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亮光》 第01章 部队那些事 鹭城的夜,璀璨得像颗海上的明珠。夜已深了,路上依然是车水马龙,天上的星呀,眨着眼,恨不得落到人间,也来凑个热闹。 坐在30层的高楼露台,如浮在半空,看着天下。喧嚣似有似无,月光缠了纱。我点着根烟,看着烟圈在夏日的夜风里轻舞飞扬,独享着属于自己的时光。 或许因为环境,或许,岁月已经老去,这以往的事呀,老是会在这个时候,关不住,毫无预兆的冒出来,总会记什么。 比如,今夜。 我想起了以前在部队军训的时候那段艰苦的岁月。 那时很瘦,刚入大学。全校的学生换上军装,一早踏上列车,一直往北开。晃呀,晃呀,欢声笑语,一路对着即将到来的军旅生活的新奇与渴望! 刚开始的热闹过后,彼此一身军装在身,仪式感十足,看着窗外,碧天苍苍,原野茫茫,竟然有点“古人征战几时回”的悲怆。仿佛我们就要奔赴血雨纷飞的战场,卫国保家! 斜阳落到天尽头的时候,终于在一个叫“昂昂溪”的地方下了车。那时候,总觉得北方的很多地名取得怪怪的,难道这是南北方的文化差异?整完队,晕呼呼爬上了军用卡车,我们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荒野上的一座大营房,一个带给我故事的地方。据说以前驻扎一个团,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开拔到更北的地方搞野战训练去了。 第一天晚上,分连分班。我好像是三连八班,很有印象,因为三八对于国人而言,好记。 我们的班长是一个中原一带的人,听他说,只有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中国人。班长姓巴,显著特征是严肃的时候眉毛在眼珠上,笑的时候,眉毛自动移位,偏到耳边。 刚到部队,总是强调纪律,看到班长那时刻绷着虎虎的严肃劲,咱也摸不清楚情况,所以我们班10人在第一天晚上分完班后的那几天,没有一个敢笑的。但是,从此我们的班长私下有了一个绰号,老八,班长老八。 据老八自己说,他是考了多年的落榜生,所以,多少,对我们来说,也算有了比较容易沟通的基础。用他的话说,在他老家,他学历最高,是个文化人。我们呢,好歹,也算个文化人,于是班长老八变成了文人班长老八。 记得见面的开场白,他抑扬顿挫,说文人与文人之间是最好相处的,事实上,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第二天,起床号吹响了,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响的。后来据我的邻床,江西的老五(哦,忘了交代,我是福建的,我们大学宿舍住八人,恰好,我们八人来自八个省,我们都不说姓名,直接叫省名了,比如,他们叫我小福建)跟我说,文人班长老八是与号声半秒不差的同时推门而进的,大家都起来了。 点来点去少了一个,他的眉毛竖起来,把站在床前已起来的新兵蛋子(班长老八生气与不生气都这么叫我们的)扒拉开来,看到我还四仰八叉地躺着,跨步到我的床前,一把被子掀开,如雷一声天地开,“毛病”,我此前的声音都没听到,反正印象很深,只听到一个高了八个音调的“病”字,还有颤音和混响。我条件反射一骨碌就蹦起来,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上铺的床板,不说眼冒金星,反正是彻底醒了。只是第二天的队列训练总觉得是晃悠悠的。 那时大家就对文人班长老八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反正我们班十人,自此以后,从来没人以文人自居,文人班长老八这种判若两人的实际行为不是文人作派。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得多举几个例子。 印象最深的是文人班长老八的“扔被子”。 当过兵的人都清楚,当兵的第一课免不了叠豆腐块,就是把自己的被子叠得横平竖直、方方块块。我乃赤农出身,从山沟沟一不小心考上大学,没见过火车,可是一上火车却坐了三天三夜,迷迷糊糊从伟大祖国的南方前哨跑到北国边关,思想本已混沌,一时适应不了三千里路云和月的变化。 另外,本来以前就没盖过什么好被子,看到发到手上绿色的、薄薄的、带着点温暖的军被,舍不得把它硬邦邦的生拉硬折。被子虽薄,但是里面绝对没有后来才有的黑心棉,所以,我更加的呵护。 也正因为这样,反正我的被子是永远叠不好,用文人班长老八的话讲我拖后腿,严重地讲,我是一颗老鼠屎。因为,叠被子,班与班,连与连之间是要比赛的,因为我的存在,文人班长老八断言我们班没法拿第一。 听了这些呀,那时的心,一是觉得文人班长老八太不理解贫下中农对于忽然得到的自己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的那份感情了,我珍惜呀。二呢,我之性格本是大局为重的,一时又觉得无比对不起集体,对不起战友,对不起恨铁不成钢的文人班长老八。也就在文人班长老八眯着眼睛,眉毛偏中下,嘴里蹦出我是一颗老鼠屎的时候,我下定决心,当好兵,叠好被! 恰在此时,天地一声响,风声雨声雷声铺天盖地而来,难道天都为我感动?心里难免有点热泪盈眶了! 忽然间,文人班长老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跃而起,蹦到我的床边,拿起我的被子,以投手榴弹的姿势,对准窗户。天哪,我心爱的被子,饱含贫下中农浓浓深情的被子,像一片叶子,飘飘荡荡,伴着雨点,飘然落地。 所有人都呆了!我相信,文人班长老八在扔的那一刻他肯定也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反正,后来文人班长老八在一次拉练中途休息的时候,我给他一颗烟抽的时候,他满怀真情地表达过歉意,印证了我那时的猜想),也呆了。 在所有人还没醒来的时候,我醒了,立马跑下楼,跪在我心爱的被子旁边,任凭风吹雨打。那时就是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可以想想,精心呵护的被子,竟然被糟蹋成这样。那时的心情,年轻气盛,我相信,如果边上有一支枪,我真的会拿起枪打恶霸去。 我那时肯定有这个念头,因为我脑子中闪过枪的样子,相信,那时我的眼神也不对。据江西老五讲,我跪在被子边,扭转头朝着文人班长老八站的窗口足足盯了十分钟。我也很奇怪,雨那么大,雨水怎么不会跑进我的眼睛呢?以至于后来回到南方参加工作后,每次唱起闽南语“雨水我问你”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时的样子。 我基本忘记自己在雨水里呆了多久。因为,江西老五后来跟我说,他拿着伞给我遮雨,也给我说了很多劝说的话,我基本没印象。只是,记得,那时我把被子在雨水里拉平整好,再一折一折的叠成豆腐块,也怪了,那天被子的也挺懂得我的心情,服服帖帖地被我叠成豆腐块。 当我平端着,极其庄严地抱上楼的时候,文人班长老八皮笑肉不笑高度赞扬说是我班建班以来叠得最好的被子(文人班长老八绝对心理也不好受,那时我们班才成立第三天,叠被子才第二天,还说建班以来)。反正,我是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那时心里非常平静,还有就是文人班长老八因为皮笑肉不笑而跑到两边的眉毛。 后来据文人班长老八说那时我的眼神很让他发毛,那不是眼神,那是一把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战场上那个眼光!也就此事,我突然好像悟到了什么。 多年以后,我和文人班长老八又见面的时候,还特别感谢他,那时,我醒了!我知道,什么是团队荣誉、担当与责任!还有,就是自我的韧性! 还有一个实例,文人班长老八曰“练胆儿”。 有到过北方的人大抵知道,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山,有很多站得笔直的白桦树。 某天,吃过晚饭,学习完,文人班长老八跑到宿舍,说唠嗑。 讲着讲着,讲到他的故事。大抵是这样,话说他在老家有个女朋友,跟他隔一座乱葬岗,乱葬岗上是满山的竹林。每次他翻山去他女友家的时候,都要带一把菜刀别在腰上。 为什么呢?他说每次晚上回来翻过乱葬岗的时候呀,阴风阵阵,瘆得慌,地上忽明忽暗的鬼火,咋眼抬头一看,只见竹林里飘着一个穿红衣服的漂亮的女人在林间飘呀,也没有声音,反正就是飘来飘去,喊一声,听不见,喊两声,还是听不见。 他呀,血气方刚,权作英雄,拔出菜刀,猛然断喝,哪里妖孽,忽然呀,那个红衣女郎朝他飘来,他挥刀猛砍,只见血呀,如雾如雨,喷满了他全身,但是人不见了。 故事就到这边了。然后,他大喊一声,紧急集合,把大家从故事里拉回来,说要练胆,安排两个人到营部门口站岗,我们说,不是有站岗的吗?他眼睛瞪得牛眼大,“毛病,龟孙,谁让说话了”!眉毛已经转到太阳穴去了。 没办法呀,大家听完故事还是有点瘆得慌的,立正也是腿嘚瑟,不敢与他对视,就怕看上自己。他得意地踱了两步,喊着小福建、小广西,你们俩上,我们能有什么意见呢?只能战战兢兢跟着班上老八走了。 走到营房门口,班长老八牛哄哄地对原来站岗值班的两个同学中的哨长说,今晚有紧急情况,再给你们配双岗,说完扭头就走。 我和小广西两个人目瞪瞪的,一人站一边,尽管腿还有点软,但是那时年少呀,想到为首长,为那么多兵站岗,自豪感和英雄气概油然而起,抬头挺胸,气入丹田,那个严肃劲呀,忘了刚才那瘆得慌的红衣女郎。 没站到10分钟,小广西嘀咕了一下,眼睛瞅着远处的白桦林。突然,他唤我一声: “小福建,你看你看,那个白桦林树梢是不是有点红色的东西”。 我眨眼一看,“没有呀”,还笑着跟小广西说,你是多想,怕了吧。 但自己还是忍不住侧身看了一眼,白桦林在北方的夜里,风吹过,那是哗哗响呀,就在收回眼神的一刹那,还真似看到一件红色的纱衣在树梢飘。 闭眼,睁眼,又没有,再睁眼闭眼,又出现了。忍不住,我说:“小广西,你看到了吗?在飘”。小广西瞪着小眼睛,盯着树梢看,他竟然也说看到了。先前那两位站岗的同学,刚开始笑我们神经病,没有当兵的样,后来我们越说,他们也忍不住盯着树梢看,越看越觉得真是有呀,红色的衣服在树梢荡来荡去。那个怕呀,竟然四个人也怕。 好在我们是两小时一班的,下岗回来,先前那两位同学说,明早一定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第二天早上,出操结束,我们四人跑去看,树还是那个树,哪里红色的衣服呀! 班长老八在后面笑着说,“毛病,龟孙,哪有呀,那是故意练你们胆的”。过几年,我们再见面,谈起这事时,他说,他刚入伍的时候,老班长也是给他这么练胆的。 上述两个实例,看的出我们这个文人班长老八,也不那么文人吧,虽然落榜,跟文人的套路还是有差距的。 但是,随着军训的深入,我们大家还是慢慢被文人老八“收编”了,收了心。特别是我,我总感觉他身上有很多的自以为相似的影子,他身上总有一种特质吸引着我。 于是,在后来的军训的日子,我们有了更多的沟通和交流,很投缘。在班里,应该是我和他接触得最多。以至于班里的同学戏称我是老八的“红人”。 转眼,三个月的军训完了,我们也要离开这个给我们毅力、耐性、勇敢、韧性的“革命集体”了。 离开的那天晚上,大家都喝酒了,写留言,唱歌,唱得眼泪纵横。那个时候,才真正感受到部队真是个大熔炉,战友情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情谊。 那天晚上,我那文人班长老八给我们朗诵了一首诗: 我们从五湖四海来, 缘来,缘聚。 今天, 我们又有了新的, 于你,于我, 生命中多了一个永恒。 再见不知何日, 相遇不知何年。 干了这杯酒, 将永远喝入血脉, 转角遇见, 依然如今日相联。 再见了,我的兄弟, 一路珍重。 朗诵完,我们的文人班长老八,嚎啕大哭,与我们每一个人一一相拥,一一叮嘱,如兄长,如长辈,那时候呀,虽然年轻,但是眼泪都是老的,止不住,流满了大家眼前的酒杯。 那时候,我觉得,我们的班长老八,真是文人。 第二天,部队首长从师部组织了其他部队到我们营房大广场,敲锣打鼓,红旗招展,把我们送上了绿皮火车,但是我们的文人班长老八没来。 多年以后,才知道,我们走的那天,他退伍了。 回想起来,那天,我对失落和悲伤第一次有了深刻地体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章 再遇老八 再次见到文人班长老八,应该五年后了。 忘记交代了,我读的学校是东北地区比较有名的大学,学的专业是工民建,就是工业与民用建筑,俗话盖房子的,但是跟包工头没有必然联系。 毕业时,左不听老师、右不听父母意见,自作主张,放弃了很多的服务于国企的机会,执意走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市场经济的道路。 回到南方的鹭城,挤在人才市场。还好,得益于学校名声在外,很顺利的找到一家民营建筑企业,上班了。 鹭城呀,是个好地方,正对着还属于海峡对岸的金山岛。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四周环海,有沙滩、有青山、有白鹭。城在海上,海在城中,临海听风,也是东方文化和西方文明交融共生的城市。还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前沿,经济特区。 我到的时候,还是比较荒凉的。后来,慢慢了解,可能基于两岸军事对峙的原因,发展有顾虑。也正因为这样,毕业刚参加工作那一段时间,也正是鹭城大力发展的几年,建设业务也比较多。 刚毕业的时候,我分在工地,跟一个年纪出50的师傅,我们叫工长,就是负责钢筋、模板、架子、混凝土之一的施工管理人员。他的经历很丰富,人很粗,但心细,有时,我不然而然会把他和我的文人班长老八做对比,固然,也就亲切了一些。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一些事都是比较容易记住。 刚到工地,工地正在做地下室底板。我跟着工人一起绑钢筋。 刚开始,那个心态,我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毕业生,怎么可能跟一帮大老粗民工在一起干活?那个心,成天的不服。 我那师傅,一声不吭,自己蹲下来,开始扎,我也不好意思,只好也蹲下来,看了一会儿,学着扎。那个笨呀,手指一会儿就被铁丝割出一块皮。我以为受伤了,好歹有点人道,可以休息一下吧。可是,我那师傅,变魔术一样,从烟盒子里找出创口贴,那时候的创口贴可是金贵的东西,一把拉过我的手,麻利的绑上。喊一声,继续干。 我记得那时,我一直在想一首诗,也是文人班长老八在一次投弹训练中间休息的时候念给我们听的: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在部队那个时候,听完没什么感觉,当时在工地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特能让人熬过难熬的日子。 现在的大学毕业生,根本不可能有这个经历。我扎了三天的钢筋,正值夏日,南方的太阳那个毒呀,第一天,整个背是红的,第二天,冷水一冲,火辣辣的疼,第三天,衣服搭在皮肤上都疼,第四天,睡觉只能面朝下了。第五天,开始脱皮,脱两天,新皮基本长出来了。 然后就不怕晒了。 在那个工地,我先绑扎钢筋、后又打混凝土,反正,真正做了一回伟大的体力劳动者。也是这一段,垫定了我职业技能的基础,现在想起来,人如果没有那时的脚踏实地,哪有可能有指挥一票人马的一天呢? 第一个工地别人叫我见习施工员,有师傅带。大概过了一年两个月,公司另外一个工地开工了。我算结束见习时间,到新的工地任工长了。 新的工地是地基与基础工程,就是盖一栋大楼,正负零以下部分的施工,通俗讲,就是大楼地下部分的施工。 一般的顺序是这样的,挖地下室前,要将地下室一圈用围护桩围起来,圈成一圈,确保周边的土呀、房子呀、路呀,不会塌下来。围护桩做好后,才能开始挖土方,就是把土从这个圈子里掏出来拉走。 土方挖完后,就开始施工正式的桩了,也就是支撑整栋大楼的工程桩。工程桩做完,就可以做地下室底板,然后地下室墙柱了,地下室做好,拉一些土回来,按标高填好,基本上,地下室部分就做好了。 我到新的工地的时候,围护桩开始做了。围护桩是人工挖孔桩,通俗一点,见过农村打井没?就那样,一直往下挖,挖到设计深度,然后绑钢筋笼、浇捣混凝土,就成型了。 一般人工挖孔桩都是夫妻档,老婆在地上,老公在孔内挖,老公在孔内挖好土,老婆摇动吊架,将土一兜一兜拉上来。现在想起来,这种工作方法是应该淘汰,人在狭小空间作业是压抑、低效率、低安全度的。 记得,我下去检查是否到设计深度的时候,脚蹬着摇架的绳子,哧溜一下,天就只剩下一个脸盆那么大了,围绕全身的是挤迫感,感觉要被周边的土埋在地底下。以前,老说工人阶级伟大,那时候,我是有真实体会的。 我到工地的时候,围护桩的班组进场了。带班的叫阿颠,长得比较着急,40岁的身子,60岁的脸,头发还老不理,随风飘呀,还能甩出个灰来。中原一带人,他底下有30对夫妻档,据说是他村子的和隔壁村子的。 这个阿颠,听说春节回去,别人为了求他带出来,是要踏破门槛的。不过底下的人都服他,看样子,他管人还是蛮有套路的。他的队干活有效率,所以,我们项目经理也看重他,经常看到他和项目经理推杯话人生。 我负责检查钢筋笼的制作质量,所以,阿颠也经常在我眼前晃,但是那时,咱资历浅,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他这个队的工人大都40来岁,正值壮年,工作起来,那个劲,没得说。 其中有一对,男的很像我那记忆中的文人班长老八,女的比他应该小起码5、6岁,就所这对年轻、话不多,工作效率最高。 几次我都想去问问,那个人的名字,无奈他搭档、那女的长得有点农村朴实的村姑样,那个清纯,即使整天在泥堆里,仍然遮掩不住内在的光。那时年轻,虽然可能来自农村的缘故,对传统的女性还是颇有好感,日子有点小长了,天马行空的荷尔蒙的遐想还是会有的。 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有一天,与她相遇在落日余晖的海边,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她脸上,她呀!看着海,秀发随着海风自由的飘零,全身发着金色的光,我看呆了,没脸没皮不然而然的伸出手,想把她拉到怀里,可是,转瞬之间,她就隐落在霞光里了……,那个心痛和失落呀,乱成了一首诗…… 紧紧抓住梦想, 因为一旦梦想消亡, 生活就象折断翅膀的小鸟, 无法自由翱翔, 紧紧抓住梦想, 因为一旦梦想离开, 生活就会变成贫瘠荒芜的土地, 只有冰雪覆盖。 …… 正当我喃喃念着文人的感慨时,梦却醒了。 真是心里有鬼,夜晚必会鬼托梦呀。但是,不敢接触,怕闲话,那时,咱还是能认准自己的位置的。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多看几眼那是必须的,不然,枉为少年那轻舞飞扬的岁月了。 直到有一天,应该是晚上了,我正和同学在外面排挡煮酒论英雄的时候,项目经理不合时宜的呼我叩机(年轻人可能不知道,那时手机普及率不高,咱也用不起,公司给工长配传呼机,俗话叫呼狗机,只要叩机一响,就得乖乖的找电话回,比狗还乖)。 刚开始没注意,直到老觉得腰上有人抓痒的时候,才发现叩机已经呼了无数遍了。一看是项目经理的,那可是我的皇帝,我刺棱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老板老板,电话电话”,老板也是同学的亲戚,笑着跟我说:“女朋友催?” 要换做平时,我肯定跟他调侃几句,什么见山不见水,看雾不像雾,这会儿,哪有心思! 找了电话,我打给项目经理,一接通,劈头盖脸,一句闽南国骂“干你老母”,狂喊一句“死到哪里去了,快滚回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项目经理如此之凶,应该是工地出大事了。 尽管在路上想象了一百种可能,孔塌了?人埋进去了?但今晚没加班呀。电死人了?着火了?我慌不择路,骑着车,朝着小巷子横插飞奔赶去。快到工地时,发现不对劲了。工地门口停那么多警车,哎呀,怎么还有武警的车? 门口两个武警战士拿着警棍把着,我把自行车靠在围墙上,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断喝一声:“执行任务,不得靠近!”我赶紧卑恭地说着:“老兵老兵,我是这个工地的”,其中一个看了我的工作卡,放我进去了。 等我跑到办公室,天哪,办公桌乱了,图纸满地,我们那个项目经理有这个胆量?敢和政府对抗?只见我们片区派出所的所长气急败坏的坐在椅子上,瞪着牛眼看着坐在地下的一堆民工。 原来查暂住证,那个30对夫妻的阿颠少办了4队,也就是八个人。本来项目经理陪尽好话,所长大人同意少罚款,明天补办。哪知这八个人当中有一个像我班长老八的农民工实在看不惯,嘟哝了一句,不就慢了一天办吗? 这可不得了,这可是对抗执法,所长大人权威不容挑战,立马翻脸,没□□的今晚全部带走,遣送。我到的时候,所长大人正翻脸完,我就不合时宜的撞进来了。 我刚要问出什么事了,我的双手就被反扣,咔嚓一声跪在地板上了。 你说,人要倒霉呀,说句话的功夫就被当做罪犯向人民谢罪了。项目经理忙掏出烟给所长大人,连说:“这是自家兄弟,大学生,管理人员”,所长的牛眼转了两圈,喊了声:“放了!”“啪嗒”一声打着打火机,喷了口烟,嘟囔着:“查暂住证,没有就遣返。管什么大学生、小学生,前天还遣返一个研究生呢!” 我正要起来,呼啦又进来十几个协警,要把坐在地上的没有暂住证的人带走。工人阶级啊,力量大,两个架一个才能抬出去。 我们那时候是没办法的,确实违法在先,可能多说一句,明天就多交一倍的罚款。整个现场那个乱呀,哭呀!喊呀!突然,一个协警大叫一声,鼻血飘洒在半空中,整个世界都静了,只有那个协警尖利的惨叫声。 原来,我说的那个很像我文人班长老八的人一掌划拉了那个协警的鼻子,我的天那,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呀。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冷静地走到所长大人面前,扔了两本证在桌子上,声如洪钟:“我这个证能不能管点用,你们要动我可以,不要动我妹妹!” 后来,他才跟我说,那天实在是不想亮自己的身份的,也实在不想给项目添麻烦。但是那个协警太过分了,伸手就要去抓他妹妹的衣领,他一时没忍住,随手一拨,就搞到协警的鼻子了。 所长大人看完证,拉了拉下摆,对眼看了一下,收起了恼怒的脸,严肃起来。一个敬礼,什么都不说,喊一声“收队”,走了。 当然,第二天,我们还是补办了暂住证。 他们走后,项目经理惊奇地拿过证,认真地看,一个是参加自卫反击战二等功证书,一个是军人伤残证明书。同时,我也看到了名字:巴年功,怎么跟我那个文人班长一个名字。 大家走后,我把那人叫住,就喊一句:“班长老八!” 他朝我笑一笑:“你这个兔崽子,还认得出我来?” 真是文人班长老八呀! 那晚,我没让文人班长老八回工棚,拉着他和他说的妹妹找了个排挡。我得和他们唠!项目经理和阿颠一直说要跟着,我说不用,是我老班长,我请,我们得聊。 后来,项目经理拉住我说,他不去,但是费用算项目的。 …… 一路上,老八和他妹妹没讲什么。只是老八说,其实,我到工地的第一天,他就认出我了。我问他为什么不说呢?他说顺其自然。 我们到工地边上的一个大排档,到的时候应该10点了吧。这就是南北方的不同,在南方这是夜生活的早晨,在北方,应是满街萧瑟了。 我跟老板要了个不太吵的桌,跟老八说:“老班长点,今天我当回主人”。老八还那样干脆人,点了四个下酒菜,我要了一箱啤酒,就是24瓶,木箱的。在部队那会儿,老八曾带着我们就那么喝的,脚踩箱子对瓶吹。 曾经不辞而别的老班长,遗憾漫天,谁想到,若干年以后,我们会聚在祖国南方的某个城市的某一个街角呢? 我拿着瓶子,桌角“啪”一蹭,给老班长递过去,他妹妹一直没说话。 老八喝一口,说:“她不喝,叫小张,张青秀,我战友的妹妹,也是我妹子”。 我一直以为是他亲妹妹,一下没悟过来,回头问道:“小张,你喝饮料,要不可乐”,她怯怯地答道:“我喝水就行”。 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我耳朵翁地一声,怎么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柔柔地,空谷幽兰,酥软人心。定睛看了一眼,才知道清秀若然,特别是那笑靥,就让人想到春风十里,花红满地的感觉。 ……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老八也喝得差不多,什么叫真性情,没在部队呆过,可能没那种体会,两个大男人可以对酒当歌,也可以泪洒相拥。什么叫男人之间的真感情,也许就这样吧。 老八说,我们在部队走那天,他也退伍回去了。其实,他在我们进营房的那一天,他就应该走了。后来应部队首长的要求,才留下来带我们三个月。 他是八5年兵,高考复读没考上,家里姐姐出嫁,只剩他和弟弟。那时他弟弟读初二,为了让弟弟读,他回家帮家里整那六亩地。 在秋天的时候,村里通知说可以参军,参军后,他们家就是军属了,农忙时节村里会帮忙。 我相信,那时老八也想去的。在农村,对于传统而言,要跳出农门,只有读书一条路。为什么要复读,我想,也正因为他不会甘于在农村做一辈子。 人呀,有没有抱负,呆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在部队时,他跟我讲过他童年的故事,那时他很穷,也很难。家里三个孩子,父亲因为积劳成疾,干不了重活,所以担子都压在他母亲身上。他从记事起,就帮着家里干农活。 他曾经给我讲过他看过两次天空的故事,天空教会了他,什么叫自我的坚持与信条,那也是他个人信仰形成的萌芽。 第一次看天空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的事。 那时还是人民公社的时代,每家每户干活是记工分的,假如大人5个公分,小孩可能才1个公分。每年依据每个家庭挣的公分多少,来分粮食。 他们家父亲已积劳成疾,算不上劳力,只有母亲拼死的干活。那时候,还种水稻,收割时,需要把割下来放在水田里的一捆一捆的稻穗连杆一起抱到放脱粒机的地方。他每天下午放学,就跑回家,帮着去抱这些稻穗。 有一次,他踩着水田,那个时候个子小呀,一脚踩下去,没到大腿了,所以每一次拔起脚来都非常的难,还要抱起比自己身子还大的一堆稻穗。 从水田走出来,还要通过一个斜板才能到脱谷机的地方。旁边大人们都在笑呀,笑他这么小就来蹭公分。那时,他知道,他们家很难,他何尝不想来呀。 走在斜板上的时候,他再三跟自己说,一定不能滑下去,一定不能滑下去。偏偏那天,可能走急了,或者,太重了。他走的时候没走稳,整个滑落到水田里,稻穗盖住了他陷在水田里的身子。 那个时候,只听到周边大人的笑声,没有人过来把他扶起来。 他说,很奇怪,那个时候,他没有普通人的害羞、惊慌。他静静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任由水田的烂泥水浸过脸盘。 他的记忆里,那个时候的天空,很蓝,很深,但很慈祥,像妈妈的怀抱,他掉泪了。 他想只要烂泥水没有掩盖住鼻子和眼睛,他自己就能爬起来,也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也许,这也是人在行为无力以后的一种精神意念吧。他最后起来了,没说一句话,重新捡起稻穗,整理好,抱到脱谷机旁。 第二次看天空是初一的时候,应该是夏天。 那时候,家里做饭的材火都是上山砍的。周末,是他和小伙伴们必须去山上砍柴的,那时候,每家都不富裕,农村的小孩都很能干。 有一次,他到离家五公里左右的大山里砍柴,要跨过一条山涧溪。河水很清,他们经常回来的时候会把砍好的柴放在河边,下河游泳,记得那个水非常凉,喝起来,很甜。 那天,应该又是一个周六,他和四个邻居的小伙伴一起到这座大山。走到砍柴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片杂树林。那可是个好东西,树干不大,也没什么枝杈,好砍。 于是,大家分开砍,大家可能不知道,农村的大山,转眼间,人迹全无,见不到人闻不到声的。 人入山林,就如水珠入海,很快,大家就各自分开了。 砍了几棵后,当他将其中一棵看起来很结实的树干拦腰砍断的时候,一刀下去,柴刀没有任何阻力地拦腰砍断了树干,但是,由于惯性,刀没停下来,锋利的刀锋看到左脚的小腿上。 他说,当时他没感觉到痛,只看到了自己的腿骨是白色的和流出的血是红色的。 那时,不是痛,而是对自己的自责,为什么不小心,为什么又要让妈妈担心,让妈妈难过呀。他说,他最怕妈妈无奈地眼泪,只要妈妈流眼泪,他就恨不得一天就长大,能够帮妈妈!过了一会,他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开始喊,可是,没有人能听见。 他按照平时老人教的方法,从旁边扯了一根藤,把自己的大腿绑起来,这样能止血。然后,找了以前看过别人止血的叶子,用嘴咬碎,敷在伤口上。他说,他看到他的伤口,像他弟弟刚出生的时候的小嘴巴,豁了一个大口,看到自己骨头是白色的。 他也知道,要尽快回家。因为前段时间,村里有一个老人,因为被菜刀不小心切到手,没注意,听说伤口不及时处理就会得破伤风,破伤风就会死。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觉得恐惧。于是,他绑好大腿,看到不出血了,找了一根刚才砍下的比较小的树干,一瘸一拐,拄着树干,艰难的下山。 当要经过那条山涧河的时候,他听大人讲过,伤口绝对不能碰到山泉水,碰到就会烂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受伤的腿,拄着树干,一跳一跳地跳进溪水里。 当时呀,没有痛,只要保佑自己不要滑倒进溪水里。当过了一半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圆的卵石上,整个人轰然摔进水里。瞬间,一切都静止了。他又仰面看到了深蓝深蓝,像妈妈怀抱的天空。 也许,一切都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当你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其实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被忽略了。他只知道小心,也注意到溪水下面的石头是不平的,就是没注意到溪水下面的石头,也有长青苔的。 他就这样摔倒了,他没有叫,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听到如缓缓的流水声。一切,涟漪过后,溪水照样在流着,只是,溪水中多了一些血色。 他知道,他只能自己起来,虽然,痛、无奈,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柔弱和勇敢。 后来,他拄着树干,一跳一跳地回到家里,他记得,妈妈背他去公社卫生院的时候,眼泪沾湿了他的袖子。 他说,他看过这两次天空,形成了他自己的初步的人生信仰。 什么是信仰,百度上说:信仰是对某种主张、主义、宗教或某人极度相信和尊敬,并把它奉为自己的行为准则。老八从自己小时候的人生经历,体会到社会生存的一种准则,自立、平静、勇敢、坚韧、智慧,这是自我强大的基本要素。这就是他人生信仰最初的基本内容和要求。 老八说,他相信,坚持自我的信仰,必定能够走出小山村,才有可能以己之力,成就自己、成就家庭、成就自己想帮助的人与事。 很多人认为,信仰是高深莫测的东西。其实,信仰也可以是放在心里默默守候的东西,它一直处于静默的状态,但深深地影响着你。 比如某一位你敬佩的人的人生历程或者对于生活的态度,它有可能默默潜入你的生活,在你不知不觉中改变你。就如老八,他自己的经历,慢慢地形成了他自身信仰的内容和准则。 或许,有些相同的成长轨迹,感同身受,所以有了相近的自我信仰的基础。这也是我们彼此容易渗入彼此生活、思想的原因。 人生,其实有些东西,不得不相信命运与缘分。我跟老八的缘分就是因为我从南方跑到遥远的北方,从鸡屁股的地方走到鸡头的位置,因为军训,遇见了。 这个世界很大,相遇的人很多,却因为部队时期我成了他的“红人”,让彼此有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彼此生命里刻下了一个印痕。这个印痕也许不一定每天都记起,但是永远不会忘记。 或许,这个世上,相遇的人很多,走进生命中的人却很少,刻进心里的人更少。无论是爱恨情仇,还是亲情友情似乎都是上世修来的缘。我们遇到每一个人都是因为曾种过要相遇的因,才会有相遇的果,一切出自偶然,却又是必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章 老八的生死战事 老八在八5年的秋天参军了,那时,我应该读小学四年级。 老八参军那天,全村都来送,戴着个大红花,锣鼓喧天,村里的旱船也来摇了一回,唢呐吹着天响。也让爸妈荣耀了一回,出了一口因为复读没考上被村里人笑话的怨气。 老八到部队,到了北方,也就是我们军训的那个地方。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分配的时候,因为文化高,分到连部,当了连长的通讯员。 连长山东人,人高马大,做起事来,着实有气势。老八呢,有文化,配着,也是完美。 所以,在部队,老八有了连长这层关系,混得挺好,用他的话说,扬眉吐气,顺风顺水。连长还答应,好苗子,重点培养,踏实干,考个军校。老八就干得更欢实了。老八属于那种不迂,聪明,情商高的人,有自己的独立的人生信仰。偶尔发挥文化高、有点艺术调调的专长,帮着有些战士粉饰书信,整个连,战友关系都处得很好。 也在此期间,他结识了同一个县的老兵,张科举,张青秀的哥哥。早一年当兵,是一个班长,也是连里的射击标兵。每逢团里、师里射击比赛,必有他的影子。外号张一枪,他有一个技能,射击时不瞄准,听声,你扔一个石头在半空中,他都可以打下来。要是没有南部边陲的那场战争,或许,班长老八已经军校毕业,肩扛一毛三了。 八6年春夏之交的时候,老八所在部队以参战轮训的名义到了南边。 老八说,开拔前一天傍晚,连长从营里开会回来,关在房间里抽了一堆烟,晚饭也没吃。那个暴脾气,老八只能将炊事班留的三个馒头装在饭盒里放在桌上,悄然出去。但老八明白,他的预感很清楚,要打仗了。 这个直觉前段时间就有。近一个月,团里营里有关于学习英模、南边战斗情况通讯多了。还陆续组织播放了抗美援朝和解放战争知名的电影。老八说他不怕打仗,他需要打仗的机会证明他的价值,包括验证他自己的人生信仰。 以至于紧急集合,开拔的时候,他很平静。我想,人性应该是自私的,任何面对可能的死亡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但是,一旦信仰上升到一定高度,特殊的时间和环境会让人超越人的本性,而不顾一切。老八说,他那时就是这样。而且,写了请战书,咬破手指写的。当然,全连的战士都写了。那种环境,一定会写的。 老八他们从部队所在地出发,坐上闷罐子车,晃了三天三夜,到了南部边陲。 一到驻地,马上开始临战训练,比如打靶,那可不是以前在部队训练时的固定靶。为了提高实战的能力,演练最多的是山地进攻中的射击,方法是:在进攻的目标的高地上挖上很多掩体,假设为越军的战壕,掩体内是老八他们连的士兵兄弟举着编有号数的靶子充当假设敌,另外的士兵演练进攻射击,连长叫几号靶出现,进攻中的士兵就向几号靶射击,然后再统计靶上的窟窿。 那场景活像杨子荣在“林海雪源”中训练座山雕的弟兄一样。每个人都会被派去充当假设敌,充当举靶子的人和报靶人,老八也不例外。 老八说记得他第一次充当假设越军目标靶人时,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步兵班的火力一起向他的靶位射击,打得掩体上的泥土乱溅,子弹嗖嗖的从头上划过,真像是在战场上敌人向自己射击。 临战训练时,涌现了一批射击能手。老八的同县老乡张科举这个昔日的射击能手也不例外,表现出优异的成绩。这几个人被抽调成为阻击手小队。 三个月的临战训练后,老八所在连队抽调一个排作为防守突击队,接替友军部队守防。连长作为突击队长。 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他们悄悄进入战斗前沿某高地出发位置。团长亲自给每名战士发了包大重九香烟,一一握着大家的手说: “兄弟们,保重!” 那一刻,老八热血沸腾。 也许这就是最简单的战前动员,信任?不舍?悲壮?决心? 上过战场的人,回来面对战友的墓碑,悲愤之后,平静下来,也许会明白,这些都不重要。人的本能是,当你的危机感骤然上升的时候,你会全身心地绷紧,发挥所有的潜能让你奋勇直前,竭尽全力解除自己面临的危机。这个时候,你的不败、侥幸的信念会骤然爆棚,你自出生以来形成的对自身的某种信仰作为内在动力会形成强大的力量,包括利用你的周围所有能利用的资源,人、物、时间,合力挫败你所面临的危机。 战前动员只是让你变得更加感性,变得更加不再敬畏战争的残酷。而当你真的步入无限危机的战场的时候,看到身边的人倒下,看到第一滴血,看到第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你会逐步趋于理性。真正发挥自身信仰的力量,让自己不会成为墓碑里的牺牲者。 就这样,老八他们步入了战场。 穿梭于南方的山谷丛林,高温潮湿加上两小时强行军,背着小b1步话机和标配b1杠的老八的体力早已透支,感觉被人掐着脖子,心肺像炸开一样。张一枪因为枪法好,选作连长警卫员。一路上,老八也紧跟着连长,所以都在一起。张一枪身体素质好,好几次拉着老八跑。 突然,给他们带路的友邻部队老兵蹲了下来,示意大家蹲在他身旁。老兵指着前方一段光秃秃的岩石说:“这就是百米生命线,我们得拉开距离一个个猛跑过去,路很窄,千万要小心,摔下去可就没命了!” 老八向前望去,这条战前情报分析过的百米生命线大概七八十米,几乎就是崖壁中间一道裂开的岩缝,最窄处只能放下两只脚,四周无一草一木遮挡,完全暴露在敌军火控下。老八他们排要接防的高地,就在线那头200多米远的小山丘上。 忽然,对面敌军打来几发无后坐力炮弹,前方的岩石纷纷滚落。老八说,那时他顿时感到脚底发软,但看看身边的战友,不得不故作镇定。 说句实话,人到一个特定的战场环境,首先是因恐惧做出的自然反应。炮声一停,老兵喊了声“走”,第一个跃起,紧随其后的是连长、老八和张一枪、排长、班长、副班长、其他队员,有惊无险地冲过生死线。 老兵笑着对惊魂未定的他们说:“敌军打完一组炮弹还来不及换,这个间隙,足够我们跑过来了。”来到接防的高地,通过老兵的介绍,弄清楚了阵地上的各种地雷、前沿雷区、高射机枪的平射方法、枪榴弹、掷弹筒发射角度等。 黄昏,带路的老兵和友军部队作别他们,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归队去了。 当晚,连长召集班排骨干,对接防的阵地做了部署。阵地对面是一个越军的排级单位,善于夜战、偷袭。把以前从同志加兄弟那儿学的功夫用得淋漓尽致,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上一次驻防的友军就吃过大亏。 阵地是圆形的,中间利用天然岩洞加固成了一个能容四五人的指挥部。会后老八和张一枪与连长呆在一起,那晚,听到零星的枪声,似乎在警示所有的人,这里是战场。 上阵地的第二天,大家就领教了什么叫蛇鼠一窝。白天很少看到老鼠,但阵地前方的“垃圾山”(各种罐头盒堆成的山)上爬动的全是蛇,大蛇小蛇,各种颜色花纹,看得人头皮发麻。老八数过,最少的时候也有十五六条。 不知是不是得益于猫耳洞四周撒了大量雄黄,很少有蛇爬进洞来。老鼠就不同了,专门在晚上进犯,最爱翻找压缩饼干,肆无忌惮在他们身上跳来跳去,有时弄出的声响,就像敌军特工摸上阵地一样,搞得大家一阵紧张。 一天晚上,老八趴在洞口放哨,无意间抬头一看,好家伙,七八只老鼠顺着他头顶的电话线向洞里爬去,他连它们晃动的胡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慌不忙戴上厚实的防毒手套,拿块压缩饼干绑在一小截电话线上放在手心,老鼠就这样顺着电话线晃晃悠悠爬到他手中。没等它反应过来,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扔出一二十米。看着老鼠仓皇的模样,他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他们突击排三十几个人,驻守在21个猫耳洞里,年龄最大的是连长,2八岁,最小的是一个新兵,刚满1八岁。 恐惧是少不了的,刚开始几天,他们蹲在猫耳洞里只敢探出半个身子。大半个月后,大家逐渐适应了战场气氛,不过生活上的麻烦接二连三。 首先是缺水,每个士兵每天只有一军用茶缸水。呆在阵地上快半个月了,没人洗脸刷牙。猫耳洞内太潮湿,接防一星期后,几乎所有人但凡有衣服遮盖的地方,都长出大片的红疙瘩,而且普遍烂裆,就是只穿短裤也不行。为了应急,部队给他们发放了“超短裙”,四面开裆,大家叫它“老山裙”。可到最后,“老山裙”也无济于事。老兵们带头□□,于是,全排兄弟大都赤诚相见,一览无余。 老八他们在阵地中心的指挥部里,不宽,好歹地势高点,潮湿不那么厉害。全排只有他们三个算还能穿个裤衩。 接防一个多月,除了夜晚没完没了的零星枪炮声,没发生什么战事,狡猾的越南猴子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招。汇总观察过来的情况,对方一共34人,上尉军衔1人,应当也如老八他们一样,连长当突击队队长。人数跟我们战前获得的情报和友军传达的军情一致。 奇怪地是竟然有三个女兵。刚开始连长不信,某天云开雾散的时候,连长拿着望眼镜,认真搜寻了一遍。确实有三个漂亮的女兵,可能是相同的生存环境,女兵上衣只穿一个褂子,下身短裤。连长骂了句,狗日的,竟然让女兵打仗。然后叫老八传令下去,如果打起来,不打女的。 连长巡视完阵地,回到指挥部。老八和张一枪匍匐在洞门口,这可是老兵教的,谁也不知道越南猴子什么时候光着脚丫冲上来,所以得时刻准备具备打一梭子的条件。 张一枪偷偷跟老八说,去跟连长说一下,把望眼镜借过来,研究一下对面的敌情。看着他那扑闪扑闪的眼睛,是想看女人了。也难怪,那个时候,越南猴子的阻击手还是很厉害的,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光荣了。 他说,要是一辈子没认真看过女人就见光荣了,实在太遗憾。说是这么说,要是真领一个女的站在他面前,他必定是脸红的。那个年代,人还是很清纯的。 老八把连长的望眼镜借过来,张一枪爬出洞口,伏在阵地前沿。看了没有二分钟,“啪”,一声尖锐的声音打在张一枪边上的土里,打冷枪了。 张一枪一个哧溜,滑倒阵地坑道里。那个哆嗦呀,不知道是被惊吓到,还是见到对面漂亮的越南女兵激动起来。他说,他看到对面三个女兵在阵地上洗澡,白花花的。看来,刚才那一枪,是警告对面别偷窥的。 说起张一枪,也许是远在千里之外遇到了同乡,故土裕和,乡音不改。人的关系亲疏,按照中国传统,当远在异地的时候,作为相对孤立的自然人,当是同乡为至亲。同是山沟出来的,以及相似的经历,更拉近了彼此认同和亲和感。 张一枪同样也希望自己在部队的大熔炉里能够表现更胜一筹,能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跳出农门,跃入能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新天地。 同乡加共同价值观和相近的人生目标,老八与张一枪有了深交。张一枪作为老兵,毫无余力地带着老八,亲如手足,惺惺相惜。 这以后过了两天,应该农历的十五前后。老八和张一枪、连长他们在指挥部吃完罐头,连长喝了两口装在水壶带上来的白烧。 接防快两个月了,说句实话,每一天在精神紧绷地状态下坚守,冷枪不断,该讲的笑话也讲完了,整个阵地还是比较沉闷的。连长让老八拿出一支竹笛吹一曲,为了让声音传得尽量远,让阵地的人都听得到。不知不觉老八走出指挥部门口。闭着眼睛欣赏的连长,感觉声音往外移,警觉地睁开眼睛,我的妈呀,对方一个阻击,那是要完蛋地。 他刚要制止,对面越军阵地突然也传来阵阵笛声,而且听得出其中一曲竟然是《绒花》。不能认输啊,连长一边命令全排打开枪保险,准备手榴弹,一边命令老八把笛子吹起来。 就这样,接连几天,一吃过晚饭,我方一曲,敌方一曲,整个山谷竟再无杂音,也没有冷枪,只有奇妙而悠扬的笛声回荡。习惯了枪炮声的战友坐在洞口跟着哼唱起来:“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沥沥鲜血染红它……” 想着久蹲猫耳洞、皮肤说不清是发黑还是发绿的战友们仍如此乐观,老八吹得更起劲了。 直到有一天早上,观察哨报告说,对方来了三个人,军衔一个是少校,两个是中尉,那天晚上没有了笛声。 连长很警觉,让大家必须将枪打开保险,手榴弹拧开盖,每隔1个猫耳洞设一个警戒哨。 凌晨1点,枪声从最凸前沿的哨位响起。连长蹭地闯出指挥部,老八和张一枪紧跟着跑了出去。刚跑出指挥部,坑道外面就响起了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整个战地像大年三十的大爆竹,响彻不停。毕竟是第一次大规模的偷袭,连长慌乱后,马上镇静下来。命令老八呼叫营指,要求炮击拦截,命令各个战位冷静射击。 那一夜,一扫战场的紧张,全排打得非常解气,宣泄呀,终于可以一扫一个多月来的压抑了。 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敌军退去。第二天清晨,仔细观察,最起码,阵地前面躺了11具敌人的尸体,看来,昨晚,他们是全排压上了。当然,我方也有伤亡,牺牲1名,重伤2名,轻伤5名。 老八跟我说过,那一战下来,就如涅槃,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瞬间的惨烈,在和平年代生活的人难以想象。真正的惨烈和悲壮,还是发生在真实的战场上,在他们每个参战军人经历的日日夜夜。 自此以后,他从来不买鞭炮,永远也不想听那声音。永远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也许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战争的残酷 恶战应该在后头,越南猴子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的。 根据后方指挥部的判断和分析,敌方近期一定会有大的动作,与其让对方重整旗鼓,还不如立刻猛打。决定10点在炮兵的配合下,拔下敌方的200高地。 阳光正好,雾也散尽,能见度极佳,视界开阔,攻击的时间也到了,老八他们排等待的炮火还没有打来。 原来是上级为了更准确地打击越军,炮兵指挥部门要求老八他们排步兵为其指引打击目标,以便实施精确有效的打击。这需要前线的步兵使用曳光弹向目标射击,来引导他们的射击方向。 曳光弹是一种飞行时能发光显示弹迹的枪弹,弹头前部涂有绿色标识,以区别普通子弹,主要用于试射和引导目标。 “谁来指引目标?”连长的头向他的左右两边扫视着问,可并没有得到很多人的回应。 连长指定了好几个人,他们都以没有看清目标,怕完不成任务的理由而推诿了,大家也许对完成这一任务多少有一些担心吧。 用曳光弹给炮兵指示目标,是一项危险的任务。 危险在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你要到远离阵地的位置进行射击,那没有掩体,只能依靠自然的地形地物。危险在于你要对一个目标进行多次点射,才能使炮兵观察员看清目标的位置,这会使自己更容易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虽然曳光弹打出后在30米内不会立即发光,但长时间的射击会被敌人发现,敌人的枪炮会一起向你打来,你很难有躲避的机会。 “连长,我来!”张一枪喊了出来。 前几天为看对面的女兵,被连长骂,又一直没机会表现而一直懊恼的张一枪举起了手,主动向连长要求执行这项任务。 连长的头迅速转向了张一枪,他目光迟疑,仿佛在问:“你真要去?很危险啊?”。其实,张一枪临时作为连长的警卫员,还是很称职的。 昨夜的鏖战,张一枪一直挡在连长前面,而且,凭着对方子弹出堂的瞬间火花,最少击毙了三名越军。人,在知道生死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地保护渗入自己思想和感情的人。 张一枪也要证明,他不是一个只喜欢看女兵的软蛋,他还是一个优秀的战斗员。 张一枪很坚决地再一次对连长喊到:“我来!” “好!”连长没有再犹豫了。 “大家把曳光弹拿出来给张一枪,张一枪你注意安全,其他人注意观察敌人的火力点!”连长确认了张一枪的请战,并对任务做了部署。 张一枪拉着老八到指挥部,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亲妹妹,如果我光荣了,拜托你照顾她,照片后面有地址”。 老八凝视着张一枪,相识一年,战场嘱托,这是何等心伤。哽咽着说:“你是张一枪,有九条命,没事,等下结束任务我还你!” 张一枪没二话,只是用力抱了抱老八。 没经历战场的人,也许无法理解生死离别那种感伤,一言九鼎,用生命去完成自己的诺言。同样地,对于活着的人,一定也会把嘱托当做余生的最重要的事来对待,这就是生死战友情。 战前准备时每个人都配发了20发曳光弹,刚好一纸包,为的就是引导目标时使用。可要完成这项任务,一个人所携带的数量是不够的。一时间,战友们纷纷地取出身上携带的曳光弹,一包包的转交到张一枪的手中。 “一枪!我们来帮你压弹!”身边的战友从张一枪手中接过收集的弹药。他们有的取出弹匣退掉原来的子弹,有的找来空弹匣重新装填上曳光弹。 “张一枪,观察好了再打!”连长把他的望远镜递了给张一枪。 当战友们为张一枪压子弹之时,张一枪拿着望远镜爬出了掩体,开始观察敌阵,以确定要指引的目标。 在他们的阵地上有一棵高大的独立树,如果能爬到树上,就能清楚地俯瞰对面阵地(作战地图上统一标注为200高地)上的情况,就能更清楚地看到敌阵的工事布局,就更有利于引导炮兵实施准确地打击。张一枪想爬上去!抗日战争中的游击队不是经常用这种方法打击小鬼子吗? 张一枪爬到了树下,站起来后向树上爬去。 那棵树有50厘米粗,参加工作以后,用我们建筑业的行话叫乔木的胸径,人在后面是无法完全被遮挡住的。所有的战友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张一枪的举动,他们非常惊讶。 老b1直提着心,和连长一起匍匐在阵地上,盯着张一枪的一举一动,那种时候,世界不会有其他声音,眼神也特别好,也许,专注以后,人的所有潜能都调动起来了。 当张一枪抓着树枝爬了2米高后,连长喊住了他。 “不行,下来!太危险了!” 的确,向上的树木越来越细,攀爬会产生树木摇动,增大了暴露的风险,如果被越军发现,他们会像打鸟一样把张一枪打下来,何况这是一只“人鸟”啊。 张一枪停止了攀爬,但没有听从连长的命令,而是停在那个高度勾住树枝开始了观察。 那里虽然不能俯视对面的200高地,但确实比下面看要清楚的多。越军阵地上看不到人影,工事前都有伪装。 唯一有利的因素是上午的阳光,它射向了越军。张一枪确定了几处对我正面威胁最大的目标后滑了下来。 战友们这时已经压完了子弹,他们很快就将6个压满了曳光弹的弹匣递到了张一枪的手中。 张一枪将弹匣仔细地插入胸前弹袋的空隙中,一个个排好并拉紧了弹袋的背带以防它们滑落,同时取下了水壶、手榴弹等多余的装备,解开了所有弹袋的扣带,迅速跃出了掩体,向左面的正斜面滚了出去。 漂亮的战术动作。我相信,如果当时是我去,在那一时刻我一定有一种做英雄的感觉,像黄继光、像董存瑞、像李玉和、像江竹均,那些迎着敌人的枪口而上的英雄。 虽然没有挺着胸膛走向敌人,但执行的是一项单独的任务,是一个人走在全排战友的前面执行的任务!他们都在注视着!那种感觉仿佛是球星在足球场上罚射点球,压力和荣誉集于一身!压力来自于全排战友的信任,来自于他们的期望,荣誉来自于你是大家的代表,来自于单独执行的任务。 我问过老八,老八说,相信张一枪当时的想法是一样的。 张一枪开始向200高地方向匍匐前进,心想着要离战友们远一些,越远他们就越安全,越远他们越能清楚地看到打击的弹迹,以便引导炮兵好好的教训一下那帮越南猴子! 张一枪爬到远离阵地左前方几十米的位置,掏出了两个弹匣放在选择好的位置,又向左侧前进选择了另一处位置,便出枪做好了准备。 张一枪举枪对着目标,左右选择了一下射击顺序后便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响彻了安静的山林!为了使后方山头上的炮兵观察员能看清目标,张一枪采用4、6发的长点射从左至右依次射击。这种点射最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 老八说,当时他在连长边上,他们俩似乎都停止了呼吸,也许下一秒,张一枪就光荣了。 在张一枪打出三个点射后,越军阵地上的枪响了,他们向张一枪的方向进行还击,子弹拖着嗖嗖的声音掠过了张一枪的头顶,显然他们并没有瞄准张一枪的位置,只是凭着感觉在还击。 张一枪没有躲闪,几乎是越军向他射击的同时,他也向那个方向射去!一直打完了那个弹匣才收枪滚向他的右方,在他事先准备的位置换上了弹匣又重新对目标进行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老八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枪□□出的子弹拖着绿色的弹迹,划过丛林打在越军的阵地上! 随着张一枪的射击,炮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反应!“轰!轰!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敌目标被炮弹爆炸的黑烟所覆盖。 老八说,战场上打炮不光有炮声,硝烟,还有万炮齐发的气势和空气被压缩、膨胀后的冲击波,会让你的腺上腺素一下子涌上来,所有人都跃跃欲试,要跳出战壕,无所畏忌。 “打!”阵地上连长也发出了威严的命令。老八他们排的八2无直射炮和火箭筒也开始对敌人进行直瞄射击! 张一枪不停地对敌阵射击,对所有怀疑的目标进行射击,对所有在他正面的敌人工事进行射击!同时他还不停地变换着射击位置,不停的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的在那些可疑的目标上进行打击。 老八的步话机,也配合着弹着点,不断地修正参数。 顷刻间200高地上硝烟四起,越军再也无力还击了。 “张一枪,停止射击!回来!” 当连长喊张一枪停止时,张一枪已经打空了五个曳光弹弹匣,他收枪转身,快速回到了阵地。手中的b1杠枪管已经滚烫。 此时,第一轮的炮火支援已经结束。 连长大喊着:“冲呀!” 老b1直跟着连长跑,张一枪跑在连长前面。那个时候,没有生死,只有胜利!胜利!只有往前冲! 老八也带着b1杠,那是他最喜欢的枪,他和连长、张一枪冲在在最前面,那时,见到可疑地点就开枪。快要冲到越军的阵地时,一颗手榴弹飞到老八身边,张一枪一脚把老八踢到一个炮弹坑,他也重心失稳倒在另外一个炮弹坑。 “轰”的一声,泥土、烟尘、单片一下子猛地朝老八压下来。那一瞬间,老八说,他见到了死神,也见到了张一枪留给他的照片。 爆炸过后,张一枪跃到老八的身边,一把拉起老八,“怎么样?怎么样?”,那时老八是蒙的,听不见,但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怀里的步话机。 张一枪一把拽起老八,朝前猛冲,一起滚到越军的战壕里。 一到战壕,张一枪端着枪,找连长。还好,都没事,战壕里的越军被排里先进来的战友肃清了。 连长喊着赶紧清点人数,准备越军反扑。一战下来,老八他们排重伤一人,被没被炮火引爆的地雷炸的,其他4个轻伤,是被手榴弹皮蹭的。 越军留下20具尸体,包括新上来的三个军官,估计在第一轮的炮火支持的时候,敌方已经损失差不多了。 奇怪的是,原来看到的三个女兵没了踪影。 连长清点完,安排好警戒。命令一个班长带人清查坑洞。越南猴子最好这口,也许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们,要深挖洞,才有办法躲避如雨一样的炮火。 战争初期,很多高地很容易被突破,但是表面阵地被我方占领后,夜间这些越南猴子又会从这些洞里出来偷袭、反攻,因此损失都大。老八他们后来的部队在临战训练时都有重点讲这种情形。 连长安排完,拉着张一枪坐下来,高兴地说“张一枪,好样地,我要为你请功”。张一枪那个自豪劲呀!发自内心的自豪总是会让人觉得伟大!老八也为有这样的老乡高兴。这一次,也是张一枪救他一命的。 一直到那天下午,太阳要下山的时候,都不见越军反扑,只是零星地炮击。 后勤军工队上来了,带来弹药和水、馒头等补给品。 但是,临近傍晚,原来那三个越南女兵始终没找着,连长一下子紧张起来。敌人在暗处,我方在明处。那时候,我们的部队都没有军衔,都是一颗红心两片红旗,越军也分不出谁是指挥员,谁是战斗员。连长下午一直在安排,如果被那三个女兵看到,他一定会成为她们的第一个猎物,而背电台的老八是第二个。 张一枪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直绷着眼,枪的保险始终没有关。 怕什么,来什么。正当老八和张一枪、连长靠在坑道讲这个事的时候,一颗□□突然从老八的□□后面的一个小洞里扔了出来。就在爆炸一刹那,张一枪把老八和连长一推,自己整个压在手榴弹上,“轰”的一声。老八回头看到一个洞口,抓起张一枪扔下的b1杠,枪口塞进洞里,一口气打完一梭子。又往洞里塞进一颗□□,因为靠得太近,老b1下子被震晕死过去。 后来,我问老八,你当时怕吗?老八说,人到那个时候,没有怕的意识,只有愤怒,只有你死我活的冷静。他说的时候,很平静。 等到老八醒来,已是在后方的医院里了。他头晕得不行,两天一夜以后才醒过来。原来手榴弹爆炸时,瞬间的冲击波将他撞到坑道的岩石壁上,全身除了头部流血,身体里还有20几个弹片,有3个弹片击穿了肺泡,还好及时手术,否则,老八也要被窒息死。 张一枪牺牲了,整个胸腔被炸开。连长没事,只是被推开的时候蹭破了皮。越军的三个女兵就藏在坑道内侧一个洞里,那个洞很小,三个人要贴在一起才有办法容下。她们藏好以后,她们用石块堆好了洞口。 也许,幂幂之中,真的是命,张一枪用望眼镜窥视过她们,而老八他们说话的地方就在她们藏身的洞口旁。老八那一梭子当时就把她们三个打成了马蜂窝,再手榴弹炸。听战友说,都成肉块了。 这就是战争! 残酷得让你无法想象的战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章 妹妹张青秀 战后,张一枪评了一等功,而老八评了二等功,脑震荡及肺泡受损,成了残疾。 老八说,他已知足了,比起张一枪,比起其他牺牲的战友,他知足了。不经历生死,不会有这种平静。 部队回到北方后,老八转到部队医院,养伤近三年。养好伤后,他觉得他有能力去履行战友的嘱托了,他要去找张一枪的妹妹。 他妹妹来部队参加张一枪的追悼会的时候,老八还在医院,也没见着一面。 老八说,那种嘱托是一生的责任,没有张一枪,也许,他已躺在南国的烈士陵园了。 于是在我们去军训的前一段时间,他向部队首长提出转业申请,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周,他的转业申请被批准了。 也许是部队的情结,也许是有利于战场创伤的修复,在部队首长提出来,能不能延迟三个月,再带一批新兵的时候,老八同意了。也许,只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才会理解,从战争中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战士将战场压力以精神传承方式传给后一辈。 我们军训结束离开部队的时候,老八没来送。老八说,他已没有眼泪,不会再伤感。因为,那些,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战争的创伤或者过分的悲伤会让人潜意识的去规避再碰到类似的场景。也许,一辈子,都不愿碰及。 我问他,为什么在军训的时候不讲在自卫反击战的故事呢?他抬头,看了看星空,说,不想提,就如不想听鞭炮声一样,可以不提,但永远也不会忘记。也许,这就是战争带给他的平静吧。 离开部队后,老八回到了他的家乡,去寻找张一枪的妹妹。 老八第一次见到张一枪的妹妹,是在她的家,按照张一枪留的照片后面的地址,一路问过来,那是在另一个镇,要翻过一座山。 他家是一个土胚房,一个厅堂,两个偏房,中原一带常见的老民居。父亲在张一枪入伍的第二年,因病去世。母亲在第三年随他驾鹤西去了,家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个。 我们经常在感叹自己的不如意,可比起他们这样的家庭,又是何比的幸福。现实的纷扰不至于将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孤独一人。 或许,不愁吃穿的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当初为什么而出发。 或许,风花雪夜已经凭空多了喜怒哀乐,找不回自己。我们总在不安中寻求安全感,也许,更多是杞人忧天吧。 老八拿出张一枪给他的照片,泪已流出,他说,于他,眼泪不能代表坚强或者柔弱,只是觉得,只有眼泪,可以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为他的牺牲,为他的家庭,为他的妹妹,为他的责任。人,也许,有的时候,很多的感情就流在眼泪里,滴落地,化成泥,抽空了心。 张一枪妹妹怔怔地看着老八,嚎啕大哭起来。老八也流着泪,只是平静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哭吧,哭吧,命运于她是如此的残酷,就如,迎面扫过一阵风,风吹起了一片片落叶,从身边飘过,凌空如画,终究又散落一地,杂乱,犹如某个愿望被吹散了,只留下残破不堪的轮廓。 老八跟我说,那时,他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她,张青秀,就是他的亲妹妹,这辈子,绝不让她在受到任何其他伤害。文字表达都是苍白的,但是,当老八讲这个话的时候,眼神是极其严肃、坚定的,这是一生的承诺和责任。 张一枪的妹妹当时刚中专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张一枪牺牲后,县民政部门安排她到老八老家所在镇的镇办幼儿园做幼师。 老八回去跟爸妈商量,决定把张青秀接到家里,一家人一起过。爸妈非常高兴,多了一个女儿,多了一份欢喜。 差不多过一个多月吧,有天傍晚,吃过饭,老八和张青秀一起散步到幼儿园,跟张青秀做了一次长谈,包括今后的规划。 也许生活经历的磨难多了,张青秀那种韧性和坚毅的性格逐渐从失去亲人的打击中显现出来。她说:“命要如此,只能向前看,才能更好地活着,才能让逝去的人不再操心”。 是呀,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日子得往前过。 有时,对女性的偏见往往会低估女性在人生重大挫折面前的坚韧和毅力。其实,比很多男的强多了。 老八很高兴,自从住到家里后,他跟爸妈,弟弟再三交代,要照顾张青秀的情绪。看来,这个担心可以放下些了。 张青秀说,她喜欢幼儿园这份工作,跟孩子在一起,她可以转移很多东西,她不想离开家乡,张家只有她了,她要为张家在那里扎下根。 老八的质朴的想法是利用转业费,发挥自己的特长,到县城开家文创广告公司,把张青秀带到身边一起做,赚到钱后给张青秀在县城置套房,再存一笔钱,做嫁妆。 最后,老八只身到县城开了家广告公司,刚开始接印名片、小广告的活。张青秀仍然在幼儿园上班。 日子就这么顺顺淡淡地过了两年。老八的广告公司也渐有起色。一切如果按正常轨道走,应该会顺风顺水往前走。 在此期间,张青秀本想考个幼师证,因为中专读的是医护,非师范类,没办法考,只能一直在幼儿园当生活老师。 张青秀也逐步适应了在老八家的生活。老八的爸妈因为老八的回来,经济条件渐进好转,在村里慢慢地也扬眉吐气起来。特别是张青秀的到来,老两口那个高兴,又捡了个闺女,长得好看,又懂事,算是苦尽甘来了。 张青秀慢慢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张青秀说,从小,他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在部队的时候,每个月的津贴都寄给她,习惯了在哥哥的翅膀下长大,突然之间,翅膀断了,天塌了,于她的生命而言,是莫大的灾难。尽管他哥哥牺牲后,得到了很多帮助,但都无法给她带来安全和归属感,就如一个浮萍,风吹着,徜徉在水面,没依没靠。 其实,喧嚣过后,每当深夜独自一人看着黑暗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内心和灵魂,才会体会这种无助、无奈和无所适从。眼泪不再有感觉,但会湿了枕巾。 后来,老八找到了她,她看到了一线光明,就如在迷茫的时候,找寻到夜空那颗最亮的星。她知道生活还要继续,但是她见到老八之前,她对命运的挣扎是那么的无力,以至于经常呼吸不上来。尽管如此,人的潜意识,或者,自小养成的坚韧的特性、生活中最基本的信念支撑着她,要走下去,因为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了。 一个人的灵魂,只有在独处中,才能洞见自身的澄澈与明亮,才能看清生命的蓬勃与丰盈。苟且不能熬过悲伤,唯有看清自己、自己所处的环境、所要走的路,内心才会丰盛起来。 丰盛的内心是一颗极具生命力的种子,它看似波澜不惊,岁月却在它的起伏下亘久绵延,它没有翅膀,却能带你飞过所有的阻挡和群山。 老八的到来,给予她更多的面对不幸的勇气,她又找到了哥哥的影子,潜意识里,老八成为了她最想依靠的人。 这两年,张青秀在幼儿园也适应了生活老师的角色,她说她非常喜欢这个岗位。 热爱的确是个魔法,它使她忘却适应这个岗位过程的艰难,体悟到和孩子们在一起时候发生的任何微小事物的意义和弱小生命的光彩。 她说,想不到人的精神和丰盛的内心会如此强大,强大到回望时,都无法相信自己有这样的潜能和活力。 她曾经以为,她走不出哥哥离开这个世界独自抛下她的悲哀和命运的不公。而如今,她很庆幸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支点和自我调整的方法,心里充满无限欣喜。 每一天,老八都会来幼儿园接她,无论风吹雨打,无论老八有再多的事,接送,成了老八的一种生活习惯。 也许很多人无法理解逝去的人的托付意味着什么,那是生命责任的延续。张青秀刚开始觉得这样没必要,太拖累了,因为她哥哥去部队的那几年,她已经习惯自立、习惯一个人走路、习惯一个人看书、习惯一个人傻笑、习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让心跟着脚步游走。但那时她内心不孤独,因为心里还驻着哥哥,还可以和哥哥撒娇、哭泣、任性。而今,内心虽然空了,但她还是希望不是处处成为被照顾的对象。云会遮住月亮,但云层之上,月儿依旧闪着光亮,月亮还是要把皎洁的月光洒下人间。 老八总是把她当做自己需要呵护的生命,他哥哥给了他活着的机会,斯人已逝,无法回报,无从感恩。只有把这份内心的情感洒在他妹妹身上。如花如雨,给予生命的绚烂。 每次接张青秀,老八骑着车,载着张青秀,沿着回家的路,轻声细语,傻傻的笑,总是说,最喜欢张青秀的笑脸了。 张青秀笑起来,就如暖春三月的阳光,挂着两个酒窝,清澈的眼神,清新的着装,飘逸的长发,让风都觉得嫉妒。 遇到乡间路口卖东西的,老八总是问,小秀呀,哥给你买?张青秀总是不要。也许,从小的艰苦生活让她养成了节约的习惯,但是,老八只要看到张青秀多看了一眼,他肯定停下车买。老八跟张青秀说过,他就是他亲哥,他要做得比张一枪好,让张一枪嫉妒去。 每次回到家,老八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喊声爸妈,就忙着进厨房帮爸妈做饭,张青秀也帮着摘菜。老两口呀,整天乐呵呵的。 听过战场的生死,感受着张青秀失去哥哥的悲痛,仿佛又捡到了一个儿子,还多带了个女儿回来。为人父母,儿女必定是心头的肉。 老八爸妈识字不多,但是活明白一个道理,活着,就有一个完整的家,除此之外,都是风轻云淡。因此,也比以前豁达、乐观多了。 吃饭的时候,张青秀都会把老人的饭菜打好,时不时的夹菜给老人。时不时的讲讲幼儿园小孩有趣的事逗两个老人听。 有一次,天热老人吃得少,张青秀抬起笑着像阳光的脸,说,爸妈,我给你们讲一个我们幼儿园小同学的事,小一班午餐时,大家都在安静地吃饭,一个叫于佳莺的小女孩突然哭了。 老师问她怎么了,她伤心地说:“老师,你给我喊‘加油’好吗” 老师笑着说:“莺莺,加油!” 话音刚落,莺莺就擦干泪水认真地吃起饭来了。 逗得两个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把饭吃得一干二净。 而这时,老b1定是凝神看着张青秀的,那个讲故事的样子,真的,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纯净,春风化雨,十里芬芳,总是会把人变得柔暖与欢喜。 每当傍晚吃完饭,张青秀、老八都会陪老八的父母聊一会儿天。几次,老八因为业务要出去应酬,张青秀总是有办法把老八留一会儿,她说,有爸妈多好呀,多陪一会儿。老八总是非常妥帖地扔下包,坐下来,陪着一起聊会儿天再出去。 张青秀特别喜欢看书,她觉得最浪漫事,是读本好书。 有一天,爸妈睡后,她和老八在院子里聊天。仰望着星空。她跟老八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在天高云淡下看本书,在绿树婆娑的小桥旁读首诗。当你的目光与身心凝聚在这本书上时,你已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的呢。 是呀,何尝不想呢,这个也是老八所喜欢的。老八也有想呀,但是,生活于他,有他的责任,生活不但有诗和远方,更多的是考虑现实维护这份烂漫的责任和努力地创造更多的物质基础所应付出的努力。 她说,一个人的时候,能够保持内心安静而丰盛;两个人时,可以相濡以沫,温暖而踏实;三口之家,也能相助相守,朴素温馨。这便是她以为的人生最好的生活状态。她特别认同,也是她一生追求的以为最好的生活状态。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那晚,聊到最后,她背着茨维塔耶娃的诗,充满着渴望与梦想,不忍打破夜的平静,只有她深情、柔暖的声音。 老八总是在这个时候特别的感动,静静地感受着小院里的温暖和她散在周边的淡淡的味道。 张青秀是喜欢老八的,但老八不能,她是他认定的亲妹妹,他的哥哥为他换了命,他要延续他哥哥的责任。 这也是后来,每当我问起这个事的时候,老八所反复坚持的说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章 老八的弟弟 1993年的时候,老八的弟弟大学毕业了,老八到部队的第五年考取了西南的一所著名的建筑院校,也读了建筑专业。张青秀来老八家时,老八弟弟读大三。 老八1991年转业带着张青秀回到家时,正逢暑假。老八事先跟老八弟弟说了,给他带一个姐姐回来。张青秀失去了一个哥哥,换回来一个有姐姐、哥哥、弟弟、父母的完整的家。 老八弟弟叫巴年夫,他父母取名字的时候想必是想到中国功夫了。老八大名叫巴年功,他弟弟是巴年夫,兄弟两人是“功夫”,可惜,他弟弟长得斯文,没有一点有功夫的样,倒是老八,有点先天优势。长得英猛、高大,有点会功夫的架势。再经历过战场的腥风血雨,张青秀说,有时老八的眼光会杀人。 老八弟弟毕业那一年,张青秀也已经到老八家快两年了。或许,多年没有家的温暖。或许她哥哥到部队以后独自面对看似平常的生活故事,人生经历,或者所见所闻,浸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寂寥。新的家收留她漂泊的身躯,修补了她以为的生命的裂隙,寂寥如一场旧梦,时间不再生了锈,她特别喜欢这个新家。 其实,就如老八和张青秀讨论过的,人生永远不会有完美的结果!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美好和挣扎。 张青秀拥有家庭完整、快乐的童年和少年,那时候的生活很苦,父母为了他们兄妹俩艰辛的挣扎着,但还算美好,但等不到完美的结果。 随着父母的离去,家碎了,破了,兄妹俩挣扎地相依为命。等他们兄妹俩挣扎着调整过来,看似美好,随着她哥哥的牺牲,天又塌了,更是没有美好的影子,剩下张青秀一人独自面对,更与完美无关了。 后来,来到老八的家,又回归到完整的家庭。重新融入和重塑美好的生活过程很挣扎。也许未来会很美好,也许,也还会碰到坎坷。但是只要保留一颗不甘于现状敢于挣扎的心,就一直会拥有当下最好的状态。而最好的状态,就是创造完美生活的最重要的条件。 无论老八还是张青秀,需要的都是敢于挣扎的心,清醒地认识当下的状态,这样,才能实现美好的生活和维系美好的生活,才有可能接近完美的生活的状态。 老八为了让张青秀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模式,在接张青秀回来的路上,或者,饭后陪完父母,呆在院子里的时候,都有过类似的探讨。 也是用这种方法,让张青秀慢慢融入新的大家庭,重新找回自己,独显出她的生活经历所赋予她的个性和聪慧,以及固有的特质。 巴年夫长得眉清目秀,带着个眼镜,文文弱弱,一看就是文化人。或许,从来没做过姐姐,或许,对文化人的崇敬,张青秀特别喜欢这个弟弟,他也喜欢找她商量一些事情。 巴年夫毕业那一年,也是张青秀真正融入新家庭的一年。慢慢地她的思想逐步在主导着家庭的大事小情。巴年夫毕业时,就如何就业的问题,老八和张青秀有了分歧。 老八的意思是不想让弟弟在外飘,要他跟着他一起做广告公司。广告公司现在不光是印广告、传单了。这两年,老八也铺开了,还涉及广告设计及喷绘,电梯广告代理等,确实也缺人手。 巴年夫希望不放弃专业,想到建筑公司上班。两兄弟为此还闹别扭,几天不说话。 老八是想尽自己所能做好当哥的责任,为弟弟妹妹遮风避雨,巴年夫是觉得浪费几年学习的专业,特别是自己也喜欢这个专业,不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就是浪费他多年的生命,他有他自己的思想。他认为老八不尊重的他的思想,就是不尊重他自己的人生选择和实践。 张青秀看这兄弟俩如此,也是急得不行,她是觉得要尊重巴年夫的选择,每个人都有思想,要学会尊重个人的思想尊严。 有一天,老八来幼儿园接张青秀下班,在路上,彼此没说话,老八觉得不对,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张青秀索性跳下车,和老八有了一番话。 张青秀跟老八说,思考,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每个人的权利。弟弟学会思考,懂得自己需要什么,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不应该去阻止,横加阻止就是对他的不尊重。 张青秀看着路边小溪里的苇草,跟老八说,经历了那么多,人只不过像小溪里的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他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我们必须尊重个体思想,个体的选择,也是尊重一个人根本的尊严。 老八自以为是文人,业余涉猎也挺多,特别是做广告公司以后,跟艺术也搭了点边,总觉得自己对人生是有了一层思考的。 听完张青秀说的话,老八后来跟我说,那是一个诧异和由衷的高兴。 平时像需要保护的弱小的小草,怎么转眼就超过自己,成大树了。 老八说,张青秀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像跟幼儿园的小朋友讲话一样,娓娓道来。夕阳恰好透过她飘起的长发漏在她的脸上,闪着光,晃得他眨巴了半天的眼。 老八跟我说,那时,觉得未来有了张青秀,巴家的日子会有辉煌的时刻。 最后,张青秀做了主,尊重巴年夫的思想,同意他到建筑公司去上班。 巴年夫太高兴了。决定到建筑公司去上班的那天晚上,他跟张青秀说,只有姐姐才懂他。 张青秀只是挂着两个酒窝,如暖春三月的脸笑着朝老八的父母说:“爸妈,现在时代不同了,咱小弟有思想了,长大了,得尊重他的选择,这样他才能长大”。 老八的妈妈拉着张青秀的手,说,“小秀说得对,年功,以后的事呀,还得小秀多定主意”。 老八只是呵呵的笑,大声说“我举双手赞成”,仿佛堆积在张青秀心头的乌云已云开雾散,这也是老b1直想努力做到的。 巴年夫激动得眉飞色舞,说要给大家唱一首歌。他介绍说,这首歌来自爱尔兰,英文叫“你鼓舞了我”。描述了一位失魂落魄、倒霉透顶的主人公由于有了亲人的陪伴和鼓励,终于焕发出了惊人的毅力和勇气,攀高山,斩巨浪,所向披靡,最终超越了自己,找回了自己的信心和尊严。 张青秀可高兴了,招呼着大家安静下来。 巴年夫就在那个夏夜的晚上,在他们的小院子,缓缓的唱来: 当我失落的时候,噢,我的灵魂,如此疲惫。 当有困难时,我的心背负着重担 然后,我仍然在这里静静等待, 直到你也来和我坐一会儿。 你鼓舞了我,所以我能站在群山顶端 …… 他闭着眼,忘情地唱着,声音舒缓、低沉,涤荡着心,淡淡的忧伤,不时地刺破夜的黑。 大家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老八看到张青秀的泪光,她沉寂在歌声里、失而复得的家的温暖里。 老八怔怔地看着张青秀的闭着的眼,院子的灯光洒在泪痕里,柔和的,不想惊扰院中的人。泪,晶莹剔透,划过她的睫毛,她的脸盘,掉落下来。 夏的炎日在夜的消磨下,起了些微风,变得温润如玉。多了些伤感、多了些沉寂、还有心的共鸣。 老八说,那夜,他永远刻在记忆里。命运是眷顾他的,他没有倒在南边的丛林血雨纷飞里,还送给他天大的礼物,就是张青秀。 1994年7月份,巴年夫去了隔壁县的县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章 张青秀成了小名人 老八继续经营着广告公司,张青秀依然在幼儿园当生活老师。 老八的广告公司有一些知名度了,业务量也渐渐大起来。老八日渐觉得力不从心,需要增加一些人手。安装工人好招,就是缺平面设计的。 老八曾经跟张青秀商量,能不能从幼儿园辞职,和他一起做。他觉得学习平面设计,凭着张青秀的聪慧,她应该很快上手。张青秀说她喜欢和孩子在一起。 老八还是有些失落的,他的想法是让张青秀逐步主导这个广告公司,他专门去做业务。他觉得,张青秀在广告设计方面,特别有感觉。每次,他对设计方案不满意又不知道如何改的时候,与她在一起,总是能得到很大的启发。 有一次,一个房地产客户在县城的郊区开发了一个楼盘,主要是院落式的别墅,以及一些多层建筑。 客户定位是改善居住条件,售价也不高。但是,销售量一直提不起来。 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老八的广告公司做得不错,就专门邀请老八到他们楼盘参观,想请老八拿个户外方案。广告就放在县城的迎宾大道两侧的高立柱牌上。 老八已经拿了四个方案过去了,但是客户依然不满意。老八这个惆怅呀,这个业务对于他公司来说,是打响知名度的一个关键的业务。 那几天老八接张青秀下班,没骑,推着车,怕自己在路上想这个事,注意力不集中,不安全。 张青秀也注意到老八的话少了,想着法儿逗老八高兴。有一天,在回来的路上,撒娇说要吃西瓜,那时候,应该是九月了吧,路上卖西瓜早没了。 老八说“行,应该镇上的供销社有,咱们去看看。” 一直以来,只要张青秀提出要吃什么,老八是一定会做到的。 他们骑上车,朝着镇上走。 一路上,张青秀搂着老八的腰,长发零散的飘着,芬芳了风,夕阳下,余晖将路铺满了金色,两边的落叶随风零落。 张青秀哼着曲,快乐的跟老八说:“哥,你看,我们会不会是秋天的一幅画”。 老八心情一下子豁然起来,是呀,画,因为心情,因为景色,因为此时此刻,急着去买东西给最想给的人。 老八停下车,跟张青秀说:“咱们到路旁的小河边拍一张照”, “好呀”张青秀欢快地跳下车,问到“是不是有启发了?” 老八看着如阳春三月的张青秀的笑脸,说:“哥给你拍最漂亮的照片”。 老八的拍照技术,可是有两下子的,在部队当通讯员的时候,参加过团里组织的新闻摄影培训,当时还拿了奖。 闲暇时,老八有给张青秀拍过,每次都拍得很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张青秀长得漂亮,又经常能摆出有意境的姿势。 老八放好车,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相机,和张青秀来到路旁的河边。 中原一带的道路两旁都会种很多桉树,防风用的。 他们穿过桉树林,来到路边的小河。夕阳恰好照在河面上,水流,带着不慌不忙的欢喜,泛着光。对岸,树林间,农家的小院,若隐若现,炊烟,袅袅升起。 张青秀痴痴地看着水、看着对岸的炊烟,想起了他哥哥?父母?儿时的家?淡淡的忧伤,回头望着老八,老八拿着相机,定格下这钻心的画面。 这是一张多美的照片呀,带着忧伤的灵魂,眷恋儿时的家的眼神。泛着光的水,奏着心曲的炊烟,还有那飘逸、散乱、无所依的零落的发,那张纯净无暇的脸……。 老八要的就是这个,苦苦思索了几天呀,终于找到了,在挚爱的张青秀身上找到了。 老八跑过去,拥着张青秀,无比怜爱,心伤黯然,融进画里。 那天,后来,他们去了镇上,但没买着西瓜。 张青秀缓过来,非常高兴,虽然没吃着西瓜,但是给老八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老八以这张照片为底稿,设计了一个方案,广告词是:“炊烟起了,家在那里”。 这个方案一举通过,楼盘销售量也提高了很多。而张青秀,那张淡淡忧伤的照片,立在县城迎宾大道的广告牌上,一下次,成了小名人。 老八通过这个广告案子,真的打出了知名度,很多公司慕名要求老八公司帮他们做方案。 一时间,策划、平面设计确实忙不过来,老八再一次跟张青秀说,能不能到公司来帮忙,张青秀仍然没有答应。总是笑笑地跟老八说:“哥,还是你做你的事,要我出个镜啥的,我就做你广告故事的主角就好了。我还是想在幼儿园里安静地和孩子们在一起”。 老b1时也没办法,只好想着法去招聘。 自从上次广告拍摄完后,虽然张青秀在镇上幼儿园上班,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去县城的时候,看到迎宾大道立柱广告上的张青秀的照片。特别是一些常去县城的孩子家长,在接孩子的时候,看到张青秀,都说,张青秀长得太漂亮了,梨花一枝春带雨,堪比园内万花红,本人比广告上还漂亮。 张青秀每次碰到孩子家长夸的时候,总是笑着,不说话。那是阳春三月、十里芬芳的笑呀!后来,园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怎么接孩子的家长里,爸爸比妈妈来接的频次多。 张青秀成了幼儿园、镇上的小名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章 韩德彪的江湖事 那年快到春节的时候,老八接到那个在郊区开发院落式楼盘的老板韩德彪的电话,想请老八和广告的主角一起吃饭。 他表达的意思,一是楼盘卖得好,得感谢老八公司的策划、设计的方案好。现在整个县城在外的老板,几乎一下高速,驶入迎宾大道的时候,都特别会注意他们的广告。这个也是当时他们楼盘开发时的真正面对的客户。 乡愁如面,见到炊烟,更有了叶落归根的想法。特别是临近年关的一个月,销量有了更大的提升,现在买他们的房子需要抽签了。当然,房价也涨了几成。二是,他想见一下广告案子真正的主角,他觉得这个主角可发展的潜力很大,想认识一下。 老八接了电话,如果是光请他,从公司发展的角度,加深一下感情,应该是一件好事。毕竟后面他们还有诸如楼书、保修书、小区内广告等可以进一步合作。 但是,要把张青秀带出去,从第一感觉来说,他不希望张青秀参加,也许是一种潜在的保护意识。 张青秀也只是喜欢在幼儿园相对纯静的环境的,只要张青秀内心不喜欢的事或对张青秀可能带来不利的事,老八第一直觉就是不能答应。 另外,老八听过一些韩德彪这个能人的故事,背景相对复杂。因此,跟韩德彪说:“韩总,很抱歉呀,主角是从外地请过来的,一时来不了,要不,下次我们公司请她拍片的时候再认识吧?” 韩德彪明显就觉得失望,但这种在商场里打滚的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老八做了他们的广告后,与韩德彪有过几次接触。韩德彪戴个眼镜,几次见面,都是穿着中式的麻纱套装,多少有点文化人的样子,手里一个串不离手,说话细声慢语。但是,老八始终觉得哪里不对,觉得这个人城府挺深。 老八老家的县城不大,早些年的时候,也就沿着一条穿城而过的国道形成的商业稍微聚集的街道。只是这些年,政府招商引资的力度大,发展了一些工业,流动人口才逐步增多。经济也就相对繁荣起来。 房地产开发更是近几年才有的事。韩德彪拿的地是毛地,带征迁的,这是早些年政府经常做的一种方式。 简单说就是议定好地价,连地上的建筑物等需要拆迁的一并打包给开发商。韩德彪是通过政府招商引资过来,拿的地原来属于县属纺织厂的地。 当时拆迁,韩德彪可是用尽手段的。 在那个时候,县属纺织厂因为经济大环境及体制内错综复杂的问题,运营不善,已经停业一年了,但是职工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县财政一时也拿不出包括职工买断工龄、社保医保统筹、退休人员工资等一系列的资金。 招商局和韩德彪洽商招商引资条件时,就是谈好需要在投资协议签订14个工作日之内,将1500万处理纺织厂遗留问题的款项打入县财政纺织厂处置专户的。 但是,投资协议签订后,韩德彪迟迟没有兑现协议条款。反而是签订协议后的一周就大张旗鼓开进纺织厂,与纺织厂的护厂队发生冲突。 这个纺织厂护厂队的队长就是原来的老厂长,此前,在得知政府将他们的厂整体该做房地产开发时,职工都找他,要他解决出路问题。那一段时间,老厂长也是焦头烂额,他一个厂长能解决什么问题。职工闹了几次,还为此事组织到县□□局上访。县委县政府责成分管工业的副县长负责妥善解决此问题。 老厂长后来觉得靠他一个人是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力的,就和厂管理班子做了商讨,最后形成成立纺织厂护厂队的决议,队长就由老厂长担任,并报备政府办。 县政府从稳定的角度,也需要有这么一个能够代表职工的机构,虽然当时有些领导提出来“护厂队”的叫法不太适宜,最终从□□的大局出发,县政府也同意了。 护厂队成立后,就职工处置问题,老厂长向分管副县长专门做了汇报,强调一定要解决职工的处置问题后才能开发。 分管副县长向书记、县长汇报后,县长责成分管副县长为此事召开了由发改、国土、规划、土地征收、国资委等部门参加的专题会,会议也明确将纺织厂处置问题与招商引资一并考虑。 老厂长回来后,将此情况向护厂队做了传达,并要求广大职工服从政府的决策大局。大家觉得出路有了保障,也就不再闹,静候开发商将处置费用转到厂里。 此前,韩德彪领着一般人到厂里先期勘查现场的时候,也向护厂队做了承诺,一旦投资协议签订下来,一定按照协议要求将职工们的问题处置好。 就如前面所说,韩德彪签订投资协议后,并未按协议要求将职工处置款按时转到县财政专户,而是组织了一批拆迁队伍直接开进了纺织厂。 这下护厂队不干了,马上在厂门口堆上沙袋,布置铁马等障碍物,与韩德彪的队伍对峙起来。 那天是韩德彪下属一个叫韩三品带队的,他的远房亲戚。此人脸被墨镜遮了半边,头戴安全帽,颈挂拇指粗的黄金链,穿着嘻哈装。站在推土机驾驶室边上,指挥着统一穿着迷彩服的“锤子队”,步步向纺织厂大门压过去。那阵势,着实有点不压平纺织厂,誓不回头的样子。 护厂队的老厂长跳出沙袋外,站在大门中间,拿着大喇叭,领着护厂队喊着“反对强拆、护厂合法,宁愿车从身上压过去,坚决不退步”的口号。 护厂队的副队长吴以同,外号“一桶”,也是几次组织大家上访的职工代表的“头”,带着一批职工,拿着灭火器,立在沙袋后面,时刻准备与韩三品他们拼命。 韩三品拿着扩音器,声音调到比老厂长的大喇叭还大,大声喊道:“纺织厂我们已经买下了,前面的闲杂人离开,否则后果自负”,命令铲车司机往前开。 铲车司机说前面有人,怕压着。韩三品一把司机踢出驾驶室,“怂样”,自己脱了外衣,露出画龙涂凤的大臂,加大油门往前冲,眼看要压着老厂长了,还没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是不顾一切,要出人命的节奏。就快压到老厂长时,副队长“一桶”冲出沙袋,抡起灭火器,朝铲车驾驶室扔出去,同时,一把拉开老厂长。后面的职工一起上,开起灭火器,朝着一拥而上的锤子队喷过去。 刹那间,整个场面乱了,一场混战。最终韩三品敌不过护厂队,狼狈退去。 这一场混战,揭开了一个大锅,也许这正也是韩德彪他们需要的。 其实,那天,他安排韩三品虚张声势,一个是要形成拆迁难度大,没有保障的假象,不交或少交协议议定的纺织厂处置费用,同时,借此向媒体投诉投资环境恶劣,违背招商谈定的良好的投资环境条件的说法。给政府施压。第二个是想摸清楚谁在挑头。 接下来几天,韩德彪仍然让韩三品围着纺织厂大门,制造即将失控的紧张气氛。向县政府书面提交“关于处理投资协议相关事项的紧急报告”,强调由于担心后续拆迁没有保障,要求政府先垫付处置款的40,待拆迁顺利后,再由他们支付。 他们邀请省市媒体到县里,反映投资受骗,投资环境恶劣问题。当然,记者们的车马费是不菲的。 另外,要韩三品摸清挑头的副队长“一桶”的亲戚关系、家庭成员情况,并从其亲戚下手。 手段多呀,比如,家里有在体制内的,以文为主,编个理由送,然后暗中跟拍,以此要挟,否则就反映给政府执纪部门。亲戚有做生意的,以武为主,安排一些社会人到其档口挑事。亲戚中属于一般的百姓,那更好办了,直接上家门,蛮狠地告诉他,一桶欠他们钱了,一桶还不上,要他们还,不还的话就把房子大门锁上。 几经折腾“一桶”也没办法坚持了,只能退下来。 韩德彪一番谋略,虽从没出面,纺织厂处置费用的处理,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总的处置款1500万元,政府从□□的角度先垫付500万元,工程完工后由韩德彪归还,其余款项等拆迁完后再一次性支付。 事实上,拆迁完后,韩德彪以每亩超过出让土地价格3倍的估值,引入三个股东,两个是当地的,一个是当地江湖上的,另一个比较隐晦,听说背景为体制内的。第三个是出大头的,股份写在其名下。 这样韩德彪一手漂亮的空手套白狼战略战术,完美的书写了他在老八家乡的捞金史。至于多年以后,因为这些受到政府相关监督执纪部门的追查,那是后话了。 老八了解这些后,曾一度想终止与他们的合作。价值观的不同,不是同一类人。同时,也担心张青秀被卷进来。 老八不是怕什么,腥风血雨经历过来的人,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风轻云淡。或许对于韩德彪来说,社会即江湖,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的谋略、套路、手段有的是,所以他也不急。 自从上次拒绝带张青秀出去和韩德彪吃饭后,韩德彪在春节前的一个周末还是盛情邀请了老八赴宴。 老八把刚招过来两个月的策划师一起带上。老八当时的想法是,他毕竟不是专业从事策划的,吃饭的时候,万一韩德彪提出要做新的策划案子,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他不想被这个江湖中人看轻,无论任何时候,只有自己占据主动的位置,才能有办法运筹帷幄。特别是对于韩德彪此类江湖中人,适当的时候,秀一下实力是必须的,无论他自己还是他企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章 策划师方姐 讲到这个策划师,招进来的时候,是老八面试的。县城里的人,原来在省城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担任策划总监,三十几岁,姓方,比老八大两岁。老八是非常清楚人才对于企业的重要性的,挺惜才。所以,在公司,都叫她方姐。 方姐是老八的一个朋友推荐的,这个方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当初方姐是以县文科状元的成绩考上北方一所名牌大学的。大学毕业后,分到省城商业系统下属一家业内比较有名气的广告公司。 大学的时候,也曾有过校园恋情,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分到同一个省,方姐回了中原老家所在的省商业系统,男的去了南方。 在学校立下的山盟海誓还是敌不过距离的消磨和世俗的套路,毕业后的一年,男方先结婚了,据说是娶了他们单位领导的女儿。 对于方姐而言,这是致命的。从入学校开始,她学习一贯是出类拔萃的。人也长得漂亮,身材在初三的时候就发育得很好,继承了中原人的高挑和可人的容颜。所以走到哪里,都是光环。 本身的条件,造就了她骨子里的骄傲,她有足够的自信认为,爱情于她,是完美的,任何男人,只要爱上她,就会被她折服的。 所以,当那位男同学写信告诉她,他将要结婚了的时候,对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人,往往在很多的时候,倒下去,不是因为其他什么,是自己一直以为的高傲的尊严被忽然扫地的时候产生的失落感、挫败感。 骨子里的高傲让她只回了他同学几个字:“谢谢您,让我认识了这个世界,认识了自己,祝你幸福快乐”。断然回头,不再纠缠。 从此,她对爱情产生了怀疑,尽管之后也有很多很出色的同龄人对她表达了爱意或者好感,但在她眼里,她对感情没有安全感,因此,一概不理会。 久而久之,在单位,她有了冷美人的称呼。 直到她认真关注她“前夫”开始。其实就是那时她的上司,大她6岁吧,听说是父亲是省城一个高官。当时,他已结婚,老婆父母也是体制内有一定级别的公务员,算是门当户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孩子。 那时,她“前夫”就在她离职时的岗位,策划总监,她是他下属。她分到省商业系统,再分到下属公司时,当时进行应聘改革,先由个人报志愿,然后由各下属公司面试,面试合格后正式聘用,如果最终没被任何一家公司聘用,只能到商业系统后勤服务公司。 她刚进公司时,就是他面试的。那天,她带着自以为高傲的自信,跨进面试室,她一眼就看到他。那天他微微笑了一下,给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面试。 当她过了第一次面试的紧张后,她认真地看了一下他,这么帅,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显露着成熟与优雅。也许外形给她的感觉就是很像她前男友,刹那间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因此更是有信心。 应该说,那天她是带着挑战他的心态回答问题的,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急于表现?急于留下深刻的印象?两年后,当他们在一起了的时候,她才明白,也许,那个时候,她就被他吸引了。 面试过后一周,她就接到了人力部门的通知,她被录用了。 当她高兴地告诉他大学男友时,他男友只是替他高兴,那时候,她也许沉寂在走出校门后人生第一个胜利,也没感觉出他男友的淡漠。 后来想到此事,也许,那时,他就已经有了离开她的想法了吧。工作落实下来,只是让他舒了一口气而已吧。 正式上班后,她留在策划部,他是策划部总监,自然成了他的下属。 他给她的感觉是距离,是高不可攀,他身上的优雅和成熟又要命的滋扰着她的心,尤其是她与男友分开之后的一年多,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尽管其他的对她有好感和爱意的人也有,但她总是不然而然的拿他们和他对比,结果根本没法比。 她也深知,他已结婚,自己有任何非分的想法都是违背常理的。但是她真的克制不住对他的内心的认同和亲近。或许,在于她内心而言,她是高傲的,她自以为的尊严推着她必须征服他。 于是她在她大学男友离开她后,她拼命的工作,或是疗伤,或是,她知道,要引起他这种男人的注意力,必须自己有足够的工作能力及表现,以及由于工作的优秀成就的自己的内涵。 也许她是不知不觉坠入世人所说的第三者的角色的。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第三者,而是在追随自己内心的感受。或许生活本是个复杂的剧本,但不改变我们生命的单纯吧。 渐进地,由于她的工作努力,或许也是足够的聪慧,每次遇到大的策划案,他总是点名要她参与。从参与到主导,也就一年的时间。 后来,慢慢地,他和她都发现,他们竟然有那么多相似的观点、相似的话题。默契就在一刻,再多的话语就在一个眼神,彼此渐渐地全方位地渗透到彼此世界里。 在一次到外地向客户汇报方案的时候,他只带了她,因为方案是她主策划做的,得由她做主汇报。 那一天的汇报效果非常好,客户给非常高的评价。 汇报完后,客户做东,请他们两人吃饭,当然,也喝了很多酒。 她是一直有自信喝不倒的,春节的时候,在中原县城老家,从初二开始拜年串门的多,她是他们家的独苗,算是她父母老来得女,虽是遗憾,也只能这样了。因此,她也是家中接待的主力,喝酒,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锻炼出来的。 那晚,喝了超量,她只是有些晕乎,他似乎没事。喝完又去唱歌。 他唱歌也非常好听,声音是那么的有磁性、沧桑、深情,声动梁尘、娓娓动心。他唱了一首邓丽君的《我没有骗你》: 我没有骗你 没有骗你 离开你万分不得已 既然不能够在一起 不如早一点分离 …… 我为你流泪 我也哭泣 要分离实在不得已 今生不能够在一起 来世我俩再团聚 …… 让我俩永远永远地忘记 他在唱的时候,她在静静地听,眼中泛着泪,眼神与他碰撞的那一刹那,她觉得她彻底沦陷了。 唱歌结束,已经是凌晨快两点了。他们和客户道别,他们俩打车回宾馆,一起坐在后排。 那时候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一上车,她忍不住靠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混着酒气的男人的味道,把自己的丰满压着他的手臂。他也没拒绝,伸过手,把她拥入怀。 车外的灯一盏一盏的往后挪,昏黄的灯光洒在她原本娇嫩的脸,又多了几分娇媚,眼睛迷离,饱满的嘴唇沾上酒后更加娇艳。 虽然经历过了失败的恋情,但是与身俱来的漂亮、丰韵、肤白、身材高挑,浑身散发着的成熟优雅的气质,喝过酒后,更加的富有成熟优雅女人的妩媚。 他紧紧地拥着她,让她的丰满占满他的心,手抚摸着她纤柔的腰,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为什么命运是如此的捉弄人,相信他的内心是爱她的,这个她感觉得到。 那晚,他留在她的房间没有离去。一进房间,他犹如一头狮子一样急切又温柔地抱着她,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已经不在乎了。 他哆哆嗦嗦,犹如抱着圣物,退去她的衣服,她感受到他的急切,他的温柔,她忘乎地配合着。自从和男朋友分开,她压抑了很久,她需要释放,尤其是他,她要征服的他,她需要酣畅淋漓的颤抖、战栗,在巫山云雨里重立她的自信,她要他离不开她。 那晚,不知道坠入多少次的悬崖、飞过多少天空,这是她和男友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二天,她醒来已是十点了,睁眼看到他明亮的眼眸,如碧海般清澈。他正支起着手,深情地看着她。 他说:“对不起,原谅我的冲动,但是,我真的喜欢上你,喜欢上你无以伦比的容颜、优雅下的成熟、成熟中的野性,你知道吗?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你的不同,你的骨子里的自信、漂亮中的优雅,那时候,我就发现我会喜欢上你的,我一定逃不过,因为,我梦想了多少年我要爱的人的样子就是你的样子”。 她要的她何尝不也是像他这个样子呀!命运不是会捉弄人,是爱情被现实的诸多因素搅浑了纯洁。她爱过,相信她男友也爱过。但是,爱情的纯洁与浪漫,终究被距离和世俗击个粉碎。那时,她觉得可以把控一切,现在,只能是苦笑着跟自己说说过去的故事。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 他第一次说起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的女儿。 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他的父亲和他妻子的父亲一起到太行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为了改善村里的交通条件,他们这一批的热血青年,自告奋勇,向公社革委会表态,一定要叫天地换容颜,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修筑一条出山的道路,向贫下中农献一份革命的厚礼。 那个充斥着盲目激情的年代,开山辟路,基本上靠两只手,公社革委会支持了一部分□□。 一次,在炸山石的时候,原本□□设置好了,也顺利点燃了,大家都躲在土坎下等着爆炸。□□燃烧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没了明显的烟火。他的父亲急呀,这次□□是他安装的,如果没有顺利爆炸,将影响后续一系列的工作安排,在那个年代,也可以是算作破坏生产的□□分子的。 他父亲无意识地冲上前去查看,根本没注意到□□其实在发着暗焰,千钧一发之际,他妻子的父亲不顾一切跃上土坎,抱着他滚下土坡。 为此,他的父亲下工后,拉着他妻子的父亲,在知青点后的山脚下,当着巍巍大山,拜了兄弟,结了金兰。 恢复政策后,他们两人都回到了省城,他的父亲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回到省城,在省政府从秘书做起,一直到主管建设的副省级干部。而他妻子的父亲,回城后,直接到了街道,从街道的文书做起,目前也是省城建设部门副职干部。 他们那一代,立了媒妁之约,只要两人生的孩子男女有别,就喜结良缘,将他们的兄弟情传承、发扬下去。 顺理成章,遵从父母之约,大学毕业后,他和他妻子结婚了。 他的妻子却热衷于官场上的事业,在省城一个区任副区长。而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后,执意不在官场内任职,坚持要到企业,发挥他的专长。 他说,他们的婚姻,更多是形式上的婚姻。每天,俩人虽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交流很少。甚至连做夫妻之事,都要看她的时间和心情。他们结婚六年,各睡一房已经三年了。 他不是在回避丈夫的责任,而是从一开始,也许彼此都知道他们的婚姻就注定不会幸福。他曾试图努力去培养,但是,他对她所做的,于她而言,要不是酸得要死就是多此一举。或许,她认为她比他强大,她不需要他。 很多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婚姻状态,事实上,这个社会,又有多少的爱情是纯洁、完美的呢? 对外的恩爱不代表着彼此内心的爱,只是不能说、不点破。他们的婚姻,对外是恩爱有加的,不能离婚的,实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天,她只是默默地听,温柔着抚摸着他刚毅、菱角分明的脸,想把他无奈和惆怅揉进心里,再次吻着他,无比温柔再次地要他。 她跟他说:“我会让你快乐起来的,我不会给你压力,我不会要名分,我只要你的心”。 回公司以后,他们在外人面前保持着上下级关系。单独在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总会无比温柔的告诉她,他想她,他忍不住地想要她。有几次,他把办公室门反锁,一把她推在办公桌上,每次,他和她都能达到无比的满足。 是激情下的无所顾忌?还是彼此需要的慰藉?还是征服与被征服?还是爱的情不自禁? 他和她没有想过未来,一直在彼此的荒凉中肆意驰骋,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怀孕了。 记得那是一个冬日,午后的阳光,在阳台上的绿植中徜徉,光线是金色的,暖暖的自然。 她坐在阳台上享受温暖,渺渺的沉香在空间飘散,有些醇厚、甜凉、而韵味绵长。在这样的午后,按照她的习惯本应是焚香煮茶,捧书慢读的时光。而今,却是独自看着刚从医院取回的检验单,看着体现怀孕的“”号,静静地读着自己的内心。 刚开始,她是因为男友的绝情的分开,只因为他长得像男友,不像排斥别人一样排斥他。又因为她觉得的他制造了她与他的遥远的距离,激起她的内心的受伤的自尊自我修复,她要征服他。渐进地她走进他的世界,因为他的外在的容貌和内在的成熟、智慧、刚毅、优雅的气质,她找到他理想中的爱人的模样,又不顾一切的爱上他。 寻找是一个悲伤而坚强的动作,很多人的一生都在寻找中度过。而她,她认为,她很幸运地找到了她想要的另一半的模样。 她曾经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自信,她曾经想以这些去征服他,现在,却是被他所俘虏。 从无到有,从虚华到壮丽。人生所有关于爱的寻找,归根结底,都是要在此行中,找回丢失的原本居住心中的另一个自己。那不是征服,自己不用被自己征服,而是从对方身上找到可以随时居住在彼此心中的另一个自己。 曾经对于大学男友的决然的祝福是那么的潇洒,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刻意地不再想起。可是,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像心头的一根刺,她以为自已干干净净地忘了他,她自信地跟客户交谈,走在路上春风扑面…她终于可以安睡。可是…听到他名字中的某一个字。一瞬间,她就会被伤得猝不及防。从怨恨、失落、平静、心安理得地接受,那是多么漫长的日日夜夜。 后来,她有意无意地,挑战了现在的他、接受了现在的他,是他把她拉出来,让她游离的灵魂离开爱情的萤火之墓的上空,以他的细腻和温暖,疗了她的伤,让她在愤恨、失落、挫败中找回自己的自信与优雅。 她一开始,从没想过要和他结婚,只是一种潜意识的对挑战自己自信和优雅的他的征服。或许,也因为与前男友外貌的相似,还有些许对前男友的怀念。而现在,她知道,她已被他俘虏,因为他能够给她自信和优雅。 他曾经在一次万般缠柔的爱爱后,跟她说,他这一辈最大的内疚就是,不能够真正的跟她在一起,他说,每一次,都想无尽地补偿,却是,一次一次地让自己内心无地自容。 当他的眼泪从他刚毅、菱角分明的脸盘滑落到她洁白、丰韵的肌肤的时候,她感受到柔暖的心无所适从。他白天那么深邃、坚毅的眼神,瞬间变得那么的忧伤和迷茫。她融化了,只想用泛滥的爱,一次一次将他淹没。 也就在那一次,她跟他说,要一个孩子,她独自抚养,只有这样,才能帮他看好她内心居住的自己。 他紧紧地拥着她,用大腿盘住她娇嫩的躯,咬着她的耳朵,“我们的爱,只会让你受尽委屈,可我离不开你”,他嚎啕大哭,他的泪洗染了她的长发。 “你知道吗?对于你,是多么的不公平,我曾经每次要你的时候,都想要是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多好呀,你知道吗?每次,我总问你生理期,我是怕你怀孕、怕你承受更多的痛苦!” 他无尽温情地抚摸着她的眼、她的发、她的唇,哽咽地说着。她也哭了,哭得像胶水一样粘着他。 那晚,他们无尽地要着对方,在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光芒和悦音让彼此一次一次达到顶峰,化尽命运给他们的无助。 …… 窗外的冬已是萧瑟,她静静地看着检验单,拿起他留在家里的打火机,轻轻地点燃。纸,成灰,心却安然。她决定不告诉他,她远走他乡,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那年春节过后,她换了手机,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只是给人力部门留了一个辞呈。毫无征兆的,从他的眼里消失了。 她离开了省城,到隔壁的另一个城市,找了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 她租了一套与她在省城房型一样的房子,摆设也一样。讲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想让未来的宝宝知道,这是a爸和a妈要a的时候家的样子。或许,相同的布置、相同的环境,她觉得她不再会孤单。 到那个城市的时候,已是春风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的时节,春气博施。 她每天去上班的路上,都要经过这个城市最有名的绿道,春风十里,一路芬芳。她的心情因为有了宝宝,总是有无尽的欢喜和期盼。很奇怪,有了宝宝,竟然不会那么想他了,尽管一开始,她会非常担心他。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宝宝在肚子里,开始有了一些动作。她请了一个保姆,负责她的起居及日常生活,但是她坚持上班。或许,只有上班,才能把她的心中的他冲淡一些。 在宝宝快七个月的时候,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同事都说,她会生男孩,她的脸上总是荡漾着笑。母子关系实现,是她内心的依靠。看着自己的肚子,她总会有着满满的欢喜。 直到有一天,她爸爸从老家打电话给她,说有一个人找到老家,让他告诉她,要赶紧回公司。她老爸还非常担心地说,那人很悲伤,只是告诉他务必要找到她,并留了一个电话,叫她马上打回去。 她很奇怪,当初她进公司的时候,留的地址是她姥姥家的地址,这也是她的习惯,包括她身份证的地址,都是她姥姥家的地址。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因工作的缘故,经常出差,基本上都是全国到处跑,她打小就和姥姥一起生活。随着姥姥的去世,包括她们家拆迁后,这个地址基本上是找不到了。 是谁会找到呢? 那天,她并没有马上打回去,她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心神不定地挨到下班,回家,洗完澡,处理了所有的事后。拨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是一个女的接的,很悲伤地说,她是他的妈妈! 她说他出车祸了,已经离开人世。 他说他离世之前告诉她,让她一定要找到她。 她的脑子空了,想了一万种再见面时候的美好情景,现在却是阴阳两隔。她曾想过,当孩子会走路的时候,联系他,让他看看他一直想要的孩子,那个时候,她要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弥补她的不辞而别。 他妈妈告诉她,他离世前,把所有人清出病房,只留他妈妈一个人,跟她讲了他与她的事。让他妈妈无论如何要找到她,并给予足够的照顾,他说他欠她一辈子。但是这一生,他有了她,他不遗憾。 后来,她才知道,自从她不辞而别后,他已经按照她留在公司的地址,找了她无数次。 但是,旧的地址因为拆迁,已经面目全非了,每次他总是无比伤感的回来。这次出车祸,就是他再一次到她老家找她的路上发生的。 那一次,他是带着满心的欢喜去的,在无数次自己找,找不到的情况下,他找了他爸爸的秘书。他爸爸的秘书通过政府渠道,终于找到了她的爸爸的新地址。 他终于可以有她的消息了,他是一路哼着她最喜欢的歌去的,他想好了,这次找到她,他要跟所有人说,他要离婚,他要娶她! 可是,就在去的路上,经过一段陡坡路段的时候,他的车,被失控的集装箱车追尾,并压着过去,内脏受到严重的挤压。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生命垂危了。 交警在他身上的手机,拨打了他爸爸的电话,他爸爸动用一切资源,在第一时间,把他接回省城医院。无奈,抢救一天一夜后,他黯然辞世。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段时间,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放了保姆的假。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打开旧手机,把他和她的照片、短信一遍一遍的翻。哭,已经没有了眼泪,落,已经看到无底的深渊,心,听不到声音,流不出血。 她有无尽的自责,无尽的思念,无尽的悲伤。 她曾经做过了梦,但是没有梦到他,她梦见了神婆,神婆说:他是天上玉皇大帝身边的童子化身,到时间了,被收走了。她一直求神婆让她和他说说话。神婆说:因为她求的太狠了,天门开了一会,他对神婆说:要她好好的活着,活得漂漂亮亮,要想见面三年以后,三年以后见面了就一起生孩子。神婆还说:他说这话时也很伤心。 突然的变故让她成了天上的浮云,心没了归处,一切变得虚无和迷茫。 是肚子里的孩子把她踢醒过来,她要把这个孩子好好的生下来,抚养成人,抚养成像他父亲一样优秀的人。 她冷静下来,坦然面对今后没有他的日子。 或许,人的一生,其目的,往往是为了学到几件事。所有发生的一切、痛苦与磨难,不过是对她的一种考验、磨砺。经过的痛苦越多,就会越坚强,对人生就会比别人多一份理解与坚韧。 …… 他母亲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敲开了她的门。 那时候,已是仲夏的尾巴,天气还很燥热。 那段时间,肚子里的孩子动得比较厉害,特别是早晨,似乎要催促妈妈起来煮饭喂他一样,天见亮,就开始踢了。每当此时,她都会醒来,皱着眉,带着母亲的柔爱,轻轻抚摸着肚子,让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母子的身上,小心翼翼地的坐起来…… 听到敲门声,她下了床,穿着睡衣开了门。 看到他的妈妈,略施妆的脸,薄薄的唇,眼睛像他,特别深邃,穿着绛紫色的连衣裙,身材保持得很好,浑身散发出一份天然、精致、老练、高雅的漂亮,只是,由于中年丧子,也有落寞的忧伤。他妈妈很平淡地介绍了她自己。环视房间,知道是她一个人住。 他的妈妈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说:“他的孩子?” 她平静地回答她:“是的,我要生下来”。 他妈妈深邃的眼光盯着她:“他知道吗?” 她说:“他不知道”。 他妈妈起身,走到阳台,打了一个电话,估计是给他爸爸的吧。讲什么,她没听见。他妈妈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把阳台门关上了。她站在客厅,只是看到他妈妈激动地在说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妈妈走进来,跟她说:“我跟他爸商量了,孩子生下来,我们来抚养,但是现在不能认,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让孩子回家的”。 她听了,只是淡淡地笑,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孩子与她一起生活,孩子是她的依靠。 事情发生这么久,她平静了。或许只要将爱情去掉一个字,变成爱,那才会是开阔的、有力量的、能持久的。如果对一个人只是爱情的话,那是狭隘的、脆弱的、易碎的。就如她和他的爱情,如果她能够更早地悟到这一点,也许,就不会那么早、真的失去他。 他妈妈是有意外惊喜的,他们家终于有了后,什么是人间的大悲大喜,或许,就如此吧。 他妈妈的脸上有明显的泪痕,原先的高官太太常年养成的固有的盛气凌人、不可冒犯的傲气变得柔弱许多。刚开始,或许,她是要来兴师问罪的?或许,她是要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她儿子迷情这么深?还是,为了儿子的嘱托,来看望他的女人?现在,都不重要了,他们有了孩子! 他妈妈拉着她的手,那是一双什么样精致的手呀,他妈妈年龄按他的年纪推算,应该也有五十岁了吧,但是,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也许,是优越的生活环境和官场阶层关系,他妈妈看起来,最多近四十。 型由心生,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他妈妈跟她说,怎么可能住这样小的房子,他妈妈决定另外帮她安排一套房子,请保姆,不要再上班了,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抚养好,所有的费用,他们家会支付给她, 她只是笑笑,跟他妈妈说,希望不要来打扰她,她会把孩子抚养好,那是她和他的爱情的结晶,是她身上的肉,是她未来的依靠。等孩子懂事了,会让孩子来做选择,是否回到他们家。如果他们再打扰她,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 他妈妈当时没再坚持什么,走了。 后来,她发现,她单位的老板对她特别好,提了薪资,不再给她安排过多的工作,允许她上下班不打卡,自由支配自己的工作时间。 她知道,是他们家找到她老板了。那时候,孩子快要出生了,她一直在当妈妈的焦虑中,孩子是男是女?孩子是不是健康?也就没顾及那么多。 冬天的时候,孩子顺利生产了,是男孩,她给他妈妈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们,孩子顺利出生了,是个男孩,特别像他。 他妈妈打来电话,她没有接。 后来她收到他妈妈发过来的短息,很长。意思是孩子出生了,她和他爸爸都非常地高兴,感谢她为他们家族续了后,同时,他们已经在她所在城市买一套复式的楼房,名字已做成她的,让她和孩子搬过去住。孩子可以先由她抚养,等孩子懂事后,再让孩子回他们家。但是,请她理解,基于她们家的特殊情况,她们无法接纳她成为她们家的儿媳妇,孩子回到他们家后,对外统一口径是收养的。 她无法理解,在那个时候,他妈妈竟然能那么理性的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得那么的妥当。人与人之前的情感,在尘世里,是那么的苍白、冷酷和现实吗? 经历过他的死,自己和他的爱情,她曾经非常平静地思考过关于自我觉醒的问题,没有看透这些,她是无法有现在的平静的。 她总结认为人身上有三个最本质的东西。 首先,自己是一个生命,自己因此才会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才会有自己的种种人生经历。 第二,自己不但是一个生命,而且是一个独特的生命个体,一个自我。首先,这个自我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只有一个自己。其次,这个自我是不可重复的,自己只有一个人生。因此,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实现自己之为自己的价值,是自己的根本责任。自我的觉醒,就是要负起这个根本责任,做自己人生的主人,真正成为自己。 第三,和宇宙万物不同,人是精神性的存在,自己还是一个灵魂。世间一切生命中,惟有人有自我意识,能够知道自己作为生命个体的独特性和一次性,知道自己是一个“我”。但是,无论自己多么看重这个“我”,它终有一死,在人世间的存在是有限而短暂的。 人生究竟有没有更高的具有恒久价值的意义,此种意义不会因为这个“我”的死亡而丢失?要找到这种意义,惟有超越小我,把它和某种意义上的大我相沟通。那么,透过肉身自我去发现自己身上的更高的自我,那个和大我相沟通的精神性自我,认清它才是自己的本质,这便是灵魂的觉醒。 这三者概括了自己之为自己的本质。 因此,人生有三个基本的觉醒:生命的觉醒,自我的觉醒,灵魂的觉醒。当自己把三个觉醒想透、看透后,自己就能站在智者的高度,客观正确的面对自己所有的人生经历,形成自己的人生信仰。 斯人已逝,新的生命的降临,延续了过去的故事,成就了自己的独特的人生。她可以平静地面对所有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上面的文字,也许写得比较不好理解,但是她后来曾经跟老八很认真的讨论过这个问题,还把上面的文字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给老八。 老八说过,那篇文章,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或许是在南边的作战,经历生死太多,他自以为对人生已经觉醒了,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系统去剖析自己的思想。 孩子一岁多的时候,方姐带着孩子回到了老家,也就是老八所在的县城。 也许,唯有老家可以给她心的安宁,或者,她想离开过去,在她成长的环境里,伴随着孩子的成长,延续逝去的生命。 后来,老八公司招聘策划总监,他的朋友是方姐的亲戚,一切都很自然,方姐就到老八的公司上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章 韩德彪的宴请 在腊月二十,快到小年了,韩德彪邀请老八和张青秀去吃饭。老八跟韩德彪说,张青秀在外地,他带公司的策划总监过去。韩德彪满是失望,但也没显山露水,哈哈的说欢迎欢迎,下次务必约到张青秀。 接完电话,老八就跑过隔壁方姐的办公室,跟方姐讲了韩德彪的基本情况,和晚上约吃饭的事情。 方姐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托着腮,凝神了一会儿。笑着跟老八说:“也好,这家在咱县城是大企业,咱去会会”。 她说等会儿她先安顿一下她孩子,叫她妈妈帮带,晚上一起去。 虽是隆冬,室内暖气开得大,方姐穿着白色线衣,凹凸尽显,老八有点不敢直视。 方姐生完小孩后,身材恢复得很快,多了少妇的丰腴。一头飘逸的长发披在肩上,双眼皮化得淡淡的眼影,眼睛里含着水珠。瓜子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那水水的红唇着实生动。米白色的线衣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加的白嫩。线衣扎在下身的牛子裤里,修长的大腿把丰满的臀部塑形得更是性感。 方姐的美源自内心,优雅,自信,干练,显于表面,一气呵成,相信走在大街上,男人的侧目率肯定是很高的。老八多了些忧虑。 他不知道如何跟方姐讲,看着老八局促不安的样子,方姐揶揄着老八:“本姑娘是不是太漂亮了,不好意思看?” 对于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她说:“放心,知道韩德彪的情况,等会儿去的时候,我自己再收拾一下。” 老八憨憨地笑着:“咱得保护好自己,大不了不做了”。 方姐平静地跟他说:“没关系,事情也许不至于,到了那一步,也有那一步的处理方法”。 韩德彪定了一个地方,县城最好的中式会所,叫桃源洞天,在县城的后山的山谷里。 听说老板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物,早些年出家做了练家子,回来后,笼络了一方势力,做了红顶商人。 这个会所按照中式禅意设计、装修的,古香古色。特别是把山谷中的泉水直接引到会所内各个独立的小别墅间,放眼过去,小桥流水,烟雾袅袅,禅音绵绵,别有一番意境。院内的梅花也恰好开放,四季常绿的植物把寒冬的萧瑟挡在院外。 溪流碧于天,凭栏听水喧,独院掩映翠微间,处处水潺潺。果真是个世外桃园。 那晚,方姐批了件外套,内里把白色的线衣换成较宽松的蝴蝶衫,尽量掩饰着姣好的身材。老八还是穿件皮夹克,理着百年不变的部队的板寸,精神十足。 韩德彪早早的到了,还是那套中式的麻纱行头,外批一件风衣,手里数着串,带着个无边眼镜,扎眼一看,以为是哪个大学国学院的教授,也是玉树临风,翩翩君子。 老八他们身子刚探进院门,韩德彪带着韩三品已经大步跨上前,握着老八的手,热情洋溢地说:“欢迎巴总,欢迎巴总”。 转眼一看老八身边的方姐,显然楞了一下,方姐的气场是发自内在的:“这位就是方总,方大策划师?” 老八忙道:“是的,是的,她可是省城来的策划大师”。 韩德彪哪是没见过世面的: “哎哟,大美人,大美人,精准扶贫来了,您的到来可是要提高全县的广告策划水平好几个档次呀”。 方姐淡淡地笑着,抽出被韩德彪握住的手,说: “哪里,哪里,韩总能来咱们这个县发展,就是做功德来了,作为本地人,得感谢您呀!” 韩德彪眼睛恋恋不舍的从方姐身上抽离,“哎呀,哪里哪里,没有巴总的高水平策划,我都快要埋在这块土地里了,巴总是我们的救命菩萨呀!” 边说,他们就到了其中一个小别墅里。 宾主落座,韩德彪端起酒,说道:“今天能请到巴总和方总,是小韩的福气,大家先干一杯!” 老八忙站起身:“韩总言重,您是我们小公司的衣食父母,还望多支持!” 韩德彪仰天一笑:“先干为敬”,一口白酒下肚。 席间自然是觥筹交错,虚言满堂。中间,韩德彪谈起上一次广告,说就是上一次的广告救了他们公司,特别是广告上的美女,惹得多少老板驻足画面千百回呀。 酒过三巡,韩总扒拉着老八的肩,“兄弟,今天有一件事你做得不对,画面美女张青秀没带来,下次一定带到!” 老八看了一眼方姐,说:“下次一定带到,一定带到”。 方姐提起杯,笑着对韩德彪说:“韩总,您是咱县城的纳税第一人,给咱县做了大贡献,我得敬您一杯”。 韩德彪转回头,眼珠子盯着方姐看一眼,“美女敬我,我得喝”,仰头一杯下去。 “方大美女,毕竟是大地方来的,气质非凡,回头到我公司,帮着指导一下下一个楼盘的策划”,韩德彪意味深长地对方姐说。 …… 那晚,老八急性子,喝得多,他想让方姐少喝。 喝到十点多,韩德彪到外面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和韩三品叽咕了几句,老八没听到。过了一会韩德彪提出散了,下回再聚,和韩三品匆匆离去。 临上车,还不忘跟老八说,下次一定要带张青秀来。 县城不大,送完韩德彪,方姐提议,走着回去,散散酒气。 方姐笑着跟老八说:“这个韩德彪,城府深,不显山,不露水,咱得好好思考,不是容易对付的茬,下次绝对不能带张青秀,刚才他在握我手的时候,故意用小指在我掌心里画圈圈,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老八歉意地跟方姐说:“实在对不住,让你委屈了,大不了,我们不合作了,不要主动跟他们联系”。 方姐没说话,若有所思的走着。 晚上着实喝了不少,冷风一吹,老b1个踉跄,差点摔倒,方姐一把扶住他,丰满蹭着老八的胳膊,瞬间的柔暖撞得老b1个颤栗。 方姐身上的混合着酒的成熟少妇的味道充斥着他迷糊的脑子,路灯的光亮洒在方姐女人味十足的脸上,长发零落在老八的脸,温润的唇呼着芬芳的气息,老八有点迷离了。 迷蒙中,老八听到世上最妩媚柔软的声音:“巴总,巴总,你没事吧?”方姐着急地扶着老八,紧张地喊着。 老八是苦的,经历了那么多,肩负着太多的责任,血肉横飞的战场,经历了太多的残酷,生生死死,谁能告诉他,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他已经看透了世间太多的东西,岁月长,衣裳薄,他的平静得有时候让他自己觉得如此的孤寂。 人的一生,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和记忆,有些事,我们看似放下了,却往往在某个时刻想起,彻夜难眠。有些人,我们说是放下了,可是,在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中,又泪满衣襟。有人说,真正的放下,不是不想起,而是想起的时候,内心早已经波澜不惊。 老b1直以为他的内心已波澜不惊,即使流泪,也悄无声息。 其实,只有老八才知道,他的内心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要真正地放下,不容易。他太想有个人能够看懂他的心,能跟他说说话…… 今夜,方姐是可以说话的人吗? 倾城泪,千杯酒,满城萧瑟宫墙柳;寒风恶,情难遗,一怀愁绪,几年背负,难、难、难…… 老八艰难的抬起头,说着:“方姐,没事,抱歉,我能走”。 说罢,一个立正,蹒跚着往前走。 寒风里,小城陌巷中,稀疏的路灯光忽明忽灭,眨落了一地无奈。一双背影,一束灯光,一路无言。 芦花开落任浮生,长醉非良策,落日未凉,未必伤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张青秀的心事 老八送完方姐,又独自回到县城公司的办公室,他在公司边上单独留了一间,有应酬回不去镇上的时候,作为休息之用。 第二天,张青秀到县城为幼儿园购置下一个季度的生活用品,买完已经快中午了,她安排随行的后勤把东西先送回镇上的幼儿园。来之前她和园长请假,计划晚上回去。 从商店出来,拐个弯,就到了老八的公司。 她没和老八说,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看一下老八在干嘛。 她很喜欢看老八工作的时候的严肃劲,眉头拧着川字,眼睛聚在鼻子中间,一支笔在指头上绕着圈,张青秀始终不明白,老八怎么能把这个笔玩得那么顺溜。岂知,老八在部队当通讯员的时候,能够反手瞬间抢过□□,转个圈,马上就能发射。这个绝技是老八连长发现的,在猫耳洞的时候,还教张青秀的哥哥练过。 昨天下午老八给她电话说,晚上有应酬,不接她了,让她自己回去。 说句实话,每当那时,张青秀心中是有些失落的。自从哥哥牺牲,她把老八当做自己的最亲近的人,习惯了老八的照顾。 老八细腻,话不多,多了些文人的味道。不像哥哥,是个粗线条。人有的时候,习惯了一种照顾,就会变得任性些,每当老八不来接她,她总是会和老八甩些小性子。 其实,从县里到镇上,也有三十几公里,那时候,老八还没条件买车,刚开始骑自行车,去年买了一辆女式的踏板摩托车。从县里到张青秀幼儿园快也得四十几分钟,每次甩完性子,老八最终还是赶来接张青秀。 每当看到匆匆忙忙赶到的老八,汗淋淋,气喘喘,两个眉毛张开得远远的,张青秀是雀跃的,脸儿呀,笑得两个酒窝更深了。 坐上车,又觉得老八太辛苦了,心中未免有些不忍。但是,甩性子是会上瘾的,张青秀又特别享受这种感觉。张清秀呀,心,想在一个静静的角落栖息,任凭风雨在房檐处飘洒。心,想在一个轻柔的臂弯依靠,仿佛一朵白云依着蓝天…… 老八说,为什么买女士踏板摩托车呢,他说他抽空先找个空地让张青秀练,然后取证,过了年,给张青秀买一辆。 只是,张青秀就是不要,说要老b1直接。 …… 张青秀到老八办公室的时候,老八正和方姐在讨论一个新的房产策划方案。 一进屋,张青秀愣了一下。房中的暖气将两人的脸烘的红红的,特别是那个女的,更是嫩里透红,吹弹可破。 一抬头,看到张青秀,老八明显怔了一下。方姐来两个月了,还没和张青秀说起这个事。老八也不知道如何说,潜意识觉得难为情吧,怕张青秀有什么想法。以前只是和张青秀说,招一个平面设计师,后来,慕名找来做广告设计的越来越多,老八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才起了招一个策划总监的念头。 张青秀看了一下办公室,比以前整理得更清爽,更有韵味和情调了。 墙角处,花架上她原来买的水仙花不见了,而是摆了一件朴拙简陋的白瓷花钵,植了一些铜钱草,浅浅的清水,亭亭的翠叶,两三株,着实也有意境。老八坐在办公桌那,应不是“看取莲花净”,而是“静观荷叶田”了。 工作的烦杂无边里,那就是一处小小的静谧、清凉世界,定会让浮躁的心变得安详、清远。 张青秀想,应是那女子才想得出的吧。难免抬眼看着方姐,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呀。因为是伏在桌上,飘逸的长发垂垂地落在桌面上,乳白色的线衣衬出白嫩的皮肤,那臀、那小蛮腰、还有那丰满的胸抵在桌沿,变得更为壮观。一进屋,张青秀就闻到淡淡幽幽的混杂着女人味道的香味儿弥漫着房间。 看到张青秀诧异、露出的迷茫、不安的眼神,方姐忙起身,看着老八:“这位是?” 老八才悟过神来,忙说:“这是我妹妹,就是上次和韩德彪吃饭的时候提到的画面的女主角,张青秀,在我们镇上幼儿园当老师”。 “哎呀,是青秀妹妹呀,百闻不如一见,跟名字一样,果真是青秀如水呀”,方姐落落大方,伸出白皙的手,上前拉着张青秀有点凉的双手。 “巴总,你妹妹长得真的漂亮,我还说,哪天还要去迎宾大道认真看一下那个引无数老板竟折腰的大美女呢! 方姐朝着老八嚷嚷道: “你看,青秀妹妹像不像一朵美丽绽放的丁香花?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暗香袭人,冰肌莹彻,柳弱袅袅,惹人爱,惹人怜!” 方姐见到张青秀,也为她的清纯、韵雅、靓丽的容颜和由内而外散发的芬芳气质所惊叹,世间真还有这般淡雅脱俗的女子,难怪那个韩德彪念念不忘。 张青秀挺不自然的看着方姐,红晕满面,皓齿微露,缓过神来,忙道:“方姐姐客气了,你才美呢”,又幽怨地对着老八说:“快到年关了,妈妈让我找你,让你晚上得回家,过年的事得安排一下,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 老八和方姐面面相觑,忙对张青秀说: “小妹,先坐下喝水,等会儿一起吃饭。” “不用了,你们忙,不耽误你们了”,说完,张青秀跑出办公室,走了。 好半天,老八才愣过神来,自言自语道: “坏事了,小妹必定是生气了”, 方姐忙说:“别着急,要不,我去追她,我跟她说说?”。 老八挠了挠板寸,看着方姐,歉意道:“没事,她可能真有事,要回幼儿园,晚上回去我再跟她解释,我们继续讨论”。 下午老八和方姐又继续讨论了一会儿,匆匆回到镇上,快到幼儿园时,遇到园长。园长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姐,平时老八逢年过节都会去拜访她,因此,见到老八,自是一番热情。 “哎呀,大老板又来接妹妹啦?难得,难得!” 园长扬起灿烂如花的脸,本是细腻的皮肤平白被折出几道褶子来。 “这个年代呀,就是缺少亲情,难得有你们兄妹这般亲的”。 老八呵呵笑了一下,先前忧郁的情绪少了一半,停下车,忙道:“园长大姐夸奖我了,哪里呀,顺路,顺路”。 说罢,正要启动摩托车,园长一把拉住,“巴总,今天中午小张老师回来的时候,也不吃饭,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是怎么了?” 园长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说:“平时人家都说幼儿园每天都充满着阳光,就是因为她的笑呀,总是会让人想起阳春三月,春风十里呀”。 老八自是一惊,焦急地问:“张青秀现在在哪呢?”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在材料室和后勤的阿姨在清点早上采购的生活物资”,园长有些担心地说道,“要不,你先去看看?”。 老八忙说:“好的,好的,耽误园长大姐了”,转身启动摩托车,匆匆赶往幼儿园。 造化弄人,老八是喜欢张青秀的,但是从他哥哥舍去自己的生命救下自己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下了决心,要把张青秀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要说这个世界上,谁还能让自己付出生命?只有父母和张青秀。他和张青秀,只能是亲情。 很多人也许想不明白,包括老八后来跟我说他和张青秀关系的时候,我认为,结为夫妻不是更好地照顾吗? 老八的道理却是,他哥哥把生命给了他,他就要延续他哥哥的责任和义务,这跟爱情没有关系,是亲情,否则就对不上传统的伦理道德了。 这个在他心里是永远的定律。 或许,我们平常人,没有经历血雨纷飞的战场上的那种以命相嘱,生死托付,无法理解老八的内心和做法吧。 老八到了幼儿园,跟保安打过招呼,几乎每天都来,大家都熟悉了,只是,今天老八怀着心事,没停下来唠几句,就直接进幼儿园了。 那时,幼儿园还没放学,一进园里,满园都是孩子们稚嫩地笑声、朗读声、嘻戏声,温馨如花,童真无邪,声声澈耳。 老八转了几个弯,直接到幼儿园的材料室,来的次数多了,自是熟门熟路。 张青秀果真在材料室,只是一个人。 老八慢慢地走进前去。张青秀没了以前的干练,正漫不经心地收捡着东西。秀发挽成一个发髻,侧在脑后,耳际几根青丝若有若无的垂在脸颊,随着身子的晃动,扫过清秀的脸盘。听到老八熟悉的脚步声,也没抬头,自顾自的捡着东西。 “青秀,怎么了?”老八局促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不陪美女姐姐一起?来我这儿干什么?”张青秀抬起脸,朝着老八幽怨地说着,声音不大,尽是零落的伤悲。 “青秀,我跟你说,招方姐确实是忙不开,再则,我的水平也到瓶颈了,公司要发展,确实需要找一个如方姐一样优秀的策划人员” 老八对着张青秀,诚恳地说道:“前段时间,事情实在多,再则,我也一时不知道如何跟你说,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招就招了!”张青秀身子抖了一下,泪滴落在地上,冷冷地说着。 “青秀,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事前不跟你说,别这样好不?哥难受” 老b1时不知道如何说,看到青秀滴下泪,心伤得不行。 老八走上前,轻轻地扶起张青秀,看到是一张梨花带泪的脸,老八眼里含着泪,他舍不得张青秀伤心呀。心疼地用手擦着张青秀的脸,那是一张怎么样艾怨的脸呀,失望、伤心、怨恨、不平? 张青秀是那么的喜欢老八,自从她哥哥牺牲后,老八就是她的一切,她活得踏实,活得有安全感,不用再飘如浮萍,无所依,无所放了。天塌下来,有老八在,她都可以任性无边。她对老八的依赖就如老八就是她的天与地。 张青秀一把扑进老八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老八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心爱的妹妹,落泪湿了张青秀的发,也滴落在他的心里,融化开来,蔓延到张青秀身体里。 老八知道张青秀的想法,而他只能是他的哥哥,亲哥哥。 张青秀是多么的可人,多么的清纯,多么的善良,老八没想过吗?有,只是一刹那的念头,更大的声音再告诉他,张青秀只是他的妹妹,亲妹妹! 爱情是对等的,爱情是无私的,他无法给予她常人的爱情,因为张青秀是他哥舍命的生死托付!她只能是他的妹妹。如果只是张青秀一厢的爱,而老八没有,对张青秀就是一种伤害。对于张青秀,老八是可以舍出生命的。 张青秀是无法理解的,就如今天见到的方姐,那么漂亮的方姐,老八竟然不告诉她。在她的心里,老八所有的一切,她都会知道的。 张青秀抽动着身子,只是哭,在她认为,老八是彻底不会跟她有任何的兄妹以外的感情了。 这是对过去无奈的告别?她知道,老八也跟她说过,一辈子都是亲妹妹,但是一旦真的面对那一天的时候,天会塌下来的。 哪怕老八不会和方姐发生什么,她都会认定老八真的不会要她了。 她有过很多的期盼,经过和老八及老八家里两年多地相处,她看到了老八的优秀,她喜欢老八的好,喜欢老八的踏实、韧性、责任、宽容、男人的气概。 遇到任何事,只要想到老八,就会有无限的底气。在家里,老八爸妈总是让她做决策,这是老八给她的底气。在老八面前,她可以任性无边,这也是老八给的底气。 老八轻轻地拍着张青秀娟秀的肩膀,柔暖地说着:“青秀,听话,我永远都是你的亲哥哥,一辈子的承诺,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到哪我就到哪,没有人能伤害你,没有人能分开我们的兄妹情!” 许久许久,幼儿园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学了,园里寂静下来,只有张清秀的抽泣声诉说着命运的无奈。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念想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 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念想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 放在心里 而是用自己无奈的心 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 那晚,老八把张青秀送回家,与爸妈一起,老八第一次慎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八说,青秀自此以后就是爸妈的亲闺女,也是他的亲妹妹!老八爸妈多是遗憾,年轻人的事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张青秀一夜无话。凌晨,张青秀给老八发了一个短信,只有一首诗,应该是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老八看着黑夜,仿佛看到了光亮,对于张青秀的爱,并不是一个事件、一种追寻,对于老八而言,它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个人坚持的信仰。 他舒了一口气,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张青秀百倍的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公司发展初见成效 转眼已到了春节,老八公司今年业绩不错,员工12人,算下来,还盈利了十几万。 这要是在改革开放之前,老八的雇员超过八人,算是资本家了。搞不好被定个扰乱社会主义市场罪那是算轻的。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雇工到了八个就不是普通的个体经济,而是资本主义经济,是剥削。” 在几乎所有的社会主义理论中,“七下八上”是一条铁定的界限。 直到19八7年,7个人和八个人的雇工讨论才彻底偃旗息鼓——在那一年的中央5号文件中,私营企业的雇工人数被彻底放开。中央通过调查研究,在文件中明确提出了“允许存在、兴利抑弊、加强管理”的方针。 年轻一代的人对这段历史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们应该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于老八,于我们,才有更多的就业和创业的机会。 一年赚了十几万,在95年,那时不小的数目,于老八,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老八第一次看到账上有这么多的钱,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张青秀。张青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也没有更多的欢喜和雀跃。 自从上次她发完短信以后,对老八就有些客气了,阳春三月的脸只有老八的父母、弟弟才能享受了。 以前家庭要做什么决策,老八的父母都问张青秀,现在问到张青秀,张青秀都会说,这事要问他哥,也就是老八。弄得两个老的总是一声叹息。 对于张青秀而言,以前,认为老八就是她的另外一半,老八就是她的底气,她可以是当家人。现在,老八说了,她只是她亲妹妹,按照她的道理,上面还有哥哥,当然是哥哥说了算。 成功后的喜悦带给老八新的思考,他觉得来年企业应该有自己的品牌效应和新的管理模式。 当时注册的时候,股东是老八和张青秀,老八占40,张青秀占60。他觉得企业发展到现在,应该着手进行股份制改造,把一些股份让给骨干员工,让骨干员工成为企业真正的主人,这样在物质上才能保障大家的一致性,共同致富。物质层面需求的满足是精神层面满足的基础,只有最基础的物质需求得到满足,企业共同的价值观才容易形成。 通过近三个月的观察,他觉得方姐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策划人才,也是他想到的第一个应该给予股份的员工。 他准备开年跟方姐好好聊聊。 同时他也要思考好,如何跟张青秀说这个事。法理上,这个企业张青秀是大股东,当时成立这家广告公司的时候,老八就是想为张青秀创下一个发展的平台,为她今后的生活提供一个物质保障,她也是一个从事创意产业的好苗子。 从长远来讲,企业发展,品牌、人才、技术是三大战略,虽然目前企业还不够大,但是要铺好这个基础。三大战略中,尤其是人才战略,对于创意型企业而言,又是重中之重。因此,利用股权吸引人才到企业中来,与企业一同发展,也是必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乡村的春节 春节,举家团圆,张青秀仍然对老八没了以前的温暖,叫哥的时候的声音都变了。以前一声哥,老八可以从心底里听起来感受到张青秀的依恋和柔暖,现在,只剩带刺的不平了。 老八的弟弟巴年夫也回来了,少了书生气,多了社会磨炼的风尘。 张青秀对巴年夫和老八的父母可好了,见到他们,肯定是笑着说话的。 张青秀的笑真的特别能感染人,笑起来,两边的酒窝就更明显了,可人,淡淡的雅,脸上隐隐地含着春日的光辉,像花房里充了蜜一般。有张青秀在,再冷的冬天,都是温暖如春的。 年夜饭上,张青秀那个张罗,一会儿给老八爸妈夹菜,一会儿给巴年夫夹菜,就是不给老八夹。就剩老八自个儿和老八边上摆的空杯喝酒。每年年夜饭,老八都要给张青秀的哥哥摆一副碗筷,倒上一杯酒。他要让给他生命的张一枪看到,他妹妹幸福的模样。 巴年夫看出了端倪,主动敬老八,恭喜老八公司所取得的成绩。 张青秀最后也看到了老八的落寂,也许心有不忍吧,主动拿起酒杯,说要敬哥一杯酒,感谢老八撑起了这个家,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说那话的语气,哎,老八听了都心疼。 大年初一,张青秀也不再跟老八商量了,自己跟老八父母磕头拜年,给了老八父母一个大红包。 现在失落的倒是老八了。年终的时候,他跟张青秀说公司挣了多少钱,张青秀不冷不热。他跟张青秀说,拿一部分钱出来给她,她一口气回绝,说不用,都是老八挣的钱,跟她没关系。大有你是你,我是我的关系了。 老八始终不明白,女人的变化怎么可能这么大。以前和张青秀在一起,即使不言,不语,却也滋长着情深意暖,现在只能是举杯空对月,喝完了酒,杯中氤氲着浓浓的惆怅了。 哎,此树非相思,流年渡,无端又被西风误。 凌晨,农村风俗,开门,鞭炮响彻小村的时候,张青秀给老八发了一段文字: “如果有来生,要做棵树,站成永久,没有悲欢的姿态。半在土里慈祥,半在风里飞扬,半散落阴凉,半沐浴阳光,十分沉默十分自豪,从不依托从不寻觅。” 然后又发了一条“祝哥新春快乐!” 每一字像鞭炮一样,在老八耳边炸开,击打着老八的心。 年初二的时候,方姐说想带儿子和从澳门来的闺蜜一起到老八家,到农村体验一下年味,顺便也看一下老八的爸妈。 老八接电话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早饭,早饭是张青秀起来煮的。说句实话,张青秀真的是好妮子,长得不会做饭的样子,实际上做起来比谁做的都好吃。 巴年夫还在兴高采烈地跟张青秀讲他刚到公司闹的囧事。 话说他到隔壁县建筑公司上班,没过多久,就下到工地去检查,为了增加自己的检查业务水平,头天晚上特意熬夜将第二天要检查的内容和标准过了一遍。岂知,当他到工地检查,指出工人做不对时,工人把工具一甩,大声喊着让他做一遍给他看,然后他们按老八弟弟做的样子整改。 这下巴年夫犯难了,书本上写的好懂,第一遍是什么第二遍是什么,真正要做起来的时候,他一下子蒙圈了,不知从何下手。那个囧呀,恨不得把楼板钻个洞掉下去。 巴年夫还做出指出工人做不对的神态,引得老八爸妈和张青秀笑得前俯后仰的。 当老八电话铃向的时候,张青秀侧眼看了一下老八,看到老八接电话的神态,张青秀止住笑。 “是方姐吧?”张青秀淡淡地说着,“要来咱家?” “是,她说她要带儿子和一个什么从澳门来的闺蜜到我们农村来体验过年的感觉,同时也给爸妈拜年”,老八忙捂住话筒说到。女人的直觉怎么会这么准呀! 在农村呀,过年的习俗还是被传承得多的,初一,清晨,晚辈给长辈拜年,长辈给压岁钱,压住邪祟;初二,媳妇回娘家;初三,家中留人,接待友人、同事;初四,串亲戚;亲眷人家去拜年,东家留吃饭,西家排酒筵,年味之浓,沁人心扉;初五,送穷,迎财神,东西南北中,五路财神到,愿望中的滿足与平安;初六,讲六六大顺,初七,人日,也就是人的生日;女娲初七造人的神话流传很久很广了。 “爸妈,哥的同事要带孩子和另一个朋友到我们家拜年,让她们来吧”张青秀笑着跟老八的爸妈说到。 “好,好”,老八的爸爸忙应道,农村的待客之道,是现在城市里追求个性化、强调自我的城二代无法理解的。那个热情,真的就像一团火,在农村最大的表现就是兴高采烈地进门,扶着墙根忘乎所以地道别,不醉不让走人。 老八愣了一下子,一回头,张青秀根本不看他,正忙着给老八弟弟安排接待的准备工作。自己围个围裙,准备收拾碗筷。 老八收起电话,跨入天井,走到下厅,有点忐忑地点燃一根烟。 “妈,爸,你们看,哥急着去接客人了”,张青秀看着老八走出去,朝着老八的父母说着,嘀咕一声:“猴急”。 老八感到后背有点凉,仿佛是张青秀透心的眼神在穿过,愈发觉得某种不安在寒冷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老八走到院子,思虑着方姐她们来后的安排。 老八家的房子,属于中原一带典型的民居,属于对合式的四合院,正房三间,中间一间为厅,左右为两个卧室。中间是一个天井,天井中间一口古井。天井两侧两个厢房,下厅中间为门,左右两个下房。外边是一个院子,还有一个门楼。 老八记得,小时候,就是和姐姐、弟弟在天井、上下厅、院子之间奔跑玩闹的,那时候,觉得房子好大呀,成人后,倒还觉得也不是那么大呀。 看来,岁月除了是把催人老的杀猪刀,还会把小时候看起来很大的东西变小。 老八听父母说,房子是在老八太爷爷手上建的,应该是民国初期吧,太爷爷也是当地的一个大户。至于太爷爷的事老八父亲讳莫如深,不愿多说。老八估计也是一段伤心往事吧,也没有过多追问。 整个建筑五脊六兽硬山顶,青砖高浮雕花脊,房坡覆盖灰色小板瓦,朴实敦厚大气。历经近一个世纪,仍然魏扬傲立在乡间。 老八到村口接到了方姐她们三个。方姐抱着孩子,方姐的闺蜜拎着一堆礼物。方姐跟老八介绍说,闺蜜姓余名宏,男人的名字女人的身子。是一个华侨的后代,澳门一家医院的心外科医生,也是一个医学博士。 她们也是大学同学,虽然不同系,但住在隔壁宿舍,在大学就她们俩最知心。毕业后她出国读研、读博士,最后到澳门一家知名医院上班。这么多年,她们一直没断过联系,余姐到澳门上班的第一年春节,就是方姐和他(就是孩子他爸)一起到澳门过的。 方姐闺蜜长得一般,理个短发,戴个黑边眼睛,学究气还是挺浓的。 老八概念里,读到博士的女性多半是灭绝师太,她们在社会、家庭、情感、精神等女性生活四重空间里都是高人一筹的。理性、智慧、傲的不行,当然,人一般长得也不怎么地。 是不是学历高的,一般长得都比较难看?老八想起在南边丛林作战的时候,守在猫耳洞,和张一枪无聊的时候谈起的话题。 其实呀,老八真是小看了这个余姐,后来方姐才告诉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国际联盟救援委员会员工团成员。 什么是国际联盟救援委员会?网络的资料是这么介绍的,“1八63年创立于日内瓦,国际联盟救援委员会是一个独立、中立的组织,其人道职责主要源自1949年《日内瓦公约》。该组织总部设在瑞士日内瓦,在全球八0多个国家共有大约13万名员工。宗旨是为战争和武装暴力的受害者提供人道保护和援助”。 余姐平时在澳门的那家医院从事心外科工作,需要时要服从国际联盟救援委员会的调遣。 余姐后面做的事,可能一般男人都无法做到的,此事暂且不表。 方姐那天穿得还算不显山露水,老八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一半。接过余姐的礼物,领着她们朝家去。 方姐的小孩过完年就两岁了,长得太可爱了。一路上,不敢离开方姐的怀抱,只是大眼睛骨碌碌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听到零星的炮仗声,身子竟然会动一下,就是不哭,仿佛要听清楚这个声音从哪儿来的,特专注的样子。 老八领着方姐她们一行到家门口时,张青秀呀,特意换了一套老八上次带她到县城买的衣服。 一袭粉紫色的短披肩小外套,更加衬托出她绝佳的身材,再搭配一条嫩黄色天鹅绒齐膝裙,一双黑色的高筒靴,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打扮得让老八眼前一亮,站在门楼迎接大家,那个笑呀,就如女主人招呼远方的客人一样,热情得不得了。 老八真的有点看不通张青秀了,女人心,深如渊呀。 张青秀荡漾着笑脸,热情的招呼方姐他们,巴年夫接过老八手中的礼物,跟大家问好。 看到方姐怀里的孩子,愣了一下:“你儿子?” “是呀,我的宝贝儿子!”方姐笑着回答。 “真帅,好可爱!” 张青秀一把抱过方姐手中的孩子,无比宝贝的样子。 “小帅哥,让姐姐抱抱”,方姐的小孩撅着小嘴,向张青秀伸出手,这把张青秀乐得更是灿烂如花。 老八领着方姐和余姐,见过父母,父母自是高兴,特别是看到方姐大方得体的拜年,甚是高兴。老八的妈妈拿着围裙,到厨房准备饭菜。 初二中午的饭,聚在一起,热闹极了,老八家好几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方姐儿子粘着张青秀。方姐也一改优雅样,敬过老八父母,更和老八弟弟喝酒、划拳,后面又和张青秀喝上。 方姐的酒量,老八是知道的,没两下就把张青秀喝得晕乎乎的。她们俩唠了很多话,以至于弄得和张青秀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 余姐也不甘示弱,一直要和老八喝,老八刚开始怀着心事,不敢开怀畅饮,后来,被气氛带起来,更和余姐喝了两个大碗。真看不出,这个博士不一般,也是性情中人,酒量应该不在方姐之下,难怪会成为闺蜜,想当初,她们在校少不了经常出去推杯点人生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饭吃的,一扫老八过年来的忧郁,老b1下子轻松起来。 饭后,张青秀不行了,死盯着老八,一个踉跄,扑进老八怀里,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要再喝,老八好生一个劝,扶她进房间先休息了。巴年夫帮着老八妈妈收拾碗筷。 方姐她们两个女中豪杰没半点事,说要老八领着到村里走走。方姐儿子更是高兴,步履蹒跚的跑前头,这把方姐惹得呀,不知道多高兴。 村庄不大,大多是亲戚,在一个山坳里,山谷中一条小河穿村而过。前水后山,爆竹声声,云烟袅袅,年味十足。 路过每家每户,主人们都抓起一把小食物塞给她们,热情的邀请她们进去坐坐。方姐和余姐兴奋得连连说谢谢,一圈回来,口袋里尽是一些花生、农村的炸地瓜片等等。 站在老八家院门口,看着嫩芽初上的山,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田地,田地外面的小河。山间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呀,像母亲的手抚摸着,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似乎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方姐她们兴奋之情未消,又说,带着她们再走走。 老八自从开了公司,前几年又去当兵,回来得也少,当然也想去看看。 故乡,总是烙在心里最深处的记忆,走一走,更会多了心安。 老八跑回房间看了一下张青秀,还睡着,更向老妈交代烧点开水,下点蜂蜜,等张青秀醒了,端给她喝。更跑到院门口,抱起方姐的儿子,一起走出去了。 老八领着她们,走过小时候嘻戏的好多地方。老八说起很多童年的事。 小时候呀,一河绕村流,两岸苇幽幽,河水也清清,弯弯延延,光滑的鹅卵石,还有那一路欢快的白色小浪花卷儿,跳出最好的舞蹈。 河头杵着棵歪脖柳!老八他们一群小伙伴,抱着柳枝嘻戏水,咔嚓枝折,扑通落水,浪花溅起心情飞,嘻嘻哈哈那滋味?特爽特单特纯! 每当阳春三月,草青青,暖阳下,野地里,挎着竹篮拔草去! 老八他们一群小孩儿,旷天清风下,心情松松,无作业重担,无补课劳形,野草遍地,拔多拔少皆自然,心情简,心事单,晴天白云青青苗,春风淳若酒,醉了拔草娃!暖阳慈母手,轻抚疯丫头,一群顽童、一段记忆!青青苗,青青草,暖阳!春风!嘻嘻闹! 老八还记得,发小名鼻涕虫,午后放了学,一手铲子、一手袋子,沿着河沿逮耗子!耗子又名“地老鼠″,挖洞做“家”,一洞一夫妻!在河半腰向阳处有洞口,谓之地洞,在不远处小路上又有洞口,谓之天洞,鼻涕虫用铲子挖地洞,老八则拿袋子堵天洞,洞内常分岔路口,鼻涕虫拿些枯草堵住一洞,挖另一洞,一洞到头无老鼠,此洞为“死洞”,回头挖堵住的一洞为“活洞”任你狡鼠三洞,终被鼻涕虫拿下!一下午功夫能挖到好几只,地老鼠在袋子里吱吱地叫,老八与鼻涕虫虽然灰头土脸,心里则是满满的成就感! 拿起细绳拴住老鼠遛弯,在同伴羡慕的眼神中遛宠物,那宠物是自己逮的,那感觉特好、那滋味特棒!呵呵,鼻涕虫是老八之偶像,老八是鼻涕虫之“死党”,地老鼠成就了他俩的荣光! 鼻涕虫在老八参军后,也外出做生意,小有成就,现在举家外迁了。 最让老八那群小伙伴魂飞魄散的事,是在村里的小河里石头缝里摸鱼。怎么个摸法呢?就是悄悄地淌到河里,找露出水面一半的大石头,两手从两面包抄,将藏身在石头缝里的鱼抓出来。 有一次,放学回来,老八和鼻涕虫下到河滩,看到一块露出水面一半的石头边水波有点涟漪,他们判断一定有一条大鱼藏在石头底下。 更扔下书包,卷起裤腿,悄声不息的淌到石头边,一左一右一下猛地包抄下去,用力一扯,我的妈呀,竟是一条大水蛇盘绕在石头底下! 那个涟漪呀,是蛇的尾巴在摇。那个魂飞魄散呀!老八讲的时候都还会抖擞一下,起一身疙瘩皮。 他们没命的鬼哭狼嚎奔到岸边,浑身还发着抖,自此以后,老八和鼻涕虫再也不敢下河摸鱼了。 那些人那些事,伴着老八渡过那年代,赿久弥新,后面经历了那么多,无论再难,想起这些事,滋味都是甜的!真的很甜! 是呀,故乡难忆,長记長新,味纯滋复乡情绵,柳绿村独鸡声犬,那河、那柳、那些人,忘下记起简简单!那些岁月那些事!记起忘下已经年! 老八朝着听得痴迷的方姐和余姐,回味在童年的记忆里。 那种向往的神态,多年以后,方姐说,那一刻的老八,特打动她,无邪,淳朴,如远方的游子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那种对逝去的时光的无限留恋,发自内心,多了感动。甚至,有那么一个念头,幻想着,有朝一日,老八和她相携在乡间的小路,品着青草的芬芳,彼此居住在彼此的内心,静享心安。 或是远离尘世的喧嚣的美好,或是生死离别劫后余生的庆幸,或是儿时的记忆,或是酒后的真性情,或是张青秀、方姐?那天老八感叹也挺多,更轻松的是,他终于有所成就了,可以为身边的人做些事,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走出村庄的目的。 农村出来的人,不容易忘了自己的根,生活也多了勇气,就如老八最初想走出山村,成就自己,成就小家,一往直前。来年,他还想捐点钱给村里的小学,资助孩子们上学。未来如果实力足够,他都构想过,要把村子重新规划,做成他们县的第一个美丽乡村。 那天,老八还给她们拍了很多的照片,方姐拍起来特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老八拿起相机,方姐就能摆出融于自然的姿势,或笑靥如花、或沉静如水、或优雅、或妩媚、或柔情,仿佛就要赠你一缕暖香,牵着你的手,对岁月微笑,哪怕幸福只是短暂的停留,也愿意倾一世柔情。 方姐曾经说过,活着就是要有点情调,一朵花呀,能开就尽量开,最好溺死在自己的香气里,否则,也是半途而废。 或者,方姐的经历让她想明白,厮守的是一个人的热闹其实就是活得找到了自己吧!有一种情调,就如一杯温馨的茶,只有细细品尝,把心熨开了,才能喝出滋味来。 回去的时候,路过老八儿时嘻戏的河边,方姐抱着儿子,拉着老八,让她闺蜜余姐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方姐的初春 转眼,年就过了。到了初八,开始上班了。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春天漫不经心地来临,烟雨罩了天下。 老八在上班后,邀张青秀到公司办公室,把公司股份改造的事情跟她说了,张青秀没意见,末了,一句:“反正迟早都一家”,呛得老八差点背过气去。 “人家都有孩子了,莫说这个话?”老b1本正经地跟张青秀说。 “这你不是省事了,多了个儿子?我打听了,她老公没和她一起生活”,张青秀半笑不笑地揶揄着。 “咱不说这个了,企业要发展,转让一部分股份给骨干员工是必要的,不具体针对某个人”,老八给张青秀续着茶,耐心地说:“现在,恰好,我们招到了这么个好人才,那是帮着企业发展的,转让一点股份才能起到更好地激励作用”。 张青秀收起笑容,“哥,这件事你定,刚才开玩笑”,说罢,就走了。 方姐闺蜜要离开回澳门前,老八请方姐和余姐在县城吃了一个饭。 老八在那天中午给张青秀电话,想叫她一起参加。张青秀迟疑了一会儿说,晚上要陪老八爸妈一起,就不参加了。 或许,张青秀是不愿意看到方姐和老八在一起畅聊的吧。 感情是一个很怪的东西,特别是对于张青秀,她非常喜欢老八,甚至梦想过未来的美好生活。但是,老八认定跟她只有兄妹情,是认命?还是不甘?心有千千结,很多的时候,没有面对,说起来,都是别人的故事。真的静下心来,看到现实,是会感受切肤之痛,心的垮塌是一种什么感觉?转变是要有一个艰难的历程的。 或是本能,就是回避,尽量不去面对,不去想起。另外一个,就是,对潜在的对手反抗或者同化,更多的是在潜移默化中,将自己的未来可能要实现的愿望渗透到潜在对手中,让对手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或许,这就是大爱! 就如前文所说,只要将爱情去掉一个字,变成爱,那才会是开阔的、有力量的、能持久的。 张青秀是真的爱老八的,希望老八能够走得更顺,更好。老八是她的依赖的底线和依靠。 方姐没看到张青秀来,还有些诧异,但是没问。 老八那天把股份无偿转让10给方姐的事情也说了。方姐也没客套,敬酒表示感谢。她觉得,从此以后,在老家陪着父母,养育着孩子,远离尘世的喧嚣,在这个小城,做一份事业,跟最早的设想也是一致的。 余姐一改文人样,笑着说,两大美人陪老八,老八是不是无限幸福?老八只是傻傻地笑。 初春的方姐,荡漾着暖意,褪去外套,弥漫着芬芳。 春天于她是希望的开始,回到小城,刚开始说不失落是假的。也许内心曾经的自信与傲气让她以为可以剑走天涯,驾驭自己的命运,最终,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回到她的出发地。 经历过生与死、世事突变,带给她的自我觉醒又让她坚定自己的选择。回到小城,带着孩子,回到父母的身边。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走一遍回来,有幸福、有痛苦,但不是一无所有,最起码她重新地审视了自己,有了未来明确的路,有了一生寄托和依赖的孩子。 她觉得,在于那段生命,她是值得的。她要从头开始,在这座小城,与老八他们一起,不再带着虚无不定的内心,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重新打造一个平台,成就一个崭新的自己。 她端起酒,走到老八面前: “巴总,真心的谢谢您”,她随手捋了一下散在眼前的发,真诚地看着老八:“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让我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老八不敢看她,从来公司开始都不敢,她的眼,于老八,对视完了以后会让他无所适从。 方姐,是另外一种的漂亮,成熟、优雅、有学识、干练。看到她的时候,老八心总是莫名的一种刺中内心的悸动,这跟张青秀不一样,张青秀给他的感觉,只是亲情,更多的是责任,那是一种执念,没有过这种感觉。 老八是敬重方姐的,也有距离感。老八觉得自己学识不高,先天的家庭条件不好,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经历,他只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坚毅与韧性,抓住了发展的机会。方姐的到来,对于今后的发展,老八认为是件绝对的大好事,方姐是在帮他。 “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当兵出来的,能力有限,企业要发展,一定要有人才的”,老八眼光越过方姐的头顶,诚恳地说着,“你的到来,对公司的发展一定是大有好处的,今后,我负责跑业务,你负责公司的全面管理,这家公司,就是你、我和张青秀大家的,我们一起努力”。 说完,端起杯,和方姐碰了一下,一口喝下。 原来老八是不会喝酒的,在南边丛林猫耳洞里,军工有时会稍一些白酒,在那无尽地黑夜,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恐惧感里,他学会了一口闷的喝法。连长当时只让喝三杯。喝酒,有的时候,还是能起到缓解精神压力作用的,但是不能多,多了可能就没命了。 饭后,余姐把老八拉倒一边,慎重地跟老八说,方姐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这些年遭受了很多苦,以后,能帮忙的,多帮忙。需要她支持的,尽管给她说。这么多年,她只有方姐这个姐妹走得最近。 末了,彼此交换了电子邮件、电话等联系方式。老八也认真地对她说,一定会的,方姐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需要他老八处理的,他一定尽全力。 军人的承诺是一字值千金的,老八也是如此。 老八想,哪天到方姐家,认识一下伯父伯母。他对方姐的经历,并不是非常的了解。听介绍她来的朋友说了一些,大概是在省城事业很不错,能力也不错,只是婚姻不太顺利,和老公离婚了,带着小孩回到父母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南疆祭奠 暖春三月,烟雨袭城的时节,韩德彪又打过几次电话,问张青秀请到没有,他想请吃饭。老b1直推脱,说上外地出差去了。 他跟方姐说了这个事,自从上一次和韩德彪吃过饭后,老八觉得这个人阴,得想办法终止合作关系,让他断了念想。方姐毕竟没遇到过此类事,她总觉得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韩德彪能闹成什么样?但是老八的直觉是,终止合作简单,韩德彪这个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为此事,老八多了关注,最近听圈内人说起,韩德彪钱赚狠了,本应春风得意,但是听说被一个退伍兵给耍了,觉得很没面子,曾经跟别人提起,得想点办法震一震。老八有了戒备的心。 快到清明节的时候,张青秀跟老八说,她今年想去云南,给她哥哥张一枪扫墓。 那么多年,老b1直回避这个问题,是怕打破张青秀的宁静。那几年清明那天,大家睡下后,老八就在老家的上房案头点三根烟,撒三杯酒,插个青标,独自坐一会儿,将一年来张青秀的情况和自己的情况对张一枪叨唠一下。就像当初在南边的丛林的猫耳洞里聊天一样。 当时彼此有过誓言,无论谁牺牲了,活着的人,都要替对方照顾家里。本来张一枪可以活着的,但是,他把活着的机会给了老八。经历过死亡,才知道活着就是幸福。经历过生死交替,才知道情义轻重。血肉横飞是残酷的,一生的托付是永恒的。它会浸透到血液里,成为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的习惯,成为一个个人的信仰。 每年清明,坐在漆黑的夜里,对着案头叨唠的时候,老八看着天井上的星空,也许,张一枪已经变成了那颗最亮的星。每当此时,他都会哼起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哽咽难语,心泪涌流。 这个世界,除了父母,谁还会把生命给你?这个世界,谁还会把一生化尘埃,衬托你的光亮?这个世界,谁还会化作天空中的一颗星,永远照亮你前行?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那曾与我同心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 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 老八能走到现在,是张一枪给的,一个能够舍生取义的人,灵魂的高度是活着的人无法比的。张一枪的行为,给了老b1生前行的动力、一生克难历苦的勇气、一颗善良勇敢的心、一辈子的信仰。 张青秀的意思是,转眼已经三年了,她能接受她哥牺牲的事实,她想她哥,她要去给他祭奠。 老八没说什么,他也是想去的,如果不是顾忌张青秀的感受,他早都想去看给他生命的兄弟。 工作上老八跟方姐交代了一下。回村里把爸妈安顿好。邻居都是乡里乡亲的,听说老八他们要去南疆祭拜先烈,都出来送行,族里老人还跟老八说尽管放心去,他爸妈乡亲们会帮衬好。 老八和张青秀告别大家,就启程往南方去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清明节是“慎终追远”的传统节日,是人们祭祀先人、祭奠先烈的哀思涌动日子。按照老八老家的传统,每到清明节,各家各户都要到逝去的亲人的坟茔前祭祀、挂青。倘若到了清明之后哪座坟头上没有插青标,人们就会认为它是无主坟,这些故去的先人可能已经没有后人了。 因此,每年的清明节一到,在外地工作或者在外地定居的人们都要回到老八那个小村子,在逝去的亲人的坟茔前上香烧纸或献上鲜花,插上青标,以示香火延续,哀思不绝。 往年,老八不敢提去南疆祭奠的事,但在的清明节期间,他都会特别关注关于祭奠革命先烈、追思先辈的报道。希望远在云南的张一枪能够有政府、社会团体去祭拜,这样他的心能够安了一些。 95年清明期间,一段烈士母亲到广西边防看望儿子坟墓的报道让老八无法忘记。 一位95岁高龄的老妈妈,由于家境贫寒,儿子在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牺牲后,一直没有能力到边疆去看一看儿子的坟墓。 19八2年,她儿子生前所在部队的领导准备派人送她去看儿子的坟墓,但当时南疆战事不断,老妈妈怕麻烦部队领导,没有去成。 1995年清明节,在当地企业、活着的战友资助下,老妈妈终于走出湖南的一个小山村,儿子原先所在部队的首长在南宁接待了烈士的母亲,并派人护送她到凭祥,看到了长眠在烈士陵园里的儿子的坟墓。 从湖南那个小村庄到广西凭祥的一千多公里路程,这位年迈的老妈妈却走了整整十六年啊! 老八转业回家时,母亲告诉他,打仗期间,她天天在家烧香祈祷,企盼祖宗庇佑,让老八能平安回家。“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这是一场战争,每一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既能完成保卫祖国的光荣任务,又能平安归来。 战争毕竟是残酷的,很多人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因此,看完报道,老八能深切地体会到这位老妈妈失去儿子的痛楚与悲戚。 “张一枪,我早该来看你呀”,在坐上火车,启程的一刻,老八心如潮涌。带着多少遗憾,带着多少惦念,今天终于可以去了。 麻栗坡啊,这个在上个世纪□□十年代里,每一个中国军人都魂牵梦绕的地方。 张一枪牺牲后,就安葬在那里。 麻栗坡,是坐落在云南滇南崇山峻岭之中的边陲小镇。 它离越南很近,好比如果是在麻栗坡吃罢了早饭,坐着汽车就能赶到越南吃晌午饭。因此,那场爆发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震惊世界的对越南自卫反击战,就发生在麻栗坡的周围。如扣林山、南温河,如曼棍、如老山。于是,这麻栗坡镇便成了当时一个极为重要的枢纽与军事中心。 麻栗坡烈士陵园,在麻栗坡镇以北4公里处,1979年始建,19八八年竣工,占地50余亩,背靠青山,面向绿水。 陵园大门建门亭,上书“麻栗坡烈士陵园”7个大字。麻栗坡烈士陵园建成后已被云南省人民政府列为全省革命烈士重点保护和重点参观的圣景之一。 入门亭沿石阶梯拾级而上即到达陵园中心,就看到用大理石竖立起高约1532米的革命烈士纪念塔,塔的正面是□□生前题词“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金色大字,背面是朱德生前题词“你们活在我们的心中,我们活在你们的事业中”20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纪念塔的两侧竖立着用大理石镶成高363米、宽八5八米的纪念碑各一块,碑上简介着烈士的们的英雄事迹。纪念碑下侧建牌坊1座,流檐飞角,雕龙画凤,立着石狮1对。陵园上端建六角亭1座,供瞻仰人员休息。 陵园四周筑石墙保护。每冢墓碑用大理石精雕烈士生平。陵园中央有共青团中央慰问团从北京中南海带来的水和土栽培的北京雪松,有济南部队带来的龙柏、撒金柏,有全国各地带来的奇花异草。 老八和张青秀到的时候,整个陵园已绿树成阴,花木丛生。从山脚至山顶共安放着21排937名烈士遗体。 张一枪的陵墓在20排第36位。 老八和张青秀到的那天,正值清明节,当地政府组织了很多学生、还有当地驻军、老百姓到陵园祭奠。 张青秀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远的车,已是非常的疲惫,但是一到陵园,就开始找,找他哥,像疯了一样,一遍一遍喊着她哥的名字,周边的人听说是烈士的妹妹在找哥哥,自发的一起找,终于在第20排找到了,老八也找到了。 “张一枪呀”,老八和张青秀搂着张一枪的墓碑,仿佛搂着多年失散的亲人,抱在一起,撕心裂肺地哭,谁能够理解相依为命的兄妹从此阴阳两隔的痛呀!谁又能理解以命相替的战友情! 墓碑上张一枪的照片俊朗的笑,看着大地,看着苍穹,看着遥远的宇宙,他为了脚下土地,为了战友,让自己的肉身脱离了灵魂,飘向遥远没有尽头的远方。 张青秀死命的搂着老八,把墓碑挤在中间,仿佛怕她哥哥冷,怕她哥哥着凉,要把自己的温暖传给他。老八想起张一枪牺牲前推开他的一刹那,也是用这么大力气,死命的把生的留给他。 老八心不知道为什么,平静了,虽然泪止不住的流下。这就是张一枪作为人存在这个世上留给他的信仰,舍生取义,大爱至善! 老八捧起张青秀梨花带泪的脸,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呀,命运的无奈、生命的悲戚、那么的柔弱、那么的苍凉。 “秀,咱不哭,你哥哥不想听你哭那么久”,老八哽咽着用双手不停的给张青秀擦着泪,怎么也擦不干的泪,悲怆地对着张青秀说:“咱们坐下来,给你哥呆的地方整理干净,以后咱每年都来,我带你来”。 过了良久,张青秀松开扣紧老八腰的手,老八扶着抖着不停的张青秀坐在墓碑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周围祭奠的人,也是含着泪,帮着老八整理本已被整理过的陵墓,摆上老八带来的烟和酒。老八扶起张青秀,从包里找出老家带来的插青,插好,和众人一起朝着张一枪的墓碑鞠躬。老八和张青秀每拜一下,泪就涌出来。 …… 那天,老八和张青秀一直在张一枪的墓碑旁坐到夜晚,直到陵园管理人员来催了几次,才依依不舍离开。那时,张青秀已经走不动了,是老八把她背下来的。 …… 回程的火车上,张青秀一直沉寂在悲痛中,托着腮,盯着窗外飞逝的树木、村庄、黑夜。或许,她想把她哥的灵魂带回家,她总感觉窗外她哥的灵魂一直跟着跑,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哥的灵魂就跟不上。 …… 到达老家县城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因为是小站,下的客人少,老八扶着张青秀,出了站,决定回公司,老八想让张青秀在他的休息室好好睡一觉。 张青秀实在累了,一路上一直靠着老八。老八只好将搂着她的腰,虽然一路风尘,但张青秀身上的独有的青草味儿还是冲着他的鼻子。 伤心欲绝的张青秀,此时,是多么的柔弱,多么的让人怜惜呀。初春的风,微寒,老八忍不住用力搂紧她,想把全身的力量、全身的温暖都给她。 张青秀仰望着老八,悲伤的眼神,微张着唇,老八是她的一棵树,她的手用力地抓着老八的腰,紧紧不放。在那座小城,那个夜晚,那条街,留下两人相濡以沫、惺惺相惜的背影和清脆、空灵的脚步声。 到公司,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方姐已把办公室收拾得整洁又不失温暖,简洁又富有雅韵。有了方姐,老八办公室确实有了很大的改观,特别温馨。新添了几盆蝴蝶兰,花瓣层层,五彩斑斓,有金黄中带墨绿的,有鹅黄鹅黄的,有淡紫中夹橘黄的,还有雪白中有深紫的,将办公室装扮得春意盎然。蝴蝶兰散发着小小的清香,那香气,不如麝香那么浓,不如香水那么清。很像张青秀身上的淡淡的芳香味。 老八扶着张青秀,一开办公室的门,更闻到了这股芬芳,看到了这番春意。张青秀缓过来,脸色慢慢有了红晕。 老八从热水机上倒了杯水,端到张青秀面前,“秀,喝水,渴坏了吧?”看着张青秀原本水晶般鲜嫩的唇,裂开了几道小口,心疼地朝着张青秀说:“到家了,你哥哥也知道,咱们平安回来了,他也需要休息了,等会儿,你到我床上睡,我睡方姐午休的行军床?” “我睡行军床,你睡你自己的床,你睡方姐床干嘛?”张青秀边喝水,咄咄问老八:“方姐的东西你都喜欢?我看人也挺喜欢吧?” “没有,没有,我的床比较好睡,你太累了,这样你会睡好一点”。 老八忙说,老八对方姐,多少有些莫名的感觉,只是这种心思藏在内心很深处,有时,甚至自己都无法想起。一下子好像被张青秀看穿,那个紧张呀!嘴就结巴起来,“好,好,你睡她的行军床,我睡我的床。” 老八到卫生间烧好水,叫张青秀去洗澡,张青秀耍着小性子,就是不去。好生一顿劝,张青秀才撅着嘴,进去洗起来。 洗完后的张青秀,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清秀如水的样子,姣好的面容红扑扑地,湿湿的头发闪着光,老八自然地拿起电吹风,一缕一缕地帮她吹干。 老八将被子整理好,让张青秀先睡,自己再去洗。了却一个沉积多年的心事,再累,心情都是愉快的。想到这,老八未免轻松起来,用力的搓着身子,任水冲刷着疲惫的身躯和灵魂。 出来的时候,张青秀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秀,你怎么还不睡?”老八边搓头发,边走到张青秀枕边。 “哥,跟你商量个事,能不能在咱家的上房神位案头上立一个我哥哥的牌位?” 张青秀看着老八轻轻、缓缓地说,“这样,我哥就能和我们在一起了” “可以呀,我回去跟爸妈讲。” 老八蹲下来,捋着张青秀散落在枕边的头发,心疼地说:“按照老家的习俗,将你哥哥的牌位立在咱家的案头上,你哥就是我爸的义子,这样族里人也好说”。 张青秀一把搂过老八,将自己的头埋在老八的怀里,哽咽着说:“哥,你真好,真的好,为什么你就看不上我呀!” “秀,不是看不上,我答应过你哥,你是我的亲妹子,亲妹子可以照顾一辈子”,老八轻轻地拍着张青秀耸动的肩膀,“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你哥托付给我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无论你到哪,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使你嫁人了,我也会带着父母,随你去任何地方。” 张青秀只是哽咽着,不说话,闭着眼睛,任泪水沾湿了老八的衣衫。也许,这就是命吧! 良久,张青秀睡过去,老八抽出酸痛的手,给她盖好被子,回到内间,迷糊地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了。方姐第一个到公司。看到酣睡的两个人,悄然出去买了早点。 老八和张青秀洗漱完,吃过早点,老八把张青秀送回幼儿园。顺便回了趟家,跟爸妈报声平安,也把张青秀的心思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下,他们都没意见,说马上去跟族里的老人说一下。 老八简单地吃了几口妈妈临时做的面条,又赶回公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公司发展的思考 方姐看到老八回来,自是高兴,悄然起身,放下手中的活,削了两个从家里带来的梨,送到老八办公室。她知道,老b1路心焦力疲,一定会上火的。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初春的暖阳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室内,更是一番暖意。 一个冬天的蛰伏,催生着万物复苏。人也轻松起来。尽管经过几天的远途奔波,看着方姐充满阳光的笑脸,忙而不乱地安排着各项工作,每个员工都洋溢着希望、满足、发自内心的笑,老八浑身也觉得充满了力气,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安排完工作,方姐到老八办公室,帮老八泡好茶,跟老八说着近期的业务和耳闻到一些事情。 老八的办公室的窗户正对办公楼的院子,院内的柳树早已吐出了嫩芽,柳条随着拂过绿叶的风,轻轻摇曳着。寒风也有了温度,变得格外温柔,追着太阳倾泻到办公室里。暖得方姐的脸变得愈加粉嫩,身上特有的香味散发出来,充盈着整个房间。 老八坐到方姐的对面,还是不敢直视她,她脱了外套,丰满的身材如同一团火,烘的老八只能看着她的唇,听着方姐说。 方姐汇报说,老八出去这五天,公司又接了另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广告策划业务。 老八也注意到近两年,开发商到这个四线的小县城来开发越来越多了。去云南之前,也有一个朋友介绍一家房地产公司,听说也准备在筹划拿地。老八认为,这是公司发展的一个大好契机。 另外一个业务是,参加政府的公开采购的应标工作,县政府将县城主路口的八个室外高立柱广告牌招商权在政府公共资源平台公开采购,公司也中标了。这两项合同额合计246万元,摊去公司管理费用及税收,按照去年的利润水平,大约可以有20的净利润,净利润就有492万元。经过测算,接下来得扩招平面设计1人及安装工人5人。 老八眯着眼,看着方姐一本正经、严肃的汇报的样子,由衷地佩服她的能力。刚一来,就能打开局面,老八觉得她的潜能肯定很大。严肃的方姐竟是另一种气质,内敛、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干练。她的综合能力,看样子带着老八跑还绰绰有余。 老八更坚定了最初的管理思路,公司全面由方姐按照职业经理人的模式去管理。 做企业后,老八买了很多企业管理的书,一直在自学,边学边实践,逐渐也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管理理念和实践方法。 他认为做企业如做事,无论企业大小,一定要有预算管理理念,比如,对来年的经营,究竟要怎么做? 他认为,首先是在年未的时候,把来年的组织机构、人员编制明确下来,然后计算来年的企业管理费用预算。接着就是制定经营计划,一是已承接项目:按合同完成的时限估算完成的产值,依据测算的利润率计算已承接项目的毛利润,二是计划承接的项目,这个以业务部门为主,设定应承接项目的个数、合同额、预期利润率、来年应完成的产值。这样就可以把来年一年的经营收入测算出来。 有了经营收入,扣掉费用成本,来年一年的花费及净利润目标在年初就知道,做到心中有数。 有了这个预算体系,作为企业的股东会就可以充分的授权给经营团队,也可以依据此设定可行的绩效考核体系。 看着老八若有所思的样子,“巴总,工作我汇报完了,看巴总您还有什么安排?”方姐俯下身子,给老八续了茶,轻轻地问着。 老八从自己的思维里缓过来,诚恳地说着:“感谢方姐的辛苦努力,你管理公司确实有你的方法,这样,我提个思路,您看怎么样?”老八接着把刚才想的企业全面预算管理的思路认真地讲了一遍。 方姐静静地听着,同时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着老八讲的内容。 听完,方姐思考了一会儿,说:“巴总,我觉得这个管理思路可以,我以前在省城的单位大体也是这么管理的”。 她想不到,老八那么爱学习,原来一直认为,老八当兵出来,对企业管理是生疏的。心中一热,她看到了一个社会底层凭着自己的吃苦、坚韧、上进的内质,为改变自身和周边的环境而努力拼搏的榜样。 她喜欢,她从小县城走出去,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个目标。一圈回来,在这个小城,遇到了老八,可以成为她楷模的老八,给她创造重新踏踏实实,潜下心来,实现梦想的这个平台。 方姐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老八,样貌虽不够俊美,但身材结实,高大,身上折射出来的冷峻总是让人觉得他身上的有不可摧垮的力量。 也许,经历过战场的硝烟、经历过生死,一切于老八来说,是平淡的,沉静的,但一旦爆发出来,力量就是无穷的。 方姐坐在老八的对面,看着老八胡须刮后,泛着青色的下巴,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特别是刚才他跟她解说他的全面预算管理思路时,那种认真、踏实又充满激情的表情让她对老八有了更深的认识。 “巴总,我同意你的做法,也接受考核,这样,公司业务会做得更清晰,目标会更明确,接下来,我来整理方案,到时候,你审阅一下,我们就实施”。 方姐略显激动地说着,是呀,目前这个环境,这个平台,她也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管理和业务能力。更重要的是,她对老八的认同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她站起来,伸出手,老八自然反应也伸出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几乎同时说出:“我们共同努力!”说完,两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老八后来有一次跟我说,第一次握方姐的手,软软的,柔柔的,暖暖的,如春风拂过一样,让人觉得特舒服,也就是在那一刻,老八觉得,跟方姐,迟早会发生一些事情。 那天,谈完正事,方姐还跟老八讲了最近听闻的韩德彪的事。 方姐说最近县里都在传,韩德彪够狠。这一次,他们又取得了县城一个旧城改造的项目,仍然是按照此前县纺织厂项目的“毛地”供地方式,由韩德彪他们公司负责拆迁。 老八在年前就听说韩德彪拿了这个项目。方姐说,坊间传闻,他对一个钉子户的拆迁方法,手段着实狠。话说那个拆迁户软硬不吃,片区拆迁指挥部出面协调也没办法。韩德彪听韩三品汇报后,大发雷霆,限定韩三品两天内解决,不出人命即可。 那个韩三品呀,在一天晚上,带着一批社会人强行撬开那户人家的大门,进门就把那家的男主人摁倒在地上,也不说什么,拿出砍刀,手起刀落,砍下那个男主人的两个手指,扔下一万元,叫他去医院看病,明天中午前搬家,否则,下次就不只是砍手指了。小城人家,真的见到血,自觉得无力抵抗,第二天不到中午就把家搬空了,并与韩德彪公司签订了拆迁协议。 听罢,老八皱起了眉,“这个韩德彪,太过分了,自恃的背景强大,资金实力雄厚,还无法无天了”,老八转业回来以后,看到社会上的种种与他价值观相悖的丑陋的现象,心中的愤恨是有的。 当时,他们在战场上,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舍生入死,无所遗憾。但,当看到有些人信仰缺失、热衷逐利,正义和理想低贱进尘埃里,似乎只有真金白银才有说服力的现象。多了些疑惑与不解,这个社会,对得起死去的战友吗? 对于老八而言,经历了战争的残酷,生命的脆弱,超越自己的生活经验和生命体验之外的有关人类精神极限和普世价值观的思考,他是有深刻的认识的。 老八的思考也是那个时代很多如老b1样的人的思考。现在回头来看,改革开放之初,物质文明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精神文明层面的信仰缺失确实也是那个时代的一个显著的特征。 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当汇聚到足够的物质和资源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无比的强大。大到普通的个体无法与之抗衡。这个也是老b1直忧虑的地方。不是不勇敢,在一个时代,普通个体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纵使迎头而上,历史的车轮终究要压过去。粉身碎骨以后,才有可能获得一个公正的评价和处置,那已是另一个时代的事了。 看着老八冷峻思考的样子,方姐多了一份忧心。站起身,坐到老八身边,点燃一颗烟,抽了两口,递给老八。老八抽得少,但是办公室的烟是少不了的。 老八抽烟,也是在猫耳洞中学会的,按照张一枪的说法,这叫转移注意力。猫耳洞的生活是现在的常人无法体会和想到的。到最后,虽然一再明确规定,不得在猫耳洞抽烟,但是人的精神在极限压力下,不得不找突破口了,烟终究还是抽了起来。阵地对面的越南人也抽,彼此的狙击手好像也达成了默契,不打抽烟的兵。 老八抽了几口,缓缓地跟方姐说:“这个时代终究会过去,正义和公理一定会占上风的,整个社会,我们也许只看到了我们所看到的,但社会是在进步的,我们现在也能开公司,也能凭着自己的能力赚钱,这就是社会的进步。诸如韩德彪之流,随着社会的发展,一定会被社会抛弃的”,方姐听着老八说的话,对老八对时事的判断和所表现出来的格局多了几分敬重,想不到,老八竟然还会如此思考问题。 老b1把转过头,对着方姐说:“方姐,我们合规合法做我们自己的企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对不能合作的,坚决不合作,不管会给企业带来多大的利润,都不要在乎”,方姐认真地点着头,“巴总,你放心,我知道我们应该如何做”。 企业也要有企业的信仰,这就是老八个人信仰所赋予的企业的信仰。就如很多人讲的,企业的文化就是老板的文化,后来,反思一下,不无道理。 那天,老八和方姐第一次的就企业管理、企业的价值观,包括他自己的价值观、社会观做了深入的沟通。 但,也就在那天,老八有了更深的忧虑,就是韩德彪一直邀请张青秀的问题,他隐隐的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张青秀的变化 九五年四月份的时候,老八的父母找了一个吉日,将张一枪的牌位迎进了老八的祖宅,从民间意义上说,张青秀、张青秀哥哥正式成为巴家的人。 公司按照老八和方姐沟通的方案,实施得很好,初见成效。 方姐把公司分成行政部、采购部、工程部、财务部、业务一部和业务二部,整个公司的架构及流程清晰,各部门的费用预算和年度的管理目标和业务目标都明确下来。每个部门都清楚,自己一年要花的费用及一年要达成的目标。上一下一心,比老八自己管的时候更像一个公司了。 老b1直担心的韩德彪找张青秀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难道是老八多想了? 张青秀自从云南回来,特别是安好她哥哥的牌位后,笑容又回来了。或许是人生未了的事情,努力地完成,压抑的心情由衷的放下后的轻松吧。老八只要没有应酬,依然每天都到镇上接她。 有一天,老八照常去接她,快近五月了,天气也热起来,张青秀脱了幼儿园的工作服,穿上她最喜欢的一件淡黄的碎花连衣裙。 或许,岁月苦难的经历,让她多了些风尘,或许,横亘在心头的对哥哥的思念,在到云南祭奠和将哥哥的牌位迎回老八家,兄妹又可团聚后的轻松。老八发现今年她穿这件衣服,更有一番韵味,就如青涩的苹果快成熟的时候的那个样,成熟了。 漂亮的女人的成熟,是把一个单纯的女人变得更有厚度。黄昏里,夕阳下,长发随风飘逸,姣好的身材在余晖里闪着金光。张青秀一路小跑,像一片云彩,飘到老八跟前。 “哥,今天我来骑”,张青秀朝着老八,娇柔的双眸忽闪忽闪的,“今天下午我收到快递,驾驶证拿到了”。 “是吗,我家小秀也是骑手了”老八接过张青秀手上的驾驶证,高兴地说着。 老八下车,将车给张青秀,张青秀熟练地坐上车,腰板挺挺的,上身显得更丰满了。老八未免多了个心,就这样呀,会吸引多少目光! 张青秀稳稳地启动车,老八还是不放心,把着后面,怕她摔倒,跟着车跑了一段路,才敢坐上车。 张青秀一路的欢快呀,夕阳下,迎风飞舞地是她的秀发,还有飘起的裙摆,还有混着少女的汗味和体香的芬芳,还有路人的赞赏和羡慕的眼光……。 苦难过去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老八坐在后面,看着从身旁闪过的喧嚣、人和树,只听到风里张青秀银铃般地笑声。 或许,张一枪在天堂,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应该放心了吧。 在南边丛林猫耳洞里,聊天时,他说过很多次,说上战场,牺牲无所谓,总得有人死,才有可能有人活。最放不下的,就是在家独自一人的妹妹张青秀,那个时候,他还把张青秀在大专学校里拍的照片给老八看。非常清秀,但是,眼神是忧郁的,忧郁得让人心疼,这是老八对张青秀的第一印象。 张一枪还讲到他的家庭。家庭的变故,让他变得更为成熟,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家庭遭遇到常人没有遭遇到的情况,而厌生怨世,而是选择勇敢和坚强。他知道他的责任,他还有妹妹,妹妹是他一生的牵挂和责任。而他,是他妹妹的心中的大树,树是不能凋零和倒下的。他本想在部队考军校,他也知道,只能在部队考军校,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一听到命令,说要到南边论战,他是有顾虑的,他妹妹怎么办?这是他想的第一个问题。听到命令,脑中显现上战场三个字,人的本能就会想到牺牲。牺牲是军人的本分,从穿上那身军装开始,他就认定如此。他不会怕死,怕的是死后他妹妹的未来,不知道她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会遇到多少的艰难困苦?每当讲到这些,老八总是会看到张一枪眼中无限的悲伤。 也就在那时,老八跟张一枪说,他们俩,无论谁活下来,都要把对方的亲人视为自己的家人。 张一枪的感激在眼泪里,见过支离破碎的战友的尸体,见过开过玩笑的战友倒在自己的身边,张一枪都没有眼泪。他知道,老八家里还有姐姐和弟弟,父母健在,假使老八真的牺牲,张一枪需要做的,可能也会很少。 战争,是残酷的,老八讲到这边的时候,我也想起在军训时,我们一个班,十个人,同时举起b1杠,开枪时那种震耳欲聋的枪声,那种弥漫在身边的硝烟味充斥着鼻腔的感觉,会让自己浑身的绷紧,心里高度紧张。而真实的战场,那更是逼着自己灵魂出窍那种撕裂的感觉吧! 张青秀看到后面的老八不说话,停下车。 “哥,你怎么了?”她看到老八眼角的泪痕。 老八都不知道自己流过眼泪,是努力后实现诺言的欣喜?是活下来的幸福?老八不知道,忙擦着泪痕,“是迎风落泪,迎风落泪”,老八咧着嘴,对着张青秀紧张、疑惑的眼光,笑了起来。 “吓死我,哥,你可别这样,我会怕的”,张青秀认真地跟老八说。 “没事,秀,咱是多坚强的人,没有难倒咱们的事”老八帮着张青秀理了理吹乱的头发,“秀呀,你骑车的水平真的好,哥坐的可舒服了”。 “是吗?今后,我都载你”张青秀笑着,如阳春三月的笑脸又回来了。 “哥,上车,本姑娘载你兜风逛世界”,张青秀那个得意呀,挺着胸,转身跨上车,平稳地启动,轻盈地如她的走路的姿态,载着老八迎着夕阳,没在金色的余晖里,徜徉在暖暖地风中……。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青秀笑着跟老八爸妈说,“爸妈,你们觉得上次来的那个方姐做你们的媳妇如何?”老b1下子没反应过来,“小孩子别乱说,没那回事”,老八紧张地说着。 “我也没有说你跟她有那回事呀,你慌张什么?”看着张青秀狡黠地眼光,老b1下明白过来了,这个小妮子,尽然偷袭老八。 “爸妈,你看,哥脸红了”,张青秀幽幽地看着老八,“还说没那么回事,脸红什么?是不是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想人家了?” “天哪,这是哪里跟哪里呀!”老八争辩着。 “爸妈,刚才回来的路上,哥想人家方姐了,还掉眼泪,哈哈哈”,张青秀夸张地说着:“哥,你就老实交代得了,人家有文化、有阅历、长得那么漂亮”。 老八百口难辨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你觉得配不上人家?”张青秀笑着不怕惹事的脸,“还是你看不上人家?” “哎呀,爸妈,别听小秀的,没那么回事,小秀开玩笑的,她比我优秀,也比我大,只是同事”老八认真地跟父母说。 “好了,好了,不逼你表态!” 张青秀看着老八的囧样,给老b1个鬼脸,“不说了,吃饭”,说完给老八父母夹菜,也给老八夹了两片老八喜欢吃的肉片。 这个张青秀呀!老八无奈地摇摇头。 第二天早上,老八的父母还悄悄地跟老八说,他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了。按农村习俗,哥哥结婚、弟弟妹妹才能结婚,不要耽误了弟弟妹妹。老八笑着跟他父母说不要太操心,自己会考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余姐的故事 快到月底的时候,方姐跟老八说,五一期间,她的闺蜜余姐计划带小孩来他们县城玩。按照国际救援委员会的安排,她可能要出任务了,这次要出去三个月,想临行前,回来看她一下。 余姐是四月三十日带着孩子到县城的。那天,老八借了一部车,驱车200多公里,和方姐到省城机场接回来的。 路上,方姐第一次跟老八讲了她闺蜜余姐的故事。 她的闺蜜余姐,是一位华侨,早年家族在澳门有涉及□□业。 澳门本属广东珠江口西岸的一座渔村,向有“赌埠”之称,□□业在澳门历史悠久,已有150多年历史。早年最盛行的赌博是番摊与牌九,到了20世纪,西方□□游戏传入澳门,融合本土的赌法,才形成一个多元的□□架构。 澳门起初也是禁赌的,但后来澳葡当局为解贸易急剧衰落、收入拮据之窘,实行公开招商设赌,向赌场征收“赌饷”,以开赌抽饷来增加收入。 余姐家族原籍广东开平,也就是鸦片战争前后,为避战乱,举家外逃至澳门。1八47年,澳门政府颁布法令,宣告赌博业合法化,揭开了赌业合法化的序幕,但当时并没有专营的赌场。澳门政府宣告赌博业合法化后,余姐家族的祖上开始经营□□业。 历经沉浮,家族事业一直还算可以,余姐祖上在澳门置下众多产业。1961年以后,澳门政府实行□□企业化,并逐步由三巨头垄断。余姐她们家族开始没落。 以至于到她父亲那一辈,祖上产业不多了。澳门地域狭小,生存及发展空间有限。改革开放以后,她父亲带着她一家,也就是她和她妈妈,一起回到了老家广东。响应当时的政策,余姐父亲投入从澳门带回来的所有资金,开办了一家三来一补的大型服装厂。 余姐的父亲充分利用在澳门的原来的渠道,从香港进布匹、拉链等生产资料,进口平机、双针机、码边机、打结机、砸扣机、电剪刀、熨烫台、开兜机、上腰机等服装制作设备。雇佣当地的工人按订单生产,由于廉价的劳动力及当时政府政策支持,经营效益非常好。 到余姐上大二时,家道又恢复到以前的辉煌。 大一暑假的时候,余姐还专门邀请了方姐到她广东的家。方姐所见到的,是她从没见过的豪华和富有。那年是19八6年,一般公务员领着几十元的工资,余姐家住的是别墅,别墅里有钢琴,还有皇冠轿车,家中还有保姆。 在余姐家中,方姐吃到了从未吃过的水果,吃了最好吃的饭菜,第一次听到当时非常流行的邓丽君的歌曲,第一次知道了卡拉k,第一次看到余姐妈妈优雅地弹着钢琴,她爸爸站在一边轻声和曲。 余姐的父母非常和蔼,或许,原来家道的贵族遗风留存,方姐从余姐的父母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贵族的气质,当时方姐也说不清,就是觉得她父母待人是多么的舒服,由衷地舒服,她们之间,相处的是那么的默契与不做作的恩爱。 从余姐家回学校,余姐父母请她和余姐一起乘飞机回学校。方姐第一次坐上了飞机,那种小飞机,应该是运八吧,乘机体验绝对没有现在的空客、波音系列飞机那么好,但对于当时的方姐来说,那是不可想象的经历。她说,就像做梦一样,晃悠悠地踩上云朵,翱翔在天空中,不到2小时,就到了。那年代,坐火车得两天两夜呀。 方姐此行,算是见了世面,也从她的内心,种下了奋斗的种子,总有一天,她也要创造这样的生活。 从余姐父母身上,方姐知道了,什么叫社会阶层以及到达那个阶层后,与之相适应的生活品质和精神追求,高贵来自于内在,物质只是基础。 19八7年,也就是余姐大三快放寒假的时候,余姐家的生意因为订单连续脱单陷入困境,工人工资三个月都没有发放。余姐父母甚至将别墅、车子全部卖掉,仍然无法填补成品滞销和工人的工资。 当余姐的妈妈打电话给余姐,说他爸爸生病了,要她赶紧回家,她请假两周,回到了家。 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原来住的别墅门口时,她妈妈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寒风中等着她。 她后来跟方姐说,她妈妈憔悴地身影给她的冲击是很大的,在她的印象,她妈妈一直以来,是多么的优雅和高贵。她妈妈把她领到临时租的房子,她看到他爸爸整个人瘦了一圈,疲惫地躺在床上。就在那一刹那,她觉得天塌了,爸爸是何其的勇敢和智慧,她从小就认为,爸爸有无穷的力量,爸爸是她的天,妈妈是她的地,她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父母给她的温暖。 他爸爸将基本情况跟她说了,由于连续脱单,生产好的成品出不去,工人工资要发,供应商的货款要给,嫌贫爱富从不雪中送炭的银行又抽贷,工厂现金流彻底断了。卖掉别墅、车子以及从朋友筹借资,抵完后,还有工人工资将近250万,供应商货款大约360万的缺口。 他说他欠的的钱一定要还上,特别是工人,都是乡亲,不富裕,大家都等着贴补家用和过年用钱。 为了能全心处理,她爸的意见是,当时离开澳门回大陆时,在澳门还留有一套祖上留下的小套房,让她和她妈妈回澳门,他留在广东,想办法渡过这个难关。他说她们走后,他去香港找几个供应商,看他们愿不愿意收购工厂,如果他们愿意收购工厂,他就能还上所欠的钱。 她妈妈哽咽着,坚决不回澳门,要和她丈夫一起应对。正当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他爸爸突然脸色发紫,全身抽搐。余姐和她妈妈慌张得大喊,急忙打电话找急救车,但是回天乏力,到医院时,她爸爸已经没了心跳,医生的诊断是长时间的压抑、焦躁引发的心肌梗塞。 余姐说,当她看着父亲冰冷的尸体的时候,她的眼泪像屋檐下的雨滴,无穷无尽地流,没有哭。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妈妈颤抖的身体,告诉她妈妈,她长大了,她会处理,她一定会处理好。 工厂的工人闻知他爸的噩耗,尽管欠着钱,很多人主动到殡仪馆帮着她们母女俩料理父亲的后事。所有人,没有跟她母女谈到钱,没有人喧哗,只是无尽地怜惜和无奈。 余姐那时19岁,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念完悼词后,跟所有的工人说,欠他们的钱,不会少一分,她当着她爸爸的遗体,慎重承诺,她要完成她爸爸的遗愿,欠的钱,一定要还上,父债女还。 安顿好母亲,从厂里拿到供应商的名单,她一个人跑到香港。找到最大的布匹供应商的家,那是在香港南区南岸中部的别墅区。她说,她在他家别墅门口从傍晚一直跪到第二天上午的十点。 她记得非常的清楚,那夜,下着雨,她没有眼泪,任凭寒风夜雨淋透全身,没有知觉,只是想着,他能见她,能同意收购她父亲的工厂,能让她兑现父亲的遗愿。 多年以后,余姐跟方姐说,他爸跟她说过,人一定要有一颗善良、当担、勇敢地心,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相信别人也如我们一样困难,所有自己的问题,都要自己解决。不要给别人添加麻烦,不要将自己的困难连带给别人。 第二天上午十点,那个最大的布匹供应商出门,看到全身上下湿透,还跪在地上的她。 那个供应商姓韩,她说:“韩叔叔,我不是要你可怜我,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还在上学,但是父债女还,我还年轻,我可以慢慢还,但是工人们每个人都有家,他们更需要钱,我不想破坏我父亲坚守一生做人的原则,我不想他带着遗憾走!请您收购我爸的工厂,帮我实现我爸的遗愿吧?!如果您不答应我,我就这样一家一家跪下去,直到我爸的遗愿能够实现。” 韩叔叔不言不语,只是叹息一声,扶起她。告诉她,下午两点到他铜锣湾的办公室。 她跟他说:“韩叔叔,我不懂收购的事要如何操作,能不能等到明天早上九点,我马上通知厂里的财务负责人过来?” 韩叔叔点点头,跟她说:“可以”。 她马上跟厂里的财务总监联系,要财务总监马上想办法将所有涉及收购的材料带过来。 她后来跟方姐说,那天,她是蹦着跳着从别墅区跑下来的,她第一次到深水湾的海滩,第一次逢人就笑,第一次淋雨没有感冒,苦难总会过去的。她说,第一次为自己的勇敢有成果而高兴,她知道,所有的勇敢,都是工人们给的,所有被欠钱的人给的。意识决定行为,意志支撑的强大力量,那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 当天下午,厂里的财务总监带着所有的资料到香港,第二天与韩叔叔办理完收购的所有手续。 总的算下来,厂里的资产、包括未出售的成衣、原材料以及应收款,估值720万成交。这样还完欠款,还剩余了110万。 她带着钱,回到了广东,在那年春节前,还完所有的欠款。她将余款和妈妈商量后,给妈妈买了一套房,其余的用于后续的学习和母女俩的生活。 韩叔叔在签定收购协议的时候,看着余姐,说:“你的勇敢,你的爱,你对父母的爱,对别人的爱,感染了我!”,后面征求余姐意见,要她做他的干女儿。他为她所感动,为她所骄傲。 余姐读完大四后,在韩叔叔的帮助下,出国读了硕士、博士。读完博士后,回到澳门韩叔叔有股份的医院做了医生。 在毕业后的第二年,余姐与同医院的黄姓医生结了婚,并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媛媛。但是方姐跟老八说,她见过那个黄医生,当时,余姐征求方姐的意见,方姐是不太满意的。 老八静静地听着方姐讲着余姐的故事,深深地为余姐的勇敢和坚强,为余姐的爱感动着。每一个拼了命的女人,都会活出真自我,释放了男性的刚毅和坚强,内心安住一个雌雄同体的灵魂。世界以痛吻她,她要报之以歌! 到机场停好车,老八跑到机场边的鲜花店,买了一束花,他要送给余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夜游咏乐街 航班准点降落,当余姐带着女儿媛媛走出出口的时候,老八送上了花,接过行李,抱起媛媛,任凭余姐眼中木头老八的忽然而至的浪漫的诧异的眼神,穿透着后背。笑着逗媛媛,抹下眼中含着的泪,为余姐感动的泪,出了机场。 对于老八而言,因为有了经历、有了周边的人及事,他的生命有了一个不断开悟的过程,对生命的无常的接纳与敬畏,或喜或悲,都保持一种感动与虔诚。 回到县城,已近傍晚,初夏的太阳,落山得迟一些。 老八载着余姐他们先到方姐的家,接上方姐的儿子和方姐的父母,到酒店吃饭。 方姐的儿子见到妈妈,蹒跚着跑过来,喊着妈妈一把扑进方姐的怀抱。老八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方姐闪着母性的柔情,无限怜爱地抱着儿子,“乖儿子,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 “有,宝贝很听话的!” 方姐儿子稚气地噘着嘴,跟方姐撒娇。那时候她儿子2岁半,余姐的女儿3岁。 “快叫姐姐!” 方姐拉过儿子,朝着余姐的女儿说,“姐姐”方姐的儿子怯生生地跟余姐女儿打着招呼。 “以后呀,媛媛就是你的姐姐,你终于有姐姐了”方姐跟儿子认真地说着。 “好的,我以后大了,会保护姐姐的!” 方姐的儿子拉过媛媛的手,对着媛媛像个小小男子汉,大声地说着。 大家看着两个小孩稚气地对话,很是欣慰和欢愉。 席间,老八对方姐的父母从内心充满敬重,方姐爸爸是在建筑公司总工程师岗位上退下来的,妈妈也在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职务,方姐带着小孩回来后,提前退休回家专门带着孩子。 在一个小县城,她们就是普通地一家。方姐像她妈妈,她妈妈虽然已经五十几,但是浑身还是有一种办公室主任干练的气质,穿着一件素色的连衣裙,身材如方姐一样保持得很好,肌肤并未被年华分离出皱纹,光滑透着亮,扎眼看过去,跟方姐更像姐妹。方姐的爸爸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也许,刚认识老八,跟老八话不多。跟余姐倒是话长话短,充满着关切与热情。老八觉得,跟方姐的爸爸,注定有把酒话人生的那一天,眼缘,或者爱屋及乌? 两个小孩待在一起,还没到酒店,已经就熟络得不得了了,吃完,绕着桌捉起了迷藏。 吃完,初夏的小城才热闹起来。方姐的意思是,先送两个小孩和父母回家,她们想再到小城的明清古街-咏乐街走走。老八送完再去小城的明清古街跟她们汇合。 老八所在的小县城位于中原省中西部,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汉代置县,唐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设置州,是唐代中原著名的五大州之一。从唐代至清代的一千多年间,一直是历朝历代州、郡、路、府的治所。 明清古街咏乐街,是小城最具盛名的街区,是古城最早的商业街区。咏乐,是安居乐业,奏曲咏词的意思。咏乐街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唐代。唐代在旧镇南门外有小规模的零星物品交换,北宋时在此设咏乐市,真正繁荣于明清时期。 如今,咏乐街已经冠上了“中国历史文化名街”的美誉,街道之中146户人家构成的小社会,让这条街道充满了淳朴自然的生活气息。古街集传统行业于一街市,保存丰富的历史建筑,保留着较为完整的传统格局和独特的历史风貌,基本维持其原有的社会功能和经济文化活动。 该街长约近千米,街面不宽,两侧是修缮一新的木构建筑门户,每家门户不宽,但有一定深度,基本结构是前店后宅、下店上宅、前店后作坊。 店面有食杂店、土特产店、手工艺品店……还有的是与当地百姓生活关联的豆腐店、剃头店、裁缝店、画像店、木器店、打铁铺等。 这条街也是老八记忆里县城的标志性的街区,高中三年,复读一年,老八特喜欢将自己隐于市,徜徉在带着浓浓乡的味古街。记得上高一的时候,还专门写了一篇“古街漫记”的散文,语文老师还推荐到全国发行的《散文周刊》上发表。 送罢老人和孩子,老八将车停在古街边上酒店的停车场,正要去古街找方姐他们,遇见韩德彪从酒店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理平头的大汉,看来他是在这个酒店吃饭。 “巴总,哎呀,巴总,你也在酒店吃饭?” 韩德彪显然是喝了些,一改以前的斯文样,夸张地喊着,跑过来,用力拍在老八的肩膀上。 “是呀,是呀,我在对面的大排档和几个战友吃饭,这酒店那么高级,只有韩总您才是最合适吃的。” 老八脑子转了一下,不想让韩德彪知道方姐她们也在附近,做出一副恭维样,笑着答到。 “你这小子不够意思,那个广告的主角呢?找那么久都没找过来?” 韩德彪收起笑脸,阴着脸盯着老八,“是不是要耍我?” “哪里敢,哪里敢,人家确实忙,一直约不上!” 老八仍然笑着说,“您大名鼎鼎,您能看得起我们公司,算是我们的幸运了”。 面对着此非善类,老八隐忍着,说话的时候,喉咙硬了些,他突然闻到了战场的血腥味,他在战场上往前冲的时候,感觉也是这样的,喉咙发硬。 “兄弟,咱是有身份的人,大庭广众场合,不多说,但是节后,务必约上。” 韩德彪扬起了手,又用力地拍着老八的肩膀,摘下眼镜,瞪着老八:“否则,我只能自己去约了,你知道的,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说完扭头,招呼两个保镖,上了他那辆县城唯一的一辆奔驰车,摁着喇叭冲出去,走了。 老八相信,他的眼神是充满杀气的,韩德彪也应看到。否则,不可能就此离开。韩德彪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老八松下拳头,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张青秀,那是他的命。 见到方姐她们的时候,她们在街头的亭子等着急了。看到老八来,方姐拿出一个当地特色小吃-串烧给老八。 “巴总,给你的,上次看到你在公司边上的小吃店买这个,你肯定喜欢吃的。”方姐仰起头,朝着老八灿烂地笑着。 “恩,谢谢”老八接过方姐给的串烧,从遇见韩德彪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那天晚上,方姐像个小姑娘一样,带着余姐和老八,东买西吃,尽是高兴。老八也将不快暂搁一边,短期内,韩德彪是不会采取动作的。老八打算安顿好余姐她们后,回去好好想对策。 老八跟方姐说,带她们去他上县城中学时,常去的城墙上的“劝谏亭”,相传那是古时文人居士对时政发表言论的地方。 以前老八郁闷的时候呀,经常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啥也不想,仿佛坐一会儿,他的心就能安一样。 亭子在城墙上,灯光不是很亮,人也比较少。老八让方姐带着余姐走前面,他殿后。方姐今天穿的裙子有点窄,老八从后面看,方姐优雅不失性感的身子一直在他眼前晃着,心咯噔一下,或许某种原始的冲动让他觉得心头一热。老八对方姐是有好感的,不然不可能有这种念想。 记得在南方丛林的猫耳洞里,等连长睡下,张一枪曾经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他白天冒死通过望眼镜看过的对面越南女兵洗澡的样子,那个胸、那个臀、那个腰、那一身晃眼地白嫩的肌肤。那一个晚上呀,老八和张一枪说个不停。张一枪还说过,活着的话,一定娶一个如此漂亮的老婆。 在紧张的战场,或许,这也是对生的一种向往吧。 方姐比那些越南女兵漂亮多了。 走上城墙,城墙下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古街,只看到了天下的喧嚣,声音却已渐远。 方姐和余姐拉着手,张开臂,绕着老八,欢快的蹦着转着圈。夏夜的风,带着她们芳香,刺激着老八的鼻腔,老八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到心里,他喜欢这种味道。 月似解人聚欢时,清光减作一钩斜。古亭犹在,月光如纱,还有方姐溢彩的眼神,余姐轻呼的惊叹,老八也忍不住拉过方姐和余姐的手,欢快地转着圈,如儿时无忧无虑的快乐,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尘事已经将心灵盖上了尘埃,泪滴到尘埃里,也洗涤不清世间的纷烦。或许,只有爱,才会在你的那段旅程开出一路的花,即使过了花期,留下的也会是一路馨香。涤荡着彼此的心,薰去覆盖着的尘埃。 老八从没有如此轻松过,不再去辜负斑斓的年华,笑看浮云,静观流水。洗去心灵的尘埃,会见到一个更加清澈的世界,会看见生命的博大与宽广,旷远与深邃,会让自己更自在地拥有一颗愈加勇敢的心。 或许,这种感觉、这种彻悟,是方姐给他的? 那晚,方姐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快乐,没有了忧郁,没有了心的枷锁,没有了过去。是老八给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小村的故事 第二天,余姐和方姐一起到了公司,老八跟方姐商量了一下,安排好后面几天的工作。老八暗自考虑到与韩德彪昨夜的相遇的情况,决定带着方姐和余姐她们一起到乡下的老宅里住上几天。 余姐听到可以去乡下住,非常地高兴,她说,她上次到老八家,就对老八的老宅非常感兴趣,对乡下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 临出发前,方姐犹豫了一下,跟老八说:“你跟张青秀说没?要不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没事,你们不是经常有联系,还背着我去逛街?” 老八笑着跟方姐说道。 “傻瓜!” 方姐娇嗔地用手指点着老八宽厚的肩膀,拿起电话,打给张青秀。 “青秀妹,我和余姐想去你家住几天,欢迎不?” 方姐看着老八,示意老八不要吱声。 可能张青秀在上课,电话里,张青秀压低声音跟方姐说,老八昨天就跟她说余姐五一期间要来县城玩。欢迎她们一起到农村来体验一下。 “你不懂女人的心,这是尊重咱妹妹!” 方姐放下电话,眨着要命的大眼睛,看着愣愣地老八,和余姐相视一下,抿嘴笑了起来! 到老八家时,已近中午。老八的父母和张青秀早早准备了房间及午饭。她们热情地把方姐一行迎进了院子。两个孩子一下车,方姐儿子因为来过,牵着余姐女儿媛媛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上厅、下厅、厢房、天井、院子快乐地奔跑着,探索着老宅的奥秘。 张青秀是先从幼儿园请假回来的,明显是收拾过。穿着一身花点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出娇好的身材。温柔、文静的脸上,呈现出玫瑰粉的红晕。宁静、柔和的眼神似乎骄傲地向方姐她们显示她安稳、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老八安顿着她们的行李,老八的父母和张青秀准备着饭菜。安详宁静的老宅,仿佛用慈祥地眼光看着小孩的嬉闹,中午的阳光恰好从天井倾泻而下,让在天井里欣赏山茶花的方姐和余姐闪着光,俏丽如花。家,是温馨的。 午饭,丰盛,自然的食材、传统的做法让余姐和方姐一直说好吃。饭罢,大家休息了一下。 吃饭时老八和张青秀跟她们商量好,下午带着她们到了后山著名的“缘古十八弯”走一走。两位小孩就留给老八的父母作伴。 老八这个村子,有点年头了,有些文化底蕴。 最早村中的居民姓辜而非姓巴,巴姓的祖先是位外来的私塾先生,后来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并在如今老八老宅附近的位置建了一间茅屋居住。 随着辜姓族人逐渐搬出,此地便成为巴姓族人的聚居地。由于从这里出发,走缘古十八弯,距离县城非常近,因此成为通往县城的要道。当时去赶考的考生以及百姓都喜欢取道这里,来不及赶路的人只能在村里的客栈过夜,这里便逐渐兴旺起来,有着“小官商”的美誉。 听老人讲,古时候山上经常有虎出没,老虎会下山咬伤家畜和当地人。当然有没有武松打虎的桥段,就无从考证了。 在村后的那座山,叫后壁山,有一条蜿蜒盘曲的古道,是宋代古石道,路面宽约八十公分,现存长度约八00米,以不规整的块石、卵石铺成,逢徒坡处皆加砌石登阶。从山麓沿到山巅云中雁,共有十八个回头弯,故古时把这段山路叫“缘古十八弯,一直流传到现在。 沿古道迂回而上,道中有苍翠的古松,挺拔的枫树。在路旁,有南宋景定元年(1260年)石碑一方,高035米,宽03八米,上面镌刻八行字:“郑公祥化忌经,并自舍,又僧妙谦十千,足以(钱)乙伯贯足,铺修此路,计八百余丈,以济往来。景定元年记。”文字寥寥仅有40字,但却是一块完整的记事牌,它讲述郑祥化和僧人妙谦为方便往来旅人,合力捐款修路八00余丈之事。石块不加雕琢及文字的简朴无华,这是一条民间自发铺修的古道。 缘古十八弯这条古道,也是当时老八村子及周边村庄一带的读书人参加科举,上京求取功名的必经捷径。老八他们村所在镇宋代有进士25人,明代有进士35人,贡生、举人为数更多;清代则武功之盛为全省之冠。在当时交通工具落后的情况下,参加科举、武功活动多数得走十八弯这条古道。怀古致远,得益于当地民众的维修和爱护,才不至于被湮没。 据说,当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县城就是从十八弯这条古道犹如神兵一样从天而降,打得敌军措手不及,顺利解放了县城。可以说缘古十八弯也曾为中国革命做出了贡献。 一路上,老八像资深导游一样,讲解着。余姐她们听得呀,觉得老八的学识跟外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应该是文人老八呀! 三个女人,看到一路繁花,女人的烂漫情怀如初夏的太阳般绽放。欢快的笑声呀,惊得山里的鸟儿在山间翩翩起舞。杜鹃花是浅浅的红,红得“乐而不飘”,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伤”,又有满树的绿叶掩映着,秾纤适中,像一个天真,健美,欢悦的少女,同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 老八带着相机,帮她们拍了很多照片。张青秀的清纯靓丽、方姐的成熟风韵、余姐的知性稳重各有各的特色,更也有了更多的拍摄题材。 走到山顶,已是傍晚,站在古老的过山亭里,登高临远,烟水茫茫,方圆百里尽在眼里。蜿蜒地溪流如玉带般地缠绕着几个村落。村落里的鸡鸣、孩童嬉闹声,随着暖暖的风,若即若离。满山的杜鹃花盖满了几个山坡,苍翠的古松,挺拔的枫树屹立在山间。 夕阳西下,云卷带着金边。虽是一路登梯,到了山顶,却是山风送爽,全身轻松。老八自从到部队后,就没有爬过这条儿时经常玩的古道了。 老八拿出背包里的矿泉水和临出门时张青秀切好的水果,招呼着大家一起到过山亭补充体力。 “巴总,过来,过来!” 方姐舞着纱巾,朝着老八喊着,“再给我拍一张?”斜阳里,她正对着几树繁花坐着,举着的水红色的纱巾随着山风轻舞飞扬,长长的发飘逸着盖了半边的脸。 “你看,夕阳,繁花,漂亮的我!” 拍出几张好照片,可以做我们广告的素材,方姐自信地朝着老八说。 确实是呀,应该有这个想法,老八拿起相机,绕着方姐,拍出不同角度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方姐眼前是烂漫的霞,骄傲的树,光艳的花,仰着的脸,闪着暖暖的光晕,睫毛下的眼,带着水雾,几滴香汗划过透着胭脂红的脸,娇嫩地唇微张,吞咽着此时的美景。 老八认为这一张是最好的,多年以后,他一直存放在钱夹里。 张青秀和余姐坐在过山亭里,看着老八和方姐默契的摆拍,相视一笑,吃着水果。 张青秀多少有点不习惯,心不在焉地和方姐说话,眼光却不时的瞟着老八他们俩,多了一份心伤和失落。 过了好一会儿,老八他们才拍完。方姐将外套绑在腰间,纱巾和长发随风飘舞,带着一身的热情,在山之巅纵情欢快地朝她们跑来。老八在后面追着,夕阳照在他们身上,已然是一副绝美的图画。 “把我哥迷死了!” 张青秀暗自嘀咕了一下,落花人独立,夕霞燕双飞,随着方姐的跳跃,她的上身如小鹿般上下悦动,张青秀忍不了,又多了几分女人的妒忌。 老八和方姐气喘嘘嘘地坐在亭子的廊凳上,一味芳香满了整个亭子。 “哥,给! 张青秀给老八拿了开好的矿泉水,老八顺手给了方姐。 “还是青秀妹子好,把水都开好了!” 方姐看着张青秀微微变了的脸,热忱地朝张青秀说。 “我可没有我哥好!” 张青秀又拿了一瓶给老八,半笑不笑地说着。 “我感觉呀,你们都好!” 余姐站了起来,“这回让我真正体验到了乡村的美,真乃良辰美景呀”,她拿起水瓶,“来,我们一起见证这个美好的时刻,夕阳里,亭子下,风和暖,情谊深!” 那天,是最放松的一天,老八的绷紧的心也松懈下来。 接下来几天,张青秀请了假,和老b1起带着余姐她们到周边的村镇走了一个透,做了一回乡村深度体验游。 …… 转眼,假期结束了,5月6日,老八开着车,和方姐一起送余姐到省城机场乘飞机回澳门。 到机场,自是依依难舍。相逢,是喜悦,是团聚,更意味着离别。人间最苦是离伤,奈何别离如此多。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方姐和余姐相拥着,女人间的叮嘱更是感性。 老八抱着媛媛在边上看着,突然想起不知道哪位诗人曾写过一句“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思念的路便展向两头了”。或许,方姐此时也是此心境吧。 好一阵难舍,余姐离开方姐的拥抱,把老八拉在一遍,很慎重地跟他说,这次回去,有三个月的时间,她所有的联系都会断掉,一定好帮着照顾好方姐。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有很多的不容易。 有关方姐的故事,余姐也是在这个假期陆陆续续跟老八说。以前不知道,还不清楚为什么余姐经常过来,知道后,才知道自身的责任。他很认真地跟余姐说,他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方姐的,请她放心。 临过关口,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老八看到了方姐的泪,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会这么伤心地落泪,方姐是有什么预感或者难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解救张青秀 安排完,老八骑着加满油的摩托车,开始按照自己的分析找张青秀。 他用的是引蛇出洞的兵法,先到韩德彪公司,摩托车停在韩德彪公司楼下。 一下车,冲到韩德彪公司大门,闯进大堂,大声喊着,“韩德彪,你这个王八蛋,有种冲我来!”几个打手围了上来。 老八说:“你们退后,我不为难你们,我要找的是韩德彪!” 那帮平日搞拆迁冲在前的锤子队成员,本是县城的一些街头混子摇身一变而来的,占着无所不能的韩德彪的威风,哪里把单枪匹马的老八看在眼里,挥舞着扑向老八。 老b1个扫堂腿,马步横打,弹裆顶肘,虚步砍肋,交叉侧踹,一个军体组合拳,把围着的一帮锤子队打趴在地。 军体组合拳那是什么?是解放军一招制敌的格斗动作组合而成的一种拳术。老八在临战训练时,训练了上百遍,一帮混混,吓唬老百姓可以,对于老八,那简直是以卵击石,烂泥一堆! “叫韩德彪马上打电话给我!否则,我要烧了这栋楼!” 老八暴怒地喊着。快速撤离,上了摩托车,躲到另一条街,静等电话。他知道,韩德彪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物,自我膨胀到极点的人物,再深的城府,也是会被激起万丈怒火,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的!战场上,火炮支援的时候,炮兵教他们找敌方的火力点,张青秀的哥哥张一枪也是用这个激将法的。 果不其然,过了五分钟不到,老八就接到了韩德彪气急败坏的电话。办公楼被老八单枪横扫,这以后,江湖上要怎么混?韩德彪也知道,老八是上过战场死过的人,摸不着老八的底,如果办公楼真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二愣子点着了,事情就闹大了。 久历江湖的他也知道,今天这个事,他办得有点不江湖。再则,这几年,他也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无论官场上,还是社会上,正义的人还是有,树敌不少。 他也深知,锦上添花大家笑,雪中送炭无人迹。为了一时的欲望,为了一个女人,他不值当。但是,一贯的骄傲蛮狠又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也要找到老八,给他点颜色看看,最起码,要让老八不要太过分。于是,他告诉老八,他在上次一起吃饭的桃源洞天山庄,在他的私人会所。 那个地方,自从韩德彪带着他去吃过饭后,觉得环境不错,接待客户的时候又去了几次。县城很小,去了几次,跟那的经理也熟悉了,知道韩德彪在山庄的最里面有一个会所,只是没进去过。 “韩德彪,我今天敢来,我就有这个决心,如果我看到张青秀受到半点伤害,我只要按个电话,我就能让我的战友点燃你的办公楼,我不怕事大,我们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不信你试试!” 老八拨回电话,发狠地跟韩德彪说。老八深知,心理战的重要性,对待混蛋,就要用更混蛋地做法,让对方摸不着底!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更混! 老八挂完电话,骑车,风驰电荷地闯到韩德彪的山庄别墅前,将车停在别墅前另一条小径上,也不熄火。 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绝对不是一个真的二愣子,一定会铺好后路的。他将裤腿绑好,外套脱掉,摸到别墅后面。对于韩德彪这个城府极深的人,他应该会做周密的安排的。 果不其然,老八看到三个影子,分别在别墅后面、左右两边转悠。老八悄悄地摸上去,一个抱头捂嘴,膝顶后腰,将后面一个拖到别墅后的树丛里。 “快说,你们老板带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哪里?” 老八压低声音,冷酷地问到,“你敢喊,我可以一秒把你的脖子拧断!” “他,他,把她带到三楼包厢里了,有露台的那一间!” 那个马仔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腿肚子抖着,颤巍巍地说着。 “里面一共有几个人?” “还有二老板、三个保镖,他们在一楼大厅喝茶!” 老b1记劈刀掌,将马仔打晕过去,闪出树林。 得解决另外两个,老八匍匐在黑夜的草丛里,冷静地思考着。 他先爬到比较靠近的左边,一跃而起,一记漂亮的击腰锁喉,将左边的马仔掐晕过去,拖到边上的灌木丛里。然后又闪进树林,从树林里迂回到右边,用同样的方法,将右边的马仔悄无声息地打晕、拖到灌木丛。 老八看了一下电子表,6分钟,不错,比临战训练的时候的成绩好。 他悄悄地贴到大门边,捡了一个石子,朝着大门甩过去。 “谁!”老八隐约听到里面韩三品的声音,“苟三,你出去看一下”。 老八就是要这个效果,让这些平日无法无天,自诩聪明、厉害的混混,主动出来领受更厉害的手法。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先露出一个光脑袋,然后是肚子,然后是龙凤臂膀,苟三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老b1个挡击绊腿,内拨上勾,锁住苟三的喉咙,一掌将他劈晕,快速拖到别墅的右侧。重新贴在门后。 “苟三,苟三,啥情况?” 见苟三半天没声音,韩三品野惯了,天下无敌惯了,带着另外两个保镖从里面走了出来,没看到人,走下台阶。瞬间,一道黑影横扫而过,老八从后面张开你双臂,猛力撞上去,将他们三个扑倒在地。 双肘左右开工,将两个马仔击晕过去,军体拳讲的是稳、狠、准,一招毙敌,老八在敌众我寡的时候,是不会浪费一秒钟的。这也是临战训练的时候的重点科目,就是在以一当三的时候,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将对方的人数降下来!老八做到了,因为那个时候,他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韩三品被强大的惯性扑倒在地,平时也就占着韩德彪,狐假虎威,根本没练过,这一摔呀,早是痛得龇牙咧嘴! 老八二话不说,一记勾拳,打在他下巴上,那个血呀!噗的一声,撒向天空,染红了黑夜!老b1做二不休,容不得韩三品吱一声,一掌击到他的脖子,将他打晕过去。 一切,仿佛发生在瞬间!这就是勇敢的力量,这就是经历生死过后的冷静所爆发的力量! 老八在战场上经历的比这个不知道残酷多少倍!以前是一个泛泛的保国卫家的概念,那天,是为了特定的目标,为了他同样可以舍命相救的人,为他心爱的妹妹。爆发出来的力量比战场上的更为强烈!而平日看起来,跋扈专横的对手,比起越南猴子,那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 老八是有必胜的把握的。 老八走进别墅,悄悄摸到三楼。 张青秀坐在沙发上,双手被绑在后面,张青秀也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自然不会被韩德彪吓倒。韩德彪背靠着入口坐在张青秀的对面。老八暗笑一声,韩德彪也犯了兵家大忌,怎么可能背对着入口呢?也许,他是过于自信韩三品和保镖的力量!或者根本就没有实战经验吧! 张青秀一脸紧张,那种无助、恐惧!老八看了心疼! 老八躲在入口后面,他不能让张青秀看到,张青秀没有经历过这些场面,只要一看到他,她一定会有自然反应的。只要脸部或者身体有任何异样,韩德彪这个老狐狸肯定会回头的,这样,张青秀就有可能成为韩德彪的人质。 老八运足劲,屏住呼吸,以瞬雷不及掩耳的姿势,冲入房间,蹦起,越过沙发,把韩德彪扑倒在地。反弹侧击,一肘击打在韩德彪的侧脸。这一掌下去,韩德彪的眼镜飞向了天空,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张青秀蒙了。 是他是他,是老八! 你经历过无助吗?当你在黑暗中找寻不到出路,也看不到任何一丝光芒的时候,我相信,任何人的内心都身处崩溃的边缘。 当那一缕光芒出现的时候,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而老八,一直在演绎着张青秀的这缕光芒。 她知道,老b1定会来救她的。 下午,她被骗上车后,韩德彪就撕下斯文的面目,恶狠狠地跟她说,要她跟她到一个地方,否则就杀了她。说完,韩德彪就把一个湿手帕捂住她的嘴,她就晕过去。 醒来天已经黑了,双手被反绑,躺在这间房子的沙发上。睁眼看到的是一张猥琐、□□的脸。张青秀愤怒地喊着、踢着,就是不让韩德彪近身。 韩德彪以为,到手的东西,慢慢来,讲点情调,也不着急,随张青秀折腾,折腾累了,更好办事。 看着张青秀因为挣扎半露的酥胸,紧致地身子,刚烈地样,韩德彪有了异样的感觉。来县城这几年,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试过,不过都是顺从得不得了,都是风尘味。这个张青秀,他得好好品品! 于是,他就端着一杯酒,坐在张青秀对面,一言不发,欣赏起张青秀来。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惊愕地看着晕死在地板上的韩德彪,张青秀懵懂!悲喜交加!“哇”的一声扑倒在老八的怀里,大哭起来。 “别怕!秀,有我在,每人再能伤害你!” 老八安慰着张青秀,紧紧地抱着瘫软的她,反手解开她的绳子,快速背起,撤离! 他知道,考虑到人命关天问题,刚才他的下手有所保留,不至于致命,但是,他们很快会醒过来。因此,任务达成,快速撤离,这也是战场的第一规则。 老八背起张青秀,快步走到停摩托车的小径,骑起摩托车,飞速离去。 老八载着张青秀,到达事先约好的地点。那是县郊的一处下午临时租的一个战友亲戚的平房院落。 方姐和他两名战友等在那边,老八载着张青秀飞驰进来,老八战友快速关上院门。 方姐看着惊魂未定的张青秀,心疼地抱着哭了起来。仔细周身摸了一下,张青秀没受伤,才稍微心安! 转身急切的抱着老八,“你没事吧?”焦急、心疼、紧张,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她的心情。自从老八跨上摩托车出去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吊在嗓子眼,也是从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唤醒了爱!对老八的爱! “我没事!” 老八笑着跟方姐说。然后老八把整个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英雄不减当年!”老八战友听完,用力拍着老八的肩膀!那个啪啪的声音,听得方姐心疼!她不知道,这是生死战友的肯定与鼓励、褒扬、信任的方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避难鹭城 接着老八对后续的事情做了安排,特别叮嘱他战友一定要保护好方姐及家人的安全。 他判断,韩德彪经此重击,摸不着老八的底,自身也不干净,对于老谋深算的他,知道闹大后的轻重,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他需要的是江湖面子,需要的是老八和张青秀暂时离开县城,以空间换时间,造成老八怕韩德彪的假象,让韩德彪有江湖面子! 如果老八和张青秀不离开,也是可以,只是毕竟是小县城,韩德彪此次遭受的重击,尽管再怎么掩盖,终究要碰面和交叉。 如果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缓冲,仇人相见必是分外眼红。韩德彪是不会服气、脸面也挂不住的,他会动用一切手段,对付老八和张青秀。 最后,两败俱伤或者老八蒙冤,即使老八最后斗得过韩德彪,也要牺牲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也许还要经历更多无畏的牺牲。 但是,无论如何,老八是不会放过韩德彪的,于公于私,他必须做! 因此大家商量后,有了如下策略和安排。 为了防止韩德彪狗急跳墙,买通公权力,罗列罪名,通缉老八,同时为扳倒韩德彪赢得时间,老八带张青秀暂时离开县城,以退为进,到老八战友一个亲戚那躲一段时间。 老八战友的亲戚叫阿颠,在千里以外的南方鹭城市从事包工程的业务。也就是开头讲的,我遇到老八的工地。 为什么到工地呢?那时只要关系好,工地不需要登记身份证! 到南方后,老八将举报信从异地寄往中原省级执纪部门,如果能立案调查,老八直接到省里,予以积极配合!促动执纪部门立案查处。 老八的战友一直在老八公司,确保方姐及家人安全、公司正常经营,直到此事相对平静,老八回来以后才最终决定撤出还是索性留在老八公司工作。初步定的时间是最少时间是五个月以后。 商量完毕,老八连夜带张青秀离开县城,到了省城,第二天,乘火车直接到了南方的鹭城。 到鹭城以后,老八找到了阿颠,到了我所在的工地,我过去的时候,工地已经开工了。老八她们也才来三天。 老八和张青秀就吃住在工地,隐藏起来。以防备韩德彪影响公权力,给老八罗列罪名,发布通缉令,抓捕老八。 休息了几天,老八闲不下来,就跟挖孔桩的工头阿颠说,想去做挖孔桩的活。 说到挖孔桩,我问过老八,你怎么可能会挖?他一句:“毛病!”他说他是贫下中农出身,打小就吃苦,他老家以前打井就是这么挖的。他到工地后,跟着老师傅学了一天,就会挖了。 刚开始,他坚决不让张青秀跟着受这个苦,但是,张青秀就是不。经历过这次劫难,张青秀对老八的依赖比以前更大了。老八能吃的苦,她说,她就能吃。只要她能和老八在一起就行! 跟老八又相见的第二天,酒醒后,我找项目经理,想让老八从工棚里搬出来。我建议在我宿舍隔壁再隔两间,一间给老八,一间给张青秀。项目经理二话不说,马上安排落实。见面的第三天,老八和张青秀就搬到了我宿舍隔壁。 安顿好后,我建议老八别再去挖了,专心落实举报韩德彪的事,和方姐保持联系,观察事态发展,以便及时采取措施。看着张青秀的样子,说句实话,我都心疼。 老八考虑良久,最后,同意了我的建议。 经历了暂住证事件,老八成了工地的名人。阿颠也摸不着头脑,他亲戚只告诉他,他有两个朋友要来鹭城找他,让他安排做些事。项目经理几次找我,希望请老b1起吃个饭,他需要老八与派出所打好交道,为工地创造一个警民合作共建模范工地。减少以后的麻烦! 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老八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过了几天,张青秀竟然要老八去买锅碗瓢盆,在她住的房间自己做起饭来,我呀,沾老八的光,每天吃饭不用再去食堂吃大锅饭了! 老八每天和方姐保持联系,韩德彪果然老道,没有再闹出什么事。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月,老八寄的举报信有结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临行前的安排 那天中午,我和老八、张青秀正在后来又在我房间隔出的小餐厅吃午饭。老八说着早上和张青秀外出看到很多老家没有的东西,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花,到处都是绿的树,湛蓝的海呀,轻柔的海风,一切都是感觉那么的好。老八觉得,这边的商机比老家县城大多了。刚讲到一半,老八接到一个他们省城区号的电话。 “您好,您是巴年功同志吗?” 对方热情地介绍道:“我是中原省执纪部门的,我姓潘。” “我是巴年功!” 老b1下严肃起来,按捺着兴奋:“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您前段时间的寄到我单位的实名举报材料我们看了,有些细节希望能够当面和您沟通。” 潘姓同志说道:“您看,您是否有时间,在本周到我单位详谈?” “好的!” 老八兴奋起来:“我现在在南方的鹭城市,到省城估计得两天,”老八看了一下表,“今天周二,我周五前到贵单位。” “好的,辛苦您了!” 潘姓同志热情地说着。 老八放下电话,跳了起来:“我们终于有出头的机会了”。 张青秀一直僵硬地笑容,终于舒缓开来。对于她而言,她不相信小说里才有的丑恶、无法无天的情节会发生在这个社会、发生在她身上,事实上,确确实实地发生了。那种冲击,如艳丽的花,瞬间被摧残在地板上,一夜之间化成泥。 这么久以来,不管老八怎么开导,她就无法如以前一样,清纯、自然、可爱地露出阳春三月般的容颜。 今天,她终于笑了,如梨花般的开放! 看着张青秀,说实话,休息调整半个来月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靓丽。那时,看着她,我欣赏到从未见过的美。淡淡忧伤的眼神、随着呼吸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的睫毛、柔润如脂的脸赛着芙蓉、细细的流海如绒丝般滑落在微微细汗的额头、那双淡淡血色的唇,如泛在水面的涟漪,漾着心波。 她身上的那种清醇、淡雅、忧伤的美,如山中的一束花,清丽脱俗,纯洁雅致,看了就想好好的俯下身,轻拥进掌中,无限柔情,无限怜爱! “班长,这样,你和张青秀一起去,她是当事人,说得会更清楚!” 听到老八讲省执纪部门介入,我觉得希望大,但是从调查到立案、侦查、进入司法程序,路还很漫长,只有将基础资料做扎实,才有可能提速。 老八沉思了一会儿,“现在我们也不清楚上面的决心,我觉得还是我先去!” 老八想的是,如果只是走一个形式,也就未必,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不想张青秀再露面,因为,他不清楚在这些部门是否有韩德彪的关系人,如果有,谁去举报的,自然就是韩德彪重点打击的对象。他绝对不可能让张青秀出面,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样,秀,你把整个被韩德彪绑架的整个过程实事求是地写一份,签字按手印,我带着去!” 老八朝着张青秀商量着说。 尽管这是张青秀的伤疤,但不得不提起。不为什么,为了正义!说小了,是个人内心的正义感的平衡,说大点,是对社会正义的促进! “嗯,哥,我等会儿回屋写,我知道事实的重要性,你不用担心!” 张青秀放下碗,凝视着窗外,淡淡而坚定地说着。 “这样,我走后,按照你前几天的建议,你以你的身份证去租一套房,你和张青秀先搬过去!” 老八对着我说。 南方的夏天,非常的热,特别是工地的板房,中午的时候室内温度都可以达到四十左右。每次吃饭,风扇尽管开到最大,吹来的也是更热的风。我知道北方人是受不了的,容易中暑,热火攻心,很容易生病。 因此,在一次晚上饭后在工地边上的步行街散步的时候,我有跟老八提出来。我的意见是,我以我的身份证去租一套三房一厅的套房,让老八和张青秀能住得更舒服。 那时的租金不像现在的鹭城,动不动就四五千,一套三房一厅的套房,月租金也就600-900元,不算高。 当时,我的工资加上工地补贴,每个月可以拿到2600元左右,扣去社保等七七八八的,净领2400多,这比内地高多了,足够支付房租。 我自己特别喜欢写东西,因为上班已经近两年了,工作、生活中有很多素材,一直希望下班后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写。 在学校的时候,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能买更多的书看,我把自己的爱好发挥到极致,经常写些短篇、散文赚稿费。在工地上班是很辛苦的,写点东西,那时成了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 我想去租的房子,也是我单位当地同事亲戚的,他亲戚举家移民到国外,房子由他代管。房子就在鹭城最大的内湖边上,说是湖,其实是与海相通的内湾,环境非常好。 “嗯,好的,我等会儿跟我同事说,明天办好手续,搬过去!” 我朗声答到。 这套房子,此前我有去看过,为了出租,重新装修过一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只不过一个人住,比较空荡,当时就没有租。 当天下午,我找同事办好了租赁手续。第二天,找了一个五菱小货车,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把老八刚买不久的厨房设备、桌椅一起搬到了新房。 老八和张青秀都挺高兴,这里的环境比工地好多了。张青秀住临湾有阳台的房间。 安顿好以后,老八就出发去了省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省城探究 老八到省城是周四的晚上了,他决定第二天再去潘同志讲的省廉政教育基地,他在那儿办公。 那晚,老八给我和张青秀打电话报平安后,又给方姐打了电话。 他要把这个喜讯告诉方姐,离开不到二十天,恍如隔了半世。老八不知道为什么,每天一个电话给方姐已成了习惯。或许,就如喜欢一首歌,有时候或许只是喜欢了一句歌词,但它能碰到你内心的深处,不然而然地就会莫名地欢喜。 “方姐,睡了吗?” 老八舒缓地躺在床上,轻声的问方姐,方姐有告诉他,晚上儿子都跟她睡。 “嗯,儿子刚弄睡,我刚起来洗澡!” 老八听到哗哗的淋水声,立刻就想到方姐那丰满、富有女人味的身子,老八也三十一了,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嗯,那我等会儿打给你!” 老八忙吧电话放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说些动情的话。老八也很懊恼,其实,他真的想方姐,但是,要讲出想她那样的话,他实在讲不出! 老八缓了缓有点激动的心情,思考了一下明天的如何反映会比较好。反正,实事求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讲清楚。他相信,邪绝不会压正! 过了十几分钟,方姐电话过来了。 “巴总,洗完了,你在哪?” 老八想着方姐湿漉漉的头发披在香肩的样子,放低声音答道:“我在省城,怕你当心,前几天没跟你说,省执纪部门找我来核实情况。” “那太好了,巴总!”方姐雀跃地说着,“如前几天一样,韩德彪还是没什么动静,想必是跟我们的判断一致,他会去权衡利弊,这个老狐狸”。 “嗯,咱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也符合韩德彪的江湖规则,惹能惹的,怀柔不好惹的!”老八想着拿着话筒的方姐的模样,心情舒畅地说着。 “嗯,我们当初的做法是对的。巴总,你那些战友太厉害了,什么事都想得妥妥当当的!”方姐带点鼻音的性感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抚着老八的心,“前天,你临县的叫黄东的战友,还在临县接了一个房地产广告策划的业务过来。” “那太好了!”老八就业务发展问题,走的时候,吩咐是暂时不再新扩展业务。想不到,聪明的方姐另辟市场,充分发挥战友的人脉资源,在临县接起业务来。“你别太累了,安全一定要注意!”老八叮嘱着。 “嗯,你自己也要注意!”方姐关切地说着。 老八本想讲几句想她的话,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 第二天,老八到了省廉政教育基地,老八按规定在大门口登了记,然后由门卫打电话给潘同志确认。没过几分钟,潘同志走到大门口,核实老八身份后,热情地接待了他。 潘同志一路上没有说话,带他到内部办公区,到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内还有另外一名女同志,自我介绍说姓李。 李同志热情的给老八泡了茶,落座后,正式开始了核实谈话。李同志做笔录。 首先,潘同志强调了组织惩治腐败的决心和相关政策,他说对韩德彪的问题,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接到实名举报了。他希望老八要相信组织惩治腐败的决心,如实地将反映的事情重新说一遍。 老八也表态,他知无隐藏、言无不尽,秉持实事求是的态度,不夸张、不带情绪,如实细说。 老八也把自己的担忧和想法讲出来,一个是保密的问题,是否会受到打击报复?二是如果只是了解一下,走个形式,最终还是移交给县级执纪部门,不了了之,那就简单复述就好。 潘同志予以了解答,他说保密是执纪的基本纪律,请老八不要有思想负担。 对于是否移交给县级执纪部门问题,老八大可不必担心。他们已经进行过初查,掌握了大量的线索,有的已经查实。 因涉及的范围广,不光是在老八他们县,韩德彪在省内其他县市也有项目有类似违纪违法的情况。将不会移交县级执纪部门处理。至于由县级以上的哪个级别去处理,最终由领导集体决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真的要查韩德彪 老八听着,是要真查,落下心来。从纺织厂及旧城片区改造拆迁开发的两个项目具体讲起。包括,纺织厂职工及旧城片区改造拆迁户的反映材料的来源,自己与韩德彪的交往、张青秀被绑架等事件进行了详细的讲述。 谈话核实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才结束。 李同志将谈话笔录递给潘同志看过后,请老八核实、确认! 履行了离开手续后,潘同志将老八送出了办公区。潘同志再次跟老八说了组织的决心,叫老八不要有思想负担。 老八从办公区出来,浑身上下一身轻松。从公民义务来说,他尽责了。从他个体而言,解下了淹在心里的隐忧。 一出门,他就跟张青秀、方姐打电话,大概讲了一下基本情况。然后就买好火车票,又连夜回到鹭城。 到鹭城是凌晨两点多,我怕老八不熟悉线路,当时的社会治安也不是很好,我坚持要去火车站接。张青秀说,她也要去。我那是一个高兴,因为还有点小私心,就是我特喜欢跟张青秀一起走,她身上总有一种幽兰若谷的清香牵着我。 自从搬到套房后,张青秀把整套房子又重新装点了一下。买了很多花花草草,还有一些字画,整个房子雅了起来,变得温馨多了。 老八去省城期间因工地浇混凝土,要连续值班,我不得不住在工地。也许,心伤的枷锁解下了,她又恢复以前快乐、幸福的样子,竟然买着地图,找到了鹭城的花鸟市场和小商品市场,添置了那么多的东西。 那几天,我特别想回去,张青秀每天都打扣机呼我,问我要不要回去吃,就像家里的小主妇。在孤寂了大学毕业几年的单身生涯后,我又有了家的感觉。或许,真的是有女人的地方,才有家的感觉? 张青秀刚开始对我是生生的,不太跟我说话,后来熟悉了,话渐渐多起来。和张青秀说话,于我,是一种享受。她的声音特别好听,柔柔地,暖暖地,时不时就会拨动我的心弦。 接到老八,回到出租房,已经快三点了。见到老八,张青秀就一直笑着,浑身荡漾着喜悦。一到家就去热临出门前做好的饭和菜,一定要老八再吃点。 老八吃饭的时候,她像个小孩见到远归的大人一样,伏在桌子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老八吃。 我真的有点羡慕张青秀对老八的那种深到骨子里的好。或者,羡慕嫉妒有点恨吧! 第二天,老八接到了方姐的电话。 “巴总,喜事!韩德彪被查了!” 方姐高兴地说着,“这事已经在县里传开了,听说涉及好几个干部,也一并被带走了!” “好!恶有恶报,违法违纪,终究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八松了一口气,“正终究是要压邪的!” 他没想到执纪部门动作这么快! 欲望如海,命运似舟,谁都想左右逢源、乘风破浪。追逐的久了,心壑就深了。人生在悲剧在于,摆错曾经的位置,窃取了本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味的贪奢,导致失去的更多。 “方姐,这段时间,苦了你了,我们尽快回来!” 老八其实是非常担忧,尽管老八安排了那么多的战友到公司,但是就是怕自己有疏漏!方姐,在他心中,已经长成了一棵树,移不走了。 “没事,巴总,有你在,有正义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方姐欢快地说着:“你临行前的一句保重,我至今没瘦!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再回家乡 晚上下班,吃过饭后,我们把桌子搬到阳台上,看着海湾渔火,吹着微暖、有点咸咸味道的风,喝着啤酒。夜空中繁星点点,月的银光撒在水面上,泛起了不断的涟漪。 或许一件缠绕在心里的烦事落地后的放松,或是坚信的信仰没有落空,或是从黑暗的小巷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大街,老八比在部队的时候还多了豪爽,我理解老八的心情,更和老八放松地喝着! 张青秀坐在身边,吃饭后冲凉完,她换了一套宽宽松松的长裙,靠着椅子,托着腮,望着月亮,嘴角扬着,有点痴。月光美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哥,你说爸妈会知道我在想着她们吗?” 张青秀转回头,一幕长发遮住了半边俏丽的脸:“我想我们爸妈了!” “会的,爸妈一定也在想着我们!”老八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张青秀。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想带着爸妈过来这边,让他们出出远门,来这儿看一下?”张青秀问道。 “我想,后天吧,我明天再转转,我感觉,这边的机会多,我再看看!”老八想了想,跟张青秀说道。 “好吧,我也喜欢这个地方,我也想再出去看看!”张青秀欢快应着。 那夜,我和老八谈了很多,包括我对在这边创业的分析和想法。比如鹭城房地产开发项目多,建成的小区多,有电梯的房子多,商业也发达。从做广告的角度,可以在小区与物业公司联合做固定广告位,再找商业单位做广告。小区内的电梯轿厢里,也可以以类似的方法做广告位,再招商。往关联发展。因为项目多,可以有机会接到更多的房产广告宣传设计、策划、实施。另外,还可以试着介入房产中介的业务等等。 老八也觉得,与老家的市场体量相比,鹭城比上百个老家县城的体量还多。 如果老八决定要来鹭城二次创业,我想和老b1起努力! 那晚,老八给我提了一个提议,请假跟他回一趟老家,让我去他们老家感受一下,包括在县城的公司。因为,如果要这么大的动作,回去一定要和方姐一起讨论。 我觉得可以,第二天,就跟项目经理说要请假陪老八回他老家一事。当然,也跟他说了,老八回来后,想在鹭城创业。项目经理没说什么,同意了。他说,你们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组一个饭局,请老八,还有派出所的人一起吃个饭。 我从来没到过中原省,有机会去当然是一件大好事。我也想了解一下老八班长的老家是什么样的。 我们一行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老八的老家县城,方姐一直在车站等着我们。可以说,见到方姐,让我见到了另外一种女人的美,成熟、风韵、优雅!老八身边尽是美女呀! 见到老八,方姐是激动的,劫后余生的感怀相别月余的孤单与念想还是日日夜夜的忧虑与担心此刻,都化作一束阳光,亮了彼此,融了心。 她走到老八跟前,话未说,眼里噙满的泪滑过了娇艳的脸盘。正要扑进老八的怀里,看到身后的我,迟疑一下,双手抚摸一下老八的胸膛,朝我热情一笑。 “这是以前我的兵,大学军训的兵!自家兄弟!” 老八忙介绍道:“这次到鹭城,相别七年,又相聚,帮了很多忙,这次一起来咱们老家看看,顺便讨论一些企业的发展规划。” “欢迎,欢迎!” 方姐恢复干练、大方的样,热情地伸出手,洋溢地说道。 在路上,老八详细地跟我说了公司的情况,以前也听老八讲过方姐,真站到眼前,那气场真是不一样,让我眼睛一亮,比老八描述的更漂亮。那种少妇的优雅、性感、善解人意,方姐身上都有。 “姐,不理我了?重色轻友!” 张青秀在一旁看着,悠悠的拉着尾音,娇嗔地朝着方姐说。 “青秀妹,哪能呢?” 方姐第一次听到张青秀喊她“姐”,非常地高兴。跑过去,用力地抱紧张青秀:“好妹妹,一切都过去了,咱们是善良的人,以后一定会平安、顺利的!” 说到这,两个女人感性起来,又弄得梨花带泪。 我们到公司坐了一下,方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在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我们一行到了老八的老家。 老八的老宅子前面有一个池塘,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 方姐和张青秀看到荷花袅娜地开了,高兴地拉着手,在塘边欢快地跑着,欣赏起来。 老八父母早早的等在院子门口,老八把我介绍给他们。憨厚的农家大叔大娘,淳朴的热情如开放着的荷花,他们拉着我,讲着一口中原土话,热如夏天的暖阳,发出自心底的关爱!。 村中清澈的河流,墨绿的山,碧蓝的天,热情的乡亲!似曾相识,他乡遇故景,我闻到了我家乡的味道。 特别是村中河上的那座小桥,我老家也有一座,横卧在门口的小河上。记得初中的时候,看罗马尼亚的《廊桥遗梦》影片的时候,走过家乡的桥呀,都会想到一首诗。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 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此情此景,岁月的绵长,一丝未了的心结,涌动如潮,和着溪水声,心头也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第二天,老八带着我转了一圈他们村,感受着古老村庄的韵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月夜下的讨论 在老八的老宅里,我们一起讨论了南下鹭城第二次创业的问题。 那晚,老八提议在院子里支张桌,晚上吃完饭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公司下一步发展问题。 山村的夜,清净如水,偶尔的犬吠声划破寂寞山野。天上的一宇繁星,争相耀眼。 看着满天的星空,我想起小时候在我家乡的故事。那时,有一段时间,我特喜欢在傍晚躺在河边的草滩上,静等星星的出现。 夕阳下了山,暗了天下,天上却热闹起来。星星呀!一颗、两颗,争相蹦出来,不多久,更,擦肩接踵,星河交错,布满了整个夜空。 然后我开始找哪颗是最亮的。但是从没找到过,都眨着眼,看了眼花。到最后,越找越怕,星星后面是深邃的无底洞,那时粗略知道地球是圆的,我在想,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越想越怕,赶紧爬起来,从此不敢躺着看星星蹦出来的样子了。 今夜,在老八的家乡,看着夜空,想着儿时的趣事,竟也多了份莫名的亲切。 老八的父母在院里生了火,他们那有一种草药,放在火里暗烧,散发出淡淡的香草味,可以熏蚊子。 夏日的夜,在山村,是静谧的,静谧得可以忘记尘世的喧嚣,吹着微凉的风,星星相伴,月如勾。方姐和张青秀快乐的坐在边上,方姐一会儿看我一下,一会儿又看我一下,和张青秀窃窃私语,弄得张青秀脸上布满红晕。 老八先讲了一下他此次出去以后的见闻和对未来的判断,提了一个头,让大家发言。 他认为,此次出去收获之一就是以空间换时间,辟其锋芒,达到了最初的扳倒韩德彪的目的。 另一个收获就是,这次到鹭城,他看到了改革开放前沿地区的经济发达情况,与县城相比,发展可能已经赶超小城二十年以上。他觉得如果企业要有大的发展,必须到经济发达的地方去,通过努力,一定会找到更好,更有可持续发展的机会。 “我赞同班长的意见!” 我紧接着说:“我大学毕业后,直接到了鹭城,短短两年,整个鹭城像个工地,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在此过程中,我认为有更多更好的机会。” 我站了起来,顺着思路,逐条讲。 第一:广告等创意策划企业的发展,只有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区域才有可能找到不断创新发展的机会,我们应该减少诸多费人工,低利润的诸如印名片、宣传单、广告条等低端业务,那只是企业初创时期入门业务。企业在创业后期,要发展更有价值的多条业务线,比如文化艺术交流策划、舞台艺术造型策划、企业形象策划、市场营销策划、设计、制作、代理、发布各类广告,会务服务,展览展示服务,销售工艺礼品、电子产品等。提升企业盈利水平及可持续发展能力。 第二:除了广告策划,我们要有自己的广告平台资源,比如,我们能不能在主要的交通要道立些广告牌每个房地产小区,能否设小区灯箱广告电梯轿厢可否设置广告位只有我们及早占有有了这些平台资源,我们的公司才会有核心竞争力及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第三:小城市的业务量和发展机会跟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是无法比的,要做大做强企业,必须有更多的业务体量支撑!这就需要到经济发达的地方去。 第四:借用在房地产建立的营销渠道,我看过我同学在鹭城做房地产销售全案代理,从广告、房产销售、房产手续办理等形成更有广度和深度的合作,这也是一个可发展的关联业务。 第五:说远一些,我们可以借用广告传媒公司建立的诸多渠道,可以想得更远一些,可不可以去承接施工项目?关系做一遍也是做,为什么不把这个生产力发挥出来?我们工地的那个阿颠,就做得很好,他还没什么专业!有没有可能把咱班长的弟弟在条件成熟时,一起带到鹭城,和我一起,往建筑施工方向走? 我一口气把未来的思路和想法大概讲了一下。张青秀仰着头,惊奇,甚至有点崇拜的眼光看着我,晓不得,我还能知道那么多。 老八和方姐不由得鼓起了掌。对于方姐而言,骨子里,她是骄傲的,自信的,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从省城回来,知道经济发达区域存在很多发展的机会,她也需要有更广阔的平台去实现更高的自我追求!对于老八,他是有实地去看的,一路上,我们也做了很多沟通,自然是同意的。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南下鹭城进行第二次创业。 后来,我们又商讨了后续工作的安排。 方姐和老八的父母暂时留在家里,方姐的儿子先留在县城上幼儿园,条件成熟后接到鹭城来。张青秀辞去幼儿园的工作,一起到鹭城,如果鹭城可以找到幼儿园相应的岗位,继续到幼儿园上班,从事她喜欢的幼儿教育工作。如果没有,张青秀也同意到企业做行政及财务管理工作。 现有的公司,转给老八的临县的战友黄东经营,老八他们保留20的股份。 说干就干,老八还是部队那个急性子的德性!安排、落实各项事情。计划过一周以后就回鹭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南下再创业 一周内,老八和方姐先把现有企业股权做了妥善地处理,出让了八0。留下20,张青秀10,老八和方姐各5。接着大家分头将公司业务与新的领导班子交接、两家留守老人的安排、方姐儿子上学照顾问题、张青秀辞职手续办理等那晚商量好的需处理的事项一一处理好。 临别前一晚,老八召集公司全体员工及老八和方姐的父母在一起吃了个饭。 一是告诉所有员工公司股权变换及新的股东会的情况,并隆重推出新的董事长,他战友黄东。 吃饭的时候,老八要求员工服从股东会安排,再接再励,持之以恒地做好各项工作。 二是感谢所有员工两年多来的努力,经股东会同意,每个员工今年年终加发两个月的薪资,作为感谢大家两年多辛苦付出。 那一晚,大家多少有些伤悲,但是发展是硬道理,对老八、方姐的选择,大家又理解和支持。 第二天,告别老人,我们一行出发了。 一路上,我们四个人为即将开创的新的未来倍感兴奋。能为有机会在南方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开拓出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充满希望。老八说,我们要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能让我们自由地发挥,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我们还在火车上,想好了新公司的名字。方姐大名叫方佳斯、老八叫张年功、我呢,大名是刘世豪,还有张青秀,各取一个字,叫做鹭城市斯年世青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意义呢两个:一是四人合一,同心同力,共创共享;二呢,按字面理解,我们做的事业是百年的基业,万古长青,年年如此。 新的公司股份比例是:老八51,方姐20,张青秀19,我10。方案是我提的,我认为,合作一定要一个股东为控股股东。 同时根据我的建议,大家做了分工,法人代表为老八,推举为董事长、总经理为方姐,抓全面工作、我为副总,负责业务落实及业务拓展,张青秀负责行政、财务管理。 我跟大家说,我们一开始就要明确组织机构及编制,企业才能真正做到法人治理,为成为现代企业管理奠定基础。 公司注册资本金100万,大家按比例实际出资。经营范围为文化艺术交流策划,舞台艺术造型策划,企业形象策划,市场营销策划,设计、制作、代理、发布各类广告,会务服务,展览展示服务,图文设计制作,销售玩具、工艺礼品、电子产品等。 老八觉得我的股份少了,我跟老八说,股份是小事,我们能在一起做事是大事,不要再讨论了,就那么定。 说句实话,我特想帮着老八,在鹭城这个的充满活力的地方,把企业做起来,做成鹭城知名的文化传媒企业,甚至,在将来,一起努力做成上市企业。 老八和方姐他们特别认同我提出的企业管理的理念。很多理念,对于他们来讲也是第一次接触过吧,而我,在鹭城这个经济特区,已经滚过两年多了。 我也是爱好学习的好同志,只要有机会,我都会主动去结识做企业的老板。当时,我并不想说要挣多少钱,重要的是我想学习他们做企业成功的经验,为今后自己创业打好管理基础。 现在,老八他们来了,成就了我这个实践的机会,而且算是我自己的第一次创业,自然,想更努力地去做得更好。那时,我理解了什么叫成人达己,或许,那时,我就是这种愿望吧! 张青秀一路上没多说话,笑容经常挂在脸上。方姐还开玩笑说,八千里路没有云和月,只有她的笑脸带给我们的阳光。我也发现,张青秀对企业的事情以及我所讲的理念、思路越来越感兴趣,只要我们在讨论,就很认真地听着。 或许对过去的释然,或许过去的经历让她有了新的思考?新的开始? 在车上,我们还定下来了,新租一个办公场所,最好离我们住的地方近一些,这个由我带着张青秀落实。 我们一直热烈地讨论着,车到鹭城的时候,我们的公司架构和近期要做的事,基本都明确了。 到鹭城的第二天,趁着还有两天假,我带着张青秀跑工商注册、租赁办公场所。 能和张青秀在一起办事,我心里是有莫名欢喜的。那两天,我们效率特别高,工商注册资料很快准备好,递交到窗口了,一周后就可以注册下来。办公点呢,确实巧,我们以前租的对面的套房恰好要出租,于是,我们把它租了下来。 办公家具及设备,本着节俭的原则,我带着张青秀一起跑了旧货市场,也很快置办齐了。现在只缺公司注册批下来这么一个东风了,其余万事已具备。 张青秀特别聪明,很快就融入鹭城的快节奏的办事速度和人情交往,长得又实在招人喜欢,特别是那个一笑起来让人就会想到阳春三月的脸,再难的事,只要她出马,都变得容易多了。 每次出去,张青秀随便收拾一下,往街上一走,就如莲花般开放,清丽脱俗,幽香若兰。街市的喧嚣轻了许多,众人侧目,为不期而遇的梦中的女神失言。 几次,我都忍不住傻傻地看着,沉溺在她眼里。每当此时,她总是娇嗔无比,红霞满天,甚至故意挺着丰满的胸,俏皮的回眸直视我慌乱的眼神。 “哼,傻瓜!有什么好看的” 张青秀装着生气的样子,却也若然自得。 每当此时呀,我真是恨不得一把拉过她的手,拥入怀,三生三世,即使要过奈何桥,也想摘了这朵彼岸花! 我必须承认,毕业后最少三年才开始谈恋爱的誓言,可能要被自己打破了。 办完这些,假期也到了,我及时赶回了工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创业的新起点 我到工地,阿颠和项目经理正在办公室泡茶。 泡茶呀,是鹭城这一带人沟通和交流最重要的方式,熟人之间打招呼,都是“来泡茶呀”相呼,拉近彼此的距离,增进彼此感情。有什么事呢?都是先坐下泡茶。 这个茶呀,不是北方的一把茶泡一大杯,喝一天。这边的茶杯,小得可怜,一口杯。或许少了大杯的豪爽,但也多了小杯的优雅。这也是北方粗犷,南方讲究细腻的一个文化传承吧。 我到项目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俩正泡着,阿颠呲溜一声,喝了口茶。站起来和我打招呼,老八这个有能量的人和他是老乡,老八是我班长,自然,我们多了几分工作以外的亲切。 也趁这个机会,我把我与老八的认识的过程和老八参加越战的经历重点讲了,免得他们问个不停。 后来,楼下有人喊阿颠,阿颠打个招呼,起身先走了。 “好小子,你这个班长不简单,难怪那个油盐不进的所长对他如此恭敬!” 项目经理翘起二郎腿,抽着烟,特意留着的八字胡夸张地扭动着,他说话的时候胡子经常这样。 “这样,我们把他吸纳为项目部的管理人员,专门负责项目的综合治理管理工作,他妹妹呢,留在项目做仓库管理员?” 项目经理朝着我,征询道,“只要你班长留下来,我们这个项目与派出所的关系就不用操心了。” “恐怕不行,我班长这次回来,想自己创业,做广告、文化传媒这一块。” 我忙说,“他在老家的时候,就经营者一家在当地算不小的广告公司,现在是因为想到南方的市场看看,才过来先体验一下的。” “这样呀,那你看怎么办?” 项目经理还是不甘心,问着我,“能不能去做点思想工作?” “经理,确实不好意思!这个工作我做不了!因为今天来,我也想跟你辞职,与他一起创业。” 我看着项目经理,歉意地说着。说句实话,我这个项目经理,脾气岁不好,但是很忠厚,踏实,业务能力很强,在这个工地短短几个月,我还是在他身上学了很多东西。 不要看他黑不溜秋的,穿得土里土气,但是是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老大学生。我的入职教育时的项目管理课程就是他教。他的老家也是来自农村的。 “你要辞职?” 项目经理放下二郎腿,认真地问我:“你真的考虑好了?” “嗯,是的!” 我给他茶杯续了水,第一次认真地跟他说了我家的情况和我自己的想法。 我家来自当年闹革命的农村,父母都在务农,非常穷,但是我父母非常执着地把我们家七个兄弟姐都培养上大学,目前弟弟妹妹还在上大学。现在,父母也老了,我的每个月的工资经常是自己留一小部分做生活费,其余都要寄给他们和父母。我需要改变这种状况,无论是我的成长还是为家里尽自己的责任。 我也知道,作为草根的自己,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有可能去改变现状和实现自己所希望实现的。 “你考虑好了?” 项目经理又问我道,也许,相同的经历吧,我听说过,项目经理姓王,他家的境况和成长经历与我差不多,70年代生人。 “嗯!” 我坚定的跟他说:“我考虑好了,我需要改变,需要把握任何一个自己认为可行的机会!” “好!我不拦你,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他有些遗憾地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原来想好好带你的,你很优秀,比同期毕业的学生,更符合我的看人的标准!” “这样吧,你们那尽快开张起来,改天我过去看一下,今后项目上的文明施工那些广告牌、围墙广告修补等你们能做的,都由你们做!” 想了一会儿,项目经理沉吟道。 说句实话,我非常感动,眼睛湿湿的,黑不溜秋的项目经理,说出的话,做的事,让我一下子感觉他的另一种的人格魅力。 就这样,我们有了第一笔的业务。后来一个月内,黑不溜秋的项目经理逢人就说,我是他的小弟,要大家多关照,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工地的类似业务。 我们开张的第一个月,在建筑图文设计及广告制作就赚了八万元,另外的庆典业务也赚了约12万元,这样,我们第一个月就盈利20万元。老八说,这在他们县城,是不可思议的事。 公司成立满一个月的时候,张青秀和方姐去买了很多菜,我们在出租房的阳台,就着余晖和扑面而至清爽的晚风,好好的聚了一餐。这一个月,大家各自跑着,很少能够轻松的吃一餐饭,更多的是谈工作。老八说了,晚上不谈工作,好好放松! 那晚,是快乐的,我们的创业,首战告捷,公司有了进步的。而且在做的过程中,除了起步的建筑相关的图文广告,我们也发现了更多的符合我们创业阶段的商机,比如庆典和会展服务,经济发达的鹭城,吸引着全国各地的商家落户,来推介。类似活动服务需求非常大。那时,整个鹭城从事文化传媒业务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摸底,有竞争力的,只有八家。 这个商机还是张青秀发现的。 那一天,她去新华书店买办公文具,旁边一个珠宝店开业,舞狮舞龙,张青秀也是第一次看到南方的舞狮舞龙,驻足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的,一个带着眼镜的领导模样的人跑过来,急匆匆地跟她说,要她帮个忙,当回礼仪小姐。 原来,这个领导模样的是一个文化传媒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那天的庆典,是他们承接的,临上场,其中一个据说站关键位置的最漂亮的礼仪小姐摔伤了,无法站台了。万般无奈的他,突发奇想,能不能在观众中临时请一位颜值相当的来客串呢? 一有这个想法,那个领导模样的人,环视一圈,就看到了张青秀,他说呀,看过风看过雨,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还是隔着万千人群,穿过层层风雨,找到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如此清丽、淳朴的女子。 就这样,张青秀懵懵懂懂做了一回颜值当担的礼仪小姐。 那天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张青秀兴高采烈的跟大家说起这个事,方姐眼睛一亮,我们也能搞这个!于是乎,开始找资料,到别人的庆典现场看别人的做法,偷师学艺,对于我们,轻而易举的事。 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没过三天,黑不溜秋的项目经理介绍的另外一个项目要搞开工庆典。于是,我们做了第一场的庆典活动。虽然经验不足,但是绝对成功。方姐和张青秀亲自上马,方姐做主持人,张青秀和另外请的五个人做礼仪小姐。老八统筹,我负责请舞狮队、锣鼓队开场热身,还从黑不溜秋的项目经理那请了三部勾机和三部推土机。 这个业务呀,也从此在业内做出了名声。到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四场了。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喝多了。老八喝多了是不说话,只是仰着头,靠在椅子后背上,盯着夜空看,他是否在怀念他给他活着的机会的张一枪?是否在告慰他,他一直在努力,他带着张青秀,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因为我借着香烟的余光看到划过他眼角的泪。 方姐也喝多了,到了她曾经熟悉的大城市的环境,工作上如鱼得水,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 骨子里,她是自信的、骄傲的、也是心有抱负的。命运让她回到了小县城,终究又走出了小县城,回到了她可以实现梦想的大城市。 只是,她一直说想儿子,老八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春节后就把孩子接过来这边上学。她说着说着就伏在桌子上哽咽起来,老八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肩膀,也许,她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吧!很多事情,可以做到不再记起,但是永远不会忘记。 幽幽的想念不为人知,带着往昔的感情色彩,或爱或恨或浓或淡或长或短。在极深极深的心底,有一些莫名的颤动,若隐若现,欲升还沉,想紧紧地抓住他们,但他们稍纵即逝。 孩子的爸爸,对于她,是想抓也抓不住的流星!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稍纵即逝。 我呢,最不会喝酒的。那晚,张青秀一开始就缠着我喝,方姐还在一边起哄!来到鹭城,张青秀开朗多了,特别爱跟我在一起工作。她有一千种办法让我喝酒,我总是一败涂地。 那晚,她醉眼蒙眬,跟我说,小伙子,姐告诉你,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世事如流水,□□似云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来了就不要放过。 这个小妮子,还开导我。接着她就跟大家说,说是我告诉她的,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最终却劳燕分飞,女的去了国外,不要我了。 这哪儿跟哪儿呀,我国外的大学女同学经常会跟我打电话,有一次我和张青秀一起出去办事,接到了女同学的电话,我觉得没什么,当她问起谁的电话时,我就把情况跟她讲了,结果今天就杜撰出如此故事了。 张青秀比我小一个月,每次她都要充大,一生气,就让我叫她姐,否则就继续生气,后来,我也叫习惯了! 第二天酒醒后,我记起她说的那句:世事如流水,□□似云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来了就不要放过。这是在暗示什么呢? 那一晚,我们都放松了,来鹭城创业的第一战,我们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