎憋得不行。不时对着黎扑过来,伸爪便抓。 黎很是开心,哈哈笑着,亦是细心观察小兽的动作。 不多时,黎便发现了端倪,这小兽身处幼年时期,肌体未曾发育完全,动作僵硬,尚未掌握熊族的精髓。 “吱呀”一声门响,黎闻声转头,正是疑似那日晚间遇见的少女笙姬,黎心中略有芥蒂,对着笙姬挥手笑了笑,两人礼貌点头,笙姬低头快步出门而去。 黎看了看手中的物事,想去送给虞姚,只是想起白日里虞姚似乎心中有事,自己便不敢先去。 刚想鼓起勇气起身,想起白日里虞姚苦涩的脸拒绝自己,便又失去了信心,跌坐下来,看着小兽玩耍。 如是再三,黎感到自己的心嘭嘭嘭的乱跳不停。 “咦,我这是怎么了?”黎亦是摸不清自己的这种感觉,从未出现过。 此时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黎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忽然又是一声“吱呀”响声,黎转头望去,正是虞姚。 虞姚亦是有些诧异黎会现身此处,不由愣了下,想缩身回去,只是怕如此一来显得不好,苦涩的对着黎笑了一下。 “咦!虞大姐!” 虞姚看到,少年眸光亮了一下,手中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对着自己走来。 “苍小弟。”虞姚很有礼数。 “咦,虞大姐你是怎的了?怎叫我苍小弟?从来未曾听你叫过我的氏。”黎奇道。 “噢!没什么。”虞姚淡淡说道,声音微微颤动。 “咦,虞大姐你怎的了?莫不是外面冷?”黎奇道。 “并不冷。” “你看!虞大姐,我送你个木剑罢!”黎双手将木剑递上。 原来少年雕了一柄木剑! “你你为何送木剑给我?”这次成了虞姚疑惑。 “嘿,我没什么会的,”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日我俩出去,我见你随手绊倒那大汉,出手之间似乎蕴含了剑法,这才想起雕了这把木剑出来,以作防身罢。” 原本虞姚略带苦涩的脸上,闻听此言,瞬间脸色平静下来,甚至染上了丝丝喜意。 呆了呆,虞姚才意识到,“这家伙,好高的眼力!居然看出自己会使剑法。” “哼,苍小弟,亏你还记得我,莫不是昨日那拿回的木头吧。”虞姚笑了,如牡丹盛开。 月色之下,牡丹绽放,无比娇艳。 “哦不!当然不是。”黎连忙摆手说道,“这是我今日呃,今日找到的。” 虞姚美滋滋的接过,横了一眼手足无措,略带尴尬的少年。看了一眼这木剑,造型倒是并不精美,虞姚随意挥了几式,发觉甚是趁手,简直如同天生一般。不由心中讶异,这少年心思如此缜密,真是生了一双巧手。 虽是柄木剑,造型简单,却也颇为大气。白如羊脂,长约三尺余,未有刀锋,外表大约同黎的青剑类似。剑柄处也不知这少年是如何做的,虞姚摸来甚是光滑顺手。 虞姚望着这剑柄,心中暖意上涌。 “小弟,有心了!这柄剑,我收了。”虞姚嘴角上挑,见到少年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样子,踟蹰着。 “怎么了小弟?”虞姚问道。 “呃,明日晨起之时,我想看看虞大姐你的剑法如何,我想,若是再遇上那等事,也好有个自保之力。”黎说道。 “好!自然可以。”虞姚美滋滋,“那,我先回房睡了。” “好!”黎回答的很是简短。 虞姚就此离去之后,黎不知怎的心情紧张了一番,长长吁出一口气。黎静坐下来,看着小兽玩耍扑腾。 夜华如水,一人一兽在院落之中,不时小兽停下来望着那轮明月,呆呆坐着。 黎亦是抬头望向那明月。心灵进入一片安宁之中,只想这刻无人来扰。 不多时,黎听闻门外一股轻灵的脚步声。 “咦,这人好轻灵的脚步。”转头望去,过了几个呼吸,才看到府门之外,出现一道黑影,迅捷的走进来。 那人见到少年,顿时止步,“咦”了一声,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大宗伯!”黎见到来人,顿时起身行礼。 “哈!原来是小英雄,这般晚了,快去歇息吧。”大宗伯不动声色的将左手上拿着的东西交换到右手里,打了个招呼。 “好!我马上便回去。”黎点头应道,这时已过了酉时,春夜极为寒冷,若是小兽对着明月发出嚎叫声,吵扰了周围的人,怕是会惹来厌烦。黎便就此离去。到达门口之时,不经意间回首,似乎看到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颤颤巍巍,一闪而没。 入夜之后,黎明显感到护卫的力量加强了许多,不知是否收到昨夜疑似丢失东西的影响,这一众护卫,明显打起更大的精神来。 黎入眠之后睡得很死,朦朦胧胧之间,感到身旁似乎有人来过,一名陷入黑暗中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床前,只露出一双眸子,看不出是冰冷,或是热情。身旁的小兽身体蜷缩起来,毫无动静。若隐若现之间,黎忽然发现这黑影的眸子换成了那日陷入黑暗中时,那黑色大山,苍穹之上冰冷无情的眸子,忽然自这黑影之中,冒出一只硕大的蝎子!向黎扑来! “哈!”黎瞬间惊醒,这才发现,周遭仍旧皆是冷光,明月西垂下去,渐渐没了踪影,而那硕大如头的黑蝎子,杳无踪迹。 黎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做了一场梦,而这场梦如此真实,便是小兽熟睡的姿势,亦是如同睡梦里一般。 “若是如此,何人有这等本事,可避过我的灵觉,来到我这床前。”黎感到周遭危机四伏,暗涌奔流,远不似那日晚宴一般平和。 这驿站也许并不似平日里所见那般安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心惟危 春回大地,日子渐渐回暖,幸好这城池西侧远方,有大山太行的阻隔,可隔绝来自西北的寒流,枝头上的嫩芽渐渐钻出。 清晨黎伴着曦光,叫醒熟睡的小兽,恰好看到虞姚出离房门,背负木剑。 黎很是惊喜,“咦,虞大姐今日好早!” 虞姚嘻嘻笑道,“不是说要一起练剑嘛?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这里人来人往太多哩。” “呃,那那也不用这般早吧。” “你今日不用去城东方的密林嘛?”虞姚回过头来,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头发说道。 “呃,当然要去,我还有事未探明哩。”黎说道。 “那便是了,为了不耽误我俩时间,只好这般早喽。”虞姚无所谓说道。 “啊!好!哈哈!”黎磕磕巴巴的笑道,他听出虞姚今日似乎很是高兴,甚至有与自己同去的意思。 两人兜兜转转,带了小兽,这个时候,已有些农人出城劳作,或是偶有风尘仆仆一脸倦容的猎户归来,见到两人带着一头顽熊,甚是诧异的看了几眼,见到两人有说有笑,女子衣着不类常人,便匆匆离去,生怕招惹什么是非。 “快些儿走呀!”虞姚催促道,“小弟,你这样散漫的走啊,到什么时候。” 黎本来甚是享受这样安静的行走时光,很是惬意。虞姚这样催促下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两人兜兜转转,走过了不知多少房子,来到一片空地上,周遭亦有一片水塘和垂柳,行人匆匆,大多无暇顾及此处。 原来这城中玄武湖,驿站西侧不远,便有一片空地,较为空旷,似乎是平日里存储货物之用,这个时候,大概是还未来得及周转,便暂时空出。也不知道虞姚如何发现这里,倒是甚为安静。 黎当先便坐下来。 “虞大姐请开始罢!”黎说道,身边小兽亦是叫了一声,跟随少年坐在一起,看着面前的少女。 “好!”虞姚立定,呼出一口浊气,闭目调息。 猛然间,虞姚睁眼,自背后拔出木剑,舞个剑花!煞是好看! 动作行云流水,如乱斩桃花,脚步轻灵,待得虞姚收了剑势,并拢剑指,黎看到方才虞姚踏行而过的路径,中正平和,不偏不倚,大气磅礴,不类女子所使剑势,而虞姚使来,除却带了这些特点之外,另有一股自身气质带有的润物无声,悄然而至的特点。 “好剑术!”黎鼓掌说道,“确实好剑术!只是,这剑术不类大宗伯所传,不知虞大姐自何处得来?”黎那日见过大宗伯权杖出手,乃是狂猛霸道,大开大合之势。 “只是家传剑法罢!并无甚特殊。”虞姚简短说道,听到夸赞,不由红了脸颊,“我这两招,和小弟你差的太远哩。” “非也!”黎摇头说道,“虞大姐你过于自谦哩,你只是火候尚浅,未能掌握这剑术精髓,非是这剑术不堪,应是你精于音律之道,才没得空来修习这剑术罢。” “对!”虞姚深以为然,她亦是知晓面前少年眼力高明,非是常人。 “原本我以为你是剑术低微,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可趁这几日,我俩晨时练剑,定可提高你的剑术!”黎叹了一声,并未说出,若是自己深陷险境,怕是来不及顾得上你。 “好!”虞姚满口答应。 “余观虞大姐剑术,剑势中正平和,颇有惟精惟一的道蕴!”黎忽然换了个口气样,开始了指导。 而对面的虞姚满脸震惊!她家传剑术之中,正是十六个字,为其心法,乃是自古传下的祖训! “你你怎的知晓我家剑术奥妙!”虞姚一脸惊呆的样子,她不是不知少年眼力高明,而却想不到这家伙似乎阅遍天下的样子,方才老气横秋,好似耄耋老者一般的口气,真让人怀疑是否被厉鬼附身。 她自是不知,黎博览群书,比她不知多了多少年的阅历。 “哦?原来虞大姐家传便是此训,哦!是了,虞大姐乃是姚姓,自然如此。”黎笑道。 虞姚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沉思良久,“小弟,我将我家心法讲述于你,你可借鉴此剑术,看我剑术之中,何处有所不足!”虞姚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说道。 “哦!不,无需如此,你家传心法怎可随意传我。”黎拒绝说道。 “只要你不说出,谁人知晓你晓得我家剑法?况且,若是你不知晓,怎么会引导我正确的剑术?”虞姚一副有理的样子。 “其实,即便你使出这式剑术,我家,估量也难以出现一名剑道高手来制止你了。”虞姚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家道中落,本家非是嫡子,且剑术一道,本来传男不传女,而可恨虞姚偏有两个妹妹,并无男嗣,虞姚父亲只得偷偷授了剑法与虞姚才有了后面的事。 “虽是无人知晓,吾心却明晓。”黎仍旧是拒绝道。 两人百般推脱,最后不知怎的,虞姚女子的性子使出。 “哼!往常里,我虞姚若是送人东西,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像你一般推脱,我一个女儿家,都丝毫不怕,央求于你,你到是怕些什么!”虞姚娇喝道,且越说越大声,周遭风势渐起,更添虞姚的气势。 盛如牡丹,娇艳绽放,毫无畏惧! 黎顿时目瞪口呆,未曾想,虞姚居然还有这般样子,似嗔似喜,娇艳无比。 “呃,好吧!”黎无奈答应下来,其实黎本身好奇的要命,他乃是个武痴,自然好奇这世间稀奇的功夫,只是恪于操守,心知绝不可贸然。 “噗!”虞姚顿时笑了,“这还差不多。” 虞姚遂坐下,身子挨着黎,眼神变得飘渺,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望着阴沉的天空,眼神迷离。 黎耐心的等待着眼前的少女开口。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虞姚轻启朱唇,吐出几句真言,声音变得无比空灵飘渺,似乎带上音律一般,而黎真真切切的感到,虞姚并未歌唱! 虞姚吐露这十几个字之后,便不再开口,出人意料的简短。 “这这些文字,似乎亦曾见过。”黎心中震撼之余,亦是对自己的师尊涌起无尽的敬仰,“师尊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为何有这般浩如烟海的” “怎样?”虞姚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惊呆的少年,俏皮的说道,“是否感到大道至简。” “哦!确实!确实大道至简!”黎脸色恢复过来,“原来如此。” “看你刚才那傻样儿!嘻嘻。”虞姚捂嘴轻笑道。 “好!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便是这十几个字罢!”黎肃然说道,“果然是一等一的剑术心法!只怕,这心法不只是剑术,应另有拳术才是!” “哈!你确是天才,只可惜我爹嫌弃拳术搏杀太过猛烈,不适合女儿家来练,倒是未曾传授。”虞姚遗憾道。 “唔,说来,不管是拳术,亦或者剑术,若是精深,则会改变本事气质,像虞大姐这般,亦是受剑术影响,气质发生了变化,才能自这一众乐师之中,脱颖而出,成了你自己的风格。” “嘻嘻,想不到你这个木头一般的个性,居然还会夸赞我,倒真的是罕见。”虞姚显然被黎赞美的很舒服,娇媚的横了一眼。 黎顿时哭笑不得。 “还请虞大姐再打一套这剑术,我便可大概了解。”黎正色道。 “好!”虞姚自然盈盈起身,木剑出手! 时而轻灵,时而磅礴,剑势横空!如落叶狂风,又如细雨无声,毫无刁钻诡诈之道,剑术中正平和,恪守正道!虞姚终收了剑势,长长吐出一口气。 “确实好剑术,说不得,虞大姐你亦是有剑术上的天赋呢!嘿嘿。”黎起身说道,这个时候,黎随意将背后的长剑抽出。 “铿锵!”声响起。 剑走龙蛇!黎观虞姚弄剑,心有所得,亦是使来一路剑法,毫无杀伐之意,乃是靠剑术的缠劲,步步紧逼,密不透风的压迫! 渐渐风起,俄而卷来阵阵枯叶,黎顺手随意挥剑! 剑势停住,而长剑上,洞穿一串儿枯叶。 “你这这是什么剑法?似有我家传剑术的影子,却又不完全相同。”虞姚很是振奋,“好神奇!你快些教我!” “呼!”黎额头上见了汗珠,“虞大姐你家这剑术亦是博大精深,若是深深钻研下去,定然不弱于我,方才我不过是妙手偶得,便感到其剑意深刻,你定可功成。” “哈!小弟,你这长剑可否借我一观,我发觉适才你出剑之时,有时感觉重于千钧,而有时又轻若鸿毛,莫非是这长剑的缘故不成?”虞姚好奇道,“你这剑术,同大宗伯绝不类同!” “那还请虞大姐接剑!”黎故意板住脸孔,躬身捧剑上呈。 “哈!你还装模作样!”虞姚随手便要拿起剑柄! “哦!好沉的剑!”虞姚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拿起,险些脱手,幸好手臂发力,才勉强握住,“你便是平日里拿这柄剑嘛?”虞姚一脸骇然! 黎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家伙呐!”虞姚感到这少年越发什么了,她不过是初次见到这少年之剑,这刻勉强观看,除却力道沉重之外,长剑造型古朴大气,似乎是古器一般,而其剑身上铭刻了两个稀奇古怪的鸟文,有股说不清的道蕴,虞姚只觉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 “你这是哈!原来你的剑,同我木剑相仿!”虞姚笑道。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天际飘落小雨。 时值上巳前后,雨水正当。 “呀!下雨了。”虞姚讶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蓑烟雨 时节万物吐故纳新,大地春和景明,洁齐而清明。 “咦,似乎今日是上巳哩!”虞姚忽然想起,这才说道。 “上巳?这是什么日子?”黎问道。 “哼,这是女儿家的日子,你这木头不知道的好!”虞姚顿时有些害羞。 “啊!原来是虞大姐的吉时,原本,我还想着和虞大姐一同去那东边密林深处探险。”黎不无遗憾的说道。 “你确是想让我与你同去?”虞姚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洒落的细雨。 “嗯!”黎肯定的说道。 “唔,那好吧!今日我与你同去!”虞姚一副怡然的样子。 “那这样下雨?”黎怀疑的问道,“你的事情怎么办?” “下雨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嘛?你约我出游同行,怎可考虑不周?”虞姚笑嘻嘻道。 “好!这当然交由我来。”显然黎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这刻两人便已起身向府中走去,幸好雨如牛毛,淋在身上,虽有一丝凉意,倒也蛮是舒服。 黎赶回驿站,不知自何处摸出两幅蓑衣,“虞大姐,这个可好?” “啊!你自哪里找到的蓑衣?”虞姚显然未曾想到这里居然有蓑衣。 “嘿,昨日偶然发现罢了。上面的尘土我已掸净。”黎伸手递过。 “嗯,勉强算是可以罢。”虞姚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随意接过。 “呃”黎顿时僵在当场。 “逗你啦!傻瓜!”虞姚似乎喜见少年吃瘪,捂嘴笑道。 不知怎的,自打虞姚收到少年赠与的木剑之后,整个人似乎变得活泼了许多,更是变得喜爱玩笑。 黎嘿嘿笑了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哦!对了,请你稍候片刻。”黎似乎想起什么,急匆匆跑回屋子。 “哎!你!”虞姚来不及问,少年便走掉。 不多时,少年手拿两个草帽归来。 “咦,你还有这种东西?”虞姚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 伸手便拿起一顶,感觉柔软坚韧,戴在头顶之后,感觉甚是舒服。 “这,这是你自己编织么?”虞姚很惊讶,“这不过是普通的茅草,却有这种舒服的感觉,小弟,你真是心灵手巧。” “嘿,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独身久了,随意做来罢。”黎不以为意。 虞姚听闻此语,默不作声。 “原来这家伙这般孤独。”虞姚内心长叹一声。 “走吧,虞大姐。”黎笑道,当先向前,出离府门而起。 “小弟,等等我!”虞姚回过神来,立马跟上。 “咦,小弟你何时换了草鞋?”虞姚讶道,现在黎脚上,正是一双灰黄色的草鞋。 黎此时身着蓑衣,遮盖住自身,自后面看来,仅余一双草鞋露出。 闻言,少年转身,露出蓑衣下的笑脸:“草鞋呐,也是我自己做来。这样穿着还舒服些。”“那你为何不也拿来给我。”虞姚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嘟起了嘴巴。 “呃,这等粗糙之物,我以为虞大姐会嫌弃。”黎说道。 “你亦未曾问我,哪里知晓我不喜欢,说不得我欢喜得紧哩,你看我着了靴子出来,你倒是不管我了。” “啊!那好吧!稍后我再为虞大姐做一副罢。”黎便说便走。小兽并不稀罕这冰雨,乖乖的待在驿站并未出来。 黎心中另有想法,趁着今日雨水,那边守卫应会松懈一些,自己正好可多多了解些东西,正好与虞姚同去,可看有什么趁手的木材。 此时,长街之上行人稀少,小雨淅淅沥沥的很是舒服,打在蓑衣上,啪嗒啪嗒的传来阵阵声响,黎感到心灵格外宁静,彷如周身融入这雨水之中,同自然凝结为一体。 两人并肩而行,此时并未多余的纷扰,黎感到同虞姚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路行来,两人并无多余话语,只是陷身在雨幕之中,情绪亦是被这水之精魄感染,远处河面之上,蒸腾起薄薄的水雾,而地上的青石小路,逐渐被雨水冲刷的分外干净。 “啪嗒!” 黎一脚踩进一处小水洼之中,渐起朵朵水花。 “呀,小弟你讨厌,都溅到我身上哩。” “啊!虞大姐你不是有蓑衣在身,快些走吧。”黎倒是未曾在意,伸手便要拉起虞姚飞奔,似乎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虞姚不知为何,便没有拒绝,只是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任由少年拉着飞奔。 出离城门,黎抬头看了看天际,便不顾道路的泥泞,加速飞奔,一路上不知溅到身上多少泥点儿,今次出门,倒是人烟稀少。 周遭除却雨声之外,并无余他。 直至密林边缘,黎才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回首望去,蓑衣之下的虞姚不知是否长途奔袭而导致粉脸娇红,正盯着自己。 “小弟你跑这样快做什么,人家都喘息不过来哩。”虞姚埋怨道。 “这场雨过后,便要春回大地啦!”黎并未回答,反而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语。 “你又发什么神经。”虞姚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白了黎一眼。 “嘘,虞大姐你听,这林子里面好多声音呐。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黎静静悄悄的说道。 果然,虞姚细细听来,内里不仅有雨水滴答的声响,亦有簌簌的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偶有蛙声传来,仿若林中之乐。 黎随手捡起一只木杖,老神在在的向林子中走去。地上,一片水洼,蜿蜒向林子中去。 两人兜兜转转,黎不时停下来辩听方位,虞姚这时才知晓少年穿了芒鞋的好处。他倒是丝毫不忌,随意而行,而身后的自己身穿了靴子,远远不及这少年方便。 “小弟,你到底在找些什么啊!”虞姚急的险些跺脚。 “哈!那边!虞大姐你要不先等候我片刻,我去去便来。”黎听音辨位,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 “我才不要!你丢下我一人偷偷溜走怎办。”虞姚不依。 “那好!你随我来。”黎转折向右走去。黎神神秘秘的说道。 虞姚心中气恼,不多时,忽然闻听有哗哗声响起,在转折而看,一条小河出现眼前,正是那向城中而去的大河的某条支流。 河水清澈,水中游鱼清晰可见,岸边已有了丝丝绿意,而岸边杂草却仍旧枯黄。黎仔细在河边低头找些什么,将虞姚晾在一边。 不多时,虞姚恼懑的想要开口时,黎回转而来,手里拿着些不知为何物的杂草。 “虞大姐你稍候片刻,很快便好,那边正好有大树,你可去那处歇息。”黎劝导,伸手一指,虞姚身后一座小土坡下,正有一株大树,而大树下仍有方圆几尺的洁净之地。 虞姚哼了一声,看到少年蹲在地上,埋头在弄些什么。也不管雨水如何渐浓,少年仍然专心,似乎沉浸其中。 “嘻!虞大姐!你看!”忽然黎在远处叫道,长身而起,向虞姚走来。 “虞大姐可否将你的鞋履脱下?”黎来到虞姚身前,蹲下身来说道。 “你,你想做些什么?”虞姚顿时有些慌乱。 “你看那!”黎伸手拿出,两只崭新的草鞋,出现眼前。 “噗!”虞姚笑出声来,“算你有心罢!哼!”娇媚的白了一眼。 虞姚坐下来,倒也不顾身下的泥土,将自己脚上沾满了泥泞的靴子脱掉,露出可爱的小脚趾,脚丫雪白,趾头染了豆蔻。 接过草鞋,上了脚,站起身来,虞姚随意走动了几步,逐渐露出惊讶的神色,“呀!怎么会这般舒服的!居然比之我的靴子还有柔软坚韧!小弟,你真是太巧了。”虞姚赞叹道。 “还差得远哩,这处芒草也并不上佳,还稍微差些儿,若是你喜欢,我晴日里寻些上好的糯谷草再为你做。还请虞大姐将就些。”黎说道。 “这便很不错哩!你可不要食言!”虞姚甚是满意,随意走动。 两人便就此向着密林深处而去。 仍旧是临了那山谷附近,两人放缓了脚步,果然如黎所料一般,山谷之中迷蒙一片,满是水汽,并无人看守。 而不时高崖之上,传来大鸟长鸣。 “虞大姐,你说,我们如何可令那鸟儿自鸟巢之中飞出呢?”黎侧头,问向同在身侧的虞姚。 “你做些什么动作之类,可令鸟儿发现,又不令那谷中看守发觉我俩便好。”虞姚目力不及少年,只是思维亦是颇为敏捷。 黎闻言思索,不时看向周遭。 一时之间,两人毫无发现。 而好巧不巧的,不知哪里自山崖上爬行而下,一条近丈长的,碗口粗细的纹花大蟒! “好机会!”这大蟒此时距离少年约有十余丈远,黎趁手捡起身边一颗石子,向着山谷之中扔去!伺机吸引大蟒的注意力!若是大蛇爬向山谷,则大事可期。 黎倒是不知,这大蟒乃近乎瞎子一般,乃是靠的信子和大地的振动来感受周遭的事物。 许是距离过远,大蛇仍旧蜿蜒爬行,毫无所觉。 “呀!”虞姚吓得闭了眼睛,大约是女子都怕这等爬行之物,甚是恶心。 黎原本来了兴致的心,瞬息之间便被浇灭。正苦思,眼看大蛇便要走远。 “咚!”一声响,黎一颗石子!便打向大蛇身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闻弦知意 那大蟒果然顿时吓了一跳!瞬间便转身! 一口向石子咬去! “好灵活的大蟒!”黎心中暗叹!这大蟒若是能遇上那大鸟!怕是会生出一场猛烈的厮杀! 鹰蛇乃是天敌! 大蟒发现那石子非是活物,便失去了兴趣,不过幸好倒是头部调转过来,向着山谷之中蜿蜒而行,照这样子,不出多久,便会被那高崖之上的大鸟发现! 果然在黎的循循善诱之下,大蛇逐渐向山谷之中而去,蛇头微微翘起约有半尺来高,信子吞吐不停,四处探索,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响。 虞姚仍旧是不敢抬头,“小弟,这大蟒如何了?”双手捂住眼睛,悄悄的打开一道缝隙,看到大蛇似乎离自己走近一些,赶忙吓得又闭上眼睛,身躯微微颤抖。 “稍等片刻!真是天助我也!”黎此刻信心颇足,弯弓搭箭,一箭向鸟巢之侧射去! 嗖!大鸟被惊动,飞出鸟巢! 大蛇在地上的行动,偶尔发出的嘶鸣声,立马便被锐利的鹰眼看到! 黎听到这大鸟一阵激动的鸟鸣声! 大蛇顿时架起身子,大约是天敌相见,引起的灵觉感应!大蛇四下里来回探视,蛇头架起两尺来高! 大蛇不由盘起身子来,如临大敌,身下鳞片微微张开,蛇头后缩,摆出一副攻击姿态! 扑棱! 大鸟凌空而下的第一击并未击中,大蛇迅猛躲开!反而蛇头迅捷如风!对着大鸟腿部一口便叼了过去! 一击必中! “好凌厉的大蟒!”黎心中赞叹,今次作为一名旁观者,黎受益匪浅,不仅可看到鹰形,甚至这蛇形亦是可重新钻研一番,不知不觉间,黎模仿起这两种猛禽凶兽来。 大鸟顿时吃痛高升,黎仰头向天望去,白头大雕不知是受到雨势影响还是受到大蟒攻击,已不似那日艳阳高照之时,飞翔的自由惬意。 黎仍旧抬头望着高空盘旋的大鸟,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渐渐,大鸟又一次翅膀收拢,凌空而下! 一声尖锐的鹰啼!响彻云霄! 呼! 大鸟呼啸而过!长蛇的攻击今次并未奏效,瞬间便收拢回蛇头,而大鸟今次似乎变得精明了些,抓住大蛇扑空的时机,对着大蛇背部扑击而下! 一抓便将这近丈长的大蛇捉住! 大鸟离地而起! 蛇头不甘心的回绕,露出森森獠牙,而蛇尾倒是很灵活,瞬间便团缩一起,向着大鸟双爪并拢而去! 与敌偕亡的架势! 白头鸟儿似乎并不想如此,此时离地约么五丈有余,不甘心的鸣叫一声。 “嘭” 沉闷的一声响,大蛇被仍在地上,似乎这一下摔击,大蛇有些头昏脑涨,半天缓不过神来,仍旧是直挺挺着身体,蛇尾缓缓而动。 大鸟倒是不着急,又是一声鸣叫,落在远处空地一块大石上,锐目盯着此处。 似乎是听闻同伴的叫声,山崖另外一侧上,顿时又传出一声鸣叫! “果然还是来了!”黎仍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另外一头猛禽自山崖上凌空飞起! “这雨水果然有影响!”黎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此时一高一低,两只猛禽对这大蟒。 黎知晓,这大蟒今次是死定了,方才那白头大鸟凌厉的利爪,对这大蟒亦是造成了伤害,即便是醒转过来,面对这两头大鸟,亦是难逃一死。 果然大蟒悠悠醒转过来,盘起庞大的蛇躯,蛇头微微晃动,摆出一副攻击姿态,显然它亦是知晓乃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虞大姐,快来看!”黎小声说道,“这大蟒命寿将尽了!” 虞姚闻言,悄悄的打开一道指缝,见到两头大鸟同这花纹大蟒缠斗起来,不时传来鸟鸣蛇嘶之音,这才渐渐放下紧张的心情,神情专注的看着远处雨幕之中的兽类搏杀。 这刻离得稍稍近了些,虞姚才发现,这大鸟真是硕大无比,展开双翅有将近一人余宽! “怪不然人常说,蛇鹰乃是天敌,确是势均力敌之势呐,若无这第二头大鸟的帮忙,怕是它俩个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呢!”虞姚看的很准确。 这风势和雨势为大蛇增添了更加强劲的威势,这才能自这两头大鸟的夹攻之下坚持到现在,不过看样子亦是难以持久。 黎已得到心中的答案,不想再看这兽族的生存淘汰的搏杀,自己一时兴起,将这大蟒的生命轨迹就此改变,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虞大姐,我们走吧!”黎头颅低垂下来,没了兴致,且他已得到想要的东西。 “嗯,”虞姚答了一声,瞬间回头过来,“咦,不是你要来这里看嘛。” “唉,我只是为了想看这白头大鸟,却随意将这大蟒枉送了性命,也不知是对是错。”黎双眸灼灼,看着虞姚。 “呀!小弟你”虞姚一阵无言,“也许这便是它命中劫数也说不定。”虞姚仍旧仅仅盯着看,手心里尽是汗水,此时搏杀已近了尾声,两头大鸟不是落地,利爪!啄击!撩翅! 手段层出不穷!大蛇疲于应付,身上伤痕累累,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生命往复无常,也许下刻,你我便会阴阳两隔亦是说不准。你莫要伤心了。”虞姚伸手自己满是汗水的手,握紧黎的手,柔声说道。 “虞大姐,”黎抬头望来,见到虞姚神情柔弱,不似平常,“我总觉,这大蛇因我而改变了生命轨迹,原本它可逍遥自在这天地之间。此刻命在旦夕。” “小弟,你怎知你的生命轨迹不会因我而改变,亦或是我的命运不会因你而变呢?”虞姚目光灼灼。 “呃”这刻,黎根本答不上话来。 两人沉浸在蓑衣之内的世界之中,脑海里思考这个问题。任由外界雨水冲刷,传来沙沙的动人声音。 其实黎现在仍然尚未感到,自打初闻虞姚马车上高歌,便已在黎的心中惹起涟漪。 沉默良久,忽然黎笑了,耸了耸肩,“对啊!我们的生命原本便互相交织一起,走吧!虞大姐。” 虞姚亦是嗯了一声,两人悄然离去,不管身后这猛兽长蛇。 “小弟,谢谢你呐!”虞姚在心中感叹道。 这刻处在午未相交之间,细雨仍旧,两人趁着有空,便找寻了几株合适的木材伐掉。 好在虞姚不知自哪里摸出的一把斧子,倒是省事了很多。 不多时,两人便乘兴而归。 林中偶尔传来阵阵蛙鸣,黎肩膀上扛着木头,肆意而行。 口中哼着小调,惹来虞姚娇笑。 “小弟呀,你莫要唱了,我的耳朵便要坏掉哩。”虞姚笑道。 “啊?有嘛。” 归去的路上,仍旧是宁静怡人,两人难得的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黎舒服的长长吸了一口气,此时府门在望。 “小弟。”虞姚轻声呼唤。 “嗯?虞大姐。” “归了驿站,你可否等我片刻,我有些东西要送你。”虞姚似乎是鼓起勇气来说。 “好那!”黎欣然道。 木材潮湿,两人回了驿站,黎将木头放在不显眼处,待得晴日来,将其晾干再说。 虞姚说了句,“等我。”便匆忙离去,归了房中。 小兽此时呆在屋檐之下,无聊的趴伏着,见到少年归来,亦是勉强的抬头来看,旋即便继续趴伏下去。 黎正盯着小兽,刚刚想过去逗它一番,耳听身后传来动人的声音。 “小弟。” 黎回首,正是虞姚换了一身衣物,背后不知背了什么。 “哈!虞大姐你真是快,这么迅捷的便换了衣物出来。” “那些衣物都湿透哩。”虞姚白了一眼,“快些走吧!” 虞姚上前便拉起黎的手,撑了一把大伞,出门而去。 倒是背后那神秘的东西完全盖住虞姚高挑的身材,黎一眼望去,仿佛一只伞和一个大包在缓缓前行。 “怎的没带了蓑衣?”黎问道。 “傻瓜,你看我背后是什么。”虞姚也不回头。 “哦!”黎浑然不知。 两人仍旧是来到晨时练剑之所,恰好其上有一风雨小亭,虞姚缓缓走过。 虞姚轻轻折了雨伞,置于一旁,将背后白布揭开,乃是一件类似古筝之物! “咦,虞大姐,这件似乎不是你平日里的筝那。”黎讶道。 “自然不是,你还不来帮我一下。”虞姚抱起这一人高的东西,有些勉强。 黎赶快上前,将其置于虞姚身前石案之上,便闪身退开。 虞姚卸了包袱,此刻忽然像换了个人一般。饱含深情的抚摸了面前的古色古香的琴。 “叮!”一阵悦耳的试音传来。 黎自亭前随意落座,双手安然置于膝上。 虞姚调试好音律,也未曾注视少年,双目悠远望向前方。 叮咚仙乐传来,伴着和风细雨,时而婉转,时而饱含深情,虞姚素手拨弄,双臂轻摇,面色如常,只是那一双眸子,神情越发专注,似乎沉浸其中。黎感到这是一首非比寻常的曲子,其中蕴含的深情似有遗憾之意,更是让人动容。 曲罢,黎仍旧回味其中,没来由的,想念起自己的来历,以及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 “叮!”一声轻鸣。 黎被这颤音打扰,回过神来,不由讶异的望了一眼虞姚。 “小弟,你想些什么呢?这般专注?”虞姚睁大美眸问了一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琴生五弦 “啊!虞大姐”黎回过神来。 “这,你这是什么乐器?我感觉同你平日里所弹奏乐器并不一样。” “五弦琴,呆瓜。”虞姚白了一眼。 “那同笙姑娘所弹奏的七弦琴有何不同?” “我亦不知,只是传闻,这五弦琴乃是舜帝所制,而我家恰好便专擅这五弦之艺。”虞姚满脸伤感,伸手摩挲这古琴。 黎发觉虞姚自方才而始,便神色有些异常,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咦,我感觉虞大姐你这琴艺比之笙姑娘更为高超哩。”黎赞叹道,“笙姑娘技艺虽也高超,却未有虞大姐你这般饱含深情,令人缠绵悱恻,难以忘却。” “嘻嘻,你少吹捧我!笙姬的技巧我比你更是清楚,只是笙姬专擅七弦,对于筝乐毫无兴趣,不似我一般,什么都会一点儿。后来大宗伯教导我们之时,告诫我们,不可弹奏五弦,只可弹奏这由文王武王改制而成的七弦琴。笙才逐渐走高。” “那虞大姐岂非很是遗憾?”黎不免有些不忿。 “这有什么,各有各路罢了。”虞姚似乎很看得开,却难掩神色上的落寞。 “虞大姐,你这五弦技艺却是高绝。不如你为我讲解一番如何?”黎试图开解虞姚。 “你这呆瓜,想开导我,这借口却是这般拙劣,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黎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虞姚似乎乐得同少年开些玩笑,虽是如此,却也不忍拒绝。 “这五弦琴长约八尺六寸,乃是舜帝定下的尺寸。传闻乃是依照凤凰儿身形制成,分为头,颈,肩,腰,尾,足,总计六部。”虞姚伸手来指,详细讲解。 “这五弦,原本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可于我乐理之中,却是依次分为宫商角羽徵。七弦不过是多了少宫,少商两弦,乃是象征文王武王之意。” “咦,少商?似乎同我等身上穴位有些类似哩。”黎闻言岔道。 “唔!我在与你讲解哩!”虞姚敲了黎的头一下。 “啊!”黎缩了缩脖子,却未躲开。 虞姚依次弹奏散音,音色温润和缓,浑厚宽广。而后,空弹泛音,却有了不同的味道,似乎高天流云一般,高远明亮,似乎金石之乐,堪称天籁。 这时,黎已被五弦琴的奥妙所吸引,虞姚瞄了少年一眼,微微俯身,左手按住琴弦,右手轻鸣弹奏而出! 音色婉转动人,彷如人声。 黎不禁为之动容,“原来,这般美妙的!虞大姐,不!虞大家,确是技近乎道。” 见到虞姚又要作势欲打,黎赶忙道,“虞大姐,方才你所弹奏曲子,可否再来一次,小弟感激不尽。” “哼!得了便宜卖乖。你可知寻常人来,绝难听我弹奏,你倒是不知满足,还想再贪。” “小弟,”虞姚顿了顿道,“你可知,方才这首曲子,亦有曲词嘛。” 黎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谅你也不知哩,呆瓜!坐下听好!” 仍旧是盘坐在地,不过,今次,黎背对虞姚而坐,置身在亭子之中,观亭外细雨,听亭中仙乐。 轻声唱道:“陟彼历山兮进嵬,有鸟翔兮高飞。瞻彼鸠兮徘徊,河水洋洋兮青泠。深谷鸟鸣兮莺莺,设罥张罝兮思我父母力耕。日与月兮往如驰,父母远兮吾当安归。” 歌声清越,琴声时而悠扬,时而如高天一般明亮高远。不类那日晚间如宫乐般浩大。 一曲终了,黎仍旧是久坐地上,未曾回头。虞姚收拾好心情,自那曲调之中回复过来。 “傻瓜!我都弹奏完了。”虞姚笑道。 黎依旧呆坐地上。 虞姚轻手轻脚走过去,发觉少年仍旧是毫无反应。 探头一瞧,才发现,两行晶莹自少年脸颊滚落而下,少年闭目,丝毫不动。 “小弟!怎么了?”这数日里相处,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虞姚眼中,这少年本性纯善,且开朗乐天,不似这般容易多愁善感之相。 忽然虞姚想起方才自己所奏乐曲,顿时一凛。 “莫不是” 忙伸了葱白玉指,为少年擦去脸上热泪。 这一下,黎顿时惊醒。 “啊!虞大姐你做什么。”黎讶道,感到脸上仍残留虞姚手指的芬芳。 虞姚忽然感到两人的动作有些亲密的过了分,尴尬的收回手指,“嘿!小弟,你居然哭泣哩。不像个大丈夫样子!哼!”借机岔开话题。 “啊!我亦是不知为何如此,只听闻虞大姐曲调,便忽然想起我那未曾谋面的双亲,不由悲从中来。”黎倒是大方承认。 “讶!原来小弟你抱歉,小弟,我并不知你”虞姚想要安慰少年,却不知从何说起。 “哈!没事哩!虞大姐你莫要担心,这多年我亦不是便这样过来了。”不久少年便恢复了原样。 虞姚仍旧是美眸静静的盯着少年来看。 不知怎的,黎感到自己同虞姚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紧密。 两人沉默下来,偶尔对视一眼,便匆匆错开。 虞姚起身,坐在少年身旁,两人观亭外风雨。 这时雨势渐息。 良久,“虞大姐。” “嗯。”虞姚亦是未曾侧目。 “其实,我”黎忽然有种念头,他想要同虞姚倾诉,告诉她,自己并不是苍狗!只是不知虞姚会否因此而讨厌于他。 “嗯?”虞姚看出黎的窘状,聪慧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略微期待着什么。 “其实我,并不叫苍狗。关于我,师门有命,还望虞大姐莫要多问。”黎鼓起勇气,一股脑说出,这说完的瞬间,内心之中的那股愧疚,便瞬间消失无踪。 然而,虞姚仍然那样看着他,就这样盯着,亦是毫无动作。 “虞大姐。”黎诧异道。 “小弟,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呢?”虞姚笑眼盈盈的看着眼前少年。 “这嘿!”黎挠了挠头,“我实在不想再瞒着你,虞大姐。” “小弟,无需再说!”虞姚正色道,“我已知你心意,你不言,定然是有你的道理。再者,你这等天纵少年,怎的会是叫做苍狗这么一个粗鄙的名字。” “原来虞大姐你一早便知晓。”黎恍然大悟。 “那是自然。我虞姚是何等聪明哩!”虞姚一副自得的样子。 “我的名字唤做黎!”冷不丁的,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虞姚顿时沉静下来。 “什么黎?”虞姚问道。 “大约是九黎族的黎字。”黎在地上比划着。 “哈!原来如此!黎!”虞姚笑道。 见到黎似乎还有开口,虞姚聪明的伸手止住,摇头道,“好了,小弟,你天性纯善,若有自己的隐秘,定然是身负重托,你若是随意说了出来,怕是你内心定然忍受责骂。如此便好,我已知你真名!若是有朝一日,我去寻你,亦可找得到。” “其实,你原本亦不必如此。”虞姚亦是聪慧之人,“不过,我亦是很感激你,小弟。” 此时雨声渐止,天色放晴。日头透过亭子洒在虞姚脸上。黎转身看向虞姚,看到那背光的侧颜,亦是无比动人。 “你今后亦可唤我作宛丘!虞姚不过是我对外的名字。”虞姚笑意渐浓。 “什么?”黎一时反应不过。 “呆瓜!宛丘!听不真切么!”虞姚努嘴。 “啊!真好!真好!”黎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在笑。 “我们,回去罢!”虞姚见到黎一副傻笑的样子,温和的说道。 “好!多谢虞大姐!” “哈!你谢什么!” “自然是谢你告诉我的名字!”黎满意说道。 “嘻,呆瓜!”虞姚背起五弦琴,两人就此离去。 殊不知远处暗中,闪过一双冷淡的眸子,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归至驿站中时,大小姐正等候着什么,恰好看到两人归来,大小姐对着少年招呼一声,只见虞姚和黎相视一笑,虞姚悠然离去。 “大小姐!”少年登上台阶,面对大小姐。 祝琼阳仍旧是蒙了轻纱,面沉如水,倒是眸子闪烁光芒。 “小弟,你同虞姚关系不赖嘛。”大小姐如是说道,“这几日亦不见你,你是去做了什么?” “哈!大小姐,我正有事要找你。”黎正想上前来说。 大小姐扫视左右,众人知机离去。 “小弟,你来说说看。”大小姐说道。 见到少年风尘仆仆一般,且身上仍然挂了蓑衣,示意少年除去。 “这等风雨之日,你亦是出了府门?”大小姐轻皱眉头,倒是不好一直坐着,便站起身来。 “嘿!大小姐你是不知哩,那东边的密林深处有些什么!”黎遂将这几日所闻所见,简略说出。 “什么!”祝家大小姐面露震惊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撼山之易 “报!岳家有人登门!”有紫衣护卫大堂之外高喊道! “什么!”大小姐喜出望外,“快请!”便来不及听黎详细讲述,欲出门而去。 “哈!无需报!我已来此!”哈哈一阵大笑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名高大的国字脸男子,入了府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小姐,这便是属下自岳姓村落之中,请回的高人。”紫衣护卫上前如是说道。 “见过岳兄,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大小姐请这高大麻衣男子落座。 “此人乃有一诨号,唤做撼山易!”紫衣护卫似乎颇为推崇该男子,“我曾经与其比试,这人力量刚猛,属下不是对手。” “哦!居然你都不是对手!想不到岳家出来如此高手!不知我的人是否对你言明近日所发生之事。”大小姐只是哦了一声,仍旧不为所动,似乎心有顾虑。 果然这人闻言收拢了笑意,双目精光一闪,“确是言明,这等贼人实在可恨!只可惜我岳家暂时无暇他顾,亦是紧闭了村落,那日同一群人厮杀一场,如今尚未恢复元气过来,这才来不及援助。却不知那几个村落发生此等憾事,实在令人痛心,若是被我寻到那群贼人!定然叫起不得善终。”这撼山易说道。 “还未请教”大小姐说道。 “你我同为大夏儿女,我亦是听闻北方莫国之威,叫我岳朗便好!岳朗见过祝宗大小姐!”这人忽然起身行礼,一本正经。 黎看在一旁,这人似乎不拘一格,行事出人意料。 “无需如此。快快请起。”大小姐将这人扶起。 “我岳家仍然人数吃紧,这才仅派出我一人来此。”这岳朗如是说道。 “大小姐,莫看仅仅来了撼山易一人”那紫衣护卫又想滔滔不绝的开口夸赞,被祝琼阳看了一眼之后,便默不作声退后。 “哈!大小姐驭下之术果然甚是高明。”言下之意,似乎大小姐只是驭下之术高明。眼光却不怎样。 “岳朗,有信心是好事,我家大小姐选贤举能,无类尊卑,只要你有贤能便可,可是我等却不许”祝婆婆忽然开口道。 “好了祝婆婆,无需多言。岳朗兄既然是岳家派遣的高手,定然无疑,且奇人多有傲气,见怪不怪。”大小姐阻住祝婆婆开口,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少年黎。 “好!大小姐讲话直来直去,甚合我意。想来大小姐亦是心有定计,应对来日之敌。”岳朗笑道。 “说来奇怪,这城中除却城主一脉之外,亦有三大家族,不知为何,这三大家族毫无动作,似乎那城外之事,对他们毫无影响。”大小姐并未回答岳朗,却说来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语。 “哼!他们,不过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城外之中,并未远涉他们的利益,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岳朗愤愤说道。 “此事我们不去论他,人来,带岳兄用膳。”大小姐摆摆手。 “岳朗告辞!”岳朗如是说道。 大堂安静下来。 大小姐闭目片刻,“小弟,你看这人如何?” “印堂高亮,宽额浓眉,目射神光,应是高手。”黎沉吟一番,如是答道。 “我是说这人是否值得相信!你说他功夫作甚!”大小姐声音中似乎有一丝异样。 “啊!这,这人虽看来放荡不羁,却正襟危坐,行止有度,若非是贤者,便是魔头!只是诨号唤做撼山易,应是神异之处。”黎分析说道。 “嘻嘻,你这个年纪,居然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你赶得上人家年岁大嘛!” 黎顿时哑口无言。 “好啦!人家不过是逗你一番!祝婆婆你怎么说。” 这一刻,黎忽然看到大小姐身上现出虞姚才偶尔出现的情态。 “苍小弟虽然年纪稚嫩,眼光却是不差,这人既然为岳家推出的高手,且为盛年,应是有其沉稳之处,老身以为,值得相信。” “小弟,若是你和他交手,可有把握?”大小姐转头问道。 “初次见面怎好和人家交手!”黎骇然。 “我是说你是否有把握致胜!可惜我的援手仍未到达,而阵中另一高手,仍旧坐镇无暇出手,否则便无需找寻小弟了。”大小姐遗憾说道。 “过了明日,便是约定时日,今夜信鸽应会赶回,我们将会知晓,究竟如何。”祝婆婆说道。 黎点头称是,忽然灵机一动,“大小姐,我建议我们迟些时候再动身。” “为何?”祝琼阳不解。 黎遂将那日见到的大鸟讲出,以及今日风雨之时,大鸟飞行不继等。 大小姐听闻若有所思。 “小弟,你可有法子,将那空中的大鸟射杀?”大小姐盯着黎看到。 “唔,若是寻常大鸟便罢了,只是那大鸟明显便是受人调教,我若是贸然出手,定会惊扰了他们,只可一击必中,才会功成。” “好!我定会为你造出出手时机!”大小姐斩钉截铁。 “小弟,今次,若非是你,我们可能将会陷入敌人的圈套之中。如此一来,我们可借此反打敌人一波,亦未可知。” “嘿,我自当尽我所能,当下应是无事,我肚子饿得紧,先去吃饭了!”黎赶不及大小姐后面的话语,便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黎出门之时,恰好赶上虞姚出门,两人对视一笑,便相约同去。 “哈!虞大姐!” “哈!小弟!”虞姚甜甜笑道,亦是学了少年一般说话。 两人对坐,黎狼吞虎咽,大约是饿极了,吃了半晌,才猛然想起,“糟糕!我的仲犬!” “嘻嘻!我已替你给它送啦!你居然叫他仲犬!”虞姚乃是首次听闻这小兽的名字,顿时笑个不停。 “呃,你笑甚?”黎吞下一口粥,说道。 “一个苍狗,哈啊哈哈,一个仲犬。你们是哥俩儿嘛。哈哈”这样一笑,虞姚顿时没了淑女之相,惹来周遭人侧目。 那一众女乐师伶人亦是在此,见状捂嘴窃笑。 “撼山易”岳朗亦是见得大堂之中有女子娇笑,抬头来看,顿时目光。 虞姚见到被人注视,才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是窃笑不已,这顿饭看样子已是很难吃下去。 黎有些无奈。 两人正低语说些什么,忽然黎感到身旁一阵风刮来,顿时一惊!立马便要拔剑,侧目一看! 乃是那大汉岳朗。 “姑娘如清水芙蓉,岳某一见,着实欢喜,敢问姑娘芳名,可否移驾与岳某一唔。” “啊,虞大姐,这人要约你哎!”黎惊讶道。 虞姚横了黎一眼,“呆子!”眼波盈盈。 “奴家何德何能,可得岳先生青睐,邀约之事,还请不要再谈。”虞姚淡淡说道,此刻虞姚恢复了清冷的气质,心中有些厌烦,这人实在讨厌的紧,自己同小弟难得聊天,却被打扰。 “走吧!小弟。”也不管身后其他,虞姚上前便拉起少年。 “啊!岳兄再见!”黎慌忙说道。 岳朗哈哈一笑,似乎毫无被拒绝的愤怒和尴尬,回了原位照旧来吃。 两人又是出离府门,趁了夜色星光,四处逛逛。黎仍旧是看到河边磨刀老者,已不似初时见到老者那般惊异。 而虞姚仍旧是毫无所见。 “这人究竟是谁来?虽看似毫无恶意,却也不知为何这般。” “再有一日,我们便有启程哩,小弟,明日我们再去看那大鸟可好?” “好!”黎简短回答,“咦,虞大姐你莫不想练剑嘛?” “那明日卯时再见?还是那座亭子,我等你。” 两人归至府中,虞姚飘然离去。 是夜,大小姐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时浮现些古怪的场景。这才披了外衣,起床来看。 忽闻窗外鸽子声响,大小姐急忙穿衣离去。 是夜,北风呼啸,睡梦之中,黎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清晨醒来,黎发觉天气各位冷,不由打了个哈哈,给了小兽几片肉脯,加了一碗粥之后,便背了长剑出发。 仍旧是两人练剑,黎不时上前指导,尔后吃过早饭,休息片刻,黎和虞姚便匆匆出发向东而行,今日许是太过寒冷,虞姚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倒是更显出虞姚高挑的身材,遮不住的娇艳气质。 黎看了一眼虞姚大气的大氅,没说什么,只是选择路途的时候,特意将选择了一些背景看起来黑漆漆的道路,以遮蔽虞姚那黑色的衣物。 虞姚虽嘴上不说,但是身为女儿家的敏锐亦是看出这一点,心里美滋滋的。 “这个呆瓜,倒也并不呆嘛。” “我们绕着这大山尝试向里走走看罢。”到的那处地方,黎如是说道。 “好!都听你哩。” “好,我会尽量避开危险之地和那高空的大鸟。”黎脸色郑重说道。 凭借着经年在山里生活的经验,黎看着地下的粪便,和周遭树木的分布,逐渐深入,而阳光,亦是渐渐稀薄下来。 到了最后,近乎黄昏的日光一般稀薄,近乎看不清人影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雾重重 两人顺着密林之中的小河逐渐深入,一番探索,忽然前方似有黑雾阻隔,两人顿时止步,黎看了看周遭枯败的枝叶,坑洼的地面,以及,前方不时出现的莫名枯骨,明智的选择退却。悄悄踏上归程,这密林深处似乎偶有人来,难见人迹。而这小河附近的木材,更是格外出挑,乃同平日里所见绝不相同,高十余丈,两尺余粗,便毫无分叉,如同通天柱一般,树体白色,大多带了黑斑,黎一剑砍去,意料之中的伤口未曾出现,顿时一惊! “这是什么物种?好硬!”黎咋舌,费了好大力,黎才凭借青剑之沉重砍倒一棵,这树木极为坚韧!若是拿来制作兵器!比之灵寿木更为上佳! 黎精挑细选,终于找到几只称意的木质。顺手便伐倒,截取了最为精华的部分。 两人满意回返。 “虞大姐你看哪一根更为上佳?”黎问道。 “怎的?又要给我嘛?”虞姚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发丝。 “哈!自然如此。我总感觉上次的木剑材质,不如今次的材质。” “都依你啦!快些回去罢。” 归去之时,路上仍旧泥泞,许是昨日的雨水仍未排干净罢,不时出现一处小水洼,直到临近玄武城之时,出现的青石路,才显出附近仍有城郭人烟的样子。 许是昨日的雨水,凌晨的骤风,猎户大概知晓摸不到什么猎物,是以一路上行人稀少,两人倒是行走颇为惬意,不时走走停停。 这一日之中,亦是生了许多变化,绿意更浓。 “虞大姐,你这剑法。”黎忽然止住脚步说了一声。 “怎么?” “剑走轻灵,尚有余力。”黎转身过来,笑道:“和我还差了那么少许!”语罢一溜烟跑走。 “好啊!你敢嘲笑我!”虞姚一脚踏上青石路,飞奔而去。 两人打打闹闹,回到驿站,这是亦是发现,驿站之中似乎生出变化,人手好像多了些。 黎将木头放回自己屋子,紧闭房门,不久便出来,发觉大小姐似乎眉头紧皱,大堂之中,气氛沉重。 “大小姐,发生了何事?”黎问道,“咦,为何不见祝婆婆?” “小弟,你那日救助的老妪”大小姐语气沉重。 “发生了什么?” “死了。” “什么!”黎震惊,“怎么死的?” 大小姐摇头表示不知,“不知是否这驿站之中,是否仍旧有敌人入侵,我们仔细搜查一番,仍旧是毫无所获。” “这是怎么回事?”黎顿时心如乱麻,之前大小姐虽怀疑过这老妪来历诡异,却未曾想到居然出了这样一着。 “那老妪现在何处?”黎问道。 “仍旧在一座空屋之中安放,我怕惊扰了众人,所以并未声张。祝婆婆便是去处理此事去了。”大小姐如实说道。 此事大堂之中,仅有祝琼阳和黎二人,空气安静下来,如凝固了一般。 “大小姐,你不是说”黎忽然想起。 祝琼阳似乎知晓黎想要说什么,缓缓摇了摇头。 “现在死无对证,唯一有价值能查出来的,便是她的儿子。”顿了顿,大小姐说道,“小弟,此事还请不要说出,我怕引起恐慌。走吧,我有事宣布。” 黎点了点头。就在大小姐逐渐前行的几步之中,黎发觉她的气质似乎发生了变化,从方才衰颓的气质中逐渐变为一如过去的强势清冷。 “人来!”大小姐清和的嗓音传出。 “属下在!” “当值的护卫留下,其余的召集过来。” “诺!”紫衣护卫离去。 “诸位!昨夜我得到消息,我们的援手马上便要到了,援手一到,我们便可出发,诸位无需害怕!我已请来高手。”大小姐似乎胸中有无尽的信心一般,鼓舞众人。 原本脸色上有些许忧愁的汉子,闻言稍稍舒展开去。 “岳朗兄何在!” “岳朗在!” “开拔之日,还请岳朗兄为我莫人掠阵。” “好!自然如此。昔有伯夷辅佐黑帝颛顼,今有我岳朗辅助祝家大小姐!哈!快事!”岳朗哈哈一笑。 接下来,大小姐又是说来些鼓舞士气的话语,见到众人不似初时那般死气沉沉,大小姐暗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次日接近午时,驿站之中,到达一批援手,身着统一的紫衣,纪律严谨,目不斜视。虽仅有十数人,却乃是一批好手,亦是带来一批良弓宝剑。 “怎么仅有你们这些人手?”有青衣护卫皱眉问道,显然心中有些担忧,“若是狄人大举而来,我们这些人怕是不够。” “无需担忧,我们,足够了!”显然紫衣护卫中的头领颇有信心,这种时刻,还有心情打趣。 “好了,你们先休整一番,若无意外,近日开拔!”大小姐适时出言,镇压住场面,“祝颂,我有事与你相商,小弟,你也来。” “啊?我也需要去嘛?”少年一副蒙蒙的样子。 “嘿嘿,这大小姐整日带着面纱,也不知究竟是何等绝色,只看那双眼睛,都好像教人掉进去一般,这瓜娃子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可整日同这美人儿厮混在一起,嘿!也不知他们夜里如何。”角落里,那宗氏子弟嘿嘿直笑。 “住嘴!噤声。”宗行戊似乎有些威严,让这几人闭了口,却不料被一旁的虞姚听到。 次日仍旧是艳阳高照,城主亲自来此,送上礼物。 “闻听祝大家欲南行,小城寡民没什么拿得出手,些许器物,还请大宗伯和祝小姐代劳。多谢多谢。”城主仍旧是那副样子。 “感谢城主,人来,收下吧。”大小姐说道。 黎看了一番,其中亦有灵寿木,远远看来,大约同自己带来的灵寿木材质相同,顿时看向远处的虞姚,恰好此时虞姚望来,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这日中,那日豪赌的男子却不知怎的摸到线索,摸到这里,吵闹着要自己的母亲回家! 大小姐暗暗叫苦,为何这人早早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而己方仍旧尚未安排好,若是任他搅闹,怕是乱了人心。便派人前往城主府中请人来此处置。 不久城主府人来此,见到这泼皮之后,倒吸一口冷气,“哦!北方的大小姐,你们怎的惹来这泼皮!这人纯是无赖之流,道理是讲不明的,你们便赶紧将其母还给他罢。” 这人见到城主府中人稍稍收敛了些,并未有初时那般肆无忌惮,转而不再要求见到其母亲,而是要求赔钱! 大小姐被这男子怪异的行为简直气笑了,最终这汉子成功自大小姐手里拿到五块金子,见到金子的时候,男子双目放光,丝毫不提其母亲的事情。大小姐为之冷笑不已,身旁有紫衣护卫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干掉这无赖。 “无需如此。这等泼皮无赖,自有人将其制裁,正事要紧,派人盯上他去哪里便好。”遂转身去了。 趁着无人,祝婆婆分派人手,不漏声色的将老妪悄悄抬出府外,就地埋葬,诸人正埋葬间,忽而闻听树上传来呱呱的乌鸦声。 几人大骂晦气,将乌鸦赶走,就此做事。 无人看到的地方,这泼皮冷笑不已,就此离去,也不管那老妪如何。 黎一整天,除却辰时陪虞姚练剑,其余时候,整日都在房中,陪小兽一起。 说来奇怪,后来拿到的不知名木材,材质坚韧非常!且去除树皮之后,木材逐渐发乌,最终转为黑色!费了好大劲,黎才重新雕刻出一柄木剑和另外两根权杖,送与祝婆婆和大宗伯。 再之后,木质干爽,除却青剑之外,余者很难在其上留下痕迹。 “这究竟是什么物种?居然自行发乌!”黎百思不得其解。 两名老者很是惊喜,不断对少年一番夸赞,虞姚收到第二柄木剑的时候,即使知道会如此,亦是非常开心。 “哈!这下我成了双剑客!”虞姚威风凛凛。 黎哑然失笑。 傍晚之时,那紫衣护卫归来,同大小姐密语片刻,大小姐眸光大盛,说出一声好!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一众车马悄然起行,并未惊动任何人马。收到城主府的照顾,那城卫亦是颇为灵便,很快车马便出行了。 黎回首望了一眼这玄武城,满是感慨。 忽然看到那玄武湖边,一名老者,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铜剑! 远远的,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顿时,黎心中一紧! 而,此时车马出行,萧萧班马,映日而鸣。 黎仍旧是坐了大宗伯的马车,笙姬看到虞姚身边带了一黑一白的东西,顿时讶道,“虞,这是什么?这几日倒也不见你练筝,白日亦不见你,敢情去做了这东西嘛!”伸手便要去拿。 “木剑?”笙姬一头雾水。 “哈!我是出去耍,我们的笙姑娘怕不是去会了情郎嘛!”虞姚调笑道。 “人家哪有哦!”笙姬情急。 “嘘!有或无有都不打紧,打紧的是莫要被其他人知晓哩。”虞姚轻笑。 那边大宗伯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此时北风渐渐呼啸,那路边的大树传来哗哗声响。出离城门之后,一片开阔,远处雾霭浅薄,遮住了景色,似乎有山峦土丘隐隐出现,却看不真切。 风铃马车当先而行,道路逐渐向着大河靠近,周遭静静悄悄的,左侧逐渐出现密林,而林中更是浓雾深深。 不知怎的,黎忽有不安,这周遭也是太过安静了些,仅仅余下马车行走和车上人儿说话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远,按照常理,今日太阳应是早早出现,而至今却是未曾照破乌云,一片灰蒙。 忽然,前方马车停止,悄无声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再遇强狄 “嗯?怎么忽然停车?”虞姚发觉有异,出声问道。 “不知,我去看一下!”黎发言道。 当即下了马车,向前行了几步,刚刚露头,发现前方雾霭更是浓重了,而风铃马车上马儿焦躁不安,不肯前行。 “嗖!” 忽然暗里不知何处窜出一只劲箭! “糟糕!”黎手疾眼快,当即缩身后退! 一只黑色劲箭,几乎是瞬间,便钉在黎方才站立之地。 “敌袭!”风铃马车上,护卫大吼,立马架起木盾,翻身下了马车! 话音刚落,前方数十丈处,忽然林声躁动,马嘶人吼,一片怪叫叫喊声自远处传来。 “快!右侧有山林小丘!我们冲过去!诸护卫听令!押后挡住敌人!”大小姐当机立断,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还请岳先生紧要时,出手护佑我等。”大小姐亦是开口请求,脸色镇定如常。 “哈哈!自然出手!”岳朗手握长矛,跃跃欲试,“前些时候,我与那大汉胜负未分,今次定然可分个高下!” “小弟!”大小姐眸中带着关切,手执雪花长矛,一下挑开袭来的一只劲箭! “诸位随我来,保护后方!”大小姐一声娇喝。 当即有数量马车,列阵而出,护佑辎重向右侧方向跑去。而对面,黑压压的一片身骑高头大马,手执长矛利剑的披发大汉出现。 这等距离,对于骑兵来讲,乃是计算过的最佳距离,可见敌方阵中亦有高手,距离过短,则冲击距离不够,难以形成杀伤,若是距离过长,则敌人早溜掉,分散开来。 趁了林中春雾浓重,这群人躲在密林深处,静静等待车队行来,凛冽的杀气早惊飞了林中鸟。 这才使得那风铃马车的马儿感受到异常,焦躁的踟蹰不前。 这数十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少年黎立马驾上马车,“大宗伯大人,你可否帮我御车!” “当然可以!” “小弟,可否要我帮你。”虞姚抽出坚韧的木剑,脸色凝重的说道。 黎感到心里一股暖意,“虞大姐,若无异常,你还是乖乖呆在车中为好。若有事,我自然会请你帮忙!” 言罢,弯弓搭箭,“嗖!”羽箭出击,向敌阵掠去。 黎此时侧身出击,马车向右而行,正好暴露在敌人目光之中。 忽然敌人首领不知说来一句什么话,敌方原本断断续续射来的羽箭此刻忽然停滞下来。 黎来不及想及发生什么,虽是心中纳闷,却只管尽力而为,羽箭嗖嗖出击,那边呜呜哇哇声传来,结果诸人就此稀里糊涂同那群骑兵错开,向西疾驰而去! “为何如此?”黎心中纳闷。 “前方有山林!非敌兵所擅!我等冲过去!”大小姐遥遥呼喊。 黎此时汇同岳朗等一众高手,亲身断后,不住射箭出击,以期可暂时阻隔敌兵,对方阵中亦有好手,黎射向马匹的箭矢,数次被人截下荡开! “好手段!”黎被激起火气,又拉弓满月! “躲开!”身旁有人忽然大喊! 原来黎射箭之时,对方阵中亦有人手瞄准这少年!几乎同时,两人羽箭射出。 黎一击便打掉对方阵中排头兵! 而自己被暗里射来的冷箭,射中胸膛! 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瞬间破掉少年的重心!黎一把便栽倒在马车上。 “救人!” 岳朗手中长矛虎虎生威,口中大喊让众人卧倒,少年此时仰卧车队之后马车之上,胸膛上插了一只劲箭! “好!一招得手!”对方阵中首领,显然正是那日同少年鏖战的恶汉!此时见己方得手,去掉如此一名心腹大患,心中振奋不已。 “儿郎们!不管是女人!或是钱财宝货!均在那前方马车之中!随我冲!” 这群马贼见血之后,群情激奋,不顾生死,向前猛烈冲击而来。 大小姐同虞姚等人正策马疾驰,顾及不到此处。 眼见得前方山丘之中,有一条小小山谷,恰好能容纳几条马车并行进去,两侧山体不知为何仍然郁郁葱葱,一片浅浅的绿意,丘上仍有树木遮蔽。行至此处,风铃马车陡然加速奔驰,身后大小姐有些意外,亦是加速跟上,进了山谷,才发现其中宽阔。风铃马车,车速渐渐迟缓下来。 “祝明,你还在等什么!”大小姐喝道。 片刻之后,杳无音讯。 大小姐心中略感不安,下了马车,手执长钺,缓步向前。今次大小姐换了一杆重型兵器,乃是城主所赠。此时北风依旧呼啸,山风自北侧,密林之中,大河之畔吹来,裹挟进前方山谷之中,一众人马是顺风而行。 山谷近在咫尺,而马车却停滞不前,急坏了后方抵御的一众高手,劲箭射击,打停骑兵的又一波进攻。己方处在下风处,射箭攻击亦是没了方才上风处的威力,众人边打边退。 “祝明?”大小姐发觉前方出口处一片明亮,正诧异为何祝明不肯前行之时,发觉祝明目瞪口呆,手中缰绳紧紧扯住,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 而在其手臂处,趴着一只硕大的黑蝎子! 岳朗手执长矛,面对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一群恶汉,背对众人! 矛锋所向! 对面首领一眼便见到面前这高大的汉子乃是前些时日与自己久战的高手,不禁瞳孔一缩,心中冷笑,拍马前来! 一招,便想要强取这如山似岳一般的大汉人头! 今次这首领换了杆兵器,乃是一只铜殳!只是杖首处甚是尖锐,以作攻坚。 即便是立身在地,岳朗仍旧怡然不惧,如一座大山一般横在前方!护佑身后众人! 面对冲击而来的敌人,岳朗仅仅只是迈出小半步,矛尖冲前,整个人杀气凛冽! 矛锋对殳棱!战机一触即发。 马贼大多是不讲信义的,乐得见众人逃窜追杀,杀人取乐。 诸多大汉见首领一马当先,纷纷纵马出击! 此时,一众护卫下马,为身后女眷辎重赢得进入山谷的时间。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 咚! 对面战马之上,诸人如遭雷击,数人险些遭受不住,摔下马来。 正是大宗伯率先发声!以战鼓之声鼓舞士气,打击对方战马。 护卫皆喜,心中鼓起莫大勇气。 在护卫头领带领下,缓缓退入山谷之中,攀上山谷两侧山体,握住手中大弓,准备对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这敌军首领眼看要同岳朗撞击在一起。 忽然!岳朗诡异一笑。 身形暴退! 对方骑兵阵中怪叫连连,似乎在嘲讽这大汉不战而退,岳朗毫不在意。 退至山谷谷口,那狄人首领似乎不想放弃,仍旧是悍勇的冲击而来。 忽然突然出现一众步兵手持盾牌,后方另有人手持长矛自盾阵之中突出!且山体之上,“嗖嗖嗖”几声,这首领折转一番,才没被这箭矢射中。 当即勒马,露出冷酷的笑容。 口中大喝,似乎在训斥叫骂一般。 众人收拢阵型,不断向后退去。 直到这个时候,骑兵的冲锋威力才被这山谷,密林,箭矢,战鼓等逐渐消耗下来。 不得不说,掌控全局的大小姐,确是一个高手。不断利用地形和时间差,来削弱对方骑兵的威力。 众多护卫心中长长呼了一口气,对面显然因地形的原因难以展开有效的冲锋,他们似乎倒不似初时那般着急,缓缓向前踱步。 忽然,在对方首领高举武器大喝声中,狄人的叫喊声停滞下来,周围一片肃穆。 “他们做些什么?”众护卫停下脚步,不敢随意后退,若是退得过远,怕是会导致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 “停!”岳朗大喝一声,率领众人止住脚步。 退!而不乱! 两军对峙,而此时岳朗仍然不知前方大小姐处发生何事,率领众位护卫同狄人对峙! 此时诸位护卫隐隐以“撼山易”岳朗为首,同敌军阵前那骑马首领遥遥相对。 两军头领级高手!亦是彼此对视。 那头领手中铜殳高举!忽然对面敌军骚动起来,整齐划一,马踏大地!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众多马匹居然同时踏地而行,在山谷阵前,发出一致的踏地声,敌军无人发声,整片天地间,仅仅余下马踏重地的声音 战鼓的沉闷响声,被这整齐的马踏声盖过! 不只是众位护卫紧张,便是大宗伯亦是神色凝重,显然未曾想到会发生此种事情,看来应是上次吃亏之后,这敌军首领手下有高人,才想出这法子。 狄人如同冷酷无情,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肃杀,是他们此刻的代名词! 岳朗心中凝重,心知绝不可退!若是一退,便是自寻死路,手下众将士无一人能生还! 未曾到如此境地,谁也不知如何。 岳朗排众向前!手持精铜大矛,斜指向天!独身面对敌方的高头大马缓缓而来的冲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为妇好 “哼!如花弄影!我早知便是你会来此等着我!看我为你准备的一份大礼!你现身罢!”大小姐毫不慌乱,口中念了几句,手上赤光一闪,伸手便将那大蝎子一把捉掉。长钺一剁,拳头大的黑蝎子死于非命。 “哦!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手段。”虚空之中,传来如此冷淡苍老的话语。 “哼!装神弄鬼!耍什么把戏!”大小姐不为所动,眼睛四下乱瞄,躯体却毫不动摇,分辨不清方才这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究竟来自何处。 “呵呵,小丫头,你也不必四下乱瞄,我就在你近前,瞧得你真真。若想报仇,找得到我再多说罢,只是怕你后面的人手不够我这族人来杀喽!” “哼!你休想乱我心智,我早早自我大莫带来援手!”大小姐信心十足,“你听这战鼓铮铮!乃是我必胜的呐喊!” “呵呵!是嘛?小丫头,你再听一听?”虚空之中,仍旧是这幅不咸不淡的声音。 这个时候,那隆隆的马蹄声,逐渐传来,响彻整个山谷! 大小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莫要以为你可占得上风!人来!”大小姐娇喝一声! 四下里,忽然出现六名紫衣护卫,以大小姐为中心围拢上来。 “哦?”仍旧是虚空之中,传来一声意外之语。 大小姐长钺插在地上,平心静气。周遭六人默不作声,手下动作连连。 片刻之后,为首者忽然大喝一声,“现身!” 大小姐猛然发动! 手持长钺翻身向后猛攻而起! “哗啦!” 一斧子看在马车之上,顿时马车门框飞裂出去,一团黑影闪电般窜出!落在远处空地上。 黑影自地上长身而起。 “有点意思。”黑影转身过来,赫然便是那死去的老妪! “小丫头,别来无恙!”老妪玩味的笑道。 “是你!你不是”大小姐震惊。 “嘿嘿,若是我不假死骗过你,你们这刻怎会被我骗于鼓掌之中。”老妪笑道,“引颈受戮罢,丫头,今次可不是玄武城,那城主可不在此处护佑你们!嘿!”老妪仍旧是满脸褶子,脸色苍白,说话之间,嘴唇也不见动弹,端的是诡异非常。一身黑袍之下,赤了双脚,拄着一根狼头拐杖。嘿嘿直笑。 大小姐面露惶恐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你不是死了?中了蝎毒”大小姐似乎意识错乱的样子。 “嘿嘿,”老妪眼睛很大,却眸光阴冷,“奴家乃是北方巫神座下七大护法,蝎美人是也!区区毒蝎,怎可乱我性命。原本我便打算进入贵府,若非那好心少年,老身怕不知费多大手脚,可惜如此一个好心娃儿,今日便要命丧此地。” 大小姐脸色铁青,“枉我等诚心助你,你却要害我等!真是狼心狗肺!”大小姐虽蒙了面纱,却看出眸光盛烈,怒气正盛!恨不能咬碎银牙。 “吆!小丫头,火气挺旺,看你这大眼睛,正是好看的紧,定然是个美人儿胚子无疑,不如跟了奴家走吧,保你后半生容颜依旧,巫神座下正缺个你这等绝色呐!”老妪仍旧是毫不着急。 “杀了她!”大小姐似乎怒不可遏一般,受不得这般侮辱,当即手持这重型武器长钺!一马当先杀去! 这长钺在大小姐手中使来轻若无物一般,毫不滞涩。原本大小姐乃是剑道高手,只是那日同城主会晤,城主深感大小姐天赋之高,便赠送了这杆重型武器,长钺! “传闻前朝一代女将母辛妇好,便是骁勇善战之人,手持武器,正是一杆长钺!老夫今日得见莫国祝家大小姐,深感无憾,这等兵器,仅仅在大小姐这等将才手中,才可不至蒙尘。愚愿献上此物!”城主很是诚恳,虽然年岁比之大小姐长了近倍,却似平辈视之。 大小姐自持了这杆兵器,那随身长剑便近乎成了摆设,日日练习,这最近,越发得心应手,发觉这跟重兵器,简直为自己打造一般。 今次勇猛杀敌,正为检验这杆重兵器的威力! 一招猛砍!犹如神兵天降,那老妪似乎深悉这杆重兵器的威力,避之不战,拐杖一点,飘然后退。 “好威猛的小丫头!嘿!若非是在这驿站之中寻来这跟木头做成拐杖,老身今次怕是不好躲开。”话虽如此说,这老妪面色却毫无波动,不以为意。 大小姐一击未中,猛然以右腿为轴,将长钺轮动横斩!只是收效甚微,对面老妪好似能知晓大小姐的动作一般,总能全身而退。 如是再三,大小姐好似力道打在棉花上,难进寸功! 收招挺立。大小姐持长钺的右手微微发抖,面色有些潮红。 “小丫头,功夫不赖嘛。谁人传授你来。”老妪似乎有意激发大小姐的怒气。 猛然间,闻听对面一声暴喝! “哼!老妖婆,你可识得我等!”对面那六名男子之中,为首者,面如冠玉,忽然一声大喝! 方才这几人乃是率先救治那被毒蝎子蛰伤的祝明,这刻才稳住伤势。见得自己大小姐未曾占得上风,顿时怒气上涌! “哦!你们你们是莫国神农堂高手!”这刻,那老妪才有些动容!“你们居然亲身来此!不怕我族长驱直入,直捣莫都嘛!”老妪顿时冷笑不已,显然她看出几人为何人,心中有些忌惮。 “哼!我师功参造化,近日更是再做突破,功力更上一层楼。怕是你族的好算盘难以打响。说来,还需感谢某位少年。若非是他,吾师不会得出启发,功力更深,若是你等前去,包保可令你等大吃一惊!”说话者,正是神农堂医者,白芷,大小姐的仰慕者。 “什么!”闻听此言,老妪更是震惊,面色上却不动声色,“久闻神农堂高手辈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就看你等可学得祝老先生几分火候罢。”老妪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今次摆开阵势主动出击! “我等那日闻得师妹传信,便早做准备,你以为为何师妹今日出城!皆是为了等你!” “少说废言!看招!”老妪尖利的叫声响起! 狼头拐杖一扭,老妪平地而起,飞起一脚,便向这六人踹来!几个起落,便闪身到了大小姐身后,一脚踢出!拐杖撑地! 鞭腿! 当先者足有两人,一人出拳,另外一人伸腿侧踢! 嘭! 一声沉闷的声响,老妪同两人拳脚相击。 “好快!”大小姐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拔出腰间佩剑,自肋骨之下,向后捅去! 两人闷哼一声。晃了晃,勉强站立。老妪似乎亦不好受,动作滞了一滞,落下地来,好似脑后长眼,拐杖向后一点。 吱! 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老妪纹丝不动,大小姐向前跌去!如遭雷击! “好恐怖的力量!这老妪莫非是练气士!”大小姐此时脑海之中仅有一个念头。 “师妹!”后方几人大吼,顿时怒不可遏,当先便有四人瞬间围拢上去,对老妪出手!余下两人扑向大小姐, “哈哈!神农堂高手!见面不如闻名!差得远那你们!”老妪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被一众青年高手包围住。 “拳脚功夫你们倒是不错!只是可惜尔等招架不住老身的巫法!”老妪同这几人斗了一番,大约了解到几人功力,生死时刻,仍有闲情来打趣削弱几人的斗志! “莫听她言,若是有那般高绝的功力,早早便侵入我莫国!何须如此等待!”正是那为首者,神农堂大弟子!丹参!“团结一致,我们出手!” “这帮鬼小子真是难缠!”越打老妪越是心惊,这几人似乎修有某种阵法,自己陷身其中,仿若蛛丝缠身一般! 白芷同长卿两人,发觉大小姐倒地,两人将大小姐扶起,对视一眼,“哇!”的一声,两人按在大小姐肩井穴上,大小姐吐出一口鲜血,便是那轻纱,亦是被瞬间挂下。 “师妹!得罪了!”长卿如是道。 大小姐摇头表示无事,“这老妪真是毒辣,一招便让我气血翻涌。哼!我另有手段!还请两位师兄前去帮忙!”没了轻纱遮掩,大小姐吐气如兰,音如琴瑟,清越动听。 即便非是首次见到大小姐真容,白芷仍然内心砰砰直跳,偷偷瞥了一眼,便低下头不敢直视。 老妪见到长钺仍然插在地上,顺手拔起,“好兵器!正好趁手!” 大小姐冷笑,“只怕你拿捏不住!”拔出长剑!伺机出手。 白芷长卿两人对视一眼,向前冲去! 六人围攻黑衣老妪!却不能近身! 老妪从方才飘忽不定的招式,变成此际大开大合的杀招! “小丫头,长钺要像老身这般才可发挥威力!你以为人人都是妇好嘛!”言下之意,似乎嘲讽大小姐。 “哼!你以为你是妇好不成!”大小姐冷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妪发威 大宗伯战鼓擂动,心中略微有些焦躁,“为何那少年仍不出手!”这个时候,他还不知晓,少年黎被一剑射中胸膛,倒在战车上! 他听闻对方阵前喊声和战马踏地的声音,隐隐有盖过自己之势。而自己乃位处山谷之中,有山谷回音加持!仍然不过是堪堪对抗,心知今次对方这群人非是庸手,一个不慎,自己这群人怕是难以活命!猛的咬牙,“虞姚!笙姬!助我!” “诺!”虞姚本就待得心急如焚,还不知战况如何,此刻闻听大宗伯下令,顿时如出笼之鸟儿一般,站上马车,架起古筝! 笙姬抚琴,虞姚弄筝! 声音加大,逐渐压迫过去。 激昂的战鼓声之下,祝家军越发感觉心潮涌动,只待一声令下,便奋不顾身杀将上前! 此时,敌军已缓缓压入山谷之中,只是阵势受地形压迫,不似方才一般阵仗恐怖。 两军对垒,对面乃是一骑当先的骑兵阵,而另一方,正是盾兵矛手为坚盾的防御阵! 战事一触即发。两边均不敢轻举妄动。骑兵这边士气逐渐高昂!那首领知晓这士气需尽快宣泄出去。 而岳朗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通过自己的引诱,缓缓将骑兵阵导入山谷口,己方出谷的道路就此被封死! 岳朗自方才骑兵阵踏地而行之始,便纹丝不动!只身一人承受来自骑兵阵的压力!身后便是己方的盾阵!乐师伶人! 此时,狄人首领面对前方的盾阵和山坡上的箭手,亦是不敢轻举妄动!忽闻地方战鼓声中夹杂了弦乐出来,不由心中震怒!心知若是再行耽搁下去,己方士气怕是会跌落,虽是这群人尽已沦为瓮中之鳖,而若是可将他们战意摧毁,降低己方损伤,才是正道。 “杀!”首领手持铜殳,大喊道“杀了他们,身后便是无数的美女和财宝!二郎们!” 不到十丈的距离,狄族人闻言,顿时躁动起来,一声杀令之下,诸人皆奔行向前!杀戮而去! 片刻之后,这狄人首领才会发觉,虽是困住了对方,而己方骑兵原本最大的优势冲锋,早在方才的等候之中,消耗殆尽!这样短的冲刺距离,骑兵最为凶猛的杀招,根本难以发挥出来。 “挡住他们!”岳朗大吼一声!持矛挺立! “噗!”一声响,岳朗手中长矛闪电出击,捅死一个突袭过来的骑兵! 虽是步战,而岳朗手中长矛舞动,或挑或撩或劈!周遭难有一合之将! 远处大宗伯叹道:“不愧是有撼山易之称的高手!”手中鼓槌鼓声雷动!更是激昂! 己方盾阵“咚咚”声中,同人马撞在一起,那守御的盾兵顿时气血翻涌,更有甚者,被撕开口子,而敌方刚刚想杀来,瞬间被接上来的长矛手捅个对穿!而这边盾阵亦是艰难防御着,不时有人受伤倒下,即便是躲在盾阵之后,前有矛头阻隔,虽会对狄人造成巨大的伤害,然而骑兵巨大的冲击,均使得盾阵前排的兵士受了内伤。更有甚者,狄人长驱直入,将长矛投掷向盾阵之下! 瞬间便有兵士被钉死地上!饶是如此,亦不敢丝毫放弃大盾! 首一交锋,双方便死伤惨重,不时有护卫自后方补充上来!而山坡上,箭手躲在树丛之后,不时冷箭突击,给予骑兵巨大的困扰,这才并未使得阵势出现一边倒! 一边是黑色的钢铁洪流!另一边乃是青衫紫衣的护卫阵!双方犬牙交错,形成拉锯战! “奇怪!那少年为何未现身场中?”大宗伯喃喃自语,在后方擂鼓声中,大宗伯亦是等待的甚是焦急。 狄人近乎全面投入战场之中!只是如此狭小的空间之中,难以展开有效的冲击,后方的战士难以向前,而前方的战士却无法躲闪,双方形成一个尴尬的僵持局面!片刻之间,死伤惨重。 “大宗伯大人!可曾看到苍狗小弟!”虞姚似乎有些焦急。 “嗯!再等等,还未看到全局,双方厮杀在一起。”大宗伯亦是不停观望着。 此时岳朗陷入独战之中,不得不说,这“撼山易”的诨号确非浪得虚名,只是一人的力量实在弱小,战至此刻,岳朗身上裹了甲胄,亦是受了数道创口!而划伤更是不计其数! 后方紫衣护卫见状,大喝一声,“我等助你!”纷纷持了重型兵器杀将上前,奋力厮杀,捅开一道口子! “小丫头,听到后方的厮杀声了嘛?”老妪冷笑道,“你们还可撑得多久,不如就此放手,我可任你等离去,如何?” “嗯?此话当真?”大小姐似有意动。 “自然是真!只要你可放下你身后的那些大箱子。”老妪悠悠说道。 即使如今手操长钺,老妪仍然面不红气不喘,似有余力一般,祝琼阳心中震惊,这杆重兵器才这老妪手中发挥出更大的威力,那六人更是难以近身。 丹参忽然一声大喝!六人围成阵法,双手赤红!再度出手之时,老妪只觉这几人似乎身躯之上极为灼热。 老妪知晓不能任由几人发挥,便抢先出击!结果身上黑雾刚刚出现一丝,便瞬间化为飞灰,融入虚空之中。 “什么?”老妪这下知道厉害,“果然不能小觑这中土人士!”心中想到。 而再度出手,却毫不见效,几人似乎如流水一般形成一体之势,难以破开,所有攻击尽数被卸开。即便是长钺攻击下来,几人同时出手,不似方才那般略有杂乱,不仅有三人上前防御老妪,老妪亦需挡住另外三人的攻击。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僵持之中,老妪脸色首次出现凝重之色。 僵持之间,老妪数次出手无果!面对冷笑的六人。老妪怒火中烧! “哼!久闻中土大夏自视甚高,小觑我塞外诸族功法,想不到今日神农堂高手居然不聆祖训,妄修我狄族巫术!嘿!怕不是打你祝司的老脸!” “老妖婆!莫要以为这便可以乱我心智,我等修习乃是正宗玄门道法!乃是传自祝融氏之术法!专为破你而来!着!”丹参大喊一声。 几人双手越发赤红!老妪架起长钺!猛力下劈! 忽然长钺赤光一闪而没! “啊!” 老妪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被长钺击飞出去! “好机会!”大小姐见状,瞬间出击!手中长剑斜刺而击,飞向老妪背后! 就在大小姐即将此中老妪的刹那,老妪似乎灵觉有应,强行扭转腰身,“呲啦!”一声,大小姐长剑划中老妪手臂处,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老妪仍旧未曾自这一震之中,反应过来,摔在地上。 大小姐亦是被老妪这一反击震得浑身发麻,“这家伙,莫非全身皆是铁器不成!” 忽然,老妪发出哈哈大笑声,“好!你们做的很好!我倒是小觑了你们,不愧是神农堂高手!”老妪也未见如何动作,便自地下飘起。 双掌之上,鲜血淋漓!显然是被方才长钺赤光击伤。 “早就告诉过你,拿捏不住我的兵器!”大小姐一副计谋得手的样子。 “好!很好!今日叫你见识奴家手段!”老妪双掌猛击向地! “蝎潮!”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顿时自山谷之外,无数黑色大蝎子向着大小姐方向而来,而此时老妪嘴里发出莫名的声响,似乎鬼嚎一般。 “这是什么!”顿时大小姐一众人毛骨悚然,这自谷口鱼贯而入的连绵无尽的黑蝎子,看样子是剧毒之物,非是寻常手段可解。 丹参白芷长卿六人见此。“阴阳三才阵!” 就此摆出大阵! “快来帮忙!”大小姐向后方招呼人手。 “嘿!小丫头,你以为奴家这蝎潮是靠人手来消灭的嘛!乖乖沦为我的宝贝儿的食物吧!叫你知晓奴家为何被称为蝎美人!”老妪阴森森笑道。 “大小姐!无需帮手!人多坏事!”丹参似乎忍受着痛苦,脸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看来这阴阳三才阵法,应是消耗颇大的阵势。 三才,为天地人三才,拳术之中,亦有三合之意。阴阳三才,便是阴三才,阳三才,六合阵法! “今次,乃是师尊特意为这毒妇准备!原本以为会是狄族巫祝大弟子来此!却不想来了个娘儿!也罢!灭了一个是一个!”丹参发狠道。 “哼!你们以为奴家好欺不成!巫神座下!乃是我蝎美人实力为首!今次你们怕是打错算盘!”这老妪仍旧是唇部发出呜呜之音,而这诡异的喊声却不知如何而来,端的是可怕非常。 毒蝎黑潮越发近来,大小姐甚至射出去几箭,却收效甚微。 老妪重掌狼头拐杖之后,似乎威势大增! 忽然大小姐感到身后一阵灼热! “躲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虞姚苍狗 瞬间,大小姐跳开此处,身后一道赤光击出,一道直线上!近乎一尺宽的蝎子被一扫而光! “好恐怖的威力!” “我的宝贝儿!”老妪一声凄厉的喊叫! 手中狼头拐杖向地猛插!一股黑雾飘出!顿时蝎子群有如吃了猛药一般,向前猛冲。 “嘭!” 又是三道赤光射出!蝎子群又被打出三道空白,而瞬间又被疯狂的蝎群填满。 “老身来也!”原本,祝婆婆刚才在身后安排阵营,守备财货。这下安排妥当,见到情况危急万分,飞快赶至! 祝婆婆赶至此地,顿时吓了一跳,这般数目繁多的蝎子,一时之间亦是毫无头绪,只得任由神农堂高手以道法出手。 老妪心中惊怒,将狼头拐杖朝地下猛力插入,那狼头忽然眸子之中乌光一闪,发出一阵嚎声! 毒蝎攻势更加猛烈,眼见距离前方阵仗不过五丈有余。祝婆婆亦是加入其中。 “居然到了这一步。”祝婆婆显然亦是被丹参六人惊住,显然未曾料到出手便是杀招,而对面的老妪身上黑雾浓重,显然非是寻常之辈。绕了周围地势查看了一番。 “风助火势!”祝婆婆大喝道。 果然祝婆婆亦是修有道法,毕竟为祝司亲妹,只是同这几人修习的不同罢了。 果然自谷口之北吹来的风势逐渐加大,祝婆婆巧施妙手,这兄弟几人压力不似方才那般,几人稍稍松了口气。 赤光出击的范围明显比之方才大了近倍,毒蝎受风势影响,攻势不似那般狂暴。眼见的有些消退的迹象! “老妖婆!坏我好事!”那老妪一声凄厉的叫喊! 插下手中拐杖,向祝婆婆猛扑过来! 却也不知究竟谁人是老妖婆。 “哼!强弩之末!”祝婆婆手中出现一只乌青的龙头拐杖! 嘭! 沉闷的一声,老妪手上鲜血淋漓倒退出去,显然仍未从方才那长钺赤光一击之中回复过来。 这一招,乃是大小姐领先了! 祝婆婆向后退了三步,口中强忍不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好功夫!不止巫术,拳脚亦是难得!”祝婆婆险些站立不住,虽然口吐鲜血,却对这老妪忍不住赞叹。 老妪一声冷哼,不再言语,显然亦是受伤不轻,双手微微颤抖,眼神冰冷的看着大小姐。 “小丫头!待会儿我看你如何逃脱!”老妪似乎发下狠心,不顾伤势,也要将大小姐杀死。“看我捉住你之后,在你可爱骄人的小脸蛋儿上来一刀,看你还会否这般冰冷,你这张脸,我看了真难受!”老妪忽然伸手拍了几掌。 大小姐忽然感到不妙。 只见蝎群如潮水一般退去。神农堂六大高手刚刚松了一口气上来,累的几乎瘫软在地,身上汗水不停。 “大小姐,只怕,只怕这妖婆有狄族大巫祝六成功力以上。”长卿喘着粗气,遗憾说道。 “什么!”显然这人,出乎了大小姐的预料,“原本想要钓一条小蛇出来,没想到出现了过江蛟龙!怪不然有胆气骗入我等之中,今次绝不可使她活着出去!”大小姐想起那些木箱,顿时下了决断。 “祝婆婆后方当前如何?” “尚有余力!岳朗真是一员猛将!怪不然曾说,功夫未成之时于野外之地,一人追杀十余名狄族高手!当真是锐不可当!” “哦!好!小弟去了何处?他未出手嘛?”大小姐看着前方老妪,问道。 “奇怪,方才后方厮杀惨烈,未见苍小兄弟出手,怪哉。”祝婆婆亦是疑惑。 “这等紧要关头!这小子做什么去了!莫不是打情骂俏罢!”大小姐气急。 “老妖婆,我们再来战过!只要你踏着我的尸体过去!那些宝物便是你的!”大小姐剑指老妪! “哼!小丫头,你的手段还不值奴家与你亲自动手!人来!”老妪拍手,自山谷入口处,走来八名大汉,身着毛皮,其中一人,大小姐瞅来有些眼熟,若是虞姚在此,便会发现这人正是那老妪之子! “久闻神农堂高手众多,今日你们便与我这一众手下先玩耍一番罢!老太婆!方才你打的我好狠!再来打过!”老妪忽然飞身而起,向祝婆婆掠去!显然未将大小姐放在眼里。 大小姐刚刚想动身,那边忽然闪出一大汉,“小妞儿!陪大爷玩玩儿罢!真是我见犹怜,前些时日,你还带了面纱!” “滚开!”大小姐暴怒!手持长钺含恨出击!一斧劈下! 呲啦! 一声响起,两人兵器交接在一起,这人便是那老妪之子,烂赌之辈。大小姐一击非同小可,这人险些招架不住。 大小姐自信可将这人斩杀下去。这人却也不硬拼,只图缠住自己,且不时污言秽语!试图扰乱自己心境。 “哼!听话语你也是我夏族人士,为何和这群狄族苟混一起!”大小姐打了片刻,发觉这人难缠无比。 “哼!你若是知晓城主对我等贱民不管不顾,放任生死!若无首领大人,我早早死了干净!首领授我武技!与我银钱,我为何不受命于他!你们这群人!都是一样!不顾我等平民生死!”果然大小姐略施小计,便套出这人话语,这人情绪激动起来!招式力道越来越大! 大小姐同这大汉硬桥硬马,比拼功夫! “你上当了!”忽然大小姐微笑道! “什么?”大汉一惊! “噗!” 一声响,即使这人在大小姐兵器临身之前作出反应,仍旧毫无用处,大腿瞬间被割破,一道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而此时神农堂六大高手已同这几名大汉厮杀在一起! “呃!有些头痛!”黎这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胸口的那只劲箭!暗忖这人实力非同小可,不知机缘巧合之下,击中了自己何处,才使得自己昏迷片刻。 这半天醒来,黎发觉四周一片厮杀声,而自己周遭毫无人烟,起身一看,自己正躺在战车之上,而周遭护卫皆已上前防御对方骑兵冲击!黎低头一看,胸膛之上,仍旧插着那只劲箭! 顺手将其拔出,看了看胸口处,黎长长出了一口气,那日自村落无意中发现的青铜轮盘,替自己接下这凶猛的一剑,而这箭头恰好卡在那轮盘上凹凸之处,纹丝不动。 黎伸手摩挲一下,感慨万千,自己确实大意,若无这古器,怕是现在已沦为尸体。 黎跳下马车,观察一番,向山坡之上跑去! 此时周遭厮杀惨烈,并无人注意到有人爬上山坡! 黎定眼瞧来,发觉一缕黄衣自战场交锋处闪没,不时左冲右突!黎心中疑惑,再一瞧来,顿时心中担心不已,向前方奔去! 原来虞姚见大宗伯仍旧寻不到苍狗,心下焦急,便借口前去战场帮忙,这下可发现了真情实况。 苍狗不在此地! 虞姚手持黑色木剑,不时格挡来自对方的伤害,也是虞姚手底功夫,且对方并不想伤害这等如花似玉的一等一的绝色美女,是以虞姚并未受到伤害,只是侵扰颇多!不时面对来自四方的神秘大手! 岳朗见状,怒喝不已! “小丫头逞能什么!快些退回阵地!此处非是女儿之所!”一矛挑飞一名大汉,岳朗乘机向虞姚方向战去! 一掌推出! 虞姚被岳朗一把推回己方盾阵方向,瞬间便有几人抢出,将虞姚扯回! 忽然众人发现骑兵阵侧翼方向发生骚乱! 祝家军趁机向敌方猛攻!以期取得优势。战至此刻,大小姐原本带来的援手几乎被消耗殆尽。己方女子已是半数以上递送箭矢武器等! 双方皆死伤惨重! 黎突然自山坡上闪出!顺势砍翻几名狄族高手!趁机抢了一匹战马翻身而起! 狄人顿时大乱,冷不丁窜出的高手,吓了他们一跳!再仔细看时,这人分明是方才被冷箭射死的少年!心中惶恐不已!未战先怯! “死而复生!”远处岳朗见到大杀四方的少年,顿时惊呆! 这一愣神的功夫,岳朗肩头上便深深中了一剑!吃痛之下,岳朗手中长矛一扫,对面马上大汉倒地不起,岳朗上前,一矛捅死!顺势骑上马匹! 里面虞姚听到岳朗那声呼声,“什么!”顿时心中一凛,刚想再度出击,然而看到前方左侧骚乱,对方骑兵阵营之中,喊声成片! 只见一名麻衣少年,手持古剑!左劈右砍!向己方杀来,周遭敌手,皆难以挡住一招! 虞姚心中狂喜不已“小弟!”一声娇喝! 此时祝家方向,众人见到少年死而复生,比之先前更是勇猛,尤其上次少年攻杀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顿时心中涌起信念! 此时狄族头领站在后阵方向,“前方发生什么?为何夏人忽然来了一股生力军一般凶猛!”哇哇噜噜的大喊一通,身边数十卫队便准备加入战场! 这股生力军若是加入,势必给战局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倾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白帝》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终究杀人 最终少年同岳朗两人交汇在一起,方圆近丈之内,毫无生机。两人一长一短,黎手中青剑有沉重无比,中者皆瞬间被砍翻倒地,受马蹄蹬踏! “咻!” 又射来一只冷箭!气机感应之下,黎只觉后背膏肓穴处发痒,回首一劈!剑刃砍在箭头上!一击之下,黎顿时知晓,正是先前射中自己的异族高手!一眼望去,这人位居狄族头领身侧!一副虎背熊腰之相!鹰视狼顾!劲箭无功,瞬间又弯弓搭箭! 今次两只劲箭射出! “哼!”黎一声冷哼!手中青剑随意劈砍!箭矢落地。这刻战事业已停下。岳朗趁机大喊,要那首领出来一战! 长矛指向狄族头领! 这人立即出列,拍马上前! 向前疾驰而来! 主将出马,乃是军中极为忌惮之事,而狄族却并不相同,主将若是不身先士卒,则难以服众!人心思变。 “小弟!”虞姚在后方喊道。 “虞大姐!这里危险,你快快退后!”黎回首,前方两人已厮杀在一起!对着虞姚喊道。 “嗯!”虞姚点点头,手持木剑悄悄后退。 后方战局之中,仅余岳朗和狄人头领厮杀!对面狄人严阵以待,亦是悄悄退出此地。两边整顿阵容,暂时分开。 战鼓雷鸣!马蹄铮铮! “好!”大宗伯见到己方阵营抵御下狄人冲击,顿时暴喝一声,将手中鼓槌交予身边乐师,手持权杖向前而去! 大宗伯亦要加入战场! “后方如何了?怎的悄然没了声音?”大小姐唤来一名护卫,问了一句。 护卫片刻之后回身禀报。 “好!不管你是鱼儿,还是过江蛟龙!既然上钩!就莫要怪我!”大小姐显示出身为世家子弟的果断! 大小姐唤来护卫头领,这人点头,便转身去了。 祝婆婆亦不是这黑衣老妪的对手,不过是勉强作战罢了,大小姐已取得领先,来不及取这人性命,便朝着老妪杀去! 一老一少,同这老妪厮杀!仍是不占上风! “还差得远那你们!”老妪一挥,大小姐和祝婆婆应声跌落!旋即反弹而起! “再战!”大小姐喝道!战局不断向己方逼退!乃是这老妪实在恐怖,虽是没了方才那毒蝎阵仗,却更加诡异!行踪飘忽不定,大小姐和祝婆婆不过是勉强迎战。 另一方面,黎来回踱步,抽出长剑,剑指那射术高手! 对面大汉眸光凛冽,哈哈一笑,抽出一杆大戈!曳地向前,缓缓而来! 青铜大戈长约近丈,戈首锋利的刀光闪耀,此时大风依旧,大戈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大宗伯亦是心情紧张,看出对面这大汉乃是高手!此时两人难以看出谁人胜负! 待得两人间隔五丈左右之时,黎忽然动了!猛力踏地一声!向前奔去! “糟糕!终究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动手!”大宗伯心叫糟糕。 大戈猛力撅起!大汉对着少年便是横斩! 今日一战,众人皆颠覆了对于少年功架的印象。 只见少年忽然刹住!又是猛力一踏,双脚顿时离地而起!脚尖点在戈面上! 大汉入手一沉!心中叫糟,便想抽回这大戈!未曾想少年居然出了如此一招! 所谓一招失手,满盘落索! 黎借助大戈,又是一点,向前奔去! 荡剑势!如潮水一般绵延无尽的攻击汹涌而来! 这大汉何曾见过此等猛烈的攻击,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余力! 这等重兵器,未曾发挥出原本威力,这刻被少年近身,便是回天乏术!两人见招拆招,又拼了几记!终于被黎抓住破绽,一个闪身,大汉中门大开,被黎一掌击在胸口! 倒飞出去! 大汉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显然大汉怒气汹涌,已不似方才那般沉稳从容,毕竟被一名少年击退,而这少年乃是方才自己一箭射翻之人,大汉怒不可遏!含恨出击! 黎这下更加从容,大汉出手渐渐没了章法! 另一边头领虽见此心中着急,而岳朗却一副不依不饶之势,两人对拼,首领无暇他顾,只能埋头对付岳朗。 三招之后,黎又一次将大汉击飞!这次大汉便没有初时那般坚韧,黎青剑势大力沉,这大汉强接下来,亦是颇为难受,只觉脏腑翻涌。 大汉被打的口中吐血,双手颤抖,眸光赤红,显然将生死置之度外,黎并不想再度出手,这人已被自己击溃,恃强凌弱,便不是武者所为。 黎见到大汉仍旧杀来,眉头一皱,贴身上前,再度将其击飞,大汉忽然笑了,极其癫狂的笑,不管口中吐出血沫儿,奋力一掷,手中大戈顿时向黎飞来! 黎侧身躲过!大戈飞向盾阵!当! 一声响,击倒己方大汉,顿时吐血倒地! “你找死!”黎顿时怒气上涌!面对横扑过来的大汉,黎手中长剑横斩! 一剑枭首! 大好头颅滚落!这大汉仍旧是披头散发,睁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鲜血喷涌而出,溅起丈高,少年顿时脸上沾染血水。周围人士皆被吓了一跳! 未曾想平日里面相平和淡然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凶恶的一面,便是虞姚亦是被吓了一跳。 黎自己亦是气喘吁吁,看着面前一片赤红的世界,“我怎会如此!这人与我素未谋面,不过是立场不同,我居然将他杀死。”一时僵在当场。虽非是首次杀人,而这般残酷的杀人却是首次! “小弟!”虞姚喊了一声,不顾周围人劝阻,打算将少年拉回阵中,这样的少年,实在太血腥可怕! 另一边!狄族发出悲愤的叫声!余下的亲卫军和战士怒不可挡!向前冲杀而来,想要一举杀死少年! 人性大多是难以预测的,尤其战场之上,生死交手,乃是天命! 虞姚顺利将染血的少年拖回阵中!那边岳朗见此,一招架开首领铜殳,假意进攻! 瞬间后退回阵中! “退!” 岳朗大喊!任由骑兵阵营向前冲击! 己方严阵以待! 一刻钟之前,大小姐两人敌不过老妪,又一次被放翻在地,祝婆婆年岁太大,已是受了内伤,那老妪似乎亦不好过。 两人的配合带给她极大的危机! 一个不慎,被老妪摸到身边,瞬间大小姐被弹飞而起!摔落在地,那一众护卫,更是难有一合之将,连老妪边都摸不到便被打飞! “让我看看你这箱子之中,有些什么!”老妪冷笑道。 “咻!”一只冷箭射来,老妪闪身退去! 一名紫衣护卫忽然闪身,手持弓箭,挡在箱子之前。 “等你多时了!”男子个头倒不高大,只是生了一个宽大的额头,加之手臂极长!一看便是一名精擅格斗的高手! “小丫头你居然还有后手!”老妪冷笑,“莫要以为我便没有!人来!”远处的神农堂高手的打斗难分胜负,两边妙手迭出,不时有人飞出场外,旋即又加入战局! “哼!小丫头!今次你插翅难逃了!”老妪冷笑道,忽然一声嚎叫传出!响彻整个山谷! 这个时候,亦是骑兵发动的时机! 黎听闻这声响彻山谷的嚎叫声便感到不妙!一侧目,虞姚正殷切的看着自己,眼中梨花带雨。 “小弟!方才你吓死我了!”虞姚笑了一下,见到少年双目回复光彩,眼中晶莹顿时滚落! “虞大姐,对不起!害你担心哩!稍后我再与你交谈,先对付狄人要紧!”黎拍了拍虞姚肩头,“虞大姐你来帮我!” “好!” 大宗伯听闻这声嚎叫顿感不妙!己方士气受到叫声影响,顿时有些萎靡之状,而对方骑兵,却有如恶狼一般,更加勇猛!此消彼长之下,怕是己方防御会被顿时冲垮! 先前的战术已然奏效,这等狭窄的山谷,狄人绝难发挥骑兵的重大威力! 而对面骑兵阵,却不管不顾!显然先前少年的枭首和那声号叫,使得对方愤怒了! 关键时刻,忽然岳朗大吼一声!声音中气十足!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响在众人耳际! “挡住他们!誓死反击!” 大宗伯亦是适时开口猛喝!组织有效的回应! 这边众人反应过来,加上方才经历过一次冲击,已是心中有数,不似初时那般紧张。 另一边。 “小丫头,虽然你手下确有好手!只是今次,你等败亡是板上钉钉!”老妪闻听对面传来一阵暴喝,干扰了自己的声音,顿时露出异色,却也不以为意。 “叫苍狗来此!”大小姐偷偷对着身边护卫耳语,那护卫转身去了。 “今次我看你们如何逃脱!”老妪忽然又是双掌拍向大地!忽然方才消逝的毒蝎,再度出现在山谷之口。 而山坡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