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神格—亚当之助》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一章A线 郁橙-新香港 晚九点，新香港超级市场。 如果你不认真看，根本注意不到站在运输机站旁的那个亚洲人。 这人看上去是个青年，一身实用性远大于美感的黑色便服，深色针织帽，不高不矮的清瘦身材。他背着一个粘着褪色物流贴纸的吉他盒，正靠在满是涂鸦的卷帘门上抽烟。 乍一看像个在街头卖唱的十八线歌手，但你既找不到他放在地上的碗，也看不出来他有开口唱歌的意思。 正值深秋，下水道和食品摊位冒出的蒸汽被霓虹灯光晕染成朦胧的红蓝，“超级市场”四个z文大字下有英文的翻译标牌，一句市场将在两时后结束营业的广播正用五六种语言循环播放。 亚洲人的目光似乎飘向了对面平台上的那个高达三米的全息粉红色女郎——一个夜总会的招牌，身材婀娜，会在下雨天做出洗澡的动作，她的高跟鞋正好落在一个自动贩卖机的顶部。 这个贩卖机的东西比市场里面的那个均价贵两块。郁橙想着，呼出一口烟来。路人肯定会以为我在盯着投影的裙底看。 九点过一刻的时候，他的上衣口袋里准时传来了震动。两下，伴随着入耳式监听器的电子提示音。 “上家到了？”郁橙开口，掏出口袋里的终端。 “他不会自己过来的。我们在这个地址等你，定金已经准备好了。” 亚洲人垂下眼，沉默了几秒。 “五分钟。” 监听器里没有听出声线处理器的痕迹，只是个普通的男声。房间三十平方米左右……很有可能是地下室，但信号稳定。似乎还听到除了发声者其他方位传来的布料摩擦声，不出三个人……也许。 这是要试水吗？他苦笑，把终端重新塞回怀里。 对方给来的地址可以说是十分刁钻，选在了市场里最大的商铺群中的某个犄角旮旯的位置。旁边是家跨世纪营业的茶餐厅（难吃），人流量非常大，也算是个保险措施。 等走到远远能看到茶餐厅的时候，郁橙不得不抓着吉他盒的背带以防它被人群刮下去。 涌进鼻腔的是各种各样的食物香味，川菜实属其中的最大贡献者，油炒辣椒的辛香甚至盖住了喷洒车留下的消毒水味。不同肤色的人种汇成一道洪流，在楼宇间密集悬挂的招牌下涌动。 如果单看这里的话，真是有种繁华盛世的感慨。 茶餐厅的透明橱窗里挂了一排烤鸭，老板在收银口里站着和对面的某个顾客理论，见郁橙停在门口还短短地瞥了眼。地址所在处是个已经关了的商户，门上贴着出租二字，和这家茶餐厅之间隔了个巷。 郁橙叹了口气，身形隐入巷中的黑暗。 很快，他就会发现自己在监听器里分析出的信息没错。巷子里的后门由只有一人宽窄的防弹合金制成，门把手上的指纹锁已经损坏，闪着破碎的字样。 郁橙从口袋里掏出半指手套，熟练地戴上，推开了门。 进去之后是段向下的铁质架空楼梯，地下室暖黄的灯光透上来，空气中隐隐泛着人类呼吸的味道。他还没有踏上楼梯，就已经看见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影子一晃，进了视野盲区。 他一步一步走了下去。这地下室着实不像是个正经商家的货仓，只零星堆了几个象征性的纸箱子，简陋的灯泡挂在头顶，靠近通风口的墙壁前则是摆了张办公桌。 和他交接的那个男人便坐在那张桌子前。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像模像样的西装——但没法威慑任何人，因为太过矮。桌子旁站了个嘴上叼着烟卷，正在身上到处摸打火机的白人。 郁橙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了办公桌前，放下吉他盒。 中介人抬起头来，目光精明地上下扫视了一遍这个被上家指名道姓要的雇佣兵：比他想象中的矮，差一点才到标配一米八；好像有点瘦，不知道能不能打；样貌普通，一双像是没睡醒的眼睛，不像是做蜜罐任务的类型……倒是扔进人堆就找不着。 而郁橙这一边只是在想，这个上家要除掉的人到底有多神秘。 正当两个人各自猜疑的时候，旁边的白人终于放弃了找火机，突然开口来了一句英文：“里面装了什么？” 郁橙偏过头去看他。保镖一扬下巴，看着他背来的吉他盒。 “钢琴。”他面无表情地回复。“我想给你们听听我的手艺。” 天。你面前已经站着个雇佣兵了，还能指望他的吉他盒里装着一把乐器吗？ 保镖的脸几乎是立刻变黑，正当他想回嘴时，男人啧了一声便打断了对话。 “好了。无关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中介人抬手示意白人闭嘴，然后从桌下拿出了四张照片，翻转，推向郁橙。 “这是你的目标人，姓陆。” 压抑的安静里，他拿起那叠照片，扫了一眼，开始记忆面貌特征。 他其实是有点疑惑的——这些照片和他以往接到的不一样，不是长焦镜头拍摄出来的，没有从路上窃取的入职照，甚至连偷拍都没有。 就像是从一个人的社交站上打印下来的几张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照片，自拍、合照、纪念照，目标人好像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但作为雇佣兵，或者杀手的职业准则，无论目标人是怎样的身份背景相貌性别，他们都不能提出任何多余的疑问。 如果是类病人，耳朵附近是应该有定位芯片植入痕迹的……没有发现。 男人在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上抹了一把，向后靠上椅背，道：“后天下午，他的活动范围应该都在4区。晚上十点左右，他会在香港旧区的机场酒店入住。他的终端我们已经在跟踪了，定位权限稍后会转给你。但是心一点，有个亚当之子在保护他。” 类病人，也就是感染a病毒，经历恶化期后没有死亡而是获得了“亚当之助”的那些异能者，也称作亚当之子。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保护目标，而且己方完全不了解对方的能力类型。 真是棘手的委托… 其实他大概可以猜出上家为什么选中自己。背景干净，没接触过高层，是种用完就可以放心扔掉的角色，即使被抓进去也不用担心说出秘密。 “没有别的要求了？” 郁橙把照片塞进内袋，俯视着他。 “其他要求，相信你也知道。上家会通过我和你保持联系，万一没了消息……。” 郁橙沉默了一会儿，说：“定金。” 听到雇佣兵开口要钱，男人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颇为浮夸的动作搞得郁橙一阵尴尬，好像对方下一秒就会来一句“对不起，我忘在家里了”这样的话。 不过中介人只是从脚边提上来一个牛皮纸袋，手肘触及桌面，向他身后一指：“不好意思，上家要求试水。” 身后未被灯光照亮的黑暗里，轻而充满杀伐气息的脚步像从水底浮出的气泡，突然出现在几乎凝结的空气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一章B线 陆一阳-旧区梦 他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这幅场景了。 烧毁的公交车，刺耳的悲鸣与燃烧的噼啪声，熊熊火光几乎要融化柏油路。巨大而畸形的身影从公交车背面缓缓走出，丑陋的爪子抓着人类断肢与破裂的残骸，地面因无法承重发出骇人的碎裂声。 噩梦特有的恐惧感紧紧地抓住心脏。 等陆一阳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床头桌上的闹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他还没从低血压中缓过劲，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等到下意识用手摩擦着脸庞，陆一阳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变凉了，心室由于强烈的搏动也隐隐有些发痛。 看向窗外，维多利亚港旁的双子大楼如闪着破碎光芒的长剑贯入天空，云雾只能被楼体割裂。运输机轨道架空而行，警用巡逻机绕过低空处的几幅巨大全息人像广告。 那些人像总是由身为美容科技产物的娱乐明星为模版，他们对着空气展示的空洞微笑，配上为消费心理打造的广告词。 陆一阳不得不苦笑起来。 距离那颗陨石坠落已经14年了，在此期间无论是科技还是文化都因此发展缓慢，两个世纪前赛博革命为人类奠下的基层就像是奇点过后曲线的末端——没有余地。而医疗界至今都没有找到能够对抗“亚当”带来的a病毒的解药，每一个人都在提心吊胆中生活。 那是一种不可解的病毒。残忍、恶劣、恐怖，又好似自认为仁慈的伪神，用两扇门戏弄这些高级动物的命运。只有他们选中的亚当之子能存活，获得被诅咒的礼物，剩下的绝大部分只能迎接无法控制的疯狂和衰竭。 人们或是惧怕被其感染，或是惧怕自己感染后得不到“亚当”的眷顾，变成只能迅速死去的1类病人。 然后他所在的香港旧区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作为一个普通公司职员，陆一阳所经历的坎坷不在少数。一年前父母因为感染a病毒受尽折磨而死，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但身体至今没有出现任何异能反应。但他却为此感到庆幸，他已经不想再让自己平静的生活染上有关于“亚当”的色彩了，无论如何，与这玩意沾边的东西只能带来痛苦。 起床，洗漱，上班。 他所在的公司名为雷娅，在生物插件领域独裁的两大企业之一，隶属国。说是如此，但他的工作只不过是审核各种各样的表格，然后盖章提交而已。千篇一律的日子，每次在办公桌前坐下，时间都会变得缓慢而枯燥。 下班的时候，公司大厅的显示屏自动切换到黄昏新闻——今天的内容对于异能者来讲应该是个不的变动：国政府异能组织华穗协会和国政府的蓝洞协会率先弃用原有异能分级系统“绿植”，改用两国合力开发的系统“黑白极星”。…… 也是与普通人无关的东西。 陆一阳在门口按了指纹登记，走出双子大楼。 他所住的双层公寓就在公司不远处，可以直接看到维多利亚港已经变成灰色的海面，远方的建筑因为民用曙光的消逝变得有些模糊。 陆一阳在路上走着，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公寓楼，然后脚步猛地一顿。 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房的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他在这个城市里既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这个时候站在他家门口的，会是什么人？ 陆一阳加快步子，绕到另一侧楼梯缓步上楼。裸露在室外的楼梯有些老旧，踏上铁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响。 完了。 那个高大神秘人影果不其然猛然回头，眼神直直地撞在愣住的陆一阳身上。借着有些昏暗的光线，他勉强能够看清来人的外貌，那人有着一头柔顺的暗金色短发，湖蓝色双眼吞噬着头顶昏黄的灯光。 在香港旧区遇见异国人并不会让人惊讶，但这个男人的相貌实在是叫人无法移开双眼。 身材高挑匀称，眼角微微下垂。连眉毛都精心修剪成了纤细的形状，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但眼白却有些浑浊。男人任凭陆一阳上下打量并没有任何抗拒的申请，待陆一阳收回眼光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缓缓开口。 “你认识这个人吗？” 男人虽然是一副欧洲人长相，但说起汉语却异常流利。陆一阳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照片，照片里的人黑发黑眸，眼角的黑痣在照片里尤其明显，他似乎正在与旁边的人交谈着什么，胸前佩戴的工作证上印着雷娅公司的深红色圆形标志。 陆一阳思考半晌眉头微皱。 “你找我？” 他吞了吞口水，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能够逃离这般窘况的方法。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收起照片，抬腕扫视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忽然间抓住陆一阳的手臂向后拉去，动作极快让人措手不及，把他拽了个左脚踩右脚。 “你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双眼凝视远方参差不齐的地平线。遥远的地面不知何时蔓延起一丛丛炙热的红色光华，不知为何发出的哭嚎声缓慢渗入耳道。 “那是……什么声音……”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愈来愈近，混合着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一辆扭曲得过于惨烈的公车带着余烬般的火焰在临近公寓的路上缓慢前行，梦中焦黑庞大的身影从公车后面渐渐探出，过于奇怪的身形很明显与人类的特征完全不符。 陆一阳回想起惊醒前的梦，眼前场景与其渐渐重叠。瞳孔震颤，心脏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跳动频率再一次飙升。 “他们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二章A线 何九-龙栖 听到电子门滑开的气阀声，他把椅子转了个圈，面向门口。 显示屏前本该干净整洁的桌面上堆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糖果，有些拆开了，镭射玻璃纸堆在一旁。桌前的男人穿着酷似睡衣的棉料服装，脸上已经有了不少年龄刻下的皱纹，灰白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那双眼睛则不是匹配亚洲人种的棕黑，而是亮得有些奇怪的金色，瞳孔周围有一圈沿圆周缓慢滚动的极微英文商标。 何九从身后抓起一颗糖，抛向刚刚进门的青年：“尝尝这个。国空运过来的。” 本来是具有耍无赖性质的动作——就像一个孩抓起手边的东西朝你身上扔。但被他当作目标的人只是抬了一下手，便精准地握住了它。 他看见男人表情一阵复杂，把糖果揣进口袋里，远远地说了一句：“你那对眼睛的校准有点问题。” “去接委托了？” “后天的事情，别来给我加难度。” “吉他盒子里背的什么？” “……” 郁橙抓下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上，像是在观察它什么颜色一样盯了一会，然后抬头：“你是在跟我搭讪吗？” 被他一句话终结了话题的何九撇了撇嘴，起身抹平衣服上的褶皱，说：“是我上个月给你的那把狙击枪？我记得你不喜欢用那个的。” “……的确不喜欢，因为消音器都是我自己买的，还要拼装。不过今天那个委托只能用这东西了，根本近不了身。” 何九耸了耸肩。 “我应该教过你的，任何情况下都要准备不留下弹道的方案。” “是。闭嘴吧。” “翅膀硬了，居然敢跟老师这样说话。” 郁橙依旧站在远处没有动，低头笑着，而神情又灌满了苦涩。 时候的你，可是从来不敢违抗我的。 郁橙是他的学生，也算半个养子。在郁橙1岁那一年，这个几乎从来没接触过社会阴暗面的孩被他的两个母亲送到了何九的雇佣兵团。 是的，同性婚姻家庭。生母艾莉娅是个前华裔国人，她的妻子郁杨在政|府高层工作，两人都相对一般人沉默了点，郁杨则有些神经质的完美主义。艾莉娅是从郁杨的圈子里认识何九的，两人的缘分不过是一瓶起泡酒。 何九认识艾莉娅的时间不算久，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欠她的人情是还不完的。 何九的雇佣兵团有一部分人是摆在明面上的“保镖”，还有一部分人是公安机关系统里的那些无头案的始作俑者。而他自己，便是潜行在暗影中的那一部分。曾经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何九的影子露出了破绽，是足以把他关进监狱一辈子的那些，细微的线索。 而从事这方面的艾莉娅则深谙富人、官|员、雇佣兵和警|察之间的游戏规则，不动声色地抹除了这些痕迹。 这也是后话。 他们在一起共度了1年。何九不是个能扮演慈父角色的人，而是个严厉得能让人产生自毁倾向的导师。当年的何九不过三十几岁，接到郁橙的时候发现这孩连开刃的刀都不太敢碰，于是产生了想要把他送进学校里的想法——但没能实现。 原因在于，他还是决定教郁橙一点东西试试看。不试不要紧，一试他才发现，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崽子对于这方面的天赋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何九可以说是个很自负的人，总是觉得谁都没有资格做他的学生——直到郁橙出现在这里。像在玩一个养成游戏，他看着郁橙从一个杀生之后会颤抖的新兵，到整个新香港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没有人能与其匹敌的死神。他做这行的时间还不过5年，单次委托的价格就已经达到了八万通用货币，是普通人掏出一半家底才能支付的酬金。 何九给他起了个名，橘子。虽然他能感觉到郁橙并不觉得这个昵称很可爱，但是还是橘子橘子地叫了许多年。 但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呢？ 何九最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在他透过倍镜在目标人背后看见那颤抖的红点时，在他行走在旧香港的封锁区时，在他开始察觉自己眼眶里的电子制品需要校准时……他总是想起自己学生看着他的眼神。平静，淡然，没有多余的感情。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是从你意识到自己被母亲丢下，而我却没给你第二次融入人群的机会，你再也不能像常人一样生活的那天开始吗？ 是当“亚当”从天穹陨落，砸破历史的屏障，某一天你看到周围的人因为病毒疯狂、死去，然后意识到自己没来得及享受这次生命，可能就被感染而死？ 还是被施加的精神压力导致你患了胃病，每个夜晚，每个白日，你在疼痛中擦去冷汗，想起我来？ 满头灰发的雇佣兵笑了笑，见他的橘子还是站得离他八百米远，便不再试图凑近乎，走到洗手台旁搞他的咖啡机。何九从橱柜里拿出咖啡豆，倒进机器，按了研磨开关就再没理它。 这时他突然看见了自己贴在瓷砖上的便利贴，手上动作一顿，回过身去。 “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他今天在路上问你的事情。” “谁？” 郁橙拽了一下吉他盒，走向他。 “华穗协会的会长。” 郁橙已经站在了他旁边，盯着那张黄色的纸条上的“解”字，眉头皱了皱。 “解无罪？华穗协会不是只收异能人员吗，找我干什么。” “你也知道华穗缺人。国大陆那边政策严格，是不会像s国那边故意做病毒实验来筛选类病人的。估计是看上你的实力……不过我不想让给他。” “谢谢你夸我，我有点心动了。” “留下？” “不。离这远点。” 何九毫不觉尴尬地摇头一笑，余光瞥见郁橙绕过他，进了通向武器库的长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二章B线 陆一阳-该隐 男人语气平静，似乎在说厨房的地上有只碗一样。 话音未落，周身空气便从原来的凉爽舒适渐渐变得灼热。正值秋季，道路两旁的柏树树枝上还挂着些许残留下来的枯叶，此时正被黑影的高热烘烤，几乎被点燃。 火焰上方，白色雾气蒸腾。怪物还在缓缓前行，破碎零件悉数掉在柏油上，一时间难闻的化学气味充斥着整个鼻腔。 陆一阳已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后背紧紧贴着身后的男人，肩膀不由自主的打颤——即使是这个几乎没有常理世界，遇到这种莫名其妙又怪异的事情实在是叫人下意识地恐惧……不，对于陆一阳来说，眼前的场景与一直缠绕自己的噩梦别无二致才是最难解的。 “你的能力还没觉醒……吗？” 能力？陆一阳脑中反复闪回这个单词。是在说至今还没有在自身上出现的亚当之助吗？ “别发呆，往后退。” 金发男人率先一步挡在陆一阳身前，手掌扶住前方栏杆视线凝视缓缓驶来的公交车。陆一阳的视线定在远处，然后瞳孔骤缩。 那辆扭曲的公交车在楼下渐渐停住了。没有刹车的声音，原因就在于刚刚的行进根本不是依靠轮胎，代替那的俨然是四只皮肤焦黑腐烂的巨大爪子——由人类的肢体和毛发组成，完整的，不完整的，接触地面的部分是无数手掌拼合而成的五指，腐尸的恶臭扑面而来。 陆一阳蓦地捂住口鼻，弯下腰，几乎要吐出来。 一张五官分明的脸于挡风玻璃中间，周围填满了看不出颜色的衣物和破碎的躯干。眼眶形状的凹陷里没有眼珠，酷似悲痛又极为怪异的表情在灰黑色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恐怖。 “它被称作‘该隐’。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这东西是由1类病人的尸体拼成的。” 他脱下那件剪裁精良的外套塞进陆一阳手里，登时，掩藏在腰侧的黑色夹套便裸露在空气中。纤细却锋利无比的刀刃密密麻麻的插在他身侧的特制夹层里，前方带子紧紧裹住腰线固定在身上，其内部似乎也藏有不少利器。男人不紧不慢地整理利刃的位置，手法娴熟得就像在打理自家阳台的花草。 “它现在的目标是杀死还没觉醒能力的你。” 未等陆一阳开口问出什么，男人便以极快的速度从走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他长舒一口气，抽出腰间匕首，捏住刀柄眼神与面前怪物的视线重合——彼此呼吸的节奏渐渐同步，陆一阳清楚的看到，这段时间内他一次都没有眨过眼。 气氛渐渐紧绷起来，被他紧盯着的怪物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但它不是不想移动，而是完全不能移动。金发男人似乎已经牵制住了怪物，身体开始渐渐向后挪动，而与此同时，那只怪物也同样开始向后挪动，无论是节奏还是步调似乎都一模一样。 金发男人突然发力，手中匕首随着手腕的抖动瞬间飞出，准确无误地扎在该隐贴在地面的手掌上。怪物发出刺耳吼声却没有像想象一样扭动嚎叫，这使陆一阳渐渐看清楚的目前形式—— 这个男人显然也拥有异能！ 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思考中缓过神，楼下人已经有了进一步动作。从腰间带子的空隙中抽出轻薄刀刃，他就那样直直的站在怪物面前，拿着刀片的手臂肌肉张力极强，每次将利刃投掷到对方身上，一下下都准确无误的扎入挡板之间的缝隙，深深埋入该隐拼凑而成的肉体中。 就如同刽子手一样，面前该隐暴露的后颈处被刀刃扎入围成一个半圆，每一个缝隙中都闪着寒光。金发男人突然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缓和了几秒。 就在这几秒之后，该隐突然挣脱束缚，发出类似座头鲸悲歌般令人胆寒的利声，弓起身子蓄力向前冲撞。 “快躲开！” 陆一阳抢先一步大喊，但男人显然却没有惊慌失措，甚至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警告一样。 面前的该隐只是刚刚做出蓄力的动作，那张巨大的脸部就缓缓向下滑落。连血液都没有的尸块渐渐分解、碎裂，表情依然怪异的头部已经坠下，卡在了风挡前，支撑着身体的爪子也还原成了断肢，装满肉体的车身轰然坠下。 陆一阳愣住了，和回过头来的他对视。 “麻烦死了好臭。” 金发男人瘫在陆一阳家里不大的沙发上，过分修长的双腿占据了整个垫子。他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些抱怨的话，视线四处打量着陆一阳家里的摆设。方才的战斗刚刚结束，楼下被灼烧过的痕迹也随着该隐的死亡渐渐消失，骨架和碎肉瘫在道路中央，绿头苍蝇嗡嗡的响声甚至在房间里也可以听到。 “我已经打过电话叫人来处理了，不用担心。” 男人费了点力气起身，俯首拿起桌上的咖啡啜饮。 “抱歉我还没有明白，为什么这种…嗯……该隐，会出现在这里。” 陆一阳坐在茶几对面的凳子上，手指有些局促不安地在杯壁上滑动。 “好吧。我再说一遍，你可要记清楚了。” “我的名字叫adlr·a·hil 这个叫做阿德勒的男人顿了顿，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杯中咖啡。 “我们目前致力于嗯对，消灭国各地的该隐。该隐是亚当病毒感染者相互吸引性的产物，并且它们在组合的同时，也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散播病毒。” “我此次的任务是，找到拥有‘莉莉丝’的能力的你并且带你回去” 阿德勒直起身子坐正，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敲打腿侧，欣赏陆一阳融合了惊讶与疑惑的表情。 “而你，如果试图反抗的话，我就会像刚刚杀死那个该隐一样，杀死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三章A线 郁橙-阴影 他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委托薪酬太高了，导致来找他的人总是要求试水。 虽然郁橙会保证上家能满意自己的表现，但打架终归是费力气的，他也不想多花那么多时间在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中——还没有钱拿。 郁橙短短地叹了口气，身形立刻一矮，蹲下之后迅速转头。几乎是同时，身后一道劲风掠过，是那个躲在黑暗中的对手出了一拳，如果他反应再慢个几毫秒就能被击中。 他咬了咬牙，左手撑地，右腿借力朝着那人的下堂横扫过去——预见中地被躲开了。郁橙顺着这个姿势翻了个身，就地站起，摆出格斗式。 昏黄的灯光在两人身下投出影子，让人联想到地下搏斗在水泥地上留下的血迹。对手同样是个亚洲人，眉骨旁有道见过骨的伤疤，比他高了接近半个头。肌肉算不上恐怖，但一看就是战场上练过的，而不是专门去雕琢的花拳绣腿。 郁橙微微弯下腰，笑了一下，对着那人比了个手势。 来吧。 对手看见这个信号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警觉地用右手挡在了脸部，明显是防止郁橙突然进攻。两人就这样周旋着，空气里只剩下微微的喘息和脚步。 蓦地，那人几步上前，左拳猛然朝郁橙的肋下发起一记狠戾的冲击，他一侧身躲过，右腿提膝便朝着这人的丹田顶去。对方后撤，起踢，郁橙用臂堪堪接住了这人朝着他脑袋来的腿，回手护住锁骨向前突刺，左臂迅速折叠划出一下肘击正中对方的大动脉。 那人闷哼一声向后拉开距离，再次摆出阵势，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下杀手般的表情看得郁橙一阵难以言喻。 难缠。速战速决吧。 而这边坐在桌子后的中间人看着这场决斗，心理活动丰富得不合身份。 嗯……反应还不错，对付普通人够用了。我雇来的这个被打中几次了？差不多可以喊停……万一这个被反杀了呢？我该怎么跟上家交代？等一分钟…… 于是就在他透过那副高分子镜片观察并思考的时候，郁橙当即停止了试探对方，助跑两步冲刺后腰部骤然发力，一手扣住了那人的脖子，起跳，两腿凌空挂上了他的前胸后肩，用一式标准的剪刀腿将人撂倒在地。 雇佣兵被他扣住了一条胳膊，已经放弃了挣扎，死鱼般瘫在郁橙身下。 …… 看来不用等了。中间人想着，大喊：“可以了！手下留情！” 旁边找到了打火机的白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视线又回到了那片空地上。 两位雇佣兵刚刚起身。人高马大的那位依旧保持着肃杀的表情，向后一边退一边揉着肩胛。郁橙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无奈地对他说了一句“抱歉”。 仍然是尴尬的气氛，郁橙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听到背后已经退进黑暗里的那人用日语说了什么，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上家还满意吗？”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嘲弄，“如果他真想有百分百的把握，就把那个亚当之子的能力告诉我们，或者直接从华穗里面雇个人出来。” “不行。上家称目标信息关乎机密。” 中间人就着一个不走心的微笑拎起纸袋，示意他接过。 郁橙扯了扯嘴角，把吉他盒拉开一条缝，将袋子塞进去后拎起来，准备离开。不想刚转过身去，身后的人又开了口：“记得保持联系，无论何时。” 他差点回手就是一个箱子砸上去，不过只是顿了顿脚步，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 自动贩卖机里的热可可叮铃咣铛地滚下来的时候，郁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商铺群中心。几枚硬币随着罐子掉进了出货口，旁边是几台装满廉价填充玩偶的娃娃机，放出的失真音乐忽然间嘈杂不已。 他蹲下身好让自己能取出罐子。 透过门口发黄的塑料隔帘能看到雨已经停了，地面积了水，反射的霓虹灯光模糊而斑斓。 热可可的香甜让他稍微平缓了些。郁橙从口袋里掏出那包黄骆驼，纸盒已经被压扁，里面也只剩下两根，底部躺着一点磕出来的烟草。 尼古丁沁透肺叶的感觉像是被攥住了神经。他站在狭窄的天幕下，抬头，看见对面老式楼房的某面茶色玻璃窗上已经剥落了一半的福字。 或许是被触动了情景联想，某种近似悲伤和绝望的东西，刹那间犹如洪瀑，将脑海里仅剩的一点平静冲得支离破碎。 以至于只剩下想要逃离的念头。 郁橙的后背沿着墙滑了下来，他一手扶住前额。 为什么又开始这样了…… 大脑对视膜成像的分析开始以能察觉的速度缓慢下来。他叹了口气，好像用尽全身的力量般，从上衣的内袋里面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物件来，拆开包装。仔细看是一枚短得很奇怪的注射器，上面的品牌商标为深红色的空心圆形，管身印着密密麻麻的英文。 郁橙把左侧的袖子撸到上臂，静脉那处本该细嫩的皮肉已经叠了几个或新或旧的针眼。他挑了个角度，把注射器中的透明液体尽数推入血管。 促多巴胺分泌药物，赛博革命后将近00年才研制出来的东西，比1的抗抑郁药物效率高出近百倍，但同样没法根治重症，只能把人从低迷状态里拉出来两三天，并且有着律师函一般冗长的说明书和警告书。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买到限制类药物并不是什么难事。郁橙靠着这玩意维持正常状态已经快年了，要是非得形容这种感觉，就像花钱去买地下室外的阳光。 感觉到压抑渐渐消失，代替其塞进心里的是熟悉的人造型快乐。郁橙站起身，重新把吉他盒的背带挎在身上，匿进离开市场的人流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三章B线 陆一阳-刺杀 陆一阳捧着杯愣了半晌，喃喃道：“我没有说要反抗……可以解释一下你所说的‘莉莉丝’是什么吗？” 阿德勒眯了眯眼，音量稍微比刚才了一点，问道：“你没有发现自己周围有什么异常？” “……今天之前都没有。” 橘红的寒冷夕阳将他的金发染透，一片从阳台透进来的光正好引燃那双湖蓝色的双眼。阿德勒低头思考了几秒，似乎在把自己的母语词汇转换成z文，编排成句子。 “‘莉莉丝’能力者可以吸引该隐。这也是它唯一算得上缺点的东西。” “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你在吸引它们的同时，还具有另外一种能力——那就是控制该隐。相信你刚才也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能力是用视线同步对手的动作。拿我来举例，我在成功发动能力的瞬间会察觉到一些……无形的东西。或许你的指令成功被该隐接收的时候，也能意识到什么。” “不过看你自打成为亚当之子以来并没有见过该隐，更别提控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需要训练一段时间才能使用。” 他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视线漫不经心地飘向街道处。 陆一阳眉头拧紧，大脑开始处理这段信息。 只有在噩梦里才出现的怪物，正好在自己吸引第一只该隐之前出现的欧洲人，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实用性但好像有什么特殊用途的“莉莉丝”。 陆一阳并没有完全领略到该隐的恐怖之处，似乎就像在看说作品中的那些怪兽一样。原因在于香港旧区的病毒感染处理中心远在海边，雷娅公司所在的4区更是拥有层层叠叠的安检防护带，偶尔有报道该隐出现的地区都是和他毫无关系的。更何况他第一次碰到的这只该隐连平a都没打出来，就已经被他对面坐着的这男人切成了几块。 这时楼下才传来运输机落地的轰鸣和电子提示音。陆一阳微微直起身向窗外看去，那台全身黑色的运输机上有个白喷漆标志，两条交叉的麦穗和概念化的五星旗。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下来开始设立警戒线，两个技师拿着激光切割机，绕着那堆该隐的尸体将公交车的残骸剥离下来。 似乎是华穗协会。大卫盾的人也可以请求他们的协助吗……他不着边际地想着。 陆一阳心中还有几百个问题等着阿德勒来回答，但对方显然是觉得他很麻烦，一脸凶相。例如你们大卫盾给不给工资这类的问题，想必阿德勒在他问出口的一瞬间就会用看智障的眼神将他逼退。 等他再抬头时，躺回了沙发上的金发男人已经拿起了终端，表情严肃地打着字。陆一阳暗暗送了一口气，正想起身时，忽然自己的口袋里响起了短信通知。 “今晚去旧区机场酒店住，明早五点钟的机票。”阿德勒看着他，把终端扔到一边。“应该是登机码的短信。” “……等一下。” 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眨眨眼，指着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公司职员证：“不是我不想和你走，但是我现在是雷娅的职员，一没有请假，二没有告知上司，莫名其妙不在岗我会被起诉的！” 阿德勒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挑起那张证件，道：“你不是一年前从国过来的吗，既然你父母的遗产都在那…现在离开香港旧区有何不可？” “但我……” 陆一阳刚想反驳，男人便一抬手示意他闭嘴，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我们已经通知你上司了，恭喜离职。 ……？ 直到陆一阳拎着行李箱，随着阿德勒身后在旧区机场的高速轨道站下车时，他还在想，从自己下班遇到这个人再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完全改变，踏上去往国的路，一共过了有没有四个时。 好像是一个梦境般。 深秋的夜晚十分寒冷，由于大陆板块的拼合，香港连带整个原国沿海省的天气都被改变了，冬天甚至还有降雪。阿德勒整个路上都在跟他抱怨预定的那个酒店，那的接待员说是供暖稍微有点问题，他就在电话里嘀咕了一句我怕冷。想想好像还有点反差萌。 陆一阳把下巴缩进羊绒围巾里，目光穿过机场中央的巨幕全息指示牌，望进深蓝和灰橘色混合的天空。 酒店的名字似乎是意大利语，叫什么aal之类的东西。在进门之前陆一阳还跟着阿德勒在附近转了一圈，酒店看起来很华丽，但实际上在机场建筑群的最边缘，紧挨其后的是几栋待拆迁的写字楼，乌漆麻黑颇有恐怖片气氛，不过也不碍什么事。 大堂的门接近米高，繁重的水晶吊顶被广告投影环绕着，电梯旁还有个和装修风格极其不搭调的和式洗手盆。两人进了电梯，陆一阳的眼神几乎无处安放，只能盯着触控板上方闪着雪花的矿泉水广告看。一旁的阿德勒似乎心情还不错，背对着他，照着等身镜在梳理头发。 “叮。” 6层到了。陆一阳提起行李拉杆走出电梯，对着房卡上的编号望了望两边的走廊。 “是标准间，你不介意吧？”阿德勒伸手拽过房卡，在前面带路，“因为要保护你，怕出意外情况。” “……我不会洗澡把自己淹死的。”陆一阳无奈道。 欧洲人似乎没有兴趣接下这个梗，只是回了一句组织安排，他也不想住标准间。眼见着气氛又尴尬了起来，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情商有问题。不过又想了想，可能是这人被大卫盾千里迢迢遣过来接他，脾气有点大。 预定的房间有一扇落地窗，远远可以看见1区刺破地平线而起的“天河”反应堆，支撑着银色巨球的三栋建筑上，几层航空警示灯以同一频率缓慢闪烁。不过近处的风景就不太美好——几乎是脸对脸地贴着写字楼，黑暗看起来十分瘆人。 陆一阳站在挨着窗户的床边，回头对已经大字型瘫倒的阿德勒调侃道：其实我有点怕鬼。 金发男人嗤笑一声，顺着他的方位看向写字楼，突然脸色一变，动作极快地翻身而起扑向他：“蹲下！” 他反射性地照做，几乎是瞬间，陆一阳听到了玻璃碎裂的脆响，伴随着狙击枪消音器处理过的回声。 阿德勒没有扑到他的身上，等到陆一阳抬头的时候才看见他僵在了自己身后。 而他右手前，是差几厘米就能击中手掌的、一个极深的弹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四章A线 郁橙-追击 意料之外的失手。 倍镜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眯了眯。郁橙啧了一声，开始拆分手上的狙击枪，消音器、枪管、弹膛……一件件迅速地塞回吉他盒，折上内衬里垫着的锡纸，然后把整个箱子立到墙边。 要准备接触目标了。 他没有想到目标有能力躲开这一发子弹——如果按他之前推断的，目标只是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即使他看到了狙击目镜的反光也不应该联想到是有人在拿着枪瞄准他。 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在保护他的那个亚当之子，一定具备极强的警戒能力。能在瞬间提醒目标躲开窗边，看来是个麻烦人物。 郁橙敲了敲耳后，轻声道：“没中，现在准备近身。” 插孔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轻微的爆响，一个经过变音处理的女声开口：“跟踪不到那个亚当之子，不过目标没有位移。” 在离开之前，郁橙瞥了一眼窗内。那个欧洲人看了一眼这边，似乎已经察觉到他了，正在跑出房间，临走的时候好像在吩咐目标人把窗帘拉上。很好……但我不会再尝试狙你了。 写字楼的楼梯上堆了不少杂物和电子产品的残骸，稍微拖慢了下楼速度，但不要紧，预计那个亚当之子坐电梯到大厅再跑来写字楼至少需要两分钟的时间。郁橙特意在下到三楼的时候绕了另一侧的楼梯，选择了通往大门的路。 他在充满霉味和湿冷气息的黑暗中一路疾走，路过废弃的办公室。那些不会再被使用的旧型号电脑上还贴着便签，办公桌上有枯萎的绿植，残留着咖啡渍的马克杯里插着勺子，某个座位上放了玩偶，上司在白板上写下的字迹已经无法抹去。 这种场景总能让人悲伤。郁橙面无表情地想着，撞开门，到达大厅处的架空层。他刚刚下了两级台阶，半秒不到，空旷的寂静里突然涟漪般出现了急促的奔跑声，正高速接近。 他立刻顿住了脚步。 反应速度有点惊人。 大厅里唯一称得上是照明的东西只有月光，从架空层后的蓝色玻璃窗透进来，本来就不高的能见度变得更低。在这种情况下用手枪很可能会人体描边，但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如果郁橙足够幸运的话，这位亚当之子的能力应该不会是能挡掉子弹的那种；如果他非常不幸遇到了这种能力，或者更不幸一点遇到了钝性能力被影响精神，那基本上职业生涯就要在此凉凉。 饶使他是世界第一杀手何九的学生，也不一定能挡住金手指的buff 郁橙从腿侧的武器绑带里抽出那把改造过的蝎式手枪，拧上消音器，一步步后退。 何九教了他两件事。第一，就是他每次都要在郁橙耳边念叨的近身方案；第二，就是遇到了未知实力的对手，先发制人。虽然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教出的学生所向披靡，但郁橙也明白，先手是一定有优势的，无论最后胜利女神眷顾的是哪一方。 脚步声已经到达了他的正前方偏左，郁橙站在绝对的光线死角里，隐约可以看到那人的轮廓，正谨慎地向架空层楼梯一侧移动。 那就让我来看看……何九在自己这倾注了1年的心血，能不能折断亚当之助的羽翼。 郁橙在那影子停顿的一瞬间立刻开了枪，左手扼腕，身体不断地往二楼移动——第一个弹夹顺着那人的运动轨迹直接打空，沉闷而密如骤雨的枪响、叮叮当当的弹壳落地声和玻璃碎裂的脆响一同击破空气中的寂静。又是一个弹夹行云流水地从身侧摸出拍进手枪，就着模糊的黑暗盲扫过去，隐约的白光像是微型焰火，极快地炸开熄灭。 但只打出了半个弹夹。郁橙听见了这位亚当之子在掩体后迅速挪移并接近自己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道锐利的寒光劈过眼前，自己的右手虎口轻微一震，赫然是一柄羽毛般锋利轻薄的刀片，精准地卡进了枪膛。 狠角色呀。他想着。 郁橙认命地扔了枪，从腰后抽出一把泛着冷灰的匕首。他看见一双湖蓝色的眼自阴影中渐渐浮现，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清冽。 “hr，yuar” 欧洲人走上阶梯的步伐表明他未被任何一发子弹击中，来者嘴角带笑，敞开的外套沉重地下坠，一瞥就能看见刀刃的反光如矿洞里的盐晶般密集。 他保持着一个俯视的角度，自台阶上望着这位保护人。但忽然间，郁橙感到了某种异样——身体能完成的细微指令变得没有那么自如了，或者说……似乎像是在渐渐被束缚。 不对。 郁橙猛地意识到。 他的异能并不是用在武器上面的。 这几个想法掠过脑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作为雇佣兵良好的反应能力让他在思考结束的那半秒内立刻抬腿跑上楼梯，闪进了二楼。身后的人几乎是停都没停地追了上来，如果他的动作稍微慢那么一点，就会被这位的亚当之助变成个植物人——真的要骂脏话了，上家到底为什么死活都不说保护人的能力是“美杜莎”？ 郁橙一路狂奔甩开了距离，然后倏地停住脚步，躲在了观景台上四根承重柱的某一根后，呼吸略有急促。 他已经察觉到，“美杜莎”的能力发动是有前摇的，以刚刚身体僵硬化的速度分析应该至少需要三到四秒钟，而他的主要武器是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刀，保底预计还有一把近战用刀，应该没有枪械……对方比自己的体重至少多出7公斤，身高也多出半个多头。 只能在速度上抢下优势了。 郁橙稍微稳定了一下呼吸，敲了敲耳后。 没有电流声，没有杂音。 ……别在这种时候。 重复一遍，还是一片死寂。 遥远的脚步逼近，鞋底踩在砂石上的摩擦声平稳而充满杀气，前方是死路，左手天台，右手白墙，四面楚歌。 他的上家失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四章B线 阿德勒-不敌 对手的动作还是太快了。 看来杀手经验颇为丰富，要不然就是天赋异禀型的，或者两个都占。 阿德勒只是勉强才能躲过子弹的扫射，对方对位移的把控并不比他逊色，每一秒的射击都是紧贴他的背后扫过去。数不清的子弹此刻正不断冲击着他身前的掩体，只要站到正面就会被打成筛子。 他听得出来是蝎式冲锋枪，虽然命中率不算精准但火力压制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携带方便，避免近身的上佳选择。对方十分狡猾地躲在了一个完全不可视的暗区，他看不清目标，“美杜莎”的发动自然就有了困难——难道说对方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能力？不应该。大卫盾对于特勤成员的资料严格保密，别说是远离国的香港两大区，出了大卫盾总部所在的原加州都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能力类型。 真是的……只不过是护送目标而已，竟然搞出一个暗杀事件。麻烦死了。 阿德勒一咬牙，眉头皱起，根据远处枪口移动的速度预判定点，冲出掩体的同时夹在两指间的刀刃借力瞬间飞出，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杀气毕露。 中了。果不其然，刚刚还在火光四射的枪口熄灭，大厅重归寂静。 欧洲人无声地笑了，从掩体后走出，一步步地接近台阶下被框成矩形的蓝色月光。等到完全走上架空层时，他看到那个不知名的杀手已经把被劈中的枪扔在了地上，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以一个随时准备跑离的姿势站在台阶的终点下，俯视着他。是个不高不矮的亚洲人，看得出来骨架纤细，一张气质柔和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hr，yuar”他戏谑地喃喃道。 三秒，只需要三秒停留在我的视野内，我就能抓住你…… 可总是事与愿违。阿德勒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发动亚当之助，他能感觉到“美杜莎”的定身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只要再多那么一秒不到——但对方在这微的间隙中精准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回身脱兔般闪离了自己的视野跑进二楼。 ……这个陆一阳，到底从哪里招来这么个人物？ 一场基本没有悬念的追逐。上了楼梯就是二楼的观景台，从脚步声听见对方是向左，也就是除了窗户没有出口的死路。如果他想从阿德勒这里突破，摆脱他，只能选择跟他近身战，将他撂倒之后在这栋楼的四个出口里挑选一个出去而不被他追上。 阿德勒对这场必然发生的肉搏有八分的自信，自己身为大卫盾的特勤，随随便便就被击败实在是说不过去。而对手已经弃了枪械，以情况来看不可能再于接下来掏出一把热兵器。 希望这个杀手能给他一次完全定身的机会吧。 不远处就是空地间的四根承重柱了，虽然现在耳朵能听见的只有白噪音，他也知道对方必然藏在某一根柱子的后面。阿德勒刹慢步伐，再次抽出那把匕首，微微弓身，横于身前。 他已经尽量保持距离来缓冲了，但亚洲人在瞬间冲过来迎面的一刀还是比他的预计快了许多，金属相击的震动让阿德勒握刀的那只手虎口发麻。 对方没有给他后退的机会，那双沉静的黑眼和他对视半秒，旋身又是下了狠手的力道破风而过，自己躯干中间的那一部分外套应声撕裂。阿德勒闷哼一声，抬手反握匕首猛地下沉，本应该扎进对方肩膀的这一击却被他极为灵活的向后仰身完美躲过。 阿德勒动用全身的肌肉奋力向后拉开距离，再次横刀，呼吸有些不稳。 太强了，足以让他震惊。只不过两次进攻，像庞然大物伸出触角警告性地贴上了他的要害，提醒着触犯了它，便要殒命。 他根本没有时间发动能力，对手的每一次攻击都狠戾精准，稍微怠慢后果不堪设想，更别提他在躲闪时，视线压根不可能保持稳定。阿德勒必须承认自己预估失败了，暗杀者的实力要远远超出他所战斗过的对手的平均值，甚至刷新了纪录。 而他还不是类病人。 阿德勒不是没有和被大卫盾颁发s级军牌的人较量过，而他自己也是s级备选人之一。不说输赢，他起码可以在双方不发动能力的情况下撑到5分钟。这个杀手有可能是来自不合法职业泛滥的新香港或者来芮城，但也不排除是从华穗协会非异能者编排里雇出来的人——众所周知，华穗颁发高级军牌的制度是所有协会中最严格的，堪称苛刻。 倘若真的遇上，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阿德勒想着，暗自咬牙。 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可怕的战斗力，若是再获得了亚当的眷顾，那会是怎样的存在。 正在他于心里抱怨之际，杀手向前一步又把距离拉近抬手出招，阿德勒提膝顶过去，同时上身后仰，只一道劲风于脸前横向过去，切断了几根他散下来的金发，如果没有刚才的闪躲定会连着他的双眼将鼻梁劈开。阿德勒刚才的那一下碰到了对手的剑突位置，但只是碰到而已，很快那挥出的刀顺着原轨迹逆行，加远距离再度朝着脸来，阿德勒一惊，自己的重心即将失去稳定，他豪赌似地偏头一躲，那道刀光瞬间在自己的颧骨上开了口子。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人转眼间交了几十次手。观景台晦暗的空旷中频繁回荡着短兵相接的刺耳锐响，格挡，回击，阿德勒的每一次出手都尽量占下力量上的优势，但对方显然也懂得自己体格比不上他，没有丝毫要扭打的意思，快刀斩乱麻。两人的位置从承重柱旁渐渐被暗杀者带离，挪到了通向天台的全落地窗边。 阿德勒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是要逃走。 在他意识到的那一刻，阿德勒再次于对手的刀上下了赌注，伸手便要钳住亚洲人劲瘦的胳膊，可杀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条已经被阿德勒虚握了一半的手臂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迅速抽了出来，然后抬腿用尽全力地踹在他的胸口。 阿德勒踉跄两步，眼见着再近身已经不可能了，面色一暗，双手在外套内衬一进一出，八柄雪亮的刀片便夹在了指间。 观景台其中一扇玻璃已经被亚洲人手握刀柄击碎，呼啸的疾风涌入，吹得两人衣角飞扬。阿德勒两手一挥，八个刀片同时飞出——遗憾的是又被对方闪身躲过。 终究还是不敌啊。 亚洲人轻盈地跃到天台的水泥围栏上，转身面向仰视他的阿德勒，似乎笑了一下，抬起右手向他挥了挥，向后倾去。那个身影在重力的拉扯下贴近遥远的地平线，渐渐与视线平齐，然后如坠空的飞鸟般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五章A线 赛菲尔-“白皇后” （上篇） 两年前的4月1日，s国黑鹰驻伊斯坦布尔分会。 赛菲尔坐在武器库防护门后的监控室内，撕开一块茶包放进水杯，将热水倒进去。茶叶在舒展开的同时染深了底部的水，他搓了搓手，眼睛仍盯着监控屏，正巧看见一个穿着特勤制服的会员在向这边走来。于是他把手掌贴上识别器，几下沉重的机械转动声过后，防护门应声开启。 特勤没有等着那块半米厚的钢板完全打开，直接弯下腰进来，走到了监控室的窗前，语气里带了不止一分的急促：“下午好赛菲尔。一分钟后有两组机动队要过来拿武器，这道门就不用关上了，里面那一扇也提前打开。” “我等一下要换班去1号停机坪那里。紧急状况？”年轻的安保员吹了一下杯中的茶水，“还是后天的演练提前……” “白皇后抓到了。” 没等到赛菲尔那一句讲完，这特勤看着他，说道。 “会长在中午的会议上说要准备黑鹰建立以来最严密的防护，绝对不能失手。” 赛菲尔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代号，问：“是‘国际象棋’项目的那个？” “是的。通缉犯……在二次觉醒的时候屠杀了十几个人之后逃逸。” 特勤的表情里混杂了担忧和某种不知名的感情。赛菲尔有些疑惑，以公开给群众的信息来看，“国际象棋”项目中的黑棋代号都是些赛博空间诈骗犯，只有白棋代号才是亚当之子，而大部分只有b级能力，不过是组织一众同级或更低级的能力者形成恐怖组织而已…… 难道说“白皇后”真的像他被赋予的名字那样，横行无阻？ 赛菲尔决定问一下这位特勤。不过他刚刚张开嘴，全会广播频道便毫无预兆地于头顶响起，是黑鹰协会会长的声音。 “全员注意，机动队即将到达武器库，1号停机坪各人员就位，押送运输机将于五分钟后降落。战时狙击手a组，请立刻前往‘圆顶’大厅。” 刚才还在跟他对话的特勤回过头，同时开启的闸门外，一众脚步声和二十余个身着黑色机动队制服的战斗人员以一个同样紧张的氛围涌进了武器库，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轻松，甚至还能嗅出来一点恐惧的味道——尤其是走在最后的某个新兵，像是被会长逼着来战斗一样满脸写着不情愿。 赛菲尔还想和他说什么，但那位特勤在人群中像只船般飘摇，最后只得给他打了个“回头再见”的手势，逆着人流挤了出去。 一号停机坪印象中已经好久没有启用了，是专门为押送运输机起落准备的。萨菲尔站在平台上，远处海岸边的断崖被黄昏镀上深橘，海风吹得那只作为风向标的红气球东倒西歪。 他把着怀里的脉冲步枪，因为背后整齐划一的电子声回过身去，只见停机坪后的建筑上亮起了一排呈三角形的红点。因为都隐藏在单向透光的玻璃后，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正当他远远地看着东南方向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赛菲尔回过头去，又看到了那位特勤，只不过他的手上也多了一把枪：“又见面了。刚刚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一下那位‘白皇后’的能力。”赛菲尔回答。“感觉应该不止是b级的恐怖分子那么简单。” “的确是……我有听到会长叫他韩先生。上面给的资料说是个a级能力者。” “锐性a级？” “是的。‘精神刀锋’，并且有和初代能力者一样的副作用。” “巨物恐惧症和……深海恐惧症？” “嗯。但我们没办法用这个来制约他…‘白皇后’是个盲人，也没有植入复明设备。不过听说之前二次觉醒就是因为视神经被药物破坏……” 特勤似乎还有接下来的话要说，但赛菲尔打断了他：“运输机到了。” 只见东南方向出现了一个逐渐放大的黑点。是涂装了隐形漆的扁平状军用运输机，涡轮推进器在四角发出明亮的蓝光。特勤了然地离开，站进了列于停机坪后通道边的押送队里。 队首是一个原德国国籍的黑发女人，专门编进神秘部门的b级“无效”能力者，她负责此次的安全防护。一旦白皇后暴走，她会在其他特勤的保护下发动能力抽空”精神刀锋“。 运输机落地时的滚滚热浪吹得人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阻力。说实话，赛菲尔有些惊讶，或者可以称之为“和期望不符”。 从运输机上走下来、手脚上都锁着生物链铐的那个人就是白皇后。宽大的灰色狱服下的身形远比赛菲尔想象中要削瘦，米白色头发和毫无血色的皮肤是白化病导致，个头也十分符合亚洲人的体型。他身侧的两个押送人员都挽着他的胳膊，看样子是在引导路线而并非牵制。 等到他们走近时赛菲尔才看清，白皇后的长相更像亚欧混血，那双眼睛是漫无焦距的，紫罗兰色虹膜拥簇着因缺乏黑色素而变成深红的瞳孔。 好漂亮的人。赛菲尔不着边际地感叹道。 一号停机坪距离会长所说的“圆顶”只有近五百米的路程，这也是他们把白皇后押送至此的用意。伊斯坦布尔分会最靠近黑鹰协会附属异能者监狱，那里专门关押级以上被判处徒刑的亚当之子，而所谓“圆顶”则是其中位于顶层的牢房，距离地面不止七八十米，看守和防突破设施极为严密。 可以说，专门为了亚当之子中的顶尖能力者准备。 白皇后看起来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显得有些闲庭信步，后面跟着一众特勤走进长廊。黑发女人一脸紧张地在包围圈中，似乎随时准备发动能力。 长廊这一段路走得赛菲尔也开始无端恐惧了起来。满耳都是脚步和挂牌与枪械间摩擦的声响，而他只要能看见白皇后走在前面的身影，就会自动联想到“a级”“通缉犯”“精神刀锋”这几个字眼，本能地想要端起枪以防自己下一秒就被切成几片。 出了长廊是一段直通监狱正门的大路，两边只有草坪。门口站着刚才拿过武器的两个机动队，排成阵型准备交接。 以往都是有车来接送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何要步行过去，可能是为了防止劫车或者什么东西吧。赛菲尔想着，忽然看见机动队里的那个新兵举起了怀中的步枪，正对着站在最前方的白皇后。那人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并没有开火的想法，但…… 队伍里有人低声说了句放下，赛菲尔反射性地看向白皇后，顿时心跳一滞——他已经面向了举枪人的那边，头微微低着，完全是在专注于听觉的样子。 白皇后轻轻地开了口，声音像是许久没说话，本来应该是温和的声线里带着沙哑。 “我不太喜欢……有人拿东西指着我。” 下一秒，锐利得让人牙酸的切割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响起又消失。 新兵的脸色变得煞白，那把在他手中被端起的步枪忽然细细密密地拆分成了几十个部件，散落一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五章B线 陆一阳-大卫盾 没有标识的车辆从政府大楼后面的地下车库中缓缓驶过。 陆一阳不敢看向坐在驾驶位的阿德勒，只能假装欣赏风景。满眼都是黑色的商务用车，像一个个箱子，车窗上贴着的单向透光膜使得看过去的人仿佛是偷窥者。 这辆改装过的阿斯顿马丁被称作“编号009”，自驾驶系统说出它自己名字的语气总像是要策反一般。视野从车库的末尾平滑地转向了人防工程的巨大铁门，然后又绕开，最终进入了一个隐蔽的黑暗空间里。 陆一阳屏住呼吸。短暂的停顿后，头顶突然亮起了一圈冷光——原来这并不是某个通道，“编号009”正停在一个由透明材料构成的、圆饼形升降机里，能见的地方没有任何面板或触控设备。 也就是说，在这下面只有一个目的地。 “这里就是大卫盾原加州总部，在国还有其他四个分部。”阿德勒开口道。 陆一阳回过头去，看见他颧骨上的那道伤痕，心里隐隐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带离公司就招来了杀手，更在意料之外的是，居然能让阿德勒都败在他手上。 电梯渐渐远离了那圈冷光灯，突破了一道短暂的黑暗后进入地下。这里有更为宽敞的天地。 不知位于何处的灯通透照亮了整个甬道，与此同时地下的各种设施都映入陆一阳的眼帘——有各种从未见过，叫不出名的设备的房间，奇形怪状的动物关在实验笼里，一闪而过间能看到穿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在记录着什么。透过这个位于总部中心的升降机，地下的所有事物一览无余。 一段减速缓冲过后，车辆随着电梯的行进渐渐落在最底端。 “编号009即将入库，请您检查车内物品后再离开。” ai的男声再度响起。陆一阳在它停稳后走下来，跟在阿德勒身后。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带着低哑的引擎声滑进了电梯井后的黑暗里。 由金属框架组成的地面踩上去别有一种坚实的触感。暗银色防护门门随着两人的前行打开，露出其一眼望不到终点的腹腔。通往目的地的通道尤其漫长，四周全白的装潢有种无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足足一分钟，陆一阳能听到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他们最终在一道最为宽长的大门前停下。左右手边都是玻璃镜，似乎其后另有空间。 就是这里了。 阿德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仅有几串编号的磁卡，卡片刷过门中央的凹槽时，温和的机械女声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 “009，身份认证：adlr·a·hil 原来那辆车是以他命名的吗。 总部的大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端大气，只是个整体泛着绿色的巨型长廊，入口正对的是一座用绿色玻璃分割开来的悬浮花园，可以看到中央草地上方是个投影的海洋生态球。长廊两边是路口和各用途的房间，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员不停来往。 陆一阳心翼翼地走在阿德勒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说错了或做错了什么事，隐藏在四面八方的机关枪就会瞬间冒出来把他打成烂泥。 阿德勒依旧没说话，只是示意陆一阳坐在玻璃幕墙前的椅子上，自己踱步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似乎有些疲惫。 “这个人就是莉莉丝吗” 突然一个稚嫩童声远远地从后传来，陆一阳正盯着那个海洋球看，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却只见到露在某扇门外的一只的鞋。 一旁的阿德勒走过来，随意地望向花园道：“我刚开始也不太相信，谁会料到一个社畜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莉莉丝’” 随着那只脚的探出，门后的孩也走出了阴影，是个看上去最多七八岁的女孩，身上穿着件制服，白色袖口被挽起鼓鼓的堆在手腕处，裤脚也过于宽大，盖住了半个脚掌，看起来有些奇怪。 然而最令人惊讶的不是大卫盾的总部出现了一个孩，而是她右边脸颊的骨骼已经完全被机械替代，还没有经过皮肤镀层的处理，连右侧的眼睛都是人工制品。 女孩对她一笑，伸出手来：“我是地下四层的管理员，希里尔。” 陆一阳愣了一下，俯下身去握住那只手：“你好，我是陆一阳。” 虽然是个通用礼节，但如果外貌是个孩子，感觉总是有点不对劲。他想着。 “我想你应该也不是自愿前来的吧，毕竟阿德勒他那——么凶，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被希里尔打出负分评价的那人连头都没回，似乎已经习惯了。陆一阳忍不住困惑，为什么这里的管理员是这样一个女孩？而且自己这样的能力，到了大卫盾究竟可以做什么？被编成战斗人员？ 所有疑问都堵在喉咙中，想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那么我们先来说说看，我们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专门派出了大卫盾的s级备选人——也就是阿德勒，去接应你，想要拉拢你……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莉莉丝。” 希里尔顿了顿，左手伸进制服里的口袋动了动，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团迅速成型的淡蓝色光子，组成一幕全息投影，是分类资料的格式。 “众所周知，夏娃是上帝取出亚当的肋骨所创造出的，人类之母。而在犹太教里，莉莉丝却是真正的，上帝创造的亚当的第一人妻子。这种病毒之所以被叫做a，取了‘ada’的首字母，是因为如果能从疯狂期活下来，它可以给予我们全新的能力。控制水火，影响精神，长生不老……“ 希里尔右手伸进投影中向外一拉，浮在空气中的几排文档随着动作悉数展开。映入眼中的是数不尽的命名：“操控师“，”美梦“，”酒神“……每个名字后都跟着注释，控制物体运动状态，给个体施以愉悦的幻觉……等等。 “这是自50年以来，全大陆发现的所有异能种类。“ 何其美妙。陆一阳感叹着。文档滑至大半，最终停在了一个青年女性的资料那里。后方能力填写着“回溯”。 希里尔咯咯一笑，说，这就是我三年以前的照片。 陆一阳仍盯着眼前的投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讲话。自从自己从国移民到香港旧区后，由于刻意避讳，自己所接触到的有关“亚当”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政府似乎也在有意压下关于亚当之子的新闻，大概是为了避免恐慌。 但无论此刻再怎么解释，a病毒的突然爆发和性质都太过诡异，在此之前根本不存在让医学界无从下手的病毒，甚至是赛博革命前的hiv都已经被攻克。 “稍后副会长会来见你，她会告诉你将被编入哪个部门，顺便把关于‘亚当’的事情都给你讲一遍。好啦，我要去科研区了，我们待会见。” 希里尔又把手伸到口袋里关掉投影，向他挥了挥手，迈着极似普通孩子的步伐走远。陆一阳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靠在旁边的阿德勒，正巧对上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神。 啊。总之微笑就好了……他干嘛表情这么冷淡。 从认识他到现在只不到一天而已，但对于阿德勒，陆一阳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感——那是一种自然的、不带任何复杂感情的信任，无论是他在方才从怪物手中救下自己的时候，还是刚刚两人在夜晚的地面高速上于“编号009”中，举起冷香槟碰杯的时候。 他一直没有特别在意那颗陨石的事情，或许是一种与自己无关的思想在作祟，直至父母皆因a病毒死去后才开始思考：“亚当“带来的病毒，既然是有90的概率致死，那为什么要刻意留下10的希望？ 但最终他的疑问，还是被各种繁杂的白噪音牢牢地压制在脑海深处。 如今他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了，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其他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六章A线 郁橙-空白 “你恨我吗？关于我把你拽进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追杀的人生中，这件事。” “你知道我无所谓。” “那你想念郁杨和艾莉亚吗？” “就算故乡能给我带来的只有压抑，我仍止不住怀念。” 或许自己早在童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某一天他终究会意识到自己没法成为精英，烧灼的愧疚将情感磨灭化为灰烬，再苦苦哀求他远去的母亲给予自己一个答案——他是不是会成为这平凡人流中的一个，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 是不是从自己拿起刀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得选择？ …… 郁橙眼神一暗，侧头躲过直面自己眉心而来的刀尖，左手前伸拉住那人的肩膀，身体前倾借力，膝盖猛地顶向他的胃部。 那人果不其然被这一下怼得不轻，弯下腰干呕。郁橙二话没说，抬起手刀狠狠地劈中了这人的大动脉。 刚刚还耀武扬威花拳绣腿的男人瞬间脱力，手上的匕首叮当地掉落，整个人扑通一下倒在了一滩积水里。郁橙往旁边挪了一步，防止溅出来的水花泼在自己腿上。 太不经打了……既然是被人派来搞自己的，干嘛不直接找何九，反正这人闲了也会找茬跟他对打。 郁橙其实也没想到，自己在4八时内会连续经历上家失联，狙击失败，在差点被一个“美杜莎”能力者切成鱼片后，又莫名其妙被同行追杀。 一天前的夜里，郁橙确认了上家再无音讯，从天台跳下之后为了躲开那个亚当之子又藏进了一楼的货仓里，过后取回狙击枪，提前联络好的兵团后勤便把他带出了机场建筑群。 然而等他回到了龙栖基地附近的那天晚上，才知道这次委托到底有多麻烦。 这个穿着打扮酷似常见流浪汉的男人，是在他回龙栖必抄的那条近路的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 当时雨刚刚停下，郁橙因为没带伞，捏在掌心里的那根黄骆驼一直没有点上，于是等走到了巷两侧铁质楼梯的遮挡下才掏出打火机。昨天注射的多巴胺药剂已经快要失效了，郁橙估计着回到龙栖之后就要再打一次。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正在想晚餐到底吃什么，才联想到何九上次整个炸掉的高压锅，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型和自己差不多的身影，三步并两步地往自己这边走，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 由于是在新香港，老鼠一般只在暗处穿来窜去的毒品贩子一抓一大把，也不乏飞大了看见谁都想跑的瘾君子。郁橙以为是个吸了劣质货的贫民，只是躲开了一点，不料连那半口烟都没吐出来，从他身边刚刚走过去的男人忽然自信回头，大喊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来，抬手便扎。 郁橙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转身，烟还叼在嘴上，举手一推那人的下巴——本来是没有奢求能推到的，但是对方还真的脸接这一手，不但把刀尖扎进了砖墙里，因为这一下还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水平真的很垃圾……雇他来的这人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他师父？ 他苦笑，觉着有点可惜这满盒只剩最后一根的烟，当即决定只用空出来的左手接招。再然后，就是郁橙躲开了他因倒地而飞溅的雨水。 他也不清楚自己刚才为什么忽然陷入了回忆里，虽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但思维却完全不在自己被刺杀这件事上。是因为这场雨的寒冷？还是因为隔着一条街的猫窝门前，那盏破旧的灯笼，让他想起了什么？ 郁橙呼出一口烟来，把思绪理清。今晚遭遇的这人并不是随机攻击自己的，他检查了男人的眼白，颜色正常，没有摄入精神类药物。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那个消失的上家。 要是自己想得到那一半佣金的下落，看来只能把这人带回龙栖了。 郁橙站在晕倒的同行旁边抽完了那根烟，打开终端通知了何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停在路口，上面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把男人抬进了车里。 这位同行是被何九随手一杯水浇醒的。郁橙此刻正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皱眉看向站在门口的导师，对方则一脸无所谓：还不如让他快点醒。 “名字。” 郁橙有些睡眼惺忪，手上转着一把蝴蝶刀，开口问道。 男人好像是因为被泼了水，腿还和椅子绑在了一起，一脸恼怒，转头看向旁边的何九。但或许是被这个中年人的美貌征服了（他曾被形容为英俊得令人反感），又或许是看到了何九标志性的金色电子眼，刚刚还在冒烟的脾气立刻熄了火，回头低声说：“林……林与则。” “谁他妈管你叫什么。橘子，问他上家在哪。”何九冷着一张脸。 郁橙没有追究昵称的问题，耸了耸肩：你听到了，说吧。 称自己为林与则的男人立刻闭了嘴，脸上摆明了写着一行字：我不能说，但如果你拷问了没准我就会说。 这个被临时征做拷问室的房间其实是兵团的杂物房，和几天前郁橙去的那个地下室差不多，墙边堆着的箱子同样是个摆设，头顶挂着的也是旧时代才会用的灯泡，两张椅子为了不明用途而准备。 虽然我擅长阴人……但是也不代表我擅长严刑逼供啊。郁橙想着，起身走向他。 “喀”地一声，手指被折断的剧痛让男人瞬间惨叫出声。何九已经提前关好了门，被这人的智商感动得直翻白眼。 原来没有绑上手就是方便我折吗，有够阴暗的。 “上家？” “她已经死了！”林与则嘶吼着喊道，“上面的人发现她雇了人去杀那个亚当之子……她被政府杀了！就在昨天晚上！” 亚当之子？ 怪不得中介对自己说目标人的信息是机密，原来是个类病人。按这个重要程度来看，八成是特殊分类。郁橙和何九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问：“你又是哪来的？” 男人不停地摇晃，死死按着被折断了手指的左手，浑身激烈地抖着，连声音里似乎都带了点哭腔：“我……” “你？” “他们怕那女人把信息告诉了你……所以雇我来……” “不对吧。” 一旁看戏的何九突然打岔。 “你这么垃圾的水准，橘子一只手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打，雇你来杀他岂不是找死？再说如果你口中的‘政府’真有这个想法，首要人选应该是唯一能打得过的人——也就是我，再不济也得重金请个华穗的外挂吧？” 这时，男人突然停止了呻吟，抬头看着郁橙。那张伪装成年老的脸上，仿生胡须已经剥落了一半，底下的皮肤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 “他说的没错。”男人的笑容扭曲，颤抖着，稍稍抬起了那只完好的右手，食指伸直，指向了他的躯干。 郁橙回过头来，刚刚接触到男人的目光，突然感到右肋旁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只是个用完就扔的工具而已……病毒裹挟弹只要从我的指尖里出膛，不止你会感染，我也会……就看我们……谁能熬得过这九成的地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六章B线 Cherry·Blue-新人 “啊呀。阿尔伯特把那个人带回来了。“ 只见偌大的会议室里，一个目测身高175起步的白人女性坐在正处于休眠状态的全息幕墙对面，那双苔绿色的眼睛显然是在笑，如瀑般倾泻下来的金色卷发只勉强盖住制服下半露的丰满胸脯。 女人正用原子笔往记录本上写着什么，她身边的男性面无表情，坚毅的脸部轮廓笼罩在不知名的情绪下。 “副会长。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好啦……我会好好想想的。总之，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过去看看。” hrry在本子上点了一下笔尖，起身，对着男人眨了眨眼，微笑着走出了会议室。 大卫盾的制式服装原本只是男款的长裤和外套，裤子被改成了同样灰色的短裙，衬得那双腿分外结实修长。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通往悬浮花园的长廊中，女人走着标准的猫步，对每个路过问候的协会人员点头致意。 等到hrry快要接近花园的时候，阿德勒远远地看到了她，站起身来。他身旁的陆一阳随即回过头，以东方人标准的恭敬姿态立着，看向这边。 黑发黑眼……长得还不错嘛。她想着。 “晚上好，阿尔伯特。” 女人一把将阿德勒拽过去给了个贴面吻，然后才夸张地把下巴藏在耸起的肩膀后，那种带有一点幽默的羞怯，像是在晚会后见到一个光彩夺目的绅士般看向陆一阳：“你好陆先生。我是hrry·b” 陆一阳有些惊讶，飞快地瞥了眼红唇在阿德勒脸颊上留下的印记，对着hrry伸出手来：“您好，副会长。” hrry和他握了手，甜美地一笑：看来希里尔已经通知过你了。陆一阳仍在用余光瞥着阿德勒，发现他对自己脸上的口红毫不在乎，也没有开口引导他们两个对话的意思。 “叫我名字就可以，别太见外。跟我来吧，阿尔伯特，你也一起。“ “hrry？嗯……有点像假名呢，请不要误会。“ 三人此刻已经走在了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上。走在最前面的hrry闻言，完全不顾忌形象地笑了起来，侧身说：“是吧？我记得之前还有人说很像脱衣女郎的名字。不过，是真名哦。” 陆一阳被她逗笑，道：“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有点。” 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像之前担忧的那样，还以为会是低气压爆棚，结果就像是和朋友在谈天说地一般的气氛，相处起来十分轻松，反倒是显得一旁的阿德勒有些散发煞气了。 hrry·b，如果硬要翻译成z文的话就是樱桃·蓝，大卫盾现任副会长，a级能力者……陆一阳只知道这些。 他们走在围绕着用餐区的四方形走道的某一边上。由于并没有玻璃的阻挡，能清楚地听见餐车后厨中把肉饼浸入油锅中炸的声音，还有不同语言混杂在一起的交谈声。浮动在用餐区上空，也就是他们平行的地方有一块世界时钟，不过也只显示了原洛杉矶时区和原罗马时区而已。 hrry一路给陆一阳介绍着大卫盾总部的各种设施。从那个仅供观赏的悬浮花园，每0米一个的自动贩卖机，到各机动队的会议室、准备室方向，再到特勤专属的区域……直至总作战指挥室。大卫盾总部只有两位特勤，考虑到保密协议，资料不能公开给除高层外的任何人员。 这位“莉莉丝“能力者，不知道能不能派上大用场。 副会长在一扇带有“assisafada“，即“亚当之助”字样的大门前停住，随即把涂着深红色丹蔻的右手贴上了识别器，闸门声而开。 “这是除了蓝洞协会外，世界上最大的对‘亚当’分析部门。” 进去之后是一个近百平的二层空间，他们所在的架空层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二三十台设施，类似于火箭发射控制室，以一个称不上巨大的球为中心环绕成圆——那是“亚当”的一部分，似乎是从陨石上切割下来打磨成球状的，散发着奇异的淡银色光泽。圆球下是一个国地图的显示桌，周围同样人来人往。 暂且把他放在这个部门吧。hrry扔一手抱着写字板，穿过设备内环的走道，从铁质台阶下到底层。 她在显示桌旁站定，回头看向陆一阳和阿德勒：“阿尔伯特，帮忙找一下部长，我要和他交流一下。” “分析部门的部长？”陆一阳喃喃问道。 “是的。这几天还麻烦你配合大卫盾对‘莉莉丝’能力的分析测试……等到s国黑鹰协会的人员到了加利福尼亚州，‘黑白极星’的完整测试系统也会一并传输到这里，到时我们会对你的能力做一次详细的数据统计。” 陆一阳面露难色，抱住双臂道：“可是我也是昨天才刚刚得知自己是‘莉莉丝’能力者……更别提使用能力了。现在做测试，恐怕贵方难免会失望。” 原来阿尔伯特已经告诉他，大卫盾将十分看重“莉莉丝”这件事了。倒不是怕陆一阳会怀疑大卫盾对他不利而选择退出——hrry总会有办法把他搞回来，只是顾虑一种可能性…… 她只是顾虑，如果陆一阳的心思稍有偏激，很快就会利用“莉莉丝”的特性投向恐怖组织。而恰巧，国的心头大患便是民间散落的那些，未被登记在总系统中的类病人聚集在一起，对抗他们的党派。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这位被大卫盾的所有期待压在肩上的亚洲人，似乎还只是个被生活和悲痛折磨得麻木，而万分防备的类病人而已。 hrry没有答话，只是对着陆一阳笑。当然，对方不可能知道，她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想的都是些什么。 总之……以后的决策，就要看几天后，“莉莉丝”的数据表现如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七章A线 何九-镰刀之下 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被抓来的俘虏居然能在手部植入微型枪膛。这东西一般没有什么用，除非是把指尖怼在对方的皮肤上，才有可能破坏脏器——但，何九低估了这人狗急跳墙的可能性。 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战术……真是一场豪赌。 a病毒的扩散速度远远超过普通病毒，一旦进入血液，不到一个时就能使感染者陷入初期症状，也就是高烧、昏迷等等，而在短暂的0分钟清醒后就会达到中期的发狂症，再之后，就是听天由命了。 何九瞬间怒气值飙升，抽出大腿绑带上的手枪，一枪爆了俘虏的头。 “很可惜，无论‘亚当’能不能选中你，你都得死。” 郁橙来不及躲闪，被男人粉白的脑浆溅了半身。枪声震得人耳鸣，他叹了口气，看着何九，目光幽深，开口轻飘飘地说：可惜我还是躲不过命运。 亚当之子，他们之所以不被羡慕，是因为所有获得了亚当之助的人类，都必须要从死神的镰刀下走过，最后的结果却完全和自身没有关系——你是男是女，是老人还是青年，身强体壮或是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些变量根本改变不了那50的概率。 当然，这百分之五十，只是对个体来讲。而对于全部感染者来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将成为病毒的牺牲品。 曾经在“亚当”坠落之后的第三天，世界新闻中报导了被感染者获得异能的消息，于是不少人慕名奔来原俄罗斯的叶卡捷琳堡。那些已经没有存在意义的行尸走肉们，或是渴望力量的富人，带着他们对异能的幻想，不顾一切地触碰了病毒源头。 所有人在这颗巨大的陨石前都是平等的。有些感染者就那样死去，有些成为了类病人，但那些生还者也永远无法忘记自己从地狱走过的场景，于高烧中仍深深握着的惶恐，发疯时也叫喊“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烧成灰”。 若是你的爱人，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朋友，当他们被接踵而至的症状所折磨的时候，你会选择在结局降临之前结果他们的生命，还是祈祷“亚当”的眷顾，在他们不幸地死亡后，愧疚自己没有给予他们一个痛快？ 不过何九倒是没有多大感觉。他单方面自信，既然是自己种出来的花，就没有被区区病毒搞死的道理。 郁橙此刻看着脑壳被掀飞了一半的尸体表情复杂，抬头见何九盯着自己，于是两人开始了大眼瞪眼。 “你这幅神态……是相信我一定不会死吗。” “恭喜你猜对了。我在考虑给你用镇定剂的剂量。” “只要你别在我晕过去的时候趁机猥亵，或者我发疯的时候一刀捅死我，其他任由摆布。” 何九不得不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孺子不可教也，开了门准备去医疗箱里面拿东西。他琢磨着等下该怎么控制局面——在橘子清醒的时候，是不可能攻击自己的，但若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自己能不能压制得了也是另外一个问题。下手重了又不行，轻了估计又没有效果。 现在的办法只能是在郁橙昏过去的时候打药了。何九看过华穗的研究报告，如果想让感染者跳过持续三个时的癫狂，用药的剂量起码可以放倒一头牛。再超过这个剂量，那就可以直接上西天。 想着想着，何九在箱子里突然翻出来一对手铐来。 行吧，就这么决定了。 等到何九把郁橙的双手铐在一起，穿过床头的铁架时，他的手背无意间擦过了郁橙的额头，发现初期症状的高烧已经开始了。 兵团的医师此刻正用注射器从瓶子里抽出透明的液体，用手指敲出针管中的气泡。床头柜子上则摆着一堆瓶瓶罐罐，大多都是维生素和镇痛剂一类，还有几大瓶葡萄糖水。 郁橙眼神有些朦胧，听到医师在对何九说着什么，便开口问道：“你们想好后事怎么办了吗？” “你想怎么办？”何九从床底下摸出来一片退烧贴，表情淡然地糊到了郁橙的额头上。 郁橙没力气躲开，只能保持着一个被动的姿势，高热烧得整个人都开始飘忽。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惜到最后都不知道郁杨和艾莉娅是死是活。 何九静静地看着他。 “相信我，这不是最后。” 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唯一的的学生从6年前就已经想好自己死后埋在哪里了。或许是郁橙的精神太过脆弱，才会被阴影俘获，笼罩其下。但突然失去双亲的茫然，同时也给他定下了一个隐形的终点，在没有知晓她们的下落之前，他只能无意识地被这个念头支撑着活下去。 何九叹了口气，在他枕边放下一个报警器，起身，离开了房间。他能感觉到郁橙没在看着自己，或许他有什么遗言，但不会对自己说。 他在那0分钟的清醒期中间又去看了郁橙一次，他已经完全脱力了，连医师给他喂水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闭着眼，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何九示意医师和自己一起出去。年轻的黑医踌躇一阵，给郁橙喂了最后一次药，检查了一下绑在他腰间的束缚带，起身走开，和何九擦肩而过。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记得穿上防护服再来处决。” 他没有答话，从口袋里拿出终端，点开一个对话框，对方的名字那里简短地写了个“解”字。还没来得及打字，那边便发来了一条简讯：我马上到，后门。 何九一边扎头发一边离开了地下层。所谓的后门，不过是开在正门对面的另外一个入口而已，正对着工业区后面的大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穿过走廊，来到黑暗的大厅，便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华穗协会深圳总部会长，解无罪。 正儿八经的北方汉族血统，放下来能及腰的黑色长发扎成马尾，上面还讲究地绑了一条墨绿色的丝带。解无罪身上常年带着雪茄的可可香味，其人生了副清冷的皮相，五官秀气，瑞凤眼一端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半点人味儿没有。何九想着，迎上去和他握手：“久违了，解先生。” 解无罪仍戴着万年不摘下来的皮手套，倒也不避讳和他握手，只是看了一眼他，说：“看来你没告诉郁橙，你是类病人？” “不愧是会长，看人还是这么毒。”何九摆出老油条的笑容，示意他跟着自己过来。“告诉他有什么用？只要他知道自己今天死不了就行了。” 会长冷笑一声，道，要是他知道你是世界上第一个亚当之子，再知道你用能力做了什么，估计现在就得人间蒸发。 何九没有接下这个话题，抬手打开通向监控室的闸门，说：“记得我警告过你的。平时的任务分配任你做决定，但别派他去清理。” “我尽量。不过这些也不全是我说了算，要看周杰的意思。” 这回轮到何九冷笑，他回头瞥了一眼解无罪，道：“论招人烦的程度，那个姑娘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 两人在监控室里待了两个半时。解无罪借用龙栖的投影仪把伪造的各类文件给何九过了目，郁橙在这一列证明里成了三好市民，虚假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曾在一个6年前被拆的旧香港高中就读，之后就是谁都懒得查的正经职业经历……滴水不漏。 然后在会长第二次拒绝何九“从国空运过来的糖果”时，何九口袋里和报警器连接的终端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赶往地下层。 进门时，何九见到的是之前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些东西。复合型维生素，强效镇痛剂，被敲破了的镇定剂玻璃瓶，针管，水杯，在半空中漂浮。 空气里是淡淡的睡眠气味，昏黄的灯光仍在亮着。郁橙已经解开了手铐和束缚带，坐在床边，一只手正对着那些飘着的物体，缓慢地向回一拉，伴随着药片晃动的声响，物件一个个地落在了床前的地面上，摆成整齐的半圆。 解无罪在郁橙的面前远远站定，轻声道：“……锐性能力，‘操控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七章B线 陆一阳-“黑白极星” 即使是到了接见黑鹰技术人员的时候，陆一阳仍没看见会长露面，仍然是hrry·b在带领着他们。 来自s国黑鹰协会的一行人有着和大卫盾人员完全不同的气质，陆一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们似乎更加贴近协会本身严谨的定位，散发着体制特有的冰冷气息。他们在电梯出口处见面，黑鹰只来了四个人，其中的一位带着手提箱，它似乎就是hrry口中“黑白极星”的载体。 副会长迎上前去，和为首的人打招呼。陆一阳感觉她好像提到了自己，因为那四个人同时看了他一眼。为首的同样是位女性，北欧血统，年龄在四十岁上下，一头利落干练的白色短发，发顶染成墨蓝。陆一阳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她身上黑鹰协会的制服，深蓝色，剪裁是机能风格，胸前绣着协会的标识——一只展开翅膀的老鹰。 阿德勒出任务去了……总感觉让自己面对这一群人，有些紧张。 陆一阳这几天说是闲着也不算闲，从他到了大卫盾的第二天开始就在配合能力测试。大卫盾倒是没有真的抓来一只该隐让他控制，只是为他连接了赛博空间，进行一些简单的模拟。 虽说如此，他的表现也不尽人意，连他自己都有些羞愧。别说控制那些模拟的该隐跳什么广播体操，就连让对方停止攻击都做不到，他的“莉莉丝”唯一生效的部分只有吸引这些东西而已。 这样看来，大卫盾大费周章地搞来了“黑白极星”，若是自己真的表现不出一点亚当之子的特殊性，恐怕第二天就会被赶出去。 好想逃走。自己铁定会让这些人失望的。 陆一阳跟在hrry后面，低着头，心里在想着是否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免得对方会觉得他失礼。身后是黑鹰协会的人员，脚步声嘈嘈切切，提醒着他即将到来的测试，让他更是紧张。 正当陆一阳快抓狂的时候，hrry忽然顿了一下脚步好让陆一阳站在她旁边，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黑白极星’带有一些激发作用，会模拟异能觉醒之后的数据。” “可是我昨天……” “没什么好内疚的。我们都要慢慢来……想当年我刚刚获得亚当之助的时候，连控制能力都做不到——那还是最容易上手的锐性异能。” “谢谢你。但我恐怕会让你们失望。”陆一阳苦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能需要时间来练习。” hrry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到达了模拟室的门前，副会长从腰侧抽出她和阿德勒那张基本相同的磁卡，在卡槽里刷下。 “编号00，hrry·b，欢迎您。” 仍然是机械女声，只不过这次较上次的气氛更为压抑罢了。陆一阳叹了一口气，跟着副会长走进了模拟室。 这个房间没有对亚当分析部门的那么大，勉强可以用宽敞形容。房间被分隔为两部分，中间由一幕透明的投影墙隔开，较大的一部分是测试者所在的空间，而墙的另一面是观察记录的区域。陆一阳没有做过观察的那一方，不过他猜测，在墙的另一面是可以直接看到模拟情形的。 想象一下自己对着该隐用尽全力试图逼出异能，那怪物却仍然我行我素的场景，该有多么尴尬。 hrry没有来安慰他，走到后方和提着箱子的那个人交谈。等到“黑白极星”接入大卫盾总系统的时候，陆一阳还在测试区，于是在投影墙上见到了它的启动界面。开头是英法中俄四种语言的名称，配合黑白三角拼合成一个菱形的背景，下方则是蓝洞和华穗协会的徽标。 真是更紧张了…… 模拟室里不断有电子的微噪声，很容易忽略，但在陆一阳此刻的心情下，令人不安。黑鹰协会的人员在交谈，丹麦语和芬兰语，能通过耳后插孔内的翻译元件转化成主人使用的语种，这东西是近几年人手一个的标配——这也是陆一阳和hrry能无缝交流的原因。 “你可以进去了。连接成功之后能见到空间里的‘黑白极星’标志，记得抬手示意。” 为首的女人对他说道，还附上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陆一阳只得硬着头皮绕过投影墙，进了测试区。 连接这一块赛博空间的是个头盔，被十几条传输线连接着，由收放滑轮吊在中央，戴上去时能完美地遮住视野。同时配备的硬件还有两只看起来像是外骨骼的手套，为了感应异能发动时的生物电流。 穿戴整齐后，陆一阳听见模拟声场中响起了极为宏大的启动音。再然后，本是一片漆黑的眼前，如墨在水中扩散般迅速展开了明亮的空间。半空中便是静默悬浮着的，“黑白极星”的标志。 他抬手示意。 下一秒，那颗巨大的菱形消失了。声场中再次出现那个女人的声音：陆先生，我们即将投影该隐模型。请注意，如果您受到攻击，虚拟痛觉将和现实痛觉呈1:5的比例施加。 那自己要是被断手断脚了，岂不是得痛昏过去？陆一阳心中一凉，非常不情愿地点了头。 没想到连个倒计时都没有。他刚想透过头盔看一眼自己的双手，空间的远处便传来了熟悉而恐怖的叫声。 陆一阳抬起头来。这次的该隐和上次的有些不同，少了公交车的车身，臃肿硕大的主体全部由人尸的躯干填充，其中在空中摇荡的肠子和脏器让人看了尤为恶心。同样腐烂的皮肤，同样是四肢拼装起来的爪子，那张像是拍在墙上的苍蝇一样扭曲坑洼的灰色巨脸，仍是人类苦难的表情。 座头鲸的悲歌啊……本不该由这种东西唱起。 该隐有比世上任何动物都丑陋万倍的外表，却长着如此的头部，做出这样模仿人类情绪的……陆一阳忽然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恐惧，愤怒——愤怒。他不想允许这怪物的存在，不希望自己的种族被它们这般拙劣、恶心、令人极度反感地模仿。 人的灵魂，怎是这一团腐肉所能拥有的东西！ 我怎么能……被这野蛮残忍的赝品所恐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陨落神格—亚当之助》正文 第八章A线 郁橙-华穗协会 何九的那句话不停地出现在疯狂期的噩梦里——“相信我，这不是最后”。它酷似抬头就能见到的天幕，无需确认，仅仅就是贯穿着每分每秒的背景。 他梦见了被称为该隐的怪物。寒冷的俄罗斯冬季，怪物踏雪行走，自己的右手变成它一只脚掌的骨节，肩胛和其他死者泄出内脏紧紧贴合，左半身不知所踪，两腿化作了该隐后腿的支柱。 噩梦的冷色调下，身体化为上百的碎片，像是被扔进绞肉机的羊排，和其他同类的脂肪层及肌肉堆叠在一起，挤压成陌生的东西。他看见自己远远离去的两位母亲。她们婀娜而坚毅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严酷的铁青之下，无力改变。 郁橙梦到自己干瘪的眼球藏在那张巨大的脸后，视线模糊。黏附于皮肤之下的1类病人的冤魂，那些叫喊让他已经解体的、冰凉的心脏开始扭曲。他在雪夜里痛哭，灭顶的悲伤将死后的寂静全部碾碎。 然后就是从昏睡中醒来。光线照透眼睑，眼球转动几下，疲倦地、慢慢地探知，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呈完整的人形。 哭泣的感觉仍堵在胸口，郁橙首先庆幸自己刚刚是在做梦，紧随其后的是手腕处皮肤被磨破传来的痛觉，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他这才想起来几个时之类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在梦里反复的那句、何九给他的保证。 自己真的没有死。 他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脑子因为之前的高烧还有些昏沉。郁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隐约的疑惑愈发明显起来——他怀疑自己的导师早就知道他会变成类病人，甚至已经预知到他会感染。 可按何九在他被病毒裹挟弹击中之前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演戏的意思。 难道真的是何九不在乎他的死活？也不是很可能。 不过现在怀疑何九也没什么用。一是他不会说出真相，二是自己肯定马上就要从龙栖离开了。现在首要的事情……应该是看看自己到底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之后，到底获得了什么。 郁橙本能地想到了锐性能力这一方面，然后一眼瞄到了放在床头柜上静静躺着的手铐钥匙，没有多想，只是扬起了一只手的手指，用力。 的金属物件便在他的注视之下，轻盈地浮在了空中。 若非手腕还痛着，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做梦。郁橙自己之前虽然不是亚当之子，却也因为职业原因了解了不少能力类型，几乎算得上是精通——上从大名鼎鼎的“精神刀锋”和“污染”，也就是黑白极星系统的两个a级标准能力，下到一大堆没有什么卵用的级能力，他多少都知道一些实用性的问题。 没想到自己没死成，还误打误撞地得到了堪称史上实用性最强的能力，“操控师”。虽然还不知道分级能排到多少，可是只要能抬起一柄物件，到特殊情况下都会大有用处。 在成功解开了手铐和束腹带后，郁橙坐起身来，喝了口水，按下警报器。 他身上还穿着之前换上的家居服，深灰的裤管有些空荡，两只细瘦的脚踝悬在床边，颇有几分病态。床头的一堆瓶罐在他的操控下脱离了静止状态，鱼儿般在半空中悬浮。 他的心里没有被亚当眷顾的狂喜，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有些疲乏。自己本该在久远以前就画上句号的人生，因为这降临的“幸运”而被迫继续。 郁橙静静地摸着自己臂上稍微凸起的疤痕，有种预感，那就是命运的操控权，再也不会回到他自己的手中。郁橙作为雇佣兵的一切都已经在醒来之时灰飞烟灭，重启后的故事，必然由不得他自己期望。 政府在高楼大厦上张贴的巨幅招兵广告再也不是遥远的事物，在过去远远见到运输机飞过时，机身上的华穗标志，也将烙印在他接下来的生命中。 说实话，郁橙有些猜不透为什么何九能这么轻易地把自己交给解无罪，而且没有收巨额礼金。不说是何九把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单论龙栖的背景，各个政府底下的组织若是听说谁单飞，立刻就会来抢人。 郁橙也明白世界异能者协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势力，实力够强的亚当之子，只要没到“国际象棋”项目里那种穷凶极恶的通缉犯的程度，伪造背景都可以给搞进去。可是何九连货比三家的过程都直接掠过了，难道是自己在深圳，他方便监视？ 他能感觉到其中缺失了一个环节。一个能让何九信任解无罪的理由。 会长走进来时，郁橙抬头看了一眼。来者居然不是个老头子，反而年轻得有些诡异，长得很有东方美人气质。可惜能感觉得到，这人周身的阴冷绝不是单凭耍心机就能修炼出来的。 为什么自己刚从一个变态的手中逃脱，就落入另一个狼窝里呢。 郁橙起身，晃悠了一下，和走过来的解无罪握手。 “你好，我是华穗深圳总部会长。” 解无罪没有讨人厌地上下打量他，仍然是平视着的，只是飞快地勾了勾嘴角。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不知装了什么复杂的思绪，投出来的目光不带半点热度。 郁橙看向倚在门边的何九，发现他的老师久违地在微笑。两人对视，何九开口道：“以后可别对外说我的坏话。” 他哑然失笑，声音有些嘶哑：“给根烟？” 站在床边的会长大人一抬手示意何九不用动，自己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雪茄盒，抽出一根中等浓度维加斯来递给郁橙，动作之间，衣料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郁橙苦闷地点着火，正端详着烟身上的烫金商标，忽然听见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还未套上橡胶圈的狗牌间发出的撞击声。 解无罪伸手递给他，说:“代表协会，欢迎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