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疆古煞之巫葬》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楔子 夜幕下的山岭漆黑、沉静,时而响起的山风,带着呜咽的悲音徘徊在夜色的深处,似低低的哭诉,又像沉沉的低吟。 山箐里的一处小树林中,燃烧着的篝火发出了噼啪作响的声音,红色的火苗驱散着四周的黑暗。 篝火旁围坐着几人,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不时抬头看着天色,双目精芒闪烁,目光中隐隐透露着一丝焦虑。 “阿布,你再去检查一下马匹,记住一定要用布包好马蹄,今晚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大汉身穿黑色的苗族布衫,头裹黑布,腰间挂着一把苗刀,表情严肃的对着身旁的一位小伙吩咐道。 “嘿嘿,苗哥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临出门时你就再三交代过,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叫做阿布的年轻小伙笑着回道。 “你懂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长毛的火器威力巨大,稍有不慎,我们一个也活不了。”苗哥沉声说道。 阿布舌头一伸,赶紧放下干粮,转身去往了后方。 “呵呵,行了苗哥,阿布还是个嫩娃子,何必对他这么严厉?”篝火旁一位虬髯男子劝道。 苗哥看了一眼对方,叹了口气回道:“阿山,不是苗哥心硬,有些事容不得半点马虎,阿布是不错,机灵勇敢,可是经验太浅,不多教教他,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他父母的在天之灵交代?” 说到这,苗哥神色有些低沉,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谈谈的哀愁。 阿山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土烟一递,交在了苗哥的手中。 阿布家的事大伙都知道,年初的时候,他父母惨死在了长毛子的手中,可怜那座苗寨三百二十多口人,除了他外出放牛躲过了一劫,其他人全都 苗哥狠抽了两口土烟,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随着吹来的山风消失不见。 “这笔血仇我们一定要报,不把那些该死的长毛赶出我们的家园,誓不罢休!”放下土烟的苗哥攥紧了双拳,眼中布满了仇恨的血丝。 围坐在旁的众人听后纷纷点头,一个个紧握着身上的苗刀,神色激愤。 篝火中的焰火烧得更旺了,仿若人们心中的怒火一般咆哮难熄。 “苗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有了项苗王的率领,还邀约了他的十七个郎舅弟兄,再加上猛硐一带瑶族壮族各部落的联盟以及朝廷的支援,洋毛子的火器再强,也猖狂不了几天,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属于我们的胜利一定会到来!” 阿山自信满满的说着话,听得大伙心里一片火热。 “话虽如此,但我们千万不可松懈,特别是今晚的行动一定要格外小心。行了,大伙尽快整顿一下,待会儿我们就上路。”苗哥吩咐道。 众人点头后各自开始准备了起来,这时候阿山凑到了苗哥的身旁,声音低低的问道。 “苗哥,我总感到这一次的任务有些蹊跷,听说是朝廷那边下了什么密旨,要我们” “住嘴,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苗哥及时打断了对方的话声。 阿山不以为意,看看其他人都没有留意,他又小声的说道:“苗哥,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前段日子,项苗王接连秘密派出了好几拨人,可是那些人至今音信全无,不得已,这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苗哥,你我不是外人,事到如今,怎么的也该给我一句明白话吧?” 苗哥皱着眉头思索再三,最后把阿山拉到了一旁。 “阿山,说实话,这一次的任务我心里也没底,不只是没底,心里还感到有些憋闷。” “憋闷?怎么回事?”阿山有些吃惊。 “你不知道,如果苗王让我去杀长毛,国仇家恨,我义不容辞。可问题是,此行的任务根本不是去杀什么长毛,而是让我们去找一处”苗哥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听完,阿山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荒唐,真是荒唐!项苗王他怎么会这么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等心思?” 苗哥口打唉声回道:“这件事也怪不得项苗王,他私下告诉我,事关朝廷那边的态度,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如果朝廷不支援我们,单靠猛硐这些势力,单靠项苗王的力量,我们孤掌难鸣,如何抵御长毛的入侵?” “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真是可恶!”阿山气得一跺脚。 “所以说我才感到憋闷。”苗哥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先把任务完成,这样朝廷那边才能有个交代,不过” “不过什么?”阿山问道。 苗哥犹豫了一下,“你也知道前些日子项苗王曾派出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龙康老哥,他的本事可是非同凡响,一身能耐出类拔萃,但就是这么个威猛的人物,如今却是生死不知。我担心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说到这,苗哥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放心吧苗哥,大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没人会责怪你的。”常年的默契,阿山知道对方心里的顾虑。 “谢谢你,阿山。”苗哥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谢什么?我们是兄弟。”阿山同样用力的拍了拍苗哥的肩膀。 “还有一件事,就是阿布,他” “不用说了苗哥,阿布的事你不用担心。”阿山拍了拍胸脯。 夜色更加的浓郁了,一行九人骑着战马奔驰在山岭之中。这会儿夜空乌云密布,不多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为首的苗哥把缰绳一拉,紧随其后,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各位,从前面的山坳开始就到了长毛子的地盘,我们必须下马前行,记住一路上不许说话,现在把火把都灭了。” 在苗哥的吩咐下,大伙翻身下马,检查了一下装备后熄灭了手中的火把。 “阿山,你去殿后,记住看紧阿布,别出什么意外。”苗哥特地交代了一声。 阿山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战马来到了队伍后方。 “二龙,这一带你最熟,探路的任务交给你了,一旦发现什么情况,千万别打草惊蛇。” 二龙是个壮小伙,也是名出色的猎人,经验丰富为人谨慎,就是不爱说话,但人很热心,平日里大伙都爱拿他开玩笑,称他是“闷石头”。 紧了紧身上的苗弩和苗刀,二龙牵着战马隐没在了山林之中。 片刻过后,苗哥大手一挥,队伍悄无声息的朝前进发。 雨势渐渐增大,伴随着乌云中响起的闷雷,林间雾水弥漫。大伙拿出了蓑衣穿戴在身,踩着泥泞的土路继续前行。 每走出一段距离,苗哥都会仔细检查一下地面上留下的记号,确认前方道路的安全。 还别说,二龙不愧是一名好猎手,即便在雨势磅礴的环境中,留下的记号依旧明显,这让苗哥感到十分的满意。 约摸走出三四里的山路,苗哥示意大伙停下,他独自一人蹲在地上,神色疑惑的看着泥水中插着的三根树枝。 留作记号的树枝都带着一片叶子,三根树枝尖端紧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看着这个记号,苗哥心里一阵的不安。 “苗哥,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这时阿山从后方走了上来。 “情况有些不妙,你看二龙留下的记号。”苗哥用手指了指泥水中的树枝。 “这”阿山同样皱起了眉头,从记号中可以看出,二龙是提醒大伙前方发现了敌情。 沉默片刻,阿山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问道:“苗哥,现在该怎么办?” “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现在雨势很大,就这么按兵不动,对我们极为不利,可是二龙一直没有回来”苗哥有些伤神的回道。 “不如我们再往前走走看,万一真有敌情,我们可以趁着这场大雨及时撤退,至于二龙,凭他的本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阿山提议道。 “看来只好如此了。” 商量过后,苗哥带着大伙继续前行,只不过从速度上来看,比之前要缓慢不少。 往前走出了也就半里不到的路程,忽然从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呼哨,苗哥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 按照约定的暗号,苗哥口打呼哨回了一声后,不一会儿从树林里窜出了一道黑影。 “苗哥,这里。”出现的二龙轻声喊道。 等大伙都进入了树林,不等苗哥开口,二龙已经抢先说道:“苗哥,前面的箐子里有长毛子。” “你是说前方的山箐?”苗哥心里一惊,顿感事情有些不妙,因为任务的目标所在,正好就是前方的那处山箐。 看着一脸凝重的苗哥,阿山出声问道:“二龙,箐子里有多少长毛,你看清楚了没有?” “隔着太远看不仔细,不过帐篷倒是有十多顶的样子。奇怪的是,他们的营地外没人放哨,整个营地看上去空空荡荡。”二龙如实的答道。 苗哥眼睛一亮,不仅是他,阿山也激动了起来。 “苗哥,这是山神在保佑我们,洋鬼子的火器本就怕水,一旦淋湿了比烧火棍还不如,现在他们的营地又没有放哨的,你说我们要是发动一次突袭,凭大伙的身手,完全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大伙都激动了起来,特别是阿布,一抹脸上的雨水,当即就站了起来。 “苗哥,就按阿山大哥的话办,这帮王八蛋,我早就想宰了他们!” “对,苗哥,这可是绝好的机会,杀了他们!” “杀长毛,给亲人报仇!”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振奋着说道。 “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二龙,你带路,我们宰了这些王八蛋。”一声令下,大伙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将马匹拴好之后,在二龙的带领下,出了林子,前方的地势平坦了起来。 由于雨势过大,水雾蒙蒙,大伙看不清山箐前方的动静,但是隐约间可以看见几点马灯的亮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借着大雨和周围杂草的掩护,苗哥试着往前又移动了一段距离,直到离着营地近了,他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二龙说得没错,营地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在呼啸的风雨中看上去多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十多顶帐篷都亮着灯光,但是没有影子的晃动,似乎此时此刻,帐篷里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一样。 一边观察着敌情,苗哥一边在心里冷静的分析着。 营地是临时搭建而成的,连最起码的战壕都没有挖,除此之外,周围也没有任何的掩护设施,就简简单单的一些帐篷,仅此而已。 “动手吧,苗哥!”早已按耐不住的阿山催促道。 “让大伙把苗弩都拿出来,还有,不要都杀光了,必须找出这些长毛来此的目的。” 交代之后,大伙各自散开,除了阿山紧紧跟着阿布之外,其他人手拿苗弩背着苗刀悄悄潜伏了上去。 苗哥的动作最为敏捷,当年他跟着项苗王在越南老寨马宗头处学艺,天资过人的他令马宗头对他另眼相看,因此才成为了项苗王的左膀右臂。 抗法战争爆发时,也是靠着他一身的武艺,浴血奋战、英勇杀敌,在战场上留下了“巴鲁”(英雄)的称号。 俯身下腰,双足迈动如飞,几个眨眼的工夫,苗哥便冲到了营地的外面,手中苗刀压在身旁,双目如电,随时准备砍杀出现的敌人。 其他人也接踵而至,各拿苗弩做好了准备。 “轰隆隆”一道雷鸣震彻天地,炽白的闪电照亮了这片漆黑的山箐,刺鼻的硫磺味充斥在了四周。 从靠近营地开始,苗哥便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猫步般慢慢靠了过去。 然而离着第一顶帐篷越近,心里亢奋激动的心情却突然变得不安了起来。 苗哥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是多年来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行动肯定会有危险。 出于警觉,苗哥有些犹豫不决,潜伏在帐篷外始终没有再迈近一步。 “别” 就在这时,有人已经抢先一步打开了帐篷,苗哥刚想出声阻止,忽然一股呛人的血腥味从帐篷里飘了出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掀开帐篷的那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苗哥快步上前,透过敞开的帐篷往里一看,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要不是这些年他习惯于血雨腥风中的厮杀,这会儿非当场呕吐不可。 这时候其他人也陆续靠了过来,等大伙看清帐篷里的情况,每个人脸色大变,特别是阿布,转身跑了出去,弯腰蹲在地上就是一阵狂呕。 帐篷里俨然一幅炼狱之景,腥浓的血水中到处散落着残肢断体,伤口平滑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兵刃砍断一般,那一张张扭曲的死人脸上,眼部血淋淋的血窟窿看着是那般的骇人。 大伙的脸色都不好,虽说死的这些人都是敌人,罪有应得,但是如此残忍的死法,非但不能让大伙高兴起来,相反,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让每个人心里直冒凉气。 稍作平静之后,苗哥吩咐大伙去检查营地,争取找出一些线索。 不大工夫,等众人检查完所有的帐篷,脸色低沉的聚集在了苗哥的身旁。 “苗哥,营地里的长毛子都死光了,奇怪的是,他们手中的火器都完好无缺,不像是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你说这事究竟是谁干的?能在对方毫无还手能力的情况下,杀光了这么多的长毛呢?而且手法还是如此的残忍可怕。”阿山一脸茫然的问道。 这个答案苗哥自然无法解答。 “二龙,作为猎人,你说会不会是什么野兽袭击了营地里的长毛?”苗哥转头问向了二龙。 二龙摇头不语,因为他知道再凶残的野兽,也不可能在毫无声响的情况下杀死这么多人,更何况这里的死尸尽管四肢不全、内脏遍地,但是周围却没有留下一丝野兽的痕迹。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任务在身,我们接着” 考虑之后,苗哥正想吩咐一声,话还未说完,突然间营地里的马灯火光一闪,变成了幽绿色的火苗。 诡异的变化让大伙为之一愣,这时一声好似野兽的低吼传了过来,虽然声响不大,但是在夜雨落下的黑暗中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二龙,他抬手连射了数根弩箭出去,接着苗哥等人也亮出了苗刀,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 雨势依旧猛烈,哗哗的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 吼 吼声再次出现,如同从干哑的喉咙中碾磨出来一样。 苗哥左右看了看,用手拍了拍二龙的肩头,对方示意之后,把弩箭再次挂弦,对准了漆黑的前方,身旁二人各拿苗刀,一步步朝前靠了过去,其他人分散左右,同时慢慢围了上去。 “咔,咔”异响传来,不等大伙反应过来,“嗖嗖”两声,从黑暗处抛来了两颗黑乎乎的东西。 苗哥手疾眼快,抬刀将飞来的东西砍落在地,借着绿幽幽的火光看去,地面上的东西竟然是两颗鲜血淋漓的脑袋,至于脑袋的主人,正是刚才朝前试探的同伴 惊悚的一幕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恐惧、悲痛、愤怒 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 “啊天杀的畜生,我要报仇!” 最为冷静的二龙在此时就像发了疯似的,随着一声怒吼,不待众人出手,弩箭连环射出,紧接着一提苗刀冲进了黑暗中。 有了二龙的冲锋,失去了理智的大伙也跟随着冲杀了过去,不管苗哥如何阻止,眨眼的片刻,除了阿山以及吓傻了眼的阿布之外,营地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时间在这一刻十分的缓慢,周围除了落雨的声音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仿佛刚才冲杀过去的二龙几人都被吞噬在了无尽的黑渊中一样。 苗哥和阿山手握苗刀,神色异常紧张,至于阿布,早已吓得脸白嘴青,脑中空白一片,砰砰乱跳的心脏几乎夺腔而出。 “二龙,二龙” 站立在大雨中的苗哥高喊了几声,黑暗中没有丝毫的回应,有的只是可怕的沉寂。 阿山也试着喊了几声,结果一样。 “苗哥,不对劲,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怪物?弟兄们连个声响都没有。”阿山惊恐的说道。 事到如今,苗哥惨笑了一声,看来此前他无由来的预感还真的发生了。 回过头看了看一脸慌张的阿山,又看了看面无血色的阿布,苗哥深深吸了一口气。 “阿山,苗哥最后交代给你一个任务,带着阿布快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不行!阿山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当年我们喝过鸡血酒,拜过把子,一个头磕在地上,这辈子都是兄弟!” “做兄弟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阿山心里害怕,但却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苗哥的要求。 “好,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有你这个兄弟,我死而无憾。” 说完,苗哥来到阿布身前,呼唤两声无果后,他抬起巴掌狠抽了下去。 等阿布本能的捂住脸蛋清醒过来后,还没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苗哥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阿布,苗哥只能陪你到这里了,记住,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苗哥,我” 阿布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苗哥一使眼色,阿山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连推带搡,直接把阿布推搡了出去。 阿布年纪不大,但同样是个血性男儿,被推搡出去后死活不肯走。 就在这时,半空中落下一道闪电,刺眼的白炽顷刻间驱散了黑暗。 视野中,营地后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着几个人,鲜血把地面都给染红。 二龙的身体无力的悬挂在半空中,脑袋耷拉在胸前。 在他身后露出了一张惨白的人脸,裂开的大嘴中沾染了猩红的血水,长舌卷曲,从锋利的獠牙中伸了出来,直接伸向了二龙的眼珠 骇人的画面一闪而过,等闪电消失之后,四外再次被黑暗吞噬。 苗哥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液,和阿山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不知何时,刚才还血性的阿布早已不知了踪影,苗哥苦笑一声,看来毛嫩的娃子肯定是被可怕的怪物给吓跑了,虽然有些丢人,但起码也算了了苗哥的一桩心事。 “阿山,你怕吗?” “怕,但是我不会后退。” “为了阿布,难为你了。” “不仅是阿布,兄弟们的血债我要亲手去报。” “好兄弟!” 雨,越下越大,湮没了这片沉睡的山岭,也淋湿了阿布的心。 他没出息的奔跑着,嘶喊着,任凭雨水冲刷,任凭泪水直流。 他恨自己是这么的无能,他怨自己是如此的胆小,以往心目中向往的热血男儿、义薄云天,这一时已经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恐惧、懦弱、无助和凄凉。 泥土泥泞,当阿布摔倒在一个泥坑中时,他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抱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雨势终于停歇,夜空中的雨云渐渐消散,那缕皎洁的月光俏皮的透过云层洒落下来。 阿布虚脱般的坐了起来,茫然的他心里充满了深深地内疚和悲痛。 “咕噜” 一声轻微的异响从他身后传出,阿布僵硬着脖子缓缓朝后看去。 一张披头散发的死人脸出现在了淡淡的月光中,血红色的眼珠醒目而凶残,直勾勾的盯着阿布,长长的舌头缓缓移向了 他的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1 三件大事 一九四七年,地处云疆边境小镇的麻县发生了这么几件大事。 第一件,通货膨胀愈演愈烈,市面上流通的法币贬值速度剧增,有时到了一天三跳水的地步,害得镇里的百姓是心惊肉跳,苦不堪言,这件事还被编成了一首童谣: 三月三来桃花开,花香十里艳阳天, 今夜桃花俏枝头,明日花残满地泥, 有心采花做桃酒,无钱买酒酿家窖, 空叹花落无人赏,美酒散作白纸钱。 第二件事,今年的倒春寒来得十分可怕,昨天还万里无云,晴空湛蓝的天气,一夜的时间北风呼啸,寒雨骤袭,到了后半夜突降大雪,也就前后一盏茶的时间,点点霜花变成鹅毛大雪。 一个晚上就把麻县及其周边的村寨山岭覆盖上了厚厚的皑雪。 然而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云散日出,冰雪融化,这场不期而遇的寒雪来得也快,散得更快,令人惊诧万分的时候便已经悄悄离去。 如果只是气候上的的变化,给人的映象最多也是惊奇和感叹,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令当地人感到了惊悚和害怕。 第三件事,就是离家多年的段虎又回来了,作为老段家的唯一子嗣,不知为何游子返乡,再次回到了他的故乡麻县。 事情不算多,但是其中缘由需要一件一件说清楚。 第一件事,也就是法币贬值、物价飞涨的事情。 这件事不必多说,因为国家的动荡、战火的蔓延,法币贬值物价上涨也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只是苦了黎民百姓,愁了贫苦大众,看着手中那厚厚的,叠叠的法币比厕纸还不值钱,又有谁能不愁不苦呢? 至于第二件事,这件事的确有些诡异和恐怖。 从时间上来说也就是惊蛰前几天的事情,当那场突如其来的寒雪过去之后,第二天夜里,物静人宁,县城里的人们正进入甜美的梦乡,突然天降惊雷,可怕的雷声咆哮在天地之间,一道道刺眼的雷闪照亮了整个黑穹,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百姓,也唤醒了夜的宁静。 当人们闻着浓浓的硫磺味惊愕的朝屋外看去,就见在县城的东边,也就是城东大王崖的位置,浓厚的黑云中电光雷鸣,一连九子连环雷劈落而下,看劈落的位置,似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 县里年长的老者说,天降异像,九雷连环,肯定是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惹得天怒人怨,这才遭来了神明的震怒,引发雷劫消灾除恶。 不过这种说法大伙也就是听听而已,对于如此稀罕的景象,人们感到更多的还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撼和惊叹。 在第二天黎明的时候,有好事之人踏着旭辉去往了东郊大王崖,找寻着昨夜天雷劈落的位置,好奇心的驱使下,这些人想要一探究竟。 说起东郊的这座大王崖来,名字的由来无从考究,似乎自古当地人就是这么叫的。 为何如此,相传在很久以前这里似乎到访过一位什么大王,至于这位大王的身份以及来此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那时候开始,这座默默无名的石崖便叫做大王崖。 大王崖除了名字奇特之外,最出奇的地方便在于崖壁上的那些崖画了。 崖壁前后绘有着不下五六十幅三色调和的崖画,色彩很简单,分黑、白、红三色,绘画的图案也不算复杂,除了神态逼真的鸟兽动物这些图案之外,还有线条流畅的人物绘画。 奇特的是,人物的绘画并没有明显的五官特征,从三角形的躯干和粗壮的四肢来看,和现在的人十分相似,不过体型要更加的魁梧。 还有就是崖画上的人物,脑袋和身材的比例有些不太对称,典型的大头人,眼睛所在的部位也要高出不少,模糊的五官看上去给人一种似有嘴又无嘴,似有鼻又无鼻的映象,很是奇特。 然而就是这些看似简单的图案,颜色艳丽明快,色彩对比极为强烈,特别是这些颜料的耐腐蚀性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据传这些崖画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时至今日还能保存如此完整,也算得上是一件令人惊为叹之的奇事了。 那些来此探奇的县民们从早上找到了中午,又从中午找到了下午,眼瞅着暮日西垂,快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探奇的人们渐渐失去了耐心,已有了放弃的打算。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大王崖的山脚发生了一件怪事。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乌云蔽日,直到耳中传来了低沉有力的震翅声,这才发现黒沉下来的光线并非是因为天空中的乌云遮挡所致,而是一片黑压压的飞蚁正从他们的头顶上飞驰而过引发的。 这些振翅飞行着的飞蚁,每一只都足有指节大小,全身棕黄色,扇动着飞翼,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好似烟雾一般朝远方飞去,看蚁群离开时的仓促和惊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就在县民们正感到惊愕不已的时候,顺着大王崖的另一头飞来了一群数量惊人的燕雀。 这群黑背白腹燕尾开叉的燕雀,在靠近飞蚁群后不由分说便上演了一场空中激战,利用它们尖细的短喙不断啄食着逃走的飞蚁。 一时间燕蚁交错,成片厮杀在了一起,场面何等惊人和震撼,看得在场的所有县民们瞠目结舌,一个个都惊呆在了原地。 战斗持续了大概近一炷香的时间,当半空中的蚁群变得寥寥无几之后,那些大获全胜的燕雀们这才满载而归,在一声声轻快欢畅的啼叫声中隐没在了天边。 这时的人们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刚才发生的奇事,忽然,人群中有那眼尖的家伙提到,之前的飞蚁群正是从大王崖下的崖壁里面飞出来的。 顷刻间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探奇心理的作祟下,顾不上已经渐沉渐黑的天色,成群结队朝石崖下奔走而去。 待天色擦黑的时候,大伙终于在石崖下发现了一处诡异的石洞。 看石洞的形状,洞口裂痕斑斑,焦黑无比,四处散落着七零八散的黑色焦石,还带着难闻的焦臭气味,人们猜测这处焦洞应该就是昨儿个夜里被天雷劈落之下形成的。 至于那些飞蚁,也是受到了天雷的惊动,这才放弃了原本生存的巢穴,只是没有想到在迁移的途中会被成群的飞燕觊觎,使得这么庞大而又罕见的飞蚁群遭受了灭顶之灾。 找出了事情的始末和真相后,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县民们便打算返回县城,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焦黑阴森的石洞里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声响,听上去好像是人在哭泣的声音,悲凄而伤痛,断断续续的令人无法琢磨。 除了哭声之外,还从石洞中散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光线,似红似血,迷幻而奇异,让人看不太真切。 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正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和作祟,几个胆大包天的县民不顾大伙的反对,点燃火把借着夜色走进了漆黑阴暗的石洞里面 洞外的人们心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可是一连等了近一顿饭的时间,洞里面依旧鸦雀无声,就连之前听见的哭泣声也莫名其妙的沉寂无声。 正当大伙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间从洞中深处传来了一声可怕的惨叫声,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响起,吓得洞外的人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头皮发麻。 可是就在大伙不知所措之际,惨叫声噶然而止,所有的动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止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县民们彻底乱成了一团,不知道洞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这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洞口飘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再次响起,还有那诡异的光线也忽隐忽现的闪烁在了漆黑的石洞深处。 至于第三件事,也就是段虎在立秋这天回乡的事情。 之所以会在麻县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能跟前两件事相提并论,也是因为段虎年轻那会儿所做的事不仅惊动了当地,就连文城地界乃至其他州县都为之轰动,以至于他名声在外,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当地人只要提到老段家的段虎来,都会挑起大指夸赞一声“板扎,是个真爷们!” 说起来,当年段虎也就二十冒头的年纪,年轻力壮志向远大,要不是因为双亲年迈多病,他早就参军报效祖国去了。 自小喜欢舞刀弄棒的段虎,没少背着家里偷钱去拜师学艺,为了这件事情,他父亲段德没少追着他屁股后面又追又打。 有时候动静闹得大了,父子俩可以从街头追打到街尾,看笑话瞅热闹的左邻右舍能把整条街都堵个严实,而且还没有人会出面劝解。 究其原因,是因为大伙知道劝了也是白劝,熟知段虎性子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活脱就是一个孙悟空在世,除了不安分之外,只要是认准的事情,别说十头牛,就是百头千头牛也拉不回来。 况且段虎牛高马大,虎背熊腰,就他老子段德那点力气,别说打伤这孩子,就是能打疼都不容易。 每一次段虎犯事,这小子跑得贼快,累得他爹气喘如牛,汗如雨下,最后还没打上几下,自个儿就已经瘫坐在地,最后还是段虎一边挨着训斥和捶打,一边把段德送回家里去休息。 段虎的母亲是个十分善良和明事理的人,背地里她没少劝段德,说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应该放手去让孩子走自己的路。 然而这件事,执拗的段德却怎么也不同意,老头认为老段家自古就是书香门第,祖上还有人当过进士,虽说到了他这一辈学识平平,但好歹也是个教书先生,最起码没有辱没先人。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儿会打洞,书香世家的子嗣弃文从武算咋回事? 即便段德同意,他死去的爹都不会同意,段家的列祖列先更不会同意。 可惜老头的苦心却始终未能如愿,本打算培养段虎成为一个读书人,可这小子就是不听。 小那会儿还能用家法吓唬一下,逼着段虎识文断字,可是长大后翅膀也硬了,以前的那套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这也算了,这小子为了学艺还背着偷着的摸家里的积蓄,老头能答应才怪。 不过说起来,段虎之所以性子倔强,和他爹段德的拗劲倒也挺像的,有道是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看来也不无道理。 对于这么个不懂事的段虎来说,他之所以能够成名,并非是他闹出的这些荒唐事,而是因为当年麻县周边土匪横行,四处作恶,即便连当地政府对方都不放在眼里,可以说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为了平息土匪作乱,县政府也曾多次派兵剿匪,但是结果却收效甚微。 由于麻县四处山岭连绵,苍峦纵横,地势的复杂加上士兵的懈怠懒散、将官的无能,别说镇压匪徒,就是连最起码的震慑力都做不到,也难怪此地的土匪山贼会如此的猖獗。 后来匪患成灾,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甚至于惊动了整个文城地州,上级部门大发雷霆,一连下达了数道剿匪除患的严令,强行施压之下,县长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他联合县警所以及当地驻扎的部队一同进山剿匪,还宣誓不剿除匪患誓不回乡的豪言壮语。 一直有心报销国家的段虎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背着自己的父母偷偷加入到了剿匪的队伍中,跟随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土匪势力最为庞大的老龙山地区进发。 由于这一次剿匪,县长可是下了军令状的,在他的督促下,剿匪部队事先安排了周密的部署,再加上精良的装备,战斗刚一打响,便把掉以轻心的老龙山土匪打得抱头鼠窜。 特别是段虎,仗着自己学来的本领奋勇杀敌,还在突袭战中斩杀了老龙山的二当家,可谓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然而让段虎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部队会乘胜追击,直接剿灭老龙山的匪窝,谁知县长竟然在这个关头停止了部队的行进,反而还借着部队需要休整的借口打道回府,气得段虎当场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和县长评理。 可是他不想想,自己一个平民老百姓,即便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不能功大盖主吧? 他这一吵吵嚷嚷的胡闹,还给不给县长大人台阶下了? 要不是因为他立下了战功,被折损了面子的县长岂能善罢甘休?即使这样,恼羞成怒的县长直接命人把段虎独自丢在了老龙山,自己带着部队返回了县城。 部队这一走,段虎的处境就变得危险了起来,先不说老龙山这一带出没的野兽,就是那些土匪也不能轻饶了他。 当几经磨难后的段虎终于回到了县城,迎接他的并非是自己的父母,而是痛失亲人的噩耗。 原来就在段虎被老龙山土匪追杀的时候,老龙山大当家独眼雕为了给二当家报仇,暗中派人来到麻县残忍的杀害了段虎的父母。 从时间上来说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昨儿个夜里发生的惨案,第二天早晨段虎便赶了回来。 可想而知当段虎在得知父母遇害的噩耗后,心情悲痛到了何等的地步,他连哭声都没发出来,便一口气背了过去 悲痛交加的段虎在父母的坟前跪了三天三夜,这三天的时间,他水米未沾,要不是有好心人把昏死中的他给抬了回来,这条命很可能就会跪死在父母的坟前。 之后的段虎便神秘的失踪了,随着时间的拉长,这件事也悄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年后的这一天清晨,段虎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了县城的大街上,样貌可怕不说,他的手里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颗人头非是旁人,正是老龙山土匪头子独眼雕的人头。 正当所有人感到惊诧万分又呆愣不已的时候,段虎把手里的人头往县政府的门口一丢,自此扬长而去,一去就是十多年没有回来 如今段虎突然返乡,他的出现自然引来了整个县城的轰动。 可让人费解的是,自从段虎回乡之后,一连数日的时间都没有露面,就是待在自己的祖屋中,不管是谁上门拜见,他都避而不见,让人感到十分的神秘,神秘中又有些孤僻和古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2 刘家狗肉馆 这一日挨近晌午时分,刘记狗肉馆的刘老倌和往常一样,收拾干净自己的小馆子后,开张营业。 别看刘老倌的这家小馆子店面不大,但是前来吃饭的人却不少,特别是他做的黄焖狗肉,那可是当地有名的一道特色菜肴,靠着祖传的秘方和特殊的调料,味道那叫一个鲜美绝伦。 虽然县城里也有不少狗肉馆,也同样有黄焖狗肉这道菜,可是从味道上来说,却怎么都比不过刘老倌做的美味可口。 除了黄焖狗肉之外,什么清汤狗肉,爆炒狗肉,烤狗排等等,每道菜肴都精美可口,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靠着这份手艺,刘老倌置家安业,日子过得倒也挺自在,虽然工作是苦了点累了些,可是心里面却美滋滋的十分快乐。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刘老倌怎么也乐不起来了,看着每天物价的疯涨以及纸币的贬值,使得刘老倌本就风霜的面容,额头上又添了不少新的皱纹。 开门营业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放在以前,馆子里面起码也该有一两桌客人吃人,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别说吃饭的客人,就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刘老倌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了苦色,随后他拿着手中的苍蝇拍,一边在馆子里转来转去,一边伺机拍打着那些不要命的绿头苍蝇。 “该死的绿大头,馆子是用来招呼客人的,不是让你们在这白吃白喝还嗡嗡乱飞的地方,给我滚!再不滚让你们断子绝孙,一家老小都见阎王!” 看刘老倌拍打苍蝇们的兴头和架势,敢情是把一肚子的闷火都发泄到了这些“小可怜”的身上。 追来赶去,刘老倌手舞着苍蝇拍来到了馆子的门口,正好发现门口的帘子上趴着一只脑袋贼大,还绿莹莹的肥苍蝇。 个儿大不奇怪,苍蝇这东西,不管哪个年代都是如此,太平盛世肥头肥脑,兵荒马乱同样体型肥美,为啥? 能为啥,胃口好食量足呗,主要是不挑嘴,啥都能吃,再臭也能下嘴。 趴在门帘上的绿头大苍蝇似乎是在挑衅着刘老倌,非但没有被对方手中的家伙事以及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吓到,相反还不紧不慢的伸着小腿在那舒服的 苍蝇搓脚。 搓得还挺来劲儿,搓完左脚搓右脚,搓完右脚又搓搓头,那模样,甭提多舒坦。 刘老倌看得这叫一个火大,呸嘞个呸的,祖爷爷愁得头发都要秃了,你这家伙还闲情逸致的搓脚搓头,找茬是吧? 爷爷打不死你! 抡起手中的苍蝇拍重重打下,本打算把那只目中无人的绿头苍蝇拍个稀巴烂,没想到等苍蝇拍刚打下去了,偏巧这时门帘一掀,走进了一个人来。 “小,小心” 吓了一跳的刘老倌大叫一声,同时他把眼一闭,心里是即懊恼又担心。 这叫个啥事?难得有人愿意上门吃饭,这下好了,被自己一苍蝇拍给打了出去。 看来这门生意也差不多该做到头了,只是可惜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就这么白白断送在了他的手中 就在刘老倌闭着双眼,心里又悲又苦的时候,忽然一道男子洪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面。 “刘老倌,记得以前来你这吃饭你总是笑脸相迎,怎么,也就十多年没有见面,我一来你就要用苍蝇拍撵我走吗?” 说话这人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在生气,更多的是带有一种调侃和怀念的味道。 “这位客人,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要撵你走,而是刚才打苍蝇没有注意,你可千万别怪” 刘老倌一边说着话一边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身前站着的那位高大的壮汉后,有些不太相信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脸上的阴霾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开心激动的神色。 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穿灰布衣裤的黑大个,身材魁梧健壮,个头起码也有着一米八五,国字脸,短发剑眉,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点点精芒。 “这这不是老段家的段虎吗?哈哈哈,稀客,真是稀客!怪不得今儿个早上喜鹊一直在我家门外叫唤,搞了半天是有贵客要来!”刘老倌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呵呵,刘老倌,也就十多年没见而已,什么贵客不贵客的,都把我给叫生疏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虎子好了,我听着也亲切一点。”段虎笑着说道。 段虎自小就喜欢吃刘老倌做的狗肉,以前他隔三差五总要来吃一顿,至于“虎子”则是他的小名,也只有他亲近的人才会这么称呼他。 一听这话,本就多愁善感的刘老倌双眼有些湿润了起来,鼻子一抽,险些哭出了声。 “我说刘老倌,我才一进门,你不是拿苍蝇拍打我,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至于这么不招人待见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走了。” 段虎有些不乐意了起来,顺便挥了挥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中的那把苍蝇拍。 “你这臭小子,脾气还和以前一样,尽拿老倌我穷开心,还不给我进去坐着,让我好好招呼你一下!” 刘老倌故意老脸一板,拉着段虎的手往馆子里走,直接让到了最里面的一处角落。 看着熟悉的角落,靠着窗户下的那张八仙桌,段虎心里一阵的感慨,曾几何时,父亲段德带着他来吃饭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虽然这个角落地方不算宽敞,但是视野不错,可以通过桌旁的窗户看见那条横穿县城的河流,河流外青山绿树,景色宜人,从位置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雅座。 用手摸了摸他曾刻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段虎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 记得那会儿他还小,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便趁着大人不备,暗中拿小刀把名字刻在了桌子上,为此他父亲段德可没少打他的屁股,就是刘老倌上前劝说都不管用。 “刘老倌,这次回来我还以为你的这家狗肉馆早就关门大吉了,没想到你这老倌的生存能力还挺强的,到了今天还留着你的小馆子,不过就是这生意差了不少。”段虎看了看冷清的屋内,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一听这话,刘老倌脸上的笑容渐渐被愁容代替。 “臭小子,你就这张嘴不饶人,从小就是这样,没少给你老段家惹祸。”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老倌我的日子就好比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说着话,刘老倌长叹一声。 “你看吧,以前我说什么来着?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没米揭锅的时期,那会儿你的狗肉生意好,是因为物资短缺,大伙没肉吃,就只能惦记着你刘记的狗肉锅。现在不同了,时代发展,人们的观念也变了,特别是那些有钱的人家,谁不是吃山珍海味,就你这穷酸的狗肉生意,他们还能看得起吗?”段虎接着调侃道。 这话刘老倌可不爱听,脑袋一摇,很是不认同的说道:“谁说狗肉就是寒酸的东西了?” “不是吗?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老话,叫狗肉上不了宴席?”段虎说道。 “虎子,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早在商周时期,狗肉便是宫廷宴饮,不仅如此,汉高祖刘邦就特别喜欢吃狗肉,还有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也是对狗肉赞不绝口,就连这些皇帝老儿都喜欢吃狗肉,何来狗肉上不了宴席一说呢?” 顿了顿,刘老倌如数家珍般接着介绍道:“狗肉可是好东西,唐朝的《食疗本草》上就记载过,狗肉补五劳七伤,益阳事,补血脉,厚肠胃,实下焦,填精髓。” “宋代的《日华诸家本草》上提到过,狗肉补胃气,壮阳道,暖腰膝,益气力。还有《普济方》也写着狗肉可以” 看着刘老倌无比认真的在那介绍着狗肉的历史以及好处,段虎暗中偷笑不已,其实这些话他早在年轻那会儿就耳熟能详。 别看刘老倌平日里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红脸,但是只要谁敢在他面前对狗肉说三道四,老倌非揪着对方争论出个眉目来不可,换个角度来说,也是个认死理的实诚人。 段虎之所以调侃刘老倌,说穿了他也是思乡情重,怀念曾经以往的那段时光。 刘老倌喋喋不休的叨叨着,段虎有些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道:“好了好了,玩笑话而已,你怎么就当真起来了呢?你也不看看虎子是什么人?打小就是吃你做的黄焖狗肉长大的,否则哪来的这副体格和这把子力气呢?” “嘿嘿,说起来,我已经十多年没有亲口尝到您老做的黄焖狗肉了,心里想得紧,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那股子香味,还有你亲手酿制的小锅酒,那味道才叫一个板扎。” 几句夸赞,把刘老倌给说笑了,和以前一样,老倌用手轻轻捶了一下段虎的胸口。 “臭小子就是臭小子,每次和你说话,不是把老倌我气个半死,就是哄得我开心。行了,你先坐会儿,我去灶房给你做黄焖狗肉。” 说完刘老倌面带笑容的进入灶房忙活去了。 隔着灶房的门,段虎还不忘提醒两声,“我说刘老倌,狗肉讲究的是一黄二黑三花四白,我可要吃咱麻县最正宗的大黄,其他狗肉我可不吃!” “知道了,你小子还不放心老倌我的诚信吗?从我祖爷爷那辈起,除非是兵荒灾年,什么时候不是用本地土生土长的大黄做食材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吧,待会儿保准让你吃到舔鼻子。”刘老倌又好笑又好气的回道。 段虎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看着即熟悉又亲切的小店。 店里的陈设和他走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几张饭桌,桌上放着筷箩和佐料瓶,在四周的墙壁上分别挂着泛了黄的字画,上面写满了有关于狗肉的来历以及各种食补的益处,内容大致和刘老倌嘴里念叨得差不多。 要说如今的刘记狗肉馆,最大的变化就是客人的骤减,记得那时候来这吃饭的人可是要排长队的,有时候为了能抢到一张饭桌,不免会有性子冲动的人争个面红耳赤,甚至还会动手干架。 那时的段虎最喜欢在饭口来这,除了吃一顿美味的狗肉之外,就是来瞅热闹,有时还不嫌事大,背地里使坏怂恿着双方干场硬架,直到双方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乐得拍手大笑,气得对方吹胡子瞪眼。 往事一幕幕如走马观灯般在段虎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他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那条河流,思绪越飞越远 “虎子,发什么呆呢?没闻见这么香的黄焖狗肉吗?” 刘老倌的一句话拉回了段虎的思绪,等他回头朝桌上这么一看,嚯!足足一大锅的狗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光是这股子肉香,就能让他口水直流。 锅是本地的土锅,年头不短的缘故,土锅周围都被烟给熏黑了,锅里的浓汤依旧翻滚着,浓汤融合了狗肉的香味四溢而出,再配上葱花、香菜、薄荷、花椒以及秘制调料的味道,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刘家至宝狗肉锅,过水翻烤入鲜汤,土锅闷煮香雾飘,快活一顿赛神仙!” 看着土锅里的狗肉,段虎咽了咽满嘴的哈喇子,双眼冒着精光说道。 “哟,你小子还能出口成章啊?不枉你爹从着你识文断字,如今也算是一个文化人了,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的话” 听着段虎嘴中的打油诗,刘老倌挑起大指赞叹起来。 只是话未说完刘老倌便意识到了自己口误,明知段虎的父母惨死在了土匪的残害下,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算了吧刘老倌,就我这点墨水,我爹要是还在世的话,非用他的烟杆抽我一顿不可,说什么狗屁不通乱点墨。”也不知段虎是真看开了还是故意在那打趣着说道。 见刘老倌干笑两声没有出声,段虎又说道:“刘老倌,你不用这么在意,当年的事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这么忌讳呢?” 见对方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段虎把刘老倌直接让到了椅子上。 “我说,反正你的馆子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来,不如你陪我在这,我们边吃边聊,这么多年没见,虎子心里挺挂念你的,想和你唠唠嗑。” “你这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什么叫没人来,想当年我的狗肉馆那可是” 没等刘老倌把牢骚话说完,段虎已经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狗肉塞到了嘴里,吸溜两口囫囵下肚,逗得刘老倌忍不住一阵大笑,连到了嘴的埋怨声也烟消云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3 常家赖皮三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故人多年未见,此刻段虎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开心,话匣子一开能少得了吗?刘老倌同样如此,看着这位重返故里的老熟人,嘴里的话就像没有把门的一样,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吃着狗肉,喝着当地特色的小锅酒,美得段虎嘴巴都快忙不过来了,吃喝的同时他还要抽空说上几句,看他忙活的样子还真有些自顾不暇。 倒是刘老倌吃得不多,酒也是小口小口的抿,不过话却不少,一来二去,短短一下午的时间,等段虎也酒足饭饱了,刘老倌也把这些年发生在县里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末了,等段虎把大嘴一抹,舒坦的打了两个饱嗝,刘老倌放眼朝饭桌上瞅去,嚯!满满一大土锅里的狗肉早已见了底,还有桌上放着的两个空酒罐 刘老倌惊讶的说道:“虎子,可以嘛,你这饭量和酒量比起当初可是涨了不少啊!”。 因为故人相见的缘故,热情的刘老倌专门用了比平时大一号的土锅炖煮狗肉,酒的份量那也是一罐一斤有余,但是看段虎脸色也就微微泛红,肚子鼓了那么一点,刘老倌不惊讶才怪呢。 “嘿嘿,我这饭量天生如此,而且老倌你的狗肉又香又嫩,小锅酒够劲够味,我要是不痛吃一顿,不仅对不起我的五脏庙,也对不起你的这份手艺,你说是不是呢?”段虎笑着回道。 “贫嘴。”刘老倌故意板脸说了一声,但是心里却美滋滋的十分开心。 “对了虎子,这些年你究竟跑哪去了?怎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害得老倌我心里是提心吊胆,生怕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有心想联系一下,却连个联系的办法都没有。”这时刘老倌关心的问道。 “嘿嘿,老倌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在外闯荡,不仅学了一身惊人的本事,还遇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段虎故作神秘的回道。 一听这话,刘老倌双眼冒光的问道:“那你把那些事说给我听听如何?你也知道我们这小县城比较闭塞,成天就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耳朵都能听出茧子来。” 段虎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当年我离开了家乡,先在云疆这片地界上闯荡了一番,后来觉得不过瘾,便慕名去了一处叫做龙虎山的地方,到了那里,我遇到了一位自称是张仙师的神人,便拜在他的门下苦练本领,春去秋来,雪融冰化,整整练了十个年头才小有成就。之后下山闯荡江湖,斩妖除魔,造福百姓”说话间,段虎毫不遮掩他眼中的笑意。 刚开始刘老倌还十分认真的听着,可是越听越感到有些不对味,特别是当段虎像说书一般说到了他在什么九头山怒斩狗熊精的时候,老倌把胡子一吹,没好气的问道。 “我说虎子,你是不是嫌老倌我好耍,故意编造些神话里的故事来唬弄我?你小子嘴里倒到底有没有句实话?” “哈哈哈,刘老倌就是刘老倌,反应和原来一样,就像我原来说的那样,榆木脑袋疙瘩头,一听三晃不知味,哈哈哈”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戏言,段虎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臭小子,还以为这些年你在外面学乖了,搞了半天这脾气和原来还是一样。” 刘老倌气得一瞪眼,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却因为喝得过猛,呛得他满脸通红,这一下可把段虎乐坏了,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帮对方拍背。 刘老倌直接把头一扭,咳着嗽,有些不爱搭理故意捉弄他的段虎。 好一会儿,等刘老倌这口气也喘顺了,段虎这才问道:“刘老倌,都这会儿工夫了,怎么不见王妈和牛子呢?” 王妈是刘老倌的老伴,至于牛子,则是他儿子的小名。此刻当段虎把话一问,刘老倌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颤,老脸立刻哀愁了下来。 “怎么了老倌?莫非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一见对方脸色不好,段虎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刘老倌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等他倒满杯里的小锅酒一饮而尽后,这才有些双目泛红的说道:“老伴和牛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段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的问道。 段虎和王妈的感情最好,以前那会儿他来吃饭,王妈总少不了给他多放几块狗肉,还会给他买糖买泥人。 段虎八岁那年第一次偷着喝酒,就是背着王妈从灶房酒缸里打来的小锅酒,虽然后来喝了个不省人事还吐了个稀里哗啦,但是王妈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还帮着他替他说好话,对他来说,王妈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 至于比他小两岁的牛子,那就是从小和他光着定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尽管牛子天生有些憨笨,每次闯祸都成了替罪羊,可对方从不埋怨他,依旧甩着大鼻涕和他手拉手的玩在一起,直到长大感情也是无比的深厚,几乎不分什么彼此。 “你别激动,坐下来,先坐下来我在慢慢跟你讲。”刘老倌急忙拉着段虎的手说道。 等段虎落了座,刘老倌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门外帘子一掀,走进来了三个人,还未看清三人的模样,已经有人用好似公鸭嗓般的嗓音在那吵吵嚷嚷着。 “老倌,刘老倌,赶紧给我炖锅狗肉,今儿个三爷还有正事要办,身子必须多补补,你要是手脚慢耽误了三爷的好事,我可不答应,听到了没有?” 说话的这人也有着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倒是不错,眉清目秀,就是俊俏的脸上带着那么一股子邪气,油头粉面的让人有些看不顺眼。 在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年轻点,身材短小,歪带着瓜皮帽,太阳穴上还贴着一记膏药,斜眼歪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另一位满脸凶相,一脸的络腮胡,膀大腰粗,双臂孔武有力,太阳穴鼓鼓的,特别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散发出的目光寒烈灼目。 段虎是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当他听见来人的声音后并未转身,而是侧着身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那么一眼,除了目光稍微停留在那位满脸黑胡的大汉身上,其他二人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哎哟!这不是常贵家的三爷嘛,快里面请,里面请!” 一见来人,刘老倌急忙满脸带笑的起身迎客,又是招呼又是陪笑,生怕一点疏忽引起对方的不满。 “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做常贵家的?我爹现在可是乡绅,不在是什么低级的土财主,以后称呼我要说是常乡绅家的三爷,知道了吗?” “真是土了吧唧的土包子,都这把年纪了连点常识都不懂!”常三爷一脸不悦的骂咧道。 常三爷是地主常贵的小儿子,名叫常福,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作为常家的老幺,那可是宝贝的不得了,再加上他家老子常贵有钱有势,特别是上一年成为了这里的乡绅,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在整个麻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可一世。 尽管地位超然,但是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常家俗不可耐,别说常福是个大字不识,贪财好色的无赖地痞,就是他老子常贵也是如此。 靠着祖宗留下的基业,靠剥削和压榨老百姓换来的财富,背地里干尽了损人利己的坏事,就这样的人也能当上知书达理的乡绅,明摆着也是送了钱财,换取个好名声便于更加疯狂的敛财。 “实在是对不起,老倌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口误了。”刘老倌一面赔礼道歉,一面用手中的抹布来回擦着桌面,生怕桌上留下丝毫的灰尘。 “行了行了,没听见我家三爷的吩咐吗?赶紧给我们准备一锅黄焖狗肉,迟了你吃罪不起!”常贵身旁的那位歪嘴男吆喝道。 “是是,你们先坐,我这就去准备。”回话之后刘老倌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赶往灶房。 “等等,三爷我还有话要说。” 不想就在刘老倌快要进入灶房的时候,常福把嘴一撇,很是不乐意的喊道,害得刘老倌只好一路小跑着又来到了跟前。 “刘老倌,你这老家伙是越活越回去了,三爷我什么身份?来你这破馆子吃饭是看得起你,而你呢?就用这破不拉几的烂桌子招待我吗?去,把靠窗的雅座让出来,今儿个三爷要在那吃饭。”看着点头哈腰的刘老倌,常福鼻孔朝上的说道。 鼻孔不大,毛却不少,像冒出了杂草的地洞,洞黑草乱。 好恶心哦! 这一听刘老倌可犯了愁,如果坐在雅座上的是旁人也许还好办,可问题坐着的那人却是段虎,再想起以前的事情,老倌额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怎么,你聋了不成?没听见三爷的话吗?”歪嘴男瞪着斜眼大声喊道。 “听听见了,可是三爷,那张雅座已经有人” 不等刘老倌把话说完,常福把眼一瞪,声音发冷的说道:“你说什么?刘老倌,我可是来做你的生意的,你就这么敷衍我吗?再让我听见一个不字,小心你的狗肉馆开不成!去,把雅座给我收拾出来!” “我,我” 犯难的刘老倌嘴里直打结,心里一个劲儿的直道,“晦气,太晦气了,本以为今日故人相见应该是一件喜事,没想到常福这条疯狗却冒了头,以往这家伙连吃带喝,没少着敲诈自己,这也就算了,如果待会儿常福认出了段虎的身份,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刘老倌叫苦不迭之际,段虎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三两步走了过来,脸上带出了和煦的笑容。 “呵呵,我还以为是哪家的杂毛狗在这乱吠呢,原来是你这个赖皮三来了,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咋滴,你还想让我给你让座不成吗?” “卧槽,从哪冒出个黑炭头来,竟敢说三爷是” “额的爹,你你是段虎?” 正待冒火的常福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半截骂人的脏话硬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乖,不过我不是你爹,而是你家虎爷爷。”段虎满意的点头回道。 常服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心里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还有些小埋怨。 埋怨自个儿嘴贱,叫啥不好?一时心急居然叫爹,问题是 对方还不认,非要当爷爷。 去你的爷爷,你大爷! 常福没有啃声,倒是他身旁的那位歪嘴男不服不愤的用手一指段虎的鼻子嚷嚷着,由于个头矮小的缘故,歪嘴男只有垫着脚尖才勉强和段虎的胸口拉平。 “小砍头的,你是找死不挑日子吗?知不知道我家常三爷是什么身份,还不给三爷赔礼” 也就嚷嚷了两句,段虎双眼一瞪,鼻气一喷。 两道热气直接把歪嘴男的头发吹得,呼溜呼溜,好似随风摆动的墙头草。 不仅头发乱飞,鼻气喷进歪嘴男的一对斜眼里,好难受哦。 歪嘴男顾不上乱吠,揉起了湿漉漉的双眼。 “原,原来是虎子哥啊!嘿嘿,刚才我没看清,你别见怪,兄弟我不要什么雅座了,你请便。” 人的名树的影,看着一脸坏笑的段虎,常福只能悻悻的说了两句,脸色无比的别扭。 说起来,常福自小天不怕地不怕,有他老子撑腰,在镇子上那可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 不过有那么句老话说得好,坏人怕恶人,恶人怕克星,就像注定似的,段虎俨然成为了常福的克星。 不说小时候他被对方胖揍了多少顿,单单段虎揍人时的那股子狠劲,一直以来都是常福的噩梦,即便现在年纪不小了,有时候他还会梦到被段虎暴揍的噩梦,吓得他半夜惊醒,下身湿哒哒。 照理说常福的家势显赫,根本不用怕一个教书先生的儿子,可问题在于每次他喊家丁恶奴痛揍对方一顿,转过天就会被段虎给堵上,接着又是一顿更为猛烈的恶揍,就他那点小身板,挨得了一回,但也架不住经常如此。 特别是段虎长大之后,又有功夫在身,即便他叫来家丁也没用,就凭段虎的能耐,一般个家丁根本不是对手,何况自己被揍的事情太过丢人,他常福丢得起这个人,他老常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故而这小子只能认怂,吃了亏也不敢四处张扬。 后来当段虎独自去了土匪窝,斩杀了老龙山土匪头子独眼雕,威名大振,常福暗自衡量了一下,就他这点身子骨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免得招惹了这个黒煞神,自己还要接着吃亏挨揍。 后来听说段虎离乡,常福高兴得一连放了好几封十万响的鞭炮庆祝,本以为自己的恶梦就此终结,不曾想快活日子也就过了十多年,恶梦再次降临,还偏巧被他撞了个满怀,可想而知此时此刻常福心里是多么的不是滋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4 一顿胖揍 看着服了软的常福,段虎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自斟自饮,逍遥快活。 吃了瘪亏的常福鼻子冷哼一声,大巴掌一拍桌子,对着还在发呆的刘老倌吼道:“老家伙,还不给三爷上菜,再要磨磨蹭蹭,掀了你的狗肉馆!” 一声怒吼,刘老倌吓得连爬带滚跑回了灶房,手脚麻利的又是煮汤又是烤狗肉,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三爷,这口气你就这么忍了吗?万一传扬了出去哎呦!” 揉着眼睛的歪嘴男正想评句理,却被常福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来,打得眼冒金星,歪嘴更歪了。 “你懂个屁!亏你还是我的家奴,连黒煞神的名头都没有听过吗?” 说完常福偷眼看了一下依旧在喝酒的段虎,暗出了一口气,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点。 “三爷,这位叫段虎的黒煞神真有那么厉害吗?”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大汉皱着眉问道。 常福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放低声音回道:“张团练,这家伙可不简单,自小就跟着不少武师学艺,后来年轻那会儿为了给他爹娘报仇,一人独闯老龙山,就连军队都奈何不了的土匪头子独眼雕,却被他一个人给砍了头,要不是他脾气冲得罪了县长,恐怕早混出名了。” “哦?看不出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就不知他那点能耐和我比起来又如何呢?” 说着话,张团练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段虎,眼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行了张团练,你可是我爹专门请来的团练,名瓷不碰烂瓦片,没必要和那种蛮子较劲,待会儿我请你去翠满楼逍遥快活,那里的姑娘真叫一个水灵鲜嫩,特别是那股子浪劲,就怕你张团练把持不住,哈哈哈!”一说到女人,常福满眼放光,笑了个猥琐。 “呵呵,这倒是,不过我们去翠满楼吃喝不就得了,为何偏偏要跑到这么家穷酸的狗肉馆来吃狗肉呢?听说翠满楼不但姑娘长得漂亮,饭菜同样可口美味。”张团练不解的问道。 “你有所不知,别看刘老倌的馆子又破又旧,但做的狗肉却是本镇的一绝,保你吃了赞不绝口,何况狗肉补肾,多吃多补,精力才旺盛,否则翠满楼那么多的姑娘,男人会吃得消吗?要不是这个原因,就刘老倌这个糟老头,我非端了他的狗肉馆不可。”常福贼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哈哈哈,看来待会儿我也要多吃一些,免得阳元不足,玩都玩得不尽兴!”张团练大笑着说道。 三人围着饭桌边笑边说,不大工夫,等刘老倌端上来了一大锅黄焖狗肉,三人又吃又喝,好不快活。 看着三人大吃大喝的样子,刘老倌闷闷的瞅了一眼,本打算离开,却被歪嘴男故意叫住给他们倒酒。 没办法,刘老倌只好抱着那罐常家自酿的鹿茸枸杞酒在一旁站着,又是倒酒又是陪笑,折腾得他脚跟不落地。 眼瞅着刘老倌被三人当猴一样的耍来耍去,段虎冷哼一声,大声的喊道:“刘老倌,算账!” 声音铿锵有力,震得毫无防备的常福和歪嘴男手一哆嗦,酒杯中的泡酒都撒出来了不少,只有张团练还沉得住气,眉头微微挑了那么一下。 听了段虎的喊声,刘老倌转身对常福笑着说道:“三爷,那边虎子在叫我,你看我是不是” “啰嗦个屁,还不赶紧滚过去,不过你给我听好了,收了钱立马给我滚回来,要是扫了我们的兴,有你的苦头吃,滚!” 常福不敢对段虎发火,直接把火撒在了刘老倌的身上。 “是,是,我快去快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刘老倌小跑着来到了段虎的身旁,还未开口,先是一阵的苦笑。 段虎看着直皱眉,按他以前的暴脾气,非上去收拾那些无赖不可,但今时不同往日,难得返回家乡,他不想主动生事。 但不想生事不等于怕事! “刘老倌,如果生意不好做的话不如关门算了,何必受这份窝囊气呢?”段虎的声音不小,似乎不单单只是说给刘老倌听的。 “虎子,狗肉馆可是我的家传祖业,我要是关了门,哪天双腿一蹬,我有脸见刘家的列祖列宗吗?”刘老倌苦着脸说道。 段虎点了点头,随后他说道:“那好,我就不劝你了,对了,刚才这顿饭多少钱?” 一听算账,刘老倌连忙摇着手说道:“什么钱不钱的?难道你还把我当外人吗?今天这顿就算我给你接风,不要钱。” “这怎么能行?你一个买卖人本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即便你我的关系再好,饭钱也必须要收!”说着话段虎就想掏钱。 “使不得,这绝对使不得,以前你爹在世的时候,没少照顾我的生意,你小子也挺招人喜欢的,这么多年没见,我请你一顿有错吗?你要是给钱,岂不是打我的老脸吗?”刘老倌认理的拒绝道。 听了这话,段虎把伸进钱袋的手又收了回来,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面带风霜的故人。 “那这样吧,钱你可以不收我的,但是你要陪我喝酒谈天,否则说什么我也要把饭钱给你。” “这个” 刘老倌为难了起来,他知道对方这么做并非是在刁难他,相反,段虎留他是为了不让他再受常福三人的气,心意挺好,可问题在于 “算了虎子,你现在回来了,想找老倌我喝酒聊天什么时候都行,又何必在意一时呢?不如我”刘老倌委婉的拒绝道。 “怎么,你是怕有人不答应吗?放心刘老倌,有我段虎在,我看哪条杂毛狗敢说三道四?” 这句话段虎说得无比响亮,不仅震得馆子里回音不断,就是外面的街道上同样传出去老远,摆明了段虎是在威慑常福三人。 “虎子,你小点声,我说你别这么大声!” 刘老倌吓得脸色发白,赶紧一个劲儿的劝着,谁知他不劝还好,越权段虎还越来了劲。 “我说错了吗?我们本来挺自在的,谁知却无端端来了三只臭蛤蟆,有大蛤蟆,癞蛤蟆还有歪嘴小蛤蟆,一顿折腾扰了虎爷的兴致,现在虎爷不爽,说两句还犯法不成?” “虎子,我的好虎子,别说了” 眼瞅着常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会儿白一会儿绿一会儿又变青,刘老倌就知道事情一定会糟,急得他一个劲儿的跺脚,可问题是 他想拦也拦不住啊。 果不其然,常福再好的耐性此刻也消磨殆尽,更不用说他身旁的歪嘴男和那个张团练了。 “啪!” 一拍桌子,常福一蹦子跳了起来,手指段虎脸色铁青的吼道:“段虎,你这个黒煞神!三爷对你是一忍再忍,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再怎么说我也是乡绅的儿子,在麻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敢来无端招惹我,真以为还是年轻那会儿,以为三爷会怕你吗?” 说实话,常福并不想得罪这位黒煞神,可问题是人要脸树要皮,对方都欺到自己头上来了,如果这口气他还能忍的话,以后还怎么混? “蛤蟆发骚,刮噪。”段虎一边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酒杯不紧不慢的说道。 常福嘴角一抽,蛤蟆?发骚! 敢情自个儿叫唤是为了吸引母蛤蟆? 尼玛,嘴还能再毒点吗? 常福气得呼呼直喘,身旁歪嘴男一副邀功的嘴脸,三两下跳到段虎的身前,润了润嗓音,随即阴阳怪气的又骂又叫了起来。 “我呸!长得黑不溜秋,像坨黑炭一样,还有脸和我家三爷过不去,段虎,识相的赶紧给三爷磕头认错,敢牙崩半个不字” “歪嘴小蛤蟆,你的骚主在后面,别对着虎爷呱咋。”段虎不为所动的问道。 “你” 歪嘴男气得火冒三丈高,吓傻眼的刘老倌赶忙上前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这位爷行行好,虎子他这人就是犯浑,你们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样,我带他赔礼道歉行吗?不仅赔礼,这顿饭钱我也不收了,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 话还未说完,火大的歪嘴男抬手就是一扇风耳,打得刘老倌原地滴溜一圈,整个儿懵圈坐地。 “死老倌,老子要你道歉?什么玩意” 歪嘴男拍了拍手,正打算骂上两句,忽然眼前一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便倒飞出去,稀里哗啦,撞翻了身后的饭桌,又一个骨碌趴地嗷嗷。 嗷了两声,歪嘴男嗷不动了,白眼一翻,人事不省。 “好哇!段虎,莫非你要翻天不成?”常福气得瞪眼怪叫道。 “翻天?就你这骚蛤蟆也配!” 段虎怒目一扫,“即便你是天,虎爷翻了也就翻了!” 身子微微朝前一倾,脚步迈动,段虎晃身便来到了常福的身前,一记冲天炮打在了对方的面门上。 “额的娘,疼疼疼!”一拳下去,常福鼻歪血喷,哭爹喊娘。 “喊娘?呸!骚里骚气的骚蛤蟆,亏你长了一身白膘,不如喂狗,今儿个虎爷教你如何做娘子汉!” 又一拳,狠揍在常福的嘴上。 嘣,嘣! 俩老牙磕飞,常福满地打滚,哭声堪比杀猪,那叫一个奔嚎。 “想逃?吃虎爷的天罚大脚巴!” 跟上一步,段虎痛快下脚,老大的鞋泥直接印在了对方的糙腚上,常福跐溜蹭地,没等蹭远,还没出完气的段虎窜上去,直接骑在对方身上左右开弓,这顿胖揍,老过瘾! “娘!” “叫娘没用!” “爹!” “喊爹照打!” “爷爷!” “虎爷在这,赏你老拳吃!” 正抡膀下拳过着瘾,“呼”地一声拳风从脑后响起,段虎眉头一皱,脑袋往旁边微微一闪,让过了打来的一拳。 一拳走空的张团练抬脚一记横踢,照着段虎的身上踢去。 段虎抬手挡在身前,硬接下了踢来的一腿,顺着力道他后退几步。 等站稳身形后转身看了看,颇为不屑的说道:“张团练是吧?暗中下腕子算什么本事?” 张团练脸上的横肉轻轻一抖,目光严峻的看着身前的这个堪比人熊的黑大个,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刚才他没有急着出手,一来是想看看段虎的能耐,做到心中有数;二来,他也是想借段虎的手治治常福,谁让对方一开始就拦着他,否则又何必遭来一顿胖揍? 活该! 三来,张团练是个武夫,曾在滇城当过一名副官,可惜他时运不济得罪了人,这才被罢了职。 尽管没了官职在身,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要不是为了赚点钱,又何至于来到麻县这么个偏远的小县城当个团练呢? 别看常乡绅在本地如何的高贵,但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土狗老旺而已,心里是一百个看不起。 既然是为了求财来的,当然要在必要的时候露那么一手,也好让常家人器重他。 至于什么时候最为必要,自然就是常福被揍得哭爹喊娘的时候,故而从段虎一开始动手的时候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等待时机打算暗中偷袭。 张团练的计划想得倒是挺周全的,但他唯一算错的就是段虎的实力。 本以为一个小县城出来的莽夫,再厉害也不过是只井底之蛙,没想到这一动手,他才发现对方能耐非但不小,还超出了他的想象。 特别是刚才他踢对方的那一脚,哪是踢在手肘上,简直就像踢在了一根铁条上,疼得他脚面发麻,很不带劲。 如此硬茬,使得张团练不得不提高警觉,重新观察着眼前这位号称黒煞神的段虎。 “呵呵,段虎,亏你还是个练家子,怎么连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呢?”张团练冷笑着回道。 “何解?” “这不明摆着嘛,战斗讲究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又不是什么比武切磋,何来点到为止一又或者是偷袭一说呢?”张团练有理的回道。 “原来如此,这还是我听到的最不要脸的解释,不过我这人也不计较这些,既然开干,那我就奉陪到底!” 说完,段虎眼中精光一闪,脚下一踏地面,朝张团练猛冲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5 灯下悲话 眼看段虎冲到了自己的身前,张团练一手抄起了木椅,照准对方的脑袋狠砸下去。 段虎冷哼一声,一拳打在砸下的木椅上,“咔嚓”一声,黑锤般的拳头把木椅轰成了碎片。 张团练嘴角一抽,转身抬起身后的饭桌,连带着桌上的土锅狗肉,连汤带水又砸了过来。 耍狠是吧? 老子赏你喝汤吃肉,滚锅端! 等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之后,他定睛一看,身前哪还有段虎的身影。 “嘶”张团练倒吸一口冷气,心头不由得一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段虎冷冷的声音,“张团练,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堂堂一个团练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张团练吓得一转身,段虎微微晃动着手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 这一刻张团练算是彻底慌乱了起来。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张团练也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虽然算不得上乘,但是眼力劲却不低。 通过刚才的短暂交手,表面上看他和段虎旗鼓相当,实则对方的实力远超于他,要不是他出手偷袭抢占了先机,恐怕他现在非吃亏不可。 “我什么我?看你刚才又是偷袭又是抬桌砸椅甩汤锅,玩得好不欢快,现在也该轮到虎爷发发威了!”说完段虎一哈腰,人如一道黑风般冲了过来。 退无可退的张团练眼中戾色一闪,不等对方冲到身前,他把手往后腰上一摸,随后拿出了一把手枪对准正要出手的段虎。 “站住!你再敢上前一步,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看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段虎把脚步一停,脸色低沉的说道:“怎么,打不过就想玩横的吗?” “老子懒得和你啰嗦,段虎,你一个刁民竟敢寻衅闹事,打伤了常三爷和他的随从,我作为此地的团练,有权将你法办!” 拿着手枪,张团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一边叫嚣着,一边瞅了瞅还在地上打滚的常福以及口吐白沫哗啦啦的歪嘴男。 “就凭你?张团练,不是虎爷小瞧你,就冲你这点能耐,即便拿着枪又能如何?” “你这吓唬三岁毛娃子的家伙事,在虎爷面前屁用也没有,别说是现在,就是当年我杀独眼雕的时候,你都吓不到我,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段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冷,眼中的寒光也越来越浓。 看着段虎黒沉的大脸,寒光四射的眼瞳,那种感觉就像面对着一只将要发狂的野兽,冷不丁张团练身体微微一颤,脑门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你你敢乱来的话,我可要开枪了!”感觉受到了威胁的张团练有些胆怯的喊道。 “有种你开枪啊?虎爷倒要看看是你的子弹厉害,还是我的老拳威猛!”说着话段虎非但没退,反而又朝前迈动了一小步。 “退后,你给我退后!” 随着段虎的逼近,张团练心里的寒意越来越浓,绷紧的双手紧张得都要颤抖了起来。 眼看事情就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在这时,刘老倌红肿着脸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拦在了二人的中间,神色焦急的劝道:“虎子,张团练,你们别再闹下去了,再闹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见二人毫无反应,依旧四目对视着,刘老倌对着段虎少有的发了脾气。 “虎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乱来?你忘了当初要不是你的倔脾气,你爹和你娘会死在土匪的手中吗?听话,给我退后,否则老倌我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一通呵斥下,段虎这才把眼中的杀气稍微收敛了起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一想到曾经的往事,他不由得心头一痛,深吸了一口气后慢慢退了两步。 见段虎收了手,刘老倌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他转身歉意的笑了笑。 “张团练,虎子这人就是个蛮子,是头犟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其他不说,现在常三爷还带着伤呢,这伤可拖不得,需要赶紧治疗,您看是不是先把三爷送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刘老倌这一劝,正好给了张团练台阶下,他顺坡滚驴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段虎,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改日再会!” 意思就是,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这笔账将来再算。 其实吧 怂人见恶人都这么说,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 说完张团练来到常福身旁,直接把对方扛在了自己的身上,正待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歪嘴男还四仰八叉的昏躺在地,口水泡吐了一个又一个,噗噜噜 张团练没好气的对着那家伙猛踢两脚,还别说,两脚下去,随着几声惨叫,歪嘴男清醒了过来,就是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弄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 出门之际,手捂口鼻的常福用着恶毒的目光盯着段虎,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黒煞神,今时不同往日,你给三爷等着,我姐夫可是县警所的治安大队长,赶明儿我让他来收拾你,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忍再忍的段虎冷哼一声,也没说话,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意思其他人不明白,却看得常福眼皮猛的一跳。 对方这招牌式的动作常福可是记忆犹新,曾经那会儿,每次常福喊人收拾段虎之后,对方都会不服输的动动手腕,之后说不准哪时候他就会被这个黒煞神堵在旮旯里恶揍一顿。 最惨的是那一回,堵桥上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悲伤留给败者舔。 一通豪揍,常福落水当了王八,俺不吃俺不吃的愣是喝了个肚满肠肥,之后一个月见水就怕,身上的泥垢足能搓成丸药,都不敢洗个小澡 等张团练扛着常福带着歪嘴男一路狼狈的走后,身旁刘老倌轻轻一拍段虎的背脊,歉意的说道:“虎子,刚才是我不对,不应该拿你死去的爹娘来说你,你不会怪我吧?” 闻听此言,段虎急忙转回身来,未曾开口,却发现刘老倌半张脸又青又肿,再看看屋内一片狼藉的样子,段虎一阵的内疚。 “刘老倌,是我不对,我这人就是脾气大了点,你,你没事吧?” “呵呵,没必要道歉,我没事。” 简单的说了两句,刘老倌弯下腰开始收拾一地的残渣,尽管脸色还算平静,但是微微发颤的双手足以看出此时的刘老倌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和无奈。 段虎也不敢闲着,连忙帮着刘老倌一起收拾,等二人把散落的物件收拾好,又打扫干净之后,这时候天色也黒沉了下来。 坐在点着油灯的桌旁,看着一脸苦色的刘老倌,段虎心里怎么的都不是滋味,没等他想好怎么安慰对方,刘老倌忽然开口说道。 “虎子,都晚上了,想必你这体格肚子也该饿了,要不我给你弄锅狗肉来吃如何?” “嘿嘿,还是刘老倌懂得我的心意,那就麻烦您老,给我多弄点狗肉,还有小锅酒。”一听有吃的,段虎没脸没皮的笑道。 不大工夫,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黄焖狗肉抬上了桌,段虎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都不知道下午的那顿狗肉是吃到什么地方去? 刘老倌依旧没有动筷,愁眉苦脸的坐在那,段虎有些过意不去,把手里的筷子一放,掏出了一瓶药膏,没等刘老倌反应过来,他已经手脚麻利的涂抹在了对方红肿的脸上。 “这是什么药膏?为何会如此清凉,就连疼痛都几乎感觉不到了。”也就片刻的工夫,药效发挥之下,刘老倌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嘿嘿,这可是极为名贵的金疮药,外面可是买不到的。” 段虎随便说了两句,心里却一阵的好笑,笑得不是刘老倌,而是他自己。 记得那会儿他同样负伤不轻,那人也是拿出这种药膏给他疗伤,药效绝对没话说,可是那味道却 一想到这,段虎连胃口都没有了,他拿着酒罐猛喝了两口,这才觉得稍好一些。 “对了,之前你还没说王妈和牛子是怎么死的,现在没人,不如你把这事说给我听听如何?”见消了肿的刘老倌精神也好了一些,段虎问道。 一听这话,刘老倌又是长吁又是短叹,好一阵这才开口,“你王妈就是从你身后的窗户投河死的,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什么?王妈她她为什么要投河?” 说着话段虎来到窗户旁,借着月色朝河里看去,涛涛的河水奔腾不息,在月色下发出了阵阵的水声,如此湍急的河水,一旦落水连影子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什么救人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段虎心痛的问道:“王妈她善良温柔,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投了河呢?刘老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老倌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拿起酒罐猛喝了一口,之后才又慢慢诉说起来。 “我和你王妈这辈子就只有牛子这一个儿子,本来就宝贝的不得了,生怕这孩子会出个什么意外,谁知千小心万小心,最后还是出了事” “你王妈受不了丧子之痛,一时想不开,她就”说到这,一向沉得住气的刘老倌老泪纵横,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段虎坐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用手轻轻排着刘老倌的后背,好一会儿,等对方停止了哭泣,他这才把手收了回来。 “唉,没想到老了老了还突逢家变。”刘老倌用手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 “刘老倌,牛子一向身体不错,他怎么会无端端死了呢?”段虎声音轻缓的问道,生怕声音大点会让对方心里不好受。 “这件事也怪我,记得今年时逢惊蛰的时候,我们这里怪事连连,又是刮风下雨又是暴雪来袭,谁知第二日烈日高照,冰雪融化,更离奇的是,晚上惊雷不断,还都打在了一个地方。” “这不,牛子天性好奇,就跟着其他人去往东郊大王崖下看个究竟,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让我这老倌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完了黑发人,又要送同床共枕了一辈子的老伴” “虎子,你说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爷要这么折磨我?”说着话,刘老倌双眼含泪,泪花在油灯的照射下点点泛光。 段虎深皱着眉头,对于牛子的离奇的死亡,除了悲痛之外,还多了一层浓浓的疑雾。 等刘老倌的心情稍微平稳了一些,在他的追问下,刘老倌把事情娓娓道来。 说起来,那夜当人们发现了大王崖下的那处石洞后,有五六个胆大的人非要进洞探险,而其中一人便有牛子。 牛子打小胆子大好奇心强,但脑子又没那么好使,只要有人怂恿一下,他非跟着做不可,为此没少惹出些事情来,这一点段虎最为清楚不过。 可悲的是,牛子跟着其他人进洞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后来当洞外的人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便连夜通知了县警所,当夜几乎全警所的人都出动,全副武装之下进洞搜查。 洞里的情景极为可怕,除了数具白骨森森的骷髅之外,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倒了几个人。 这些人死状极为恐怖,除了扭曲的面孔蜷缩的躯体之外,双眼不知为何都被他们攥在了手中,脸上那对血糊淋拉的眼窟窿甚为可怕,当场就吓昏了不少的警员。 之后从这处诡异的骨洞中,除了找到牛子他们的尸体之外,还拉出来了九具白骨。 这九具白骨的姿势十分古怪,和牛子他们遇害时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双手作握拳之势,从姿势上来看似乎手里也攥着什么东西,身体同样不自然的蜷缩着,可见在死前是遭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 由于事情过于的蹊跷和诡异,当夜县警所的人便把牛子几人的尸体以及九具白骨焚烧一空,并且下令炸毁了这处埋有白骨的骨洞,事情这才平息下去。 可怜的是,从牛子出事到化为骨灰,王妈和刘老倌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烈火焚尽。 噩耗传来,王妈悲痛万分的数次去往县警所想要讨个说法,却一次次被人用警棍给撵了出来,不仅没有讨到说法,还被人戏称什么疯婆娘。 就这么的,没多长时间,丧子之痛加上无由来的嘲讽和挖苦,含辱受冤的王妈精神失常彻底疯了。 那一日,王妈忽然病情好转,还陪着刘老倌开门营业,哪曾想这回光返照前的安宁便是老两口最后的分离。 可叹王妈一生本本分分,到头却换来这么个悲惨的结局。 等刘老倌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之后,段虎猛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虎目圆睁,双拳攥紧,看了看满脸悲伤的刘老倌,又看了看窗外那条咆哮着的河水,段虎把牙咬得吱吱作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6 命案 夜晚的街头,空寂萧瑟,月光的银辉洒落在青石板上,柔弱、凄冷。 段虎手提酒罐悲闷到了极点,站在寂静的街头上,仰天长叹,双眼空洞无神,任凭夜风拂面而过,吹动着他悲哀的心情。 回头看了一眼街尾刘老倌的狗肉馆,大门已经关了,但是微弱的灯光依旧从门缝里投射而出。 段虎知道,这一夜刘老倌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临走的时候,不管刘老倌如何的谢绝和推辞,段虎强硬的把十枚银元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这十块银元可不是什么袁大头又或是民国年初铸造的银币,而是来自于光绪二十九年奉天省铸造的银元,价值不菲。 不过碍于现在市面上不准私自流通银元,段虎特意交代刘老倌要保存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拿出来使用。 能帮刘老倌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段虎也只能用这种办法稍微宽解一下对方沉痛的心情,尽管作用微不足道,但聊胜于无。 一想到这,段虎怒吼一声,发泄着充斥在心中的不满。 寒风萧瑟金戈闪,骏马驰骋儿郎战; 我自肝胆照苍穹,一腔碧血灭狼烟。 酒祭英烈残阳淡,悲声如泣荡夜阑; 他年黄泉相逢时,再把高歌奏凯旋! 这首诗是出自段虎的父亲段德之手,也正是因为这首激昂澎湃的诗句,才让还在幼年的他立下了一生的宏伟志愿。 谁曾想他的志向和抱负非但没有实现,反而还落了个家破人亡,浪迹天涯,孤苦悲愤。 此时的段虎,把他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怨恨和不满,都用高亢洪亮的声音吼了出来。 这一声接一声的吼声不但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把整条街道上熟睡的人们给惊醒,有那心生不满的好事之徒当即打开窗户,对着还在发狂的段虎大声骂咧起来。 “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兔崽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街上哭丧呢?还不给老子滚球蛋!再鬼哭狼嚎的,小心老子揍得你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不堪入耳的脏话四处响起,听得段虎鬼火直冒,他怒吼一声。 “老子段虎,是你家虎爷爷!有谁不服现在就站出来!虎爷要让他尝尝这对老拳,来一个我揍一个,来一对我揍一双!” “出来,是男人是爷们的,都他娘的给虎爷滚出来!” 人的名树的影,段虎这一报姓名,嘈杂的街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谁不知道他黒煞神的威名,不知道他段虎的脾气?不发威还好,一发威,就是天王老子的腚眼都敢捅一捅。 就这么个威猛凶悍的家伙,又有谁敢去触他的霉头? 看着一个个缩头缩脑,懦弱胆怯的人们,段虎气不打一处来,“一群软蛋,滚回床上抱你们的婆娘去!” 这一晚注定不太平,段虎在街上的酒后吵闹,发狂似的疯吼,吵得整条街的人都无法入睡,大伙心生抱怨又不敢啃声,只能乖乖的躲在家里直到段虎消气。 就连那些偶尔路过的行人,远远一见是段虎在闹事,各自掉头就走,麻溜、干脆。 闹也闹了,吵也吵了,酒劲上头的段虎跌跌撞撞的朝家走去,脑子虽昏,好在还认得回家的路,绕是如此,不免也绕了圈,最后才摸到了自家的门槛。 回到家中,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老旧的摆设,段虎醉眼惺忪的轻叹一声,往床榻上一躺,连鞋袜都没脱,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段虎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发出的鼾声好似惊雷般震得屋子嗡嗡直响。 “我说你们几个轻点,弄醒了黒煞神,就凭那头蛮熊的力气,光我们弟兄几个谁都吃不消。”忽然从屋外传来了一人低低的声音。 “行了曹队长,弟兄们知道了,不过这一回也算是天助我们,这黒煞神喝得酩酊大醉,连房门都忘了锁,否则光是撬锁的动静,非弄醒他不可。”另一人小心的回道。 “别姥姥的在这废话,你们五个待会儿一起冲进去,用铁铐锁了这家伙,还有你们三个,把枪给老子准备好了,这家伙要是敢反抗,打他个王八朝天!” 为首的那位曹队长吩咐之后,其他人点了点头,紧接着曹队长比了个手势,众人一窝蜂的冲进了屋内,把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段虎直接压在了下面。 “他大爷的,哪来的龟儿子敢在虎爷家里闹事?” 段虎蒙头蒙脑的惊醒过来,怒吼一声,粗壮的手臂一甩,顿时把压在身上的俩人给甩飞了出去。 接着抬腿往外一蹬,又把另外两人给踢了出去,最后他看见那位脸色惊慌的小眼男,正瞪着小眯缝眼看着他时,段虎大笑一声,像拎小鸡般薅住对方的衣领给提溜了起来。 “麻痹球球的,虎爷睡得正爽,你们这些龟儿子敢来虎窝里放肆,看我不一巴掌给你来个万朵桃花开!”说着话段虎把大掌一伸就打算动手。 “住手!段虎,快把眯缝眼给老子放下来!你要是敢拘捕袭警的话,老子就开枪了!”眼看段虎就要发威,曹队长紧张的抬起了手枪,声音惊恐的制止道。 “眯缝眼,袭警?” 段虎听了个稀里糊涂,等他晃了晃脑袋清醒点后,定睛仔细这么一瞧,还真是,屋里的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警服,特别是警帽上的警徽尤为显眼。 再看自己手里拎起的这人,警帽也飞了,眼睛倒是出奇的小,即便惊恐的瞪着双眼,也跟两条缝似的,怪不得叫这么个名字。 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后,段虎大手一松,把眯缝眼摔了个仰面朝天。 也不管对方摔疼了没有,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像宿醉般有气无力的问道:“虎爷犯了什么事?至于这般大动干戈的来抓我吗?” “你还有脸问自己犯了什么事?我问你,昨个夜里你干什么去了?”曹队长大声的质问道,暗中给手下使了使眼色,几个手下点了点头,各自拿着铁铐慢慢朝段虎靠了过去。 “昨晚?我想想”段虎慵懒的说道,暗地里眼睛却紧紧盯着周围靠过来的几人。 “对了,昨晚我在刘老倌的狗肉馆喝酒,好像是喝多了一点,就在大街上吟诗作对,助助酒兴,吹吹小风,赏赏夜色,顺带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聊了几句,再后来便回家一觉睡到了现在。” 说完,段虎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吓得周围几人好悬没当场尿了,哐哐哐,手中的铁铐接连落地。 曹队长同样吓得不轻,正想发火,谁知身旁的那人是真饭桶,手指一哆嗦,“砰”地一声,警枪走火。 巨大的声响震得每个人双耳欲聋,浓烈的硝烟顿时充斥在了屋内。 呼啦! 所有人就地扑倒,运气好的直接扑在地上,运气差点的,头撞桌柜,撞了个七荤八素。 段虎一动未动,看着天花板上射出的枪眼,浓密的虎眉渐渐竖了起来。 “曹队长?曹满!”段虎吼叫一声,曹满立马像根棍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诶?老子咋这么听话,说站就站呢? 可现在再趴回去,似乎 就在曹满有点发尬的时候,段虎大声呵斥道:“曹满,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我杀土匪的时候,你只是一个毫不起眼唯唯诺诺的小警察而已,怎么,十多年未见,现在成了队长,就敢对我这么放肆吗?” 段虎瞪圆了双眼,“今天你们这些黑狗皮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虎爷的手段你们都清楚,即便你们穿着这身黑皮,我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曹满,县警所的治安大队长,其他人不熟,段虎却十分熟悉。 就像他说的那样,当年在老龙山剿匪的时候,对方也就是个小小的警员,身份低贱,胆子也贼小,一到打仗就哆嗦着双腿,连站都站不稳。 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走了什么狗运,又或是抱上了哪条粗腿,竟然蹦跶成了大队长,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猫腻。 曹满铁青着脸色后退两步,随即枪口一指段虎,“大,大胆!你别在这危言耸听,你要是敢袭警,我让你” 狠话还未撂出,段虎放声一阵大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昨儿个常福那赖皮三被我痛揍一顿,事后他说他什么姐夫是警所里的队长,还口口声声说要找我报仇,想来你就是他说的那位姐夫吧?” “放屁!”曹满怒吼一声。 段虎摇头,“尼玛,放屁去外面,敢熏臭虎爷的祖屋,虎爷捅烂你的狗腚!” 曹满 一众警员 卧槽!这货还真当自个儿是天王老子,无法无天了? 捅烂狗腚? 要不要这么辣爽? “段虎,少特么在这给老子满嘴放炮,实话告诉你,常福昨晚上被人给杀了,至于这个歹徒是谁?你看我们今天来的架势,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曹满气呼呼的喊道。 “你说赖皮三死了?” 闻听,段虎一脸的古怪,不过也就眨眼的工夫,他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像这种流氓地痞就应该让他早死,哈哈哈” “住嘴,你给我住嘴!段虎,你这个杀人魔王!你杀了我的小舅子也就算了,但为何你要心狠手辣的挖去他的双眼?”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今天我要是不把你给拿下,我对得起惨死在你手里的常福吗?来人,给我抓住这个恶徒!”曹满气得脑门青筋暴跳,大声的喊道。 “慢着!”眼看周围几人就要动手,段虎当场大喝道。 “怎么,你想拘捕不成?” “我呸!人又不是我杀的,何来拘捕一说?我的意思是,在你们抓我之前,我想问清楚常福究竟是怎么死的?要是不问清楚,你们一个也别想动我!” “哼,敢做不敢当,还自称什么爷们,呸!不要脸的家伙。”骂咧了一句后曹满接着说道。 “既然你想装糊涂,也罢,老子不妨把昨晚的惨案再和你讲一遍,也好点醒一下你的记忆,听好了” 原来,昨儿个满脸带血的常福回到家中,止血上药后,看着自己一副猪头的样子,别说去春满楼找姑娘,就是出门都嫌丢人,当即发了牛飙。 掀桌砸碗跳大床,满屋子闹得是鸡飞狗跳猪爬墙,任谁上去劝拦都不管用。 不过常福“窝里斗”的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家里人早就习以为常,知道只要对方把这顿邪火撒干净也就消停了,故而常福自个儿闹腾着,其他人也就任其自然。 果不其然,等到了早上的时候,屋里没有了动静,老爷常贵净面漱口,还吃完了早饭,这才亲自上屋里打算安慰儿子几句。 不想才一开门,就见常福扭曲着身体趴在地上,身子僵硬早已冰冷。 最骇人的是,常福那张满脸血水的脸上,眼眶中的眼珠竟然被他死死的捏在手里,发黏发灰,两只死人眼直勾勾的看着门口,眼神中还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怨恨。 进了屋的常贵当场就被吓得飞了魂,就连跟来的几个下人也被吓得脚瘫腿软。 等着众人回过神来,这才七手八脚把老爷常贵抬回了屋,又找来郎中一阵抢救,好不容易把背过气的老爷救了回来。 苏醒后的常贵又是哭天又是抹泪的,好在心情虽然悲痛,但是脑子还没糊涂,当即打发人去警所找他的女婿,也就是找曹满报案,顺便让人把常福被打一事也说了出来。 当曹满一听自己的小舅子惨死在家中,接着又听见段虎殴打常福的事情,顿时火往上撞,二话不说便带着手下前来抓人。 从时间上来说,曹满带人来到段虎家门外也不短了,可是直到日上三竿才敢进屋拿人,也是怕屋里的黒煞神发威,他几个镇不住,于是便猫在外面商量着方案,可始终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后来听人说段虎昨夜喝了个烂醉如泥,还在街上大吼大闹到了下半夜,算算时间,应该还在宿醉,曹满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手下悄悄摸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7 不怕事大 曹满以前不胖,还挺瘦,现在不同,长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好日子享受多了,天天养尊处优,人自然也就胖了。 贪吃不动,人闲脑空,简单的案情在他嘴里说了半天才说清楚,听得那些手下一个个心急火燎,问题是 现在介绍案情的时候吗? 现在应该是动手缉拿凶犯的时候,就他这嘚不嘚的啰嗦话,难道就让大伙拿着铁铐在这杵棍吗? 等曹满说了个口干舌燥,终于把案情说完的时候,手下一个个打着哈欠,曹满也渴的嗓子眼直冒烟,睁着大眼在屋子里找水喝。 正巧看见屋外的天井中有一口水缸,曹满二话不说,径直来到水缸旁,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清水,大嘴一张,对着水瓢就是一阵痛饮。 刚喝了两口,忽然曹满放缓了动作,目光疑惑的瞅了瞅水瓢里的“清水”,吧唧了一下嘴巴。 味儿似乎有些不太对,水的颜色也浑浊了些,仔细回味一下,微微带点咸味,还有点骚 “呸!人穷屋破,连水都是馊的。”曹满不爽的骂咧着回了屋。 本来还在沉思中的段虎一听曹满的抱怨声,不由得当场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曹满瞪眼就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句,水缸里的水喝着味道咋样?”段虎笑道。 “啥意思?”曹满隐约感到了一阵不妙。 “没啥意思,就是稍微加了点料。”段虎笑道。 “你,你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曹满惊慌的问道。 段虎笑得更欢了,昨儿个夜里他被一泡黄汤憋得难受,懒得跑茅厕解决,水缸挺不错,离着近还能装,于是乎 段虎解裤掏龙,一股黄流惊涛起,撒的这叫一个欢畅淋漓。 要说醉酒真的不好,酒劲一上头,软货变凶汉,淑女变泼妇,瘸子都敢蹦上房。 “曹满,你的福气真不错。”段虎答非所问的说道。 “福气?”曹满听了个云里雾里。 “是啊,知道不,虎爷的黄汤精贵着呢,祛火排毒,寻常人想喝都喝不到,你福气好,人胖体虚,多喝两口精神倍儿爽,哈哈哈!”说完,段虎笑了个仰面朝天。 屋里的人一听,难受咯。 笑也不是,不笑更难过,憋得跟个紫茄子似的,能爆了。 羞愧难当的曹满闹了个大红脸,掐死段虎的心都有,可惜母狗眼不给力,要是能以眼杀人,他能把段虎剁成肉泥,射成筛子。 你丫的,水缸当尿桶,一泡骚尿还祛火排毒? 信不,曹爷的老尿能让你舒筋活骨,爽死你! “你们这群饭桶,还愣在这干什么呢?等着讨媳妇进洞房吗?还不把段虎给我拷上!”气急无奈的曹满只能训斥着手下发泄内心的闷燥。 “慢着!” 眼看屋内的几人就要动手,段虎淡定的喊道。 “慢你大爷!咋滴?还想拘捕吗?”曹满气愤的吼道。 “非也,虎爷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我好歹也是说一不二的爷们,人正不怕影子歪,反正赖皮三又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不用拷我,我现在就跟你们回警所。” 说着话,段虎迈步朝屋外走去,屋里的警员一看,急忙跟了出去,拿着手枪前后包夹着,生怕段虎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从段虎家到警所的路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算短,等段虎像“众星捧月”般被几个警员用枪口指着一路朝前,自然引来了不少老百姓的围观。 大伙一个个看得惊诧无比,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那消息灵通的人背地里这么一咬耳朵,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伙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暂且不提人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对于常福的死没有一个不拍手叫好的,要不是怕常家势大的话,相信家家户户都会拿出鞭炮炸个痛快,非闹个锣鼓喧天不可,庆祝着常福的嗝屁翘脚。 段虎是个喜欢来事的人,一见街道上人多,当即停下了脚步,害得身后那位眯缝眼收不住脚,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段虎倒没什么事,青松傲立,却把眯缝眼给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段虎,你想干什么?还不跟我回警所!”气急败坏的曹满用枪对着段虎的胸口恶狠狠的说道。 “走?为什么要走!你们贱腿不值钱,虎爷的双腿可精贵着呢,不是说警所都配有专门的四轮警车吗?我要坐车,没车的话虎爷我还不走了!”说完段虎把脑袋一抬,满脸不待见之色。 “你” 曹满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瞪眼哼哼。 麻县地小位置偏,比不得那些大的县市,说句难听点的,虼蚤大的地方,姥姥不爱舅舅不亲,谁会搭理? 其他县市,警所里至少配备一辆四轮警车,他们这 翻个底朝天,也只能找出一辆军用边三轮,还是老掉牙的淘汰品。 本指望着常家这一回会拿出钱来资助一下警所,怎么的也能弄来一辆旧车。 甭管几手的,能开能动就成,不指望有啥实用,但起码能充下门面。 哪知常贵这老头偏偏花钱请来了个什么张团练,说是要训练什么民兵乡勇,气得曹满好悬没一口吐了老血,更虚了。 现在听段虎嚷嚷着要坐车,曹满心里能平静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堂堂治安大队长都没车坐,一个杀人凶犯想着坐四轮? 坐你姥姥,臭不要脸! “段虎,你可不要在这给老子生事,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杀人犯,再要闹事,小心老子崩了你!”急了眼的曹满威胁道。 段虎蔑视的瞟了一眼曹满,满不在乎的说道:“曹满,就你这点胆量,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随便开枪吗?虎爷谅死你,不信的话你开枪试试?” 说完,段虎还不依不饶的对着街上围满的人们高喊道:“各位街坊邻居、父老乡亲们!常福这个赖皮三不知道怎么的就嗝屁蹬腿了,但绝对不是我杀的,虎爷可以指天为誓!” “然而曹满这家伙狂妄自大,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我,说是我杀了赖皮三,他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当成给崩了,大伙给我评评理,你们说我段虎冤不冤?” 段虎这一闹可不得了,当场激怒了所有围观的老百姓,特别是昨晚上他在大街上又骂又叫的,骂得全街道上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气。 多幸运,现在终于有了撒火的地儿了。 要说老百姓愚昧无知吧? 也不尽然,别看平日里听话乖巧,那是被压迫所致,但群众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但凡逮到一丝机会,嘿嘿! 敢把皇帝拉下马! 顿时,街上的老百姓呼啦一下就把曹满等人给围在了当中,一个个神情愤慨的在那大声指责着。 如此场面曹满哪里见过,以往温顺的老百姓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气势汹汹,活脱要撕人的模样。 眼瞅着事态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无奈下的曹满只得忍气吞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向段虎。 “段虎别闹了,你看你这一嚷嚷,全县的老百姓都跟着瞎胡闹,这万一闹出个什么好歹,吃亏的还不是他们,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肯罢休? 看着曹满脸上别扭的笑容,段虎直接回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用车把我送到警所,否则免谈。”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们这穷旮旯的小县城,警所怎么可能会有警车?”曹满发闷的回道。 “那我不管,没车就别谈。” “你” 压了压闷火,曹满陪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我用边三轮带你回去如何?” 见对方没有反应,曹满只好又劝道:“坐边三轮也挺威风的,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就只有我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坐边三轮,就是我们所长都只能骑驴骑马。” 这话曹满说得不假,就是有点违心,所长不坐边三轮,不是级别不够,而是那辆老爷车脾气说来就来,要么熄火要么乱抖,就是能正常行驶,不是这响就是那晃,坐在上面跟簸箕里的蚕豆也差不离,颠一下能跳三跳。 与其受这份活罪,不如骑马坐轿来得安稳实在。 “嗯,那好吧,你把边三轮弄来,我就跟你走。”段虎同意了曹满的提议。 一听这话,曹满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可转念想想 尼玛,老子来干什么来了? 这哪里是在抓捕犯人,完全就是来请大爷来了。 你大爷! 段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敢这么闹,一方面是帮着老百姓出出气,杀杀这帮黑狗皮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一想起那么善良的王妈活活被这帮人给逼疯,最后含恨投河,段虎心里就充满了熊熊的怒焰。 街上围聚而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前来凑热闹的人把整条大街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们,曹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嘀嘀” 当那辆老旧的边三轮开到曹满面前时,时间已经差不多快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再看曹满,脸色阴沉似水,如果可以拧的话,起码能拧下来一大脸盆黑水。 “没用的废物,你怎么不吃了晚饭再来!真是一头笨手笨脚的蠢驴!”曹满恨气的骂道。 “可是队长,不是我不想早点来,而是这里围观的老百姓也太多了,人挤人人搡人,根本就进不来” 受了委屈的那人刚想解释几句,就被曹满一把从边三轮上揪了下来。 “给老子滚远点!” 骂了一句后,曹满命人把段虎送上了边三轮,边兜里面又塞了两人,这才亲自驾驶着摩托打算离开。 “他大爷的,都给老子滚远点!老子的三轮不长眼,谁要是敢挡路,老子碾死不负责任,给我滚!”看着路上挤满了人群,曹满恶狠狠的大骂着。 曹满的官威是不小,可今时不同往日,就凭他那带点尖细的婆娘嗓,叫得再大,也被嘈杂的声浪盖了下去。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掏出警枪朝天空连开三枪,威慑之下,这才把人群给吓散。 “都他姥姥的是废物!”又骂了一句,曹满加足马力,坐着摇来晃去的边三轮飞快的疾驰而去。 之后的路要好开了不少,等曹满开着边三轮赶到警所的时候,放眼那么一看,警所门口连个站岗的守卫都没有。 他气呼呼的从边三轮上跳了下来,正想大发雷霆,忽然从警所的门里走出来了一人。 “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那边的街上都围满了刁民,你倒好,不赶紧通知其他人去维持治安,难道就让老子一人单练吗?” 也许是肚子里的火气憋得实在是太足了,曹满也不看看从门里走来的那人是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骂。 等他爆了粗口,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不看还好,曹满打个哆嗦,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原来是赵所长来了,属下刚才一时心急,冒犯之处还望赵所长多多包涵。” 急忙从尴尬的脸色中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曹满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赔礼道歉。 赵所长穿这套灰色的中山装,满头银发但保养的还不错,面色红润,就是肚子大了点。 赵所长还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刚才曹满发火的时候,老头一声不吭的在那站着,不苟言笑。 “咳。” 轻咳了一声,赵青河眯缝着老眼,突然音调高八度的吼了起来。 “好大的官架,好大的官威!曹队长,恐怕再过两年,我这所长你都不会放在眼里了是吧?敢吼你的上司,谁给你的这个狗胆?有种你再吼我一声试试?你吼啊!你这个废物,饭桶!” 一顿臭骂,骂得曹满面红耳赤又不敢发火,只能自憋自气,心里一阵 尼玛玛。 好一会儿,等赵所长的气也消了那么一点,曹满这才说道:“赵所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也知道我这人眼力劲不好,否则我骂天骂地,骂爹骂娘,敢骂您老人家吗?” 本想奉承几句,谁知找所长老眼一瞪,“什么?说我老!曹满,是不是嫌我这个所长人老无用,霸着所长的职位不放,妨碍你升官发财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否则我不放过你!” 可怜哦! 堂堂县警所的治安大队长,站在警所门外就像孙子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滋味真像是 日了狗。 也难怪赵所长今天会大发雷霆,除了曹满的口误导致之外,最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的失职。 要不是因为曹满办事不利,把几乎全县的老百姓都惊动了,使得全警所的人都外出维持治安,赵所长的脸色会这么难看吗? 这些放在一旁不说,赵所长火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的警所里面同样闹了个鸡飞狗跳。 老头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想着出来透口气,没想到被大大咧咧的曹满撞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8 牢房殓房(求收藏,推荐票!) 麻县是云疆的一个边陲小镇,平时除了赶乡街子的时候会热闹些,像今天这般人山人海的场面并不多见。 街道上站满了拥挤的人群,依旧津津乐道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个个眉飞色舞,丝毫没有散去的打算。 维持治安的警员们遭了殃,为了尽快疏散人群,喊的是脸红脖粗,小汗不断,甚至有几名警员都失了声,鸡嗓鸭脖乱吼一气,却依旧湮灭在了吵杂的声流中 另一边,曹满眼观鼻,鼻观心,心静如水,面对赵所长劈头盖脸的训斥,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不是曹满有佛性,心理素质高,而是没法子的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认怂是最好的办法。 怒怼回去? 除非自己的英雄胆够壮,但别忘了,英雄的下场,大都成了烈士,曹满不想当烈士,何况他自认为没有什么英雄胆,狗熊胆倒有一个。 等骂得差不离了,曹满哈口小气,看来这顿狂风暴雨,终于该雨过天晴了。 赵所长就这点好处,人老气力衰,火气来得快,去得也不慢,否则他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换上一副讨好的脸嘴,曹满舔脸笑着,“赵所长,您先消消气,老丈人那边交给我就行了。” “交给你?”赵所长狗眼一翻,“就你这离谱的办事能力,早上带队出去,快黄昏了才回来,还闹得满城风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是,属下办事不利,让您费心了。”曹满点头哈腰。 曹满认怂,赵所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别忘了,此案事关重大,遇害那人可是你的小舅子,常乡绅的幺儿,他的脾气你最清楚,性子一来,我这警所的天花板还要不要了?” “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妥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记住,千万不能马虎,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你去把段虎带进去” 交代几声,赵所长把目光投向了段虎,下一刻,老脸不自然的抽搭两下。 三轮车上,段虎张嘴仰头,姿态舒坦的睡了个没心没肺。 呼噜,咻! 呼噜,啾! 好气人哦! 赵所长脸色阴沉,这是抓犯人还是请大爷来了? 自己窝里斗,狗咬狗了个凶,对方呢?梦周公,大梦千秋睡了个香,尼玛,这究竟为的是啥? “来人,还不把这家伙给我拉进去!” 赵所长怒了,是真的怒了,凭他的身份地位,动动脚趾头,能让警所晃三晃,蹦哒一下,片瓦不存。 手下当即慌张了起来,也怪刚才那场窝里斗实在是太过精彩,随行的俩警员看了个聚精会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手忙脚乱的又推又搡,好一会儿,段虎睡眼惺忪的撑了个懒腰,睁眼就是一顿起床气。 “不长眼的王八蛋,没看见虎爷正睡得香甜吗?” 俩警员 曹满 黑脸,大爷,你是真大爷! 赵所长怒甩阴脸,“段虎,你这个杀人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在此放肆!等喝了断头酒,老子让你睡个够!” 段虎揉揉眼睛,哟!老熟人。 记得年轻那会儿他没少着进警所玩,偏巧每次都能遇见这老头,只是那会儿赵所长还挺健硕,不像现在,老胳膊老腿的老样。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啊! “我当谁呢?原来是赵所长,啧啧这才几天的时间,咋成了个老疙瘩?” 曹满,噗! 黑脸,你太会说了,道出了曹爷的心声。 俩警员,噗! 黑脸,你牛,牛逼的牛! 赵所长,抖! 好个黑崽子,人黑嘴臭,老子是老疙瘩的话,你呢? 黑疙瘩! “王八羔子,十多年了你还是死性不改!段虎我可告诉你,你犯得可是杀人案,人命关天,这回非枪毙不可!”赵所长怒道。 “枪毙我?算了吧,就你们这群草包窝囊废,打土匪不见得利索,斗自己人却耀武扬威的,带种的话打土匪去啊?”段虎一副看不起的回道。 “你” 赵所长怒目横眉,“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还不把他给我带进去!” 安全起见,曹满命人把手铐铁链都锁在了段虎身上,这才押着他进了警所。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段虎昂首挺胸,步伐稳健的朝里走着,“曹满,多少年了,你们这破警所怎么还这么穷酸?不,比原来更破了。” “你懂的个屁!还不给老子闭嘴!”曹满推推搡搡着。 刚到审讯室门口,从里面咋咋呼呼冲出好些人来,人没看清楚,一阵接一阵的哭喊声叫骂声迎面而来,吵得段虎耳根子都疼。 为首的是个老头,戴着瓜皮地主帽,身穿元宝地主服,皱皮皱脸三角眼,眼泡又红又肿,胖乎乎老巴巴,一脸皱褶子。 如果段虎没猜错的话,老头应该是常福的爹,常贵。 “有点意思。”段虎暗笑一声。 常家老宅木梁朽,一枝红杏出墙来,指不定常福他娘把常贵给绿了,否则父子俩咋一点儿都不像呢? 目光扫了扫常贵的身旁站着的常家婆娘党,有二太太、三太太、四姨太、五姨太 段虎一阵无语。 就常贵这老疙瘩,还能一夜一次老狼叫吗?一夜七次抱尿壶还差不多。 这些个老娘们,一个个如狼似虎,恐怕老常家的墙头不是一枝红杏探出头,而是一片红花似海,璀璨夺目。 “段虎,你这个挨千刀的兔崽子,我家福儿哪里得罪你了?你非挖了他的双眼,活活残忍的杀死他不可?你还我福儿的命来!” 常贵哆嗦着佝偻的身躯,骂不解恨,老头直接冲上来就想揪住段虎一顿捶打。 段虎,“呵!” 身子轻轻一挪,让过疯狗般的常贵后,接着一靠。 乐子大发了,老头人虚脚飘,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哼哧两声,双眼一翻白,整个儿背过了气去。 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坏了,也顾不上指责段虎,围着老头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背的拍背,揉胸口的揉胸口,好一番折腾,总算把老头的这口气给缓了过来。 清醒后的常贵体若筛糠,手指颤抖的指着段虎,张着大嘴半晌没崩出个屁,光顾着牛喘吁吁。 眼看常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伙一见不是办法,七手八脚的架着老头往回就走,生怕老头气出个什么好歹。 不一会儿在场的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就只剩下了曹满几人。 “头儿,你说今天还审不审段虎呢?”这时,身旁一名手下看看天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审个屁!你们两个把段虎押进牢房给我看紧了,等明儿个一早我再提审犯人。” 骂咧几句,曹满头也不回的出了警所,到门口一看,老奸巨猾的赵所长比兔子他爹溜得还快,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老滑猴老精,我呸!”曹满骑上边三轮,一阵“突突”声后,颠着一身板猪肉扬尘而去。 牢房就在警所的最里面,是一排水泥构造的屋子,窗户上都用拇指粗细的铁条固定死,不过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铁条已经锈迹斑斑,墙壁也变得斑驳不堪,有些还布满了裂纹。 看着熟悉的牢房,段虎感到了一丝怀念,这地方曾经他可是常客,几乎每个牢房都留过他的 黄汤! 那时的段虎年轻气盛,路见不平一声吼,话不投机老拳干,不在乎过程,只在乎输赢。 每次进了牢房,解裤掏龙,先畅快了再说,有那不服的狱友,干,干服为止。 段虎倒是过瘾了,可苦了他老子段德,教书先生进警局,愧对先人,有辱祖宗。 每一次赎出段虎后,段德解裤抽腰带,一顿跳脚米线下去,段虎纹丝不动,直到段德打累了,段虎往身上一背,送老子回家。 每每段德唉声叹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说伙计,天快黑了,管饭不?”段虎问道。 “吃饭?断头饭吃不?”身旁的警员呵斥一声。 “味道不错的话,勉强可以凑合一顿。”段虎满不在乎的回道。 警员好悬没被气乐了,“段虎,你真不怕死?” “怕死不是老爷们!” 段虎挺硬气,硬气得俩警员怪眼圆翻,“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还能横多久?” 段虎冷哼一声,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看来今天的晚饭,彻底是没希望了。 来到牢房外,一名警员拿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铁门,另一人押着段虎走了进去。 牢房里外三层,最外面的是守卫值班的地方,中间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至于最里面的一层,有些特殊。 平常时候没什么用处,也就堆些杂物而已,如果在犯人较多的情况下,可以充当临时的牢房,但是到了出现命案的时候,便会成为暂时安放尸体的殓尸房。 在法医鉴定过后,有主的尸体就由家属领走,无主的尸体惨点,不是被火化就是被丢进乱葬岗,随便处理一下草草收场。 以前段虎被关着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特别是那一次山洪爆发,死了不少的老百姓,偏巧他犯了事被关了进来,满屋子的尸体以及那股子腐烂的尸臭,令他记忆犹新。 故地重游,段虎兴致挺高,不用人催,他便乖乖的进到了牢房,牢房不算小,左右各有六间铺着杂草的囚牢,散发着潮湿阴冷的霉味。 “我说伙计,你们就不能勤快点吗?十多年前这里就一股子霉味,现在还是如此,跳蚤都能有指头大。犯人也是人,就不能让犯人过得舒坦点吗?”段虎有些不满的说道。 “废他娘什么话,想要舒服去翠满楼,在这,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要给我忍着,进去!”说着话,打开囚牢的警员用手一推段虎,打算把他推进去。 “等等,我还有事要说!”用身子挡在铁栏口的段虎说道。 “叽叽歪歪的还有什么事?”对方不耐烦的问道。 “赖皮三的尸体是不是就放在隔壁的殓房中?”段虎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死人不在殓房待着,难道还满大街的跑吗?给我进去!” “可这味儿也太大了,隔着一道门都能闻见,腐臭难闻,熏得让人受不了,你们看能不能把我的牢房换到远一点的地方?”段虎又说道。 “哼哼,刚才还嫌这里的霉味重,现在又嫌尸臭,早干什么去了?有种杀人,没种闻尸臭,我呸!” 说完,那人直接把老不情愿的段虎推进了紧挨着殓房的那间囚牢里面,随后得意洋洋的把门一锁,摇着钥匙串哼着小调走了出去。 “喂!你们给我站住!” 没等那两个警员走远,段虎冷不丁的喊了一嗓子,洪亮的喊声吓得二人浑身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 “鬼叫个什么?” “没什么,你们不给我饭吃也算了,把我关在尸臭最浓的地方我也忍了,可是你们不能让我锁着手铐脚镣就这么待着吧?几十斤重的东西带在身上,谁受得了?”段虎不忿的喊道。 “哈哈哈!老子就是不解开你的手铐脚镣,你能咋滴?在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也要盘着,是虎”那人看了看段虎,阴笑着说道。 “你不是叫段虎吗?正好,给老子乖乖卧着,等明儿个一早审问完你的案情后,请你吃断头饭喝断头酒,之后送你下阴曹地府报道,哈哈哈” 守牢房的二人发出了一阵大笑,走出牢房后重重的把老门一关。 “哼,想让虎爷去阴曹地府报道,就凭你们?我呸!一群饭桶。” 段虎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后,转身靠着墙角安静的坐了下来。 “味腐腥浓,阴晦暗戾,尸气浓烈”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赖皮三这小子真的是被”段虎微皱着眉头,嘴里低低的念叨着什么。 其实他这一次甘愿被捕入狱,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来此的目的便在身后隔着一堵墙的那处殓房,说白了,他是为了常福而来的。 之前当他从曹满嘴里得知常福被害的经过后,心里就在琢磨着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不能亲眼看见对方的尸体,所有的假设都无法得到证实,正因为如此,段虎才以身涉险,进入牢房想要夜探殓房。 至于他担心的地方,很简单,他怕常福这家伙的死因另有蹊跷,而这个蹊跷之处,却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诡异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09 惯偷二赖子(求收藏和推荐票!) 段虎闭着眼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理会牢房里的情况。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光景,这时候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按时间估算,差不多到了掌灯前后。 “哎呦哎呦” 就在这时,从牢房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男子虚弱的呻吟声。 “渴死了,谁能给我点水喝?”又过了一会儿,男子再次发出了声响。 段虎慢慢把眼睁开,尽管牢房昏暗无比,但是在他的眼中,视线依旧良好。 站起身来,隔着铁栏他瞅向了另一间牢房,里面的杂草堆上趴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干瘦男子,光着上身穿着条破烂的裤子,由于脸是朝下趴着的,样貌年纪看不出来。 男子好似搓衣板的背脊上有着一条条明显的血痕,看伤痕显然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翻开的皮肉还挂着褐色的血污。 “喂,犯啥事了,报个名吧?” 段虎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趴在牢房里,不过那时候这家伙还昏迷着,他没多理,现在既然醒了,说说话也好,打发一下时间,否则漫漫长夜,牢笼的生活多单调,多乏味。 想不到的是,这人的脾气还挺冲,开口就是粗话,“大爷的,老子是谁关你屁事?” “呵呵,你不报出自己的姓名,我怎么好帮你喊人送水呢?”换个地,段虎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现在嘛,他可是个笑面虎,面善言和。 似乎觉得段虎的话有理,这人琢磨了一下后说道:“我叫二赖子,你快帮我喊人送水,渴死二爷了。” “二赖子” 段虎笑了,真巧,常家有个赖皮三,死了,就躺在隔壁的殓房里。 牢里趴着个二赖子,半死不活。 俩赖子,一个翘了辫子,一个还剩半口气,可惜了点,要不然俩活凑一块儿,指不定斩鸡头喝黄酒,拜个把子一家亲。 “你就是县里那个贼性不改的二赖子吗?”段虎问道。 麻县的小贼不多,属二赖子最为出名,打小偷鸡摸狗,大了,一样偷狗摸鸡,属于惯犯。 “废话,县里除了老子叫二赖子,还有人叫这个名字吗?”二赖子一听,胸闷不已的回道。 “二赖子,我说你这人好手好脚的,怎么不干点正事呢?一天到晚想着做梁上君子,现在梁垮了,君子变王八,舒服吗?”段虎调侃着问道。 “你他大爷的是谁?敢教训二爷,活的不耐烦了吗?”二赖子火往上撞,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嗷了两声。 “大爷我是段虎,黒煞神段虎。” 人的名树的影,段虎这一开口,二赖子猛吞遇一口吐沫渣,当即止住了嗷嗷。 有点尬,好在地儿不错,有房有牢有铁栅,可防可守,不怕段虎发威。 “呃,这不是我们县里的大英雄虎爷嘛,嘿嘿,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言语不当,冒犯之处虎爷可别见怪。” 段虎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还能记起虎爷的名号。” 二赖子嚼磨了一下话里的滋味,感觉对方并没有生气,悬起的小心脏稍微安生了下来,“瞧虎爷说的,小的就是记不住自己的爹娘,也不能把您给忘了。” 这句绝对是真话,二赖子爹娘死的早,别说姓什么叫什么,就是模样他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对比起从小就揍过他的段虎,对方那张黑脸曾经是他最为害怕的梦魇,时至今日也挥之不去。 “二赖子,从小虎爷可没少揍过你,我就纳闷了,你小子瘦精精的小身板,揍不怕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屡教不改,嫌命长还是不怕死?”段虎说教道。 “虎爷教训的是,其实我也想过找份正经事做,不用一天到晚的担惊受怕,可是”说着话,二赖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副烟瘾发作的样子。 “虎爷,我有案底在身,谁会请我?” 段虎摇了摇头,知道这家伙算是彻底废了,恶习不改还沾染了大烟,那可是催命的玩意,沾着就废,更何况是个游手好闲的痞子。 “虎爷,您一个大英雄怎么也被关进牢房里来了,该不会您也犯事了吧?”二痞子好奇的问道。 “昨儿个胖揍了常家赖皮三那家伙一顿,谁知他却半夜死在了家里,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为了阶下囚。”段虎心情不爽的回道。 “这么说来你是犯了人命案了?可是不能啊,常家赖皮三的死跟你”二赖子欲言又止,似乎话里面有什么隐情。 “说话痛快点,别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别忘了你胯下长着俩毛蛋。” 对粗人要说要粗话,斯文话,人家听不来。 “这个” 二赖子艰难的从草堆里爬了起来,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胯胯。 嗯,应该是在摸蛋。 段虎看着对方那张脏兮兮还带着血污的脸,模样比当初有了不小的变化,但五官轮廓还能依稀辨认,只是神色间透露着一丝惊恐的表情。 “哑巴了?”段虎催问了一声。 “虎爷,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诡异,我怕说了你会不信。”二赖子有些犹豫的回道。 “废什么话,你连说都没说,怎么知道虎爷信不信?”听段虎的口气,似乎不耐烦了起来。 “好吧,其实不瞒虎爷,我这回被抓进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和你一样,我也是被诬赖成了杀死赖皮三的凶手,否则的话,他们也不用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为的还不是想要屈打成招,好在有虎爷你”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话有误,二赖子及时闭了嘴。 段虎一阵好气,“你是想说有虎爷给你背黑锅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话说回来,要不是见你也被当成凶犯给关进来,我还以为这次我真死定了呢。”二赖子连忙解释着。 “行了,少在这给我满嘴放山炮,你就说你是怎么被当成凶犯抓进来的,还有,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再啰嗦,虎爷爆了你的小毛蛋!”段虎逼问道。 毛蛋就毛蛋,加个“小”字是几个意思? 男人能说小吗? 二赖子憋屈的打个寒颤,双手不由自主的捂着胯胯,“是,我这就说,这就说” 要说二赖子倒霉,他的运气的确挺背时,但这件事他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贼胆包天,把主意打到了赖皮三常福的头上。 昨儿个下午,二赖子和往常一样在街头闲游乱逛着,看能否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好换成大烟吸个过瘾,乐个快活。 寻觅来晃荡去,偏巧被他看见满脸是血的常福被人扛着从刘老倌的狗肉馆走了出来。 起初他只是好奇心重,想凑上去看个热闹,不想却被他无意中偷听到了一个秘密。 也不知道常福这家伙是被人揍昏了头,还是为了显摆一下,想把丢尽的脸面找回来,一路上手捂口鼻,尽管鲜血不断,但嘴里的话却不少,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说了个遍。 其他事情二赖子没有多听也懒得理会,反正都是常福撒火的脏话或者是恶毒的诅咒,还有就是富家子弟的那些浮夸之词,他唯一在意的便是常福提起的一件宝贝。 至于这件宝贝是什么,常福没说,只是说宝贝值老了钱,堪称是稀世珍品,而且还是私底下偷偷弄来的。 二赖子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跟着,本打算再多偷听点有用的消息,奈何常福身旁的那位张团练极为机警,害得他没有把话听全。 虽然只偷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这个消息对于二赖子来说无异于是件天大的喜事。 他暗自寻思着,如果能把这东西偷出来的话,那他这辈子不就能吃香喝辣,天天抽着大烟逍遥快活了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赖子不惜铤而走险,打算夜入常家偷盗宝物。 为了给自己壮壮胆,也为了缓解一下烟瘾,二赖子不惜找高利贷借了点钱,之后一头扎进大烟馆,直到吸了个饱,后半夜才从烟馆里摸了出来。 借着夜色的黒沉,二赖子来到常家的后院,看看四周无人,这家伙像只猴子般翻上了墙头。 二赖子是个惯偷,自然知道大户人家的夜防是多么森严,特别是这个常家,作为本地最大的一家财主,光是巡防的护院就有不少,还有那些养着的大狼狗,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狂吠不已。 若非如此,二赖子也不会终日游走街头,只找些简单的目标下手,因为他知道,想要对大户人家下手,除非有着万全的把握,否则冒然动手的话,那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的二赖子小心的观察着院里的动静,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护院的大狼狗不知为何都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儿不拉几,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尝试着扔了一颗问路石,石子骨碌碌滚到了院中,狼狗们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二赖子大喜,知道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随后他从墙头上翻了下来,顺着道路朝大宅那边摸索了过去。 由于这是二赖子第一次进入常家,道路不熟,宅子又大,还要提放着可能出现的巡防护院,绕来绕去,到最后他彻底发懵。 眼看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如果还找不到藏宝的地方,天色一亮的话,他这条小命难免保不住。 贼不走空,沉不住气的二赖子正寻思着是不是随便找几间屋宅,进去摸点值钱的东西就走,忽然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惊动了他。 笑声不算很大,但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 冷不丁,二赖子被吓了一大跳,然而让他感到愕然的是,传来的笑声转而变成了哭声,又一会儿,哭声再次变成了笑声。 又是哭又是笑的,令他头皮一阵发麻。 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惊恐中的二赖子眼珠一动,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哭笑声应该是常福发出来的。 片刻的踌躇后,二赖子打算离开是非之地,免得惹祸上身,可是就在他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常福喊着什么“宝贝,宝贝”的话。 不听还好,二赖子顿时来了精神,顺着声音他偷偷摸了过去,谁知刚到常福院子里的时候,不仅屋里的灯光一熄灭,就连声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思不得其解的二赖子,仗着胆子悄悄潜伏到了屋外的窗户下,隔着门窗朝里面张望去,视线中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有些不甘心的他又蹲在窗下蹲了那么一会儿,打算趁常福睡熟之后进屋瞅瞅。 时间约摸也就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屋内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响,像是呻吟声,又像是低低的吼声,随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噪音直接把二赖子又吓了一跳。 “他姥姥的,这家伙半夜不睡觉还折腾个屁!等你闹消停了,二爷的黄花菜早就凉了。” 二赖子暗骂一声后,无奈的又顺着来时的路打算摸回去。 哪曾想正当他经过屋口时,大门猛的被人一脚蹬开,随后屋内红光四射。 门后面常福直挺挺的站那,面容狰狞可怕,吓得二赖子魂飞天外,当场就呆在了原地 说到这二愣子颤抖着瘦精精的身躯,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段虎正听得聚精会神,不想在最关键的时候,对方话声却戛然而止,憋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是爷们说话爽快点,想当娘子汉的话,虎爷碎了你的小毛蛋,送你进宫!” 二赖子胯下一颤,小毛蛋那可是宝贝,男人的宝贝,进宫? 现在还有宫可进吗? “虎,虎爷,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二赖子克制着惊恐声音微微发颤的问道。 “人分善恶,鬼有凶怨,阴阳二途,人鬼莫辨。” 二赖子眨眨眼,啥意思? 说话别这么高深莫测行么?咱说点通俗易懂的人话多好。 “别愣着,之后赖皮三那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他好像是被鬼给附身了”二赖子瞪大了的眼珠说道 当时就在二赖子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常福脸上的五官不自然的扭曲在了一起,随后竟然用手直接挖向了自己的双眼 当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分别攥紧在常福的手中后,常福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反而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长长的舌头舔食着从眼眶中流出的鲜血 “后来呢?” “呃,没后来了” “我去你大爷的,耍虎爷是吧?” “没有,因为当时的场面太过骇人,我吓得掉头就跑,但一时慌乱,翻墙头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摔得我直接背过了气去,后来就稀里糊涂的被人给抓住了”二赖子尬尬的回道。 “你”段虎嘴角一抽。 尼玛,真是个背时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0 验尸 半晌,牢房里谁也没说话,挺安静。 段虎思考着刚才二赖子说的话,二赖子哭丧着苦脸,同样心事重重。 “虎爷,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听了可别生气。”过了一会儿,二赖子开口说道。 “说。” “之前那帮家伙把我打得死去活来,无非是为了严刑逼供,逼我承认是杀人凶犯,但现在” 二赖子偷着瞥了一眼段虎,尽管牢房里视线昏暗,可他依旧不敢造次,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虎爷,您在听吗?”半晌无声,二赖子试着问了一声。 “嗯。” 二赖子点点头,非凡之人必有非凡之处,瞅瞅对方,人狠话不多,自己呢?人贱话也糙。 同人不同命,咋这么大的区别呢? “我想问的是,现在既然你作为疑犯被抓了进来,那他们会放了我吗?”二赖子终于把憋了半天的疑问说了出来。 段虎笑了,不是气笑了,而是乐笑了。 “虎爷,你笑啥呢,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听着段虎的笑声,二赖子心里发虚的问道。 “白痴!” 等段虎笑够了,丢下俩字,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二赖子一阵气憋,果然是人狠话不多,问题是,俺怎么就白痴了?能不能给个痛快话,也好让俺这白痴不白痴,好么? 好么! 实在忍不住了,二赖子鼓足勇气问道:“虎爷,现在我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说话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 说完,二赖子觉得语气有些过于强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因为” “我白痴。” 实在是不敢得罪段虎,凡事没有绝对,不怕一万,但万一呢? “想知道?” 这话问的,二赖子想揍人,你丫的,老子不想知道的话,费那吐沫渣子干嘛?留着润润喉咙也好。 “想!”二赖子咬着槽牙,口崩一字嘎嘣脆。 “其实很简单,就两点,一,栽赃嫁祸,二,快刀斩乱麻,懂了吗?” 二赖子几欲发狂,老子懂你妹! “虎爷,没听懂。” “二百五。” 得,又挨一句骂。 “听好了,栽赃嫁祸指的是诬陷我们见财起意,挟私报复,联手杀人,正好你是惯偷,我又和死者有过节,杀人动机再明显不过,至于快刀斩乱嘛” “这件事跟你解释太多你也听不懂,我简单点说,常贵是本地的乡绅,财大气粗,一旦闹腾起来,能掀了县警所的天花板,故而只能找俩替罪羊,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咔嚓一下,皆大欢喜。” “现在,懂了吗?”末了,段虎问道。 “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这是陷害,光溜溜的陷害,我不想死,不想死!”二赖子撕扯着干哑的嗓门,怒火中烧。 段虎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二傻子,终于懂了。 看了看窗户的铁栏的夜色,夜已深了,段虎出声说道:“二赖子,气大伤身,对你的伤势也不好,要不,再睡会儿?” 还睡? 老子特么刚醒好么? 老子不想睡觉,想吼吼! 吼这世间的不公,吼这人性的黑暗,吼 嗖! 破风声隔空而来,二赖子脑袋一偏,身子晃悠两下,翻身栽倒在了草堆上,吼大梦去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二赖子,段虎冷笑一声,把手里捏着的小石块随便一丢,接着把眼一闭,再次陷入了沉默。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段虎一动不动的盘坐着,直到接近子时,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差不多该到动手的时候了。” 借着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段虎观察了一下昏躺在草堆里的二赖子,真听话,连睡觉的姿势都没变,歪斜着脑袋趴草堆上躺尸。 “该不会出手太重了吧?” 段虎不免有些担心,侧耳仔细听了听,勉强能听到一丝微弱的活气,段虎松口气,刚才嫌对方刮噪,弹出小石子的力道大了点,好在没发生什么意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伸手从衣领的夹层中抽出了一根铁丝,拿在手里来回扭了那么几下,接着对准手铐的锁眼捅了进去。 也就一小会儿的时间,随着“咔吧”一声响动,手铐应声而开。 重施故计,段虎顺利的打开了把脚拷,随后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慵懒的身体。 透过铁栅栏间的空隙他朝左右看了看,最后把目光投在了铁栏杆上的铁锁上。 运气不错,牢房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牢门只是一道铁栅栏,如果换成是铁门,除非能暴力破门 段虎把铁链末端的大铁锁拿在手中,随后用铁丝往锁眼里转了几下,很快大锁便被他打开。 轻轻把铁链取下后,他蹑足潜踪出了牢房,朝值班室的门口走去。 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看,灯光昏暗的值班室中,看守牢房的两名警员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桌上散落着酒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食物残渣,不用说,这两个家伙玩忽职守,酒足饭饱后玩起了吹鼻泡。 听着一声声有规律的鼾音,段虎冷冷地笑了一声,转身朝另一头的殓房走去。 殓房外只有一道木门,而且还没有上锁,这对段虎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等他把木门尽量轻缓的推开后,阴冷的殓房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进入之前,段虎提鼻闻了闻,随后对着里面长呼了两口粗气,等了那么一小会儿,这才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较为阴暗,即便窗外有着皎洁的月色,视线也模糊难辨,就连目力过人的段虎也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殓房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一些木架木柜之外,就只有几张用来摆放尸体的桌子,在屋里最顶头挨着窗户的地方,桌上蒙着一块白布,白布下盖着的便是常福的尸体。 走进殓房的段虎随手把门关上,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火柴,往自己满是胡渣的脸上那么一划。 “刺啦”一声,一团金色的火苗跳跃而出。 借着火光,段虎从木架上找来了一盏煤油灯,点燃后他尽量把火光调小,然后走到了常福的尸体旁。 伸手揪住白布的一角,段虎往上轻轻一提,整张白布被提了起来,白布下露出了常福僵硬冰冷的尸体。 死去的常福,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在灯光下蜡白无比。 眼部空洞幽黑的血窟窿看着有些瘆人,微微上翘的嘴角使得僵硬的脸庞带出了一丝诡异莫名的笑容,似乎死亡对这家伙来说并非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一种解脱,又或是一种享受? 看着常福不自然的笑容,段虎心情有些不爽,“笑你大爷,光皮猪,小毛蛋,一根小辣椒” 伸手摸了摸常福的骨骼,又掐了掐对方诡异的笑脸,接着撬开嘴往里面瞅了几眼,顺便还在常福的脚底板抽了那么两下 不大工夫,段虎像挑牲口似的把常福的尸身检查了个遍。 “奇怪了,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段虎感到有些纳闷。 “骨骼僵硬皮肤干硬,尸牙粗钝脚板硬直,完全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 “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里尸臭虽浓,但是臭而不腥,腥而不戾,戾而不聚,就连我的赤阳之气也没有丝毫的反应,难道是我弄错了吗?” 段虎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不对,如果赖皮三这家伙真是死于意外,那为何之前我才到这里,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一丝特殊的阴气呢?莫非有什么地方出了茬子,是我没发现吗?” 想到这,段虎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木架上,其中一只装有液体的瓶子里泡着两颗死人眼珠。 把瓶子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眼珠发灰发暗,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生气,死板而呆滞。 段虎用手摇了摇瓶子,除了泡着的眼珠翻了个欢实,再无其他出奇的地方。 毫无收获之下,段虎把手里的瓶子又放回到了原处,回头看着蜡白光溜的尸体,一个劲儿的琢磨着。 “怪了,要说我这鼻子还很少失误过,怎么今儿个就不灵了呢?” “明明刚才那股阴尸的气味闻得真切,可现在怎么连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了呢?何况二赖子说得清楚,赖皮三死得极为诡异,但为何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闷闷的哼了一声,段虎把白布一盖打算离开,刚走两步,他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常福死得很是蹊跷,而且死状跟刘老倌说得那处白骨洞” 想到这,段虎再次来到常福的尸体旁,二指一掐法诀,嘴里振振有词的念道。 “六丁六甲,丁亥拘魂,丁酉制魄,三清敕令,离火焚阴” 一边念着咒文,双指快速的在常福的天灵盖上画着符文,等口中的咒文停止的时候,他的动作也停止了下来。 “敕!” 段虎二指朝上一抬,猛然间一股金色的火苗出现在了常福的天灵盖上。 火苗不大,也就一寸来高,但是释放出的亮光却十分明亮,瞬间驱散了附近的阴暗。 段虎仔细观察着徐徐跳动着的金色阳火,发现阳火的颜色没有丝毫的杂色,紧接着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火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彻底熄灭。 “嗯,看来真的是我多疑了,赖皮三这家伙纯粹是得了失心疯,吃饱了没事干自己挖了自己双眼,落了个残殁的死法,可怜咯,这么个死法下辈子别指望着做人,做头牲畜倒是挺适合他的。” 彻底打消了顾虑的段虎摇了摇头,一把扯过白布盖在了常福的尸体上,有些失望的走出了殓房。 但是他没有留意到,当时那股阳火正在燃烧着的时候,他身后木架上的瓶子里,常福那双眼珠却诡异的发出了血红色的光线,只是光线很淡,一闪而逝,这才让聚精会神中的段虎没有丝毫的察觉。 走出殓房,段虎不打算再重新回到牢房里,他这次来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查出常福的死因,既然现在一无所获,他又何必接着在这耗下去。 其实这件事,打从听到曹满讲述常福死因的那时候起,段虎便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入牢不过是为了是找出常福的死因,只要能够找到线索,他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段虎的直觉告诉他,这件案子或多或少跟那处诡异的尸骨洞有关,而牛子,便是惨死在了尸骨洞中。 牛子是刘老倌唯一的儿子,也是他打小就认识的好朋友,要不是因为牛子惨死在了尸骨洞中,王妈也不会被人逼疯投河,刘老倌更不会老无所依,孤苦终生。 为了给牛子报仇,为了让王妈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段虎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如今的段虎早已和从前判若两人,什么魑魅魍魉,阴鬼恶魂,对他来说就等同于家常便饭。 至于他被当成杀人凶犯这件事情,段虎一点也不在意,他知道只要自己掌握了线索,接下来的事一定可以水到渠成,一旦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他的嫌疑自然也能被洗刷一空。 何况,就算是无法洗脱嫌疑又能如何? 如今兵荒马乱的世道,谁顾得了谁,谁又能管得了谁?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大不了再次背井离乡,段虎何惧之有。 重新来到值班室外的段虎,直接用铁丝打开了门锁,把门一带,他悄悄走了出来。 这时候那两位守牢房的警员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一个把嘴里的牙齿磨得生响,另一个的口水流了一桌子,水漫金山。 “一对饭桶,除了吃喝拉撒睡,你们还能干什么?”暗骂两声之后,段虎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出了警所,接下来有两条路可供段虎选择,一是直接去往出事的大王崖下,仔细彻底的检查一下那处尸骨洞,看能否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但是这个法子显然有些不太实际,因为听刘老倌提起过,尸骨洞已经在出事当晚就被封死了,想撬开洞口进去查探,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二个法子就是去往常家调查一下。 常福的死过于蹊跷和古怪,尽管段虎没能从对方的尸体上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是他认为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发疯发狂,以至于残忍的挖出双眼死于非命。 这里面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拿定主意后,段虎双腿迈动而开,人如疾风掠驰一般,快速朝常家飞奔而去。 就在段虎走后不久,夜色更为浓郁起来,月光也慢慢开始。 当那丝惨白的月光透过殓房的铁栏直接照在木架上的时候,突然间,一直静静泡在防腐液中的那两颗死人眼珠忽地跳动了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1 惊魂夜 县警所的牢房中,看守的两名警员依旧扯着鼾声流着口水,睡了个春秋大梦,梦回人生。 囚牢中,被段虎用石子打昏的二赖子同样睡得死沉,然而在殓房里的木架上,瓶中那双被泡得肿胀圆鼓的死人眼珠,此时却变得鲜红似血,正直勾勾的盯着白布下常福的尸体。 不大工夫,随着一丝轻微的抖动,从白布下露出了一只寡白的人手,五指颤动了几下,很快又停止了动作。 倏地,被白布盖着的常福坐了起来,停愣了大概有几息的时间,盖在头上的白布轻轻滑落,那张被挖出两个血窟窿的死人脸显露了出来。 空洞的眼眶,诡异的笑容,蜡白的尸脸 簌簌 白布落地,常福微微侧身,双脚从桌子上缓缓下地。 似乎还没有适应僵硬的尸躯,常福动作略有迟缓,片刻过后,他来到木架旁,伸手拿起泡着眼珠的瓶子。 咔嚓! 手一松,瓶子摔在了地上,常福弯曲着身子,抓起了两颗血红色的眼珠。 拿着眼珠,常福用那双空洞的眼窟窿看了看,用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最后张开大嘴,把手里的眼珠塞了进去。 随着一阵吞咽声,常福把自己的双眼吞进了肚子里面。 很快,他浑身不自然的抖动了起来,抖动的幅度不断增加,渐渐的,肤色开始发生了变化,从蜡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不只是肤色发生了变化,常福的手指也变得又长又尖,好似枯槁利爪一般,还有他嘴里的牙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生长着。 没过多久,一颗颗獠牙般的尖齿充满在了常福的嘴里,他那扭曲的死人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和恐怖。 “嗷” 当身体的抖动停下来的那一瞬,常福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吼叫,声音穿过殓房回荡在了阴森的夜色之中 “我不想睡,我要吼吼” 牢房里,二赖子干哑的叫喊一声,随即慢慢苏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二赖子呢喃一声,接着打了几个哈欠,又伸手抓了抓胯胯,这才呆滞的看了看四周。 牢房里昏暗阴冷,视线模糊不清,二赖子吸溜一下流了半截的清鼻涕,鼻涕入喉,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感觉,却依旧无法缓解喉咙的燥热。 “渴死我了,我说有没有带喘气的人?给二爷送点水来,喂!听到没有” 喊了两声,二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舔了舔干涸开裂的嘴皮后,他艰难的草堆里爬了起来,隔着铁栅栏朝外张望着。 “虎爷,虎爷你在吗?” 呼唤几声,见对面没什么动静,二赖子努力的眯起双眼,想要适应牢房里的光线,但依旧无法看清对面的环境。 “莫非是睡着了?” “应该是这样,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别说是人了,就像我,刚才明明好好的,却说睡就睡,咯噔都没打一下便眯了过去” “对了,刚才虎爷说了一句啥来着?” 正回忆着,二赖子忽然觉得全身上下好似被千百只蚂蚁啃食一般,嘴里哈欠不断,心里则火烧火燎的难受,不一会儿,烟瘾发作的二赖子不断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身子一翻,直接滚到在了草堆上。 “惨了,烟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种鬼地方发作,现在不来上两口大烟,非把我憋死不可。” 痛苦中的二赖子饱受烟瘾的煎熬,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大烟便是他的祖宗,他的命根子,为了能抽上那么一口,他甚至可以拿自己的一个小毛蛋去换。 两个? 太不人道了,好歹留着一个能传宗接代,对吧? 正翻滚着欢实,“嘎吱吱”,从牢房尽头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响动,响动不算小,但是对于烟瘾上头的二赖子来说,根本就没有在意。 “嘭!”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回荡在了阴暗的牢房里。 本就烟瘾发作的二赖子顿时鬼火乱冒,“他姥姥的,是谁半夜三更没事干,在这砸门玩?” 话才出口,二赖子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从声响传来的方位,分明是从殓房那里传出的。 如果二赖子没记错的话,今夜牢房里就他和段虎两个犯人 “我说虎爷,黑灯瞎火的别再闹了行不,没见我正难受着吗?”烟瘾发作的二赖子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言语中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只是这份不满,很快便被激动的情绪所取代。 “虎爷,你,你是不是有出去的办法?真要是这样的话,你行行好也把我带出去如何?虎爷,虎爷” 呼唤数声,昏暗的牢房中没有丝毫的动静,寂静无声。 二赖子疑惑的眨眨眼,咋回事?莫非是烟瘾发作出现了幻听? 是吗? 是个球,刚才发出的响声明明很真切,怎么可能是幻听! 糟了,该不会是段虎脚底抹油,自个儿先溜了? 想到这,心急火燎的二赖子一骨碌从草堆里爬了起来,抓住铁栅栏尽量伸着头朝殓房的方向瞅去。 “虎爷,你还在不在呢?在的话吭声气,别把我一个人亮这啊?” “虎爷,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不仁在先,可别怪我无义在后,你要是敢丢下我一个人逃走,我我可喊了!” 为了活命,二赖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到了最后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张开大嘴就想大声的喊叫,然而就在这时 踏,踏!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黑暗处传了过来,听声响,力度不小,似乎每走动一步,都用尽了全力踩踏在地板上一样。 诡异的脚步声非但没有惊动二赖子,相反,他还挺高兴,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说实话,他真怕段虎把他一个人撂在这自己跑了,否则就现在这种环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光是发作的烟瘾都能活活要了他的半条命。 “虎爷,还是您最仗义,刚才是我不对,满嘴放山炮,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您的这份恩情我一定铭记在心,将来有机会的话” 刚说了几句讨好的话,二赖子便感到事情愈发有些古怪起来。 “虎爷,您轻点,那么大的脚步声,您就不怕惊动外面的警员吗?虎爷” 随着脚步声渐渐的临近,沉重有力的踩踏声听得二赖子心悸不安。 更为诡异的是,借着投射到牢房里的点点月光,二赖子发现,似乎从昏暗处走来的段虎 体型有些不太一样! 段虎体型魁梧,身高过人,好似头人形山熊,而走来的这个家伙,个头平平,体格也一般,鲜明的对比下,就好像段虎缩了水似的,干巴巴的没多少肉。 除此之外,让二赖子感到疑惑的是,来的这人似乎没穿衣服,光溜着身子,在那张阴暗模糊的脸上,偶尔会发出一点红芒,怎么看怎么觉得邪乎。 “虎,虎爷,您这是玩得哪一出?虎” 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喉结,二赖子更加不安了起来,下一刻,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珠。 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段虎,而是 一个怪物! 淡红色的皮肤上密布着黑色的血筋,双手如同枯槁利爪,扭曲的面孔上满嘴都是锋利的獠牙,散乱的头发下,有两处散发着红光的眼窟窿。 骇人的是,空洞的眼窟窿里面中根本没有什么眼珠。 惊吓过度的二赖子瞬间就呆愣在了原地,没等做出任何的反应,对方的利爪透过铁栏紧紧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巨大的力量让二赖子顿感一阵可怕的窒息,脖颈处传来碎骨般的疼痛,疼得他手脚乱刨、双眼翻白。 眨眼的工夫,二赖子的身子就瘫软了下来,除了双手还能勉强抓住对方冰冷的手臂之外,他就连发出一丝喊声都做不到。 惊恐中的二赖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从值班室投射进来的灯光,现在他多么希望值班的警员能够破门而入,把他从怪物的手中救下。 然而那扇紧闭的铁门却彻底断绝了他的希望。 目光绝望的收了回来,二赖子终于看清了怪物的真容,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掐住他脖子的怪物,正是昨儿个夜里惨死的常福。 还魂? 诈尸? 尸变? 以往流传在民间的鬼怪传说,不过是茶余饭后寻求刺激的取乐方式,此刻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恐惧,痛苦,绝望,充斥在了二赖子苦涩的内心中。 忽然,掐紧脖子的尸爪往回一收,直接把二赖子的脸庞贴紧在了牢房的铁栅栏上,令他头皮发麻的是,常福那张丑陋狰狞的尸脸也凑了过来,像辨认美食一般用鼻子仔细的闻着他的脑袋。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阵阵散发着死亡般的昏厥蔓延在了二赖子的脑海之中。 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常福伸出了另外一只尸爪,正朝着他的脸上移动过来,确切点说,移动的目标正是他的 眼珠! 眼看如同尖刀般的利爪就要插进二赖子的眼眶,就在这时,值班室的房门一开,灯光照射之下,就听进来的那人一脸不忿的嚷嚷道。 “大爷的,深更半夜还不睡觉,是不是嫌皮痒想找抽?都给老子安静点,谁要是再敢闹事,老子非” “娘嘞!怪物,有怪物!” 等着睡眼惺忪的那人借着值班室的灯光看清楚了牢房中的情形后,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转身逃进了值班室。 一见此景,好不容易燃起了求生希望的二赖子,心情顿时沉入了无底深渊。 噩梦并没有结束,而是正在延续 二赖子痛苦的看着稍作停顿的尸爪再次移向了自己的双眼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火舌飞吐,一颗颗子弹呼啸而来。 当震耳的枪声响起时,二赖子沉入谷底的心情再次升腾了起来,只是下一瞬,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开枪的那位警员,本身枪法就不好,再加上牢房昏暗视线不清,心情还特别的紧张,在手脚哆嗦的情况下,能打准吗? 能! 能打中二赖子。 而且还一颗不落的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尼玛,要不要这么狗血! 二赖子的心在怒吼,在咆哮。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可怜,好悲催,好苦逼。 痛苦的是,打来子弹并没有打中致命部位,而是打在了诸如大腿,小腿,胳膊,还有肉多的后臀 如果能一枪被干死,他也认了,起码能死痛快点,可现在 生不如死哇! 等枪声过去,二赖子遭老了罪,一条条血线不断从弹孔里面往外滋,更要命的是他的脖子还被常福掐着,连发出惨叫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憋紫了脸庞翻白眼。 噩梦依旧没有结束,仍在持续中 当血淋淋的右眼被常福活生生挖出来的时候,二赖子再次品尝了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这一刻,在他那悲惨的人生中,勉强还剩下了最后半口气。 眼珠子的后面连着不少神经线,常福兴奋的一口吞进了嘴里,连嚼都没嚼便咽了下去,嘴角边还挂着滴血的神经线。 吞食眼珠后的常福激动得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吼声,不等二赖子咽气,他把那只沾满了鲜血的尸爪对准二赖子的左眼伸了过去 直到第二颗眼珠也咽进了肚里,常福满足的把手往后一推,几乎没了气息的二赖子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朝后飞去。 嘭! 脑袋重重砸在了牢墙上,顿时来了个姹紫嫣红一片花,二赖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结束了他可悲又可怜的一生。 噩梦至此结束。 一连吃了两颗眼珠的常福在一声可怕的怪吼声中,身体再一次抖动了起来。 和此前在殓房中一样,不仅肤色变得越发鲜红了起来,眼眶中的红光也更加的阴戾。 这时,牢房外的两个警员吓得几乎都要傻了,俩货体若筛糠,身体颤抖得三碗水都能抖成了一碗水。 恐惧中的二人双腿一软,纷纷瘫坐在了地上,明知他们面对的是凶残而嗜血的怪物,然而勇气的丧失下,此时别说开枪射击,就是连拿枪的手都无法举起。 牢房外的夜色更浓了,偶尔吹来的夜风如同鬼语魂吟般徘徊不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2 闹尸 夜色下的县警所牢房中,值班的两名警员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从嘴里发出的牙关打结声如同捣蒜般“叨叨叨”响个不停。 这时候,活吞了二赖子两颗眼珠的常福停止了身体的抖动,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是比起刚才来说,明显要灵活不少。 还有他身上淡红的肤色,也变得深了一些,黑色的血筋依旧未变,看上去就像全身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一般。 脑袋微微一偏,凶戾的目光投向了牢房外,看着面无血色瘫坐在地的两名警员,常福贪婪的舔动了一下舌头,从眼部血窟窿的深处,闪烁出了残忍而又贪婪的凶光。 迈动双脚,常福向地上坐着的二人走去,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的脚步声不像上一次那般沉重,尽管声响不算小,但是听上去要轻盈很多。 常福走动的速度不快,一步一步缓缓而来,但是看在两名警员的眼中却又是何等的可怕和心惊。 特别是每一步踩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仿若索命梵音般重击心头,令人皮肉发麻。 被吓得老魂飞天的两名警员一边快速的吞咽着吐沫,一边拼命想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逃跑,可是一向听话的双腿,此刻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力,任凭二人如何努力也无动于衷。 眼瞅着怪物般的常福舔着长舌来到了近前,其中一名警员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身体往后躺倒,双手双脚同时刨动起来,好似个翻了壳的乌龟一般朝后艰难的移动着。 另一名警员则直接吓瘫在地,泄了气的菊花一松,裤裆里黄的稀的一股脑全都流了出来,难闻的臭味顿时充斥在了空气中。 来到近前的常福看了一眼裤裆拉稀的那名警员,鼻头轻轻凑动,阴戾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嫌弃之色。 尸脚抬起,直接从对方的身旁跨了过去,朝另一名还在地上玩仰泳的警员缓步而去。。 “别别过来,否则我我要开枪了!” 爬动着的那名警员带着哭腔和恐惧尖声叫喊着,好不容易举起了手中的枪,没等开枪,便被常福一把夺了过去。 似乎兴趣颇浓,常福捣鼓着手里的警枪这瞅瞅那看看,兴致十足。 不过这把警枪并非什么高级玩意,像当时最为出名的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泛指国外制造的高级撸子)这把手枪连边都沾不上,也就是一把普通的王八盒子而已。 在整个县警所中,除了曹满和赵所长的配枪是高级的花口撸子之外,其他警员清一色配备的都是王八盒子。 也难怪,像这么个偏僻的小县城,警用资源自然无法跟大县城相比,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了,放在以前那会儿,能有一把王八盒子,那都是羡煞旁人的稀罕事。 看着兴趣浓厚的常福把玩着手里的王八盒子,地上的那名警员眼睛顿时一亮,就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心里一个劲儿的在那呐喊了起来。 “你这不人不鬼的怪物,既然那么喜欢老子的王八盒子,你快扣扳机啊?只要一扣扳机,那滋味保准让你欲仙欲死,扣扳机,扣扳机” 期盼的呐喊化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咆哮汇聚成为澎湃的愿力,透过警员渴求的目光,死死盯在了那把王八盒子上。 也许是心里的渴求得到了灵验,好奇的常福把王八盒子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尖细的尸爪轻轻一触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硝烟之下,子弹正正打在了常福的脑袋上。 巨大的冲击把他直接掀翻在地,“扑通”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 “哈哈哈,王八盒子干王八!憨货就是憨货,蠢得可以,居然连王八盒子这种杀人的祖宗都不认识!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让你吓老子,你这丑陋恶心的怪物!” 狂喜的心情让那名警员浑身充满了干劲,内心的恐惧一扫而空,他一个蹦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在那又叫又笑着。 “喂!你还傻愣在那干什么呢?老子今晚杀了这么可怕的一个怪物,赶明儿个一早,我的威名就能传遍四面八方!” 得意忘形的警员对着还坐在地上的同伴开心的喊道,俨然把自己当成一位万民瞩目的大英雄了。 另一位裤裆里满是黄汤稀饭的警员,眼中的惊恐缓缓消失,然而不等脸上连笑容绽放出来,转瞬就被更为浓厚的恐惧所覆盖。 “小小心,怪物还没死!” 喉结快速的移动下,警员强忍着深深的恐惧发出了那么一声公鸭嗓般的警告。 “没死?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是不是见我杀了怪物立了功,你小子羡慕嫉妒恨,故意吓唬老子的吗?我可告诉你” 正洋洋得意着的这人根本就没把同伴的警告放在心里,反而还怀疑起了对方的动机,哪知话还没说完,身前人影一晃,常福直挺挺的从地上又站了起来。 “卧槽!” 面对脸色狰狞尸牙尖利的常福,吓得这货一蹦三尺高,不等脚底落地,常福伸出尸爪,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顺势提了起来。 “常常三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我是和你闹着玩的,你你可千万别吃我,我这人皮糙肉臭骨头贱,吃了我你会消化不良的,要吃的话,你” “你吃他,他的肉又鲜又嫩还多汁,口感一等一的好!” 惊恐中的警员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语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一旁,满裤裆零碎的同伴气得咬牙切齿、眼皮狂跳。 人心隔肚皮呐! 尸化的常福才不会理会猎物嘴里的咋哇胡话,血窟窿中红光一闪,他把对方的脑袋拉近到了自己的尸鼻前,也就嗅了嗅,接着不管对方如何哭喊和挣扎,伸出另一只尸爪,朝那人的眼睛抠了过去 “啊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值班室中,等着常福把挖出的两颗眼珠再次吞进了肚子里,惨叫声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尸爪一松,满脸鲜血的警员痛苦倒地,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在低低的呻吟声中,常福尸脚一抬,重重的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嘭! 警员的脑袋就像开了瓢的西瓜,炸成了碎片,红的白的飞溅出来,溅得那位早已失了老魂的同伴一嘴一脸都是。 强烈的感官刺激下,另一位警员就感到肚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哇 虎啸声起,龙吟声动,英雄池里英雄吐。 浑浊的污秽倾喷出来,稀里哗啦一大片,到最后,黄疸水都没留着,吐了个里外通透。 吞下眼珠的常福再次抖动起了尸躯,趁着这个机会,吐舒坦的那位警员看了看脑浆迸裂的同伴,又看了看满身上恶心的黄白猩红之物,求生的欲望瞬间点燃。 克制着心里极度的恐惧,警员调整了一下姿势,不敢站起来撒足狂奔,只敢四手四脚的在地上慢慢爬行。 好在值班室的面积不算大,从牢门到值班室的大门顶多也就不到十米的距离。 一米,二米 为了不引起常福的注意,警员尽可能绕着道走,在经过对方的身旁时,他偷眼看了一下,常福正诡异得浑身乱颤着,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 心里稍安之下,警员接着朝前爬去,四米,五米 眼瞅着值班室的大门就在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警员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只要能冲出大门,门后那广阔的天地势必会对他张开自由的双臂。 “菩萨保佑,保佑我一定能成功,一定要成功!” 这句话从警员开始逃命的时候,就一直在心里反复默念着,短短数米的距离,他在心里念了不下百次千次。 咬紧牙关,警员鼓足全部的勇气,朝着最后一米的距离爬去 就在希望将要出现的时候,忽然,身旁吹来一阵阴风,没等警员反应过来,眼前出现了一双鲜红似血的尸脚,再往上看,全身血红的常福正用他那对血窟窿直勾勾的盯着他。 眼神中的残暴贪婪之色毫无遮掩,盯着他就像盯着一顿美味可口的大餐一样。 “额的娘” 警员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叫。 人吧,都是这样,心里念着菩萨保佑,但到了危险关头,总会不由自主的失声叫娘。 看来,娘比菩萨灵验。 果不其然,惊叫声刚一响起,从值班室的大门外传来一阵轰响,紧随其后大门被轰飞而出,正正撞在了常福的背上,强大的冲撞力瞬间把常福冲飞出去。 “娘啊!” 获救的喜悦像久逢甘露的大地,那种渴望,那种欣喜,发自内心,发自灵魂深处。 娘,多么亲切的名字,多么温暖的呼唤,这一刻,警员泪流满面,娘,你终于来了。 “去你大爷的,老子是段虎,你家虎爷,不是你娘!” 大步冲进来的段虎本来心里充满了震惊,不想才一进门就听见了对方的叫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骂了起来。 警员 尬! “虎,虎爷?真的是你吗虎爷?救命,虎爷快救救我!” 看清了来人的真容之后,警员惊喜交加,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段虎的双腿嗷嗷直叫唤,真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娘,真亲切。 “撒手,你给虎爷撒手!你他娘的是属狗的吗?给我滚开!”被对方缠绕不休的段虎气炸炸的吼道。 但是任凭他如何叫骂,警员就是不肯松手,看那劲头,似乎是把这辈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段虎的身上,把打从娘胎里带来的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病急乱投医,狗急乱咬人,说得就是这号人。 “虎爷,你咋知道我娘是属狗的?” “其实我也是属狗的,我姥姥也是!” 段虎 尼玛,还真是怨主遇见了冤魂,揪扯不清了。 顾不上那位抱紧他双腿把他当亲娘的警员,段虎举目仔细朝值班室中看去。 嚯!真够惨的,无头残尸,脑袋都被踩成了肉饼,血水不断的从残尸中流出,几乎把半个值班室的地面都染红了。 在值班室的另一头,大门压着的下方,常福的尸腿露在外面,不过让段虎感到惊讶的是,尸腿的颜色竟然殷红似血。 “我日,一时大竟然被这尸货摆了一道!”段虎有种终年打鹰却被麻雀啄了眼的感觉。 “虎爷,这怪物是常福变的,他杀了牢房里的二赖子,还杀了我的同伴,幸亏你来得快,否则我这条小命也非栽在他的手里不可。”有了主心骨的警员说话也利索了起来。 “二赖子也死了?你给我说清楚点。” 段虎眉头一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了这一步。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只是记得牢房里面又是摔门又是鬼叫的,等我们把牢门打开的时候,就看见常福这怪物掐着二赖子的脖子,然后” “然后就把他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生吞了”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惨案,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警员脸色再次变得腊白。 “那你的同伴呢?他的眼珠子也被常福给吃了吗?”段虎神色凝重的问道。 “是,是的,我朋友的眼珠也是被怪物给活吞了。”警员鸡啄食般点着脑袋回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闻听此言,段虎眼中的惊骇之色更浓了。 就在段虎感到一阵蹊跷的时候,那块压在常福背上的门板猛的掀起,随后整块门板直挺挺的竖立在了地板上。 段虎顿感不妙,急忙迈步上前就想来个先发制人,可是他忘了一件事,自己的双腿还被那位不知死活的警员正紧紧抱着呢。 一个没留神,双腿被绊之下,身体失去了平衡的段虎俯身栽了下来,亏得他手疾眼快,不等身体落地,双手往下一撑,这才没有闹出洋相来。 “你他大爷的狗东西,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给虎爷滚到外面去!” 火往上撞的段虎用力的一抽脚,旋即把抽出的大脚片子对准了警员的后臀,猛的就是一蹬。 “啪”地这一下,就见警员几乎是用后臀肉贴着地面飞到了值班室外,随后在地上滚了几圈,便一动不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3 血尸凶傀(求收藏!!!) 一脚将狗货踢出值班室,段虎腰板催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 刚刚站稳地面,“呼”地一声,值班室的大门整扇压了过来。 段虎心不慌气不喘,双拳护胸,用自己的前臂挡在身前,抵挡着猛压而来的大门。 就在前臂接触到门板的瞬间,可怕的怪力强压下来,段虎微微诧异,凭自己过人的力量竟然有些难以抗衡。 力量冲击下,段虎身形倒退,一连退出数步的距离,最后猛的提气,腿似弓步人如青松,这才勉强抵挡住了压来的木板。 下一刻,尸爪击穿门板对准他的脑袋抓了过来,段虎把头一偏,让过后身子朝后一倾,顺势对着身前的门板抬腿用力的踢出。 咔嚓! 门板应声断成了两截,段虎人往后翻,连续几个后空翻,跳落在了警所的大院中。 落地后段虎傲然而立,眼中精芒闪动,直视着值班室中的常福。 “这是” “血尸凶傀!” 段虎面色一寒,双眉拧紧在了一块儿。 血尸凶傀又叫做血傀,是一种极为凶残和可怕的僵尸。 这种僵尸体色鲜红似血,满身黑色血筋,虬筋暴突,力大无穷。 血傀不同于一般的僵尸,除了有着嗜杀残忍的凶性之外,还带有少许的智慧,是一种会逐渐进化的异类,遇到这种凶尸,绝对是一件极为难缠的麻烦事。 至于血傀的来历,没有人说得清楚,毕竟这么稀有的异类,并非是一般人能够遇到的。 不过据民间传说,尸化成为血傀必须有着十分特殊的条件,其中最为主要的一项,那就是必须有阴灵之物作为媒介贯通血傀的,方能使得血傀尸化。 一旦尸化成功,血傀就会听命于阴灵之物的驱使,故而这种僵尸才取名为血尸凶傀。 段虎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自己的家乡遇到这么可怕的血傀,即便是在他以往丰富的经历中,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类型的僵尸。 段虎苦笑一声,自己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说起来,之前要不是段虎粗心大意,也不至于闹出现在的这些麻烦。 当时他潜入殓房用阳火验尸,却忘记检查最为重要的一件阴物,那就是被常福自己挖下的那对眼珠子,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才会让常福尸化成为血尸凶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段虎也不例外。 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亏得跑到了半道上的段虎脑袋瓜灵光一闪,想起了失误的地方,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可惜的是,段虎紧赶慢赶还是晚来了一步,二赖子和那位警员的意外惨死,不仅增加了血尸凶傀的实力,同样还助长了嗜血的凶性,段虎被动受敌,明显处于不利的局面。 夜色萧寒,寂静息宁。 段虎站在院里观察着血傀的同时,血傀似乎也在观察着段虎。 虽然血傀脸上并没有完整的尸眼,有的只是一对被挖空的血窟窿,然而在那对血窟窿的深处,闪烁出血戾色的寒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好浓的阴气”段虎低喃一声。 从二赖子和那个白痴警员的死法来看,血尸凶傀对其他东西似乎没什么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活人的双眼 难道这就是血傀的目的吗? 正在思考中,血傀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四肢,随后迈动尸脚慢慢朝段虎走了过来。 血傀每迈进一步,段虎就往后退上一步,尽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喊叫。 “虎爷,我的虎大爷,拜托你别再往后退了,算我求求你,往其他地方挪挪可以吗?” 段虎脸色一沉,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在那吱哇乱叫着。 “闭嘴,再乱叫,虎爷拿你喂老僵!” 警员脸色一滞,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滚一边去!”见对方没有动静,段虎不耐烦的催促道。 警员欲哭无泪,你丫的黑煞神,能滚的话我还会在这趴着晒月亮? 刚才是谁心黑的踢了我的三叉骨一下? 是有仇还是有怨?至于踢得那么用力嘛! 现在好,半身瘫软酸麻,咋滚? 有种你让我踢你三叉骨一下,到时你还能滚的话,你滚一圈,我滚十圈,少一圈我是你儿子,管你叫娘。 虎娘! “虎爷,不是我不想滚,身子麻了,滚不动” 段虎剑眉一挑,“没用的废物,谁让你之前抱住虎爷的双腿不放?有那力气直接逃走不就完了,现在滚不动,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 警员 对哇! 早他娘的咋不想着赶紧逃,非要抱对方的粗腿呢? 问题是粗腿还没抱够就被踢飞了,还踢了个半身不遂。 现在后悔了吧? 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怪谁? 怪他娘的官场格言,都说抱粗腿攀富贵,飞上枝头变凤凰。 通通狗屁! 想过没? 粗腿还有踹人的时候,就好比刚才 这时候,血傀又逼近了不少,段虎冷哼一声,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红色的圆珠,手指一碾,红珠碎成了粉末。 呸! 对着掌心吐了口唾液,混合着红色的粉末来回搓了几下,随即将红色的粘液涂抹在了双手。 “咳,虎爷?” “有屁放,有话说!” “那个你看现在天色也晚了,真想玩吐口水拌稀泥的游戏,不如改天我陪你玩如何?”警员尽量语气委婉的说道。 吐口水拌稀泥? 段虎有种吐血的感觉,早知对方如此二百五,刚才不如不救。 懒得废话,段虎力催双拳迎着步步紧逼而来的血傀冲了上去。 “血粽子,吃你家虎爷一记满堂红!” 话出拳到,一对老拳虎虎生风,直击向血傀的面门。 拳风袭来,血傀不躲不闪,而是张开了尸嘴,把满嘴的尸牙对准了段虎砸来的双拳。 眼看涂满红色黏液的双拳就要被尸牙咬中,段虎眼中寒光一闪,脚下步伐快速变换,一个闪身转到了血傀的身后,紧接着来了个双响开炮,一对老拳重重打在了血傀的后背上。 嘭! 沉闷的轰响传出,血傀被砸得朝前弹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扬起了一片土尘。 趴地的血傀不偏不倚,正好挨在警员的身旁,来了个头对头,眼对眼,王八绿豆一条线。 警员当即炸毛,双手狗刨般来回乱动,可惜下半身不争气,刨了半天愣是没挪动什么距离。 “虎爷救命,虎爷救命” “闭嘴,血傀还没把你咋滴,你穷叫唤个什么劲?亏你还是个带把的,连个奶们都不如!”段虎没好气的骂道。 说话间,地上的血傀一蹦子跳了起来,落地后身形有些踉跄,特别是后背那处明显的拳印上还飘着淡淡的青烟,似乎刚才段虎的猛击起到了效果。 “虎爷,这怪物又蹦哒起来了,你快想办法” 皇帝不急太监急,没等段虎出手,警员催命般的叫喊一声接着一声。 段虎身形晃动,再次来到了血傀的身后,和刚才一样,挥动老拳用力轰去。 或许是长了记性,知道段虎那对染了红的铁拳不好对付,血傀没敢硬拼,身子往上一窜,朝空中跳去。 “还不错蛤蟆跳玩出来新高度,给虎爷下来!” 段虎身手何等敏捷,上前一步探出大手,一把抓在了血傀的脚踝上。 膀臂较劲,段虎用力往下一拉,谁知血傀没被拉下来,反而被对方给拉离了地面。 “我日!” 眨眼的工夫,段虎便被拉升到了半空中,身子轻飘飘的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下方,警员一脸的崇拜。 抱老僵飞天。 虎爷,你牛,牛逼的牛! 半空中,段虎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后右臂猛的一使劲,借着这股力量他整个人倒翻而起,抬腿对着血傀的头顶重踢而下。 嘭! 血傀直线落地,轰砸出一个人形地坑。 不给血傀任何反抗的机会,跳落而下的段虎双脚重重踩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咔! 骨碎声清晰入耳,然而血傀也就微微迟愣了一下,两只锋利的尸爪同时挥舞了起来。 段虎眼眉一竖,纵身跃起,让过挥来的尸爪后,双脚猛的朝下一踩,直接把血傀的双臂踩在了脚下。 “千斤坠!” 口喝一声,段虎力贯下盘,稳稳压住血傀的双臂,随后双拳抡圆左右开弓,一拳紧似一拳,一拳快似一拳,一对铁拳仿若雨点般连续轰砸。 片刻的工夫,血傀的尸脸被打得几乎没有了人形,整张脸庞变得坑坑洼洼,在那些凹陷下去的部位,冒着淡淡的青烟,烟雾中还夹杂着点点的焰苗。 一顿胖揍,段虎揍了个淋漓畅快,一旁躺地的警员也看了个呱呱叫好。 等段虎收回双拳,凄惨的血傀满脸开花,到处都是焦痕般的拳印,仿佛刚才击打他的不是段虎的双拳,而是一对炙热的火拳。 “虎爷,常福这怪物死了吗?”等段虎站起身来,警员迫不及待的问道。 “死?会说话不?”段虎冷笑一声。 “啥意思?”警员听了个一头雾水。 “猪脑子,僵尸这种怪物本就是邪崇鬼物,死后的阴尸,你问他死了没有,你咋不问他能不能活过来?” 警员嘴角一抽,好么,当我嘴贱成不? 收招撤式,段虎从血傀的身上跳了下来,随后来到警员的身旁,掏出根纸烟,点燃后悠闲地吸了一口。 呼 青烟袅绕,段虎弹了弹烟灰。 “虎,虎爷,你在干嘛呢?”警员不解的问道。 “抽烟。” 警员眼皮一跳,废话,谁特么看不出你是在抽烟。 “莫非你已经解决了那个老僵?”略微措词之后,警员又问道。 “说不准。” 警员咽口吐沫,你丫的,没解决老僵,你抽哪门子的烟! “既然还没确定,你为啥不接着动手,而是在这抽烟呢?”警员扑棱着眼睛,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 “累了,抽口烟缓缓乏。” “诶!” 警员懵了,彻底懵了,他不知道是段虎脑子有毛病,还是自己的智商不够。 “虎爷,别开玩笑了,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万一我是说万一常福那怪物再站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警员一脸哭丧,泪眼汪汪的都快急哭了。 “你说呢?”段虎吐了口烟圈不答反问道。 “我” 我说你大爷! 警员实在是受不了了,要是能动的话,他滚都要滚远点,否则再待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算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爱咋滴咋滴。 警员转着俩大拇哥目视夜空。 今夜的星空,真美! 今夜的心情,如水! 星空不动,心静如水,岁月恒古,万载一瞬 “虎爷?你抓我的衣服干嘛?” 突如其来的一抓,打断了警员的冥想,下一刻 疲倦的双眼瞪了个外突溜圆。 半空中血尸凶傀张开满嘴的尸牙,目光凶狞的飞扑而来。 “小子,帮你家虎爷一点小忙。”说完段虎单臂朝外甩去,“嗖”的一下,警员腾云驾雾,带着哭嚎的嗓音直奔向扑来的血傀。 卧槽! 千万粗语化为简明扼要的俩字后,警员和血傀撞了一个满怀。 血傀没有太大的反应,也就晃了晃身体坠落在了地上。 乐子大的是警员,不仅被撞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还倒飞了回来,偏巧跌落在了原来的地方,摔了个实实在在。 噗呲 一阵异响,黄汤稀饭再次爆涌菊花,里外通透。 “干的不错!” 段虎手中法印变换,一个箭步窜到血傀的身前,二指猛点对方额头,顿时将凶悍的血傀点翻在了地面上。 看着一动不动好似块棺材板的血傀,段虎拍了拍双手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又来到了县警的身旁。 “我去,你这小子都多大的人了,说拉就拉,毛娃子都比你强。”段虎用手捏住鼻子,无比嫌弃的说道。 警员 哭了,是真哭了。 委屈的泪水渗出眼眶,划过脸庞,无声的落在了地上。 尼玛,这也太欺负人了,无端端当枪使,老子就想问一声,还有人性吗? “嗯?” “操!” “虎爷!” 带着满脸的泪水,警员神色转瞬三变。 视线中,血傀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旋即头也不回的朝警所外仓皇逃去,几下就隐没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4 孙子诶!(求收藏!!!) “虎爷,常福那怪物,他他逃走了!” 刚才好惊险、好刺激、好紧张,警员能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已经不错了,只是等他说完,血傀早已跑远了。 段虎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俩眼,“哟,还真是,没想到这只蛤蟆精逃得真快,一溜烟,烟都追不上。” “虎爷,别开玩笑了,快追啊!那可是吃人的怪物,万一逃走了,后患无穷!”警员心急火燎的喊道。 段虎摇摇头,“追不了。” “为,为啥?” “因为已经没影儿了,你让虎爷往哪追?” 警员急得想跳脚,可惜跳不了,下肢瘫麻无力,跟残废似的动不了。 “你刚才为啥不追?现在该这么办?” 秋后算账,大多情况下都这样。 段虎眉梢微微一挑,对着警员笑了笑,随后 “放你姥姥的烟熏屁!虎爷一不是警,二不是兵,凭什么要追?你呢?一个警员,职责在身却装软脚虾,我问你,你特么的咋不追?” “我呸!” 好大一口吐沫,铿锵落地,土灰都溅起了一层。 “我” 警员脸色憋红,羞答答小声说了句,“我这不是负伤了嘛!” “负伤?我瞅瞅” 大步上前,段虎拎小鸡似的滴溜起了对方,糙巴掌抬起,这拍拍那打打,跟挑瓜差不多,完全没理会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我去,你这家伙吃啥玩意了?怎么拉出来的这么臭?”段虎把手松开,警员摔了个四仰八叉。 警员又气又怒,老子啥都吃,特别喜欢吃黑脸狗,吃一顿拉三泡,臭不死你! 见警员气鼓着腮帮不理人,段虎说道:“臭小子,刚才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胯骨折了,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晚了非落下什么病根不可。” 一听这话,本不愿搭理的警员立马慌张了起来,“胯骨折了?那该怎么办?” 段虎笑了,“怎么办?凉拌呗!” “虎爷,这不好笑,我都半身不遂了,要是你有办法的话,能不能帮我治治?”警员要都要急哭了。 “去你的,凭什么要虎爷帮你治?” 一语双关,警员不笨,当然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当即又求又拜了起来,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能把菜市场的大妈们都看哭了。 段虎没哭,抱着手当看官大老爷,直到看腻了,这才说道:“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你有求于我,不帮你显得有些不太近人情。”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样吧,帮你可以,但是在帮你之前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志。”警员激动的回道。 段虎乐了,“孙子?日,真把自己当孙子看,满大街认爷爷吗?” “虎爷,不是孙子,是孙志,志气的志!”孙志大声的辩解道。 “还志气的志呢,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姓孙子的孙?” “是姓孙子的孙,但不是孙子的子,而是” “这不就得了,人的名以姓氏为重,既然姓孙子的孙,你还强辩个什么劲?啰里啰嗦,就你那点喷黄汤的尿性,还志气呢,我呸,比孙子还不如!” 段虎嘴炮一动,孙志面红耳赤,竟无言以对。 看着闷闷不乐的孙志,段虎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不说哪来的笑?不乐不笑还算是完整的人生吗? 战乱年代,日子本就辛苦,如果连点乐趣都没有,一天苦巴巴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怨天尤人,这么个活法,段虎可不愿意。 尽管人生百苦,却能苦中作乐,不说活得精彩,起码活得自在。 这些年来,段虎走南闯北,经历得多了,以前没看开的事,现在也看开了。 他不喜欢和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交往,太累,太压抑,成天带着面具做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阴阳话。 时间久了,人性扭曲,变得自私狭隘,像这种怨气满满的人,最好少接触,谁碰谁倒霉。 他喜欢结交那些性格爽朗的人,真诚的外表,乐观的心态,勇于面对生活,勇于面对困难。 和这种人在一起,心不累,人也轻松。 “孙子诶,虎爷问你,你还想不想把你的伤治好呢?”段虎叫得挺顺口,真拿对方当孙子了。 孙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心里老别扭。 “治病的法子虎爷倒是有,就是方法有些过于极端” 段虎用手摸着胡子渣,来回打量孙志两眼后,摇着头拒绝道:“算了,我看你还是别指望我了,自己去找个县里的大夫或是郎中瞧病如何?” 一听这话,孙志急了,“别介,刚才你还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现在怎么又变卦了呢?何况现在深更半夜的,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你让我去哪里找大夫和郎中?虎爷,你就行行好,代劳代劳。” “那好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过孙子啊,虎爷可是有话在先,待会你要是受不了,事后可不能责怪虎爷下手没有轻重。”段虎点头答应了。 “这哪能呢?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啊!” 话没说完,段虎一脚踢出,孙志惨叫一声,捂着腚,身子横着就飞了出去。 “痛死我了!虎爷?别,啊” 段虎真够狠的,力量大的能踢死人,孙志哭爹喊娘求祖宗,也没能逃过他的黑脚。 “搞定,收工!”段虎拍拍巴掌,乐呵的看向了满地哭嚎的孙志。 “孙子,还挺得住吧?” 孙志满脸悲愤,挺你老娘! 都说人黑不靠谱,老子还偏赶着往上凑,活该当猴耍,嘴贱挨抽,皮贱挨揍,骨头贱了,挨踢! 孙志含着泪水把头一扭,眼不见心不烦,免得火大伤身。 段虎笑呵呵的又说道:“孙子,有话咱说出来,别憋着,闷火伤肝,肝火阴虚,虚则肾亏,你一个小伙子要是又肝虚又肾亏的,咋讨媳妇?” 讨媳妇? 老子想讨命! 孙志气得几欲吐血,关键是有火不敢发,闷在心里又难受。 算咯,马瘦毛长,人怂气短,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孙志本能的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这一刻,他就想一件事,珍惜生命,远离段虎 “诶?” “我能站起来了?” “我不瘫了,我能走了!” 惊喜来的太快,一时间孙志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太不可思议了! 太神奇了! 踢大腚能治骨瘫,虎爷,你牛,牛掰掰的牛! 孙志兴高采烈的笑了个欢畅,尽管屁股蛋又疼又肿,但丝毫不影响他此刻舒畅的心情。 “孙子,知道虎爷的好了吧?”段虎笑着问道。 “知道,知道!虎爷,您就是我亲爷!”孙志感激的说道。 “乖孙子,既然念着虎爷的好,那么,虎爷让你做件事,你该不会推辞吧?”段虎笑得更亲切了。 孙志脸上的笑容一滞,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色破晓,鱼肚泛白。 迎着凉爽的晨风,曹满骑着他那辆边三轮,在一阵“突突”声中开进了警所的大门。 习惯性的正了正有些歪斜的警帽,大腿一跨,曹满从边三轮上翻了下来。 别看曹满长得挺矬,人也挺胖,要脸蛋没脸蛋,要体型没体型,跟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子不沾边,但这人对工作却格外热心。 尽管办事效率一般般,甚至很低,可是每天早上他几乎都是第一个来警所,可谓是风雨无阻,绝对起到了带头表率的作用。 只是 他的这份“敬职敬业”,背地里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为了树立好榜样的光辉形象,而是为了 当初吧,曹满无钱无势,光棍一个,来得早无非为了想在上级面前多表现一下,起码能混个脸熟。 此乃人之常情,自古如此,否则就他一个穷嗖嗖的贫苦百姓,想往上爬? 白日做梦,都能被梦踹醒。 后来吧,娶了常家二小姐,可谓是乌鸦变凤凰,名利双收,美人坐怀,小日子甜蜜蜜。 那段时间,从没见曹满早起过,有时候日上三竿,这家伙还在床上摆大子,吹鼻泡。 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免不了受人白眼,遭人冷落。 特别是夫妻间的关系。 当最初的那份激情渐渐熄灭后,夫妻生活开始变得不那么美满,不那么幸福,不那么协调 从此,曹满风雨无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警所门口 曹满不仅“恪尽职守”,对手下也格外认真严厉。 在他看来,作为一名警员,一名维持安定保护老百姓的警员,如果连上班都会迟到,说明这人连最基本的责任心和道德观念都没有。 对待这种没有上进心的警员,要罚,要重重的罚! 当然了,法理不外乎人情,曹满绝对是个讲理的人,私底下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谁会阿谀奉承,送点小礼,谁会背后嘀咕,说三道四 心里都记着一本账。 到了该总结的时候,账本一翻,四四六六摊平了,好商好量,好说好做。 公平,严谨,公正,无私。 曹满就是这么个人。 一个敬职敬业,爱护手下,维系社会安定,又有那么点小爱好的治安大队长。 下了边三轮的曹满和往常一样,挺着草包肚往警所大院里大马金戈的一站,就等着上班的时间一到,按人头点名。 站了一小会儿,凉飕飕的小风吹来,吹得衣服有些单薄的曹满连打两个喷嚏,抬头看看天色,不由得有些郁闷。 “怪了,明明天气不错,怎么刮来的风会这么冷呢?要变天?” 话才说完,天边出现了一丝彩霞,绚丽多彩,很快,霞光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艳,不大工夫,天边整个渲染成了旖旎的绯色。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球的,看样子今儿个的天气好不到哪去。” 略有文采的骂咧一句后,忍不住寒凉的曹满转身朝牢房走去。 刚来的那会儿,曹满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牢房,并没有仔细查看,等现在他走到大牢外的时候,伸着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看来看去,曹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值班室的大门呢? 心里一突,曹满机警的把他那把花口撸子掏了出来,子弹上膛之后,心惊胆战的朝值班室外小步小步挪了过去。 “怪不得从昨儿个开始,右眼跳了个没完,敢情这是霉运加身呐!”曹满一边嘀咕着,一边靠在了值班室的门外。 略微停顿了一下,曹满把头转向了屋内,快速的瞄了一眼,他又把头给缩了回来。 “没人?这” 曹满的眼力还算不错,刚才匆匆那么一瞥,就能大致看清值班室的情况,里面除了没人之外还一片狼藉,特别是地板上留有的暗红色痕迹,怎么看怎么像是 “该不会牢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一想到有着黑煞神之名的段虎,曹满凉气倒抽,万一真要闹出了砸监反狱杀害警员的大事,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可就悬了。 又惊又怕的曹满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如果放在平时,他会等到其他警员到来后再部署行动,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事关自己的前程,必须争分夺秒,容不得他再三拖延。 压着心里的恐惧,曹满举起花口撸子,从值班室破开的门口悄悄潜伏了进去。 也就走了几步,曹满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地上那片暗红色的东西,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从份量上来看,绝对不少,不管这滩血迹是谁留下的,那人必死无疑。 惊恐的同时曹满也感到无比的惊讶,因为地上的血迹明显被人擦拭过,虽然擦得不太干净,但是谁又会在杀了人后用这种粗劣的手法来隐藏犯案线索呢? 一头雾水的曹满努力克制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吃力的迈开小步,朝里面的牢房走去。 一进牢房,迎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他肚杂翻腾,急忙掏出手帕捂住鼻子,这才感到稍好一些。 只是当他看向关着二赖子那间牢房,墙壁上溅满了大量的血污,胃里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阵翻动。 环顾了一下牢房,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眼尖的曹满发现,关着段虎的牢房,铁栏杆上并没有挂着铁锁,铁链和铁锁都散落在了地上。 “天杀的段虎,竟敢砸监反狱,杀了警员逃走,反了他了!” 曹满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声。 捂着手帕,忍着胃里的不适,曹满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殓房的门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5 糊涂队长乱判案(求收藏,投资!) 嘎吱,嘎吱 殓房的木门松松垮垮的吊在门框上,随便一阵穿堂小风都能吹得来回摇动。 鼓了鼓勇气,曹满轻轻用手一推木门,随着一阵硌牙的声响,木门应声而开。 背靠着木门,曹满走进了殓房,往里面一看,屋内倒还整洁,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比起值班室一片狼藉的情况来看,这里明显好太多了。 不同的是,从进门开始,屋里的血腥味弄得让人直欲作呕,除此之外,就是里面的桌子上摆放着的不再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被白布蒙着的尸体。 在两块白布的尽头,应该是脑袋的位置,分别被染红了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两具尸体? 曹满感到愕然,记得昨儿个只送来了常福的尸体,无端端怎么会多了一具呢? 用力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两具尸体。 啪,啪! 甩了自己俩耳光,挺响,也挺疼,没做梦。 日,天降横尸? 这到底是发生啥事情了? 心里犯着嘀咕,曹满来到了尸体的旁边,哆哆嗦嗦伸出手,揭开了第一具尸体上的白布。 入眼的是一具双眼被挖,面容扭曲,龇牙咧嘴的尸脸,最可怕的是,这人的后脑勺裂开了一个大洞,显然是被重物击打后脑,导致后脑破裂而亡。 “呕” 胃部一阵痉挛,曹满差点吐了出来,他急忙把白布一盖,强忍了好几下,才把这股恶心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二赖子,怎么会是他?是谁这么凶残的杀害了他?” 曹满心中满是疑惑。 扭头看了看另一张桌子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曹满感到了一丝的不协调。 白布下的尸体有些怪异,似乎缺少了什么部位,看起来有些古怪。 脑袋! 曹满猛打一个激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本来应该被白布勾勒出脑袋轮廓的地方,却塌陷下去了一大块,看上去就像被压瘪了一样。 莫非有人玩弄尸体?虐尸! 靠!这嗜好,太恶心了吧? 一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被人光溜溜的那啥啥,曹满 我去,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啊! 眼见为实,曹满即慌乱又有点好奇的伸手把白布掀开 好奇害死猫,也害了曹满。 “我,呕” 曹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大嘴张开,把刚吃下肚的米线一口喷出,白花花的米线,成条成根,带着黏糊糊的黏液,尽数喷到了那位脑袋瘪塌塌的警员头上。 这事闹的 好尬! 直到连黄疸水都吐了个干干净净,曹满浑身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一抬头,正好又看见那颗瘪脑袋。 浓汤腥水,米线白白,夹杂着血污脑瓤 呕! 稍好的曹满又是一阵干呕。 好难受,好恶心,好恐怖! 三好 “头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殓房里面来了?” 就在曹满难受无比的时候,冷不丁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娘嘞!哪个王八蛋吓唬老子?” 曹满吓得浑身一抖,脚跟虚浮,一头扎在了身前的死人头上。 画面,美翻。 段虎翘着二郎腿,抽着纸烟,嘴里哼着小调,正悠哉悠哉的端起茶杯打算喝口茶水,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怒斥声传了进来,随后孙志哭爹喊娘的惨叫也传了进来。 段虎听着好笑,走到窗旁朝外瞅去。 好么,大院里面真够热闹的,曹满又是跳脚又是大骂着,手还没闲着,左右开弓,抽得孙志这小子好似个猪头,左脸红右脸紫,像夹了两个染了色的高庄馒头,色彩缤纷。 段虎笑了笑,回到座位上继续翘脚喝茶。 “东阳朝彩紫气临,风云一动天地惊;乾坤玉锁人间狱,谁人笑看沧海兴?” 段虎拍着大腿,一字一句很有节奏的念诵着诗句,等曹满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的诗句刚好念完。 “瞎嚷嚷什么呢?这里是审讯室,给我安静一点!” 曹满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就跟着吵吵了起来,不过等他看见审讯室里段虎翘脚抽烟喝茶的样子,脸色瞬间乌云滚滚。 “黑狗子就是黑狗子,脱了那身黑狗皮依旧没文化的土狗,告诉你,虎爷念的是《段家诗集》,老段家的诗句。” 《段家诗集》,老段家祖辈几代的呕心之作,当时在麻县不说家喻户晓,但也能朗朗上口,然而时至今日,却已无人问津。 “你骂谁是黑狗子?”曹满怒目圆睁。 “谁穿着黑狗皮我就骂谁。”段虎不以为意的说道。 “曹满,别在虎爷面前耀武扬威的,就你这土狗,在我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滚滚乌云夹杂着满天狂风,曹满已经到了快爆发的地步。 “虎爷天生带种,不像某些人,出生下贱,为人低贱,做事卑贱,说话嘴贱,哼哼,从祖到孙,代代贱骨头,里里外外,一个字,贱!” 论嘴炮,段虎还真不怕谁,除了某些特殊的人物。 话说回来,段虎也非满嘴胡诌,提起曹满来,祖上并不光彩,不但没出过文化人,还一个个游手好闲,终日游荡街头惹是生非。 说句难听点的,就是市井流氓,二流子。 到了曹满这一代,他老子因为与人私斗,死在了对方的手中。 他亲娘更要不得,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在他还小的时候便跟着姘头远走高飞。 可以这么说,曹满的生世真不咋滴,有娘生没娘养,有爹揍没爹疼,能有今天的成就,靠得都是他自己。 看着脸黑如墨、脑筋崩起的曹满,段虎轻笑一声,“怎么,被虎爷戳中了痛处,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放屁!放你姥姥的烟熏屁!”曹满咆哮起来。 “真臭!”段虎作势掩鼻。 “我” “我呸!” “段虎,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老子面前耍横练嘴,你他娘的活腻味了?” “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是杀人犯,杀了常福的凶犯!不再是当初什么剿匪除恶的大英雄,识相的给老子老实点,否则让你尝尝曹爷的手段!” 一通连珠火龙炮,吼得曹满口干舌燥。 段虎悠闲地喝口茶,又掏了掏耳朵,小指一弹,耳屎落地。 曹满 尼玛,究竟谁是大爷? 老子一个治安大队长竟然站着,他一个犯了案的囚徒居然坐着,当着老子的面喝茶、抽烟、翘腿、扣耳屎! 对了,还坐着老子的宝座! “滚开,别坐老子的宝座!” 曹满气冲斗牛,吼声动天。 “宝座?” 段虎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随即一脸不屑的起身。 “一把破皮椅,宝座?土狗一只。” “皮痒找抽是不?”怒不可遏的曹满气汹汹冲了上来,很快,鼓足的怒火一下泄了。 不是不想动手大削活人,而是 曹满怂了。 不怂不行哇! 段虎牛高马大,曹满五短身材,二人面对面一站,曹满立马挫半截,其他不说,段虎俩黑鼻孔往外一喷气,曹满能感到头顶凉飕飕的刮小风。 揍人? 被揍好不好。 曹满不是白痴,审讯室就他和段虎,一旦急眼,吃亏的那人肯定不是段虎。 “你,你给我站一边去,对,离我远点!”曹满指手画脚的吆喝着。 “聪明人。”段虎一句话,曹满碎牙的心都有。 憋着气,曹满往自己的爱椅上一坐,还没坐舒坦,一瞅桌上,顿时心头一颤。 “我问你,桌上的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天黑没处去,只好从你办公室里借了点来。” “借你大爷,你这个强盗,土匪!坐了老子的椅子不说,还用我的茶杯,喝我的普洱茶,抽我的重九烟,你,你赔!” 段虎把头一扭,“人矮个矬,鸡心眼。” “说我鸡心眼,好啊,你心眼大,赔钱!”曹满拍桌子打板凳,终于找到理了。 “没钱。” 没 没钱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曹满感觉自己的老血都能被气沸腾了,天底下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其实吧,有些事曹满还不知道,否则这会儿指不定被气成啥样。 昨儿个夜里,段虎治好了孙志的伤后,便打算猫在曹满的办公室里直到天亮,可孙志却死活都不答应,没办法,他只好将就着待在了审讯室中。 将就可以,但段虎绝不会亏待自己,趁着孙志忙着收拾的时候,肚子发饿的他直接撬开了曹满的办公室,搜刮一翻后这才回到审讯室里舒舒服服的有吃有喝。 除了纸烟茶叶,就连曹满私下藏在抽屉里的米花、沙糕、芙蓉点心什么的,对了,还有瓶不错的老酒,都被段虎搜刮了个一干二净。 这会儿全都祭了五脏庙,就等着消化干净后再噗噗出来 面对段虎的无理取闹,曹满能怎么办? 老话说得好,舍财免灾,有哲理,还能安慰人。 多好! “行了,老子没工夫和你瞎扯淡,等我审问完之后,有你吃枪子的时候。”曹满憋闷的说道。 “吃枪子?” 段虎眉头微动,“怎么,昨夜的事孙子没跟你解释清楚?” “哼!段虎,你把老子当成是三岁的毛娃子了吗?什么常福尸变,挖眼杀人,这里是警所不是说书的庙会。” “明明是你做贼心虚,残忍的杀了警员和二赖子后,又把常福的尸体给藏起来,想来个瞒天过海?告诉你,曹爷精明着呢,就你这点小把戏,骗得了孙子,骗不了我!” 曹满一拍桌子,抖着脸上的肥膘喊道。 段虎脸色发冷,“哼,不可理喻,像你这种有头无脑的笨猪,虎爷懒得和你解释。” “说我笨?” “那好,就请你这聪明人就把前夜是怎么杀害常福的事情交代出来,再把昨夜在牢里残害警员和二赖子的事也如实讲出来,将来在公审枪毙你的时候,我会当着全县的人把犯罪的罪证都大声念出来,让老百姓都瞅瞅,看清楚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犯是多么的残暴和恶毒,说!”曹满二郎腿一翘,一副吃定了段虎的样子。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又没做过,有什么好交代的?”段虎冷冷的说道。 “不交代?”曹满眼珠一转,笑呵呵往椅背上一靠。 “段虎,我们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实不相瞒,我可是有证据证明你昨夜行凶,你最好还是乖乖交代,否则我这审讯室里的家伙事你可是都见到了,什么老虎凳辣椒水,钉板针椅,铁烙子皮鞭,应有尽有,不想皮肉吃苦,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证据?什么证据?”段虎问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好,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磨。” “不妨告诉你,昨儿个夜里,为何你要越狱?越狱后又为何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回来呢?” “依我推测,要不是你越狱之后无处藏身,又怕被我们给抓住,来个罪上加罪,否则你又为何会跑回来呢?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着段虎沏好的茶水,曹满喝了一口茶水后继续说道:“可惜你行迹暴露,只好来个杀人灭口,先后残害了警员和二赖子,却一时大意被孙子擒获,最后被关押在了审讯室。” “呵呵,段虎,我说的对吗?” 听了曹满所说的证据后,段虎不怒反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正得意着的的曹满阴沉下了脸色。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个人才,窝在一个小小的县警所,真是有些屈才。”段虎笑道。 “屈才?” 曹满挠挠头,其实他也认为自己只是当了个治安大队长有些屈才,怎么的也该当个所长才对。 段虎点点头,“不错,就凭你这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本领,不是屈才是什么?” “胡说八道!段虎,这里不容你放肆!”曹满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段虎笑了,笑得有些冷,“那我想请教你一下,一个毛嫩的孙子,他如何能够治服得了虎爷?” “那是因为他手上有枪,所以你才乖乖就范!”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话的曹满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好,我再问你,既然孙子逮捕了我,那我身上为何没有铁铐脚链?” 质问的同时,段虎大步来到曹满的近前,凛冽的目光吓得曹满直接从椅子上跳到一旁,掏出花口撸子,神色异常紧张。 阿嚏,阿嚏! 审讯室外,孙志揉了揉鼻子,心里有些纳闷。 “哪个嘴碎的家伙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咋老打喷嚏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6 常家惨案 晨曦的朝阳带着金色的暖旭洒落大地,山川河流金装灿灿,万物萌动,百灵焕发,新的一天降临在了麻县这个偏僻的小地。 县城里鸡鸣狗欢,炊烟袅袅,休息了一夜的人们精神焕发,为了生活忙碌着、奔波着、操劳着。 一大早,县警所大院中就热闹无比,除了从审讯室传来的阵阵高音之外,还有满院子围着的那些警员们。 人群中央,满脸红肿的孙志耷拉着脑袋,又憋又气的在那站着,周围的那些警员们,一个个或笑或乐,对着孙志不断指指点点着。 “看球的看!都给我滚一边去,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老子受罪你们就这么开心吗?都给我滚!”孙志火冒三丈高的叫嚷着。 “哟,火气还不小,我说孙子,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头儿罚在这里站桩呢?” “你说谁是孙子?娘的,老子叫孙志!” “行啦行啦,谁让你娘给你起了个这么响当当的名字?我们乡音重,志和子不都一个音嘛!对了孙子,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头儿?看你满脸的巴掌印,啧啧啧,这叫一个紫里透红,水灵的不得了。” 几句戏言,惹得警员们哄堂大笑。 “都是不讲义气的混蛋,落井下石,你们等着,风水轮流转,等哪天你们倒霉的时候,看我怎么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孙志不忿的嚷道。 他这一嚷嚷,大伙笑得更欢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枯燥的生活太无聊,能找点乐子及时行乐,谁还会在乎今后怎么样。 眼瞅着周围聚着的人越笑越开心,孙志眼珠一动,冒了坏水。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受的罚?”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一听这话,大伙都强忍着笑意安静了下来。 “这件事说起来,邪乎,邪乎的可怕!” 头一句,孙志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唉,也该着我倒霉,你们知不知道昨儿个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第二句,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清一色把脑袋摇得好似个拨浪鼓一样。 孙志清了清嗓音接着说道:“你们都知道段虎这个黒煞神关在这里吧?” 看着大伙又开始点头后孙志继续说道:“黒煞神人如其名,黑面煞神,杀人不眨眼,当年老龙山的土匪头子独眼雕就是被他一人砍了脑袋,可是昨晚上” 说到这,孙志故意拉了个长音,急得大伙驴耳朵直竖,就是不见他出声。 “孙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说话大喘气,说了上句没下句,你是想把大伙都急死吗?”人群中顿时有人不满的喊道。 “现在知道叫我孙志了?”孙志略有得意的问道。 见大伙没出声,孙志又说道:“想听可以,但是今后有人再敢叫我孙子,他祖宗十八代就是乌龟王八蛋!你们要是做得到,我就把昨晚的事情都说出来。” 围观的县警们相互看了看,熬不住心里的好奇,不约而同点了点脑袋。 “看你们心诚,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一定觉得奇怪,为何审讯室中头儿会大发雷霆,又为何昨晚和我值班的狗子不见了踪影,对不对?” 几句话,听得大伙心痒猫抓。 “孙志,你就别拐弯抹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心急得催促道。 “嘿嘿,想知道啊,我告诉你们,所有的答案都在大牢里面的殓房中,只要你们进去一看就能明白。” 看着大伙将信将疑的样子,孙志高八度的喊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现在不看后悔的可是你们,还不快去!” 这一下,本就好奇心重的人们顿时忍受不住诱惑,也不知是谁带头先朝牢房走去,随后所有人都奔跑了过去,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落人一步。 “哼哼,一帮龟儿子,等你们看见殓房中的尸体,非把你们昨儿个吃的夜宵都吐个干净!”孙志心里发笑的想着。 果不其然,也就半晌的工夫,等第一个警员脸色发白的从牢房里捂住嘴跑出来后,紧接着一个挨着一个的警员鱼龙贯出,争先恐后跑了出来。 有那胆大的还好些,除了脸色难看之外,看上去还算镇静,胆小的人可就遭老了罪,又吐又呕,直到吐得满地污秽,这才手脚瘫软的半蹲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孙志笑了个前仰后翻,好不欢快,心里的这口闷气总算烟消云散。 警员们互视一眼,随后呼啦一下把孙志围在了中间,一个个横眉竖眼,吵吵着询问事情的真相。 就在大院中乱作一团的时候,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随后曹满铁沉着脸蛋走了出来。 “嚷嚷嚷,嚷个屁!都他娘的一群饭桶!” 曹满冒火,大伙顿时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出声。 不解恨的怒视一眼,曹满继续着咆哮。 “不错嘛,大清早的一个个都这么精神,很好,从现在开始都给老子金鸡独立,谁要是敢放下脚来,今后就在茅房里面给老子上班!” 骂完,曹满把门重重一关,剩下那群警员面面相觑,嘴苦心里更苦。 金鸡独立? 不,是群鸡独立! 苦逼的是,忘了问罚站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这么站着吧? 问题是谁敢去问? 曹满正在火头上,谁去谁倒霉。 这事闹的,背时! 回到了审讯室的曹满抬头一看,未消的火气立刻又怒喷百丈高。 段虎老自觉的又坐回到了那张椅子上,抽着重九烟翘着脚,比大爷还大爷。 “反了天了!你一个杀人犯居然敢挑战老子的耐性,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曹满怒吼一声,打算拔出他的那把花口撸子。 “诶?枪呢!” 曹满低头看去,腰间除了一个空枪套之外,哪还有花口撸子的踪迹? “别找了,连自己吃饭的家伙事都保管不好,说出去也不知道丢人。”段虎吐出一口烟圈,随手把枪丢还给了曹满。 “你,你” 接住枪的曹满用手指着段虎,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也别你你我我的了,告诉你曹满,虎爷之所以没走,反而还在审讯室等你一晚上,这么做是因为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段虎把烟头掐灭,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商量你个大头鬼!段虎,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犯人,犯人,犯人!”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是最基本的强调。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交代犯罪事实,再要寻衅闹事,老子作为本县的治安大队长,有权将你就地正法!” 说着话,曹满把冰冷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依旧翘着腿的段虎。 “白痴!” 不只是嘴里说着,段虎的目光同样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曹满,还带着一丝可怜。 “你又骂人!” 曹满咬得牙齿嘎嘎作响。 “不是吗?”段虎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是你姥姥!”曹满立马还嘴反击。 “那是母的。” 呃 曹满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跟段虎斗嘴炮,尼玛,完全就是自虐。 没理会咬牙切齿、一脸怨妇模样的曹满,段虎自顾自的说道:“说你白痴,那是因为你就要大难临头了,实话告诉你,真正的凶手可还逍遥法外,再拖下去,最后倒霉的那人绝对不是虎爷。” “胡说八道,老子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大难临头,想吓唬老子,呸!”曹满一万个不信的叫着嚷。 “不信?那好,你接着摆谱,瞧你那二五八万的尿性,到时候可别哭。”段虎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哭老子也不会哭!”曹满继续还以颜色。 段虎摇摇头,“人丑多作怪,自古如此。” 不等曹满开口,段虎又说道:“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昨晚我在那具血傀的身上种下了记号,为的就是方便顺藤摸瓜,找到老怪的巢穴,顺便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手指敲打着桌面,段虎一边思考一边说着话。 “蹊跷的是,常福那家伙为何会突然变成凶戾的血傀呢?要知道死人还魂本非一见易事,除非有特殊的条件和环境,才能尸化成功,更不用说是血尸凶傀这种可怕的怪物,除非” 曹满张着嘴,像听天书一样听着段虎说叨着。 “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不差个水落石出,我担心到时候会发出更大的惨案,还有你”段虎把目光投向了曹满。 “我?”曹满眨眨眼间,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妙。 “真要是闹出什么变故,你作为本县的治安大队长,难辞其咎,乌纱帽事小,当心你的小命不保!”段虎振振有词的说道。 “一派胡言!” 心虚才会害怕,害怕就会慌张,人要是一慌,情绪能不激动吗? 现在的曹满便是如此,尽管他不相信段虎说的话,但隐约中,他又感到事情似乎正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段虎,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你家曹爷的厉害,来人!” 气急败坏的曹满大吼一声,打算把手下叫来给段虎施加酷刑,谁知他的声音刚一落下,大门一推,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曹满挺纳闷,是哪个手脚麻利的家伙,自己的命令才一出就能做出如此反应,神速嘛。 “常老,怎么是你来了?”看清来人的样貌,曹满一脸惊讶的问道。 常老是常家的老管家,老头也有六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满脸褶子,因为自小服侍常贵,等常贵当家做主之后,地位随之水涨船高,成了常家的总管。 常老进门之后,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是擦汗又是喘气,弯着腰低着头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常老,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来警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着对方一脸惊慌的样子,曹满心急的问道。 “我我” 常老粗气不断,说了半天,只憋出来了一个“我”字,听得曹满抓耳挠腮,一副像抽人的模样。 段虎坐在椅子上没有吭声,暗中仔细观察着常老的神色,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端起茶杯,段虎来到常老近前,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说道:“常老,别急,先喝口茶缓缓。” 常老抬头看了看段虎,先是一愣,接着眼中怒火直冒,奇怪的是,片刻后眼中的怒火消失殆尽,换成了浓浓的悲痛。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出段虎敏锐的双眼。 喝了口茶水,常老终于缓过了这口气来,接着他一把揪住曹满的衣袖惊慌的喊道:“二爷不好了,出命案了,常家又出命案了!” “命案?什么命案!是谁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曹满闻听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对方的肩头问道。 常老咽了一口吐沫,这才满脸哀色的回道:“是,是三条人命!” “三条!你是说常家死了三个人?”曹满一听,脑袋就嗡了一声。 “大爷死了,二奶奶死了,还有那位新请来的张团练也死了”常老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你说我夫人” 曹满如遭雷击,半晌后咆哮了起来,“不可能,我夫人她怎么会死?说,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二爷,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现在家里上上下下都乱了套,老爷因为悲伤过度,整个人都昏迷过去,家里无人主持大局,希望二爷您赶紧带人回去,找出真凶,给大爷,二奶奶和我们的三爷报仇” 看得出常老对常家还是有感情的,老头说着话,不觉间老泪纵横,哭了个稀里哗啦。 “娘的,是哪个王八蛋敢杀了我夫人?老子要亲手抓住他,活活剥了他的皮!”曹满怒吼一声。 “走,现在我们就回常家!”怒火中烧的曹满抓起常老,打算立刻返回。 “慢!我还有话要说。” 节骨眼上,段虎不逢时宜的一句话,气得曹满当场就要发飙。 “常老,常家之祸还请节哀,我现在想问你一句,常家大爷、二奶奶和张团练三人是怎么死的?希望你能据实回答,因为这关系到破案的关键。” 常老听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曹满,曹满按捺住性子点了点头,毕竟事关三条人命,其中还包括他的结发婆娘,曹满自己也想听听惨案的来龙去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7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今天的县警所注定不会不太平。 院里,警员们一个个金鸡独立,站了个腿酸脚麻、灰头土脸,审讯室中,曹满悲怒交加,咆哮癫狂。 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据常老说,常家惨案应该是发生在昨儿个后半夜,因为前半夜大伙都还聚集在一家之主常贵的屋内。 因为痛失常老三的缘故,年事已高的常贵身子虚,再加上急火攻心,一晚上又哭又闹,还昏迷过去好几回,吓得所有人都守在旁边,不敢轻易离开。 当时曹满也在场,不过对于他这个倒插门的女婿来说,有他没他都一样,即便常贵当夜死在床上,最多披麻戴孝走个过场,至于分家产 就他这身份,按资排辈,能从屋里排到院外,还是院门口的旮旯那。 这些事,曹满懒得管也管不了,有他婆娘在,轮不到他操心。 看着一屋子的人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心烦意乱的曹满找了个借口便溜回家中落个清闲。 记得走那会儿,时间差不多也就子时前后。 说起常家来,这几年不知走了啥霉运,邪乎的不得了,要么就是病患缠身,要么就是家宅不宁,几乎没有一天太平日子。 就连看家护院的十二条大狼狗,也不知为何一只只蔫头缩尾,见到生人别说龇牙咆哮,就是连声鼻子气都没有。 奇怪的是,昨儿个后半夜的时候,萎靡不振的狼狗们突然叫唤了起来,不过叫声持续的时间不长,故而那些巡更守夜的人也没太注意。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下人做好早饭去院中拍门,可是拍了半天却毫无反应,等着下人翻墙进了院,这才发现院中二奶奶的尸体冰冷的躺在地面上,再往屋内一看,大爷和张团练的尸体也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遭逢突变的常家可谓是雪上加霜,屋漏逢雨。 大爷生性孤僻,始终没有成家立业,三爷常福本来打算今年操办大婚,可是还没等到婚事便嗝屁朝凉,更不用说给常家开枝散叶。 二奶奶虽然嫁给了曹满,但时至今日,膝下无儿无女。算起来,除了曹满这个上门女婿之外,常家算是断子绝孙,香火掐灭。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位苟延残喘、老不拉几的老爷常贵 说到这,常老又是抹泪又是擦鼻涕的,悲伤的样子令人同情。 曹满脸色阴沉,低着个头不言不语,但目光中除了痛失夫人的伤感之外,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激动。 段虎察言观色,心里一阵冷笑。 “常老,人死不能复生,何况现在常老爷还在世,你也不要太过难受。”安慰一句后段虎又问道。 “刚才你说的事情,大致经过我已经听懂了,现在我想问你,常家大爷、二奶奶和张团练三人是如何死的?也就是说,他们的致命伤是什么?” 一听这话,常老止住了哭声,转而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常老你别怕,你只要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行,你说得越详细,对于破案就越有帮助。”段虎安抚着对方的情绪说道。 常老点了点头,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爷和张团练是被人残忍的挖去了双眼,到现在都没找到他们的眼睛去了哪里。至于二奶奶” 说到这,常老悲伤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曹满。 “说啊,梅儿是怎么死的?”曹满焦急的问道。 “二奶奶她她死得最惨,脑袋被砸得没有了人样子,就像块肉饼似的。” 说完常老浑身发颤,似乎二奶奶死时的模样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脸色差得难看。 “什么?你说梅儿的脑袋被砸成了肉饼?这他娘的是哪个伤天害理的畜生干的?老子要毙了他,不,要千刀万剐,活活剐了这个畜生!” 闻听,曹满气得怒吼声不断,暴风惊雷。 院外,群鸡独立着的警员们面面相觑,各自用惊诧的眼神相互交流着。 很快,大伙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县警所的棺材板 恐怕要盖不住咯! 不,是肯定要翻。 尼玛,究竟是谁惹得曹队长大动肝火? 真好,偷牛的跑了,逮到了拔桩的,这雷扛的,真他娘的憋屈。 警员们人心惶惶,审讯室内,等曹满怒火咆哮过后,常老这才弱弱的说着。 “二爷,来之前我清点了一下家里的财物,其他东西都还在,唯独上次从大王崖下弄回来的那件东西不在了,你说那凶徒的目的会不会是为了杀人夺宝” 话才一出口,就被曹满立刻挥手打断了。 “这件事回去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找线索,抓捕凶犯。”曹满脸色铁青的说道。 段虎眼珠一动,目光疑惑的问道:“曹满,你从大王崖下弄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关你屁事,你又不是常家的人,一个囚犯,管天管地,难道还想管到老子的头上来吗?”曹满瞪了一眼,语气十分恶劣。 “我不是想管你,也懒得管,只是想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贪得无厌的下场只会是害人害己。” “你什么意思?”曹满恶狠狠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提醒你一下而已,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冥器吗?”段虎淡淡的回道。 “呸,死人的玩意,谁不知道?”曹满晦气的呸了一口。 “不错,冥器是陪同逝者往生的陪葬品,尽管大多数冥器很安全,但有些冥器却会附着阴煞邪崇,十分的邪门,谁碰谁遭殃。”段虎说道。 “那又如何?老子人正不怕影子歪,什么冥器不冥器的,我不知道!” 曹满叫嚷的虽然很大声,但目光敏锐的段虎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一丝隐晦的慌乱。 闪躲的眼神,不自然的神情以及攥紧的双手,无不掩饰着心虚的情绪。 段虎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他顿了顿说道:“曹满,现在你应该相信凶手是另有其人了吧?” “你想让我放了你?”曹满斜瞅了段虎一眼问道。 “难道不是吗?常老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明,要知道虎爷昨晚后半夜一直待在审讯室里未曾离开,这一点孙子可以作证。” “你做梦!” “即便你不是杀人的真凶,但也不能洗脱你是同谋的嫌疑。”曹满强词夺理的说道。 “笑话,虎爷多年前就离乡背井,回来的时日又不长,何来同谋一说?”段虎冷笑着说道。 “那我管不着,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常福、二赖子和狗子的死和你无关,否则你难辞其咎。”曹满依旧死咬着不放。 面对曹满的愚昧和不可理喻,似乎早已料到结局的段虎无奈的耸了耸肩。 “老话说得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管你是死还是活!既然你不信虎爷的话,那么好吧,该忙什么你忙什么去,我先把话撂在这,之后你要是来求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完,段呼来到椅子旁轻松的往上面一坐,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纸烟,火柴一划,点燃后吸了一口,又接着吐出了一连串的烟圈,惬意自在。 曹满铁着张连阴沉似水,不忿的看了看逍遥快活着的段虎,转身推开审讯室的大门,扯着尖嗓门发出了一声咆哮。 “孙子,眯缝眼,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 滚滚雷动声,孙志和眯缝眼不约而同的双腿一抖,二人对视一眼,目光苦涩。 眯缝眼好点,手脚灵便,麻溜的一路小跑了过来,孙志惨点,跛足瘸腿,等来到近前,还没站稳,就被曹满一巴掌扇飞了头上的警帽。 “不中用的废物,一对饭桶!警所没你们这种窝囊废!” 二人点头哈腰,这个气受的,真特么的冤。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老子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把段虎给我看好了,要是等我回来后发现他跑了,作为同犯,第一个毙了你们,听到了没有?” 一顿训斥,吓得孙志和眯缝眼点头如捣蒜。 “哼!” 曹满冷哼了一声,正了正自己的警帽后,大手一挥,带着常老和手底下那帮子警员,一路鸟惊兽散 不,是浩浩荡荡的朝常家赶去。 孙志和眯缝眼恭敬的目送走曹满,直到院中安静下来,二人长叹一声,身心俱疲。 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呐,一个办事不利,一个失职,不是难兄也是难弟。 “小眯缝,你说头儿回来后会不会放过我们?”孙志心虚的问道。 眯缝眼低苦着脸色摇了摇头,看他年纪不大,但情感却颇为丰富。 “十有好不了,对了孙小子,昨儿个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狗子和二赖子死得会那么惨呢?还有,常福的尸体去哪了?该不会真的是黒煞神那家伙干的吧?” 眯缝眼开口噼里啪啦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孙志一咧嘴,好家伙,四个问题,头疼。 眯缝眼和孙志关系还不错,除了从小就是玩伴之外,二人还是邻居,也是同期进入的县警所。 “这件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孙志捂着还在红肿的脸回道。 “为什么?”眯缝眼感到十分疑惑。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孙志一指自己的肿脸,顺便又指了指自己后臀上的泥脚印,一切都在不言中。 眯缝眼好奇心很重,对方越不说他越好奇,就在他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审讯室中传来了段虎的声音。 “孙子,眯缝眼,你们两个蹲那儿撇条呢?还不赶紧给我进来,没看见茶都淡出了鸟味来了吗?给我重新沏茶,还有,虎爷肚子饿了,给我弄碗汆肉米线来,我要特大碗的知不知道?” 撇条? 二人对视一眼,还别说,真像。 一个张着大胯蹲个实在,一个蹲地翘臀,换个地儿,譬如说茅房,野地,石旮旯 那样子就是在拉屎。 只是 要不要这么恶心? 孙志驴脸拉长,好么,才送走一位大爷,屋里还有一位,这日子,比苦药苦,比黄连苦,苦巴巴。 眯缝眼天不怕地不怕,扯老嗓吼了起来。 “嚷嚷个球?告诉你,你现在是杀人犯,是阶下囚!充哪门子的大爷?给我老实点,再叫唤,小心我用铁链” 话未说完,孙志吓得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看着两眼瞪得溜圆可还是两条缝的眯缝眼,孙志小心的劝道:“小眯缝,里面这位活祖宗咱们可惹不起,伺候他就要像伺候头儿一样,千万不可马虎。” 挣开孙志的手后,眯缝眼不服的问道:“凭什么?他再凶也是犯人,我们手里有枪,怕球!” “嘘,你小声点。” 孙志胆怯的朝审讯室里瞅了瞅,发现段虎正闷着头抽烟,这才轻出了一口气。 “小眨巴,实话告诉你,虎爷这家伙不仅凶悍,连鬼都怕他,要不是他的话,我昨夜就去地府报到了。” “去,你就吹吧,什么鬼不鬼的,我看你是吓过了头,否则你叫只鬼出来让我瞧瞧?”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眯缝,咱俩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哪时候骗过你了?实话可以告诉你,虎爷不是犯人,而是”说到这,孙志又有些为难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你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好?”眯缝眼急得双眼直眨巴。 最后孙志把牙一咬,仿佛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们两个谁也不好过。” “行了,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是答应你的事情,哪一次我没有做到?”眯缝眼不耐烦的说道。 孙志点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道:“昨夜常贵阴鬼附身,诈尸还魂,是他把二赖子和狗子的眼珠挖了吃下,要不是虎爷神勇,关键时刻杀退血傀,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的,打死眯缝眼他都不会相信,但是作为他最要好的朋友,孙志的话尽管他不全信,但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信了那么一点。 这时,审讯室内段虎催促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不等孙志回话,刚才还一脸不服不忿的眯缝眼,此刻比谁都殷勤,“虎爷您等着,我知道哪里有好茶好烟,您先等会儿,我这就给您拿去!” 孙志哭笑不得,特么么,你个墙头草,你应该姓孙,孙子的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8 黑云蔽日 出了县警所的曹满,突突嘭着他的边三轮,带着警员一窝蜂的朝常家赶去,也就赶了一半多的路程,忽然,晴朗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 天色说变就变,黑压压的乌云顺着天边滚滚而来,狂风一起,呜咽的风声大噪,卷起的土尘弥漫在天地之间。 风势不仅惊人,狂风中还夹杂着寒冷的湿气,刮得路上的行人双眼酸涩,浑身发冷,逆风行进举步维艰,顺风而行抱头滚地。 咻,啪! 又一个倒霉蛋屁股落地,蹭着地面一路滑行,骨碌碌滚了个鼻青脸肿。 “头儿,风势太大,不如我们先整顿一下,找个地方稍微缓一缓,等风小点再走如何?” 坐在曹满身后的那名警员大声喊着,看他满脸风沙的样子,脑袋上的警帽早被大风吹得不知了踪影。 曹满的警帽同样被风给刮走了,只是他现在心急火燎的,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帽子。 “狗屁,一点风就把你给吓怂蛋了吗?我们这是在执行任务,又不是去吃喝享受,都给我老实的待着,谁再要多嘴,老子踢你去娘胎里喝稀汤!” 几句狠话吓得那人不敢再多嘴什么,就连边兜里坐着的常老本想说句话,也被曹满的强横吓得闭上了嘴,识趣的用手挡着刮来的风沙不言不语。 风势越来越大,风噪也越来越响,曹满充分发挥出了他过硬的驾驶技术,尾音突突不断,嘭地一声震动,喷出一路黑烟,迎着狂风在沙尘中奔驰。 技术真心不错,问题是那辆老爷车却不争气,又嘭嘭了两声,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哀叫一声便彻底熄了火,任凭曹满如何施展十八般“武艺”,愣是没有一点反应。 憋闷无比的曹满只好从边三轮上下来,瞅着又破又旧的老爷车一顿火大,抬脚就是一下。 “哦哟哟!” 边三轮没事,曹满疼得给跪。 这时其他人也不敢在边三轮上坐着了,一见曹满脚丫子吃痛的蹲在地上,常老和其他两名警员急忙上前搀扶,讨好的在那嘘寒问暖着。 好一会儿,曹满傲气的挺直了身板,刚想说句话,回头一看,好么,之前一众小喽啰麻溜了个干净,这会儿别说人影,就是连个鬼影都不见。 “娘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曹满发怒的吼道。 熟知他脾气的两个手下谁也不敢支声,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常老。 常老作为常家的总管,自然老于世故,他苦笑一声,知道对方的意思,毕竟在曹满的眼中,或多或少他还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就凭这点,曹满也不会过于为难他。 “二爷,刚才风势大你走又得急,身后那些手下跟不上,都被风沙给吹散了。”常老鼓足力气大声的说道。 就这样,常老愣是喊了几遍,曹满才听清楚,累得老头脸红脖粗,真特么费力。 “吹散了?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啃声?现在就小猫小狗三两只,我拿什么破案?”曹满不悦的喊道。 三人闻听,互视一眼,心里一阵鄙视。 这能怪谁? 俺们是命贱,但还不想被踢回娘胎喝稀汤,就你那凶巴巴的模样 好凶哦! “不碍事的二爷,家里看家护院的家丁不少,人手肯定够了,至于查案,有你不就行了?何况现在是查找线索,又不是抓捕罪犯,人多也没用。” 这回常老学聪明了,贴着耳朵根一通叫喊,总算不用重复费力。 “你懂个屁!人多好办事,再说家里的那些护院看家的都是些拳脚粗苯的下人,没事也就吓唬吓唬人而已,真有事发生,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曹满不高兴的嚷道。 常老一翻白眼,好么,我这是自找的,马屁没拍到,拍到马蹄子上了。 本不愿再开口的常老,一想今后当家做主的还是这位二爷,不得已,老头耐着性子又劝了起来。 “放心二爷,你的那些手下都知道常家的位置,等这阵风稍微小点,大伙肯定都会赶来的。” “你老糊涂啦?那群龟儿子会有你想的那么尽责和勤快?我在的时候一个个就想着办法偷奸耍滑,现在被风沙吹散,早他大爷的不是回家就是到哪里耍乐去了,还指望他们能及时赶到,做梦去吧!” 常老脸色一滞,我特么真是犯贱,拍马蹄也就算了,捅什么马老二? 贱! 常老憋着气不再出声,曹满大手一挥,带着三猫两狗继续前行。 迎面吹来的狂风卷动着细小的沙砾,打在脸上皮疼肉硌,很是难受,只是这会儿曹满根本顾不上这些,内心不断敲打的小鼓令他烦乱不已。 曹满并不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说实话,他不相信段虎说过的话,什么鬼怪邪崇,老僵凶傀,又不是封建年代,牛鬼蛇神这些迷信产物早已灰飞烟灭,否则那么多的神棍神婆为啥都改头换面,神棍变游棍,神婆变媒婆呢? 问题是,几件凶案发生得都格外诡谲离奇,即便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凶徒,也不可能连续犯下如此惨绝人寰的凶案,更何况,凶徒为何要挖下人的双眼,又如此残忍的杀死被害者,作案的动机是什么? 求财? 寻仇? 不对,曹满摇了摇头。 如果死得只是老常家的人,犯罪动机还说得过去,关键是死去的狗子和二赖子,使得案件本身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尽管曹满不愿承认,但是心底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恐慌,否则他也不会带着一帮子警员赶往常家查案。 气人的是,一场狂风鸟惊兽散,尼玛,这是老天在给他甩脸子吗? “该死的段虎,你这个瘟神!既然当初走了,怎么不死在外面?你不回来还好,我们县里平平安安,你一回来,凶案不断,你给我等着,回去后我就算弄不死你,也要把你赶出麻县!”曹满心里发恨的咆哮着。 瞅了瞅漫天的风沙,又瞅了瞅沙尘飞扬的道路,曹满更加烦闷了。 以前的常家老宅位于麻县最为繁华的大街上,不过后来老爷常贵却把家宅迁到了城郊,至于原来的老宅便作为常梅出嫁的嫁妆,一并送给了曹满。 新迁的常家不但规模比原来大了很多倍,位置相对也要偏远许多,以前出门办事,简单便利,出门就能办成,现在不一样,即便是骑马出门,到县城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老不死的,钱多了没处使,非要选这么个偏远的地方当狗窝,你怎么不把你的宅子建到山旮旯里,当个山大王?”迈着八字步艰难前行的曹满暗中一个劲儿的骂着。 难怪他心生不满,肉脚赶路,还是在风沙满天的恶劣环境中赶路,满嘴吃灰,沙子迷眼,养尊处优的他如何受得了? 一路蹒跚,好不容易来到了常家门外,这时候风势明显小了不少,但是天色却黑得吓人,虽然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是视线却十分的迷糊不清。 “我说这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门外连个灯都不点。” 曹满抱怨着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又随便用手帕擦了一下脏兮兮的脸,这才伸手扳住大门上的狮子铜环,用力的敲了那么两下。 等了一下,门后什么动静都没有,除了呼啸不断的风声,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曹满接着用力的敲动着门环,又过了一会儿,情况依旧如此,门后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人都死哪去了?还不给你家二爷把门打开!” 本就心烦的曹满顿时火了,又是叫嚷又是拍打门环,闹出的动静可就不小了。 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有着风声干扰,也能清清楚楚的传到门房那边,可为何这半天的工夫都没人前来开门呢? “常老,守门的下人到哪去了,怎么连个开门的都没有?”事有蹊跷,曹满疑惑的问向了身旁的常老。 “呃,二爷,我只记得临出门那会儿,我害怕家里的消息走漏出去,故而才让下人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可是为何现在没人应门,这我就不知道了。”常老同样不解的回道。 曹满眉头一皱,随后把头凑到了两扇大门的中间,透过门缝朝里面瞅去。 门后是常家的前院,门房就挨着不远,以往在掌灯前后都会有人把走廊的灯笼点亮,虽然现在离着掌灯的时候还早,可是天色黑成了这个样子,下人也应该点灯才对。 透过门缝往里瞅去,不仅门后的走廊黑乎乎的,就是门房里也漆黑一片,哪像是气派阔绰的常家大宅,更像是一处阴森荒废的空宅。 “喂!有没有喘气的?赶紧给给二爷开门,喂!听见了没有” 隔着门缝曹满叫喊了几声,但里面依然不见什么动静。 “奇了怪了,常家上上下下,加上佣人、下人、护院的,起码也有百十来口子,平日里到处都是人,怎么现在一个都不见呢?”曹满感到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 “二爷,也许是因为家里发生了惨案,老爷那边又需要人照顾,故而所有人都跑去帮忙了,一时疏忽这才无人在此看守大门。”看着曹满脸上的不悦之色,常老从旁解释道。 “我看着不像。”曹满摇着头。 “二爷,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常家都乱成了一锅粥,老爷又卧病不起,不能再拖下去了。”常老提醒道。 曹满摩挲着下巴,其实他急匆匆赶回来,查案那是其次,主要的目的是为了 常家的家产。 以前曹满不敢奢望什么家产,但现在不同,根正苗红的都翘了辫子,就剩下几房姨太,曹满认为,凭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只要能撕下脸皮,应该能够镇住那群大小妖婆。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家业,曹满心跳加快,脸色发红,恨不得一蹦子跳进大院,掐住常贵的脖子落下遗嘱。 至于常梅,也就是他那位死去的夫人 没心思去想,反正夫妻间的感情淡如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死了清净,即便心里有着些许的难受,但也被燥热兴奋的心情所取代。 “我说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干什么?赶紧翻上墙头,从里面把门给我打开。” 曹满压了压心里的激动,指使着身旁的手下开始行动。 两名手下一听,嘴里不敢违抗命令,心里却老大不乐意。 常家的外墙足有一丈有余的高度,墙头上的瓦片又薄又滑,这种设计专门就是用来防贼的,一般人别说顺利的翻过去,就是能爬上墙头都不容易。 二人来到墙根,先目测了一下外墙的高度,随后那名身材较高的警员往后退了几步,往自己的手掌吐了两口吐沫后,助力跑动,冲到墙角下用力的窜了起来。 嘭! “娘嘞!” 那人一头撞在墙上,屁股落地,嚎了个撕心裂肺。 “没用的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给我起来再翻!”曹满瞪眼命令道。 “可是头儿,这么高的墙头我连摸都摸不到,咋翻?”捂腚趴地的警员憋闷的说道。 “猪脑子,一个人不行,难道就不会两个人一起上吗?” 一声令下,俩警员玩起了叠罗汉,一个架着一个摸墙往上爬,可惜身高差点,手也短点,动作还不给力,努力了半天,始终离着墙头还有一尺来长的距离。 “都给我滚下来,姥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不会找块石头垫在底下再试吗?饭桶,一对儿饭桶!” 看着两个笨手笨脚的手下,曹满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俩警员点点头,不错,俺们是小饭桶,你是泔水桶,否则哪来的一身膘? 嚯!真肥,插根尾巴可以和猪比膘多。 一番调教后,两个不成器的手下终于翻上来墙头,随着一阵碎瓦落地的声响,刚上墙头的那货脚底打滑,一招平沙落雁掉院里了,哼哧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等啊等,嘎吱吱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曹满跨步上前,抡起肉巴掌一顿狠抽。 啪啪啪 吃力不讨好的警员傻愣在了原地。 “蠢猪,翻墙都这么笨,你这猪脑子一天除了吃喝拉撒睡,还会什么?” 骂咧了两句,曹满大踏步的朝院里走去。 “还愣着干什么?把大门给我关好了,免得闲杂人等冒然闯进来,真是废物,废物中的废物!” 又是一通责骂,气得警员心中一阵尼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19 诡异不断(求收藏!) 常家大宅的规模在麻县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光是占地面积就有着几十亩大小。 大宅分前院、大院、后院、东西大院以及偏院、跨院之外,还专门设有马棚、牛棚、杂院、工棚等处,就连后院靠山处的宗祠祖庙都修建的十分华丽,彰显着常家的雄厚财力和超凡的地位。 说起这处奢华的宅邸,并非常家的祖宅,而是常贵花钱买下来的。 明面上,买家出钱卖家出地,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实则不然,只要是当地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其中有些隐晦的猫腻。 以前,城郊的这块地并非空置的闲地,而是有一户姓钱的大户人家在这里居住,光是屋宅就盖了几十间,大宅里上上下下起码也有着几十口人。 说起这位钱大户,其实这人并非是本地人,而是外乡来的,之所以把家都搬到这里,除了因为麻县山好水好风景秀丽、适宜居住之外,还因为这里离着越南口岸并不远,对于做边贸生意的钱大户来说再适合不过。 也就短短数年时间,钱大户的生意越做越红火,随着财富的不断积累,钱家在当地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看着日益壮大的钱家,当地人都说钱大户买到了一块风水宝地,是因为宝地赐福,才使得钱家如日中天、子嗣兴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不,当流言传到了常贵的耳朵里,老头的心思顿时就活了起来。 不为别的,他常家什么都好,就是子嗣单薄了一些,虽然常贵也娶了不少媳妇,但是膝下就两男一女。 要命的是,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窝囊,都没有完婚,这让想要抱孙子续接老常家香火的常贵如坐针毡。 一听钱大户自打搬来之后,生意红火不说,子嗣还十分昌盛,一年抱俩,两年抱四,常贵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不过碍于对方的财力和地位,老头也只有干嫉妒的份,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才让常贵真正动起了歪心眼子 麻县这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口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 作为一方的小县城,怎么的也会有代表民众的地方乡绅,而乡绅这个名额,并非想得就能得到的,除了本人在当地德高望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之外,还必须拥有傲人的财富。 德财兼备者方能上任。 为了能获得地方乡绅这个殊荣,常贵可是费尽了苦心耗空了心血,可是碍于麻县的规模,当地只允许存在两个乡绅名额,而且没有年限限制,也就是说,除非有人去世,又或是犯了什么错误,否则乡绅的名额一直保留。 左顾右盼,好不容易等到其中一位乡绅翘腿升天,常贵不惜花钱如流水般上下打点,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自己坐上乡绅的位置。 岂料,眼看就要尘埃落定,半道上钱大户横插一杆,直接打通了文城州府的关系,稳稳的当上了常贵梦寐以求的地方乡绅。 这件事对常贵的打击十分巨大,他没想到自己苦心积虑多年的计划,却被这么一个外来户横刀夺爱,一想起自己付出的心血,常贵跳脚瞪眼,爆肝爆肾。 不过话说回来,常贵虽然精明,但终究只是个土里吧唧的土财主,论智谋经验,如何比得过走南闯北的钱大户。 要输,就输在了眼界的长远和手笔的大小上。 当钱大户家高挂彩灯宴请四方贵客的时候,常家冷火秋烟,沉闷枯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正是因为嫉妒的作祟,使得常贵邪心大起,开始密谋着诡计,如何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入了宅的曹满带着两个手下跟着头前带路的常老穿堂过室,看着偌大的宅院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再加上天色的黒沉,到处都是阴森森的一片,吹来的风声如同鬼哭一般,曹满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只是他,身后的两名手下此时同样脸色难看,紧张兮兮的瞪着大眼来回直瞄,生怕从什么阴暗的角落里突然跳出吓人的东西来。 怕什么来什么,正当曹满三人心里发虚的时候,猛然间从墙根处飞窜出来一条黑影,“嗖”的一下从几人的眼前窜了过去。 “娘的,什么鬼?” 曹满尖叫一声,一把掏出了花口撸子,对着黑影逃走的方向“砰砰”就是两枪。 枪声响起,吓得毫无防备的常老和两名县警好悬吓瘫在了原地,等三人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露出了埋怨的小眼神。 头儿,这是你家,想开枪随便,就一点,能先提醒一下吗? 看把我们老哥仨吓得 好害怕哟! 曹满一指身旁的警员命令道:“你,过去看看,刚才被我打中的是什么玩意?” 警员鼓着腮帮子,很不情愿的掏出手枪,慢吞吞朝走廊的拐口处走去。 离着拐口还差几步的距离,地面上一滩鲜红的血迹引起了警员的怀疑,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敢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绕过拐口,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再往前一看,离着不远的地方,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形态,似乎是什么小动物 警员走上去仔细端详一下,原来是只黑色的野猫。 野猫还没死透,正张着大嘴抽搐着四肢,腹部被子弹打穿的地方,血水不断的从血窟窿里冒出来。 放下心后,县警大声的喊道:“头儿,没事,你打中的只是一只野猫!” 曹满闻声赶来,低头看去,可不是么,血泊中的野猫长得倒是挺肥壮的,四肢有力躯干结实,就是那张龇牙咧嘴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除此之外,眼瞳中即将消失的光彩似乎隐现着一点淡红的光芒,看上去有些诡异。 “大爷的,怎么会有野猫在家里面乱窜?难道养的那些狼狗都是废物不成?连只野猫都吓不住。”曹满用不满的声音掩饰着自己的胆小。 说完,他抬脚就想把奄奄一息的野猫直接踩死,不想右脚才抬起来,血泊中的野猫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嘴咬在了曹满的手背上。 “哦哟哟” 吃痛的曹满惨叫一声,慌忙用另一只手抓住野猫的身子,打算强行拉开死死咬住他的野猫。 可野猫的利齿深深刺入手背,不拉还好,越拉伤口越痛,也就几下的工夫,疼得曹满哭爹喊娘,好不狼狈。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给老子滚过来帮忙!” 常老几人急忙上前,扳猫嘴的扳猫嘴,揪尾巴的揪尾巴,拉猫腿的拉猫腿,几人同时使劲 愣是没能把野猫从曹满的手上拉开。 三人惊讶了,这是什么野猫,力气大得跟只大狼狗似的。 “都他姥姥的是群饭桶,给我滚开!” 几乎跪了的曹满大骂一声,枪口对准野猫的脑袋上就是一枪。 砰! 子弹直接把野猫的脑袋打得脑浆迸出,白的,红的,溅得身旁几人满脸都是,曹满稍好一些,只有衣服和袖子上沾染了一些。 没空理会常老几人又吐又呕的狼狈样,曹满用力扳住死猫的脑袋,折腾了一会儿,总算把手背从死猫嘴里拿了出来。 看着伤口里不断冒出血丝,曹满愤恨的把死猫甩飞出去,之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帕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行了,不就是点猫血吗?至于又吐又呕的?都给我起来!” 曹满一通吆喝,常老三人脸色不好站起身来,相互看了看,一个猫血脸,一个脑白脸,还有一个,红白喜事,真特么灿烂。 “常老,你好歹是常家的总管,怎么连些野腿的畜生都管不住,瞅瞅,都快成野畜乐园了,你管得哪门子的家?”曹满一通训。 常老气憋,日,有种你管一个试试? 别说野腿的畜生,就是家腿的牲口都能把你磨趴了。 我日! 就在曹满发泄怨气的时候,突然间,四外传来一阵野猫的哭丧声,声音尖锐刺耳,似哭似吼,顷刻间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几人冷不丁打个寒颤,放眼朝周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墙头上闪烁着一对对阴戾发红的目光,数量惊人,至少也有几十只。 “这,这是怎么回事?从哪冒出来这么多的野崽子?” 看着屋檐墙头上的猫群,曹满额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头儿,夜猫报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说该咋办?”有警员担心的问道。 “报你姥姥的丧!” 火大的曹满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得那人原地转毛驴圈。 “把身上的家伙事都掏出来,打,给我打!打死这些野腿的畜生!” 曹满恶吼一声,把手中的花口撸子对准四外的野猫,一阵乱枪打了出去。 砰砰砰 一时间火舌飞吐,枪声震耳,一颗颗燃烧着的子弹划破阴暗的光线,呼啸飞驰。 直到弹夹中的子弹被打空之后,曹满三人这才罢手,散了散眼前的硝烟,几人定睛查看,之前还气焰嚣张的猫群,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除了偶尔发出了几声猫叫,再无野猫潜伏在附近。 “哼,野腿的畜生也敢在曹爷的面前嚣张,呸,不知死活的玩意!” 打退了猫群的曹满,耀武扬威的把花口撸子往腰间一插,趾高气昂的模样,跟打了胜仗似的,不可一世。 身旁俩警员违心的竖起了大拇哥,曹老大,你牛,牛奶的牛!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去大院,常老,常” 曹满低头一看,好么,常老紧闭双眼,双手捂着耳朵正蹲在地上哆嗦着身体。 常老年迈,如何受得了这等惊吓,刚才曹满射杀第一只野猫的时候,就把老头吓了个够呛,现在三把手枪同时开火,光是枪声就几乎把老头吓尿了。 就这尿性。 曹满一阵好气的拍了拍常老的脑袋,这才把老头唤醒,谁知等常老睁开双眼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你娘!”老头一声惨叫,把曹满吓了个措手不及。 “我说你瞎叫唤个什么劲?越老越离谱,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曹满恼怒的责怪道。 “不,二爷,你看这地上是什么东西?” 常老用手往地上一指,脸色惊恐的说道。 曹满听后微微一愣,顺着常老指的地方看去,昏暗中,依稀看见地上的血水中,似乎有那么一块血糊淋拉的玩意,从形状上分辨,好像是块烂肉。 “小肉肉而已,指不定是哪只夜猫身上的零碎,有那么可怕吗?” 曹满不在意的说道,然而下一刻,常老的话却让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了起来。 “二爷,这好像不是普通的肉块,而像是人的半截舌头。” “咳,常老,就你那双老眼,能确定地上的玩意是半截人舌头?”曹满故作镇静的问道。 “回,回二爷的话,我这人天生眼力好,越老越亮堂,真的!”常老解释道。 “真的?”曹满眉梢挑动。 “千真万确。” 曹抿嘴,拿出手电筒,打开后照向了血水中的那块烂肉。 灯光下,被猫血浸湿的肉块三指来宽,一指来长,前端尖尖圆圆,后段形状有些不规则,从断口处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被什么利齿撕咬下来的! “嘶” 曹满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阵惊慌,因为那半截舌头 真的是人的舌头! 就在这时,刚安静不久的大宅中猫声四起,围绕在附近好似游魂野鬼般缥缈不定。 “常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野猫会叼来半截人舌头?你倒是说话啊!” 惊怒中的曹满一把揪住常老的衣领,把对方直接从地上给揪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啊!二爷,你问我也没用。”常老结结巴巴的回道。 “你不知道?你是家里的总管,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早上那会儿我出门的时候,这里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什么舌头来呢?” “那好,舌头的事我先不问你,你说,这么多的野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二爷你先别急,因为你偶尔才回来一趟,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不知为何,从山里窜出来了一窝子野猫,隔三差五的会在宅子里乱窜” “曾经我们也想办法赶走这些畜生,可是野猫这东西灵活敏捷,还十分的狡猾,赶走一次来一次,到最后我们也没辙,只能听之任之。” “几个月前?你等等,莫非是今年惊蛰前后吗?”一听这话,曹满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神色惊慌的问道。 “不错,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二爷,你,你怎么了?”看着曹满脸色发慌,常老疑惑的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0 突变(求收藏,推荐!) 常家大宅中,曹满心里越想越害怕,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该死的,难道真像段虎那家伙所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那玩意搞得鬼?” 转而曹满咆哮一声,“我信了他的邪!段虎一定是为了洗脱杀人嫌疑,故意用这些鬼神之事来吓唬我,哼,你给我等着,老子和你没完!” 振作了一下精神,曹满跟常老和两个手下说道:“站桩呢?给我办正事。” “可是头儿,你看四周都有野猫叫唤,听着怪瘆得慌,不如我们” 不等手下把话说完,曹满抡起巴掌又是一下,赏了个满眼星光无限,一片绚丽多姿。 “放你大爷的烟熏屁!给老子头前带路,再敢违抗命令,我先毙了你!” 话音刚落,忽然间,四周吵杂的猫叫声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就连风声也消失不见,顿时大宅变得寂静无声,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曹满生吞一口吐沫渣,尼玛,搞事哇? 咕,咕 啥声? 回头一看,好么,常老三人狂吞口水,比他还狠。 曹满嘴角一歪,一对儿半草包! “常老,你确定家里那些人都在大院里面吗?” “应,应该在。”常老哆里哆嗦的回道。 “应该个屁,我要的是肯定的答复,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肯定的答复? 那还不简单。 常老点头如捣蒜,“错不了,常家上下加在一起也有着上百口子人,这么多的人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那好,我们现在赶快去往大院,其他事都别管。” 吩咐下,曹满让常老头前带路,自己则躲到了两名手下的中间,左右保护着快速朝大院赶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黑沉了下来,看看天色,黑压压的乌云一层叠着一层,一层压着一层,连片成群,把一望无际的天空裹了个严严实实。 除了常老没有电筒之外,曹满三人分别拿出电筒照明,靠着三束光亮,好一会儿四人终于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大院的门外。 院门并没有关紧,而是虚掩着一条门缝,用手轻轻一推,在一阵“嘎吱吱”的响动中,大门被曹满推开。 放眼往里面一看,宽阔的院中横躺着三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白布上还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水。 再往里看,就只有正堂里面灯火辉煌,至于两旁的偏房则漆黑一片。 曹满看着脸色一沉,正待发火,识趣的常老抢先说道:“这帮无用的饭桶,临走前我特意交代过,必须把大爷和二夫人的尸体安放在空房,这些兔崽子居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反了天了!” “二爷,我们先进屋,待会儿不用你出手,我去教训那帮废物。” 曹满斜视一眼,老家伙,脑子挺灵光的,不愧是常老鳖一手调教出来的老奴,留着也不错,能帮忙。 点了点头,曹满跨进门槛,朝正堂大厅走去。 在路过三具尸体的时候,曹满脚步放缓,站在了那具女尸旁边,看着尸体,曹满目露一丝惆怅。 曾几何时,常梅在他的心中是何等的美丽动人,又是多么的温柔体贴。 往事如水,逝而无痕,当那份甜美的回忆被娇纵和强横占据,所有的美好不过是旧时的一丝缅怀而已。 微微难过了一会儿,曹满收起眼中的哀色,转而目光变得激动了起来,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财富,他兴奋得欲罢不能。 亟不可待的迈步朝正堂走去,然而也就走出了几步路去,曹满突然把脚步一停,目光疑了起来。 正堂大门紧闭,里面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响声传出,如果说常家所有人都聚集在里面,那为何会如此安静,静得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二爷,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屋,大伙可都在里面等着呢。” 这时候,常老和两名警员已经来到了正堂外的石阶下,一边挥手一边呼唤着曹满。 “呃,你们先进去,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随意敷衍了一句后,趁着常老三人开门之际,曹满悄悄把身子往大院的门外挪了过去。 曹满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正堂的动静,如果说堂门一开,里面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那时候他再进去,万一真有意外发生,他也能及时逃走。 进退有度,这就是曹满的精明之处。 不怪曹满如此谨慎,而是无形中他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尽管不太明显,却有种令他炸毛的心悸,出于本能反应,他只是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等曹满快退到了大院门口的时候,那边常老三人也走到了正堂的门外,常老用手一推堂门 “啊” 就在推开堂门的那一瞬间,常老突然发出了一声的惊恐的叫声,不只是他一个人在狂叫,身旁两名警员也纷纷惊叫了起来。 曹满脑袋嗡了一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连想都没想,转身穿过院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顶多也就跑出十多米的距离,身后传来的尖叫声,音调一变,变成了绝望的惨嚎,一声声好似杀猪般的惨叫也就持续了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噶然止住,顷刻间四外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曹满吓得好悬真魂出窍,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迈出的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怎么都提不上劲。 一个没留神,扑通!狗啃泥,这跤摔的,脸破皮,衣破洞,手里的电筒也熄了火。 没有了灯光,黑压压的空间顿时把曹满吞噬在了里面。 “我日,怎么会这样?无端端的,常家大宅怎么变成了一个鬼宅!”趴地的曹满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非他的固执和愚蠢,何必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 天色黑得吓人,曹满吭哧了几下,惊慌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接着逃走,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曹满脸色发青,脑门上的冷汗簌簌落下,他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发出尖叫声。 当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声音越来越沉重时,曹满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催命般的脚步声如同重锤轰砸一般,令他几欲发狂。 逃! 鼓足所有的勇气,曹满连爬带滚逃了出去。 常家宅院众多,道路曲折,对于偶尔回来一趟的曹满来说,除了大概的主路他清楚之外,一旦跑到了小道上,便会彻底抓瞎。 以往还好,有下人带路,曹满不担心自己会迷路,但现在不同,天色的黑沉再加上他内心的恐慌,急不择路乱跑一通,也就绕了两圈,便完全迷了路。 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曹满,急得眼珠子都要发绿了,最要命的是,身后的脚步声却在步步紧逼,沉重的声响和脚下传来的震动,哪像什么人在追赶他,更像是一头体型庞大的蛮牛在追逐着他。 慌乱中的曹满哪还顾得上辨认方向,有路就跑,有道就窜,实在不行,有洞也能钻一下。 一路奔逃,正好前方是一处偏院,曹满看都不看便一头冲了进去。 等冲进院子,曹满匆忙的环顾一下四周,眼眶湿润,泪水差点落下。 日了狗了,往哪逃不好,偏偏逃进一处杂院,除了几口大水缸和烧柴、木炭之类的杂物,其他什么也没有。 曹满欲哭无泪,这是要逼他狗急跳墙啊! 关键是墙太高,他太矮,跳得过去吗? 咚咚咚! 院外脚步声大噪,曹满急得原地转陀螺,好在头脑还算灵光,一眼便相中了院落的深处几口水缸。 没怎么挑剔,随便找了个水缸后,把盖子一掀,也不管里面哇凉的缸水,曹满翻身就跳了进去。 呜,哈! 真他大爷的 冷! 这一刻,曹满冰凉透体,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光腚挨冻的日子里。 寒风瑟瑟,夜雨袭袭,四野茫茫,鸡儿颤颤。 忍着寒冷的冰水,曹满把盖子一盖,整个儿窝在了里面,好在水缸里的水不满,闷不死他。 尽管如此,那滋味也不好过,缸里的水直接没过了下巴,离着鼻孔也就一小丝的距离,微微一喘气,能带起一层小水波。 轰! 院里传来一声巨响,似乎追他的怪物不是从院外跑进来的,更像是直接跳落在了院中,双脚落地后发出的震动,直接把水缸里的水都震得来回晃动。 哎呦俺的娘! 曹满心中苦涩,想起了娘。 尽管很小的时候娘就走了,他还是想娘。 有娘的娃儿甜蜜蜜,没娘的娃儿呜哇哇 时间过得好慢,慢得跟蜗牛爬似的,又或是蜗牛睡着了,曹满泡着冷水,度日如年,秋水望断。 老悲惨。 更惨的是,曹满人胖但不耐寒。 有时候他都觉得奇怪,明明自个儿一身糙肉,为何天冷的时候比瘦棍穿的都多呢? 莫非真是体虚了? 阳气不足了? 老肾要疙瘩?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啥?关键是,现在该咋办? 嘚嘚嘚,嘚嘚嘚! 曹满冻成狗,老牙在干架,清鼻涕倒挂前川,吸溜溜。 他狠命的咬着手,宁愿疼也不愿弄出半点响声,否则那玩意能要老命。 “嗯?好像” “没声了!” 曹满侧耳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响动,静悄悄的,再听听,还是没声。 “该不会是那个怪物走了吧?” 想到这,曹满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移开脑袋上的盖子。 可是又一想,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把稳一点比较好。” 曹满耐着性子,继续窝缸。 又过了一会儿,水缸外依旧没有什么响动,曹满转了转眼珠,滴溜溜,再转两下,滴溜溜 “老天保佑,希望我能逢凶化吉。”心里默念着,曹满慢慢把手抬了起来。 放以往,按着他的性子,敌不动,我坚决不动,耗死算球,但现在 尼玛,实在太冷了。 眼瞅着双手就要触摸在了盖子上,突兀,缸外响起了一声低吼,听上去就好像 牛蛙叫? 太扯了吧! 莫非一直追在屁股后面的是只成了精的老牛蛙? 曹满立刻停止动作,木雕泥塑般保持原样。 好个刁钻阴险的牛蛙精,敢情还会兵法,想引蛇出洞。 牛蛙叫一声声响起,缓慢的脚步声也渐渐传来,一步一步沉重而清晰。 这会儿,曹满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因为对方的脚步声正是朝他这边走来。 “不会吧,难道我暴露了?日!” 曹满心乱如麻,下一刻,他几乎失声尖叫。 哐! 不知是哪口倒霉的水缸被砸碎,随后“稀里哗啦”一阵水响,曹满菊花一紧,就像被捅了一下。 “娘嘞!现在我该怎么办?” 曹满吓得魂飞天外,心里再度叫起了娘。 可气的是,曹满在心里叫唤一声娘,外面就有一口水缸被砸碎,叫两声,碎两口。 曹满 娘,你耍你的儿是不? 咔嚓! 又是一口水缸被粉碎。 曹满嘴角抽搐,不敢叫了。 但是心里挺憋屈,这是叫娘吗?叫命差不多。 憋屈的同时他又有点想不通,老子想娘关你牛蛙怪屁事,我俩又不是同母异父,至于逼得这么紧吗? 又或是 哐,咔嚓! 哐!咔嚓! 两口水缸先后碎裂,曹满再度禁锢思想,真不敢想了,否则非缸碎人亡不可。 煎熬,又煎又熬,曹满算是深刻的体会了一把,若非求生欲强烈,这会儿他非想娘不可。 好在,当曹满强行停止了在心中叫娘,缸外再也没有传来砸缸声,只是怪物的低吼声还在持续,显然是不想离开。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只要我曹满能够躲过这一劫,让我再世为人,我一定痛改前非,日行一善,慈悲为人,老天爷,活菩萨,求你们开开眼,救救我这个浪子回头的可怜人吧” 没有了指望的曹满只能祈祷满天神佛,期盼着能生存下去。 临时抱佛脚,法子虽土点,但说不准真能抱住一根粗腿呢? 巧了,也就半晌的工夫,脚步声的再次响起,水缸外的怪物渐行渐远,渐渐地没了动静。 曹满欣喜若狂,恨不得高吼一声,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统统宣泄出来。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心情的舒缓,全身肌肉也随之放松了下来,特别是菊花 噗,噗噗! 好响的连珠屁,掀起一个个水泡,还臭,曹满自己都觉得恶心。 浊气散尽,肚子倒是舒坦了,可其他地方不见得会舒坦。 曹满脸色大变,关键时刻菊花叛主,这是想谋害主子哇! “糟了,牛蛙怪!” 果不其然,一声可怕的怒吼随之而来,曹满吓得裆下一颤,当场软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1 老奸巨猾 警所审讯室中,段虎如狼似虎般几口就把碗里的汆肉米线划拉一空,随后端起新沏的浓茶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点燃了一支纸烟,打着饱嗝吐着眼圈,好不自在。 一旁眯缝眼和孙志看得眼泡外突,这是饿死鬼才投胎来的吧? 能吃也就算了,要不要吃得这么惊人! 长长的米线一口入肚,几乎连嚼都不嚼动一下,喉咙眼到底有多粗? 不会卡到吗? 不会噎到吗? 不会呛到吗? 三个不会,表达了二人内心浓浓的疑问和惊叹。 要知道段虎吃下的那碗汆肉米线,光是份量就抵得上平常的两倍有余,是孙志特意让老板加料加肉帽煮出来的。 按照段虎的速度,一般人连普通份量的一半还没吃完,他就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干净净。 见过食量大吃饭快的人,没见过像他这般猪啃牛吞的吃法,难怪二人看得如痴如醉。 特别是眯缝眼,小眼瞪得溜圆,尽管看上去还是两条缝,但是比平时明显要大不少。 “虎爷,你吃饱了吗?” “马马虎虎吃个半饱吧,诶,现在的生意人也不实诚了,怎么把米线的份量减少了这么多,光是汤水不见米线,和原来根本就没法比,记得小时候吃一碗勉强管饱,现在嘛” 翘着二郎腿的段虎似有不满的抱怨着。 孙志和眯缝眼鼻孔喷气,要脸不? 是你太饭桶,不是人家克扣米线,还有 你小那会儿才多大点个头,饭量能和他现在相比吗? “虎爷,茶水我帮你重新沏上了,你还有什么吩咐吗?”眯缝眼已经被彻底折服,态度殷勤,乖得比小媳妇还乖。 “呵呵,你小子倒是挺会来事的,好吧,看在你伺候得还算周到,你就帮我” 话还没说完,段虎忽然脸色一变,几步来到审讯室的门外,看着从天边急速涌来的黑云,眉头不自然的皱紧在了一处。 “云翻如浪,雾涌似潮,风厌寒戾,声若瀑走天色怎会如此诡异?”看着天色,段虎神色凝重。 “虎爷,你在说什么呢?”好奇的眯缝眼上前问道。 “眯缝眼,孙子,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我现在不走的话,非出大乱子不可。”段虎严肃的说道。 “万万使不得,虎爷,不是我们相信你的话,而是我们头儿不信,何况你现在的身份是疑犯,你要是走了的话,我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孙志一听吓得连忙劝道。 眯缝眼同样也摇着脑袋,不过他的好奇心强一些,忍不住问道:“虎爷,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不如你说出来,也许我们能给你出个主意。” 段虎拧紧眉头,按他以往的脾气,何必说什么废话,直接一老拳揍昏对方就成,干净利落,多方便。 见段虎没有出声,孙志从旁劝道:“虎爷,我的命是你救的,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说实话,要不是碍于职责所在,我早就把你放了,不过你放心,权限以内,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段虎听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信得过虎爷,那我实话实说,昨夜常福尸变,本来我可以直接灭了他,问题在于这么做治标不治本,只有找到让常福尸变的真正元凶,才能解决问题。” 听到这,孙志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你为何现在要急匆匆的出去呢?” “夜阴白阳,血尸凶傀乃阴煞之物,晚上最凶,更不用说隐藏在背后的那玩意会是何等凶残,白天阳气充盈,赤阳克煞,动手的话,机会也会大一些。”段虎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尸变的常福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三千个为什么,如果眯缝眼还是个毛娃子,一定是个求知好学的好学生。 现在嘛 话多惹人嫌,就一话痨鬼,谁挨着都头疼。 段虎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利用我的阳气锁住了他的位置,蹊跷的是,刚才阳气的反应还明显,但是现在却越来越弱,想必是出事了,再加上这鬼天气” 正说着话,空中黑云密布,一下就把整个天空给盖了个严严实实,顿时四野一片昏暗。 “遭了,黑云蔽日,阳朔逆阴你们别再拦着我了,迟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段虎脸色发沉,一把推开孙志和眯缝眼就想夺门而出,急得俩货一个抱腿一个抱腰拼命阻拦着。 这个节骨眼上,冷不丁从审讯室外传来了一位男子的声音,“出什么大事?段虎你把话说清楚了。” 话声落下,赵所长从门外挺着肚囊走了进来。 “所长好!” 孙志二人一见急忙停下动作,规矩的立正行礼,段虎则一脸不屑的说道:“说清楚了你能放我走吗?” “放你走?段虎,你当警所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市场吗?更何况你有命案在身,你说我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赵所长不紧不慢的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段虎。 “哼,不是虎爷自吹,就你们几个人,虎爷要走你们拦得住吗?”段虎毫不在乎的回道,顺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赵所长微微一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淡定的说道:“不错,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肯定是拦不住你的,但是段虎你别忘了,刘老倌可不像你这么难缠。” 看似平淡的话声,却如刀子般戳中了段虎的软肋,姜是老的辣,段虎的威慑在赵所长面前屁用没有。 不等段虎发飙,老头清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昨晚这里出的命案和常家惨案,已经有人告诉我了,要不是我觉得案件过于诡异和蹊跷,也不至于在这种鬼天气中亲自赶来。” 顿了顿赵所长又说道:“段虎,我知道这些年你外出闯荡学了不少的本领,也知道你营生的手段是什么,像你这种身怀异术的人,倒也不可多得。” 闻听此言,段虎瞳孔微缩,随后一脸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呵呵,这不明摆着嘛,我身为本县警所的所长,自然要熟悉每一位进出本县的人,否则要是混进来了什么不怀好意的歹徒,我这小小的麻县还能安稳吗?” “不瞒你说,打从你第一天回来,我就派人去调查你的身份,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呵呵,你这家伙还真是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也难怪会走上刀口舔血的营生,这和你的性格倒也相符。” 简短的几句话,赵所长便揭穿了段虎的底细。 段虎眉梢一挑,暗中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这位看似庸碌实则精明的赵所长。 见段虎脸色不好,赵所长神态和蔼的笑了笑,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顺手递了一根过去,还亲自把火点燃。 抽着烟,段虎冷冷的问道:“赵老倌,你到底想怎样?” 赵老倌? 赵所长脸皮微动,黑崽子,说话注意点礼貌好么? 我特么好歹也是个所长,所长的脸面比你糙腚都大! 吐了口烟雾,赵所长心态平和的说道:“不想怎样,只是我对这个案子很敢兴趣,你别以为我是个老糊涂,把我和曹满那蠢蛋相提并论,否则我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又吐了两个烟圈,赵所长继续说道:“本来呢,我以为你游子返乡是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岂料你一回来就窝在家里不知道打什么小算盘,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就闹事,打伤了常福,更让人吃惊的是,常福当夜暴毙,死状诡异,你说我不怀疑你又能怀疑谁呢?” 呼 烟雾化龙,龙行飞舞,袅绕淡去。 吐出烟气的赵所长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谁曾想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案子,却又牵扯出了更大的惨案。” 说话间,他刻意观察着段虎的神色,“狗子的死,二赖子的死,常福尸体的失踪以及发生在常家的惨案,这一连串的案件,我相信其中肯定有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至于谁能解开这些谜团,我不行,全警所的人也不行,唯独你这位” 赵所长的目光闪过一丝异色,说话的语气加重了不少。 段虎何等聪明,听其话知其意,话里的意思他自然听得懂。 “你是想让我帮你破案?这么说来,我身上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洗脱了?”段虎问道。 “呵呵,你别心急,我们一码事归一码事。” 轻弹了一下烟灰,赵所长说道:“尽管我相信这些案子不是你犯的,但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你,你想脱罪就只有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 “当然了,你能破案我也跟着沾光,要是你破不了案,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最后找个替罪羊来个结案,来个灯下黑,神不知鬼不觉,你说呢?”赵所长笑眯眯的说道。 面对这么个老油条,段虎感到浑身憋劲,有种发力击空的乏力感。 赵所长的话说得很明白,要么破案,要么顶包,有刘老倌作为把柄,不怕段虎不就范。 这是光溜溜的威胁,段虎明白。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懒得和对方啰嗦,段虎直接问道。 “悉听尊便。”赵所长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掐,很简洁的回道。 段虎刚要转身,赵所长的话随之而来,“走可以,但是你不要忘了刘老倌,还有,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就让孙志和眯缝眼陪你一起办案,也好有个照应。” 赵所长的话听得眯缝眼小眼眨巴,早就想亲眼目睹什么鬼怪之事的他,兴奋得脑袋直点,像打了鸡血般精神。 孙志却一脸苦相,除了有伤在身,后臀蛋子不给力外,最主要的是在经历了昨晚的变故后,他宁愿这辈子打光棍,都不愿再遇见什么鬼魅邪崇。 尼玛,那是真的会要人命! 此时一听赵所长让他跟在段虎身旁,不用说,斗老怪干老僵,一样不会少,他不害怕才怪。 “那个,赵所长,我昨儿个夜里受了点伤,身子有些不方便,你看能不能” 话还未说完,赵所长母狗眼一瞪,吓得孙志硬生生把后半截话给咽进了肚子里。 “小孙,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转眼赵所长又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问道。 “没,没什么,我说我身上虽然有伤,但是所长大人发了话,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完成任务。”孙志心里发苦但是脸上却无比恭敬的回答着。 “呵呵,这就对了,身为警员,有责任和义务保一方太平,苦点累点不算什么,流汗流血方显男儿本色,既然你和眯缝眼都没问题,那么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说着话,赵所长还特意拍了拍孙志的肩膀,虚假的关怀,看上去还真特么像那么一回事。 孙志苦叹一声,天生我材必有用,用完用尽变成渣。 时也,命也,运也! 时运如此,他能咋办? 还能咋办,跟着段虎斗老怪干老僵,不干死邪崇不算是个带把的爷们! “时间不早了,你们去吧!”赵所长摆了摆手,颇有点送军一别,万里征途之感。 段虎转身就走,也就走了两步,他突然把脚步一停,差点让身后跟着的孙志和眯缝眼撞在一起。 “赵老倌,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让我好奇的是,你的葫芦里还卖着什么药?” “呵呵,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不过段虎,我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现在没必要知道,等你破了案恢复了自由之身,届时你不问我也会讲。” “去吧,让老夫看看这些年你在外闯荡究竟学了多少能耐,我拭目以待,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赵所长笑呵呵的说着,目光中的期待和渴望毫不遮掩。 段虎咬紧牙巴骨,冷哼一声后把头一扭,朝院中走去 “天助我也,呵呵呵!” 目送着段虎三人消失在了视野中,赵所长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毒的狞笑 走出警所大门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突然狂风四起,风沙漫天,呼啸而来的风声像厉鬼索命般骇人,如此天气,在这座小县城并不多见。 段虎从容的拿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防止风沙的侵袭。 身后孙志和眯缝眼,被大风刮得头发倒竖,身若柳枝,前走三步,后走两步,警帽吹飞,够狼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2 阳宅阴地(有投资的朋友吗?) 顶着狂风艰难行走的孙志和眯缝眼遭老了罪,风沙灌鼻,双眼难睁,人如柳絮飘,腿若面条抖,一步一踉跄,三步一后退,颇有点风萧水寒,壮志未酬,千里从军,热血沙场的悲凉之感。 “我去,沙子眯着我的眼睛了!”眯缝眼急揉着双眼嚎了起来。 “得了吧,就你那两条眼缝,水泼不进,沙子还能进去?瞧我,眼底眼泡都是沙子,好难受!”孙志吼了个哀苦。 看着二人举步维艰的滑稽样,段虎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点于心不忍。 他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将会是何等危险,他自己倒不怕,早已习惯刀口舔血的他,再大的凶险都闯过,眼前这点波澜还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 问题在于这两个一样不懂的年轻人,说句好听点的,是责任和义务,说句残忍点的,这是逼着去送死。 段虎不是心慈念软之人,同样也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看着在风沙中挣扎着的二人,心中默叹一声。 “风起天穹苍峦抖,自若猛虎惊雷吼,根似铁筋盘山岳,敢笑乾坤任我游!” 迎风伫立,段虎高声呐喊。 “虎爷,什么猛虎山岳的?你在说什么啊?”身后眯缝眼顶着狂风不明白的喊道。 “哈哈哈!没什么,我是嫌你们两个兔崽子走得太慢,不如让我帮你们一把!” 段虎大笑一声,也不管身后俩货愿不愿意,一手薅一个,拉着就是一顿狂撒。 “虎爷,慢点,我怕,怕” “怕球!” “虎爷,悠着点,我的屁股,屁股” “糙腚而已,没关系!” “虎哎呦!我的舌头!”风大,孙志咬了舌头。 “啊哟!”眯缝眼也咬了舌头。 老话说得好,风大闪了舌头,不骗人。 “不想舌头被咬掉,都给虎爷闭嘴,我们接着跑起来,哈哈哈!” 段虎撒脚如飞,揪着俩货一路狂奔,风中疯,沙中狂,颠颠倒倒风雨行! 俩货蹦蹦跳跳,欲哭无泪,尼玛,黑大爷,真疯子! 一路坎坷的终于来到常家的大门外,孙志和眯缝眼跑得几乎脱气,胸口如火烧,等段虎把手一松,二人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低头牛喘。 眯缝眼稍好些,身上没伤,就是喘起来老费力,孙志惨点,屁股刚一落地,触动伤口,疼得这小子“嗷嗷”两声就窜了起来,泪流满面。 “鬼叫个什么劲?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怪不得叫孙子呢。”段虎白眼一翻,满脸不待见。 “虎爷,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不叫孙子,我叫孙志!”孙志又哭又喘又说着。 “不是孙子你哭啥?毛娃子抢糖吃,吃不到嘴就撒泼啊?呸,孙子。” “我” 孙志擦把眼泪,心里憋苦,我特么是抢不到糖吃就撒泼吗? 是屁股,屁股,屁股! 疼! 段虎看了看天色,虽然风势渐缓,风声也小了不少,但天色黑得吓人,就像黎明前的黑暗,阴戾悚然。 段虎没有急着进入常家,打开电筒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忽然,鼻头一动,额间的眉头皱了起来。 “虎爷,我们要不要上前去叩门,好让头儿知道我们来了?”这时眯缝眼上前问道。 “叩门?” 段虎冷笑一声,“晚了,即便你现在叫门,也不会有人给你开门。” “没人开门?为什么?”眯缝眼的三千个为什么又来了。 “因为这处阳宅已经变成了阴地,里面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段虎的话,吓得眯缝眼小眼一眨巴。 “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样子我们来晚了一步,也怪曹满这个废物,要不是他死头干犟,拖延了时间,常家也不会遭此劫难。” “你是说常家人都死了?这怎么可能!”这回还没等眯缝眼出声,孙志已经惊愕的问道。 “不信?那你们两个去叫门试试,能够把门叫开,从此以后我就不叫你孙子。”段虎说道。 “叫就叫,我就不信真的这么邪门,走,眯缝眼,我们上去叫门!” 不服气的孙志带着眯缝眼来到大门前,一人拿着一个狮子门环重重敲打了起来,一边敲,二人还一边大声的叫喊着。 好一会儿,二人叫的是口干舌燥,脖子眼直冒烟,可是里面连丝毫的动静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前来开门了。 “怎么样,孙子?虎爷的话没错吧?”段虎笑着问道。 孙志脑袋一低,灰溜溜的走了过来,倒是眯缝眼挺激动的,段虎越神他越兴奋。 架不住纠缠,段虎道出了实情。 “大宅门后充满了阴腐之气,气味中还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 “阴腐之气,血腥味?怎么我们没有闻到呢?” 眯缝眼抬着鼻子认真的闻着,孙志也仔细的闻了闻,可是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出来。 “行了,真当自己是狗,抬着鼻子就能闻味儿?没有这方面的训练,不可能分辨出气味中的细微差别。” 俩货白眼一翻,就你牛行了吧,牛叉的牛,黑狗鼻! 孙志表示不服,否则这辈子都要被段虎叫成孙子,咋抬头? “我就不信常家的人都死绝了,其他不说,曹队长可是把警所几乎所有的人手都带了出来,那么多的人,几十把枪,难道就这么完了?” 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边三轮,赌气的孙志就想再去敲门。 “小心!” 没想到他前脚才迈出去几步,后脚段虎大吼一声,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冲来的段虎一个飞身扑倒在地。 这下可够孙志喝上一壶的,段虎那么大的个,身子又沉又重,跟头人熊似的,连扑带压,能把孙志的隔夜粪球压出来。 不等眼泡外突的孙志惨叫出声,突然间一道天雷劈落而下,不偏不倚劈中了常家门外的石狮子。 轰! 雷光白灼,石狮子的脑袋被劈成了碎片。 让人惊恐的是,劈落后的天雷并未散去,而是凝聚成了一团雷球,一边发出刺耳的噪音,一边散开雷藤滚动开来。 段虎见势不妙,从地上一个翻身跳了起立,紧随其后揪住还趴地魂游着的孙志,一把抡飞了出去,接着转身抬腿,将看傻了眼的眯缝眼一脚踢飞。 嗖 啪叽! 俩货落地,段虎提气纵身,朝后连续几个空翻,这才险险躲过了滚动而来的雷球。 随着一声声撕裂般的炸响,雷光一闪而逝,常家门前另外一只石狮子也碎裂而开,只剩下了半截焦黑的身子。 不远处躺地的眯缝眼和孙志,心里一阵后怕,刚才若非段虎及时出手,二人早成了雷公的儿子,电娃! 惊骇,震撼,都不足以形容俩货此刻波涛汹涌的心情。 段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似乎对他来说,刚才的突发事件他早就习以为常,完全没往心里去。 实则不然,如此异变段虎也是头一遭见识,别看他表面上淡定从容,心里却感到了一阵的不安。 “喂!你们两个要呆到什么时候?干正事要紧。”叫喊一声,孙志回了神。 “虎爷,你真是神勇无敌,连天雷都不怕,厉害,太厉害了!”眯缝眼崇拜得又喊又叫,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孙志也想上前感激一番,可他那不争气的后臀,又麻又痛,疼得他几乎连腿都伸不直,活动了好一半天才稍微缓过了那么一点劲。 “我说孙子,没事吧?不行的话你别跟着了,在外面待着如何?” 看了一眼行动不便的孙志,段虎少有的关心道,不过话语中“孙子”两个字的发音格外明显,听得孙志嘴角忍不住一抽。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来了倔劲的孙志回道。 人穷志不穷,人矬骨头硬,孙志他老娘教的,只是这些年早忘了个精光,不知为何,现在想起来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屁股开花不能动弹了呢,既然没事,孙子,你和眯缝眼在门口等着,我先去开门。”几句话,孙志不由得嘴角又抽了几下。 “开门?怎么开,大门可是被锁着的” 好奇的眯缝眼刚出声,就见段虎来到院墙外,双脚猛的一蹬地面,人如飞燕般纵身而起,随后单手撑住墙头,连片瓦都没碰翻,便轻巧的落入了院中。 “靠!神人!我说孙小子,你看到虎爷的能耐了没有?不如我们两个也别当什么警员了,拜他为师行走江湖如何?”眯缝眼满眼闪烁着小星星说道。 “得了吧,就你这模样还拜师学艺、行走江湖呢?我看你还是老实当差的好,好高骛远,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孙志白了一眼对方,没好气的说道。 眯缝眼歪了歪嘴没吭声,眼中的小星星渐渐黯淡。 噶吱吱! 段虎从里面取下门栓,直接把门推了开来。 门一开,孙志就带着笑来到段虎身旁,又是讨好又是献殷勤。 “虎爷真乃盖世英雄,不知虎爷可有收徒的打算?” “收徒?”段虎有些不明白。 一旁,眯缝眼火辣辣的眼神足以燎原。 孙子,哥拿你当兄弟,你拿哥当草,说好的友谊呢?说好的一条大衩俩腚挤呢? 不要脸,不知羞,不害臊,我呸! 孙志忽感背脊辣爽,转头瞅见了眯缝眼喷火的怒光,脸色微红,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尬! “那个,大兄弟,不是我背信弃义,劝你是为了你好,知道吗?你那双小眼睛太迷人,不适合行走江湖,我不同,大眼炯炯,这叫侠义风范。” “你说谁眼睛小?孙子,俺的贼孙,爷爷赏你俩大枣,让你里外通红”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俩货嘿哧嘿哧打作一团。 “够了,都给我住手!”火大的段虎高吼一声,吓得二人立马收拳缩腿。 看了看满脸委屈的眯缝眼,又瞅了瞅脸色难看的孙志,段虎抬手给二人的脑袋上各来了一记火栗,声音那叫一个嘎嘣脆,疼得二人捂头嗷嗷叫。 “知道为什么赏你们一人一记火栗吗?”段虎问道。 “不知道。”二人摇了摇头。 “哼,不知可谓。”说着又是俩火栗,俩货接着嚎。 “听好了,虎爷这是要打醒你们!” “拜师学艺?就你俩废物,要天资没天资,要根骨没根骨,要年纪日,都长着小胡子还异想天开,真把虎爷当成收破铜烂铁的了?” “行走江湖?呸!癞蛤蟆疙瘩多,知道不?江湖水深,就你俩的狗刨,一个浪头死俩,不多不少,一对淹货!” 孙志鼓着腮帮子,眯缝眼咬紧牙巴骨,赌气憋劲,看来是没有服气。 “跟虎爷怄气?”段虎手起拳落,独门火栗一人一下,公平合理。 这可是师传的绝招,独门的手段,想他那会儿学艺的时候,可没少吃,管饱。 “听好了,你俩身虚脚浮,一看就不是童子身,恐怕没少在娘们身上下功夫。就这破了阳身的半成品,与其学艺练武,不如务实些好。” “奉劝一句,小公鸡叫的早死的早,趁着年轻早些娶个婆娘,生儿育女,免得人老鸡儿蔫,连个香火都续不了,空悲叹。” 段虎几句话,打算断了二人的念想。 “那个,虎爷,孙志喜欢寻花问柳,可我从不近女色,你看我”仍旧死心不改的眯缝眼凑了过来说道。 段虎抬手对着他脑袋上又是一记火栗,疼得眯缝眼抱头滚地,滚了个欢。 “臭小子,敢在虎爷面前耍花腔,就你这不丁不吊的身子骨,平日里没少去逛窑子,以为虎爷是瞎子吗?滚一边去。” 骂完,段虎迈步朝前走去,跟蠢货说话,只会把自己也变蠢。 刚走两步,段虎突然脚步一停,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孙志和眯缝眼看着奇怪,但是又不敢出声,生怕再触了霉头,海吃火栗。 那滋味 老爽,爽死你! 停下脚步的段虎双手掐动法诀,一连变换几次之后,他摇了摇头,脸色十分的难看。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想不到这家伙居然破了我的秘术,可惜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段虎再次掐动法诀,口中念道“六丁六甲,丁亥拘魂,丁酉制魄,三清敕令,离火焚阴” “敕!” 金色的火苗腾空而起,焰光照的四外一片明亮。 不等孙志二人大声称奇,猛然间火苗跳动了几下,随后火光的颜色为之一变,从金黄色变成了诡异的淡绿色。 淡绿色的火苗持续了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扑棱了两下便消失不见。 段虎冷哼一声,转头对孙志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呆头鹅,还要发愣到什么时候?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3 疑云 段虎从来没有来过常家,以前倒是知道常家的老宅,但是对于这处新建的宅邸,他感到十分陌生。 自从段虎回乡后,别看他整天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则每天晚上他都会出门,至于外出的目的,大都是为了去往县城外的花花箐,祭拜他过世的父母。 当年段虎手刃仇人后,他心灰意冷,辞乡远走高飞。 随着年龄的增大,他思乡的情绪与日俱增,落叶终须归根,游子必将返乡,段虎有了返乡的念头。 回到家乡,段虎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和激动,相反,曾经那些悲哀的往事不断浮现在他的心里,对他来说,更多的还是缅怀和惆怅,还有那挥之不散淡淡的哀愁。 段虎看上去大大咧咧,性格豪爽,但他却是一个极为重感情的人,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过失连累了父母惨死家中,他心如刀绞,悲痛万分。 没能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尽一份自己的孝道,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回乡后他夜夜跪在父母的坟前,烧点纸钱,唠唠嗑,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平凡普拙,就这么陪着故去的父母,守着孤零的坟头,弥补着心中的遗憾 选在晚上出门,为的也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客套,否则张家长李家短的被人拉着嘘寒问暖,没有那个必要。 有时候,段虎会绕着小县城走上那么一圈,又或是在城外转一转,时间长了,他慢慢熟悉了这片即亲切又感到陌生的故土。 常家大宅中,段虎顺着廊檐下的过道一路前行,身后,眼冒小星星的孙志和眯缝眼,你一句我一句追问着刚才那团会变颜色的火光是怎么回事,看俩货崇拜无比的样子,恐怕这会儿早把段虎当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高大上,帅酷雄! “那叫阳火点阴法,是专门用来检验阴煞之物的法门。”实在是烦的不行,段虎简短的介绍了一下。 “阳火点阴法?”听着陌生稀奇的名字,孙志二人兴奋得脸蛋都红了起来。 看着无比激动的二人,段虎知道不解释清楚的话,这两个毛小子非坏了他的大事不可。 “听好了,阳火点阴法不是随便可以使用的,会消耗施法者的玄气,不到需要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使用。” 玄气? 啥玩意,听着老稀奇。 俩货精光四溢,更感兴趣了。 段虎简单介绍着,“一般来说,阳火光泽呈现金黄暖光,说明周围没有什么阴煞之物,然而一旦火光有所变化,那就得万分小心,否则” “否则什么?”孙志和眯缝眼伸着脖子问道。 段虎鼻音一哼,“昨儿个夜里我一时大意,用阳火查验常福的尸体,那时候阳火毫无反应,可结果呢?血尸凶傀的威力孙子你是见识过的。” “至于刚才的阳火,你们两个可是都见到了,金芒转绿,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必让我细说了吧。” 孙志二人一阵牙酸,妈妈嘞!这么说来 俩货不由自主倒吸口凉气,心肝乱颤。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吼声,听声音似乎是野兽的吼声,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闻声,本就肝颤的孙志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各自慌乱的掏出了王八盒子,惊恐的看着四周,如临大敌。 段虎的神色未变,细细聆听之后,伸手拦住了抬着枪的二人,语气沉稳的说道:“慌什么?都给我沉住气。” “虎,虎爷,刚才传来的吼声怎么那么可怕?听着就像老虎在吼叫一样,该不会是是常福那怪物出来作祟吧?”孙志战战兢兢的问道。 “有可能,但又有些不太像,不管如何,吼声离着我们不算近,应该是从常家大宅深处传来的。”回了一句后,段虎又问道。 “孙子,眯缝眼,常家的新宅我不熟悉,你们两个谁能带路?” 一句话问得孙志和眯缝眼王八瞪绿豆,对了眼,半晌二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大户人家就是麻烦,钱多显摆个什么劲?又是前院又是后院,还什么偏院、杂院、分院就像个迷宫一样,不嫌麻烦吗?”孙志说道。 “孙志说得不错,一个人吃饭睡觉打顶屁大点地方就够了,何必弄那么多花哨没用的摆设,真要是嫌钱多没地儿花,救济救济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好啊?”眯缝眼不满的发着牢骚。 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典型的嫉妒羡慕恨。 “行了,你俩要是钱多,指不定比常贵那老财主还能显摆。”段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嘿嘿,我要是有钱,才不在这个穷精精的小地方待着呢,我一定要搬去滇城,在那里买一套大宅子,再取上几房喂!你们等等我,我一个人害怕!” 信口开河的孙志正美滋滋的幻想着,段虎领着小尾巴眯缝眼已经远去,吓得这货脸嘴发青,连爬带滚追了上去。 没人带路,段虎只能凭借以往的经验来判断方位。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宅院坐东背西,这叫迎朝送晚,气福连绵。 从纵向来分,可以简单的分为前院、正院和后院三个部分,其中每一处院里相连的地方又会分出一些岔口,分别通往其他地方。 只要不是刻意追求风水格局的人,宅院的分布大致相同。 在段虎看来,常贵这个老财主一辈子都待在县城里面,说句难听点的,就是一个土里土气的土财主,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更不懂得什么风水布局,宅院的分布应该不会繁琐。 但是 他想错了。 走着走着,段虎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从进入常家开始,他就按照直线行走的方向打算直奔正院大堂,哪曾想一连穿过三四条胡同小路后,却绕到了其他地方,这一下可把本就有些路盲的段虎给弄了个稀里糊涂。 正感到为难的时候,身旁的眯缝眼似乎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说虎爷,我们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绕来绕去都没有绕到正院大堂那里呢?” 段虎刚要出声,孙志在一旁帮腔道:“你懂个屁!虎爷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迷路呢?你小子又没来过常家,你知道这条路不是去往正院的吗?” “嘿嘿,这倒也是,看来是我多心了。”眯缝眼歉意的笑道。 “废话,你也不长点心,虎爷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迷路?我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会相信虎爷迷路。”孙志得意的说道。 段虎 有种赶猪上树的感觉。 上是上不去,下来怕被抽。 抽哪? 抽脸,啪啪脆响的那种。 “咳咳,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常家的宅院可是非比寻常,你们知不知道,这座大宅院看似简单,实则暗布风水格局,前院福壁映日,两廊聚财,四外青松林立,添福增寿,中院碧水钱池,聚宝纳祥,整个布局好似聚宝盆一样,为的就是让他常家昌隆兴旺” 段虎干咳两声后,说着蹩脚的话打算蒙混过去,免得真到了迷路的时候下不了台。 “虎爷真是高人,连常家老爷重金聘请大师布下的风水阵,都能一眼道出玄机,不像我们这些糙人,别说看,听都听不懂。”孙志夸道,马屁拍得贼响。 段虎微愣,想不到随口胡诌一番,却真有其事。 “你说常家曾请风水师布过风水?” 不等孙志开口,眯缝眼抢先一步说了话,刚才就是因为嘴慢,马屁没拍到,这回怎么的也要拍回来。 “这件事整个麻县的人都知道,当年钱家倒台后,常老爷便买下了这处宅院,但是他嫌钱家的风水不好,便专门花了高价钱请来风水大师帮他布局盖屋,折腾了好长时间才把常家大宅盖好” 话说了一半,孙志迫不及待的抢过话语权,“虎爷,你还不知道吧,听人说常家大院的正堂修建的最为气派,和其他大院不一样,院外的围墙形状好似梅花,里面也种满了梅树,还取名梅园花宅,那叫一个漂亮和高雅。” “梅园花宅” 听到这段虎暗中神色一变,隐约间他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你们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这哪能有假,当年重修常家大宅的时候,可热闹了,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 “那我问你们,当年的那位风水师是谁?你们可曾知道?” “这个”孙志二人齐齐摇头。 “听说那位风水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指点了常老爷后连钱都没要,便云游四方去了。”想了想眯缝眼回道。 段虎暗中冷笑一声,世外高人? 狗屁! 还云游四方呢,恐怕是怕东窗事发,脚底抹油,溜了。 “那以前生活在这里的钱家,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段虎接着问道。 “说起来这件事挺诡异的,自从当年钱大户犯案后,坐了三个月的牢便回到了家里,再后来他把宅子卖给了常老爷,然后一家人就不见了踪影,至于他们到哪去了,又为何会突然离开,到现在都没人弄明白。”孙志如实说道。 “你说钱大户犯案?这是怎么回事?”感到事态有些严重的段虎追问道。 “这个” 似乎是有些记不太清楚,孙志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才开了口。 “当年钱大户如日中天,虽然是个外来户,可生意做得十分红火,为人也不错,交友广泛,故而成为了本地的一名乡绅。” “但是不知为何,有人传闻他钱家生意做得好,是因为和山里的土匪有勾结,就是这件事情,所里立案侦查,就把钱大户给抓了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虎爷你也知道那些富贵人家的事情,谁背后没条大粗腿?甚至不只一条,即便真的犯了事,上面的人相互走动一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眯缝眼补充道:“不过就在钱大户被关押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大儿子二儿子先后出事,一个死在了去往文城的路上,据说是被土匪杀的,一个死在了翠满楼,听人说是因为喝酒喝多了,突然猝死。还有他的孙子,好像是不慎落水,淹死在了河里面。” 孙志最后总结道:“虎爷,我想那位钱大户肯定是因为悲痛过度,再加上他身败名裂,这才心灰意冷带着家人离开了本县。” 段虎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就怕人无好人,事无好事,他钱大户走得心不甘情不愿,而他常老爷也同样住的心不安情不宁。” “什么意思?你是在担心什么吗?”孙志二人疑惑的问道。 “想知道吗?” 俩货同时点头,这不废话吗,不想知道问了干嘛? “哈,虎爷就是不告诉你们!”段虎打句哈哈,能把二人气吐血。 好可恶,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俩货心生抱怨,却又无可奈何。 朝前走去的段虎把脸上的笑容一收,说实话,他只能看出倪端,至于真像 云山雾罩,不得其踪。 这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如果他师父也在这的话,不说看穿掩盖在常家迷雾后的真相,但起码能祝他一臂之力,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走一步看三步,心里疑云不断,却又不得法门。 可转念一想,段虎不由得嘴角抽搐。 就那位活祖公的脾气,刁钻古怪,性如烈火,张嘴能喷火,闭嘴就干架,了不得,不得了,谁受得了? 想找虐,绝对是个好帮手,不虐得你狗血喷头不算完。 老可怕! 轰隆隆 顺着黑沉沉的天空响起了一阵雷声,段虎抬头看去,黑蟒般的雷云中电闪雷鸣,似乎是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阴云低沉,雷声鼓动,电闪连环,滴雨不落” 段虎冷哼一声,“哼,常家,钱家,虎爷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和秘密,这一回既然我来了,什么魃魈魁鬾、魑魅魍魉,虎爷都要通通灭光!敢在虎爷的家乡生事,你们找错了地方!” 想到这,段虎脚布停下,猛的往上一窜,飞身跳上了墙头,打量几眼后,飞檐走壁去往了更高的地方。 “虎爷,虎爷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虎爷” 孙志和眯缝眼急得干瞪眼,叫爹喊娘般呼唤着段虎,然而就他们那点小嗓音,早被满天的雷音淹没在了里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4 人眼珠子 阴森诡谲的常家大宅中,孙志和眯缝眼各自拿着电筒左右乱照着,昏暗的环境以及不断闪烁着的雷光,更加承托出了此时诡异莫名的气氛。 段虎是他们的主心骨,主心骨一走,好得了吗? 抱怨肯定是有的,除了抱怨,更多的还是惊慌和恐惧。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孙志吓得脸色发白,拿着电筒的手一哆嗦,啪叽一下,电筒掉在了地上,灯光晃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越穷越见鬼,老话精辟。 “卧槽!没事摔电筒玩?要是这时候窜出什么东西来,没电筒照明,我们连跑路的方向都不知道。”本就害怕的眯缝眼恨气的骂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以为我想把电筒摔坏吗?行了,我看你哆嗦得连站都站不稳,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把你的电筒拿给我用。”说着话,孙志伸手就去抢对方手里的电筒。 “这可不行,你已经摔烂了一个,再把这个给你,万一又摔坏怎么了得?不能给你!” 眯缝眼鼓圆了小眼,说什么也不把电筒交给对方。 “拿来!” “不给!” 话不投机,俩货开撕。 友谊的小船禁不起风浪,一点小风说翻就翻。 就在俩货你争我夺,准备撸袖子干仗的时候,突然从他们头顶跳过去了一道黑影。 起初二人还没有反应,等第二道黑影,第三道,第四道跳过去后,二人终于有了反应。 “孙小子,你先住手,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飞了过去。”最先反应过来的眯缝眼喊道。 这时孙志也停了手,他惊恐的抬头看去,头顶一片黑漆麻顾。 “不错,我也感觉到了,眯缝眼,你赶紧用电筒照照上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眯缝眼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电筒,借着亮光,二人仔细的查看着头顶上方,奇怪的是,上面除了屋檐就是墙头,其他什么都没有。 又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二人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来。 “呼,这里阴气森森怪吓人的,我就不明白了,常家人都死绝了吗?好歹他们也有着上百口子的人,怎么现在连个带活气的人都不见?”眯缝眼擦着脑门的冷汗说道。 人多力量大,上百口子的人拧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觑,团灭? 眯缝眼有些不太确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虎爷的话难道你还不相信吗?”孙志不屑的回道。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这件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你想想看,早上常家的老管家才来报案,这才多大点工夫,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昨儿个晚上你是没在,要是你亲眼目睹尸变后的常福有多恐怖,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哈口小气,孙志又说道:“我告诉你,常福那怪物力大无穷,样貌狰狞,一下就把狗子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还把狗子的脑袋踩了个稀巴烂,就像被拍碎的西瓜一样,脑瓜瓤流了一地” 孙志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把本就发慌的眯缝眼吓了个够呛。 嗖,嗖,嗖 又是几道黑影从他们的头上飞窜了过去,这回二人看得仔细,那一道道黑影原来是一只只野猫惊慌失措的在墙头上飞窜着,只不过野猫眼中闪烁着的红光,在电筒的照射下是格外瘆人。 “我日,还以为是什么吓人的东西,搞了半天原来是群野猫。”孙志发恨的骂道。 “别日了,那是猫,野得很。”眯缝眼趁机挖苦道。 “会聊天不?想干架就明说喂!你怎么了?”火大的孙志刚想发飙,却发现眯缝眼脸色惊讶的看着上空。 “你快看那是什么东西?”眯缝眼用电筒照着上空说道。 孙志抬头观望,在亮光的照射下,阴暗的空中快速的飞来一道黑影。 黑影的体型不大,和野猫挺像,可问题是 野猫会飞吗? 黑影飞来的速度极快,晃眼的工夫,便从二人的头上飞驰过去,重重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在黑影闪过去的那一霎,二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滴落了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有些发傻的孙志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感觉黏糊糊的还带着一股子腥味,低头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不是雨水,是血!” 再一看身旁的眯缝眼,脸上也沾着几滴血水。 眯缝眼吓了一跳,赶紧用袖子囫囵擦拭了一下脑袋。 “眯缝眼,你说我们脸上的血水会不会是从刚才那玩意身上滴下来的?” “有可能,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闻了闻袖子上沾染的血水,眯缝眼露出了恶心的表情,随后把电筒照向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灯光下,一具死猫扭曲着身体躺在地上,二人来到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野猫全身是血,身体几乎都散了架,瞪着一双吓人的眼珠,似乎是有些死不瞑目。 “快看,猫嘴里是不是咬着什么东西?” 在孙志的提醒下,眯缝眼凑近看了看,果然,在不断往外冒血的猫嘴里是咬着一样东西。 奇怪的是,那件东西圆圆滑滑,黏不拉几,像一颗白底黑瓤的圆珠,在血水的浸泡中看着有些模糊。 眯缝眼试着用手去捏那颗圆珠,然而当他的手指才刚一碰触到那颗“圆珠”后,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娘的,这,这是一颗人眼珠子!” 尖叫一声,眯缝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慌之下,手里的电筒也摔落在了地上。 啪叽! 好么,仅剩的照明工具也应声熄灭,顷刻间黑暗袭来,一下就把他们笼罩在了里面。 这一刻不仅是眯缝眼吓得老魂出窍,孙志同样也吓得不轻,二人哆嗦成了一团,完全无法控制不断从心底蔓延开的恐惧。 怦怦怦 死寂般的环境里,孙志和眯缝眼的心跳声乱成了一团,俩货谁也不敢出声,任凭恐惧把他们拉向无底深渊。 嘭! 一声格外清晰的声响传来,随后一道雷闪划破黑暗,雷光中,堪比人熊般巨大的身影,沐浴着雷光直挺挺的出现在了二人身前 “娘嘞,有鬼,鬼啊!” 眯缝眼发出了婆娘吼,手刨脚蹬向后面逃去。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胆量和勇气,记得就在离开警所的时候,眯缝眼还幻想着什么僵尸鬼怪,想着要亲眼目睹一番,寻求着刺激带来的快感。 但是现在,他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 和眯缝眼不同的是,孙志没有逃跑,反而跪在地上以头杵地。 嘣嘣嘣 边磕头,孙志边声音惊恐的求饶着,“常二爷,冤有头债有主,小的绝对没有打扰你的意思,是段虎非要来骚扰你的清净,要怪你就怪他,我可是无辜的,二爷饶命,二爷” 还没等孙志求饶的话说完,一脚踢来,孙志惨嚎一声,连翻了三四个跟头后趴倒在地。 “龟孙子,就你这点出息,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看清楚了,老子是虎爷,不是常福那怪物!” 虎爷? 段虎! 孙志喜出望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爬着过来就想抱腿,不过他晚了一步,眯缝眼抢先抱住了段虎的大腿,带着哭腔嚎了起来。 “虎爷,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了呢?刚才你不知道,都快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一去不返,我们该怎么办?” 段虎好悬没被气乐了。 真把虎爷当相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小媳妇在闹情绪,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声哭嚎一声嗲。 卧槽! 要不要赏根白绫,演一出《秦雪梅吊销》,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放心,虎爷绝不拦着,就看着你吊。 吊不死你! “没出息的窝囊废,虎爷上房观察一下地形,这才屁大点工夫就怂了,亏你们还带着把,一对儿软鞭,我呸!” 几句训斥,俩货不闹腾了,想想还真有些丢脸,问题是 谁家老二会一直挺着? 不怕亢死? “还不快起来,否则虎爷真的不管你们了!” 最管用的就属这句话,话音刚落,俩货一个比一个动作麻利,翻身挺肚,直苗苗的站立在地,就是双腿抖得厉害,软得像面条。 “虎爷,地上有只死猫,嘴里还咬着一颗人眼珠子。”孙志颤抖着声音说道。 段虎一皱眉,蹲下身子直接掰开猫嘴,把那颗血淋淋的死人眼珠给拿了出来。 放在手里看了看,又用鼻子闻了闻,段虎这才肯定的说道:“这人死了应该没多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的同伴,哼,看来是那些野猫饿得慌了,饥不择食想在血傀嘴里夺食,这才死于非命。” 同伴的眼珠? 要不要这么吓人! 俩货又抖又颤,满脑子都在幻想着同伴的遭遇。 “虎爷,你,你没弄错吧?这可颗眼珠的主人真是我们认识的同伴吗?” “废话,不信的话你们用手摸摸,这弹性这光泽,明明就是刚死没多久,如果是常家人的话,眼珠能这么有弹性吗?再闻闻这味道,还新鲜着呢” 呕 没等段虎把话说完,孙志和眯缝眼胃里一阵收缩,干呕几声差点吐了出来。 等二人好不容易把这股恶心劲压下去,段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二人再也无法忍受,直接吐了个稀里哗啦。 “想不到野猫这种畜生还爱吃人眼珠子,记得县城里有一家专门做龙虎斗的馆子,味道挺好的,但是他们选用的材料会不会是” 呕,哇! 呕,哇! 没理会又吐又呕着的二人,段虎把那颗死人眼用布包好装在了兜里。 “快吐,吐完了还有活干!”说完,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俩货的心情老糟糕。 爷,恶心劲没过,怎么吐完? 再吐一小会儿,好么? 眼看段虎渐行渐远,胃里再难受,俩货也只有忍着,一边擦着嘴角沾着的黏液,一边小跑着跟了过去。 路上,眯缝眼受不了了,张嘴就是一口稀汤,喷了个汤水四溅。 好不容易忍住呕吐的孙志一看 尼玛,有这么害人的吗? 呕 豪呕一声,口鼻喷吐,好不狼狈。 吐了个差不离,孙志嫌弃的说道:“小眯缝,要吐去远点吐,嘴里一股酸臭的味道,小心再把我给熏吐了。” 有心回句嘴的眯缝眼,哈口气闻了闻。 日了狗,真他娘的恶心掏肺。 呕 这日子,真没法活了。 半晌过后,总算踏实下来的眯缝眼小声说道:“我说孙小子,刚才虎爷是不是故意恶心我们两个?否则为啥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有道理。”孙志点了点头。 “看来今后这龙虎斗还是别吃了,万一真吃到了” 一想起猫嘴里的人眼珠子,孙志又是一阵的反胃,连同眯缝眼也是一阵的脸绿。 “嘘!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还有,把你们的手帕拿出来。”这时段虎脚步一停,转头对二人说道。 拿手帕? 干啥用? 二人不约而同想起了翠满楼外挥洒香帕,娇艳妩媚的香艳大姑娘。 莫非眼前这位黑大爷,想让他俩扮柔夷挥帕的粉嫩姑娘? 这嗜好 要不要这么邪恶? “虎爷,你让我们拿出手帕是” “废什么话,拿出来!” “诶,这就拿,就拿” 俩货心惊胆颤的掏出了手帕,下一刻 段虎直接把手帕拿在手里,随后丢到地上踩了几脚,又来回搓了那么几下。 啥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难道就是为了踩踩搓搓? 虎爷,真小看你了,一把年纪的人嘞还童趣十足,比个小屁孩都不如。 “嗯,差不多了。” 段虎拿起两块沾满泥污的手帕,在俩货惊诧的眼神中,直接捂在了他们的脸上。 “虎爷,你” 急了眼的孙志二人刚要出声,段虎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随后他轻声说道:“记住,再往前走,很有可能会遇到尸变的血傀,用沾满泥污的手帕盖在你们口鼻上,是为了避免阳气外泄,引来血傀的注意。” 一听这话,孙志和眯缝眼才算弄懂是怎么一回事。 段虎又说道:“血傀比一般的僵尸都厉害,除了阳气能引起他的注意之外,对声音也十分的敏感,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能不出声就不要出声,否则出了事,我可保护不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见二人点头如捣蒜,段虎满意的笑了笑,亲切的笑容里又带着一丝玩味。 等他转身朝前走去,孙志二人跟俩贼似的,蹑足潜踪、轻手轻脚跟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5 凶暴 前行中的段虎明显方向感强了很多,遇到岔口的时候连咯噔都不打一下,直接认准方位走了过去。 一连转过几个岔口,段虎停下脚步,随后抬手示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二人。 由于光线过于昏暗的缘故,前面的眯缝眼倒是及时停了下来,可后面的孙志却没注意,额头撞后脑,撞了个满眼星星闪。 一个捂前额,一个揉后脑,相互小眼一怼,开撕。 段虎一阵气大,伸手捏住了二人的嘴巴,糙巴掌下,俩货脸蛋变形,气息不通,几下就捂了个眼泡外突。 等段虎松开手后,孙志和眯缝眼几乎都要背过了气去。 总算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俩货撑大鼻孔张大嘴巴,口鼻同时即小心又贪婪的又吸又喘着,生怕响动大点又遭到段虎的一顿黑手。 还不错,挺机灵。 段虎满意的点点头,收回了打算再次伸出的糙巴掌。 没理会小声大喘着的二人,段虎来到道路旁的偏院门口,侧头微微朝里面看了一眼。 院里阴暗模糊,但是对于目力过人的段虎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匆匆瞥了一眼,段虎快速把脑袋缩了回来,随后略微思考了一下,这才悄悄摸了进去。 眼前的偏院是一处杂院,里面堆放着不少的木料、草料和煤炭等物。 如果只是一处普通的杂院,段虎也不至于会如此留意,他在意的是院中角落里的那些水缸,不知为何被砸成了碎片,缸里的水四外流淌,一地泥泞。 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时孙志和眯缝眼也进了院,二人没有段虎的眼力好,只能大致看出这里是一处杂院。 “虎爷,你怎么跑到杂院里面来了?”上前的孙志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音量比蚊子声气大不了多少。 “这处杂院有古怪。” 古怪? 二人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是来回看了那么几圈,除了一地的碎片和被水浇湿的地面之外,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虎爷,你会不会看错了?这里没什么不同啊?”孙志不明白的问道。 段虎轻哼一声,抬手指了知前方泥泞的地面,二人齐齐看去,下一刻,脸色同时一变。 “地上有脚印!”孙志睁大了双眼。 “不是一个人的脚印,而是有两组脚印。”眯缝眼也尽量瞪大了他的小眼睛。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其中一组脚印的形状和花纹,应该是皮靴留下的,但是另外一组脚印的形状 孙志凑了上来,伸手比了比,地上那只最为明显的大脚印,不仅比他的手掌大出近一倍多的大小,陷进泥地里的深度也足有一寸来深。 再看脚印的形状,似乎对方赤脚没穿鞋子,除此之外,令他感到惊愕的是,脚印前端脚趾的部位,明显有着五根好似利爪般的痕迹。 “虎爷,事情有些蹊跷,如果说地上的脚印是昨夜逃走的常福留下的,但为何脚印的形状和大小却完全不同呢?” “还有,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似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人逃一个人追,这才留下了如此凌乱的两组脚印。” 段虎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地上两组脚印其中一组应该属于你们的队长,也就是曹满那家伙。” “你是说,头儿?” 孙志和眯缝眼同时惊讶了起来。 “不错,因为也只有那家伙穿的皮靴是洋货,花纹十分独特,至于另一组脚印” 沉吟片刻,段虎脸色凝重的说道:“我担心此时的常家,有比尸变后的常福还可怕的东西。” 不会吧? 俩货猛打一寒颤,嘴苦心更苦。 一个血尸凶傀就已经够可怕的了,再来一个? 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如在县警所玩金鸡独立的好,起码那玩意玩不死人。 “虎爷,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常家至少有两只怪物?”眯缝眼胆怯的问道。 “很有可能,而且你们看地上的这些碎片,试想一下,三个人才能抱拢的大水缸,质地是多么的坚固?被如此轻易的砸成了碎渣,可见这一只新的怪物力量该有多大。”段虎神色凝重的说道。 “虎爷,不如我们别在这呆着了,先回警所把事情真相告诉赵所长,之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如何?” 孙志怕了,是真怕了。 不怕才怪,三人抱拢的大水缸都能被怪物打成碎渣,就他一肉男,咋扛? 非肉男变肉泥不可。 “回去?孙子诶,你别天真了,你以为赵所长肯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不能查出破案的关键,不把眼前的这堆烂事摆平的话,他会饶了我吗?不只是我,你们两个也一样。”段虎没好气的回道。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眯缝眼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因为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可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情,至于拿我们开刀吗?”眯缝眼无力的辩解着。 段虎冷笑一声,“既成事实,为了掩人耳目,会。” 段虎的话像挥舞着的的皮鞭,狠狠抽打着二人的内心,心疼,肝儿也痛。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几乎吓傻了的二人同时问道。 “怎么办?凉拌!” 一句话,俩货口鼻喷气。 爷,严肃点成不? 再玩,哥们可就要归位了。 真刀真枪战死沙场也就算了,时运不济而已,但是被人背后捅刀子阴死,那叫冤死鬼,死后都不被阎王待见,多惨? 看着脸嘴发白的俩货,段虎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查明真相铲除真凶,免除了后顾之忧,才能保住你们的小命。” 说完他不再理会二人,顺着地上的脚印往墙根处走去。 孙志和眯缝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瞅老二,都是一脸丧气样。 都说人心隔肚皮,脸白心肠黑,以前他们也知道,但是体会并不深刻,现在深有体会却为时已晚。 “娘的,赵所长这个阴险的王八蛋,你给我等着,只要我能完成任务,今后我再当警员我是你孙子!”孙志发恨的骂道。 “不成功便成仁,今儿个老子豁出去了,管他什么血傀怪物,拼了!”眯缝眼挺起胸脯,有那么点爷们的火色。 “嚷嚷够了没有?比婆娘还咋呼,还不赶紧过来办正事!”段虎不耐烦的催道。 刚冒头的火色,瞬间被浇灭,哇凉,哇凉。 二人瘪了瘪嘴,灰溜溜的跟了上来。 身前是一堵高大的院墙,二人站在墙下满眼疑惑,不知道段虎叫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听好了,地上的脚印是顺着这堵墙过去的,脚印还很新,说明对方离我们应该不远,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跟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段虎解释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翻墙?”孙志问道。 段虎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就你这小身板,翻墙?不怕墙嫌弃你吗?” 孙志 大黑,人要脸树要皮,挖苦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段虎指了指墙根处的黑洞,“那儿有洞,钻吧。” 狗洞! 大黑,你确定你不是和俺们开玩笑? 孙志摇头,眯缝眼晃脑袋,一对儿拨浪鼓。 “不钻?”段虎又问一声。 “不钻。”俩货齐齐答道。 废话,是男人有两样事不能做,一钻裤裆,二爬狗洞。 韩信? 那是厚脸皮的祖宗,一般人学不来。 段虎淡定的指了指狗洞外的痕迹,“你们的头儿都钻了过去,你俩还拗个什么劲儿?何况,昨儿个夜里,是谁裤裆” “我钻,我现在就钻。” 让眯缝眼没有想到的是,段虎的话还未说完,孙志答应了个嘎嘣脆,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聪明!” 段虎转身跳上墙头,看了看四外,接着又跳了下去。 “孙小子,你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呢?刚才不是说好了不钻狗洞,你怎么” “废他娘什么话,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狗洞算什么?只要不是耗子洞,老子一样钻!” 孙志说了个理直气壮,一哈腰从狗洞里钻了过去。 不钻不行哇,否则糗事 对吧? “好家伙,真钻哇!”眯缝眼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关键词,裤裆! 等这事过去,一定要刨根问底。 嗯,就这么办。 想到这,眯缝眼跟着也钻进了狗洞。 狗洞不大,钻狗用的,阿黄也好,小花也罢,只要不是体型过于壮硕的狗狗,一钻一个遛。 狗钻合适,钻人,肯定不合适,一不小心就会被卡。 好在孙志和眯缝眼的体型都不咋样,单薄了点,除了最初那会儿肩膀卡了一下,后面都还算顺利。 孙志钻了出去,紧跟着,眯缝眼也把脑袋钻了出来。 突然,眯缝眼身子一滞,感到自己的后脚跟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抓住了。 诶? 试着蹬了蹬腿 “我日!” 一声惊呼,眯缝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狗洞里强行拉拽回去。 等他惊恐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倒吊了起来,头下脚上,脑袋一阵眩晕。 进入眼帘的是一双光脚,脚皮粗糙发红,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虬筋,再往上看,是一双红色的光腿,同样黑筋密布,再上点 娘嘞个娘的,老丑陋的一条鞭! 眯缝眼吓得都快哭了。 “救命啊,虎爷救命” 刚叫了两声,眯缝眼就被提了起来,随后,他终于看清楚了怪物的模样。 天哪,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张脸! 裂开的大嘴直接延续到了耳根,尖刀般的獠牙,沾着黏液的长舌,还有一对空洞而又吓人的眼窟窿,额间裂开的一道口子,隐约中在那道口子中能够看见一颗血色的眼瞳。 这怪物分明是尸变常福,常家老二。 “咕咕” 血傀常福卷动着长舌,额间血瞳散发出了贪婪的目光,黏糊糊的唾液不断从裂开的嘴角边流淌而下。 吸溜! 蜷曲的长舌舔在了眯缝眼的脸上。 眯缝眼 泪水飙洒,要不要这么恶心,要不要这么惊悚? 扑哧! 惊吓过度的眯缝眼菊花一松,当场拉稀,裤裆里都是。 不愧是好哥俩,一条大衩俩腚挤的好兄弟, 恶臭传出,熏得血傀动作为之一缓,不自然的动了动鼻子,随即额间血瞳戾色大增,长舌往回一收,铁钩般的尸爪插向了眯缝眼的小眼睛。 哎哟额的娘! 绝望中的眯缝眼吓得把双眼眼一闭。 嗖,嗖! 就在血傀打算行凶的时候,两颗红色的圆珠破空而来,一颗打在了血傀的尸爪上,另一颗打在了胸口处。 看似平淡无奇的攻击却让血傀难以承受,尸爪剧烈抖的动几下,身体也倒退了出去,一连退出丈许的距离这才停下。 两处被打中的部位,冒着青烟燃烧出了两团赤色火焰,只是火焰燃烧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板板的,敢在虎爷面前行凶?赖皮三,今儿个虎爷就送你下地狱!”段虎大吼一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嗷 吃了亏的血尸凶傀发出一声恶吼,吼声惊人,回荡在阴森的院落中,震得四外瑟瑟发抖。 段虎脸色低沉的来到血傀身前,看了一眼还被倒提在对方手中的眯缝眼,又看了看熄灭了的两团火焰,眉头不由得一皱。 刚才也是他大意了,明明隐约中感受到了附近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是为了急于找出真凶,段虎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还以为是对方走后残留下来的气。 如果当时能再细心一点,也不至于被血傀偷袭成功,抓住了还在钻狗洞的眯缝眼。 短暂的对峙中,段虎仔细打量着血傀常福,瞳孔微微一缩。 对方的力量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记得昨夜血傀逃走时已经受了伤,然而此刻身上非但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势,还变得更加的凶戾和可怕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虎爷救命,虎爷快救救我!”总算盼到了救星的眯缝眼鼓着小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大叫着。 “闭嘴,别出声” 段虎神色变更,急忙大声制止着,可惜为时已晚。 凶残的血傀双爪抓住眯缝眼的双脚用力的往外一撕,“咔嚓”一下,顺着大腿根处,活生生将眯缝眼撕成了两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6 尸肉化铠 眯缝眼是孙志打小的玩伴,虽然这人嘴是碎了点,性格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是对孙志却很真诚。 平时二人斗个嘴甚至有时候急眼动手干一架,事后都能和好如初,对孙志来说,无疑眯缝眼是他最好的朋友。 记得当初二人同时加入警所的时候,都怀有着崇高的理想和远大的抱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锄奸惩恶,保护自己的家乡和百姓。 然而,事与愿违。 在加入警所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狗屁的惩恶扬善、除暴安良,那都是官家嘴里糊弄老百姓的官腔而已。 现实是,官官相护、人人贪婪,这就是一处浑水泥潭,只会越搅越浑,越陷越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如此,耳闻目染下,孙志和眯缝眼也变得自私贪婪了起来。 当初的什么豪情壮志早已烟消云散,终日过着身披黑狗屁、满嘴官腔调、昧着良心收黑钱,钱是老子儿孝顺的浑噩日子。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友情却始终没有变过,也许对他们来说,如此世道,唯一值得珍惜的就只有他们之间最为宝贵的友谊了。 听见惨叫声的孙志,心头无由来的一突,急匆匆从狗洞里又钻了回来,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眯缝眼被撕为两半,血淋淋的残躯。 鲜血遍地,满是血污的脑袋上,那双还未闭阖的两条眼缝,似乎还保留着临死前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不不!” 悲痛万分的孙志这一刻全身都充满了怒焰,他伸手摸向了腰间的王八盒子,但是一连拔了几次,却因为身体还卡在狗洞里无法顺利拔出手枪。 怒不可遏的孙志发着痛苦的嘶吼,扭动着身躯从狗洞里爬了出来。 掏出王八盒子,不由分说对着血傀一通乱射,由于过度的愤怒,颤抖的手始终无法瞄准目标,等弹夹中的子弹都打光之后,却没有一颗子弹打在血傀的身上。 如此挑衅,当即激怒了残暴的血傀,额间的血瞳闪过一道凶光,抬手将半截残尸扔了过去。 孙志瞳孔收缩,眼睁睁看着眯缝眼的半截尸身砸向自己,却无法闪躲。 段虎手疾眼快,脚步挪动,瞬间冲到了孙志的身旁,伸手揪住对方的后衣领接着往旁边闪去,这才堪堪的让过了砸来的尸体。 轰! 眯缝眼的半截尸体撞击在了院墙上,巨大的冲击不仅轰塌了院墙,也把尸体砸了个血肉模糊。 “我,日,你,八辈祖宗!畜生,老子和你拼了!” 眼瞅着好友的半截残尸变成了血泥,悲痛交加的孙志痛吼一声,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就想玩命,段虎一见不好,揪着后衣领又把他给提溜了回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怪物,我要杀了他给眯缝眼报仇!”失去了理智的孙志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段虎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赞叹。 “孙志,你给我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第一次,段虎没有戏称对方是“孙子”,而是用真名相称。 然而早已失去了理智的孙志,眼中剩下的只有熊熊的怒火和深深的悲痛,根本听不见去段虎的话。 “王八蛋,你这个畜生,我要你的命!” 令段虎感到惊讶的是,愤怒中的孙志力气大的惊人,随着一声撕裂的声响,孙志的后衣领被挣裂开来,随后弹夹上膛的孙志不要命的朝血傀跑去。 一直跑到近前他才扣动扳机,枪管中火舌喷吐,从王八盒子射出的八颗子弹无一例外打中了血傀的身体 子弹打光后,孙志透过枪口里冒出的硝烟看去,血傀依旧稳稳的站立在地,身上多出来的八个枪眼,似乎没起到任何作用,连一丝伤害都没。 咕咕 发出了两声难听的声音后,血傀没有理会怒气冲冲的孙志,而是贪婪的看着手里拎着的另外半截残尸。 尖利的尸爪缓缓前移,伸向了残尸的脑袋,目标直指眯缝眼的双眼。 “放开眯缝眼,你这个畜生!” 一见血傀打算动手,怒不可遏的孙志想都没想,抽出警棍冲了上去,一棍重重的打在了血傀的脑袋上。 “咔嚓”一声,血傀的脑袋安然无恙,但是孙志手里的警棍却断成了两截。 “这” 惊愕的孙志拿着半截警棍,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就在他稍微愣神的工夫,似有恼怒的血傀横扫而出,锋利的尸爪带着可怕的风噪袭向孙志的脑袋。 这时孙志再想躲避已经为时已晚,视线中,锋寒的尸爪急速临近,孙志吓得一闭眼。 危急关头,段虎飞奔而来,挡在孙志的身前,挥动老拳直接打在了血傀的腋下。 血傀左臂像脱了节一般,瞬间瘫软下来。 抬手又是一拳,重击在了血傀的面门,一拳之威,血傀仰面栽倒,摔了个四仰八叉。 “还愣着干什么?趁现在还不赶紧把眯缝眼的尸体抢回来?” 段虎一声大喝,惊醒了还在闭眼发懵的孙志,他急忙点了点头,去抢夺被血傀抓在手里的尸体。 这时段虎一脚踩在血傀的胸口,带着冷冷的杀气说道:“板板的,虎爷在此你还敢猖狂,血债还需血来偿,我要用你这具臭尸给眯缝眼抵命!” 说完,段虎抡起两条臂膀,挥动着被他染红的双拳,如同雨点般砸落下来。 和昨夜相仿,在段虎的一顿猛揍下,血傀被揍得脸骨变形,五官挪位,尸脸上不断有青烟冒出。 就在段虎揍得正兴起的时候,突然间,一丝不妙的气息涌上心头,凭借多年的经验,段虎及时收手,双腿一动从血傀的身上跳开,顺便把还在拉扯着眯缝眼残尸的孙志给拉到了一边。 就在他跳走的瞬间,血傀一个翻身直挺挺的站立了起来,额间血瞳红光四射,身体随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每抖动一下,尸躯上的腐肉收缩一点,也就片刻的工夫,当血傀停止抖动的时候,身外出现了一层仿若鳞片般的尸铠,再看血傀,整个儿尸躯就像缩水一般,变得干瘦无比。 “尸肉化铠这家伙进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段虎暗自嘀咕一声,眼中的凝重之色更浓厚了。 “虎爷,什么是尸肉化铠?” 这会儿孙志也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满脸惊愕的在一旁问道。 “尸肉化铠,这种诡异的玩意,只有血傀这种高级的老僵才能做到,为的是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强行收缩尸肉,变成如同铠甲一样的尸铠,看来这一回我们要干场硬架了。”段虎解释道。 “管他什么尸铠不尸铠的?我就不信我的王八盒子打不烂他的腐肉!” 不甘心的孙志把最后一个弹夹装进手枪,对准血傀就是两枪。 枪声落下,孙志仔细一看,不由得有些发傻。 记得刚才打出的子弹,好歹还能在血傀的身上钻出几个枪眼,现在好,别说枪眼,就是连破皮都做不到,打顶多出两条弹痕,如同隔靴搔痒一般毫无用处。 要不要这么夸张? 要不要这么过分! 尼玛,见过皮厚的,没见过能挡子弹的厚皮,名副其实的厚脸皮,不要脸。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段虎拍了拍孙志的肩膀。 孙志生咽一口吐沫,“不会吧,连手枪都不管用,难道要用大炮轰吗?” “行了,你就别乱想了,血傀这种怪物不是阳间的活物,用对付活人的办法自然不管用。你先退到一旁,剩下的就交给虎爷好了。” “不行,血傀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袖手旁观,再说眯缝眼的尸体还在他手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被血傀糟蹋。”孙志愤恨的说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插手的份,要报仇待会儿再说。”段虎霸道的下了命令。 不霸道不行,否则就凭孙志三脚猫都不是的本领,上了也是送死。 孙志发闷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埋怨段虎的意思,要埋怨,也怨自己毫无用处。 孙志不傻,他知道与其帮倒忙,让段虎分心,不如静观其变,寻找报仇的机会。 看着往后退去的孙志,段虎点点头,还不错,小伙人样子不咋滴,但脑子不算笨,总比有勇无谋的莽汉好得多。 大步往前跨出,段虎来到血傀的身前,瞅了瞅好似柴火棒的血傀,冷冷的笑了一声。 “麻痹球球的,虎爷还真是低估你了,尸肉化铠这么高级的玩意都能弄出来,连虎爷的满堂红你都不怕,这么说来” “下一步你是打算学人话,开口叫爹了吗?” 孙志在后面竖着耳朵听着,本以为段虎会撂下什么狠话,谁知居然憋出了这么句话来。 日嘞个日的,黑大爷,要不要这么煞风景? 你的霸气呢? 威武呢? 别逗了行么? 瞧把我这身怒气给折腾的,都快散了! 段虎冷视着血傀,他嘴里所说的“满堂红”,指的是他那双被染成了红色的双拳。 至于染料,便是昨晚他使用过的红色珠子,用手碾碎之后,再混合唾液吐沫在双拳上。 提到红色珠子的来历,其实这种奇特的红珠是一种专门用于斗煞镇邪的法器,是用一种特殊的朱砂制作而成的,至于它的名字,叫做寒星砂。 “哟呵,没有反应?” 段虎嘴角带出一抹嘲讽,“看来你的级别还不够,就算是披了一层蛤蟆皮,可脑子却是豆腐渣,顶多也就是只蹩脚的尸傀而已。” 说话间,段虎暗中摸出一颗寒星砂,中指用力一弹,寒星砂弹射而出。 嗖! 寒星砂化为一道红色的疾闪直飞向血傀额间的血瞳。 突兀,血傀额间的血瞳寒光一闪,随后血傀出手如电,直接用尸爪挡在了额间,直接把射来的寒星砂抓在了掌心。 落入尸爪的寒星砂仿若一块炙热的火炭,烧得干瘦的尸爪青烟直冒。 然而让段虎感到吃惊的是,此时的血傀竟然不再惧怕寒星砂的威力,尸爪一捏,寒星砂碎为粉末,飘落在地。 段虎目光一凝,暗道声,“果然如此”。 回想昨晚血傀那对被挖去双眼的血窟窿,里面隐约有着一对隐晦的尸瞳,此刻双瞳尽失,取而代之的是额间阴瞳初绽。 怪不得尸化的常福现在会如此厉害,还能通过尸肉化铠变得更加凶悍,看来所有的问题都出在额间的那只血瞳上。 好在血傀的阴瞳只是开了一条缝,如果全开的话,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下,段虎自问没有多大把握能够与之抗衡。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虎爷,你倒是快出手啊!”退到墙角处孙志着急的喊道。 孙志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出声,本来还站着不动的血傀忽然暴吼一声,快速的朝段虎猛冲过去。 “虎爷,小心!” 孙志吓得大喊一声,心里不断埋怨着自己多嘴多舌,八哥一只。 血傀的速度极快,转眼出现在了段虎身前,左臂往前一探,打算用尸爪掐住段虎的脑袋。 “来得好!” 早已做好准备的段虎,不慌不忙身子一侧,脚步变换之下闪身来到了血傀的右侧,随后一记腿鞭踢向对方的右臂。 本以为这一脚可以踢开血傀的右臂,救下眯缝眼的半截残尸,哪知碰撞间段虎就感到自己的脚背微微酸麻,就好像踢在了一根铁条上一样。 吃了个暗亏的段虎急忙把脚收了回来,这时血傀的尸爪迎面袭来。 段虎身体伏低,躲过袭来的尸爪后,双拳握紧用力的朝前击打过去。 “镗”地一下,血傀不过被震退了一步的距离,再看段虎,“蹭蹭蹭”一连退出去了五六步。 不等段虎完全把身体站稳,血傀紧追而来,尸爪闪着寒光又抓了下来。 “姥姥的,虎爷不发威,你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段虎伸双手抓住血傀的腕子,顺着力道往身旁推去。 借力打力,等着血傀顺着他牵引的力道身子倾斜出去,段虎腰部用力,顺势抬脚对准血傀的后腰就是一下。 血傀被踢得离地而起,随后重重的摔趴在了地上。 “板板的血粽子,我让你知道虎爷的厉害!” 收腿后的段虎高吼一声,双脚一踩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7 灭尸(求收藏!) 腾空而起的段虎展开双臂,以翔鹰击兔之势朝趴在地上的血傀猛扑而去,双腿还未踢出,突然间血傀的脖子一扭,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过来,尸臂一挥,直接将眯缝眼的半截残尸抛了起来。 嘭! 段虎躲闪不及,被抛来的半截残尸砸得倒飞而出,连人带尸摔落在了地面上。 “虎爷,虎爷你没事吧?” 惊险的一幕吓得孙志脸色大变,正准备朝跌落在远处的段虎跑去,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血傀直挺挺的又站了起来,狰狞的尸脸转了过来。 如果放在眯缝眼被杀害之前,也许孙志会被血傀可怕的样貌给吓倒,但是现在,他满腔的怒火早已冲淡了心中的恐惧。 “砰砰砰”三声枪响,从王八盒子里射出的子弹尽数打在了血傀的尸脸上,尽管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却把血傀打得脑袋后仰,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几晃。 此时的血傀,脑袋和身体的位置正好相反,尸脸朝后身子朝前,看上去有些别扭,更有些惊悚。 挨了枪子的血傀无法及时协调动作,明明想朝着孙志冲来,但是脚步却朝反方向跑去,速度挺快,一溜烟便一头撞进了柴火堆中,“哗啦”几下,被落下的木材压在了里面。 孙志长出一口气,别看他怒火冲头,但面对恐怖如斯的血傀,依旧心情忐忑,到现在手脚都还微微颤抖着。 借着这个机会,孙志跑到了段虎的身旁,刚想扶起对方,却发现段虎自个儿已经坐了起来。 “他娘的,想不到血粽子的力气还真大,凭虎爷一身糙皮竟然还有些顶不住劲。”段虎把嘴里的血沫子一口吐在地上。 “虎爷,你没事吧?”孙志关心的问道。 “没事,不过挨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倒是孙志,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话,段虎把怀里那半具残尸抱了起来。 “虎爷,你难道是为了救下眯缝眼的尸体,故意”孙志眼眶一热,眼睛湿润了起来。 “打住!虎爷最怕有人在我面前淌猫尿,记住,你可是个爷们,是爷们宁愿流血流汗,也不能轻易落泪,知道吗?”段虎说道。 “嗯,我知道了。” 孙志把眼眶中的泪水一擦,用力的点了点头。 看着孙志坚强的样子,段虎笑了笑,他轻拍了对方肩头一下,眼中满是赞赏。 “行啊孙志,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干的,居然不怕血傀,没辱没你胯下的鸡儿,总算雄起了一回。” 孙志泪蒙蒙的白眼一翻,黑大爷,能再俗些吗? 喂!勇气这事这跟鸡儿无关好么? 雄起倒是跟鸡儿有关 诶? 孙志忽然一愣,转而情绪一阵激动,“虎爷,你不叫我孙子了?” “对啊!你不说虎爷差点忘了,孙子!” 段虎的恶趣孙志算是领教了,就这黑货,千万别搭讪,一搭准倒霉。 “虎爷,接下来我们该咋办?硬拼的话恐怕会吃亏。”担心的看了看远处的柴火堆,孙志不安的问道。 “放心,虎爷没那么怂蛋!贼娘皮的血粽子,老虎不发威,当虎爷是软蛋?是时候让他尝尝虎爷的厉害了。” 说完,段虎一个翻身跳跃而起,随后活动了一下四肢,迈大步朝柴火堆走了过去。 孙志惊喜交加,翘起大拇哥,虎爷威武,虎爷霸气,你是我的爷,亲爷! 说实话,刚才孙志真以为段虎不行了 被埋在柴火堆下的血傀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直挺挺的,躺尸! 没啥毛病,老僵老粽不都是死人嘛,躺尸,最喜欢。 但,段虎不喜欢。 “我说,刚儿不是挺凶嘛,转眼玩躺尸?要躺,下地狱后再躺,在那舒服,不缺母僵母粽,能躺出一箩筐小僵僵!” 也不知是那句话刺激到了躺尸的血傀,随着一声爆响,木材崩飞,血傀尸爪一挥,一根根的烧柴朝段虎猛砸过来。 段虎颇为不屑,“就这点伎俩?破柴而已,入不了你家虎爷的法眼。” 脚步如飞,身动如风,接连让过砸来的烧柴后,段虎抬头看去,迎面四五根粗大的木桩飞驰而来。 身形一闪,木桩擦身而过,未等站稳,又是几根木柴砸了过来。 就势往地上翻滚了两下,随后段虎来个鲤鱼打挺,翻身站立,下一刻,段虎神色一变,狡猾的血傀先一步离开柴堆,朝着墙角处的孙志扑了过去。 “该死,这家伙居然会用声东击西这一招,孙志!赶紧躲开!” 迈开双脚,段虎紧追了下去。 从速度上来说,段虎的动作并不慢,但是想要立刻追上血傀,似乎有些过于牵强。 孙志吓得不轻,脸色苍白的抬起手中的王八盒子,枪口对准了疯狂冲来的血傀,尽管身子忍不住的在颤抖,然而他却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退缩一步。 “这小子,都啥时候了还逞强” 眼看孙志毫无退意,段虎手腕翻动,摸出两颗寒星砂直射向血傀的双腿。 “啪啪”两声,寒星砂打在血傀的腿上,血傀晃动了两下,速度不受丝毫的影响。 “大爷的,虎爷活剐了你” 心急如焚的段虎再次掏出寒星砂,抬手刚要打出,不想就在这时,血傀突然猛的一转身,段虎收势不住,迎着对方抓来的两只尸爪冲了上去。 锋利的尸爪闪烁着点点寒光直袭面门,段虎冷哼一声,一招裹脑藏头,双膝弯曲身子后仰。 呼! 尸爪紧贴着他的面门飞驰出去。 段虎双膝擦着地面闪过了致命的一击,利用冲力和惯性冲向血傀的胯下,打算钻裆过胯,摆脱眼前的危机。 不想,血傀抬起尸脚,猛的向下踩去。 段虎瞳孔急缩,这一脚要是被踩上,骨断筋舍那是小事,非肚爆肠烂不可,跟癞蛤蟆被牛踩没啥两样。 嗝屁朝天。 危急关头,三声枪响传来,子弹打在血傀的身上,震得尸躯微微一斜,失去平衡的尸脚重重的踩在了段虎身旁的地面上。 轰! 地面上被踩出了一个深坑,周围裂纹四散,溅起的泥块散落周围。 趁此机会,段虎双臂叫力,用力撑住地面,整个身体倒立而起,随即借着向上的冲力跳跃起来,一个翻身骑在了血傀的脖子上。 双腿向后弯曲,锁住血傀的两条臂膀后,腾出手的段虎抡起一对铁拳就打算展开猛攻。 嗷 雷动般的尸吼倏然炸响,可怕的吼声震得段虎双耳欲聋,就在他精神稍有恍惚之际,锋利的尸牙狠咬下来。 玩阴招? 段虎气哼一声,虎爷玩阴招的时候你小子还在撒尿拌泥巴呢! 赏你一顿满堂红,让你里外红灿灿! 论爆发出的力量和速度,段虎毫不逊色。 不等尸牙咬中,一对铁拳上下翻飞,拳影叠叠,拳拳到肉。 这顿胖揍,畅快淋漓。 其他地方段虎不揍,要揍就揍血傀额间的那只血瞳。 血瞳作为血傀的命门所在,也是唯一的弱点,血瞳受创,血傀自然不会好过。 当雨点般的铁拳轰砸在血瞳上,段虎明显能感到血傀的身体发出了剧烈的颤抖,挪位的五官,似乎透露出了一种强烈的痛苦。 “哼哼!虎爷的满堂红滋味如何?昨儿个夜里你小子运气不错,要不是虎爷为了找出线索,我会放虎归山?血粽子,现在你的死期到了,让虎爷用满堂红送你下地狱!” 段虎自小打架靠的就是一股子狠劲,打人专朝人的软肋打,在灭匪那会儿更是如此,插眼,踢鸟,碎蛋,砍喉 无毒不狠非丈夫,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片刻的工夫,随着一阵阵的青烟冒起,血傀痛苦的放声嘶吼,额间的血瞳渐渐闭合,就连身上的尸铠也开始松弛了下来。 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那可是段虎的拿手好戏。 “血粽子,不,赖皮三,你这个可怜虫,念在从小被我揍到大的情分上,虎爷给你个痛快!” 说完,段虎神色一肃,收敛玩味的心情后就见他双手变换法印,口中低念道:“六丁六甲,丁巳度阴,丁戊驱煞,三清赦令,乾坤定砂” 念咒掐诀后,段虎探出自己的手指,猛的朝血傀额间的血瞳狠戳下去,顿时一朵梅花形状的红印直接印在了血瞳上面。 “嗷嗷” 一声响似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声响起。 噪音刺耳,段虎眉头微微一皱,身形窜起,从血傀的肩膀上跳落在一旁。 血傀双手捂住额间血瞳,尸躯剧烈的颤抖着。 很快,一股红色的火苗从额间燃烧起来,不消片刻的工夫,火苗飞涨,化为了一团熊熊的烈焰,将血傀吞噬在了里面。 烈焰中血傀痛苦的挣扎着嘶吼着,凄惨的哀嚎回荡在空荡的院落中,听着令人心悸。 随着时间的拉长,惨嚎变成了呻吟,挣扎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在一阵阵浓烟中化成了一堆黑色的尸灰,烈风涌动,消散而空。 “呼” 看着被风吹散的尸灰,段虎长出一口气,旋即带着调侃的语调挥了挥手,“赖皮三,慢走不送!” 风息尘落,段虎甩了甩有些发酸的双手,血傀皮糙骨硬,揍这玩意,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哟,孙子,呆了还是傻啦?虎爷不是十八岁的水灵姑娘,瞅我没用,咱俩不对眼。” 打两弹指,终于把呆若木鸡的孙志唤醒了过来。 咳 孙志别扭的干咳一声,眼神有些埋怨。 刚才见段虎勇猛无匹,崇拜的心情油然而生,可是呢? 这才多大点工夫,光辉高大的形象便一落千丈,滚入了谷底。 黑脸没好货,人粗话更糙。 咱虽是个小警员,收入微薄人样子也一般,可好歹是个有理想又热情的年轻人,喜欢咱的大姑娘多了去了,就你这黑粗大汉,甭说是个公的,母的咱都不瞅一眼。 看来吧,人黑多作怪,老话就是老话,实诚,不骗人。 “虎爷” 孙志正要开口,段虎脸色一沉,“孙子,虎爷可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你要是敢动歪心思,一巴掌送你见老阎。” “啥,啥意思?”孙志眨巴两下眼睛,完全跟不上趟儿。 “没啥意思,你再敢流着哈喇子瞅我,爆蛋!”段虎握紧老拳,手臂青筋暴突。 爆蛋? 那该多疼! 男人的痛,男人知道。 不知道的 千万别试,一试千古恨,自此无良缘。 孙志没由来的感到胯下俩毛蛋一阵酸疼,打个哆嗦,赶紧抹嘴擦哈喇子。 诶? 为毛会流口水呢? 这件事,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误会,虎爷,真的是误会。”孙志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诶? 为何会心虚? 这件事,更有点解不开,理还乱。 孙志懵了,是真的懵了,明明自个儿的取向没问题,可现在这是咋啦? 对了,应该是饿了,饿了就会咕咕叫,流口水挺正常。 嗯,应该是这样。 有意无意的,孙志摸摸肚皮,似乎真有点响动。 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哎呦!虎爷,你为啥捶我?”捂头蹲地的孙志泪巴巴的问道。 “瞅你不顺眼,不揍一下,手痒。” 说完,段虎也感到有些奇怪,无端端这是咋了,突然会冒出一股想揍人的冲动? 看来自个儿这脾气,必须要约束一下,以德服人,才是根本。 孙志揉了揉生疼的脑壳刚要站起来,目光落在了眯缝眼的半截残尸上,瞬间悲从心来。 “虎爷,眯缝眼死的太惨了,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娘要抚养,这下该咋办” 孙志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人生在世,苦随身来,世道人心,业火炼狱,人情冷暖,如履薄冰,情从何来,悲从何去,苦时寻乐,乐中带泪,泪海似潮,潮散人逝,孑然一生,悲苦一世,乱世不灭,人性不复,残道不修,万灵悲戚 这一刻,段虎想起了父亲的话语。 “孙志,是爷们就别哭,眯缝眼虽然死了,但你不是还活着吗?我问你,你是不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孙志强忍着泪水回道。 “你是不是他的兄弟,可以过命的兄弟?” “是,我和眯缝眼是兄弟!” 这句话孙志回答的十分干脆,丝毫没有停顿。 “兄弟如手足,如今他不能堂前尽孝,作为兄弟,理应服侍他的老娘颐养天年,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段虎振振有词的说道。 孙志重重的点了点头,“虎爷,你说得对” 擦了擦发酸的鼻子,孙志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兄弟就要敢于担当,这份责任,义不容辞。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带着呼啸的风噪自半空中飞落下来,重重的轰砸在了地面上。 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8 尸刹强袭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等段虎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影从半空快速降下,重重落在了地上,土坑下陷,泥沙飞溅,巨大的冲击震得整个院落都为之晃动了起来。 倒霉的孙志,前一刻还在抒发胸怀,满脑子都是兄弟义气,下一刻,震得人如冬瓜骨碌碌,跐溜到了一边。 上吊都要喘口气,转折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趴地的孙志脸嘴发绿,心里一阵 卧槽! 段虎晃动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等他站稳身体定睛看去,灰雾缭绕之中,隐约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 尽管有着浓浓的土灰遮挡,但是目力过人的段虎还是大致看清了对方的身形。 嘶 这是什么怪物? 过丈的身高和那粗壮的躯体就已经够吓人的,再加上好似镰刀般的巨爪以及树干相仿的四肢,如同地狱恶鬼一般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浓厚的阴腐尸臭充斥在空气里,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段虎也被熏得眉头直皱。 “孙志,孙志你怎么样了?出声气!” 灰尘沙雾的遮挡,段虎无法确定孙志的情况,不敢贸然行动的他只能大声的呼喊着。 “虎爷,我,我没事” 听见了孙志的声音,段虎悬起的心稍微落下了一点,但是随后传来的惨叫却让他倍感揪心。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 惨叫声也就持续了很短的一瞬,旋即戛然而止,四周再次陷入到了死寂之中。 “孙志,怎么了?孙志” 大惊失色的段虎再次喊道,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无声的寂静。 轰隆隆! 雷光闪耀,划破了雨云的黑沉,闪电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劈落而下,正正打在了院落的中央,泥土碎石乱飞而出,一团巨大的雷球发出“噼啪”炸响的声躁,用它刺眼的强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借着雷光的灼芒,段虎终于看清了土灰笼罩中的情况,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段虎“哎呀”怒痛了一声,如同被碰触了逆鳞般眦目欲裂。 雷光中,高大的怪物背对着段虎,手中分别拎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一颗是眯缝眼的,至于另外一颗 正是此前还活蹦乱跳着的,孙志的脑袋。 临死前的惊恐和绝望依旧凝固在孙志的脸上,两只渐渐黯淡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死灰无神,失去光彩的目光似在悲诉着哀怨、痛苦,以及不甘的人生和命运。 “畜生,狗娘养的畜生!” 悲愤交加段虎怒吼一声,左右手同时开弓,连续打出十多颗寒星砂,分别打在怪物的身上。 令段虎吃惊的是,打在怪物身上的寒星砂似乎失去了以往的作用,别说伤害,就是连一点火星都没有擦出来。 “怎么可能!” 段虎惊呼一声,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 怪物终于慢慢转过了身来,血红的尸皮上密布着紫色的血筋,仿若一条条虬结的蚯蚓,恶心丑陋。 身上皮厚似铠,尸肉强硕如铁,形若恶鬼,体大如钟,斗大的脑袋上长有一截黑色的犄角,双目白瞳,獠牙外翻,皱皮烂肉的额间还长有一只血瞳。 嘶 段虎倒抽一口凉气,看得有些发傻了起来。 面前的怪物着实恐怖,记得师父曾告诫过他,世上阴煞之物多不胜数,唯独有几种邪煞不能轻易招惹,而其中一种便是尸刹。 尸刹不同于普通的僵尸,是一种本性凶残却又带有智慧的邪煞,这种怪物体征十分的明显,除了体型上的巨大之外,白瞳阴眼,还有额头上的黑色犄角。 段虎面色发苦,自己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被倒斗界视为洪水猛兽的怪物,居然在这被自己碰见了,要说是流年不利呢,还是命犯太岁该着撞邪运? 灰白的尸眼扫了下段虎,接着又看向了地上的雷球,阴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尸刹显得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尸刹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段虎敏锐的观察,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但,仅此而已。 说实话,面对如此可怕的尸刹,段虎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心情没有丝毫的波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就此退去,也不愿正面相抗。 没有十足把握的战斗,那不叫英勇无畏,而是愚蠢的表现,多年的经验,段虎早已不是当初那位盲干硬拼的毛头小伙,这些道理他懂。 然而 段虎看着眯缝眼和孙志的脑袋,心中的怒火层层窜起,尽管只是萍水相逢,甚至于没有丝毫的交情,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助长尸刹的气焰。 淡漠,不是段虎的性格,更不是他退缩的借口。 短暂的对峙中,段虎仔细观察着尸刹,忽然,一道隐晦的戾芒从尸刹的血瞳中闪过 神智难安的悸动令段虎心头一突,顷刻间,他感到浑身一阵燥热,似乎有种难以言表的冲动此刻想要爆发出来。 这种感觉来势汹汹,如山岳崩塌,无法阻止。 再看段虎,冷静的面孔浮现出了一丝疯狂诡异的笑容,低低的笑声逐渐癫狂起来,在一声声诡谲的狂笑中,他探出二指,缓缓移向了自己的眼珠。 一尺,五寸,一寸 眼看二指离着双眼不过半寸的距离,指尖都要触碰到了眼球上,猛然间,段虎眼中精芒一闪,如雨云中的雷闪,瞬间划破了阴浓的黑暗。 呼 清醒过来的段虎及时停住了疯狂的动作,看着几乎插进双眼的二指,段虎脸色发白,气息粗重起来。 看似很短的片刻,但无异于一场凶险的生死搏杀,尽管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段虎依旧心有余悸。 记得刚才他正观察着尸刹的那颗血瞳,忽然整个人变得恍惚了起来 亢奋的精神,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有种想要挖出双眼的快感和。 “好邪恶的血瞳,莫非”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段虎恍然大悟。 “麻痹球球的,怪不得常福会发疯自挖双眼,之后尸变成为了血傀,搞了半天,问题都出在这里。” 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段虎不敢正视尸刹额间的那只血瞳,尽量避免接触那夺人玄魄的寒光。 疑惑的是,老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了常家大宅里面呢? 如果说尸刹一直潜伏在常家,那为何以前不出来行凶,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这一切都跟前段时间发生在大王崖下的诡异骨洞有关 这时候,凝聚在地面上的那团雷球逐渐微弱了下去,一动不动的尸刹终于有了反应。 古怪的低吼声响起,难听的声音好似发了情的牛蛙,呱噪低沉。 咔嚓,咔嚓! 忽地,尸刹双爪用力,孙志和眯缝眼的脑袋如同被敲碎的西瓜,碎裂开来。 “你” 等段虎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捏碎了二人脑袋的尸刹,从一地血腥黏稠的污秽中捡起了几颗血淋淋的眼珠,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随后直接送进了大嘴,没有咀嚼,而是整个囫囵吞进了腹中。 “该死,该死的畜生!” 段虎愤怒的握紧了双拳,这一刻他恨不得将尸刹碎尸万段,但他知道,此时动手非但讨不到任何好处,相反,稍有闪失,自己将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不动手则已,动手就要全力以赴! 强压着怒火,段虎尽量保持着冷静,他必须趁着对方在品尝美味的时候,快速分析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从刚才的观察来看,眼前的尸刹和其他尸刹有所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额间的那颗血瞳。 血瞳的威力段虎刚才便见识过,似乎能产生一种蜃术,令人迷失心智,做出疯狂的举动。 自己都差点着道,可想而知换成是普通人,下场将是多么的悲惨,常福便是最好的例子。 除此之外,老怪额间的血瞳是什么来历? 天生的,还是说后天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产生的? 还有,常家大宅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怪物,譬如血傀,又或是眼前的尸刹。 如果还有的话,数量如何?会不会就隐藏在附近什么地方?又或是分布在其他位置。 段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光凭现在掌握的情况,他根本无法推测出太多有用的东西,不过他知道一点,排除血傀不说,要是真的还有类似于尸刹这种恐怖的存在,不说多,只要再同时出现一只,那么他绝对会掉头就走。 不是懦弱不懦弱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胜算,特别是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 硬抗? 那是白痴才会干的壮举,虽然段虎有时候脑筋也会缺根弦,会因为心情的波动而变得无法理喻,但现在 他还不是冲动的奴隶,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尸刹似乎还沉浸在新鲜的美味中,伸出的尸舌来回舔着嘴角边沾着的血迹。 很快,当那条恶心的尸舌卷动着血水收了回去,贪婪残忍的目光移向了段虎。 动手的时刻终于要到了,段虎深吸一口气,神情更加肃穆了起来。 趁着雷球还未消失之前,也许他能借助雷球的震慑力发动奇袭。 “是福不是祸,看来这一回不得不铤而走险了。”默念一句,段虎双手一动,开始掐诀念法。 “六丁六甲,丁巳度阴,丁戊驱煞,三清赦令,乾坤定砂” 当法诀停下,他摸出了几颗好似鸟蛋大小的红色圆珠扣在手心。 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下一刻,速度猛然增加了起来,段虎朝着雷球径直冲去。 借助雷球刺眼的灼光,段虎把身形隐没在了后面,敌明我暗,方便发动突袭。 嗖! 就在尸刹被冷雷光晃眼之际,段虎飞身跃起,抖手,三颗红珠飞出,直袭尸刹的面门。 不等红珠打中目标,狡猾的尸刹抬起手臂,正正挡在了丑陋的尸脸前。 “哼,挡住就行了吗?”段虎冷哼一声。 “爆!” 轰,轰,轰! 三声炸响同时爆出,威力席卷下,直接将镰刀般的尸爪震裂,尸刹巨大的尸躯也被冲击的气浪震得不断后退。 浓烟中,突兀出现了三团红色的烈焰,焰火肆虐,一下就把尸刹吞噬在了里面。 “老粽子,此乃本门破煞法宝星火雷,滋味如何?” 落地后的段虎高喝一声,正想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不料,被烈焰包裹住的尸刹发出了一声刺耳可怕的吼叫,吼声犹如狂澜罡气一般,仅凭风压便撕碎了身上燃烧着的赤炎。 段虎瞳孔一缩,他没有想到,强如星火雷这般厉害的破煞之物,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尸刹所破。 可见,尸刹的强悍还在他的意料之上。 “拼了!” 没有后路可退的段虎把钢牙一挫,双脚点地再次腾身跃起,身子灵巧的越过了雷球。 落地后双脚快速移动,瞬间出现在了尸刹的身前,随身子伏低,一记腿鞭,对准尸刹的內膝用力的踢去。 当! 段虎眉头一皱,感觉自己踢中的不是对方的内膝,更像是一根坚硬的铁柱。 “虎爷信了你的邪!” 犯了驴劲的段虎回旋身体,不等尸刹的巨爪抓来,抬腿再次踢中的刚才位置。 巨大的反弹令段虎退出半步,旋即他又一次欺身上来,俯身让过袭来的尸爪后,抬腿第三次踢在了同一位置。 一连三次腿鞭,攻击终于起到了作用,尸刹身体一歪,失去平衡后单膝跪在了地上。 机会! 段虎等的就是这一刻,就见他一招旱地拔葱跳到了半空, 身子翻腾一周后这才落下。 “给我趴下!” 气沉丹田,段虎施展千斤坠的威力,双脚重压在了尸刹的脑袋上。 千斤坠,坠千斤,力量之大,威力之猛,即便是壮牛山熊也吃不住劲儿,然而让段虎诧异的是,强压下的尸刹,居然只是微微一沉,并没有被压倒在地。 段虎嘴角抽搐,尼玛,铁粽啊!这么压都压不趴? 气贯下盘,段虎咬着牙拼命往下压着,也就持续了一两个眨眼的工夫,随着尸刹用力的一晃尸躯,他就像只牛虱般被抖落了下来。 落地后不等段虎站立起来,突感心悸,不及多想,他顺势朝前翻滚起来,紧随其后,一声沉重的踩踏声响起,尸刹巨大的尸脚重踩在地,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段虎一阵气憋,可以嘛尸刹,真把虎爷当滚地的葫芦,想怎么踩踏都成? 知道不,踩虎爷一脚,虎爷喷你一口雷,炸死你个龟孙! 说时迟那时快,段虎连续翻滚出去,暗中手指弹动,将扣在指间的星火雷弹了出去。 轰! 星火雷打在陷入土坑中的尸腿上顿时炸裂开来,炸得尸腿皮肉绽开,尸血飞溅。 尸刹站立不稳,尸躯晃了几下,朝后摔倒在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板板的,让你尝尝虎爷的威力!” 一声怒吼,段虎冲了上来,将早已转备好的乾坤定砂印对准了尸刹的命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29 玄阳罡拳 一连数次强攻未果,段虎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此刻终于等到了机会,如何会轻易放过? 出现在尸刹面前的段虎,抬手就要将乾坤定砂印打出,下一霎,尸刹额间血瞳凶光大盛,刀镰般的尸爪挥落下来,重重拍在了地面上。 嘭! 一声巨响,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可怕的凹陷,溅起的碎石土块仿若雨点般弹射而出,阻挡在了段虎身前。 可别小看了这些弹来的碎石,如果不加以防范,一旦被击中,那滋味,足够喝一壶老酒。 酸爽火辣! 见势不妙,段虎急中生智,舌尖顶住上牙堂,脚下用力,身体腾地而起,随后半空中一个翻身,双脚跺向尸刹的胸口。 唰! 寒光袭来,锋利的尸爪扫向了段虎的双脚。 “该死!” 段虎不敢拿自己的肉脚对抗尸刹的利爪,只能腰板加劲,一个轻巧的侧翻让过了横扫而来的尸爪,随后一招千斤坠,双脚狠踩在了尸刹的胸口上。 嘭! 沉重的闷响声中,尸刹胸口微微内陷,挺立的动作被暂时压制,至于段虎,感到双脚有些不带劲,微微酸麻。 “老粽子,这身臭皮烂肉还怪结实的,虎爷不信弄不死你!” 对准尸刹额间的那颗血瞳,段虎将手中的法印打了下去。 乾坤定砂印是一种特殊的除魔破煞法印,结合使用者体内的玄阳之气,配合法印压缩凝聚之后再瞬间爆发出来,威力非同凡响。 段虎相信乾坤定砂印的威力,不说毁去冥眼血瞳,最起码也可以起到重创的作用。 作为尸刹的命门所在,一旦冥眼受创,届时老怪将不战自败。 电光火石间,法印已经离着尸刹额间的冥眼不远了,只要再强进几寸的距离,段虎就能得偿所愿。 吼! 眼看胜利在望,突然间尸刹发出一声狂澜般的吼叫,毫无防备的段虎耳朵嗡了一声,顿时脑中空白一片,浑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一样,搅得他五内翻腾。 哇! 气血倒涌至喉头,段虎一口鲜血喷吐出来,精神随之萎靡了下来。 腥甜的味道充斥在了口中,段虎一阵头重脚轻,危急关头,他一咬舌尖,强烈的痛楚迫使他打起了精神。 几乎同一时间,巨镰尸爪带着呼啸的音噪出现在了眼前,避无可避的段虎只好收拢双臂,抵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嘭”地一声,段虎像被抛出的破布口袋,横着倒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了远处。 倒地后的段虎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麻痹球球的!” 无力感袭来,段虎强忍着身上的痛苦,看了看溃散的法印,内心一阵自嘲。 自不量力? 又或是学艺不精,自取其辱? 非也,否则段虎也不会独闯龙潭,深入虎穴。 晃了晃还在发沉的脑袋,我去,这滋味,真够带劲,记得上次被揍趴在地,似乎隔着不太近。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师父说得没错,人呐,就怕掉以轻心,一旦犯了这毛病,再小的阴沟都会翻船。” 身上挺疼,被揍得也挺惨,还吐了血,对此,段虎非但没有感到气馁,相反,他暗中有种庆幸的感觉。 庆幸的不是刚才的死里逃生,而是他出糗的模样没被外人看见。 人要脸树要皮,段虎脸黑皮糙不假,但脸皮厚归厚,终究有着限度,过了,再厚再糙也架不住,何况 他是本地的名人,随意一个举动都能引来热议,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消息传到了他师父的耳朵里 嘿嘿!皮痒等抽事小,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会使用何等手段。 一想起那位令他又敬又怕的师父,段虎冷不丁打一寒颤,眼皮狂跳两下。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徒增伤感。 伤感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都说师恩如山,师慈如父,但段虎觉得这话值得推敲,其他不说,就他那师父,尼玛,心狠手黑,拿他当牲口,能动手的绝不动口,关键还坑人。 自古都是坑爹坑娘坑师父,没见过师父坑徒弟的,可他师父呢? 日,真坑! 有时候段虎都在怀疑,究竟是自己犯贱,还是他那位师父变态,虐徒像虐畜,似乎能虐出快感。 应该不是自己犯贱,喜欢受折磨,嗯,应该吧 这么想来,段虎的心情好了不少,在他眼里,尸刹虽然凶残,但更多的还是丑陋,比之他那位师父,似乎要温柔一点,也可爱不少。 呵呵,可怜没人爱! 怪不得会变态。 呸! 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出来后,段虎吐纳几口,略微调整了一下状态。 这点伤势放在常人身上,也许能瘫床数日,但放在段虎身上,毛毛雨,否则他怎么可能在变态师父的魔爪下苟延至今? “大爷的,老粽子的怪力真是可怕,想当初我和老山熊战斗,那家伙的力气都没有这货的大。” 活动了一下疼痛酸麻的双臂,段虎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时地面上的雷球已经彻底熄灭,四外再次被黑暗笼罩,尽管环境昏暗无比,但是对于目力过人的段虎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看了看还在挺尸的老怪,段虎点点头,尸刹是开了灵智,问题在于灵智的程度太低,连最起码的乘胜追击都不会,这应该就叫做低能吧。 否则刚才一鼓作气的杀过来,段虎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低能好啊,若非如此,世上哪还有什么降妖大师、伏魔老道,早一个个有多远滚多远了,免得心累还丢命,多不值。 对吧? 嗯? 段虎眉头一挑,神色不自然了起来。 尸刹居然会自行愈合伤口! 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渐渐愈合,段虎感到一阵无语。 莫非老天爷感到不够刺激,故意加码观战,找乐子。 我去,不带这么玩的好么? 段虎感到意外,但并不感到震惊,像这种能自行愈合伤口的僵尸,以往他也见过,虽然很强,不过并不是无法战胜,就是有些麻烦,或者说 会很麻烦。 不怕老僵抖,就怕老僵耸,段虎想起了师父曾说过的话来,怪不得尸刹一直不动,敢情是在复原伤口,看来这一回,他要被尸刹耸了。 “呸!敢在虎爷面前耸,我耸你大爷!” 段虎来了气,双手法印交错,催动体内的玄阳之气,把力量集中到了双拳。 “六丁六甲,甲子护身,甲戌保形,三清敕令,玄阳化罡” 法诀之下,双拳隐隐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随着光芒渐渐增强,他大吼一声:“敕!” 猛然间金芒四射,游走的金芒凝聚成为两团氤氲的金雾,包裹在了双拳上。 轰隆隆! 浓厚的黑云闪过一道闪电,震耳的雷声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充斥在了天地之间。 雷声惊动了尸刹,他抬头似有顾忌的看了看惊雷奔走的天际,就在这时,段虎动了。 拳似流星眼如电,欺身而至的段虎举拳强攻。 尸刹收回目光,抬起尸臂,锋利的尸爪横扫过来。 “来得好!” 段虎大喝一声,脚步一错停下了身形,接着身体微微后仰,让过抓来的尸爪,前脚立地,后腿弯曲,侧身一记老拳挥出。 “吃你家虎爷的玄阳罡拳!” 话声落下,段虎的右拳打在了尸刹的腰间。 嘭! 一拳之威,尸刹斜着身子倒退出去,被玄阳罡拳打中的部位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拳印,拳印带着一丝火星,转而噗的一下,一团阳火冒出,焚烧着受创的部位。 吼! 被阳火灼烧的尸刹故技重施,发出了恐怖的吼叫。 吃一亏长一智,段虎急忙抽身后退,避开了尸吼的威力。 “不要脸的老怪,打不过就叫,白长了一身尸膘,比个婆娘都不如。”段虎气恼的骂了一句。 等到尸吼声渐渐减弱的时候,瞅准机会的段虎猛冲上去,攻击的部位和刚才一样,依旧是尸刹的腰间。 “嘭”地又是一声闷响,命中目标后,段虎灵巧的闪退到了一旁,等对方再次发出的尸吼声停歇下来,他催动脚步又一次强攻上去。 来回四五次的连续攻击,强如铁躯般的尸刹此时也有些顶不住劲了。 腰间塌陷的部位变得焦黑溃烂,冒着黑烟带着火星,如同被烤焦的腐肉,恶臭难闻。 尸刹脸色狰狞,血筋暴突,双眼白瞳怒色横生,额间的冥眼血色犹浓。 段虎轻轻喘着粗气,看了看附着在双拳上的金色阳罡,此刻已经变淡了不少,该到最后决战的时刻了。 略微平息了一下起伏的胸口,段虎目光上移,把目标锁定在了尸刹额间的那颗冥眼。 之前的攻击,不过是为了最后一击做准备而已,毕竟尸刹过于凶悍,如果不集中力量撕开一道口子,凭对方强悍的体魄和惊人的怪力,段虎自问没有成功的把握。 尽量放松了一下腿部肌肉,段虎微微伏低身体,随后双脚用力一蹬地面,人如飞箭般弹射而出。 让过抓来的尸爪,双脚错动,身体朝左侧闪了过去。 攻击落空的尸刹把另一只尸爪挥动了过来,寒光削向了段虎的脑袋。 缩头俯身,尸爪顺着头顶擦了过去。 攻击再次落空,同时也露出了一侧的空挡。 机会! 段虎眼中精芒闪烁,整个人腾空跃起,不等落下,脚尖一点尸刹的胸口,借力使力,来个燕子翻身,躲过了袭来的尸爪,随后双脚落下,正好踩在了尸刹的双臂上。 “板板的老粽子,现在该轮到虎爷发威了!” 终于逮到了机会的段虎,一晃玄阳罡拳,对准尸刹的额间轰了下去。 眼看双拳就要命中目标,猛然间冥眼血光暴增,即便段虎没有直视对方,但是通过眼角余光投射而来的血芒却让他心神为之一滞。 虽然只是一霎的工夫,但打出的双拳却失去了准头,没有命中尸刹的命门,冥眼血瞳。 尽管如此,玄阳罡拳还是击中了老怪的额头,这一击段虎使出了全力,重拳落下,尸刹被打得脑袋后仰,一个翻身重重摔倒在地。 段虎跟着也摔了下去,压在了尸刹的身上。 一人一尸,叠罗汉! 姿势正确。 翻身坐起的段虎抡拳就打,可惜双拳玄阳散尽,光凭一对肉拳,如何打得动堪比铜浇铁铸的尸刹? 几拳下去,火辣辣的疼痛从拳头上传来,段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拳都被磨破了皮,殷红的血丝不断从破口处渗出。 段虎心中懊恼,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这时,尸刹的双臂环抱过来,段虎不及闪躲,只好用双肘猛击合拢来的尸臂,膝盖顶住对方的胸口,试图挣脱出去。 然而在尸刹的怪力面前,力量上的博弈,段虎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尸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被尸臂锁紧却依旧挣扎着的段虎,凶戾的目光中充满了贪婪和残虐。 咔吧,咔吧 几声脆响,三根肋骨如同纤细的筷子被轻易折断。 强烈的痛楚疼得段虎头筋都蹦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不自然的潮红。 这一刻,段虎有种被熊抱的感觉,双手无力的松软了下来。 情况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关头,然而段虎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相反,越是关键时刻,他愈发的沉着冷静。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段虎没有发出惨叫,甚至于连哼都没哼一声,不得不说,他的这份忍耐力,远超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对敌人的屈服,就等于对自己的绝望,只有反抗,才是唯一的希望。 段虎知道,本性嗜血凶残的僵尸,跟猎食者可谓是意气相投,都喜欢把猎物逼入绝境,享受猎物临死前发出的绝望和痛苦,以此满足变态的嗜好。 正如此时的情形,段虎不出声还好,一旦发出痛苦的声响,必将刺激尸刹的食欲,下场可想而知。 似乎不太满意段虎的表现,尸刹张开了那张满是獠牙的尸嘴,腥臭腐烂的起味带着一层薄薄的尸气喷到了段虎的脸上。 段虎被熏得眉头紧皱,心里一阵 卧槽! 熊抱之后还要熊吻? 要不要这么刺激! 想什么来什么,猩红的尸长舌从尸嘴里吐了出来,带着浓浓的黏液伸向了段虎的脸庞,看那意思,是准备在享用美餐前,先品尝一下猎物的味道。 靠! 不是熊吻,而是要 舌舔! 能再恶心点吗? 看着湿哒哒的长舌伸向自己的脸庞,段虎神色一动,眼神里没有半点的厌恶和反感,反而变得激动和火热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0 玄阳精血 “板板的,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看着那条恶心的长舌正向自己伸来,段虎兴奋得双眼瞪圆,心中发出了狂热的呐喊。 话说,段虎没啥古怪的嗜好,也不是被虐狂,更不是什么变态,习性很正常,是个正儿八经的纯爷们。 之所以看见拉着黏线的尸舌会兴奋,是因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可以保命翻盘的机会! 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段虎全神贯注的盯着蜷曲而来的尸舌,直到舌尖带着腥臭恶心的黏液几乎就要舔在了他的脸上 蓄势待发的段虎把所有力量都爆发了出来,抬脚上踢,照着尸刹的下巴上重重就是一下。 猛击下,尸刹的下巴不由自主的向上闭合,满嘴锋利的尸牙一下咬在了猩红的尸舌上,几乎齐根被咬成了两截。 噗! 腥浓发黑的尸血从断口处喷出,溅了段虎一头一脸。 狗血喷头? 不,是尸血喷头,好有画面感。 咬断长舌的尸刹并没有感到什么疼痛,对于这种徘徊在阴阳两界的不死怪物来说,除非受到特殊的攻击,否则是不会感到丝毫的疼痛。 微微呆愣一下,尸刹怒容横生,彻底发了狂。 难怪会发火,老僵也好,老怪也罢,都有舔舔这种嗜好,现在没了舔人的家伙事,多不方便? 就算能长出来,也非一朝一夕之事,空白的这段时间咋办? 好办,没了舔舔还有嗅嗅,只是,少了质感,只能意淫,多少会有遗憾。 暴怒的尸刹气涌喉头,打算来声尸吼功,不等吼出声,早已准备好的段虎张嘴一喷。 噗 一口猩红的鲜血正正喷在了尸刹额间的冥眼上。 鲜血的颜色格外鲜艳,仿若盛开的牡丹一样娇嫩欲滴。 当鲜血喷在了冥眼上,顷刻间冒出了一股青色的烟雾,再看尸刹额间的冥眼血瞳,如同被强酸腐蚀一般,开始慢慢腐烂。 嗷 尸刹全身栗抖,五官扭曲挪位,将段虎一把抛飞出去,痛苦的捂住额间,可怕的嚎叫响彻黑沉的天际。 骨碌碌! 落地的段虎滚了几圈,浑身酸疼的躺在了地上,一连哼哧几声,这才喘着粗气,缓慢的坐了起来。 快速检查了一下伤势,情况还算不错,除了吐了几口老血,断了三根肋骨,其他都是皮外伤,勉强还能支撑下去。 就是滋味不好受,身体就像散架一样,没一处不疼的,感觉上就像 癞蛤蟆被牛踩,里外冒泡。 嗯,就是这种感觉。 尽管全身都疼,但段虎心情不错,看见尸刹又吼又叫又跺脚的凄惨样,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是通病,也是寻求心理平衡的一种有效直接的办法。 “哈哈哈,老粽子,知道你家虎爷的厉害了吧?你断我三根肋骨,我断你一条尸舌,你溅虎爷一脸尸血,虎爷喷你一脸玄阳精血,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算起来,段虎和尸刹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这笔买卖倒也挺公平,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代价有点沉重。 至于段虎所说的玄阳精血,乃是修习玄法之人凝聚在体内的元阳精华,作为除魔斗煞的手段,效果十分惊人,特别是像段虎这种还是纯阳之体的人,精血的效果就更为猛烈。 纯阳之体,就是童男之身,没得到过女人的滋养,民间俗称处男,像段虎这种年纪的处男,绝对是个老疙瘩。 玄阳精血又叫龙涎精血,不同于常人的精血,融合了玄阳奥妙和生命精元,不能轻易使用。 一旦动用,需要调养才能恢复元气,否则会伤了根基,造成严重的伤害,所以,只要通晓此道的人,不到危机时刻,是不会轻易动用玄阳精血。 大笑两声,段虎身子微微一晃,虚弱空乏的感觉令他不免有些头脑眩晕。 眩晕的时间并不长,短暂的片刻后便消失不见,段虎深吸一口气,果然,作为生命精元的龙涎精血不能轻易使用,好在他底子厚,除了些许的体乏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换做是那些气血两亏的货色,一口精血出去,非翻眼吐沫不可。 站立起来,段虎活动了一身体,肋骨的伤痛疼得他一皱眉。 “运气不错,骨头折了,但没有伤及内脏” 段虎不免一阵庆幸,肋骨断了折了不打紧,就怕断骨倒插内脏,那玩意绝对要命,稍有闪失一准嗝屁哦吼,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 冷眼看向依旧痛苦中的尸刹,段虎眼中的寒意更浓了。 该结束了。 掐动法印,段虎低声念道:“六丁六甲,丁巳度阴,丁戊驱煞,三清赦令” 乾坤定砂印,段虎打算结印施法,给尸刹最后一击。 眼看指尖凝聚的法印就要完成,突兀,惨嚎中的尸刹双腿猛的蹬地,庞大的尸躯腾空而起,弹指间便消失在了阴暗的常家大宅中。 段虎 “我日,在虎爷面前玩尸遁,我去你大爷的!” 半晌,怒骂声响起,段虎气得虎目圆睁、黑脸直抖,一番苦斗,想不到却是这么个结局,功亏一篑。 憋火的段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更别说是凶残嗜血的尸刹。 尽管他冒险用玄阳精血伤了冥眼,但并非致命的一击,假以时日,当冥眼恢复了伤势,尸刹势必会卷土重来,到那时 “他娘的,无胆僵痞,虎爷和你势不两立!” 段虎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懊恼的把头一偏,目光正好落在了眯缝眼和孙志的残尸上。 攥紧的双拳发出了咔咔的骨响,段虎怒从胆边生,“尸遁又如何?他敢逃,虎爷就敢追!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黄泉地府,我也要亲手灭了他的尸魂鬼魄!” 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吞下后,段虎盘膝而坐,吐纳气息调整着身体的状态。 一盏茶的时间,他缓缓睁开双眼,内息调整得差不多了,剩下的 摸了摸肋骨,确定折断的位置后,段虎轻缓一口气,扶住肋骨用力一扳 咔,咔 几声脆响,钻心般的疼痛涌遍全身,段虎强忍着剧痛,将错位的肋骨一一扶正,并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姥姥的,总算弄好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绷紧的脸庞放松了不少。 活动了一下身体,滞缓的动作明显灵活了许多,身子也轻快了不少,尽管还会感到一阵阵的刺痛,但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 满意的点了点头,段虎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尸刹逃走的方向。 “老粽子,乖乖等着你家虎爷,不把你碎尸万段,虎爷誓不罢休!” 声动如雷,破云冲霄,须臾间,雷云翻腾,雾海急涌,一丝阳光穿透浓厚的云层洒落下来,阴霾退散,光明降临。 “哈哈哈,好,天助我也!”段虎豪气大发,发出了洪亮的笑声。 百里云墨盖天擎,鬼崇徘徊戾风阴。 神威浩荡撼九天,赤阳破霄镇邪冥。 赤阳重现,驱散阴邪,此乃吉兆。 看着愈渐晴朗的天气,段虎心情大好,走出杂院后顺着道路左拐右拐,不大工夫便来到了常家大院,也就是正堂所在的位置。 还未进入大门,从院中飘散出的血腥味令嗅觉灵敏的段虎双眉微皱。 血腥味又浓又腥,闻着十分呛鼻,仿若眼前的常家大院不是一座活人居住的阳宅,更像是一处血腥的屠宰场。 天哪!究竟要死多少人,才会发出如此浓郁的血腥味? 至于死的那些人,毫无疑问,都是常家的人。 段虎摇了摇头,虽然他对常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此刻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惋惜和同情。 略微迟疑了一下,段虎跨步从院门走了进去,入眼的是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三具尸体,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两男一女。 回想常老报案时提到的事情,如果段虎没有猜错的话,白布下盖着的分别是常家大爷、二夫人以及那位和他交过手的张团练。 来到尸体旁,段虎伸手揭开了其中的一块白布,白布下露出了一张可怕的死人脸。 真够惨的,死人的脸上凝固着扭曲的五官,眼眶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伤口并不完整,有撕裂的部位,看来是被强行挖去了双眼。 如此残忍的手段,相信这人在临死前必定饱受痛苦的折磨。 至于此人的身份,通过样貌以及一身华贵的绸缎衣料,还有指间戴着的翡翠扳指,身份呼之欲出,常家大爷。 随手把被鲜血浸红的白布盖在了常家大爷的身上,之后段虎又来到了第二具尸体的身旁。 这具尸体是具女尸,不用说,自然是曹满的媳妇,那位常家二夫人。 “曹满啊曹满,看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会是个克妇命呢?你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婆娘也惨遭横祸,啧啧,冤孽啊!” 未曾揭开白布之前,段虎咂着嘴说道。 说完,段虎把沾着血水的白布揭开,低头仔细一看,这位二夫人,死的更惨。 身上其他零碎倒还完整,唯独脑袋被砸瘪了,就像被石磨碾过一样,骨头皮肤头发都黏在了一起,好似个面饼,瘪耷耷的看着恶心,溢出的血水脑浆混合一起,散发着熏人的腥臭。 可怕的场景对于常人也许会受不了,但段虎却风轻云淡,好像早已司空见惯,内心掀不起一丝波澜。 伸手揪住那颗瘪脑袋的耳朵往上一提,段虎把曹满婆娘的脑袋拎了起来,看了几眼后段虎感到有些惊讶。 他的惊讶并非是那颗外形诡异、样貌狰狞的尸头,而是对方挂在眼眶外的死人眼珠。 眼珠已经灰暗无色,形状也像被踩瘪了的葡萄,可让他不解的是,为何对方的眼珠子还在? 不管是最早遭殃的常福,还是二赖子等人,无一不是被挖去了双眼,可二夫人常梅的眼珠为什么没被挖去呢? 想到这,段虎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段虎绝不会抱有单纯天真的想法,认为是尸刹或是血傀一时疏忽,忘记挖走常梅的眼珠,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蹊跷之处,只是碍于线索的有限,他无法理出太多的头绪。 带着疑惑,段虎把白布重新盖在了常梅的尸体上,最后他来到了第三具尸体的旁边,也就是那位和他切磋过拳脚的张团练身旁。 对于张团练,段虎没有丝毫的好感,像这种蹩脚的家伙,靠着花拳绣腿来这骗吃骗喝,段虎打从心底就瞧不起。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花天酒地的舒坦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就把小命丢在了此地,从这一点来看,张团练的命啊 有够狗血的。 段虎揭开白布朝下看去,张团练的死样子,跟大爷几乎一般无二,样貌扭曲狰狞,脸上有俩血窟窿,两只眼珠不见了去向 检查完后段虎就想起身离开,正在他打算把白布盖在对方的身上时,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意外的发现张团练身下似乎压着一样东西。 侧过对方的尸身,段虎从下面摸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手中端详了几眼,神色不由得有些诧异。 盒子的质材非金非玉,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木料做成的,通过木盒的气味以及纹路来看,似乎是桃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桃木,而是百年的老桃木制作而成。 桃木盒的年代也不近了,常年的腐蚀使得桃木盒表面斑驳不堪,就是连上面雕刻的花纹都难以识别,不过有一样段虎能够一眼就识别出来,那就是雕刻在正面以及反面的八卦图案。 这两面八卦图形,正面,也就是盒盖上,刻的是先天八卦的图案,背面也就是盒底,雕刻的则是后天八卦的形状。 一正一反,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上下呼应,正好应对了先天无极后天阴阳的乾坤定数。 沉吟了片刻,段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盖,往里面看去,除了有着一团破烂不堪的黄色布团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段虎取出了那团破布,随后打开一瞧,脸色顿时为之一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1 血耗子曹满 随着线索的增多,段虎愈发感到了疑惑,仿若深陷云浪雾海中一样,拨开云雾见到的不是青天,而是更多的迷雾。 打开的那团皱皱巴巴的破布,上面印着一副歪歪扭扭的图案,虽然图案已经残缺难辨,但是其中几个模糊的特殊图纹却引起了段虎的注意。 “这,这是伏魔镇邪的法咒!” 段虎一阵惊讶,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团破旧的黄布,应该是一道特殊的法符,上面印着的图纹是一种少见的法印。 即便是他,也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桃木本就是驱邪之物,百年桃木威力更大,这只桃木盒上刻有伏羲八卦以及文王八卦,再加上里面的法符,看来盒中之物必定一件非常阴煞的邪物” 段虎冷静的分析着,“早上常老来报案的时候,曾无意间提起常家丢失了一件宝物,而这件宝物是从大王崖下得来的,莫非” 想到这段虎双眼一亮,似乎充斥在脑海中的层层迷雾已经开始渐渐散开,而这一系列惨案背后的真相也慢慢清晰了起来,只是 真相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一系列的惨案真的就只是一种意外,又或是巧合吗?他感到黑暗中就像隐藏着一只可怕的大手,似真似幻,推波助澜,不断操纵着诡谲的局面,而他 只是整盘棋中的一枚棋子。 段虎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压抑、烦闷,仿若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一样,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顺着冥冥中的主导随波逐流。 破局? 谈何容易! 除非他能掌握主动,可惜的是,在没有知情人的情况下,光凭自己的推测,根本无法解开谜团。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对了,知情人! 段虎一拍脑袋,双眼亮堂了起来。 知情人不是没有,要说常家人都死绝了也不尽然,至少那位倒插门的赘婿,曹满,此刻不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吗? 一想到曹满,段虎心思立刻活跃了起来,这家伙可是关键性的人物,只要能找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能迎刃而解。 问题是,曹满这货 还活着吗? 段虎颇有些头疼,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曹满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常家大宅中不仅有嗜血的血尸凶傀还有凶残的尸刹,就凭对方连五八超都算不上的身手,想活命? 一个字,难。 两个字,太难。 五个字,真他娘的难! 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段虎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何况,从此前在杂院狗洞那里发现的线索来看,曹满很可能已经逃了出去,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曹满这家伙耳尖牙突鼻孔翻,说明他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婆娘不说,连娘家人都克死了,这么个八字够凶的家伙,十有应该没死,只是这兔崽子究竟是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嘀咕了几句,段虎有些犯难,常家大宅地广宅多,想从这里面找到曹满绝非一件易事,更何况此时日头开始偏西,如果不抓紧时间找出尸刹的藏身处,一旦天黑,事情将会变得十分棘手。 至于尸刹的藏身处,段虎敢断定就在这座大宅里面。 一来,负了伤的尸刹不可能在烈日灼心下行走,为了避免赤阳的伤害,对方肯定会找一处极为阴暗的地方藏身。 二来,尸刹会凭空出现在常家大宅中,这里面确有耐人寻味的地方,否则昨儿夜里,尸变后的常福为何其他地方不去,偏偏重新回到了常家呢? 围着大院里绕了那么两圈,段虎越看越感到奇怪,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记得此前孙志和眯缝眼说过,常贵在买下这处大宅的时候,曾重金聘请来一位风水大师帮着布置宅院,为的是家宅兴旺,子孙昌隆,可是在他看来,这里面似乎透着蹊跷。 其他不说,作为整个家宅最为核心处的大院,这么重要的位置,在布局上最为讲究的就是四平八稳,起到聚福纳祥的作用。 最忌五行不全,四方不通。 五行不全,家运衰败,四方不通,家宅不宁。 纵观这座大院,形状酷似五瓣梅花,院内四周栽满了梅树,照理说在院内栽种梅树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梅花具有四德,分别为初生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 除此之外,梅花还具有五福:快乐,幸福,长寿,顺利,和平。如果再配上青竹,则寓意“竹梅双喜”,十分的吉祥如意。 然而作为镇宅的正堂大院来说,栽种梅花不是不可以,但是栽树也有栽树的讲究,有句老话叫“树向宅则吉,背宅则凶”,而大院内的这些梅树,几乎都是背对着正堂,使得本为吉树的梅树变成了凶木,断阳聚阴,成为了一处纳阴的不详宅院。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正堂以及院墙的墙角长满了浓浓厚厚的青苔,还有就是那些看似枝繁叶茂的梅树,树干上爬满了灰白色的白斑,有些梅树甚至于发枯凋零,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梅”字,褒贬各异,即通“美”也通“霉”字,如果说梅园不是修建在正堂大院,而是盖在其他偏院,不失为一处景色优美的格调小院,对于整个大宅起到了画龙点睛之妙笔。 但是把大院修建成五瓣梅花的形状,特别是前门分支后门开叉,破了五福之意,如此格局非但不美,反而触霉,试想用一处“霉院”妄想振兴家宅,这 可能吗? 更让段虎感到费解的是,梅花虽好,但是却忌讳出现在正堂客厅中,特别是不能出现老梅,如此一来会使得乾坤相变,阴气过甚。 可是在大院正堂的门扇上,雕刻的却是一棵百年老梅的图案,看似有种花开满堂,富贵吉祥之感,实则暗藏凶机,阴煞无比,可见当初那位所谓的风水大师非但不是为了帮助常家而出谋献策,反而是故意颠倒吉凶,借机报复。 段虎摩挲着下巴,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那位所谓的风水大师,恐怕绝非善类,莫非是和常家有仇,才会出此歹毒的计策。 思索间,段虎神色一动,疑惑的朝正堂看去。 就在刚才,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从里面传出,声音虽然不大,而且很快就停了下来,但是对于耳聪目明的段虎来说,却格外明显。 “正堂” 段虎眉头微皱,在大院门口闻见的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并非来自于地上的三具尸体,而是从院中的堂屋里面传来的。 凭着丰富的经验,段虎知道正堂里面一定藏有更多更可怕的线索,本想把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线索留到最后再去检查,谁知此时响起的动静却打乱了他的节奏。 “该不会里面藏着那只老粽子吧?” 段虎摇摇头,应该不是,尸刹逃走的方向虽然和大院的位置相仿,但是一路上留下的线索又有些出入。 负伤的尸刹必须找一处即阴暗又隐蔽的巢穴躲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躲在这么显眼的常家大院里面呢? 如果不是尸刹,又是何物呢? 难道是新出现的血傀? 这样也好,能抓获一只血傀,对接下来的行动必有帮助。 打定主意后,段虎蹑足潜踪来到了正堂的门前,隔着屋门他侧耳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出于谨慎期,他转身绕到了一旁的窗户外。 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段虎把目光投了进去,屋内灯火明亮,但是里面的场景却惨不忍睹。 气派奢华的正堂几乎被鲜血染红,桌上墙上,都留下了难以褪去的血污,地板上浓稠黏糊的血水,好似一潭血池,看着就令人怵头,还有那一屋子的尸体 简直就像是宰杀牲畜的屠宰场,活生生的一处人间炼狱。 段虎收回了惊讶的目光,稍稍平静一下,这才把视线又投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死寂沉沉的屋内没有一丝的动静,这让段虎感到了有些疑惑。 “难道刚才是我听错了?” 就在段虎怀疑的时候,忽然从角落处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段虎屏气凝神,不大工夫,从尸堆里露出了一颗血糊淋拉的脑袋。 真有血尸凶傀? 眼中寒光一闪,段虎换了个方向,悄悄来到另一处地方,隔着眼前的木窗,后面便是血傀所在的那处角落。 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木窗,运气不错,窗户没关严,一推就开,省下了破窗的力气。 嘎吱! 段虎轻轻推开窗户,随后一个纵身跳上了窗框,居高临下高声喝道:“血粽子,你家虎爷来了,还不乖乖受死!” 这叫先声夺人,以浩然之气震慑宵小。 其实吧,没啥作用,就是抖抖威风而已,毕竟老僵不是人,对付活人的招数在死人面前不起丝毫的作用。 奇怪的是,当段虎的吼声落下,尸堆里的那颗血脑袋猛的颤抖了一下,骨碌,啪!整个儿从尸堆里滚到了地上。 段虎一脸差异,莫非遇到了一个胆小的老僵不成? 竟有这等奇事! 然而下一刻 “哦哟哟,娘嘞,段虎不要动手,我,我是曹满!” 湿滑的地面上,满身是血的曹满好似条上了岸的鱼儿,扑腾着,翻滚着,怎么也站不起来,狼狈滑稽。 “你是曹满?”看着一脸血水难以辨认真容的血人,段虎好笑的问道。 “大爷的,我不是曹满难道是鬼吗?”饱受折磨的曹满没好气的吵吵着。 “你大爷,把嘴放干净点。” 段虎面色一沉,刚儿挂上的笑容转眼消失。 “我日!” 到嘴的粗口还没爆出,曹满脚下又是一滑,一招平沙落雁,摔了个王八朝天,足足溅起了一层血花。 段虎笑了,“曹队长,雅兴不错嘛,又是钻死人堆,又是在血水里狗刨猴跳的,不愧是血耗子,虎爷佩服。” 曹满咧着嘴揉着腚,啥玩意?血耗子! 你姥姥的血耗子,黑脸,不带这么损人的好不? “你少说风凉话,我这叫老爷们能屈能伸,不像你这个黑脸,脸黑没人性,只会落井下石!”忍无可忍的曹满大声嚷嚷着。 段虎冷笑一声,“很好,你不是嫌我脸黑没人性吗?得嘞,虎爷不打扰你做老爷们,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血耗子,回儿见!” 说完段虎从窗框上跳到了外面,刚一落地,曹满婆娘般的哭喊声响起。 “挨千刀的黑脸,没良心的黑货,老子容易吗?死了媳妇没了娘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怪物手中逃了出来,躲在死人堆里苟延残喘,你还故意欺负我,难道我还不够惨,非要再雪上加霜,挖苦我一顿你才满意吗” “哇” 哭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直接嚎啕了起来。 曹满哭一声,段虎脑门上的青筋跳一下,哭两声,蹦两下。 “够了,给我闭嘴!” 一声雷吼,曹满当即闭嘴,不敢再嚎了,就是身子一抽一抽的,满脸的委屈劲儿,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泪汪汪的眼神能怨死人。 段虎眼皮一跳,我去,能不这么恶心人吗? “别抽了,再抽虎爷真不管你了。”段虎牙根发痒,这一刻他恨不得盘了这怨货,免得看了糟心。 曹满真听话,刚儿还像个深闺怨妇,转眼,乖的像个小媳妇,一抹脸上的泪水鼻涕和血污,脑袋点的好比鸡啄食,只是 段虎感到自己的牙更痒痒了。 “段虎,求你救救我,这里有,有吃人的怪物!” 说话间,曹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身子不由自主又抽了两下。 “哼,现在知道怕了?”段虎冷哼一声。 “知,知道了。”曹满哆嗦的答道。 “想让我帮你?” “想,想。”曹满一个儿劲儿点头,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呲牙。 这不废话嘛,不想的话求你作甚? “晚啦!”段虎大手一挥,“别忘了早上你说过的话,不是挺狂挺横的吗?” 曹满 尼玛,原来是个小心眼。 该咋办呢? 好办! 曹满一脸无辜的问道:“早上?我说过什么了吗?我咋不记得了。” 段虎 我日,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怪不得是混官场的人,没点不要脸的精神,混得走吗? “曹满,要脸不?” “呃,要。” 曹满的回答绝对不违心,人要脸树要皮,自古如此。 “要脸还是要命?” “命!”曹满斩钉截铁的答道。 挺正常,没了命,脸皮要了干啥? “那我问你,还记得早上说过的话吗?” “这个” 曹满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黑脸,疯狗哇,咬着不放。 “说话!”段虎双眼一瞪。 “那个” “那个什么?说话干脆点!” “我忘了” 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曹满明白着呢。 段虎点点头,死猪不怕开水烫,挺好,是个人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2 尸骨洞真相 等到浑身血污的曹满一路扑腾着从屋里爬出来,段虎一改脸上的黑沉,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段虎,你” 看着有些瘆人的笑容,曹满不知为何,忽感心里有些发毛。 “叫虎爷!” “虎,虎爷。”曹满立马改口,干脆利索。 “孺子可教。”段虎笑着拎来了一个大木桶。 曹满直愣愣的看着大木桶,一路过来还冒着水花,莫非这就是常言中的 哗! 一桶冷水把曹满淋了个里外通透,跟个落汤鸡似的,冻得在原地跳起了大三弦,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 果然,真的是“冒坏水!” 一点儿都不带错的。 趁着曹满又跳又抖又扭,段虎嫌弃的往远处站了站,生怕被溅来的血水弄脏了他的衣服。 “阿嚏,阿嚏” 抖完跳完,喷嚏声有节奏的响起,不快不慢,不紧不松。 段虎抬头看看天色,“嗯,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大晴天? 哆嗦中的曹满好奇的瞪大了眼珠,转而明白了过来。 本地有句土话,三声大喷嚏,明儿个准天晴。 靠!臭黑脸,人损脸黑,拿曹爷穷开心! “阿嚏!” 一声喷嚏嘎嘣脆,曹满擦擦鼻水,老大不乐意的发起了牢骚,“虎爷,别再玩我了成不?” “玩你?虎爷没那兴致。”段虎摆摆手,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曹满眼神鄙视,刚儿谁拎水浇水玩了个不亦乐乎? 不正经。 “曹满。” “啥事?” “洗干净了么?要不再来一桶。” “洗干净了,白白滑滑,跟出水芙蓉一样,不信你瞅瞅,阿嚏!” 曹满撩起了衣服,露着白肚皮以示“清白”。 “洗干净就好,只是”段虎侧着脑袋,话中别有深意。 “虎爷,有话直说成不?”曹满心虚的问道。 “亏你长了身板猪肉,中看不中用,三伏天的热气,居然连点凉水都受不了,肾亏腰子虚了?”段虎老神在在的说着。 你大爷的肾亏腰子虚! 要不是曹爷泡过水缸,又躲在阴冷的死人堆里,至于受凉吗? 曹满气恼,但不敢发作。 “虎爷,我腰子没问题,好着呢,就是受了点风寒而已。” 是男人哪能说腰子不行?曹满一百个一千个不会承认。 “解释就是掩饰,男人的那点毛病,是男人都懂。”段虎递了个他懂的眼神过去。 曹满嘴角抽搐,“真不关腰子的事,是太冷了,真的。” “原来是冷啊,这好办,一屋子的死人,刨件衣服不就解决了。”段虎说道。 “你才会刨死人的衣服穿!” 是可忍孰不可忍,曹满终于怒了,只是下一刻。 “哦哟哟,虎爷,轻点轻点,我知错了还不行嘛,虎爷” 一顿火栗,曹满立马服软,啥火气都没了。 不服软不行哇,段虎的手是真的黑,嘴里说着好听,什么“十香九味炒爆栗”,可那股子狠劲,能治便秘。 “现在还冷不?” 曹满牙齿打颤的回道:“不,不冷了。” “啧啧,做人要实诚,冷就冷,何必遮遮掩掩的?”说话间,段虎晃了晃手腕。 曹满吓得一缩脖,“冷,真的挺冷。” “这不就对了。”段虎收回了拳头,“把衣服脱了。” 啥?脱衣服! 曹满紧张兮兮的双手抱胸,搞了半天,原来黑脸喜欢那玩意,日了狗了,这关咋过? 曹满怕了,是真的怕了,早知如此,他宁愿躲在死人堆里也不出来。 “让你脱你就脱,磨蹭啥呢。”段虎催促道。 曹满欲哭无泪,“虎爷,别搞了,我这老菊开不了花” 话音未落,段虎爆栗落下,曹满嚎了个哇啦啦。 “虎爷,还是你的法子好,现在我觉得不冷了。” 烤着太阳,身上只剩下了一条大衩的曹满舒服的说道,想起刚才的误会,心里又一阵的尴尬。 早知如此,何必受那罪。 看着腰间别着枪带,胸口纹着刺青的曹满,段虎问道:“我说,你这品味真够怪的,没事喜欢在胸口纹泥鳅?” 曹满 蚯蚓? 眼睛长哪了?那是五爪青龙好不! “虎爷,你看错了,是龙,龙!”曹满加重语气说道。 “龙?就那细不溜秋的玩意是龙?别逗了,没人会信。” “骗你是孙子!” 曹满不甘的喊了一声,声音大点,段虎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曹满,“呵呵。” 说起来,也怪曹满当时那会儿年少无知,想学街头混混弄点刺青威风一下,可问题在于那时他才十岁,手头没钱只能贪图便宜,这不,遇到了个正想练手又不靠谱的刺青学徒。 刺青时的那份痛苦,疼得曹满死去活来,然而呢? 青龙变泥鳅,龙爪没有,龙角没有,贼头贼脑的泥鳅头倒挺显眼,身子又细又长,关键是洗不掉 活生生的悲剧,成了曹满一辈子的污点,除了认命,除了捂好不露馅,能咋办? 记得那时候常梅初见,笑了个花枝招展,曹满还挺开心,博得了美人的欢心,只是后来感情变了,当初的欢笑变成了嘲笑,刺青也成了曹满心中的一根刺。 曹满很不是滋味的咂咂嘴,泥鳅就泥鳅吧,起码说明老子有胆量,不像某些人,嘴把式,光说不练,有种也刺青个试试,疼不死你 正安慰着自己,段虎解开衣服,露出了胸膛上的那颗虎头刺青,威猛霸气,桀骜狂勇。 低头看看自个儿胸口上的“小泥鳅”,曹满不自然的用手捂住胸口。 “呃刺青这玩意也就是图个兴趣,大小无关紧要,自己喜欢就行。”曹满不自然的笑了声。 “小泥鳅。” 段虎蔑视一眼,随手把衣服上的纽扣系好。 曹满老牙挫响,小泥鳅又如何?起码能钻泥地,老虎行吗? 老子就想问一句,老虎敢钻泥地吗? 咦?好像忘了啥事 曹满拍拍脑门,想起来了,黑脸这厮咋来的?莫非真砸监反狱了不成? 想到这,曹满一把抽出了花口撸子,枪口对准段虎紧张的问道:“段虎,你怎么会在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越狱?” 段虎淡淡的看了眼曹满手中的枪,“怎么,不叫虎爷了?” “叫你大爷,说,你怎么逃出来的?”曹满机警的退后几步,生怕离着近了吃亏。 “逃?你太小看虎爷了,告诉你,虎爷正儿八经从县警所走出来的。” “不可能,当时我离开的时候下个命令,谁也不能放你出来!” “呵呵,是嘛?那要是有人肯放我出来呢?” “放屁!谁吃了狗胆敢不听我的命令?让我查出来非抽他三百个大耳刮子不可!” “赵所长。”段虎回道。 “谁?”曹满眨眨母狗眼,一脸不信的盯着段虎。 “赵所长。”段虎再次答道。 “不可能!他怎么会放你出来!”曹满嘴里嚷嚷得凶,心里却一阵泄气,泄气不说,还挺纳闷。 按理说,那老狐狸和黑脸没啥交情,为啥私下放了对方呢?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说,赵所长为何要放你出来?千万别想着骗我,我可聪明着呢!”曹满质问道。 “这我相信,肥头大耳的东西都聪明。”段虎回道。 “那当然段虎,你骂谁呢?”反应过来后,曹满急了眼。 段虎把头一偏,答非所问的说道:“赵所长放我出来是为了查案,并且派了眯缝眼和孙志做我的帮手。” “那他们人呢?”曹满左右瞅瞅,哪有二人的身影,鬼影子都见不到。 “他们死了。”说话的时候,段虎的脸色明显有些低沉。 “死了?老子信了你的邪!”终于抓住了话柄的曹满理直气壮的叫喊着。 “眯缝眼是在一处杂院的狗洞里被尸变的常福杀害的,孙志则是死在了尸刹的手中,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去看看他们的尸体”段虎简短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出来。 真有这事? 曹满又眨眨眼睛,心里信了大半。 “你说的尸刹是不是有着一丈来高的魁梧身躯,全身血红,青面獠牙,额间还有一颗血眼珠子?” 一听这话,段虎来了兴趣,“哦?你也见过那老僵?” “我” 曹满心中一阵卧槽,老子何止见过! 当时曹满躲在水缸里面,本以为躲过了一劫,谁知就因为一个屁,使得尸刹来了个回马枪,亏得他急中生智,及时翻出了水缸,从墙角下的狗洞钻了出去。 然而尸刹不同于一般的僵尸,反应极其灵敏,曹满前脚刚逃出去,后脚尸刹就跟着追了过来。 那时的曹满真好比过街的老鼠一样被尸刹追得满地乱逃,钻狗洞,藏床板,滚草垛,挤牛棚 就像躲猫猫。 我藏你找,找不到算我赢,找到,把命丢。 曹满想死的心都有,起码能来个痛快,不至于心肝儿乱颤,备受折磨。 后来被尸刹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不得已,曹满只好铤而走险,躲进了常家大院的正堂里面,往死人堆里一猫,憋着气在那挺尸,这才勉强得以苟延残喘。 也就是在那会儿,他看清了尸刹的真容 说起来,靠着挺尸和憋气的办法,曹满顶多能瞒混过去一时而已,时间长了自然会露馅,要不是关键时候尸刹似乎被什么事情给打断,怒气冲冲的离开,想必他这条小命,指不定会不会归西。 不说还好,说出来满满都是辛酸泪。 段虎一边听着,一边乐呵,想不到歪打正着下,居然救了这货一命,看来曹满命不当绝,天意吧。 这时候,曹满似乎也回过了味儿来,脸色尴尬的收回了手枪,目光有些躲闪。 “受人点水恩,需当涌泉报,曹满,你说是不?”段虎问道。 “啥点水恩?我不知道。”曹满打个哈哈,来了个装傻充愣。 段虎摩挲着下巴,眼睛眯缝了起来。 贼耗子,在虎爷面前耍花腔,信不,爷一瞪眼你就要跪! “是谁说要抽赵所长三百耳光来着?” 曹满脸皮一抽,神色更加不自然了。 “是谁在胸口刺泥鳅来着?” 曹满喉结一阵移动。 “是谁在死人堆里玩跐溜,钻狗洞,滚草垛,一个响屁翻水缸” 曹满忍不住了,“别说了,段虎,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叫虎爷!”段虎一瞪眼。 “虎,虎爷”曹满憋闷的小声回道。 段虎满意的点点头,瞅瞅,这不跪了吗? 收回脸上玩味的笑容,段虎严肃的问道:“曹满,我问你,当初在大王崖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那处尸骨洞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这” 一听这话,曹满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想说?”段虎声音一沉,耐心渐渐耗尽。 曹满无奈的叹了声气,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当夜接到报案后,由于事关重大,曹满带着手下急匆匆赶到了大王崖下,驱散了附近的县民后,他便和几个手下进入到了尸骨洞中。 一进洞曹满就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阴暗狭长的的寒洞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时不时闪烁着的微弱光线,诡异的抽泣声 诡谲的气氛,阴森的环境,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怪物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一样,让人后脊梁一阵阵发寒,惊悚可怖。 壮着胆子,曹满几人一路摸索,终于来到了洞底深处。 入眼的是一副血淋淋的惨景,冰冷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的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九具来历古怪,死状诡异的白骨。 其中一具枯骨盘坐在最里面的石台上,两只干枯的手臂里捧着一只木盒,木盒并没有盖上,而是开启着,里面时而会发出一些微弱神秘的光线。 说到这,曹满变得吞吐了起来,似乎有些踌躇。 “板板的,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再磨蹭,等天一黑,尸刹出来行凶的话,虎爷第一个拿你喂老粽子!”段虎急切的催促着。 曹满吓得一哆嗦,咯噔都没有打一下,便把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贪婪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曹满也不例外,当他看见枯手中抱着的那个木盒,竟然不知死活的打起了贪念。 趁着几名被吓破了胆的手下又吐又呕的时候,曹满一把盖住了打开的木盒,并且偷藏在了怀中。 曹满没有注意到的是,当木盒被他藏好后,那些时断时续的哭声却停了下来,只是那时的他完全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情况。 由于案件格外的离奇和诡异,曹满知道这种无头悬案一旦被曝光,势必会惊动省城的人,搞不好连他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未免夜长梦多,当夜,曹满命人把所有的尸体和白骨焚烧一空,并且还把洞口炸垮,毁去所有的线索,以此掩盖事情的真相。 至于得到的那只木盒,尽管来历不明,但曹满相信,里面的东西一定珍贵无比,否则怎么可能会发出光芒来呢? 可惜当时过于匆忙,他连瞅一眼的工夫都没有,不过这不打紧,木盒到手,里面藏着的宝贝还会飞吗? 曹满偷出木盒为的不是自己闷声发财,而是为了献给自己的老丈人。 宝物虽好,但价值有限,比起老丈人显赫的家势,孰重孰轻,曹满自然分得清楚。 这几年来,老丈人常贵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还不是因为他人穷志短,没什么好东西孝敬对方。 现在有了宝物,只要献给常贵,说不准哄得对方一开心,那么他的日子也就会好过起来,最起码不用时常看到常贵那张拉长的老脸。 曹满的主意打得是不错,眼光也看得挺远,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的这份“精明”,却给老常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同样也给他带来了灾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3 钱家血债 当曹满兴冲冲的赶到常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日出东方,旭日高悬的时候了。 怀揣着那只古怪的木盒,曹满迫不及待的把老丈人常福以及家里人都叫出来,激动的样子,让大伙还纳闷他是不是打了鸡血,精神抖擞的都能蹦跶到天上去了。 曹满兴奋的拿出木盒,没等道明来意,就遭到了老丈人的一顿埋汰,特别是那几位姑奶奶,一个个嗤之以鼻,嫌弃着他手中的破旧盒子。 不过当他把木盒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却令所有人感到震惊,不但震惊,胆小怯弱的几个姑奶奶当即被吓昏死了过去,就连老爷子常贵也吓得皮肉乱抖,连手里的龙头拐杖都差点撒了手。 说到这,曹满咽了口吐沫,转头问着身旁的段虎,“虎爷,你猜猜看那只古怪的木盒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咋滴,还想考考你家虎爷吗?”段虎没好气的说道。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曹满干咳一声,小模样挺狡猾。 能看到段虎吃瘪,曹满自然痛快。 “曹满,我早就说过,像那种来历不明的冥器最好少碰,一旦沾染了阴煞鬼气” 后面的话段虎没说,毕竟,曹满已经很惨了,不只是鸡飞蛋打一场空这么简单,还连带着全家死光光,就他光棍一人活了下来,这种惨事放在谁头上,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自食恶果,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考虑到对方的心情,段虎没有再过多说什么题外话,只是简单的说道:“至于盒中的冥器,应该是颗死人眼珠吧?” 一听这话,曹满惊讶的好悬没一蹦子蹦起来,他吃惊的看着段虎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虎爷能掐会算,不说上知五百年,下知三百载,像这等小事,你以为难得倒我吗?” 段虎张嘴就来,山炮放得挺响,还真把曹满给唬住了。 “真的?”曹满一脸敬佩的问道。 “假的。”段虎直截了当的答道。 曹满头冒黑线,呸!臭不要脸,害得老子心里白激动了一下。 段虎白了一眼曹满,小样,毛嫩了吧? “虎爷,那你是咋知道的?”曹满好奇的问道。 这一回段虎没在隐瞒,把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 末了,他又说道:“常福之所以会尸变,是因为冥器通魂的缘故,而那只尸刹,则是被冥眼直接控制,至于你偷来的木盒” “木盒咋啦?”曹满像个求学的毛娃子,求知若渴的问道。 “耗子,木盒本为一件镇魔驱邪的法器,为的就是镇住那颗邪恶的冥眼,你倒好,借花献佛,送给了你的老丈人,可惜这不是朵宝花,而是朵催命的魔花。” 曹满懊悔的低下了脑袋,记得当时打开盒盖的时候,那颗冥眼虽然恐怖,但外表包裹着一层类似琥珀的东西,让人误以为是极为珍贵的金兰眼珀,若非如此,常贵也不会大着胆子把冥眼收藏起来。 “虎爷,你刚才叫我啥来着?”忽然,曹满把头又抬了起来。 “耗子,这绰号不错吧,送你了。”段虎一本正经的回道。 耗子? 耗你姥姥的大子! 这么难听的绰号,亏你这黑脸想的出来,还送老子呢?信不,老子送你一箩筐外号,黑煞神,黑脸,黑心汉,黑脸狗 曹满心里骂开了花。 段虎神色微沉,“不乐意吗?” “乐,乐意。”曹满憋气,乐意你大爷,但不乐意行吗? 可恶的黑脸! 懊恼中,曹满不经意的一瞥,目光偏巧落在了常梅冰冷的尸体上,不由间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感。 早上那会儿,当他得知常梅遇害的噩耗后,虽然心里也难过,但当时想的更多的是怎样瓜分常家的财产。 后来到了常家,当他被尸刹追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已躲进了死人堆,那时候看着满屋子的尸体,满地腥臭恶心的血水,他才意识到了一些潜在的良知。 此刻,段虎揭开了惨案背后的真相,曹满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是多么的严重,若非他的愚蠢,要不是他的贪婪,常家上下一百来口子会死绝吗? 良知的谴责,曹满忽感心里沉甸甸的十分压抑,仿若这些累累血债都压在了他的心头,窒息般的感觉能把他活活压死。 看着被白布盖着的常梅,那凄凉孤独的尸体,不知为何,早已心冷的曹满眼睛一湿,热泪围着眼眶打起了转。 金银虽好却冰冷无情,亲人虽烦却温暖贴心。 夫妻吵闹终会白发到老,携手夕阳定是结发之人。 悲从心起,哀从悲来,曹满大鼻涕一抽,泪水滑落而下。 “梅儿,我对不起你,我该死!都怪我被猪油蒙了心,害死了你们,梅儿,哇,哇” 追悔莫及的曹满哭嚎了起来,挺悲凉,也挺可怜。 段虎摇摇头,暗自念道:“劝君珍惜眼前人,莫等别离霜满痕,携手一生几世求,黄土坟前青烟冷” 对于曹满的遭遇,段虎表示同情,老话说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若非可怜何来可恨,既然可恨,终归可怜。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如果淌几滴猫尿哭嚎几嗓子,能挽回犯下的错误,世间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悲剧了。 “行了,别哭了!”最烦哭声的段虎大声喝道。 这会儿曹满正在悲痛中,如何会听?接着嚎,可劲儿的嚎。 啪! 一记爆栗下去,曹满没了哭声,暗中咬牙抹泪抽鼻涕。 可恶的黑脸,没人性的家伙!人家伤心哭一嗓子犯法吗?碍着你啥事了? 有种你也死一大家子人试试? 不是爷吹,哭不死你! 曹满红着双眼死死盯着段虎,谁知对方却出声问道:“耗子,你想给亲人报仇雪恨吗?” 报仇? 报仇! “想,我当然想了,虎爷,你说,我该如何给亲人报仇?”有了发泄情绪的地方,曹满当即激动了起来。 “帮我找出事情的真相。”段虎说道。 真相? 曹满狗眼怒瞪,尼玛的黑脸,耍老子不成? “狗屁的真相,真相就是老子偷了死人玩意,害死了亲人,这就是真相!”曹满咆哮着。 段虎没有打断曹满的愤怒,等对方情绪稍稍稳定一点他才说道:“这只是表面的真相,至于背后的真相,恐怕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 曹满为之一愣,背后的真相? 这可能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一抹大鼻涕,用力甩在地上后曹满大声的问道:“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自小没了父母的曹满,为了活下去,良心只能喂狗,后来娶了常梅,却因为野心的膨胀,感情的疏远,使得本该幸福美满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甚至是家破人亡。 现在的他幻想的不再是什么金山银山,而是如何给死去的亲人报仇,弥补自己的过错。 看着曹满真挚的表情,段虎点了点头,“我想问你一个人。” “谁?” “钱大户。” 闻听,曹满吃惊的一抬头,随后双眼滴溜溜一转,目光闪烁不定。 “怎么,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想要替亲人报仇雪恨,现在就怂蛋了吗?”段虎肃穆而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曹满含糊其辞着。 “只是什么?难道你还想死性不改,继续错下去吗?曹满,人活一世不能这么自私,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痛失亲人,可怜你的份上,我非揍死你不可!” 说话间,段虎双目闪烁着一丝怒色。 曹满眨眨眼,听了个一头雾水。 啥情况? 画风变得咋这么快呢? 喂!能说句人听得懂的话成不? “虎爷,你这是”曹满试探着问道。 段虎不打算隐瞒下去,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刘老倌的儿子当时也死在了尸骨洞中,你窝囊无法查案也就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所有人的尸体都焚烧一空,更不该驱赶和羞辱牛子的娘!王妈就是因为这样才疯了的,最后跳了盘龙河投河自尽” 说到这,段虎眼睛微微一红,双拳紧紧攥紧在了一起。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为了”曹满支吾着话语半晌答不上来。 “就因为你们害怕无法破案引来上级的追责和惩罚,就因为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不干人事,就是因为你们官官相护,偏袒纵容,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渣,根本没有把老百姓当回事!” 段虎气冲冲的吼道:“曹满,现在你给虎爷一句痛快话,想帮忙就干脆点,不想帮忙,你给虎爷有多远滚多远,别他大爷的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滚!” 羞愧难当的曹满脸蛋子红的像个熟透的红苹果一样,他尴尬的看了看段虎,目光又转向了死去的常梅,最后把牙一咬。 “骂得好,虎爷,我为财为名害死了这么多的人,如果还执迷不悟,我他大爷的就不算是个人!你不是想知道钱大户家的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被骂醒了的曹满也豁出去了,一口气把曾经的那些秘密通通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老丈人常贵早就看不惯如日中天的钱大户,奈何对方做的是边贸的营生,为人又十分圆滑,把整个县城上下的官员都打点得头头是道,就是想要挑理都挑不出来。 后来因为钱大户买通关系,强行夺走了常贵梦寐以求的乡绅一职,气得常贵怒火冲天,同时也动了杀心。 为了扳倒财大势大的钱大户,常贵找来子女,还把曹满也叫到了屋内,当他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后,常福几人都拍手赞同,唯独曹满有所顾忌,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毕竟当时的钱大户已经羽翼丰满,财大气粗不说,头上还顶着乡绅的光环,找此人报复,万一处理不当走漏了风声,又或是哪里出了纰漏,这个罪责要是追究下来,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治安大队长,就是整个常家恐怕都不会落个什么好下场。 本不愿同意的曹满就因为咯噔了那么一下,便被常贵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说他是白眼狼,肥了自己忘了恩人,又说什么当初就不应该把女儿许配给他,宁愿嫁给张三李四王麻子,也总比他这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废物王八蛋有用。 不仅老丈人常贵骂的难听,其他人也跟着指指点点,不断戳曹满的脊梁骨,骂的他狗血淋头,连脑袋都抬不起来。 好在常梅对他还算不错,非但没有指责他,反而还帮着他说话。 也许是因为常梅的这份“体贴”打动了曹满,出于感激也好,出于以往夫妻的情分也罢,又或是碍于常家的逼迫,最后曹满把心一横,点头答应了下来。 曹满是治安大队长,对他来说,想要随便找个罪名强压在钱大户的头上再简单不过,但是为了把稳起见,曹满难得刻苦了一次,他从档案室中把一叠叠落着灰尘的案卷拿了出来,苦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陷害钱大户的案子。 这宗案卷是几年前一个叫做白面虎的土匪头子的案子,此人坐拥山头,指挥一帮土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还暗地里走私烟土军火,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地政府几次出兵剿匪都无功而返,只好设下悬赏做点表面文章,多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留下了厚厚的一摞案卷放置在档案室中。 根据这份案卷,曹满和常贵几人密谋栽赃陷害钱大户,说他暗中勾结白面虎进行走私,以此立案调查,顺便在调查期间彻底查封钱家所有的物资以及账户,同时对外宣扬钱大户的卑劣行径,趁机搞臭对方的名望,就算钱大最后户有办法脱身,但是身败名裂的他也无回天之力,只能乖乖倒台。 本来按照曹满的意思,做到这一步也就行了,不料老爷子常贵却并不满意,照他的话说,无毒不狠非丈夫,要么不动手,动手就要斩草除根,不给对方任何一丝翻身的可能。 对此,已经上了贼船的曹满又能如何? 到最后他也只能默认。 之后曹满找来假证人进行指证,给钱大户扣了个勾结土匪倒卖物资的莫须有罪名,借着这个罪名直接关押了对方,然后全县查封钱家产业,连钱家大宅都翻了个底朝天,还大肆对外宣传钱家的种种罪行,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便把钱大户搞得身败名裂。 这还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等钱大户的大儿子打算去往文城找关系疏通的时候,早就埋伏在了暗道上的杀手直接将其杀害,还残忍的弃尸荒野,死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钱家老二得知大哥遇害的消息后,借酒消愁,却被毒死在了翠满楼。 至于钱大户的三个孙子,也因为外出游玩,被跟踪的杀手浸死在了河水里 可以这么说,这一次的密谋不仅让钱大户声名狼藉,还几乎让他断子绝孙,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五条人命,可想而知当钱大户得知噩耗后,精神上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打击。 出狱后的钱大户在那段时间里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全县的人见了都替他感到惋惜。 “那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段虎接着问道。 “后来常贵假借探望的名义去了钱家,又是安慰又是送药,博取了钱家人的好感后,便有意无意的提起钱家大宅的风水出了问题,说什么恶水之地,水财难聚,来的快去的更快,还克宅败家,是个十分不吉利的地方。” 顿了顿曹满又说道:“那一次老爷子提出愿意高价买下钱家大宅,方便对方度过眼前的难关,谁知钱大户突然从后堂跑了出来,对老爷子又抓又咬,好悬没把耳朵咬去了” “但是让人想不通的是,这件事仅仅过去了三天,钱家大奶奶居然说钱大户同意卖地,只是让老爷子先答应两个条件。” “两个条件?是什么条件,你倒是快说啊!”看着日头又偏西了一些,段虎急切的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4 一方之地 听着曹满的讲述,段虎狠的牙痒痒,倒不是可怜钱大户一家的悲惨遭遇,而是对于常家的恶毒行径感到气愤。 这些看似体面高贵的土豪劣绅,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但心肠黑得比墨汁都黑,心狠手辣起来比凶残的尸刹都可怕。 世上最毒最狠的就是人心,最恶最阴的就是人性。 软刀子杀人,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这些卑鄙无耻的行径,便是人性的体现。 对此,段虎就深有体会,曾几何时,他年少气盛,不过是提出了一点自己的意见,却被人陷害设计,那会儿要不是他命大,凭着过人的毅力和勇气,恐怕早就死在了荒山野岭,尸身都喂了狼,然而等他九死一生回到了家中,等待他的却又是 段虎的目光渐冷,冷得能寒入骨头,曹满忍不住打一寒颤,不等对方再次开口催问,便口齿麻溜的把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钱家大奶奶的要求很简单,第一点就是让常贵先把买地的钱如数给她,第二点就是必须在半年以后才能把宅院让出来,理由是现在的钱大户还有些神志不清,需要静心调养,如果太早离开熟悉的宅院,会对病情有影响。 至于提前要钱,而不是在交易当天钱货两清,主要是因为钱家现在的资金周转不开,而且他们也不打算接着在这里住下去,而是想返回家乡,为了置地买房,所以才提出了先要钱的要求。 常贵不愧是个老狐狸,尽管脸色阴沉,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抓住钱大户对他咬抓的这件事,在一番讨价还价后,不仅把价钱让下了三成,还把交地的时间也减少到了四个月,之后才满意的定下了契约。 时间一晃,四个月的期限已满,这一天常贵起了个大早,满心欢喜的在家中等着钱家人来交地契。 谁知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最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便带着家人奴仆怒冲冲的打算到钱家兴师问罪。 奇怪的是,等到了地方一看,钱家大门敞开,屋宅内空空如也,别说人影,就是连个鬼影也没见到,偌大的钱家成了一座空宅。 心里感到诧异,但常贵却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处宅子的风水,以及那唾手可得乡绅名誉,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无所谓。 在常贵看来,钱家突逢大劫,家里的那些下人早就作鸟兽散,至于其他人,人要脸树要皮,为了避免在全县老百姓的眼皮子低下灰头土脸的离开,于是趁夜悄悄的离开了。 “虎爷,关于钱家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一点都没有隐瞒。”看着段虎眼中的怒色未消,曹满低着脑袋说道。 “哼!一群吃人的畜生,怪不得落了个这么可悲的下场,咎由自取,活该!” 段虎骂的不解气,曹满听得不自在,怪谁呢? 微微平缓了一下心情,段虎又问道:“钱大户一家离开这件事情你能确定吗?” “这个” 曹满一阵的犹豫,看他那结巴的样子,段虎已经大致猜测到了。 这货,完全是个吃粮不管闲的二百五。 “那我再问你,常贵为何无端端要重修大宅呢?” “这件事我知道,老爷子是怕原来的钱家坏了这里的风水,故而才起了重修大宅的想法。”对于知道的事,曹满对答入流。 “既然是重修大宅,你家老丈人又是个沉迷风水之人,看来这里面肯定要有一位风水师指点一二咯?”段虎问道。 曹满点点头,“不错,在建宅之前,老爷子听说文城来了一位了不得的风水大师,于是专门派人去请,费老了劲才把这位大师请来帮着看地观宅,不过” “不过什么?”段虎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位风水大师却很神秘,看完之后当夜就不见了踪影,连钱都没拿便这么消失了,你说这件事怪不怪?”曹满好奇的回道。 段虎冷笑一声,“怪?何怪之有?如果说这位风水师是受人指使,故意帮着常贵看风水,未免东窗事发,那么他又怎么会连钱都不要便脚底抹油,跑了呢?” “你的意思是”曹满惊愕的看着段虎。 “这不明摆着嘛!我问你,自从常家大宅盖好之后,是不是像常贵想的那样顺风顺水,家宅兴旺,子嗣昌盛呢?” 曹满摇着脑袋,“这倒没有,自打老爷子住进去的那天开始,身子骨就变得不怎么利索,三天两头不是病就是喘” “其他人也是如此,特别是到了夜里,这里阴寒无比,明明外面挺凉爽的,可是到了宅子里就冷的让人受不了,还能哈出白气来。” 段虎冷哼一声,“哼,这不就结了,可见那位不请自来的风水师,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故意装神弄鬼引常贵上钩,接着颠倒阴阳,散阳聚阴,把好好的一座阳宅变成了一处阴宅。你说活人要是住在了阴宅里会好吗?” 阴宅? 死人住的地方! 曹满一拍脑门,似有醒悟的说道:“怪不得钱家要推迟这么长的时间才肯把宅子交出来,原来这里面还藏着这么大的猫腻,真他娘的” 粗口还未爆出,段虎及时制止,“打住,这就叫恶有恶报,你们不仁在先,就不准他们不义在后吗?来而不往非礼也,钱家能够在短短数年时间搞得风生水起,你以为人家是吃素的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包不住火,一定是你们作恶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才想出了这等手段报复你们。只可惜冤冤相报何时了,到头换来两家泣” 说到这,段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切的问道:当初那位风水师在观宅看地的时候,你可知道他是如何风水布局的?” 曹满仔细回想了一下后说道:“大致的风水布局我倒是知道一点,但是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大致布局也行,我问你,常家大宅除了在大院正堂这里大兴土木之外,还动过其他什么地方了没有?” “这你可把我难住了,因为根据那位风水师的布局,老爷子几乎把钱家整个都拆了再重盖,就是杂院牛棚这些不起眼的地方也都是重盖的。”曹满如实的答道。 “这” 段虎低沉着脸一时间也为难了起来,说实话段虎是有着除魔斗煞的本事在身,可是对于风水上面的这些东西,他 半吊子不满,一桶子不算,说白了也就是一知半解。 本打算通过熟知内情的曹满,提供线索找出尸刹藏身的地方,谁知对方的回答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还把他给难住了。 这么大的一个常家,如果一处一处的仔细检查,不说大海捞针,就算是能找出尸刹的藏身处,花费的时间也不会短。 然而现在留给段虎的时间并不多了,一旦日头西沉夜月高悬,阳气衰退阴气凝聚,冥眼恢复之后,尸刹必将强势而来 段虎皱着眉来回走动着,一筹莫展,忽然,曹满有意无意的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记得那位风水师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这处大宅是一处迎彩望月的风水宝地,但美中不足的是彩霞飞度,月分阴晴,也就是说这块风水宝宅并不能长期聚福纳运,除非” “除非什么?”段虎一把揪住曹满,粗鲁的动作吓了曹满一跳。 乖乖,能温柔点吗? 瞧把爷爷吓的,小心肝都蹦跶了个欢,万一吓出个好歹,咋办? “虎爷,别急,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让我好好想想。”曹满冥思苦想,回忆着脑海中凌乱的片段。 段虎鼻孔喷气,只能干等着。 等啊等,盼啊盼,曹满这家伙愣是没啥反应,急得段虎心急火燎,老熊都能干翻几头,终于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曹满兴奋的拍着光腿喊道。 声音清脆,啪啪肉响。 “记得那位风水师说过,要想聚彩(财)永亨,迎月满圆(元),就必须保留一方之地,这一方之地乃点睛昌隆之笔,也就是说要想财运亨通、子嗣昌盛的话,必须保留一处宅地,镇住整个风水,方能成就富贵荣华。” 说完后,曹满激动的看着段虎,本指望对方能夸他一句,迎来的却是一记爆栗。 “你,你怎么打人呢?” 曹满蹲地抱头,百般委屈千般憋气。 “打你?虎爷还想盘你呢!说了半天的废话,那处一方之地究竟在什么地方?” 段虎嗓门够大,一声吼出,就像打了个惊雷,震得曹满耳膜嗡嗡。 晃了晃脑壳,顺便掏掏耳朵,等曹满把满满一指甲盖的耳屎弹落在地,段虎额头的青筋都快飚了老血。 回瞪了一眼几欲发飙的段虎,曹满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记得那一寸之地就在常家大宅的西跨院里面,挨着后门的一处宅院便是。” “喂,这就走啦?喂” 看着段虎一阵风的冲了出去,曹满几番呼唤,对方连头都没回便消失无踪。 “臭黑脸,过河拆桥,没你这么缺德呃,这话咋说来着?” 刚想发几句牢骚,不想段虎又跑了回来,虎目圆睁,看着真够吓人的。 “虎爷,事情办完了?”曹满打句哈哈,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办你大爷,耗子,听好了,常家上下这么多的人都是被尸刹或是血傀杀害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有可能变成新的血傀,为了防范于未然,你必须把他们的尸体一个不留的都烧掉。” “都烧掉?这不太好吧?”曹满为难了起来。 不是曹满不乐意,而是按照当地的习俗,人死土葬,只有入土为安,方能往生净土。 “怎么,为难了?” “是,是有点。”曹满没有否认。 段虎冷哼一声,“当初你让人烧牛子他们的尸骨时怎么没有犹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这个” 曹满头冒黑线,喂,黑脸,能不能别揭短? 段虎接着说道: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所有的尸体都必须烧掉,你想想看,常福是这么变成血傀的?常家人又是怎么死的?如果放任他们的尸体不管,只要天一黑,指不定所有尸体都会借尸还魂,变成了冥眼的血傀,到那时你可别追悔莫及。” “但是,你也不能保证他们真的会变成血傀吧?”依旧有些不愿意的曹满问道。 “我不用保证,不相信的话,你就在这守灵到晚上,要是常家人不变成血傀,你找虎爷算账好了。” “还有一件事,之前你躲在死人堆里,那里男男女女都有,你仔细检查过他们的尸体没有?”段虎问道。 曹满白眼一翻,当时老子怕的要死,有那心思检查尸体?糟不糟心。 “没有。”曹满摇了摇头。 “是嘛,那就可惜了。”段虎耸了耸肩头,故作无奈的样子。 可惜? 啥意思? 听着段虎的话,曹满有种想吐老血的感觉。 这时段虎接着说道:“如果你能查出男尸和女尸的死因,也许” 说着话段虎用目光瞅了瞅不远处地上躺着的常梅的尸体,话里的意思有些隐晦,但聪明如曹满这货,眼珠一转似乎领会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死因不同,有可能不用烧尸了?”曹满试探着问道。 段虎既没否认,也没肯定,平淡的脸色让曹满有些捉摸不定。 “你等等,让我想想” 曹满手托肥腮又是一阵冥思苦想,不过这回思考的时间并不长,不大工夫便记了起来。 “当时我只是无意中瞄了几眼,我发现那些男尸的脸上都有两个血窟窿,似乎眼珠子被挖走了,女尸不同,尽管脑袋被砸瘪了,可是两颗眼珠却还保留着。” 段虎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去,气得曹满老火冒头。 见过无理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来了,不需要的时候说走就走,鼻子声气都没一下,尼玛,能气死人! 曹满压着火追问道:“虎爷,我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我的梅儿是不是可以不用” 不等曹满把话问完,段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能。” “我” 我去你大爷的黑脸狗,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曹满恨得牙根发痒,可能的话,他真想下嘴啃对方一口,尝尝段虎的皮肉是腥还是臭。 段虎没有理会曹满吃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又说道:“安全起见,除了常家人的尸体外,杂院里孙志和眯缝眼的尸体一起烧掉,我可不想看到那两个小子死后还不得安宁。” 说完段虎不再理会对方,大步如飞的跑了个麻利。 直到段虎没了身影,曹满跳脚骂街起来,“好你个缺德带冒烟的黑煞神,老子和你没完,没完!” 骂了两声,曹满又慌了起来,“黑煞神!不,虎爷,你回来,这么多的尸体,就我一人我忙活的过来吗?虎爷,虎虎尼玛,黑脸狗,给老子滚回来” 不管曹满怎么叫骂怎么嚷,始终没有等到段虎的回音,等到的只有偶尔从院外吹进来的低呜的风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5 尸鸦 曹满明白了一个道理,相克。 金克木,木克土,狠人克恶人,就像段虎克曹满。 自打遇见段虎,就像命中的克星一样,事事不顺,处处倒霉,倒血霉。 不是吗?家破人亡,有比这更倒霉的吗? 在这么下去,曹满真替自己的将来感到忧虑,前程事小,性命事大,丢了小命,一切玩完。 至于相生? 他没那心情去领悟,又不是五行大师、悟道的牛鼻子,领悟那玩意干啥? 院里小风一起,曹满不禁打个寒颤,明明天空中的烈日还很毒辣,可为何他会感到一阵的发寒呢? 对咯,还光着身子呢,就一条大衩,顶多加条枪带,不伦不类,不土不洋,不三不四 想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呢? 曹满晃晃脑袋,挥散了满脑子的乌七和八糟。 呱哇,呱啊 啥声?咋这么难听。 曹满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从天空中飞来了几只老鸦,发出呱噪难听的叫声落在了正堂的屋檐上。 老鸦不仅黑,还丑,一颗颗贪婪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尸体,滴溜溜一转,又瞅向了屋里。 显然,这些老鸦是被尸体散发出的腐气吸引来的。 “滚!都给老子滚蛋!你们这些畜生,再不滚老子叫你们嗝屁朝天!” 本就在气头上的曹满一见,当即火冒三丈高,连嚷带骂,驱赶着黑毛的畜生。 奇怪的是,老鸦非但不怕,反而来了兴致,曹满骂一句,老鸦呱哇一声,骂两句,呱啊两声。 看那欢快的模样,完全没有把跳脚瞪眼的曹满放在眼里。 曹满更气了,被黑毛畜生蔑视,别说他一个老爷们,是个带把的都受不了。 “娘的,连你们这些畜生都瞧不起老子,我要杀了你们!” 一把掏出花口撸子,曹满举枪便射。 砰砰砰! 一通乱射,打下的四五只老鸦掉落在地,扑腾几下便一命呜呼。 还别说,曹满人样子长得寒碜,但打枪的水平却不低,不说百步穿杨,起码也能指哪打哪,十枪九中。 这也是因为年轻那会儿他刻苦努力的结果,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怕死,所以想把枪法练准点,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看着最后一只死里逃生的老鸦飞向了天空,在天空中呱呱哇啊的怪叫着,曹满甭提多么解气。 他又悟出了一个道理,心情差不要紧,要紧的是及时撒火散气,憋在心里,没病也能憋出病,心病。 吹着枪口冒出的硝烟,曹满鄙视了一眼仓皇乱飞着的老鸦,突然,他神色一变,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顺着天边,快速飞来了一群黑老鸦,数量至多,黑压压的好似乌云盖顶般扑了过来。 鸦群未到,刺耳难听的叫声如潮水般传来,吓得曹满心惊肉跳,小汗直冒。 老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老鸦,一群饥肠辘辘又彪悍凶恶的老鸦。 鼠多咬死猫,曹满活了这把年岁,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吗? 一见势头不妙,曹满当机立断调头就逃,不逃不行哇,那么多的老鸦,一只叼一口,都能把他活剐了,傻子才会硬抗,舍去一身板猪肉被老鸦糟蹋。 曹满还算有点良心,逃走的时候没忘了常梅的尸体,把尸体往肩上一扛,随后三步并做两步,快速朝正堂跑去。 人忙事多,上台阶的时候,曹满脚底打滑,身子栽歪下,原地转了两个毛驴圈,这才没摔着。 曹满心存侥幸的粗喘一声,运气不错,没摔着,只是下一刻,曹满被吓得老魂出窍。 肩上扛着的尸体,由于刚才的震动,正好把常梅那颗瘪脑袋从血布里抖搂了出来,两颗吊在眼眶外的眼珠子和曹满来了个四目相对,无言无声,有的只是瘆人的死灰色以及深深的怨恨。 “额呢娘” 曹满鬼叫一声后,双腿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常梅的尸体也从他的肩头滚落下来,骨碌碌几下滚到了石阶下面。 人吓人,吓死人,尸吓人,更要命。 曹满冒着冷汗牛喘不断,刚才的一幕能把他吓疯,特别是那颗瘪脑袋和那对可怕的眼珠子,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有道是心宽体胖,人肥心大,就曹满这身坨,心更大。 很快,他调整好了心情,尽管依旧有些心悸,但不至于慌了手脚,何况常梅是他的婆娘,没有感情还有旧情,没有旧情还有恩情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回首往事,这一刻曹满不免有些惆怅了起来,目光再次投向常梅的尸身,少了些许的恐惧,多了一丝不忍和不舍。 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复杂的心情,一别生死,又带走了多少的过往和追忆。 美好的,幸福的,欢乐的,痛苦的,悲伤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化为烟云,随风逝去。 忽然,曹满觉得一阵心痛,那是一种亲人离世的痛苦,是一种生死离别的悲痛。 多少年了,他几乎忘记了这种悲伤,然而这一刻,不知为何他会感到格外的心痛,就像被刀割一般,痛不欲生。 “梅儿” 曹满明白了,之所以会心痛,说明他并非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只是随着岁月的拉长,他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在了心底,渐渐的,习惯了冷漠,习惯了疏远,习惯了淡然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只有当曾经的拥有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去珍惜,才会打破往日的习惯,才会感受到刻骨的遗憾。 如果说之前的哭泣是悲从哀来,那么现在的心痛则是失去亲人后的悲伤和追悔。 阴阳只隔一张纸,自此再无青丝结。 “对不起,梅儿,我,我对不起你” 曹满含着泪,他恨自己的冷漠,恨自己的无情,明明有着一位爱慕的女子,又为何会这么冷淡和无视对方? 那可是他一生中唯一牵手和恩爱着的人,自私如他,连最起码的呵护和关怀都做不到丝毫,他,还算是个人吗? 思绪烦乱,心苦如悲,曹满颤悠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那具冰冷的尸身不再恐怖,不再丑陋,他只想紧紧的抱住对方,一解心中的遗憾和哀痛。 只是,不等碰触到对方,黑压压的鸦群从天而降,一下就扑到了常梅的尸体上,尖利的长喙无情、快速地啄食着尸体上的尸肉。 等曹满反应过来的时候,常梅的尸身已经烂得不成了样子,就连吊在眼眶外的两颗眼珠也被老鸦吞进了肚子。 “啊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给我滚,都给我滚开!” 曹满发疯似的冲进了鸦群,愤怒的驱赶着贪婪的老鸦。 徒劳的举动非但没有震慑住鸦群,反而激怒了正竞相进食着的老鸦们。 领头的老鸦是一只白羽红眼的老鸦,这只老鸦个头大的惊人,不仔细看还误以为是只白色的老山雕。 白色老鸦目光凶狞的看着冲过来的曹满,几声怪叫下,身旁几只老鸦不情愿的飞了起来,恶狠狠朝曹满扑了过去,用它们尖锐的爪子和鸟喙攻击着目标。 眨眼的工夫,曹满便吃不住劲儿了,一个没留神,被飞来的老鸦又抓又啄,几下就在他脸上撕出了几道血口子。 可气的是,这些目中无人又胆大包天的家伙,其他地方不攻击,单单对他的脑袋十分感兴趣,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了他的脑袋上。 更有甚者,猖狂的老鸦直接站在了曹满的脑袋上,连飞都懒得飞,张着翅膀保持平衡,双爪紧抓他的头发,勾着脖子伸着长喙,专门下黑手使阴招。 只要曹满护住脑袋的双手稍有疏忽,头上的老鸦就会刁钻的来上那么一下,疼得曹满滋哇乱叫、苦不堪言。 无奈,曹满就地翻滚了起来,堪堪躲过了攻击。 无从下嘴的老鸦得意的怪叫两声,邀功似的飞回了白色老鸦的身旁,用头蹭了蹭对方的羽毛,随后又加入了进食的队伍中。 曹满又羞又怒的趴在地上,看着那群无法无天的鸦群,眼珠子瞪得都能喷出火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不仅是常梅的尸体被鸦群任意糟蹋,就是常家老大和张团练的尸体也惨遭了毒手,三具尸体在鸦群疯狂的啄食下变得支离破碎、残破不堪。 “挨千刀的畜生,老子今日和你们拼了!” 怒吼声中,曹满抽出花口撸子,对准鸦群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直到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光,曹满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本以为凭借手枪的威力,别说是打出的子弹,就是光靠枪声也能吓得鸦群四外奔逃,然而等曹满刚从地上站起来,鸦群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一只只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怒视冲冲的盯着他。 啥情况? 一双双阴冷暴戾的目光,盯得曹满一阵怵头,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能抖落一地。 呱哇,呱啊 鸦示威般发出了嘈杂的怪叫,但是听在曹满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笑他。 群吼啊? 曹爷爷从来没怕过! 只要不动手,曹满就不怕。 吸气鼓腹,喉咙眼一松,对着鸦群曹满猛吼一声。 坏了,他这一叫唤,顿时激怒了鸦群,顷刻间一只只老鸦展翅飞到了空中,聚在一起像片黑云,随后俯冲了下来。 曹满炸毛,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几个健步冲进屋内,反手把大门一关,就听见门外“当当当”撞击声络绎不绝,吓得曹满用身体死死挡着大门,生怕老鸦破门而入。 门外,上百只的老鸦发疯似的撞击着大门,产生的冲击震得大门来回直颤,好在门板厚实,门后又有曹满死命的抵挡着,勉强还能支撑,即便如此,曹满也被不断传来的力道撞得后背酸麻,这滋味 真他娘的够味。 就在曹满苦不堪言的时候,忽然门外停止了响动,曹满纳闷的回头看去,发现四周的窗子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老鸦,以白色老鸦为首,一只只透过玻璃用那猩红的眼珠子,像盯着美食一般盯着他。 曹满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心底的寒意像湖水中的波纹般蔓延到了全身。 诡异的是,在白色老鸦的怪叫下,鸦群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纷纷拍打着翅膀离去,最后,白色老鸦蔑视了他一眼也飞走了。 呼 曹满浊气长出,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心情稍有放松,曹满便感到浑身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双腿发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啪叽! 水花声起,曹满老臀发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腥臭黏稠的血水中。 真够恶心的,不只是恶心,还晦气。 曹满懊恼的窜了起来,动作大了点,脚下滑了点,吧唧一下,摔了个王八晒日,四脚朝天。 这亏吃得,真爆。 关键是他还光着身子,现在好,从头到脚一身红,连大衩都被染红了,红得鲜艳,红得灿烂,红得透体。 曹满心里一阵我日! 怒火窜头,不等飙出来,常老以及此前随他而来的两个手下的尸体映入了曹满的眼帘。 真够惨的,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对可怕的血窟窿,污血浸染的脸上分别都凝固着临死前惊恐和绝望的表情,特别是常老,五官扭曲,样子十分痛苦,就连嘴里的那颗金牙都能清楚的看见。 兔死狐悲,看着三人的尸体,刚窜头的怒火瞬间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悲凉感。 曹满无力的耷拉下了脑袋,却被门外传来了一阵吵杂声给惊动,透过门缝朝外看去,曹满神色大变,倒抽凉气。 院中又飞来了不少的老鸦,这些老鸦的羽毛上都沾满了新鲜的血液,眼中凶光寒冽,飞扑下来后和地上那些进食的老鸦们争抢在了一起,场面十分的混乱。 如果曹满没有猜错的话,新来的老鸦肯定是把杂院中孙志和眯缝眼的尸体啄食一空后,寻着尸腐烂肉的腥味来的。 让曹满感到惊愕的除了新来的这些老鸦的数量,还在于它们进食的速度,快得吓人。 这才多大点工夫,常梅三人的尸体便已分崩离析,露出了一根根染血的白骨。 就在院中的场面混乱不堪的时候,白色老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随后整个鸦群都安静了下来,直到白色老鸦又难听的叫了几声,那些新来的老鸦们竟然纷纷飞离了尸体,朝着正堂飞了过来。 曹满嘴角一歪,卧槽,还来? 果断的架好门栓,曹满害怕的朝后退去。 前脚刚动,后脚黑压压的鸦群便把堂屋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让曹满感到意外的是,飞来的这些老鸦并没有撞击门窗,而是一只只安静的站在门窗上,眼神兴奋而又贪婪的打量着屋内。 有这么句老话,叫天无绝人之路,但此刻曹满觉得,老天分明是想绝了他,而且还要用这群黑毛畜生绝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6 火烧鸦群 叨,叨叨,叨叨叨 就在曹满感到惊慌不已的时候,当第一声敲击响起,紧随其后,越来越多的声响传了进来。 曹满惊恐的朝外看去,门窗外挤满了鸦群,正用尖锐的长喙来回击打着门窗,似乎是想要啄碎窗户强闯进来。 姥姥,这是要把爷爷往绝路上逼啊! 手足无措的曹满快速扫视了一眼屋内,该死,怎么连个地洞都没有?好歹钻洞还能有个安身之处。 忘了,屋子里哪来的地洞,又不是老鼠窝。 对了,钻死人堆? 屁! 那玩意管用吗? 老鸦是干啥的?专吃死人肉的黑毛畜生,躲死人堆里顶多躲得了一时,最后不一样被糟蹋。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曹满要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门窗外的响声越来越大,走投无路的曹满咬紧牙巴骨,目光一凝,爷爷的,拼了! 勇气可嘉,但他的这份勇气却无用武之地。 连件称手的武器都没,咋拼? 肉拼? 慌乱中,曹满左右寻摸着可以充当防卫的武器,然而屋里的面积虽大,但除了一些桌家具摆设之外,就只有一屋子的残尸断肢,找武器? 难! 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曹满伸手从地上的血水中抄起了一样东西,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差不多,粗细也挺合适的,就是有点 瘆人! 手里的家伙事并非是什么“烧火棍”,分明是一条死人的手臂。 曹满胃里一阵的痉挛,呜哇哇的心情都有。 强忍着恶心,他瞅了眼尸臂,手腕处戴着一只玉镯子,应该是一个女尸的手臂。 玉镯头有点眼熟,转而,曹满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老丈人常贵三姨太的那只红翡玉镯嘛! 这个刁钻的婆娘,平日里没事就会显摆她的红翡镯子,晃得人眼睛发酸,趾高气昂的样子,要多嘚瑟有多嘚瑟,要多臭屁有多臭屁。 活着的时候,三姨太好吃懒做、刁钻可恨,没用不说还废物,不想死后还能发挥一点余热,就这条胳膊,给力带劲,抵得上一根柴棍。 曹满拿在手里挥舞两下,挺合适,这叫物尽其用,一点都不浪费。 “我打!” 呼的一下,曹满手舞尸臂打在了门窗上,一声闷响,窗外受惊的老鸦们四散而逃。 “我打,打,打!” 尸臂在手,曹满抖擞,挥打拍击,老鸦怕怕。 曹满挥动着尸臂左拍右打,正打得过瘾,嗖!尸臂脱手而出,落在了远处。 尸臂好是好用,但美中略有不足,那就是上面沾满了湿滑的血水,不好拿捏,稍不注意就能跐溜出去,害得曹满一阵狗刨,从腥臭的血水中再次捞了起来。 “我打!” 嗖! “我再打!” 嗖! 打了捡,捡了打,再捡,再打 一来二去,曹满累得不轻,如此强体力的运动,对多年养尊处优的他来说,可谓是一大挑战。 不多时,曹满便累得牛喘不断,双臂酸软无力。 诡异的是,窗外的鸦群忽然停下了动作,贼精精的眼珠子翻动着,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诡计。 畜生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到。 果然,曹满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之所以然来,盯着窗外终于停歇下来的老鸦,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放松,相反,心里七上八下的更加忐忑了起来。 “日,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嘟囔声刚落,窗外黑影闪过,嘭地一声巨响,玻璃应声而碎。 这一刻,曹满恨不得抽自己大耳光,尼玛,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嘴贱惹的祸哇! 转眼,从破碎的玻璃外探进了一颗贼溜溜的老鸦头,曹满手起尸臂落,重重砸向了出头的老鸦。 惊慌失措的老鸦拼命扭动着脑袋想从不大的空隙中逃出去,奈何头大脖子细,进来容易出去难,再说,时间也不够。 啪! 老鸦被尸臂开了瓢,声儿都没出,眼珠一翻彻底死翘翘。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曹满解恨的挥了挥手中的尸臂,骚气无比。 咔嚓! 清脆的响声传来,曹满低头一看,神色凝固。 “老子的红翡镯子” 看着碎成几截的玉镯,曹满肉疼心更疼。 红翡玉镯,这玩意值老了钱,本打算留着当宝贝,不想却光荣呕吼。 曹满闷恨的一跺脚,哗啦一下,溅起的血水淋了一头一脸,这心情 还能更糟点吗? 吧唧两下嘴巴,靠,这味儿,又腥又腐还带点甜味 “呸,我呸呸!” 没等把嘴里的血水吐干净,咔嚓,咔嚓,一阵玻璃的碎响,随后一颗颗老鸦头探了进来,足足几十只。 数量还在不断攀升,待曹满回过神来,窗户上密密麻麻都是老鸦头,样貌狰狞,神色凶残,红眼珠子一双双一对对,死死盯着他。 曹满嘴苦心更苦,比苦药苦,比黄连苦,苦成了一片海。 惨咯,自个儿一大活人,居然要被一群老鸦糟蹋,这是个啥命! 一想到身上的皮肉被鸦爪撕被尖嘴啄,曹满就感到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一路高攀,腾地一下涌遍全身。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曹满飞快的转动着脑筋,这辈子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用心的在思考着,然而 屁用没有。 眼前的局面就是个无解的死结,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难道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一群老鸟的淫威下? 不,不! 曹满在心里呐喊着,嘶吼着。 他还没活够,他还不想死,想让他绝望,在一群黑毛老鸟的面前绝望? 门都没有! 唰 眼前白影晃过,愣神的一瞬,脑门上落下了一坨热乎乎湿哒哒的东西。 曹满本能的伸手摸了一下脑门,放到眼前一看,手掌里粘着一团白色的东西,黏不拉几,还臭,好像是 鸟屎! 曹满眼皮狂跳,心里猛吼,卧槽! “敢在太岁头上拉屎,老子让你后悔成了老鸟!” 怒声吼动,曹满拎着那条尸臂,眼观六路耳听八面风,搜寻着白老鸦的踪迹。 屋内白影闪过,白老鸦速度奇快,化为一点白芒飞射过来。 “碎鸟!” 眼尖的曹满抡臂就砸,气势挺威武,就是动作慢了点,连白老鸦的羽毛都没碰到。 白芒一闪而过,曹满双目紧跟,顺着对方移动的轨迹抬起了脑袋。 吧唧! 就在他抬头之际,又一坨湿哒哒的鸟屎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 呱哇,呱啊! 得意的老鸦叫响起,曹满气炸心肝肺,同时也点燃了熊熊的鬼火。 一把抹去脸上的鸟屎,曹满金刚怒眉,“该死的白老鸦,老子要活剥了你的一身鸟毛!” 呱哇,呱啊! 老鸦叫再次响起,白老鸦得意洋洋的拍打着翅膀,猩红的眼珠中充满了戏谑之色。 “孽畜休走!” 曹满抡起尸臂冲向了白老鸦,就在这时,门窗处异响传来,又有十多只老鸦破窗而入。 飞进来的这些老鸦在屋内盘旋几圈之后,俯冲向了下方的曹满。 老鸦来势汹汹,曹满当即怂蛋,不敢再寸进一步,只敢挥舞着尸臂一个劲儿的乱打着。 还是那句话,畜生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着。 眼瞅着老鸦们就要冲撞在身,哗啦一下,却作鸟兽散,扑棱着凌空而起,紧随其后 噗,噗,噗! 好多的鸟屎落下,眨眼间,曹满脸上身上全都沾满了臭烘烘的鸟屎。 悲惨咯! 曹满还光着身子,不抹还好,越抹越多,混合着血污,那叫一个白里透红,臭气熏天,这下够他恶心的。 彻底抓了狂的曹满,不要命的蹦跶了起来,抡着尸臂打老鸦,老鸦没打到,落地后脚底打滑,一招王八晒日摔了个四仰八叉,还跐溜出去了一大截。 丢脸丢到了他这个份上,呜呼哀哉。 呱哇,呱啊 欢快的老鸦叫络绎响起,欢快十足。 等曹满哼哧哼哧从血水里爬起来,四外一打量,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鸦多也一样。 看着四周密麻见竿的鸦群,这一刻,愤怒显得是如此苍白无力。 要命的是,出现的这些老鸦们,并没有开始啄食尸体上的腐肉,而是把充满了贪婪的眼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曹满明白了,看来这群来历不明黑毛老鸟是吃腻了死人肉,想换换口味,品尝一下他身上鲜美肥嫩的板猪肉。 嗖啪! 把手里的尸臂用力一丢,曹满深吸了一口气。 尼玛,这味道,真臭,真腥,真恶心。 他这是在认命吗? 他这是在绝望吗? 非也,一向惜命的他怎么可能会认命,会绝望! 曹满不傻,他知道凭他手中的死人胳膊,在眼前即将发生的群战下,几乎发挥不出一丁点作用,要拼,就要拿出真正的武器,花口撸子! 只是当他掏出手枪后,一个苦涩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子弹不够! 苍天,大地!他曹满就算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老钉? 子弹不够,有个屁用!不如抡胳膊给力。 问题是此刻再想捡起那条胳膊 靠,刚儿力气大点,丢远了点,胳膊哪去了? 曹满想死的心都有,但他不能死,因为他还没活够。 先杵着好了 曹满站立不动,老鸦们也没有展开攻势,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对峙中。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老鸦飞了进来,里三层外三层把曹满围在了里面。 曹满很不是滋味,现在的他跟砧板上的鱼肉没啥两样,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错,不是任人宰割,而是任鸦糟蹋。 忽然,曹满又悟出了一个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怪不得老人都说勿以恶小而为之,一旦放纵自己的恶习,坏事做的多了,其他人收拾不了你,老天爷都会亲自来收拾你。 曹满笑了,笑得很苦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难道是我这辈子坏事做尽,恶报终于降临了” “我这是在绝望吗?” “我特么这就是在绝望!” 缓缓放下了拿枪的手臂,曹满目光悲哀的看了看四周,万念俱灰的他打算彻底放弃无谓的抵抗。 呱哇! 手臂落下的一瞬,白老鸦展翅怪叫一声,顷刻间围聚在四周的老鸦们蠢蠢欲动了起来,一只只拍打着翅膀,露出了凶狞残忍的目光。 时也,命也,运矣! 罢了,死就死吧,去黄泉路上找梅儿,再续前缘 曹满不舍的看了看周围,好作为死前的一点念想,忽然,他低垂的眼皮猛的一抬。 灼灼的目光一扫阴霾,眼底倒印出了屋内高悬着的火油灯上。 由一盏主灯和八盏副灯组成的火油灯,里面都灌满了火油,燃烧起来格外耀眼,十分的明亮。 足足四组火油灯,把偌大的堂屋照得褶褶生辉,同时也点燃了曹满求生的希望。 这时,几乎所有的老鸦们都开始了行动,盘踞成云,仿若黑风般笼罩下来。 曹满豪情壮志,恶胆横生,“挨千刀的老鸟,今儿个爷爷要火烧孽禽,给我的梅儿报仇!” 抬手,枪口对准了拴在火油灯上的铁链,砰砰两枪,铁链断裂,巨大的火油灯掉落下来,火油飞溅,瞬间便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火光一起,当场就吓坏了正飞扑而来的鸦群,老鸦们目光惊恐的看着下方窜起的火苗,惊愕间,曹满对准远处的火油灯又是一通射击。 一个又一个的火油灯在射击下坠落,油助火威,片刻的工夫,整座堂屋都燃烧了起来,可怕的火焰带着炙热的高温一下就把鸦群和曹满席卷在了当中。 滚滚的热浪充斥在了屋内,半空中不断有老鸦惨叫着跌落下来,至于曹满,尽管他被热浪烤得全身发烫,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却开心到了极点。 “黑毛的畜生,杂毛老鸟,爷爷说话算数,扒光你们的鸟毛,一根不剩,哈哈哈!” 曹满疯狂的曹满疯狂的又喊又笑着,发泄着满满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 管他扒光还是烧光鸟毛,只要清洁溜溜就行。 呼! 火浪翻腾,炙热的高温烧得曹满如吞火炭,在剧烈的咳嗽声中,他痛苦的弯曲身子,跪倒在了血水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笔买卖,似乎有些不太划算。 尽管如此,曹满依旧挺开心,即便被呛死,烧死,他也乐意,起码还有一群老鸦陪葬,值了! 痛苦中的曹满,神智渐渐开始昏沉下来,关键时刻,正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随后一道人影快速的冲了进来,一把将他扛在了肩头,接着又快速的从火海中冲了出去。 昏昏沉沉的曹满根本就看不清救他那人的模样,直到一股冰凉清爽的井水冲到了他的身上,刺激之下这才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后,曹满瞪大了眼珠,不可思议的问道:“虎爷,怎么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7 瓦猫 看着手提水桶站立在身前的段虎,曹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等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身前那人高大魁梧,黝黑的脸庞,坚毅的神情,不是段虎又是何人? “呵呵,耗子,玩得挺欢嘛,好玩不?” 段虎的话能杀人,曹满不听还好,听后几乎吐老血。 好玩? 你玩个给爷看看? 玩不死你! 曹满哼哧两声,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足够他喝一壶的,哪还有心思跟段虎打屁聊天。 再说,黑脸会聊天吗? 能把天都聊死。 对了,老鸦! 曹满回头看向了火焰升腾,浓烟滚滚的堂屋,肆虐的火焰好似洪水猛兽一般,将所到之处焚烧一空。 “瞅啥呢?这么专心。”段虎问道。 “瞅老鸦!”曹满的回答简明扼要,多一个字他都不愿多说。 “瞅错地儿了,鸦群没有全被烧死,刚才为了救你,我踢破了大门,有几只老鸦趁机逃了出去。” 说着话段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枝杈,给曹满指明了方向。 曹满顺势看去,可不是嘛,树叉上零零散散站着几只老鸦,为首的那只老白鸦也在其中,正一边小心翼翼的梳洗着身上的焦毛,一边用阴毒的目光瞪着他。 目光真够犀利的,好似锋利的刀芒,曹满隔着老远,都能感到一阵皮肉生疼。 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不死不休。 呸嘞个呸的,黑毛的畜生还敢猖狂? 你死我休! 曹满举枪就射,咔,咔 原来弹夹里的子弹早已打光,光出声不出弹。 等曹满迅速换上了新的弹夹,半空中,白老鸦带着仅剩的几只老鸦盘旋两周,在一声声怪叫声中远遁而去。 正如,匆匆的我走了,挥挥翅膀,留下一地鸦毛 “老鸟,黑毛畜生,给老子滚回来!” 砰,砰 愤恨的曹满举枪乱射,鸟没打到一只,鸦毛却落下不少。 哗 水声响起,不知何时,段虎又拎来一桶井水,把曹满浇了个上下通透,里外凉爽。 曹满光溜站地,任凭水滴从头流到脚,母狗眼冒着寒气瞪着段虎。 黑脸,几个意思? 真嫌爷爷不够惨,故意加点料是不? 段虎大咧咧的笑道:“咋样,气消了没有,没消的话再来一桶,包你清爽舒畅。” 曹满喉结微动,他知道,要是敢牙蹦一个“不”字,非被段虎玩死不可。 “消,消了。”耷拉着脑袋,曹满认命。 “消了就好,火大伤肝,气大伤肾,一把年纪的人了,伤不起啊。”段虎苦口婆心的说道。 曹满瘪瘪嘴,敢情消火的法子就是浇凉水哇! 黑脸,缺德了吧,就你这法子,那不叫消火消气,叫憋火憋气,懂吗? 崴货! “耗子,看不出你胆儿挺肥的,知道不,刚才那些老鸦是一种穷凶极恶的尸鸦,平时吃腐肉,但这么大群聚在一起,活人都能生吞了,你敢赤膊上阵,顶这大雷,佩服,佩服啊!”段虎笑道。 曹满挠挠头,这是在夸我吗?怎么听着有种不爽的感觉。 “只是” 曹满竖着耳朵正听着,段虎话说一半,下半句没了声。 好气人哦! “只是什么?”曹满翻着白眼问道。 “尸鸦不仅凶残,还十分的记仇,名副其实的小心眼,一旦谁招惹到了,都会遭到报复,至于手段” 段虎笑着看向曹满,“你懂的。” 曹满眨眨眼,懂? 懂球! 老子真要是懂,还会在这听你瞎掰掰? 等等,莫非是 “呃,该不会往人身上拉屎这件事吧?”曹满虚心的问道。 “孺子可教。”段虎点点头。 好么,成毛娃子了。 曹满的心情,比喝了猪油还腻味,比吃了蛆虫还糟心。 好在他弄懂了尸鸦报复的手段,否则嘴上不说,心里或多或少会有点忐忑,毕竟尸鸦的凶残他可是看在眼里,感受在身,若非刚才他急中生智,这会儿恐怕早喂了鸦。 只是下一刻,当段虎再次开口,曹满刚放松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 “耗子,尸鸦的报复手段应该不只是一种,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段虎拍拍他的肩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曹满 “我说虎爷,咱能一次把话都说完吗?别吞吞吐吐的像个” 后面的话曹满没敢说出来,因为他看见段虎正有意无意的晃着手腕,那可是招牌性的动作,真要触了霉头,呵,那家伙 比尸鸦还凶残。 “虎爷,要不你把话说全了如何?免得让我担心受怕。”曹满退而求其次,婉转的问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把话问清楚了,始终是块心病。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通过段虎了解尸鸦的报复手段,曹满也好采取相应的对策,加以防范。 “想知道?”段虎不答反问道。 曹满鼻孔喷气,废话,不想知道的话,老子费那么多口水干嘛? 真当口水不要钱就能随便用啊! “想知道。”曹满点头回道。 “嘿嘿!”段虎笑了。 嘿你大爷! 曹满感觉自己要疯了,头一次,他觉得和人交谈会这么累,心累。 “虎爷,笑是几个意思?”耐着性子,曹满再次问道。 “很简单,就一个意思。” “请说。” “关于尸鸦报复的其他手段”段虎拉了个长调,“我也不清楚。” “呵。”曹满笑了,被气笑的。 不清楚你装什么大瓣蒜? 脸呢?还要不? “虎爷,如果你觉得拿我开涮好笑的话,我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曹满还能咋说?又不能发火更不能动手,就这么滴算了。 “耗子,我可没拿你开涮,提醒你是为了让你多加防备,尽管尸鸦的事我不太清楚,但听人曾说过,尸鸦的报复手段很是阴毒,千万不可大意。” 段虎一本正经的说着,曹满正儿八经的听着,等话说完了,曹满打个哈哈,权当没那回事一样。 “怎么,你不信?”看着一脸不待见的曹满,段虎问道。 “信,我信。”曹满敷衍着。 信你的邪! 真以为信黑脸得永生? 揭过这茬不提,曹满问道:“虎爷,你怎么会去而复返了呢?” “我说我是专门来救你的,你信不?”段虎反问道。 得,又来了。 曹满没了聊天的兴致,心太累。 段虎收起了玩味儿,“去而复返是因为我有事要你帮忙。” 帮忙? 曹满上一眼下一眼惊讶的打量着段虎,真够稀罕的,一向目中无人的黑脸还会找人帮忙? 打量完段虎,曹满又看向了远方,左右寻摸着。 “看啥呢?”这回轮到段虎感到有些纳闷。 “我在看今儿个的太阳是不是会从东边落下去。”曹满老神在在的答道。 段虎脸色一沉,抬手就是一记爆栗。 “好好说话。” “哎,知道了。”曹满抱着脑袋很是乖巧。 “你赶紧把那身黑狗皮穿上,待会儿还有事要做。”段虎吩咐道。 “啥事,这么着急?” 其实段虎不说,曹满也打算把那身警服穿上,主要是光了大半天的身子,火里去水里来,谁受得了? “你去把剩下的那些尸骨都丢进房里烧了,之后来你说的西跨院最里面的那处宅子找我,记着动作给我麻利点,迟了的话” 段虎晃晃手腕,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办事你放心。”曹满点头哈腰,终于学聪明了。 等段虎走后,曹满把孙志几人的尸骨一一扔进了燃烧着的堂屋里,最后他抱起常梅的尸骨,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把尸骨抛向了烈焰之中,曹满的眼眶中泛起了点点泪光 办完事后,曹满开始出发去找段虎,问题是他对常家大宅也不熟,等他像只无头苍蝇般东绕几圈西绕几下,好不容易找到西跨院里那处宅院的时候,段虎早已怒气冲冲的抱着手在那等着他了。 尴尬了不是? 曹满赶紧又是陪笑又是道歉,最后还是没逃过一记爆栗。 挨了揍的曹满心里挺委屈,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骗人!瞧把我揍的。 “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过来!” 段虎发话,曹满不敢不听,回想今儿个早上还在警所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大爷,段虎则是阶下囚 现在想来,似乎已经太遥远了。 段虎手指前方问道:“瞧见没?这座宅子杂草丛生,枯木破房,这就是你所说的一方之地,我问你,既然是镇宅纳福的福地,怎会如此荒芜破烂?” 曹满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好好的一处宅院沦落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宅院内枯草长得比人都高,四周的树木也都枯死了,最里面的房屋墙面斑驳,还长着厚厚的青苔,就连房屋上的瓦片都支离破碎,几乎没块完整的。 “奇怪,以前这里绿草遍地,翠树成荫,栽种着不少名贵的花卉,院中一池碧潭何等的美妙?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曹满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哼!还环境优美呢,我告诉你,此处枯草遍地,腐木成林,破屋烂瓦,阴苔爬墙,说明这里阴气极重,非但不是什么镇住风水的宝地,反而是祸害人的阴地,不信的话,你看屋脊上的瓦猫,它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段虎指着屋脊上的瓦猫说道。 曹满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瓦猫的身子上有着斑斑裂纹,猫头也掉落在了屋脊上,碎成了两半。 所谓瓦猫,乃是云有的一种镇宅神兽,可避邪消灾,保家宅平安。 相传在很久以前,老百姓居住的村落经常被各种诡兽邪魔入侵,村民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天夜里,当鬼怪再次横行的时候,突然天降神兽,吃掉了所有的邪魔妖怪,自此以后,人们为了纪念神兽,便按照神兽的样子塑造了瓦猫,并且把瓦猫放置在屋脊的正中央,作为守家护院的守护神。 瓦猫的制作工艺各有不同,有用陶土做成的,也有用石头雕刻的,形似猛虎,威武庄严,有将八卦夹在前腿的瓦猫,也有造型夸张的飞虎瓦猫。 安放瓦猫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在安放之前必须举办一场开光的祭祀仪式,一般在农历的二月或八月,择双数吉日,请来当地有名的端公前来主持。 作法后的端公会捉来一只大公鸡,分别念诵一些消灾、驱鬼、纳福、吉利等不同的咒语,之后用嘴咬破鸡冠,将鸡冠血滴在瓦猫的眼、鼻、口、耳、身上等各处,并在瓦猫嘴里放上五子(松子,瓜子,枣子,高粱和根子),同时烧黄纸念法咒。 念诵七七四十九遍后,端公会把亲手宰杀的大公鸡放在锅里煮到半熟,取出后直立放入盆中,这期间,盆中的鸡头必须仰视天空,否则就会失去应有的作用。 最后端公会点香祭拜,等法式做完,他才手捧瓦猫登梯上房,把瓦猫安放在屋脊的最中央处。 听说有灵性的瓦猫会一直庇佑家宅,即便是过了几代人,瓦猫也同样会默默恪守着它的职责。 一般来说,瓦猫的脑袋是正对着家宅的大门,以防止那些不干净的邪秽之气,或是什么游魂野鬼闯进家宅。 灵性足的瓦猫,会根据阴邪之气的方位而自行改变自己的方向,以此镇住鬼魅,增强宅气。 在云疆有一个说法,瓦猫在,家宅宁,瓦猫裂,霉运挡,瓦猫碎,噩运临。 说的是瓦猫平安无事,则家宅无忧,瓦猫的身上要是出现了裂纹,这并非一个凶兆,而是替这户人家消灾解难,挡住了灾厄,只是在抵挡灾厄的同时,瓦猫基本已经作废,需要重新请来端公安放新的瓦猫。 瓦猫要是碎了,自求多福吧! 屋脊上的瓦猫脑袋,碎成两半,无神的眼睛似乎在吐露着无可奈何的悲凉。 曹满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怪不得常家会家破人亡,作为本地人,他深知瓦猫碎裂会遭致什么样的厄运。 只是,无端端的,瓦猫为何会碎了呢? 曹满目光疑惑的看向了段虎。 “一方之地?明明就是一煞之地,这么重的阴气,光凭一只护宅的瓦猫如何抵挡?” 段虎的话令曹满更加疑惑和不安了起来。 “煞地,阴气?虎爷,你没搞错吧?” “哼!何止是阴气十足,完全就是阴气冲天,邪煞逼人!你是闻不见那股味道,否则只有让你跪的份。” “怎么会这样?”曹满攥紧双拳,目光中带着怒色。 “还不明白?这叫报复,光溜溜的报复!”段虎斩钉截铁道。 光溜溜? 要不要这么直白? 咱能斯文一点吗? 曹满无心计较这些,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8 丁甲伏魔阵 此刻的曹满,心情万分复杂。 常家上下百来口子的人,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被灭了门,说句难听话,死得太他娘的憋屈了。 尽管错在他身上,但其中蹊跷之事太多,如重重迷雾般遮遮掩掩。 曹满不想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特别是常梅,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 未曾携手时光,却已陌路今生,曾经山盟海誓,而今阴阳相隔。 他只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哪怕只弥补了一丝,心里也会好过一点,不会因为这份沉甸甸的负罪感而痛不欲生。 曹满知道,光靠自己脑子里的这点水水,就是想破了头也理不出一丝头绪,好在他并非一人,只要段虎能真心实意的帮他,不说所有的问题能迎刃而解,但起码比他独自一人面对要强得多。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两个臭皮匠,怎么的也能顶半个卧龙吧? 凤雏也行。 关键在于段虎 是否肯真心实意的帮他? 曹满犯难了起来,多年混迹官场的他很清楚此间规则,什么朋友交情,统统都是狗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纯粹的合作,只有彼此的利益。 段虎? 这么个外表粗犷、嫉恶如仇的黑脸糙汉,即不沾亲带故,又没交情可言,更无利益关系,会帮他吗? 换做是曹满自个儿,也不肯帮忙。 “虎爷” 曹满打算试一试,如果连尝试的机会都不敢,那他真是彻底没救了。 “有屁就放,别憋着。”段虎的话,一如既往的气人。 曹满菊花发痒,真想一屁崩了这黑货。 “虎爷,我想请你帮忙,找出真相,找出仇人,找出” 不等曹满把话说完,段虎直接打断,“呱噪,说重点。” 曹满眨眨眼,没听懂。 “报酬!”段虎言简意赅。 曹满吞口气,好家伙,真势利,真市侩,怪不得脸黑,心都钻钱眼子里了。 “报酬好说,十根” 曹满迟愣了一下,随后改口说道:“不,五根小黄鱼(金条)!” 段虎笑了,笑得有些冷,“常家百来口子的性命,加起来才值五根小黄鱼,耗子,良心呢?” 绝对被狗吃了。 曹满自有一番说法,“其他人我不管,我只管我的梅儿,我只想替她报仇。” “原来如此。”段虎点点头,“这事很简单。” 简单? 哪儿简单了! 曹满有些结巴的问道:“啥意思?”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段虎大手一伸,买卖的规矩不能变,先要钱。 曹满倒是想给钱来着,问题身上没装着。 “虎爷,你还怕我赖账不成?这里可是我娘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先欠着,事成之后分文不少。”曹满做出了保证。 段虎摇摇头,“我不是怕你赖账,而是你死了我找谁要?” “死!我为啥要死?”曹满瞪大了眼珠,黑脸,几个意思? “想不明白?你那婆娘明明是被你害死的,想报仇多简单,只要你乐意,虎爷有一百种办法包你嗝屁翘腿,绝不重复,拿钱来吧!” 去你的黑脸狗,咬人也不带这么咬的! 曹满闷闷不乐,何止是闷闷不乐,能憋闷出疖子来。 段虎收起了玩性,大巴掌一拍曹满的肩头,曹满吃痛一声,老臀坐地。 “行啦,玩笑话而已,没说哪来的笑呢?别这么小心眼子。” 曹满,“呵!” “灭尸刹十根小黄鱼,找出那个风水先生十根小黄鱼,同意点头,不同意滚蛋。” 段虎多痛快,一开口便把价格说了个四四六六。 “什么?二十根小黄鱼,你怎么不去抢!”在段虎面前,曹满不爱发火,但现在他不得不发火。 那可是金子呐! 黄灿灿、沉甸甸的金子。 一开口二十根,曹满何止肉疼,心能飙出血来,可是转念一想 曹满嘴角上翘,现如今常家人都死绝了,就剩他一赘婿,肥水不流外人田,所有的财产理应归他继承。 不过二十小黄条,毛毛雨。 答应,为啥不答应? 不等段虎发火,曹满张嘴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耗子,几个意思?”段虎铁着黑脸要揍人。 “别误会,这叫一个吐沫一个钉,谁要反悔,就被吐沫淹死,只是有一样,先灭尸刹我才能给钱。” 小样,花活还挺多的,被吐沫淹死,你有那么多口水吗? “好吧。”段虎点头同意,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怎么行动?”曹满问道。 “先帮我做几件事。”段虎活动了一下双臂,看样子准备大干一场。 拿钱还要人做事? 曹满呆了,有这么皮厚的主吗? “不乐意?不乐意拉倒,之前的事当没发生过。”段虎理直气壮的说道。 曹满看看地上的口水,还潮着呢 “发啥民族呆呢?虎爷可没吐口水。” 好吧,你奸,奸头滑脑的奸。 “要我做什么?”曹满无奈的问道。 “不多,你去把常家的黑狗杀了,再把鸡窝里的大公鸡捉出来,点破鸡冠弄些鸡冠血,然后把鸡冠血和狗血都分别装好了带过来,顺便把前院那颗百年的老桃树给我砍了扛过来,还有,我需要墨斗墨线,还要刀子、水碗、糯米、黄纸、毛笔、手电、火油” 末了,段虎又叫了一句,“对了,帮我找坛老酒来,酒味越浓越好,淡了虎爷可不答应。” 曹满掰着指头一边听一边记 靠! 这叫事不多? 真把自己当黑脸狗了,张嘴就汪汪。 “时间不等人,晚了没戏唱,想帮你家婆娘报仇,动作麻溜点。” 一提报仇,曹满不乐意也要乐意,无他,斗不过尸刹哇,那老僵,老可怕,会吃眼珠子。 “这么多的杂货都我一人全包,那你呢?”曹满盯着段虎,心有不甘的问道。 “小兵打杂,大将杀敌,你说对吗?” 曹满眉梢一挑,尼玛 忙点好,累点值,劳动的人民最可爱。 曹满开始了他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捉鸡宰狗,砍树抱柴 还负了伤。 脸上的鸡爪痕,手膀上的狗牙印。 狗牙印是因为曹满和那几只大黑狗不太熟,他要杀狗,狗会答应吗? 留点纪念那是给了曹满面子,当时咬死他的心都有。 至于脸上的鸡爪血痕 不得不说常家的那几只大公鸡生猛威武,干起架来那叫一个不要命。 好一番折腾,等曹满拖着疲惫的身躯,累得像条死狗般把一大坛老酒放在了段虎的身旁,他趴在地上猪哼不断。 哼哼噗,哼哼叽 “累了?” 这不废话,都这样子了还能不累? 曹满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饭桶。” 哟,好气人哦! 曹满喷火,泔水桶! “去,把鸡冠血给我端来,顺便把黄纸毛笔给我拿来。” 大将军中坐,小兵忙断腿,此刻的段虎就是大将,就是大爷,才不管曹满这只小卒累不累呢。 “去,把狗血和墨斗墨线拿来。” “去,把砍下来的桃枝都架到那口枯井的旁边,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去,把小刀拿来。” “去,把酒坛拿来。” 曹满 真当泥菩萨不会发火哇? 只要不过江 当大爷的滋味真舒坦,段虎抱着老酒喝了个痛快,瞅着曹满更痛快。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段虎这是在教对方做人的道理,别以为是个什么狗屁的治安大队长,就能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 风水轮流转,迟早到你家。 只是这些道理 段虎没有言传,而是在意会,问题是曹满不会心有灵犀这一套。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不知,何来改过? 曹满只能苦逼。 这会儿,段虎静气凝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曹满没那么高深,可劲儿的喘气擦汗,等他喘够了,段虎有了动作。 “六丁六甲,亥酉巳戊,子戌申午,上应天罡,下辟不详,万精厌伏,所向不殃” 念咒掐诀,段虎的形象在曹满心中瞬间高大起来了,可惜就是人太糙,如果能再温和点,再慈善些,那该多好? 曹满如是想着。 念咒声停止,段虎咬破食指,朝装有鸡血的碗里滴了那么几滴,接着拿出寒星砂二指碾动,化为朱砂粉落在了碗里,并用食指搅拌了几下。 曹满 恶不恶心? 人血混鸡血,混血玩啊? 问题是不怕脏吗?还用带着伤口的食指搅拌,得病也是自找的。 段虎的形象顿时在他心目中矬了半截。 曹满的心态段虎不知,这时段虎拿起身旁的一叠黄纸朝空中撒去,不等散开的黄纸落地,段虎出手如电,把混有赤阳血、朱砂粉以及鸡冠血的血水用手指蘸着直接画在了每一张黄纸的上面。 几个眨眼的工夫,等所有的黄纸被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文后,段虎大手一挥,将落下的黄符抓在手中,再看那只装有血水的的碗,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神技! 被惊艳到的曹满狗眼大睁,段虎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再次高大了起来,褶褶生辉。 黑大爷,俺的小膝盖,收不? 装好黄符,段虎把装有黑狗血的木桶拿了过来,随后再次拿出一些寒星砂,碾碎之后洒入了桶中,搅拌了那么几下,等黑狗血和朱砂粉融合在了一起,他把墨线放了进去。 “虎爷,你这是在做啥呢?还有刚才你变戏法的本事,厉害,连我都没看清楚其中的门道。”架不住好奇,曹满凑近后出声问道。 变戏法? 段虎头冒黑线,井底之蛙,那叫作法画符好不? 瞟了眼曹满,段虎没说话,此等货色,少说为妙,掉价。 曹满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陪笑着又说道:“嘿嘿,有怪莫怪,乡下人见识浅,土鳖一只,虎爷你别生气。” 段虎暗中点头,这话说的不错,土鳖钻土,哪都土。 “耗子。” “诶,听着呢。”曹满答了个利索,还以为段虎要讲解什么高深的东西,谁知 “帮我做点事,放心,事儿不多。” 又来? 坑爹的货,别玩了成不? 曹满老大不乐意的哼哧一声。 “咋滴,不乐意?” “乐,乐意。”曹满低下了脑袋。 乐意你大爷,老子想要看把戏,不想干活! “乐意就好。” “去,把那些削好的桃枝一根根按照圆形的图案布置在院落里面,桃枝要插在附近的那些杂草里面,记住,只能插九九八十一根,多一根不行,少一根没用,除了对朝枯井的方向留出一道口子之外,其他桃木之间都必须隔着三寸三的距离,多一寸少一寸也不行,还有要藏的隐蔽一些,不能露出来知道吗?还有” 曹满听着,得,苦逼的活儿又来了。 “虎爷,你能再说一遍吗?没听清。” 段虎又说了一遍,曹满记下了,蔫头耷脑的站了起来,无精打采的忙活去了。 段虎也没闲着,拿起地上削好的桃木小剑装进怀中,又把浸好的墨线取出缠在墨斗上,最后把所有的糯米倒入黑狗血中 又一番折腾,曹满真累不动了,他开始怀疑,段虎是不是故意在整他。 “呃,虎爷,有件事我想问你。” “问吧。”似乎段虎心情不错,难得开口这么爽快。 “你让我做的这些事” “想知道?” 又来了,曹满哼哼一声,该咋接? 说想知道,对方一定会说不告诉你,说不想知道? 问题是真想知道哇。 “嘿嘿。”曹满干笑一声。 “想知道就说,笑个球,嬉皮狗。” 这话说的,曹满想咬人。 “算了,看在你手脚还算麻利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听好了,之前我作法是为了画符,这种法符名叫阳乾镇尸符,必须用鸡冠上的精阳之血、朱砂粉和中指上的玄阳之血,再配合法咒法印方能完成。” “那你把墨线和糯米放进黑狗血里面,还有让我把八十一根桃木插在附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曹满像个求知若渴的油腻大叔。 “呵呵,这些准备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那具老刹有多凶,要是不弄点厉害的阵仗,恐怕镇不住。” “那只老刹藏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曹满惊恐的看了一圈,入眼的除了破屋就是烂瓦,还有一院杂草,那么大的尸刹,藏得住吗? 对了,还有一口老井! “难道是藏在枯井里了?” “孺子可教。” 孺子你大爷,我是老子,你老子! 可恶的黑脸,说话都带着套,一不小心就入套。 曹满脑袋有些发闷,就像被套子套住一样,闷! “该说的说了,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现在开始行动。” 说话间,段虎拿着墨斗和装有血糯米的木桶朝院中走去。 “虎爷,你还没告诉我你布的是什么阵?” “丁甲伏魔阵!”回过头的段虎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39 荒宅枯井(求收藏!) 拿着墨斗拎着木桶,段虎迈步来到了枯井外,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勾头朝里面看了看,昏暗的井底透着一股子诡异,诡异中又带着阴森。 提鼻闻了闻,段虎皱了皱眉头。 好浓的尸气。 离开井口,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斜挂,暮云朵朵,离着日落西山已经不远了。 时间有些紧迫,但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是段虎有意拖延,而是迫不得已。 除了准备需要时间之外,他还有自身的原因。 跟血尸凶傀的一战,以及尸刹的恶斗,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恢复需要时间,更别说他身上还带着伤。 贸然行动,此等有勇无谋之举,只会害了自己。 仔细检查了一下插在四周的桃木枝,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后,段虎把墨斗上的墨线分别绕在了桃木枝上,手法有些奇特,并非简单的绕在上面,而是每绕一圈都会打一个复杂的绳结。 曹满在一旁伸长脖子看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之所以然来。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曹满叹了口气,隔行如隔山,这么高深的阵法他哪懂?光是看段虎在那打绳结,娴熟敏捷的动作都能把他眼睛给看花了。 “虎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丁什么甲什么的阵法?” 看不懂也就算了,现在好,连名字都忘了个干净。 也不算太干净,起码还想起了俩字,就他那一包糟的脑袋,已经不错了。 “是丁甲伏魔阵。” 段虎一阵好气,如果不是碍于时间紧迫,他非赏对方一记爆栗不可。 “对,就是这名字,你不说我也知道。”曹满一点儿也不谦虚的说道,“对了,阵法厉害不,威力如何,灭得了尸刹吗” 十万个为什么,问得还都是同一个意思。 “过来。”段虎抬手唤道。 “好咧!”曹满紧走几步挨到了近前,下一刻他忽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段虎脸上的笑容,看着怎么有点 瘆人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曹满转身就想跑,段虎一把薅住衣领,爆栗落下。 “虎爷告诉你丁甲伏魔阵的厉害!” 惨叫声中,段虎锤了个痛快,说了个精彩,等他说完,曹满趴地流泪。 这亏,吃得太爆了。 满脑袋的疙瘩,没一处不疼的,好在总算没白挨,起码弄懂了什么是丁甲伏魔阵。 此阵按照六丁六甲的丁甲玄术布置而成,其中桃木枝,黑狗血,朱砂,血糯米这些东西本就是驱邪避煞之物,通过阵法的精奥融入丁甲伏魔阵中。 按段虎的话来说,威力足够让那只老粽子喝上一壶的。 “耗子,问你件事,你跑步的速度如何?” 冷不丁的一句话,问得曹满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摸得到也不敢摸,一脑袋的疙瘩,疼。 “啥意思?”曹满眨眨无辜的眼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是不?” 言下之意曹满听懂了,黑脸不靠谱哇,刚儿还说丁甲伏魔阵如何了得,余音未散,现在就担心起来了。 “虎爷,别开玩笑了,就我这身坨,滚得都比跑得快。”曹满急了,发慌的说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段虎凑近了黑脸,嚯!真黑,天色黑点的话,指不定脸在哪搁着呢。 其实,段虎真没开玩笑,这叫先礼后兵,否则大话撂出去了,真要出个什么意外,脸不脸的还在其次,就怕害了曹满。 当然,脸也重要,除非是二皮脸。 曹满鼻子一抽,想哭,自打遇见段虎,他的心情就没好过。 “放心,我就这么一说,而且真要是出了意外,到那时有虎爷给你断后,你撒丫子就成。”段虎拍了拍曹满的脑袋以示安慰。 “我去,哭啥?这就感动了?”看着曹满挤猫尿,段虎好笑的问道。 曹满挤出泪花,屁,老子那是脑袋疼。 可恶的黑脸,明知老子满脑袋的疙瘩,还可劲儿的拍,心真黑! “去,把那桶火油放好了,还有,待会儿我下到枯井里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靠近,如果到了天黑我还没出来,你就不必再等下去了。” 段虎摆了摆手,打发曹满离开。 “虎爷” 曹满抱着装满了火油的大桶,看了眼段虎,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得知段虎回乡的消息后,意外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冷漠和警惕,作为本地的治安大队长,他生怕对方又像年轻那会儿,鲁莽蛮横,专捅马蜂窝,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此,曹满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本想上门提醒一声,不想回了乡的段虎却闭门谢客,之后又深居简出,渐渐的,曹满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在他看来,只要段虎不闹事就行,最好能一辈子都缩在家里,也可省去他很多麻烦。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不愧是曾经的黑煞神,不出事则已,一出就是大事。 那时的曹满,能把段虎恨到骨头缝里。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仅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也让他饱尝了人生中最为惊恐也最为痛心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他能活下来,前半段那是靠他的机警和运气,至于后半段,若非段虎的相助,曹满知道,自己恐怕早就呕吼了。 曹满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谁对他好,他心里有本帐,气人的是,段虎人黑嘴臭,好几次,曹满想要表达一下感激之情,都被对方气得七窍生烟,那滋味 老难受。 可就是这么个让人火大的糙汉,却能舍己为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比起那些虚情假意、口腹蜜剑的伪君子来说,却又好了不知多少倍。 起码,段虎是个性情中人,话糙理直,算是个真爷们,面对段虎,曹满的内心似有触动。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为的是什么,凭的又是什么? 不正是内心的坦荡,人生的无悔吗? 可,这么多年来,他做到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做到! 此时此刻,曹满忽然感到了一丝的惭愧,一丝的内疚和一丝的向往。 “我说耗子,抱着火油桶好玩吗?” 正在走神中,段虎不耐烦的话声清晰入耳。 “虎爷,待会儿就你一人下井,会不会太危险了?”第一次,曹满主动关心的问道。 “呵,我倒是想找个人搭把手,可办得到吗?”段虎不以为意的回道。 曹满把头一抬,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雄赳赳的样子满怀着期待。 段虎的目光很快从他的脸上扫了过去,之后 没有之后。 曹满不甘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刚要主动请缨,段虎的话来了,“这鬼地方,活人不见一个,算咯,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 曹满脸蛋一抽,好么,老子不是人! 抱着火油桶,曹满一点点往旁边挪去,蔫头耷脑的样子,像谁欠了他一兜兜老钱似的。 “耗子,做啥亏心事了,咋这么大的怨气?” 段虎的话听得曹满想飙人,怨气?没你这黑货,老子哪来的怨气? “是男子汉心胸就该大一些,别活得像个娘子汉,行了,这东西你拿着,关键时刻兴许能派上用场。” 段虎抬手,把一颗鸟蛋大小的红色珠子扔到了曹满手中。 噗 娘子汉? 亏你这黑脸想得出来!还有更硌肉的词吗? 牢满腹的曹满拿着红珠子,眼珠一动来了兴趣,啥玩意?红彤彤的挺好看。 端详之后,凑近鼻子又闻了闻,有股淡淡的 汗味。 些许的咸味中充满了男人的气息。 汗垢? 曹满眨眨眼,架不住好奇,伸出了肥舌打算舔舔。 段虎一阵恶寒,“够了,又不是糖果,你舔个球!” “呃,失误,嘿嘿,失误。”曹满收回舌头,心里一阵尴尬。 看来,舔舔这陋习真的要改。 “虎爷,这是啥玩意?怪好看的。” “这是要命的祖宗,星火雷。” “星火雷!一点火星就爆雷?”曹满眯缝着眼睛,好家伙,小小一颗红珠子,脾气够暴的,比黑脸还暴。 “不错,威力比你想象中的大得多,小心保管好了,否则一旦炸开,就你这身坨,渣都不剩。”段虎看了眼曹满抱着的火油桶,意思不言而喻。 曹满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星火雷贴身藏好了。 怪不得有股子汗味儿,敢情是贴身放着 接下来段虎把血糯米小心的撒在了地上,趁着这个工夫,他把星火雷的使用方法以及安排给曹满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关小命,曹满格外认真的听着,末了,曹满脸色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他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虎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刚才我仔细想了想,那只青面獠牙老粽子虽然长得挺可怕,但五官容貌间,依稀像是那位失踪了的钱大户本人除了体型不大一样,没那么高大魁梧” 他这一说,段虎沉吟了起来,“看来当年钱大户一家无故消失,这里面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曹满自责的说道:“这都怪我,如果当初我没有被猪油蒙了心,钱大户一家还有那颗害人的冥眼事情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行了,你也别自责了。” 段虎的安慰让曹满内心稍微好过了一点,“虎爷,还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何常福变成了血尸凶傀,而钱大户却变成了尸刹呢?既然都跟冥眼有关,但差别却会如此巨大?” 段虎正了正色回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尸也一样,不同的尸体,尸变后会变成不同的阴尸,冥眼只不过是一种诱导的媒介,最大限度激发出阴尸的力量” 段虎大致解释了一遍,曹满竖着耳朵听着,听到最后听了个一知半解,依旧是稀里糊涂。 按照段虎的吩咐,曹满退到了丁甲伏魔阵的阵外,躲在杂草丛中,抱着火油桶 老鸦守死狗般守候着。 段虎独自来到枯井旁,抱起酒坛,嘴对嘴长流水,“咕咚咕咚”喝了个过瘾。 香醇的酒味飘散出来,躲在草堆里的曹满忍不住都咽了一口吐沫,馋酒了。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多抱一坛老酒出来,反正常家的酒窖里好酒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两坛。 现在知道后悔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段虎过瘾,自个儿咂嘴舔指头,好难受。 “要是这一回能够杀了尸刹,给梅儿报了仇,老子非要痛痛快快的喝喝他一罐老酒。” 曹满解气的想着,只是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就他那点酒量,喝一罐老酒足矣,一坛?非呜哇哇吐黄汤不可。 糟蹋不说,还难受。 一口气喝下半坛老酒的段虎把酒坛放在了井边,随后打了两个响亮的酒嗝,拍了拍肚子,段虎甚是满意。 酒壮英雄胆,除此之外,酒乃谷物精华之所在,可补元气,消除疲劳,段虎好喝酒,无外乎如此。 只是有一点,不能喝醉,八个醉汉七个软脚虾,还有一个地上趴,必须谨慎。 急酒伤身易醉,段虎潮红着脸色吐纳运气,片刻后,当脸上的潮红退去,再看段虎,双眼如电,神色振奋,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痛快,哈哈,痛快!” 敞怀两句,段虎双眼闭合,待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他猛的跃身而起,直接跳进了井口。 呼 坠落时产生的风声不断在段虎的耳旁响起,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段虎把双眼一睁,随后双腿伸开双臂往外用力一撑,四肢牢牢的支撑在了井道的石壁上面。 目测了一下井底的距离,段虎收回四肢,身子轻轻落在了井底,抬头看向井口,跟个烧饼差不多大小。 “呸!好浓的尸臭。” 嗅着井底腐烂的臭味,段虎拿出手电,照亮之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井底下的环境和他想得差不多,面积宽大,不似井口以及井道狭窄逼仄,整个枯井的形状就像葫芦一样,上窄下宽。 井底的面积不仅大,还十分的阴冷潮湿,段虎哈了口气,热气很快变成一层淡淡的白雾。 脚下泥泞湿滑,段虎低头检查了一下,很快发现了深陷在泥巴里的巨大脚印。 段虎牛高马大,脚丫子自然不小,但是比起那只泥脚印,小巫见大巫,牛蹄比象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脚印凌乱,看得出,当时落入井底的尸刹很是急躁不安,奇怪的是,当段虎沿着脚印一路跟踪,却在石壁前失去了目标。 四外打量几眼,段虎感到有些疑惑。 “怪了,脚印呢?难不成那只老粽会遁地之法,凭空从地下遁走了?” 就在这时,忽然从石壁上方落下了一滴液体,正好落在了段虎的手背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0 铁丘尸坟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段虎的手背上,借着手电的光束他低头看去,液体黑稠似墨,凑鼻轻轻嗅了嗅,味道腥臭无比。 “这是尸血!” 感受到来自手背的轻微灼烧感,段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阴尸的尸血具有腐蚀性,这是通性。 处理干净了尸血,段虎抬头朝上方看去,视线中在离着头顶不远的地方,青黑色的石壁中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口。 洞口边缘光滑平整,不似天然形成,更像是人工所致,仿若一条开凿的通道,隐蔽而秘密。 “嗯?这是什么” 看着洞口附近的奇怪图案,段虎不由得感到一阵吃惊。 雕刻在洞壁上的图案并非什么图腾或是点缀之物,而是一种连他都没有见过的咒语。 事情越来越蹊跷了起来,可惜毕竟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段虎只好打消继续研究下去的念头,大概记住这些古怪的图形后,他双腿一蹬地面,整个人瞬间弹射而起,一个纵身跳了上去。 进入洞口,前方是一条幽暗的石道,忽地,从两旁石壁上嵌着的几盏石灯里,闪烁出了几点摇曳着的焰苗。 焰苗散发出幽幽绿芒,把周围照得绿影森森,阴气浓浓,仿若张开着的绿色大口,正安静而耐心的等待着猎物进入。 段虎蹑足潜踪来到最近的一盏石灯前,凝目看去,却发现灯碗里空空如也,除了一根灯芯之外,什么都没有。 “鬼焰!”段虎心里一凛。 段虎不是没有接触过鬼焰,相反,他接触过很多次,只是鬼焰这种幽冥之火,一般只会出现在与世隔绝的古墓阴地中,可眼前的鬼焰又是如何来的呢? “莫非这口枯井下面也埋藏着什么古墓?”段虎惊讶着自己的猜测。 但是,这可能吗? 除非 段虎深吸一口气,怪不得钱大户会尸变成为尸刹,空穴来风,并非子虚乌有之事。 人性的疯狂,道德的沦丧,往往会酿成难以想象的人间悲剧。 石道不算太长,打顶也就四五丈的距离,在周围的石壁上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纹,和洞口处的一样,都是一种深奥艰涩的咒语。 端详片刻,段虎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石道的尽头有着一处拐口,靠近后的段虎试着把脑袋探了出去,很快又缩了回来。 匆匆的一瞥,段虎大致看清了另一头的情况。 在拐口的后方,是一处面积宽广的洞窟,让他感到惊疑的是,洞窟正中央堆砌着一处巨大的圆形土丘,而这处土丘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座坟丘! 段虎没有急着过去,而是躲在拐口处,用手电的光束晃了晃,片刻过后,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他这才机警的绕过拐口,慢慢摸索了进去。 洞窟的空间很大,围着正中的位置分别高耸着八根石柱,段虎仔细观察着,每根石柱的顶端都雕刻着恶鬼般石雕,鬼面獠牙,样貌狰狞,而且八个恶鬼石雕都面对着同一个方向。 “东方?” “八鬼盘石,面朝东向” “这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段虎知道东面对着的正好是常家大院的位置,八鬼吸阳,为的就是吸取常家人的阳气,散阳聚阴,从而破坏这里的风水运势。 “好歹毒的邪阵,东边不仅是紫气初升之地,还是常家人气兴旺之所,八只石鬼,破坏的不仅仅只是常家的风水,还源源不断吸收这里每一个人的生阳之气,这么一来,住在这里的人轻则病魔缠身,重则横祸加身” 段虎眉头紧锁,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设下如此邪恶的毒计,谋害常家。 越往深处走,段虎的心情越不安了起来,脚下密密麻麻的图纹,几乎布满了整个地面,不用说,这些邪咒一定是配合八柱石鬼降咒施法,至于正中心那处土丘 带着浓浓地疑惑,段虎径直朝土丘走去,就在这时,旁边两处矮柱上的火盆,突兀间绿焰乍现,拳头大的绿色鬼焰跳跃而起,一时间,土丘变得鬼气森森、阴气重重。 鬼焰的出现,是因为沾染了活人的气息,阴阳相峙相对,可以想象成为仇人相见时激烈的碰撞。 段虎没有在意突然出现的鬼焰,脸色平淡的走向了土丘。 也对,如果连小小的鬼焰都会被吓得一惊一乍,甚至于惊慌失措,那他还是段虎吗? 不如回家抱娃娃,前提是先有娃儿。 来到土丘面前,段虎仔细打量了起来 “嘶,这是” 看着“土丘”表面那层淡淡的金属光泽,段虎倒吸一口凉气,他敢断言,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土丘”。 试着触摸了一下,寒凉如冰,微微刺骨的触感再次肯定了段虎的判断,这分明是一座 用铁水浇灌而成的铁丘! “铁丘坟,这是一座埋尸的铁丘坟!”段虎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着。 相传也只有身前遭受了极度冤屈之人,死后才会被埋进铁丘坟中,故而铁丘坟又叫做铁囚坟。 被铁水浇灌而成的坟墓就像一座囚笼一样,镇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冤魂们,让这些冤魂饱受千世万年的折磨和痛苦,直至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是一种极为邪恶和阴毒的葬尸之法。 段虎低笑一声,笑得有些苦涩。 “记得师父说过,走穴(倒斗)时如果遇见了铁丘坟,即便里面有着再大的诱惑,也断不能开坟见棺,否则阴煞冲天,鬼尸破笼,必将九死一生。” 放在平时,遇见了眼前这种情况,段虎咯噔都不会打一下,立马掉头就走,然而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暂且不提他来此的目的,铁丘坟上那扇好似敞开着的墓门,已经说明了一切。 显而易见,铁丘坟便是尸刹的巢穴,尸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铁丘坟已经开了坟,那只老粽子就在里面,虎爷岂能一走了之?”倔强的性格在这一刻充分发挥了出来。 段虎摇摇头,尽管有着师父的叮嘱,但这一回,他不得不违背对方的意愿了。 未曾进入铁丘坟前,段虎被坟前的那块铁碑所吸引,铁碑带着斑驳的锈迹,上面刻着一段段岁月封尘的文字。 “这是人名” 段虎细细看着,一个个的人名中,为首的名字便是那位神秘失踪的钱大户。 “怎么会这样?”段虎心中大骇。 难道说钱大户一家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全部都葬身在了铁丘坟中! 思绪如波涛般不断翻涌,段虎压着震惊的心情继续朝下看去,也就匆匆数眼,他脸色一变,黝黑的脸庞上带出了怒气。 “畜生,丧尽天良的畜生” 能被骂成“畜生”,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的残忍无情,人性已经泯灭到了极点。 而段虎口中大骂着的“畜生”,除了那位来历不明的风水师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 钱大户本人。 不错,正是钱大户本人。 铁碑上刻印着的字迹中,清楚的记载着事情的原委,这也是段虎之所以会发怒的原因。 血泪的叙述中,段虎攥紧了双拳,“想我钱氏一家何等艰辛,祖上因贩卖私盐入狱枪决,父辈死于经商途中,自幼孤苦无依的我奋发图强,本以为终于可以振兴家业,不想却被奸人陷害,家业被封,二子三孙五条人命,如此累累血债,畜生所为,天理不容!” “常家势大、背景深厚,常贵心狠手辣,必杀我灭口以绝后患,可怜我而今身败名裂,所谓树倒猢狲散,就连唯一的积蓄也用在了疏通和打点,却一事无成,可叹钱某沦落至此,钱家将灭” “常贵老狗阴险毒辣,我若不效仿古人装疯卖傻,岂有活命之法?连累家人同灾,我心甚悲,甚哀,甚怒!然天下虽大却苦无容身之处,苍天明鉴,厚土哀怜,我之悲,我之苦,我之痛,我之怒该如何平息?” “此仇不报枉世为人!天不助我,我自当奋起相抗,命不待我,我必将逆命而为!也罢,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既然在世为人无法得报血仇,不如化鬼成魔,阴府快意!” “幸得高人指点,我之愿望终有达成之日,但念及家人自此孤苦飘零,必受世间战火摧残,恶人相欺,与其活在人间炼狱之中,不如与我同入铁丘尸坟,阴魂相聚,诅咒常家断子绝孙,永堕地狱,饱受百世之苦,千代之悲” 铁碑记载的内容十分详细,包括了钱大户如何装疯卖傻骗过常贵,包括了是如何在绝望中遇到了那位神秘的风水大师,同谋毒计,包括了他让夫人将计就计,利用常贵觊觎钱家大宅这件事骗来钱财,又包括了这处枯井下面修建了一座铁丘尸坟 可惜的是,铁碑上那段有关于那位风水大师的内容,字迹模糊难以辨别,无法识别,对此,段虎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字迹的模糊并非岁月侵蚀所致,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无非是为了掩盖真相,至于是谁? 不用问,一定是那位来历不明的风水邪师。 攥紧的双拳渐渐松开,段虎摇了摇头。 仇恨,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疯狂到歇斯底里,疯狂到丧心病狂。 曾经的他,深有体会。 至于这位为了报仇的钱大户,已经被愤怒彻底泯灭了人性,他所做的一切,绝对令人发指。 说什么为了不让家人活在世上饱受摧残,仅仅只是这么个敷衍强辩的理由,竟然残忍的把家人连同忠心的家仆,整整二十八口人都杀害在了冰冷的铁丘坟中 段虎没有心情去指责钱大户,作为一个旁观者,没必要过多的指指点点,这是最起码的态度。 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被逼入绝境中的人格,真的还能保留一丝人性吗? 这份代价太沉重了。 血淋淋的罪恶,活生生的人命 天哪!那可是最为亲近和温馨的家人,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去践踏去伤害! 害人害己,留下的只有痛惜和悲伤,除了那个风水邪师,偷笑到了最后。 钱大户的无药可救和丧心病狂,除了能扭曲人性的愤怒之外,还有这无情冷酷的世道。 乱世横灾,人心不古,能怪谁,又能怨谁? 人间疾苦谁悲悯?沧海一粟千万年。 一座铁丘坟,一块血泪碑,让段虎理清了不少头绪,同时又让他陷入了新的泥沼。 神秘的风水邪师,此人目的何在?难道只是为了一时的兴趣,就把钱、常两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段虎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只是图一时之快才会犯下累累恶行,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恶毒的阴谋。 一想到这,段虎就感到在那阴暗的角落中,似乎有着一双阴毒可怕的眼睛在盯着他看,如芒背刺,令他身心俱寒。 “铁丘尸坟,很好,虎爷倒要看看这座铁丘尸坟里面究竟藏有什么玄机?还有那位风水邪师,放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虎爷等着你!” 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情,段虎走向了墓门。 路经的时候他微微顿足,“可恶的邪师,故意留下墓门,为的就是方便阴尸出入,可见就算没有那颗冥眼作祟,常家迟早也会遭殃。” 进入墓门,后方是一条阴森的墓道,通过之后,印入眼球的是一间宽大的墓室,借着油灯中跳跃的鬼焰,能够看见在墓室正前面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的人头。 不错,正是一颗颗人头。 这些死人脑袋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腐烂,相反,除了有些干瘪和变形之外,面目特征还十分的明显。 段虎数了数,墙壁上总共挂着二十八颗人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老的看上去已经有了六七十岁,小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个张牙咧嘴、面目狰狞,似乎是死不瞑目,在扭曲的五官上还保留着痛苦的神态,可见死前是多么的煎熬和绝望。 二十八颗人头,二十八条人命,段虎无法想象,当初钱大户亲自杀死家人时的场景 正打算继续前行,忽然,段虎目光一凝,紧紧的盯着挂满人头的墙壁,似乎墙壁有些古怪,好像被什么东西蒙在了上面。 下一刻,段虎怒火中烧,“钱大户,你这个疯子!杀害了家人,砍下了他们的脑袋也就算了,还把他们的人皮撕下来,做成了一堵人皮尸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1 生铁棺 眼前的一切令段虎怒火直冲三千丈,少有的,他感到了如此愤怒。 钱大户完全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不,比畜生还不如。 虎毒不食子,他呢?不仅杀害了家人,还活活把二十八个人的皮剥下来,做成了人皮尸墙。 难道就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雪耻吗? 把家人当做什么了? 随意宰杀的家禽牲口吗? 如此惨无人道、伤天害理的恶行,令人发指到了极点,天理不容! “愚蠢,真是愚蠢!钱大户,即便你报了仇,你得到的又是什么?难道为了你心中的怒火,为了死去的五条人命,就枉顾所有人的性命吗?这样的复仇到最后有什么意义!” 看着一张张已经干枯的尸皮,以及那一张张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尸头,段虎双手颤抖的攥紧在了一起。 他不愿指责什么,又或是埋怨什么,但这一刻,他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之感。 尽管,这一切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旁观者未必清。 段虎不愿做熟视无睹的冷漠之人,因为这个世道中,冷漠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尽管,当初的他就曾因满腔热血而跌过跟头,为此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无法挽回的遗憾,但他依旧不愿冷漠。 阴森的墓室中除了那面血腥的人皮尸墙,以及挂满的尸头之外,其他墙壁上画着不少诡异的图案,图案的颜色发暗,呈暗褐色,带着一股子腥味,似乎是用人血画出来的。 不用说,这些人血都是来自于钱家的这二十八口人。 逝者已矣,为何还要枉顾逝者的权力,让他们死后都无法获得安宁? 环视一周,段虎把准备好的阳乾镇尸符拿了出来,大手一扬,十八张法符轻盈的飘向了四面八方,贴在了周围的墙上。 阴阵不破,枉死的冤魂无法得到安息,段虎打算破阵释魂,超度这些怨灵。 咬破指尖,把渗出的鲜血分别按照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个卦位撒在了周围,再把八颗寒星砂取出,准确的扔在了八滴血珠上。 “敕!” 二指往上一抬,融合了八滴血珠的寒星砂发出了微弱的红光。 准备之后,段虎又在墓室里面观察了一下,见没有留下什么遗漏,他抬脚朝后面的墓室走去。 铁丘尸坟里的布局十分简单,整个墓室也就分为前后室而已,相比有些复杂的墓葬,什么前中后室,耳房、侧室、墓道、回廊等等,这里的环境算是简单明了。 在紧挨着人皮尸墙的旁边便有一扇通往后室的门洞,在门洞的周围可以看见几块血迹斑斑的血痕,黑色的血液带着腥腐的臭味。 段虎用手指轻轻蘸了蘸尸血,黏稠的尸血还十分新鲜,从时间上来说,和尸刹逃走的时候相差无几。 “趁你病要你命!” 对待阴尸老僵,段虎向来不是心慈念软之人。 整个铁丘坟就好似一处密闭的牢笼,出口只有一条,最适合用瓮中捉鳖这个办法灭杀尸刹。 靠着墙壁,段虎朝后室看去,墓室里只亮着一盏石灯,燃烧着的鬼焰释放出了点点绿莹,仿若一只不断跳动的小人,扭曲的焰火给人一种极为诡异和悚然之感。 下方摆放着的是一具黑色的棺材,拉长的黑影缓缓蠕动着,阴浓的尸气,难闻的臭味,即便是段虎此刻也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仔细观察了一下,段虎蹑足潜踪走了进去。 正慢慢前行着,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疑惑的打量着四周。 这间墓室给他的感觉很是古怪,似乎少了什么,石灯鬼焰,黑色的尸棺,墙上地上画满的邪咒 除此之外,整个墓室空空如也,连最起码的陪葬品都没有一件。 转念,段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前室中有着二十八颗尸头,以及被剥下做成了人皮尸墙的尸皮,那这些死尸的骸骨呢? 即便这些骸骨没有入殓,最起码也应该找一处安放的地方用来置放吧? 段虎相信,就算钱大户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无视亲人们的尸骸,随意的处置。 只是,这些尸骸在什么地方呢? 莫非是另有他用? 四外摸索一番无果后,段虎来到了那具黑色的尸棺面前。 伸手触摸了一下棺材,入手冰凉刺骨,还有金属的质地,“铁棺,还是用生铁打造的棺材,怪不得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生锈。”段虎感到了一丝惊讶。 生铁棺和一般的铁棺不同,一般的铁棺时间长了就会生锈,而用纯铁打造的棺材,即便时间再长也不会生锈,抗腐耐蚀的作用很强,只不过寻常人家是不会用这种古怪的材料作为办白事用的棺木。 生铁棺除了份量沉重之外,对于往生之人也不吉利,就像铁丘坟一样,如同牢笼一样禁锢住死者的亡魂,长期以往,阴气难散怨气浓郁,不诈尸才怪。 历史上也只有在战国后期的时候,那些王公贵族才会用生铁棺装殓死者,然而却因为铁棺尸变,闹出了不少的灾变,故而后来的人便不再用铁棺装尸,改为其他的材料,比如什么金棺、石棺、玉棺等等,时至今日,用的最多最为普遍的便是木棺。 “一波三折,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初就应该把家伙事带出来。” 看着闷黑的生铁棺,段虎有些犯愁,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想要开棺,绝非一件易事。 开棺有着开棺的讲究,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直接破棺,不过作为倒斗艺人来说,每一派都有着自己的方法。 有的门派在开棺之前会起坛作法,驱除棺材中的阴气,避免诈尸;有的会用专门的法器强行驱邪,镇压阴魂之后起棺夺宝;有的门派方法会简单一些,念几句驱邪咒语后便开棺;还有的直接用一些检测阴煞之物的法器,如果法器没有什么变化,便可安心开棺。 方法各有不同,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 然而倒斗这门行当,说句难听点的,就是发死人财,极损阴德,倒斗时难免会遭遇什么不测,什么诈尸、下降、诅咒、断魂等等,可谓是家常便饭。 从古至今,靠走穴(倒斗)生存的这些艺人,十个里面起码有八个葬身在阴墓之中,剩下的两个,命好的还能活个安稳,命差的,灾难不断,厄运难消,即便活着,也是受尽折磨。 这叫生不如死,不如死了干净。 阴财器宝断魂钱,鬼陵邪冢索命棺,一入冥地七分险,三分还需天命安。 倒斗这个行当看似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实则却凶险无比,艺人们基本都是靠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来生活,想发横财就必须以命相搏,即便一夜暴富最终也很难寿终正寝。 此刻的段虎,愁的不是念法驱邪,明知尸刹就躲在棺材里吸阴养伤,念不念都要干架,何必费那工夫? 他愁的是如何开棺。 试着搬动了一下铁棺盖,沉重的棺盖比石碾还重,几番尝试,棺盖未动,倒把他累得膀臂酸胀。 “板板的,妄想靠一副铁龟壳挡住虎爷,做梦!” 不是段虎吹,他可是有着真能耐在身,一旦动了真格,世上没几块棺材板盖的住。 当然,这是绝大部分的情况,偶尔,也会出现例外 撸起袖子,段虎深吸一口气,随后气运丹田,玄力灌涌全身,尽数又注入了双臂之中。 顿时,两条膀臂足足粗了一圈左右,手臂上青筋暴突,血筋虬结。 骑马蹲裆式站好,舌尖一顶上牙堂,段虎低喝一声,“开!” 呼,呼 一边牛喘一边擦着热汗的段虎,不甘的瞅着身旁闷黑的生铁锅,心里一阵,卧槽! 一辈子打鹰,终于,被鹰啄了眼。 刚儿还夸夸自吹,现在好,装逼不成被打脸,啪啪带响的那种,脸皮再厚再黑,这会儿也不免一阵臊红。 好尴尬哦! 幸运的是,整个儿墓室里就他一个人玩,多个带活气的都没有,丢人现眼? 不存在的。 气喘顺后,段虎晃晃膀臂重整旗鼓,只是,该如何开棺呢? 铁棺盖的重量何止千斤,推不动,砸不烂。 日,该死的风水邪师,弄啥龟壳不好,偏偏弄个铁的,死沉死沉,小心眼子,生怕有人来偷似的。 问题是,谁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偷棺板?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琢磨半晌,段虎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索性,他掏出了星火雷,炸棺! 关键是,炸得开吗? 星火雷的威力是不小,作为斩妖除魔的法器,无往而不利,但别忘了,生铁棺是用啥做的? 别说小小一颗星火雷,恐怕就是一箱炸药,面对生铁老哥这身金刚铁躯,也要跪。 推不开,砸不烂,炸也炸不坏 段虎更加为难了,难道用困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在生铁棺外施法布阵,活活把尸刹困在里面,千年风吹万年土埋,不死也受罪 只是,段虎有些不甘心,无法亲自灭尸,之前受的憋屈如何释怀? 有仇不报非君子,怂货才做缩头龟。 段虎摇摇头,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看来蛮力是无法开棺了,只能使用巧力,可惜没有工具 “还是先去外面瞅瞅,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工具,实在不行,只好困尸。” 段虎出了铁丘坟,刚走两步,抬手打了自己后脑帮一下。 “笨,既然打不开砸不烂炸不坏,直接烧了不就成了?还开个屁的棺!” 返身,段虎再次进入了铁丘坟,谁知就在这时 嘭! 一声可怕的巨响从后室中传了出来,段虎站在地上,能清晰的感应到地面传递来的震动。 “糟了!” 将几颗寒星砂扣在手心,段虎身形伏低,身法奇快的冲到了后室的墓口,靠着墙边,他露头朝里面看去。 墓室中灰尘弥漫,浓浓的土灰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那盏石灯上的鬼焰,依旧欢快的跳跃着。 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随后段虎提鼻闻了闻,墓室中的尸臭味更浓了,除了尸臭,还挟裹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心脏猛的突了一下,段虎知道,因为刚才的疏忽,他错过了灭僵的最好时机。 没有立刻展开行动,隔着灰尘他继续观察着。 墓室的正中,也就是摆放着那口生铁棺的位置,一旁的地面上掉落着一块巨大的棺盖,四周出现的裂纹,呈龟裂状散开。 灰尘渐渐淡去,段虎压着紧张的心情,一步一挪的朝生铁棺走去,离着生铁棺还有几步的距离,食指弹动,寒星砂飞驰而出,飞落在了敞开的棺材中。 段虎机警的站在原地,奇怪的是,生铁棺里没有丝毫的动静。 疑惑不解的段虎再次迈步,等来到近前,他把目光投了进去,却发现棺材里面空无一物,唯一残留着的,就是一滩黑色腥臭的尸血。 尸刹呢? 双眉锁紧,段虎看着生铁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破棺而出的尸刹逃了出去? 不可能,在棺盖打开的时候,段虎一直守在墓口,尸刹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更何况 前室里布下的法阵没有被触动的迹象,这说明尸刹根本没有逃出去。 既然没逃出去,那老怪到哪去了? 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这么狗血的事情,段虎一百个不相信,剩下的答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墓室里面有着隐秘的通道,要么尸刹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前者不太可能,之前段虎已经搜索过整个墓室,没有发现诸如密室密道一类的暗门,至于后者 咕,咕 似腹鸣又似蛤蟆低吟的声响,若有若无的从头顶上方响起。 段虎当即炸毛,刺骨的寒意顺着脊骨一路蔓延,瞬间寒意入体,令他如置冰窟。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错失先机不说,段虎更没想到的是,尸刹居然这么会躲! 躲猫猫的老怪? 一点都不扯,真的。 保持着冷静,段虎猛的抬手,打出寒星砂的同时,身体快速朝前冲去,随后跃起,一个翻身跳到了生铁棺的另一头。 “嗷” 身子刚一落地,墓室顶上发出了一声震耳的吼叫,吼声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震得段虎双眼发花,脑中就像炸锅般难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2 怼上就干 拉开距离,段虎凝目朝墓顶看去,震惊的神色中带出了一丝怒火。 墓室顶上方高悬着一把森白的人骨巨伞,不错,正是用人骨拼凑出来的骨伞。 难怪段虎一直没有找到钱家那二十八口人的骸骨,原来都被做成了伞骨 在一根根斜插并排的白骨上,画有一幅诡异的邪咒,五星芒图,鬼纹雕饰,邪咒的中心正对着下方的生铁棺,邪法盖顶,铁棺作牢。 “该死的风水邪师,用冤骨聚阴,凝魂夺魄,如此恶毒的邪法亏你也想的出来!”愤怒的段虎在内心发出了咆哮声。 冤骨聚阴,凝魂夺魄,是一种极为邪恶和阴毒的邪术,利用冤死之人的白骨作为媒介,通过他们的怨气吸收阴气,从而凝聚尸魂强夺尸魄。 怪不得要建一座铁丘尸坟,还把二十八口人那么残忍的杀害,身首分离,皮骨异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禁锢这些无辜之人的魂魄,让他们怨气冲天,以此达到凝阴聚尸的作用。 段虎相信,即便没有冥眼的出现,如无意外,假以时日下,钱大户一样会聚阴尸变,成为一具凶戾残虐的尸傀 微微晃动的骨伞上,行若恶鬼的尸刹出现在了段虎的视野中,兽面獠牙,凶戾的目光散发着浓浓的寒意。 咔嚓,咔嚓! 数声脆响,尸刹捏碎几根白骨,高大的尸躯从骨伞上跳落下来,落地时的声响沉闷可怕,数块石砖应声碎裂。 直立而起的尸刹有着过丈的身高,紫色的虬筋布满在血红色的尸躯上,双眼白瞳怪目圆翻,满嘴外翻着的尸牙带着瘆人的寒光,双爪似镰,体若巨钟,活脱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之前曾和尸刹打过交道的段虎深知对方的凶残和可怕,除了一身的怪力和嗜血的凶性,尸刹本身还具备一定的智慧,除此之外 额间的那颗冥眼,似乎有着加持的作用,能最大程度的增幅尸刹的凶力。 面对如此狂戾的怪物,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冥眼被玄阳精血所伤,此时半睁半闭,不似当初戾色横生。 即便如此,段虎也不敢有着丝毫的大意,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落地后的尸刹凶残的看着段虎,吃人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忌惮和犹豫,迟迟不肯动手。 老僵不可怕,最怕老僵有智慧,诚如,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对此,段虎颇为头疼,他宁愿直面凶残和疯狂的攻击,也不愿面对老僵的阴毒和诡计。 花花肠子太多,绕来绕去,难免会被绕进去。 短暂的僵持终于有了变化 淡淡的寒气从尸刹鼻孔中喷出,下一刻,不等尸刹展开攻势,段虎抢先发动了攻击。 抖手,三颗寒星砂打出,几乎同一时间,段虎双手快速结印,“六丁六甲,甲子护身,甲戌保形,三清敕令,玄阳化罡” 玄阳罡拳,力猛势沉,在没有法器的情况下,近身战的不二之选。 在空间有限的墓室中,段虎可以依靠玄阳罡拳力克尸刹,然而 他结印施法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尸刹的动作。 早已暴怒发狂的老怪,一把将飞来的寒星砂拍碎,旋即尸躯晃动,好似一道腥风般呼啸而来,锋利的尸爪朝笼罩下来。 无法完成结印的段虎只得作罢,身子一转,让开了对方的攻击。 呼! 风噪袭来,又一只尸爪横扫过来,直袭胸口。 吐气、缩腹、双脚蹬地,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尖利的指甲离着胸口不过毫厘之微,带着风浪一扫而过。 段虎感到胸口一阵轻微的异样,低头看去,胸前的衣襟居然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真够凶残的,要是刚才动作稍微出现一丝迟缓,那么这一刻被破开的绝非衣襟如此简单,而是他的胸膛。 躲过攻击后的段虎没有一丝的迟疑,绕着身后的墙壁,他飞快的朝墓口跑去。 既然无法施展玄阳罡拳,近身战无望的话,他何必跟对方纠缠。 硬抗? 又不是傻子,嫌命大活腻味了。 眼看墓口近在咫尺,猛然间身后风噪大动,段虎急忙伏低身体,几乎前后脚的工夫,一团黑影飞驰而至。 轰! 伴随着巨大的爆响,墓口处碎石飞溅,土尘四扬。 紧随其后,“哐堂”又是一声响动,重物落地,正正掉落在了段虎的身前。 瞳孔一阵收缩,段虎不由得头皮发麻,后脊发寒。 刚才飞掠过来的黑影非是旁物,竟是那块生铁棺的棺盖,如此沉重的铁龟壳,段虎拼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撼动,但到了尸刹的手里,却跟玩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愕然的不仅仅如此,尸刹为了防止他逃走,故意用这铁龟壳封住去路,又或是 对方看出了他的计划? 段虎双手扳住铁盖的一角,正待催力把挡路的棺盖移开,身后尸刹已经扑了上来。 腥风疾驰,寒光闪烁,左右袭来的尸爪分别封住了段虎的去路。 千钧一发之际,段虎吸气纵身,一招燕子抄水翻身跳到了半空,随即双手探出,压在了尸刹的脑袋上,借力一推,尸刹身形不稳,微微朝前倾斜。 “给我趴!” 段虎收回双手后再次蜷缩身体,双腿闪电般踢在了尸刹的后脑上。 嘭! 好一招猛虎扑羊,不,是恶狗扑食,被蹬飞出去的尸刹一头撞在了厚实的棺盖上,力量冲击之下,抱着棺盖摔落在地。 轰响声中,老怪压铁盖,二合一,叠罗汉,真够嘿咻的。 至于段虎,毫发无损,屁事没有,有惊无险的跳落在地后,还乐呵了一回。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段虎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到了尸刹的背上,大脚用力踩下,尸刹微微一颤,段虎一口气冲出墓口,来到了铁丘尸坟的前室。 “真够悬的。” 逃出来的段虎暗中替自己捏了把冷汗,若非他急中生智,恐怕刚才就嗝屁朝凉了。 此时的他不仅逃过一劫,还掌握了主动权,双手掐住法诀,段虎口念一声“敕!” 十八道符篆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黄光,地上八颗浸染着玄阳之血的朱砂,微弱的红芒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嗷 愤怒的尸吼炸响,整个墓室被震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很快,尸刹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两颗铜铃般的白瞳尸眼透出了残暴的凶光。 段虎冷笑一声,暴怒中的尸刹跟无脑的野兽一般无二,凶性的驱使下,唯一剩下的的只有杀戮。 圈套已经布好,就等着最后的收网了! 沉重的脚步声中,尸刹紧逼而来,忽然,脚步声噶然而止,老怪停了下来。 段虎一阵诧异,他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会吧!这样都不上当?” 究竟是猫捉老鼠,还是老鼠戏猫? 段虎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这也太扯了吧! 迟疑中的尸刹不仅没有寸进一步,相反,还退后了几步,段虎无语,显然,他精心准备的圈套如同虚设。 不行春风,望不来秋雨,段虎不会呼风唤雨那么高深的法术,但他有其他的办法。 下套! 尸刹也好,野兽也罢,想要让对方进套,必须先要下套。 下套的办法挺多,最直接的无非两种,一,抛出诱饵,二,激怒对方。 此时的尸刹明显游走在暴怒的边缘,激将是最好的法子。 咬破指尖,将渗出的鲜血涂抹在了桃木短剑上,手臂挥动,桃木短剑化为一道寒光直袭尸刹额间的冥眼。 电光火石间,桃木短剑便出现在了尸刹的眼前,下一刻,尸爪探出,桃木短剑被老怪抓在了手中。 段虎嘴角微微上翘,老僵僵,上当了不是? 被抓住的桃木短剑火光一闪,释放出了一团金色的火焰,阳火克阴,顿时烧得老怪尸爪发颤,灼热的疼痛好似烧红的烙铁,烙印出了一条焦痕。 一连猛挥了几次尸臂,桃木短剑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住不放,最后,恼羞成怒的尸刹双掌用力一拍,这才把桃木短剑拍成了碎渣,阳火随即熄灭。 “滋味如何?不合口味没事儿,虎爷多的是办法,包你舒筋舒骨,一爽到天。” 扇阴风点鬼火是段虎的拿手好戏,对人如此,对尸?同样如此。 果不其然,话音刚一落下,暴怒的尸刹终于丧失了冷静,张开着的血盆大口,毫无保留的露出了凶狞残暴的一面。 机会! 段虎眼睛一亮,二指扣紧法印往上一抬,瞬间,地面上八颗寒星砂按照八卦的卦位,分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方之势奔袭,八道寒芒纷纷命中尸刹。 浸染了玄阳之血的寒星砂威力大增,不仅击穿了坚韧的尸铠,同时还释放出八道阳火,烧得尸刹吼声连连,青烟直冒。 “符动!” 段虎不打算给尸刹喘息的机会,掐动法诀,十六道符篆分上中下三路齐动,四道直袭尸刹的面门,六道飞向了目标的胸口,剩下的六道则冲向了老怪的双腿。 狡猾的尸刹见势不妙,双臂护住额间冥眼,说时迟那时快,十六道法符接踵而至,先后贴在了尸躯上。 符光闪动,咒纹游走,一连串响起的符篆炸裂声中,尸刹被炸得血肉模糊,尸血飞溅。 占尽上风的段虎并没有因此而停手,对他来说,最喜欢的就是痛打落水狗,暴揍滚地猪。 “六丁六甲,甲子护身,甲戌保形,三清敕令,玄阳化罡” 趁他病要他命! 当口中法诀念完,段虎变换法印,顷刻间,双拳隐隐散发出了两团氤氲的金雾。 玄阳罡拳! 挥动罡拳,段虎迈步如飞,闪身来到尸刹面前,身形跃起,一拳打在了尸刹护住额间的双臂上。 轰! 尸躯晃动,一拳之威,尸刹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抬起的双臂也开始松动了起来。 段虎紧随而上,连续两拳又打在了同一个位置。 威猛的罡拳震得尸刹倒退数步,护住额间的双臂再次出现了松动。 “虎爷不信打不残你!” 欺身而上的段虎展开了连续的猛攻,不过数息的时间,打得尸刹倒退不断,两只粗大的尸臂终于支持不住,渐渐垂落下来,露出了额间的血瞳冥眼。 胜利在望! 段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之色,打蛇打七寸,只要能毁去冥眼,尸刹不死也残废。 “破!” 抡臂挥拳,带着强劲的罡风,刚猛的铁拳直袭尸刹的额间。 拳影一闪即至,突兀,低垂着的冥眼猛的睁开,一道血光射向段虎的双目。 段虎大骇,不得已身体一错,在失去平衡的同时,避开了那道瘆人的血光,挥出的罡拳也落在了空处。 仅仅只是这么一霎的工夫,尸刹便抓住了反守为攻的机会。 尸喉上下移动,“噗”地一声,一口裹挟着尸毒的黑色浓痰自张开的尸嘴中吐出。 段虎心情苦涩,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心里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气沉丹田,施展千斤坠,身形急速下坠,堪堪躲过了飞来的尸痰。 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眼前寒光闪过,锋利的尸爪已经近在咫尺。 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段虎气贯双臂交叉于胸。 嘭! 被击中的段虎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后一连翻滚几圈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咳咳” 意识有些昏沉的段虎微微晃了晃脑袋,把嘴里的血沫子咳了出来。 以伤换伤,不愧是狡猾的尸刹,居然想出这么个不要命的打法。 这一战,看似段虎占尽便宜,实则不然 我打老怪千百拳,不如老怪拍我一巴掌。 事实便是如此,不提寒星砂和符篆造成的伤害,段虎挥拳揍了尸刹何止数十拳,到头来又如何? 一巴掌便趴,还滚了几圈,这亏吃得,真他娘的爆! 低头看了看臂膀上留下的几条血痕,伤口有些乌肿,流出的血液也开始发黑,还带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不用说,在刚才的攻击下,段虎已经中了尸毒。 放在寻常人身上,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段虎对此却不以为然,有着玄功在体的他,逼出尸毒并非一件难事。 猛戳了几个穴位,运功将尸毒逼出之后,段虎抹了点药膏敷在伤口上,冰凉的感觉微微缓解了一下伤口处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吼 这时候,尸刹已经拍灭了身上的阳火,吼叫声中,目光恶毒的投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3 乌龙 一番苦战,偷袭、强攻,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但结果却强差人意,段虎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别看尸刹一身焦皮烂肉,模样挺惨,但伤皮不伤骨,等同隔靴搔痒,没啥屁用。 看来这场战斗,段虎算是白干了。 这时候,尸刹恶毒的目光投了过来,段虎口鼻喷气,日,对视? 虎爷打从娘胎出来,就没怕过谁的眼神! 怼回去! 虎目圆瞪,段虎不服输的怼了回去。 其实吧 段虎不怼不行,现在的他虽然还有一战之力,但不免有些力不从心,如果这时候表现出任何的软弱,一旦被对方察觉,本就怒不可遏的尸刹非活撕了他不可。 输人不输阵,气势上必须强过一头,这样才能暂时镇住尸刹,给自己带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是,时间短了还成,时间一长,干瞪眼不眨眼,谁受得了? 段虎是人,尸刹是怪,人,不能不眨眼,怪,可以不眨眼,这场互怼的比试,从开始那会儿就注定段虎一定会输。 不一会儿,双眼酸涩难受,可又不能眨眼,更不能揉眼,段虎一阵骂娘,心里有些无奈。 看来,怒怼也不是个法子,三十六计,闪人才是王道。 稍微缓过一口劲来的段虎慢慢移动着脚步,朝铁丘尸坟的墓道口靠了过去。 没想到,段虎不动好点,稍稍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尸刹也跟着动了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依旧冒着青烟的尸躯正正挡在了通往墓道口的方向。 这是要瓮中捉鳖的节奏? 忽然间,段虎想起了此前进入墓室时的打算。 从力量,速度方面来看,比起尸刹的强横,段虎明显落了下乘,显然,蛮干行不通。 怎么办呢? 段虎瞪着双眼,不敢轻易的眨一下,他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示弱的话必定吃亏。 试着朝另外一个方向挪动了几步,让他欣喜的是,尸刹同样也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了过去。 呼! 暗中轻出一口浊气,段虎心里有了底。 洋芋就是洋芋,剥了皮还是洋芋。 下一刻,段虎猛的加速,朝墓道口相反的地方跑去,果不其然,尸刹没头没脑的动了起来。 很快,段虎冲到了墓室的尽头,眼看离着墙壁越来越近,对面的尸刹也快追到他的跟前,段虎迈出左腿撑住地面,右腿弓形弯下,腰板加力,双腿同时一蹬,瞬间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快速冲向了朝墓道口。 尸刹的动作没有段虎这般灵活,等发现上当的时候,根本刹不住车,一边眼睁睁看着段虎逃走,一边重重冲撞在了墙壁上。 可怕的撞击下,墙体裂开,尸刹整个儿陷了进去,好不容易撕碎石块挣扎出来,半空中,三颗鸟蛋大小的红珠子飞了过来。 “这是临别的礼物,老刹,别跟虎爷见外,尽情笑纳,我们回头见!”话落,段虎兔起鹘落,几个闪身跑了个没影。 轰,轰,轰! 三声炸响,如惊雷撼世,狂暴的火浪不仅将尸刹吞噬在内,同时也将那堵人皮尸墙席卷其中。 火焰翻腾热浪卷动,霎时间,整个墓室化为一片炙热的火海,滚滚浓烟中,尸刹愤怒的吼声震动地窟 对比起尸刹的暴怒,段虎心里却乐开了花,真痛快,火烧王八窝,不仅出了一口恶气,还帮那些冤魂脱离苦海,没了铁丘坟的禁锢,他们也能安息了。 更重要的是,失去安身之所的尸刹,无法再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龟壳里,一定会逃到外面去,届时,预留的大餐才能派上用场,非让老怪爽上天不可。 那滋味,够劲! 段虎更乐了,只是回过味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太对劲。 尼玛,早知如此,何必跟尸刹硬干一场?不如放把火烧个干净利落。 活到老学到老,吃亏这事,除非蹬腿翘辫子的那一天,否则永远学不完。 这么想来,段虎乐不起来了,忙活这半天的时间,都不知道图个啥? 好在计划还算顺利,眼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快逃出枯井, 之后来个请君入瓮。 又是瓮? 段虎闷哼一声,希望此瓮非彼瓮,否则他非吐老血不可。 加快脚步,段虎一路奔驰而去,不大工夫便穿过密道,来到了那处隐蔽的石洞口。 纵身从洞口跳落下去,双脚落在了井底泥泞的地面上,这时候,顺着头顶上方的洞口,传来了一声声暴跳如雷的尸吼,紧随其后,沉重而快速的脚步声接连响起。 段虎眉梢一挑,不会吧?老怪的速度居然如此神速? 似乎和他预计的结果有些出入,提前了不少。 要知道,那可是足足三颗星火雷释放出的威力,一般的僵尸,别说三颗,一颗保准玩完,可是到了尸刹这儿,顶多冒个泡。 典型的皮糙肉厚骨头硬,耐打耐磨耐水火。 “糙皮货,虎爷在外面恭候大驾!” 段虎不敢怠慢,几下冲到了井口下方,双脚点地,飞身窜入井道中。 双手攀扶着光滑的井壁,在双腿的支撑下,不大工夫,头顶上方的井口离着段虎越来越近了,此时已至黄昏,井口外光线昏暗,隐约中可以看见朦胧的天空中挂着几颗隐约闪烁着的星光。 时间紧迫,段虎振作精神接着朝上攀爬着,八米,七米 距离已经不足三米左右,突然,这时井底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井底,可怕的吼声震得段虎耳膜发疼。 要不要追得这么凶? 即便是饿汉子追野婆娘,也没这么心急吧? 低头看了一眼身下,段虎瞳孔微缩,井底尸刹猛的向上窜起,巨大的体型犹如一颗炮弹冲出。 这一下可糟了,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对方的冲势,先不提段虎自身的处境会极度危险,就算能侥幸逃出枯井,他也来不及开阵灭尸,如此一来,所有的心血都将付之一炬。 尸刹跳跃起来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追上还在攀爬中的段虎。 危机时刻,段虎放弃了继续攀爬的动作,收回支撑着的双腿,身子腾空下他气沉丹田,施展起了千斤坠的功夫。 快速下坠的段虎和急速攀升的尸刹不期而遇,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段虎的双脚重重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顷刻间,尸刹上冲的力量受阻,不过停缓一刹的工夫,带着气恼的咆哮重新坠入井底。 同一时间,段虎借力使力,借着上冲的力量,纵身后灵巧的跃出了井口。 一场虚惊总算化险为夷,但其中的凶险,也只有段虎自己清楚。 能成功阻止尸刹,侥幸占了绝大的部分,若非井道狭窄逼仄,刚够尸刹的躯体通过的话,换成其他宽阔的地方,段虎相信,运气绝对不会如此倾向于他。 出了井口的段虎连口粗气都来不及喘,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正好看见还在藏头缩脑、眼睛溜圆着的曹满。 “耗子,待会儿尸刹冲出来后,你就把火油给我扔进枯井,断去老粽子的退路!” 不等对方回答一声,段虎甩开流星大步,径直冲进了法阵的中央。 草丛中,曹满抱着火油桶干眨几下眼皮 靠,几个意思? 黑脸,喂!话说清楚了再跑好么? 瞬间,曹满的心情 七上八下了起来,真够忐忑的。 紧张,害怕,心悸 掌心的冷汗冒了一滩又一滩,额头的白冒汗渗了一层又一层,鼻息加重,心肝乱颤。 话说曹满,自打段虎跳进枯井后,他就没放松过一丝一毫,眼睛不眨的盯着井口,耳朵竖着听响儿,生怕稍有疏忽,错失良机。 看来,老鸦守死狗也不是那么容易哇! 想得到口肉吃,这份坚持和忍耐,非寻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时间一长,曹满受不了了,眼瞅着日落西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就他光杆一人,躲在咋草丛中玩猫猫,不害怕才怪。 四外静悄悄的,连声虫鸣鸟叫的响动都没有,只有风声,鬼哭般的阴戾风声,刮得那叫一个勤快,左一声右一声没完没了。 诚心的吧? 否则为啥段虎投井前没点声响,偏赶这时候来了劲儿呢? 投井 似乎有些不妥,听着像是段虎想不开,想自杀似的,应该是跳井。 好像也不对 曹满本就胆小,现在,胆子更小了,要不是为了报仇,相信他早就一溜烟逃了个无影无踪。 心里害怕,脑子里就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想法越多,心越慌,压都压不住。 黑脸没事吧? 黑脸死了吗? 黑脸咋还不回来? 黑脸在干老怪吗? 诸如此类的想法像一股龙卷风般在曹满的脑海里回旋呼啸着,根本停不下来。 有一点挺神奇,都是关于段虎的想法,无一例外。 想着想着,曹满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更神奇的事发生了,不知何时,他竟然 睡着了。 抱着火油大桶睡了个没心没肺。 若非从枯井里传来的爆鸣声将他惊醒,恐怕明儿个太阳不出头,他绝不睁眼。 惊醒后的曹满没等平复一下心情,枯井里已经炸开了锅,在他眼里,枯井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喇叭,传递着各种可怕刺耳的吼叫,那滋味,足够他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轰! 尸刹出井,地动山摇。 落地时的巨大冲击,如狂风疾驰般,吹得枯草乱飞、砂石乱窜,地上出现的土坑,仿若被巨石轰砸一般,泥土翻飞。 昏暗的光线下,青面獠牙形如恶鬼般的样貌,直接吓得曹满一声婆娘吼脱口而出。 “额的娘!” 嗖! 手中星火雷一抛,曹满趴地窝草,可惜找不到地缝,没处钻。 好一招惊慌失措,典型的尸来疯,疯起来自个儿都不知道在做啥。 问题是那颗抛出的星火雷,没飞向尸刹,而是朝着段虎飞了过去。 坑货! 段虎头冒黑线,牙巴骨咬得咯吱吱发响,爆了曹满的心都有。 这哪里是饭桶,简直是个泔水桶! 见势不妙,段虎手疾眼快,连打带消,消去星火雷的力道后又来个顺水推舟,反手把星火雷再次抛向了尸刹那一头。 说实话,这么危险的动作,如果有可能的话,段虎绝对不会冒险去做。 关键在于,他不做也得做,否则他布下的丁甲伏魔阵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辛苦布好的大阵就这么毁于一旦吧。 还是那句话,坑人的货,比饭桶还饭桶的泔水桶! 星火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向了尸刹,意外的是,尸刹不躲不闪,而是学着段虎的动作,依葫芦画瓢,探出尸爪打算去接星火雷。 作死的表现。 不得要领不如不做,当尸爪接触星火雷的瞬间,爆鸣声炸响,可怕的威力直接在尸爪中爆发,以摧枯拉朽之势 炸断了三根镰刀般尖锐的利趾。 看着吃瘪的尸刹,因祸得福的段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相反,对方的狡诈以及学模学样的领悟力,令他感到了深深地忧虑。 放虎归山必成大患,尸刹,必须彻底灭杀! 风吹草低头,杂草丛中,曹满感到脑门顶上热风飕飕直刮,吓得他趴的更低了,头都不敢抬一下,尽管他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 失去了三根利趾的尸刹此时震怒无比,看了眼半吊在手掌中的指头,发狠的尸刹直接伸手把尖趾掰了下来,随后尸臂挥动,三道寒光直袭段虎。 射来的断指速度极快,眨眼不到的工夫便已近身,段虎大吃一惊,急忙闪身躲避。 动作稍微慢了那么一丝,等三根断指飞驰而过,脸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手掌上沾满了殷红的血水。 段虎深吸一口气,他自认为高估了尸刹,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温热的鲜血从脸上的伤口中悄无声息的流着,这时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丝余晖,昏暗的荒宅中,夜风吹动,吹乱了满院的杂草,也吹得萧寒的杀机更为浓烈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4 黑脸,贵姓? 山边的余晖用它那最后一抹光芒照亮着已经暗沉了下来的大地,渐黑的天空中,几颗耀眼的星星已经迫不及待闪烁着星光,去迎接黑夜的降临。 此时此刻,常家荒宅中,段虎迎风伫立,二目精芒闪烁,面对凶残狂暴的尸刹,脸上毫无一丝惧色。 枯井旁,尸刹魁梧的尸躯仿若岩石般傲然不动,一对白瞳厉芒森寒,带着浓浓的戾色,额间冥眼,也在此时缓慢的睁开 一人一尸对峙而立,萧寒的杀气愈发浓郁了起来,夜风拂起,四外杂草簌簌低垂,似害怕,似胆颤,似惊恐 这其中,还包括着那位趴地窝草的曹满,十足的坑货,绝对的泔水桶。 大战一触即发,段虎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服下了化解尸毒的药丸,随后他缓步而行,围着丁甲伏魔阵边走边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尸刹冰冷目光紧随段虎,断指处,残破的伤口缓缓冒出了三根骨芽,尖细锐利,相信再过不久,断去的利趾将再次生长出来。 似乎不太公平,尸刹不仅有着可怕的力量、惊人的速度以及堪比钢铁般强悍的尸躯,还有那恐怖的恢复能力 而人类呢? 血肉之躯,脆弱的生命,稍有不慎,哦吼,一了百了。 相比下来,仿若上位者与蝼蚁间的博弈,强大与弱小间的抗衡。 尽管如此,自古以来,代表邪恶黑暗的不死邪物,与代表正义光明的人类勇士,每一次的搏杀战斗,最终都以人类的胜利而终结,说明什么? 说明再弱小的生命,同样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这份力量来自于内心的坚韧,智慧的结晶,以及无可取代的勇气。 当然,代价是无比的惨重,甚至于惨痛。 西风狂烈悲曲浓,哪堪新人送旧友,浊酒坟前枯草衰,只把往事念心头 对峙中的双方谁也没有贸然行动,几番交手,不仅段虎重新认识到了尸刹的可怕,同样,尸刹也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不错,并非强敌,而是猎物。 在尸刹的眼中,段虎虽强,但最终也会成为它口中的美食,挣扎,只是一时的徒劳而已。 夜色渐浓,段虎感到不安了起来,一旦最后那丝余晖彻底消失,冥眼将不再受到天规所限,届时将对段虎大为不利。 缓兵之计? 可恶的老粽,尸头尸脑却挺贼精。 不能再拖了,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段虎伏低身子,弯曲着身体开始蓄积起了力量。 噗,噗,嗤! 啥声? 正蓄积着力量的段虎微微一愣,随即他明白了过来。 这是 屁响! 还是一串连环屁! 声儿脆,响儿密,一串下来,鞭炮开花。 段虎鼻孔喷气,不愧是泔水桶,白痴又愚蠢,分明是找死的节奏。 段虎很生气,曹满很尴尬。 其实这事,真不该怪他。 泡过凉水,光过身子,冲过凉澡,心情又惊又怕,这会儿夜风一吹,腹中开始闹起了情绪,那滋味,绞痛绞痛的,能疼得曹满五官挪位。 这不,一屁解千愁,放一放就舒坦了。 所以,曹满试着松开菊花,打算放一个屁就收紧,岂料,菊花不听话,好松不好收,浊气太多太猛,尴尬咯! 尴尬总是在最不逢适宜的时候出现,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尴尬。 突如其来的屁响,打乱了段虎正待出手的段虎,同时,也吸引了尸刹的注意。 果然是找死的节奏。 等曹满“噼里啪啦”爽够后,羞涩的抬头一看,嚯,好家伙!段虎凶看着他,连尸刹也瞪着白森森的死人眼盯着他。 这一刻,曹满惊愣在了原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跟尊佛似的,一动不动。 “耗子,你他娘的还杵在那找死啊?逃,快逃!”段虎焦急的喊叫唤醒了还想多杵一下的曹满。 对哇,现在不逃更待何时?真等老怪亲自上门找乐子吗? 惊慌失措的曹满哇哇乱叫着撒腿就逃,惊人的是,曹满逃归逃,却没忘记他身旁的火油桶,怀抱在身,速度还不慢。 段虎 他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说球,救人要紧! 段虎气恼一声正准备行动,忽然,他眼睛眯缝了起来,目光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 可以嘛耗子,逃命的本事哪学来的? 东逃西窜,蛇形狗跳,动作灵巧多变,路线迂回曲折,这半晌的工夫,尸刹愣没把他追撵上。 天赋,绝对的天赋,怪不得曹满这货能独自一人避开尸刹的追杀,排除运气之外,他是靠着自己的天赋生存了下来。 “救救命啊!虎爷快来救我!” 段虎摇摇头,不用救,就你这身手,自保足矣。 吼! 震怒的尸吼声中,曹满泥鳅似的,跐溜一下滑到了旁地里,躲开抓来的尸爪后,利用一人多高的杂草作为掩护,抱着火油桶三滚两滚,再次有惊无险的逃过一难。 段虎点点头,咋样,没猜错吧? 曹满逃了个欢,尸刹追了个凶,段虎瞧了个乐,寂冷的荒凉的院落里,好热闹哦! 过了一会儿,曹满累了,牛喘吁吁、热汗满头,没有了那刚才股子龙精虎猛的劲头。 能不累吗? 又不是驮货的驴马,谁架得住这般折腾,还抱着老沉老重的火油桶。 曹满又累又怕还恨,恨段虎没人性,不讲义气。 瞅瞅,自己都累成啥样了,黑脸呢?愣是没动一下,抱手看哈哈戏。 尼玛,人黑不要脸,缺德带冒烟。 对了,跑啥地方了,咋瞅着这么眼熟呢? 喘着粗气,曹满仔细瞅瞅附近,下一刻,他笑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跑到了枯井旁边。 早就想把火油桶这个累赘扔了,可曹满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为了完成段虎吩咐的任务,他一直舍不得放弃,冒着生命危险都不曾抛弃火油桶。 现在,终于到了完成使命的时刻了。 “混蛋吧,您嘞!”抱起火油桶,曹满用力的扔进了黑漆漆的枯井。 幸不辱使命! 重担卸去,曹满身心倍儿爽,对了,忘了逃了,赶紧跑 晚了! 枯井旁巨大的黑影一闪,蒲扇大的尸爪笼罩下来,曹满好似只丢神的鹌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被一把抓住脑袋,拔萝卜般拎在了半空中。 尸爪锋利,不过轻轻触碰间,曹满就感到脸上传来刀割般的痛苦,滴滴血珠从割开的血口中渗了出来。 甜腥的味道足以让尸刹凶性大发,獠牙利齿,血盆大口,一股脑撕咬下来。 小命玩完,吾命休矣,嗝屁朝天,哦吼咯 曹满绝望的看着落下的獠牙大嘴,心里一阵胡思乱想着。 这货,不愧是泔水桶,肚大心更大,都啥时候了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危急关头,“轰”地一声,巨大的火柱顺着井口喷吐出来,气浪冲击下,不仅把枯井炸得碎石横飞,还把正欲行凶的尸刹也震飞了出去。 曹满命不该绝,落地后皮球翻滚,滴溜溜几下隐没在了杂草丛中。 滚够了,曹满惊魂未定的坐了起来,眨眨眼,晃晃脑袋,一脸的糊涂,满脑子的浆糊。 发生啥事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天咋黑了? “耗子,你没事吧?”来到近前的段虎大声问道。 曹满斜着脑袋一阵好瞅,“黑脸,贵姓?” 呆了还是傻了? 段虎一阵皱眉。 “哟,黑头黑脑的,好端端个人咋能黑成这副模样?” 段虎 “黑你大爷!” 一顿爆栗下去,曹满抱头呼痛,“虎爷,别打了,饶命” 段虎轻出口气,终于恢复正常了。 曹满泪流满面,尼玛,这是咋回事? 黑脸,畜生!无端端打人,老子容易吗? 鞍前马后伺候你,跪也跪了,舔也舔了,你还要咋样? 等等,真跪了吗,舔了吗? 曹满一甩大头,嘿嘿,好像没有! 段虎看着又疯又傻的曹满,叹口气,完了,这货彻底没救了。 不救也要救! 揪住衣领,拖死狗般拖着曹满一路疾驰,不趁着现在赶紧离开,被炸飞的尸刹要是喘过这口气来,一个都不好过。 一路蹭地,曹满老臀遭殃,哇哇怪叫不断,段虎全当狗吠猪嚎,直到离得远了,大手松开,曹满捂臀滚地。 “呀,我的裤子!” “你赔!” 一腚草绿浆浆,看得曹满心痛肉疼,倒是没破,裤子的质量还不错。 “赔你姥姥,要不是虎爷出手救你,别说裤子,大衩都进了老怪的肚子。”段虎没好气的说道。 “你救的我?” “真的?” 曹满一脸的不相信,黑脸尽骗人,又不是没上过当。 只是,回头想想,当时火油桶是被自个儿丢进了枯井,但为何会爆炸呢? 似乎 这回段虎真没骗他。 唉,又尴尬了。 “多,多谢。”有错就改,曹满多实诚。 “现在没事了?”段虎问道。 曹满想了想,“没事了。” 还敢有事?黑脸是好惹的吗? “你没事,虎爷有事。”段虎双手抱胸,目光来回扫视着四周,半晌冒出了这么句话来。 “那你忙,我就不叨扰了。”说完曹满就想溜。 不溜不行哇,和段虎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黑脸不是善类,没事都能找出理来,提到有事,千万别接那茬,谁接谁倒霉。 “你不想帮忙吗?”段虎问道。 曹满嘴角一咧,瞧见没,这不来了? “呃,我能力有限、水平不高,不是不想帮,而是怕帮倒忙,耽误虎爷的大事。” “这么说来”段虎顿了顿,“你不想找出幕后真凶了?” 正想跐溜的曹满动作一停。 “你不想报仇了?” 曹满 “唉,你家婆娘泉下有知的话” “够了,帮就帮,说,啥事?”曹满拍拍胸脯站了起来。 “呵呵,放心,小事而已,死不了。”段虎笑了。 小事? 曹满白眼一翻,老子信了你的邪! 段虎对着曹满耳语几声,曹满歪斜着眼珠,猪哼哼了起来。 让老子去引怪,这是小事? 果然,黑脸没好货,好货不黑脸,至理名言。 还不会死呢? 你是巴不得让爷爷去死! “虎爷,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让我羊入虎口?”曹满不甘心的问道。 “咋说话的,你是羊吗?” 对哇,老子是人,咋成牲口了。 “明明是只耗子,别高抬自个儿的身份。” 尼玛,还不如牲口呢。 “虎爷,你不是说没危险嘛,引老怪会没危险?”曹满抵触的说道。 “我没说没有危险,而是说你不会死。”段虎更正了一下。 这话说的,曹满都没法反驳。 见曹满还是不乐意,段虎劝道:“耗子,别小看自己,像你这种有潜力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信的话,试试?” 行走在杂草丛中,四籁寂静,不知为何,这会儿连风声都藏了起来,静得令人心慌。 已经小半盏茶的工夫了,可到现在别说引出尸刹,就是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 曹满一阵纳闷,纳闷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 “唉,失败,做人没原则,经不住夸,这毛病要不得,一定要改,要改” “呸,啥味?比屎还臭!” 臭味好像是从后面飘过来的,曹满捏住鼻子转头看去,头转了一半,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屎臭吗?分明是尸臭! 腥腐恶心,跟腐烂的臭肉一个味儿,作为过来人,他不只一次闻见过。 问题是,身后的位置应该是荒宅的院门,尸刹怎么跑到那去了,难道是想逃? 可能吗? 尸刹会逃? 眼珠一动,曹满打算先看个究竟再说。 缓缓转过头去,目光像鹰眼一样锐利,褶褶生辉。 院落的门口,隐约出现了一道黑影,轮廓挺大,跟个山熊似的,最为醒目的是脑袋的部位,有着一点忽闪忽闪的红芒,似乎像是 冥眼! 这一刻曹满终于明白了,尸刹不是要逃,而是想来个关门打狗,又叫瓮中捉鳖! 逃! 受惊的曹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走,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从冥眼释放出的红芒变得有些扭曲了起来,紧随其后,脑子嗡了一声,整个人变得呆傻了起来。 曹满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接着探出二指,猛的插向了自己的双眼。 啪! 暗中尾随着的段虎跳了出来,抬手打落曹满的双臂,转身将手中攥紧的东西撒向了尸刹。 嗷 痛苦的嘶吼声响起,趁着这个机会,段虎再次像拖死狗般把曹满拖了回去。 看着依旧疯狂着的曹满,双手乱抓乱刨,恨不得挖出双眼才快活,段虎摇摇头,捏开对方的嘴巴,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离着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不得已,段虎只好用最为粗暴的方式唤醒对方,十香九味炒爆栗! 啪,啪,啪 我是谁? 我在哪? 天咋黑了? 谁打我? “咳,耗子,醒了?” “黑脸,贵姓?” 段虎 “我去,黑头黑脑的,好端端个人咋能黑成这副模样?” 段虎,“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5 老怪成精 “虎爷,谢谢你救了我。” “对吧,我说过你死不了,这回信虎爷的话了吧?” “信,一千个一万个信。”曹满低着脑袋,心里一阵尼玛玛。 黑脸,混蛋! 想揍老子就明说,找球的借口,只要你开口,老子站着让你锤,怂一步,下辈子变黑脸,黑渣渣的黑脸狗。 “耗子,低着脑袋想啥呢?不高兴吗?” 会高兴才怪,你让我锤两顿试试? 不,一顿就成,锤完还能笑出声,老子下辈子变黑脸,黑渣渣的黑脸狗! “我脑袋疼。”曹满讪讪而道。 能不疼吗?满脑袋的疙瘩,跟佛髻似的,穿身袈裟能扮方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脑袋疼?”段虎有些哑然。 “嗯,挺疼的。”曹满加重了语气,内疚不?这就是你揍人的下场。 “没事,死不了,反正你皮糙肉厚,多练练,以后就不疼了。” 段虎这话,能气死人! “虎爷,你也练过?” 这是气话,只要能出气,曹满也豁出去了。 段虎黑脸一沉,“耗子,是不是脑袋又痒了,要不,再来几下?” 曹满 黑脸,良心呢?狗吃啦! 一时间气氛很是沉默,曹满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山岭,黑沉沉的天色,啥都黑,还有段虎的一张黑脸。 段虎看着天色摇了摇头,心情有些低落,黑夜已至,阴盛阳衰,自己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之前的引蛇出洞,却因为曹满的失误而前功尽弃,尽管当时他撒出一把血糯米打伤了尸刹,然而这种伤害对于老怪来说,没啥屁用。 问题不止如此,随着尸刹越来越狡猾,段虎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日,这是老怪会的东西吗? 枯井下方的火势依旧猛烈,火光中浓烈的烟雾不断升起,气味刺鼻。 对于曹满,段虎感到了一丝亏欠,只是他一想起牛子和牛子妈,那丝亏欠荡然无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该! 摩挲着下巴,段虎双眼眯缝了起来,“耗子,脑袋还疼吗?” 曹满鼻哼一声,多一个字都不想说,态度很是不友好。 “我这有上好的疗伤药,要不?” 疗伤药? 不要是棒槌! 正待开口,曹满眼珠一转,黑脸会这么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别吹了,真有上好的药膏,早怎么不拿出来?”本不愿开口的曹满,实在架不住脑袋上的疼疙瘩,刺溜刺溜一个劲儿的走筋,老疼。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段虎多牛,话不多,但很有分量。 “要,为啥不要?拿来!”曹满也犯了牛劲反正是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段虎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药盒递在对方手里,“此药外敷,不可内服。” 曹满点点头,打开药盒后先拿鼻子闻了闻,随即,眼珠瞪得贼大 卧槽,啥玩意,咋这么臭? 像发了霉的臭豆腐,像馊了的酸腌菜,像热天里捂出来的隔夜尿,还有比这更臭的东西吗? 怪不得只能外敷不能内服,不是爷夸,谁能内服下去,爷第一个给跪! 赶紧盖上药盒,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曹满这才说道:“虎爷,你不是拿我开涮吧?” “苦口良药,爱擦不擦。”就八个字,多一个没有。 曹满有种抓狂的感觉,良药,苦口? 黑脸,你说的那是内服的药吧?和这盒臭药有毛的关系! 捏着手中的药盒,曹满真想一把扔在段虎的脸上,他算看出来了,不玩死他,段虎会蛋疼。 咻咻地疼。 顺手,曹满把药盒装进了兜兜,用不上也不能浪费了,勤俭节约,这可是祖辈传下来的优良传统。 “啥,啥事?”药盒还没捂热,段虎的大手伸了过来。 “好心当做驴肝肺,还来。” 一听这话,曹满不淡定了,难道药膏真的管用?否则段虎为啥会要回去呢? 要不,先试试? 臭是臭了点 不,是真心臭,但勉强忍得住,万一有效呢? “嘿嘿,虎爷你别生气,我那是开玩笑呢。”说着话,曹满又掏出了药盒,打开之前先憋了口气,之后手指往盒里抠了抠,胡乱涂抹在了脑袋上。 “这感觉” 不试不知道,一试真神奇! 顷刻间,疙里疙瘩的脑袋上传来一股冰冰凉的感觉,如三伏天喝了碗冰梅汤似的,凉爽痛快。 刚才还火辣生疼的脑袋,这会儿轻快了不少,萎靡的精神都振作了起来。 “神药,这真是神药!”曹满翘起大拇哥,赞不绝口的夸赞着。 “知道虎爷的好了吧?”段虎挺满意曹满的变化。 “嘿嘿,瞧你说的,虎爷是谁?本县第一的大好人,舍你其谁?对了,你看这盒药膏”曹满献媚,为的还不是能捞点好处。 “收着吧。”难得段虎大方了一回。 曹满乐呵着收下了药膏,刚装进兜兜,段虎的话来了,“帮我做件事。” 呸!就知道没有白拿的好处,亏爷爷还夸你是大好人呢,屁! “虎爷,别再让我引老怪了,不是我胆小,引蛇出洞这招真的不灵。”曹满多会说话,绕着弯的不愿接受。 “瞧你这点出息,啧啧”段虎咂了咂嘴,曹满没出声,竖着耳朵接着听,他知道还有下文。 “行啦,你就在这好好养伤,引怪这事,不劳你费心。” “真的?”曹满一脸不可置信,对面这黑脸真是段虎吗?良心发现还是 “废话。”段虎转身朝外走去。 “虎,虎爷,你这是要到哪去?”见段虎要离开,曹满急忙问道。 “灭老怪!” 话落,段虎的人影也消失了,刚儿还挺热闹的地儿,一下变得冷清了起来,冷清中带点沉闷,沉闷中又有些压抑,还有些诡异。 段虎在的时候,曹满还没啥感觉,此刻人一走,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一骨碌躲在了井口的后面,曹满用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四外张望着,生怕出现什么风吹草动。 时间缓缓而逝,枯井里的火光越来越淡,偌大的院落里,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静得曹满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刚才是怦怦乱跳,这会儿,跳得更欢了,能蹦跶出嗓子眼。 窸窸窣窣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声音很微弱,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中却格外清晰。 “虎爷,是你吗?”曹满一惊一乍的小声问道。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那阵轻微的响动顿时没了声儿,像羞涩的月儿似的躲了起来,四外再次沉寂了下来。 “别闹了虎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虎爷?” 试着又唤了两声,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曹满微耸眉毛,难道听错了? 有可能,听老人说,人越是紧张就越会产生莫名其妙的错觉,嗯,应该是这样的。 簌簌 异响再次传来,这回曹满听了个真切,不仅响动大了不少,听上去也急促了些许。 狗屁的错觉,看来老人的话也信不得! 曹满心里发毛,身体紧张的几乎都要僵成了一团,奇怪的是,渐渐靠近的响声忽然间又停了下来。 搞毛啊? 曹满感到一阵窒息,在这么下去,即便出现的不是尸刹,他也能被活活吓死。 恐惧在内心不断被放大,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 “不行,这鬼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先撤?” “可虎爷那儿咋交代呢?” 曹满很是为难,为难了足足一息的时间。 “狗屁的交代,他是我花钱请来的帮手,有义务和责任留下来,我是受害者,安全最重要。” 这借口真棒,曹满都想夸赞自己一番。 说撤就撤,从枯井后露出脑袋后,曹满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不错,鬼影子都没有,接着他猫着身体,一步一挪,钻进杂草丛,朝院门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走了几步,曹满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像是在逃命,更像是在引怪呢? 莫非段虎留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等他害怕的时候自乱阵脚,以此吸引老怪的注意,来个引蛇出洞? 不会,段虎就一糙汉黑脸,有那么聪明吗?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接着撤,曹满继续朝前走去。 又走出去了几步,曹满再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地面上映照出的影子,为啥会变得这么大? 比平时还要大出一倍有余! 曹满干咽一口吐沫,忐忑的晃了晃脑袋,又耸了耸肩膀,最后还摇了摇手 日! 影子 影子没动! 顿时,曹满像触电般定格在了原地,心中一阵,惨咯! 怪不得刚才会突生不详之感,想不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可恶的黑脸,假仁假义的混蛋! 恐惧如影随形,曹满打算做最后的努力。 “老怪?” 影子没动,曹满稍感安心。 “老僵?” 影子还是没动,曹满暗出半口气。 “老刹?” 影子依旧未动,剩下的半口气这时也算吐了出来。 曹满明白了,敢情段虎心眼贼坏,故意吓他,唉,这人呐,不管多大年纪,都有皮的一面,只是 能不能别在这如此紧张的场合这么皮? “虎爷,不是我说你,明知我胆小”曹满发着牢骚转过了脑袋,下一刻,眼珠瞪得堪比牛眼。 这是段虎吗? 青面獠牙的盆子脸上,白瞳、血筋,大嘴,滴滴答答的黏线,还有额间的那颗,血瞳! 这一刻,曹满有种想哭的感觉。 太委屈了,太憋屈了! 他倒是想逃来着,问题是双腿不争气,软得像面条,不仅腿软,全身没一处不软粑的。 在尸刹面前,曹满感觉自己就像被拔了毛的鹌鹑,颤抖着光溜溜的身体,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尸刹探出了尸爪,带着死亡的气息,离曹满越来越近。 曹满大鼻涕一抽,好可怕的爪子,似铁钩似刀镰,挨上一下,断筋裂骨,妈妈呀,我好怕! 啪! 诡异的是,伸来的尸爪似乎没啥恶意,而是对着他的后臀拍了一下。 曹满踉跄两步,呆住了。 老怪,几个意思? 啪! 老臀上又挨了一下,尽管拍得不重,也让曹满感到一阵辣疼,身子不由自主的又朝前蹒跚出去几步。 我去,该不会老怪有那嗜好吧?否则为啥拍老子的臀臀呢? 曹满心中慌乱,不由间菊花一紧,老臀加紧。 啪! 刚站稳身形,老怪的爪子就来了,曹满夹腚小碎步,蹭蹭了几下,老臀不带劲,但心却落了下来。 如果说尸刹真有那嗜好,为毛只拍臀而没有其他的意图呢? 曹满不笨,转念间便察觉到了蹊跷之处。 难道老怪的意思是 赶猪出圈?就跟吆驴赶马一样,不听话就抽一鞭子? 真稀罕,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种稀罕事,等等,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懂了! 老怪成了精,人类的招数都会,这是在拿自己当诱饵,引段虎出现。 曹满被自己的头脑所惊讶,更被尸刹的狡猾而感到震惊。 风水轮流转,刚儿曹满在段虎的吩咐下引诱老怪上钩,这叫引蛇出洞,现在呢?成了老怪的喽啰,引虎出山。 老怪,你好贼精哦! 弄懂了意图,曹满终于没被老怪拍老臀了,歪斜着身子,曹满朝前走去,尸刹紧随在后,额间冥眼寒光阴戾。 行走间,曹满忍不住一阵感慨,老怪不可怕,就怕老怪有智慧,至理名言。 感慨的同时,他不经替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就他这条走狗,等着段虎这只狡兔一哦吼,他还好得了吗? 心中悲凉,曹满抽起了大鼻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现在的他,何止是伤心,都要断肠了好么? 鼻涕抽着,嘴里苦着,脸上哀着,心里悲着,走路能走好吗? 啪叽! 真灵验,曹满摔了个狗啃泥,是真啃到了,嘴里有泥有草还有土渣。 “呸,呸”曹满吐了个欢。 流年不利,该着命犯太岁,一个是尸太岁,还有一个黑太岁。 吼! 尸刹低吼一声,威胁味十足,接着警惕的四外张望了起来。 曹满哼哧几声,慢腾腾的刚想从地上爬起身,就在这时,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曹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大手捂住嘴巴,一把拽进了浓密的杂草丛中。 “虎,虎爷!” 惊吓中的曹满一眼便看清楚了来人,正是他又怨又恨又盼又想着的,段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6 丁甲斗尸 绝处逢生,难道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这一刻,重获新生的曹满激动得笑开了花,可惜姿势不对,嘴也被堵着,否则他非抱着段虎又亲又跳又吼不可。 实在是太高兴了,不发泄一下都对不起刚才九死一生的经历。 段虎紧压着曹满没有出声,目光警惕的看着草丛外面,这会儿尸刹已经有所察觉,正低着脑袋看着曹满原来的位置,低低的吼声中蕴含着澎湃的怒意。 老怪是挺狡猾,但差根弦,这让段虎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把捂在曹满口鼻上的大手轻轻挪开。 被憋了个半死的曹满涨红着大脸,撑开鼻孔张开大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真够憋闷的,憋得他心里那股子欢雀的高兴劲都冲散了。 然而,没等他痛快的把吸到肺里的浊气吐干净,段虎的大手再一次捂了上来。 黑脸,不带你这么玩的! 撒开你的爪子,老子要呼吸,要空气,要 要昏了! 曹满面露紫阳肝,双眼翻白,几欲昏厥。 段虎掐了掐曹满脸上的嘟子肉,把手指伸到嘴边比了个安静的姿势,直到曹满半白着眼仁点了点脑袋,他才把手挪开。 曹满懂他的意思,无非是提醒自己不要闹出动静。 曹满慢慢的、轻轻的、温柔的吐出浊气,接着又缓缓的、细细的、一点点吸气。 尼玛,真不容易哇! 第一次,曹满感到呼吸竟然是这么件困难的事。 以往鼻孔一吸,空气管够,鼻孔一喷,浊气散尽,多方便,多自在。 现在呢? 感觉就像鼻屎塞了鼻孔,吸不进呼不出,还要注重仪态仪表,比脱了裤子放屁还闹心。 更闹心的是段虎没良心。 说好的信任,说好的关怀,说好的那啥啥呢? 心机汉,玩欲擒故纵,良心会痛吗? 曹满心塞又心闷,可能的话,他非脚踏黑脸拳崩老怪不可,只要他有那个能耐。 吼! 可怕的尸吼打断了曹满的万千思绪,草丛外,恼羞成怒的尸刹正挥动着刀镰尸爪,来回撕扯着附近的杂草。 曹满吓得一缩脖,身子跐溜一下就想滑出去。 不错,是滑出去,像泥鳅一样,因为滑动要比奔跑隐蔽,速度虽然慢点,但即能防止老怪的察觉,又能逃出去,一石二鸟,妙哉妙哉。 可惜,妙哉还没实现,段虎一把薅住了曹满的脖子,力量不小,曹满能清晰的感到自己脖子上的膘肉足足陷下去了三分。 日,有完没完了? 正要发火,段虎用手指了指他,接着又朝另一个方向点了点。 指指点点? 要不要这么皮? 想玩点点豆豆的话,等过了这茬,爷爷陪你玩一天一夜都成。 曹满大白眼子狠狠瞅了一下,谁知,段虎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黑脸笑,没好事! 曹满突感一阵不妙,可惜反应慢了点,等他有反应的时候,后勃颈一疼,随即整个人腾云驾雾了起来。 曹满呆了,知道段虎心黑,想不到会这么黑,无端端把自己丢出去是几个意思? 直到落地前,曹满都没弄懂其中的玄妙。 啪叽! 一招老龟晒日四脚朝天,落地后曹满猛打一激灵,想明白了。 黑脸,你混蛋! 拿老子当肉摔,老子花圈诅咒你,咒你生姑娘带把! 现在是花圈诅咒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是逃命的时候到了! 一声“哦哟哟!”摔地上的曹满骨碌爬起,在尸刹的凶光下,连爬带滚的逃了出去,没有乱逃,而是朝着段虎指引的方向蹭蹭去。 实在是太惊险了,此生刻骨难忘。 实在是太刺激了,活这么大,终于知道啥叫刺激了。 逃出去几步后,问题来了,一身的牛力如同泄闸的洪水,去势汹涌,原因很简单,刺激过度,被吓没了。 现在好,全身无力、手脚发软,咋逃? 不愧是曹满,火里来水里去的经历让他经验倍增,跑不动没事,可以用滚的。 翻滚吧,耗子! 滚一圈不咋地,翻两圈扛得住,三圈四圈不算多,没个九圈不尽兴 曹满欲哭无泪,日,又不是打麻将,老子想滚吗? 想,不滚就没命,滚了,兴许还能活。 接着滚! 曹满翻滚的速度不慢,可尸刹追来的速度更快。 沉重的脚步跺得大地簌簌发抖,每跺一下,都能震得还在翻滚中的曹满原地蹦跶一下。 眼看身后的尸刹已经愈来愈近,锋利的尸爪散发着森白的寒光,闪得曹满眼发花。 危急关头,曹满看见了希望,那根隐藏在草丛中的桃木尖。 黑暗终会过去,曙光必将重现,希望就是未来,未来代表着希望! 这一刻,精神大振的曹满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那是希望的力量,是生存的力量,是渴望的力量! 蹭! 挺身,跳跃,侧翻,一百八十度旋转 伟大的力量在曹满身上发生了奇迹,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动作,居然被他一气呵成,动作灵巧、姿势优雅的从桃木尖上凌空跃过。 曹满的表现令段虎感到惊叹,都说老狗学不会新招,此刻看来,又有了新的诠释。 曹满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落地时没有把握住机会,平沙落雁,老狗趴地。 曹满摔落的同一时间,段虎展开了行动,跃身从草丛里跳出后,他双手朝外一抖,两把血糯米飞射而出,直袭尸刹的背后。 血糯米看似不起眼,但威力不小,数量也惊人,打在尸刹的后背带出一片火花,顷刻间,蜂窝般的伤痕烙印出来,青色的烟雾不断从细小的伤口中冒出。 尸刹巨躯停下,转身恶狠狠的看向段虎,吼叫声中怒冲过来。 “来得好,让你尝尝虎爷精心为你准备的丁甲伏魔阵!” 段虎猛的一踢脚下的机关,顷刻间身前地面上那层覆盖着的杂草快速移到了一旁,露出了藏在下面的血糯米。 被血糯米覆盖的地方不算小,足足有着一丈见方的面积,呈八卦图形,此时尸刹飞扑而来,双脚正好踩在了血糯米上。 随着一阵“滋滋滋”的响动,如炭火炙烤一般,烧得尸刹双脚冒烟。 吼! 不堪疼痛的尸刹窜向了半空,巨大的尸躯仿若一块凌空的巨岩,笼罩着下方。 “狗急跳墙?做梦!” “阵起!” 大喝一声,段虎把手中的墨线一拉,旋即隐藏在四外的桃木如同箭雨一般射向了空中。 悬空的尸刹根本无法闪躲,尸臂护住脑袋,凶戾的目光死死锁定射来的箭雨。 噗,噗,噗 八十一根尖利的桃木毫不费力的插进了尸刹的躯体中,瞬间就把尸刹射成了刺猬,在一声痛苦的嘶吼声中,尸刹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地坑下陷,土尘扬起,杂草乱飞,尸刹蛮横的滚动几下,带着一身淋漓的乌血直挺挺的站立起来。 “够硬气的,下一招我看你还硬不硬!” 段虎把手里的墨线用力朝半空中甩去,来回拉扯几下,长长的墨线好似一条细长的黑蛇在空中盘旋几圈,随后直落而下,像包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把尸刹给缠绕在了里面。 双手拉紧墨线,瞬间,缠绕着的墨线快速收紧,一下就把尸刹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捆住的墨线好似烧红的铁链一般,烧得尸刹皮开肉绽,臭气熏人,任凭老怪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断墨线。 很快,黑色的尸气从裂开的口子里冒了出来,随着尸气不断的散开,尸刹的力量似乎也在减少,惊人的是,就连那副魁梧巨大的尸躯也出现了变化,正慢慢开始萎缩。 “成了!”看着逐渐虚弱下去的尸刹,段虎兴奋的喊了声。 只要能将尸刹体内的尸气逼出,届时即便段虎不出手,老怪不死也残,活活变成一滩尸肉。 “虎爷,虎爷!” 曹满欢快的呼声由远及近,三蹦两窜的屁颠了过来。 之前他没敢现身,一来摔得挺重,岔了气,需要将养一下才能缓过来;二来,段虎和尸刹的火拼哪有他上场的份?安心当个吃瓜群众不是挺好,有的看有的乐,又惊险又刺激,多惬意。 主要还是因为曹满胆小,怕离着近了殃及池鱼,就他这点水水,一旦搅了进去,不死才怪。 总算事情还算圆满,曹满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自知之明而感到开心。 瞅瞅,聪明人一般都这样,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好样的虎爷,我” 乐极生悲,曹满脚下一绊,顺着地跐溜了出去,径直跪在了段虎的身前。 “耗子,你这是?”段虎好笑的问道。 “这个”曹满故作镇静的说道:“虎爷,我对你的敬仰如日月江河,请收下我的膝盖。” 段虎乐了,“耗子,不必多礼,虎爷的大腿不缺挂件。” 好尴尬哦! 舔脸做到了这一步,膝盖都交出去了,对方居然不领情,还不让抱大腿。 去你姥姥的,黑脸,懂人情世故吗? 不懂的话,咱俩换换,让曹爷教你啥叫宽怀大度。 “别跪了,起来吧,记住,做人要有骨气,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跟狗似的,动不动就跪,那样不好。”段虎苦口婆心的说道。 曹满点点头,黑脸,我那是想跪吗? 我特么是滑的好么! 无由来的生场闷气,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曹满转眼看向了尸气缭绕的尸刹,都是你这老粽粽害得,不拿你撒撒气,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摸起地上的石头,曹满尽情的打在了老怪的身上,打一下他笑一声,好痛快哦,舒筋舒骨全身畅快,白饭都能多吃两碗。 多砸几下。 嗖! 啪! 吼! 再来几下。 嗖,嗖! 啪,啪! 吼,吼! 没玩尽心,段虎拦住了曹满,“耗子,别像个娘子汉,老爷们要有老爷们的样。” 啥意思? 丢石头就是娘子汉吗? 我去! “我问你,你想不想弄死尸刹?”段虎问道。 “想,一百个一千个想。”曹满咯噔不打一下,答了个嘎嘣脆。 “你去把那边地上的血糯米捡来,捡的越多越好,之后我再教你怎么弄死老粽子。”段虎说道。 曹满双眼眯缝了起来,黑脸,想让俺做事就明说,别拐弯抹角的,没意思。 “呆什么呢?还不快去!” 有些不耐烦的段虎吼了一声,曹满立马小跑办事。 瞅见没?刚咋说来着?黑脸,不实诚。 左捧一把右捧一把,捧来捧去,兜兜里装满了血糯米,可是曹满依然不满足,他的想法很简单,多装些也好给自己留点,能派上用场。 索性脱下外衣,把捧起的血糯米可劲的往里面装 另一头,段虎仔细的观察着尸刹的变化,这时候的尸刹已经停止了挣扎,连嘶吼声也停了下来,保持着双臂抱头的姿势身体半跪在地上,任凭墨线灼烧,尸气外泄,也毫不动弹。 巨大的尸躯还在萎缩着,到现在差不多失去了三成左右,可是不知为何,段虎非但没有感到放心,相反,内心却一阵的不安了起来。 皱着眉头,段虎很是疑惑,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虎爷,我把血糯米带来了,你看看够不够用?” 正在思考中的段虎被曹满的声音打断,他回头看了看,好家伙,满满一衣服的血糯米,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太蠢, 偶尔也会开动一下脑袋瓜。 “不错嘛耗子,难得开回窍。”段虎赞了一句。 可这话听在曹满耳朵里,咋这么别扭呢? 这倒是是在夸他呢,还是在损他? 真够复杂的,曹满晃晃脑袋,权当没听见,免得强迫自己找出答案,闹心。 “虎爷,你该把弄死老怪的法子告诉我了吧?”对于这个问题,曹满更有兴趣。 段虎点点头,“记好,老粽子的弱点在他额间的那只冥眼” 刚说到这,段虎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怪不得他一直都感到有些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从曹满捧着的衣服里抓起一把血糯米,段虎刚要动手,就在这时,一直抱头护脑的尸刹猛的把脑袋抬了起来,额间冥眼血光大盛。 “不好!” 段虎脸色大变,与此同时,尸刹恶吼一声,将身上捆住的墨线挣断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7 虎威降尸 意外来得太快太猛,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已发生。 等段虎察觉到的时候,尸刹已经把身上捆住的墨线尽数挣断,同时狠狠一拽墨线,顷刻间,段虎吃力不住,朝前踉跄了几步,手中的血糯米撒落在地。 大意,真是大意了! 现在后悔有用吗? 懊恼的段虎急忙松开了抓紧墨线的手,但身体却在惯性的牵引下继续向前冲去。 寒光疾驰,刀镰尸爪出现在了段虎的眼前,瞳孔急速收缩,躲避已然不及,一步错,步步错,眼下只能硬扛对方的一爪。 可是,该如何硬抗? 尸刹的利爪尽管没有达到削铁如泥般的锋利,但段虎同样不是金刚不坏之躯,就凭他的血肉之躯,用哪想都知道结果如何。 手挡断手,脚挡断脚,头挡? 想死尽管试,试了别后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苦水泛起心头,段虎铁牙一挫,左臂抬了起来。 “虎爷,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曹满大叫一声,一个箭步飞扑过来,重重撞在了段虎的身上,堪堪避过了挥来的尸爪。 段虎暗道一声“侥幸”,说实话,刚才的那一瞬他真以为自己的这条左臂保不住了。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然而下一刻,段虎怒目横生,整个人都愤怒了起来。 曹满为了救他,却把自己暴露在了尸刹的面前,阴毒的老怪大爪一挥,“噗”地一下,鲜血从曹满的背上飞溅出来。 惨叫一声,曹满身子歪斜着飞了出去,落地后骨碌几圈,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耗子,耗子!” 曹满一动不动的趴在血水里,生死不知。 血丝瞬间布满了段虎的双眼,发红的眼珠释放出了无穷的怒意。 他没有想到曹满会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曹满而如此愤怒。 明明他应该厌恶,甚至于憎恨对方才对,牛子尸骨无存,王妈投河自尽,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曹满。 这种人渣,不可饶恕的畜生,就是死了,段虎都不该感到惋惜,更不会值得同情,可是这一刻 “该死的老怪,虎爷要让你碎尸万段!”悲怒交加的段虎恶吼一声,迎面冲杀了上去。 闪躲,挥拳,凌空,腿鞭 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强如铁躯般的尸刹连连倒退。 战斗似乎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局面,段虎的狂轰乱炸几乎压得尸刹毫无还手之力,然而时间一长 段虎粗喘着气息,拳头表面皮肉绽开,丝丝殷红的血水不断渗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在没有任何法咒的加持下,光凭一对肉拳攻击,对尸刹难以造成丝毫的伤害。 可以这么说,刚才的这场战斗,完全是为了发泄段虎的怒火,对于结果,他根本不在乎。 相对于怒火中烧的段虎,尸刹却已无心恋战,连番的受创以及尸气的流失,让尸刹起了撤退的打算。 “想逃?” 尸刹转身的瞬间,段虎冲了上来,一个跃身,跳落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麻痹球球的,虎爷让你变缩头王八!” 气沉丹田,力涌下盘,段虎施展千斤坠的功夫,试图压碎老怪的脖子。 咔,咔 几声骨骼错动的响动中,尸刹的脑袋仅仅只是被压低了些许,离着断颈却相差甚远。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 不等尸爪挥来,段虎用力一蹬尸刹的脑袋,飞身跃起后再次施展千斤坠,双脚带着迅猛的力量重击在了尸刹的头顶。 巨力轰下,不仅震得老怪浑身晃动,脚踝也没入在了泥土之中。 “够硬气的,再来!” 不甘心的段虎又一次跳起,半空中来了个珍珠倒卷帘,利用身体的回旋力,加大了下冲的力量。 嘭! 尸刹身形下陷,狰狞的白瞳发出了狂暴的凶光,挥爪对着头顶一阵猛抓。 段虎气哼一声,离开前重重一跺尸头,借力一个轻巧的翻身,跳落在地。 落地后,双腿弯曲身子伏低,力量蓄积下瞬间爆发出来,人如飞芒般弹出,一下就冲到了尸刹的身前。 一记膝顶,撞击在了坚硬的胸口,尸刹失去平衡,身子微微后仰。 “嘶”段虎倒吸口凉气,膝盖一阵酸麻。 大爷的,这是胸骨还是铁骨,硬到掉渣! 强忍膝盖的不适,段虎单腿独立,侧身一记腿鞭抽击过去,重重踢在了下巴上,踢得老怪下颌裂开,同时后颈传出了一声微弱的碎裂声,尸躯再次向后仰去。 即便如此,尸刹依旧没有翻倒在地,双脚牢牢固定在地上,仿若扎根般难以撼动。 段虎二目圆瞪,硬气是不?看看究竟是你的糙皮硬,还是虎爷的威力猛? 原地回旋一圈,腰板加劲,抬腿横扫,一腿,两腿 一口气,足足六次回旋踢先后重击在了尸刹的身体上。 “给我趴!” 怒喝声中,尸刹仰面栽倒在地。 段虎等得就是这个机会,飞身跃起,以居高临下之势,对准老怪身上的八十一根桃木刺依次打下。 几息的时间,一根根桃木刺如尖锥般穿透尸刹的身体,深深钉在了泥土中,有了桃木刺的禁锢,此时的尸刹仿若砧板上的鱼肉,再无挣扎的可能。 段虎累得不轻,汗如雨浆、气息雷动,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被钉住的尸刹依旧不甘的晃动着身体,黑色的尸血透过伤口流出,将身下的地面浸染成墨,腥浓恶腐的臭味弥漫四周。 该到报仇的时候了。 段虎挺直腰板,伸手擦去了脑门上的热汗。 吼! 似乎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命运,尸刹发出了阵阵咆哮,然而这种徒劳的吼声,早已不复当初那般洪亮可怕,听在段虎的耳中,跟野犬乱吠差不多。 看着尸刹白瞳中怨毒的目光,段虎冷笑一声,“跟虎爷玩横的?呸!” “让你见识一下虎爷的手段!” 朝后退出几步,段虎将最后两颗星火雷掏了出来,抖手打在了老怪的两条尸臂上。 火光乍现,爆鸣炸响,狂烈的爆炸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四外的枯草泥沙冲散而开。 浓浓的沙雾充斥在了四周,段虎抬手扇了扇扬起的灰尘,待灰尘稍稍散去一些,他这才缓步前来。 焦黑的地面上,尸刹被炸得血肉模糊,脑袋也被炸去了一小半,然而两条尸臂却并未炸断,还连接着一些黑腐的皮肉筋骨。 段虎眉梢一挑,目光中有些惊讶。 真是一对好筋骨,这都炸不断? 打不死的小强,炸不烂的老粽,虎爷信了你的邪! 一脚踩住尸刹的肩头,段虎俯身抓住尸刹的一条膀子,“给我开!” “咔嚓”一声脆响,在段虎生猛的力量下,尸刹的左臂被他强横的折断。 将断臂拿在手中掂了一下,嚯,分量十足,沉甸甸的有些坠手,仔细端详一下,利趾如刀,锋寒尖锐,指尖还带着浓烈的尸毒 看罢,段虎冷哼一声,把尸臂丢在了地上。 依葫芦画瓢,段虎把另一条尸臂也折断,接着掏出法符往两条尸臂上一丢,法符化为烈焰,很快便把尸臂焚烧成为了黑色的碎渣。 剁爪挖眼,先剁了爪子,没了凶器才好挖眼,步骤不能乱,分工有先后。 段虎转头看向了地上的尸躯残破的老怪,不得不说,老怪真硬气,都到了这步田地,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鼓动着的白瞳,戾色阴浓。 也对,作为徘徊在阴阳两界的怪物来说,不懂七情六欲,没有情感理性,更没有什么知觉,只有单纯的杀戮,为了生存而展开的杀戮。 在怪物的眼里,生命并没有什么意义,别说断了两条膀子,就是粉身碎骨,都没啥大不了的。 恐惧,那只是人类的代言词,对怪物来说,等同于笑话。 段虎摇了摇头,怪物的世界他不懂,也不想懂,他现在只想一件事,灭尸! 抬脚,段虎朝尸刹走了过去,但每靠近一分,对方额间的那颗冥眼,释放出的血芒就会越浓戾。 放在此前,段虎兴许还会有所提防,但现在 脚面一动,踢起的土灰正正落在了冥眼上,遮了个严实。 玩阴的? 跟人斗他都不怕,智慧低下的尸刹? 他更不怕。 “小伎俩,敢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自找苦吃!” 来到近前,段虎探出二指,杀气腾腾的对准了两颗白瞳,刚要动手,一股阴寒的尸气从尸刹嘴中喷吐出来。 目光一凝,段虎急忙闭合气息,但事发突然,猝不及防间还是微微吸入了一小口。 尸气入体,阴冷刺骨般的寒意瞬间爆发,这一刻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凝固一样,如坠冰窟。 说人前落人后,装逼打脸不分家。 啪啪响了吧? 遭到暗算的段虎抽身退了出去,双膝盘坐在地,气运丹田,玄气游走四肢百骸,小半盏茶的工夫,段虎猛咳一声,一口墨黑色的脓液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腐臭腥浓的脓液,段虎眉头微皱,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亏吃的,该! 检讨的事先放一旁,段虎看向尸刹的双眼眯缝了起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三十年太长,只争朝夕! 杀气浓烈,萧寒肃严,段虎带着浓浓的杀气走了过来,地上,尸刹挣扎得更厉害了起来。 从刚才段虎中了尸气开始,狡猾的老怪就没一刻闲着,又摇又摆,又挺又动,试图挣脱钉在身上的桃木刺。 随着力量的加剧,一根根桃木刺竟然开始晃动了起来。 咔吧! 当第一根桃木刺支撑不住被折断之后,紧随其后折断声络绎不绝,一根又一根的桃木刺断成了两截。 段虎更怒了,吐了爷一口尸气还想逃? 老话说,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尸货,简直是出了棺材不怕死。 大鹏展翅万里翔,段虎纵身而起,跳到了半空中。 千斤坠落山河震,凌空落下,重压在了尸刹的胸口。 白虹贯日星河灭,抽出插在尸刹身上桃木刺,对准尸嘴贯穿而入。 万千洪河入海流,一根桃木刺如何能堵住尸刹的巨口? 好办,一根不够就再来一根,还不够?来一把! 足足十根桃木刺,把尸嘴插了个严丝合缝,段虎这才罢手。 “有种你再喷虎爷一口尸气试试?” 发了狠的段虎好比煞神罗刹,二指如电,直插进尸刹的双眼,弯曲如钩,往回一拉,尸眼连着黑色的神经线被一股脑挖了出来。 手掌用力一捏,两颗眼球挤压爆裂,黏稠的浆液从指缝间渗透而出。 凶残吗? 狠毒吗? 残忍吗? 这一刻,段虎就是当年的那尊黑煞神,人见人怕,鬼见鬼抖的黑煞神。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当年,他正是抱着这个心念,才能排除万年,替父母血仇。 此时面对连人都算不上的尸刹,何来仁慈一说? 前世的钱大户,良心泯灭,禽兽不如,而今的钱大户,阴尸邪崇,恶毒凶残,更没有理由对它仁慈! “冤有头债有主,该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话落,段虎探出二指插进了尸刹的额间,手指勾住血瞳冥眼后用力的朝外一拉。 噗! 尸血飞溅,尸气喷涌,段虎侧身躲闪,抓住冥眼一个翻身跳落在了后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抖手,三道阳乾镇尸符飞落在尸刹的身上,三股赤焰化为熔炉,吞噬焚烧着残破的尸躯。 烈焰中,尸刹抖动着残躯发出了疯狂的嘶吼,段虎相信,这回,老怪是真的感到疼了。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是来自于业火的焚灭,来自于地狱的索求 痛苦,不过是赎罪的开端,真正的救赎,还在于轮回中的业障,地狱中的煎熬。 嘶吼声渐缓渐落,直到沉寂之后,尸刹的残躯已经化为灰烬,消散一空。 消灭尸刹,段虎并没有感到一丝的畅快,当年也是如此,复仇后的失落和沮丧,根本无法被喜悦替代。 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曹满,段虎轻叹一声,转而他握紧了手中的那颗冥眼。 “该死的邪物,现在该轮到你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段虎的杀气,透过指缝,冥眼释放出了一阵忽明忽暗的血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8 能好好聊天么? 夜色已浓,晚风习凉,常家荒宅中,枯草丛生,萧寒寂冷。 尸刹已灭,接下来 看着透过指缝闪烁着的血芒,段虎脸色低沉,“害人的邪物,阴间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五指如铁,用力挤压向手中的冥眼 “这” 几次催力,手中冥眼非但没被捏爆,反而韧性十足,一旦力量松懈,便会渐渐恢复原样。 段虎一阵惊讶,他知道自己的握力如何,就是一块顽石,只要全力挤压,一样能碎成齑粉,但此刻,却捏不爆冥眼。 尼玛,橡胶做的不成?遇刚则柔,遇柔则刚。 打太极啊! 惊讶的不止如此,握住冥眼的时间越长,手掌明显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像千年的寒冰晶魄,能侵入骨髓,冻结灵魂。 即便段虎催动玄力,也难以抗衡这股透体的寒意。 “还可怕的邪煞阴气。”段虎眉头皱紧,如此邪恶之外,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过。 看来光靠蛮力是无法解决问题,段虎无奈的掏出那只古老的桃木盒,把冥眼放了进去,随后把盖好盒盖,暂时封存在里面。 “耗子”段虎看向曹满,对方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快步来到近前,段虎心情复杂的俯下身子,探二指在对方鼻间试了试,随后长出一口气。 气息虽然微弱,但总算这口热乎气没断,曹满,并没死翘翘。 说实话,段虎真怕对方呕吼了,欠下这么大个人情,将来他如何回报? 等等,死人好报,活人难报,人死了最多立碑埋坟,烧些纸钱清香,多省事,活人呢? 鞍前马后,做牛做马,报答起来没完没了,人累心也累。 这么看来,趁着曹满还剩半口气,一把掐死,岂不一了百了? 段虎笑了,荒唐的想法令他忍不住一阵嗤笑。 检查了一下曹满背后的伤势,还好,伤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就是血流的有些多,拿来做血旺,够装一小盆。 外伤不像内伤,慢慢调养终归会好,怕就怕内伤,看着没事但病缠在身,一旦发作,神仙难救。 曹满的伤口不算深,治疗起来不算难,唯一麻烦的是, 伤口是被尸刹的尸爪所致,在尸毒的侵害下,血水乌黑似墨,伤口附近的皮肉已经发乌,蔓延下几乎占据了整个背部的一小半。 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发乌的烂肉,入手的感觉有些发硬,再闻闻伤口里的味道,带着一股腐臭的腥味。 必须要尽快祛除尸毒,否则尸毒入心,即便段虎不乐意,到时候也会身不由己,灭杀尸变的曹满。 “咦?” 轻咦一声,段虎忽然感到有些蹊跷。 看曹满的伤势,虽然不轻,但远远没有到达致命的程度,可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呢? 即便是中了尸毒,也不至于昏厥成这个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重新检查之后,段虎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无语。 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么背时的,曹满这货,运气差得实在是离谱。 这哪是因为背部的伤口而昏迷,而是这货摔倒的时候,一头磕在了石砖上,是被磕晕的。 段虎能不无语吗? 偌大的一个荒院,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厚厚的草垫,即便光着脚丫跳跳蹦蹦,都很难被石子硌脚。 无端端出现这么块石砖,曹满,背时鬼! 不知道霉运会不会传染? 撕开曹满背后的衣服,段虎点火给小刀消了消毒,开始了治疗。 刀尖一戳,刀刃一割,接着一挑,一块带着腥臭的烂肉就被他轻松的挖了出来。 段虎的动作娴熟轻巧,似乎对于疗伤很有经验。 不错,早在当初剿灭山匪的时候,段虎就曾跟一些经验丰富的赤脚行医学过疗伤的本事,多年过去,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势,对他来说,毛毛雨。 段虎握着小刀认真的割下一块块烂肉,如此反复之下,一会儿的工夫,所有坏死的腐肉都被他清除干净。 好在治疗的过程中曹满昏迷不醒,没哭没闹也没动,毕竟是用刀子割肉呐,那滋味,没几个人受得了。 学关二爷的刮骨疗伤? 曹满肯定做不到,不提气魄不气魄的话,先找本书来再说,就算有书在手,识字不? 能看懂不? 当时段虎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曹满突然醒来,说不清道不明,一老拳干晕再说。 方法粗暴了点,但这也是为了对方着想,不是吗? 幸运的是,曹满挺给力,愣是没醒来,一身的板猪肉也给力,换成是一个瘦干巴,对方愿意挨刀,段虎也不敢下刀。 敢下刀吗? 一来二去还能剩下肉吗? 治疗很成功,段虎很满意,抱来剩下的半坛老酒,自己先整两口,又浇了些在手上,算是消毒。 “耗子,忍着点,一下就好。” 对着昏迷中的曹满说了两声,段虎把手放在了对方的伤口两旁。 手指一用力,压迫下,乌黑的毒血从伤口中被挤了出来。 “啊!” 曹满一声尖嚎,疼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早有准备的段虎手肘一动。 啪! 曹满歪头趴地,又昏过去了。 毒血还没挤完,段虎双手再次加力。 “啊” 啪! 噗通! 再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曹满挂着两行眼泪,吸溜着清鼻涕,“虎爷,毒,真的挤干净了?” “干净了。” 曹满如释重负,一口老气呼了半晌。 终于解脱了,解解脱脱,这罪受的,能要人命。 回想刚才堪称恐怖的经历,曹满打一寒颤,心肝乱抖。 啥叫生不如死? 刚才就是。 段虎看着好笑,其实排毒的办法不少,并不是只有一种,譬如,用嘴吸。 这个法子比挤毒要温柔多了,尽管也会感到一些疼痛,但比起挤毒时带来的痛苦,小巫见大巫。 问题在于 段虎会干吗? “趴好了,现在给你上药。”一句话,曹满的心又悬了起来。 “会痛不?”弱弱的问一小声。 “余毒还留在你体内,不想尸变的话,痛死也要上药。” 这话说的,曹满竟无言以对。 “那,那你轻点” 一抽大鼻涕,曹满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好可怜哦! “放心,死不了。” 曹满气憋,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是轻不轻,疼不疼的问题,和黑脸聊天,心累哇。 片刻过后,段虎还未开始上药,伸手在曹满身上来回摸索着,曹满一头雾水。 玩摸摸? 黑脸,几个意思? 都是纯爷们,自爱,自重,自持点好么? “虎爷,你在干嘛呢?”先问清楚了再说。 “我给你的药膏藏哪去了?” 原来是这事,瞧把俺吓得,胯下一颤。 曹满放心了,“药膏在我兜兜里,压着呢。” 下一刻,曹满整儿人都不好了起来。 药膏?那盒臭不拉几,闻着想死的臭药! 黑脸,你缺德! 忍着吧,小命要紧,何况,药膏虽臭,但效果极佳,就在刚才曹满曾亲自尝试过,十足的神药。 还别说,段虎下手真的很轻,轻得几乎感觉不出对方是在用手上药,好似清风拂柳,轻柔温和。 药膏也是真心不错,涂抹在伤口上,非但不疼,还清凉舒服,降火降燥,顿时,曹满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股味儿,尼玛,实在是太臭了,臭得曹满很想呜哇哇。 呼 段虎侧过头去长呼了一声,“大爷的,咋这么臭?” 曹满瞪大眼珠,喂!能顾及一下病人的心情吗? 你都嫌臭,我呢?我还觉得香吗? 药膏没用完,还剩那么一丝丝,曹满舍不得丢,珍藏在了自己的小兜兜里。 “虎爷,你给我的药膏啥都好,就是太臭了,你说,这是为啥呢?”曹满打算再问一次,不把缘由搞清楚,心里不自在。 “良药苦口。”段虎的回答还是四字,惜字如金。 曹满嘴角抽搐,黑大头,能换点新词吗? 药臭跟药苦是一码事吗?蒙鬼去吧! 鬼都不信。 嗯?良药苦口 莫非药膏是苦的?又臭又苦! 曹满迟疑的摸了摸兜兜,好奇心一起,赶都赶不走,越赶越好奇。 要不,试试? “耗子,我说过,这药只可外敷不能内服,想死尽管试,虎爷包死包抬还包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曹满不敢试了,不过好奇心还在,有机会的话 滴溜溜的眼珠子没能逃过段虎敏锐的目光,一边帮着包扎,段虎一边说道:“好奇害死猫,耗子,一定要记住了。” 曹满虚伪的点点头,呸,老子又不是猫,能被好奇死吗? 段虎看得出他那点小心思,于是又说道:“好奇心这东西,害人不浅,比如那颗冥眼” “虎爷,冥眼和好奇心没啥关系,那是财迷心窍害的。” 有错就要更正,曹满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挨了一爆栗。 “疼吗?”收回了拳头的段虎接着包扎。 “疼。”曹满实话实说。 “刚才我说的话对吗?” “对,虎爷的话就是至理名言。”说这话,曹满感到违心。 违心也要说,否则在这么下去,小命非翘不可。 “孺子可教也。” 曹满 要疯了,不如换个话题,也许会好点。 “虎爷,问你件事。” “说吧。” “你这一身降妖伏魔的本领哪学来的,莫非你是茅山道士?” “道士要守清规,虎爷没那闲心。”段虎回道。 “那你是还俗的驱魔和尚?” “你看我像还俗的和尚吗?” “不像,一点儿也不像。”曹满讪讪一笑,你像被赶出寺的和尚。 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那是什么? “端公?” 段虎摇摇头。 “江湖术士?” 段虎没出声。 “神汉?” “耗子,皮痒了是不?” “不痒,嘿嘿,一点儿也不痒。”曹满干笑一声,痒你大爷,老子还疼着呢。 “虎爷,你究竟是啥来历?能耐大本事强,知道的事情也多,什么老僵老粽,什么冥器” 冥器? 冥器! 曹满眼睛亮堂了起来,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行了,别瞎猜了,实话告诉你,虎爷是一名倒斗艺人。”段虎懒得啰嗦,直接挑明了身份。 “有这种艺人吗?倒斗又是个啥?”曹满晃晃脑袋,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把他急的,抓耳挠腮。 日,该不是会挖洞撬棺板子的 曹满呆呆的看着段虎,心里一阵,卧槽! “傻了还是呆了?虎爷不是黄花大闺女,脸上长不出花。” 这一回,曹满不在嬉皮笑脸,而是严肃的问道:“虎爷,难道你是盗墓贼?” 段虎没有否认,“盗墓贼那是民间的说法,贬损居多,官方称之为倒斗艺人,靠手艺吃饭的能人。” 曹满双眉一耸,吹,接着吹! 发死人财的臭贼,缺德带冒烟的混蛋,还靠手艺吃饭呢?呸,要脸不? 换个时间,换个场合,曹满非拔枪指着段虎的脑袋上手铐不可,自古官盗不两立,官抓贼,兵斗匪,曹满身为治安大队长,有责任和义务惩治不法分子。 但是现在 “虎爷,盗墓那可是重罪,这几年在本地被逮住的那些个盗墓贼,早挨了枪子下地府报道去了,你可千万要小心,身份要是泄露出去,谁都保不了你。” 段虎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打算抓我吗?” 曹满瘪瘪嘴,我倒想来着,可抓得住吗?何况 “虎爷,你说这话岂不是打我的脸吗?”曹满认真的说道。 段虎饶有兴致的看着曹满,继续听他讲着。 “我曹满再浑,也分得清是非黑白,谁对我有恩,我就报答谁,虎爷,你是我的恩人,冲着这份恩情,你说我会抓你吗?” “那可不一定,都说官字两张口,谁知道你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曹满听着糟心,黑脸,还能好好聊天不? 我拿赤诚心对你,你待我是驴肝肺,良心呢? 曹爷就问你一句,良心呢? “虎爷,我要是乱说的话,天打雷劈,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曹满义正言辞的说道,就是样子矬了些,看着别扭。 “不用发誓,我姑且先信着。”段虎摆摆手说道。 “啥叫姑且信着,虎爷,我真没开玩笑。”曹满有些不爽,是很不爽。 “真的?”段虎打量一眼曹满的花脸。 “真的。”曹满点头如捣蒜,叨叨叨! “果然?” 曹满 靠,啥调调?唱大戏哇? “果然。” “当真?” “当真” 曹满受不了了,黑脸,有完没完?说句话就这么费力吗?老子真的是一片赤诚心,十足十的赤金诚心。 段虎笑了,“说吧,有什么条件?” 曹满也笑了,“还是虎爷高明,这点小心思都能猜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呢?” “呃”曹满打一咯噔,尼玛,老子不奸也不盗,就一点小要求。 “虎爷,你看我答应你的二十条小黄鱼是不是哦?”尾音上翘,曹满顺势耸了耸双眉。 “行了,包扎好了!”段虎大巴掌一拍他的后背,曹满疼得嗷嗷乱嚎,好热闹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49 话说倒斗 曹满很郁闷,老酒都多喝了两口,一线喉,火烧火燎的,心情没怎么变好,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就刚才,他费七八力的一通讨价还价,结果呢? 二十条小黄鱼,一条没少! 这是讨价还价吗?都不知道费那力气干啥。不如办了黑大头,能省金子不说,还能讨个好名声,说不准还能升官发财。 曹满晃晃脑袋,挥散了心中的小九九。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尽管其他人都不认为他是个爷们。 木柴在篝火的燃烧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火红的篝火驱散了附近的黑暗,也驱走了夜的寒凉,青烟袅袅升起,如真似幻。 药膏的作用真是神奇,这会儿曹满已经不再感到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就是味儿实在是冲鼻。 太臭了哇! 曹满的适应能力不错,臭习惯了,也就觉得不那么臭了。 段虎坐在上风口,烤着篝火喝着老酒,将养一下精神,酒坛刚放下,曹满挠挠耳腮,话来了,“虎爷,这些年你闯荡在外,学的就是盗墓不,是倒斗的手艺?” 曹满滴溜一眼段虎,赶紧改正了说辞。 盗墓太难听,是臭贼、烂贼、缺德贼,倒斗不同,是民间艺人,听着顺耳,形象高大,还能蒙外行人。 说话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顾了对方的面子,也能给自己留下个好印象,瞅瞅,曹满多会说话。 “你说呢?”段虎反问道。 还是这调调,答非所问。 能好好聊天不? “虎爷,我有一事不解。” “不解就问,嘴长在你脸上。” 这是实话,嘴不长脸上,长哪? 曹满喝口老酒,火辣辣,热腾腾,能把肚里的邪火冲散。 “倒斗艺人都会降魔伏妖的本事吗?” 曹满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记得这些年,单单麻县这块地儿就抓了不少盗墓的贼人,抓一个毙一个,抓一对毙一双,其中就有着他的功劳。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些盗墓贼一个个贼头鼠目不说,哪会什么伏魔驱邪的能耐?要说身怀异术,倒也不是没有,打洞掀棺撬板,无所不能,无所不及,往往一个逼仄的盗洞,就能盗取一座老坟。 不错,正是细长狭窄的盗洞,狗钻合适,放人身上 咋钻进去的? 曹满试过,凭他的体型脑袋能过去,肩膀过不去,硬挤进去,很可能被夹萝卜,进去出不来。 可那些盗墓贼呢? 明明有的体型比他还坨,却能轻松进出,听说这叫缩骨功,不仅能缩骨,还能缩肉,拉长变短不在话下,能人啊! 段虎淡淡地看着他,“想知道?” 又是这句话,真稀罕,不想知道问你这黑大头搓球。 曹满点点头,但没出声,话多错多,还能惹一身骚。 难得的是,段虎没继续调侃,而是接着说道:“那是因为门派的不同,一般的倒斗艺人属于文盗,而像我这种艺人,则属于武盗。” 文盗和武盗? 文武大盗! 曹满睁大眼珠,眼中冒起了求知若渴的小星星。 段虎授业解惑着,“所谓文盗,讲究的是文绉绉的倒斗方法,偏重于风水奇阵,寻金点穴这类倒斗秘术,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就是作法太过斯文,属于倒斗界的娘子汉。” 娘子汉? 噗! 曹满听着发乐,能冠以这名儿,可见段虎是多么的不待见对方。 “文盗在乎的是技巧和经验,从古至今最为出名的有四派,分别是摸金、发丘、搬山和卸岭这四派,虽然每一派的做法不同,但是都属于文盗。”段虎继续说道。 “文盗与武盗不同,规矩繁冗,花花肠子太多,什么时辰、吉位、古墓建筑、命格气运” “不可否认,文盗是有着过人之处,在寻找墓穴位置这方面堪称一流,然而在下斗破煞这方面,却又入了末流,故而倒斗界有这么一句老话,分金定位在文昌,下斗破煞靠武曲,如果把文盗比作老鼠,谨慎小心,那么武盗就像老虎,气吞山河。” 曹满摸摸鼻子,老鼠,老虎? 要不再来句,傻傻分不清楚? 去你的黑大头,明明都是盗墓的,还埋汰对方,心眼子真坏。 老鼠又咋了?知道不,老鼠打洞天下第一,有本事你让老虎打个洞试试? 不怪曹满不忿,谁让段虎叫他耗子呢? 耗子老鼠是一家,生的崽儿能打洞,跟老虎不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曹满的心思段虎不懂,他接着说道:“本来呢,倒斗界文武不分家,文武兼备才是正统,然而术业有专攻,后来便慢慢分成了文武二盗,而我,便是武盗的艺人。” 曹满点点头,文武二盗,秀才和兵,秀才讲理兵讲浑,不分家才怪。 顿了顿段虎又说道:“如果说文盗艺人注重的是外力,诸如风水布局、观天定位、寻龙点穴这些方面,那么武盗艺人则注重的是内力,玄法秘术、降魔伏妖、驱邪破煞” 听到这,曹满懂了,倒斗界其实就是个发死人财的贼窝子,贼窝子很大,但贼多肉少,这不,窝里斗了吧?还分出了文武二派。 闲着没事蛋疼,叫人看不起。 又一想,好在这些年遇到的都是文盗,抓起来不费劲,一薅一个准,一打一个趴,真要遇到个武盗出身的贼人 曹满偷着瞅了一眼段虎,擦了把额头上的小汗。 “瞅啥呢?能瞅出虚汗来。”段虎眼睛可尖着呢,跟鹰眼似的,扫一下都能令人心里发瘆。 “呃,没啥,只是我在想,倒斗是重罪,逮着就枪毙,虎爷,你干哪行不好,怎么就入了这个偏门呢?”几句话,完美的掩饰了曹满的心虚。 段虎仰视苍穹,良久没有作声。 瞅瞅,亏心事做多了,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劝人善吃饱饭,苦海多难不如回头 忽然间,曹满正义感爆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劝一劝这位迷途的羔羊。 不是羔羊,是山熊,黑不溜秋的黑山熊。 “虎爷,听我一句劝,倒斗这门行当真不是糊口的营生,危险不说,还损阴德,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如弃暗投明,你放心,今后跟我混,有我一口饭吃,你就不会挨饿,我们兄弟俩” 曹满很自信,现在更自信,不为什么,因为底气足,常家这么大的产业,即便是野鹌鹑,也能催成个金凤凰。 在他看来,如果能拉拢段虎的话,无异于多了条左膀右臂,有黑脸跟在他左右,以后谁敢惹他,谁惹谁跪,不跪不服。 可惜小算盘打得再精明,黑脸终究是黑脸,想变白脸? 不可能! 这就叫黑白分明。 “你懂个球!”一句话,段虎打断了曹满的小心思。 曹满气憋,能好好说话吗? 敢情自个儿苦口婆心的劝人从善,到头来就劝了个球,尼玛玛,真气人哦。 “虎爷,那请你解释一下,如何才能懂这个球呢?”曹满赌气的问道,他倒要看看对方如何回答。 “球是圆的。”段虎淡然而道。 咳咳 曹满急咳两声,被口水呛到了。 真稀奇,球不是圆的,难道是方的吗? 老子不仅知道球是圆的,还知道球可以踢可以拍,花样多着呢。 “虎爷,这话说的没意思了吧?” 段虎点头,“我也觉得没意思。” 还真的没意思,两个没意思的人凑一块,能有意思吗? 曹满觉得,他就不该跟段虎聊天,心真累。 又闷了两口老酒,曹满有了离开的打算,不等起身,段虎的话来了,“耗子,你是不是瞧不起倒斗艺人?” 话题有些尖锐,看得出,刚才的劝言非但没有起到正面效果,相反,引起了对方的反感。 “虎爷,你多心了,我可没那个意思。”这话必须解释清楚,否则依着段虎的性子,谁知道下一刻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段虎抬手,将一块烧柴扔进火堆,溅起的火星随着青烟缭绕而起。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仅是你,绝大部分人都看不起干我们这一行的艺人,说我们是贼,是偷盗者,掘坟盗墓,丧尽天良” 段虎的话,曹满一百个一千个赞同,但只敢在心里想想,嘴里可不敢说。 “可这又如何?”段虎的下一句话听得曹满尽毁三观。 “悔了不做,做了不悔,爷们就该有爷们的气概,畏畏缩缩,畏手畏脚,那不是爷们,是奶们!” 奶们! 曹满眼睛一阵发涩,好酸涩的名字,是爷们的老伙伴吗? 悔了不做,做了不悔? 呸!挨枪子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这黑脸,为非作歹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歪理害人,邪理误人,眼前这位就是做好的证明。 话说到了这一步,曹满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强按老牛饮河水?那是自找苦吃,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把子力气能按动牛头。 “虎爷,天色晚了不如我们” “少唧唧歪歪的,给我坐好了。” 得,想走都走不了,曹满嘟着嘴听话的正了正姿势,长夜漫漫,夜风飕飕,黑脸唠叨,屁股受罪,这日子 难熬咯。 “挖坟又如何,偷盗又如何?我们倒斗艺人那是拿命在拼,拿命在搏,是用我们的血泪换取来的钱财,不像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险小人,杀人不见血,比鬼都可怕!” “你问我为什么要选这个行当,因为我喜欢!我喜欢直面危险时的勇气,面对绝境时的拼搏,抒发心怀时的豪迈,以及纯粹的取舍和付出。” 曹满咂咂嘴,这就叫个人嗜好,喜欢就好,他人模仿不来。 “盗,也有好坏之分,自古侠盗义盗者大有人在” 曹满一脸苦逼,啥时候才是个头哇! “我承认倒斗是一个卑鄙可耻的行当,但最起码,不少倒斗艺人会用盗取来的财物行善积德,救助贫苦无依的老百姓,拿死人的钱财行救人的善举,可是那些富人呢?” 段虎脸色一厉,“压榨,剥削,巧取豪夺,外表光鲜亮丽,谈吐文雅,却拿着粘血的钱财,做禽兽不如的恶事,难道他们就比倒斗艺人高尚吗?” 曹满掏掏耳朵,不想听,不爱听。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句话,关我屁事? 段虎冷眼看了看他,“别忘了曾经的你也是一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孤苦之人” “你,你什么意思?”被触动心弦的曹满出声问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耗子,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朝一日你又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还会反感对你有帮助的人吗?甚至于那人的身份是刨死人坟的盗墓者?” 后半句话曹满没心思听,他只听见了前半句话,内心一阵卧槽! 黑脸,咒人呐? 见不得老子好还是咋滴? 我就问你一句,富人咋啦! 惹你害你,还是刨你家祖坟杀你家妻儿了?至于这么诅咒富人吗? 想当年老子是穷,穷得叮当不响、馊屁冲裆,可老子挨过来了,你呢? 当年脸黑,现在,脸更黑! 老子抠腚眼画圈圈诅咒你,永远脸黑下去,子子孙孙都脸黑,见不得白! 曹满白眼连翻,我是富人我骄傲,你是穷鬼你垃圾。 想到这,曹满又洋洋得意了起来,穷人嘛,不都有仇富的心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以理解。 嗯,理解万岁。 瞧瞧,这才是富人的心态,多高尚,多伟大,绝不会和一个穷巴巴的平头老百姓一般见识,这叫气质,高贵的气质。 连吸几口小气,曹满心态平衡了,可段虎的下一句话,他的心态又崩了。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常家例子在先,耗子,别忘了。” 一骨碌,曹满从地上爬了起来,脑筋蹦起,双拳攥紧了起来。 落井下石呐! 幸灾乐祸啊! “虎爷,你救过我,对我有恩,但你别欺人过分,别忘了我的身份,我” 噼里啪啦,嘭,嘭! “我错了虎爷,真知道错了。”曹满趴地认错,心情比日了狗还日了狗。 明知不敌段虎,还怒拳相向,自找倒霉。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多大的头多大的帽,不合适还是缩着好,千万别硬挤,没啥好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被揍何必动手? 早知 忽然,他想起了自个儿的亡妻,常梅。 早知常梅会死得这么惨,当初他要是听信段虎的话该多好? 不觉间,曹满热泪盈眶,悲痛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在悼念他的亡妻,还是因为被段虎揍得太疼,眼泪,热乎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翻着身,差一步就能落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0 冥眼凶威 最终,眼泪还是倔强的没有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是曹满变成熟了? 懂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了? 非也,跟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八竿子打不着。 没看见段虎在一旁杵着吗? 这家伙人黑手狠,还有一个怪毛病,见不得人哭,谁哭跟谁急,一急就动手,那对老黑拳,堪比铁拳钢锭,谁受得了? 就这样,到了眼角边的热泪,被曹满硬生生忍了回去。 真不容易哇! 曹满偷偷抽搭两声,强压着丧妻之苦,也强忍着被殴之痛,下一刻 他要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虎爷,你干啥呢?”看着段虎拿出那只老旧的桃木盒,曹满胯下一颤,心里冒出了一阵不详之感。 “研究研究。” 研究个屁!那可是吃眼珠子不吐渣的邪乎玩意! 对咯,眼珠子没骨头,去哪吐渣?囫囵吞了都没事。 曹满一蹦子跳到段虎身旁,有可能的话,他非干趴黑脸抢来木盒,不烧个飞灰湮灭,决不罢休。 “耗子,挺有精神的,打鸡血了?”段虎一瞥曹满,这货气喷斗牛,二目如铃,精神头是不错。 曹满晃晃脑壳,打鸡血? 不,老子那是被盒子里的邪乎玩意吓得! 就这东西,害死了娘家害死了梅儿,老子和它势不两立。 “虎爷,烧了吧?”曹满战战兢兢的提出了要求。 “为啥?” “因为它害人。” “害人的玩意多了去了,难道都烧了?” “啥意思?”曹满没听懂。 “祸害,蛀虫,人渣这些不都是害人的玩意。”段虎说道。 啥乱七八糟的玩意,风马牛不相及好么? “虎爷,别闹了。” “我没闹,是你在扯疯。” 曹满 扯你姥姥的坐骨疯! 老子疯了吗?烧个邪乎玩意就是疯吗? 不讲理,绝对的不讲理。 咽口吐沫,曹满要和段虎好好理论一番,“虎爷,你拿着的可是会吃人的邪物,不烧了,万一再出来害人咋办?” “吃人的玩意多了去了,而且还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比邪物还邪乎。” 抬杠? 曹满一挫老牙,“你说的那是恶人,坏人,没人性的人,我说的是真正的邪物,不同。” “玩意不同,但性质相同,不,对比起邪物,那些恶人、坏人更残忍无情,否则哪来的水深火热,哪来的怨声载道,哪来的民不聊生?” 曹满胸腔吐气,完败。 心里百般不服,可是转念想想,又为何觉得段虎的话有些道理呢? 干笑两声,曹满还能说啥? 说啥都没用,在黑脸面前,他就是一矬子,人矬嘴也矬,哪都矬。 整一矬货。 “虎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你帮人帮到底,邪物和我有仇,你看能不能” 硬的不行来软的,曹满不认死理,而且他自认为办法还蛮多的。 段虎摆摆手,“酸不拉几的话少说,虎爷救你可不是白救的,别忘了你承诺过的二十条小黄鱼,敢赖账,让你满头开脑花。” 我去! 黑大头油盐不进哇! 曹满急了,他不明白为何段虎就是不肯烧了木盒,留着下崽吗? 再试试最后一招,曹满把心一横,是骡子是马,溜溜才知道。 “虎爷,二十条小黄鱼没问题,只要你肯烧了盒子,回头我就拿给你。” “不烧。”段虎的回答让曹满想喷血。 “为啥?留着这玩意是祸害!” “不为啥,因为我担心烧了盒子也没用,反而会放出里面封印着的冥眼。”段虎一本正经的回道。 信你的鬼! 那可是烈火,人世间最伟大的发现,却烧不了这邪乎玩意? “虎爷,别闹了,世上哪有火烧不了的玩意?” “不是我闹,是你扯疯。” 真挺扯,扯呼扯呼的,把话题又扯了回去,不过段虎的下一句话,让心塞的曹满又活腾了起来。 “盒子不能烧,起码有个保障,至于里面的冥眼要不,试试?” 呵,有意思吗? 就这屁大点事,留着盒子烧冥眼,早说清楚不就完了,怪闹心的。 接下来终于有事情做了,曹满挺激动,总比跟黑大头面对面聊天要强,闷人不说还气人。 为了确保安全,段虎先准备了一道法符,随后打开盒盖后他迅速用法符贴在了冥眼上,接着他还咬破食指,加了一滴玄阳之血在法符上,来了个双重保险。 “拿着。”段虎把贴着法符的冥眼递给了曹满。 “我?”曹满有些发懵,明明是吃瓜群众,咋变成正主了? “不是你还是我吗?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孽谁来消。” 曹满点点头,这话说得真有水平,辩驳的词都找不出来,算咯,能替梅儿报仇,总归可以了却一件心事。 曹满小心翼翼的接过冥眼,冰寒刺骨的感觉令他猛打一个寒颤,手里捧着的冥眼连蹦三下,好悬没蹦哒出去。 “想死尽管玩。”段虎怒喝一声。 “失误,这是失误。”曹满悻悻而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对准火势正旺的篝火,曹满把冥眼扔了进去,随后曹满睁大双眼,死死盯住烈焰中被炙烤着的那颗邪瞳。 呲呲呲 如同冷水浇火炭般的噪音响起,突兀,随着一股焦臭刺鼻的雾气升起,燃烧着的篝火猛的一灭,火光消失,四外顿时黑沉了下来。 曹满的心脏嗖的一下,直冲脖喉眼,跳得那叫一个欢实。 “咳咳虎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咳咳”雾气呛人,曹满又咳又喘着,发出了惊骇的叫喊。 段虎同样吃惊不小,他憋着气息定睛朝火堆中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地面上的火堆已经熄灭,一层阴浓稠鲜红的血光正缓慢朝四周扩散,正中央,血戾的冥眼就像活过来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段虎,发出了阴寒怨毒的目光。 目光接触的那一霎,段虎心神突颤,似乎从那冥眼中散发出的邪恶目光中有种摄魂夺魄的力量,能够撕碎他的魂魄。 “不好!” 心中警钟长鸣,段虎迅速的一咬舌尖,在痛楚的刺激下,总算没有丧失神智,下一刻,他将含在嘴里的玄阳精血一口喷出,直接喷洒在了冥眼上。 几乎同一时间,脑海中响起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针扎般的痛苦令他虎躯一震,身子不由自主朝后退去,一旁,曹满表情痛苦双眼翻白,捂着耳朵用头杵地。 段虎压下心中的惊骇,稳了稳心神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血糯米撒了过去,随后又是一声尖叫在脑中响起,段虎吃力不住,直接半跪在地,至于曹满 老惨,滚地翻身,口飙白沫。 好在恐怖的尖叫也就响了两声,紧接着地面上的血光慢慢退去,又过了一会儿,当血色褪尽之后,冥眼缓慢的闭合上了眼皮,微微颤抖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段虎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气色明显虚弱了不少,刚才的尖叫声,就像在他脑子里炸开了锅一般,到现在脑仁都一阵抽搐。 段虎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等凶戾的邪物,才会有如此可怕的威力?而且那两声尖叫,似乎 是女子发出的嘶喊,除了尖锐刺耳之外,声音悲凉凄惨,仿若冤鬼泣吼,又似阴魂悲嚎。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段虎几步来到冥眼旁边,掏出一把血糯米又撒在了上面。 片刻过后,见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他这才用血糯米包裹着捧在了自己的手心。 月光素白,淡淡柔柔,月光下段虎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冥眼。 此时的冥眼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但眼睛紧紧的闭合着,质地也十分的坚硬,看上去就好像被血色的琥珀包裹起来一样,入手沉甸甸的,却没有了冰寒刺骨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像一颗石化了的血珀。 唯一没有变的是那股子透着邪煞的气息,尽管表面上淡去了不少,然而段虎知道,这叫内敛不发,陷入了休眠的状态。 把冥眼连同着血糯米一起装进桃木盒后,又在盒盖上加附了法符,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重新点燃篝火,段虎喝了几口老酒,虚弱的气色略有好转,回头看向曹满,这货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哼哼唧唧的,像被吵了瞌睡的猪肥肥,老大不乐意。 “没事吧?” “有事。” “那好,你继续。” 段虎接着喝酒,曹满 很生气,很郁闷,很难受。 有点同情心好不?帮衬一把行不?老子容易吗? 抹了把嘴边沾着的白沫子,曹满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刚才真够可怕的,老魂差点都被吼没了。 不愧是邪浓浓的邪乎玩意,遇火化烟,鬼哭狼嚎,曹满算是开了眼界,也挺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非死赖着段虎烧冥眼,到头来惹了一身骚。 “虎爷,给口酒喝,让我回回神。”蹭到篝火旁,曹满可怜巴巴的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刚喝完。”段虎扬脖,咕噜噜几口把酒坛里剩下的那点老酒一饮而尽。 曹满怒瞪母狗眼,黑脸,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要不要做的这么过分? 那叫刚喝完? 咕噜噜的喝酒声比雷都响,真当曹爷是瞎子或是聋子吗? “怎么,不信?”段虎把酒坛往地上一扔,哐堂,坛碎陶破,摔了一地,滴答出几滴老酒,很快钻进了土缝,无影无踪。 黑脸,你混蛋,你无情,你丧心病狂! 曹满的内心在嘶吼,怒火在燃烧,脸上在 微笑。 “哟,真的没了,好可惜哦?”违心的话说得曹满都脸红,可是不能不说,黑脸正不怀好意的瞅着他呢。 “耗子,你说我们的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端详一阵,段虎问道。 “啥,啥意思?”回话的同时,心底那股不详之感又冒了出来。 “要说运气不错,刚才冥眼到了强弩之末,这才没把我们怎么样,要说不好”段虎眼中的寒光更加瘆人了。 “此话怎讲?”曹满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不是你这个扯疯的王八蛋,虎爷会吃这个暴亏?” “虎爷,息怒,虎爷,哦哟哟,不带这么揍人的,哦哟哟” 趴地养神着的曹满在想,自己能挺过这么艰难的一天,真不容易,一定是天上的梅儿在保佑他,祝福他。 “梅儿” 浓浓的思念,沉沉的心痛,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曹满的内心。 有媳妇的汉子像个宝,没媳妇的汉子像颗草,曹满祝愿满天下的男人,都珍惜自己的媳妇,千万别像他一样,跟颗歪草似的,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就一颗无人问津的歪草 “虎爷,问你件事。” “问吧。” 段虎心情不错,刚儿一通发泄,怨火都跑曹满那儿去了,他这,轻轻松松,状态满满。 “刚才见你把那颗眼珠子又收了起来,这么说来,冥眼的问题解决了?” “解决?”段虎摇摇头,“谈何容易,这东西邪乎着呢,我只是暂时用玄阳精血和血糯米镇压住它而已。” 曹满喉咙移动,六神无主了起来,他是真怕了那邪乎玩意。 “过来,给你看样东西。”段虎招招手,曹满不愿也得愿意。 “是啥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曹满不爽的挪着身子,刚一凑近,段虎掏出那只桃木盒,揭去法符,“咔吧”一下,盒盖应声而开。 “额的娘!虎爷你疯了不成?”曹满魂飞天外,身子发软,瘫了下去。 “呵呵,不愧是耗子,胆小如鼠。既然虎爷敢把盒盖打开,说明现在那只冥眼对我们没有什么危险,不信你看!”段虎笑了两声,把桃木盒中的冥眼拿了起来。 “不不要!”曹满又是闭眼又是用双手挡着,生怕自己再着了道。 一会儿过后,曹满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声:“虎爷,真的没事吗?” 段虎没有出声。 “虎爷,你别吓我,你倒是出声气啊?”曹满胆怯的又问了一声。 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虎爷”曹满越来越害怕,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得曹满满地乱爬,裤裆都湿了一点,不过这货挺有骨气,被吓成这样,愣是没有睁眼。 敢睁眼吗? 作死的黑脸肯定没戏了,他不会重蹈覆辙,闭眼瞎爬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爬远了,到时候一鼓作气逃出去,天大地大,冥眼奈我何? 爬着爬着,曹满不爬了,不是不想接着爬,而是他摸到了一样东西。 是件带着热乎气的东西,形状不规则,挺粗糙也挺厚实,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东西有皮有骨还带着一根根指头 数数看,一二三四五。 尼玛,这绝对是人手! 如果曹满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段虎的巴掌,又聪明了不是? 问题是,段虎的手咋跑他前面来了,还有,手指缝间夹着的那玩意 圆圆的,挺结实,还挺光滑,像一颗圆珠子。 曹满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好奇在加重,恐惧在蔓延,他要是还不睁开眼睛,非憋死不可。 就看一眼,多一眼都不看! 老牙一挫,曹满勉强睁开了一丝眼缝,下一刻,眼缝瞪得溜圆,看着那只大手夹着的冥眼,曹满嗝了一声,老魂西游 等他醒来的时候,篝火燃烧着,夜色浓郁着,晚风轻抚着,星星闪烁着 曹满疑惑的坐起身来,挠挠腮帮摸摸脸蛋,看着沉思中的段虎一阵迷茫。 “虎爷,我这是咋啦?” “心力交瘁,应该是睡过去了。”段虎回道。 曹满点点头,原来是睡着了,怪不得会做那么可怕的梦呢。 可想想又有些不对劲,因为感觉太真实,不像是在做梦。 “虎爷,你没骗我吧?” 段虎低着头没出声。 “虎爷?” 段虎,“哈哈哈!” 曹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1 不速之客 夜稠如墨,繁星葳蕤,月色朦胧,鸟静山宁。 篝火旁,一声声欢笑起伏连绵,畅快淋漓。 段虎的心情不错,像这么放肆这么开怀的笑声,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有人欢笑有人愁,何人喜来何人悲? 笑的那人是段虎,愁的那人,自然是板着张臭脸的曹满了。 终于,段虎收了笑声,只是曹满的脸子依旧臭臭。 “耗子,开个玩笑而已,甩脸给谁看呢?小心眼子。” 曹满哼哼一声,老子就是小心眼子,心眼小的像针尖,插不死你这个黑大头。 “行啦,你看这是什么?”段虎摊开手掌,露出了里面的冥眼。 曹满双眼瞬间牛瞪,我去,还来? 怪叫一声,曹满身子一挺绷了个笔直,直挺挺杵在了原地。 “没出息,学啥不好,学老僵玩挺尸?”段虎一巴掌拍了过来。 曹满惨叫一声,老魂回窍,人醒了,身子也不挺不僵了,脱了力,软粑粑得像面条。 “虎爷,别玩了,再玩我能死给你看,真的。”曹满有气无力的说道。 “虎爷没那个闲心跟你玩,更没兴趣看你死,真想死,先把二十条小黄鱼拿来,这叫无债一身轻,上路也轻松。” 段虎的话像刀子,刀刀割肉,疼得曹满爆肝爆肺。 黑脸的话能杀人,杀人无形,杀得耗子不跪都跪。 曹满悲叹一声,天道不公,厚土不仁,既要亡我,何必玩我? 姥姥的黑大头,说话当放屁,刚才是谁玩得哈哧哧? “耗子。” 曹满委屈的把头一转,“不理你。” “不理拉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玩意。” 曹满踮脚抖腿,对,我不是玩意,也别拿我当回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可惜咯。”段虎摇摇头,“本想告诉你一些有关于冥眼的事情,既然不领情的话” 尾音拉长,这叫吊胃口,果然,曹满淡定不了了,轻快的转回头,开口就道:“虎爷,冥眼咋啦?” 段虎脸色一冷,“脸呢?” “嘿嘿,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为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说对吗,虎爷?”曹满顺嘴就是一套说辞,关键是没啥毛病。 少有的,段虎语结,一时没了下文。 这会儿,曹满也不害怕了,知道冥眼已经没了当初的凶威,他总算能安心的观察起来。 “怪了,记得当初我把冥眼从尸骨洞里带出来的时候,明明像是一颗金兰琥珀,怎么现在变成了一颗血珀?还有它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看着血珀包裹着的冥眼已经完全闭合,曹满百思不得其解。 “那不是琥珀,而是尸浆。”段虎解释道。 尸浆! 曹满一阵反胃,好在冥眼没在他手里放着,否则非甩了不可。 “这颗冥眼大有来头,能自行吐出尸浆,伪装成琥珀糊弄世人可惜无法知道葬身在尸骨洞里那几具干尸的来历,我担心”说话间,段虎的脸色有些凝重。 “虎爷,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眼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消灭冥眼。”曹满提醒道。 “消灭?谈何容易。” 曹满瘪了瘪嘴,是不容易,连火烧都没用,咋灭? “耗子,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颗冥眼再活过来,老吓人。”曹满实话实说,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冥眼更可怕的了。 “你别忘了,眼珠可是一对的。” 一句话,曹满脸色发白,寒气顺着尾椎骨飕飕直冒。 对哇,比一颗冥眼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两颗冥眼! “虎爷,你别吓我,我这人胆儿瘦,经不住折腾。” 段虎没有心思理会他的心情,他继续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冥眼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也不可能会落单,这件事的背后,我想一定有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咦?耗子,咋坐地上了?” “我,我腿软,先坐会儿。”曹满擦把虚汗,别说腿软,他身上没一处地方能硬气起来。 只是,心惊的还在下面呢 “耗子,你还记得刚才用火烧冥眼时,脑子里响起的可怕尖叫吗?”段虎问道。 曹满倒是想忘记来着,问题是,那么刻骨铭心的厉吼声,他忘得了吗? 这辈子都不可能。 “记得,我记得很清楚,跟女鬼尖嚎似的,到现在我头皮还发麻呢。” “这就对了。”段虎轻吸口气,像是确定了什么。 曹满听着干着急,黑脸,祖宗!说话能干脆点吗? 别让老子骂你是娘子汉! 期盼有了回应,段虎沉思片刻后开了口,“我师父曾说过,男尸女鬼是世间极为阴煞的邪物,然而女尸男鬼却更为凶残” “耗子,这颗冥眼的主人,身份你知道的哦?” 曹满想死的心都有,冥眼不止一颗也就算了,现在好,平白无故出现了一具女老僵 披头散发,利爪如钩,青面獠牙,脸上就俩血窟窿,如影随形的跟着你,鬼嚎般的尖叫,“还我眼珠来,还我眼珠来” 白天还好点,太阳辣阳气足,晚上咋办? 睡觉的时候,女尸来了,吐着猩红的长舌,用俩血窟窿对着你,“还我眼珠来。” 蹲坑的时候,女尸又来了,直挺挺的从坑里冒出来,“还我眼珠来!” 吃饭的时候,女尸出现,湿漉漉的脑袋从汤里窜出来,“还我眼珠来!” 还能更吓人点吗? 曹满觉得自己真可怜,又惊又怕又恐惧,还不能哭,因为 黑脸就在身旁杵着呢。 这日子,真没法活了,不如抹脖子干脆利落,一了百了。 只是,曹满舍不得死,好不容易得到了常家的产业,放着灯红酒绿的舒坦日子不过,死了多可惜? 一想到自己真要是死了,那么多的产业被他人占据,曹满立刻有了活下去的怒气和勇气。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没用的人,曹满深吸一口气,咳咳 吸得猛点,肺叶子有点受不了。 “虎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现在的段虎,无疑成为了曹满的主心骨,以段虎马首是瞻,这是曹满的底气所在。 “难。”段虎双眉紧锁,脸色低沉。 曹满一阵泄气,别介我的恩公,就凭你这张黑脸,赛张飞,赶阎王,千万别气馁,要自信,自信! “无主之物化为埃尘,有主之物千世不灭,眼分阴阳成双界,一眼对乾一目探坤” 曹满大鼻涕一抽,说话能直白点好吗?听不懂哇! “耗子。” “诶,听着呢。”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 我想死! 曹满努力的皱着鼻子,不让眼泪懦弱的流出来。 段虎同情的说道:“单单一颗冥眼就如此厉害,它的主人,唉” 曹满想骂娘,老子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没唉声叹气,你个黑脸叹个球的气。 “说实话,就算是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与之抗衡,何况那颗冥眼是你带出来的,因果不空,恩怨不了。” “唉” 终于,曹满叹了口长气,满满的委屈能把他淹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话重谈,依旧是那个理。 看来吧,黑脸的大粗腿,也未必安全。 换根条大腿抱抱? “唉” 曹满心情很低沉,让他更低沉的是段虎的话,“想当年,阴阳倒泻,僵煞问世,人间再起浩劫,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后有卫道者组成伏魔队伍,一行十八位身怀茅山秘术的高人共同围剿僵煞,然而结局却十分的悲惨” 曹满听着不是滋味,心情更苦逼了。 “唉”忍不住再叹口气。 “远山近岭雾袅袅,浊江巨涛水萧萧,一去天地千万里,拨云逐浪路迢迢” “三尺寒剑断魂桥,碧血长洒丹青照,混沌噩世阴鬼獗,浩然正气人间道” 什么又是雾又是水的,曹满听不懂,但他觉得,这首诗跟他现在的心情很像,萧瑟悲凉,无奈伤感。 “唉” 好长的一声叹息,好似寒风扫落叶,愁绪满天飘,飘啊飘,飘到了泥潭里,腐朽成灰。 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得节奏啊? 黑脸,损货! “虎爷?” 正想接着吟诗的段虎被曹满的话声打断,“啥事?” “你肚子饿不?不如换个地儿” “早说嘛,人是铁饭是钢,一整天的时间颗粒未进,谁受得了?”段虎把冥眼放入盒内,封好法咒后一拍曹满。 “说,到哪吃喝?对了,别忘了二十条小黄鱼的事。” 曹满,“呵。” 正往外走着,忽然院外灯光闪射,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来了不少人。 “臭泥鳅,老火腿,折耳根,凉米线你们怎么都跑来了?”看着一个个身穿黑狗皮跑进来的警员,曹满纳闷的喊道。 段虎更饿了,都是饭食,听着都能流口水,能不饿吗? 只是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几人,面色严肃不苟言笑,段虎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哑巴啦?没听见我在问你们话吗?” 在段虎面前,曹满是无胆的耗子,但在手下面前,他可是凶神恶煞的天王老子,身为治安大队长,没点官威没点架子,能服众吗? 奇怪的是,以往这些手下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就是阿谀奉承,然而此刻,一个个鼻孔朝天、冷眼相向,目光中没了敬畏和讨好,有的只是冷漠和鄙视。 “反了天了,是不是皮痒了找抽?”见无人搭理,曹满火更大了。 就在这时,冷不丁从院外传来了一声阴冷的声音,“哼!好大的威风,我说曹队长,怪不得弟兄们都不服你,对你是怨声载道,看来你这队长当得也够霸气的,今儿个我倒是开了眼界。” “娘的,是谁” 火气还没飙出来,下一刻,曹满看清来人后,脸上阴云散尽,露出了灿烂的小太阳。 “呵呵,原来是赵所长您呐,天都黑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这真是属下的莫大荣幸。” 段虎嗤笑一声,耗子,真孙子! 赵所长依旧穿着他的中山装,挺着将军肚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一副派气十足的样子。 来到近前他上下打量了曹满两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想不到才短短一天的工夫,我们的曹大队长就变得更威风了,昨儿个在警所门口就敢指着我的鼻子骂,今天还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吆五喝六的,也难怪,仗着你老丈人的家势,财大气粗,我这所长,自然入不了你的法眼。” 曹满眉梢微挑,老狗,长脸了是不?敢在老子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信不?真把老子惹急了,财大气粗的老子能用小指头碾死你! “赵所长,您老别生气,我刚才只是一时糊涂”曹满解释道。 “你说谁老了?” 一声高喝,曹满知道拍对方的马蹄子上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所长您听我说”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曹满心上插把刀,忍了。 他能忍,赵所长就能更猖狂。 粗鲁的恶语直接打断了曹满的话声,“行了,你心里装的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清楚吗?少在这给我假惺惺的装好人,老夫不吃那一套。” “曹满,你身为本县的治安大队长,怎么连点规矩都不懂?你看你办的好事,一早带着那么多弟兄出去,可你呢?只顾着自己家的事,连弟兄们走散了都不管,有你这么带队的吗?” 曹满眉梢再挑,老狗,这叫事吗? 鸡蛋里挑骨头都不是这么个挑法! “那是因为当时的风沙太大,天色有黑的吓人,所以我才” 赵所长霸道的把手一摆,再次粗鲁的打断了曹满的解释。 “堂堂一位治安大队长,县警所的二把手,却连自己的弟兄都带不好,你不觉得可耻吗,丢人吗?” “这要是传了出去,丢人现眼的不只是你一个,丢的还有县警所的脸,还有我的脸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教导无方,任由手下懒散成性,背后都会用手指头戳我的脊梁骨,骂我们县警所的人是酒囊饭袋,是饭桶,是饭桶加三级” 曹满脸色难看的低着脑袋,他真想接一句,我敬爱的赵所长,饭桶加三级不叫饭桶,叫泔水桶,不信你问虎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2 黑心的老狐狸 在麻县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曹满是牛掰,身为本地的治安大队长,官不大,但权势不小,更别说他背后有着常家的支持,到哪都能横着走。 不错,跟螃蟹似的,横行霸道。 问题是,牛人头上有牛人,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比曹满牛掰的,眼前的这位赵所长便是一位。 都知道赵所长不好惹,别看这人平日像个笑面佛一副乐呵呵、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个小心眼子,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不惹他没事,一旦触到了他的雷点,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和你小题大做,骂你个狗血淋头事小,要是背后给你小鞋穿,吃不了兜着走的滋味谁都懂。 至于赵所长和曹满的关系,外人不清楚,但是警所里的人可是一个比一个清楚。 二人表面上挺和气的,平时打个招呼吃个饭,关系看着倒也融洽,实则暗地里却是一个见不惯一个。 曹满嫌对方人老不中用,霸着茅坑不拉屎。 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赵所长不走,所长的位置永远轮不到他头上。 赵所长呢?更看不起曹满,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小混混,攀了常家的高枝就想乌鸦变凤凰? 什么玩意! 有道是洋芋就是洋芋,剥了皮还是洋芋,曹满就是洋芋,不管外表如何光鲜亮丽,老丈人的家势如何显赫,从根上来说,还是个土不拉几的大洋芋。 当年,赵所长想把队长这个位置提拔给自己的一个心腹,本来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谁知曹满利用他老丈人的关系,硬是把队长一职给抢了过来,赵所长嘴里没说什么,但是梁子却结下了。 自此,二人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矛盾也一天天激化。 荒宅里,赵所长就像炸了毛的斗鸡,刀子嘴嚷嚷个没完,曹满低头耷脑,被训了个无精打采。 终于,等赵所长的火气撒完了,曹满暗地里打一哈欠,陪笑的问道:“赵所长,气大伤身,对了,大晚上的,你怎么带着弟兄们来我老丈人家串门呢?” 言下之意就是赶紧走,老子没时间和你们耗着。 赵所长冷哼一声,目光扫了扫段虎,以及手里拿着的桃木盒。 “曹满,你老丈人家里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宅院,连个活人都见不到,难道是闹鬼了不成?” 曹满心里点头,闹鬼算个球,这里比闹鬼还可怕还邪乎。 不是曹爷吹,除了我和黑脸外,你要是能从宅院里再找出一个活人来,曹爷给跪。 心里想和嘴上说是两回事,曹满为难了起来。 “哑巴啦还是聋了?还有,大院的正堂怎么被烧毁了?曹满,说话啊!”赵所长一个劲儿的逼问着。 曹满能咋说? 说烧毁正堂不过是个幌子,为的是烧尸? 为啥烧尸? 为防止尸变? 不烧的话,万一爬出来百来只阴尸老僵,嚯嚯,群尸过界,生人回避? 尼玛,这也太扯了吧!要不是曹满自己亲身经历过,他都不会相信,何况外人? 不说不错,顶多挨训,话多错多,万一扣他一顶妖言惑众、散播邪说、扰乱社会治安的帽子,那罪名可就大发了。 这点自知之明,曹满还是有的。 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是古人。 双耳不闻老狗吠,一心只把脑袋低,这是曹满。 装傻充愣是最好的办法,曹满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然而他能忍,但有人却忍不住。 谁哇? 姓段名虎自黑脸,绰号,黑煞神。 跨步而行,段虎直接来到了赵所长的近前,像半截黑塔似的,给人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这气场,真够大的。 赵所长是条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迹官场多年,经验十足。 当即,脸上的黑云一散,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呵呵,段虎,有话要说吗?” “有,不过这里人多嘴杂,换个地儿如何?”段虎简明扼要的说道。 赵所长笑了,不断点头,曹满慌了,心都悬了起来。 黑脸,鸡肠子哇?吃了就拉,一点都不耽误。 有心拦着,对方已经走远,找了个偏僻的地儿,说起了悄悄话。 曹满的心情,七上八下,简直要疯了。 更让他发狂的是,说悄悄而已,至于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吗? 整整一个时辰的光景,段虎和赵所长的悄悄话愣是没说完。 一个时辰,那可是两个小时,吃饭、解手、泡澡、搓背,俗称吃喝拉撒搓,这些加一块都够了,说个悄悄话而已,至于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不愧是王婆子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老婆娘的家长里短,话多还啰嗦。 曹满等了个望穿秋水,跟来的那些警员同样盼了个星星月亮,一个个站得腰酸腿发麻,歪斜着身子学蛆扭。 心里不满,但谁也不敢发牢骚。 那可是赵所长,县警所最大的头儿,惹恼的话,一个雷劈下来,不死也残废,谁敢作死? 等着等着,曹满犯了困,哈欠连天,眼皮直打架。 上面打一下,下面打一下,正打着欢,段虎和赵所长回来了。 曹满一阵窝火,啥时候回来不好,偏偏在他想眯一会儿的时候回来了,瞌睡虫窜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强打精神,曹满递了个笑脸过去,但说也没搭理他,自作多情,笑脸喂了狗。 “老火腿,你带着折耳根和其他弟兄去院里的那口枯井下去,有什么发现尽快告诉我。”赵所长吩咐道。 “是,我们这就行动。”立正敬礼,老火腿带着折耳根一帮子弟兄忙活去了。 “还有你们,去常家大院那里好好检查一下被烧成废墟的正堂,如果发现了死人的骸骨,要立刻上报,听到了没有?”赵所长又吩咐道。 “是!”臭泥鳅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一阵慌张。 死人的骸骨? 我去,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吗? 好凶残,好可怕哦! “还不给老子动作麻利点,滚!”赵所长大吼一声,吓得几个警员连爬带滚跑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之后,赵所长迈着八字小步来到曹满身前,未曾说话,笑了个贼兮兮。 曹满喉结移动,嬉皮老狗,笑球! “曹满啊,你,很不错。”第一次,赵所长当面夸赞了一句。 曹满尾巴翘起,废话,老子本来就不错,何须你夸,这是公认的事。 只是,下面的话,曹满不淡定了。 “见过八字硬的,没见过又硬又铁的,一兮之间,克死了娘家所有的人,不愧是丧门煞星,堪称本县自古以来的第一大丧门煞星。” 曹满气炸心肝肺,知道对方会落井下石,但没想到话语会如此歹毒阴狠。 丧门星也就算了,丧门煞星是几个意思? 自古以来第一大丧门煞星又是几个意思? 老狗,说人前落人后,老子祝你全家死光光,清洁溜溜一人活,苟延残活! 忘了,赵老狗有家人吗?好像就他一人抖草吧! 曹满也是有火气的人,刚想开口骂回去,段虎开了口,“赵所长,有事说事,多余的话少说。” 赵所长识趣的断了恶语,曹满感动了一小把,还是黑脸给力,不愧是同生共死的好弟兄,比一条裤子两人抢,最后都露腚的兄弟强。 赵所长弹嗽一声开口说道:“曹满,因为你的玩忽职守,直接导致了常家满门被灭,还连带四名警员以身殉职,你身为队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问责,这是在问责! 曹满能不清楚吗? 秋后算账,那可是赵老狗的看家本领。 “赵所长,我承认我有失职的地方,但事有蹊跷,情有可原,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曹满打算辩解一下,总不能气都不出就扛雷吧? “住嘴!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记住,现在是民国年间,不允许有鬼神迷信邪说?再要乱讲,请你吃牢饭。”赵所长母狗眼一瞪,语气强硬的说道。 曹满心里明了,敢情赵老狗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么说来,事情或许有所转机? “那这件案子”曹满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仇杀凶案。”赵所长的官口一开,案件定了性。 曹满竖着耳朵听着,一字不落。 “刚才段虎已经把钱家以及铁丘坟的事情说了,哼哼,当初我就感到奇怪,为何钱大户会无端含冤入狱,后来又销声匿迹了呢?搞了半天,原来是你的老丈人在背后下黑手,害得钱大户家破人亡、无处申冤,以至于悲愤交加,迷失了本性,不仅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家人,还用最为极端和血腥的手段报复常家” 赵所长头头是道的分析着案情,曹满暗地里觉得好笑,可以嘛赵老狗,一张狗嘴能说会道,明明光怪陆离的灵异凶案,到他这,成了复仇凶杀,黑白颠倒,高明哇! “至于案件的主谋,自然就是那位丧心病狂的钱大户,此人丧失人性极度残忍和危险,杀害了钱家所有人后还负隅顽抗,先后杀死孙志、眯缝眼等四名英勇的警员,唉” 一声叹息,赵所长面容悲切,还真像那么回事。 曹满嗤之以鼻,赵老狗,装模作样也要有个限度,老子就问你一句话,当时,你在场吗? 沉默半晌,赵所长义愤填膺的说道:“好在我们警所办案神速,全所治安警员上下一心,最后在我亲自带队下终于击毙凶犯,告慰了那些冤死之人的灵魂,也保护了本县的一方安宁” 曹满鼻孔喷气,我去你姥姥的,要脸不? 别以为人老皮厚就能撒泼打滚,这件案子跟你没毛的关系! 要说英明神武、勇者无惧,那是老子,你家曹大爷! 案情明了,赵所长转头不怀好意的看向了曹满,“至于你嘛,啧啧” 老嘴一咂,曹满心里没了谱气,喂!咂嘴是几个意思,难道老子要进罐? “娘家人满门被灭,还死了四个兄弟,我说过,你在这个案子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所长,话不是这么讲的”曹满急了,对方显然是要给他扣屎盆子,这口气能忍吗? 赵所长蛮横的一摆手,打断了曹满的话声,“有功要赏,有过要罚,从本案的角度出发,赏的那人非我莫属,至于罚嘛” “曹满,扛过雷吗?” 老子扛过你老娘! 曹满怒了,怒不可遏,心里满满都是委屈和冤枉。 娘家人死了,一个不剩,自个儿也差点没命,火里来水里去,斗老僵,干老鸦,又拼又杀,到现在还一身是伤,容易吗? 现在好,赵老狗红嘴白牙吐口气,功劳夺去不说,他这个被害人反而要扛雷? 天理呢,公道呢?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曹满越想越激动,一身板猪肉都乱颤了起来,看着有些晃眼。 段虎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对方是曹满? 这种人,不值得可怜,更不值得去帮,谁帮谁倒霉。 同情一下还是可以的,否则太没人情味了。 面对曹满的怒火中烧,赵所长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曹满头皮发麻,不知为何,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同面对吃人的老僵。 心中的万丈怒火,刷的一下荡然无存。 “赵所长,都是自家兄弟,你看这事能不能换个办法解决呢?” 曹满服软了,不服不行,不软完蛋,只要对方铁牙微微一松,他才会有转机。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回,曹满被压了,至于压不压得死,看他的造化了。 “呵呵,你说呢?”赵所长答非所问的笑道。 “条件随你开,帮兄弟一把。”曹满压低了声音。 “呵呵,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此案涉及到了常家以及钱家的恩怨,案情错中复杂,而你呢?身为执法人员,明知故犯,非但没有制止你老丈人的恶行,反而助纣为虐,从中谋私” “这么和你说吧,要不是我看在你我共事多年的情面上,我早就把你抓了游街法办!现在只是让你扛个雷,已经算是给你最大的优待了。” 曹满脑子嗡了一声,身子栽晃两下,“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好哇,段虎,你这个龌蹉的小人,老子信任你才据实相告,你呢?卑鄙无耻,卖友求荣,王八蛋!” 曹满飙着鬼火扯开喉咙,怒吼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3 人性如此 曹满已经愤怒到了无以言表的地步。 能不气吗? 说好的信任呢,还出生入死的兄弟呢? 呸!不要脸的黑大头,脸黑手辣心更毒,曹爷信了你的邪! 面对曹满的指责和臭骂,段虎出奇的没动气,冷眼旁观,看的不是曹满,而是黑心烂肠的赵所长。 当年,他不也是这样被指责,被污蔑,被抛弃的吗? 如今物是人非,但人心依旧,人性依旧,还是如此这般恶毒。 “骂够了吗?”趁着曹满气喘的时候,赵所长淡淡的问道。 没骂够,老子能一口气从天黑骂到天亮,只是,先让老子把气喘顺了。 曹满继续喘,老喘老喘的,一天的时间,看把他累的,跟狗似的。 “你也别怪段虎把事情的真相都说了出来,因为即便他不说迟早我也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你猜猜看是为什么?”赵所长问道。 告密者人恒告之,黑脸你等着,你不仁在先,曹爷不义在后,等喘顺了,别怪我翻脸无情。 接着喘 “恐怕你不知道吧,钱大户早就把你们的勾当刻在了铁丘坟的墓碑上,铁证如山,你说是不是?”赵所长心情不错的说道。 啥? 啥啥? 这一下,尴尬了不是? 曹满顾不上喘了,一脸的难堪,满心的羞愧。 原来,就算黑脸不告密,自己的勾当也瞒不住,应了那句老话,纸包不住火,想要欲盖弥彰,终究还是会真相大白。 只是 黑脸,脸黑不要紧,关键是脑子能灵光点吗?抹去字迹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没想到,榆木疙瘩,黑疙瘩! 闪烁的眼神没能逃出赵所长敏锐的目光,老头呵呵一乐,话又来了。 “你是在怪段虎为什么不把墓碑上的证据毁灭是吧?劝你死了这条心,先不说那块墓碑是生铁打造的,想要毁去字迹并非易事,就是能办到,仓促间,段虎有那闲心吗?” “瞒天过海这一招,在我这行不通。” 曹满一拍脑袋,忘了当时黑脸忙着斗老怪了,唉,时也命也运也,能怪谁呢? 怪赵老狗,就这老狗最可恨,专下黑嘴,咬着就不放。 狗屁的瞒天过海,信不?老子让你王八过江,有去无回! “哟,小眼挺犀利的,曹满,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能说啥? 说饶了自己?你这黑了心肠的老狐狸会干嘛? “对了,刚才段虎在背后一个劲儿的替你说好话,你应该感谢他,而不是埋怨他,更不该辱骂他。”说着话,赵所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误会总算澄清了,可曹满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相反,心情更加复杂了起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得就是他这号人。 好心当做驴肝肺,说得也是他这号人。 忘恩负义,以怨报德,说得还是他这号人。 曹满羞愧难当,可惜他的外号叫耗子,但没用耗子打洞的本领,否则这会儿打个洞多好? 还要打个大点的洞,就这身坨,小了钻不进。 “赵所长,花枪耍够的话,可以办正事了,虎爷肚子饿得慌,没时间在这瞎耗着。”一直未开口的段虎终于出了声,听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好,痛快!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对于本案的告破,段虎功不可没,但是考虑到案件的性质和影响,我只能以个人的立场对你予以表彰,其他什么嘉奖之类的东西一概没有,虽然有些委屈你,但这也是实话,希望你能理解。”赵所长说道。 多会说话,官腔一套一套的,一个简单的“理解”,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 果然,理解万岁! 段虎冷哼一声,“那些东西你就是给我,我也懒得要。” “至于你嘛”赵所长干笑了两声后看着曹满,故意拉长了声调。 曹满喉结一动,干咽下一口吐沫,审判的时刻到了,是成龙上天还是变蛇钻地,都在这弹指一挥间。 “不用这么紧张,放心,法理不外乎人情,对你,我会法外施恩的。” 判决前,赵所长给他喂了颗定心丸,然而看在曹满眼里,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凉嗖嗖的只冒凉气。 接下来,赵所长面色一肃,“曹满身为本地的治安大队长,因为玩忽职守,办案不力,致使办案人员殉职四人,理应撤其职务、收监候审” 赵所长顿了顿,故意刺激一下头冒小汗的曹满,对方越是紧张他越开心,那种能拿捏他人命运的权力,能带给他无穷的乐趣。 “然而念在曹满对此案尽心费力,对本案的侦破给予了一定的帮助,故而可以从轻发落,撤去队长的职务,改为警员以观后效。” “曹队长,不,应该叫曹警员,你对我的判罚可还满意?”末了,赵所长问道。 说实话,曹满一百个一千个不满意,但是呢? 总比撸去官职锒铛入狱强得多的多,最起码,他还有一大笔家业可以继承,东山再起不是梦想。 有道是富贵不分家,先富再贵,迟早的事。 曹满的小算盘打得挺响,然而下一刻,赵所长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至于常家,因为涉及钱家一案,虽然是被害的一方,可是行为极其恶劣,手段令人发指,为了杜绝这种丑陋、险恶的现象再次发生,理应查封名下所有家业和资产,全部充公。” 查封?充公! 曹满咆哮一声,那可是他的命根子,所有的前途和希望,没了常家的产业,他屁都不是。 忽然间,曹满想起了段虎的话来 乌鸦嘴,毒舌男,不带这么灵验的! “赵所长,做人别过分,你要是把我赶尽杀绝的话,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赵所长不以为意的露出老白牙,笑了个猥琐,“曹满,我说的是常家所有的产业,当然也包括县城里的那处老宅,因为这处老宅是划在了常梅的名下,所以只能委屈你另找其他地方安窝了。” 卧槽!又一晴天大雷。 曹满栽晃两下,气得何止要吐血,吐肝、吐肺都有可能。 果然,杀人不见血才是做可怕的手段。 这一刻,曹满宁愿面对凶残嗜血的怪物,也不愿直面阴险歹毒的赵老狗,实在是斗不过哇! “曹满,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如果说,段虎的话像刀子,刀刀割肉,那么赵所长的话就像枪子,枪枪爆头。 曹满要气疯了,真的要疯了。 你大爷的开不开心,你姥姥的意不意外,你妹的惊不惊喜。 姓赵的老狗,来来来,咱俩单练,老子不爆了你的卵子割了你的老鸟,老子不姓曹,姓,操,叫,蛋,操蛋! 这一刻,赵所长卸去了伪装,终于露出了歹毒真实的嘴脸,“曹满,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今后你无权无势,就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小卒子,识相的乖乖给我跑腿,要是哄得我开心的话,说不定对你还有好处,否则的话” “哼哼,我会把你打回原形,让你再次回味一下什么叫做风餐露宿,什么又是饥寒交迫,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相信你还没忘记吧?” 扑通! 曹满跪地,失魂落魄的他再无一丝反抗的念头,成年旧谷子的悲催往事浮现心头,仿若噩梦般如影随形,挥之不散。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恩怨尽报。 现在的曹满,到了遭报应的时候了。 是活该,是可怜,还是苦逼? 人生一场浮云梦,梦醒时分万般空。 段虎摇了摇头,其实刚才他和赵所长谈完话后,就已经知道了曹满将要面对的命运,只是那会儿没多想什么,觉得曹满活该有此报应,但是现在 看着满身疮痍、悲痛欲绝的对方,段虎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怜之处呢? 这时候,去查看常家大院的那些警员纷纷跑了回来,看着跪地失魂的曹满,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有的只是讥讽、嘲笑和冷漠。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像欢快的麻雀一般,乐此不彼。 “干什么呢?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喧杂的声音顿时引来了赵所长的不满,一声训斥,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赵所长您别生气,弟兄们是因为刚才检查完常家大院,心神有些不安,这才私下议论了两声。” 说话的这人姓杨,点头哈腰的来到近前,在路过曹满的时候,还往地上吐了口痰。 赵所长抬眼看了看来人,脸上的不悦之色消退了不少,“大志,管教好这些手下,记住了,下不为例。” “记住了,下不为例。”扬大志陪笑作揖,不愧是赵所长的心腹,真听话。 “说吧,刚才你们去检查大院,有什么收获?”赵所长问道。 一听这话,杨大志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他略微停顿后说道:“所长,常家大院里实在是太惨了” 赵所长一愣神,“惨,有多惨?” “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就闻了一股烧焦的臭味吗?刚才我们仔细检查了一下,老天,在那片还未烧烬的废墟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枯骨焦尸,粗略估计一下,起码有上百人之多” 说到这,杨大志一阵的反胃,脸色有些发白。 赵所长点点头,尽管他不待见曹满,对常家也有所不满,但如此惨案,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知道了,接下来你带着弟兄们去把余火浇熄,再把所有的骸骨清点出来。”赵所长吩咐道。 扬大志大张嘴着嘴巴,我天,大半夜挖死人骨头?还是成堆的焦尸,让人活不? “怎么,不乐意?” “不是,我说赵所长,能不能找其他人来干?那可都是被烧焦的尸体,老恐怖,老臭,老” “老你个头,我这是在帮你铺路,办好了,大队长一职非你莫属,懂了吗?” 赵所长压低声音说道,可是呢,除了扬大志之外,离着近的段虎和曹满同样听了个一清二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曹满身子一颤,脸色更苦逼了。 “哈哈,太好了,多谢赵所长提拔,您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扬大志一脸兴奋的笑道。 “对了曹满他”兴奋之余,扬大志好奇的问道。 “他?”赵所长阴笑着看了一眼说道:“他可就惨了,官职一撸到底,家产充公,今后就是你的手下了。” “是吗?这下可有乐子了,所长大人,您说该怎么收拾他呢?”扬大志眼睛笑眯成了两条缝。 “那是你的事,去吧。”赵所长拍了拍他的肩头。 “风水轮流转,该着我扬大志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哈哈哈!”大笑声中,扬大志对着曹满又吐了两口吐沫,随后带着手下乐颠颠的走了。 段虎看了看夜色,月色浓浓,星光渐淡,时候已经不早了。 “赵所长,事情我已经办完了,现在我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洗清了?” “呵呵,这个自然,你不但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还给本县立了一大功,可惜” “打住,阿谀奉承的话你还是自个儿留着,既然现在没我什么事了,那么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说完段虎便打算打道回府。 “慢着。”赵所长把手一抬,拦住了段虎的去路。 “怎么,你还有事吗?”段虎眉头就是一皱。 “不错,还有一件事没办。”赵所长直勾勾的盯着段虎的口袋,毫不遮掩目光中闪烁着的贪婪。 段虎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把主意打到那颗冥眼上面吧?” “呵呵,你放心,冥眼这么邪乎的玩意,我可对它没兴趣,只是,此物再邪恶,也属于国家的文物,身为本地的治安所长,有责任有义务代为保管。” 段虎平淡的看了一眼笑容可掬的赵所长,钢牙微微一挫,随后笑了。 “交给你可以,不过你就不怕冥眼作祟,步了常家的后尘?” “没事,邪不压正,何况算命先生也说过,我是有福之人,可长命百岁,可添福添寿。” 段虎眉梢轻挑,“赵所长,你好像说过,民国年间不准有鬼神迷信邪说,算命先生的话你也信?” “呵呵,纯属娱乐,不说哪来的笑呢?”赵所长笑得更欢了。 “原来如此”段虎也笑得更冷了。 老狐狸,官腔打得真溜,换个地儿,虎爷能把你揍出屎来。 “实话告诉你,我认识一位古刹的主持,那位高僧佛法精深,有着佛光护体,一切魑魅魍魉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我打算让他代为保管,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做到万无一失,还能超度阴魂邪魄,何乐而不为呢?” 段虎冷哼一声,下三滥的陈词滥调,骗鬼,鬼都不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4 多了条尾巴狗 月色下,赵所长费老了劲的又是解释又是劝导,白毛汗都说了一大把,看把老头累的,多不容易。 段虎呢?不是哼气就是冷笑,最后还来了个绝的,俩鼻孔对着脑门顶一喷气。 嗖! 银发飘飘,乱草抖抖。 赵所长本来就是个小心眼子,这一下终于沉不住气了,脸上的笑容没了,语气也冰冷了起来。 “段虎,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你面子,那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在这给我蹬鼻子上脸。” 段虎把眼珠向下瞅了瞅,鼻孔撑开,两股小风再一次喷了下去。 嗖! 乱草抖抖,银发飘飘。 “你的面子,虎爷不稀罕。”一句话,赵所长红润的脸蛋明显颤了两颤。 “敬酒不吃吃罚酒,段虎,别忘了我的身份,只要我一句话,能立刻办了你。” 就凭你这一颗老草? 段虎冷冷一笑,“威胁我?赵老倌,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没那个资格!” 此话一出,赵所长不怒反笑了起来。 段虎双眼眯缝起来,“你笑什么?” “段虎,我承认你是挺厉害,但别忘了,民不与官斗,何况你还是个贼!” “你究竟想说什么?”段虎脸色低沉了下去。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刘老倌和他的狗肉馆可都指望着你呢。” 赵所长的话不多,但威胁的意思却十分明显,这是聪明人的谈话方式。 “你”段虎双目怒瞪,拳头攥紧在了一起。 “想动手?”赵所长嘴角翘起,“你是个聪明人,千万别干傻事。” 说着话,伸手往段虎眼前一递。 无计可施的段虎掏出桃木盒,看了一眼后,用力放在了对方的手中。 啪! 赵所长嘴角一抽,收回桃木盒后看着发红的手掌,心中一阵卧槽! “还有没有事了?没事的话,恕虎爷不奉陪。” “段虎,交出冥眼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后天,我在县警所恭候大驾,希望到时你不要爽约。”赵所长阴恻恻的说道。 段虎闷哼一声,转头迈大步朝外走去。 赵所长揉了揉还在发疼的手掌,嘴角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黑崽子,你最好跟老夫乖乖合作,否则” 簌簌 啥声? 赵所长低头一看,忘了这还趴着一位呢,姿势挺不错,前低后翘,大腚显眼。 抬脚,一飞腿踢在了曹满的三叉骨上。 嗷 一声痛嚎,曹满捂腚蹦跶,终于从恍惚的状态中被踢醒了过来。 “谁他娘踢得老子?”似乎还未完全清醒,曹满怒吼连连。 “他娘的老子踢得你,服不?” 曹满眨眨眼,随即面容一滞,这下不醒也醒了,倍儿清醒。 “服。”在说出这句话前,曹满内心饱受折磨。 “这就对了,记住,做狗奴才就要有个狗奴才的样,相当大爷,下辈子。” “还有,鉴于你情况特殊,后天开始正式上班。” 赵所长指的情况特殊,并非发了善心,同情曹满的遭遇,而是对方浑身带伤,明天上班要是昏了死了咋办? 主要还是嫌麻烦。 “记,记住了。”曹满老委屈,委屈得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在提醒你一点,你住的地方我已经派人查封了,你小子要是敢偷偷摸摸的回去偷东西,如果被我发现,等着吃牢饭,什么味道,你应该不会忘记吧?”赵所长阴狠的说道。 牢饭啥味道? 比剩饭还糟糕,不,剩饭在牢里那是味美,寻常囚犯想吃都没地儿吃去。 真正的牢饭,又酸又馊,还掺杂着沙砾石子,一不小心,能崩牙。 曾经的曹满,能吃出馊嗝来。 曹满怕了,是真心怕了,赵老狗整人的办法层次不穷,还一个比一个狠。 老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在赵老狗面前,绝人易如反掌,生不如死才是绝活,堪称艺术。 “赵所长,不看僧面看佛面,算我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如何?” “你查封常家也好,查封我的住处也罢,最起码你给我点时间收拾一下私人的物件,我保证除了我的私人物品,其他东西一概不拿。”认了命的曹满心急的哀求道。 “求我?晚了!”赵所长直接断了他的念头。 “一个狗屁不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要不是靠着你的老丈人,你连给我舔鞋的资格都没有。好在老天开眼,把你打回了原形,这叫报应。”赵所长丝毫不留情面的骂道。 曹满怒从悲来,老天那是开眼了吗?狗屁,瞎了眼才对。 老子没资格舔鞋是吧?比你强,你只有舔大腚的份! 怒归怒,但发怒有用吗? 肯定没用,现在的他一穷二白干瞪眼,说句难听话,就赵所长这尊大佛,他连对方一根小手指都掰不动。 既然发怒没用,接着求人好了,“赵所长,可怜可怜我,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住处,你让我怎么活?” 曹满急得飙出了哭腔,真可怜哦! “简单,找棵歪脖树一吊,烦恼去无踪,又或是跳大河,一去不复返,法子多了去了,就看你敢不敢?”赵所长铁石心肠,绝对的歹毒。 曹满老牙挫响,老子求你给条活路,你让老子吊歪脖,跳大河? 赵老狗,你狠,你横,你狂! 老子也不白给,不是自夸,吊脖跳河,撞墙吞碳,这些玩意你随便选一样,你敢试我敢陪,一赔四,就问你敢不敢? 日! 曹满气了个浑身栗抖,赵所长笑了个志气昂扬。 狂笑声中,一声“滚!” 曹满羞愤难当,抱头鼠窜,凄凉、悲苦、狼狈、仓皇 人间百味,他尝了一半。 段虎走出来常家大宅,一路上,铁沉着的黑脸就没松过皮。 来到门外,火大的段虎一脚踢飞脚下的一截枯枝,嗖 枯枝旋转着飞了出去,打在了常家大门上,又弹了回来。 啪! “哦哟哟,哪个天杀的贼货打我?”曹满抱头蹲地,嚎了个撕心裂肺。 “滚!”段虎的暴脾气更大,一声怒喝,风起叶落。 “我,我不滚,死也不滚!” 曹满说的是心里话,一天到晚都在滚了,就刚才还在滚来着,再滚? 滚你娘! 曹满也是有骨气的人,尽管他的骨气很多时候都不敢表现出来。 “不滚?那你接着蹲,蹲够了再滚!”段虎懒得搭理对方,负气而走。 “哇” 曹满暴哭,把所有的伤心事都哭了出来,不仅哭得厉害,还嚎,嚎了个歇斯底里。 “没良心的缺德货,没人性的黑大头,你走,你别理我,也不用还我的情,算我瞎了眼,白挨了老怪一爪子” 曹满呜哇哇,段虎走不了了。 “别哭了!” “我就哭,哭死算球,反正也没人可怜我!”曹满接着呜哇哇。 段虎剑眉倒竖,抬手就想来顿爆栗,可是抬了半晌,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不是不忍心,而是实在没地方下手了,瞅着曹满一头一脑的伤,再打? 非当场呕吼不可。 杀人可是重罪,段虎可不想为了这个矬货吃枪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段虎压着火问道。 “我也不知道。”曹满抽搭了一声。 这句话最气人,段虎一阵无语。 “行了,别哭了。” 揍又不能揍,骂又没效果,只好劝了,至于效果 “可我就是想哭。”曹满又抽搭了一句。 段虎脑筋暴起,尼玛,虎爷还想揍人呢? “肚子饿不?” 不提还好,一提,曹满的五脏庙轰隆了起来,声音大得能盖过哭声。 能不饿吗? 从早到晚,曹满可是连口米汤都没喝到嘴,不像段虎,起码还甩了碗米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顿不吃,能趴地。 曹满终于不哭了,实在是饿的难受,前胸贴后背,想哭也没力气哭。 “饿。” “饿就对了,赶紧找吃食去,回见!”段虎拔腿就走,这个利索劲,曹满都差点看呆了。 黑脸,牲口! 耍一个痛苦绝望的人,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蹭蹭蹭 曹满有气无力的迈着小碎步,紧跟了上去,反正对方都不要脸了,自个儿的脸,也能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混口吃的。 也就跟出去了一小截路,段虎把脚步一停,脸色不好的问道:“耗子,你跟着虎爷是几个意思?” “吃饭。” 嚯!这大实话,听得段虎又好气又好笑。 堂堂一个治安大队长,老常家的上门女婿,混到跟人要饭吃,苦逼中的苦逼,苦苦逼! “虎爷不养尾巴狗,想要吃的,自己刨去。” 段虎的话能杀人,这一点曹满早就领教过,放在以往他绝对会生气,但现在不同,经过赵所长的悉心调教,曹满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些免疫能力。 虽然同样生气,但绝对不会被气死,气伤? 也许,或许,可能吧 “没地儿刨。” 段虎好悬没笑噗,绷着的铁脸也算松活了一些。 “没地儿刨就饿着,饿死活该。” “我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大白话,十足的大白话,能说出这句话,段虎知道,曹满肯定不会寻短见,单从这一点来看,曹满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寻常人,承受能力稍微差些的,遇到挫折痛苦就会寻死觅活,拦都拦不住。 “好,那你就赖活着好了。”说完,段虎再次拔腿。 跐溜,曹满又跟了上来,跟得还挺紧,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曹满已经打定主意赖上段虎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今姥姥不爱舅舅不亲,谁也不会理他,段虎虽然性格暴躁,但这种人往往是面冷心热,曹满自认眼光还算不错。 他打算用狗皮膏药这一招,贴上去不好拔,拔了撕层毛,痛不死你。 果然,狗皮膏药这一招管用了,段虎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回心转意,然而下一刻。 看着段虎伸过来的糙巴掌,曹满眨眨眼,一百个疑问。 明明想跟着对方讨口饭吃,自个儿还没伸手要呢,对方却伸出了巴掌。 “虎爷,啥意思?” “你说呢?” 我说个球! 我要知道,问你干啥? 曹满晃晃脑袋,一百个不知道。 “想跟着虎爷吃饭,没问题,先把小黄鱼还来,二十根小黄鱼。”段虎把话挑明了。 这下尴尬了,记得当时胸脯拍得啪啪响,就差指天立誓了,现在该咋办? “拿来!”段虎把巴掌往前再伸,隔着曹满的鼻子就一寸,双眼能看成斗鸡眼。 “虎爷,我是啥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曹满干涩的说道。 “那我不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过,你要是敢赖账,我揍死你。” “那你揍死我算了。” 曹满豁出去了,何况他相信段虎不会动手,要动手的话,刚才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耍赖?” “不是耍赖,是真没有,要不肉偿?” 也对,除了还剩下一身板猪肉,曹满真没啥东西拿出手了。 段虎嘴角一抽,谁要你这身油腻的板猪肉,剁了当肉馅? 问题是,不值几个钱。 卖给春楼? 公母先不说,就你这泔水桶,瞎子都不要。 看来这二十根小黄鱼 “这笔账我先记着,将来找你要。”那可是血汗钱,就这么放弃?段虎可不会答应。 曙光,绝对的曙光! 曹满心思活动了起来,“虎爷,你信我一回,有朝一日我定能东山再起,二十根小黄鱼,毛毛雨,到时候我连本带利一次还你。” 段虎,“呵!” 夜晚的街头,不知何时响起了本地的一首童谣。 “尾巴狗,围着老爹走,老爹给你骨头吃,乐得让你尾巴摇,老爹给你买肉吃,乐得你会汪汪叫,老爹给你一大脚,保你满地找狗牙” 唱歌的是段虎,后面跟着曹满,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对比起段虎的兴致,他的人生跌穿谷底。 曹满,饥肠辘辘,双眼泛绿光,如果眼前有头生牛,能被他一人啃了。 前路茫茫,夜色浓浓,曹满挨不住了,正想抱怨一声,忽然他抬头看了看路,似乎想到了什么,精神头一下就窜了起来。 “虎爷,你好坏哦!” “啥?”段虎收了歌声,莫名其妙的看着曹满。 “这条路不是去春满楼的方向嘛,想不到虎爷也是个懂行的人,那里不仅有着可口的没事,还有水灵灵的大姑娘,喝酒吃肉抱姑娘,人间天堂,世间的桃园,哟嘿嘿” 曹满笑了个猥琐,满脑子都在幻想着油淋干巴,黄焖土鸡,千张肉,炸酥条,烟熏肉 吸溜! 忍不住吸口哈喇子,肚子饿得更凶了。 “耗子,你想多了。”段虎摇摇头。 一句话,满脑子的珍馐美味飕飕没影,羞答答的大姑娘蹭蹭无踪,曹满干巴巴的站在街上,望着空荡荡的街头,肚子咕噜噜的叫,内心呜哇哇的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5 群英荟萃和纯阳造化水 夜里的小县城冷清无比,街上几乎见不到人影,忙了一天的人们早早回了家,生活虽然艰辛,但家永远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过着属于他们的小日子。 曹满站在街头,瞅着空荡清冷的大街,街道还是那个街道,人还是那个人,却少了昨日的意气风发,多了今夜的悲凉苦涩。 回首往兮,山珍海味,灯红酒绿,花天酒地,神仙羡慕。 再看今宵,孤苦伶仃,风萧水寒、壮士悲哉,牲口不如。 好大的悬殊,一个在天,是昨天,一个在地,不,是深渊。 曹满鼻子一抽,难受的又想呜哇哇。 这叫应景。 都说睹物最思人,观景惹惆怅,心中思绪似江河,哗啦啦一去不复返,空留苦心人。 苦哇! “怎么不走了?”段虎回头问道。 “我想我媳妇了,我的心里好难受。”曹满泛红了双眼。 段虎摇摇头,活着的时候你不想,死了才想,晚啦! “肚子不饿了?” “饿。” “是想吃大餐还是想你家婆娘?你可想好了,二选一。” “想吃大餐。” 曹满是真的想他的梅儿,可肚皮不接受,饥饿和悲痛大战,最后饥饿胜了,索性就依了肚皮。 “那还处杵着干嘛?麻溜的走。” 与其劝人,不如善诱,效果立竿见影。 什么是命? 这就是命!再哭再悲再难受,可总要活着。 如何活着? 吃呗,吃饱了就能活,半饱也能活,活着才能接着悲苦接着哀痛,接着弥补自己遗憾。 “虎爷,你说的大餐究竟在哪?都半天的时间了,咋还不到?”曹满饿得心慌腿软脚发麻,真扛不住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啥?” 这句话是没说错,但用在此刻的曹满身上却有些牵强,别说热豆腐,就是火豆腐他都能吞了。 段虎加快了脚步,曹满跟在后面可劲儿的追,真成尾巴狗了。 出了大街又转到了一个小胡同,再出了胡同又来到另外一条小巷子 走着走着,曹满迟疑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好眼熟,似乎是 “虎爷,你说吃大餐的地方,该不会指的是你家吧?” “哟!看出来啦,不错嘛。” 曹满甩一白眼,咋说话来着?老子好歹也是治安大队长,呃,曾经整个儿县城,闭着眼也能走出个四五六来。 “你家有大餐?” 曹满有些不相信,其实在哪吃他不在乎,关键是大餐,这玩意有致命的诱惑,也是他一路走来的动力。 美好的憧憬岂能被任意糟蹋? “不仅有大餐,还有地方能让你猫一夜。”段虎说道。 看来是真的,曹满放下了心来,想想还真不错,有吃有喝还有睡的地方,黑脸这条粗腿真没抱错。 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去,可段虎没理,正忙着赶路呢,曹满收回目光又问道:“虎爷,你说的大餐是些什么好吃的?” “少啰嗦,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说完段虎紧走两步,上了个小坡,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院门没锁,半敞着,他也没在意,推开木门直接走了进去。 院里光线昏暗,月光点点洒落院中,勉强还能看清四周,这点光线对段虎来说已经足够,但是对曹满来说却是模糊不清。 啪叽! 刚一进院门,没看清脚下的曹满就被门槛绊了,一个飞狗扑食,直接从门外扑到了院里。 摔得真够结实的,五体投地。 段虎急忙上前,伸手搀扶起了曹满,还帮着他轻拍了一下身上的土灰。 曹满一阵感动,谁说黑脸没人性,谁又说黑脸不近人情?瞅瞅,多好的一个黑大头。 “耗子,心意到了就成,尽管我老段家是书香门第,但那已经是往事了,你一进门就施礼叩拜,还是最虔诚的五体投地,礼数重了。” 啥? 曹满牛瞪圆眼。 我他娘的是在施礼叩拜吗? 老子那是摔了好么! 信不,老子这身五体,能碎了你老段家的地,五体碎地! 黑脸,不是好人,十足的坏人。 曹满咧嘴一阵吸溜溜,摔得真疼,疼得那一瞬间他连饥饿都忘了。 “虎爷,你家的门槛怎么修那么高,这不明摆着坑人嘛。”曹满发表了自己的主观意见,可不是嘛,否则他咋摔了? “不修高点,没人叩拜,老段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 啥? 曹满再瞪牛眼,敢情是你这黑脸搞的鬼哇,损人利己,心里过得去吗? 黑脸,损货,十足的损货! “是爷们就别矫情,我们平民老百姓家的门槛再高,比得过大户人家的高吗?忘了,你连家都没了,哪来的门槛,可怜啊,啧啧”段虎咂咂嘴,真有同情心。 伤口撒盐是吧? 相互伤害是吧? 老子 老子不是爷们,是娘子汉,是奶们! “哟,小眼够凶的,不饿啦?” 对哦,吃食还没着落呢,对肚皮不仁就是对自己不义。 曹满当即认怂,现在的他,肚皮管着。 “虎爷,我饿。”这声嗲的,段虎想揍人。 “走,跟我去灶房,虎爷弄顿群英荟萃给你吃。” 群英荟萃! 好美丽的名字,光用听的,就能勾出内心蠢蠢欲动的食欲。 曹满笑了个灿烂,总算没白忙一场,有口福咯! 进了灶房,段虎把灶房的油灯点燃,用手一指地上的柴火:“偷懒没吃食,生火。” “好嘞!” 曹满爽快的答应一声,为了神圣向往的群英荟萃,干活?毛毛雨。 把柴火往土灶里一放,拿着松香点燃后开始烧火,不过等他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段虎蹲在角落里不知在翻腾着什么东西,好奇之下,他凑近看了那么一眼。 就见在段虎的身前放着一个破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等段虎笑眯眯的翻出了两个圆不隆冬的“家伙”,曹满仔细一看,一个红皮,一个黄皮 红薯和洋芋! 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心田。 “虎爷,不是要做群英荟萃吗?你拿洋芋和红薯做啥?” “做啥?做群英荟萃!”段虎霸气的说道。 曹满,气噗! 群英荟萃? 这就是群英荟萃! 明明是牲口吃的玩意,卧槽,真把自己当牲口还是本来就是牲口? 说好的信任呢?说好的大餐呢? 没良心的黑脸,不带这么骗人的。 “虎爷,你没开玩笑吧?”曹满气憋憋的问道。 “没开玩笑。”段虎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吃洋芋长子弟,吃红薯满山跑,这两样东西可是宝贝,一起烤了吃就叫群英荟萃。” 曹满心里像日了狗。 怪不得驴子骡子马喜欢吃,吃了能跑,满山跑。 不过黑脸,你确定吃了洋芋长子弟吗?就不怕变长脸? 没看见驴子骡子马三个小伙伴,脸子一个比一个长吗? 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吃洋芋? 我,呵! 曹满幽怨的盯着段虎,黑幽幽,怨浓浓,他要好好看看这位骗人不眨眼的黑货,究竟会不会脸红。 没红,还是挺黑。 怒火终于爆发了,能不爆发吗?本来是要吃大餐,还有个美丽的名字,群英荟萃! 现在,黄皮的是洋芋,红皮的是红薯,美好的憧憬被残忍的撕碎,是个人都会爆发。 “我不吃牲口的口粮,我要吃大餐,真正的” 就爆发了两声,本以为是高峰,谁知已经结束。 感受着头顶喷来得两股热气,再大的怨气怒火都能散了。 “爱吃吃,不吃滚!”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好么,我吃。 曹满委屈的回到了土灶旁继续生火,期间偷着回头瞄了一眼,段虎还在那凶巴巴着,抽搭一声鼻气,曹满小声着碎碎念。 “屁的群英荟萃,大洋芋加大红薯,加一块也就两样,配得起群英二字吗?荟萃你大爷” “瞎掰啥呢?”段虎抱着一兜洋芋红薯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嫌火烧得太慢。” 段虎打眼一看,好么,这是生火吗?整个灶眼都被堵得死死的,缝隙都没有,灭火还差不多。 一通雷火,曹满老实了,重新开始生火 火终于烧起来了,就是烟子大了点,浓滚滚挺呛人。 曹满拿着吹火的竹筒可劲儿的吹,吹一口火势猛一头,再吹一口,火势呼呼而起,再来 咳咳 被呛到了,呛得好厉害,肺叶子都能咳碎了。 “虎爷,咳,太呛了,你来帮把手,让我出去透口气,咳咳,虎爷,虎” 虎你大爷,身后哪还有段虎的身影。 曹满抽着鼻涕摸着眼泪,闻着辣眼的烟雾,看着地上的群英荟萃,又悲凉又苦逼 夜深人静,曹满精神抖擞的看着土灶,兴致勃勃大眼珠子散发着饥渴、贪婪的目光。 红薯,洋芋,群英荟萃! 真香,香喷喷的香,真馋人,馋哈哈的馋,未曾开吃,口水淹了一地。 曹满撑大鼻孔狠狠吸了一口,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岁月无常,时过近迁,想当年最喜爱最珍惜的美味,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忘怀,甚至于厌恶反感,而今重头再来,这丝回忆再次被勾勒出来,感慨万千。 人,不能忘本,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回原形,只有不忘初心,才能继往开来。 真奇妙,几个洋芋红薯竟然能带给他满满的感悟,只可惜这份感悟却被进屋的段虎给打破。 “群英荟萃好了没有?”段虎端着碗水走了进来。 曹满无奈,多糙的黑汉,就知道吃。 “外焦里嫩,应该差不多了。”曹满一抹嘴角的哈喇子,笑了个灿烂。 “喝水。”段虎把碗递了过去。 咕咚咚 凉水下肚,真舒坦,只是 曹满吧唧了一下味道,又看看碗底,还闻了闻。 奇怪了,味儿咋有些不对?带点咸味,还有点骚 “虎爷,你从哪打来得水?味道有些不对。” “不错,味觉没退化,嗅觉也挺灵。”段虎答非所问着回道。 “你在水里加了料?” “脑子也不笨。” 曹满 能好好聊天不? 忘了,黑脸能把天聊死。 “想知道这是什么水?”段虎神秘兮兮的问道。 咋回答? 这个问题让曹满很是苦恼,好在不用回答,段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叫纯阳造化水,是我专门熬的汤药,用来清理你体内残留的尸毒。” 熬的? 曹满双眉微耸,“虎爷,熬出来的汤药一般来说药味浓郁汤色乌黑,可这碗纯阳造化水,怎么看都像是一碗清水呢?” “哪那么多废话,还不是怕你嫌味浓,多加点清水调稀了一点,又不是第一次”段虎及时闭了嘴。 第一次? 曹满双眉再耸,这里面,看来有道道啊。 纯阳造化水咋来的? 一泡纯阳老尿撒出来的,不用熬制,拿水勾兑一下就成,如果不嫌味儿冲尿臊,直接喝也行。 曹满不是第一次喝,就上回,他自己还拿着瓢可劲儿的灌 不过这么做的原因,绝对不是为了拿曹满开心,而是真有清除尸毒的作用。 段虎有着纯阳之体,也就是童子身,又练有玄功护体,尿里的乾坤自不必说。 他担心说出实话,曹满喝不喝是一回事,就是喝了,非呜哇哇着吐到姥姥家不可。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必要的。 话多错多,解释就是掩饰,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解释。 “快吃,晚了可就不鲜美了。” 一句话,曹满忘了什么是纯阳造化水,只记得群英荟萃了。 掏出一个大洋芋,曹满拿在手里又吹又晃着,想要下嘴,但烫得不行,急得他吹胡瞪眼。 “虎爷,你咋不吃?”好不容易可以下嘴了,却发现段虎没动。 “我忘了家里还有豆瓣酱和卤腐,你等着,我给你拿来。” 找到借口的段虎走出了灶房,稍后,屋外响起了一阵开怀大笑。 “豆瓣酱和卤腐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 曹满嫌弃的摇摇头,黑脸的心思他不懂,猜也猜不到。 不大工夫,段虎抱着两个小坛走了进来,每个小坛的坛口都有菜叶包着,是为了防止坛里的酱料气味挥发。 把小坛往地上一放,段虎又摸出了一个水碗,“耗子,刚才我想了一下,光是一碗纯阳造化水还不够清除你体内的余毒,必须再喝一碗,而且这碗的药性更浓,保你喝下后药到病除。” “真的?” 曹满把目光投向了那碗颜色有些发黄的纯阳造化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6 梦魇 吧唧吧唧 曹满开心的吃着大洋芋,美味十足。 蘸着豆瓣酱和卤腐的烤洋芋就是好吃,美中不足的是洋芋少了点,一人顶多也就能吃到三四个而已,而且还要看谁吃的速度快,慢了 可以看对方吃。 就刚才,曹满把浓乎乎的纯阳造化水一口干完,不等琢磨出味儿来,段虎已经啃完了一个大洋芋,正伸手去抓第二个。 曹满慌了,洋芋没吃到一口,“汤药”灌了两碗,糟心寡辣,谁受得了? 五爪子伸开,抓起一个,三两下剥了皮,蘸了点豆瓣酱就往嘴里啃,没啃两口,一看段虎又吃下了大半个洋芋。 曹满打一激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黑脸,真能人也! 这吃相,这速度,牲口见了都淌汗。 他想不通,这么烫的洋芋,段虎咋吃下去的? 不能再想了,再想,大洋芋都被黑脸啃了。 烤洋芋又香又甜,豆瓣酱麻辣爽口,卤腐是用酒醩过的,吃起来不仅有卤腐的美味,还有酒的香味,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虽然称不上是人间美味,却也是一种极为可口的美食。 特别是对于饿到发咆燥的人来说,堪称致命的诱惑。 当最后一个大洋芋也入了段虎的肚子,他咂了咂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抬头一看,嚯!曹满那双母狗眼,正杀气腾腾看着他。 段虎懒得理会,这叫上阵父子兵,吃饭窝里斗,吃得快管饱,吃得慢挨饿,自古如此。 儒雅,斯文? 那是文人的事,段虎是粗人,不仅粗还糙,他才懒得管那些文绉绉的礼节,尽管他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段虎拿出了干架的势头,正当曹满还气汹汹的瞪眼时,他把黑手伸向了新的目标,大红薯! 行家一出手,满山鸟兽惊,看着段虎快速闪电般的速度,再看看手中那个又大又圆还香气十足的烤红薯,曹满被惊艳到了。 烤红薯一共就只有五个,吃一个少一个,曹满顾不上接着惊艳,更顾不上狗眼闪光,现在的王道是,抢! 可惜,愿望永远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忍。 等他忍着灼烫从火星堆里捞出来一个烤红薯,皮还没剥开,段虎已经开始下嘴狂啃。 就这风卷残云的吃法,曹满再次惊艳。 惊艳个屁,是被吓到的好么? 黑脸,这辈子一定是牲口转世来的,不出意外,是驴子骡子马,三兄弟中的一种。 黑熊? 也有可能,脸黑人糙,能吃又凶,整儿一熊样。 曹满也开始加快速度,闻着香甜扑鼻的香味下了嘴 卧槽,好烫! 能烫到嘴皮发疼舌头发麻。 为了吃,忍了! 呼哧呼哧,先吹两口,下嘴! 日,还这么烫 一溜神的工夫,段虎吃完了手中的一大红薯“耗子,打碗水来,虎爷噎着难受。” 就你能啃,咋不噎死? 看着手里才啃了两嘴的大红薯,曹满心生怨气。 把大红薯往灶台上一放,身子才刚站起来,段虎的话又来了,“你喝过的碗我不要,去柜子里重新拿一个给我装水。” 懒牛懒马屎尿多,粗人糙货琐事杂。 同用一个碗咋啦? 毛病! 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曹满重新拿了个碗乖乖的去院里打水,谁知走到水缸那一看,里面连滴水都没有。 看来节省时间是不可能了,来到水井旁,放下水桶,手一抖桶一斜,咕咚咕咚,水桶装满了。 嘿呦嘿呦,几下的工夫,满满一桶井水打了上来。 把碗里的水倒满,曹满小跑着回到了灶房,前脚才一进门,后脚曹满愣住了。 红薯呢? 那个圆不隆冬、又香又甜的大红薯哪去了? 记得刚才明明顺手放在了灶台上,转眼咋就不见了呢? “虎爷,红薯呢?”曹满端着水气呼呼的问道。 “红薯?灶里还有,刨出来就能吃。” “我是说我放在灶台上,还被啃了两口,带着牙印的那个红薯。”未免混淆视听,曹满把红薯的外貌特征说了个详细。 “有吗?我咋没见着?”段虎晃晃大黑脑袋,一脸的无辜满脸的不知道。 装,老子让你装! 曹满老牙挫紧,“这屋就我们两个,刚才我去打水,你没见着谁能见着?” “哦”段虎拉个长调,之后,就没之后了。 哦你姥姥,偷人家的红薯,偷红薯的贼,黑脸贼! 曹满心里骂开了花,气得脸蛋子都抖作一团。 “对了,屋子太旧,老鼠多,也许是老鼠偷去吃了,嗯,就是老鼠偷的。” 说着话,段虎把嘴角旁的红薯渣擦了擦,也不喊渴,从土灶里重新翻出来了一个大红薯,在手里翻两下,吹两口,剥皮,下嘴,啃 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利索。 曹满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这是调虎离山计,黑脸为了多啃一个红薯,为了啃他吹凉的红薯,阴谋阳谋都使了个遍。 好家伙,就是个红薯,至于吗? 至于诬赖到老鼠的头上吗? 老鼠不可怜吗?那么可怜的小畜生,平白无故蒙受不白之冤,黑脸,良心痒不痒? 曹满一肚子的邪火蹭蹭上窜,下一刻,他一口干完碗里的井水,好凉好甜,就不留给黑大头,噎死他! 接着冲到灶旁,探龙手,出动! 一把薅住一个滚烫的红薯,强忍火烧火燎的炙热,啃! 红薯的香甜融合着清新的味道充斥在了口齿之间,丝滑般的质感几乎不用咀嚼就能顺着喉咙慢慢滑入,那种美妙的感觉让人无法自拔。 “好吃,太好吃了” 曹满沉浸在烤红薯带给他的快感中,发出了人生中最美妙幸福的感叹。 红薯,好吃! 段虎起身,朝外走去。 “虎爷,你,你吃饱了?”曹满诧异的问道。 “没吃饱,但红薯只剩一个了,再吃的话,你喝西北风?”段虎的回话让曹满有了片刻的温暖。 不错,仅仅只是片刻而已。 “那你要干什么去?” “回屋睡觉。” “对了,老话说得好,先吃的不管,后吃的刷锅洗碗,待会儿吃完,记着把灶房打扫干净了,要知道我们老段家可是最爱干净的,特别是灶房,不能留下一丁点的油腻污垢,千万别偷懒,不信你尽管试试” 段虎晃了晃手腕,潇洒的回了屋,睡他的大头觉去了。 曹满瞪大眼珠,尼玛,又上当了。 回头瞅瞅灶房,曹满双眼牛瞪。 我天,这是灶房吗? 整个屋子乌漆嘛黑,油腻足足有着一寸来厚。 这是爱干净的老段家吗?这就是个灶坑! 俩洋芋外加俩红薯,换我这么个苦力? 趁着黑脸不在,曹满压低嗓子怒吼一声,“黑脸,骗子!” “耗子,别背后骂人,虎爷耳朵灵着呢!” 曹满,卧槽!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段虎扯完最后两声鼻鼾,咂咂嘴苏醒了过来。 “鸡鸣鸟纷飞,狗叫炊烟起,又是一天好时光,大梦辞周公哈哈哈,好诗,好诗啊!”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段虎从被窝里一骨碌爬了起来。 出了房门往堂屋一看,段虎乐了。 可怜巴巴的曹满,就着一身破衣服,双手抱胸弯腰曲腿,蜷缩着身子躺在两条长凳上,时而抖两下。 “耗子,不进屋睡床上,猫在凳子上舒服吗?” 曹满睁眼抬头,俩黑眼圈像烟熏似的,好黑,好浓! 曹满打个哈欠,浓浓的口气没熏着段虎,自个儿好悬闻吐了。 想起昨儿个夜里的经历,惨烈,悲壮,苦逼。 当时曹满是摸进了段虎那屋,可是呢? 扯鼾磨牙打屁,一样没少,鼾声似雷动,磨牙像磨刀,打屁如打鼓,还是九曲十八弯的连环屁,臭不可闻。 如果只是这样,曹满勉强还能忍受,主要是太累了,太困了,太乏了,倒头就能找周公。 问题是 段虎太缺德,缺八辈子的老德。 嗜好一,喜欢光着身子睡觉,就是光溜溜那种,把曹满吓得,胯下一颤。 就一张床,不睡也得睡。 无奈,他加着万分小心和衣而睡,但总睡不深,害怕菊花一紧,贞洁不保。 嗜好二,段虎睡觉不安生,是极不安生,会打梦拳,又称睡梦伏虎拳。 曹满脸上的俩熊猫眼,就是这样被生生打出来的。 第一下他忍了,第二下实在忍受不了,于是乎,在堂屋搬了两条长椅,将就着猫一夜。 长话短说,等曹满委屈巴巴的把经过一说,段虎,“哦” 来了个长调,没下文了。 哦你大爷,最起码应该说声对不起吧? 曹满指着自己的熊猫眼,能瞪出紫血来。 段虎似乎有些过意不去,终于又说了一声,“下回注意点,别笨得像头猪,我会打睡梦伏虎拳,难道你不会闪吗?” 闪你妹,老子不是星星,不会一闪一闪亮晶晶! 该着活该被揍不说,还怪我咯? “饿了吧,虎爷请你吃包谷粑粑。” 啥?一份包谷粑粑就像糊弄过去?想得美! 曹满端坐长椅,伸出二指中气十足的说道:“两份,我要吃两份包谷粑粑。” “小样,够皮的。” 曹满想吐血,吃两份包谷粑粑就是皮哇?那你打梦拳呢? 贱! 本以为段虎答应后会立刻出门,谁知对方的毛病还不少,早起后非活动一下筋骨。 没办法,等着吧。 受了点风寒的曹满只好打着喷嚏,挨着饿在那看着段虎打拳。 不看不知道,一看 这是在练拳吗?是在消耗精力好不? 伏虎拳,罗汉拳,五行拳,鸳鸯腿 曹满都要睡着了,段虎还没打完,打得兴致勃勃。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旭暖的初阳带着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院中,照在了挥汗如雨、拳风虎虎的段虎身上,也照在了时不时点着脑袋半睡半醒的曹满身上。 听着段虎呼喝间抬手、出拳、劈腿、翻身的响动,烤着暖洋洋的阳光,曹满昏昏欲睡,就连肚腹里的空鸣声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入了梦的曹满又回到了他最为风光和开心的日子,那一天正好是他大喜之日,常家出钱宴请全县有头有脸的财主老财前来祝贺,还摆下了长街宴,请全县的老百姓来吃喜宴,何等的气派和喜庆。 酒宴席上,曹满端着酒杯敬了这桌敬那桌,每到一处都有人恭贺着“百年好合,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天作之合”之类的祝词,听得他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就连他最痛恨的赵所长,也点头哈腰着陪笑打趣。 酒是八年陈酿的老坛酒,菜是山珍野味的精美佳肴,曹满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大说大笑,这一刻他是全县最为瞩目的主角,是世上最为幸福的新郎官,美女入怀,家业显赫,前途无限,光宗耀祖。 酒足饭饱,在众人的簇拥下,曹满迈着八字小步来到了新房的檐下,打发走了大伙,他用手轻轻一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被装点的喜庆无比,红色的喜字,红色的门窗门帘,就连桌上盖的,地上铺的,墙上贴的,房上挂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红艳似骄。 桌上的一对龙凤红烛,火苗高高的燃烧着,烛下一对鸳鸯金杯,寓意着鸳鸯合欢、夫妻百年。 盘子中放着莲子、花生、瓜子、红枣、桂圆,取自五子登科、早生贵子这些美好的祝愿,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满、那么温馨、那么幸福、那么动人。 往床上一看,娇滴滴的新娘头顶红盖头,身穿大红的绣花嫁衣,脖子上挂着天宫锁,手缠定手银,下身红裙,还有那红缎绣花鞋,显得千娇百媚,楚楚动人。 看得猴急的曹满心荡漾、水潺潺。 迫不及待的来到床旁,曹满激动的握住了新娘那双娇嫩的柔夷,忽然他感到对方的手冰凉无比,好似严寒的冰块,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愣。 “梅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呢?来,让我给你捂捂。”曹满关心的紧握着对方的玉手,可是捂了半天丝毫不见有回暖的迹象。 “梅儿,你是不是冷了?不如我先揭了你的盖头,再陪你和交杯酒,暖暖身子如何?”说着话,松开手的曹满打算去揭新娘的盖头。 然而手还未碰到盖头上,忽然新娘身上一阵的发抖,越抖越厉害,到了后来不仅身上在剧烈的颤抖着,就连手脚甚至于脑袋都开始猛烈的黄动了起来。 曹满看着心里发慌,正打算揭去盖头一看究竟,谁知就在这时,新娘头上的盖头自己掉了下来 “啊” 从梦中惊醒的曹满扯着嗓子惊叫一声,粗气不断,神色惊慌,密密麻麻的汗珠从脑门上渗了出来。 段虎气恼的来到近前,一见曹满的脸色,寡白如蜡,白里还有着一层青灰,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啪!” “虎爷,你为什么又打我?”曹满委屈的捂着额头。 “不为什么?因为你被梦魇给魇到了”段虎神色严肃的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7 自强(上架第一更) “梦魇?不就是做恶梦嘛,至于打我的脑门吗?”曹满揉着发疼的脑门嘟囔起来。 做个噩梦还被揍! 靠,想打人明说,曹爷让你打,又不是没打过? “只是普通的噩梦就好了。”段虎冷笑一声。 话里有话,曹满警觉了起来,“虎爷,啥意思?” “我问你,刚才做恶梦你是不是梦见你死去的媳妇了?”段虎反问道。 一听这话,曹满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你咋知道的?” “说说看,你还记得什么?” “我梦见了当年我成婚时的景象,本来好好的,婚宴十分的热闹,可是当我回到洞房,却” 说到这,曹满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别怕,有虎爷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带着磁性的声音渐渐驱散了曹满的恐惧。 “我看见梅儿的脑袋又瘪又烂,就像被碾开的番茄一样,眼眶外吊着两颗血红的眼珠,发着红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被吓醒了,还挨了你一巴掌。”巴掌不能白挨,曹满刻意强调了一下。 段虎摩挲着下巴,神色有些凝重,“看来这事有点严重啊。” “有多严重?”曹满忘了挨巴掌的事,小命要紧,不能不问清楚。 “严重到能要了你的命。”一句话,曹满张嘴结舌,惊愣在了原地。 做噩梦能要人命? 真的假的? 该不会是黑脸故意吓唬人,骗我的吧? 嗯,很有可能,又不是没被骗过。 疑惑的眼珠子移向了段虎的脸庞,脸挺黑却耐看,剑眉朗目,带着刚毅之色 曹满晃晃脑袋,啥都没看出来。 这时段虎又说道:“噩梦一般发生在晚上,因为夜间阳衰阴盛,那些夜游之物才敢出来作祟,白天赤阳悬空,有正阳之气压着,很少会会做噩梦,然而梦魇不同” “这玩意凶戾至极,白天都能出来害人,晚上更凶,被梦魇缠身的人,醒来后精神恍惚、汗如雨浆,体虚乏力,还有一点,印堂会呈青暗色,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段虎故意指了指曹满的额间,意思不言而喻。 这一下,曹满彻底慌了,“虎爷,你,你可别吓我。” “吓你?不怕告诉你,你梦见你的媳妇死前的惨样,说明她死后怨气未消,魂魄未散,专门化为梦魇来找你。” “你知道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这句话问得,曹满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前想后,他弱弱的回了声,“莫非是她生前我对她不好,死后想来害我吗?” “你也知道你的劣性了?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过她来找你并非是这个原因。” 前半句听得曹满沉入谷底,想死的心都有,哪知后半句又来个绝处逢生,心情起伏跌宕,好刺激哦! 心脏差一点,承受能力弱一点,非当场升天不可。 “真的?”憋了半天,就憋出俩字来。 “真的假不了,她要是真心害你,恐怕在梦中早掐死你了,又何必会让你这么快就醒来?” “为啥呢?”这回不错,仨字,比上回强点。 “依我看,她是舍不得你,想来再多看你几眼,唉,冤孽”说着段虎长叹了一声。 冤孽? 你才冤孽呢,黑不溜秋鬼都害怕,那可是我可怜的梅儿,想不到她死后还惦记着我,我的梅儿 曹满的心里,响起了杀猪般的哭嚎。 好伤心,好难过,好痛苦,好 好奇怪,既然是想多看两眼,为何会还我呢? 曹满把疑问说了出来。 “想知道?好吧,看在昨晚上你把灶房打扫得还算干净,我可以告诉你。”段虎说道。 还算干净?曹满一百个不爽。 黑脸,眼瞎了还是得了青光眼? 知道不?老子足足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把灶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个透彻。 除了灶台、地板、碗柜,就连锅碗瓢盆都洗得干干净净! 这叫还算干净? 比你爱干净的老常家干净多了!我都不想多说,说多了,心累。 “嚯,好大的怨气,无端端哪冒出来的?真晦气。”段虎用手扇扇面前,嫌弃的说道。 晦气? 老子都没嫌你脸黑,你嫌老子晦气! 黑脸,要不要这么可恶? “哟,更浓了,耗子,我们换个地儿说,否则你身子虚,再沾染了怨气,搞不好非翘辫子不可。” 曹满,气噗 “人鬼殊途,断气的时候执念不忘,会变成了怨念,以至于聚怨成魇纠缠着你,执念越强,怨念越深,在梦魇的世界中,一旦被怨念伤害,你的魂魄将永堕深渊,万劫不复,通俗点说就是一命呜呼。” 听了段虎的解释,曹满的心情非但没变好,相反,更加沉重了起来。 “梅儿,是我害了你” 曹满双手掩面,痛苦的把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腿。 “别难过了,这是我答应给你买的包谷粑粑,拿着,是双份。” 包谷粑粑是之前段虎在练完拳脚后,趁着曹满睡着的时候出去买的。 曹满不为之所动,痛苦依旧。 “不吃还是不饿?”段虎晃了晃香喷喷的包谷粑粑。 曹满都懒得理他,多大点包谷粑粑,能比得上他伤心的情绪? 会哄人不? 不会别强撑,闭嘴一边凉快去,让老子再多伤心一会儿。 段虎多不识趣,非但不劝,反而乐了,“正好,刚儿没吃饱,你要是不想吃,别浪费,我吃。” 吃你大爷,那是老子的包谷粑粑。 曹满怒昂悲颜,以贼快的速度伸出爪子,一把夺回了段虎手中的包谷粑粑,双份。 吧唧吧唧 啃了个欢。 前车之鉴,昨儿个夜里就是脑子不够机灵,被段虎钻了空子,什么阳谋阴谋,他没少着吃亏。 现在不同,有的吃绝不手软,入肚为安最保险,这叫化悲愤为食量,化食量为力量。 段虎点点头,不愧是泔水桶,比饭桶能装,看来包谷粑粑还是买少了。 “吃吧,吃完后我再和你说说如何超度怨魂的事情。”拍了拍低头狠啃着的曹满,段虎安慰道。 一听这话,曹满不啃了,眼睛有些红润的问道:“虎爷,你真的有办法超度梅儿的怨魂?真的吗,真的吗?” “虎爷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 “谢谢你,我替梅儿谢谢你”曹满感激得递过了手中的包谷粑粑。 “我不吃,你吃。”段虎伸手推了回去。 “不,这是我对你的谢意,你一定要收下。”曹满倔强的把包谷粑粑又递了过去。 “我真不吃,还是你吃吧。” “不,刚才你说还没吃饱,给你吃。” 推来搡去,段虎火了,“耗子,几个意思?拿块咬了一口的包谷粑粑给我?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么打发的,别忘了,这还是我买的!” 曹满 吧唧吧唧,接着啃,闷着头的啃。 夕阳挂前川,已近黄昏时。 余晖下的小镇,正是炊烟袅袅、锅铲叮咚的时候,曹满面色憔悴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一天他过得并不舒服,尽管段虎离开时把房间让给了他,他能独自享受木床,没人吵他,也没人下黑手揍他,可是 睁眼就犯困,入睡就被魇,还都是同一个梦魇,重复重复再重复 梦里面依旧是他结婚的日子,宾客满座,热闹十足,洞房里新娘披着红盖头在那静静地等他。 前面是那么美妙和开心,但到了后半截只要曹满一来到床边,他总能被常梅那张可怕的瘪脸给吓醒。 要命的是,梦魇每次重复,而曹满呢?每次入梦就像被洗去记忆一样,重复惊吓,重复恐惧,重复尖叫,一直延续到了黄昏 无奈,悲伤,徒劳,乏累 能从早上苟延残喘到黄昏,曹满都有些佩服自己,生命力堪比小强,顽强,勇敢,不屈不挠。 只是在这么下去,他知道自个儿迟早玩完,主要是精神上的压力太大,活脱一座巨峰,压得他无法喘息,又像一处巨漩,能活活撕碎他的魂魄。 这日子,真没法活了。 坐在院中的石坎上,曹满双眼空洞的看着落日。 夕阳,红彤彤,真美,凄凄美美,就像他的人生,发挥着最后的余热迈向尽头。 很快,落日西沉余晖散尽,夜幕星河,院子里昏暗了下来。 奇怪的是,段虎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出去捣鼓什么去了。 曹满坐不住了,精神本就不好,这会儿,肚皮囊吹响了咕噜噜的号角,要吃饭。 安慰着肚皮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段虎回来,曹满摸进了灶房,打算找点吃的。 一顿忙活,几乎把灶房翻了个底朝天,奇迹没有发生。 其实曹满也知道灶房里没什么吃的,昨晚他打扫的时候,本着敬业精神早就翻了个里外通透,如果还有什么食物,那会儿就能被他吃光,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曹满是不甘心,但现在,他甘心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吃的,至于能不能充饥,曹满没有太大的把握。 看着面前的半坛卤腐和半罐豆瓣酱,曹满有些犹豫不决。 吃,还是不吃? 思前想后,吃! 别说是卤腐和豆瓣酱,人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啥都能吃。 伸出手指,曹满抠了半块酒卤腐放进了嘴里 这味道,真酸爽,真火爆,真他娘的辣! 不过,还受得了。 又抠了些豆瓣酱出来,曹满张嘴嚼了两口 真爽,爽到能升天! 辛辣的味道流入胃里,非但没有带来一丝的满足和充盈,反而翻起了一阵又辣又酸的胃液,烧得食道无比难受。 足足喝了两大碗水,曹满这才觉得稍好一些。 肚子暂时不饿了,有水垫着,水饱,还打了两个饱嗝。 曹满无精打采的往地上一坐,自己咋这么苦逼呢? 人财两空,寄人篱下、食不果腹,水饱度日 眼睛一湿,泪雾弥漫,曹满想哭,忽然,他凑凑鼻头,闻见了一股香喷喷的肉香。 眼泪没落,口水先一步哗啦了出来。 一个箭步窜出灶房,曹满贼光四射,一眼就看见了走来的段虎,曹满鼻涕抽搭,黑脸,你终于回来了哇! 段虎笑眯眯的抬着一个脸盆,盆里热气直冒,那股令人垂涎的肉香味正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耗子,饿了吧?” 这句话曹满听了不知一遍,但每次听都那么温馨,那么幸福,那么激动。 哈喇子一抹,曹满蹦跳着来到近前,“虎爷,盆里是啥好吃的?” “香吧?” “香!”曹满吞咽口水,恨不得一口把盆都吞下去。 “呵呵,狗鼻子真灵。”段虎笑得挺开心。 曹满有些发急,现在不是狗鼻子灵不灵的问题,老子要吃肉,肉! 虎视眈眈的目光紧紧盯住段虎端着的肉,再也无法离开。 “耗子,你口福不浅,盆里装着的可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佳肴了,人称香满天下,神仙都会流口水的正宗刘记黄焖狗肉!想吃吗?” 曹满脑袋点得像鸡啄食,废话,不想吃老子会一蹦三跳?不想吃老子会口水流成河?不想吃老子 老子要吃肉,肉嘎嘎的肉! “想吃可以,但有一点,改掉你以往的恶习,否则别说吃狗肉,虎爷让你见一次抖一次,老牙都给你拔光了。”段虎笑容一收,义正言辞的说道。 “知道了,我会改的,一定改。” 能不改么? 想吃必须改,否则饿着,一顿不够饿三顿,一天不行饿三天,有肚皮管着,不信改不掉。 有时候训牲口的法子用在人身上,同样立竿见影,曹满就是例子。 “爷们当自强,耗子,记住了!” “记住了。” “很好!虎爷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耗子,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从今往后洗心革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自强自立,来,吃狗肉!” 说完,段虎把满满一盆狗肉放在了木桌上,又把夹在胳膊下的那坛老酒拿了出来。 曹满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扯着脖子豪放一声,开心的样子,比他当年讨媳妇时还要欢欣雀跃。 段虎笑着摇摇头,不愧是泔水桶,十足的吃货,名副其实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8 作法入魇(上架第二更) 人生有四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但对曹满来说,四大喜事跟他没毛的关系。 不是嘛? 金榜题名?就他肚里的那点文采,八竿子打不着,没指望。 洞房花烛?那是以前的事,今后,那还远着呢。 久旱甘露?他又不是农民,操那心干嘛。 他乡故知?一辈子没出过家乡的曹满,连外面的世界是方是圆都不知道,哪来的他乡,至于故知,都是些白眼狼王八蛋,不见最好。 当然,曹满有着自己的喜事,患难有人帮,肚饿有饭吃,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喜事,也是最大的幸事。 看着段虎给他又是夹肉又是倒酒,曹满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感动得能来声呜哇哇。 “耗子,刚才你是不是偷吃卤腐和豆瓣酱了?”段虎看着灶台上还未盖好的坛坛罐罐问道。 曹满默默地点了点头。 偷吃? 我那是明吃好么,都怪你一去不返,饿得我铤而走险,好不难受。 “味道如何?” “糟心寡辣,肚子里能翻出酸辣水来。”这是实话,回首往事,苦不堪言。 “呵呵,卤腐和豆瓣酱,那可是下饭的冤家,光嘴吃的话,那叫自讨苦吃。” 曹满歪嘴,还用你说?刚才就知道啦。 “吃肉,多吃点。”段虎帮着又夹了几筷子狗肉,放在了曹满的碗里。 狗肉又香又嫩,加上刘老倌的秘制酱料,不但入口即化,还能口齿留香,吃得曹满满嘴流油、乐不思蜀,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舌头都吞了。 “哦哟哟!” 一声痛呼,咬舌头了。 看来曹满是真的想把自个儿的舌头也吞了。 好在伤口不深,没流血,但舌头连心,咬一口足够他疼一阵的。 段虎好笑的摇了摇头,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这货,连舌头都不放过,今后绝对是个狠角色。 “耗子,别光顾着吃,来,我给你满上一碗老酒,这酒可是刘老倌自酿的小锅酒,味道那叫一个香,酒也够劲,我们走一个。” 段虎给曹满满上了一大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随后二人把酒碗一抬,碰一碰感情深,段虎一饮而尽。 曹满不敢一口全闷,他的酒量他知道,酒量浅,酒胆也差,除非豁出去,否则平日里都是小口小口的呡。 多了,非趴地呕哇哇不可。 段虎放下酒碗,眼神有些不屑,“耗子,爷们喝酒是靠呡吗?娘子汉都是大口大口的灌,娘们也是一口一口的喝,你呢?” 曹满脸色微微臊红,老子就一奶们成不? 曹奶们! “喝!”段虎呼喝一声,曹满糙手一抖,重新抬起了酒碗。 咕咚咕咚! 咳咳咳! 喝得急了点,灌得猛了点,呛得曹满口鼻喷液。 段虎朝他碗里瞅了眼,尼玛,打顶下去了一丝丝,跟呡两口的量差不多。 “重喝!” 再一声吼,曹满撸起袖子抬头就灌。 比刚才好点,呡三口的量,但段虎依然不干,“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要是知己,二要有酒量,三要有酒胆,才能千杯敞怀。 曹满? 奶们一个,不配知己二字,跟这货喝酒,那是在侮辱酒。 喝酒吃肉,这绝对是世间最美妙的享受。 趁着酒劲还没窜上头顶,曹满可劲的吃可劲的啃,终于舒坦了,打出来的饱嗝都带着肉香酒味,跟酒糟肉似的,多爽。 比之刚才,水嗝馊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渊之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满吃饱了,饱嗝连连,小油肚鼓鼓着,盆里的狗肉彻底无踪,汤都被他舔了个干净。 曹满幸福的摸着肚子,久违的感觉终于再次回来了,好舒服,美中不足的就是舌头有点大,说话不利索。 都怪黑脸非逼着他练酒量,喝得他脑仁有些发胀。 “吃饱了?”段虎笑眯眯的问道。 “饱了。”曹满打一大嗝,何止是吃饱,现在是扶墙都走不动了。 “喝够了?”段虎又问道。 “够了。”曹满再打一大嗝,再喝,英雄池都能被他灌满。 “很好,接下来该办正事了。”段虎的笑意更浓了。 “正事?”曹满眯缝着醉眼,不知咋的,心里蹭蹭的往外冒寒气,浓浓的酒意也被压下去了半头。 “不错,该到帮你驱魇的时候了。” 事情来得好突然,曹满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都说酒壮怂人胆,他挺好,说怂就怂,酒都看不起。 “别怕,有虎爷在,保你没事。”段虎安慰一句。 曹满一甩脑壳,不对啊?早上明明说是超度梅儿的怨魂,咋到了晚上成了帮我驱魇了? 黑脸要搞事? 曹满心虚的问道:“不是说超度吗?” “超度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我帮你驱魇,其实就是超度。”段虎解开了曹满的疑惑。 曹满吧唧一下意思,看来吧,还是自个儿的理解能力太弱,没听懂。 “要如何驱魇?” “很简单,你只要睡觉就行。” 曹满眨眨眼睛,动动耳朵,“啥?” “睡觉。”段虎又说了一遍。 没听错,是让自己睡觉,一点儿也不困难,是个人都会睡觉,死人更厉害,能一觉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方法也简单,姿势不要求,躺着、卧着、趴着、蹲着、站着 按自己的喜好来,只要双眼一闭能入梦就成。 就这么简单。 可是,如此简单的事对于现在的曹满来说,却异常艰难。 不是因为亢奋睡不着,而是他害怕睡觉,那种惊悚恐怖的感觉,能把老魂都吓飞了。 “不,我不要睡觉!”被梦魇折磨了一天的曹满顿时发出了婆娘叫。 “真不睡?”段虎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不睡!” 段虎把手一伸,“还来。” 曹满愣住,“还啥?” “刚才的狗肉钱,早上的粑粑钱,昨晚上的洋芋红薯钱,对了,还有你欠我的二十根小黄鱼。” 曹满要懵了,敢情自己不睡觉就要还钱? 有这么要钱的吗? 不给一丁点的心理准备,糙爪一伸,大嘴一张就要啊! 最气的是,洋芋红薯值几个老钱?粑粑又值几个老钱? 黑脸,穷疯了吧! 一文钱难道老爷们,曹满脸子发苦,得嘞,还是答应算了。 “答应了?”看着曹满丰富的表情变化,段虎知道,有戏了。 “嗯。”好委屈的声音,曹满想哭,不过想哭的还在后面。 段虎重新展露笑颜,“这就对了,为了保证驱魇成功,我特意买来狗肉老酒,为的就是给你壮壮阳气,记住了,待会儿入睡,我帮你从旁作法,你在梦魇中可要多加小心” “等等!”曹满瞪大狗眼。 “虎爷,不是你帮我驱魇吗?” “废话,虎爷有万般能耐,却入不了你的梦魇,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种下的孽要自己还,懂不?” 懂你大爷! 老子就一白丁,白白的人丁,不会念法不会画符,驱魇? 我驱你姥姥的魇! 曹满要疯了,是真的要疯了,搞了半天,驱魇靠自己,早知道是这样,他 他也没办法。 “记住,进了梦魇,一定要满足对方的要求,满足了,一切烟消云散,达不到要求,你嗝屁朝凉。”段虎补充道。 “诶,诶!”曹满无奈的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了,时辰已至,我们速战速决。”段虎催促道。 “那个” “还有啥事?” “虎爷,要不明天再驱魇如何?今晚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战。”曹满打算能混一晚是一晚,主要是太可怕了,吓死人。 “休息?可以,你晚上睡觉不?你能熬得住吗?你能养足精神吗?” 一连串的问题,曹满无言以对。 “还有,今天只是头三,你媳妇的冤魂就已经如此凶戾了,要是到了头七呢?怨鬼化厉鬼,你能活,虎爷我当着你的面抹脖子。” 最后这句话最关键,曹满一听就不闹腾了。 能让黑脸抹脖子,厉鬼该有多可怕? 曹满把心一横,“虎爷,全听你的,说吧,接下来该咋做?” “呵呵,脱衣服。”段虎笑得有些奸滑。 脱衣服? 曹满一阵好气,黑脸,你当真不是在耍老子? “不只是脱衣服,鞋子袜子,就是大衩也要脱了,俗称光溜溜,大光腚。”段虎又补充一句。 曹满日! 屋内的摆设很简陋,一张木床几把凳子,外加一个柜子和一张木桌。 床旁边,凳子上多了一个木桶,里面装着一些腥浓发暗的液体,一旁的桌上,放着黄符以及一些黄白钱之类的东西。 曹满开脱,段虎画符,不大工夫,二人都准备好了。 “虎爷,我脱完了。”曹满羞涩的手捂关键部位说道。 “上床。”段虎吩咐道。 曹满嘴角抽搭,咋听着那么别扭呢? 上了床,曹满选了个可靠的姿势,鸟朝下腚朝上,用床板遮住曹老二,露腚不怕,男人的糙臀没人稀罕。 段虎一阵好笑,“耗子,真以为自己的糙腚滑溜溜、白嫩嫩,没人欣赏吗?给我转过来,鸟朝上!” 啧啧,鸟朝天? 多难听,人死鸟才朝天呢。 趴着好,文雅不俗,能遮鸟。 曹满百般不愿千般不干,死活不肯翻身,怕鸟受惊。 惊弓之鸟,万一飞了,谁赔? 段虎来到近前,铁掌一拍床板,曹满弹三弹,跳三跳,一个骨碌,老二朝天。 “去,小泥鳅一条,还短,怪不得身上也纹条泥鳅,一路货色。” 尼玛,泥鳅? 曹满血气上涌,男人的家伙事能说小,能说短吗? 黑脸哇,欺人莫欺头,损人不指鸟,你这黑货,眼瞎啦! 明明就是巨龙,还有,身上纹得那叫五爪青龙,都是龙! 曹满很气愤,又羞又愤,只是下一刻,愤怒没了,有的只是羞,羞巴巴的羞。 段虎提笔蘸着桶里的黏稠玩意,龙飞凤舞在他身上作画题字起来。 酥酥痒痒,黏黏哒哒,好痒好难受,好黏好恶心。 “虎爷,干啥呢?”曹满惊呼。 “画咒。” 曹满牙痒,多说一个字会死哇?要不要这么节省口水。 “手拿开。” “不是吧,那里也要画?”曹满惊乱。 “废话,不仅小泥鳅要画,下面的小毛蛋也要画。”曹满严肃的说道。 曹满怒翻白眼,黑脸,缺德哇! 小泥鳅也就算了,啥叫小毛蛋? 老子的是大桃,大毛桃,跟小毛蛋不沾边,不,沾,边! 尽管都带毛,都是圆的 曹满被折腾惨了,被段虎用符笔在他身上画满了黑狗血,至于形状,不说也罢,说出去丢人。 最后,段虎一阵啪啪声,在他身上打起了巴掌。 干啥呢? 曹满再次惊乱,目光一扫,日,要不要这么龌蹉? 拿黄符裹尸玩呢? 看着一道道符纸贴满在了身上,曹满 啃了黑脸的心都有。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段虎收工落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曹满绷紧身子,直挺挺的在床板上玩挺尸。 其实他想动,但动不了,符纸贴得太多太厚,能把他给黏僵了。 “耗子,接下来的话你务必记牢了,我在你身上画的是定神聚阳符,法符可以聚集你体内的阳气,不至于被阴气附体,还有,它能帮你在梦里稳固心神,也就是说,待会儿入了梦,你的记忆一样可以清晰,不会被梦魇迷惑。” “进入了梦魇,你一定要沉住气,不管对方如何吓你,记住,不能尖叫或是逃跑,更不能害怕,要用真心去包容对方,感化对方,这才能化解怨气,超度冤魂。” “最后一点,常梅的冤魂如果没有对你出手,代表她对你还有善意,一旦她狂躁不安,特别是变成阴鬼要把你拖入深魇之中,那时你一定要想办法从梦魇中清醒过来。”段虎提醒道。 “那要是醒不来呢?”曹满连忙问道。 “醒不来?” 段虎冷笑一声,“阴鬼魔魇夺人魂魄,你要是醒不来,就跟着常梅的怨魂去该去的地方好了。” 说完话段虎看了看天色,“子时已到,游魂夜出,阴动阳衰,命由天定!” “耗子,你好自为之,现在我就送你入梦,敕!”段虎伸二指猛的点向了曹满的额间。 “等等虎爷,你还没告诉我用什么办法醒过来” 曹满话还未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人事不省,梦回魔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59 偷袭和魇境(上架第三更) 大梦不觉,周公相伴,黄粱不辞,美梦难别。 曹满挺尸呼噜噜,刚儿还大呼小叫,现在睡了个没心没肺。 看着沉睡过去的曹满,段虎轻声说道:“耗子,驱魇是否成功,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自己,内心坚定,才能无往不胜。” 玄力贯入二指,对准曹满的天灵盖一点,一团黄色的火苗从指尖冉冉而起。 把火苗引到桌上摆放着的的魂灯内,拇指大小的阳火跳跃在了灯芯上。 段虎把魂灯放在了曹满的身前,就在这时,屋内无风起浪,一阵阴戾般的鬼哭声响起,顿时魂灯里的阳火摇曳了起来。 段虎双眉紧皱,“常梅的怨魂越来越凶了,不知这次劫难,耗子能不能挺过去” 双手法印交错,“三魂聚阳,七魄凝焰,魂灯守命,阴鬼不侵,阳火点路,化魇驱怨,魂灯不灭,人寿无休” “敕!” 敕令一出,魂灯里的阳火顿时变得明亮旺盛了起来。 “但愿魂灯就这么一直烧下去,耗子,虎爷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木床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呼噜声,曹满双目闭合呼吸均匀,面色松缓,似乎睡得很平静。 段虎点了点头,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关键还是在后面。 梦境里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有时看似很短的一瞬,但外界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有时又恰恰相反。 梦魇也是梦境的一种表现,至于时间的快慢,要分具体的情况而定,但现在看来,绝非一时半刻可以结束。 段虎坐在桌旁给自己到了一碗水,正要喝上一口,突然他神情一肃。 手臂挥动,手里的茶碗飞向了木床,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黑影飞射过来,“咔擦”一声碎响,将茶碗打成碎片。 “是谁?” 段虎勃然大怒,冲到窗户前朝外看去,夜色黑沉、万籁俱寂,昏暗的环境中没有丝毫的动静。 仔细观察了一下,段虎返身回到床边,俯身把掉落在地的那颗小石子捡了起来。 灰色的石子比指甲盖稍大一点,圆圆扁扁的,就是一颗河床边再普通不过的河石而已。 段虎吃惊的不是这颗石子,而是打出这颗石子的那位神秘人。 能把又小又轻的石子从窗外这么远的距离打进来,技巧,力量,精准这些方面,都必须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足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从目标来看,应该是摆放在曹满身前的那盏魂灯,莫非对方和曹满有仇? 而且此人并非只是一位普通的练家子,从攻击的目标可以看出,对方是为懂得玄法秘术之人,否则也不会这么歹毒的想要打灭魂灯,让曹满用永坠梦魇,魂寂而亡。 功夫不俗,懂得玄法,心性残忍恶毒 这人,究竟是谁? 曹满又为何会惹上这么一位可怕的仇家? 疑团困扰着段虎,可惜曹满这会儿入了梦魇,无法告之实情。 窸窸窣窣 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段虎的警觉,下一刻,他猛的冲到窗口,随后像离弦之箭般从窗口跳出,直接落在了院内的天井中,举目四外张望,就见不远处的瓦檐上有一道黑影正快速移动着。 段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狗胆包天的贼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放冷箭害人,也不把招子放亮点,虎爷的地盘是尔等臭贼随意撒野的地方吗? “朋友,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吧!” 蹭! 段虎飞身上房,追着那道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就在段虎离开不久,平躺在床上的曹满身子忽然一动,平静的脸色开始出现了一丝变化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了? 对了,想起来了,我是曹满,我在梦里,我要 曹满猛的一抖,什么都记了起来。 眼前依旧是喜庆热闹的婚宴,周围聚满着前来贺喜的客人,一个个笑容满面、神态可掬,或高谈阔论,或推杯换盏,或喜笑颜开 欢动,喧哗,整个儿院中呈现着一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之景。 此前入梦,曹满从没有留意到欢嚣下的细节,此时仔细一看,那一张张笑容亲切的面孔却是那么的木讷,那么的呆板,特别是每个人的双眼 似乎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目光中泛着点点的寒光,阴戾而森冷,让曹满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满,愣什么呢?还不赶紧给大家敬酒?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县长、乡绅、就连你的上司赵所长以及本地的富贾名流都来了,你小子给我机灵点,别丢了我常家的脸。” 就在曹满愣神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语气不悦的说着话。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丈人常贵,老头今天穿的挺花哨,大红的地主袍,头戴地主帽,胸口还戴了朵红花,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让人有种临老如花丛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头要纳小妾,一树梨花压海棠。 曹满眼皮一跳,敬酒?敬你们这些大头鬼还差不多! 现在是敬酒的时候吗? 是要驱魇的时候。 曹满尽量克制着心里的恐惧,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老丈,那个” “那个什么?难道要我这老丈人亲自帮你敬酒不成?不中用的东西,要不是你小子把我闺女的肚子” 常贵欲言又止,瞪了一眼曹满,极不耐烦的又说道:“我懒得和你废话,给我敬酒去!” 把手里的酒杯和酒壶强行塞给曹满后,常贵转身招待其他桌的客人去了。 拿着酒壶和酒杯的曹满一阵犯怵,他记得段虎交代过,让他一入梦境就赶快前往新房,不要过多纠缠,否则时间长了,一旦迷失了本性,届时别说驱魇,就是连他也会永坠梦魇。 想到这,曹满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朝后院跑去,任凭周围那些祝贺的人如何喊他,他都没有理睬。 眼瞅着就要赶到后院的院口,忽然间四外静了下来,刚才还热闹的场景变得鸦雀无声。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所有前来祝贺的人竟然全都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寒气顺着尾椎骨一路攀升,直冲后脑,曹满瞬间炸毛,身子定格般呆立在了原地。 惨咯,被发现了,咋办? 曹满对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刚才要是谨慎一点,悄悄咪咪一点多好? 骑虎难下,不,是厉鬼将映! “小满,不留下来给大伙敬酒,你这是要到哪去?”为首的常贵阴冷的问道。 曹满眼珠一动,心思活了起来。 说实话,他最怕的就是这些野鬼一窝蜂冲上来,撕胳膊扯腿拔脑袋,把他大卸八块。 既然对方还能质问他,何不将计就计,来个装傻充愣呢? “我,我想回屋去看看新娘。” 这话说的,曹满自己都觉得满意,难道新郎官还不能去看自己的新娘子吗? 看看这群野鬼也回答。 “看新娘?你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常贵面露疑惑之色。 曹满听了个一头雾水,“什,什么意思?” “看新娘有看新娘的规矩,入洞房有入洞房的时辰,坏了规矩就等于坏了喜气,难道你想给梅儿带来霉运,给老常家带来厄运吗?”常贵直言相告。 曹满吧嗒两下滋味,我去,还真是这么个理,想当年结婚那会儿,这些繁琐的道道坎坎,能把他的脑袋都闹懵。 只是 是啥规矩来着? 时间隔着太久,曹满早还回去了,记那玩意干嘛?常梅又不让他娶二房。 要不试着问一声? “咳,老丈,啥规矩?” 瞬间,全场鸦雀无声,鄙视,不屑,嘲讽,挖苦的眼神如刺眼的寒芒,闪得曹满直晃眼,老尴尬。 下一刻,老丈人发了怒,“混账东西,喜宴的规矩就是给每一桌来的客人都要敬酒,这是礼数,少一桌都不行。” 看着常贵那双鼓着的死鱼眼,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挤搡了出来,曹满脖子冒着凉气,生怕对方激动过度,眼泡落地。 曹满故作镇静的一拍脑袋,“都怪我,想着媳妇忘了客人,各位,刚才是我不对,待会儿我一定挨桌把酒都敬到,为了聊表歉意,我还要自罚三杯!” 几句话,众人脸上的阴霾之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趁着大伙往回走的时候,曹满压低声音问道:“老丈,刚才我敬了几桌客人来着?” “你自己敬的酒忘了吗?”常贵一翻白眼,胡子撅起老高来。 曹满暗咽口吐沫,真够吓人的,那双死鱼眼翻得只剩白眼球,连点黑仁都不见。 害怕归害怕,戏却不能断,接着演。 “老丈,别生气,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一激动忘了呗?”曹满嬉皮笑脸的说道,表情挺真切,就是额头的汗珠多了点,不是热汗,是冷汗。 常贵冷哼一声,“三桌。” 曹满点点头,眼珠滴溜溜朝后一瞥,院门口不太远,有机会。 “老丈,这回来的客人少说也有几十桌,咱家的酒够吗?要是敬到一半没了酒,多丢人?” 常贵听后气得全身咔咔做响,曹满再咽吐沫星,老鬼,别哆嗦好不?你这身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混账东西,咱家会没酒?看那边,酒窖里的老酒够全镇子的人喝三天三夜,不,五天五夜!” 曹满暗呸一声,老鬼,你就不怕把牛皮吹破了?老子在你家当了多年的赘婿,酒窖里的老酒有多少会不知道? 别以为自个儿翘腿升天就能瞎掰,当心遭雷劈,灰飞烟灭。 “酒窖?在哪呢,我咋没见到?”曹满手搭凉棚四外张望着。 “眼瞎啦?就在那,最远处的那处杂院里就是酒窖。”常贵哆哩哆嗦点指着说道。 “没有啊,我咋没看见?”说话间,曹满往后蹭了几步。 常贵生气的垫着脚尖,手臂伸着老长,“就在那,混账东西,这都看不见?” “哦” 曹满拉声长调,随后抬脚对准常贵的老腚就是一下,混账老鬼,老子请你吃黑脚! 一脚下去,毫无防备的常贵老狗飞天,打着转扑了出去,把正走在前面的众人撞了个稀里哗啦。 趁着一片混乱的时候,曹满火力全开,转身朝后院口冲了进去。 身后,一阵阵尖锐的嘶吼响起,针扎般难受。 曹满忍住耳中的不适,加快速度冲进了后院,就在这时,身后的吼叫变成了哭声,凄离、悲惨。 回头一看,常贵等人变成了一颗颗死人头堵在了院门口,每张死人脸上都有一双鲜血淋漓的眼窟窿,血水流出,好似血泪般不断流淌。 曹满炸毛,好在这些人头只是拥挤在院口,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就那吓人的样子,活脱一只只恶鬼,冲进来的话非活吞了他不可。 擦把小汗,曹满拔腿就想进入婚房,人头中,常贵的脑袋发出了哭喊:“曹满,你就这么绝情吗?你要真对梅儿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就敬完了酒再进去!” 声音越到后面变得越尖细,宛如女子在哭喊,仔细一听,这不就是常梅的声音嘛! 曹满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常梅变化出来的,让他敬酒,无非是想抹去他的记忆,深陷梦魇不可自拔。 转身,曹满跪在了地上,“梅儿,如果我真是绝情的话,我为何要来找你?我知道我对你不好,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但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你原谅我的机会,梅儿” 曹满一面真情的呼唤着常梅,一面磕头,头头磕地,声声闷响。 足足磕了九个响头,院口的那些人头忽然消失不见,就连院外的喜宴也变成了白绸高悬、纸钱满地的吊唁灵堂。 “谢谢你,梅儿,谢谢你还记着我们之间的情意。” 曹满从地上站了起来,“梅儿,我现在就来见你。” 迈步来到新房外,曹满冷静了一下心情,要面对的终须面对,能不能用自己的真情感动常梅,化解对方的一身怨气,成败一举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一推房门 推不动? 曹满眨眨眼睛,房门坏了? 试着又推搡几下,依旧不动,曹满有些懵逼。 咋回事? 难道是常梅对他有意见,故意拦着门不给进? 应该不是,否则刚才 难道是门有意见,故意甩脸子,门脸? 这也太扯了吧! 曹满后退两步,给自己鼓了鼓劲,不就一道破门,拦得住你家曹爷? 高喝一声,曹满用肩膀猛的撞在了门上。 轰! 房门如故,曹满踉跄倒退出去,一脚踩滑,从石阶上倒空翻落地。 乐子 挺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60 再入阴宅(上架第四更) 这跤摔得真精彩,可惜曹满看不见自己的表现,刚儿那个倒空翻,绝对出彩,那身坨跟球似的翻了个圆。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曹满吸溜凉气,疼得连声儿都吭不出来。 片刻过后,等他哼哧哧坐了起来,怒燥燥的盯着门,心里火大。 问题是门只有脸,没眼珠,对视有用吗? 收回目光,曹满忽感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做梦会感到疼痛? 牛扯呢吧! 即便是梦魇,也不应该夸张到这一步,可全身传来的痛感却是如此的真实,否则他会疼得吸溜溜? 试着触碰一下伤口 “呜啊!” 好疼,好难受,完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没有一丝的虚假。 咧嘴呼痛的同时,曹满明白了,“阴鬼魔魇夺人魂魄,既然我的命魂在此,自然这里感受到的一切都能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也就是说,我要是在这里死了,命魂将无法返回身体,一辈子都要待在梦魇之中。” 曹满胯下一颤,好悬尿了,他终于弄懂了段虎话中的含义。 怪不得当时段虎笑了个不怀好意,他还以为对方是在鼓励他,心里挺感动,原来都是坑啊! 黑坑! 贼不溜球的是段虎,傻不拉几的就是他咯! 曹满牙根发痒,一个劲儿的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一阵“嘎吱吱”的声响引起了曹满的注意,他回头看去,门竟然诡异的自己慢慢打开了。 几个意思? 不闹情绪了还是变着法的又想玩他? 不知咋滴,曹满的眼皮来回直跳,左眼跳完跳右眼,上眼皮蹦跶完了蹦跶下眼皮,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像他现在这般跳了个七乱八糟的,好运还是霉运? 揉揉双眼,似乎好了一点,但隐隐还在悸动着,时而会抽搭两下。 是福不是祸,既然来了,曹满不打算临阵退缩,再说了,他有后路可退吗? 只是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曹满静静观察着开了条门缝的屋门,一时间有些犹豫。 进,还是不进? 怎么进? 正在踌躇间,地上掉落的一物映入了他的双眼,瞬间,曹满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用绸缎缝制的绣囊,金色的绣面,红色的针织,绣的是一幅双蝶恋花的图案,绣囊不算精致,不仅绣边没有处理好,就连绣工也不怎么样,蝴蝶一只大一只小,翅膀也不对称,看上去就像被画歪了一样十分的别扭。 然而就是这么个不算起眼的绣囊,却触动了曹满的心事。 把绣囊捡在手中,双眼湿润了起来。 绣囊是常梅亲手给他缝制的,时隔多年,他早已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想现在却再次忆起。 常梅是千金大小姐,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说什么针线活,就是绣花针都没碰过,别说一个小小的绣囊,只要她想的话,即便摘星捞月都会有人去做。 但是为了给曹满缝制这个绣囊,从小娇生惯养的常梅吃尽了苦头,十指针扎,针针见血,那痛苦的滋味,绝对是常梅这辈子最可怕的经历。 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动了真情,哪怕是世上再困难的事情,为了心爱的男人也会去尝试着去冒险。 常梅知道曹满酒量一般,有时候为了醒酒会在身上装点话梅,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做事往往顾东顾不了西,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早就晚了,所以常梅才想亲手给他绣一个绣囊,里面放点话梅,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曹满还嫌弃这个绣囊,难看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戴个绣囊在身上算怎么回事?岂不招人笑话? 可是当他知道了绣囊的来历,再看看常梅十指裹着的胶布,曹满当场感动的抱住了常梅,深深搂在自己的怀中 紧紧捏着手中的绣囊,曹满叹息一声,心里的那点犹豫和踌躇荡然无存。 重新站在门前,伸手轻轻一推,挺好,这回房门没有再甩脸子给他看,而是很顺畅的被打开。 进屋前,曹满瞪了一眼房门,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门把式,劈了当烧柴。 门没理他,安静的挂在门框上,冷淡、漠视,挺高冷。 曹满跨步而入,屋内的场景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喜庆、温馨,床边的常梅依旧穿着嫁衣披着红盖头,文静的坐在那,静候着他的到来。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和怀念,要不是经历了数次的梦魇,相信现在的曹满早就克制不住心情的喜悦,迫不及待的冲上去揭开新娘的盖头 心情复杂的曹满走向了床边,看着端坐着的常梅,他轻唤一声,“梅儿,我来了” 常梅轻轻颤抖了一下娇躯,披着盖头的脑袋低垂了些许。 似羞涩,似激动,似腼腆,似 曹满双眼一亮,这幅娇态和当初一般无二,莫非对方已经原谅了他? 很有可能,否则刚才在院里的时候,常梅也不会撤去那些幻像,直接放他进来。 “梅儿!” 曹满激动万分的走了上去,突兀,坐在床边的常梅猛的站了起来,双脚离地,飘到了曹满的近前。 猝防不及的曹满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披着盖头的常梅把脑袋对向了他,随后伸出了那双白的吓人的双手 夜色下的县城静谧安宁,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以及闷头狂追着的段虎。 “嗷,嗷” 一脚踢出块石子,打得那只不识好歹的杂毛狗一阵凄嚎,段虎冷哼一声,心情郁闷无比。 看着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黑影,段虎能憋出真火。 从追出院门开始,这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他紧追慢赶,呵,愣是没有追上对方。 每一次眼瞅着好不容易拉近了一点距离,对方却会狡猾的躲进阴暗的角落,让他一阵好找,等找到的时候,三两下又跑远了。 除了狡猾之外,这位来历不明的神秘人脚力还十分的惊人,动作也十分敏捷,一会儿上房一会儿下地,一会儿翻墙一会儿又钻洞,把段虎折腾了个够呛。 回想起刚才放出的狂言,段虎觉得脸皮有些臊热。 装逼打脸不分家,这回好,打了自己的黑脸,啪啪脆响。 “王八蛋,比泥鳅还滑溜,最好别让虎爷抓住,否则喂你吃泥!” 段虎心里发恨的咆哮着,但是不敢喊出声来,否则一旦泄去丹田里的这口气,再想提气追赶对方就来不及了。 追来追去,追去追来,段虎从大街的东头追到了西头,又从南面追到了北面,追撵得真够欢畅的,就像要糖吃得毛娃子,追着大人手中的糖果依依不舍。 这会儿,段虎也算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分明是牵着他的鼻子溜大街,围着县城来来回回差不多兜了两大圈,拿他戏耍着玩呢! 按照段虎以往的火爆脾气,谁敢在他的虎口拔须,他非扒光对方所有的体毛不可,一毛不剩,光溜溜! 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不把对方追上他誓不罢休。 可是今夜不同,惦记着曹满的安危,又追了一会儿,段虎无奈的把脚步一收,喘了几口粗气后有了回去的打算。 谁知他刚一停脚,远处的那道黑影也停了下来,蹲在屋檐上看似也累的不轻,脑袋一点一点的在哈气。 哈气也好喘气也罢,人之常情,恼人的是,对方故意伸手朝他挥了两下,看意思是在故意挑衅。 本就憋闷的段虎顿时炸毛,搞事哇?追! 虎眼怒瞪,提气纵身,撒开大脚丫子又追撵过去。 段虎追得猛,那人逃得快,尽管从速度上来说稍逊一筹,但神秘人奸滑无比,逃跑的路线很是刁钻,害得段虎一顿苦追,始终无法拉近多少距离。 之后的追逃角逐中,段虎不停则已,一停,那人也停,停了不说,还故意挑衅,动作挺夸张,气得段虎怒气冲天,却又无可奈何。 反复之下,段虎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强梯,段虎眼珠一动,终于有了主意。 “滑泥鳅,今儿个虎爷有事,不愿和你多做纠缠,你要是还不死心,赶明儿虎爷扫榻相迎,请你吃泥! 高喝几声,段虎头也不回的朝家赶去,很快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黑衣人粗气连连,目送段虎离去之后,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全身松懈的坐在屋角上散着满身的热气,看来刚才的那顿追逃,把这人也累了个够呛。 过了一会儿,等气息稍微喘顺了,身子也凉快了一些,这人从屋角上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正想离开,就在这时,潜伏而来的段虎咆哮一声,吓得这人身子一哆嗦,好悬没从屋角上直接摔下来。 “滑泥鳅,跟虎爷玩躲猫猫,虎爷请你吃老拳!”飞身而起的段虎一拳挥去。 拳风呼啸,铁锤般的拳头直袭黑衣人的面门,眼看一拳就要击中,忽然黑衣人身子朝下坠去,不仅让过了段虎的攻击,而且还在半空中身体灵巧的一翻,脚尖朝下轻轻落在了地上。 “想逃?没门!” 一拳走空的段虎正待转身追击,眼前寒光一闪,暗器已然欺近胸口。 吐气收腹,腰板一错,寒光贴着他的胸口飞了出去。 玩阴招? 落地后的段虎四处张望,却发现黑衣人已经顺着矮墙逃出去了一截距离,气得段虎怒吼一声,跳下屋角追赶了上去。 火力全开的段虎仿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若非躲闪着时而射来的暗器,他早就把对方堵个正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段虎也不白给,黑衣人射暗器,他捡泥砖还击,三暗器换一泥砖,数量上吃点亏,但从质量上来说,段虎似乎占据着优势。 可惜地上的泥砖不多,有时候段虎只好就地取材,揭下屋瓦抛出,打得还挺溜 一民屋内,胖婆娘捂着被子,眼珠子惊恐的看着屋顶,刚才揭瓦的声响不小,直接把熟睡中的胖婆娘惊醒。 “当家的,别睡了,好像有人偷屋头的瓦片” 胖婆娘推搡着身旁的瘦汉子,依稀间,她似乎从缺失的那块瓦片看见了夜空中的星星,好闪好明亮。 瘦汉子睡得正香,被推得猪哼一声,转头又睡了过去。 胖婆娘一阵气急,抬手给瘦汉子一大耳光,嗷嗷两声,瘦汉子不醒也得醒。 被抽醒的瘦汉子心火贼旺,自己劳累一天,晚上还要伺候婆娘拍巴掌,几年下来,瓜枣未得,自个儿还瘦得像个鬼,尼玛,让人活不?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火大的瘦汉子就想和旁婆娘上演拳武行,拳头还没举起来,“哐当”一下,头顶上方的屋瓦再碎两块,落下的碎片掉了一床。 婆娘汉子齐齐看去,一粗腿从裂开的窟窿里收了回去,还传来一阵骂咧声。 “日,伪劣破瓦,省钱也不是这么个剩法,缺德货!” 婆娘汉子抱成一团,又惊又怒还傻眼,卧槽,哪来的糙贼,偷瓦碎瓦还骂人? 不过,今儿个的夜色还挺美,星星月亮羞答答 屋顶,段虎收回大腿,刚才的失足,好悬没成了千古恨。 交战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直到黑衣人躲进了小树林,段虎才被迫放弃了上房揭瓦。 在树林里寻摸了一阵子,眼尖的段虎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踪迹,随后一路狂追,渐渐的追出了县城,朝城郊奔去。 又追出了一段路,段虎感到纳闷了起来,眼前的路分明是去往常家大宅的,对方引他来此,莫非有什么阴谋? 追,还是不追? 难题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追的话,曹满咋办?何况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段虎一无所知,鲁莽行事恐怕会落入什么圈套。 不追,恶气咽不下,一想到对方像遛狗似的溜达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艺高人胆大,段虎把心一横,阴谋诡计又如何,常家阴宅又能如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段虎的性格。 至于曹满,该做的事他已经做了,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对方,段虎在不在跟前守着,无关紧要。 打定注意后的段虎勇往直前,顺着道路一路奔跑了下去,等到离着常家大宅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从漆黑的夜色中传来了两点灯火的光芒。 “故弄玄虚,呸!”段虎嘲讽一声,来到了常家大宅的门口。 大门附近跟昨夜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那对被雷劈过的镇宅石狮子依旧残破着焦黑的身躯矗立两旁,唯一不同的就是门前悬挂着的两盏大灯,不知为何被人点燃,火光透过红色的灯罩,把四外照得血红一片。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人撕开,两扇大门敞开着,就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大嘴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段虎大步前行,刚迈过门槛,忽然他提鼻闻了闻,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徘徊不散的阴气,段虎一阵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疆古煞之巫葬》正文 061 幻禁尸阵(第五更,为了首订拼了) 段虎的鼻子很灵,特别是对于阴气、尸气这些特殊的气息极为敏锐,这方面,狗鼻子比不过他,其他方面,他比不上狗鼻子,这是实话。 作为倒斗艺人,嗅觉的灵敏至关重要。 从进入大门开始,段虎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阴冷、浓戾,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不适之感,不错,正是阴气。 奇怪的是,冥眼已经被赵所长带走,尸刹、血傀也被他一一消灭了,就连铁丘尸坟里的死尸以及常家那些人的尸体都被焚烧过了,即便还残留着阴气,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阴戾浓厚。 “六丁六甲,丁亥拘魂,丁酉制魄,三清敕令,离火焚阴” “敕!” 念动着法诀,段虎手掐法印,一团金色的阳火凭空而现。 仔细的观察着阳火,也就眨眼的片刻,金色的阳火开始发生了变化,不仅颜色逐渐变绿,外焰还包裹着一层白色的焰苗。 “咦?这是”段虎眉头一皱,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怪不得常梅的怨魂会如此的凶戾,原来这一切” 正在思索着,突然间身后两扇大门猛的闭合在了一起,巨大的声响直接打破了夜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段虎一跳,不过须臾间他就恢复了平静。 “想搞事?很好,虎爷奉陪到底。” 转回头,他仔细看向两扇大门,大门上隐约浮现着两团白色的图案,好似雾气一样凝聚不散。 “法咒?”看着门上两团形状怪异的图案,段虎有些吃惊。 “不对,这不像是一般驱邪降魔的法咒,更像是一种邪恶的禁制,莫非是刚才那个黑衣人弄出来的?” 两团如同雾气一般的法咒似隐似现,图案模糊飘忽不定,然而禁制上的禁纹却和普通的咒文有所不同,好似盘绕着的长蛇,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气息。 段虎尝试着上前了两步,刚一靠近大门,忽然间眼前的两团白雾变化成为两条巨蟒,张开大嘴向他扑来。 段虎惊愕的朝后退去,正打算闪身躲避,谁知那两条幻化出来的巨蟒身形溃散,再次化为两团白雾退了回去,之后又凝聚成为了邪咒的图案。 “幻禁!”段虎眉头一皱。 “既然是幻禁,哼!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虎爷!” 确定之后段虎再次迈步前行,和刚才一样,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两团白雾迅速变化成为两条巨蟒飞扑而来。 这一回段虎没动神色,只是冷静地观察着扑了上来的巨蟒,等两条巨蟒嘴里锋利的长牙就要咬在他的身上时,段虎把沉于丹田中的玄阳之气猛提至胸口,张嘴大喝一声“呔!” 洪亮的吼声中夹杂着段虎的玄阳之力,巨大的冲击顿时将扑来的两条巨蟒轰成了碎片。 “和虎爷玩这一套,真当虎爷是才出道的毛嫩娃子吗?”段虎不屑的说了一声,随即迈步就想上前打开大门。 诡异的是,被吼声震碎的巨蟒,化为条絮状的雾气再次快速的凝聚在了一起,转眼又变化出了新的形状,同样是蛇,但不蟒蛇,而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不是两条,而是密密麻麻的几十条,密布在了段虎的周围。 段虎愕然,想不到黑衣人这手幻禁之术玩得真溜,足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幻术始终是幻术,段虎又不是才出山的毛头小伙,何惧之有? 当第一条雾蛇猛扑而来,其他雾蛇也相继而动,段虎气运二指,左右开弓之下,将一条条扑上来的雾蛇斩为两段。 电光火石间,七八条雾蛇身体溃散,不过并未消失,不大工夫又重新凝聚成为了新的雾蛇,吐着信子再次扑来。 小半盏茶的工夫,段虎就被身外的雾蛇忙了个手忙脚乱。 稍有分神,一条雾蛇缠住了他的小腿,段虎身形微微一滞,紧随其后,更多的雾蛇扑了上来,缠绕住他的身体。 每增加一条雾蛇的缠绕,他就感到自己的动作会迟缓一分,压在身上的重量也就重了一成,当数十条雾蛇全都缠绕在段虎的身体上时,强如壮牛的段虎也有些吃不消。 段虎惊诧不已,这是幻禁吗?触感,重量 跟真的一样! 然而妄图靠着几十条幻化的雾蛇彻底压制住段虎,恐怕还嫩了点。 “开!” 段虎提气猛喝一声,气劲冲击之下,缠绕在他身上的雾蛇纷纷断裂,碎成一团团零散的白雾朝四周散去。 重获自由的段虎没有片刻的迟疑,快速冲到大门前,刚要伸手抓住门环,身后两团白影如影随形,一闪而至。 段虎灵巧的闪身躲过,定睛一看,原来攻击他的又是最初的那两条白色雾蟒。 狗皮膏药啊? 段虎颇感头疼,如此死缠烂打下去,根本不足以毁去幻禁,再多的努力也会徒劳无功。 幻禁不破,幻术不灭,与其把力量耗在无用功上,不如另想它法。 “算你狠,这笔账咱们先记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段虎转身来到高墙,正打算翻墙而过,不想那两团白雾状的幻禁跟着也飘了过来。 换地儿再试。 段虎爆发出了极快的速度打算拜托幻禁的纠缠,然而事与愿违,两团白雾始终阴魂不散的跟着,害得他无功而返。 如此折腾了几次后,段虎放弃了突破的打算。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把贼头头干趴下,必将后患无穷,越拖越麻烦。 冷冷的看向了身后的常家大宅,段虎杀气渐浓,“滑泥鳅,虎爷没找你算账,你倒蹬鼻子上脸了起来,想捉虎爷的瓮鳖?虎爷先灭了你的贼根!” 时间紧迫,容不得段虎有丝毫的耽误,按照记忆,他翻墙过户,上房登顶,在大宅内寻找着对方的踪迹。 可是找来找去却丝毫不见黑衣人的踪影,段虎不免一阵咆燥。 常家大宅内阴暗昏戾,低低地风声如阴鬼低吟,诡异惊谲。 时间一点点过去,段虎穿堂过户,愈发烦闷了起来,无法找出黑衣人的下落,让他有种空有一身牛劲却无田可耕的泄气感。 让他心烦的还不仅仅如此,随着不断的深入,他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阴气越来越浓,隐藏着的杀机也越来越重。 不安,烦乱,闷燥,充斥在了他的心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段虎不怕直面困境,就怕背后暗算,世道险恶,江湖凶险,令他不得不防。 就在段虎心急火燎却又不得其法的时候,忽然远处亮起了一片火光,段虎眺目望去,发现那片发出葳蕤火光的方向,正是来自于常家正堂所在的位置。 “常家大院?那里不是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吗?” 事情不容段虎多想,他飞檐走壁,顺着高墙一路快速的赶了过去。 不大工夫,从大院外一跃而入的段虎轻轻落在了天井之中,落地后他暗中掏出两颗寒星砂紧扣在手,以备不时之需。 火光是从那片已经变成了废墟的正堂处传来的,在焦黑的瓦砾碎砖上面放着三堆木柴,巨大的烈焰把周围照得一片光亮。 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段虎小心翼翼的朝三堆篝火走去,挨着近了,烈焰散发出的高温,烤的段虎脸上发烫。 走在废墟上,脚下踩着的碎瓦烂砖不断发出了轻微的异响,伴随着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声响,听上去诡异莫名。 围着三堆篝火绕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发现,段虎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想不明白。 点燃篝火无非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引蛇出洞,可问题是黑衣人在哪? 难道只是为了示威,故意捉弄不成? 尼玛,又不是毛娃子在赌气,弄出这等阵仗只是为了戏耍一番。 黑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刺杀曹满在先,捉弄段虎在后,段虎不认为对方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就凭那股子阴险毒辣的手段,想必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管中窥豹,足见一斑,段虎加大了警觉,认真的查找着蛛丝马迹。 “嗯?这是” 一阵异味进入了段虎的嗅觉,味道腥臭难闻,就像腐烂的臭肉,不,不只是臭,而且还裹挟着一股子浓烈的阴气。 尸气! 段虎脸色变更,正想离开脚下的废墟,突然脚踝一紧,身子随着猛的一沉,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从瓦砾的下面伸出了一只尸爪,正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 尸爪焦黑干枯,表面粘连着一点焦烂的皮肉,五指锋利而且力量奇大,如铁箍般铐紧脚踝,段虎不由得感到一阵剧痛。 “该死!”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黑衣人的道,段虎怒从心头起,抬脚猛踩在尸臂上。 “咔嚓”一声脆响,尸爪齐腕段成两截,但枯爪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的脚踝。 段虎俯身用力的掰住尸爪往外掰动,直到把一根根尖细的指头扳断,他这才把尸爪整个儿给取了下来。 看着脚踝处五条明显的淤青,段虎铁脸低沉。 阴尸? 不是都被烧毁了吗? 怎么无端端的从废墟下面冒了出来! 段虎不敢再做停留,就在这时,又一只焦黑的尸爪从瓦砾下伸了出来,抓向脚踝。 段虎抬腿避让,动作稍微迟缓了半分,虽然让过来抓来的尸爪,然而裤脚却被勾住,拉扯下,裤脚撕裂,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平衡。 身子栽晃两下,段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刚要翻身跃起,身下废墟传来一阵骇人的响动,一只只枯槁般的尸爪仿若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三两下便把躲闪不及的段虎牢牢的抓住。 转眼间,段虎就被一只只尸爪五花大绑,不论他如何拼命挣扎,奈何身上的尸爪越来越多,拉拽着他不断往下沉去,似乎要把他拖进无底的尸渊中一样 另一头,正深陷梦魇中的曹满也到了危险万分的关头,看着那双苍白的手离他越来越近,心脏蹦跶了个欢,几乎能蹦出他的脖喉眼。 曹满人胖身坨,手脚笨重,想躲显然有些不太可能,惊乱中他慌张的伸手一把握住了常梅的双臂。 嗖! 寒凉似冰的感觉,从触摸的那一刻,如电流般窜入体内,冻得曹满张口哈气,吐气成雾。 难道这就是冻死狗的节奏? 曹满牙齿打架,哆嗦成一团,想要放手却无法松开,感觉自己的双手就像冻在了常梅的手臂上一样,黏扯不开。 披着盖头的常梅离他越来越近,隐约都能听到一阵磨牙的音噪,曹满想哭,梦魇的世界太可怕,喂,谁能让我醒过来哇? 黑脸,菩萨,额的娘! 老子不玩了,我想回家! 驱魇尚未成功,曹满还需努力,如何度化成功?一颗赤诚之心。 苦逼的曹满克制着内心奔腾的惧流,勉强挤出一丝堪比哭嚎的笑脸。 “梅儿,是不是冷了?看你这身子,跟冰水似的,真让曹哥哥心疼,来,让哥哥陪你喝杯喜酒,暖暖身子。” 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咯噔,一气呵成,曹满一万个佩服自己,太牛了,牛掰的牛! 寒冰不能断流水,此刻的曹满就是流水,春流之水,哪怕常梅冰如寒山,也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 起码,曹满的双手终于获得了解放,离开了那双冰寒刺骨的“冰条”。 松开的瞬间,曹满动了,走得有点心慌,也有点踉跄,最后一屁股坐在桌旁,还故作关心的招了招手。 常梅未动,披着盖头面朝着他,似乎这一刻有点懵逼,弄不懂曹满的意思。 不奇怪,以往曹满入魇,不是惊嚎就是鬼叫,但这一回,不惊不叫,还温暖备至,关怀有佳,鬼心虽然不是肉长得,但也是从肉心变来的,常梅感到懵逼挺正常。 见常梅没有挪动地方,曹满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分别在两只鸳鸯金杯里倒满了酒,接着对常梅说道:“梅儿?喝交杯酒吗?” 话才出口,曹满后悔了,喝酒就喝酒,喝哪门子的交杯酒? 玩不死自己啊? 想改口,但常梅飘着大红嫁衣来到了桌旁,落座之后,端起了桌上的一只鸳鸯杯。 白刷刷的手臂端着鸳鸯杯直接伸到了曹满的鼻子前,曹满干咽一口,抽死自己的心都有。 “梅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我相遇时的情景?那时候你还是常家的大小姐,大家闺秀,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警,穷小子一个,和你相比,你就是天上最美的的仙女,而我顶多是凡间的一只癞蛤蟆,除了对你仰慕之外,我什么都不是” 曹满没有举杯,而是打起了嘴炮,花样还不少,能在这么惊悚的一刻变身话痨,曹满再次佩服了自己一把。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来是故意拖延时间,好把喝酒这茬给敷衍过去;二来,他打算用以往最美好的回忆来打动对方,如果能唤醒常梅对他的情意,也许就能化解对方的怨气。 情之所开、情之所动,两心相融、两情才能相悦,这也是段虎交给他破魇,超度常梅的方法。 话不能停,接着说。 “那一天,正好是我值班,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性子,与其满大街巡逻,不如找个地方偷懒睡大觉,这不,我便跑到县城外的盘龙河边打算乘凉打个盹,不想就这么巧合的遇见了你” “当时我一见到你的模样,整个人都呆了,梅儿,你知道吗?你长得太美了,美得都能把我的魂给勾去。”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穿着一身暖黄色的衣裙,梳着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头上还戴着两朵梅花形状的发卡,水灵灵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笑起来的样子最迷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仿若能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唠嗑唠嗑,要边唠边嗑,可惜曹满不敢嗑瓜子,只能干巴巴的唠,不能咔嚓嚓的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2 曾经的时光(第六更,尽管本书凉凉,但的心未凉,接着更) 曹满可劲儿的唠嗑,他根本不敢停,否则就要喝交杯酒。 喝交杯酒不可怕,但喝酒就要揭盖头,那玩意 不美,老可怕。 如此良宵美景,甜蜜幸福的时刻,总不能被那些不好的气氛打破吧? 常梅挺不错,端着鸳鸯杯一动不动的听着曹满讲述着以往的时光,文静恬怡,尽管端酒的手臂伸得老长老长 “梅儿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你,痴迷的看着,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再酸涩也忍着,因为我怕一眨眼你就会像仙女一样消失不见。” “你别误会,当时我并没有任何歪念头,纯粹是被你的美丽给吸引住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下贱,连你的脚趾头都配不上” “要不是你被藏在河边碎石堆里的蛇咬到,恐怕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接近你。你还记得吗?当时你都吓哭了,而你身旁的那些下人也一个个吓得惊慌失色,是我冲上来抱着你的腿,用嘴把蛇毒吸出来的,虽然挨了你一嘴巴,后来又被那些可恶的下人捶了一顿,可我心里却美滋滋的,你吃了蜂蜜都甜都美” “说件你不知道的事,其实那条咬你的蛇根本不是什么毒蛇,而是一条水蛇,好笑吧?因为一条水蛇让你认识了我,看来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说着话,曹满忍不住轻笑一声,回忆终是那么的美好,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过滤掉那些不愿记起的事情,只留下愿意保留的时光。 只是刚才回忆的这段时光,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伤楚c久远的追忆,重提时的快乐依旧无法遮掩逝去后的伤感。 曹满失落的放下了手中的鸳鸯杯,目光哀伤的看了看对面的常梅,思绪忍不住在脑海中涌动了起来。 “后来你回了家,而我就在河岸边躺了一下午,因为这件事情我被头儿训斥了一顿,之后还被罚扫一月的茅房,干着又脏又臭的脏活。” “可我没有怨言,因为我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你的影子,你的笑容,你动怒的样子,还有你被吓哭的模样,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半点的委屈和伤害,尽管我没有这个资格” “之后的那段时间我有些失魂落魄,因为我想见你,但是常家财大气粗,凭我这种身份的人,连你家的门槛都跨不过去,如何能见到你呢?” “后来我专门向头儿申请,可以取消我的休假,但是必须让我天天外出巡逻,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吗?其实是为了能够有正当的理由在你家门口守着,这样就能有机会见到你,即便是躲在远处偷偷看上一眼,我也能感到很满足” 说到这,曹满情深的常梅,对方还是静静地坐着,似乎是在聆听他的讲述,又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样,不过那只端着鸳鸯杯的手臂,却已收回了一些。 “说来也巧,那天你去寺庙烧香,半道上下起了暴雨,抬轿的脚夫失足摔倒,轿子也坏了,你也摔得不轻,眼瞅着荒郊野岭没个躲雨的地方,我把雨衣拿给你用,可你非但不领情,还让下人把我给撵走” “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用我的雨衣在挡雨,我心里真的很激动,说实话,当时我真羡慕那件雨衣,我想我要是能变成雨衣的话那该多好,可以替你遮风挡雨,可以依偎在你身上,即便只是一件雨衣” “淋了雨的缘故,我足足发了两周的高烧,说了两周的胡话,还被发了两个月的薪饷,可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还有一次,你被一群醉汉给拦住,下人们被打得东跑西散,我吓得挺身而出,本想帮你抵挡那些醉汉,却窝囊的被揍昏在地” 说到这,曹满羞愧的咧嘴笑笑,似乎当时真的挺丢脸。 “事后你来警所看我,临走时还对我笑了一下,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这辈子要娶到你,虽然那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但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曹满忘情的握住了常梅端着酒的手,尽管手的温度冰凉刺骨,但却阻止不了他的那份思念和缅怀。 不过这份温情只维持了很短的片刻,在松手的时候,他轻巧的把那杯喜酒拿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不用交杯了,曹满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也多了一丝失落。 “记得那段日子,我为了见你,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到常家的后院,用块小石子去砸门。你为了见我,晚上就偷偷躲在门后的杂物房里,一听到响动就偷着跑出来,还会带一些好吃的,弄点好酒给我,我们看着星星说着贴心窝的话,对着月亮亲亲” 说到这,曹满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态。 那是一段即美好又惊险的时光,每次见面不是偷偷摸摸,就是心惊胆战,跟做贼似的生怕被发现。 第一次,曹满感到生活是那么的丰富多彩,是那么的精彩绝伦。 女人,不愧是老天赐予男人的礼物,柔情似水,风情无限 可惜,做贼的日子终究短暂,曹满被常贵关进黑牢,一天三顿揍,顿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若非常梅有了身孕,他早被气炸心肝肺的常贵丢进盘龙河里喂了鱼。 曹满闭上双眼,往事一幕幕闪现着,酸甜苦辣的滋味涌上心头,让他百感交集。 “本来我们应该有着幸福的日子,本来我们应该过得比别人都好,可可就是因为我的贪婪和,不仅害了你,也害了我” 睁开双眼的曹满闪过了悔恨的目光。 “成婚后,我看似外表风光无限,实则寒酸自卑,别人以为我是金龟婿,然而我在常家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曹满攥紧了双拳,这一刻他不仅仅是在讲述,更像是在吐露自己的心声,在发泄,在咆哮。 “你知道我出生低贱,从小为了生存只能低三下四苟延残喘,娶了你,我怎么的也要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在你爹面前也好,在外人面前也罢,我要扬眉吐气,要让你替我感到自豪。” “我,曹满,不愿做一个忍气吞声又卑微懦弱的男人,我也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一个真正的纯爷们!” 激昂慷慨的声音过后,曹满悔恨的把头埋在了双手中。 “可是我想错了,错的还十分的离谱” “权力越大,诱惑也就越多,灯红酒绿的生活,纸醉金迷的日子,渐渐的,我迷失了自己,更冷落了你” “为了应酬,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为了满足欲壑难填的,我,我不是人!” “这是报应,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你的小产,我们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对我的惩罚,可是我呢?不仅没有安慰你c照顾你,还埋怨你c责怪你,是我,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孩子,是我,害了我自己,我就是个畜生,没人性的畜生” 悔恨中,曹满抡起巴掌对着自己的脸用力抽打起来。 红肿的脸庞,火辣辣的疼痛,都无法弥补他内心的煎熬。 泪水,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可是哭有用吗?泪水能换回曾经失去的一切吗? 显然不能。 这,就是命运的惩罚,弥补的代价,是刻苦铭心的悲伤,是锥心刺骨的心痛。 曹满嚎了个悲痛,抽了个结实,忽然,他感到手腕一紧,随后冰冷的寒意刺骨难耐,抬头一看,常梅用她那只冰冷的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梅儿,你”曹满一愣,随后整个人激动了起来。 常梅缓缓松开了抓紧的手,随后把头上的红盖头轻轻掀开 曹满本能的把眼一闭,已经多次见过那张可怕凄惨的死人脸,让他不忍再看,也害怕去看。 常梅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轻盈而又温柔,尽管依旧冰冷,但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足以令曹满为之感动。 “梅儿,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 说话间,曹满慢慢睁开了眼睛,手背上,常梅的手还是那般苍白,像一张白纸,没有丝毫的血色,冰冷的感觉如同腊月里的河水一般,刺骨寒凉。 目光上移,红色的嫁衣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脖子上的天宫锁在烛光的照亮下闪着点点的光芒。 再往上就能看见常梅的面容,曹满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起伏的心情,最后把目光一抬,看向了常梅。 “这,这真的是我的梅儿吗?你的样子” 等看清常梅的样貌后,曹满惊喜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眼中的常梅不再是一副瘪脑烂脸吊着死人眼珠的可怕模样,而是一位柳眉杏眼,朱唇红腮的娇颜俏面美人,精致的面孔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挂在了嘴角的两侧。 曹满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没错常梅的容貌跟当初一模一样,不,应该说变得更加年轻和美貌,吹弹可破的肌肤如羊脂白玉,娇嫩润滑。 “梅儿,真的是你,你真是的我的梅儿!”激动无比的曹满一把紧紧抱住了对方。 “梅儿,你终于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太好了,总算是老天开眼,能让我再次见到你的模样。” 说完,曹满往后退了一步,含着热泪一遍又一遍的注视着常梅,脸上充满了喜悦和怀念。 常梅还是带着一抹浅笑凝视着曹满,没有说话也没有眨眼,似乎在她的眼中,同样要把对方的模样深印在自己的目光中,永永远远刻记在内心深处。 “梅儿,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原谅我了吗?”看着深情默默的常梅,曹满问道。 常梅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出声,而是把桌上的喜酒又端了起来。 曹满一拍脑门,真蠢,梅儿原谅了自己,同时也希望回到最为温馨幸福的那一刻,交杯酒怎么能少呢? 曹满开心的拿起鸳鸯杯,手腕勾住常梅的手腕,交错后情深的说道:“梅儿,谢谢你让我又回到了过去,能够让我再次重温一遍当时的幸福,这杯酒我敬你,我们喝。” 说完曹满把端着酒杯的手抬了起来,一仰脖就打算喝下杯中的酒水。 就在这时,常梅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中戾色一闪,随即整张脸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不仅面容变得越来越可怕,就连脑袋也变得又瘪又烂,尸水横流,眼眶中的眼珠子也被挤压变形,从眼眶中垂吊了出来。 露出了真容的常梅哪还有丝毫的温柔和美丽,满嘴锋利的尸牙对准曹满的喉咙狠狠咬了下去 常家大宅的废墟中,三处篝火散发着耀眼的火光,熊熊燃烧着的烈焰时而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不断打断着夜色的宁静。 曾经的大院,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副残垣断壁c破瓦焦土的萧瑟悲凉之景。 废墟上没有了段虎的身影,更没有了那些从瓦砾碎砖下冒出的可怕尸爪,似乎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四外寂冷阴暗。 片刻过后,从大院西南的一角,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跳落在地,略微张望了一会儿,发出了一阵的干哑诡异的笑声。 桀桀 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说得恐怕就是这种难听嘶哑的笑声。 笑够了,黑衣人慵懒的伸展一下四肢,传出了一阵轻微的骨响,好似佝偻的老头伸腰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利索。 迈步来到废墟旁,黑衣人用着嘶哑的怪调说道:“兔崽子,追鸡撵狗般追撵了老子一路,咋样,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哼,还敢在老子面前嚣张,呸,什么玩意,黑不溜秋的黑崽子,就这点能耐也敢猖狂,早知道你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蛋,老子何必花这功夫,不如早点让你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碎碎骂后,黑衣人往地上吐了口老痰,阴寒的目光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便打算转身离去。 忽然,从瓦砾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很快响动又消失无声。 黑衣人稍稍一愣,竖着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接着又摇了摇脑袋纳闷的说道:“奇怪了,刚才明明听到了什么响动,怎么又没声了呢?难道是听岔了不成?” 正在犹豫间,又是一阵响动传来,这一次的响动明显大了不少,不仅声响十分清晰,就连地上那些堆积着的瓦砾也开始轻轻抖动了起来。 “嘶”黑衣人倒吸口凉气,“难道是这家伙没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3 冥尸符(第七更,每章都是大章,字数四千加) 就在黑衣人吃惊之际,地面上焦黑的瓦砾和碎砖抖动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随着抖动的振幅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突然间两只粗壮的手臂探了出来,四外挥舞一下,用力的支持在了瓦砾上,紧随其后,随着一阵异响,一个满身灰土周身挂着一只只焦黑枯爪的黑脸大汉从瓦砾下面爬了起来。 灰砂四起c尘土飞扬,土行孙问世? 非也,是猛虎出洞。 爬出废墟的大汉深深吸了几口气,接着把周身的泥沙灰土抖落一下,又用双手拍了拍脸上的灰渣,这才睁开了那双精芒四射的眼睛。 看了眼还挂在身上的那些枯爪,大汉怒不可遏,双手并用,稀里哗啦,几下便把七八只枯爪从身上扯了下来,随后往地上一摔,抬脚猛跺了几下。 骨碎声响起,一只只焦黑的尸爪被跺成了骨渣。 “板板的,虎爷一辈子还没受过这等窝囊气,扯娘皮的王八蛋,带种的给虎爷滚出来,别躲躲藏藏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再当缩头龟鳖,虎爷骂你祖宗十八代,代代龟孙,世世鳖蛋!” 黑脸大汉粗话连连,骂得真够难听的,令人不堪入耳。 不错,黑脸大汉非是旁人,正是人黑手狠皮糙嘴毒的 段虎! 之前他中了黑衣人的圈套,被尸爪强行拖入地下,那滋味,恶心不说还惊险,到现在段虎还心有余悸。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段虎没想到废墟下面就好比另外一处空间,一处焦骨炼狱的地狱。 除了有厚重的瓦砾泥沙堆压之外,四外都是一具具干枯焦烂的尸体,那些强行抓住段虎的尸爪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要不是有着泥沙瓦砾的阻挡,段虎非被撕成碎片不可。 危难关头,段虎靠着丹田中的一口玄阳之气拼命忍耐着,全身抱团后施展秘术,最后靠着玄阳化罡c罡气护身的方法才挣脱了尸爪的束缚,从废墟下的炼狱中艰难爬了出来。 此时的段虎灰头土脸,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周身上下不知被抓出了多少道伤口,要不是因为伤口被泥沙敷住,他非变成一个血人不可,远远看去,段虎面目狰狞c模样可怕,活脱一位烟熏的太岁,煤染的金刚。 段虎很愤怒,怒火直冲三千丈,敢把凌霄焚成灰,如此狼狈对他来说等同于奇耻大辱,不还以颜色,非活活气炸不可。 怒喷的骂声回荡在空旷的四周徘徊不息,片刻过后,段虎骂声停下,随即冷笑一声,目光投向了西南角的那排梅树中。 真够能憋的,被虎爷骂了这么多声连鼻子哼气都没有,比缩头王八还王八,真正的鳖精! 虎爷倒要瞧瞧,你这鳖精能憋到什么时候? 顺手抄起地上的几块焦石,段虎扬手打出,电光火石间,暗藏在梅树缝隙间的黑衣人惊呼一声,正待翻墙逃走,数块焦石飞织至,眼看躲避不及,黑衣人不得已从树上跳了下来。 双脚刚碰触在地面上,身前人影一晃,段虎已经冲到了近前。 “鳖精哪里走?虎爷要把你鳖货揍成精石!” 段虎双拳抡开,暴雨般的铁拳打了个密不透风。 黑衣人鼻气牛出,尼玛,鳖精? 黑脸哇!骂人要不要骂得这么狠?老子是鳖精的话,你这黑崽子就是老子憋出来的黑精石! 气恼的黑衣人不及躲闪,只好仓皇应战,只是论拳脚功夫,黑衣人明显落了下乘,不过三拳两脚,便被段虎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到了墙角根。 躲无可躲的黑衣人就地一招懒驴打滚,从段虎身旁滚了过去,接着又一招鲤鱼打挺就要逃走。 段虎哪会善罢甘休?转身回步,大脚丫子抬了起来,黑衣人姿势不错,这会儿刚好挺了起来,身子前倾,臀子高翘,目标那叫一个敞亮。 “臭腚开花!” 段虎一脚重重踢在了黑衣人的臀子上,踢得这叫一个解恨解气。 黑衣人老惨,嗖一声坐了冲天炮,身子飞了出去,落地后骨碌两圈,挺硬气,没撒泼打滚,而是快速起身,双手捂住屁股跌跌撞撞朝前逃去。 段虎眉梢挑起,这都没事? 鳖精不愧是鳖精,挨了那么重的一脚,不仅能跑,连哼哧声都没有,硬挺? 要不再踢重点试试?只是 他没想到瘦骨嶙峋的黑衣人,会有这么强的抗击打能力,刚才踢出去的那一脚,足以踢翻一头骡马,但结果却出人意料。 段虎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脚背,说实话,他在踢中黑衣人的同时,自己也吃了个暗亏,感觉不像是踢在对方的大腚上,更像是踢在了一块坚硬的顽石上。 日,再瘦也要有个限度吧? 怎么能瘦得连最肥的老臀都没几块片子肉呢? “麻痹球球的,虎爷不信踢不残你!” 段虎追了个凶猛,吓得黑衣人惊慌乱逃,眼瞅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黑衣人狗急跳墙,一个翻身拔地而起,跳落在了那片废墟上。 紧接着,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几道黑色的法符,口中默念几句之后,手腕一动,把几道黑符直接扔进了燃烧着的篝火之中。 “冥符!” 段虎脸色一变,喝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懂得如此邪恶的邪术?” “桀桀,小黑脸懂得的还挺多的嘛,连销声匿迹已久的冥符都知道,不愧是九锡虎贲的门人。” 干哑的几声话语,却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小黑脸,冥符,九锡虎贲 段虎身躯一抖,神色严峻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九锡虎贲的人?” 他的来历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却被一位来历不明的神秘人一语道破,这其中必有耐人寻味的地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是吗,小黑脸?桀桀!” 段虎双眉竖起,笑得跟个鬼似的,瘦得跟条棍一样,整儿一干货,晒干的鳖精! “鳖精,说出你的来历?” 黑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太气人了,又不是没名的牲口,随口给个阿猫阿狗的代号,看来脸黑的人嘴也黑,又黑又毒。 “想知道我的身份?就凭你还没那个资格,不过既然你能认出冥符,哼,说明你也应该知道冥符的威力。” 黑衣人的话声听上去刺耳难听,就像被捏着脖子从喉咙里发出的尖叫声一样,段虎晃晃脑袋,跟这种人说话,耳朵受罪。 “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龌蹉玩意,靠着驱鬼催魂,引尸作法的下三滥手段,谋取不义之财,就像刚才的把戏,操纵阴尸偷袭虎爷,呸,不要脸的鳖精。” 段虎的话能杀人,黑衣人终于领教了一番。 好气哦! 好比秀才遇到兵? 不对,是鳖精遇见了黑煞神,干不过怼还伤,伤来伤鳖壳碎,老惨。 “黑杂碎,老子不跟你逞口舌之争!”无奈,黑衣人憋出了这么个词儿来。 “鳖精,屁股还疼吗?”段虎问道。 啥? 黑衣人双眼瞪大,废话,能不疼吗? 火辣辣钻心的疼! “你找死!”黑衣人怒了,暴怒。 段虎活动了一下双腿,“不想大腚开花的话最好乖乖交代,否则虎爷让你这辈子都不能蹲着撇条!” 黑衣人怒极反笑,“桀桀,段虎,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先看看脚下的废墟,那些被烧成了焦尸的常家人,他们正想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索命呢!” 说完,黑衣人手中法诀一动,顷刻间从废墟下面传来了一阵骚动,紧随其后,一具具皮肉焦烂全身焦黑的尸体破土而出,蠕动着尸躯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鳖精,常家人跟你无冤无仇,你却用如此邪术让他们死后不得安宁,就不怕遭报应吗?”段虎怒喝。 “桀桀,这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何来报应一说?”黑衣人阴险的笑道。 “狗屁歪理,我再问你,曹满和你有什么过节,你非要暗下毒手谋害他?” “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等你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再告诉你一件事,在常家那处荒宅的枯井里面,我特意安排了一个小玩意,如果你想救曹满的话,现在可要抓紧时间了,晚了你可别后悔,桀桀” 阴笑声中,黑衣人从一具具焦尸身旁穿过,几下便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该死!”段虎怒挫钢牙,克制着内心的愤怒。 “冥符,这种灭绝人性的的东西听闻早就已经灭绝了,为何到现在还会有人使用?” 双目紧盯着四周慢慢聚拢的尸群,段虎感到万分疑惑。 所谓冥符,是一种极为邪恶阴毒的符篆,相传这种东西是用尸皮作为符纸,尸血作为颜料绘制而成,再经由邪术师作法,在上面种下可怕的邪术,从而达到驱鬼催魂c操纵死尸的目的。 操纵死者尸体的冥符叫做冥尸符,只是冥符中的一种而已,除此之外,诸如此类的冥符还有不少,甚至于有些冥符还能强制禁锢死者的魂魄,炼化成为阴魂鬼魄供主人驱使。 可以这么说,冥符和法符虽然都属于符篆,但是两种符篆正好对应着太极的阴阳两面,冥符即阴符,操纵阴魂鬼魄,法符乃阳符,克煞镇邪。 段虎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并非是他亲眼见过,而是他师父曾经和他提到过,因为冥符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符篆通体漆黑如墨,符文殷红似血,如此明显的特征,段虎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尸群越逼越近,焦黑的阴尸扭曲蹒跚,渐渐把段虎围聚在了中间。 焦臭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一双双空洞的眼窟窿泛着死亡的气息。 “阴魂怨念,逝者如悲,前因业障,后世愿果,无望无休,空度轮回” 段虎叹息几声,把碾碎寒星砂涂抹在了自己的双拳上。 “常家阴魂们,即已安息,何来执念?即已归寂,不如放下,就让虎爷送各位最后一程,去往阴间往生于世吧” 话落,数点寒星飞驰而出,打翻近前的几具阴尸后,段虎以猛虎入群羊之势扑进尸群,大杀四方。 拳似疾风罡如虹,豪气万千春秋落,金刚一怒万鬼伏,魂归何兮耐人叹。 不多时,一具具阴尸在段虎的狂轰乱炸下倒地不起,转而化为一团团赤焰,焚烧殆尽。 借着空档段虎抽身而退,找了处空地恢复着体力,从战斗开始,他凭着一股子猛劲连灭二十多具阴尸,战果看似不俗,然而对比起尸群的数量,却远远不及。 常家人老少奴仆,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上百至多,如此巨大的数量,段虎浑身是铁,又能强碾几颗钉? 段虎的性格是暴躁,但不等于他是个莽汉,横冲直撞的蛮狠打法虽然看上去英勇无畏,实则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笨拙法子,一旦体力不济,势必会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大爷的,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该多准备一些法器,最起码应该把星火雷带在身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段虎闷闷的想道。 其实对段虎来说,想从这些动作迟缓c毫无思考能力的尸群中逃出去不算太难的事情,只要他想,完全可以靠着蛮力冲杀出去。 问题是,他能这么做吗? 答案,显而易见。 趁着尸群还没完全聚拢过来,段虎一边放松身体,一边思考着应对之法。 尸群是受到了冥尸符的操纵才会行动,相当于被操控的尸傀一样,如果能找出控尸的冥尸符,破了上面的咒力,届时尸群将不攻自破。 可冥尸符究竟藏在何处呢? 段虎不相信黑衣人会带着冥尸符逃走,毕竟咒力的范围有限,想控制这么多的阴尸,必须放置在有效的距离内。 再有,眼前的尸群尽管十分麻烦,但段虎担心的并非在此。 回想黑衣人临走时说得那番话,看来在那座铁丘尸坟中,一定隐藏了什么关乎着曹满性命的重要线索。 时间紧迫,段虎必须尽快找出埋藏着冥尸符的位置。 目光犀利的来回探索着,很快,段虎留意到了那三堆剧烈燃烧着的篝火。 三堆篝火呈品字形坐落在废墟的正中央,巨大的焰火照得四周一片光亮,诡异的是,徘徊在篝火附近的阴尸显然要比其他地方多,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 段虎眼珠一动,心里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会感到有些蹊跷,为何黑衣人要在废墟上点燃三堆篝火,如果只是为了照明,一堆足矣,何必三堆? 搞了半天,这是故布疑阵,为的无非是掩人耳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4 怨尸聚魂阵(第八更) 段虎一路厮杀,冲开一条血路后快速奔向了正中出的三堆篝火。 篝火外阴尸徘徊,此刻纷纷调头,一张张狰狞的尸脸对准了冲来的段虎。 段虎懒得纠缠,一招旱地拔葱腾空而起,随后脚尖轻点阴尸的脑袋,左右闪躲之下好似蜻蜓点水般向前移动。 径直来到一堆篝火前,段虎飞身落地,扫堂腿横扫一圈,踢翻几个阴尸后,气贯右腿,强忍烈焰的高温,腿鞭抽打在了篝火上。 焰苗飞溅c烈火卷动,在段虎的猛踢下,篝火溃散一空,一簇簇火团分散在了四周。 眉头蹙动,段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刚才的一击看似勇猛刚烈,踢腿和收腿的速度也很快,但依旧未能逃过烈焰的灼烧,烧焦的裤腿粘在了绽开的皮肉上。 被火灼烧的滋味可不好受,但这份疼痛,段虎忍了。 迅速观察了一下散开的篝火,很快段虎发现在余火未散的中央,摆放着一颗还在燃烧着的骷髅头,天灵盖的地方贴着一道黑底红文的古怪的符篆。 冥尸符! 段虎眼光一寒,抬脚跺在了骷髅头上,“咔嚓”几下,不仅骷髅头跺成了碎片,连同那道邪符也被毁去。 黑色的烟雾从破碎的骷髅头中挥散而走,隐约中似乎能听见了凄离的哭喊声。 当黑雾散开的时候,即便四周有着未烬的残火,段虎也能明显感到一股袭来的寒气。 几乎同一时间,那些不断逼近的尸群动作开始放缓,狰狞的尸脸也变得呆滞起来,少了一丝凶残和暴戾。 “该死,看来控尸的冥尸符不止一道,应该有三道。”段虎恼怒一声,目光转向了下一堆篝火。 看着烈焰燃烧着的篝火,段虎铁牙挫响,好个鳖精,真够下血本的,三道冥尸符,百具阴尸,这么大的阵仗,丢给自己独乐乐。 不知道古语有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尼玛,不愧是鳖精,憋出来的都是精水,等下回,虎爷让你憋精血! 虎步龙行,来到第二堆篝火前,段虎故技重施,腿鞭横扫,踢散了灼烈的篝火。 果然,余火的中央同样放着一颗贴着冥尸符的的骷髅头,段虎一脚踏碎,凄离的哭喊随着散去的黑烟沉寂在了空中,再看那些渐渐靠近的尸群,此时就像迷失了方向一般,漫无目的的徘徊起来。 一鼓作气,段虎踢散第三堆篝火,毁去邪物之后,不过两三个眨眼的工夫,一具又一具阴尸瘫倒在了废墟上,刚才还杂乱的场景,这一刻变得死气沉沉,寂静无声,在余火映照之下,无形中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感。 段虎擦了擦额间的热汗,随即小心翼翼的撕开焦黑的裤腿,撕扯间不免触动了沾黏着的皮肉,殷红的血水渗透出来。 恼人的是,裤腿并非完整的沾黏在受创的皮肉上,而是碎成了数块,每撕下一块都能扯掉一层皮肉,那滋味 真带劲!能爽到怀疑人生。 终于,将揭下的最后一块粘着皮的血布丢在地上,段虎长出一口浊气,拿出药膏涂抹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略做一番调整,段虎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腿,还行,尽管不如负伤前灵活,动作也迟缓了点,但勉强够用。 看了看满地的残尸,段虎脸色一滞,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蠢的错误。 为啥要用肉腿踢篝火呢? 现成的材料又不是没有,满地的阴尸,随便薅个就能当棍使。 尸棍? 对头! 看来呐,活到老学到老,除非蹬腿翘辫子,学海无涯苦作舟,不如回头想一想。 段虎没心思继续想下去,自讨苦吃,想来何用? “也不知道曹耗子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吉人天相,不会出事。”默念一句,段虎急匆匆朝荒宅赶去。 荒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杂草丛生,荒凉萧瑟,昨夜战斗过的痕迹还很明显,在夜色的衬托下,几声呜咽的风声拂过,显得此处格外阴森和冷清。 来到那口枯井前,段虎朝下看去,里面黑乎乎的,如同地穴黑渊,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捡来枯枝和枯草临时做了个几个火把,把其他的火把往后腰上一插,随后拿出根火柴对着自己的糙脸一擦,“刺啦”一声,燃起的引燃了手中的火把。 拿着火把,段虎顺着井口爬了下去,为了提放可能存在的危险,这一回他没有像上一次那般直接跳下去,而是倍加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井底到处都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块,一天的时间过去,依然充斥着爆炸后的气味,刺鼻难闻。 双脚落地,段虎沿着狭窄的空间一路前行,约摸快到了那处入口的位置,空间一下开阔了起来,轻车熟路的段虎飞身跃起,跳上了石壁上方的洞口,身形刚一站稳,他猛的一惊,目光诧异的打量着前方。 密道里本该熄灭的鬼焰居然还在燃烧着,扭曲着焰身将四周照得一片惨绿,从光线的强度来看,似乎更加刺眼不少。 段虎惊讶的不是鬼焰熄灭与否,而是充斥在这里的阴气 “好浓烈的阴气,怎么会这样?” 从进入密道的那一瞬,段虎就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似乎密道尽头不是什么铁丘尸坟,而是一处巨大的冰窟。 “可恶的鳖精,你到底干了什么?”平静了一下心情,段虎继续前行。 密道直通着后方的巨大洞窟,等段虎进入洞窟,看着 贴在八根石鬼像下方的封条,不由得有些无语。 更无语的是,铁丘坟前的铁碑上也被贴了一张,显得不伦不类,不三不四。 封条不是封印,贴这玩意有用吗? 有用,警示作用,说明这里曾发生过凶案,属于管制区域,生人勿近,邪灵退散,谁敢不听,立马法办! 嗯,应该,也许,大概,或许吧 无知不等于愚昧,起码还有救,若是愚昧 彻底没救。 绕过贴着封条的铁碑,段虎看见了掉落在地的封条,显然里面有人进去过,同样不屑的将封住墓门的封条撕扯在地。 此人是谁? 不用想,一定是那位黑衣人。 站在墓门外,段虎有些迟疑,因为从墓室里闪烁而出的绿芒,令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抖擞精神,段虎加着提防走了进去。 墓室中诡谲惊悚,到处都透着瘆人的邪气,段虎站立在地,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愕然。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堆的骨架,每堆骨架的最上面都摆放着一颗焦黑的人头,绿色的鬼焰包裹着人头肆无忌惮的跳跃着,把墓室照得通幽绿莹。 “这不是鬼焰,是” “冥炎!” 片刻过后,段虎看着一团团绿焰发出了惊呼。 鬼焰和冥炎的颜色相同,都是属于阴火的一种,然而鬼焰的产生是因为阴气过重的原因,一旦沾染阳气,便会自行燃烧。 鬼焰虽然吓人,但不足以伤人,最多阴气入体,会让人生场大病,但冥炎不同,这种阴火必须通过特殊的方法才能点燃,而且 惊愕中的段虎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些尸骨,从摆放的位置以及燃烧着的冥炎来看,似乎是一种邪恶的阵法。 “不好,这是怨尸聚魂阵!”思索片刻,段虎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怨尸聚魂阵是一种古老而残忍的邪术,利用含冤死者的尸骨作为禁锢阴魂的牢笼,强行把死者的阴魂束缚在尸骨之中,点燃冥炎,让那些阴魂饱受冥炎的炙烤,使得本就戾气难散的阴魂变得怨气冲天c鬼气森森。 在这种邪术下,可以激发出阴魂更浓更烈的怨气和戾气,从而产生最为可怕的阴煞鬼气。 可以这么说,怨尸聚魂阵就跟培育敖犬的方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针对的目标不同罢了,但方法同样残忍血腥。 民间流传,血统最为纯正,品种最为优良的敖犬都必须经过九狗一獒的残酷竞争,也就是把九只血统纯正的小敖犬关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只敖犬生存下来,那只敖犬就是品种最优良,敖兴最凶悍的极品敖犬。 怨尸聚魂阵的残忍便在于此,利用怨者阴魂的煎熬和痛苦,强行逼迫阴魂释放出更浓烈的阴怨戾气,化为阴煞鬼气后加诸在其中一位怨者的阴魂中,可想而知,催生出的厉魂将会是何等的可怕和恐怖。 如此凶残的做法,也只有那些人性泯灭,残忍黑心的邪恶术士才做得出来。 段虎攥紧双拳,指节发出了脆响,黑衣人的恶行无疑触动了他的底线。 对死者可以不敬,但不能去亵渎,更不能去侮辱和鞭挞! 如此行径,禽兽不如! 段虎很后悔刚才放过了黑衣人,如果他早知道对方的心性如此卑劣恶毒,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必诛之! “山不转水转,你给虎爷等着,下次相见,虎爷让你后悔来到世上!” 挥了挥脑中的杂念,段虎继续观察着怨尸聚魂阵,奇怪的是,阵中的尸骸是从哪来的? 常家人的? 不对,刚才的尸阵段虎还记忆犹新,从阴尸的数量来看,几乎符合惨死的常家人的数量,而眼前的邪阵,却有二十七具 难道是钱大户家的? 可钱家除了被消灭的尸刹钱大户之外,不是一共死了二十六人吗?那多出来的那具尸骸又是谁的? 正寻思着,段虎的目光落在了最中央的那处尸骸上。 这堆尸骸明显和其他的不同,不仅脑袋上的燃烧着的冥炎要更加旺盛,而且整副尸骸都十分的完整。 不错,正是完整。 其他尸骸都是由一根根骸骨拼凑堆积而成,不仅凌乱,细细观察,还能发现很多蹊跷之处,譬如骨骼并不对称,形状大小各异,一看就不属于同一个人。 显然,这些尸骸是黑衣人仓促间,从人骨伞上拆解下来,随意堆放在了一起,并把钱家的二十六颗人头放在上面,大致摆弄出来的。 至于正中的那具尸骸,并非骸骨拼凑而成,而是一具完整的焦尸,身首相连,呈坐姿之势盘坐在地。 由此看来,这具焦尸便是怨尸聚魂阵的阵心所在,汇聚着所有的阴煞鬼气,目的不言而喻,正是为了催生出凶残的厉魂。 现在的问题是,这具焦尸的身份?又为何要放进铁丘尸坟里面,和钱家人的尸骨混在一起? 当局者迷,一时间段虎百思不得其解,被焦尸的身份弄了个头昏脑涨。 等等 忽然,段虎他想起了黑衣人临走时的话声。 “原来如此,王八蛋,你可真够狠毒的!” 随着事态的逐渐清晰,段虎愈发憎恨着黑衣人。 焦尸的身份非是旁人,正是曹满的结发之妻,常梅。 到现在,段虎终于弄清楚了怨尸聚魂阵的目的,也就是黑衣人邪恶的阴谋。 怪不得当时段虎会觉得奇怪,常梅明明才死不久,连头七都未过,但却能积怨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怨魂成魇,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侵入曹耗子的梦境。 这一切都是黑衣人在背后捣的鬼,利用邪阵,利用钱家二十六具冤死的尸骸,利用对方的阴魂,汇聚阴煞鬼气,催生常梅变成厉鬼怨魂,从而残害曹满。 整件事情算是清楚了,但段虎想不通的是,此人到底和曹满有着何等的深仇大恨,居然会用如此邪恶阴毒的手段进行报复。 这其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段虎相信,这个秘密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还要庞大,只可惜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唯一关键的人物曹满,还深陷梦魇生死不知。 “耗子,给虎爷挺住了,咬碎槽牙也要挺住,敢蹬腿翘辫子,虎爷收了你的魂魄点天灯!” 负气的话说说而已,下一步必须尽快设法破阵,救人如救火,邪阵不破,曹满不保,至于段虎 他这人嫉恶如仇,此番被黑衣人三番五次无端陷害,每每险象环生,惊险无比,次仇不报,他段虎誓不罢休! 更何况,这趟浑水他既然已经搅了进去,如何会轻言退出? 不仅不会退出,他还要拨开云雾见天日,彻底粉碎对方的阴谋,一雪前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5 斗焰(第九更) 铁丘尸坟的墓室中,段虎像热锅上的蚂蚁,围在怨尸聚魂阵外来回走动着,急得是心急火燎,却又一筹莫展。 段虎的阅历是挺丰富,但阅历丰富并不代表事事都懂,譬如眼前的怨尸聚魂阵,他能认为来不假,但想要破阵,却绝非易事。 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阵心便是常梅的尸骸,只要毁去阵心,怨尸聚魂阵必破,但问题就在于如何个破法? 不是简单的用石头砸烂所有的尸骸便能破阵,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话,黑衣人也不会煞费苦心摆出这么大个阵仗来,不如多花点心思招些厉害的阴尸,粗暴直观。 尸骸不过是容器,阴魂鬼魄只是阵引,包裹着尸头的冥炎才是阵枢,聚怨凝煞,释放出阴煞鬼气围绕阵心变化。 这些段虎都懂,不懂的是如何有效安全的抵达阵心? 时间在这一刻尤为重要,多耗费一分,就会徒增一成危险,耽误下去,曹满不呕吼才怪。 纠结之下,段虎不得已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至于能否成功,先试了再说。 静气凝神,段虎做好准备之后,尝试着朝阵边走去。 谁知才走到第一堆尸骨的旁边,冥炎火光大盛,飞吐出火舌,毫无征兆的朝他身上席卷而来。 段虎暗道一声“不好!”急忙闪身避让,动作微微迟缓一分,冥炎的火星沾染在了他的衣角上,顷刻间焰火沸腾,沿着衣角猛烈燃烧了起来。 段虎还是头一次遭遇被冥炎灼烧,从外表看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被灼烧的部位完好如初,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的灼痕,然而此时的段虎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被地狱的业火在炙烤一般,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灼烫和疼痛几乎令他发狂。 好凶的冥炎,好诡异的阴火,不过沾染一丝就能恐怖如斯。 初尝火威的段虎掏出一颗寒星砂,捏碎之后直接将朱砂粉拍打在了冥炎上,几下的工夫,这才把身上的焰火拍灭。 呼 段虎长呼一声,总算熬过来了,真不容易啊。 狗血的死马当活马医,就不怕把活马也医死吗? 救牲口也不是这么个救法。 段虎相信,如果再冒冒失闯进去,那些阴戾凶残的冥炎非把他的魂魄烧成灰烬不可,比死还惨。 该怎么办呢? 段虎一个头俩大,关键是头大不顶用,还是想不出办法。 好生气! “如果有法器就好了”嘀咕声中,段虎精神一振,有办法了。 伸手,他把插在背后的几支火把拿了出来,端详几眼,段虎笑了。 法器是不?这不现成的就有四根嘛!只要善加利用,天地万物皆为法器,这叫物尽其用,一丝丝都不浪费。 冥炎是凶,专门针对活人的阳魂,稍有不慎,魂飞魄散,然而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所谓阴阳对冲,两极相克,至于孰强孰弱,就要看谁的威力大了。 关于制作法器,尽管段虎的手艺还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也轻车熟路。 咬破手指,把流出的鲜血滴在四支火把上,接着他把一颗颗寒星砂碾碎,混合着自己的鲜血分别涂抹在了每一支火把上。 盘膝坐下,把四支火把平放在自己的膝盖间,双手结印,段虎口中默念道:“丁魂克煞,甲魄护尊,丁甲凝神,化神固元,三阳聚顶,阳火冲窍敕!” 口念生阳凝火决后,一字“敕”令,段虎把二指朝自己的天灵穴一引,顿时一团金色的玄阳赤火出现在了他的二指上。 看了眼玄阳赤火,段虎二指弹动,把焰火分别弹在了火把上面。 噗,噗 四团阳火升腾而起,聚拢在火把上释放出了金色的光华。 行动之前,段虎查看了一下入阵的路线,通往常梅的位置,最近的路线,一共有六具燃烧着冥炎的尸骨,数量不少,但比起其他路线来说,风险却是最低的一条。 不成功便成仁,仁谁? 曹满。 段虎举着火把朝最近的尸骸走去,离着也就不过一两步的距离,包裹着尸头的冥炎开始活跃了起来,跳动的焰火就像在防范敌人入侵一样释放出了更加森然的绿光。 把手中的火把往前递去,当阳火接触到冥炎的瞬间,刺眼的强光爆发而出,金火绿焰如同水火相冲般缠斗在了一起,跳动着焰身相互吞噬相互厮杀。 一时间,阳火冥炎斗了个旗鼓相当,金焰绿火战了个不分高低。 段虎眯着双眼紧盯着战况,片刻过后,随着两团焰火猛的跳动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阳火冥炎同时熄灭。 “可恶,大意了!”看着熄灭的火把,段虎气恼一声。 现在的段虎并非巅峰状态,先后的恶战以及精血的动用,使得他气血两亏,精力不济。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按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弄出四团玄阳赤火,再多的话,有心而无力。 然而他所面对的冥炎,不连常梅的那处,还有着五团之多,此时就熄灭了一支火把,那之后怎么办? 后悔已然不及,段虎无奈的把那支熄灭的火把扔在地上,振作了一下精神后,接着朝第二堆尸骨走去。 在安全的距离内,段虎小心翼翼的把燃烧着玄阳赤火的火把靠了过去,等到冥炎有了反应,他急忙把火把往回一撤,紧接着将准备好的朱砂粉撒了过去。 朱砂粉是驱邪之物,当笼罩在冥炎上立刻就有了反应,随着一阵红芒闪烁,幽绿的冥炎明显虚弱了不少。 “机会!” 段虎双眼一亮,趁着冥炎还在衰弱的时候,猛的把火把迎了上去,顷刻间两种焰火缠斗在了一起,相互吞噬着对方。 不大工夫,冥炎彻底暗淡了下去,当最后一丝火苗被玄阳赤火吞噬殆尽,段虎如释重负,悬着的心总算能落下那么一点。 “还有四团冥炎” 段虎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寒星砂,起码还有十颗左右,数量不算充足,但勉强够用。 来到第三堆尸骨前,为了尽量减少玄阳赤火的威力,段虎自己上前吸引冥炎,然后撒出朱砂粉,趁冥炎虚弱的时候进行猛攻。 方法很管用,很快他便顺利的熄灭了第三团冥炎。 商不厌奇c兵不厌诈,对人如此,对事对物也是如此,想要克敌制胜,没点脑子可不行。 显然,段虎把兵法那一套用在了消灭冥炎上面,效果出奇的好。 段虎心情大好,来到第四堆尸骨前故技重施,用自己做饵,引诱冥炎之后再用玄阳赤火将其消灭。 行动出奇的顺利,也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然而 在下一团冥炎面前却出了意外。 当撒出的朱砂粉削弱了冥炎的威力后,段虎拿着火把往上一递,片刻过后,冥炎扑腾了两下便彻底熄火,段虎迈步前行,就在这时,熄灭的冥炎猛的窜起,绿色的焰火直袭而来。 亏得段虎手疾眼快,将手中的火把挡在身前,当两团火焰交织在了一起,各自扑腾几下后便同时熄灭。 段虎闷哼一声,这是冥炎吗?鸡贼! 跟黑衣人一副德行,贼头贼脑还奸诈阴险,稍有放松,哪怕是半口活气,都能诈尸。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正如火种不熄,弹指可燎原。 “还有一团冥炎” 尽管刚才发生了意外,但看着还剩下的两支火把,心里或多或少有了些底。 “接下来的行动不容有半点闪失。”告诫自己一声后,段虎走向了最后一团冥炎。 这一回,段虎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以身作饵,利用速度引出了冥炎的火威,随后一把朱砂粉撒了上去,瞬间冥炎暗淡了不少。 火把往前一伸,眼看两团火焰就要接触在一起,突兀,火光微弱的冥炎剧烈的跳动了两下,火势立刻高涨了起来,等段虎反应过来的时候,玄阳赤火已经和冥炎交织在了一处。 尼玛,还来? 段虎头冒黑线,没等撤回手中的火把,在一阵灼眼的火光中,玄阳赤火和冥炎同时寂灭,速度快得让他为之动容。 淡淡的烟雾飘散在眼前,段虎心中一阵,卧槽! 又废了一支火把。 曾经的四兄弟,三位先后慷慨就义,如今只剩孤零零的小老弟,似乎有点凄凉。 段虎抬手,嗖!老三远走高飞,啪叽,落地时的声响成为了最后的绝响。 捏了捏手里的火把,段虎心情很不好,特别的不好。 虽然拦路的六团冥炎尽数被灭,但他心里反而没有了把握。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越接近怨尸聚魂阵的阵心,冥炎的威力就越大,否则被朱砂粉压制住的冥炎,根本没有翻盘的能力。 由此可见,燃烧在常梅尸头上的那团冥炎,威力将会更加可怕。 “唉” 段虎口打一声哀叹,任重而道远呐! 凝重的目光投向火把上的那团玄阳赤火,赤火羞涩的抖了抖身子,缩了半截 日! 现在是害羞的时刻吗? 是到了玩命的时候了! 段虎口喷玄气,风助火威,火借风势,呼呼两声,刚儿还羞答答的玄阳赤火,猛的窜高了一大截。 段虎愁眉微展,糟糕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丝丝。 手拿火把,段虎靠近了常梅头上的冥炎,火光跃起,顿时冥炎有了强烈的反应,火势猛增,足足大了两圈。 脚盆大小的冥炎释放着狰狞的火威,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火把,玄阳赤火不过碗口大小,悬殊不是一般的大。 尽管段虎不愿承认,但相比下来,玄阳赤火就像个软蛋,怂巴巴。 怂了也要干! 段虎把最后六颗寒星砂全部拿了出来,既然要干,那就干个彻底。 “人鬼殊途,常梅,即已往生,何必留念?即入轮回,万事皆空,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害人害己,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动手前段虎奉劝了两句,至于有没有用,他认为应该没啥用,否则何必动手呢? 但不说不行,这是传统,倒斗艺人的传统,不管下斗还是开棺,驱煞或是镇邪,动手前都会唠叨几下,管不管用不要紧,但万一真有用呢? 传闻中就有那么一位倒斗高人,能言善辩,靠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度化阴鬼,可驱邪化戾,老僵都能被说趴,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承前启后,这不,后世艺人们秉承着发扬光大的优良传统,便继承了下来。 只不过,现实中往往口水说成了丸药,到最后该动手时还要动手,省不了。 可这是传统,传统不能忘,老祖宗说的。 呼,呼 不知是不是劝言起了作用,脚盆大的冥炎烧得更凶了,摇曳着火苗不断示威。 段虎嘴角一抽,好么,度鬼不成,反而激怒了怨魂,真不错。 “哼,冥顽不灵!” 既然靠嘴炮没用,段虎不再手下留情,二指碾动,随即大手一挥,朱砂粉化为一阵红雾笼罩在了冥炎的上方。 接触的瞬间,火光闪耀,声噪大振,冥炎好似愤怒的野兽,焚烧着落下的朱砂粉。 很快,朱砂粉便被焚烧殆尽。 就在这时,段虎再次碾动手中的第二颗寒星砂,随后把碎成粉末的朱砂粉又撒了出去 当第六把朱砂粉被焚空之际,冥炎的火光明显暗淡了下来,火势也有所收敛。 “常梅,现在还不认命更待何时?” 段虎大喝一声,迈步上前,把手中的火把伸了过去,玄阳赤火就像一颗明亮的流星,直冲向绿焰幽深的冥炎。 两团焰火瞬间缠斗在了一起,仿若两只凶悍的野兽互相撕咬吞食着对方的血肉,一时间火光激荡,焰苗乱颤。 不大工夫,段虎脸上的凝重之色愈发浓厚了起来,冥炎火威汹汹,越斗越盛,玄阳赤火后续不济,越战越弱,现在看来,失败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目视着渐渐衰弱的赤火,每当火势减弱一丝,他的心情就往下沉陷一分 难道就这样结束吗? 没到高点怎能结束! 真当虎爷是软货,不耸一下就软巴? 段虎怒了,费尽周折却还来一个失败的结果,他怎能不怒? 怒火横生的段虎一咬舌尖,“噗”地一声,将玄阳精血一口喷在了火把上。 顷刻间,赤阳冲霄,金芒四射,赤金的阳火如下山猛虎扑向了凶恶的冥炎,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冥炎便被撕成了碎片,微弱的跳动几下后,被彻底吞噬一空。 消失的那一霎,整个怨尸聚魂阵上的冥炎先后寂灭,堆砌的尸骨也纷纷倒塌下来。 段虎栽晃两下身子,无力的瘫倒在了地面上。 高点是爽,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虚弱,就像身体被掏空。 果然,欲得高点,代价不小,此为训诫,劝君莫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6 退魇(第十更,能力至此,希望能有点气色,希望吧......) 得了高点的段虎累成狗,趴地牛喘淌虚汗。 虽然累,但开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高点太短,没能细品一下个中滋味,就这么匆匆结束。 小遗憾! 另一头,段家老屋中,入了梦魇的曹满正满心感慨着喝交杯酒。 酒水刚要入口,从嘴皮传来了一股腥甜味,曹满迟疑的看了看杯中的酒水,瞳孔猛缩。 刚才还清澈如水的美酒,竟然变得像鲜血一样浓稠和猩红。 交杯酒变交杯血,变戏法也不是这么个变法。 这能喝吗? “梅儿,别闹了,良辰美景” 曹满以为是常梅在开玩笑,谁料话未说完,化为怨鬼的常梅进入了他的视线。 我去! 曹满吓得杯落血洒,双腿软巴,跐溜一下钻了桌底。 动作挺麻溜,也挺快,咯噔不打一下便缩了下去,亏得如此,狗运的曹满躲过了一嘴咬下的獠牙利齿。 咔嚓! 上下两排尖牙发出了碰撞的脆响,声儿挺大,飘荡屋内回声不绝。 桌下曹满板猪肉连抖三抖,这会儿不仅双腿软巴,全身都软成了面团。 怎么回事? 刚儿还温柔体贴的婆娘,转眼凶戾恶毒。 怨鬼附身? 事情不容曹满多想,因为常梅那颗瘪耷的脑袋倒垂着来到了他的面前,血肿的眼珠悬乎悬乎的移了过来。 曹满要哭了。 太可怕了,太刺激了,太他娘的没天理了! 三大加三点,三太! 呼! 尖锐的尸爪袭来。 曹满吓得魂不附体,就地滚球,骨碌碌滚到了桌下的另一头。 常梅跟着也钻了进来,枯槁似的双爪来回不断地撕抓着。 “梅儿,别这样,我是你的曹哥哥,你最心疼爱怜的曹哥哥,求求你快醒来,梅儿” 曹满一边往后蜷缩着,一边发出了凄凉的哀求。 人有肉心,鬼有鬼心,肉心尚且铁石,何况鬼心乎? 任凭曹满百般哀求,怨鬼常梅都不为之所动,唰! 利爪一挥,曹满惨嚎。 左腿三道口子,皮肉外翻,血水横流。 血水腥甜的味道嗅入常梅的鼻孔,刺激下,身子抖得更加欢实了起来,吊着的两颗血眼珠子上下欢跳,一条红舌情不自禁的翻舔着利爪上的血水,如痴如醉。 曹满 哭了。 刚才是要哭还没哭,现在是真的哭了,抽搭搭落泪。 脑海中幸福温馨的回忆,此刻被残忍疯狂的画面一一撕碎。 无情的蹂躏,作贱的糟蹋。 报应如此,绝情灭义,心痛不过,因爱成恨。 相互伤害是吧? 伤口撒盐是不? 曹满怒擤大鼻涕,恨擦眼中泪,罢罢罢! 敢丑化我的梅儿,敢恶化我的婆娘,老子曹爷爷,盘了你! 还我的婆娘来! 就地猪翻身,曹满滚出桌下,抬腿对着桌角一蹬。 稀里哗啦! 酒桌垮塌,桌上的东西撒落一地,同时也把怨魂常梅压在了下面。 曹满鲤鱼打挺,俩萝卜腿狠命一蹬,身子向上猛挺,没挺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鲤鱼打挺这一招。 奇怪了,既然是梦境,咋会心想不事成呢? 对咯,这是梦魇,怨魂的魇境,不由他做主。 曹满乖乖的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向屋外跑去。 刚到门口,两扇屋门“啪”地合拢在了一起,曹满猝防不及,撞了个满头星光。 门也不待见他,故意找茬,就跟刚才一样。 曹满怒不可遏,抬腿就踢,可腿上有伤,站不稳踢不动,无奈,换老拳殴打。 嘭,嘭,嘭! 三声闷响,门还是门,曹满跪地哈气,对着疼兮兮的双拳直哈气。 怒怼门板,曹满,败!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曹满大方了一把,放过了门板。 不放不行,身后怨魂常梅正勾着脑袋伸着爪子想要从桌板下爬出来。 要了命了,前后门板挡路,后有怨鬼掀板,曹满 笨!既然有掀板子的,难道就不许他压板子吗? 二话不说,曹满单腿蹦跳而来,原地窜高,之后坨坨肉压板,一大腚坐实在了桌板上。 压板是头一回,没啥经验,但根据以往压床的经验,曹满对自己还是有那么点信心。 就是桌板硬实了点,不像床板,上面铺着褥子,软和和还带劲。 感受着发疼的糙腚,曹满甩甩脑壳,尼玛,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板子压不住,鬼就压你,死命压! 还好,曹满身坨肥美,压秤,把桌板下的怨魂常梅压了个死死的。 曹满压了个满意,怨魂常梅会干吗? 挣扎,撕咬,怒吼,翻腾 这顿折腾,曹满吓得缩成一团,四手四脚跪趴桌板,动都不敢动一下。 时间过得真慢,慢到曹满想哇哇。 不知过了多久,桌下没了可怕的嘶吼声,挣扎的响动也没了影,曹满眨眨狗眼,满头雾水一脑壳的惊疑。 “梅儿?” 试着呼唤一声,可对方不搭理他。 要不,再试试? 又唤了两声,结果一样,嗯,预料之中。 曹满伸长脖子往桌板下瞅了瞅 人呢? 俺婆娘呢? 那只怨鬼呢? 桌板下空空如也,除了几条被压断的桌腿之外,哪还有常梅的踪影。 曹满再眨狗眼,更迷糊了。 既然没了对方的踪影,接着压板有些不美,曹满下了桌板,围着屋子寻找起了怨魂曹常梅的身影。 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闻声,曹满听着鼓动的心跳声,战战兢兢地寻找着。 找了一圈,不见人影。 找两圈,鬼影不见。 三圈如此,四圈还是如此 就屁大点屋子,这么大的怨魂能躲哪去? 床上,床下,被子里,屋顶上,柜子中 除了地板撬不开,能找的地方曹满搜了个遍,依旧不见对方的踪迹。 难道跑屋外去了? 咋出去的? 曹满一拍脑壳,笨,这是魇境,对方是魇鬼,来去无踪c神出鬼没不跟玩一样吗? “糟了,忘了这是梦魇!”反应过来的曹满顿时不淡定了。 咽了口白沫子,曹满小心翼翼走向了屋门,打算再怼门板。 不是他自取其辱,而是潜意识中,屋外要比屋内安全,起码地方大,好跑好逃。 走了几步,曹满吸溜一声,疼得打了个激灵,被抓开的伤口更加严重了,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条裤子,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血路。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以至于忘记了腿上的伤势,等察觉到的时候,就成现在这样了。 曹满撕开裤子检查了一下伤口,好可怕,伤口狰狞,皮开肉绽,隐约还能看见血肉里的骨头。 将撕下的裤腿扯成血布条,曹满也不挑剔,卷巴几下,裹在了自己的腿上。 简单包扎后,曹满浑身冷汗直冒,屋内凉飕飕的,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曹满有些颓废,驱魇不成,就连自己也无法从梦魇里面苏醒,这份苦难,这份折磨,他受得够够的。 最心痛的还是自己的婆娘,多么温柔美丽的一个女人,成了利齿獠牙的怨魂,这份伤害,这份痛心,如重锤砸心,轰轰心碎,如小刀割肉,片片哭嚎。 “唉” 一声惆怅,包含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无奈。 不错,又是三太! 忽然,胸口闪出一道金芒,照在了前方的屋门上,“嘎吱吱”一声,禁闭的屋门居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曹满瞪大狗眼,胸口发光? 是金光成佛还是日照金身? 真神奇,真稀罕,真漂亮! 三字真言,该不会是要成佛的节奏吧? 可能吗?他连屠刀都没拿过,立地成佛? 想那么多干嘛?现在要紧的是夺门而出! 死球球的门板子,终于肯松嘴了是不?敢怒怼曹爷,赏你俩铁巴掌! 伸出双臂,没怎么用力,大门敞开,曹满往外看去,屋外光线明亮,视野极佳,就连大院中那些高挂着的白绫白布也没了踪影,灵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安静优雅的环境。 天国! 曹满迫不及待的就想从屋子里逃出去,可是腿还没迈出,他就犹豫了起来。 自己要是走了,梅儿咋办? 想起段虎的告诫,想要度化怨魂必须不离不弃,没有一颗赤诚坚定的心,根本不足以感化对方。 怨魂无法解脱的话,最终的下场只有魂飞魄散,凄惨c悲凉。 曹满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尽管很多时候他很自私,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改变了。 “梅儿” 低念一声,曹满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之怨我之过,如果这真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劫数,我愿陪你永堕魇境,今生不离,直到终结” 曹满挺佩服自己的文采,平儿个说话糙言粗语,狗屁不是,但关键时刻却文采非凡,厉害! 他更佩服自己的勇气和决心,爷们不过如此,敢作敢当,今儿个,曹爷也要爷们一把! 双手合拢屋门,就在关门的那一刻,胸口发出的金芒瞬间消失不见。 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曹满转身直面着空荡的屋子。 “梅儿,我不再逃避了,你出来吧。” 话落,屋内阴风大起,鬼声阵阵,昏暗的光线,摇曳的灯烛,很快,地面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剧烈的震动,墙壁撕裂,家具一件接着一件摔碎在地。 气场真够大的,不过只是出场而已,弄出的动静好比天崩地裂。 曹满尽量站稳着身子,不让自己狼狈的摔倒,他要用自己最坚定的一面去迎接常梅,迎接那位可怜的怨魂。 “出来吧梅儿,你之苦我懂,你之心我疼,你之怨我背,你之恨我受” “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支柱,是你的归宿,是你的一切,再多的怨气,再多的委屈,再多的痛苦,请统统发泄在我这个做丈夫的身上,我,无怨无悔。” 一声轻语,剧烈摇晃着的屋子戛然而止,阴风偃息,鬼声宁寂,除了一地的碎片和裂开的墙壁外,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一双绣花鞋从头顶悄无声息落下,曹满抬头看去,常梅直挺着身躯从上空缓慢飘落,样貌依旧凶狞恐怖,挤瘪的脑袋,吓人的眼珠,锋利的獠牙 曹满微微一笑,没有了此前的害怕和惊恐,张开双臂敞出胸膛,抱住了常梅冰冷僵硬的身子。 “梅儿,我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吗?就像当初那样。” 曹满的情意似乎并没有打动对方,怨魂常梅张开了满嘴的獠牙,缓缓伸移了他的脖颈。 曹满没有反抗,也没挣扎,而是静静地抱住常梅,感受着那丝透骨的冰寒,那缕凌乱的秀发,那刻即将到来的命运。 “梅儿,我不会再抛弃你,即便死,我也要抱着你。” 吐诉心声后,曹满闭上了双眼,这一刻,等待他的或许是死亡,或许是重生,或许 滴答!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清晰的传来,曹满感到疑惑,啥东西?冰冰凉,还湿哒哒。 滴答! 又是一滴冰水落在了脸上。 曹满忍不住用手擦拭,随后睁开了双眼,“这是,泪水?” “梅儿!” 曹满惊诧万分的看向了身前的常梅,映入眼底的不再是那张面目狰狞的尸头鬼脸,而是娇颜楚楚,憔悴可怜的俏面。 那双怜意切切,水灵汪汪的眸子里,泪雾泛出,流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曹满双眼饱含热泪,“梅儿回来了,我的梅儿回来了!” 是欣喜,是意外,是感动,是激动 曹满哭了个嚎啕,泪串子比常梅流得还要猛烈,他知道,梅儿的怨魂终于得到了解脱,他终于找回了他的梅儿,他的亡妻 常梅没有说话,流着泪把头深埋在了他的胸膛里,用清澈的泪水尽情洗刷着曹满不太宽厚却又温暖的胸膛 情到深处两相忘,荏苒一过已千年。 曹满噘嘴拱鼻,他要用最热烈最奔放的大嘴去亲梅儿,这是他的渴望,他的浓情,他的思念。 似乎是亲上了 下一刻,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炸肝裂肺,曹满猛睁双眼。 新房呢,喜酒呢? 最重要的是,梅儿呢? 日,眼前的黑脸糙汉是谁? 黑不溜秋的黑鬼! “黑鬼,还老子的梅儿来!” 曹满怒吼一声,探二爪掐向了对方的黑脖,他要灭黑鬼救婆娘。 “黑你大爷!” 一声虎啸,爆栗落下,曹满抱头鼠窜,满床打滚。 曹满明白了,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位黑鬼是段虎,而他自己 已经出了梦魇,也就是说,刚才的那口亲亲,是他和常梅在这世上最后的留恋,前缘已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7 照料 段家老屋里,曹满狗眼瞪成了牛眼,气呼呼凶巴巴的瞪着段虎,心里百般委屈,满眼都是愤怒。 黑脸,缺德货,缺德带冒烟! 老子容易吗? 就问你一句话,老子容易吗? 梅儿,我可怜温柔的梅儿,哥哥连最后一口亲没亲上都不知道,便一梦两散,自此天涯,我的这个心哟! 好痛,好疼,好难受! 好 “虎爷,你咋啦?” 曹满一蹦子从床板上跳下来,几步来到了段虎身旁。 段虎的脸色差得吓人,明明是黑脸,却透着寡白,额头鬓角汗如雨浆,气息粗重短促。 “我没事,别瞎操心。”段虎无力的摆摆手。 “真没事?”曹满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 “皮痒是不?”段虎怒瞪一眼。 曹满悻悻一笑,“你要是没事的话,我有事。” “你能有啥屁事?”段虎没好气的问道。 一听这话,曹满的话来了,“虎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梅儿多可怜,刚才我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感化了她的怨魂,本想在离别前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却被你一顿打醒” 曹满还想往下说,段虎的脸色低沉了下来。 就刚才,段虎急匆匆的赶回来,刚来到床边,还没怎么呢,好么,曹满噘嘴拱鼻就亲了上来。 啵! 亲段虎的糙脸上了。 段虎一纯爷们,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无端端被猪嘴拱了,不火才怪! 要不是情况特殊,放以往,他能把曹满揍成娘子汉。 “耗子。” “诶,有话你说。” “虎爷让你驱魇,不是让你做春梦,把你的小泥鳅给虎爷卷巴好了,再翘,剁头!”段虎比了个刀劈的姿势。 小泥鳅翘头? 曹满急忙低头看去,嚯!好久都没有啥反应的曹老二,玩起了一柱擎天,雄赳赳的模样甭提多么精干。 可惜场合不对,偏偏在黑脸的面前翘头,好尴尬哦! 双手捂胯,曹满笑了个难看,脸子又臊又红。 这么看来,黑脸锤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 卷巴是几个意思? 那可是男人最珍贵的宝贝,又不是粗布麻绳,你卷巴一个我看看? “虎爷,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剁头?多残忍。”曹满讪讪回了一句。 “不信你试试看?虎爷不仅剁头,还碎蛋,让你鸟飞蛋打信不?” 曹满胯下一颤,吓得曹老二当即软巴下来。 黑脸,你狠! 段虎继续说道:“人鬼殊途,不管常梅是不是你婆娘,她现在已经死了,跟鬼缠绵,嫌命长尽管试。” “没,我真没做那事!”曹满张嘴辩解。 真的假不了,曹满没做,为什么要承认? 即便当时他有那个贼胆,也会偶尔冒个念头,可他有那时间吗? “事实胜于雄辩。”段虎目光下移。 曹满一阵蛋疼,捂得更紧了。 “虎爷,刚才你干什么去了?咋一身是伤,还有,地上用布裹着的是啥玩意,闻着臭臭的” 这个疑问曹满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现在正合适,即能岔开话题,又能摆脱难堪,一石二鸟。 段虎眉梢一挑,臭臭的玩意? 耗子,你真会说话! “想知道?” “嗯。”曹满是个求学好问的油腻叔叔。 “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段虎意味深长的说道。 曹满胸闷,有问有答这是人之常情,回句话有那么难吗? 没有急着打开裹布,曹满先把身上的“零碎”撕了个干净,本来还想洗洗,但没热水,夜晚寒凉,用冷水擦的话,怕受不了。 穿好衣服后,曹满清爽多了,尽管还是一样的邋遢。 来到近前,鼻子嗅了嗅,何止是臭臭的味道,腥浓焦糊,简直难闻到了极点。 啥玩意这么臭? 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裹布,上面尽是斑斑点点的黑污,就像黑色的油污,脏兮兮还恶心。 宝贝? 看着不像,谁的宝贝会又脏又臭? 垃圾? 挺像,但黑脸是个会捡垃圾的人吗? 猜不透,想还乱。 曹满拍拍脑壳,何必费那心思,直接打开不就一目了然了。 手脚麻利的解开裹布,曹满凑近脑袋,目光炯炯的直视下去 黑脸,你大爷! 裹布里包着的既不是宝贝,也不是垃圾,而是一具焦黑腐臭的尸体。 画面感强烈的冲击着曹满的视觉,这货大腚坐地,嚎了个又尖又凶。 段虎笑了,笑得挺满意。 “虎爷,你没事吧?弄具尸体回来做什么?”曹满吃瘪的问道,刚才那通惊吓,他感觉自个儿的嗓门又尖了些许,在这么下去,万一真成娘子汉咋办? 段虎手指一点焦尸,老神在在的回道:“你不是觉得常梅可怜吗?” 曹满气噗,黑脸,作人要不要这么损? 梅儿死得够惨了,你还拿具焦尸来戏弄她,于心何忍? 等等 这具焦尸瞅着咋有点眼熟呢? 曹满壮着胆子仔细观察了起来,体型娇小,骨骼不大,身材 身材看不出来,已经烧萎缩了,至于那颗瘪塌塌的脑袋 “虎爷,莫非这是梅儿的尸骸?”曹满激动的问道。 “亏你还是她的男人,连自家婆娘都看不出来”话未说完,段虎摇了两摇、晃了两晃,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板上。 “虎爷!” 被惊吓到的曹满冲上来一把扶起段虎,却发现对方脸色蜡白牙关紧咬,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一刻,曹满打心底往外感激着段虎,尽管他不知道在他入魇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但是常梅的尸骸以及段虎一身的伤势,足以说明一切。 “虎爷,谢谢你” 鸡鸣破晓,东方鱼肚。 曹满看了看翻白的天色,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这一晚真够他忙活的,自打段虎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陪在对方身旁,又是清理伤口又是喂水,跟个勤快的小媳妇似的,体贴入微。 摸了摸对方的脑门,曹满轻出口气,体温总算下来了一些,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时段虎全身烧得烫手,曹满急忙打来井水,拿湿毛巾又敷又擦,几乎没消停过一刻。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天亮的时候还没退烧,哪怕他兜里叮当不响,哪怕他已经沦落成了全县的笑柄,哪怕再难,也要找来郎中给段虎瞧病。 生拉活扯也要拽来。 现在他安心了不少,只要体温能下来,即便对方未醒,也不会出啥大事。 忙里偷闲,曹满坐在小凳上打算伸伸腿,不由间却想起了赵老狗的吩咐,对方让他今儿个一早去县警所报道。 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 去的话,羞辱免不了,对方一定百般刁难,何况他要是走了,段虎咋办? 不去的话,更没好果子吃,天知道阴毒的赵老狗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来整他。 曹满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以往加入警所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后来有了常家作为靠山,自然风生水起,现在嘛,他就一受气包,姥姥不爱舅舅不亲,再回警所的话,肯定自讨苦吃。 这么一想,曹满做出了决定,回个球的警所,要回,也是明天的事! 其实不是曹满懦弱,而是世道如此,为了混口饭吃,能怎么办? 勉强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想再吃口热饭的话,其他什么的统统都要放下。 放不下的话,那是跟自己过不去,饿死都没人理会,还会说句“活该!” 一整天的时间,曹满除了偶尔打了个盹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照料段虎上了。 挨近黄昏的时候,曹满再次用手摸了摸段虎的额头,发现对方的体温又降下来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重新把毛巾在凉水里拧了几把,轻轻放在段虎的额头上后,他端着碗,小心翼翼的喂着水。 足足喂了半碗水,他这才把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吉人天相,希望虎爷能快点好起来。”默默念了一句,曹满把目光投在了那张黝黑的脸庞上。 段虎这人,毛病多脾气大,嘴臭人黑下手狠,可就是这么个糙汉子,却又重情重义,还有着一身惊人的本事,绝对的纯爷们。 看着段虎,曹满想到了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这事,真的无法揣摩。 谁会想到老段家的虎崽子会干了刨坟的勾当?当初的书香门第,誉满文城,而今却家道中落,老屋破院,可悲可叹可惜。 再想想自己,先是乌鸦偷肉吃,后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现在好,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同样可悲可叹可惜。 同时天涯沦落人,不仅相逢还相知。 曹满心里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感,还有那么点惺惺相的感触。 打声哀叹,曹满苦笑一声,“虎爷,你好好休息,我要去陪陪梅儿,我打算今晚就把她安葬了,入土为安,也算善始善终,了了我的一件心事。” 常梅的尸体安放在杂物间,是今儿个天刚亮的时候曹满抬过去的。 说起来,段虎家并不大,一屋两房,小院再加一个做饭的灶房。 段虎睡的房间以前是他父母住的地方,他的房间则是现在用来堆放杂物的杂间,里面放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房间堆了满满当当,唯一空出来的那小块位置,正好用来暂时安放常梅的骸骨。 曹满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声,转头一看,段虎眼皮微微跳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 “虎爷你醒了?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菩萨保佑,神明保佑”曹满把能想到的词儿都激动的念了一遍。 睁开眼后段虎略微出了一阵神,目光移向曹满,声音虚弱的说道:“不是他们保佑虎爷,而是你这耗子叨叨个没完,把虎爷吵醒的。” 曹满不以为意的笑了,对方会开玩笑,说明身子已无大碍。 “虎爷,我要真有这么大的本领就好了,这可是赚钱的买卖,一本万利,你想光动动嘴皮子就能救人,还不发大财?” “虎爷发的是死人财,我发病人财,一死一病,你说我俩是不是挺合拍?”曹满不知所谓的又说道。 “滚!” “诶,这就滚” “回来!”看着刚要动身的曹满,段虎唤道。 曹满点头哈腰立在床边,不愧是黑大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呼来喝去,要不,再睡会儿? “耗子,肚子饿不?” “勉强还行。”曹满紧了紧裤腰带。 一天的时间了,不饿是孙子,问题是兜里没钱,灶房里也没存货,哪找吃的? 曹满能抗到现在,靠的是喝水充饥,可劲儿的灌,一天下来,水淹蚁窝玩了个够,看着大小蚂蚁顶着一身臊忙搬家,老开心。 “虎爷你是不是饿了?”曹满问道。 “废话,虎爷腹鸣如鼓,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像你,膘厚能抗,饿个天都没事。”说话间,段虎起了身。 膘厚能抗? 黑脸,老子不是能抗,是没钱好么? 曹满一阵恼饿,就是又恼又饿,不过当他看见段虎起了身,忙着上前劝道:“虎爷,你还有伤在身,别急着下地。” “一点小伤,不碍事。”段虎摆摆手说道。 小伤? 曹满嗤之以鼻,高烧昏迷叫小伤?再来点保你能飞魂。 “虎爷,天都黑了,菜街子的菜农早散了,上哪买菜做饭?你要真饿得慌,不如等我一会儿。” “等你?你能弄来吃的?”段虎好笑的看着曹满。 “对啊,不瞒你说,老王头家的那块农地存货不少,洋芋,红薯,大萝卜,而且离着也不远,你不是喜欢吃群英荟萃吗?趁天黑,我给你弄点回来。”曹满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天黑下手,弄些白皮红皮黄皮的“英雄”回来填肚皮。 “耗子,人穷不要紧,要紧的是知廉耻,分是非,懂吗?”段虎严肃的说道。 曹满想飙火,太气人了,一个刨坟的盗墓贼跟老子讲廉耻? 有天理吗? 心里不满,但曹满不敢执拗,可肚皮能答应吗? “虎爷,那群英荟萃你还吃吗?”曹满耸耸双眉。 这叫反将一军,不是要装清高吗?不是要讲廉耻吗?看你嘴硬还是肚皮硬。 只是,段虎的下一句话,曹满立马不淡定了。 “去你的群英荟萃,虎爷元气大伤,要吃也吃肉,你想吃那些杂粮的话,赶明儿个我给你弄几筐来,叫你吃个过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8 负荆请罪 临出门前曹满还不忘去杂物房看上一眼,对着常梅的尸骸唠嗑两声,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段虎没有催促对方,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从堂屋的供台上拿了六根清香和一个香炉,点燃清香后他又回到了屋内。 递给曹满三根,他自己拿了三根朝常梅的骸骨拜了拜,口中说道:“人死灯灭,往生辞世,三柱清香,聊表心意。”说完他把清香插在了香炉里面。 曹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拿着清香拜着常梅的骸骨,段虎在旁边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屋外。 此时夜色已露,一轮弯月斜挂在黑色的夜幕中,点点繁星初绽光芒,点缀着夜的空旷和寂寥。 坐在屋外的天井中,看着夜色,段虎点燃了一根纸烟,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消失在了轻拂而来的晚风之中 一根烟的时间,曹满带着肚里的咕咕呱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哀伤,眼珠子有些发红。 段虎将手里的烟蒂往地上一弹,“说完话了?” “只说了一半。”曹满实话实说,在段虎面前,他没必要玩虚的。 “那为啥不接着说了?” “肚皮不答应。”曹满腼腆的低下了脑袋。 段虎点点头,“听出来了,咕咕呱叫得挺响亮。” 伸手一拍对方的肩头,“走,吃饭去,人是铁饭是钢,饿了不是吃棒槌。” 出了胡同上了大街,段虎带着曹满径直朝刘记狗肉馆走去,等来到了馆子的门口,正好看见刘老倌在那抬着门板打算关门。 “刘老倌,天才擦黑怎么就急着关铺子了?是不是嫌赚的钱太多,想偷懒享清福啊?”段虎远远的喊道。 这话听着气人,特别是对生意不好的买卖人来说,更气。 换做是旁人,刘老倌理都不会理,野犬乱吠而已,尽管叫,叫够了就安生了。 面对段虎,他就是个话痨,“虎子,别寒碜老倌了,现在世道不好,生意难做,晚上连个人影都不见,哪来的买卖?唉” 一声叹息,惆怅寥寥。 “叹哪门子的气?俗话说,人叹气鬼开心,没事要多笑,能笑的人才有福气。” “说得好听,老倌一肚子的苦疙瘩,咋笑?”刘老倌没好气的说道。 寒暄两句,刘老倌瞅见了段虎身后的曹满,人胖个矬走路歪斜,没个正经。 “呦!这不是曹大队长嘛,老倌眼睛不好,刚才没见到是您,怠慢的地方还请曹大队长多多包涵。”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生意人的嘴把式,那可是基本功。 说完,刘老倌用手悄悄捅了一下身旁的段虎,眼睛翻了个利索,看得出,是在埋怨他不提前打个招呼,要是怠慢这尊老佛,吃不了兜着走。 段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手搭在曹满的肩膀上说道:“刘老倌,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官职一撸到底,就一小平头,客气那一套能免则免,不用放在心上。” 曹满迎着夜风骚气的撩了撩头发,谁平头?毛长着呢!不像你,寸头。 寸见了都嫌弃。 “呵呵,刘老倌,不用和我见外,我现在官复原职,就一平头小百姓。”客套话要说,否则咋吃狗肉? 刘老倌眨眨眼,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事,什么常家灭门惨案,什么钱家丧心病狂,什么曹满之流无所作为 听说县警所那边还专门贴出了布告公示。 当时刘老倌并没在意,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他从来都不操那个心,更没心情理会。 现在看来,曹满还真是“官复原职”,从高高在上的治安大队长,沦落成为了小小的警员。 不过跳蚤再小也叮人,刘老倌可不敢随便乱开口。 “呵。” 就一个字,再加个点头的动作,言简意赅,简单实用。 曹满眉梢一挑,刘老倌,好会说话哟! 人家可是死了娘家没了媳妇,丢了官职人财两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起码来声“节哀顺变”,人家心里也会感到一丝温暖,对不? “曹队长,你和虎子这时候过来,不如让老倌请你们吃顿狗肉如何?” 一听这话,曹满抚平眉头,对咯,这才叫温暖在人间,处处有关怀。 曹满笑了个贼精,刚想客气两句,段虎大手一挥,霸气十足的说道:“刘老倌,我可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赶紧去弄一大锅黄焖狗肉来,再烤些狗排,还有你家的小锅酒也给我弄几罐来,动作要快。” 曹满暗挑大拇哥,虎爷,还是你牛,牛掰掰的牛! “耗子,你也别闲着,去灶房帮忙。”段虎大手再挥,曹满不笑了,翻着狗眼不乐意。 “咋滴,蹭饭还想甩脸子,去不去?”段虎牛眼一瞪,曹满立马怂蛋。 “去,我这就去,刘老倌,我给你搭把手如何?”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哪能让客人帮忙呢?”刘老倌连忙推辞。 “虎爷,刘老倌说” 说球,段虎的手黑着呢,不怕疼的尽管试。 连推带搡,曹满把刘老倌热情的请进了灶房,再晚点,他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进了灶房,把布帘一放,曹满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外面的世界好复杂,黑脸好可怕,还是这安全。 帮着刘老倌把灶炉里的暗火点燃,曹满一边加柴一边嘚不嘚了起来。 “刘老倌,你说虎爷这人过不过分?自己有手有脚不干活,专门指使别人干活” 话声未落,段虎的声音从门帘外传了进来,“耗子,虎爷的耳朵灵着呢。” 曹满一吐肥舌,尼玛,狗耳朵哇! 装作没听见,曹满接着说道:“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肠,虎爷是有本事的人,也是有福气的人,不像我,没本事没福气” 唠叨半天,火烧旺了,刘老倌端着狗肉笑呵呵的来到近前,“曹队长,我记得你和虎子的关系不太熟吧?怎么你对他那啥呢?” 有些话不好挑明,刘老倌含糊带过。 曹满咂咂嘴,说实话,要不是出了这些事情,他会对段虎那啥啥吗? “刘老倌,我已经不是什么队长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叫我小满好了。” 今时不同往日,曹满觉得这名儿听着刺耳,不舒服。 “说起我和虎爷的关系,唉,一言难尽” 闲着也是闲着,曹满唠起了家常,顺便散散心里的苦闷,有刘老倌这么好的听众,他的话,可多了。 刘老倌 听着呗,谁让自己嘴贱来着? 一桌子可口美味的饭菜散发出了浓浓的香味,段虎二目放电,曹满口水吞咽,刘老倌风轻云淡的抽了口老烟,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桌上的饭菜不仅香,还丰富,香喷喷的烤狗排,热腾腾的黄焖狗肉,还有那盘专门用本地朝天椒做的爆炒狗肉,再加上酒杯里酒气扑鼻的小锅酒,小日子好过咯。 这么可口的佳肴如果放在以前,曹满也许会嗤之以鼻,对于顿顿山珍野味的他来说,狗肉这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是今非昔比,饱受人情冷暖的他如今能吃到这么一顿美味丰富的佳肴,和做梦没有什么两样。 噩梦除外。 段虎最直接,举筷夹肉放嘴里,嚼,一点儿都不客气,吃了个气壮山河。 曹满没动,直勾勾的看着一桌子菜,眼珠子都要掉进菜盘里了。 不是不饿,也不是不想吃,更不是腼腆,而是还没回过神来,正满心感慨激动着呢。 “小满,还愣着干嘛?狗肉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刘老倌好笑的说着话,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狗排。 “刘老倌,我”曹满感动得鼻子有些发酸。 “别说话,多吃点。” “诶。” 曹满点了点头,拿起碗里的狗排放进嘴里,才第一嘴咬下去,混合着碳烤蒜姜的狗肉香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那种满足和享受的味道直接让他飘飘欲仙。 我去,太他娘的好吃了! 心底嘶吼一声,曹满撸袖甩膀,拉开了架势,一顿狠吃,狼虎之势,风云之变,山雨之威。 不过比起段虎还差点,不,是差的远了。 饿狠了的段虎堪比飓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其他不说,就他那牙口,连骨带肉一通干,喀嚓嚓几声,咕噜咽肚。 曹满也想试试,可牙口差点,脖喉眼细点,嚼不断咽不下,呸呸吐骨头。 刘老倌没动筷,静静地看着俩活下嘴,渐渐的,目光移向了窗外 “刘老倌,你咋不吃?”吃水不忘挖井人,曹满好心问道。 刘老倌依旧望着窗外,不知在出神的想着什么。 “废什么话呢?难道一桌子的狗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吗?”段虎语气不好的喝道。 “虎爷,我好心问一句,至于发火吗?” 曹满没想到的是,段虎的火气说来就来,大手一薅,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会好心?放你娘的屁!” 曹满懵了,嘴里还叼着块骨头,整个人傻在了当场。 段虎的怒吼惊醒了沉静中的刘老倌,“虎子,你这是咋啦?” 看了眼茫然无措的刘老倌,段虎压低声音回道:“没事,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你快放了小满,看把他吓得。” 段虎刚要松开手,曹满的火却蹭了起来。 “黑脸,你几个意思?心情不好就骂人,我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别忘了,是谁照顾了你一天!” 佛都有火,何况人乎? 曹满也是个有情绪的人,何况他是真的累了,心情失控也在情理之中。 段虎不听则已,大巴掌举起来就是一下。 稀里哗啦,人倒桌翻,桌上的酒菜撒了一地。 不等曹满从油汤里爬起来,段虎上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刘老倌想拦都拦不住。 “杂碎!当初要不是你烧了牛子的尸体,后来还三番五次赶走王妈,王妈会悲痛欲绝跳河自尽吗?现在假惺惺关心刘老倌,我呸,什么玩意!” 一听这话,挣扎中的曹满安静了下来。 刘老倌赶紧拉住段虎,连拉带拽,总算把段虎拉开。 “行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何况小满也不容易,你少说两句行么?” “那是他咎由自取!”段虎愤愤不平的骂道。 呜哇哇! 曹满坐着一屁股的油汤嚎啕了起来。 “可恶的黑脸,臭黑脸,我都成了这样还骂我,你以为老子不痛苦吗?” “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也伤害过很多人,可我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能宽宏一点,别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了行吗?” 呜哇哇 “你还哭?打不死你!”段虎气炸炸的冲了上去。 “我就哭,打死我也哭!” 呜哇哇! 这顿闹腾,真热闹,刘老倌一个头俩大,劝了段虎安慰曹满,忙了个脚底生烟。 怪不得今儿个右眼直跳,敢情是惹祸的俩祖宗来了。 夜色渐浓,狗肉馆里总算不闹腾了,曹满擦地段虎收拾桌凳,刘老倌回灶房洗碗刷锅,大家都有活干。 等事情做得差不离了,刘老倌坐下刚想喝口水缓缓,曹满来近前,不由分说跪倒磕头。 磕头不说,还抡巴掌抽自己的脸。 啪,啪,啪! 抽得真够狠的,血鼻涕都拉了丝,可把刘老倌吓了个够呛。 想要出手制止,段虎一把拦了下来。 “虎子,你这是?” 段虎摇了摇头,转头对曹满说道:“耗子,既然要认错,就真心实意的认错,抽俩嘴巴有用吗?” 曹满也不说话,站起来一把脱了个光溜,是上半身,下面没脱,即便如此,花里胡哨的肥膘晃得刘老倌有些眼花。 “虎子,小满他想干嘛?”刘老倌担心的问道。 “看下去你就知道了。”段虎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片刻后,曹满身上捆着几根烧柴,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来到刘老倌的面前往地上一跪,双手抬着扁担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刘老倌,虎爷说的对,我就是个杂碎,没人性的畜生,烧了牛子的尸体,害死了牛子妈,你拿着这根扁担,可劲儿的打我,我曹满,打死无怨!” 拿着扁担,刘老倌为难了起来。 说实话,他何止是想抽打曹满?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那么温柔贤淑的牛子妈? 他恨,他怒,他痛,他哭 他甚至想过轻生。 但,有用吗? 就像眼前的曹满,打死了又能怎么样? 牛子妈会活过来吗? 不能,不仅不能,还会增加他的负罪感。 刘老倌是个善良淳朴的人,知法犯法的是他绝对不会做。 刘老倌颤抖着双手,手中的扁担始终打不下去。 就在这时,段虎伸出温暖的大手握在了他的手上,“刘老倌,你心底善良不肯动手,要不,我替你打!” 不等刘老倌表态,段虎接过扁担举了起来,“耗子,我替刘老倌打你,你服不服气?” “服,一百个一千个服气,虎爷,你不用客气,用力打!”曹满硬气的回道。 “很好!” 段虎双臂较劲,抡扁担打了下去 眼前扁担就要打在曹满的身上,刘老倌坐不住了,冲上去拦在了段虎的身前,“别打,虎子住手!” 喝住段虎之后,刘老倌转身搀扶着曹满,“小满,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有这番心意,我想牛子妈在九泉之下也会原谅你的。” 说完,刘老倌老泪纵横,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刘老倌,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 曹满,呜哇哇,俩人抱头痛哭。 段虎收回扁担,默默走出馆子,看着月淡星稀的夜空,点燃了一根纸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69 认爹和送灵 等段虎回屋的时候,俩人不哭了,不仅没哭,还唠起了嗑,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个攒劲。 画面要不要转得这么快? “你们哭够了?”段虎问了声。 “虎爷,刘老倌已经原谅我了,这一切都要感谢你,化解了我们之间的恩怨,还” “啰嗦什么,是爷们就要敢作敢当,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刚才虎爷非揍死你这个奶们不可。” 曹满擦把小汗,真悬乎,以后可要机灵点,否则稍有不慎,非进了黑坑不可。 “嘿嘿,虎爷,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有事说事,笑个球,又不是嬉皮狗!” 这话绝对气人,杀伤力十足,曹满缓了半天还觉得心里有点堵。 “我想请你做个见证,见证我拜刘老倌为干爹。” 认爹! 段虎有些发愣,刘老倌直接傻眼。 屋里好安静,静悄悄的连蛐蛐都睡觉去了。 好半晌,沉不住气的曹满开了口,“怎么,你不信?” 段虎摇摇头,“我怕你害了刘老倌。” 这句话更伤人,曹满遭受暴击。 刘老倌开了口,“小满,你的心意我领了,拜干爹是件大事,可不能这么草率,何况” 后面的话没说,是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就这尊容,这身坨,真要收了,牛子妈半夜非掀板不可,即便牛子妈没怨言,自己的小馆子也受不了折腾,咋养活? “刘老倌,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曹满较劲的问道。 “哪能呢,我已经原谅你了。”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没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这句话问得,刘老倌都不知道该咋回事,心好累哦! 刘老倌不再言语,沉默是金,曹满喋喋不休,嘴炮全开。 “刘老倌,你膝下无儿无女,老伴也去了,你想过没有,你如何安享晚年,将来谁给你养老送终?” 刘老倌嘴角微抽,这是嫌我不够老吗? “还有,生病了咋办?身旁连个端药送水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多凄凉?” 刘老倌眉梢轻耸,咒我病哇? “晚上孤零零一人,多冷清,多寂寞?” 刘老倌鼻气轻出,还想住我房子? 曹满一拍胸膛,“只要你收了我这个干儿子,这些都不是问题,病了,有我床前尽孝,累了,有我鞍前马后,闷了,有我逗学说唱,老了,我伺候您颐享天年!” “刘老倌,答应我吧!”曹满张开了双臂,等待着温暖的怀抱。 “小满,我困了,要不改天再聊?”刘老倌打个哈欠,看来是有些困了。 曹满 磨了半天嘴皮子,泡都没见一个,多浪费感情。 “耗子,听清楚没有,刘老倌不愿收你这干儿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刚才段虎没吭声,是因为他不好得插嘴,认干爹这种事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也许,可能,或者刘老倌心动了呢? 现在不同,刘老倌的态度很明显,要是再死缠烂打反而不美,索性他就开了口,免得双方闹得不愉快。 曹满瞅他一大眼,讨厌,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留点面子不行吗? 说实话,出于同情也好,觉得内疚也罢,又或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曹满真的动了认干爹的心思,可对方不答应,能咋办? 总不能强来吧? 曹满觉得挺可惜,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只会适得其反。 “都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本想着认了干爹后,可以跟着学点手艺,现在看来”嘟囔一声,曹满又说道:“夜深了,刘老倌你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曹满打算离开,不想却被刘老倌叫住,“耗子,你刚才说学什么手艺?” “呵呵,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曹满打个哈哈,没有在意的回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说,你是不是想学做狗肉的手艺?” 刘老倌的语气有些激动,不仅曹满听着有些纳闷,就连段虎也为之侧目。 “我刚才是这么想来着” “太好了,刘家列祖列宗显灵,终于有希望了”刘老倌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又哭又笑,喜若癫狂。 曹满碰碰段虎,眼神交流,虎爷,刘老倌不会是魔怔了吧? 段虎摇摇头,不像。 曹满再递一眼神,那老倌是咋啦? 段虎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满双手摊开,白问,真没意思。 “小满,跪下!”忽然,刘老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严肃的说道。 曹满眨眨眼,老倌倌的脸子变得真够快的,刚儿还疯疯癫癫,现说变就变,翻书也没这么快吧? 曹满恭敬的跪在地上,刘老倌问道:“小满,你要实话实说,是不是真的想学我老刘家的手艺?” “想,只是” “那就磕头吧!”刘老倌直截了当的说道。 磕头? 拜师? 曹满闹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的磕了几个响头。 “乖,起来吧。”刘老倌和颜悦色的说道。 曹满乖乖的爬了起来,亲切的唤了声,“师父。” “胡叫什么?叫干爹,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干爹!” 啥? 这一下曹满和段虎都愣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画风说变就变。 “快叫。” “诶,干爹!” 曹满甜甜的叫了一声,刘老倌听着直乐,段虎听得牙发酥,尼玛,娘子汉一个。 “刘老倌,会不会草率了一点?”段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刘老倌点点头,“是草率了一点,但我信得过小满,回头浪子金不换,何况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膝下无儿无女,祖传的手艺要是丢了,我如何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呢?难啊” “那也不必非要认耗子当干儿子吧?收个学徒也不错。”段虎又问道。 “没法子,祖训有言,手艺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我只有收了他当干儿子,才能勉强说得过去。”刘老倌如实道来。 段虎明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老倌也是迫不得已。 “耗子,为了你,刘老倌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表示?” “对啊,难道平白无故让你得个爹,今后还要继承他的衣钵,天下没这么好的事吧?” 曹满想了想后重新跪在地上,一脸真诚的说道:“干爹,小满发誓,今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老,刘家的手艺我也会继承发扬下去,绝不辱没您的名声,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好,好,你有这份孝心,干爹就知足了。” 刘老倌伸手就要搀扶起曹满,段虎伸手拦住,“耗子,心意还不够。” 不够? 曹满摸了摸口袋,又掏了掏兜兜,他都是想来点干货,问题是一身清洁溜溜,咋表示? 等等,段虎绝不会无的放矢,故意让我尴尬,他的意思莫非是 曹满眼珠一亮,明白了,当即又说道:“干爹,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刘家的手艺不会丢,刘家的香火也不会灭。” “你,你说什么?”刘老倌没反应过来。 段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刘老倌,我该恭喜你啊,耗子说将来他要是有了儿子的话,一定会过继一个姓刘,续接你老刘家的香火。” 刘老倌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小满,你真的愿意为我老刘家续接香火吗?” “真的!”曹满的话铿锵有力。 夜深人静,繁星点点,曹满依依不舍的辞别了刘老倌,身上穿着对方送的衣服,尽管有些不合身,有些破旧,但心里却异常温暖。 回到家中,段虎吩咐曹满了一声,便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不知在翻捣着什么东西。 曹满拿着白布重新裹在了常梅的骸骨上,动作温柔轻缓,似乎在他眼里,常梅只是熟睡了过去,生怕动作过急会吵醒对方。 等曹满做完,那边段虎也准备好了,“耗子,接下来该送灵了。” “虎爷,送灵有什么讲究吗?” “送灵就是送亲人的骸骨和魂魄上路,也是对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路程,这段路走得平稳,亲人的灵魂才能安息。”段虎解释着。 “懂了,这段路” 忽然,曹满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棺材! “虎爷,要不买口棺材?否则梅儿也太可怜了。” “你有钱吗?” “没有。”曹满一阵泄气,以前他有钱,但现在真的没有,一穷二白。 “这不就结了。” “虎爷,能借我点钱吗?”曹满可怜巴巴的望着段虎。 “呵呵。”段虎的笑声模棱两可。 “虎爷,笑是几个意思?”曹满不爽的问道。 “古语有云,救急不救穷,懂了吧?”段虎回道。 曹满 懂你姥姥,你就一金虱子,不借就不借,至于拐弯抹角的骂人吗? 老子就问你一句,穷,咋啦? “行啦,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也不欠你的,何况时间不等人,你家婆娘怨气重,如果今晚不入土,恐怕还会闹出更大的祸端。”段虎说道。 曹满狗眼白翻,老子信了你的邪! “不信?我可告诉你,别以为驱魇成功就万事大吉,有道是好聚好散,再聚不难,只要没有入土为安,常梅的怨魂还会重聚,届时会更凶,变成厉魂也有可能。” “虎爷,你可别吓我,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曹满胆怯的问道。 “你说呢?” “我,我信。” “孺子可教也。”段虎满意的摸了摸曹满的脑壳。 曹满深吸口气,我忍! “时辰已到,上路吧!”段虎手拿出锄头背个小包说道。 随后他点燃了三根清香朝四方分别拜了拜,接着口中念道:“香火为灯,四方为途,灯引魂随,路路平安!” 念完他对曹满又叮嘱道:“耗子,一路上你跟着我走,切记不要回头,记住了吗?” “为啥不能回头?”曹满求知若渴,不懂就问,真可爱,就是年纪大点,肥腻大叔,让人讨厌。 “你想让她魂魄不宁的话尽管回头,上路!” 不给曹满多问的机会,段虎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钱抛向空中,待片片纸钱好似雪花般落下,他又撒了把从刘老倌那里借来的米。 “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上路了!” 出了院门转过胡同,二人来到了大街上,顺着大街一路走去,每当又拐口或是岔路的时候,段虎都会念上几句,接着又是撒米撒钱。 等到三根清香快烧完的时候,段虎再次拿出清香点燃,把烧烬的清香插在地上,又在旁边撒了些纸钱和米,这才接着上路。 出了县城,曹满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热汗就像刚洗了完热水澡。 “虎爷,还有多远?”曹满吃力的问道。 “快了。” “快了是多远?” “上路!” 段虎高撒黄钱,前撒白米,手拿清香,口中喊道:“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 又走了一会儿,曹满实在顶不住劲儿了,“虎,虎爷,到底还有多远?我快累瘫了。” “呵呵,快了,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曹满弯腰吐气,舌头伸半截,“虎爷,能不能给个准信,究竟还有多远?” “快了,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 “虎” 虎你大爷! 尼玛,信黑脸跳大坑,坑不死你! 看着快要走远的段虎,曹满鼻孔喷股白气,接着走! 好在这回没走多远,段虎停下了脚步,曹满心中一喜,总算是到了。 哼哧哧,曹满紧赶慢赶,来到了段虎身旁,刚要开口询问,段虎率先说道:“耗子,累了吧?” “累。” “累就歇会儿,不过不能坐只能蹲,另外,常梅的骸骨不能沾地,否则前功尽弃。”段虎交代着。 曹满动动耳朵,可始终没听到心里最期盼的那句话。 “虎爷,这就说完了?” “呵呵,看我这记性,你不提醒的话我还真忘了。” 曹满如释重负,“虎爷,你这人真是的,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了?” “你认干爹这事就不用怎么感激我了,回头请我搓一顿就成。” 曹满呆了,背着常梅的骸骨呆在了原地。 人不要脸鬼都害怕,认干爹的事你出力了吗? 搓一顿是吧,老子要把你搓成黑泥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0 九锡虎贲 “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 段虎高撒黄钱,前撒白米,手拿清香,一声吆喝,曹满乖乖起身赶路。 至于路程还有多远,他没问也不想问,主要是人累心也累,问多了更累。 走走停停,曹满闷头赶路,不多时听见了哗哗的的河水声,抬头一看,月光下河水潺潺,波光点点,似蜿蜒长龙北来南往,一去百里川流不息,原来是到了盘龙河了。 离着河水越近,水流声愈发清晰响亮,迎面而来的水汽扑打在身,冰凉湿润,令人精神振作。 “虎爷,休息会儿如何?”曹满躬着身子往地上一蹲,不管段虎同不同意,反正他先蹲了。 “正好,我也累了。”段虎找了块河石坐了下去。 曹满一脸鄙视,撒个钱,丢点米,走几步喊累? 换你被尸骸,你能累成狗! “狗眼瞪那么大,瞅啥呢?”段虎敏锐的捕捉到了曹满的小眼神。 “没啥,我在想要不你帮我背一下梅儿的尸骸?”曹满顺口说了句。 段虎把头转了过去,丢下俩字“不背。” 曹满点头,果然,想从黑脸身上捞点好处,一个字,难,俩字,太难 “小朋友之间都知道相互友爱相互帮忙,你帮我一把就那么难吗?”曹满抱怨了一声。 “谁的婆娘谁来背,这是规矩。”段虎的声音顺着水声飘忽飘忽的传了过来,传到了曹满的耳朵眼子里。 “屁的规矩,这是封建陋习,一点都不人性,谁定的?”曹满不服的嚷嚷着。 “老祖宗定的,不服你找他们说理去。” “我”曹满紧了紧背上的尸骸不说话了,这叫自讨没趣。 规矩大过天,祖宗来定论,一代又一代,都是你祖宗! 话聊死了,气氛有些沉闷,曹满不喜欢闷,目光投向盘龙河,转而又有了新话题。 “虎爷,我们跑盘龙河边干什么?难道你想把梅儿葬在这?” “河边不能葬人,水属阴,万一挑了个水煞之地,弄出个水粽子出来,你扛得住吗?” 水粽子? 曹满感到后脊发寒,不由得打个哆嗦。 “虎爷,既然河边不能葬人,那你带我来这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盘龙河是本地的生命之河,蜿蜒南下直通境外,遇到灾年大旱的时候,没有这条河水,本地人如何生存?这么好的河流,孕育了无数的生命,乃造化之河又称摇篮之水,把常梅的骸骨埋在离河不远的山丘上,用不断流动的生命元气洗涤她的魂魄,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造化之事。”段虎解释道。 曹满还想问什么,段虎用手一指前面的石桥说道:“留口气加把劲,过了前面的石桥,再走一段山路就到地方了。” 曹满顺着段虎所指的方向看去,月光洒落下,河岸边架着一座河桥,桥面不宽,是用青石铺设而成的,桥下几块石墩矗立在河水中,作为桥墩支撑着整条河桥。 不大工夫,二人来到桥边,过桥的时候段虎又叮嘱了几声,让曹满把尸骨背好了,特别注意不能让河水打湿尸骨,否则散魂,会让死者的魂魄不得安宁。 段虎头前带路,迈步走上了桥面,曹满跟着也上了河桥。 河桥不高,离水也就不过尺许的距离,湍急的河水冲刷在桥墩上,飞溅起的水花把桥面淋得湿滑无比。 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不管是桥石还是桥墩,不少地方都长出了青暗色的苔藓,对于不熟悉这座河桥的人来说,行走在上面必须多加注意才行。 好在今晚的月光皎洁,把山川河流照得一片素白,走在桥面上看得倒也格外清楚,只是河水反射着点点月光让曹满有些晃眼,稍不留神,脚下一滑,曹满惊呼一声,身体栽晃了起来。 月光下,河桥上,一人独立双臂扑棱,身子蛆扭,左三下右两下,最后 日! 曹满背着常梅的尸骸,一头冲向了河川的怀抱。 这一刻,曹满觉得很后悔,如果刚才不挣扎该多好?顺势滑一下,顶多就是屁股受罪,运气好点的话,兴许不会打湿常梅的尸骸。 现在好,背着尸骸投河? 从小喜欢狗刨的他,本能的比了个入水的姿势,眼瞅着就要入水,突兀,身子一滞,身子倾斜在了桥边上。 就差那么一丝丝,好悬,好紧张,好刺激。 “耗子,想殉情早点说,虎爷给你介绍好去处,没必要跑这投河做水鬼鸳鸯吧?” 薅住后衣领的段虎用力往回一拉,曹满又回来了。 半晌,曹满都没说话,光顾着老鹿撞心,撞了个欢实。 “耗子,没事吧?”见曹满脸色不好,段虎问道。 “没,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口渴。”曹满没说瞎话,一路的劳累再加上受了点刺激,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口渴。 “丑人多作怪,想喝接着跳,这回虎爷绝不拦着。” 转身,段虎拿出纸钱和米撒在了河中,低念几句之后,催促着曹满赶紧过桥。 曹满紧巴了一下背上的常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总算战战兢兢的过了桥。 刚过桥,忽闻身后的河水中传来了一阵好似婴孩啼哭的声音,曹满想都没想,脑袋利索的朝后转去。 没等转过去,段虎的糙手一把又薅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耗子,安生点成不?”段虎语气不善,看得出是真动了火气。 “不是的虎爷,你听河水中似乎有小孩的哭声,莫不是有孩子落水了?”曹满感到后脖颈酥溜溜的一阵酸疼,连忙解释道。 “关你屁事!”段虎怒瞪虎眼。 哟,好气人!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虎爷,你说是不?”曹满的小词一套一套的。 “佛曰是吧?”段虎糙手加劲,曹满翻眼呜哇。 莫非不是佛祖说的? “虎爷,不是佛曰,是古语有云!” “古语是不,有云是不?”段虎再加劲,曹满眼泡外凸,呜哇哇。 难道也不对? “是祖宗说的,这是规矩!” 规矩大过天,祖宗来定论,一代又一代,都是你祖宗! 手刨脚蹬着的曹满认为,这回应该错不了。 “信不?虎爷现在就送你去见祖宗,好好谈论一下什么叫做规矩!” “虎爷,我错了” 段虎松开糙手,曹满给跪。 “听好了,那不是婴孩落水的哭声,而是水鬼引诱你的催命声,因为你身上背着常梅的尸骨,我们又是在晚上来送灵,自然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在阴气较浓的河水中,什么水鬼、水煞之类的东西都想来引诱你,懂了吗?还不快走!” 曹满摸摸酸疼的后脖,君子动口不动手,黑脸,真小人! 刚走出去几步,身后婴孩般的啼哭声再次响起。 曹满气恼,还来? 下一刻,婴孩的啼哭变成了阴森干哑的低笑声。 曹满炸毛,跑! 追上段虎,曹满乖巧的跟在了后面,寸步不离。 “怕啦?” “不,不怕。” 段虎眉梢一挑,死鸭子嘴壳硬,“不怕你揪我衣角是几个意思?” “安,安全。” 段虎,“呵。” 过了河便是入山的土路,土路不好走,一个坑一个坎,走在上面高一脚矮一脚,特别是杂草多的地方容易打滑,很不好走。 对曹满来说,这些都是考验,但最难的还是爬坡,老长的一条土坡,看着都牙酸,更别说长坡的尽头还是坡,九曲十八弯,蛇形蜿蜒,没有尽头。 走几步,曹满要牛喘几下,再走几步,擦把热汗,看见大点的土旮沓,曹满很自觉的往上一顿,哈气。 段虎也累,如果不是事有凑巧,他才不会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半夜出来送灵,完全是找罪受。 “虎爷,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可我咋觉得始终都是人怕鬼呢?”气还没喘顺当,曹满的新问题便来了。 “鬼怕人,是因为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左右肩头各一把,还有一把在天灵盖,一般的阴魂很难靠近。至于人怕鬼” “主要是心理作祟,而且人只要一害怕,阳火就会衰弱,阳衰阴盛,阴魂便会乘虚而入,吓死挺正常。”段虎解释道。 “这么说来,刚才吓我的水鬼,我要是不怕他,不就没事了?”曹满又问道。 “这不一样,事有黑白,人分善恶,鬼有强弱,弱者惧人,强者人惧。” “那刚才的水鬼呢?” “不强不弱,主要是看他针对什么人。” 曹满舔了舔干涸的嘴皮,懂了,黑脸这是在自抬身价,顺便还补一刀。 啥叫不强不弱? 在段虎这种有道行的人面前,水鬼肯定是弱鸡,随便念个咒施个法什么的,举手投足间便能叫对方灰飞烟灭。 面对曹满,曹满是弱鸡,随便鬼唧俩声,曹满屁滚尿流,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段虎主动的询问道。 曹满不出声,免得再被补刀,尽管皮肉不疼,却能爆肝爆肾,俗话说,没那么大的头,别戴那么大的帽,曹满自认脑袋不小,但比起段虎的大黑帽 不,是黑锅,头再大也箍不住。 “耗子,正好我有话要问你,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曹满神色一动,真稀罕,黑脸也有问人的时候。 “有事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满热情的说道。 一路上尽是段虎不待见他,终于风水轮流转,也该他风光露脸一回,曹满心里笑了个哇哈哈。 “不急,待会儿再说。” 段虎的话永远是神出鬼没,让人猜不出门道,这不,曹满被话噎了。 “别介,有话藏心里多难受,快出快进才痛苦,说吧,啥事?”曹满补刀。 “休息够了,上路。”段虎站了起来。 “那你的问题” “待会儿再说。” “待会儿是多久?” 段虎高撒黄钱,前撒白米,手拿清香,高喝一声,“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 曹满 老子不信你能憋的住! 紧走两步,曹满挨着段虎的身旁,“虎爷,闷不?闷的话把问题说出来就不闷了。” “无碍,待会儿再说。” “虎爷,热不?人呐,憋着心事就会感到又燥又热,说出来就不热了,你看” “无碍,待会儿再说。” “虎爷,累不,要不咱先休息一会儿,顺便” “黄钱开道,香火为引,米撒冥途,魂归厚土” 曹满 等等,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到底是黑脸有话问我,还是我上赶着求对方问我? 尼玛,老子吃饱了撑得慌,自己伸脸给人抽啊? “不走了,我家梅儿累了,要我陪她说说话!”曹满撒泼,找一大石就蹲。 “尿性!”段虎一百个瞧不起。 尿性?老子是尿爷! 曹满双手斗大拇哥,又叫斗虫虫,斗得挺欢,小时候他最喜欢玩。 “耗子,有话说有屁放,找借口磨时间的话,虎爷请你吃爆栗!”段虎不耐烦的晃晃手腕。 曹满张着嘴,呃,该说啥好呢? 问梅儿肚子饿不饿? 应该不饿,一路上清香不断,管饱。 困了没? 就没醒过,肯定不困。 冷不? 白布包着呢,不会冷。 累吗? 会累才怪,在我背上趴了一路,我累才对。 不行的话唠嗑两句? 日,死人会说话吗? 曹满急了,看着段虎的大铁拳,抖索索。 “虎爷,梅儿说她想知道你刚才要问什么?”曹满弱弱的问了声。 “皮痒了?”段虎二目寒光烁烁。 “不痒,虎爷,梅儿是真的想知道。” 段虎气笑,“那你让她直接问我。” 曹满睁大眼珠,好厉害的黑脸,这么难的问题你咋想出来的? “那个”曹满支吾。 “那个什么?”段虎追问。 “这个” “这个什么?” 曹满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梅儿她害羞,不好意思自己开口。” 咣,咣,咣! 段虎收拳,“下回你家婆娘还有问题,让她自己来问我,听到没有?” “诶,听到了。”曹满泪流满面,还不能哭出声,好苦逼。 见段虎走远,曹满摸摸脑袋,好疼,好痛,好辣辣。 “臭黑脸,揍人真够狠的,开玩笑而已,至于翻脸吗?一身烂脾气,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沓学来的。” “耗子,虎爷的耳朵灵着呢!”段虎的话顺着山风飘忽飘忽了过来。 曹满猛打一激灵,“虎爷,我是说你这一身能耐是从哪学来的?够霸气,够威风,够爷们!” 三个够,就叫够够够! “九锡虎贲!”段虎的话回荡在苍岭间,铿锵有力。 九锡虎贲,历史悠远,曾受过御赐殊荣,后流传民间,倒斗一界誉满乾坤。 曾北盗元墓,七星灭僵魁,火烧龙皇陵,又东闯沙窟岭,九子定阴阳,血月诛鬼王 九锡御赐,虎贲烟寂,一脉三英,再续传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1 长眠之地 墨染夜穹,星月交辉,万籁俱寂,银霜素裹,山下,盘龙河水奔流不息,借着月色的银辉好似玉带白绸锁山南去。 站在半山腰上,远眺夜色下的美景,段虎感慨间又有些淡淡的惆怅。 身前土坟寂冷,身下杂草萧瑟,一只魂幡随风飘动,落落簌卷起一丝伤感,忆起一点思绪 一坟隔阴阳,一世化沧桑,一语愁思浓,一滴晶莹落。 悲,苦,离,愁 哀,痛,伤,绝 人生数十载,匆匆过眼云,回首往事已成空,再无有心人。 “爹,娘,不孝孩儿虎子来看你们了。”段虎跪倒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虎子知道二老在这有些冷清,所以自作主张给你们找了一个同伴,这人你们应该听过,就是常家的大小姐常梅,希望今后你们多陪陪她,让她也陪着二老说说话,热闹一点。” 说完段虎又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点了三根清香,又撒了一些纸钱。 “虎爷,虎爷” 曹满哈着大气终于冒了头,这一路可把他折腾惨了,就连身子骨都觉得轻盈了不少,上秤称一称,至少也能瘦五斤。 怪不得砍柴的樵夫一个比一个瘦,其他不说,每天背着几十斤重的木柴爬山涉水,能胖才怪。 所以说,想要胖多吃喝,想要瘦多运动,至于要胖还是瘦,全看你是吃或动。 “嗷嗷,我的个苍天,终于到了!” 曹满欢呼一声,要不是背着常梅的骸骨,他能滚地三圈,以此表达狂喜的心情。 “狗嚎啥呢,磨磨蹭蹭,还不赶紧过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段虎呼喝一声。 曹满鼻歪,狗嚎?老子特么那是狼嚎,懂不? 都说三十多的男人如狼似虎,老子就是头狼,野性的狼,嗷嗷叫的狼,不是狗! 好不容易蹭到了段虎的身旁,曹满实在累不动了,翘臀跪地,脑门顶着土旮旯这阵喘,喘一声,身上的肥膘晃一圈,背上的尸骸抖一下,喘两声,晃两圈抖两下 节奏快,间隔匀称,好不欢实。 “耗子,有心了。” 段虎感到挺欣慰,多少年了,父母的坟头都没外人来拜过,曹满算得上是第一个。 “有啥心?”曹满不明白的问道。 “祭拜我的父母。”段虎用手指了指坟头。 曹满抬眼看去,身前不远处堆着个土坟,挺简陋,不过打扫得很干净,坟头上没有一根杂草。 “应该的。”曹满瘪瘪嘴,他哪有心拜段虎的父母,完全是无心之举。 忽然曹满想起件事儿来,就前晚,他刚进段虎家的院门就摔了,对方咋说来着? 莫非 段虎把父母的坟修得这么远,和他家的门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虎爷,老段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就一土坟,会不会简陋了点?” “家道中落,没法子的事,何况我爹在世的时候不喜欢铺张浪费,生前他就交代过,后事一定要简单,选个风景好、能俯瞰整个儿家乡的地方就行。” 段虎娓娓而道,带着一丝怀念,也带着一丝尊敬。 曹满点点头,他知道段虎是个大孝子,现在看来,人如其名。 “虎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你早点说,我也好准备一些元宝蜡烛,烧鸡猪头之类的祭品祭拜一下,光是干巴巴的磕俩头,显得诚意不够。” “你有钱吗?” 这句话杀伤力十足,曹满捂着胸口一阵发闷。 “我是没钱,可我有干爹,我能和他借点。”曹满试图挣扎一下,总不能老被人瞧不起吧? “拜干爹是为了报答对方,不是坐享其成,何况,你连你婆娘都对吧?” 言下之意,你媳妇的祭品你都没准备,还说什么客套话,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滋味好受吗? 段虎不想明说,在父母的坟前他懂得克制,即便如此,曹满同样遭受暴击,喘得更凶了。 说实话,曹满不是不想准备,而是太过匆忙,再说了,大半夜的,谁家杂货铺开门,真要把人家的门砸开了,一说自己是个穷光蛋,赊点? 非被光了蛋不可。 “虎爷,大半夜的你怎么把我带到你父母的坟上来了,不是给梅儿送灵吗?”曹满换个话题问道。 至于刚才的话题,不说也罢,说了还伤心。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给常梅选的安息之地就是这儿吗?”段虎好笑的回道。 “这里!莫非有什么讲究吗?”求学好问的油腻大叔开始了他的提问。 “此处背山面水,可闻东升朝阳之旭光紫气,可赏盘河秀景壮丽之美,即可俯瞰整个县城,又能欣赏江川叠峦之景,如此绝佳风水,再加上有我的父母相陪,你说呢?” “好,好地方!”曹满闻听,激动得竖起了大拇哥。 “虎爷,刚才不算,我要重新给二老磕头祭拜,感谢他们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这番话发自曹满的肺腑,段虎能帮他找来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安葬常梅,曹满打心眼里感激。 段虎笑着点点头,“你先把常梅的尸骸放下好了。” “不用背了?” “都到了地方还背个什么劲儿?当然,如果你不嫌累的话” 段虎的话还没说完,曹满三下五除二,放下了常梅的尸骸,动作挺麻溜,但绝不粗鲁,这一点,段虎十分欣赏。 “啊,舒坦了” 曹满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接着扭了扭腰板,又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双腿,动动脖子,抖了抖脚 “懒牛懒马屎尿多,有完没完?”段虎不耐烦了。 好别扭的话,曹满听着不乐意,把老子当牲口啊? 不过是有点尿意 整理了一下衣服,曹满跪倒在坟前恭敬的磕了几个响头,双手合十,闭着眼絮絮叨叨着。 “二老在上,曹满给您二位磕头了,今夜冒昧打扰,也不曾带些祭品祭拜,二老有怪莫怪,下回我一定补上” “曹满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老答应,我家梅儿,就是我身后白布裹着的那位,她人很好,温柔贤淑,就是死的太惨了,你们不知道”说着话,曹满抽搭了起来。 段虎 我去! 耗子,拜一拜磕俩头就行了,没让你诉苦喊冤,要不要这么夸张,声泪俱下?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曹满才说了一个开头,正说到他和常梅是怎么认识的,段虎吹着山风杵地,跟块望夫黑石似的,等啊等 抄起地上的锄头往曹满身旁一放,“耗子,你家婆娘在召唤你。” “谁,谁召唤?”曹满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接好!”段虎把锄头递给了曹满。 “虎爷,不带这么开玩笑吧?”拿着锄头,曹满不乐意了。 “哼,不和你开玩笑的话,我怕我爹娘的棺材板盖不住咯,干活!” 曹满半推半就,“虎爷,话不能这么说,新来新当兵,如果不先搞好邻里关系,我怕” “少啰嗦,看到那块空地了没有?”段虎用手一指。 曹满顺势看去,半山腰上什么都多,杂草,灌木,石疙瘩,空地? 好像没有。 曹满垫着脚尖,又杵着锄头蹦哒了两下,还是没找到。 “虎爷,哪有空地?” “眼瞎啊?没瞅见前方二十步远的地方有几棵歪脖老树吗?” “瞅见了,可下面都是灌木丛” “我还没说完呢,别打岔。”段虎呼喝一声,曹满赶紧闭嘴。 “对着歪脖老树的右边瞅见没?” “那是悬崖” “我知道,在悬崖边上不是有块大青石吗?” “瞅见了,石头挺大,能站个人。” “对咯,在大青石的后面,有个小坡,过了小坡绕俩弯再上个小坡” “就到了?”曹满嘴快,出声问道。 “没有。”段虎摇摇头。 曹满 段虎接着说道:“上了小坡往左走,能看见一大坡,爬坡后会有一片杂草地,地势看着平坦,但都是山石地,不能埋人,你只能再往前走” 曹满,抖! 黑脸,这就是你说的风水宝地? 大骗子! 说好的风景如画美如双呢?说好的左邻右舍样样亲呢? 就一石旮旯铁邦子山,里外都荒凉,那叫下葬吗? 在刑法中那叫弃尸,逮着就枪毙! 曹满往地上一蹲,脸子拉老长,噘嘴歪鼻,跟谁欠了他一条命似的。 “听懂没有?”叨叨半晌,段虎最后问道。 懂你妹! 曹满白眼瞅得这叫一个凶,能吃人。 “咋啦,不乐意?” 曹满鞋梆子跺地,跺得哐哐响,“虎爷,这不是有现成的地儿吗?为啥要折腾到那边去?” “这是我爹娘的坟地,不容外人染指。”段虎振振有词的说道。 曹满双眉怒耸,外人,染指? 真当这块地儿是你黑脸买下来的? 段虎又说道:“而且这块地不大,再加一坟头,太挤。” 曹满惊诧的看看四周,这叫地方小?能同时容几十头大肥连地滚,挤吗? 段虎继续说道:“我帮你找得那块地不错,比这大十倍,宽敞,舒适。” 曹满实在忍不住了,张嘴就问:“既然那块地好,当初你咋不把父母的坟安那?” “太远,走着累。” 曹满心里一阵卧槽! 扑通! 曹满跪倒在坟前,泪撒前襟,捶胸嚎啕,“二老,求你们可怜可怜我那命苦的梅儿,生前我待她不好,死后又孤苦伶仃,凄凉悲惨” 段虎的黑脸沉了下来,“耗子,你想搞事?” “虎爷,我不搞事,我只求在这找块坟地安葬梅儿,过分吗?”曹满怒擦大鼻涕吼叫起来。 段虎手指捏得咔咔作响,“皮痒了是不?” “我就皮痒了,有本事你在你爹娘的坟前揍死我!” 曹满豁出去了,为了弥补一点对常梅的亏欠,今夜他要真正爷们一回! “记住,平地浅挖山腰深挖,挖出来的墓穴,地不能湿,不能有黏土有大石和沙地” “还有,深六尺六,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不要,记住了吗?” 段虎抱手出声,曹满点头哈腰,扛着锄头,开挖。 闹腾了半天,终于段虎松了口,答应在平地的最边上,让出一小块给曹满挖坟。 皆大欢喜,只是曹满的脑袋有点疼,疼得他好一阵吸溜溜。 曹满忙了个不亦乐乎,段虎看了一会儿,转身来到常梅身旁,解开白布,把里面的尸骨露了出来。 “六丁六甲,丁亥拘魂,丁酉制魄,三清敕令,离火焚阴敕!” 口念法诀,手变法印,等那团比平时稍小的阳火出现在常梅的脑袋上时,段虎仔细看了看,金色的阳火明亮纯净,不带丝毫的杂色,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虚弱的坐在了地上。 嘿哟嘿,嘿呦嘿 月光下,曹满挥洒汗水,一锄一坑干得热火朝天。 等他拖着死狗般的身子蹭了过来,段虎睁开了双眼,“坑挖好了?” “好了。”曹满有气无力的回道。 “试一下了没有?” 曹满,噗! 是埋活人还是死人,有试一试的道理吗? 如果,万一,也许试着合适呢?死人咋办? “我是照你的吩咐挖的,应该不会错。”曹满不敢顶牛,他怕被牛顶。 “狗爪伸过来。” 曹满,再噗! 过分了黑脸,这不是狗爪,是人爪,呸!是人手,细腻圆润的人手。 曹满伸出了爪子,不,是双手。 “摊开。” 手心朝上,曹满摊开双手,乖巧听话。 “啧啧。”看着手上磨出的血泡,段虎摇头咂嘴。 “耗子,做人不能忘本,你瞅瞅你这双手,忘了劳动人民的双手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劳动人民的手? 曹满看着自己的双手,细皮嫩肉难道不好吗? 下一刻,段虎把双手伸到了曹满的眼前,又大又糙,还长满了老茧,跟疙瘩似的,一层叠着一层。 “知道劳动人民的双手是用来干嘛的?”段虎问道。 “劳动。”曹满回答得挺快。 “不只是劳动,而是要自食其力,耗子,现在你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你自己,想要自立根生,就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段虎认真的说道。 曹满看着段虎布满老茧的糙手,重重点了点头,再看看自己的双手 安息吧,双爪! 这辈子你我缘分已尽 “拿着,把破皮的地方擦一擦。”段虎拿出一小盒药膏丢给了他。 疗伤神药! 曹满眼珠一亮,这可是好东西,除了味儿 太臭之外,其他都好,可惜上次段虎给的药膏被他给弄丢了,为了这事,曹满不只埋怨过自己一回。 打开盒盖,曹满憋气凝神,快速的抠了点出来,涂抹在了双手上,过了一会儿 鼻头嗅了嗅,奇怪,不臭,还挺香! 药香不浓,是股淡淡的清香味,却能沁人心脾,感觉四肢百骸舒服无比。 “虎爷,这药怎么味儿不对呢?”曹满疑惑的问道。 段虎一怔,随后讪讪而道:“这是新药,药效更好。” 曹满狗眼多尖,对方脸上细微的变化他能一眼不拉的看个清楚。 “真的?”曹满心里的疑惑更浓了。 “真的!” “果然?” “果然” “当真?” “虎爷当你的真!” 抬手,爆栗落,曹满,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2 疑团 安坟,是对逝者的尊重和关怀,哭坟,则是对逝者的缅怀和哀悼。 曹满跪在堆好的坟前哭了个凄凉,所有的悔意,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回忆,都在一声声呜哇哇中流露了出来。 今夜的麻县,月光下唯他一人最伤心。 段虎站立在侧,耳朵眼里堵满了杂草,还是透声,听的他心烦气躁,却又不好的出声打扰。 毕竟曹满真情流露,这份悲痛的心情,他懂。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悲有欢,有离有合,不经历这些,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待曹满哭声渐止,段虎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了声“节哀顺变。” 点染清香放好祭品,纸钱燃起,明亮的火焰驱散了夜的空寂,也带走了曹满的思绪 曹满揉着发红的眼睛,拿着纸钱不断往火堆里扔去。 “梅儿,生前你是千金小姐,没受过苦,死后我也不会让你挨饿受苦,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你,梅儿” 火势渐渐熄灭,夜风轻抚,卷起了满地的纸灰,仿若温柔的手,带着思念隐没在了夜的怀抱 “虎爷,你说梅儿能收到我的这份心意吗?”看着远去的风尘,曹满问道。 “应该吧” 段虎若有所思的回道,他也想知道逝者能否感受到生者的牵挂和思念。 段虎抖了抖已经空瘪的布包,卷巴几下装进了口袋,曹满眨眨眼睛,不由得一阵感激。 “虎爷,你把祭品都给我用了,可你父母的坟前”看着空荡荡的坟头,曹满很是过意不去。 段虎笑了笑,“没事,今夜是替常梅送灵,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相信二老也会赞同。” 曹满百感交集,热血上涌,“虎爷,今后你就是我哥,我要和你结拜!” 说完,曹满率先跪在了地上,一脸真诚无可取代。 “耗子,你想多了。”段虎淡淡的摆了摆手。 “你是嫌弃我?”曹满不甘的问道。 “知道就好,何必点破呢?这样不好。”段虎依旧平淡的说道。 “我” 我去你大爷,拿人家的肉心当狗肺,黑脸,要不要这么过分。 段虎没理会对方酸不溜秋的心情,站在常梅的坟前自顾自的说道:“魂幡招魂尘归尘,清香祭奠土归土,前世种种尘缘了,往生世世功德随常梅,现在你已入土为安,希望你一路走好,早日重入轮回,脱离苦海。” 段虎拜了三拜,转身又对曹满说道:“耗子,夜深了,你想吹山风的话,自便,虎爷可要回家了。” 说完,段虎大步离去,曹满 还跪在原地,不是不想起来,腿麻了动不了。 好尴尬哦! 差不多刚过丑时,段虎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段家老屋,进院的时候,曹满又摔了,五体投地,虔诚无比。 段虎挺感动,回屋特意给他泡了杯粗茶。 曹满很生气,他知道院门的门槛高,已经加着小心,但腿脚不利索,就这样,眼睁睁看自己跪趴在地 屋里,二人喝着茶解解乏,段虎拿出根纸烟,火柴往粗糙的脸上一蹭,“嗤啦”一下,火柴点燃,随后烟雾袅袅。 “虎爷,给根烟抽。”曹满把茶杯一放,嗅着浓浓的烟雾老激动。 段虎递了根纸烟,曹满迫不及待的拿出火柴 蹭脸! 火柴没着,脸皮却被擦得生疼。 曹满恨气的把手里的秃柴棍往地上一丢,接着又拿出了三根一起蹭。 嚓嚓嚓 咔嚓! 三根一起断,曹满无语,段虎更无语。 “咳,耗子,你皮厚是没错,但太油腻,等过些日子吹吹风晒晒太阳再淋淋雨,糙了就好了。” 段虎的话不多,但内容却多,曹满皱着眉头思思想来 日,骂人也不是这么个骂法! 现在是油腻大叔厚皮脸子,等过久风吹日晒雨淋后,一准是个皮糙肉厚的穷巴糙汉。 黑脸,你行,老子心里的小本本一定记个清清楚楚。 曹满再摸火柴棍,这回没擦脸,直接擦火柴皮上,点燃后深吸一口烟雾,鼻孔一喷,小白龙出洞,还是两股,把他爽得直踮脚。 又抽了两口,喝了口粗茶,曹满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虎爷,你没忘了什么事吧?” 曹满出声问道,主要是想考验一下段虎,看看此前对方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他。 “你不问我也正想说,不过在说之前我先给你讲件事,记住,别太激动。” 曹满再喷小白龙,激动?笑话,老子三山五岳啥没见识过,不是吹,事儿小的话,眉头都不会抬一下。 踮脚,抽烟,小白龙出洞,喝茶,吐粗茶杆子,曹满玩了个不亦乐乎。 然而当段虎把昨夜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后,曹满,呆了,整个人都呆了。 “哦哟哟!” 一声尖嚎,曹满把烫到手指的烟屁股往地上一丢,还用糙脚搓了搓。 “王八蛋,阴险的杂碎!暗算你家曹爷爷,我呸!千万别落在老子手中,否则剁鸟头,碎鸟蛋,烧鸟窝,让你变死太监!” “不,变太监太便宜这个畜生了,敢动梅儿的尸骸,害得梅儿差点魂飞魄散,老子要把他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段虎淡然的点燃一根纸烟,抽着烟听着曹满怒嚎,等烟抽完了,声儿也停了。 “骂够了?” “没,是嗓子太干了,难受。” 曹满声音嘶哑的说道,拿起茶碗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接着又续了一杯,吹吹,小口尝了一下,之后大口灌。 惨嚎一声,烫脖子了。 段虎摇摇头,“都说了别激动,自讨苦吃。” 曹满伸着舌头哈气,我那是激动吗? 是想尝人肉! “耗子,你实话告诉我。”段虎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到底做过多少坏事,我说的是丧尽天良的那种,以至于对方非置你于死地不可?” “天地良心,我曹满是那种缺德带冒烟的人吗?对,我不是好人,平日横行乡里,祸害百姓,可我也有做人的底线,杀人放火不做,逼良为娼不干,就是坟头都没刨过一座” “想死是不?”段虎瞪起了虎眼,曹满干咳一声,不敢言语了。 “那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你?” 曹满要了支烟,闷头抽烟沉思着 一连抽了三支烟,头绪没想出来,瞌睡虫倒是想出了一堆,蹦哒哒,蹦哒哒,害得他双眼皮直打架,噗啦啦,噗啦啦 啪! 段虎一拍桌子,曹满一蹦子窜了个高,心跳如麻,气喘如牛,哆嗦成糠,立马清醒了。 “说,想到啥了?”段虎沉声问道。 “没,啥都没想到。”曹满实话实说。 在他的映像里,要说恨他的人,几乎全县没人不恨他的,包括拉车的车夫,打杂的小二,要饭的大侠,妓馆的姑娘 都是贪心惹的祸,不给钱还打人,对方能不恨他吗? 不仅是县城这块儿,就是偏远的村子山寨,恨他的人也海了去了,一揪一大把。 但是谈及深仇大恨,还不至于,就算有人想找他报仇,大不了下闷棍出黑手,教训一顿而已,没到杀他泄愤的地步,更不会用这么歹毒的法子害他。 段虎手指扣响桌面,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半晌过后,他又问道:“你再想想,除了你之外,你你父辈或是祖辈得罪过什么人,又或是害过什么人?” “那我哪能知道,我爹死的早,我娘跑得快,我家就一悲惨史,即便我想了解一下,谁告诉我?” 段虎紧锁双眉,他知道这事麻烦了。 有一点很奇怪,黑衣人出现的毫无征兆,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而且还是在常家被灭门,钱家惨案真相大白的时候出现的 段虎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一时又无从下手。 “虎爷,想那么多干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既然梁子结下了,今后一旦发现这个家伙,弄死他不就得了?”曹满咬牙切齿的说道。 段虎好悬没气乐,“耗子,那人蒙着面,你知道长啥样?” 曹满一晃脑袋,答了个理直气壮,“不知道!” 段虎又问,“对方武功高,还会邪术,你打得过吗?” 曹满再晃脑袋,答了个气壮理直,“打不过!” “那你咋报仇?” “嘿嘿,不有你了吗?”曹满笑了个没心没肺。 “耗子,天不早了,洗洗睡吧。”段虎摆摆手,跟这种人说话,没意思还伤神,没啥好处。 曹满挺开心,一直以来都是被黑脸压着,这回也算是扬眉吐气,爽啊! “虎爷,你别看不起我,好歹我当过治安大队长,侦查办案的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曹满自豪的说道。 “是曾经。”段虎补刀。 曹满,我噗! “虎爷,”留点面子行吗?屋里就俩人,没必要说得这么白花花吧?” “面子是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你说呢?”段虎再补刀。 曹满,我再噗! “你说说看,怎么找出这人?”段虎微微提起了那么一丝丝的兴趣问道。 曹满轻轻嗓音,“一,这人又瘦又小,体型特征明显。” 段虎敲打桌面,“瘦小的人多了去了,全县起码三成多。” 曹满提高了点嗓音,“二,此人功夫不俗,还是个邪术高手。” 段虎再敲桌面,“财不露白,人不露相,你从哪下手?” 曹满又提嗓音,“三,对方声音干枯沙哑,这一点是最明显的特点。” 段虎端茶喝了一口,呸,吐了茶渣,“江湖上很多人都会变声术,你确定那是对方真实的口音?” 二人辩论,曹满,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是没希望咯!”曹满摊开双手,赌气的说道。 段虎放下茶杯,心里在思考着,除了刚才曹满说得那些之外,黑衣人还熟知常家的情况,对自己的来历也十分清楚,甚至于熟悉本地的地形 种种迹象表明,此人来者不善,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看了眼无事抖着脚的曹满,段虎问道:“耗子,你觉得赵所长这人如何?” 无由来的一问,曹满当即不爽了起来,“你问那老狗干啥?” “你不觉得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吗?” “他就是个屁!”曹满对赵所长恨得牙痒痒。 “那你知不知道,我前脚一进本地,后脚他就找人调查我的底细?” “这”曹满惊讶得瞪大了眼珠。 “虎爷,不会搞错了吧?老狗是阴险,小肚鸡肠,老奸巨猾,算计人一流,但他真要是这么精明的话,不至于数十年如一日,就当个小小的所长,早飞黄腾达了不是?”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事并非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这句话,段虎是对曹满说的,同样也是在提醒自己。 曹满摩挲着下巴,似乎也感到了蹊跷之处。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赵老狗并非本地人,他家在昆城,年轻那会儿好像还当了个什么官,后来不知得罪了谁,被贬后下放到了我们这当起了县警所的所长。” 这个消息对段虎很重要,他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赵所长在昆城的时候,在哪个部门任职,担任的是什么职务?” “这个” “听说是在一个很特殊的部门任职,但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曹满无奈的耸了耸肩。 “对了虎爷,你怎么老是问赵所长的事情?难道他和那个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吗?”这时曹满好奇的问道。 “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说” 问了等于没问,曹满懒洋洋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打俩哈欠,看来是到了洗洗睡了的时候。 “虎爷,睡吗?” 这话问得,真暧昧。 段虎不耐烦的摆摆手,打发跳蚤似的打发走了曹满。 曹满乐得意,能先霸了床最好,不至于折腾一宿无法入睡,最好等他呼噜噜大振的时候段虎再进来。 一想到梦里水乡,周公作陪,曹满嘿嘿嘿 夜深人静,段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此时的夜空月华沉寂,星光黯淡,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四野,就像他此时的心情,压抑而沉闷,似乎无形中总有那么一双黑手在背后操纵着未知的命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3 看谁更横 曹满想多了,是真的想多了。 本以为自己能先睡大床,谁料 正当梦见老友周公,酒未下口,棋未动子,进屋的段虎“哐”的就是一脚,曹满,醒! 后来挺苦逼,被丢进了杂物间,打个地铺将就着睡了。 没睡踏实,床铺是草席,没被子,半截糙木当枕头,跟在常家的时候一个天,一个渊,这叫天渊之别,没法子比。 曹满蛆扭半晚上,最后慢慢也习惯了,听着隔壁传来的鼓动鼾雷,昏昏睡去 日头渐渐升高,眼看到了晌午时分,段虎和曹满还在闷头大睡,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人困马乏,睡得又晚,能起来才怪。 直到下午,日头开始偏西,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曹满被惊醒了。 打着哈欠揉着发红的眼睛,曹满挺不乐意,张嘴就喊开了,“虎爷,有人来你家串门,起来开门!” 刚睡醒,嗓门挺紧,一喊就失音,尖尖细细,要不是喉结还在,胡渣扎手,曹满都能吓一哆嗦。 缓了口气,曹满又喊了几嗓门,他知道自己就一蹭吃蹭住的主,又不是自个儿家,别说敲门,砸门都不关他事。 接着睡! “哐哐哐” 这回不是敲门,真砸门了,砸得还挺响,吵得曹满耳膜子直晃荡。 曹满想了想,双手捂耳,天塌了有黑脸顶着,他,算个鸡儿。 继续睡! 砸门声越来越响,曹满捂着耳朵都能感到震撼,段虎居然不醒! 厉害了我的黑脸哥,你牛,牛巴巴的牛! 无奈,曹满起了身,没等走到院子,砸门声更响了,细细听来,应该是用脚踹的,又猛又凶,好在门板给力,这么的愣是没被踢开。 “娘的,这谁啊?日头才升高就踢门!”睡眼惺忪的曹满看看日头,反正都是斜照,就他晕乎乎的脑袋,东南西北早忘了。 有心叫醒段虎,想想还是算了,就那黑脸,起床气大得恐怖,想挨黑雷尽管试,劈不死你! “哐哐哐”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可要拆门了!” 这回不仅在踹门,还掺杂着粗语糙话,曹满挺纳闷,莫非黑脸欠人钱了?要不对方咋找上门来了。 只是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管他谁谁呢,冤有头债有主,开了门让对方进屋薅黑脸去,自个儿接着呼噜噜。 “别吵吵了,赶投胎呢?至于又踹又吼的吗!”曹满不耐烦的叫了声,拖着一只鞋走进院内,另一只还在屋里躺着玩呢。 拉开门栓的时候曹满还在想,有人要倒霉,黑脸的门都敢砸,不趴也得跪,嘿嘿,有好戏看咯。 正幸灾乐祸着,大巴掌从门外扇了进来,曹满原地转两圈,眼冒金星,趴地。 咋回事? 为毛是我趴了呢? 曹满糊涂了,莫非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带这么狗哔的! “他娘的,老子砸了这半天的门,你耳朵聋了还是死过去了?磨磨蹭蹭的耽误老子的时间!我可告诉你曹满,现在老子没空收拾你,等我办完了事,有你好看的!” 打了曹满一嘴巴的人骂骂咧咧的迈步跨进了大门,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样子,连理都没有理会趴地的曹满。 “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打老子,给我滚出来!” 佛都有火,别说曹满一肉人,平白无故挨一巴掌,不火才怪。 曹满撸袖瞪眼,终于清醒了,只是抬眼一看,进来的几人,都认识。 前面一共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长得牛高马大,满脸络腮胡,熊眼大蒜鼻,厚嘴方脸子,一副凶样,胸前警服敞开,里面的衬衣也半敞着,露出了半截巴掌宽的护心毛。 整儿一穿衣人熊! 身后跟着的四个人,有斜眼的,有歪鼻的,一个个嘴巴撇得跟个瓢似的,根本不正眼看人,高抬着下巴,拿俩鼻孔对人。 曹满不仅认识对方,还挺熟。 穿衣人熊是赵所长的亲信,就是那位刚刚被提拔上来的治安大队长杨大志,其他四人分别是臭泥鳅,凉米线,老火腿和折耳根。 四个菜名,都挺好吃。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曹满,以往几人见了他,不是前呼后拥就是捧臭脚,现在 “曹满,你刚才骂谁呢?有种你再骂一声?”杨大志熊眼喷火,凶煞十足。 曹满干咽口吐沫,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赖床不起,多好? 后悔也晚了,人熊的大雷,不扛也要扛。 眼珠滴溜溜了一下,对方五人,不提扬大志的人熊怪力,其他四人他也干不过。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不如 以柔克刚,先服个软? 不行! 曹满摇摇脑壳,如今的他浪子回头,好不容易爷们起来,怎能不干就趴? 如此怂蛋,其他人不说,段虎第一个瞧不起他,还有干爹,刘老倌。 奶奶个熊的,豁出去了! 曹满八字步一站,气势挺足的吼道:“杨大志,你算个什么玩意?不要以为当了大队长就能在老子面前耍横,不过是老子玩剩的东西,我呸!” 这叫先声夺人,从气势上压倒敌人,然后再 没然后,气急败坏的杨大志抡起大巴掌,曹满脸蛋受苦,原地又转俩圈,啪叽倒地。 二人相斗,曹满,败! 趴地的曹满更火了,打人不打脸,欺人莫欺头,他呢?两回抽脸,干! 俩萝卜腿用力一蹬,曹满打算来个漂亮的鲤鱼打挺。 忘了,这招他不会,非但没挺起来,还摔得后背发疼。 这时候扬大志上前,抬脚踩在了曹满的胸口上,冷笑两声,脚下一用力,曹满双眼冒泡,那滋味 跟癞蛤蟆被牛踩一样,手刨脚蹬,白沫子都噗了出来。 第二回合,曹满,再败! “日,狗屁都不是的瘪三还敢在老子面前逞强,也不撒泡尿瞅瞅你的这幅德行,你以为你还是常家的姑爷,高高在上的驸马爷吗?当初要不是你老丈人横插一脚,就凭你这条癞皮狗,妄想当什么治安大队长?我呸!不要脸的狗东西!” 骂完,阴险的扬大志伸手薅住曹满的头发,拎小鸡似的从地上拽了起来,当着其他四人的面挖苦道:“我说各位,你们看看,就这丧门星,配当你们的治安大队长吗?” “他配个球!人家扫把星最多克死自己的男人,他这丧门星更狠,娘家人一个不留都克死了,让他当大队长,全警所的人都要陪葬!” “照我说,还是所长大人太仁慈了,换我,蹲监下狱,天天让他坐老虎凳,灌辣椒水,让他生不如死!” “哥几个这话说得不对,你们想想看,要不是我们的曹大队长大公无私,宁愿自己变穷光蛋,也要把家产让出来,让大伙发笔横财,这是多么伟大,多么善良,多好的一个大队长,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 粗鄙的嘲讽、刺耳的狂笑声回荡在院子里,几人笑了个肆无忌惮,乐了个前俯后仰。 一边笑着,扬大志一边揪着曹满的头发,像提线木偶般来回拽动着。 “老子跟你们拼了!” 士可杀不可辱,羞愤无比的曹满用力挣脱扬大志的魔爪,一记蛮牛冲撞,脑袋重重撞在了对方的肚子上,直接把杨大志撞了个人仰马翻。 紧随其后,曹满蹬地窜起,泰山压顶,厚实的老腚坐在了对方的身上。 扬大志口喷白沫,熊眼外凸。 “老子让你骂我,让你拽我的头发,让你侮辱常家人” 曹满双拳轮起,爆锤! 这顿老拳,揍了个酣畅淋漓,一身怒火尽数宣泄而出。 扬大志,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不过两拳下去, 鼻歪嘴斜,嚎声四起,殷殷血点满地飞,滴滴泪珠眼中转。 “娘的,老子还以为你有多横,原来是个软蛋,揍不死你!” 曹满抡拳接着揍,可劲儿的揍。 第三回合,曹满,胜! 看傻眼的四人这时候都反应了过来,嗷嗷叫着冲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曹满滚地出去,扬大志获救。 第四回合,群殴,曹满,又败! 获救的扬大志也不好过,狗熊眼变熊猫眼,鼻血直流,老牙都崩了一颗。 擦了把热乎乎的大鼻血,扬大志火冒三丈高,一把推开众人,伸手拔出配枪,不由分说对着曹满就是两枪。 子弹呼啸的前一瞬,顺着堂屋冲来一道身影,来人揪住曹满的衣领快速朝旁边躲闪,这才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子弹。 落空的子弹打在了水缸上,两声爆响,水缸应声碎裂,满满一缸井水连带着碎片洒落在地。 惊魂未定的曹满瞪着大眼有些发愣,这时身旁那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曹满抬头一看,不由得眼眶湿润了起来。 “虎,虎爷,我” “你做的不错,像个爷们。”简单的几个字,曹满泪流满面。 “哭啥?男儿有泪不轻弹,把腰板给我挺直了!” “我,不哭!”曹满忍住泪水,颤抖着身子挺直了腰板。 “你叫扬大志是吧?”段虎二目如电,迈着重步走了上去。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段虎铁脸如墨的段虎,扬大志顿感一阵不妙。 “干什么?老子手痒想割人头!” 人的名树的影,当年段虎手刃仇人,割了对方头颅的事,时至今日还是大伙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放,放肆!这里是有法治的地方,不容你胡来!”扬大志结巴着喊道。 段虎冷哼一声,“哼,你要感谢法治二字,让你捡了一条命,说,你们几个狗崽子闯我家里来干什么?” “我,我们是奉了赵所长的命令,前来找你过去问话等等,段虎,你刚才说什么?你骂谁是狗崽子?” 霸道惯了的扬大志就一糙货,人糙脑子也糙,一上火就就能把脑子烧空了。 曹满眉梢一挑,敢回嘴?狗崽子,你的好日子不远咯! 段虎眯缝起了双眼,“骂你狗崽子,说明虎爷是看得起你,要是看不起,你连舔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真糙,比扬大志这糙货还糙。 果然,段虎也是个书香门第中的糙人。 “段,段虎,你别嚣张,别人怕你,可我不怕你” 曹满笑了,这货,找死的节奏真快。 “哈哈哈!”段虎放声大笑,震得在场的几个人耳膜子都发疼。 “你笑什么?” “耗子,告诉他,虎爷笑什么?” 曹满精神一振,麻溜的说道:“狗崽子,你,惨咯!” 扬大志一愣,几个意思? “段虎,你要是敢乱来的话”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段虎又朝前迈了一步,“狗崽子,没听见耗子的话吗?你,惨咯!” “你,你敢?”杨大志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反应下,他把手中的配枪又举了起来。 段虎不屑的冷哼一声,“开枪啊?是个爷们就开枪,不敢开,说明你就是个娘子汉,不,是母狗!” 母狗? 尼玛,公狗也成,起码还是个带把的。 怒不可遏的扬大志槽牙挫响,手指一动就想扣动扳机。 等手指扣了下去,眼前一花,这才发现手上的枪 没了! 扬大志大惊失色,就在这时,段虎晃晃手上的枪,“不错,算是条公狗,胆还挺肥的,公然敢开枪打虎爷!” 哐! 扬大志连对方怎么出的手都没看见,就感到肚囊一阵收缩,紧接着就坐了高射炮,一股脑的倒飞了出去,直到撞在了院墙上,这才落地。 杀猪般尖锐的哭嚎声响起,扬大志疼得四肢抽搐,扭曲成团。 臭泥鳅四人吓得魂不附体,呼啦一下作鸟兽散,哪里还顾不上扭曲哀嚎着的队长。 段虎家的院门不大,四人同时往上一拥,好得了吗? 这不,门框很为难,只好把四人都挤在了里面。 门外,早就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见四人同时挤搡在了院门口,还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互不相让,大伙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段虎漫步而来,也不急,当来到四人身后,大手一伸,揪一个丢一个,像滚地葫芦般,四人滚进了院中。 等臭泥鳅、凉米线、老火腿和折耳根四个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见段虎好似烟熏的太岁般屹立当场,四人,给跪。 最后一回合,群殴,段虎,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4 绝对公平 曹满满意的点点头,我咋说来着? 惹了黑脸不趴也跪,瞅瞅,趴的趴,跪的跪,五只狗崽,一只不落。 好开心! “虎爷开恩,虎爷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应该来你这捣乱,求求虎爷大发慈悲,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早就吓破了胆的臭泥鳅四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着,看得院外的老百姓哈哈大笑,心里甭提多么的解恨。 “住嘴!再吵吵虎爷拔了你们的舌头!”段虎一声大吼,吓得四人不敢吭声。 “臭泥鳅,老火腿,凉米线还有什么?对了,折耳根!大爷的,这都是些什么名字?都他娘的是下酒菜!” 院外的老百姓笑得更欢了。 “虎爷,其实这些外号都是我起的。”曹满屁颠颠的走了过来,挺得意。 段虎点点头,“耗子,怪不得长一身肥膘呢,你要是把这些人的外号起成鸟名,你能飞天。” 曹满没在意的晃晃肥美的身材,这身肉没白长,结实、耐打,否则能撑到现在吗? 段虎看了看曹满身上的伤势,转头对跪地的四人说道:“我这人最好客,既然来了,岂有让你们空手而归的道理,你们说对吗?” 四人一听,眼睛瞪多大,好客? 视线不约而同的移向了正趴地抖腿的扬大志。 懂了,黑货的好客方式就是把人揍趴下。 “虎爷,你放了我们就行,我们不想要东西。”四人齐声说道。 “这怎么能行,对了,送你们点什么东西好呢?” 段虎想了想,“有了,我送你们一个发财的机会如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四人一听,眼睛不约而同的亮了亮。 可段虎会这么好心吗? 平白无故送人钱财,莫非 是怕事情闹大,打算赔偿医药费? 四人百思不得其解,觉得怪异,但架不住金钱的诱惑,那可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谁不动心? 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是孙子,大爷上街横着走,孙子上街抱头窜,大爷的鞋有人舔,孙子的趾头有人踩 “耗子,过来。”段虎招招手,曹满一脸坏笑着来到了身旁。 “虎爷,我准备好了,想让他们咋发财?” 曹满多会来事,跟了段虎几天,不说知心知肺,但对方的意思大致能猜出那么几分来。 “不愧是耗子,又奸又滑还贼精。”段虎笑骂一声。 这是骂人的话吗? 不是! 反正听在曹满耳朵眼里,挺高兴。 “记好了,一根指头一万块,一个巴掌就是五万,想让他们发多大的财,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拍拍曹满的肩头,段虎转身点了支烟,跟院外围观的人一起做吃瓜群众。 曹满乐得嗷嗷叫,动手前挥舞着膀子,抡一圈呼喝一声,架势十足。 “虎爷,我们不发财了,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虎爷开恩!”四人吓得腿肚子发软,大声的求饶道。 段虎口吐大白龙,小风一吹,大白龙坐骨,烟消云散,再来一口,多惬意,至于四狗乱吠,权当没那回事。 四人 “曹队长,求你劝劝虎爷,让他饶了我们吧!看在以往我们共事的情面上,帮兄弟们一把!” 不愧是狗腿子,见风使舵的本领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曹满,“呵!” 收了膀子,一步三晃蹦哒了过来。 “我说几位弟兄,以往呢跟着曹爷,吃不香喝不辣,也没让你们发财,是曹爷的不是,觉得很对不住你们,嘿嘿,现在机会来了,曹爷一定会好好珍惜,争取让弟兄们发大财,发横财!” 去他娘的发财,钱就是王八蛋,俺们想回家哇! 曹满大巴掌抡开,口中念念有词。 “老子赏你们个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福临门” 啪,啪,啪! 好敞亮的巴掌声。 嗷,哟,啊! 好悦耳的惨嚎声。 “喂!别躲,曹爷可是有讲究的人,喜欢两全其美,把左脸伸过来,否则不对称。” “嘿嘿,接着来,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一顿狠抽,四人捂脸呜哇哇,曹满甩甩巴掌,尼玛,脸皮真够厚的,打得老子巴掌都疼。 院外,围观的人群乐开了花,笑出猪叫。 段虎瞅着也乐,但不猪叫,没那习惯,下一刻,段虎身形一动,一把拦住正想逃走的扬大志,薅着头发揪回到了院中。 惊恐万分的杨大志又是赔礼又是求饶,但没人理他。 这时,曹满笑嘻嘻的上来,“虎爷,让他也发财吗?” 段虎摇摇头,“狗崽子不配发财,耗子,给我狠命的揍,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虎爷就揍你个满地找牙,听清楚了没有?” “得嘞,我办事你放心,不把这王八蛋揍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打今儿个开始,老子的名字倒着念!” 冲天炮! 连环腿! 左右开弓! 泰山压顶! 扬大志,有点惨,从哭爹喊娘到鬼哭狼嚎,再后来,翻眼吐白沫,没了声儿,至于嘴里的狗牙,好像掉了,只是没人数,混乱中也许被踢哪儿了也说不准。 曹满薅起扬大志的头发提溜了起来,本想再放几句狠话,对方蔫头耷脑,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曹满顿时没了兴致。 手一松,杨大志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王八蛋,老子的手都打破了皮,嘶真疼!”曹满搓着手,龇牙呼痛。 段虎甩一白眼,一百个瞧不起。 这货,就这点出息。 “好,打得太好了!” 忽然从院外传来了一阵热烈的呼喊声,曹满转头看去,老百姓们一个个拍着巴掌在那叫好,心情激动的曹满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扯着嗓门一阵嗷嗷叫。 段虎来到了跪地的四人面前,吐口大白龙,将烟屁股按熄在了地上。 “几位,还想发财吗?”段虎面带微笑,露出了白牙。 四人猛打哆嗦,尼玛,黑脸笑没好事,牙齿森白森白的,要吃人? “虎爷,我们不发财了,今后都不敢发财了。”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那你们脸上的伤”段虎拉长语调。 “是我们自己摔的,跟其他人无关。”四人捂着青红字胀的肿脸,回答了个利索。 段虎皱皱眉,“摔的?笑话,哪有人能把自己摔成个猪头,还一摔就四个,谁信?” 四人 黑脸,你混蛋! 打了人还欺负人,不知道俺们就这点脑水,太深奥的东西想不出来哇! 段虎也看出来了,俩对脑残货,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这样,扬大志逛窑子不给钱还打人,你们劝架不成,反而被扬大志赏了一顿烧饵块,至于扬大志” “回家的时候摔沟里了,祸不单行,爬出来就被狗咬,再摔沟里了,你们过意不去想帮忙,对方不领情还发火,又一顿烧饵块,不想又掉沟里了,爬出来的时候刚好又遇见了咬他的疯狗懂了吗?” 段虎老神在在的说着,院里的人,院外的人一听,全场一片寂静。 祸不单行? 摔沟里? 被狗咬? 曹满吧唧一下滋味,黑脸,够狠! 捏造事实也就罢了,连着自己人也一块骂。 老子啥时候成狗了,还是一疯狗! 敢情我这疯狗没事干,就蹲在沟边等着咬扬大志吗? 说完,段虎看看院外的人,朗声而道:“各位父老乡亲,请你们做个见证,如何?” 院外响起一片欢笑声,夹杂着猪叫,好热闹! “你们四个明白了没有?”段虎转头问向了四人。 四人点头如捣蒜,看来是明白了。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还有一事。” 一听这话,四人想哭,是真想哭,外面的世界好惊险,黑脸老恐怖,能回家不? “你们说是赵所长派来的,啥事?” “虎爷您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前晚上在” 臭泥鳅刚要说明来意,段虎一瞪眼,“说重点!” “是,赵所长约您今天在所里面见面,说有事情相商,可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您来,这才让我们几个过来请你。”臭泥鳅赶紧回道。 “请人?我说贵地请人的格调真够高的。”段虎看了看带伤的曹满,又瞅瞅碎了一地的水缸。 四人再打一寒颤,完咯,看来刚才那茬还没翻篇。 出奇的是,段虎并没有追究什么,而是说道:“回去告诉赵所长,今儿个虎爷心情不爽,是极度的不爽,他想见我,可以,赶明儿气消了再去找他,如果气没消,让他多等两天好了。” “虎爷,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段虎是可怕,但是比起赵所长,小巫见大巫,那老狗才凶,凶巴巴的凶,咬人不露齿,说不准啥时候就下嘴,能见红,还掉肉。 段虎大手一扬,“滚!” 四人无奈,抱头鼠窜,狼狈的朝院外跑去。 刚要出院门,段虎的话来了,“回来!” 四人急忙站住,转身小跑着来到了近前,“虎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把院里的零碎都给我收拾干净了再走,还有趴地想娘的扬大志也别忘了。” 四人急忙行动了起来,扫地的扫地,拖地的拖地,把院里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没一尘不染,露天的院子,小风一吹就能沾灰。 “虎爷,您看现在是不是能走了?”四人架着扬大志,乖巧的询问一声。 段虎不吭声,他们想走也不敢走。 “滚!” 四人如获大赦,架起歪头吐沫的扬大志就跑,刚到院门,段虎喝了一声,“回来!” 四人狗哔,心里一阵卧槽! 能不能别玩了? 真玩不起哇! 抬着扬大志又回到了近前,段虎慢条斯理的说道:“就这么走了,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呢?” 四人面面相觑,有吗? 该做的都做了,还被赏了利钱,串了口供,就连院里都打扫了个干净,何况,是你叫我们滚的,能有啥事? 段虎上前,伸手弹了一下扬大志的脑门。 嘣! 啊嗷! 扬大志立马清醒,其实早就醒了,故意装昏,怕扛雷。 “大志兄弟,你手下不懂人情世故,你这个当头的应该懂吧?” 扬大志扑闪两下眼皮,懂了。 “哥” 刚开口,段虎又来一弹指,“谁是你哥?” 扬大志欲哭无泪,不要脸的黑货,刚儿谁喊俺大兄弟来着? “虎爷,你说要配多少钱?” “和聪明人就是敞亮。”段虎满意的点点头。 “虎爷向来不讹人,你们踢坏了我的门,还刨碎了几块砖,洒了几滩血旺,砸了大水缸” 段虎认真的清算了起来,曹满在身后又跳又窜,“虎爷,别忘了我,还我我!” “对了,还有耗子的医药费,加在一起” 段虎算着钱,扬大志五人哭丧着脸,日了狗。 “虎爷,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看在是同乡的份上,求求你手下留情。” 扬大志委屈的泪眼婆娑,真不容易哇! 早知是这么件挨揍又赔钱的苦差事,不如去狂窑子,大不了不给钱,出门掉沟被狗咬,再掉沟再被狗咬,也比现在强得多的多。 段虎似有同情的点点头,“放心,虎爷有做人的底线,我这人最公正,从不讹人,更不会欺负人,你们说呢?” 五人鼻哼,要脸不?都把俺们打成这样了,还说不会欺负人? 骗鬼去吧! 鬼都不信! “咋不说话了?”段虎脸子一沉。 “虎爷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好人,大好人!”五人含泪齐呼。 “呵呵,好人算不上,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欺负人。”段虎笑着摆了摆手。 五人同怒,呸!不要脸! “刚才我算了一下,毁坏财物,殴打无辜,又侮辱人格”段虎咂了咂嘴。 五人惊猝,别介,咂嘴是几个意思?俺们的小心脏真受不了哇! “这样吧,看在是同乡的份上,给你们优惠些” 话锋一转,五人同时哈气,感觉又活了过来。 “院门可以不算,还能接着用,碎掉的地砖也可以忽略不计,有没有没啥映像,几滩血旺,已经打扫干净了,耗子的伤” 段虎回头看了眼神气活现的曹满,“皮肉伤而已,将养两日就能自行恢复,要不了几个钱” 五人笑了,没看出来,黑脸还有仗义的时候,不愧是个大好人。 曹满很不爽,敢情自己这顿揍白挨了,跟赔钱货也差不多。 就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候,段虎一提嗓音,“不过,你打破的大水缸,这笔账必须要清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5 请客吃狗肉 就一破水缸,能值几个大钱? 扬大志五人长吐浊气,悬起的心终于安稳落地。 “虎爷,说吧,要赔多少钱?你开口,我们绝不还价。” 有了底气,扬大志自然中气十足,推开架着他的几人,昂首挺胸的往地上一站,还挺嘚瑟。 “这个嘛”段虎故作为难的说道:“你们几个先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我看看数目够不够再说。” 啥? 一破缸而已,需要搜肠刮肚掏兜兜吗? “虎爷,我们没听错吧?”五人齐瞪烟熏眼。 “咳,忘了告诉你们一声,那口水缸老值钱,是祖传下来的宝贝,可接无根之水,可凝霜雨之露,好像打唐朝那会儿就有了。” 五人气憋在胸,黑脸,吹你的烂牛去吧! 就这土缸,连陶的都不是,明明就是你爹当年在逛乡街子的时候买来的,还唐朝传下来的宝贝,呸,脸呢? 要不? “咋滴,有问题吗?”段虎有些不耐烦了。 “呃,虎爷,贵了点吧?”扬大志答了一声,身旁四人鸡啄食,都认为太贵了。 “想讨价还价?” 段虎动了动手腕,“刚儿谁说绝不还价来着?别忘了,这是老段家,虎爷我的地盘,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乡街子,还价?揍得你飙屎水!” 五人齐齐哆嗦,尼玛,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飙屎水? 多糙多粗多难听! 关键是人受不了哇!皮肉受苦还丢脸。 得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遇到了抢钱的黑大爷,赊财免灾吧! 五人上下其手,摸兜兜的摸兜兜,翻包的翻包,脱鞋的脱鞋,掏大衩的掏大衩 段虎头冒黑线,藏钱的地方,花活真够多的,大衩都能藏,还能再恶心点吗? 等五人苦哈哈的将花花绿绿的钞票一递,段虎哼了一声,没伸手去接,示意曹满去拿。 曹满乐得嗷嗷叫,一把接过钞票,手指蘸着吐沫星子,一边舔嘴唇,一边没心没肺的数了个开心。 段虎 “耗子,这么数钱不卫生。” 曹满咧嘴直笑,“有啥不卫生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数钱来着,而且钱的味道,香,特香!” 说完,曹满把鼻子埋进钞票,吸了个忘乎所以。 “虎爷,你也闻闻,香极了!”满意的抬起头后,曹满笑得更欢了。 段虎嘴角一抽,“呵,你喜欢就好。” “虎爷,现在我们能走了吗?”被洗劫一空的扬大志五人苦巴巴的问道。 段虎瞟了一眼曹满手里的钞票,微微皱眉,似乎还差点 “我说大志兄弟,还有你们几个,身上真没钱了吗?” 这句话问得,五人心惊胆战,特别是扬大志,最怕段虎叫他大兄弟,就刚才,一句兄弟血本无归。 “虎爷,真没了,能拿的一张不少全给你了。” 生怕段虎不信,五人翻兜兜的翻兜兜,脱鞋的脱鞋,臭泥鳅老尴尬,最后老牙一挫,脱裤! “打住!”段虎一声喝止,五人松了口气,臭泥鳅赶紧把脱了半截的裤子又提了起来。 “虎爷,你要是觉得还不够,说个数,赶明儿我们给你送来。” 扬大志打起了保票,主要是折腾不起,想麻溜的离开,太丢人现眼了。 “太麻烦,虎爷最讨厌等待。”段虎没同意。 这下,五人都傻了眼,该咋办? 就一直晾这儿?在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玩杵哈哈? 段虎当然不会让对方接着杵哈哈,对方不累他还嫌烦呢。 “耗子,搜身,有值钱的就薅,不用客气。” 段虎放了话,曹满狼嗷一声,眼冒绿光一把先扯掉了扬大志脖子上的金链子。 “喂,这可是金的!” 曹满露槽牙一笑,“不是金的老子还不薅呢!” 又一把,扯掉了臭泥鳅藏衣服里的银锁。 “别,那是我的护心锁!” “呸,多大个人了,还护心锁?真当自己养不大似的。” 一顿搜刮,扬大志五人清洁溜溜,一毛不剩。 “虎爷,你看这些够吗?还热乎着呢。”曹满笑得好灿烂。 “马马虎虎。”段虎点点头。 “滚吧!” 段虎大手一挥,五人如释重负,一哈腰,跑了个狗窜鸡飞。 “各位街坊邻居!”这时,段虎大声的喊道。 “刚才这事打扰了大伙,我段虎实在是过意不去,为了表示一下歉意,今儿个我请客,待会儿刘记狗肉馆,我们不见不散!” 哗 在场的所有老百姓都沸腾了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能把老段家的房顶都掀飞。 等院外的人走了个干净,曹满拉长着脸子蹲地,满脸的不高兴,一肚子的闷火。 “耗子,闹肚子啦?要不待会儿的狗肉你就免了,太荤,不容易消化。” “我肚子好着呢,一顿划拉三斤,嗝都不打一声。”曹满闷闷的说道。 “嗯,不愧是泔水桶,能装。” 曹满,噗! 会聊天不? 对咯,黑脸能把天聊死。 “虎爷,这些钱可都是用我的血泪换来的,你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拿去请不相关的人吃饭呢?”曹满把窝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想知道?” 一句话,曹满更闷。 “实话告诉你,尽管今天我们闹得有理,但扬大志他们是什么人?” “是官!” “我们呢?平头老百姓!” “民不与官斗,就算对方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不是我们能够斗赢的,为了避免落下口实,这些钱我们不能留。” 曹满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用这些钱收买人心,好让对方抓不到把柄?” “不错,不过这个法子也不是权宜之计,好在赵老狗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冲着这点,我才敢大闹一番,治治这些仗势欺人的狗杂碎。” “高,还是虎爷高明!”曹满翘起了大拇哥。 “现在不生闷气了?” “哈哈,生个球的闷气,老子要吃个够本喝个尽心,干爹,我来咯!” 曹满一展愁容,笑了个猪叫不断。 直到夜色已深,被段虎请来的街坊邻居们才不情愿的从刘记狗肉馆三三两两的散去。 等人都走空了,曹满疲倦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桌的残羹剩渣,再看看段虎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曹满委屈的能落泪! 说好的大吃大喝呢? 说好的吃到扶墙走呢? 骗子,大骗子! 老子能饿到趴地滚!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曹满三两步跳到段虎身前,本想怒冲冲的一拍桌子,可大手抬了半天,始终不敢落下。 “有话说,有屁放,别像尊佛似的杵着,有意思吗?”曹满还没开口,段虎先开了口。 “虎爷,你不仗义!”曹满鼓足勇气说道。 “哦?说来听听。”段虎乐呵着喝了口小酒。 “不是说好了晚上大吃大喝一顿吗?你倒好,自己光顾着逍遥快活,喝着小酒吃着狗肉,我呢?从进门就一直忙到了现在,别说狗肉,连口汤都没喝到,怎么的我也是个伤号,不同情也该体谅一下吧你?” 事情还真是这样,打从曹满进了狗肉馆就没闲过,累的他脚跟不沾地,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最气人的就数段虎,吃了这桌吃那桌,喝了个豪气万千,说了个满堂喝彩,连正眼都不带瞅一下曹满的。 “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点委屈呢?”段虎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的说道。 “这叫小委屈?”曹满怒了。 “难道不是吗?耗子,这是你干爹的狗肉馆,你忍心看你干爹一人操劳,你这干儿子却自己大吃大喝吗?” 曹满语结,对哇!咋把这层关心忘了呢? 看来是忙坏了,又饿得糟心寡辣,才没记起来。 “可是,你好歹也抽空喂我块肉吃,对吧?”曹满酸溜溜的说道。 “呵呵,忘了。” 哟,好气人哦! 曹满老臀怒坐板凳,压得板凳嘎吱吱惨嚎。 “小满,别聊了,吃饭咯!”刘老倌笑呵呵的从灶房走了出来,手里抬着一大锅热腾腾的黄焖狗肉。 曹满撑大俩鼻孔,用力一吸,我天,贼香! 哗啦,口水流成河,曹满撸袖举筷下了手,这顿狠吃,猪见了都吃惊,莫非是同类?尼玛,咋这么能吃! 刘老倌吃相文雅,自己吃一口,还给曹满夹几筷子肉,生怕对方会饿着似的。 “刘老倌,走一个?”段虎举起了酒杯。 二人对饮,刘老倌擦了把嘴,甚是满足。 “小满,刚才你真的不应该怪虎子,他这么做是为了你好,而且客人都是虎子请来的,他不招呼客人谁去招?” “诶,知道了。”曹满忙着吃,光用耳朵听了。 刘老倌又说道:“虎子也说了,让我多磨练你一下,将来你不是要帮我接管这个铺子吗?不趁现在多学点手艺怎么成?” 曹满把筷一放,嚼着满嘴的肉含糊不清的说道:“可是干爹,我忙了半天,除了端菜、洗碗、烧火、劈柴这类的粗活,连狗肉都没碰过,你这叫我学的是哪门子的手艺呢?” 说完,曹满一口咽下狗肉,好在脖喉眼够粗,没噎着,随后拿筷接着吃。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想把厨艺学好,就要先从基础开始,可别小看了端菜洗碗这些粗活,当年我也是一步步从这些基础学起的,只不过那时有些年少气盛,害得我爹操碎了心” 一说起往事,刘老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嘚不嘚了起来。 等刘老倌差不多嘚嘚完,曹满吃饱了,抱着肚皮饱嗝连连。 “干爹,你忙了一天了,快坐着休息,这里交给我了。”接过对方手中的抹布后,曹满独自忙活了起来。 “乖,乖。”刘老倌激动得笑了。 连段虎都没想到,洗心革面后的曹满不但勤快,手脚还十分的麻利,不大工夫便把馆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又去灶房刷锅洗碗。 “虎子,看来老话真没说错,浪子回头金不换呐!”刘老倌发出了感叹。 “那是你的福分。”段虎笑了笑,只是 财迷的曹满真的是金不换吗? 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这是饭钱,你收好了。”段虎拿个小包递了过去。 刘老倌打开一看,当场惊呆了,包里不仅有花花绿绿的一叠钞票,还有金链银锁什么的。 半晌,刘老倌才回过神来,“虎子,你没跟老倌开玩笑吧?” “你一老倌倌,我开你的玩笑做啥?又不好玩。”段虎好笑的回道。 “可一顿饭钱也要不了这么多啊?不行,你快收回去。”刘老倌是个实诚人,把包里的钱又推了回去。 段虎伸手拦住,“不多,刚才在你这吃饭的人没个十桌也有八桌,难得我做东,你就收下吧。” “不成,太多了,而且上回你还给了我十块银元,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收这么多。”刘老倌倔强的推着小包,但他没段虎的力气大,怎么推也推不动。 “一码事归一码事,那些银元是我孝敬您老的,而这些钱是饭钱,而且我也不白给,接下来有事要和你商量。”段虎神秘的说道。 喝了口茶段虎接着说道:“这些钱除了是饭钱之外,我还打算放在你这保存着,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耗子。” “为他?”刘老倌听着不解。 “不错,正是为了耗子。这么说吧,如果你没认他这个干儿子,我根本不会管他,既然管了,自然要管到底。” “你的意思是”刘老倌似乎听懂了一些。 “他现在没钱没房,更没什么根基,即便继承了你的狗肉馆,就现在这世道,能赚几个钱?” “往近了说,养活糊口还能凑合,往远了说,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拿啥结婚,又怎么养活您老以及他的妻儿呢?” “我把钱放在你这就是想有个保障,以备不时之需,何况耗子这人大手大脚惯了,兜里根本装不住钱,交给他只会害了他。” 最后,段虎握住了刘老倌的双手,真诚的说道:“刘老倌,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要说有,也只有你了,我希望你过得好,这些钱是我的心意,对亲人的心意,不要拒绝我的心意好吗?” 刘老倌鼻头发酸,同样握紧了段虎的双手,久久无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6 俩活宝 “咱的家乡山好水更好,这里的姑娘漂亮又温柔,你看那潺潺的河水上呦,鱼儿多肥多自在,你看那叠叠的梯田上呐,风吹麦浪绿油油,你看那姑娘的脸上,迷人的酒窝多甜美,你看那山间的汉子,宽厚的胸膛多结实” 清早县城的大街上,心情舒畅的段虎,走在阳光洒落的街道上唱起了家乡的歌谣。 声音挺嘹亮,人也精神,美中不足的是调儿不准,就是五音不全,耳朵受罪。 这不,所到之处引来不少路人的关注,捂嘴偷笑的还挺多。 曹满放慢脚步在后面跟着,畏畏缩缩,故意把距离拉远点。 实在是太丢人了,尽管他已经是二皮脸,但还是觉得丢人。 “耗子,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跟紧点。”段虎回头招了招手。 “虎爷,别唱了好不?你看大伙都看着我们呐,实在要唱,咱回家唱行不?”曹满难为情的劝道,段虎呢?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一回事。 一路走一路唱,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段虎终于不唱了。 曹满舒缓了一下心情,看来这人吧,精力太旺盛不见得是件好事,好在精力再充沛,闹腾够了也有消停的时候 消停个球,清了清嗓音的段虎又扯着喉咙开始唱了起来。 曹满感到纳闷,今儿个黑脸挺反常,莫非打了鸡血不成?可屋里院里也没啥鸡,就连隔壁那只清早打鸣的金刚大花鸡也还健在,应该和鸡血无关。 事出反常必有妖! 曹满暗中提高了警惕,否则啥时候被坑了都不知道。 又走出了一段路,段虎再次停下了歌声,曹满的耳朵刚清静一点,好么,歌声响起 曹满忍不住了,本来心情就烦,现在更烦。 “虎爷,大清早的你高兴个哪门子劲?我这都要愁死了,你倒好,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欢实,好歹你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如何?” 这回不错,段虎真的停下了歌声,上来一搂他的肩头,“拉个苦瓜脸干嘛,心烦啊?” 曹满憋闷的点点头,有你在心更烦。 段虎神秘的一笑,“我能让你不心烦,这法子一试准灵,想不想听听?” “还是算了。”吃一堑长一智,曹满连忙拒绝。 “真不听?” 对付曹满的办法多了去了,就比如现在,段虎一瞪眼,曹满立马服软。 “那,随便听听?”曹满不抱希望的说道。 “很简单,跟我一起唱歌就行” 唱歌? 曹满肾疼,我咋说来着?黑脸能安好心才怪! “听好了,我先示范一遍,你学着点。” 段虎扯开嗓音,开唱。 “嘿呦嘿呦嘿嘿呦嘿呦嘿” “姑娘的笑容像春风,汉子的心跳动如鼓,树上的鸟儿喳喳叫,草里的花儿红扑扑” 唱了不过瘾,段虎还跳了起来,步伐很简单,就是看着很怪异,一点儿都不美。 曹满 “别闹了虎爷,正经点行不?”人要脸树要皮,曹满实在是折腾不起,当即嚷嚷了起来。 段虎身形一滞,不跳也不唱了,但黑脸沉得吓人,黑乌乌的,就像暴雨前夕的天空。 曹满有点后悔,自己咋这么冲动呢?明知黑脸脾气爆,还偏要捅黑腚,这下好了,骑虎难下。 “要不,你接着唱唱跳跳?”曹满弱弱的问道。 段虎鼻哼一声,“算了,有人会说我不正经。” “那是开玩笑的话,当不得真。”曹满还真怕段虎发火,否则他就可就要遭殃了。 还好,段虎没发火,而是换了种温柔的方式。 “耗子,不是我说你,一大早就哭丧着个脸,就你这气色,好运都不会来找你。” “有道是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可是很重要的,想要一天过得快快乐乐、顺顺利利,就必须有精神,你看虎爷我,旭日东升,紫气聚身,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知道为什么我会活得这么自在,而你却霉运缠身吗?” 曹满侧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晃晃脑壳,“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否则免谈。”段虎认真的说道。 坑,一定是坑,千万别答应! 曹满的心在嘶吼,可脑袋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 “对嘛,这才像个爷们。”段虎满意的笑道。 “听好了,为啥我的精气神会这么棒?因为我会缓解压力,如何缓解压力呢?简单,就是心烦的时候吼几嗓子,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开心就好,人一开心,诸事顺利,万事吉祥,霉运见了都绕道,懂了吧?” 曹满嘴瓢咧开,笑了个干巴巴。 他真后悔,刚才为毛要提前答应对方的要求,最起码先听听是什么要求也好。 现在咋办? 上贼船了。 “行了,玄妙之处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该到你信守承诺的时候了,跟着虎爷,我们开唱!” 曹满笑得更苦了,对吧,刚儿咋想来着? 趁着段虎清嗓吐痰的时候,曹满身子往后慢慢一缩,想开溜。 可惜没滑溜出去,身子刚一动,段虎的糙手就薅住了他的后脖颈,“耗子,哪去?” 曹满心里叹气,得,被抓住了。 “不干啥,就是有点内急,想找地儿小解一下。”曹满有的是词儿,像这种借口,他张嘴就能来。 “挺好,虎爷也有点内急,要不,一起?”段虎松开了薅住的糙手,沉着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不少。 离着路旁不远,找了棵粗脖大树,段虎瞅瞅左右没人,解裤掏龙,哗啦啦一阵水响,撒了个舒爽通透。 “耗子,掏鸟玩呢?还不赶紧撒!”见曹满半晌没啥反应,段虎催促一声。 曹满没生气,反而还有一小点的高兴,总算没提小泥鳅,改鸟儿了,鸟儿比泥鳅好,鸟吃泥鳅,泥鳅吃土,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只是 刚才说内急不过是一个推辞,现在真要来点实在的,挤不出来哇! “虎爷,要不你回避一下?有点难为情。”曹满羞答了一句。 “人丑多作怪,都是爷们还怕被人看,德性。”段虎提好裤子回到了路上。 曹满随便抖了抖,提好裤子也跟了出来。 段虎眉梢一挑,“这就出来了,咋没听见水响呢?” “存货不多,就挤了那么一点,声儿小。”曹满讪讪而道。 “耗子”段虎拉长语调,听得曹满心里就是一突,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诶,听着呢。” “我这人最恨的就是出尔反尔,你说你会骗我吗?” 这话问得够直接够尖锐,曹满感到脖子眼直冒凉气,该不会对方察觉到了? “虎爷,你想多了,是真想多了,我怎么会骗你呢?”曹满扑闪着大眼睛,迷人的看着段虎。 “是嘛,那接下来我们” 不等段虎说完,曹满含着泪欢呼一声,“当然是唱歌咯!” “哈哈,你这家伙,想唱不早说?我们开唱!” 曹满的心情又苦又酸。 唱你大爷,老子想哭。 “嘿呦嘿呦嘿”段虎开心的起了个头,“耗子,唱!” “嘿呦嘿呦嘿”曹满鼻哼声跟唱着。 “别把自己当娘子汉,声音大点,嘿呦嘿呦嘿” “嘿呦嘿呦嘿”曹满把音量提高到了蚊子声级别。 “再大点声!汉子的心胸比山高,姑娘的温柔比水长” “汉子的心胸比山高,姑娘的温柔比水长”曹满苦涩的把音量提高到了苍蝇声级别。 “给我吼出来,青山绿水长相伴,月下鸟儿成双对” 曹满咬紧老牙,豁出去了,扯开破锣大嗓开唱,“青山绿水长相伴,月下鸟儿成双对” “这就对了,唱歌要有气势,不但要唱得好,我们还要跳起来,跟着虎爷我们边跳边唱!嘿呦嘿呦嘿” 开弓没有回头箭,曹满,拼了! “嘿呦嘿呦嘿” 刚开始,曹满备受煎熬,跟油锅里的肉饼似的,上下两张皮,都能滋滋带出响声。 曾经堂堂的治安大队长,麻县的风云人物,沦落成为了街头唱歌跳舞的艺人,关键是唱得难听跳得难看,没人给赏钱。 曹满丢不起那个脸,尽管早就不要脸了。 但渐渐的,当丢脸丢到了没脸没皮的程度,曹满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羞涩了,似乎心底的某种东西正在开始萌发。 这种奇妙的感觉,能让他敢于放开一切,就像经历了一夜霜打的小草,在初阳煦暖的照耀下,重新绽放生命去迎接新的希望一样,自在,充实,奔放! 看着周围笑弯了腰的路人,这一刻,曹满发现对方脸上挂着的不再是讽刺和嘲笑,更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欢快。 拙劣的表演变成了一颗能够传播快乐的种子,把喜悦和欢乐传递给每一个人,在通过对方反馈给自己,让自己也变得更加开朗和乐观起来。 曹满沉浸在了美妙的感受中,一切是那么的随意,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他要尽情的唱,尽情的跳,尽情的发泄。 任他狂风骤雨,我自逍遥快活。 敞开心怀的曹满手脚并用,扯嗓高吼,而这时,段虎不跳也不唱了,往旁边一站,抱着手直乐呵。 意犹未尽的曹满油脸一红,怨妇般的小眼神深深幽幽,“虎爷,咋不接着来了?” “已经够了。”段虎笑着回道。 曹满怨气爆棚,老子才开始你就够了? 好歹也让老子尝把高点的滋味,爽完后再结束吧! 黑脸哇,就没你这么缺德的货! “别介,要不再爽不,是再来一会儿如何?” 卧槽,啥话? 曹满自己都觉得有些糙,又糙又恶心。 段虎不以为意的点了根烟,大白龙一吐,烟雾飘忽飘忽。 “凡事讲究的是适可而止,过了反而不美,这话你能听懂吗?” 曹满猛晃脑壳,懂你姥姥! 老子就一俗人,不是文化人,更不是老学究,听得懂才怪。 段虎弹弹烟灰,“我告诉你。” 曹满长叹一声,高点没了,好无聊,好空虚,好寂寞。 段虎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做人也好,做事也罢,要知分寸守底线,不管曾经拥有什么,又或是现在失去什么,有些东西必须守住。” “自尊,自信,自强,自立!” 曹满再晃脑壳,话太深奥听不懂,我只知道,我没守住我的脸皮。 “从昨儿个晚上开始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早也是,一路唉声叹气,为什么?” “因为你失去了你的尊严和自信,怕被人笑话,被人嘲讽,更怕见到你的同事,怕见到赵老狗!” 一语中的,曹满当即脸色不安了下来。 段虎没说错,从昨夜开始他就心神不宁,一想到自己将面对那些挖苦和嘲讽他的人,心里七上八下慌作一团。 “耗子,你的改变虎爷是看在眼里的,但如果不能坚守底线,不能找回自尊,何来自信,何来自强自立?” 曹满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开始听懂了。 “如果你不能坚持底线,对你自己无法做到适可而止,那只会过犹不及,所有的压力和挫折,会让你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废物。” “你,想成为一个废物吗?”段虎问道。 “我不想成为一个废物!”曹满怒吼道。 “那你还怕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吗?” “怕个球!” “很好,我再问你,你还怕赵老狗吗?” “我”曹满犹了起来。 赵所长的阴险恶毒,曹满有着刻苦的体会,能折磨得你痛不欲生,能让你生不如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满是真的怕了对方。 “记住,在挫折面前,你越退缩,对方就越逼近,直到逼得你走投无路,坠入万丈深渊,想要战胜对方,就必须学会坚强,直面你的敌人。”段虎循循善诱着。 “现在,你还怕赵老狗吗?” 曹满咬咬牙,“我想吃狗肉,赵老狗的老肉!” “很好,这才像是一个爷们。”段虎夸赞一声。 曹满攥紧双拳,仰天狼狗叫,段虎的一番话,让他感觉自己活得又像是一个人了。 “别嚎了,省点力气干正事。” 一声喝止,曹满的高点再次被打断,好难受,就像刚要出腚的黄条,夹了一半不给出,还憋不回去。 “虎爷,我还想唱歌跳舞,刚儿没尽兴。”曹满不甘的嘟囔一声。 “适可而止。” “我才刚开始,都没爽起来”曹满双手斗虫虫,老委屈。 “不是虎爷不陪你,而是”段虎抬手一指前方。 曹满顺势看去,顿时明白了,道路旁的那栋建筑物,不正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县警所吗? 刚才玩得太开心,忘了瞧路,现在一看,好不容易扬起的斗志,瞬间又缩了回去。 “是爷们就别怂蛋,我们走。”说完,段虎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朝县警所的大门走去。 曹满深吸一口气,暗地鼓了鼓劲,跟着段虎走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7 品鉴 刚进警所大门,来事了。 本来昏昏欲睡的俩守门警卫,其中那位斜眼的猛的撕开眼皮,用着公鸭嗓的吼意呼喝了起来。 “干什么的?没看见这里是警所大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吗?要报案办事去那边的大厅!” 小鬼拦门的道理谁都懂,可是让曹满没有想到的是,他才离开了几天,如此荒唐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即便现在不是什么治安大队长,好歹也算是个警员,咋成了闲杂人等了? 不等段虎开口,曹满怒火冲头,刚缩了的胆儿,又壮了起来,“斜眼三,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睛瞎了,没看出老子是谁吗?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是不是活腻味了?” 斜眼三翻着白眼仁,鼻音拉多长,“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曾经的曹队长,呵呵,别在意,我眼力不好,刚儿把你看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小瘪三了。” “你说谁是瘪三?”曹满怒喝。 斜眼三挖了挖鼻孔,小指一弹,鼻屎落地。 “曹满,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我说你是曾经的曹队长,曾经,听懂了没有?” 曹满脸色铁青,斜眼三接着挖鼻孔,这回干净,没挖出什么来。 “以前你是我们的头儿,见了你我们自然要恭恭敬敬的,现在嘛,跟小瘪三没啥两样,我要是你,哪凉快滚哪去,免得出来招人显眼。” 说完斜眼三口打哈欠,就像没睡醒似的,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小鬼难缠是不? 让老子一边凉快是不? 举起老拳就想揍人,却被段虎从旁一把拉住,随后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走到了斜眼三的身前。 “斜眼三是吧?” “不错正是老子,你谁啊?”不愧是斜眼三,眼珠斜,看人也斜,愣是没认出段虎那张独具特色的大黑脸。 段虎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你大哥二哥也是斜眼,曾经号称城南雌雄眼,拉着一伙小流氓聚众闹事、打架斗殴,那会儿你应该还是个只会撒尿拌泥巴玩的毛娃子,成天跟在俩哥哥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对吗?” “你他娘的是谁?”斜眼三吃惊的喝道。 这事都过去了二十多年,若非段虎提起,连他自个儿都快忘了个精光。 “我是谁?” 段虎脸色一冷,“我是当年把你大哥二哥揍得满地乱爬、哭爹喊娘的祖宗,可惜没把俩软蛋揍醒,非但不知悔改,还接着为非作歹,最后死在了土匪的手里。” 一听这话,斜眼三脸色大变,等他重新打量了段虎一番,浑身一抖,“你,你是黑煞神段虎?” 他这一叫,另一名警卫也被惊醒了,看着段虎一脸愕然。 要说熬通宵真不好,若非俩活昨夜熬通宵打麻将,也不至于瞌睡虫找上门,死赖着不走。 现在好了,黑煞神的煞名能镇邪,连瞌睡虫都窜了个没影,就剩大眼瞪小眼的警卫了。 斜眼三干咽一口吐沫渣,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就在昨天,吃了亏的扬大志五人嗷嗷着找赵所长哭诉委屈,结果呢? 反被赵所长骂得狗血喷头,嗷嗷的又哭嚎了出来。 究其原因,罪魁祸首就是这位黑煞神。 这事他可是记得牢牢的,一点儿都不带忘,比脑海中的俩哥哥都记得牢实。 “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一句淡淡的话声,把斜眼三从满脑子的千丝万缕中拉了回来,还不知死活的顺嘴打了个哇哇。 “我刚才叫你黑煞神” 啪,啪! 大嘴巴子来的好快好梦,错愕中,斜眼三赶紧自己俩脸蛋肉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额的娘,疼死我啦!”斜眼三捂脸,给跪。 曹满点头,对咯,多喊几句“额的娘”,你娘一定会保佑你这苦命的娃儿。 娘亲,世界上最伟大的妈! 唉 曹满苦叹一声,可惜我妈不伟大。 段虎把视线移向了另一名警卫,“喂,别傻站着,去给赵所长报信,就说虎爷在大门口恭候他的大驾!” “额的娘!” 警卫吓得尖叫一声,撒脚如飞,一溜烟跑进了警所大院中。 曹满再点头,你娘也会保佑你的。 大院里的警员不少,这会儿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交头接耳,好奇中带着敬畏,敬畏中又又有点疑惑。 直到有人在后面怒嚷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所有人这才呼啦一下,鸟兽惊散,跑了个麻溜。 “兔崽子们,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看热闹一个比一个积极,呸,一群饭桶。” 来人气势汹汹的骂了两句后,怒容退散,换上了一副亲人般的笑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段虎的身前,立正,弯腰,哈头。 “虎爷,您里面请!” 段虎抬眼看了看,好个大汉,穿衣人熊,不正是昨日被揍的扬大志嘛。 “呵呵,原来是杨兄弟,没啥事吧?” 扬大志横肉一抖,他最怕段虎叫他大兄弟,一叫准没好事。 “没,没事,好着呢。”扬大志献媚一笑。 “没事就好,今后有空的话,欢迎来虎爷家做客。”段虎点了点头。 扬大志干咳一声,老子去你的鬼! 那是人能去的地儿吗?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再去?不死也扒层皮。 “一定一定。”扬大志点头哈腰。 少了条大尾巴,要不就是摇尾乞怜了。 “虎爷,刚儿出啥事了?看您好像有些不高兴。”扬大志故作热情的问道。 “不是啥大事,就是相府门前台阶高,小鬼难缠罢了。” 扬大志眨眨眼,没听懂。 文化程度低,想听懂不容易。 曹满肚里有点墨滴,张嘴补充道:“就是说你们守门的警卫狗眼看人低,拦着门不让虎爷进。” 扬大志怒眼圆睁,大步来到斜眼三面前,抬脚,斜眼三,飞! “不长眼的王八羔子,连虎爷都敢拦,滚!” 斜眼三抽抽大鼻涕,诶,正滚着呢。 真委屈,明明是拦着曹满,啥时候变成拦黑煞神了? 转身,扬大志又换上了可掬的笑容,“虎爷,这些奴才不长眼,我待他给您赔不是了。您看现在我们所长还在办公室等您,不如您跟我一起进去如何?” “头前带路。” 跟着杨大志走进大院,之后来到办公楼的三楼,顶头最宽敞的那处房间便是赵所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并没开,而是关着的,等杨大志陪着段虎和曹满来到办公室外,他轻轻敲了敲门,口中说了一声“报告!” “进来。”从办公室里面传来了赵所长慵懒的声音。 一推门,杨大志走了进去,段虎带着曹满跟着进到了屋内。 段虎是头一次来,进屋后不断打量着四周,曹满不同,这屋对他来说不但不陌生,还熟悉得很。 在被撸去官职前,恐怕全警所除了赵所长之外,就他进来的次数最多。 有时候他还趁对方不在,专门坐在那张皮椅上,双腿往办公桌上一架,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坐上所长的位置,升官发财。 然而时至今日,他的美梦非但没能实现,反而还像王小二过年一样,一年不如一年。 不,比王小二惨,他是一撸到底,咸鱼死翘翘。 “报告所长,我把段虎和曹满请来了。”杨大志站在办公桌前恭敬的说道。 “嗯,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赵所长懒散的坐在皮椅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挥挥手便把杨大志打发出去了。 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之后,赵所长靠在皮椅的靠背上,手里拿着一杯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正四处观看着的段虎。 “呵呵,段虎,瞧不出你对古董字画还挺有兴趣的。”喝了口茶,赵所长笑着说道。 “兴趣谈不上,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段虎收回了目光。 “兴趣也好,看看也罢,不如你对我的这些收藏评价一下如何?”赵所长问道。 “没什么好评价的,除了挂在墙上的那幅冬梅傲雪图是出自唐代孙位的手笔之外,也就架子上的长方端砚是正品,其他那些东西不过是充门面的赝品而已。”段虎简单的说了两声。 “噢?你能认出这幅冬梅傲雪图是孙位的作品,何以见得呢?”赵所长感兴趣的问道。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孙位的作品皆笔精墨妙,情高格逸,尤以画水著名,与张南本善画火并称于世,享有丹青奇妙、墨笔生花之美誉,只可惜此人擅画人物、鬼神、松石、墨竹,却不善于花鸟绘画,这幅冬梅傲雪图看似层次分明色彩饱满,但神韵欠佳,应该是他早年的一幅练笔作品而已。”段虎回道。 “哈哈,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赵所长拍着手笑道。 “那这长方端砚你又怎么看呢?” 笑罢,赵所长又问道,不过这一回他眼中闪烁的目光更加明亮了起来,似乎是充满了期待之意。 “这是清砚,朴实浑厚,雍容大方,砚缘刻五只蝙蝠,以蝠通福之意,寓意五福临门,再配上祥云纹,是典型的清代端砚。”段虎简单明了的答道。 “那它的出处以及品质你又如何看待的呢?”赵所长追问道。 “端砚乃四大名砚之一,与甘肃洮砚、安徽歙砚、山西澄泥砚齐名,出产于广东肇庆一带。” “至于它的品质也只能说是一般,并非老坑石做成的端砚,而是新料加工的,原因我不想多做解释,你从端砚的颜色、质地疏密、石品的花纹、重量以及声音等方面就能看出。” 段虎耐着性子说完后接着又问道:“赵所长,你把我请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给你品鉴这些收藏吧?如果真是这样,恕不奉陪,你贵人事多,我的事也不少,我们就此告辞。” “呵呵,不急不急,来,先抽根烟,喝杯茶,我们慢慢聊。”赵所长友好的一伸手,示意段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段虎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抽着对方递来的纸烟,又喝了几口香茶,二郎腿一翘,倒也快活自在。 曹满有些寂寞,没人理他,只能干巴巴的杵在地上,跟空气似的,来阵小风指不定被吹到哪去。 “段虎,别怪我埋怨你,你这人性子太烈,做事不计后果,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本来我们约定好了是在昨天见面,你倒好,非但不来,还当众把我派去的人给打了,知不知道殴打警员,还公然夺人财物,这可是重罪?”。 段虎口吐大白龙,透过弥漫的烟雾,他仔细观察着对面的赵所长。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赵老狗,才见面就来个下马威 “赵所长,你要是真和我计较这些的话,也不可能又是递烟又是递茶的招呼我了,说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对待赵所长这种阴险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想拐弯抹角,就怕被对方绕进去。 “好,和痛快人说话就是敞亮。”赵所长虚伪的赞了一声。 “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事,不,应该是请你为国家效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赵所长把脸上的笑容一收,表情严肃的问道。 段虎眉头微皱,画风转得太快,一时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敢当,你们官家一出口,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就要跑断肠,什么为国效力,为国尽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说而已,谁当真?” 吐口白龙大烟圈,段虎又说道:“当初我又不是没试过,可结果呢?累死累活的事儿我们上,危险送命的事我们做,官呢?坐享其成也就罢了,还背后下腕子出黑手,干得尽是过河拆桥的勾当。” “赵所长,不是我不愿为国效力,而是我胸无大志,只想过点安生日子,你还是另请高明的好。”段虎直接拒绝道。 赵所长把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放,“段虎,刚才我就说过,你这人脾气爆,做事太冲动,有道是木强则折,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说话间,赵所长的老脸渐渐阴沉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8 威胁 看着脸色阴沉的赵所长,段虎心中一阵冷笑。 想翻脸? 求之不得! 正好来个一拍两散,嘎嘣脆! 但是下一刻,赵所长阴脸转晴,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刚才你说的那些事,都已经是陈年旧账了,如今不同,何况做人要向前看,何必耿耿于怀呢?这样不好,抽烟。”赵所长又递了一支烟过去。 接过纸烟的段虎心情有些不好,老狗不好对付啊。 重新点燃纸烟,段虎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屋内有些沉闷,段虎抽着烟低头不语,赵所长悠哉的喝着茶,曹满 接着杵地,跟佛似的。 很快,赵所长的话声打破了暂时的沉闷。 “段虎,刚才你说只想过点安生的日子,然而我却不这么认为。” “何以见得?”段虎问道。 “金鳞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说对吗?”赵所长淡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段虎脸色微变,二目寒光闪烁,直视着对方的目光。 “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否则我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赵所长笑着又呡了口茶。 一旁的曹满抓抓头,金鳞,池子,龙? 黑脸为啥一听就生气呢? 学问人的对话好深奥,好难理解。 段虎冷哼一声,“赵所长,你究竟想说什么?” 曹满竖起耳朵,他也想听听是啥意思,否则心里难受。 “也好,有些事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敞亮。” “段虎,你说你一个来自于九锡虎贲的门人弟子,民间的倒斗艺人,妄谈什么安生度日,这不是笑话吗?” 段虎腾地站了起来,“你知道我的身份?” “呵呵,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别忘了,我曾命人调查过你的事情,自然对你的过往了如指掌。段虎,别以为这里只是个偏远的小县城,消息闭塞,其实有很多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赵所长脸上的笑容依旧亲切,但透着一股子寒意,让人惴惴不安。 段虎微微平静了一下心情又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还真不少,比如九锡虎贲现在的当家人叫芷若兰,又称纸婆婆,还有你的师门早已如落日余晖,岌岌可危,可惜啊,有着上千年传承的倒斗名门,终究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够了,不要再说了!”段虎脸色难看的低喝一声,打断了赵所长的话声。 “这可是你要问的,现在不想听了?什么莫王幽宫,你的师兄弟都惨死在了里面,对了,其中似乎还包括你喜欢的一个小师妹,最后就剩你苟且偷生,一人逃了出来” 赵所长吧嗒着嘴皮子说了个欢实,曹满几乎都听傻了。 好大的消息量,敢情黑脸的过去真够丰富的。 莫王幽宫? 什么鬼! 师兄弟都死了,喜欢的小师妹也死了? 真够可怜的,但是没我惨 曹满老神在在的想着,突然,暴怒的段虎双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整个桌面晃动了起来,茶杯翻倒,茶水撒了一桌都是。 “住嘴,你给我住嘴!” 曹满毛飞,脸色刷的一下红里透白,赵所长却淡然自若,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目光有些阴沉。 “虎爷”曹满轻唤一声,意思是想提醒段虎克制一下脾气。 赵所长的性格曹满最清楚,对方越是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就越可怕,不知道背地里会想出何等阴毒的手段进行报复。 曹满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就在这时,门外窜进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杨大志,脸上早已没了伪善的笑容,有的只是阴狠的脸嘴,和其他几人同时举起手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段虎。 曹满顿时明白了,看来这是早有准备啊! 赵老狗,你他娘的最阴险! 段虎回头看了一眼,转而不屑的问向了赵所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 说着话,赵所长起身来到扬大志身前,不等对方说话,抬手就是一巴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滚!” 扬大志惊愣的捂着糙脸,“我” 我滚! 带着手下,扬大志跑了个欢,好似一阵狂风,呼啦闪了个没影。 曹满暗挑小拇弟,大志兄弟,这手来去无踪的功夫玩得真溜,舅服你! 出了门的几人捂胸哈气,心里一阵惊乱。 扬大志伸手摸摸嘴里的老牙,好么,又松了一颗。 “头儿,是不是弄错了,咋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呢?” 问话这人绝对的不识趣,连最起码的察言观色都不懂。 果然 “去你娘的弄错了,老子现在就让你一样!” 啪啪俩怒掌,这货,惨嚎,牙落,其他人,静若寒蝉。 隔墙有曹满,他再挑小拇弟,大志兄弟,啪啪你最牛,可劲儿的啪啪,舅还服你! 赶走了“不速之客”的赵所长重新换上了一副笑颜来到段虎身旁,“你也看到了,我这当所长也不容易啊,一天到晚不得安生,稍有不慎,这帮兔崽子就翻天。” 曹满一百个瞧不起,不容易你还我霸着茅坑不挪窝? 臭不死你! “曹满,去,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赵所长动动嘴皮,似乎对方那丝不屑的表情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曹满歪歪嘴,狗眼真尖。 “顺便把地板也擦干净,对了,重新泡两杯茶。”赵所长又说道。 日!狗眼太尖了吧? 曹满不敢再做表情了,生怕又被赵老狗捕捉到一丝丝,那可就糟了。 一顿忙活,桌子收拾干净了,地板扫了擦了,也挺干净,热腾腾的茶水摆在了桌上,曹满乖巧的往旁边一站,好个奴才样。 赵所长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嘛,手脚挺麻利的,几日不见长进了不少。” 曹满陪笑,“应该的应该的。” 段虎没说话,瞅了他一大眼,目光挺凶,一切尽在凶光中。 曹满脸皮一抽,全身不自在了起来。 落座的赵所长端着茶杯,吹吹茶沫后品了一口,“呵呵,有点意思。” “说说吧,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赵所长敏锐的问道。 “耗子!” 段虎手指轻轻一敲桌面,曹满直挺挺的走了出来,直挺了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曹满又点头哈腰起来。 “赵所长,事情是这样的” 赵所长眉头一皱,“别罗里吧嗦的,讲重点。” 重点就重点,好像老子想和你吧嗒嘴皮子似的。 曹满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想辞去警员的职务,希望赵所长能答应。” 辞职? 赵所长打量了一下曹满,笑了。 曹满弓腰驼背等着听信,信没听到,就听见对方的低笑声,再然后 还是笑声。 这就完了?尼玛,笑是几个意思? “呃,不知所长的意思是”曹满小声的问道。 赵所长收了笑声,“曹满,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德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要辞了职,你拿什么养活自己?要知道警员可是肥差,你不做可有大把的人赶着来做。” 放以往,曹满听了这话非动气不可,但今时不同往日,几经磨炼的他对此嗤之以鼻孔。 嘲讽是吧? 挖苦是吧? 老子皮糙肉也厚,怕你个球! “赵所长,这事我考虑过了,我想即便辞去工作也不至于饿死,小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是吗?哈哈哈!”赵所长笑了个开心。 “曹满,你真以为辞去职务,跟着刘老倌学宰狗的营生就有出息了吗?就你这废物,高不成低不就,狗肉馆到了你手里,恐怕日就能关门,到时你不但养活不了自己,连带着把刘老倌也害了,这叫害人害己,知道吗?” 几句话,不仅曹满惊呆了,段虎同样吃惊不小。 赵所长又说道:“你虽然被贬成了一般的警员,但这份肥差油水不差,曾经你不是就这么过来的吗?曹满,现在我问你,你还想辞职吗?” “我” 曹满刚要开口,段虎试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不要激动。 “呵呵,赵所长不愧是本县的父母官,以身作则体察民情,即便是犄角旮旯里的事情都瞒不住你,佩服佩服。”段虎说道。 “职责所在,必须的,何况我身为此地的治安长官,如果不多费点心思,如何能保一方的太平呢?”赵所长轻描淡写的回道。 “既然有你这么精明能干的长官,何必收留曹满这个废物呢?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与其留着他祸害大家,不如辞退了他,还落个清闲自在。”段虎顺杆上,打算激一激对方。 曹满气憋,好么,老子废物不说,还是个祸害,那赵老狗呢? 不废物,但绝对是个老祸害! 赵所长沉吟片刻,随即目光扫了扫曹满,最后落在了段虎的身上,“你的意思是想替曹满讨个人情?”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而且我也听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赵所长,冤冤相报何时了,曹满现在已经沦落到了这步田地,不如卖我个面子,放了他如何?” “段虎,照理说你都开了口,忙我应该要帮,只是我很好奇,曹满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他呢?”赵所长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什么,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一切都是随性而为。” “这么说来,你帮曹满并非是发自真心了?那样的话,我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几句话,赵所长便把段虎的话给封死了。 段虎暗自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猴还是老的精,真够老奸巨猾的。 “看来赵所长是不愿卖这个面子给我了,话已至此,我想我们没必要接着谈下去,耗子,我们走?”段虎起身就想离开。 “慢着,我的话还未说完呢。”赵所长出声阻拦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段虎拒绝的意思很直白,也很霸道。 曹满腰板挺直,可以啊我的爷,你是我的楷模! 赵所长终于撕下了伪善的表情,老脸阴沉的说道:“段虎,对你我是礼遇有加,但你别不识抬举,你真当我这是客栈,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段虎冷哼一身,“腿长在我的身上,虎爷爱去哪去哪,有本事你拦一个试试?” 曹满在一旁高抬下巴怒瞪狗眼,拦虎爷的道?抽得你当孙子,给跪! 赵所长阴笑两声,“别忘了,自古民不与官斗,贼不与兵争,我是拦不住你,可我身后的力量是你能抗衡的吗?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就是猛龙过江,我也让你泥鳅钻地,何况,还有曹满和刘老倌” “你到底想怎么样?”段虎攥紧双拳喝问道。 赵所长往椅子上舒服的一靠,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似乎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段虎,别忘了你的身份,说句好听的,一身能耐来自倒斗名门九锡虎贲,是位出色的倒斗艺人,说难听点,你就是一个掀棺撬板挖坟发死人财的盗墓贼!” “像你这种臭贼,自古以来抓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手软,之所以我能容忍你,是因为你还有那么点用处,否则你真以为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县吗?” 段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怒容渐消,神色恢复了平静,但他能忍,却有人忍不住了。 “虎爷,我们走,在这只会被人威胁,被人利用,我就不信了,天大地大还没个容身处?大不了我和干爹” 曹满是真火了,火烧三千丈! 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的羞辱,但绝不容忍自己的恩人受辱,更不能容忍干爹被威胁。 “耗子,这事你插不了手,听虎爷一句话,你先出去,我要和赵所长私下聊一会儿。”段虎劝道。 “还聊? 曹满晃晃脑壳,黄花菜已经凉了! “虎爷,我” “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曹满闷哼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下屁都算不上,非但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还是个累赘。 “好吧,我在外面等你,但是虎爷,实在谈不拢的话千万别勉强,要知道,我也是个有血性的爷们!”说完曹满朝门外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79 官取民盗 看着曹满的背影,段虎心里一阵欣慰。 终于活出个人样子来了,算个爷们! 曹满走后,段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和赵所长一样,他往椅背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拿出纸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偶尔有着四目相对,虎眼怼狗眼,一个凶一个阴,火花激射。 一支烟的时间,二人怼了数次,段虎终于收回了目光,不是怂,而是有话要说。 “赵所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从我第一天回乡你就派人调查我,几个意思?” 赵所长慢条斯理的回道:“如今世道不太平,身为本地的治安长官,我必须防范于未然,当年你负气而走,如今突然回来,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安全起见,调查是必须的。” “好一个安全起见,我回乡不过是想祭拜一下爹娘而已,尽一点自己的孝心,并没有什么恶意。” “是吗?”赵所长闪烁着敏锐的目光问道:“如果你只是单纯的返乡祭拜父母,那为何你要趟常家这趟浑水?不,应该说你为何要对那只冥眼如此在意,非要追查不可呢?” “不为什么,因为冥眼害死了牛子,也害得王妈投河自尽,更让我背上了莫须有的杀人罪名,你说我会轻易放过它?”段虎回道。 “呵呵,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也不必这么费神了。” 赵所长轻轻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可是段虎,你为何要偷偷写信给你的师父,让他千里迢迢的从内地赶往这里?而且你在信中还特意把有关于冥眼以及发生的事情都详细的阐述了一遍,如果你真是为了替死去的故人报仇,你此举意欲何为?” 赵所长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听在段虎的耳中却仿若炸雷一般,顿时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赵所长笑着摆了摆手,“别激动,那封信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并没有私自扣下来,信还是原封不动的给你寄了出去,不过我们这个小县城山高水远,恐怕你师父一时半会儿是赶不来的。”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压着火,段虎大声问道。 赵所长弹了弹茶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干什么?之前我就一直想和你商量,可你始终不愿听我把话讲完,现在终于想听了?” “别他娘的废话,说!”段虎铁着黑脸喝问道。 “你不用那么生气,其实我要和你商量的事,对你有着莫大的好处,不只是你,曹满也一样,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他吗?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仅可以放了他,还保证从今以后不再为难他,包括你关心的刘老倌也同样如此。” 甜言蜜语是赵所长惯用的伎俩,软硬兼施是他常用的手段,看着一脸怒色的段虎,赵所长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段虎眉头微动,他深知知对方开出的条件越优厚,他将要面对的事情就会越困难,不但困难,其中还有很多他无法预计的危险。 看来有些事,想躲是躲不掉了。 心里叹气一声,段虎坐回了原位,平静的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呵呵,再说之前,你应该从曹满那小子的嘴里打听过一些我的事情了吧?”赵所长答非所问的说道。 “不错,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先讲,免得你不知所以然。” 润了润喉咙,赵所长继续说道:“年轻那会儿我曾在昆城待过,当时我加入了一个秘密部门,并且一干就是数年,本以为该熬出头了,不想却因为某些变故,被委派到了这个偏僻又寒酸的小县城里,当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 赵所长的话虽然说的很平和,神色也很淡然,但段虎能听出字里行间充满的愤怒和厌倦。 那是一种渴望着权力又无能为力的愤怒,是一种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的厌恶。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赵所长,何必呢?”段虎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 “你懂什么?人生在世如果不思进取,只会碌碌而为、平庸一生的话,活着跟条咸鱼有何区别?” 少有的,赵所长面露怒容,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控制力不是一般的惊人。 段虎试探性的问道:“那也未必,咸鱼还有翻身的时候,何况凭你的身份和地位,暗中走动一下关系,不至于一直被困在麻县这种小地方吧?” “哼,谈何容易。” 赵所长轻哼一声,“不在其职不谋其事,官场的这一套你不懂,我说过,我所在的部门和其他部门不一样,别说出钱打点关系,就是你愿意拿出所有的家产也无济于事。” 段虎不屑的笑道:“别吹了,我是没当过官,但官官相护这些道理我还是懂得,别说现在,自古以来,哪个朝代不是如此?所谓权术,不过如此。” “那只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官场如战场,不仅有着党同伐异,正面的冲突,也有着背地里的暗流潮涌,稍有不慎,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渣都剩不下。” 段虎咂咂嘴,“啧啧,听你这么一说,官场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奇怪的是,还有人想方设法、不知死活的往里钻,你说这算不算是自寻死路呢?” “段虎,说话不要含沙射影,斗嘴没啥意思。”赵所长敲敲桌面。 “赵所长,话题可是你先扯远的,怎么,我纠正一下你还不乐意了?” 赵所长的肚囊明显起伏了几下,段虎吐口大白龙,老狗,虎爷不信气不到你!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赵所长开了口,“段虎,身为倒斗艺人,应该听说过官取这个名字吧?” “官家索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段虎喃喃自语起来。 转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不错,我所属的特殊部门就是所谓的官取。”赵所长终于揭开了他的秘密。 “哼,说得好听,什么官取,明明就是官盗!”不知为何,段虎激动了起来。 官取民盗乃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说法,二者目的相同,都是发掘古墓,开坟取宝,但性质却完全不同。 民盗属于民间自发组织的倒斗行为,是私人的行为,不仅不合法,还遭人唾骂,逮着就杀头。 官取属于公家专门成立的一种机构,跟现在的考古机构有些相似,但成立的目的不是为了考古,而是为了索取。 取墓中之财,丰国库之盈,借逝者之德,救国民之苦,也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不过前者的“民”,并非人民,而是特指已故的逝者,后者的这个“民”字,才是广泛意义上的人民。 只不过,在民间不叫官取,而叫官盗,之所以如此,是来自于民间倒斗艺人的嘲弄和蔑视。 同样都是刨坟取宝,都是倒斗,冠以机构之名便是合法,不仅合法,还能获得封赏,可取来的钱财呢?不见得用之于民吧? 故而官取民盗势同水火,一个看不起一个,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办公室内,表露了身份的赵所长淡淡而道:“段虎,做人不能这么狭隘,别忘了自古以来从事官取这一行的人可大有人在。” 顿了顿赵所长又说道:“早在春秋时期,伍子胥为了报杀父兄之仇,挖了楚平王陵,得了一个鞭尸三百的典故,三国时期曹操在军中设立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一职,为了筹措军资专门研究如何盗墓。除他二人外,历史上的官盗数不胜数,什么项羽、刘去、董卓、黄巢这些人,哪一个没有干过盗墓的勾当?至于近代” 赵所长如数家珍般介绍着,然而也就说了几句,早已不耐烦的段虎开口打断道,“够了,这些事情你我都清楚,不必多言。” 赵所长也不气恼,喝口茶润润喉,抽口烟缓缓乏,随后一挺肚皮囊接着说。 “官取的成立,和它存在的意义一样,源于民,用于民,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国家太弱,国库空虚下不得已而为之的一个缓冲办法,就比如现在,战事不断,灾祸连年,老百姓的日子” “赵所长,你那套冠冕堂皇的官腔,在我这就不必假惺惺的念叨了,什么源于民,用于民,说白了,不过是敷衍搪塞的说辞,老百姓的死活你们管过吗?” “呵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所长,国计民生这些大事我没有资格妄加定论。”赵所长嘴皮子一动,推了个干干净净。 段虎点点头,“也对,你就一屁大点的小所长,而我呢,一民盗出身的盗墓贼,谈国家大事?风马牛不相及,完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皮。” 几句自嘲,段虎连着赵所长一起骂了。 赵所长有些较真,听了段虎的自嘲,不由得在想,自己属于牛呢,还是马呢? 牛耕地,太累,马驮货,也不轻松 应该是马比较好点,寓意也不错,什么一马当先,万马奔腾,马到功成,龙马精神 美中不足的就是,马脸太长,丑! 日,想特么什么呢? 赵所长挥散了脑中的杂念,看来这人吧,年纪越大,脑子就越容易抛锚,说不准啥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刚要开口继续谈论,段虎出了声,“赵所长,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可惜的是,我不能答应。” 赵所长脸色一沉,“为何?” 段虎耸耸肩,“很简单,九锡虎贲门规森严,其中第一条便是不得与官府合作,没办法,门规不可违,对此,我只能爱莫能助了。” “是吗?”赵所长微微一挑双眉,拉长了语调。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都什么年代了,墨守成规那一套早过时了,否则你的师门为何会衰败至此呢?” “关你屁事!” 四个字,足够气得赵所长喝一壶。 啪! 赵所长用力的一拍桌子,桌子微微晃了那么一晃,反而脸蛋上的老肉却蹦了三蹦。 “段虎,你别不识抬举!” 段虎双手一抱不再出声,就像他对曹满说的那样,凡事都要适可而止,过了反而不美,就像现在,接着发火未必能捞着好处,更何况,对方还掐着他的七寸。 段虎不怕死,早在当初替父母报仇那会儿,他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同样如此。 但人无完人,段虎是不惧生死,但他却是个有感情的人,而这份感情,正是他的软肋。 说实话,如果他想的话,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凭着一身过人的能耐,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 但正是因为感情的羁绊,却让他寸步难行。 但段虎不想变得冷淡,变得无情,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连最后的这点感情都抛去了,那他如何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像人一样的活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若为草木,一样有情! 这点羁绊,这份感情,看似很淡很轻,却是段虎活下去的证明,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段虎的沉默,让赵所长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揉了揉发疼的手掌,他说道:“当初我被委派到这,名义上是维护本地的治安,实际却非如此。” “这么和你说吧,我之所以会被调到此处,是因为这里埋藏着一处惊人的古陵,而这座古陵,便是我的目标,不,应该说是官取的目标,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古陵?”段虎沉吟了起来。 他本以为对方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他拉拢其他倒斗艺人,归入官取的麾下充当苦力,这种事以前也曾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些被迫加入的倒斗艺人,做牛做马不说,命运还相当的凄惨,能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甚至于即便侥幸存活,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到这处古陵?”段虎问道。 “不错,这正是我的目的。”赵所长点了点头。 “没有其他的目的了吗?” “段虎,你想太多了,我承认有时候为达目的,我会不择手段,但绝对不是个残忍无度的坏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你担心的那些事绝对不会发生,我的目的只在这座古陵上面。” 赵所长尽量开导着段虎,至于可信程度 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理,人话鬼话张嘴来,谁信谁倒霉。 段虎懒得计较话里的真假,因为他根本不信。 “赵所长,一座古陵而已,至于让你劳师动众,一待就几十年吗?” “你会怀疑实属正常,就像当年我接到命令一样,同样十分疑惑,但是” 赵所长话锋一转,“有些真相不是你我可以想象得到的,经过我多年的调查,才发现所谓的古陵,绝非一般的陵墓可比,即便是皇陵帝陵,在它面前也黯然失色。” 一听这话,段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显然是有了浓厚的兴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80 古陵 赵所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拿起水壶往茶杯加了些开水,顺手给段虎的杯里也倒了一些,随后重新坐在椅子上,用嘴噗噗两下茶沫子,喝了一口。 “抽烟。” 递了支烟给段虎,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啵,吸一口,呼,吐一口,烟雾袅袅升起,小腿抖三抖,龙马又精神。 酒桌行酒,茶桌品茗,烟酒茶,谈话说事的三法宝,无烟无酒无香茗,话不过三便哑火。 “段虎,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行动,偏偏要等到今天找你来合作,对吗?”把嘴里的烟雾吐出后赵所长问道。 “不错,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照说你身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有这么棵大树撑腰,不仅财大势大而且消息灵通,挖一个古陵至于拖这么长时间吗?”赵所长所问,也是段虎心中的疑惑。 “好歹你是个倒斗艺人,难道你不知道倒斗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还不知道古陵的确切位置?”段虎敏锐的捕捉到了问题所在。 “正是如此,虽然我背后有着强大的情报部门,但是你也知道,自古那些规模较大的陵墓大都埋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对我们发掘古墓是一个巨大的难题,除非有着精准的位置,否则我们一般是不会轻易行动的。”赵所长解释道。 段虎,呵! 我去,连具体的位置都不知道,怪不得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胡子头发白了一大把,这是要作古的先兆哇! “赵所长,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嘛,连古陵的位置都没有掌握就行动,真当自己长命百岁,在这老鸦受死狗,等着古陵自己找上门来吗?” 段虎的话挺糙,听着刺耳,但赵所长却不以为意。 “这叫有备无患,如果没人在这坐镇,一旦消息走漏,段虎,像你这种倒斗艺人可不在少数,你说是吗?” 赵所长不愧是老狐狸,夹枪带棒的几句话就让段虎吃瘪。 “何况,我们虽然没有掌握确切的位置,但是据情报部门分析,在麻县这一带的深山中确实有古陵的存在,不仅如此,古陵的规模和可能蕴藏的财富,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正是因为如此,上级才会特别重视这一次的行动,专门派我来全权负责有关于发掘古陵的一切事项。”赵所长补充道。 “哈哈哈”段虎发出了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赵所长眼神一冷。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所在的那个部门做事也太过儿戏,连真凭实据都没有就敢胡乱推测,害得你被发配边疆,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壮志未酬已老迈,悲戚戚望天涯,唉” 赵所长眼皮抽搐,眼角的褶子立马露头。 会生气,说明被戳中了要害,这一点,段虎怎能不知?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当年的意气风发,换来了老胳膊老腿,夜里的尿壶都不够用,多可怜。”段虎补刀。 赵所长挨刀,眼皮再抽,褶子又多了。 不过,很快赵所长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段虎,不懂装懂只会惹人笑话,一厢情愿说明你太无知。” “何解?” “如果古陵的消息是空穴来风,那你知不知道,那颗邪恶的冥眼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段虎神色一变,“什么意思?” “想知道?”赵所长吊着胃口问道。 段虎眉梢一挑,好耳熟的话,对咯,自己就喜欢说这句话,一说保准有人入坑,曹满就是。 “愿闻其详。” “呵呵,不好意思,关于冥眼的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赵所长反补一刀。 段虎,挨刀。 一场对话,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稍占上风,补刀,稍有不慎,挨刀! 刚才的较量,一人挨一刀,平手。 缓了缓心情,段虎问道:“当初冥眼在尸骨洞里被人发现,后来曹满又偷着带回常家,以至于常福尸变,最终酿成了常家惨案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些事嘛”赵所长轻轻地敲打桌面,“有些知道,有些事后才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当时为何及时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常家算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财主而已,仗着有几个老钱横行霸道,要不是我碍于公务在身,有些事不方便处理,就凭他那点家势,我用小指都能捏死他!” 说话间,从赵所长的目光中渗透出了一丝阴狠之色。 段虎抽口烟,老狗果然心狠手辣,这招一石二鸟玩得真溜,即除了眼中钉,又瓜分了常家的财产,至于曹满 只是顺手而为,相信在对方眼中,曹满连只鸟儿都算不上,最多是条小泥鳅。 门外,曹满杵地出神,忽然来了一个无由来的大喷嚏,鼻水飞溅。 曹满揉揉鼻子,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议论老子? “赵所长,有关于钱家惨案,相信这件事你也清楚吧?”问这些话,是段虎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呵呵,有些事我清楚,有些事同样是后来才得知的。”和刚才一样,赵所长用着模棱两可的话敷衍着。 段虎进一步试探道:“听说当年在重修常家大宅的时候,出现了一位神秘的风水师,关于此人的来历不知赵所长清不清楚?” “似乎有这么个人吧,你问他干什么?”赵所长的话依旧模棱两可。 “不为什么,因为正是此人颠倒阴阳、暗布邪阵,诱使钱大户残害家人,不仅害了钱家,也害了常家” “原来如此,此等恶徒,该杀!”赵所长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道。 “还有件事,前两天夜里,有人偷袭曹满未果,还把我引入常家大宅,试图用邪术害我,要不是我命大,这会儿尸骨恐怕早都寒了。”淡淡的几句话,却透出了段虎的愤怒。 “还有这等事”少有的,赵所长面色凝重了起来。 “赵所长,在这里你手眼通天,只要你想,查出当年的风水师以及那位神秘人的身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甩包袱讲究的是技巧,正如现在的段虎,他知道如果有谁能查出风水师和神秘人的身份,在这里只有赵所长能做到。 “可以,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至于结果,我现在无法保证。”赵所长答应了。 “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吧,这些年我也不是一无所获,其他不说,经我手发掘的古墓就不在少数。” “古墓?”段虎心里为之一动。 “没想到吧?其实在云疆这片土地上,不仅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也有着很多历史的传承和脉络,更有着与之相关、数之不尽的古陵墓冢” “上至汉代汉墓,下至明代明陵,不得不说墓种丰富多彩,令人目不暇接,收获不可谓不丰硕,然而这些成果,对我来说却有些素然无味,你知道为什么吗?” 段虎哼了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臭屁的老狗。 你眼中的素然无味,你眼中的鸡肋,殊不知是多少倒斗艺人眼中的瑰宝?又能养活多少疾苦的百姓? 倒斗艺人是贼,这一点千真万确,但贼也分好坏与善恶。 段虎就是义贼,按照九锡虎贲的门规,每次的收获必须拿出绝大部分用于救济贫苦百姓,这也是上千年以来留下的传统。 只可惜现在的九锡虎贲,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光辉,如日落西山,暮色晚矣,原因之一就是无墓可寻,无斗可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个人如此,门派也同样如此。 尽管段虎不愿承认,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句话,说得太特么对了。 “少嘚瑟了,我咋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段虎恼怒一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赵所长轻笑一声,“所以说你只是一位民间的倒斗艺人,为了个破坟都能跑断肠,而我则是官取的座上客,挥挥手开陵取宝,功在社稷。” “赵所长,如果只是为了在我面前显摆,抬高自己的身价,那么你赢了,现在满意了吧?”段虎抖着二郎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说道。 “你错了,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并没有故意抬高自己。” “那好,你继续。”段虎端起茶杯,一口猛吞,咕噜噜漱了漱口,咽下后呸的一声,把茶叶渣吐在了地上。 “再来一杯。” 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段虎伸手一指,十足的大爷。 等赵所长倒茶的时候,段虎伸手把桌上的烟拿了过来,瞅了瞅,还剩十根的样子,随后起身往外走去。 “段虎,你想干嘛?” “不干嘛,我在这喝茶抽烟抖大腿,可耗子还在外面站桩呢,心里过意不去,给他包烟抽。” 说完,段虎把门一开,一眼瞅见曹满正 打呼噜呢! 尼玛,这叫有血性的爷们? 上前,段虎就是一巴掌。 “哦哟哟,谁,谁特么的打老子?”曹满如梦惊醒,扯嗓干吼。 “睡糊涂了?没人打你。”段虎掏出支烟递了过去,接着把剩下的半包烟装进了自己的兜兜。 曹满抽着烟一脸苦闷的问道:“虎爷,谈完了没有?这都多长时间了?” “吃过黄花菜了没有?” 一句话,曹满闹了个一头雾水。 “等黄花菜凉了,兴许也就差不多了。”回了句,段虎转身回了办公室。 曹满 黑脸,啥意思?老子这里没有黄花菜! 坐回椅子上,段虎张嘴就说,“赵所长,还有烟吗?” 赵所长嘴角不自然的一抽,黑崽子不错嘛,这手借花献佛玩得真够溜的,拿了我的烟做人情,回头又找我要,有本事别伸爪子要啊! “没啦?小家子气,还好我这儿还有根。”段虎很自然的拿出装兜里的那包烟,往里抽了支出来叼嘴上,点燃后一口大白龙喷出。 赵所长嘴角再抽,你有烟还找老子要 等等,那包烟似乎有点眼熟? 日,不是说好的拿给曹满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黑吃黑哇! “赵所长,嘴抽筋了?人老话多就这样子,不如今天别聊了,你先找个老中医瞧瞧?没事的话,明日再聊。”哈口烟,段虎就想借烟遁溜走。 “慢着,我嘴角没事,烟也有的是。” 啪! 赵所长从抽屉里拿出包烟拍在了桌上。 “哟!瞧不出你抽屉里的东西还真多,要不,再拿几包出来?”段虎勾头斜眼,好个贼样。 赵所长张口欲出一个“滚”字,但想想还是强忍住了,面对这种二皮脸,必须要克制,否则自己也成二皮脸了。 段虎无奈的往椅背上一靠,心里有些不悦,老狗好狡猾,无懈可击啊! 见段虎无话可说,赵所长的顺畅了不少,刚要开口,段虎的话来了。 “赵所长,你是大忙人,时间宝贵,不如这样,你那些所谓的抱负也好,成果也罢,能免则免,我们直接进正题如何?” 几句话,把赵所长酝酿已久的情绪以及满肚子的肺腑之言统统啪啪,拍了个烟消云散。 好生气哦,好烦躁哦,好憋闷哦! 三个好字,加一起就是三好 赵所长抽口闷烟,“正题就是你我合作倒了那座大斗,问题是你会答应吗?” 说完,赵所长二目如电般直勾勾的看着段虎,似有杀机浮动。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强烈反抗着的的段虎居然一口应承了下来,反而让赵所长有种发力打空的虚乏感。 “你,你答应了?”赵所长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敢不答应吗?我要牙嘣一个不字,恐怕你非活吞了我不可,你说对吗?”段虎露出大白牙一笑,看得赵所长心里一阵别扭。 “不过,合作归合作,我要先听听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可说清楚了,好处要是少了,合作面谈,这是我的作人风格。” “呵呵,这个好说,在精诚合作的前提下,你可以在我管辖的范围内拥有特殊的权力,当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只能暗中帮你,关于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赵所长说道。 “这也算是好处?赵所长,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吧?”段虎脸色沉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81 闹局子 “别急,这只是好处之一,另外就是,古陵里的财宝你能分到千分之一,这个条件你满意吗?”赵所长十指交叉,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很期待段虎高兴的表情。 “放屁!” 显然,赵所长是想多了。 “千分之一!你拿我当要饭的是不?一座古陵而已,即便是帝陵皇陵,千分之一又能值几个大钱?”段虎暴跳如雷。 赵所长挺生气,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忍了。 “段虎,千分之一已经够多了,你可知古陵中会藏有多少的稀世宝物吗?只要合作成功,足够你下半辈子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吹你的烂牛去吧!”段虎再爆粗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所长鼻气牛喷,双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这才发现,尼玛,手好疼。 “赵所长,别以为我是门外汉任由你好欺负,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句话谁都懂,就古陵里的那些古董,拿出来也是白菜价,现在唯一值钱的是黄金!” 赵所长懂了,敢情段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他冷笑一声,“那要是一国的财富呢?” “放你娘的” 段虎还想骂人,可是下一刻,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呵呵,段虎,我们的家乡可是一个好地方呐,有着无穷的财富等待世人的发掘,现在你认为这个好处还不够大吗?” 看着一脸震惊的段虎,赵所长脸上浮现出了亲切的笑容,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成了! 贪财的人最好控制,只要撒点饵料,对方就像嗅见了血腥味的饿狼,会永远疯狂的追踪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赵所长也不怕段虎会出尔反尔,又或是背后耍什么手段,只要能控制住对方的软肋,段虎即便是闹天宫的猴子,也逃不出他的佛掌。 就在这时,曹满哐的一下推开门,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人也不说话,而是鼓着腮帮,一副闷糟糟的样子。 段虎回头一看,不由得有些好笑,这分明是个大小孩嘛! “耗子,有事?” 曹满依旧鼓着大腮帮,跟吹气的蛤蟆似的。 这会儿赵所长心情不错,眼中的曹满没了以往的厌恶和嫌弃,反而觉得很可爱。 “呵呵,你来的正是时候,刚才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了,从现在开始,你已不再是一名警员,去好好跟着刘老倌学手艺,过你的小日子去吧。” 本以为曹满会欢天喜地的表达一番谢意,谁知对方连鼻子声气都没有,好没礼貌。 被人无视的滋味令赵所长感到一丝不悦,“曹满,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半晌,曹满终于开了口,“听,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怎么连点表示都没有,莫非你有什么不满吗?” “赵所长,我”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赵所长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我想跟着虎爷一起干。” 赵所长吃惊的看着他,段虎同样惊讶不已,转而二人明白了,隔墙有曹满,看来刚才的谈话对方都听了去。 提起这事,并非曹满心细,趴在门板上故意偷听,那会儿他抽完烟后本打算再眯上一会儿,于是蹲在墙边昏昏欲睡起来。 刚开始还不错,脑袋一点一点的鼻吹气泡,谁知段虎高八度的吼声如惊雷怒放,直接把他从一帘幽梦拉回到了现实当中,顿时睡意全无。 之后,好奇的曹满就把耳朵靠在了门板上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曹满贴门板偷听是个不争的事实。 “段虎,这件事你怎么说?”赵所长眯笑着双眼,把包袱甩了出去,打算瞧个哈哈戏。 “胡闹!”段虎脸色沉了下来。 今日来警所,一是为了履行约定,顺便探听一下赵所长的意图,二是为了曹满,让他辞职回家,一心跟着刘老倌过日子,摆脱不必要的纠缠。 曹满这么一闹,等同于搬石头砸脚,砸了段虎自己的脚。 曹满挺起胸膛看着段虎,“虎爷,我没有胡闹,我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干。” “住嘴!” 段虎是真火了,早知曹满是个浑人的话,他就不该带着对方来。 扑通! 曹满跪在了段虎的面前,“虎爷,是我不对,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但我不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你为了我和干爹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我还退缩,这辈子我的良心都过意不去,请你答应我的请求,让我跟你一起干。” “你给我起来!”冒火的段虎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来。 “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我的请求。”曹满犯了浑劲,说什么也不起来。 当即,段虎抬起了糙巴掌,吓得曹满把眼一闭,浑身瑟瑟发抖,却依然倔强的不肯起来。 段虎气哼一声,举起的巴掌收了回去,“你想跪就跪着好了。” 转身,段虎回到了座位,重重往下一坐,压得椅子一阵嘎吱吱哀嗷。 “段虎,曹满他”赵所长问道。 “让他跪着好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赵所长看了看气冲冲的段虎,又瞅瞅苦巴巴的曹满,眼珠一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跟段虎合作这事算是定了,但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本打算派个人跟着段虎,也好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但是按照段虎的性格,这事并不好办。 正愁着怎么让段虎乖乖就范,机缘巧合,曹满自动请缨,想参与进来。 曹满是谁? 出名的大饭桶,最棒的拖油瓶,只要有这货跟在后面,段虎的行踪将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如此一来,即省了一番口舌之争,又能解决问题,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这就叫瞌睡遇到了枕头,饿汉子见到了大馒头,想啥来啥。 只是 该如何措辞,好让段虎接纳曹满呢? 赵所长手指敲打桌面,眯缝着老眼暗自思考着。 屋里的气氛挺冷清,段虎抽闷烟,赵所长神游,曹满较劲,双膝跟地板顶牛,大有一副痴郎跪千年,欲盼神女归之势。 地板受罪,被人又踩又跪,招谁惹谁了? “段虎” 许久,赵所长先开了口,打破了屋里的冷清。 “听着呢。”段虎烦闷的回了声。 “我们接着刚才的事说。”说着话,赵所长格外看了一眼跪地的曹满,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合作在于双方的共同努力,以及相互间的信任,你说对吗?” “想说什么麻溜点,云里雾里那套少来。”段虎顶撞一句,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若非有所顾忌,早掀桌踢板凳了。 赵所长也不气,接着说道:“为了保证这次的合作顺利,我已经拿出了应有的诚意,至于你” “我打算给你派个帮手,方便你行事。” 话音才落,段虎就炸了锅,“方便你大爷!” 嚯!真够气人的,然而赵所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激怒段虎,后面的手段还真有点不好使。 “段虎,说话注意点语气,别把自己当成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一股匪气。”赵所长故意板着脸子说道。 “呸!我是小混混,你就是老混混!油腔滑调的老混混!” 这话更气人,赵所长脸皮一抖,再忍。 “赵老倌,你几个意思?找个尾巴跟着我,摆明了是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就是你说的合作,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吗?”段虎吼道。 赵所长用力一拍桌子,“段虎,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 吼完,赵所长老牙一龇,尼玛,又拍到疼巴掌了。 沉默片刻,赵所长又说道:“派人给你是为了便于你行事,否则就你这炸毛的脾气能行吗?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大可自己找人跟着,不管怎么说,你必须要有个帮手,相当独行侠,没门!” 一听这话,段虎明白了,好狡猾的赵老狗,先玩隔岸观火,又玩声东击西,现在是趁火打劫,真拿虎爷当孙子,三十六计挨个上? 段虎有心不答应,可他能做到吗? 直接掐熄手中的烟头,目光投向了一脸苦巴巴的曹满。 在选择人手方面,别看赵所长大方的让他自己选择,但段虎知道,这都是套,就看他想往哪儿钻了。 无可奈何的段虎只能选择值得他信任的人,“耗子,你真的想跟着虎爷干?” “想!”曹满答了个嘎嘣脆。 “即便有危险你也愿意?” “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起来吧。”段虎摇摇头,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虎爷,我腿麻” “滚!” “曹满,抽烟。” 赵所长笑眯眯的主动递了根烟过去,此刻的他,越瞅对方越顺眼,就像丈母娘挑了个金龟婿,满意极了。 看来这人呐,再废物也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刻,不是吗? “配枪我会还给你,但有一点,必须穿便装,就像现在一样,还有,作为段虎的助手” 瞅着曹满这身邋里邋遢的行头,赵所长笑得更欢了。 段虎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脸上已经没有了怒色,但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愁容。 “闲言少叙,赵所长,该入正题了吧?” “呵呵,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赵所长毫不尴尬的笑了笑,正要接着开口,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哐! 有人推开房门直接冲了进来。 “所长,不,不好了,有人” 来人正是守门的警卫斜眼三,真够狼狈的,一脸的五指印,满脸的慌张色,张着大嘴又哈又喘,半晌连句话说不清楚。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无端被打扰的赵所长勃然大怒。 斜眼三狠喘几口,这才说道:“报告所长,不得了了,有人来闹事!” “胡说,这里是警所,谁敢在这里闹事?” “我没骗您,真的是有人来警所闹事,还打伤了好几个人,就连杨队长也被打了,您赶紧过去看看,现在大厅里都乱成了一锅粥。” 赵所长坐不住了,当即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段虎眉梢一挑,闹场子砸场子的事儿他听过不少,也见过不少,但是敢在警所闹事,还真是头一次见识到。 真够新鲜的,这一下恐怕警所的棺材板,要盖不住咯! “耗子,干啥呢?” 转头一看,曹满正贼悄悄的翻着抽屉。 “没干啥,赵老狗烟多,摸包抽抽。”曹满包被抓现形,舔脸干笑一声。 “亏你原来还是个治安大队长,知法犯法,给我也来两包。” 曹满狗眼睁大,不愧是黑脸,脸黑皮厚,绝不含糊。 “两包太少,再来两包。”曹满摸了个开心。 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小兜兜,曹满挺满足,“虎爷,有热闹看,要不,看看?” “看热闹可以,但要有规矩,只看不说,只笑不闹,懂吗?” “哈哈,看官大老爷这套,我懂!”本着吃瓜群众的精神,曹满兴冲冲跑了出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段虎叹口气,耗子,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才到楼梯口,楼下吵杂的喧闹声已经沸沸扬扬的传了上来,曹满大巴掌一拍,好热闹,这回有大戏看了。 迈开风火轮,曹满一路猛冲,蹭蹭下了楼,到了大厅的入口一看,嚯!这叫一个人山人海,声浪如潮,放眼看去,密密麻麻都是人,直接把他挤最后面了。 曹满个头不高,就是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人们的后脑勺。 看着大伙津津有味的在那品头论足,急得他又蹦又跳,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正在这时,身旁段虎好似一股黑风挤进人群,所到之处骂声叠叠,嚎声阵阵,段虎凭着魁梧强壮的身躯,三两下挤了进去,转而没了踪迹。 曹满眼珠一亮,对哇,个头高不高不要紧,关键要看身手如何? 双手往前一伸,曹满拨开身前两人,身子往前一凑,用力的挤了进去,下一刻 “卧槽,这谁啊?滚!” “尼玛,又是个蹭脸的主,老子赏你肘子吃!” 噼啪两下,曹满骨碌了回来,挨骂不说,还吃了一手肘。 曹满明白了,此路不通。 强攻不成,只能智取,曹满开始寻思起了其他办法,不多时,他看中了墙角旮沓里的几把椅子。 椅子绝对是个好东西,可坐可蹲还能趴,任劳任怨,服务大众,就比如现在 往椅子上一站,曹满居高临下往外一瞅,笑了个满堂春彩。 多宽敞的视野,多好的风景,多 三多的感慨还没发完,人群中响起一声震耳的枪声,曹满猝防不及,在悲壮的嗷叫声中,倒栽葱落地。 完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82 虎千斤 乐极生悲,说得就是曹满这种人。 出尽洋相,说得也是他这号人。 枪不响,曹满不摔,全场不静他还不嚎,等着大厅里鸦雀无声的时候,曹满嚎了个撕心裂肺,猪哼牛吼。 这下热闹了,刚安静下来的人们齐刷刷转头,千百目光凝视一眼,下一刻,爆发出的笑声能掀飞警所的天花板。 曹满羞答答的摸摸老臀,还故作镇静的招招手,打了个招呼。 大伙,再笑,再掀警所的天花板。 人群中,段虎叹口气,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看来这回警所的棺材板,恐怕真盖不住咯。 耗子,掀板牛人! “都他娘的给我安静点!” 暴怒的赵所长扯喉怒吼,别看老头年纪不小,但中气足嗓门大,一声怒吼盖压群声,当即,人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全场又安静了下来。 段虎眉梢微动,看不出赵老狗的精神头真够足的,就冲他吼得那一嗓门,牛惊马慌,恐怕还能多挣扎个十多二十年。 怪不得有句老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段虎点点头,此话不假。 这时候,赵所长铁青着脸蛋,老眼牛瞪,看着一片狼藉的警所大厅,鼻子都歪斜了不少。 真是一副好光景啊! 满地桌椅一地纸片,还横七竖八躺着几人,最显眼的就是那位刚上任的治安大队长,扬大志。 这货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撅着后臀一动不动,真好比穿衣人熊趴地睡,一个熊样! 堂堂的县警所,庄严神圣的执法机构,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丑态百出。 赵所长的脸,阴得能拧出水来。 喝止住了起哄的人群,赵所长把目光怒投向了那位闹事的正主,不过一眼的时间,赵所长张大了嘴巴。 这位闹事者的个头真够高的,就比段虎稍微矮了半个头而已,这些不是重点,关键在于对方是位姑娘! 赵所长有点晃神,高个儿的男人他见得多了,没啥稀奇,可个高的姑娘却不多见,特别是眼前这位,往人群里一站,鹤立鸡群,十分抢眼。 环视一圈周围,唉,男人的悲哀! 不仅赵所长吃惊,段虎同样惊诧不已,但细细看来,这位姑娘个头虽高却不彪悍,样貌还挺水灵,柳眉杏眼,红唇粉腮。 绝非是什么壮妞,而是位秀气漂亮的大姑娘。 再看打扮,身穿圆领布衣,黑底红花黄边,下身是一条齐膝的短裙,小腿上绑着布带,穿着一双花布鞋,脖子上戴着银项圈,耳垂上分别挂着两个小银铃 一副苗家姑娘的打扮。 姑娘的模样俊俏,但现在却一脸愠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是怎么回事?”指着那位苗家姑娘,赵所长大声质问着一旁的斜眼三。 “报告所长,我,我不知道”斜眼三的回答绝对要爆肝。 果然,赵所长抬肉巴掌不留情面的就削,斜眼三原地转圈,屁股坐地。 “有没有带活气的,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赵所长大声质问着。 全场寂静无声,死气沉沉,大伙相互看看,好么,俺们没个带活气的,都死绝了。 “你不用问了,知道的人现在都在地上趴着呢。”这时,苗家姑娘开了口。 “你会说汉话?”赵所长惊讶的问道。 “我是汉人,怎么不能说汉话?”姑娘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穿着苗人的服饰?”赵所长满眼疑惑的又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生活的寨子有一半是苗人,和他们住在一起,我就不能穿苗人的衣服吗?”姑娘没好气的回道。 这话回的,还真挑不出啥毛病,赵所长脸子一抽,老尴尬!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搅闹警所,还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县警?” “因为他们欺骗我,还想抢走我的东西,我和他们辩理,可他们却对我无礼,像这些比豺狼还可恶的家伙,我为什么不能收拾他们?” 姑娘理直气壮的几句话不仅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出来,还把赵所长当场给问在了原地。 偷着瞅了一眼满嘴白沫的扬大志,赵所长老牙擦擦响,混账东西,才当了几天的队长就作死,接着作,哪天作死了老子给你买棺材。 明知是扬大志几人惹的祸,但官威不能丢,警所的颜面更不能失,赵所长大手一挥,“来呀,把这个闹事的姑娘给我抓起来!” 谁知,看热闹的人海了去,但行动的人却一个没有,这一下,赵所长的老脸腾地臊红了起来。 “拿老子的话当放屁吗?还不给我上!” 雷霆大发,警员们不敢再抗命了,呼啦一下,三三两两围了上去,一个个手拿警棍,看着挺凶,却没一个敢先动手。 实在是不敢动手哇! 就刚才,扬大志几人一拥起上,被姑娘这顿揍,分分钟趴地,完败! 别看姑娘水灵,长得又漂亮,实则就一母老虎,瞪眼那叫一个凶,凶巴巴的凶。 人都是肉长得,谁也不是坐地小金刚,能挨几下锤? “哼!阿爹说的不错,你们这些穿着黑狗皮的家伙长得人模狗样,却没一个是好人!” 姑娘怒喝一声,来开了动手的架势,吓得刚围上去的警员顿作鸟兽惊散,场面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反了天了!给我上,谁敢退老子现在就毙了他!”赵所长把手中的枪又举了起来。 众警员一阵苦涩,上的话要被削,不上的话吃枪子,真成了受气包,两边都不讨好。 算咯,还是上吧,削几下死不了,吃枪子的话,不用多,吃一颗不死也残废,多划不来。 拿着警棍,众警员又围了上来,大战一触即发! “且慢动手!”段虎一声高喝镇住当场,随后对赵所长说道:“赵所长,这里众目睽睽,如果对一位姑娘大打出手,不免有失公道,不如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说实话,现在的赵所长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不动手会有损他和警所的颜面,动手的话,这么多人打一姑娘,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好说不好听,光是老百姓的谴责都能把他给淹了,万一再激起了民愤,那他真会吃不了兜着走。 段虎的出面无疑让他有了台阶下,当即赵所长咯噔都不打一下便同意了。 “段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记住,真要动手的话,千万悠着点,治服就行,别把事情闹大了。” 显然,在赵所长的眼里,段虎就是个黑面阎王,管他是男是女,开口就伤人,动手能要命。 段虎气笑,“我有那么差劲吗?” “呃,反正悠着点。”刚说完,赵所长的眼珠子都要鼓了出来。 段虎一愣,啥毛病? 随后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心中不由得一阵尼玛! 曹满这家伙不知啥时候从人群中钻出,直接来到了姑娘的面前,正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 看来是要坏事。 其实曹满也挺冤,刚才他摔了,摔得还挺疼,等爬起来的时候,一瞅附近,日,椅子都被人抢光了。 没法子,他只好辗转腾挪,顺着人缝一点点往里面缩,眼看就要缩到最前面,却被人踢了黑脚,一脚把他踹了出来,跌跌撞撞来到了姑娘的面前。 本想着找那位出黑脚的人理论一番,可是一瞅眼前的大姑娘,曹满顿时被惊艳住了。 真水灵,真漂亮,真 高大! 自己的矬个跟对方一比,电杆挂冬瓜! 鬼使神差,曹满问了一句,“姑娘,你吃啥长大的?” 他的意思是自己个小,如果对方真是因为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再窜一截。 姑娘俏面臊红,当即眸子冷了下来,“贼眉鼠眼的矮陀螺,再看我揍你!” 眼看祸事就要来了,谁知姑娘刚要出手,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说矮陀螺,你怎么一头一脸都是伤呢?”姑娘好奇的问道。 吓得本已闭眼的曹满一听,心思当即活了起来。 故作可怜的口打一声哀叹,“唉,一言难尽啊,都是被坏人揍的。” “你真可怜,被人打成了这样,你父母该有多伤心啊?”姑娘同情的说道。 “呵呵,还好。”曹满敷衍一句,要不咋说? 说我爹是混混,混死了,我娘不要我,跟野男人跑了? 多丢脸,都不好意思开口说。 “打你的人真是混蛋,都把人给打坏了,脑袋肿得像猪头,揍牲口也不是这么个揍法。”姑娘愤愤不平的说道。 曹满吞口吐沫,好么,老子比牲口还惨。 瞅一眼地上趴着的几人,大妹子,你下手也不见得有多轻。 又偷瞄了一眼人群中的段虎,隐约间,他似乎看见段虎的眉头挑了那么一下。 “你说是谁揍得你,他为什么要揍你?”姑娘的话又来了,似乎真的挺同情曹满,又或是心里堵得慌,不免话痨了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对了姑娘,我看你不像城里人,怎么会一个人平白无故的进城来呢?”曹满顺嘴问道,再不把话题拉开,他怕某些人要发飙。 “我是来换东西的,难道我就不能进城来吗?”说完,姑娘又反问了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换东西,那你要换什么东西呢?” “我来是为了换盐巴、茶叶和土烟这些生活用品。”姑娘没有隐瞒,把进城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曹满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说姑娘,如今世道不太平,到处都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大姑娘出门在外,就不怕遇上什么土匪恶霸吗?”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打他们!就像这几条癞皮狗,我一拳一个都能揍趴。” 姑娘一指地上趴着的那几位,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的说道。 曹满看出来了,对方就是一位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姑娘,也只有这种淳朴单纯的人才会有这么简单的想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事情的好坏全凭自己的想法来判断。 只是,这么个大姑娘究竟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面冒出来的,身旁连个人都没有,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忘了,姑娘武艺了得,是个练家子,怪不得胆儿大呢。 可是现在的世道,光凭点手脚功夫就安全吗? 起码曹满不会这么认为,其他人不说,如果他想的话,只要准备充足,对方非栽他手里不可。 “耗子。” 人群边上段虎呼唤一声,曹满丢下大姑娘,急忙赶了过去。 在段虎身旁,赵所长一脸阴晴不定,似乎心情不太好。 心情会好才怪! 本以为有了段虎的出面,事情一定能圆满解决,不料却杀出了个曹满,这也算了,恼人的是,正要出手的段虎却临时变卦,撒手不管了! 恼人的不只如此,段虎还提议让曹满来处理这事,可想而知赵所长的心情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要不是顾忌人多口杂,大厅里聚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赵所长早飙火了,至于闷声不吭的在这受气? “虎爷,有啥事?”上前的曹满问道。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就是去询问一下那位姑娘,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你能办到吗?”段虎说道。 不等曹满开口,赵所长亟不可待的说道:“段虎,这事交给曹满也行,只是这里鱼目混杂,在此询问有些不妥。” “这点不用担心,在大庭广众下审理此案,如果处理得当,老百姓才会服气,不仅能获得民心,还能树立警所公正的一面,以及你赵所长大公无私的光辉形象” “我说你们到底管不管这件事情了?不管的话,把我的东西还来,我还有事要做呢!” 这时,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姑娘大声问道。 “呵呵,姑娘别急,这件案子现在交由我来处理,你放心,我这人最公平,只要你说的在理,我就能替你申冤做主。” 曹满笑呵呵的来到对方的身前,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还是大队长的时候。 “你!” 姑娘睁大眸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错,就是我。”曹满用手指指自己。 “你也是警员?可你不是被坏人打了吗?”姑娘狐疑的问道。 “对啊,我是在办案的时候被坏人打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真的假的?就你这胖不溜秋的矮陀螺还能办案?” 一句话,全场的人都笑了,赵所长脸子拉老长,“丢人!” 曹满微微一笑,在段虎的调教下,这点嘲笑不过是毛毛雨。 “姑娘,你不要以貌取人,我的个头是不高,肉也壮实了点,但我能主持公道,我现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虎千斤!” “是千金小姐的千金吗?” “不是,是千斤重担的千斤。” 一句话,所有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83 有问有答 姓虎的人本来就少,可这位大姑娘呢?不仅姓虎,还叫虎千斤,多稀罕! 如果是千金小姐的千金,大伙勉强还想的通,肯定是父母希望自家闺女过上好日子,像千金小姐一样衣食无忧。 但千斤呢? 是秤砣虽小压千斤,还是千斤一力降十会? 好大的气场,这么霸气的名字! 哗的一下,全场炸锅般笑了起来,猪叫声此起彼伏,真热闹。 “你们笑什么?我叫虎千斤有什么错吗?”虎千斤面带愠怒,显然是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 笑声依旧,曹满也想笑,但他所在的位置有些尴尬,这一刻,他多想钻进人群也当一位吃瓜群众,可以肆无忌惮的笑。 曹满暗中拧着肚皮,千万别笑,敢笑的话,老子不打你,对面那位大千斤也能打死你! 还不错,肚皮挺争气,那股子笑意一直没窜上来,看来曹满还是有那么一点忍耐力。 “谁再笑,我揍他!”忍无可忍的虎千斤娇喝一声,声音大得不是一般吓人,顿时盖亚全场,仿若雌虎哮林般,大伙不由自主止住了笑声。 曹满离着最近,被这一嗓子震得双耳欲聋,就好似耳旁响起了炸雷,脑子都有些昏沉。 “你这个臭家伙,你问我的名字就是为了让大伙来取笑我的吗?”虎千斤生气的问向曹满。 曹满晃晃脑袋,顺便掏了掏耳朵,“你等等,我现在耳朵听不清楚,待会儿再说。” “你”虎千斤气得一跺脚,俏脸带怒。 好一会儿曹满才缓了过来,“我说千斤姑娘,你一个大姑娘家,别动不动就发脾气,要矜持一点懂吗?” “矜持是啥玩意?”虎千斤不明白的问道。 曹满点点头,不愧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人,说话直白,心思简单。 “矜持就是要温柔一点,斯文一些,说话不能太大声,动作不能太粗鲁”曹满解释道。 “去,说话不大声怎么把牲口吆回圈里面?动作不粗鲁能把野狗豺狼撵走吗?”虎千斤不屑的回道。 曹满嘴角一抽,好么,老子成家养的牲口了,成害人的兽兽了。 哗 大伙又乐了。 人群中,段虎看着直乐,却把赵所长气的不轻,“真是胡闹!段虎,把曹满叫回来,再这么闹下去,警所都要成笑柄了。” 段虎摆摆手,“赵所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相信曹满会处理好的。” 赵所长一翻母狗眼,别说是热豆腐,就是块火炭也要吞,他这张老脸真折腾不起哇! “千斤姑娘” 曹满再次开口,只是对方这名字叫着别扭。 “这里是警所,是执法办案的地方,不能喧哗,更不能大吵大闹,你如果想尽快了结你的案子就要配合我,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只要能还回我的东西,我愿意配合你。”难得的,虎千斤没有动气。 曹满笑了笑,“那好,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先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之后我才能帮你。” “那你快点问,别像我家的阿亮一样,哼哼唧唧、磨磨蹭蹭,三锤打不出个闷屁。” 阿亮? 莫非是虎千斤的兄弟,虎阿亮,又或是虎亮吗? 名字真够奇怪的 曹满挠挠头,“阿亮是谁?” “阿亮是我养的倔驴,这家伙能吃能睡还不办事,每次都是我捶它几下,它才听话。”虎千斤如实的答道。 曹满气噗,好么,这回老子成驴了,挨锤的倔驴。 大伙再笑,忍不住的笑,尼玛,太逗人了。 赵所长的脸色像雷云,电闪雷鸣,快到了爆发的时刻。 虎千斤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一通,“我没说你是我们家的那头倔驴,只是想让你动作麻利点,我还有事,要是耽误了时间,阿爹会着急的。” 就算虎千斤不提,曹满也想快点了事,免得话多错多,被人耻笑,“好,我们现在就开始,我问你,你是哪里人?” “我是老龙寨的人。”虎千斤简短的回道。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包括曹满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段虎。 段虎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大伙看他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到这件事定有蹊跷。 “赵所长,老龙寨是什么地方,难道和我有什么牵扯吗?” “牵扯?”赵所长低笑一声,“牵扯大了!” “此话怎讲?”段虎更加疑惑了。 “以前本地没有老龙寨这个地方,后来你杀了老龙山的土匪头子独眼雕,树倒猢狲散,这才渐渐有逃荒的灾民迁移过去,久而久之就在老龙山外建了个苗汉混杂的寨子,而这个寨子就是老龙寨。”赵所长简单解释了一下。 段虎一听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当年的一时冲动,倒也给老百姓办了件好事。” 赵所长气乐了,“好事?说得轻巧,这些年为了老龙寨的事,搞得我们一个头俩大,你呢?拉完就跑,自己畅快了,糙腚我们擦,哼!” 段虎更乐了,赵老狗,虎爷的屎 香不? “赵所长,能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中找一处安居乐业的地方生活,本应是件好事,哪来的问题呢?”段虎问道。 “你懂什么?老龙寨的这些刁民,跟群未开化的蛮人一样,目无法纪,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开荒建寨,即不登记人员信息,也不按时缴税纳粮,最可气的是,仗着山高皇帝远,公然还敢殴打执法人员,违法抗法,这叫造反懂吗?” “没这么严重吧?”段虎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段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国之根本在于民,民之根本在于法,要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情况,像老龙寨这种扰乱治安,破坏安定的刁蛮之地,你说我会任由它这么胡闹下去吗?”赵所长阴恻恻的说道。 “什么意思?”段虎敏感的问道。 “没什么,之后你就会知道了。”赵所长故作神秘的说道。 段眉头一皱,赵老狗的阴险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听其话知其心,看来有关于老龙寨这件事,里面暗藏着的玄机,不是一般的大 这会儿,曹满觉得有些不自在,目光躲躲闪闪,跟做贼似的,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 老龙寨,绝对是他心里的一个大疙瘩,当年他不只一次带着手下去寨子催粮催税,结果呢? 被一群手拿镰刀肩挑锄头的壮汉,追得满山遍野撒丫子,逃得那叫一个欢实,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后来他学老实了,只要听到跟老龙寨沾边的任务,哪怕只是一丝丝,曹满不是装病就是借故,想着法的拒绝推辞,这才安稳了几年。 出头的鸟儿早死,早叫的鸡儿命短,看着每次徒劳而返的手下,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曹满心里忍不住夸赞自己的聪明和睿智。 现在,曹满就一个想法,赶快结束眼前的案子,免得夜长梦多,再被对方认出了他的身份,否则新仇旧恨加一块,别说他身上这点板猪肉,就是一身糙实的牛皮粗肉,也不够对方一顿削的。 “千斤姑娘,你为什么要打人,还要搅闹警所,希望你能把这件事交代清楚。”曹满说道。 虎千斤不听还好,一听俏脸顿时沉了下来。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今儿个天还没亮,我就带着阿亮一路从老龙寨爬坡下河,赶着夜路好不容易赶到了县城,本想着能早点把山货换成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前脚刚进县城,后脚那几个可恶的家伙就把我个缠上了” 在虎千斤讲述的时候,四周的人们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竖着耳朵听了个认真。 当时她拉着那头倔驴进了县城,一进城顿时就被熙来攘往的热闹景象所吸引,对于这位从未见识过大千世界的山里姑娘来说,她觉得什么都新鲜都稀奇,什么面人、糖画,什么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还有打把式卖艺的,说书的卖唱的,看得她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一不留神,阿亮那头倔驴挣脱了缰绳,自顾自的撂着蹄子撒了欢,这一下可把虎千斤给急坏了,要知道阿亮的背上可是驮着不少山货,要是把这些东西给弄丢了,她怎么换取需要的日常用品呢? 大街上,阿亮在前面又蹦又跳的撒着欢,后面虎千斤又气又恼的边追边喊,也亏得她脚力强,追出不到半条街,便把阿亮给堵了个正着。 没等虎千斤揪住缰绳,谁知就在这时,杨大志带着臭泥鳅几人来街上巡查,一见有野驴在街道上乱窜,这货连想都没想,掏出枪连开了两枪。 突然响起的枪声顿时惊动了大街上的百姓,逃的逃,窜的窜,叫的叫,鸡飞狗跳,闹了个乌烟瘴气。 有道是驴马受惊猛如虎,阿亮是驴,还是头犟驴凶驴,这下有的好吗? 四蹄撒开,卷起一股驴风迎面冲向了正洋洋得意着的扬大志几人。 若非虎千斤眼疾手快,关键时刻一把薅住阿亮的驴耳,来了个悬崖勒马,恐怕非惹来更大的祸事不可。 趴地的阿亮鼻气连连,似乎很不服气,扬大志更是老气牛喘,金刚怒目。 刚才真够危险的,他没想到一头驴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想到对方的速度会如此迅猛,居然连他开枪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冲到了眼前。 真要是被驴子撞身上,嘿嘞个嘿的,呕吼不至于,但免不了叫娘。 受伤事小,反正他满身挂彩,再添点彩头也无关大雅,但丢脸事大,作为刚上任的治安大队长,威严必须树立,否则今后何以服众? 尽管脸昨儿个就丢没了,但扬大志认为还留下了那么一点点,起码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场虚惊后,扬大志带着手下呼啦一下围住了虎千斤,想趁机讹对方一顿,顺便长脸。 说实话,看着虎千斤的个头以及刚才的身手,扬大志是挺吃惊,但他并不怕。 又不是赤膊单挑,真要是闹起来,凭着自己的手下以及手中的家伙事,一个大姑娘而已,掀得起什么水花? 更何况,对方不过一介卑微的草民,而自己呢?是官,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一个官字两张口,口口声声都是法,王法! 滴溜了两眼虎千斤,有恃无恐的扬大志不免一阵心猿意马,好水灵的大姑娘,身材曼妙,皮肤又嫩,嫩得能掐出水来 如果不是在熙来人往的大街上,起了邪性的扬大志早就按耐不住动了手。 低头看了看撒了一地的山货,什么兽皮、草药、山鸡、野兔 扬大志贼眼转两圈,坏水冒了出来,加了个私自贩卖山货的罪名后,他命令臭泥鳅几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地上散落的山货全部没收。 虎千斤上前辩理,扬大志哈哈一笑,欺骗对方说,想要拿回这些山货,必须先跟他会警所登记在册,否则非但山货拿不回来,还要受到处罚。 就这样,扬大志巧借名目,把虎千斤骗进了警所。 谁曾想刚把阿亮拴好在大院中,等虎千斤天真的走进大厅询问如何登记的时候,杨大志撕下了伪善的面容,狞笑着告诉她根本就没有登记这回事,这一下可把虎千斤给惹恼了。 恼归恼,气归气,但还不至于闹到动手干架的地步,虎千斤虽然是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懂,但她知道打人的后果会很严重,何况对方是警员,又是在在警所里面。 坏事就坏在了扬大志的邪念上。 无耻的扬大志竟然在警所大厅,众目睽睽之下口出污秽浪荡之词,当众调戏虎千斤,说什么只要陪他睡一晚上,就能把扣押的东西都换给她。 一旁的臭泥鳅几人也跟着起哄,淫声笑语、污言秽语,羞得虎千斤满脸臊红、银牙紧咬。 佛还有三分火气,更不用说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家,如何受得了这种下贱的侮辱? 更可气的是,正当虎千斤怒火中烧的时候,色胆包天的杨大志居然肆无忌惮的伸出爪子,毛手毛脚的想要非礼她。 好么,被彻底激怒了的虎千斤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一刻天王老子都要跪! 两三下的工夫,扬大志倒地吐口水泡,臭泥鳅几人也没逃了,跟着趴地一起吐泡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84 好开心 事态还在持续发酵。 等扬大志几人先后被撂倒后,当即惊动了大厅里的其他警员,这些人根本没闹清楚状况,还以为虎千斤是寻衅滋事来了,当即各抄警棍冲了上来。 虎千斤也豁出去了,打一个也是打,打一群也是打,既然没道理可讲,不如动手开干! 噼里啪啦,哎呀妈呀! 噼噼啪啪,额的个娘! 乒乒乓乓,娘嘞个娘! 嚯,警所大厅里杂乱不堪,打骂成片,哭爹喊娘,这叫一个热闹! 虎千斤真够厉害的,人如其名,雌虎千斤威,小兽满地爬。 藕臂一挥,风车呼啸,巴掌一削,遍地惨嚎。 最倒霉的就是扬大志,人在昏迷中,被虎千斤薅住脚脖子抡了起来,抡一圈倒一片,几圈下来,无人再敢近身,至于扬大志 不提也罢,反正没了人样子。 不大工夫,警所大厅彻底变了模样,刚儿还威严庄重,神圣庄严,此刻一地鸡毛,满目疮痍。 椅子,碎了。 桌子,掀了。 文件,遍地。 人员,趴地。 放眼望去,最出彩的还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地哀嚎着的警员们,满脸桃花红,双眼烟熏妆。 好一副祖国江山一片红,奇峰峻岭墨如汁的雄壮美景。 这一下没人敢动手了,虎千斤薅人像拎鸡,抡一个丢一个,谁受得了? 最后,大伙无奈之下,只好让斜眼三去通知赵所长,其他人只围不攻,暂时和虎千斤对峙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等虎千斤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周围的警员们捂脸的捂脸,吹胡子的吹胡子,瞪眼的瞪眼,恼怒中带有几分惭愧惭愧中又透着几分尴尬。 曹满,“呵!” 真够精彩的,可惜没赶上趟儿,否则大可一饱眼福,不用在这遐想连篇,多不过瘾。 事情的始末在清楚不过,错不在虎千斤身上,错在色胆包天的扬大志,不好好管教杨老二,想翘头?嘿嘿,这下缩头了吧! 曹满咂咂嘴,这件事不好办呐! 尽管错在扬大志身上,问题是虎千斤大闹警所,还打伤了这么多的警员,从法律的角度来说,这场官司打起来的话,吃亏的那人一定是虎千斤不可。 咋办呢? 深知官场黑暗的曹满很是为难,有心帮衬对方一把,可是却有些无处下手。 人微言轻,光靠他自己的力量,断案? 断卵子的案! 除非 寻思间他看了看身后的段虎,对方轻轻一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明白了,铁汉柔情,显然黑大头动了恻隐之心。 有了段虎作为靠山,曹满的底气立马足了起来,只是,他觉得有些好笑,莫非黑脸相中了虎千斤? 若非如此,一个非亲非故,素未蒙面的野丫头而已,至于段虎如此用心? 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曹满已尝人事,作为男人来说,还算完整,可段虎呢? 就一黑脸光棍,成天打打杀杀,晃眼老大不小了,再不考虑一下婚姻大事,恐怕老段家的棺材板都盖不住咯。 这就叫糙汉也有思春时,该出手时就出手! 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呢? 曹满暗中一笑,这个月老他是当定了,俗称媒婆说媒,牵一线红绳,续一段姻缘。 就在曹满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虎千斤不耐烦的问道:“我已经把事情说完了,现在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呵呵,姑娘莫急,办案除了要被告人的口供之外,还需要受害人的供词,除了人证之外,什么物证、旁证这些东西都不可少,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到时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曹满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这么麻烦?我还要赶着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回家呢。”虎千斤焦急的说道。 曹满无奈的耸了耸肩回道:“这没办法,既然事情被你摊上了,你就只能乖乖合作,否则我就是想帮都帮不了你。” 说完曹满转身回来到赵所长的身旁,对着段虎微微一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满,这件案子你要怎么处理?”赵所长开口问道。 “其实这个案子吧”曹满故作犹豫之后说道:“此案可大可小,最重要的还是赵所长您的意思如何了?” 赵所长眉梢一挑,小嘴真会吧嗒的,老子倒要看看接下来你如何瞎掰。 “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赵所长想息事宁人的话,我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毕竟事情的起因错在杨大志身上,千斤姑娘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我们只要还她一个清白,这样一来案子也解决了,老百姓听着也高兴,皆大欢喜。” 不等赵所长表态,曹满接着又说道:“如果说不想因为这件案子影响到警所的声誉,那我们大可直接拿下虎千斤,告她走私的罪名,再加上寻衅闹事,殴打警员这些罪名,至少也要做十年八年的牢。” 不等赵所长表态,曹满接着说道:“不过要是这样处理的话,我怕老百姓会不服气,特别是虎千斤来自于老龙寨,那里的寨民一个比一个凶悍,万一对方借机闹事,恐怕事情会闹大,到时就不好处理了。” 赵所长笑哼一声,瞧瞧,刚儿我咋想来着?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简单呐! 这时段虎也开了口,“赵所长,你是个明白人,懂得什么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古人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寒了老百姓的心。” 赵所长眉梢再挑,瞅瞅,又来个舞剑的项庄,不,是个黑脸。 花花肠子真不少,一套一套的。 赵所长脸子一拉,“段虎,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威胁我吗?” “呵呵,赵所长深明大义,懂分寸知深浅,我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如何威胁得了你呢?就像耗子说的那样,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按你的意思来办。”段虎淡淡的笑道。 曹满接着话茬说道:“赵所长,你也不用这么烦心,照我看其实这个案子非但不是件坏事,相反还是一件好事。” “噢?说来听听。”赵所长奇道。 “这不是明摆着嘛,对比起警所的颜面、警员的声誉,更重要的还是民心,如今的世道你我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可是国家的根本所在,我们何必背道而驰,丢了西瓜捡芝麻呢?” 赵所长默不作声,不是在思考曹满说得大道理,而是在权衡整件事的利弊。 如果这件事没有段虎横插一杆,如果虎千斤不是来自于老龙寨,按照他的意思,拿人,下牢,定罪,再简单不过,只是现在 见赵所长一脸踌躇,曹满继续攻心,“赵所长,法理不外乎人情,别犹豫了,你看这大厅里围满了多少老百姓?只要我们公事公办、奖惩有度,还虎千斤一个公道,相信所有老百姓都会鼓掌称颂。” “这样一来,案子结了,还获得老百姓的拥护和信任,说不准上面的人听到风声之后非但不会为难你,还会发来贺电嘉奖你呢?” 曹满不愧是曾经的治安大队长,能掰会吹,嘴皮子的功夫没少白练,听着舒服,最重要的是句句在理。 只不过他的在理去却是建立在某些人的痛苦上,譬如还在昏迷中的扬大志几人,譬如那些鼻青脸肿的警员们。 思考再三,赵所长终于点了头,“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好了,不过有一点,就这么放了虎千斤可不行,怎么的也要让她小惩大诫,否则我们警所的人今后还如何在本县抬得起头来呢?” “我办事您放心,交给我好了。”曹满拍了拍胸脯,又对着段虎挤了挤眼睛,小样子真够嘚瑟的。 有了赵所长同意,曹满再也没有了顾忌,肚皮一挺头一昂,气昂昂神纠纠的迈开八字小步,春风得意。 段虎哼了一声,耗子,有点飘啊。 来到扬大志几人身旁,曹满摇摇头,咂咂嘴,唉,何苦来着? 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哇! 活生生的报应,嚯嚯,报应不爽! 曹满挺开心,但是琢磨一下“报应不爽”四字,似乎有些不妥。 对咯,怪不得老子不爽呢,报应还不够! 抬腿,迈步,下脚 “啊” 臭泥鳅惨叫一声,从半昏迷的状态疼醒了。 挂着两条血鼻涕,怒睁狗眼一看,顿时火了,“谁特么踩老子脚了?” “哦哟,不好意思,踩着兄弟的脚了。”曹满赶紧道歉。 可看在臭泥鳅的眼里 这是道歉吗? 尼玛,嬉皮笑脸,分明是在整人! “曹满,你几个意思?” “呵呵,刚才是意外,不过正好,既然你醒了,省得我再麻烦,兄弟,我想找你问一下刚才的案情。”曹满露牙龇笑着问道。 “问案情!你以为你是谁?”臭泥鳅更怒了。 “嘿嘿,老子不才,正好是此案的主审人,不信你问赵所长。”曹满指了指身后。 “你” 臭泥鳅不出气了,因为他回头一眼瞅见了赵所长阴沉似水的老脸子。 “兄弟,别闷声不出气,这样不好,大家的时间都宝贵,说说,刚儿发生啥事了?” 臭泥鳅气恼一声,“还能啥事?老子被虎姑婆揍了,这个野娘们,目无法纪,发凶斗狠,还不赶紧抓了她,以儆效尤!” “原来如此。”曹满再抬腿,迈步,下脚。 “啊” 又一声惨叫,凉米线抱着脱臼的膀子醒了。 臭泥鳅眼角一抽,卧槽,还来? 和刚才一样,凉米线破口就骂,只是没等骂畅快便偃旗息鼓,没办法哇!今时不同往日,光辉加身的曹满,谁惹得起? 至于回答案情,凉米线够毒辣,“抓了这个野婆娘,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上烙铁,不废了她,老子自废!” 自废? 曹满一阵咋舌,这货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是 兄弟啊,今非昔比,真要是割了小毛蛋,你也没地去,啧啧,可怜咯! 问完了案情,曹满 抬腿,迈步,下脚! “卧槽!” 折耳根怒吼一声,大梦方醒。 臭泥鳅、凉米线同时嘴角一抽,卧槽,又来? “日,啊” 一声哀鸣,老火腿醒了。 臭泥鳅,凉米线,折耳根三人嘴角同抽,你姥姥的,有完没完? 依次问完了几人,曹满没再抬腿下脚,不是同情心作祟,而是扬大志已经那样了,别说踩几下,就是踩几十脚对方也不见得能醒来。 除非上烙铁,那玩意老过瘾,烫一下一溜烟,滋一下能闻见肉香,管你钢牙铁齿还是金刚铁骨,没几分傲气根本挺不住。 看着愤愤不平的四人,曹满笑了个和蔼可亲,“哥几个,案情我基本掌握了,至于如何结案,这个嘛” 曹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得四人抓耳挠腮,抓哪哪疼,挠哪哪痛,好痛苦。 “难,啊!” 俩字一出,四人当即不干了,“曹满,你可不能假公济私,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是自家兄弟,你的胳膊肘可不能朝外拐。” “哥几个,先别急,听兄弟我慢慢道来。”曹满不急不缓的说道。 四人齐翻白眼,能不急吗?俺们都伤成啥样了?就等着结案后回家养伤,在这耗着?你耗得起,俺们熬不起! “实话告诉你们好了,我是有心替你们做主,可是赵所长却不这么认为,说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有民心民怨等等乱七八糟的话,所以” 四人齐瞪眼,“所以咋样?” “所以只能委屈哥几个了。”曹满怜悯的说道。 四人脸色一苦,不等哀怨一声,曹满的话又来了,“不过有一个法子你们可以试试。” 四人齐视曹满,目光灼热,内心骚动。 “赵所长这人面冷心热,只要你们哥四个一起去求情,看在都是弟兄的情面上,没功劳还有苦劳,兴许他心动了呢?” “要不,试试?”曹满耸耸双眉,怂恿道。 四人齐刷刷的摇头,赵所长的脾气谁不知道,吐口浓痰能淹死人,找他求情?除非扬大志还醒着,就他哥四个,跟四棵杂草似的,划拉一下都能夭折。 曹满无奈的拍了拍凉米线那条脱臼的膀子,“啊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响遍大厅。 曹满,内心一片,哇哈哈! 心花怒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