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剑英雄传》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一回 登丰楼兄弟题词,圜丘坛言官获罪 第一回登丰楼兄弟题词,圜丘坛言官获罪 月色如洗,一条青石路延伸处,直通两扇朱漆大门,那两扇大门在月光照射下仍是闪闪发亮,就在这朱门背后的高墙大院之内,时才却发出一阵阵惨叫,放佛是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刑场,纵然是刚刚咽气的死人听了,也得吓醒,恐怕方圆数里之内都能听见。 惨叫声方停未停,也不知是否惊动了官府,却早已经引来了七个江湖中人,各个是飞檐走壁,窜上跃下来到了朱门之外,空气中早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若非这几个都是跑过江湖的,但就是这股子腥味,早就让他们怂了胆子。头前是两个秃瓢和尚,一身灰布衣,手里各都拎把禅杖,沉甸甸的分量着实不轻,后跟的几个作道士打扮,早就把背上长剑捏在手里。 这七人正待入内一看究竟,却不想那两扇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来。 借着月光看去,那人额中间似是有一指见宽的旧疤痕,分明是庙里的二郎真君。瞧也未瞧个清楚,那人张口说话了:“海沙帮勾结倭寇,残害百姓,该有此下场。诸位既然是少林、武当的朋友,咱们就不要相互为难了!”说完踏着大步,消失在月光下,只留下一双湿漉漉的脚印在青石板上,在月光照着下,似是习字的娃娃,撒在宣纸上的墨汁。 这七人可都是练家子,早已经行走江湖多年,可就在方才,一个个都举着兵刃,却似是魇着一般,手脚都不听使唤,只眼巴巴的看着那人离去。良久之后,这七人回过神来,仗着本事进入院中一看,这把这活生生的七条性命吓了个半死,一个三进的院子,足足有一百來号尸体,一百来条人命是无一生还。 当下这七人报官立案不提你但是这江湖上就多了一个“灵屠”的称号,这是后话,且先按下不表。 话说那汉子行了没有多久,身后却跃出个人来,这人书生扮相,身后背了一物不知是何,张口言道:“二哥,都结果了?”那人应了一声言道:“都结果了。那个鸟帮主着实了得,我与他对了有十三掌,这干鸟人,祸国央民,怨不得我。那帮倭贼害了咱们多少百姓,杀了我们多少兄弟,今夜你哥哥我还嫌少了!”说话间从那书生打扮的背上解了包裹。那书生打扮的言道:“二哥,离此向南不远处有条河,二哥先到河里洗过再换衣物不迟。我再去探探有没有人跟来!”说完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剩下那汉子径自向南找河去了。 列位看官,这动手行凶的汉子姓张名继表字承文,这书生打扮的姓李名鸿字飞云,二人都在俞大猷军中供职,只因二人都通文墨,所以此行才派他二人前来,至于二人究竟奉何命而来,且请耐了性子往下看。 话说这二人是舟车船马,一路北上,来到了京师。二人依例来了馆驿宿下,早就递了公文上去,几日间不见传唤,又下起了几天春雨,这一日方晴,二人索性在京城四处转悠,只因久在军中,哪里见过这等热闹,东转西转来到了一出繁华所在。 时值日中,二人腹中早已饥饿,眼见一座楼前几棵垂柳甚是高大,春丝方吐,树下停的车轿都是锦装绣饰,气派非凡,转过弯来一看,浩然三个大字:“登丰楼”,李鸿言道:“‘登丰楼’顾名思义多半是五谷丰登之意!”张继言道:“飞云,你我今日索性就入这登丰楼如何呀?”那李鸿欣然答应,当下二人左摸右摸,银钱足够,便上了二楼,找了间靠窗的位子坐下,一面还能瞧见街景,楼下那一棵垂杨树枝条延伸,恰好半挡在窗前,作了天然的帘子。 二人心下顿时爽快不少,营中军汉也不挑剔,只吩咐二捡了招牌菜只管上来,又要了一坛女儿红吃将起来。起初李飞云还劝着张二哥少喝,言讲有公务在身,岂只没几杯下肚,自己倒勾起馋虫来,索性唤来二,换大碗。却瞧见楼当中间一面粉壁之上稀稀落落有人题了诗文,那二慌忙解释道:“两位爷台有所不知,我们这登丰楼虽,可在京城里还算有些名气,来往往的不是有钱的官家,便是读书的仕子们,偶有喝得兴起的,便临时作起诗文来,因此店预备了这几面白粉墙,以备客人们尽兴,只是另算几文钱罢了。这粉墙写满便刷一次,真有读书人还捡了题了好的争相传阅,店因此也得了些名声。” 未等二说完,街上顿时想起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有两个骑马的官差当前净街开道,赶后面是一众当差的压着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的驰过,好不威风。那二见状解释道:“看样子两位爷台是出来京城,有所不知,当今的圣上诚心瞻仰道学,传闻在宫中时常请来得道的高人论道参悟,近年来又在宫中宫外修了好几座祭坛仙殿,时才这批官爷,怕就是严阁老派去从各仙山取来的石料木材!” 二人闻言低头不语,那二见无事,早就转身离去。 二人又吃了几碗,李鸿张口言道:“二哥,休怪弟多嘴,圣上糊涂,教朝政把持在他严嵩父子手里,咱们俞帅怎么也跟着胡闹!咱们在前方杀敌抗倭,粮草转运,自该由朝廷会同地方共同补给,你说咱们兄弟若是献了那把宝剑,圣上当真能调得动严嵩父子,尽快发来粮草?” 张继叹了一口气,言道:“俞帅自有难处,也是情不得已。朝政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左右的!但愿你我献了这宝剑,圣上能体会俞帅的苦心啊!” 李鸿言道:“二哥,这宝剑当真无价?那伙子倭贼一路追来,又撺掇海沙帮用镇帮绝学寒沙掌的秘籍来换,到头来海沙帮的高手一个不剩,你说值也不值得?” 张继答道:“我当日在房梁之上听到,那帮倭贼一路追杀,就是为了得到这把宝剑,好拿这宝剑去换海沙帮的秘籍,怎奈抢夺不成只得联合海沙帮的合力抢夺,要不也不会中了你的计,教我来个一打净?”李鸿张口道:“哎,二哥,此番是你不对,你既在梁上听到他们对话,怎的不说与我?再有,那海沙帮当真肯拿秘籍去换?”张继哈哈一笑:“秘籍教你去练,你又不要!再者说了人都死了,还提它作甚。那海沙帮帮主既然已经学会了寒沙掌,给了又能如何?许是早有抄录也未可知。”说完端起碗来言道:“此剑名为‘镇岳’,乃是先秦的宝剑,算来也是无价之宝,圣上见了此剑,必定是高藏于高台道场,军粮之事,必定是成了九成。”又叹口气道:“今日你我兄弟就喝个痛快,待交了差事,早日回到军营!” 二人端起碗来饮了一阵,酒至酣处早已经日头向西,李鸿正自兴起,突然大叫道:“二,拿笔墨来!”那二早就端来笔墨,李鸿走到粉墙下握笔在手,饱蘸浓墨,笔走龙蛇处,赫然是《金缕曲》,那二识得,从头读下: 城上垂杨袅。向南天、天连海雾,云深星杳。千里茫茫城下梦,到此相如顿老。人道是、仙宫飘渺。铜雀瑰台高筑处,锁春来、谁见春行早?枝上露,应残照。 那李鸿写完这几句,将笔随手丢给二,复又走回桌前,举起坛子,咕嘟咕嘟就是几口,口称:“痛快!痛快!”李鸿正自大呼,却见张继走了过来,早有二添足了墨汁,那张继伸手接笔处,二吃了一惊:这汉子无名指和指竟然从根里断了,光秃秃的,看来实在别扭,又如何能题得字来?只见张继三个指头夹了笔,往下续了起来,那二见这字虽比不了上面那位飘逸,却多了几分工整,也便读下: 害愁尤怨金樽。想江湖、渔舟烟水,访梅一棹。重唱前人忧乐曲,那枉峨眉褪了。待归鹤、飞来华表。须恨秦楼生妖气,点青霜、还戴簪花帽。且殢酒,醉山倒。 写罢二人相视大笑,早有李鸿从怀中摸出些碎银子赏给二,那二领了赏早辞了谢不表。兄弟二人又是痛饮一阵,方才散去。 当夜回到馆驿无事,到了第二日晨起,二人洗漱刚毕,正商量道:这递交表文已经多日,为何还不见传唤?突然间听得脚步嗖嗖,张继惊轻声对李鸿道:“被围了,有三十来人,具是高手”一语未毕,早就有两个大汉破门而入,紧接着两两一组一共走进来八人,各个手持钢刀,为首一人张口就言道:“锦衣卫办案,皇城重地,天子脚下,烦请配合!”另一人手里拿个镣铐,留一头在手,另一边早就扔了过来,张口说道:“有人告你二人在登丰楼题什么返诗诽谤圣上,奉上头之命,传你二人问话。锦衣卫规矩问话的都得戴镣铐,二位既是军中之人,我就不必多说!”李鸿对张继使个眼色,二人只由得拷上,锁镣加身,这李鸿气沉丹田,两臂发力,才知厉害,这镣铐当真结实。其中一个壮汉笑道:“这锁镣乃锦衣卫特制,唤作‘缚妖索’,任由你武功再高,也休想绷断!”一语方毕,忽听得“啪”一声响,紧接着“叮叮”一声,李鸿手上的镣铐却被砍断,这一干锦衣卫顿时慌了神。 原来是张继早已经绷断锁链,转身间从李鸿背上抽出一物,砍断了李鸿腕上的镣铐,剑吟未止,只见张继左手拿一把宝剑,剑宽三指,长三尺余。张继扬声言道:“我二人奉俞帅之命,来京为圣上献剑,献宝之后,再拿我二人不迟!”李鸿接道:“俞帅早就上表进京,圣上怪罪,看谁来带担待!只怕出了差错,你们几个狗头还不够杀!”。这一干锦衣卫无奈,只得飞报上峰,咱按下不表。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却说这登丰楼上,次日来位来了位客人,簇拥着三四个文士,各自衣着华贵,恰巧落座在张继、李鸿二人坐过的位置上,几个点了酒菜吃喝谈论间,却瞧见那阕《金缕曲》来,上篇书法龙飞凤舞,骨力坚挺,是草书,下篇却横竖规矩,是楷书。早有二言讲昨日二人提笔前后续写的事来,那领头的反复吟咏,足有十遍,捋须大笑曰:“好词!好词!”从旁的不解问道:“先生经典文章,早已名扬海内,这等笔墨,学生看来也嫌鄙陋,如何入了先生法眼?”那领头的笑而不语,连饮三杯,然后转头言道:“你等且将这词句抄写下来,务必要在京师学子间,流传起来!”复饮三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对二言:“此强旬月之内,不得粉刷!”说完道扬长而去。 只留下同来的几个文士,要来纸笔,依言誊抄,而后纷纷竞相奔走传阅。前有文坛领袖金口夸赞,后有诸多才子往来勤劳,三日之间,这阙《金缕曲》便在京师学子间传唱开来,一时间,京都学子间流传开来对严嵩父子把持朝政,谗言惑主,欺君罔上的谩骂声。 这位文士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大儒,清流领袖杨文泰。却说这杨文泰离了登丰楼,回到家中连忙焚香祷告,提笔剧表,三日便后联合这一干御史言官,联名参奏严嵩严世蕃。这一干人嚷着要见圣上,当面陈奏,早被御林军拦在禁宛之外。这杨文泰却是个刚犟之人,哪里罢休,鼓动着一干人,说话间就要去敲登闻鼓。 早有人飞报圣躬,时嘉靖皇帝正在圜丘坛验查孟夏祈雨事宜。嘉靖皇帝腰悬一剑,正是张继、李鸿二人所献,左手间拿了一张纸,看了又看,呵呵一笑,回头对身边的人讲到:“想不到我大明的军士也能作词。”言罢一笑:“传话到内阁,命严嵩马上敦促,务必在十日之内将粮草交到俞大猷手中!” 良久以后,又张口道:“锦衣卫带来的那两个军士就地释放,革职永不录用。” 又过片刻,张口道:“领头闹事的杨文泰午门斩首,命锦衣卫统领宋忠,查抄杨家,男丁一律流放三千里,女眷充作军妓。” 单说这锦衣卫统领宋忠,一面领人去抄家,将张继、李鸿二人释放出来,已是十日之后。二人脱了身,既知已被革职心中闷闷不乐,连日来索性就在京城经多方打听,得知粮草之事圣上早有旨意,心下稍宽。又听闻杨家之事,心下大为愧疚,张继言道:“杨家之事,皆因你我而起,杨氏家眷后人,你我理当搭救!”李鸿以为然。 这二人是数年间走南闯北一直打听,历经艰辛寻访杨家的后人,这是后话,且请看书中慢慢道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二回 李飞云应求入长安,楚江寒依命下江南 第二回李飞云应求入长安,楚江寒依命下江南 “古来何事伤心?佳人经弃江湖处。蛾眉暗锁,玉簪斜坠,怅双燕侣。云起高台,风生千里,阴晴谁主。对衰衣瘦马,两三村落,羊肠道,愁如雨。不恨十年羁旅,恨长安、关山难渡。匣中剑在,梁公何必,讨君王谕。摘斗移星,平沙净寇,泛扁舟去。料东篱问酒,桃源月饮,应无人妒”。 原本寂静的村庄,被这一段《水龙吟》唱词打破,夹杂着马蹄声踩落在泥水中的声音,竟使人分不清这唱腔究竟是激扬,还是深沉。时值初秋,北国的草木早见凋零,又逢一场暮雨刚过,更生丝丝寒意。但见马上一人,方才唱罢,复又从腰间,取出一物吹了起来,正事刚刚所唱之调。但见那人脸生四方,面如冠玉,约三十来岁,一望去便觉非凡,惟有身上长褂,却被污损,由于被雨水淋湿,早沾在马背上,如此情形,若是待嫁的女儿家看见了,也情愿为他浆洗这一身的风尘。 列为看官,这人便是在登丰楼上题过此的那位李鸿李飞云。 光阴流转,早可就是十年以后了。这李飞云却不知从何时起爱上吹箫,一支玉箫从不离手,故江湖上早就唤作玉箫剑。十年间他一面行走江湖,一面苦苦打听杨家后人,可谓是吃尽了苦头,闲话休提,咱们言归正传。 且说这玉箫剑一曲未罢,忽然大喝一声“出来!”。由打两边窜出七八个彪形大汉,各个一身黑衣手持钢刀,挡在前面。那马似久经这等阵仗,竟也毫不惊慌,竟停了下来。当前一人躬身下拜,开口便道:“标下陈七,奉金刀、木剑二位总捕头之命,特在此恭候飞云先生!”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上来,那玉箫剑随手接来竟看也不看,张口便道:“可是有了什么变故?”那大汉答道:“二位总捕头让标下转告,近来陕西绿林道上出现了一柄‘镇岳剑’,各大门派争相抢夺,死伤无数,请先生代为查察!”玉箫剑听罢,良久不语,略一拱手言道:“请回复二位总捕头,某往这长安城内走上一遭!”言罢便打马前行,当时不见了踪影。 夕阳西下,官道之上,行人渐没,靠近路北有一家客栈映入眼帘,楼高二层,朝南立一面旗子,上书四个大字“云来客栈”倒也写的工整。此处靠近长安,平日行人来往不绝,即便日暮时分,这店之内倒也热闹,远远便传来二传菜让座之声。 且说这玉箫剑李鸿李飞云行至此处,早已腹中饥渴,更别说胯下宝马连日赶路,也需饮水食料。一面吩咐二伺候牲口,一面进店叫了一壶酒几样菜,就着一大碗手擀面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方要回房休息,忽然走进一伙人来,为首一人,僧袍齐整,秃瓢苍髯,手持一柄降魔掌,一看不下五六十斤。李鸿定睛一看,但见其人宝相庄严脚步沉稳,便认出是少林寺真字辈高僧,其后二人,约莫四十出头,相同打扮,戒衣青鞋,手持佛尘,后背长剑,许是武当派高人。其后诸人,俱各携兵刃,或男或女,有老有少,僧俗尼道竟有二十余人。只见诸人一桌,也不多说话,各要了荤素酒饭也吃了起来。 那李鸿复向二要了一壶酒,一样菜,靠边而坐,不禁思量起来:这伙人马俱是各名门大派子弟,今番聚在一处,定时为了那宝剑而来剑而来。连日来一直想不明白:十年前,这把宝剑明明是献给了当今皇帝,又怎么会在此间出现?且不管如何,为了区区一把宝剑,江湖定然是又起杀劫。 但细看这些人,有昆仑派成名已久的阴阳二子,崆峒派派的铁手道人,素服持剑者二人,其一是个女子,体态丰腴,面如碧桃,多半是峨眉山新近成名的千手剑、百臂钩,其余诸人,俱不能识得。 玉箫剑正沉思间,忽听得座中有人大骂淫贼,众人回头看时却箫剑正沉思间,忽听得座中有人大骂淫贼,众人回头看时却是那千手剑欧阳岳,紧接着碗碟横飞,浆汤四溅,一声嗡嗡,千手剑早已宝剑出鞘,刺向同桌一粗衣少年。李飞云暗吃一惊:好快!也不容他多想,却见那少年不慌不忙,竟伸出右手二指,凭三寸血肉夹住来剑。这座上可惊坏了玉箫剑:凭我十数年苦学,不计寒暑,废寝忘食尚自不能做到,想这少年不过二十出头,便打娘胎里练起,也不可能做到,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又看那少年剑眉丹凤眼,四方口,虎背熊腰,虽一身粗衣,却是英气逼人,怎么也不像是个轻薄之人,但这欧阳岳出剑相刺,却是教人犯疑。只见那少年嘴角上扬,开口便到:“千手剑,好大的名头,在爷看来也不过如此!奉劝老兄回山苦练个十年八年,再出山不迟,免得辱没了你峨嵋派的名声”。此言一出座中登时大惊,有脾气大的登时破口大骂,玉箫剑心道:原来这少年人却是来斗狠扬威的!欧阳岳出手之间没有讨得便宜,立马气沉丹田,暗用内劲,本想使出一招“游龙翻江”,这招重在丹田提气,用劲与臂,手腕翻转,双手互换,专破二指禅之类的外功,或是锤钩之类双手兵器锁住手中宝剑,当年老师传这招时颇为得意,自己也是自苦练,不想此刻,提起用力,有如石沉大海,真不知对方年纪轻轻,究竟有多大修为炼有何种神通。 这欧阳岳一招不成,右手弃剑,左手由打腰间摸出一枚燕子镖来,原地一个转身,口中叫道:看打!那少年竟动也不动,忽听得“叮”一声,竟是旁边那位百臂钩沈秋月以长钩挡开飞镖,没等美人开口,那少年却道了声“也罢!”。 这一闹可就惊起了满座的好汉,但见一虬髯道人张口道“好狂妄的后生!凭你的道行,也能接住这峨眉派的燕子镖?我来问你,你是崆峒派哪位门下?”众人看时,却原来是崆峒派派的铁手道人。那少年却立而不答。 铁手道人随即言道:“吾非别人,乃是崆峒派派的铁手道人是也!我来问你,你是我崆峒派哪位师兄门下?”登时座上哗然,谩骂之声夸赞之语各自有之,谩骂者言崆峒山门徒好勇斗狠毫无规矩可言,夸赞者却说这崆峒门下果然了不起。 那少年问得此言登时脸色大变,慌忙附身下拜,口称师尊,“弟子楚寒江,不知师尊仙驾在此,妄为造次,伏祈恕罪!弟子是紫阳真人门下,近日课满下山回家,路经此处,这才,这才”这么一来,峨眉山千手剑欧阳岳面上可就挂不住了,他与师妹二人新近成名,正是春风得意,不想今日栽在了崆峒派无名子手上,日后传出江湖,可就面上无光了。但听得铁手道人呵斥道:“刚刚下山,就在此争强好胜,紫阳师兄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还不快向峨眉山两位师兄赔罪!” 楚寒江听了此言不觉面红耳赤,躬身便是一礼,那欧阳岳亦是两耳发红,支支吾吾不知所答,倒是那百臂钩拱手还礼,眉眼间倒多了几分娇羞。这座上玉箫剑看在眼里,不由在心底暗暗赞道:这沈秋月倒着实了得!若非方才一击,倘教那少年空手接去飞镖,这峨嵋派今日可要颜面扫地了。 此刻却又落落大方,不失名门之风真是巾帼不让须!此间复有恢复如常,那楚寒江左右没趣,匆匆别过诸人,离了客栈。 却说这少年楚寒江,祖籍江南,自幼随父母做生意来到长安。 笔者有必要说明:这楚江寒的父亲,正是当年弹劾严嵩反而获罪的杨文泰的知交,杨文泰生有一女,早与这楚江寒订了娃娃亲。当年杨文泰获罪造难,消息传来,楚江寒的父亲却早已经离世。留下孤儿寡母难以经营,这生意也日渐凋零。 楚江寒九岁那年,一日家中来了个游方道士,见了这孩子便说根骨奇佳,将来必有作为,便要将他带上崆峒山授他武艺,楚母知那道人并非凡人,便狠心让他离家学艺,这一去便是十二个寒暑。这孩子却也踏实,其间偶有回家,看过母亲,便匆匆收拾换季衣物,复又回山。单说这一日早课方罢,师父紫阳真人便叫他前来,说是师徒缘分已尽,命他即刻下山,并嘱咐要他好自为之。楚寒江跪在师傅门前一连三日,苦苦哀求,师父却是理也不理。知道师父心意已决,楚寒江却是连随身衣物也没带,径自下山去了。 这楚江寒一路上马不停蹄,没几日便来到家中,但见家中无事,母亲康健,倒也开心不少,却只说业已艺成下山,回来侍奉母亲,楚母自然高兴,当下杀鸡煮酒,忙的不亦乐乎。 才过没几日,这天晚饭刚罢楚母便将儿子叫到跟前,开口言道过没几日,这天晚饭刚罢楚母便将儿子叫到跟前,开口言道:“我儿二十有一了,当年你爹爹在你这岁数,孩子都一岁了,这些年你上山学艺,娘也没帮你张罗,如今你已学成归来,自该成家了。只是这其中有一事,倒教为娘好生难办!” 楚江寒欲要张口相问,然婚姻大事,历来父母做主,自己虽深山十数载学武,老师却也不曾多管,道家典藏却从未看过几卷,只是母亲让读的圣人书卷,倒是常年夜读,关此人伦孝道,自不必开口多问。 楚母见孩儿不敢多问,便走进里屋捧出一个宽月二尺的盒子,中有一物,徐徐展开,竟是一副画,画中是一女子正在抚琴。江寒虽不识丹青,却也觉得这画中女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楚母言道:“你爹爹生前虽是布衣,却乐善好施,记得有一年你爹爹在京城跑买卖,路遇一姓杨的书生被歹人抢劫盘缠,身无分文,疾病交加,你爹爹便周济与他,其后几年,我与你爹爹在江南却又碰到他,不想他已皇榜高中,作了御史,这才知他姓杨名文泰,于你爹爹是同乡。你爹爹平素也好弄些诗文,一来二往他们却成了好友。那杨家无子只有一女儿唤作若,你爹爹便给你定了娃娃亲”。 楚江寒却问道“娘,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才多大呀?后来你爹爹过世后为娘便和你在西安住下了,联系自然就少了,后来杨家得罪了朝中什么人,杨文泰被当街斩首,杨家男丁俱被流放,女眷一律充作了官妓!” 江寒听得大惊,不禁问道:“那她?……娘,这画中人又是谁?” 楚母叹口气,缓缓说到“你上山学艺年后,杨家托人捎来一封信和这副画,画中的女子,应该就是若了!为娘当时没太在意,书信也就当场烧了,不想未过两月,城中便盛传杨家遭灾,此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江寒道:“娘,那他们定是遭了灾了” 只听得楚母振色道:“儿啊,你说倘若这画中人尚在世,你娶是不娶?” 楚江寒想都未想,立即答道“娶啊,有约在先,怎能失义。” “糊涂!”却听得楚母大发雷霆,拍桌而起“你爹爹生前虽是布衣,却也知诗书、重名节,若是这若还在世,定然早是个风尘中人,你如何娶进家门?岂不是要给你爹爹蒙羞,给我楚家祖上蒙羞?” 楚江寒欲再言,但见母亲发怒,哪里好敢多张口?随沉默不语。 但听得楚母复言:“儿啊,为娘要你去趟江南,这杨文泰一家虽没了,可他在江南还有个结义兄弟,本在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当差,姓叶名开,后因杨家之事,弃官不作,为娘已经托你师门中人打听过了,现就住在四明山三贤庄,你只需将这副画送到,言明婚约取消,也不失了咱们楚家义气!” 当夜母子二人商量停当,楚江寒却是一夜未眠。次日楚江寒辞了老母,便由打西安出发,直奔四明。 这一去,便引出一段江湖奇事,武林风云,且听笔者慢慢道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三回 卧凤山群雄争剑,康安村四魔行凶 话说这楚江寒领了母命,转眼已经来到河南境内。但见这地界多是平川唯有眼前一座山因映入眼帘,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只公鸡卧于平原之上,旁边尚有村落围绕,树丛环抱。 这楚公子一面打马前行,一面拿出干粮,在马背上吃了起来。忽听得马蹄阵阵,但见两骑飞奔而来,楚江寒急忙运功相听,一个沙哑声音说道:“咱们得加快脚步了,咱们接到二位师叔之名也已三日了,这般耽误,岂不是讨骂!”一个细生道:“怕什么,前面就是卧凤山了,不消片刻,你我便到了,再者说,此番各门派遣派高手下山,说是为了维护武林,哪个不是为了那把宝剑而来?你我去得越早,不过是拼杀越早!我说师哥,你能不能长点心眼?” 楚江寒心道:原来上次那波武林高手都是为了什么宝剑而下山,怪不得连我派中行踪不定的铁手道人都出面了,看来这柄宝剑定非凡物!左右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待我前去瞧瞧热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宝物,也值得这么多人争抢! 主意既定,也不管那二人再言语些什么,便向那卧凤山打马疾去,不一时便来到山脚!却见农人忙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谷,楚寒江也不去管那伙武林人何在,却在田头与一老仗聊起这卧凤山来。那老仗言讲,祖辈相传,此间原无这山,不知何世,天边飞来一凤,卧于此处,竟不走了,凤眠于此,日换月移,就幻化此山,后来附近村民以为有凤凰庇护,便都纷纷迁来此处定居,为图吉利便唤作‘康安村’,已不知过了几世。又传闻,此间定有英雄出世,只是过了这许多世,此处居民只是农樵耕居,哪里有什么大人物出世? 楚公子听得兴起,索性在这老仗家里借宿一夜。是夜即将二更时分,渐闻后山之上呼喝之声起,楚公子翻身下床,留了些碎银子,便直奔后山而去。 未至半山腰,忽见月光之下一黑影向自己飞来,楚公子大惊,慌忙回身就是一掌,这一招叫作“空穴来风”,乃是恩师紫阳真人所传,掌法有三十六路,唤作“风灵掌”,出掌看似棉柔,实则有千钧之力,与乾坤金刚掌各主阴阳,齐名当世,乃是崆峒派镇山两套掌法之一。不想那黑衣人也出掌相迎,楚江寒只觉一股寒意从掌上直导胸间,登时觉得手掌发麻,气血翻腾,不由后退两步,几乎摔倒。心道:好险好险,这人只需再用半分力,我恐怕就要被打伤了!却看那黑影也是一震,不过身在半空中,随即凌空一个翻腾,竟跃上一棵大树!那黑衣人张口便道“好子,世上能接住我这一记玄阴掌的,还真不多!风灵掌名不虚传”声音却阴冷刺骨,听来使人生厌。楚江寒一口气未稳,如何能开口说话。只听那人又张口道“看来如需胜你,得费些功夫,也罢!今日算你走运,爷爷有事,就先走了!”说罢竟凌空一跃,登时不见了踪影。 这楚江寒气不打一处来,平白无故受人一掌,险些受伤,一口气回过来,便破口大骂“无耻老贼,下次别让爷爷碰上,要不然,定要活剐了你!” 忽听得身后一身嗤笑,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凭你也能够活剐人家?” 楚江寒又吃一惊“莫非是我学艺不精?怎么今夜两次有人出现在我背后,都不增发觉?开来还得勤加练习,多留心眼,如若不然,真是危险!” 回头看时,只见一人像落叶般飘在三丈开外,借着月关打量,却见这人以纱布蒙面,一袭玄衣紧身而着,腰肢说细不细,说粗不粗,哪一处都恰到好处。但见款款走来,紧接着便闻到一股香味,让人好不舒服。 楚江寒自幼便在深山学艺,哪里见过这等尤物,不由得想入非非,心跳加速。 那女子又开口说道:“你可曾听说过湘西四恶吗这便是四恶之首,九头阎罗!”楚江那女子又开口说道:“你可曾听说过湘西四恶吗这便是四恶之首,九头阎罗!” 楚江寒虽初入江湖,但这四恶之名还是听山上的师兄弟们说过的,这四人生平杀人作恶,无论官府还是黑白两道都曾下手捉拿,俱被逃脱,老大被唤作九头阎罗,掌上功夫尤其了得,老二老三是孪生兄弟,并称作黑白无常,各自善使哭丧棒,这老四善于用毒,江湖上被称作追魂判官更兼轻功绝顶无人敢惹。江湖中人对这四人是只知其号而不知其名,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楚江寒却说“哼!别人怕得,我却不怕,如若叫我碰到,定要他们好看!” 那女子却也不多说,只来了一句“怎么,你崆峒派也来抢这宝剑吗?”也不等楚江寒回答,那女子又道“我劝你还是远离此地的好!”说罢双脚点地,竟凌空飞去。 楚公子暗赞道好俊的轻功!又想到如若她能摘下面纱,叫我看一眼也就知足了,竟后悔刚刚忘了问其姓名,如若下次见到,定要问其姓名。 正欲拔腿行时,却闻喊杀之声顿起,楚江寒连忙运起轻功,向着喊杀之处奔去。果然未行半里,就见百十来号人各举火把,竟将这一处照耀如同白昼。火光闪耀处,但见两条人影一黑一白左冲右撞,顷刻间,打翻七八人,叫痛声呼喝声省省入耳,好不凄惨。楚江寒寻找一棵松树,枝烦叶密,高达数丈,正好躲藏。 忽然一声大喝:“众人退下!”,声如雷吼,好似晴天霹雳,想绝山间。只见一圈火焰围成十丈左右一个圆,里里外外站了有三四层。圆中间跃上七八人,当中一人,僧袍秃顶,手持一柄降魔掌,楚江寒虽不认得,却知是少林高僧。身边一人虬髯道袍,却是同门师叔铁手道人,其余各僧衣道袍,手持兵刃,一看就是各派好手。一声佛号唱罢,当先那僧人开口说话:“贫僧少林了真,奉劝各位,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将这宝剑交与各大派共同处理,以阻止这武林杀戮!” 圈中黑白衣者二人齐声道:“笑话!武林中盛传,得了得了此剑便可无敌天下,你等多是出家人,也来此间争斗,说什么慈悲济世?哼哼!真是天大的笑话!” 话音刚落,早有一高一矮身穿道袍着各执长剑,刺了过去。那两个黑衣人哪里肯让,各舞动哭丧杖占了起来。 只听得金钢剑瑟瑟生风,哭丧杖呼呼生威,衣袍过处犹带千斤力,人影闪处好似舞蛟龙。四条人影交在一起,只把个场上辈们看了个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转眼过了五十回合,这阵上,见这昆仑阴阳二字一时不能取胜,早跳出崆峒派铁手道人,一双铁掌使出乾坤金刚掌直取黑衣人,未及七八回合,那黑衣人渐落下风,那大和尚见状,舞开五六十斤降魔杖,又直取黑衣人,那黑衣人一根哭丧杖左右招架不住,左肩之上早被打了一禅杖,一个踉跄复又挨了一剑。这圈里,白衣人见同伙受伤,高声长喝“天杀的老大,吸完血没有啊?你再不来,咱们兄弟就见不着了!” 众人见这魔头又呼唤同伴,不由得慌了神。又跳出三人各使刀剑来攻白衣魔。这二魔纵然武功高强,却也抵不住众人夹击。未及数合早被刀剑砍中,早已带伤,二人两背相靠,喘息不定。忽见一道白光直击二人相靠处,那二魔鬼俯身相让,黑衣人背上一物早被长剑挑去。楚公子躲在暗处看时,原来是自己上次戏弄的千手剑,但见他挺胸昂首走到师妹面前,开口便说:“怎么样?师妹,咱应了你的,就绝对能办到!”说着打开包裹,露出一物,楚江寒由打远处望去,但见那物约三四尺长,许是大家所说的什么镇岳剑了。 百臂钩却说:“我看还是交给少林了真大师” 未等言毕,一个细声音开口骂倒:“姓欧阳的,你乃辈,怎配持此剑?”楚江寒只觉这声音相当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那千手剑却冷哼一声,淡淡道:“怎么?昆仑派适兄想抢不成?” “我二位师叔与众位老师苦战多时,却被你坐收渔利!哼!哼哼!好!好得很!好得很呐!别人怕你,我适剑何惧之有?”言未必,便挺剑相刺,凌厉之极,正是昆仑派“玉峰二十四剑”中的中的一招“一剑横空”,那千手剑弃了掌中剑,右腿略一前迈,只听得一声剑吟处,寒气逼人,剑光过处,一颗人头并半截残剑落地,那姓适的早已倒落在地,身首异处。原来这千手剑竟然拔出了那柄宝剑!众人大惊,惊的是这宝剑如此锋利!惊的是这后辈下手如此狠毒! 一个沙哑的声音痛哭起来“师弟啊,前不久你还教我慢来拼命,不想此刻,你却先我一个沙哑的声音痛哭起来“师弟啊,前不久你还教我慢来拼命,不想此刻,你却先我而去!”登时十几人跪在地上收拾遗体。人群中唱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人前登时恼起阴阳二字,只听一声“纳命来!”那阴阳二子,一人出掌直击欧阳岳当胸,一人出剑直向欧阳岳右腕,欧阳岳虽刚斩一人,无非仗着手中宝剑,然面对二位功力深厚的前辈同时夹击,如何应付,没过十回合,手中长剑早被二人抢了去。 这阴阳二子正得意间,忽听一声雷鸣般的吼声“住手!”原来是少林寺的了音大和尚,楚江寒不由得暗暗佩服: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金刚狮子吼当真了得呀!众人惊魂未定,了音和尚开口说道:“诸位诸位,请听老衲一言!” 话音未落,又有一道黑影直奔阴阳二子,“嘭嘭”二声,那阴阳二子却都被打倒在地,手中宝剑竟落到一黑袍人手中,一个阴冷刺骨的声音开口便是大笑,“我道你们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却也不过是一帮窝里斗的乌合之众,后继无人,后继无人矣!” 楚江寒却认出正是刚刚偷袭自己之人。那受伤的二魔登时底气十足,齐声道:“哈哈哈!我们老大一到,你等今夜都把命留下吧!” 众人大惊,唯有铁手道人却上前搭话,“今夜你们湘西四恶都到齐了吗?怎么不见那毒魔?”那大魔也不接话,只说了句“怎么?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我三兄弟?”却听得阴阳二子中的一个叫到“费什么话?大家齐上!”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涌动起来,可是一干辈,平日对这几尊瘟神避之犹恐不及,哪个敢近前来? 楚江寒在一边看了发笑,心道:什么英雄好汉!说什么平定风波!真是可笑!正走神间,却听一声女子呼喝,细看之下,原来是当日调戏过的沈秋月,只见她向九头阎罗攻去!未走几招,长沟手中竟被打脱手。楚江寒当日为印证所学,曾出言调戏竟,今日见她有危险,正要出手相救,但见铁手师叔出手敌住九头阎罗,铁手道人一双铁掌使出乾坤金刚掌,战了起来,二人俱是掌上功夫,出招缓慢却是掌掌到肉,,顷刻间已对了七八四掌,只见铁掌道人面色煞白,立在原处不动,显然受了内伤。那大和尚见状慌忙使开五六十斤重的铁杖,虚晃几招,左手却使出少林龙爪手来,只抓住那柄宝剑不放,二人相扯不动,竟然在原地比拼起内功来!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再一线之间,众人素来忌惮这老魔,都不敢上前相助! 这二人一个出身名门少林寺,一个来自湘西武陵山,一个修习佛家内功易筋经,一个精研奇门异术玄阴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一会功夫那里分得出胜负?这在此时,忽见峨嵋派千手剑仗剑前来,举剑便向九头阎罗刺来,那魔头见势不妙左手使出玄阴掌来,对准了音胸前就是一击,了音和尚右手拎着禅杖,抡起相挡时早已来不及,只被打得头昏眼眩,吐血倒地。 偏巧那宝剑在那和尚受伤抡杖之时,九头阎罗缩手相避,二人竟同时放手,宝剑由于先前受力,竟被抛向楚江寒藏身之所。楚江寒伸手接物,哪容多想,纵身一跃,用足力气一口气便跑下山去。 且说众人弃了三魔,循着宝剑所掉之地寻找,哪里能找到?当下有人使刀剑砍光树枝,俱寻不到,又见各自门人死伤无数,随三两相扶,离去一多半。剩下不甘心的,则组队,满山寻找。 见众人寻找无果,九头阎罗慌忙高声呼喊四弟,四人两两一组,搜至山下村子无果,竟挨家挨户进门搜查,举起兵刃便杀,但遇到有姿色的一概奸淫,可怜一村百余户人家,几百条性命,竟被这四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砍杀殆尽,复又随着一把大火,化作灰烬。此后数年,骡马行至此间,皆是鞭抽棒打为不能前行一步。 真是:天公无生眼,留此害人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四回 痴人误入风尘谷,僧道各自传绝技 第四回痴人误入风尘谷,僧道各自传绝技 且说这楚公子自打得了宝剑,又怕染上麻烦,随使开轻功一口气跑出十里,不由得停下脚步,暗自后悔,独自言语道:“昔惠氏任相,庄周笑其鸱得腐鼠,今我得此剑,真不知算作什么!如此慌慌张张,那里算作大丈夫?”复看此剑,长三尺余,重四五斤,剑宽三指,除锋利外,真不知有何好处?随将剑入鞘,往地上一插,竟扬长而去。 未走半里,忽听得马鸣嘶嘶,回头看时,竟是自己辞家所骑之马,马身上竟有斑斑血迹干而结痂,细查看时却不见伤痕,楚公子心中生疑,又见爱驹无事,随不复多想,翻身上马,徐行而去。 一行向东,这几日倒也无事。途径一镇集,向一家店买了干粮,灌足饮水,喂好马后,刚要赶路,忽然背后一人呼唤自己。见那人一袭白袍,约三十来岁,脸生四方,面如冠玉,腰插玉箫,手提宝剑,正是玉箫剑李鸿李飞云。楚江寒见来人气质佳雅,好生俊美,不由停住了脚步。 二人互通名姓,这玉箫剑便要请客喝茶,楚江寒推辞不掉,复又拴好爱马,跟着进了一家茶馆靠窗坐下。楚江寒自幼曾听父亲讲过茶道云云,可惜哪里在意,及至稍长,便深山学艺,寒来暑往,只知拳脚,哪里懂得怎么喝茶,其实这等镇店原也没有什么好茶。他行色匆匆,本就渴了,加上刚刚也没怎么吃喝,不消片刻,早将一壶茶喝了个大半。 李飞云开口说道:“不知楚兄次来,可曾经过一个唤作康安村的地方?”楚江寒心说:此人也是为了那宝剑而来!未及张口,李飞云又道:“康安村三百四十多人,一夜之间,教人杀的干干净净,一场大火,片瓦未存!”说罢竟把个牙关咬得吱吱作响。 楚江寒听得大骇,随将前事大略道来。那李飞云听完,躬身一谢下楼不见了,只剩下楚江寒呆呆坐在原地,良久不语。 忽听得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人问你什么?”楚江寒只觉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回头一看,不由得心跳加速,只觉芳香扑鼻,一袭腰肢款款走来,向上看时,只见黑纱蒙面,只露出两个珍珠般的眼睛,再多看一眼,便要被勾走魂魄,正是那夜月下所见的女子!只见她径直走来,居然坐到了自己对面。张口又问了一句:“那人问你什么?”楚江寒只觉手心的汗水直流,一个不心,竟然打翻了桌上的杯子。那女子扑哧一下笑,这么一笑,楚江寒只觉一股热流从两颊滚向耳根子,张口来了一句“问一把剑!”未消多说,那女子竟起身要走,楚江寒这才记起要问她姓名,慌忙张口喊道:“我,我姓楚,你叫什么?”话一出口,不由觉得声音有些大了。那女子先是一震,复又张口说道:“有缘自会得知!”说罢跳窗而出。 楚江寒这回反应也一点儿不差,随后跳窗而下,一把扯断马缰绳,翻身上马,抢出镇去。疾驰三四里,哪里能见到人家影子?正唉声叹气间,呼从树顶传来那清脆的声音:“你跟着我作甚?”江寒一听,正是那女子的声音,当下急忙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姓名呢?”却见那女子现身出来,说道:“萍水相逢,你又何必问呢?再说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的!”说罢又是一跃,竟不见了踪影。 楚江寒这回可长了心眼,留神看时,那女子是向北而去。也不多想,随打马向北!行至第二天,哪里有什么人影?不由暗自发笑,复又向东而去,渐走蒿草渐高,楚江寒也未多想,复又打马行了许久,这一走可就慌了神,四周蒿草,竟竟比人还要高,楚江寒站在马背上放眼望去,哪里见得到尽头,不由暗暗叫苦:倘若迷路于此,真要大费周章,为今之计,只有原路返回了! 正欲掉转马头,却见空中一鸟着实奇特:似鹤非鹤,似雉非雉,顶似生冠,翅似生虹。端的奇怪无比!这楚公子好奇心起,复又催马跑跟上,那怪鸟似未发现有人跟踪,没见它飞快,也没见它飞慢,楚公子越发好奇,也不知跟了多久,他只顾抬头看那怪鸟,也不知眼前蒿草尽,马蹄忽骤,险将自己摔下马来,马背上包袱中一物,竟落下山底!余惊未平,向下看时:却是百丈谷底!放眼望去,虽已入秋,谷底却是百花盛开,泉流淙淙,却有麋鹿跳跃其间,灵猿嘻戏水上,那怪鸟,也飞入谷底不见了! 楚江寒打开包袱查看时;却少了离家时,母亲交给自己的那幅画,这下可急坏了:没有此物,这四明山教我去得?此刻除非肋生双翅,才能下得此谷!越想越是着急,不由得面对谷底,来回踱起步了!左右无计索性沿着谷岸走了数十丈,忽见一处,藤生倒挂,垂向谷底,不由得欣喜,今番有救矣!随仗着山中所学,攀藤而下,不一时到了谷底。 这谷底果然好气象,热气腾腾,百花齐放而不知其何名,彩蝶翩翩,蜂鸣耳侧而不知其所之。楚江寒看罢,不由得赞叹道:五柳先生笔下的挑花源想来也为过如此!又恐有什么毒虫猛兽,不由提高了警惕!未过五六里,将至谷中央,则是一大块平地,忽然一声猿鸣,极其刺耳,楚江寒吃了一惊,循声过去,只见一块丈方巨石,石上沟壑纵横,是个棋盘,坐有一僧一道,似是死人一般静坐不动,僧者无发无须,宝相庄严,一身灰衣虽显褴褛,却是一尘不染,鹤发童颜,穿戴虽然干净,却显邋遢,石下石屑堆积。忽见那道人右掌微翻,石下碎块竟腾空而起,跃到手掌,那道人复伸出左手,将块巴掌大的石块在掌心来回搓了几下,只见灰尘自两掌见扬起,顷刻之间,竟成了一个椭圆的棋子,随手往石盘一丢,嘴角上扬,竟露出笑容来,复又归于原样!那和尚许久不见动静,忽然也如那道士一般,取石在手,随手来来回回一掰,竟然四四方方,也是丢入石盘上。楚江寒仔细一瞧,山石同色,原来这二人是以方圆分黑白子。 楚江寒心下大惑:世间哪有这等神通?开石裂碑诚然可信,哪有挫石如泥的!这二人许是使得什么障眼法,又或此石松软。随手拾起一块,试着一掰,哪里掰得动?自崆峒山学艺至今,楚江寒自认为见过武功最高的人当属师父紫阳真人了,便是恩师在此也不可能做得到!随又心中不服,气沉丹田,双臂用力,使出“风灵掌”中的一招“开山裂石”,将那石块劈作两半,随手将拳头大的一块,丢上了棋盘! 忽见那大和尚突然站起,哈哈大笑,全然不似方才庄严,数声笑后,开口便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赢了吧?我赢了吧?”那老道也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口说“虽不是你自家落子,却也是天意!天意啊!”那僧人复又说话“怎么样?这盘棋你我下了十年,不想被我赢了吧?”楚江寒听来只觉可笑,一盘棋,也要下十年,这二位真是无聊! 这等绝世高人,脾气最适古怪,故而二人谈话,楚江寒确实不敢插嘴,那僧者却转身来对楚江寒说话:“友可是为了寻物而来?”楚江寒心说这和尚莫非通天不成?只见他随手一挥,竟有一白猿从远处连奔带跳而来,手持一物,正是自己不慎掉落山崖之物!楚江寒慌忙接过,俯身倒地便拜! 那老道随手扶他起来,说道:“昨夜我二人夜观天象,知今日必有远客到访,果然方才白猿又捡回此物,故作此言!”。又说道:“自打我二人住进这谷中,这你可是头一位客人呐!”说罢拂髯而笑。楚江寒只觉这二人言谈和蔼,甚是舒服,平日不说的话不觉都说了出来,那画既然找到,难得来到此等仙境,二人出口相邀,也不拒绝,说话间便来到二人所住的山洞,洞中打扫洁净,除了个石蝶石盘,几本破书,竟连照明之物也不曾有,二人端来一大盘果蔬,有好多见也未曾见过,随便吃了一个,便觉甘甜无比,不由得多吃了几个! 二人言道,十数年前这僧人云游此间,不想发现了这样一个去处,随邀好友一起隐居于此,整日谈文论武,说天道地,好不快活,因远离风尘俗世,故取名“风尘谷”。 正说话间,这楚江寒却见到那一堆书旁边立着一物,三尺余长剑鞘乌紫,正是自己早已丢弃之镇岳剑,正心中犯疑时,却听那老道开口:“友识得此物?”见这二人开口询问,遂将如何得剑,如何弃剑大略叙说一遍。二人听罢相顾不语。那僧人开口说道:“不久前,我二人到谷外一行,回来途中,遇四个面目狰狞之人在为此物争执,我二人恐他们为了此物作恶,便出手夺来!”楚江寒心知多半是那湘西四魔。二人复又问道:“友可识得此剑来历否?”江寒不知。二人言道:“老道早年破好剑术,故而识得:此剑为春秋时所铸,名为‘镇岳’隐世千年,不为人知,何以现世,却也未可知”楚江寒道:“可各路人马为何又要争抢呢?”那老僧一声佛号唱罢,又说道:“世人愚昧无知,当真是魔障难消!”江寒称是。 那老道忽起身言道:“今将此物再赠友如何?”老僧连忙叫好,张口称善。 二人又道:“你与我二人有缘,今我二人另各传你一门绝技,望你好生利用此物,减少无端杀孽!”楚江寒闻言大喜,慌忙俯身下拜,磕头不止。 那老道亦大喜:“老道早年间蒙高人传授一套,数十年间浸淫其中,又领悟改进不少,生平颇为得意!今与你有缘,索性就传你一套丹阳剑法,如何?” 老僧亦道:“时才见你劈石所用,乃是崆峒派风灵掌,掌法娴熟,颇见火候,老衲别无所长,今有一套轻身功夫,也传于你吧!虽比不得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放眼当今,却足敢自夸”。 楚江寒知这二人所传,必是绝技,哪敢挑剔,复拜谢,口称恩师,二人却说只是朋友,哪里是什么师徒,遂不敢多言。 当下二人手中比划,口中指点,开始传授。转眼过了旬月,那老僧所传一套“须弥三引”早已练熟。唯有老道所传:“丹阳剑法”共有七十二路,招式繁杂,虽已练熟,个别精妙,一时未能深解。这日天刚刚放亮,楚江寒便起身拜别二人,复问其姓名法号,二人只是摆手摇头,俱不肯说。 江寒无奈,只得收拾离去,二人又拿来些果品,江寒也不推辞,辞别作罢,便使开新学的“须弥三引”,纵身出谷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五回 南阳城初结好友,小红楼复听新曲 第五回南阳城初结好友,红楼复听新曲 话说这楚江寒离了深谷,寻得宝马继续赶路,自得二位高人传艺以来,只觉丹田气足,四肢越发灵活,连耳目都更见聪灵了,一路上除了赶路之外,便打坐运功,冥想招式,毫不懈怠,自崆峒学艺以来,书经功课虽然有所荒废,拳脚武艺,却是不曾耽误分毫。 楚江寒一路打马,不紧不慢,但见车马渐多,行人熙攘,已到南阳城了。官道之上,忽被什么堵住了车马,有脾气大的,破声大骂,抱怨之声不绝于耳,楚公子正欲看看为何,猛听得呼喝连连,几声鞭响后,传来一阵哭喊,听来却是有气无力,登时人群缓缓向前走动。楚公子打马跟来,只见道路两旁,东倒西歪,卧了几十个花子,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一个老妇正抱着一个孩子大哭,那孩子一动不动,似是死了过去,一道血痕,从左眼处一直连到右胸,血肉横翻,看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楚江寒一看就是个练过的下的狠手,不由心下大怒,伸手入怀,把个身上的大碎银,抛向当路,登时那堆人个个争抢,复又堵住车马。楚江寒侧身立马,停在一旁,心道:爷倒要看看,今番又有哪个敢近前欺侮! 不一时,几把碎银已被一抢而光,有得着的叩头称谢,口诵金福,楚江寒立于马上,听了得意,索性招呼这一干乞丐进了城。 进得城来,但见处处灯笼高挂,两街彩绣高结,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虽比不得长安,却也是一片繁华太平。楚江寒一路走走停停,东瞧西看不由眼花缭乱,南阳古城,夏朝曾为都会,虽属河南,却靠近南国,南北风物交汇,确有好多稀奇的玩意儿不曾见过。 走到一处酒楼,早闻见酒香四溢,芳气扑鼻,一时间勾起馋虫来,正当中午时分,腹中早已经饥渴,遂抬布进店,早有二过来牵马安排,张罗坐下。那二答道:“此间生一种红梅,芳香异常,颇得来往士人喜爱。本店老板娘又善酿酒,冬春梅开,采花入酒,十年开坛,香飘四五里啊!来往的客官们都唤作‘梅花红’。”复问江寒要几斤,江寒随口便说十斤,二听了吃惊,也不敢多问,只照吩咐上了几样特色菜,那江寒一人便吃喝起来。 他本善饮,偏山上八九戒律,诸师兄弟哪里敢喝酒,十五那年,有师哥远走昆仑山,偷偷带来什么青稞酒,众师兄弟都不敢饮,他一人偷喝半坛子,被老师发现,罚了十天面壁。如今得下山来,哪里还有什么戒律束缚,不一会儿已是杯盘狼藉,一坛子酒没了大半。只觉得两颊微烫,周身发热,连日乏气,顿时烟消云散。酒足饭饱,遂叫二将剩下一些装入水囊,起身要走,那二前来收帐,楚公子往怀中一摸,哪有什么银两?时才进城,早将随身财物,散了个精光。 楚江寒左掏右摸,浑身上下,除了那柄宝剑,哪里还有值钱之物,不由想起所骑之马来,可此马随自己千里而来,总不能因为一桌酒饭就给当了,左右为难之间,却听得那二言辞嘲讽,甚为难听,加上酒气未消,不由怒气横生,自打懂事以来,哪里受过这等鸟气,扬手之间,就给了一个大嘴巴,“你若好言相说,这顿酒钱,我自会给你,今你出口辱我,爷爷还要打你!”那二吃了一记耳光,又见他发怒,哪里敢还嘴,只是哈腰站在一旁,一手掩面啜泣,却也不走。 忽听得一句“这桌酒钱算我的!你下去吧!”只见走过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身长七尺有余,头戴金冠,身着锦袍,腰佩宝玉,双眸深邃,满面红光,英气逼人,虽是中秋时分,却手拿一把扇子。来人双手抱拳,欠身一个道了声“请了”,楚江寒抱拳还礼,口称惭愧,那人却眨眼一笑,出口言道:“在下姓任名疆,草字有为,世居此间。平素就喜结交天下豪杰,时才听得家人来报,说兄台在在城外所为,好生钦佩,故特来一见!”说完拱手再拜。楚江寒见这任有为穿着华贵,举止有礼心下大为喜爱,遂通报了姓名。 这任有为复要来菜肴,二人又上了十斤“梅花红”,一面吃酒,一面畅谈起来。南北风物,江湖大势,但凡听闻,楚江寒都说了遍,唯把风尘谷奇遇只字不提。 却说道时才这伙难民,任有为言道:“楚兄有所不知,这伙人来自川蜀地区,一月以前,蜀中白莲教杀官造反,攻占城池,蜀中大乱,百姓为躲避战火四散奔走,不想这一伙人居然走到这南阳城来!”楚江寒听得大惊,又见这伙要饭的,也不像什么花子帮会中人,看来所言非虚,至于这白莲教,也听人说起过,只是行为诡异,无人知其踪迹,怎么敢胆大到杀官造反? 任有为复开口言道:“这白莲教,远起唐宋,由于信奉佛陀,受到前朝奖掖,故而大盛,及至本朝,都曾有暴动,具被秘密镇压,故而坊间知者少异。不想此次,竟然如此猖獗,真是胆大包天。身为武林同道,真该奋起手中宝剑,将这伙邪魔外道杀个干干净净,才不枉活一世!”言罢举杯一饮而尽。楚江寒心道:这任公子真是个大丈夫,好男儿! 任有为又说道:“楚兄也是武林中人,有件事也不妨对楚兄说了:九月九重阳节,以少林、武当为首的各大派早已暗发英雄帖,相约泰山之上,召开英雄大会,届时天下英雄共同商讨对付魔教!我观楚兄乃人中龙凤,定然山怀绝技,可有意一同前去?”此言一出,只把个楚江寒说的热血澎湃,恨不得插翅飞去。 二人又复聊起英雄侠义,楚江寒只觉越发佩服这位任公子。转眼斜晖余照二人已喝了二三十斤,楚江寒早已舌头打转,吐字不清,任公子说道:“楚兄可知,这南阳城内,何物最为稀有啊?”楚江寒道:“想来是这佳酿‘梅花红’吧!”那任公子却道:“今夜中秋佳节,楚兄却独自在外,疆当略尽地主之谊,今夜便带楚兄去赏赏红梅,如何?”楚江寒心说:这时节何来梅花?有许是这有钱人家别有妙方,能培育出来也未知,遂不多言,起身跟了出来。 那任公子突然纵身一跃,口中叫道:“且跟我来!”竟跃出三丈开外,楚江寒暗自吃了一惊:原来这任公子是个身怀绝技之人。也不多想,右脚点地,双臂张开,使出风尘谷所学”须弥三引“跟上前来。那任公子走拐右转,闪转腾挪,头前引路,楚江寒紧跟身后,两丈开外不近不远,跟了上来。 不一时,眼前红漆金瓦,飞檐雕梁,竟是一座楼,窗开一洞,盈尺见方,那任公子二臂前伸双脚并拢,一跃而入,身后楚江寒哪里肯服,凌空一个翻滚,也是一跃而入,不过前身刚入,腰间收力,却好似水蛇一般打个弯,双脚落地处,竟偏离窗口四五步,那楚公子开口就道:“佩服佩服”,楚江寒心下得意,口中却道:“不敢不敢! 二人不再客套,靠窗有一桌,二人坐下,早有跑堂的过来张罗,口呼“任爷”,言语恭敬,楚江寒心下疑惑,却也不曾张口相问,但听得楼下吵吵嚷嚷,吹拉弹唱,男女劝酒之声,听来不免心里痒痒。那任公子张口道:“今日我有贵客,去,去将我年前寄存的毛尖泡来!”复又对楚公子言道:“楚兄,南阳地,无甚风物,唯有这红楼之内,却有一般风物,着实稀罕,楚兄少时可要前仔细了”。 说话间那二端上来一壶茶,几盘点心,任疆道:“去!去请梅姑娘出来!”。那二支支吾吾,口道:“任爷,非是的不肯,只怕,只怕的请不动!”哪知仁疆哈哈大笑,道:“往日请她不动,今日有楚兄在此,只怕她不来也得来!”这楚公子只道他说狠话,也不在意。 那二不去多时,忽听一个声音高叫道:“梅姑娘到!”,楚江寒循声看看去,只见几个身着绿衣的女子,簇拥着一人出来,那人着一身红,黑纱蒙住口鼻,款款站在当中,随身几个,各都拿着抱着叫不上名的吹拉之物,径自坐下。楚江寒回身便道:“也无甚特别!”那为任兄也不答话。楚江寒细看那一袭腰身,只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看看身边任兄,依旧面无表情,只把个手中折扇在胸腔晃来晃去。突然一个声音高叫道:“我看这妮子也无甚特别,只不知平日里哪来的那般臭架子,大爷们想见一面还着实费劲!”人群中顿时开始议论,楚江寒这才感觉,原来这妮子一出来,这楼里竟然安静了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妮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正想间却听得呜呜声起,楚江寒却听出这正是二师兄平日所吹洞箫,只听得那女子开口唱到:“旧时月色”楚公子心道却原来是白石道人《暗香》。再往下听时“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楚江寒只觉这声音竟是如此动人,却有丝丝哀婉,这南国佳丽到底是不一般!只听到“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楚江寒只觉这女子似有无数心事,这面纱背后,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定是美丽绝伦,怪不得听说去年二师兄五师兄宁可冒着面壁半年的惩罚,也要往青楼里跑,却原来有这般妙处,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天天伴着这样一位美人唱曲抚琴吹箫奏乐,倒也妙哉。 一曲唱罢,众人都未回神,却听得一声叫好,紧接着是几声拍巴掌声,却原来是楼下传来的,楚江寒坐在二楼,却是瞧不见何人叫好,跟着听到一声呼叫二拿纸笔来,紧接着是二的呼应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阵阵叫好声一浪超过一浪。 那任疆回头对楚江寒言道:“楚兄,这位姑娘,歌声如何?”楚江寒欣然答好。任疆复又道:“楚兄?想不想见见这位姑娘芳容?”这女子原来以黑纱蒙面,楚公子自然想一睹庐山真面目,复又答声:“想”但他又想,人家既然以黑纱蒙面,自然是不想让外人看到,正要张口说话,只见任疆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股清茶便向那女子泼去,口中还念道:“待我揭去面纱!”楚江寒吃了一惊,正欲救时,哪里还来得及? 再看时这杯茶泼出去时,分明用了一招高明的手法,茶水竟然只有一团,未有一滴外泄。 忽然有一物飞过来一挡,那一团清茶竟被反弹过来,楚江寒虽然功力了得,毕竟经验不足,容他反应过来,那一团水早已到了任疆面前,那任疆挥扇一挡,不想却有千钧之力,慌忙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提气一沉,那椅子虽然平稳,却是向后移了一尺有余,只听啪的一身,当场粉碎。 楚江寒又吃一惊,究竟是是何方神圣?这一手功夫当真惊世骇俗! 再看那厢,那女子手中竟多了一张纸,之上尚有不大不的字,由于太远,实在看不清写的什么,忽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姑娘可会唱《贺新郎》”却原来是方才那位叫好并向二要笔墨的声音,向来是早已酒劲上头,说话已带有醉意。 那女子看沉吟片刻,复又张口道:“既然相公想听,奴家这就唱给相公听。说罢落座拨弦,竟开口唱了起来: “惯作灯前醉。绕长安、经年梦里,沉沉如此。把酒壶中听白日,一半浮游天地。不忍思、家山邻里。身在层楼第十二,更登楼月色长如洗。问孔雀,去留意。” 虽然歌手依旧甜美,这回楚公子可就没有心思听了,他早已走到偏侧,由打二楼往下望时,但见一张桌上,坐着一个大汉,粗布烂衣,栏杆红柱偏巧遮挡,竟瞧不见那人面目,右手边放个大坛子少说也有三十斤,酒坛子底下尚有几张白纸,想来这唱词,定是他刚刚所作。楚江寒正欲挪动几步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模样,探头一看那任公子,就站在自己对面却像自己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动,楚江寒心领神会,心想任兄此举定有道理,遂立在原地不动。再看任兄却又在上下打量,好像刚才吃亏之事从未发生。 楚江寒顺着任有为目光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楼下竟有百十来号壮汉有坐有立,各自手按刀剑,跃跃欲试。再复仔细一听,这楼里上下,不下百十来号人物,各个呼吸深沉,显然不乏高手。不由暗自惭愧,方才只要长个心眼,这许多高手聚在身旁,自己怎能不知? 不想这的青楼里面,原来是风起云涌。又复心道:哼哼,凭我这一身的本事,量也无妨。 却看那女子,声音越发熟悉,啊!是了!是她!当日卧凤山所遇所遇,不就是她吗?自己能够有风尘谷奇遇,也是因为她,可她怎么会在此地卖唱呢?岂有此理,怎会是个风尘中人呢?待此间事了,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 歇拍才罢,那女子紧接着唱到: “北窗短尽元龙气。却从来、屈郎独醒,曾消愁未?我本人间飘零客,怎喜鲈鱼滋味。回首处、都浇来事。恨雨离烟欺永夜,料明朝、谁採花萍寄。将绿盏,换官米。” 一曲歌阑,只见那大汉起身,一声长叹。 忽听得一声长啸传来,那大汉迟疑一下,又抱拳又道:“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以姑娘神通,相信此间也无大碍,三日之内,在下定当再来拜访姑娘!”说罢转身就要离去。这楚江寒始终没有瞧见此人面目,好奇心起,却高声道:“朋友,酒钱也不付了吗?”那大汉停住脚步,身上左摸又摸,却未曾回过头来,却说道:“对不住了!今日在下实在不方便,三日后一并奉上!兄弟,修为不错!我看你是多心了,失陪了!”说罢竟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再看那任疆,依旧面无表情,楚江寒始终没瞧见此人面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任兄刚刚所为,究竟为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六回 红梅楼英雄试剑,忘乡阁孔雀归心 第六回红梅楼英雄试剑,忘乡阁孔雀归心 不说那大汉出门离去,这楚江寒听了那大汉之言,正沉思间,任公子却张口了:“平日拜会姑娘不得,今日沾我楚兄之光幸得一见,怎奈不才无福,没能为姑娘奉茶,特为姑娘送些点心,还望姑娘赏脸!”言罢折扇一挥,竟将桌上一盘点心连同盘子,跑向那红衣姑娘。楚江寒兀自怒起,这任兄怎么一再向这位女子过不去? 只见那姑娘一个转身,分明使了个身法让过,那盘子竟有半边插入红柱,却是半点没碎,点心四溅,早把那些个吹拉伴奏之人,惊个屁滚尿流,抢入后堂。那姑娘身子晃过处,手中竟多了一条软鞭,亮蹭蹭如手指般粗细,早向任公子飞来,“啊,是了,前翻分明见过这姑娘身手”未及多想,早见那任公子抽出腰间宝剑,纵身一跳,向那女子刺去,那女子挥鞭就打,出手间却是招招狠毒,招招凌厉。 楚公子吃了一惊,真不想如此狠毒的女子,也有方才那般美妙的歌喉。但见二人一个舞剑,一个挥鞭,一来二往已过了十几招。楚江寒心道:这女子鞭法如此狠毒,若是教我遇上了倒是得仔细应付了,不过,凭我使出丹阳剑法来,倒也不难破她。再看那任公子剑法丝毫不乱,闪跳转挪出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若非日日苦练,哪里能有这般功夫? 那女子眼见一时不能取胜,手腕一抖,那软鞭好似银针一般向着任公子心口飞来,只见任疆不慌不忙,把个手中宝剑望胸前一挺,手腕也是一抖,那软鞭便缠在上面,任公子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下沉,气走丹田,臂上使力,那女子也是后腿微曲,把水蛇腰向后为沉,二人各自使劲,比起内功来。 一时胜负难解,楚江寒但听得那女子身后淅淅嗖嗖,暗叫不好,果然人影攒动处虹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声剑吟,一把宝剑向任疆刺来,任公子正屏住呼吸全力比拼内功,高手过招,哪里还有余力应付,若有半点分心,稍不留神,登时便败,轻则重伤,重则落个终身残废。任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道:想我宏图大志未得施展,不想却要在此间受挫,时也命也!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又是噌的一声剑吟,一道白光闪过,任公子是觉得臂上千钧之力顿时化为乌有,身子竟向后飞去,正欲再使个千斤坠的功夫定住,早已来不及了,立时向后,倒在地上,再看女子,也是跟自己一样,向后飞出一丈有余,倒在地上。紧接着,半截金钢剑坠地,一颗人头连着半个肩头,飞过来落在场地中间。任疆惊魂未定,向上看时只见那楚江寒,手提一把宝剑,早就跳了下来,原来是楚江寒出剑,不但分开自己与那贱人的缠斗,而且也杀了背后偷袭之人。 任有为暗想:我这配件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如何就被他轻易砍断?看来这宝剑,果然名不虚传!却连忙翻起身来丢了手中残剑,双手抱拳说道:“亏了楚兄解围!”未及楚江寒开口搭话,人群中早惊出几个大汉:“看!镇岳剑!” “怕他奶奶个鸟!我看大家齐上,各使刀剑剁了他狗日的,把宝剑抢过来!” “不错,今日他休想活着踏出此门” 再看那女子也翻起身来,丢了半截银鞭,只是轻轻一挥手,早跳出四个大汉,各自提剑,将楚江寒围了起来,这四人却是一样衣着,左腿微微向后一迈,连起势连同手中宝剑,都是一样。那楚江寒却将宝剑入鞘,双手抱拳,说道:“在下实在不想伤人性命,就此别过!” 那四人那容得他走,竟是同时大喝一声,四道剑芒从四面袭来,但见得寒光一闪,“叮”地一声,四把宝剑应声而断,紧接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地上,众人看时,那楚江寒复又提剑在手,宝剑之上,却无半点血丝。这样一来,众人却是惊了:这少年剑法却是到了惊世憾俗的地步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哪个还敢近前来? 却说出剑寒提剑在手,初始没觉得什么,等到这里安静了,又看到地上那连肩的人头,以及慢慢涌出的鲜血,不由得慌了神,他自幼在山中学艺,师门中人教他武功之时,就告诫他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万不可滥杀无辜,不想今日两次出手,就连伤五命,且这五人与自己无冤无仇,更无从得知他们有何劣行恶迹。想到这里,不由得后背发麻,手心冒汗,那提剑的右臂,竟然不听使唤,抖了起来! 这么一抖,可就吓坏了众人,都认为已经惹怒了这位宝剑在手的高人,照他的身手,再加上宝剑在手,如若杀将起来,在场的恐怕没几个能活命!众人都是各自按剑在手,却又没人敢上前来。 突然从后面蹿出个人来,任楚二人看时似个跑趟的,对那女子附耳言语了几句,楚江寒正要用功听时早已经说完,那女子略一停顿,随即又说道:“二位,今日之事,咱们日后再算,二位请自便吧!”人群中随即分出个口子,任疆双手抱拳淡淡的道一声:“告辞!”便迈大步要走,楚江寒心下疑惑,却又一想,如若再待下去,真不之如何是好,也不多想,手中宝剑归了剑鞘,跟着出来了。 二人出了楼来,走了有一会,楚江寒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任疆开口道:“这女子江湖人称‘玄衣孔雀’,却是白莲教中的人物,轻功极顶,心狠手辣,任某手下有好几个兄弟,都被她斩手的斩手,挖眼的挖眼。”楚江寒听了一震,那任疆又道:“此楼楼名为红梅楼,平日卖酒唱曲,却是白莲教的秘密联络点之一,我暗中观察已久。白莲教在蜀中杀官造反,百姓苦于战火,流离失所,凡我英雄之辈,在当为武林,为苍生,杀尽这干恶魔!” 楚江寒方才还为杀人之事介怀,此刻听闻这一伙具是白莲教妖人,杀他几个,算是为天下除害,遂不复多想。 任疆又道:“楚兄可有胆量回去?”楚江寒心下纳闷“回去?” “正是,楚兄不必多问,要有胆量,跟来便是!”出完纵身一跃使开轻功便往回赶,楚江寒哪来的及多问,也使开轻功跟了上来,二人何等身手,没有多时,表早已来到原地,这回二人却是没有进去,而是趴在屋顶通风窗口,向下望去。 只瞧见地上又多了七八个死尸,有四个大汉站在他二人方才所站之处。四人也是一样打扮,其中一人张口道:“爷再说一遍,爷们四个都是锦衣卫办案,识相的交出‘玄衣孔雀’,爷四个只管拿人,别的一概不过问,如若有人作对,爷调来人马,后果怎样,你们自家掂量!” “锦衣卫?”楚江寒心下疑惑,“这锦衣卫是皇帝直属,具由高手组成,怎么也会朝廷插手江之事?看来这女子定时白莲教无疑了”正自疑惑间,又一个粗狂的声音道:“废他娘什么话?老十九,放响箭叫人!灭了他狗日的!” 一声“且慢”,正是那女子“我跟你们走!”只见她又丢了手中一条金色长鞭,走上前来,早有二人拿了锁链,将那女子手上脚上拷了个结实,那链子足有手指粗细。那女子又是一挥手,人群中又让开一条路来,四人各手持一端,哗啦啦走了出来。 任疆一个翻身下楼,楚江寒也跟着跃下,楚江寒疑惑道:“此楼既然是白莲教的地盘,这魔头怎会束手就擒?”任疆哈哈一下,说道:“楚兄外行了不是,如若那四人当真叫来帮手,这楼里诸人如何逃脱,即便逃了数人,这白莲教岂不损失大了?这妮子假意束手,待锦衣卫离开,这干人立马撤离,回去找来高手,再行营救,我敢打赌,这妮子一路之上定然要伺机逃跑”。楚江寒点头称是。 任疆转过身来,对楚江寒说道:“楚兄,兄弟认为,你我应该紧随其后,如若她要逃跑,或者有高人来救,你我好趁机除掉一二妖魔,也算是除害,楚兄意下如何?”楚江寒听完大喜,自己一身本事,不就该用来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吗?若当真遇到几个白莲教魔头,倒要他们尝尝爷手段。于是允了任疆,二人不近不远,不慢不快,是尾随其后。 转眼行了四五日,一路之上这几人却是白天赶路,夜间投宿,专门往那气派处进出。沿路只见四个大汉,各执铁链,锁住一个女子,路人无不私下议论。这天晌午,这几人来到一处地方,前不着村,是后不着店,唯有官道旁边,缺却赫然耸立一栋楼来,眼见几人登楼,任、楚二人早是腹中饥渴,左右没有去处,只得近前来。 只见一块金匾浩然三个大字“忘乡阁”两边一副对联映入眼幕,上联曰“路通南北,东西客门前下马停步”下联曰“楼锁往来,今古人阁上举杯忘乡”。 二人也不迟疑,入得店来,这店倒也奇怪,楼下都是客房,唯有楼上却是空出来,为客人饮食之处。 二人只得上楼来,只见那四个官差早就要了酒饭胡吃起来,那女子却是坐在地上,四条铁索各捆了手脚,另一头却拴在四个官差腰间。地上乱丢有七八个馒头,旁边放个坛子,里面不知是酒还是还是水,那女子胡乱抓起地上的馒头,就往嘴里送,楚江寒这回可瞧清楚了,一双丹凤眼汪汪欲滴,一张白皙的脸蛋儿上虽然早有污渍,却也美的实在使人舒服,楚江寒怎么也不相信,这样标致的人儿,却是响当当的魔头,初见时的玄衣虽然换成红衣,叫她“玄衣孔雀”,但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二人也要了酒菜,楚江寒再看周围,具是一干江湖中人,各个佩刀携剑,有俗有僧,有男有女,楚江寒用心一听,这帮人虽然各自吃喝,却是呼吸沉稳,一看就是江湖中的高手。不一时酒饭来了,二人早已饥渴,也不管这干人,胡乱吃喝起来。 忽然听一个结巴说道:“七哥,要要不,咱们赏赏这骚娘们点吃的,回头饿瘦了,咱们几个,面上也也挂不住。”说完端起桌上的一只烧鸡,向那女子扔去,那女子随手接过,丢了手中的馒头,啃了起来。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道:“老十七,快吃,吃完接着赶路!”四人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楚江寒听得两个人上来,脚步轻盈无比,只怕是座上诸人没几个听出来,回头忘楼梯口瞧时果然有两个汉子走上来,打头走的一个手里竟然提把金灿灿的大刀,下颚留了胡须,略胖,身上衣着干净华美,径向那女子看去。后面跟着一人较前面胖些,后背个木盒子,一掌见宽,四指来厚,盒子上方有一个木质的剑柄升了出来,一看就是把不知名的宝剑,二人红光面面,向着座中打量,径直二人走向右角落唯一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未及二上茶,提刀的汉子走到那几个锦衣卫面前,开口说话:“各位兄弟请了,我二人乃是京城的捕快,承蒙各方朋友抬爱,唤作个‘金刀’‘木剑’。” 此言一出,座中立马炸开锅了,这楚江寒却当真没听说过,没等开口来问,任疆说道:“这二人原来是名震京华的捕快,近十年间,这二人捉拿盗贼,处理大案,总是手到擒来”。 一言未毕,那提刀的又说道:“今日我二人向四位兄弟讨个人情,放了她如何?” 那四人登时发作,“笑话,我们锦衣卫办案,哪容得别人插手!”此语一出,座中诸人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江湖中人,对于锦衣卫,向来避之唯恐不及,此刻,有胆子的竟看也不敢看一看,只顾埋头吃喝,生怕招惹了这帮瘟神。 只见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道:“二位总捕头,你们办你们的案子,兄弟四人也各自有任务,再者说了,这镣铐唤作‘缚妖索’,刀枪不惧,钥匙在我们老大手上,只怕我们有心放,二位捕头也打不开,啊,哈哈,哈哈哈!”紧接着是其他三人附和的笑声,教人听了,好不舒服。 笑声未必,那身后的汉子却从后背缓缓抽出一物,三指来宽,一指来厚,这哪里是什么剑,分明是把木制的戒尺!只听得噌噌声响处,那女子手腕脚腕上的镣铐啪啪落地,再看那人,手中之物,早已放回匣中!不单是座中诸人吃了一惊,楚江寒更是大骇,“凭我手中旷世宝剑使出丹阳剑法,或许可以办到,这位捕头竟然用这样一把木制的没有锋刃的‘剑’,轻描淡写间,居然做得到,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众人还为缓过神来,“玄衣孔雀”眼见脱得镣铐,双脚点低,拔腿就跑。那“木剑”说声“我去”,赶后就追,楚江寒看的出来,这“木剑”剑法虽好,轻功可就照这魔头差远了,以自己的“须弥三引”若要追上,也得废些功夫! 那几名锦衣卫只气得大跳,拔刀便要打杀,忽见那“金刀”左臂一伸,立在原地不动了。那几名锦衣卫面上先是一惊,又是各自收刀,转而面面相觑,各自摇头,继而齐齐抱拳,道了声“后会有期!”竟然下楼去了。那“金刀”也是纵身一跃,追着二人而去。 楚江寒来了个丈二的头脑,一时摸不着头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任疆却道:“楚兄,江湖上有种武功叫作‘传音入密’?这种功夫能以内功传音,而不被人发现,想来刚刚那位捕头,定然是用了这种功夫,对四人说了什么。”楚江寒心下随有疑惑,却也无从得解,只得埋头吃喝。 坐上复又归于平静,各个虽然相安无事,却是心中疑惑。转眼间饭吧,二人正要起身,楚江寒却对任有为说道:“且慢,那位魔头又回来了,是三个人,嗯,还有两个娃娃,奇怪了,她怎么和两个娃娃一起,又回来了?”任疆知道对方功力远胜自己,心中大大不悦,也没多言。 只见楼梯口奔奔跳跳上来一个孩子,七八岁左右,口里念道:“爹,你们快点,我都饿了”,紧接着上来一个汉子,粗布烂衣,手里抱个女娃娃,跟前面那个男娃娃一模一样,那汉子却道了声:“上来!” 人群中立时骚动起来,“玄衣孔雀”竟然跟在后面,走了上来。 那男娃早就走到右边干净的空桌上,手里拿双筷子,在自己袖子上擦了又擦,摆在中间,那汉子过来坐下,没等张口,那娃娃早就说道,“二,拿二斤牛肉,一盘烧鸡,二十个馒头,再来十斤酒,我爹要喝酒!”那女娃在那汉子怀里接了一句:“还有三个碗,不对,是四个碗!”二在一旁也不搭理这俩娃娃说啥,这汉子张口道:“上吧!”二依言而去。 那汉子转过身来,对“玄衣孔雀”说了句“你也过来坐下吃饭!” 众人看时,那“玄衣孔雀”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哪敢坐下! 楚江寒正字诧异:凭我的功力,又离得这么近,怎么会听错呢? 再细看那汉子虎背熊腰,四生方脸,宽下巴大耳垂,额上竟有一道一指来宽的疤,也看不出是被什么兵器所伤,那疤不偏不倚,映在额心,活像庙里的二郎真君!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登丰楼题词的张继张承文。 楚江寒心下疑惑:这汉子到底是谁?这“玄衣孔雀”刚刚逃走,怎么又会跟此人一起回来? 任疆说道:“楚兄,还记得当日一同听曲的那汉子吗?” “是他?”楚江寒惊道。 任疆道:“楚兄莫要多言,看着便是!” 楚江寒依言看时,只见那女娃娃说道:“姊姊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那魔头闻言先是一震,继而又缓缓坐下。不一时二端上来酒饭,那孩先是吃了几口,紧接着只是不住地给倒酒,那张继也不说话,满了就喝,再看那女娃娃,不住地往那女魔头碗里夹牛肉,那女魔头,把个头低的就像刚过门的村妇,使人看来,倒也想笑。 突然那男孩一阵咳嗽,原来是被呛到了,张继手起就打了一下,只是重也不重响也没响,转头训斥道:“娃娃家,喝的什么酒!” 正在这时,那“玄衣孔雀”突然使了身法,离弦的箭一般轻轻弹起,飞向栏杆之外,楚江寒心下暗暗叫好:这一身轻功我是见识过的,可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功,倒是很难使出来,这“玄衣孔雀”也当真了得。 只见那张继回过头来,不慌不忙,伸出右手来,缓缓推去,细看之下原来那汉子右手竟然没有无名指和指,只见他把个残掌向外一翻,往回一拖,三丈之外,“玄衣孔雀”竟如咬钩的死鱼一样,轻飘飘的回来了,不偏不倚,正好到坐在原来的凳子上。众人目瞪口呆,那张继张口道:“杨姑娘,今后就留在我身边,照顾我这两个义子义女。”那男娃娃却张口抢道:“不对!不是义子义女,就是子女!”那张继闻言,原来一本正经的脸上,扬起了笑容,又哈哈大笑,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饮完张口说道:“转过来吃饭!” 那“玄衣孔雀”转过身来,一个跺脚,然后将面前的碗摔个稀碎,紧接着挽起袖子来,坐着不动!只把诸人看了个目瞪口呆,稀里糊涂。 真是:世上从今无孔雀, 鸳鸯侠侣始初成。 何出此言呢?后文自有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七回 龙虎结义忘乡阁,群雄聚首闲云庄 第七回龙虎结义忘乡阁,群雄聚首闲云庄 但说这忘乡楼上,那汉子酒足饭饱,早就带着那一双儿女,连同那位身着红衣的“玄衣孔雀”离去了,这时间,众人可都炸开锅了,有好事的开始张口了: “李大口袋,你不是号称江湖中的掌故都在你肚子里吗?来来来,与我们讲讲,这时才这汉子什么来路?” “对对对,这汉子本事如此了得,可却偏偏抓走那妮子,回去定然做了妾,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我就是没那手段,如若不然,早就抓了那妮子,回去享受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一个破破烂烂的叫化子站了起来,腰背个大葫芦,人生的骨瘦如柴,那肚皮,确实在大的惊人,只见他从腰间解下大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之后缓缓说道:“你以为天下英雄都像你花鹞子似的,竟干些女的勾当。” 那花鹞子在众人面前被这么一呛,竟说不出话来,人群中有一阵哄笑,那李大口袋又张口说道:“嘿嘿,你等孤陋寡闻了吧!此人的师承江湖上无从得知,我老叫花却知道他师承道家。还和先前的那两位捕快爷,是”说到这里,他又喝了一口酒。 人群中有性子急的,早就破口大骂,骂他卖弄关子。“算了!不提这个,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想知道他是谁吗?嘿嘿,嘿嘿!嘿嘿,你等孤陋寡闻了吧!放眼天下除了我老叫花,还真没有几个知道!”他又喝口酒,似是等着大家追问,但跟他熟悉的都知道,不需别个追问,他自己也会讲出来的。 “此人姓张,名继,表字承文,十年前江湖上名震一时的‘灵屠’,就是他!”。不想此语一出,座中竟没有几个有反应的,李大口袋摇了摇头。唯有边上一僧一道吃了一惊,相互对望一眼,那和尚唱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士颂了一句“无量天尊。”原来这和尚法号了空,乃是少林寺了字辈高僧,那道士道号冲灵,乃是武当冲字辈大师,少林武当素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二位大师辈分既高,又是如此表现,座中人这才认真起来,私下议论起来,当真没有几个听说过的。 座中人张口又问,只见这老叫花,又解下大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张口说道:“老叫花今日三次酒已经喝过,若想知道,嘿嘿,改日再问,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说罢竟下楼去了,来这叫花子有个规矩,但凡有人要问他江湖中事,需在他解下葫芦喝三口酒之间,三饮而后,你再想问出什么,那就比登天还难。 众人见他扬长而去,也都三五,相继下楼离开。 任疆却面色相当难看,旋即又微微一下说道:“楚兄,你我今日索性不走了,在此宿下如何?”也不等楚江寒开口,任疆早唤出二,吩咐有好酒好菜只管上来,二人又打日中十分,喝到天黑,但见一轮圆月早就升起,二人复聊起生平来。任疆举起酒杯放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楚江寒早已醉了七八分,忽听听得吟起词来,张口说道:“任兄既有此雅兴,待兄弟为你舞剑助兴!”言罢,抽出宝剑,借着酒兴,舞起剑来,越舞越有劲儿,索性将风深谷中所学八九七十二招丹阳剑法从头耍了一遍,只看得任有为目瞪口呆,竟忘了叫好,一套剑法舞完,酒是醒了不少,可豪情却是倍增。 楚江寒朗声说道:“有为兄,既然你我兄弟有缘,何不效法刘关张,在此忘乡阁上义结金兰?” 任疆闻言大喜:“好,兄弟我今年三十岁,恐怕得叫你一声弟弟了”,楚江寒听罢,立时跪地,任有为也跪在地上,磕头八拜。二人大喜,复又饮了一阵,方才散去。 楚江寒也不回房,索性便到任疆屋里,要来个同吃同睡,任疆也不阻拦,二人宽衣欲睡,却听得隔壁还有说话声,楚江寒功力深厚,微微凝神一听,却是两个在拌嘴: “哈哈,大和尚,这回你服了吧?十年前你拳脚不如我,兵器不如我,内功不如我,现如今你还是不如我,哈哈,你我将近斗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不如我,终究是我胜了!哈哈。”听他二人这意思,似是刚刚经过了一翻比试,那和尚是输了。 只听得一声佛号唱后,一个声音缓缓说道:“比拳脚兵刃外功内功,老衲是输了,可老衲有一门功夫,却远胜于你啊!” 方才那声音更说道:“哦?是什么功夫?” 另一个声音说道“你可知日间,那位捕头对着那几名锦衣卫说了什么?” “笑话!这传音入密,你教我如何得知?咦臭和尚,莫要诳我,我内功比你好,尚且未曾听出,你如何人能得知?再说了,放眼天下,当真能破了传音入密?” 楚江寒也吃了一惊,当真这天下还有这等绝技? 只听得又是一声佛号过后,缓缓说道:“这金刀捕头说道,抓了此女,只会打草惊蛇,逃了白莲教逆党,教他四人回复上封,他二人已经约了兄弟七人,下月聚首,并有十成把握说动余下五人参与大事,叫上面调将的调将,派兵的派兵。另外那柄宝剑已经落入一名年轻高人手中,教大家仔细些!” 楚江寒听来一惊:这大和尚果然了得!那金刀所言,果然给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他所说的宝剑一事,倒是与我有关了,得亏一路之上,我将宝剑藏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至于他们说的什么打草惊蛇,想是跟白莲教有关了,至于什么参与大事,调将派兵,那就不得而知了,想来是官府中人才操心的事儿,与我有何干? 只听那头半晌不语,方才那个声音说道“大和尚,这手绝技真有你的,真有你的!真有你的!看来,咱哥俩这辈子,又得平手了。” 说完补充道:“不会隔墙有耳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道兄多虑了,几人能有这等修为偷听而不被你我发现?再说了善恶是非,皆有因果报应,听了又何妨!” “此言差矣!如今武林中可不太平,今日这汉子如若果真是赤手灵屠,他现身此地,分明有大事发生。想当初海沙帮三十八位高手,连同里里外外,共计一百来口,一夜间竟被他杀个干干净净。” 又是一声佛号过后“海沙帮勾结浪人,残害我大明百姓,也是因果报应。只可惜,海沙帮寒沙掌的绝技当真后继无人了。想当初,我少林寺十几名高手都败在这寒沙掌下,我三师兄四师兄临了还耿耿于怀” 此语过后,另一人也不答话,立时沉默。 楚江寒心说“这二人简直胡扯,一夜间杀一百余口,怎么可能?便是一百人伸长脖子待宰,也得些时候!”回头看义兄时,早已经熟睡,便也倒头睡去。 次日楚江寒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洗漱过后,早由义兄备下茶饭。二人吃罢,却见一僧一道也还未离开。楚江寒心想昨夜对话定是这二人无疑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任疆见状说道:“贤弟有所不知,下月初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范蠡沈老英雄六十大寿,江湖上各路人马走动,想是为了去拜寿。”楚江寒心道:“大哥呀大哥,你又何必避讳,江湖上各路高手走动,更是为了我手中这把宝剑呀!”任疆复又说道:“这沈老英雄过寿,哥哥我也在受邀之列,莫如你我同去如何?”楚江寒心下嘀咕,我去又算怎么回事,人家并未要请我。 任疆开口却道:“兄弟何必见外,你我既然义结金兰,又何必分彼此?请我,便是请了贤弟,再者说了,这沈老英雄最是好客,贤弟人才武功出类拔萃,沈老英雄见了,定然喜欢!”楚江寒听罢,也未多言。 当下二人收拾行李,随即南下,一路之上,这位义兄出手阔绰,楚江寒倒是事事都不操心。二人一边行路,一边赏景,竞走了整整半个月。 转眼间已进了襄阳城,任疆倒是满城跑着张罗些礼物,楚江寒只是跟着四处瞎逛,咱们闲话休提,言归正传,单说到了初七这天,这二人早早地递了拜帖进了闲云庄。不说这闲云庄气派富丽,但这一水的流水席,就摆了百十来桌,只见这迎门的,张罗的,跑腿的,支客的忙的是团团乱转,好不热闹。 楚江寒跟了任疆,被让到一个内院里,方才落座,还未见主家是什么模样,早听见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少林、武当贵客到!”少林、武当由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如今这场面,定然排身份贵重的前来,一院子的客人都站了起来,只见正堂里跑出来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子,头戴金冠,满头黑发,下颚上三捋山羊胡不长不短,这定是主人家无疑了。 只见他双手抱拳,略一躬身迎了上去,门外面走来两拨出家人,左边一波各个秃瓢,是少林派的大师,右边的一波各个束发,是武当派的高士。楚江寒认得,为首的二人,一个手持一把铁仗,不下五十来斤,正是当日卧凤山上展示过金刚狮子吼绝技的了真大师。另一个身着道袍,手拿浮尘,却是前不久忘乡阁上那位冲灵道长。了真大师身后也是忘乡阁上那位了空大师,其余都不认得。几番客套之后,那沈员外将为首的几个,让到了首席,三四个出家人又相互礼让起来。复又听得一声:“峨眉派、昆仑派、崆峒派、华山派、丐帮贵客到”,楚江寒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当日卧凤山上所见之人,个中还有当日调戏过的沈秋月师兄妹,以及崆峒派的师叔铁手道人身后跟了几个师兄弟。 未及落座,楚江寒见了同门心下大喜,正欲上前打招呼时,突然门外一阵吵闹,不多时,一个管家跑进来,走到沈庄主跟前几句嘀咕,只见那沈庄主右手一抹胡子,眼珠子嘟噜一转,道声:“让他进来!” 众人不解,到底是什么人来了?都把个脖子伸出老长,单等此人进来,任、楚二人看时,只见一个红衣美妇,丹凤眼,水蛇腰,怀里抱个女娃子,身边跟个男娃娃,走了进来,众人大惊,却原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女魔头,不知情的更是大惑不解,有胆子大的、不知礼数的早就出言道: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玄衣孔雀’,怎么?改了‘红衣孔雀’了?” “许是早从良嫁了人了,瞧瞧,崽子都这般大了!”人群中一阵哄笑。 那红衣孔雀却也不理会,却是一个万福,说道:“禀告大爷,我家张二爷和五位爷随后就到,特叫我先带着二爷家的公子姐,前来拜寿!这是礼单。”说完拿出一张信封承了上去,早有下人递了过去,那沈员外接来一看,先是一震又是满脸笑容,信未看完,那两个娃娃早就跪在地上口称“伯父”,磕起头来。 那沈员外抢过前去,张开双臂一边一个抱了起来,满脸堆笑,连连叫好。复又吩咐管家:“来呀,将少爷和姐带到后堂,让大姐摆宴接风!”沈员外喜上眉梢,双手抱拳对玄衣孔雀就是一礼,说道:“姑娘一路辛苦了,就请入席吧”说完一伸手,竟让到了主家席上。 楚江寒心下嘀咕,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再看义兄时也在思量,回头看时正瞧见一个老叫花子坐在外圈的一桌上,双目似闭非毕,正在摇头晃脑,神情颇为自得,正是李大肚子。 未及思量,却听见过主人家吩咐开席,有人凑起乐来,丝竹声阵阵响起,好是热闹。早就有沈秋月师兄妹领着一班后辈向主家敬酒祝寿,主家席上,那沈员外是来者不拒,都是一饮而净。这任疆拉着楚江寒,向主家敬完酒,又一一认识首席上座的各位前辈。 忽听得一个大嗓门喊道:“大哥!大哥!看咱和六哥给你带啥来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上身赤裸的汉子青筋暴起,身上黑的发亮,右肩上扛着一个两人合抱的大鼎,更惊人的是那鼎上还有还反扣着另一个一边大的,左手提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棒,木棒一头,竟是一个一人合抱的石磙。 “嘿嘿,大哥,这可是咱从江西一路扛过来的,皇帝老儿的宫廷御用,大哥过寿,兄弟们怎能不喝些好的?”说话间早已经将肩上之物轻轻放下,右手只是一拍,只听得“嗡嗡”声响,顶上反扣之鼎一个翻滚,平平落在前方一丈来远。群雄只觉一阵清香入鼻,好不舒服。再看那大汉,脸不红,气不喘,这两只巨鼎分明有千斤,再加上左手之物,鼎内琼浆,哪个还敢算计?莫非此人不是血肉之躯? 群雄中早有人连声喝彩。再看老庄主早已由打座上迎了下来,那刚来两人,倒头便拜,老庄主连忙扶起,口称“六弟七弟”,一手拉了一个,早就拉入席间。群雄看了,莫不暗暗钦佩!楚江寒再看另一人,脸生四方,面如冠玉,腰间还别一把玉箫,正是玉箫剑。 早有李大肚子张口说话:“嘿嘿,你等孤陋寡闻了吧?新来的这二位好汉,一位唤作玉箫剑,文采风流,足智多谋,另一位江湖上称作石象,天生得钢筋铁骨,力大无穷。” “哦!我说呢,方才那两个大鼎少说得有四五千斤,这位好汉竟然拿得动,原来是他!” 那老叫花白了他一眼,似是因为打断自己说话。那老叫花不慌不忙,取下腰间的大葫芦,正要喝时,却嘿嘿一声,“原来此间有酒!”又将自己那大葫芦系了回去,端起桌上的坛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也不见众人询问,那老叫花张口说道:“这二位好汉,却是沈老英雄的结义兄弟!”众人各自唏嘘,只知道这沈老员外家财万贯,平素好周济天下英雄,他有结义兄弟的事儿,可当真闻所未闻。 老叫花子张口又道:“嘿嘿!你等孤陋寡闻了吧!我问你们?你们可知这沈老员外共有几位结义兄弟?”这座上诸人哪里知道,只见那老叫花子,拿起酒坛子来,咕嘟咕嘟,又是几口。喝完再不说话,有了解他的都知道,想是三回酒喝够了,也不多问。 有好事的便说道:“我说老叫花,依照你的规矩,你今日吃酒一天,莫非是一天不动嘴不成?这一天不动嘴,你又如何吃这一天的酒?”群雄一阵哄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八回 闹寿堂老魔丧命,会群英小侠受伤 第八回闹寿堂老魔丧命,会群英侠受伤 且说这群英宴上是主家好客,宾客之礼,一片祥和,早有张罗的直接从那大鼎里打来美酒,众人吃喝谈笑间,忽听得外面锣鼓喧闹,早有沈老英雄几个弟子跑来汇报,把个石象气的怒跳而其,正自发怒间。一个阴冷刺骨的声音传来“湘西四杰前来拜会沈老庄主!”一言未毕,大门外身影一闪处,但见三个身穿黑衣之人站在堂下,座上高手无数,倒也没有几个人,瞧个清楚。 为首一人,脸色黑绿,三滤胡子,抱拳说道:“九头阎罗,携黑白无常,前来为沈老庄主拜寿,愿沈老庄主福寿无疆!” 只见那沈庄主起身,抱拳还礼,道了声“不敢!” 人群中早有人开始议论“湘西四魔,一向在西南,怎么也到了湖北地界?” “四魔怎么只来了三个?那个毒物怎么不敢现身?” “这还用说,准是躲到暗处去了!” “不对不对,今日群英聚会,准是怕了没敢来!” 那三个魔头也不理会,只见身后一人张口说话,却操着浓浓的地方腔,楚江寒勉强听懂:“数月前,我们兄弟,机缘之下,得了一把宝剑,实不相瞒,正是名震武林的‘镇岳剑’!”此语一出,无不大惊。 另一个接话道:“不错!正是此剑,可我们老大说了,放眼武林,除过隐世的高人只有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以及沈老先生,论武功威望,才配此剑。”此语一出,倒有几个人附和称是。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楚江寒却没有分出哪个是黑无常,哪个是白无常。 那操浓腔的又抢声言道:“诸位!诸位!少林和武当的两位掌门都是出家人,还使什么兵刃?我们老大说了,只有这襄阳城里的沈老英雄,才配此剑。”众人闻言向沈老英雄看去,只见他手缕胡须,却是一言未发。 “嗨嗨,于是呢,我们老大就想趁着老英雄大寿,将此剑献给老英雄!” 一言未必,早有座上阴阳二子齐声抢道:“剑在何处?”群雄登时炸锅,各自起身张望,有的年纪轻的早已按剑在手吧。 九头阎罗接道:“老夫将此剑托给一位姓楚的朋友,代为转赠,怎么?沈老英雄没收到吗?” 此言一出,只把楚江寒起了个半死,好你个无耻老魔头,分明是遗祸江东!正要发怒,旁边义兄任疆任有为早就暴跳而起,出口大骂:“无耻混账,此剑早为我义弟所得!岂容你胡说八道!” 座中百来双眼睛齐刷刷向自己,楚江寒一时不知该不该站起来,但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楚兄,左右是躲不过了,不妨站起身来!”楚江寒听得出,说话之人正是当日喝过茶的玉箫剑李飞云,说话之时,正向自己走来。 楚江寒站起身来,索性从后背解下布袋,抽出长剑,一声龙吟,不绝于耳。 “好!很好!很好!既如此,就请还剑吧!”楚江寒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铜爪早向自己飞来,楚江寒也不看是从何处飞来,抬手就是一剑,白光闪出,剑气裂空,那只铜爪,却被削成好几瓣,四下绽开。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楚江寒周围之人,早就散开,众人围了一个圆,只把这三个魔头和任、楚二人围了起来。 “且慢!今日是我大哥过寿,诸位远来是客,还请莫要动手!”出言之人,正是李飞云。出言方向立时让开一道口子。 那九头阎罗言道:“我兄弟三人远来拜寿,愿意耍几套拳脚,为沈老庄主,为诸位英雄助兴!未知这位楚兄弟,意下如何?”言语之间,却是绕过主家,直接向楚江寒下战。武林中人行走江湖,原本就注重个英雄名声,楚江寒虽然涉世未深,这道理,却是懂得,正要起身答应。却听到李飞云高声说道:“楚公子远来是客,区区事何必劳烦,兄弟不才,也懂些拳脚,就让在下先来领教!”又转过身来抱拳说道:“楚兄与诸位远来是客,且请作壁上观,看我兄弟领教高招!”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不说话,大多回到原位。群雄各自私下议论:早就听闻这沈老英雄武功了得,只是未见他出过手,既然是他的结义兄弟,想必定有手段,今日可有看头了。义兄示意楚江寒坐下,二人转过头来观看。 李飞云高声叫道:“七弟,可是吃饱喝足了?”只见那时才扛鼎的汉子说道:“六哥放心,咱已经吃饱喝足,正待活动胫骨”说罢提了石碾,跳入场中央。 不用吩咐,这边九头阎罗身后早站出来那黑白无常来,各自提了兵刃,摆了架势。李飞云取下腰间玉箫,张口问道:“河南道上,康安村几百来口人命,可是你们几人所为?”左手边一个张口接道:“明人不做暗事,正是你家四个爷爷所为!”李飞云怒气横生,口说道:“那就别怪爷爷们心狠了!”话未说完出拳便打。这边那石象举起石碾便打,这么一来,众人可就看清楚了,原来这石象的拳脚,差的惊人,偏偏是力大无穷,那石碾左右胡抡,这魔头的哭丧棒哪里敢硬碰?偶尔使个身法,打了对方一鞭,那是就像打在地上一般,毫无知觉。 这一边李飞云以玉当剑,使开一路剑法,众人却是见也没见过,不时左手出招,转而又换右手出招,这魔头一根银色哭丧杖初始还能应付,二十招过后却是捉襟见肘。再看那边,那一支黑色哭丧棒哪里敢硬接,只是东躲西躲,纵有万般招数,也是无用。在座中人,不乏高手,大经历百余战的大有人在,这样的场面却是头一次看见。 这九头阎罗见二位兄弟阵上失利,大喝一声直取楚江寒,明眼人都看得出,定是为了楚江寒手中宝剑。掌风过处,寒气渗人,这九头阎罗使开绝技玄阴掌,座中就有人大惊“玄阴掌!” “不错,当年少林派的了相大师就是死在这掌下!” “我华山派周掌门当年中了一记玄阴掌,至今仍在密室疗伤,受不得阴天!我看这辈是凶多吉少!”这议论之声,却是来自首席位置。 一招既出,九头阎罗出言道:“子,当日我神功未成,饶了你命,今日倒要看看是你风灵掌厉害,还是我高明!”楚江寒此刻倒也淡定,不慌不忙,缓缓抽出背上宝剑,剑吟处早就使开身法,迎了上去。 这座上却是把个铁手道人急个满面通红:“无知辈,凭你的道行,也敢动手!如若此番败了,可就是当这天下英雄折了我崆峒派威名!” 却不想楚江寒剑光闪处,竟未落下风。原来是使出了七十二路丹阳剑法中的第一路“仙人引路”,人影闪动处,身形真如仙鹤。群雄暗自唏嘘,这辈竟有如此道行。紧接着是“仙人拜月”这一招剑影晃动处,却是仰面倒刺,一连出了七八剑。这路剑法潇洒飘逸,有快有慢,有刚有柔,像极了武当派太极剑,却又说不出像在哪里。座上几个向武当派的冲灵道长看去,只见他也看的双眉紧锁,一脸疑惑,想必他也不识。 众人再看那楚江寒,一连试了十几招,却是一招比一招高明。那九头阎罗初时见这剑法奇绝,只得自保。虽然高手对招,兵刃无所谓,怎奈这上是一柄绝世宝剑,外加楚江寒这一路剑法委实高明,五十招过后,忽然心下一亮:这少年剑法当真生平仅见,照此下去,再有个二十来招,我非落败。所幸他临敌经验不足,我只要想法去掉他手中长剑,则可杀之以去掉一个劲敌。 忽然大喝一声,跳出圈外,叫道:“且慢,楚少侠剑法高明,我看在场的没一个能胜过。老夫空手敌不过,甘拜下风!老二老三,我看今日咱们作罢,退下吧!”那黑白无常各自阵上本就未讨到便宜,耳闻老大发话,正好抽身,落得个平局。 众人一片喝彩,楚江寒正自得意,却不想一阵寒风袭来,正欲提剑相迎,却早已经来不及,慌忙间使出“须弥三引”的绝技,侧身躲让,众人又是一阵喝彩,正欲举剑再迎,却是又一道寒劲袭来,左右退让不得,只得丢下手中宝剑,双掌相迎,使出恩师紫阳真人所传的三十六路风灵掌,一连对了三掌,二人都各自感觉无论自己还是对方,功力具是大增,已不是当初对掌所能比的。 楚江寒这才明白,原来是这老魔忌惮自己手中宝剑,故意使诈,为的是再拳脚上取胜。楚江寒心下大怒,一连使出“空穴来风”、“风掣雷行”两招,嘭嘭又是两声,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对方修为,果真远胜自己,只觉一股寒意从掌上直导肺腑,登时觉得头皮发麻,气血翻腾,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吐出,登时瘫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这座上早有沈员外与两僧两道,一个叫花子一共六人,跳了出来,挡在面前。早有铁手道人为楚江寒点了周身大穴,扶在一旁。沈员外拱手抱拳道了声:“胜负已分,足下赢了!”那九头阎罗满脸得意,张口说道:“了真秃驴,听说上次一战,你内功耗去大半,怎么如今还能动弹?”了真和尚一声佛号,也未答话。 忽的那九头阎罗忽的右脚点地,一个转身,夺门而出,众人欲追时,早已来不及,早有沈员外取来灵丹妙药,为楚江寒服下。 这场子中间,只剩下黑白无常站立不动,打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说早有家丁将这二魔锁绑下去,单看这铁手道人,满面红光,在众人的夸赞声中径自回到原位。早有厮双手捧了宝剑归还上来,楚江寒宝剑入鞘坐回原位,举杯一饮而尽。 但听见座上立时又热闹起来,多半是谩骂这湘西四魔作恶多管,又扬言要将身下二魔碎尸万段,紧接着又是夸赞自己武功了得,人才无双。 忽然间一声“二哥”,众人只顾吃喝,哪个在意,楚江寒却回头一看,却见那石象迎了上去,门外走进来一个大汉,粗布烂衣,却穿了一件一般破烂的披风,三十多岁,四生方脸,宽下巴大耳垂,额上竟有一道一指来宽的疤,楚江寒一眼就认出,这是那位老叫花口中的“赤手灵屠”。只见他径直到那大鼎前,叫了声:“七弟,哥哥我准备了份礼物,就在门外,烦你取来!”那石象闻言哈哈一笑,跑了出去。 楚江寒回看主席之上,那沈老员外却只顾和那几个和尚道士谈笑,分明是没看见有人进来。 却见玄衣孔雀迎上前去,为他整理衣装,其实粗布破衣也没什么好整理的。那汉子张口道:“拿个坛子来,给我洗洗手,好拜见大哥。”那玄衣孔雀闻言,走到就近的桌前提起一个空坛子来,走到大鼎前,往里一淹咕嘟嘟灌了有半坛子,提起来就往那大汉手上浇,那大汉胡乱搓洗。 一阵哈哈大笑惊了众人,众人这才停杯投箸,回头看时,却见那石象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跑了进来,那人头上还连着稀稀拉拉的血肉,有眼睛尖的认出,这不是方才打伤楚少侠的九头阎罗吗?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见那汉子洗完手,随手接过酒坛子,又往那石象手上浇,那石象把个人头往堂前一抛,一双血手却在美酒浇洗下瞬间干净。那石象高声嚷道:“大哥!你看谁来了!”转头又是一声:“兄弟们,都进来吧,二哥都来了!” 一言说毕,只见正堂屋脊后跳一人,凌空一个翻滚,轻轻落在鼎前,有手段高的,一眼就瞧出,这手轻功,可不比时才楚少侠露的那一手差,细看时,那人三滤胡须,身材瘦,后背一物似钢鞭又不像。紧接着,左右边厢房后也各跃出一个人来,楚江寒瞧时,正是忘乡阁上所见的金刀、木剑二位捕头。 早有玉箫剑飞奔过来,各自略一见礼,齐齐刷刷排了一排,跪在地上,磕头就是八拜。再看那沈员外,早就飞奔下来,这七个绾作一团,身后跟着玄衣孔雀入了席了。 楚江寒看了个稀里糊涂,正欲开口问义兄时,却是眼前一阵眩晕,正提气间,只觉丹田空空,哪能提起一丝气来,忽的眼前又是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这楚少侠究竟如何了?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九回 判官愁妙手调灵药,楚公子魂落紫竹园 第九回判官愁妙手调灵药,楚公子魂落紫竹园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江寒却被一阵吹拉之声吵醒,眼前却是锦帐熏被,古木雕床,正欲起身时,却是说不出的舒服,左手一摸,那把宝剑却就放在手边,楚江寒想起身拔出来验看,却怎么也不想动。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伴着丝竹传来: “向斜阳,愁深杨柳,年年芳信相许。云从海上幽悠起,到此严寒酷暑。风月趣,别思苦,鸾镜自照痴情女,斯人更语,对海市琼楼,蓬莱玉宇,归计未迟去。” 楚江寒听出,这正是红梅楼上的玄衣孔雀所歌,歌声婉转,自己不懂音律,却是说不出的动人。紧接着又唱到: “乌桥路,拟准佳期萧鼓。樽前难说悲楚。蹉跎十载飘零久,哪识醉醒晴雨。天莫妒,幸未与,魂消香断雁丘土。长门事古,但占得莼乡,盈盈翠袖,来饮落霞处。” 一曲歌罢,一个熟悉的男声张口了:“好!好!好!妙!妙!妙!”这是玉箫剑李飞云。“杨姑娘的歌喉好,二哥的一阙《摸鱼儿》写的嘛也还好!”楚江寒听罢心说道:“这词不怎么样,这女子歌喉,当真是世间一绝了!” 玉箫剑张口又道:“二哥,杨姑娘之事,你是立了头功啊!你我十年功夫,总算没有白费!”说完只听见一声长叹。也未听见对方接话,玉箫剑张口又说道:“二哥,照兄弟看来,这位楚少侠”楚江寒正待往下听时,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楚少侠早就醒过来了!”楚江寒心下大惊,怎么,此人竟算准了我几时会醒来? 于是翻起身来,只感觉浑身乏力,再一提气,丹田见虽有不畅,可功力却恢复了有几分。紧接着房门一响,却是李飞云和那位赤手灵屠。 李飞云上前笑道:“楚兄醒了!可整整睡了七天了!” 楚江寒双手抱拳,客客气气道了声:“叨扰了!” 李飞云接道:“楚兄不必客气,这里是我大哥的一处宅子名叫紫竹馆,楚兄只管安心将养!”楚江寒正要道谢,李飞云指着那赤手灵屠说道:“来,我与楚兄引荐,这位是我二哥,张继张承义。”说罢那汉子拱手说道:“楚少侠有礼!” 楚公子忽想起那晚那一僧一道的对话,随口问道:“张二哥可是‘赤手灵屠’?”此语一出,顿觉失礼。李飞云接话道:“二哥,想不到江湖上还当真有人这么叫你,我起初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张继只是轻轻一笑,转过头来对楚江寒说道:“楚少侠是中掌力在前,中剧毒在后,若非少侠功力深厚,是怕早已不测。”楚江寒听完直冒冷汗,酒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哪里来的歹人下毒害我? 李飞云笑道:“楚兄放心!我三哥号称判官愁,擅长解毒疗伤,定能医得好你!” 一言未毕,一个大嗓门叫道:“楚兄弟醒啦?让咱看看”楚江寒起身迎时,早就有一个黑大汉跑了进来,这回却是穿戴整齐,未及楚江寒开口,那大汉早就嚷道:“哎呀呀,咱就说嘛,楚兄弟本领高强,那这么容易被药翻,哈哈哈,三哥?三哥,快来号个脉呀!”楚江寒忽想起义兄来,正待询问间,那石象又嚷道:“哈哈哈,咱去报告大哥,报告大哥!”说完又抢了出去。 未得安静,又走进进来一个身材瘦之人,三滤胡须,楚江寒认出便是这几人所说的判官愁,起身抱拳,张口间却是一口四川话:“楚老弟不必客气!老弟所中之毒实在罕见,在下也一时不敢确定。所幸老弟功力深厚,性命已无大碍。”又复伸手号脉,只见他时而凝眉时而深吸气,张口道:“老弟是否感到真气散去一大半,还贪睡?”楚江寒连忙称是。 李飞云说道:“莫不是那老怪掌力有毒?”张继开口言到:“我看不会,玄阴掌本就阴寒,楚少侠所中之毒,看着不像。我与那老怪对了两一掌,只是阴寒无比,断然无毒。再者那老怪掌力练成,何其自负,也不至于掌上藏毒哇!”判官愁言道:“二哥说的对!此毒是受伤之后才中!楚老弟将养几日,容我观察几天再下定论!”说罢起身要走。 楚江寒挂念义兄,张口寻问,只见三人相对一视,李飞云说道:“任公子突有急事,安顿好楚兄之后便匆匆离去了,临走留下话来说,让楚兄九月九泰山一见!”说罢三人叮嘱一翻,起身离开。 自打下山以来,楚江寒初入江湖诸多奇遇,一路也未闲着,如今却要在此间养伤,可就闲不住了。这几日只是有人送来酒饭汤药,管事儿的言说庄主与几位老爷有事儿,几日后再来看望。这几日楚江寒出于礼数,也未敢多走动,这一日用过早饭,再也忍不住出了门,青石路左绕右拐,但见这院内陈设华美,画栋雕梁,假山翠竹好不精致,楚江寒哪里见过这等去处,只瞧了个眼花缭乱,不多时,已经不知来时路了。 忽听得声声鸟鸣,分明是鹤,紧接着是几声童音,楚江寒寻声找去,远远瞧见一个绿衣女子,正带着两个娃娃围着一个犁耙说笑。楚江寒认出,这俩娃娃就是张继的,这女子身形怎么也不是那玄衣孔雀! 突然几声鹤鸣,那女子“咦”了一声,楚江寒心叫不好,被发现了,如此在人家院里乱转,岂非失了礼数,只见那篱笆中又是几声,鸣叫,紧接着啪嗒嗒不住地拍翅膀。又转念一想,左右是惊到了,索性大大方方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就是一礼。 抬头间,一张冰雪般的面庞直射心间,楚江寒似是触电一般,两臂早已不听使唤,起身间哪里还敢多看,早间目光投向篱笆内,恍惚间一个白色的东西正在拍动翅膀。那女子似乎也还了一礼。 却听得那少女开口说道:“你是楚少侠?”这声音全不似沈秋月粗狂,也不似玄衣孔雀冰冷,楚江寒这才回过神来,抱拳道:“不敢!不才姓楚!”那女孩嘻嘻一笑,张口道:“酸溜溜的,跟我六叔一个样!”楚江寒只觉脸上一热,不知如何答话。 那少女又开口道:“我听见爹爹和六叔说你英雄了得呢,我爹爹可不经常夸人的。”这几句话一出,楚江寒才算是找回了魂。在看这女子,十五六岁,一头乌黑的头发快要垂到腰间,言谈间哪里有半点羞涩,倒是自己扭扭捏捏的,好不自然。楚江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随口来了句:“这白鹤是你养的?” 那少女眼睛一亮,激动地言道:“你也喜欢是不是?”楚江寒含糊应了句是,那少女又说道:“它很可怜,我和爹爹发现它时,就快死了。后来我求爹爹把它带回家,伤是治好了,却是不能再飞了。”那少女轻叹口气,楚江寒忍不住又向她看了一看,不由得心摇神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后来我就给它搭窝筑巢,天天喂食,整整就是三年年。你猜后来怎样?” 楚江寒问道:“后来怎样?” 那少女又讲到:“就在十岁那年,一日我照常来喂食,突然发现它身边竟然多了一只白鹤。没多久,它们身边又多了几只鹤。”楚江寒听得稀奇,少女又言道:“只可惜寒冬来临,那只白鹤飞走了,鹤长大也飞走了。”楚江寒心里一凉。“它开始郁郁寡欢,也不好好吃喝,我就带它去园子里走动,给它吹笛子。”女少女说话间声音变细似是要哭了,突然又说道:“可是春天到了,那只白鹤又飞回来了,爹爹说它飞越了万水千山,茫茫大海。”楚江寒听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少女又说道“之后的每一年春天,他都会飞回来,到今年已经是整整六个年头了。”说完只见雪白的脸蛋上,挂了两滴玉珠,楚江寒突然想伸手替她擦去泪珠,又感觉自己委实可笑。 那少女又言道:“我二叔和六叔还专门为此作了词呢!可惜我没记住,改天我念给你听好了”楚江寒待要说好,那少女又突然笑道:“我该回去了,教爹爹知道了,又该挨骂了”,说完领那俩娃娃转身离去,只剩下楚江寒呆呆立在原地。 也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楚江寒一回头是李飞云,楚江寒只说是自己闷得慌出来走走,也未见李飞云多问,便稀里糊涂,跟了回房。楚江寒猛想起忘了问那姑娘姓名,不由得暗自后悔起来。 不一时,却见判官愁领着一个厮走进屋来,那厮盘子里拖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身后却是张继,领着那男娃儿,那娃儿怀里抱个坛子,却也紧致的很。楚江寒起身迎接,张继伸出少了两根手指的大巴掌,一挥言道:“楚少侠不必客气!”,几人坐下,未待奉茶,判官愁张口言道:“老弟所中之毒,乃是由断肠草,苍耳子等七七四十九种毒草熬制而成的”,这判官愁一连竟将四十九中毒草一一说了出来,楚江寒只听了个稀里糊涂,隐约间有什么“狼毒花”还是“狼肚发”,起身抱拳深深一礼,恭恭敬敬说了声:“有劳先生了!”,那判官愁一摸胡子哈哈一笑口说道:“区区事,不劳挂怀!只是这药引极为特殊,需要童子尿做药引趁热饮下,再配上我配的解药,服用三次,以少侠的修为用功调养一日即可痊愈。” 这边一说完,那娃儿早就脱下裤子对着刚刚抱进来的坛子,撒起尿来,刚提好裤子,张继上去,就是在后脑勺轻轻一巴掌“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背过身去,羞也不羞。”那娃儿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出去了。 楚江寒当下服了药,晚间再用功调息,第二日晨起,提气运功,只感觉丹田气足,四肢灵活,早就恢复如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十回 小英雄两弃英雄剑,老奇人初会奇人事 第十回英雄两弃英雄剑,老奇人初会奇人事 话说这楚江寒一连三日服药下来,外加运功疗伤,没几日便已经痊愈。也没见有人打扰,唤来厮一问,原来判官愁、玉箫剑诸人早已经在三日前离开,今早张继领了两个娃娃,连同玄衣孔雀,也自离开。楚江寒心下失落,这兄弟几人具是英雄了得,还未及深交,诸人便已离开。又想到自己在此间养伤早已经耽搁多日,也该动身离开了。 翌日早早起身匆匆收拾,便来辞拜老庄主。早有厮要去禀报,却被楚江寒拦下,得知老帮主晨起正在书房,便直奔书房。这书房倒也平常,唯有一副对联格外注目,楚江寒不懂的书法,也认不出字体好坏,上联曰:“心似闲云留去原无迹”,下联云:“身如野鹤往来自有真”。楚江寒瞧见“野鹤”二字,却想起园中那位少女来,心头一甜,转而又是微微凉意。 书房内层层叠叠,眼花缭乱,老庄主早就听得脚步起身来迎,楚江寒心下感激到多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起身抱拳深深一恭,便说了要告辞,老庄主也不挽留,命人取来黄白之物以作沿路使用,楚江寒道谢之后,也不客气,随手抓了几把就往怀里塞,但感觉怀里有些分量了,便起身再拜,转身离开。 早有管事儿的牵马过来,出了大门,楚江寒翻身上马,回过头来,再望了“闲云庄”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深吸一口气,扬鞭打马便走。也不知行了多久,那马放慢了脚步,楚江寒也不扬鞭,任由那马儿胡乱走,楚江寒一时间想到自己该往哪里去?自打离了母亲,原始准备往四明山去的,不想兜兜转转来了襄阳,又想起义兄来,忽记九月九日泰山之会,心下一亮,索性取道山东,再南下不迟。 主意既定,正待催马,忽然大叫一声:“出来!” 突然身后跳出一人,十五六岁,体态丰腴,一头乌发,面如冰雪,两目藏韵,楚江寒心头一热,竟呆了不动,正是紫竹院里养鹤的那位少女。那少女张口说道:“我叫沈毓,咱们见过的!”楚江寒不知怎么搭话,那沈毓张口又说道:“楚公子哪里去?”楚江寒说要去山东,沈毓说是同路,就要跟着。 楚江寒见这女子这般柔弱,索性将马让与沈毓骑,自己为她牵了马,二人不快不慢,行了半日。起先这沈毓还不怎么言语,不想日头西移,这沈毓却叽叽喳喳,言语起来,竟说些平日爹爹是如何严厉,平日里爹爹传授武学之外,就让她学些女红,楚江寒实在不知如何答对,索性只管牵马,支支吾吾胡乱应声。 转眼天色将黑,二人来到一个镇甸之上,楚江寒要了两间上房,吃过晚饭不提。一路之上有个这样的人儿相陪,倒也一点不觉得乏困。想起了那张张冰雪般的面庞,不由得如痴如醉,一时间不能入睡,正陶醉间,耳听得脚步声阵阵,楚江寒凝神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来人有三个,各个脚步轻盈,分明是高手,慌忙提剑在手,再听时周围还有十七八人埋伏,那三人当真是进了隔壁沈毓沈大姐的屋子,哪容多想,楚江寒使开须弥三引,身似游鱼一般,破开窗户,又跳进隔壁沈毓的屋子,哪里还有人在? 楚江寒寻声追去,来人身法各个高明,紧赶慢赶,尾随其后。约么过了七八里,来人放慢了脚步,楚江寒宝剑出鞘,剑锋闪处,宝剑早已经入鞘,叮地一声,紧接着是刀剑断裂的声音,殿后的二人应声倒地。那一伙人早就列开阵势,把楚江寒围在中心。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诸人各个是黑衣蒙面,早有二人驾着沈毓,一看就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那沈毓见是楚江寒来了,喊道:“楚公子,快!快将这一干淫贼杀了!”喊声颤颤却是响亮。 为首一人,头戴五佛冠,身材修长,后披黑袍,黑巾蒙面,虽是月下,可这人的一双眼睛,着实让人生畏。那人随手就在沈毓身上一点,双手后背,开口言道:“你可姓楚?”楚江寒心中有怒,却没有发作,抱拳答道:“正是!”那人又道:“老夫本不屑与辈争斗,可眼下老夫奉命请沈姐做客,你杀我手下在先,老夫可就不客气了,就请进招吧!”说完扎好马步,左手在胸前画个圆,右手平推就是一掌,楚江寒哪里敢大意,忙使开恩师紫阳真人所传风灵掌中的一招“风起云涌”,凌空跃起,右掌向前,接了一掌,那人只是一震,楚江寒却是后退三步,方才站稳。 楚江寒一招不能取胜慌忙拔剑在手,剑吟处这一干人各自退了一步,各个双手握刃,招式却是古怪,那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为首那人大手一挥,开口又道:“实不相瞒,老夫姓王,乃是白莲教教主坐下第八坛坛主,”楚江寒闻言大惊,自己关于白莲教可听的不多也不算少,知道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心说:今翻你们这干魔头遇上爷,定要你们知道厉害。 那王坛主开口又道:“老夫与你做个交易如何?”,楚江寒应声回道:“哪个要与你这一干妖魔做交易,识相的快来领死!”那人也不理睬:“老夫用这沈大姐,来换你手中宝剑,如何?”楚江寒未及思量,那人又接道:“实不相瞒,老夫本人不想使这剑,只是这宝剑对我教主,却是大大有用。”楚江寒应声笑道:“我若说个不字呢?”那王坛主也是哈哈一笑:“楚少侠确实人中俊杰,闲云庄范蠡的千金风华绝代,我看是天造地设,般配的很!般配的很!”楚江寒脸上一红,一股麻热又打头皮传遍全身。 王坛主说道:“老夫纵横江湖,鲜有敌手。我圣教之威名也不是吹出来的,况且你我时才已经过了一招,楚少侠虽然修为精进,可加上我这一十八个手下,楚少侠想要带走沈姑娘,只怕是不可能的!”楚江寒文言怒道:“混账,爷可不是吓大的”。 那王坛主依然不慌不忙说道:“刀剑无眼,若是动手之时,我的手下不心伤了沈姑娘,可是大大的不妙,沈姑娘一掐既能出水,怎能刀剑加身?” 忽见楚江寒仰天大笑:“不就是把宝剑吗?也值得你干这等腌臜龌龊的卑鄙之事?你们拿它当做宝,爷看来,这劳什子除过锋利之外,也无甚了得,你既爱要,跪下给爷爷磕三个响头,也便赏你!”一言方毕,那王坛主一个手势,早就领了一圈人屈膝跪地,磕头如捣蒜,楚江寒看了实在浑身不自在,宝剑入鞘,解了背带,丢在脚下,一脚踢出几丈之外。早有一干黑衣人寻声过去,那王坛主扬手之间解了沈毓穴道,大笑着追了过去。 沈毓早就瘫坐在地上,楚江寒慌忙给他检查,是否中毒。沈毓回过气来,张口便道:“你个笨蛋,那恶贼分明是用言语挤兑你,令你不敢出手,谁承想你却一再上当,若是那恶贼得了宝剑,却仍不放我,看今夜你我如何脱险?”楚江寒闻言吸了一口冷气,果然好险,正要夸她冰雪聪明时,沈毓又轻轻地言道:“不想楚公子为了为了我,竟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剑,拱手送给了别人。”楚江寒闻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沈毓又道:“爹爹说了,宝剑就是剑客的命,有人宁可不要命,也要守住手中的宝剑。楚公子,你没有了宝剑,怎么能行,咱们还是先回闲云庄,我去求爹爹,让他把我几个叔叔都找来,让他们去找那个老贼,把你的宝剑抢回来,顺便教我四叔五叔给他们治罪,你说好不好?” 楚江寒说道:“我听说,为搏佳人一笑,周幽王不惜烽火戏诸侯,况且我是怕他们真的伤到你,一把剑而已,不碍!”一语未毕,沈毓早就抢道:“哼!我才道你是个大丈夫真君子呢,不想你此刻却来轻薄与我,哪个是不知羞的祸根来?你你也不是周幽王!”楚江寒顿时觉得自己失言,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忽听得一声长啸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回应,啸声一个比一个浑厚,楚江寒一听就想起红梅楼听曲时,呼走张继的长啸,张口对沈毓说道:“是你的叔叔们到了!”沈毓惊叫道:“真的?”果然马蹄阵阵,有人来了。 一口川话随即传来:“毓儿,是你吗?我和你二叔来寻你了”一言说罢,那坐骑却是快的惊人,早有一骑冲到跟前,细看来人三滤胡须,身材瘦,正是当日为自己妙手调药的判官愁。 那沈毓早就迎上前去,开口笑道:“三叔,又把你这怪物骑来了?”那人出口嗔骂道:“都多大个人了,还四处乱跑,你不知外面有多危险?” 楚江寒细看时,那人骑的竟然是一头骡子,心下奇怪,这骡子当马骑还是头一遭见到。未及上前行礼,那沈毓早就叽叽喳喳把个方才遇险之事说了一遍。那判官愁听完一捋虎须,躬身一礼,操一口浓重的川话说道:“侄女胡闹,给楚少侠添麻烦了!”楚江寒还礼道:“当日弟中毒,若非先生妙手相救,哪还有命在?”上次一别匆匆别过,楚江寒正欲做长久交谈,不料那判官愁抱拳说道:“楚少侠高义,在下原该相谢,只是在下向来说话直接,还请勿怪!那宝剑今翻落入白莲教手中,不知又要造下多少孽,应该追回才是!”楚江寒闻言称是。 判官愁又道:“楚少侠,那伙贼人既然向东去了吗,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和侄女寻北面,一路由楚少侠寻南面,少侠以为如何?”沈毓插嘴道:“三叔,我和楚公子一路,您一路如何?”判官愁接道:“胡闹!都怪三叔平日宠你,都惯坏了,要是你爹爹和二叔,你还敢张嘴吗?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完又对楚江寒言道:“离此向南八十里,有个镇甸,名叫李家镇,我二哥就住镇上。十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咱们都在那里相会。”楚江寒双手抱拳口中称是。判官愁又说道:“楚公子放心,我二哥就在附近,待我也让他相助。闲言少叙,咱们十日后见!”说罢催着沈毓上了骡子,牵了骡子,就往东走了,那沈毓在骡背上,嘴里嘟嘟囔囔的,时不时还回头招手。紧接着是判官愁的一声长啸,楚江寒知道这是在向张二哥传递消息。 楚江寒目送着二人离开,突然间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呆在原地不动了。 忽然间身后发来一阵笑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哈哈哈,媳妇被娘家接走,不开心了吧、要哭鼻子了吧?”楚江寒凝神仔细辨认,只感觉周围有个人,呼吸时有时无,但始终辨不清是哪个方向的,索性坐在地上,运功凝神,始终辨不清这声音由哪个方向传来,张口说道:“哪位高人?不才斗胆,请现身一见!”话音一落,又是哈哈哈三声笑,竟有一人,站在楚江寒身后了。 这位高人是谁?咱们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一回 赌意气连斗三局,老疯丐月夜论剑 十一回赌意气连斗三局,老疯丐月夜论剑 话说楚江寒凝神运功,却始终分不清是何方高人,只在一瞬间,身后却多了个人来,楚江寒吃了一惊,仔细看时,只见这人手里拄着一根竹竿,楚江寒心知是高人,慌忙俯身下拜,口称前辈。那老者哈哈一笑,随手扶起。张口言道:“娃娃,你好没出息!”楚江寒闻言心下不快,问了一句:“前辈何出此言?”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言道:“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剑,你却拱手送人,傻也不傻?时才老夫见你出手,根基不算差,剑法却是当世少有,收拾这几根烂葱坏蒜,不在话下,你何以不敢动手?莫非你怕了白莲教的名头?” 楚江寒闻言,却也学着他的样子哈哈一笑,仰天说道:“一把剑而已,除过锋利之外,也没什么了得。别人拿它当做宝,我看它来就是破铜烂铁。为个劳什子,竟有武林前辈磕头下跪,可笑可笑!”那老者闻言哈哈大笑,竟然原地跳起,抓耳挠腮,双手不住拍膝,口称妙极妙极。随即急忙说道:“来来来,娃娃,快与我比过,老夫二十年才遇到你一个,来来来,快与我比过再说!” 楚江寒一头雾水,正待发问,那老者上蹿下跳,口里言道:“娃娃,刚才你耍的是崆峒派的掌法,来来来,让我领教紫阳老道的高招,二十多年没见,他竟然调教出了这样一个徒弟,难得难得,来来来,快与我比试三招!咦不对,不对,你刚才那剑法,却不是崆峒派的路子,来来来,娃娃,你先把刚刚的剑法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楚江寒听完一头雾水,可这老头非得缠着要和自己比试,连忙双手抱拳,躬身言道:“前辈武功通神,时才前辈无声无息,就已经站在我身后,晚辈哪里是前辈的对手?” 那老头听完,似有不悦,立直了身子言道:“娃娃,不要多言,我与你比过之后,还要找那骑骡子的比试,对了这附近还有一个高手,刚才几声长啸着实了得,分明是个了不起的高人。咳咳,娃娃休要啰嗦!”楚江寒哪有心思比试,有意岔开话题,张口言道:“刚才那位是神医判官愁,是在下的朋友,前辈所说附近的另一位,想必就是张二哥了,他二人都是英雄了得,前辈还是找他们去比试吧,咱们就此别过!”说完抱拳躬身,转头就走。 那老者却是几声干咳,把个腔调拉常的老长,一本正经地言道:“娃娃,你出来行走江湖,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当今天下谁的武功最高吗?”楚江寒听了惊奇,自深山学艺乃至下山以来,所遇高人还真是不多,但其中武功高的,自认为当首推风尘谷中所见的二位高人,其后才是恩师紫阳真人,湘西四恶中的老大武功也是了得,可惜早已经身死,而取他们性命的就是范蠡的把兄弟,他们几人武功也是深不可测,除此之外,少林、武当以及各路高手恐怕还远不及这几人。但风尘谷中二位高人有言在先,二位老师行踪,是万万不能提及的。又想起武林中近年来都是以少林、武当为泰山北斗。 于是回过头来,张口回道:“武林中自当以少林武当为领袖,除此之外,近年来白莲教越发横行,想必也是高手如云。” 那老者大笑三声说道:“娃娃你可知我是谁来?”楚江寒不知,当下恭恭敬敬地问道:“还请前辈指教!”那老者凌空一个跟斗,落到楚江寒面前,伸手往他肩头一按,楚江寒运功抵抗,只感觉这老人手上似有万钧之力,如何抵抗得了,只得由着他来,却原来那老头只是将他按下,楚江寒竟顺势坐在了地上,他老头随手将腰间的竹竿往地上一插,也跟着坐了下来。又是哈哈几声笑,张口言道:“看来你是不知道我是谁,听好了,我来告诉你,我十八岁得遇高人真传,习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二十岁入了丐帮,三十岁名满天下,四十岁作了丐帮的帮主,六十岁辞去帮主,云游四方,专会各方高人,怎么样?娃娃知道我是谁了吧?哈哈!哈哈哈!” 言语之间楚江寒听出眼前这位高人,原来是丐帮前任帮主,可是,无论是师门师长,还是师兄弟,只提过丐帮现任帮主是号称“乾坤奔雷手”的周帮主,至于前任帮主,却从未听人提起,不过这位高人武功如此了得,又是丐帮的前任帮主,楚江寒言语上自然更加多了几分敬重:“晚辈初入江湖,见识浅薄,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威名尊号,晚辈自是无福得知”那老者自言道:“好你个紫阳老杂毛,我的威名,竟然对后辈提也不提,改日上了崆峒山,有你好看!”复又作正经语:“娃娃你听好:我姓吴,叫吴姓名,江湖人称‘疯丐’,不过我可是一点都不疯。”楚江寒听了奇怪:“无姓名?还有人叫这名字?”一言既出,又觉失礼,慌忙称歉。 疯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娃娃不必多礼!后辈之中,你倒是很合我心意。”紧接着又言道:“我一生痴迷武学,专好以武会友,自打辞了丐帮帮主之位,就立下个规矩,但凡瞧上眼的或是武功够高的,就要跟他比上三个回合,算你娃娃有福了,来来来,娃娃,拳掌兵刃,内功外功,随你选择!” 楚江寒见这位前辈虽然言语有几分不着调,却是武林前辈,断然不想动手,站起身来张口说道:“前辈,你连晚辈名姓都不知,还过什么招?”那疯丐手拍脑门,啪的一声,张口乱叫道:“对对对!娃娃说得有理,说得有理,行走江湖名号自是第二等的大事,来来来,快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有何称号?”楚江寒抱拳躬身道:“晚辈崆峒后学楚江寒,尚无称号”那疯丐急了,又是原地一个高跳吼道:“什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这等修为在年轻一辈中早就鹤立鸡群,岂能没有称号,来来来,等你我比过,我就与你取个称号!来来来,快比快比。”楚江寒再三推辞,那疯丐却急了,口中骂道:“傻瓜蠢材大笨蛋”起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手法奇快无比。 楚江寒脸上发烫,怒从胸中起,火从眼中生,高声言道:“比就比,莫非我怕你不成?”那疯丐闻言大喜,又蹦又跳,随即又板起面孔来,说道:“你既是崆峒派弟子,第一局我就见识见识你崆峒派的掌法好了”。楚江寒也不客气,气走丹田,双肩提劲,两掌使力,平推出去,口叫道:“看打”应声处掌风呼呼,四面八方都是掌,掌影未到处,掌力先到,这一招叫作“飞沙走石”正是三十六路风灵掌中的一招。那疯丐叫一声“好个飞沙走石!”却是不慌不忙,左手出掌相迎,脚下一沉,竟好似泰山一般纹丝不动,紧接着右臂由打外侧画个半圆,对掌处一架,竟然架开,随即左掌更一用力,楚江寒只感觉对方掌力太过霸道,未及反应,早就被震开七八步之外,楚江寒这才感觉到对方功力,高山仰止,方才站稳,双手抱拳,一时不知说些什么。那疯丐哈哈一笑,张口说道:“娃娃你这风灵掌是学成了,只是你内功不如我,这才落败,这掌上功夫嘛,我也无甚可教,无甚可教!他日内功精进,自然不会落败!”楚江寒意识到自己不敌,全是内功差对方太多,也不再做声。 一言方毕疯丐随手将手中竹竿扔过来,对楚江寒言道:“娃娃,方才我见你使得那一手剑法,当真了得,可惜一时没瞧出门道来,来来来,第二局你演演剑法”。楚江寒接过竹竿,拿在右手,摆开架势,道声:“前辈仔细了!”说完,嗖嗖嗖几声,正是丹阳剑法中的一招“钉头七箭”,这一照的精髓在于,一剑刺出,腰臂同时用劲,手腕翻转,一剑化作千百剑,剑气到处,数丈之外可取敌首级。 岂料那疯丐,纵身一跃,竟然躲了过去,人影晃动处,楚江寒还未瞧清楚,啪啪两声,左右双颊各都挨了个大嘴巴子,那疯丐只是就地跺脚,口里大骂:“蠢材蠢材,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楚江寒怒从胸起,索性丢了竹杖,仰首言道:“我自认为武功不如你,可你也不必倚老卖老,仗着武功高强,再次奚落与我!”。那疯丐闻言大声吼道:“这丹阳剑法何当世绝技,怎么到你手里全然似沿街耍把式的一般,你不是蠢材又是什么?”楚江寒心下不服,自从风尘谷中学得剑法以来,自己闲暇之余便冥想招式,七十二招早已熟练与胸,虽不说有所心得可也绝不至于连沿街卖把式的如,正待还嘴,却见那疯丐双手挠腮,似是苦苦冥想。 楚江寒不敢打扰,未过多久,那疯丐猛地原地蹦起老高,口中叫道:“我想明白啦”,哈哈一笑继而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娃娃,你这剑法原来是练到瓶颈了,来来来,你先坐下,待老夫慢慢道来。”说着又拉了楚江寒席地坐下,“娃娃,娃娃,你听我所,你听我说: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功乱七八糟,数不胜数,可在我来人家看来天下武功,除了白莲教教主高深之外,唯有这四门神功可称作绝顶,你知道是哪四种?”楚江寒见他时才疯疯癫癫,此刻却又是无比正经,张口问道:“是哪四种?”那疯丐仰头望着夜空,长吐口气说道:“分别是少林派的易筋经,一清道人的丹阳剑法,海沙帮的寒沙掌,和我老人家的奔雷手!”莫非风尘谷传我剑法的便是一清道人?那疯丐又说道:“少林寺的易筋经本来只有方丈才可研习,可历来学到家的没有几个,后来但凡有资历的都可研习,嗨嗨,当今天下,学到家的,只有三人,一位是与我大有交情,另外两位嘛,老夫也不怎么熟。这寒沙掌嘛,海沙帮上任帮主练成之后,那是一时江湖无敌,后来海沙帮勾结倭寇,传闻被个什么什么灵屠的给灭了,我看不可能,八成是被朝廷爪子锦衣卫使了什么诡计阴招给灭了,总之寒沙掌绝迹江湖多年了。至于我这奔雷手嘛,自是传了丐帮的四个弟子。嘿嘿这一清老道虽是道士,却不属于何门何派,平日又是眼高于顶,你能得他真传,那真是大大的造化!” 疯丐说完把脸一沉,又在楚江寒头上一巴掌,不轻不重,张口骂道:“你个蠢材,这等精妙的剑法,教你学的如耍猴一般,一清老道知道了,一准气死”说完又哈哈大笑。楚江寒听完自觉地惭愧,自己当真给老师丢脸。那疯丐说道:“娃娃,你很合我老人家的胃口,来来来,你将那套剑法耍来,待我看看,老叫花今日心情好的很,心情好得很呐,顺便给你指点指点!” 楚江寒闻言心下大喜,拿了竹竿,只将七十二路丹阳剑法耍了开来,疯丐看了只是沉思,不住地抓耳挠腮。只耍到第十八式,疯丐突然叫停:“娃娃,你将这剑法从最后一招,倒着耍到第一招!”楚江寒心中疑惑,却是依言练起,起初几招只觉得别扭异常,到中间急招,只感觉丹田气暖,两臂力足,手上感觉越发轻巧,只练到最后几招,顿时心下明亮,还没练完,早就丢了竹杖,倒地磕头。疯丐一手扶起来,哈哈一笑道:“这剑术武功,就跟人之一生差不多,等你向前看时不通,自当向后看去,则一切明了,一切明了!”说完哈哈一笑,又道:“这七十二路剑法虽然高妙,却只是剑招,而非剑意。但凡高妙剑法,发于其神而止呼剑,你已领会,我就不必多言了!”楚江寒心领神会,正做深思间,那老叫花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娃娃,你早晚间将这套剑法顺练一遍倒耍一通,用不了多久,内功就会大大精进,只怕今日过后天下间没人是你对手了!” 楚江寒闻言大喜,正要再拜谢,疯丐又张口言道:“娃娃莫要得意,你我还有一局不曾比试,正巧离此不远,还有个高手,你我索性一同去瞧瞧,顺便看看你娃娃脚力!”说罢右手只是轻轻一挥,早就将那根竹杖攥在手里,纵身一跃,往东去了。楚江寒哪里肯落后,纵身一跳,使开须弥三引的身法,也是尾随在后。 欲知这二人往哪里去了,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二回 访分舵丐帮临难,查疑云祸事更生 十二回访分舵丐帮临难,查疑云祸事更生 话说楚江寒使开须弥三引,紧随那疯丐后面,却发现这老丐不仅拳脚了得,轻功更是绝顶。楚江寒本以为自己学了须弥三引以来,轻功自当独步天下,却不想七八里之后,渐渐觉得费劲,自己虽然受过指点,可对方功力源源不断,赶了七八里路程,丝毫不见放慢,楚江寒额头早已经渗出汗水来,照此下去,不出半里路,自己非得慢下来,正想间,那疯丐却突然停了下来。 那疯丐不住的摇头,冷笑道:“好!好你个大和尚!想不到你也教他了”言罢放声大哭道:“想不到我老叫花纵横一生,临了栽给一个后辈!”转而又哈哈大笑:“哥儿,你很合老叫花的胃口,我一生好交个朋友,今日你这友,我是交定了!”楚江寒闻言心下大喜:“好,老前辈既然抬爱,我倒是乐意的很!”疯丐闻言又是上蹿下跳,转而说道:“什么前辈后辈,无趣的很,今后你我平辈论交,哈哈!平辈论交!”楚江寒见他对此倒是豪气的很,索性大了胆子,叫了一声老兄,那疯丐闻言大喜,乐道:“我与楚老弟初次见面,除了时才指点你练剑外,老哥哥倒要送你一件礼物:大丈夫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自然注重个英雄名号,老哥我就在你身上取个称号送与你,你看如何?”楚江寒听完想到:这老哥当真胡闹,称呼别号,自来都是江湖朋友们叫起的,哪有上赶着给自家取的?那疯丐又张口道:“你楚老弟既已经学了丹阳剑法,今后自然要使剑成名了,索性叫你个丹阳剑客!哈哈!哈哈哈!”楚江寒也不推辞。 疯丐又言道:“想不到你楚老弟年纪,福气倒是不少!这须弥三引你竟然也学会了,我老叫花有心教你一门绝技,可惜,你已经用不上了,索性我助你把宝剑寻来,不过你要记住:剑就是剑客的命,既然使了那把宝剑,就要做到剑不离手!就要用它锄强扶弱,绝不可滥杀无辜。”楚江寒只觉得这几句话说得大义凌然,早就激起了胸中一股豪气,双手抱拳,深深地应了句“是”。 疯丐又说道:“离此不远,便是我丐帮的湖北分舵,我老叫花虽说不问帮中事务,可也时常要瞧上一瞧,不瞒楚老弟,眼下我早已经腹中饥渴,你我索性去瞧瞧,再追不迟,哈哈!以你我的脚力,耽搁不了多久。”楚江寒心说,丐帮中人,向来乞讨过活,哪里有什么吃喝。正嘀咕间,疯丐却早已经使开轻功,头前带路,楚江寒也随后跟来。 未行二里路,远远瞧见一户庄园,灯火通明处端的气派,虽比不得范蠡的闲云庄,却也非比寻常。疯丐无姓名哈哈一笑言道:“此庄是我徒孙的庄园,看似是个大户人家的庄园,实为我丐帮在湖北的分舵。庄主是八袋弟子,乃是我大徒弟的大徒弟!”楚江寒心道:怪不得丐帮是天下少有的大帮会,我只道他们是乞讨的花子,原来还有这样的大户人家,这庄户如此之大,却又安静的出其奇,看来这丐帮纪律严明至此,当真不能瞧了。 忽听那疯丐叫了声:“不对!平日间虽是深夜,却也有巡查的盯梢的,怎的今日如此安静?”楚江寒经他这么一叫,也发现不对,如此大的庄园,又是丐帮的分舵,人员定然不在少数,怎会如此安静? 那容他多想,疯丐早已经纵身一跃抢上前去。楚江寒竟随其后,纵身入了第一进院子,却是大吃一惊。园子里竟然有二三十个花子躺在地上,或是断手断脚,竟有一半是身首异处,一院子血腥味,楚江寒闻了实在难受。紧接着进入第二进院子,满院子的尸首乱七八糟,横了一地,楚江寒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作响,后背的衣物早就被淋湿了。当下运功一听,这院内实在是没有任何响动,却不由得早就胡乱从地上捡了柄兵刃拿在右手,意守丹田,臂上暗暗运劲,微风晃动着院里的几个灯笼,楚江寒忽瞧见自己的影子在死尸上晃动起来,猛然间一晃右手架在胸前,纵身后跃,上了房顶。 立脚站稳处,只感觉阵阵热气从胸前的衣服下随着呼吸一股接着一股扑出,突然间瘫坐在瓦上,冷笑几声:分明是没有一个活口了,这等惊慌失措,当真丢人! 忽听得疯丐几声大叫,分明是在叫自己,楚江寒站起身来,寻声跃去,疯丐无姓名正站在正堂之下,呆呆的不动,楚江寒眼望眼瞧去,一座白壁之上,竟然画着一物:脖子细长,头顶像毛,尾巴长伸出,还有血迹沿着墙壁稀稀拉拉的垂下。 “画的是孔雀!”疯丐无姓名却是异常的平静。“莫非是江湖上的什么‘玄衣孔雀’?”楚江寒实在不知怎么回答,疯丐又出声道:“莫非真是白莲教?” 疯丐无姓名突然走到几具尸体跟前,蹲下来左摸右翻,叫了一句:“楚老弟你来看,尸体尚未僵硬,分明是杀人不久,院内又有灯照,我看多半是一更左右”说着竟然将胸膛一处伤口用手掰开,楚江寒只瞧了一眼,便将头扭了过去。疯丐说道:“是剑伤!”楚江寒毕竟江湖经验不足,跟着疯丐前前后后查看了足足三遍,那老丐讲道:“全是剑伤,如能将我丐帮分舵半夜之间全部用剑杀个干干净净,除非是”楚江寒新野早已是疑云密布,慌忙接口问道:“除非是谁?”疯丐说道:“当今的剑术名家来上十数人!不过这也不大可能,这些人剑术分明是一路的!除非是武当派的派来上一伙冲字辈高人,或有可能。”楚江寒也觉得断无可能,张口道:“武当派一向门规森严,武林皆知,怎么会派高人杀害丐帮分舵?又怎么会一时间派出这许多高手来?我看来,放眼武林,除了白莲教,其他人断无此能力” 疯丐突然间跃入正堂,盯着那血孔雀,说道:“定然跟着血孔雀有关,我只听说这玄衣孔雀,是白莲教的一个后辈,怎可如此恶毒,老叫花定要白莲教血债血偿!” 楚江寒心道:当下这玄衣孔雀,可就在张继身边,若是她所为,只怕张继张二哥也脱不了干系!而何况早就听到过灭门海沙帮之事,难道当真是他们所为? 转念又一想:当日闲云庄上,张二哥分明是取了九头阎罗性命,为武林除恶在前,我身中剧毒,更有他们兄弟施救在后,他们兄弟分明是英雄侠义,断断不会斩杀丐帮中人!这吴老前辈痛失子弟,我还是暂且不说为好,免得冤枉了好人。 转眼间东方既白,二人翻身跳出墙外,四下搜索,楚江寒猛地看到,疯丐无姓名一双眼睛早已红肿,沟壑纵横的脸上却仍是一股英气。忽然瞧见一滩血迹,慌忙招呼疯丐过来,二人连忙四下寻找,果然,这血迹时有时无,向南而去,二人一路追踪,竟然追了整整一日。 转眼间来到一座镇店之上,天色已黑,偏又入了镇甸,线索顿时断了,二人无奈,只得找客栈宿下。日前还疯疯癫癫的吴老爷子,此刻却安静得出奇,逢此等变故,却能够镇定的出奇,老英雄果然是名不虚传!楚江寒正欲叫些酒来,陪疯丐痛饮一场,转眼一想,不如让人家静静,也就作罢。 饭过不久,疯丐便来找楚江寒,拉了楚江寒就往外出,楚江寒也不言语,跟了出来。疯丐言道:“此间是王家集,地方虽,却有个海沙帮的分舵,左右无计,莫如你我上海沙帮探探消息,兴许能有收获!” 楚江寒觉得有理依言跟来,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庄院,只瞧见门外有十六个大汉,各手持鬼头大刀,两边裂开,各个是肥头大耳,面带凶相。只听见院内吵吵嚷嚷,脚步声乱成一片。没等楚江寒开口,疯丐无姓名早就言道;“这海沙帮乱成一锅粥了,分明也出了事,走!随我进去瞧瞧”说完那老丐早就迈了大步,嚷上前去,高声道:“老叫花前来拜山!”楚江寒听时,却是用了千里传音的高深功夫,心道:我原道你是英雄前辈,却原来依旧是个老疯子,你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去,能打听到什么? 只见大门开处,早就涌出两队人来,各个点了火把,手持钢刀分作两队,赶后面跑出来一个白面书生,手提宝剑,抱拳躬身,张口言道:“晚辈任封,恭迎前辈!”楚江寒只觉得这书生相当熟悉,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那叫任封的又道:“恕晚生眼拙,不知是丐帮哪一位老英雄驾到了?”那疯丐也不答话,拔腿就往里走,楚江寒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说话间到了正堂,疯丐无姓名一屁股坐到上位,那少年却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奉茶过后,疯丐张口言道:“老叫花便是疯丐!我来问你,你海沙帮出了何事?” 此语一出,那书生倒头跪地,放声哭道:“请老宗师念在武林一脉,救救我家叔父!”二人慌忙问起缘由,任封哭道:“我海沙帮自祖师立派以来,已有几百年历史,原来也是扶危济困,属于武林正派,于丐帮交好”老叫花言道:“不错,数十年前,我师父还与你海沙帮的赵老帮主交好,可惜他那个徒弟也太不争气!” 任封言道:“赵老帮主正是将帮主之位,传给了我父亲。”疯丐道:“嗯,是了,看你眉毛眼神,举手投足间,当真有几分相似,你当真时任帮主的后人了!”任封哭道:“先父生前练成寒沙掌,又为了发扬我海沙帮,做了诸多错事,最后我海沙帮基业损失殆尽,自也就无话可说。先父去后,叔叔与我发誓重建海沙帮,十年间当真是如履破冰,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 疯丐听了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任封又哭哭啼啼言道:“今晨,晚辈在别处接道叔父来信,说有人要用一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宝剑,来换我海沙帮的绝技《寒沙掌秘籍》!” “镇岳剑?”楚江寒脱口而出。 那任封似是毫不在意,依旧哭道:“实不相瞒,当年先父就是应了别人之约,用《寒沙掌秘籍》去换什么宝剑,而遭遇的不幸,这《寒沙掌秘籍》早随先父的离去而失踪。叔父信中言道:他要用假一本假秘籍诓住来人,暗中埋伏人马,说是要为先父报仇,不想不想今早,晚辈率人赶到时,叔父早已经遭遇不测,来人下手狠毒,具是一击致命可怜我上上下下九十八口无一幸免”说完大哭不起。 疯丐扶起任封,道了句:“尸首现在何处?引我二人去看!”那任封引了二人到后堂,查验之下,果然是剑伤,伤口三指见宽,穿胸而过。楚江寒认得,却是镇岳剑所伤无疑。任封当下大哭不起:“我叔侄二人确实是从未再作恶,不想却任然造此横祸。还望老宗师念在武林一脉,两帮交情份上,还我叔叔一个公道!” 疯丐仍是不语,又教任封引到偏房去,九十来号人员,具是身中刀剑,一击而亡。 任封依旧苦苦哀求不止哭道:“想当初我海沙帮三十八人,一夜被灵屠所杀,如今又有九十八人惨遭横祸,当真是天要亡我海沙帮吗?” 听闻“灵屠”二字,楚江寒随即想到张继张二哥,慌忙问道:“凶手可曾留下什么标记吗?”疯丐随即大叫:“血孔雀?”当下二人随即查找,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任然未见踪迹,楚江寒随即松了口气。 疯丐对楚江寒言道:“老哥,在我看来,定然是抢我宝剑的那伙人所为!”楚江寒也觉得是,开口言道对任封道:“我二人看来,此次害贵帮的,当是白莲教,可不是灵屠!”疯丐也道:“不错,正是白莲教所为,这伙人我二人见过,错不了!”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任封,说是帮众弟子奉命探查,在离此十里外的城隍庙发现一十九具尸体,特请少帮主前去查看。 二人更加疑惑,转眼间丐帮分舵被挑,海沙帮分舵被杀,又有一伙人被杀,武林中正是风起云涌。这一老一少二人早就随着任封领了一帮弟子,点起火把,执了刀枪赶到十里外的城隍庙。 早就有一干子弟点起火把围了一个破破烂烂的三间瓦房,一个执刀的大汉跑来汇报:“弟子等奉命在附近搜查,在此庙内发现一十九具尸体,看来也是昨夜被杀的!”任封引了二人入内,楚江寒一眼瞧见,来个各个身着黑衣,其中一人头戴五佛冠,身材确实较一般长,正是是抢了宝剑的那伙。 疯丐跑了过去早就查验,良久不语,突然说道:“奇怪奇怪,这伙人定是日前你我所见的不差,只是这些人衣衫之上沾满鲜血,浑身确是没有半点刀伤!”楚江寒也查看一番,确信无疑,转头对疯丐言道:“这些人口鼻出血,多半是教人用掌力震碎心脉的!”疯丐只是点头称是,却良久不语。 任封突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疯丐却言道:“这伙人正是杀你海沙帮的仇人,不信你等将兵刃拿去,比过便知,至于杀你叔父的那柄剑,正是这戴帽子的从我楚老弟手中诡计骗走的,只怕此刻,又被人夺走了。凭我老叫花的名头,也用不着骗你,你节哀吧!” 不料任封哭道:“老宗师有所不知,当年我父亲以及诸位师叔伯,正是身上无伤,被人震断心脉而去的!” 楚江寒闻言心下一凉,又想起灵屠的传闻来,莫非真是张继所为?慌忙大叫道:“血孔雀!” 疯丐无姓名闻言也是一声惊叫,二人慌忙四下寻找,里里外外只差把个庙翻个底朝天,却没有找见任何的图样来,楚江寒心下又微微松了口气。 疯丐叹了口气,又突然振声道:“什么灵屠!江湖传闻哪里当的真来?老叫花看来,这几人功力着实不差,当今天下,只有将少林易经筋练到绝顶的高僧,再使出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大金刚掌来,才能办到。老叫花子自问功力当世没有几个对手,却也办不到!可同时修习这两门神功的高僧,老叫花实在是不知道,只怕问过少林的方丈,才能知晓!” 楚江寒听完心道:以吴老前辈登峰造极的功力以及见闻,决计不会有错!张二哥与玄衣孔雀,暂且还是不提了。 疯丐无姓名又对楚江寒言道:“楚老弟,我丐帮之事,定然与这几人大有联系,待老叫花上少林打探打探,再作计较。寻剑之事,看来还得靠老弟自己了。过段日子泰山有趟热闹,我约老弟一去如何?”楚江寒早已经同义兄泰山有约,于是欣然答应。 那疯丐又嘱咐楚江寒早晚练习剑法,提高功力,说完辞过诸人扬长而去。 那任封一面吩咐手下收尸运回,说要鞭尸泄恨,挫骨扬灰,楚江寒听了直摇头,当下也告辞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三回 说生平完璧归赵,结金兰八杰聚义 十三回说生平完璧归赵,结金兰八杰聚义 楚江寒一路打听,不日间来到李家镇。镇子不大,却是热闹非凡,各种买卖,商铺客馆应有尽有,一时间日头早西移,望着陆陆续续归家的百姓,连日间的奔走瞬间烟消云散。 楚江寒不由想起老母亲来,自打父亲过世,母亲独自支撑家业,自己从深山学艺,好不容易课满离山,却又奉命南下,沿途倒是耽搁不少,想到此间,不由得打定主意,待寻回宝剑,还是尽早往四明跑上一趟,再作计较。明日十日期满,还是先找个地方宿下,明日打听张二哥住所。 正准备投宿间,突然在人群里瞧见一个妇人,领个两个孩子正在买菜,瞧那妇人虽然粗衣打扮,远瞧着却是身枝招展,那两个娃娃不大不,不就正是张继身边的那一儿一女吗?楚江寒不由想到丐帮分舵白墙上那只血孔雀来,定然与这玄衣孔雀大有联系,我何不紧随其后,一来兴许能打听到些蛛丝马迹,再不济也能找到张继的住所,省得我四下打听了。 主意既定,便使开身法,不紧不慢跟了上去。只见玄衣孔雀垮了篮子,领着两个娃娃,走进一个院子,院子不大,灰砖高墙,远远瞧见院内是二层楼,定然是张继的住所无疑,究竟是越墙而入偷听一翻,还是敲门而入呢? 正迟疑间,却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又走出一女子来,一身粗衣,丹凤眼,水蛇腰,正是玄衣孔雀!更吃惊的是,手里拿的,正是几日前离手的镇岳剑!楚江寒心下大怒:好个妖妇,分明是你杀人害命,行凶夺剑! 那玄衣孔雀张口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楚公子!公子是前来寻剑的吧?”楚江寒早已怒从胸中起,张口道:爷是前来诛凶的!说话间一剑出鞘,剑吟处一道白光早就闪过,那玄衣孔雀哪里来得及躲闪,只能宝剑出鞘相迎。玄衣孔雀虽然手拿无坚不摧的绝世宝剑,可楚江寒自得疯丐无姓名指点,早已经剑法精进,出手何其之快,手里拿的,确实在丐帮分舵慌乱间胡乱拾起的一把普通兵刃,可剑气过处,当世恐怕没几个能够躲过,那玄衣孔雀左肩之上,早已经裂开一道口子。 毕竟对方手拿宝剑相迎,楚江寒眼见一剑不死,抬手间已经使出第二剑,这一剑却是当胸刺来,看似没有什么招数可言,实则是出自七十二路丹阳剑法中,楚江寒早已融会贯通,剑术造诣今非昔比,因此这一剑刺来,却又实在不像丹阳剑法中的任何一招。 一剑刺出,玄衣孔雀断然难以活命,突然间楚江寒只觉得剑尖处似是刺中一物,先是剑尖向前刺去一尺多,紧接着似是刺到泰山一般,丝毫不能前进一寸,楚江寒定睛瞧上去,眼前竟然是张继,只见他右手抱着早已经受伤的玄衣孔雀,左手伸出二指来,竟然夹住了剑尖。楚江寒一招不利,心下大怒:好一对狗男女,果然是你二人合伙作恶! 当下手腕向外一翻,左手运气挥掌,使出风灵掌中的一招“开碑裂石”一掌朝着剑柄就是一催,剑柄处受力,随即右手复又提气使力,向前刺去,谁知那张继也忽的两手互换,一个原地转身处,左臂搂抱住玄衣孔雀,伸开那只残掌来,向前就是一掌推来,掌力过处排山倒海,端的直有摧枯拉朽之力,楚江寒早已经被震出三四丈开外,手握剑处,虎口早被震麻。楚江寒当下更是怒不可遏,自问最近对这剑术,着实领悟不少,连忙换剑左手,再欲出招时,面前又跳出两个大汉来:一胖一瘦,胖的手拿一把金灿灿的大刀,瘦的手持一物分明是一把戒尺,正是金刀、木剑! 楚江寒冷笑一声:“好啊!你们日前在丐帮作恶,今日被我撞破了吧!”又听到身后跃下四人,三个脚步轻盈,一个脚步奇重,不用回头,便是高人!分明是这一伙七兄弟俱都到齐了,时才那贼子掌法何其高明,又加上眼前这二人,当日忘乡阁上亲眼见过这此人以一把未开刃的木剑削铁如泥,剑术已经匪夷所思,这几人联起手来,我纵然剑法精进,也万万不是对手!且先使开最新领悟的剑法试试,如若不敌,索性再伺机,仗着须弥三引的绝技逃命要紧! 主意打定,正待动手,先下手为强,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楚兄如此痛下杀手,究竟所为何事?”楚江寒听出正是玉箫剑李飞云。又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道:“楚兄弟,有话好好说嘛,咱兄弟可不想与你为敌!”楚江寒正想拿丐帮之事责问时,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到中间,挡在剑前,楚江寒心头一热,说不出的一阵痒痒涌上心头,不知不觉,提剑的手臂早已经垂下,连同那一手惊世骇俗的绝世剑法也都乱了起势,来人正是沈毓。 只见她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扬起了胸脯颤道:“爹爹!各位叔叔!我不许你们伤他,他楚公子楚公子他是好人!” 楚江寒身后一个声音骂道:“不许胡闹!快快退下!” 沈毓犟道:“不!就不!楚公子救过我的命!你们要伤他,就先伤我好了!”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一时间那金刀、木剑也各自垂下了兵器。 沈毓哭了几声,转过身来,一把夺过楚江寒手里的钢剑,狠狠地丢了出去,哭道:“你快说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不对?对不对呀?我不许你们打架!”楚江寒立时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李飞云走上请来,说道:“四哥五哥!收了兵刃吧,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三哥,赶紧帮帮二哥,他粗手笨脚的,哪里会治什么伤呀”说话间向后一个眼势,张继怀抱玄衣孔雀,随着判官愁进了院子,一时间,金刀木剑收了兵刃,也进了院子。范蠡双手抱拳,躬身言道:“楚公子切莫动手,先随我进去,咱们还是先说清楚,到底所为何事?”早有李飞云,石象二人一左一右,拉着楚江寒进了院子,楚江寒心道: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好人?越想越不对劲,想来想去只感到满脑子空白,竟不知怎么进的院子,怎么进的屋子,零零碎碎只听到范蠡在后面骂女儿:“还笑!越发的没有规矩” 众人进屋坐下,早有沈毓为诸人奉来茶水,楚江寒听见那女娃娃在后面哭哭啼啼,吵了一屋子,那男孩儿却吵上堂来,嚷着要打楚江寒一顿,要为娘亲出气,却被石象连哄带骗,诓到院子里教拳。 楚江寒面上无光,对着范蠡四人讲起了丐帮分舵惨案,海沙帮一事,和城隍庙之事,四人只听得惊奇,金刀、木剑听完正欲言时,早由沈毓帮着张、李二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叫众人吃饭,众人依次落座,楚江寒心有愧意,支支吾吾问起玄衣孔雀伤势,判官愁张口说道:“得亏有宝剑护身,伤势但无大碍,只是需要卧床将养十日,方无大碍!”楚江寒心下愧意稍消,又不见沈毓,张口欲问,范蠡见状言道:“江湖中的事,坏事居多,好事见少,孩子家的不听为好,我叫他们到里屋陪着杨妹子用饭,顺便照料。”楚江寒心道:这做父亲的,想的当真周到,沈姑娘又如此冰清玉洁,江湖上的事真该不知道的好,遂也不再多问。 酒桌之上楚江寒见这七人各个豪爽敞亮,也就不再多想,一起吃喝起来,酒过三巡,众人喝的兴起,早有张继取来宝剑要还与楚江寒,楚江寒又是一阵羞愧,却是不去伸手接剑,张口言道:“前日见丐帮之事,墙壁上画了一直血孔雀,今日又见此剑,才一时冲动,以为是张兄二人所为,这才这才造次胡为,还望诸位雅量宽宥!”众人哈哈一笑。 张继开口言道:“那夜我听见三弟呼喊,知道侄女已经找到,便取道返回,途径城隍庙却听见里面有人,各个身有武功,我便留心多听了一会儿,谁知是白莲教一个坛主领着一十八个东洋人,他们是拿着‘镇岳剑’去换武功秘籍,我自是火起,举手之间就给灭了,哪只回来才知,竟是楚公子用这把宝剑换了我侄女周全。如今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楚江寒回道:“这一十九人都是被人用掌力震碎心脉而死,弟听海沙帮的说道,这般死法却是与十年前海沙帮中之人死法无二,看来江湖传闻,倒是真的了!” 李飞云闻言哈哈一笑,接着言道:“不错!江湖传闻当真无假,此事说来,倒与这镇岳剑大有瓜葛:十年前我等兄弟七人原本是俞大猷军中的将士,因我兄弟各都怀有一身的武艺,故此常备派去敌中刺探消息,一日我兄弟获知,倭寇突然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把先秦的宝剑,那倭贼头子又常与海沙帮有所勾结,故而打算用这把宝剑去换海沙帮的绝技《寒沙掌秘籍》,这还得了!” 那范蠡接道:“正是,我兄弟几个听到此言无不惊骇,这倭寇不仅各个练有一身的武艺,倘若被他们换得寒沙掌的秘籍,拿去修习演练,那我天朝军队是万万敌不过的,于是我便领着兄弟们夺了宝剑,杀了出去!”范蠡言罢,举杯望天,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楚江寒急切间问道:“后来呢?” 那石象哈哈一笑接着粗口说道:“咱们兄弟自然是夺回宝剑,回了军中献给俞帅,偏巧军中粮草将断,于是我六哥神机妙算,献上一计,将这宝剑献给皇帝老儿,那皇帝老儿得了宝剑一准高兴,这粮草的事儿,就有着落了,哈哈后来果然不假!是吧六哥?” 李飞云饮了一杯,起身言道:“正是如此!俞帅也觉得此计可行,便派我和二哥拿了宝剑,进京面圣,谁知那倭贼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一路尾随,我跟二哥一路边杀边退,哪知那伙贼子眼见抢夺不成,便伙同海沙帮的勾结起来,要沿路伏击,于是我与二哥又订下一条计策,将这一伙贼子都诓道海沙帮的总舵去了,我二哥凭这一身的本事,将这干恶贼一打尽了!” 楚江寒心说:这张继一身的武功当着深不可测,却下手如此狠辣,一夜之间一百来条性命,换做是我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张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言道:“这一干倭寇残害我中华子民,杀之自不必言。海沙帮的任帮主自打练成寒沙掌来,更是横行霸道,仗着一身的修为坏事做尽,当年各大门派聚集了三十多位高手扬言要为武林除害,可在在芒砀山一战,不想被他勾结九头阎罗他打杀了大半,二人全身逃走。为了广大海沙帮,那位任帮主更不惜勾结倭寇,残害百姓,祸乱武林,楚少侠,似此等行径,你说该不该杀?”这几句话直说的楚江寒哑口无言,心下思量再三,武林中人自该行侠仗义,以惩奸除恶为己任,莫说是身在军中之人,便是自己遇上了,也怕不会手软。又出言问道:“后来如何了?” 却是金刀捕快开口了:“后来,圣上得了宝剑,自是明白了俞帅一番苦心,随即降旨严嵩父子,果然十日之内,粮草便运来军中。只是,可怜了二哥六弟啊!”楚江寒慌忙问道:“这却是为何?” 张、李二人相视一笑,又是举杯一饮而尽。玉箫剑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当年我二人初到京城,在登丰楼上酒后胡言,引起了祸事,被锦衣卫拿去,革职不用了!” 石象闻言也是怒叫道:“狗皇帝当真是瞎了眼了,咱们兄弟各都一身本事,还不是一样!楚兄弟有所不知,且不说我二哥六哥,后来剩下咱兄弟几个在军中,杀敌立功更是没个数,严嵩老贼同那瞎眼龟儿子,硬说我兄弟几人谎报军功,险些刺配流放,奶奶的,后来爷爷们急了眼,都不干了,一气之下,都闯了江湖了,仗义行侠,那多痛快!” 楚江寒听了个明白,可是这金刀、木剑,眼下可身是捕快,随口便问了一句,木剑捕快说道:“楚少侠果然心胸磊落,我与四哥心有不甘,便转身做了捕快,捉贼拿赃,倒也能使上一把力!” 众人说完,都举起杯来,齐敬楚江寒,感谢他为了沈毓甘愿舍弃宝剑,楚江寒听罢不由得更加敬佩,这七人以前便是报国杀敌的好男儿,即便是身在江湖,也是英雄肝胆,大丈夫生当如斯!更是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又饮了一阵,又说起丐帮分舵之事,木剑吸了口气缓缓言道:“我接到报告,说是五日前少林寺的觉慧大师被人用剑穿心,昨日武当派长老,也被人用剑穿胸,死者伤口宽三指,凶手在现场墙壁上,用血画了一只孔雀!” 楚江寒闻言大惊,看来这行凶之人决计不是一般人,转眼之间,便是招惹了武林正派中最大的门派和帮会,张口道:“会不会是白莲教?日前疯丐吴老宗师也猜测与白莲教有关。”李飞云却一口否决:“断无可能,眼下白莲教在四川造乱起兵,这个节骨眼上,又怎么会去招惹武林中这些大门派,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石象又问道:“可这血孔雀又是怎么回事?”范蠡说道:“我看八成是冲着咱们兄弟来的,咱们兄弟又在闲云庄上那么一闹,难免招风遭忌,这杨家妹子原就是玄衣孔雀,这可不假!”众人都点头称是,李飞云却说:“我看着一招是一石二鸟,既嫁祸了咱们兄弟,又牵扯了白莲教,我想过不了几日,就会有人来找咱兄弟寻事” 石象一拍桌子,暴跳而起嚷道:“咱们兄弟还怕谁来!”余子纷纷称是,这七人又一起举杯一饮而尽,端的是豪情万丈,楚江寒也已经喝到酣处,举起杯来张口说道:“想我楚某人自幼深山学艺,又蒙高人传了一身的绝技,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此后应当仿效诸位,惩恶扬善,来!弟敬诸位一杯”这七人各都大喜,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酒之酣处,范蠡领头言道:“楚少侠人品贵重,是武林中难得人才,如不嫌弃,我等愿与楚兄弟义结金兰!”楚江寒闻言心下大喜,转而又想到宛如天仙的沈毓,心下早就起了丝丝凉意,这七人各个英雄侠义,与他们结义之求之不得,可这沈老员外又是沈姑娘的父亲,与他结义,却又如何是好,心中如此一想,这脸上早就迟疑了。 早有李飞云与金刀、木剑看出他的心思,三人相视转而哈哈大笑,紧接着张继与判官愁又大笑起来,只把个范蠡沈三和石象来了个丈二的和尚,一时间摸不著头脑。李飞云转头对楚江寒言道:“楚兄听我一言,大丈夫在世,岂是什么纲常规矩所能束缚的?”楚江寒闻言一想,随即点头称是。 当下把个齐刷刷跪下,立时就结为八拜之交,此后江湖患难,生死水火,咱们后文再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四回 风雷起四方震动,解疑波一上少林 十四回风雷起四方震动,解疑波一上少林 也不知众兄弟开怀敞胸,饮到几时,楚江寒睡的正香,被一阵哭声吵醒,醒来一听,却是沈毓在哭闹,旁边玉箫剑一劝,闹得越发凶了,“也不知打得什么没脑子的主意,偏偏拜的什么把子,那是我爹爹,便是三叔那头骡子也能想到!”楚江寒一听,心下就是一热,莫不是在说自己?转眼却是心下一凉,暗自后悔起来:范蠡明明是沈毓她爹爹,眼下却早已经结了金兰,日后可怎么办?继而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又听得沈毓哭叫道:“一准是你这酸书袋出的主意,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你说?”楚江寒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起身出去。 忽然又被张二哥喝住:“闹够了没有!再莫缠着你六叔,待会儿还有事!”说完走了进来,笑道:“兄弟醒了?不,是该叫八弟了!”沈毓听见了,又是一阵哭泣。 闲话休提,众位兄弟只剩下二哥和六哥,其余诸位哥哥早就不见了,李飞云言道:“八弟你初入江湖,不知深浅呐,转眼间江湖连发大案,矛头却直指咱们兄弟,且不说丐帮一事,单就少林派高僧,死于剑下,你手中这把镇岳宝剑,怕是难逃干系!”张继叹了口气,缓缓言道:“我等兄弟八人,一个也躲不过了,所以咱兄弟须得马上站出来,要不然只怕又会有人中毒中刀,死于石碾玉箫之下!”李飞云对楚江寒道:“今日一早,大哥他们早就忙活去了,咱们分兵三路,二哥只待杨家妹子伤势好转,即可送几个孩子去往闲云庄,量他们不敢动闲云庄。至于你我,恐怕得先到少林寺一趟,江湖出了如此大事,我料定江湖各大门派,准会到少林寺商讨!”楚江寒一听,这南下之行恐怕又要耽误了,可大丈夫行走江湖,怎能只顾全自己呢,于是欣然答应。 忽然间张二哥大手一挥。说了一声:“等一下!”只见他里里外外跑前跑后,找个不停,寻了一会儿,忽然间走到中堂之下,随手抬起桌子一角,从桌腿之下取出一物,那桌子腿接地处微微摇了几下,桌上的茶碗也随着响了几下,楚江寒一眼瞧去,是一本破破皱皱的书,四边早就被污水浸过,好在未曾烂掉。张继拍了几下,走上前来,言道:“这就是当年我从海沙帮拿来的《寒沙掌秘籍》,当年给了飞云,他却不要。我几次想把它毁了,可毕竟是前人心血,岂能毁在我手。我留着左右无用,随手拿来垫了桌子腿。近几年也没见他们胡作非为,想必再也不敢了。此物原本就是人家的,既然贤弟与海沙帮的相识了,就烦劳贤弟日后代为转赠!要是那帮人死性未改,你就留着吧,没准以后用得上!这子宣、紫妍捣蛋的紧,我怕他们拿了闯祸!” 楚江寒随手接过,只见破烂不堪的封面上“寒沙掌”几个大字勉强能看清,随手一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字,旁边还配了图。楚江寒踹在怀中,应了句是。 转眼间收拾停当,楚江寒提了宝剑正待要走,这沈毓是瞪了自己一眼,丢过来个包袱,扭头跑进窝里,楚江寒一时不知所措,只听见沈毓又是呜呜的哭泣,突然间心下一凉,这一次匆匆会面,竟然连话也没跟沈毓说上几句,又想起了昨日为自己挡刀的事情不禁一甜。忽然间思绪被李飞云打断“八弟,本来咱们兄弟结义,自该是肝胆相照,无话不谈,可你出入江湖,有些事儿哥哥们还是不对你说的好,等你游历一番,见识见识之后,众兄弟自该对你言讲”楚江寒又想起昨日之事来,一阵脸红:“六哥说的是,弟我却是莽撞了,那位姐姐没事吧?”李飞云却是板起面孔来,说道:“杨家妹子自是无大碍,咱们既然结义,你还客气作甚,今后可不许如此,在如此说,为兄的,可就不高兴了!”楚江寒闻言,心下大为高兴。 果不出李飞云所料,一路之上瞧见一波一波人马带枪执剑,陆陆续续都往少林寺赶。李飞云说道:“八弟,索性你我忙一些,等各路人马都到了,你我再现身不迟!”楚江寒知道这位六哥多有谋略,也就依言照办。 不说这二人往少林寺赶,事发当天,早有少林寺的主持请来一众辈分极高的高僧商量,众僧都认为此事非同可,只怕会再起风波,便连夜写了书信派出武僧送往各大门派,请人前来少林商议。单等到这日武林中成名的人物,都来个一大半,各都领了百十来号弟子,浩浩荡荡涌向嵩山。 这一日老早就有知客僧人跑下山门相迎,不一时,一伙英雄好汉熙熙攘攘吵吵闹闹,齐刷刷都聚集在少室山下,但有看热闹的,听闻少林遭难前来助拳的,加一起何止千人。群雄中早有昆仑派阴阳二子开口言道:“诸位英雄,诸位英雄,此番大伙儿来,是为少林觉慧大师被害一事而来,依在下之见,咱们这么多人涌上少林寺,少林寺也接待不下,莫如咱们选出几位有威望有身份的,代表咱们大家进去如何?” 此语一出,人群中登时炸了锅,有关外来的个人成名的张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俺们几个从关外而来,听闻少林寺的觉慧大师遭难,特来相助,咱们几个在中原没有半点名声,照此说来是排不上号,进不去得寺了!当年觉慧大师与我兄弟有大恩,今日他老人家遭了不幸,俺们兄弟自当前往吊唁,查明元凶!这少林寺是非上不可!” “还查明个屁,觉慧大师死于剑伤,放眼武林,能用宝剑伤到觉慧大师的,便是闲云庄上手拿镇岳剑哪个姓楚的!觉慧大师身旁被人用鲜血画了一只孔雀,这分明是姓楚的勾结白莲教女魔头玄衣孔雀,残害武林!”说话的操一口川音,正是四川唐门的高人唐大臂。 又有人高声叫道:“唐英雄说得对!定是那姓楚的勾结白莲教女魔头,伙同赤手灵屠,又灭了丐帮湖北分舵。依我看,咱们大会儿莫如杀上闲云庄,灭了姓楚的和那魔头,抢了镇岳剑!” “对!对!对!咱们大会儿抢了镇岳剑,再来个比武大会,谁的武功高,谁就得剑!” “正是!既然是要夺剑,我看这少林寺不去也罢,大伙儿索性杀向闲云庄!抢了那美人儿!”说话的真是花鹞子。 “花鹞子这话实在!各大派既然是前来商议,又何须带这许多好手门人,分明是为打听那姓楚的踪迹而来,这姓楚的既然是崆峒派的,我看当问崆峒派的铁人道人” 此语一出,只把个崆峒派一伙人气的够呛,铁手道人更是连脖子都红子,一个“你”字出口,却又不知如何接下去,只如斗鸡一般,喘着粗气。 群雄立时乱了套,突然间一声大喊犹如狮吼,群雄只觉如山奔地裂一般,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叫道:“武林各大派,依约拜会少林寺,各路英雄千百来人,还请觉明方丈和各位高僧降尊来山下相会!”群雄反应过来,却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后辈,身后一面大旗,却书着六个大字“华山派掌门赵”,这一身内功,却连成名已久的许多前辈也自叹不如,时才这一手,分明是在天下英雄面前立威,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掌门的位置,这等心机武功,当真是难对付。 群雄立时安静下来,虽然有人心下不服,却也无人敢在乱言,只听得半空中悠悠扬扬传来一个声音,似在耳旁,又似远在天边,一听就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声音中既有三分慈蔼,更见七分威严,吐字清晰极为有礼:“各位英雄远道应约而来,敝寺上下不胜感激,只是敝寺房窄堂,无法为各路英雄一一奉茶,还请各派掌门、代表各领十名弟子上山,老僧有几句话说,老僧讲完,自当率敝寺僧众前来一一赔罪!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既是主家发话,这少林方丈身份在武林中何等尊贵,言语间却又如此中听,又想到这一干人吗涌入少林寺,当着也是装不下。于是各自门派乱乱哄哄好一阵子,选了十人,连同领头的十一人,共计一百来人上了少林。 早就有觉明方丈领了一干白须白眉的老僧,迎在山门,这少林寺由来就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各位高增多行走江湖,或游学修行,或伏魔降恶,江湖各派中委实又不少的朋友故交,但有多年未见的,早就嘘寒问暖,堂上又是一阵乱糟糟,众门派的为个座位,又是一阵礼让,良久方才落座,早有一干沙弥奉来清茶。 只见一个长眉的老僧一声佛号唱罢,开口言道:“感谢各路英雄应约前来,老衲也不兜圈子,先有丐帮湖北分舵遭人荼毒,又有敝寺觉慧师兄不幸惨遭杀害,近日又闻武当的长老又遭不幸,凶手在现场都用鲜血画了一只孔雀,武林又起风波,老衲只恐各派又起祸事,故此请大家前来商议!” 群雄中一阵议论,峨眉的千手剑欧阳岳言道:“晚辈听闻被害之人,都是死于剑下,且先不说丐帮分舵,少林的觉慧大师,和武当的冲白长老,可都是当今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受难与一人之手,可见此人的剑术,得何等高明,放眼当下,又有几人,能有此修为?至于丐帮分舵嘛,在下认为绝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之,定然还有同伙,可是丐帮的朋友们也都说,行凶之人,都是使剑,也就是说,是一伙使剑的所为,晚辈认为,这线索定然在这凶刃上!” 旁有崆峒派铁手道人起身言道:“可这凶案现场的血孔雀,又作何解释?老道以为,当从者血孔雀着眼。” 又有阴阳二子中的一位言道:“诸位大师,诸位英雄朋友们!在下虽没什么高见,可时才在山下就有人说过,老夫以为相当有理:这用血画的孔雀,定然是指孔雀,放眼江湖,只有白莲教那女魔头号称玄衣孔雀,老夫看来定然与她有关联。当日这此人可都在闲云庄出现过,而跟着妖妇在一起的,便是当年血洗海沙帮的赤手灵屠,天下英雄是目共睹,在座的诸位多是亲眼所见,这丐帮之事,多半是这二人勾结,故技重施!” 这话时才可都有人听见过,当时实在哄乱,哪有人在意,可经此一说,诸人一经考虑,倒有多半觉得在理,更有人应声附和称是。 忽然坐上一人起身,众人看时,四十来岁,正是方才露了一手的华山派新任赵掌门,只见他缓缓起身,躬身言道:“在下倒有一问,丐帮之事若果真是这玄衣孔雀和赤手灵屠所为,这二人又何必在白墙之上赫然画下一只孔雀来,如此做法,换作是诸位?又有谁做得出?”此语一出,众僧一声佛号唱罢,满座哗然。 赵掌门又说道:“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二人有所依仗,根本无所畏惧,若是此二人行凶,那么这二人所宜章者为何呢?” 忽然不知是哪个高喊了一句:“白莲教” 座上顿时炸开了锅,赵掌门满面春风,嘴角微扬,在堂上走走来走去,忽然张口又道:“可诸位都知道,白莲教在四川杀官造反,又怎么有精力戕害我武林正道,岂不是枉数强敌,自掘坟墓吗?” 此语一出,座上登时哑口无言,众人各自暗暗细想,却也觉得合情合理。 赵掌门双手后辈,朗声言道:“故而在下一位,还是得从被害之人的伤口入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忽见那姓赵的抽开佩剑,就向着方丈大师心口刺去,身法之快,群雄叹为观止,惊魂未定处,却见那剑尖只离方丈大师不到一寸处停了下来。觉明方丈长眉随风一扬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不住点头。穷雄继而破口大骂,便是修养好的,也暗暗指责这位新任的掌门,为了杨威,也太过放肆。 那赵掌门片刻之后,收剑在手,抱拳欠身,高声道:“敢问觉明方丈,觉慧大师可是被人用宝剑穿心而过?”觉明方丈一声佛号,朗声答是。 赵掌门还剑入鞘,神情相当悠然,走到堂间,双手抱拳,仍然是朗声说道:“诸位诸位,诸位前辈可曾记得,十年前海沙帮里里外外一百多口,可都是被人震断心脉而亡的?更有少林与武当的前辈可是亲眼所见,凶手真是赤手灵屠一人?可是在下所知,这位赤手灵屠除了貌似二郎真君以外,这右手之上,可是缺了两指。诸位都是武林宗师,是问一支残掌,又怎么能够练就高深的剑法呢?纵然他武功古今绝顶,可少林的觉慧大师何等修为,又怎会伤在他的手上?” 座上有峨眉的百臂钩问道:“假如此人左手使剑呢?” 赵掌门哈哈一笑张口道:“沈女侠问得好!问得好!诸位方才瞧见了,在下刚刚刺向方丈大师的那一剑,在下却是右手持剑。觉慧大师是被人一见穿心而过,若是凶手左手使剑,凭借着觉慧大师的修为,要想一剑穿心而过,又怎么能办到呢?所以在下断言,行凶之人,断然不是赤手灵屠,而是另有其人!” 众僧又是一阵佛号,那赵掌门,又走回原位坐下,嘬了一口茶,缓缓言道:“方丈大师来信说,觉慧大师身上剑伤,剑宽三指,觉慧大师金钟罩出神入化,因此我断言,凶手定然用了一把宝剑,而且剑术修为,绝非寻常!”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言道:“那么一手高明无比的剑术,再加上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又会是谁呢?” 一言方毕,一百多双眼睛是齐唰唰看向崆峒派,铁手道人和一干弟子各个面红耳赤,粗胀着脖子,不知所措。 突然间方丈大师一声佛号,紧接着,右手边一位白胡子老僧也是一声佛号,方丈大师开口说道:“梁上的两位朋友,请现身相见吧!” 群雄又乱了起来,突然间,从房梁之上跃下两个人来,正是李飞云与楚江寒。 事情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五回 楚江寒一剑生祸,张承文只身解围 十五回楚江寒一剑生祸,张承文只身解围 李、楚二人跃下堂来,抱拳躬身,向方丈大师言道:“我二人也是情非得已,不敬之处,还望方丈大师,和诸位大师见谅!”众僧双手合十,齐声高唱一声“阿弥陀佛”算是给了答复。 方丈大师开口言道:“原来有高人驾临,老僧本该迎迓,可是老僧眼拙,不曾认出二位先生,还望恕罪啊。”李飞云抱拳欠身,言道:“方丈大师折煞晚辈了,在下李鸿,这位嘛是在下的结义兄弟楚江寒,他手里拿的,真是镇岳剑!” 群雄之中,早就有一多半认出二人了,听李飞云这么一说,登时起嘴八舌开口大骂,有的更为耐听:“无耻恶贼!你杀害觉慧大师,如今还敢现身,分明是不将少林寺和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有脾气臭性子躁的,早就提了刀剑,正要冲上来。 早有崆峒派的铁手道人跳上前来,大骂道:“无耻孽徒,安敢仗术行凶?今天贫道要替掌门师兄清理门户了,进招吧?”说完摆开架势。楚江寒扑通一声跪在面前,口称师尊,言道:“弟子不敢!” 李飞云却回过头来,望了一眼方丈大师,方丈大师一声“阿弥陀佛”,李飞云转而对楚江寒说道:“贤弟啊!今日你不露一手绝技,只怕这罪名是清洗不掉了!”楚江寒登时明白,自己索性不显露一手武艺,在座的都是武林上的成名人物,各个都是行家宗师,少林派既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方丈大师和在座的高僧何等修为,岂能瞧不明白?随即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方丈大师,各位前辈,非是晚辈大逆不道,目无尊长。今日晚辈便放肆妄为,当着各位宗师的面,耍个一拳半脚,各位就是行家,想必也一看便知!” 说完一众和尚一声高叫道:“阿弥陀佛”,楚江寒知是主家应允,心下稍安。又抱拳道:“只是晚辈无论如何,也不敢与我师叔过招,还请换人吧!”铁手道人闻言大怒。破口骂到:“大胆逆徒,快来临死!”说话间掌风呼啸,正是成名绝技乾坤金刚掌。楚江寒正要躲闪,可这铁手道人数十年来浸淫其中,这套掌法早就炉火纯青,出手间更是凌厉至极。楚江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铁手道人一双铁掌,竟会向自己袭来,仓促间只得使了个身法想要避开,可这乾坤金刚掌号称是崆峒派的两大镇山掌法之一,素以刚猛号称,更想不到的是,铁手道人下了死手,哪能轻易完全躲得开?虽然这须弥三引的身法高妙无比,可任然只躲过半掌,另一半劲道催来处,势不可挡,楚江寒无奈,只得抬起右臂相挡,“嘭”的一声,掌臂相交处,楚江寒却是吃了一亏,后退三步。 忽听见有人“咦”了一声,众人回头时,却瞧见方丈觉慧大师和旁边一个白发的瘦和尚相对一视,满脸疑云。 李飞云大叫一声:“贤弟,你再不还手,当真要把命丢在这少林寺吗?”楚江寒心下一震,也暗自思索道:师叔这是要下死手啊,在不还手当真要伤在他掌下了,这座中更有多少个高手,岂能应付得了? 突然间铁手道人大喝一声,又是一掌打来,楚江寒虽是崆峒弟子,只知道这掌法厉害,不却不识得招数名称,左右也不好避闪,便是了一招拿手的“风起云涌”,正是三十六路风灵掌中的一招,座中自有人识得,这崆峒两路镇山掌法过招,可是崆峒派创建以来头一回,群雄中立有人叫好,只见二人交掌处,又是“砰”地一声,楚江寒立在原地,铁手道人缺失后退了七八步,脸涨得通红,早有几名弟子跑过去相扶,铁手道人一把一开,突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殿上。 楚江寒只道是这乾坤金刚掌厉害非常,只应该是仔细对付,哪成想,自得了疯丐吴姓名指点后,早晚但有时间将一套丹阳剑法顺演倒练一遍,这功力早就大增,已经远非当日闲云庄上可比了,一掌下去,自己早就不知轻重。 铁手道人更是手捂胸口,垂头丧气,咳嗽几声后,淡淡地道了句:“看来我是老了!”楚江寒心下大愧,正要走上前去磕头认错查看伤势,忽听得耳边刷刷两声,早有两把剑向自己颈上刺来,剑锋过处端的凌厉无比,楚江寒心下大惊,慌忙一个转身,早就伸开右臂,从后背抽出宝剑,白光闪处,只听得“叮”的一声,二人应声被荡开一丈开外,滚落在地,楚江寒看时,虽不认得,却知道是武当派的两位前辈。 那华山的赵掌门一声喝彩,楚江寒还剑入鞘,拱手言道:“在下实在不想与诸位为敌!” 又听得有人大喝一声,楚江寒慌忙回头时,早看见一根禅杖向自己砸来,忽的一声,转眼就要砸到脑门之上,座上群雄听得方丈和身边的觉通大师齐叫道:“不可!”一语未毕,早就来不及了,“咚”一声响,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响,众人看时,只见少林寺的了真大师一根五十来斤的钢杖分作了连段,接连坠地,先前的一段因为受力,早就砸入地砖中,楚江寒早就闪到一边,那把闻名江湖的宝剑,却提在右手,剑吟处嗡嗡不觉,群雄各个目瞪口呆,只怕是谁也没有瞧清楚。了真大师向后倒去,借势坐在了地上。 众僧齐唱道:“南无阿弥陀佛!” 只见了真大师先是双目紧闭,喉结一鼓一鼓,神情极其痛苦,转而又是一笑,慈祥无比。继而双手合十,高唱一声:“阿弥陀佛!”竟把头缓缓低下。李飞云大叫一声不好,赶忙抢过去看时,哪里还有气在? 李飞云大叫道:“贤弟啊!你惹大祸了!”楚江寒一时不知所措。到底是李飞云江湖经验多些,转而拉了楚江寒跪在方丈面前开口说道:“方丈大师,各位高僧,我兄弟剑术初成,一时不能收放,还请诸位大师体察。”说完磕起头来。 楚江寒只感觉鼻子一阵酸,六哥平日如何神俊洒脱,如今为了自己,竟然这般求起人来。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起李飞云,说道:“六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又何苦屈膝求人作践自己?” 觉慧方丈一身佛号,后跟着五六个老和尚走上前来,诸僧看了又看,转而又相互一视,闭目良久。这堂上那个敢说话,只听见铁手道人干咳几声。方丈大师开口言道:“杀害觉慧师兄的,当真不是这位楚少侠!” 座中有人发问:“方丈大师可要确定啊!” 又有人说道:“方丈大师佛法武功,何等修为,岂会有错?” 方丈大师又张口道:“老僧答应,放楚少侠下山!”楚江寒闻言,心下大喜:到底是有德的高僧,如此通情达理。于是双手抱拳,深深一谢。 正待抬步,却又听见方丈开口道:“只是老僧有个条件:老僧师兄弟三人等人要向楚少侠请教几手拳脚,若是楚少侠胜得过老僧三人,敝寺上下,放二位下山。若是胜不过,却也要放二位下山,只不过楚少侠得留下掌中宝剑。不过老僧担保,绝不伤二位性命。如若不然,老僧执掌少林,却也无法向阖寺众僧交代。” 楚江寒却心道:这老方丈步伐轻盈,呼吸沉稳,分明精华内敛,定然是修习了易筋经神功,除此之外,定然练有其它绝技。身边那位白胡子老僧,呼吸若有若无,修为自不在方丈之下,另外几位只怕也差不了方丈多少,断断难以对付。万一不敌,虽无性命之忧,怕是也要受伤了。 正想间李飞云高声道:“方丈大师,这位了真大师身为出家人,却如此嗔怒,却怨不得我义弟啊。再者说了,了真大师临了却又微微一笑,分明是去往西方极乐了。了真大师以己之身,说明我义弟清白,更是化解了武林风波,诸位大师又何必为难我义弟?” 方丈闭目不语,转而李飞云又叹口气言道:“方丈大师,你以为江湖上没有这把宝剑,便能够减少风波吗?” 忽然间那位白胡子老僧觉通大师张口道:“是武当派哪一位前辈高人驾到了?”此语一出众皆大惊,楚江寒自打躲藏开始,就运功凝神,除了当下诸位和尚,哪里还有什么高人在场?却见方丈大师也是一脸疑惑,和其余几位大师面面相觑,转而又齐刷刷看向觉通大师,觉通大师却是闭目唱了声佛号。 突然间门外跃出一人来,里、楚二人看去,正是二哥张承文,群雄早就按剑而起。张继径直走向前来,抱拳行礼,开口道:“晚辈张继,拜见诸位大师,若非诸位大师要亲自出手考教我义兄武艺,在下就不打算叨扰了。”转过身来看了看里、楚二人,有对方丈言道:“我这位义弟初入江湖,倒真是莽撞失礼!”方丈大师说道:“老僧年岁大了,难免耳目失灵,不曾迎接处,张先生海涵了!” 堂下早有华山赵掌门开口言道:“阁下可是前来助拳的?”张继回道:“不敢!我两位义弟如有什么不是,做哥哥的自该承担!”又有阴阳二子中的一个张口道:“大胆狂徒少林寺不比别处,你勾结白莲教妖魔玄衣孔雀,如今容还想在少林寺撒野吗?” 张继却不理会,转头对楚江寒说道:“贤弟听我一言,切莫再要出手,几位大师要指点你拳脚,机会难得,这个机会你也要让给哥哥我哟!”楚江寒正待要上前,却被旁边李飞云拉住,轻声言道:“你可万万不能再出手,要不然可就真成了魔头了!”楚江寒却道:“祸是我惹的,怎么能让二哥替我受过?这几个老和尚实在了得,二哥独个,怎么应付?”正欲再言,张继却对他二人大手一挥,二人不再多言。 张继又上前去,对方丈说道:“方丈大师,诸位高僧,我看这动手之事能免则免,干脆咱们只比一场如何?”方丈大师看了看众僧,缓缓点头。 早有弟子拿了托盘上来要为方丈接下佛冠,旁边白胡子的觉通大师却站起身来,方丈大师缓缓点头,复又坐下。 那觉通大师走上前来,右脚微微向前,后腿下曲,左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半圆,挺在胸前,继而右手也由外向内,画了个半圆。座中赵掌门惊叫道:“金刚伏魔掌”,这金刚伏魔掌千百年来被誉为少林寺第一的掌法,内外双修,其威力更在七十二绝技之上,只因修习这门神功,需要先修炼易筋经,练成浑厚无比的内功来,才能练习这金刚伏魔掌,自达摩祖师之后,少有人能练到家。这赵掌门年纪轻轻,居然够认识,当真是不可思议。方丈大师在一旁缓缓地说了一句:“赵掌门果然了得。” 忽见觉通大师双膝各自向下一曲,一声低哼,僧衣一股,座中但有见识广的一眼就瞧出,这一身的内功,犹在方丈大师之上。但见他双脚互换处,双掌一齐平平推出,看似动作缓缓,实则内涵精妙,藏有万钧之力,足可摧枯拉朽。这少林寺千百年来武林泰山北斗的名头,可当真不是吹嘘的。 却见张继左脚向后一迈,双臂在胸前先后向外一甩,继而右臂自下向上到胸前处手腕一翻,把个只残掌向前一推,三掌相交处却无声无响,只把这堂上一众英雄好汉,武学宗师看了个目瞪口呆,众人惊疑处,却见那张继手臂微微向后一曲,忽然又向前催去,只听得“砰”地一声,二人向后分开,站立处,早有眼细的瞧见,地上的砖块看似无损,二人的双脚早就陷进去了。众人就连楚江寒在内也没瞧出个胜负,觉通大师转身看了看方丈大师,略微摇了摇头,方丈大师先是一皱眉,转而微微一笑,言道:“待老衲亲自送三位下山!” 张继哈哈一笑抱拳一礼,道了声:“晚辈三人实在不敢,方丈大师和诸位还有贵客,就此别过了!”转身一个一个,拉了李飞云、楚江寒二人旧出了寺。 楚江寒心下大奇,问了句:“到底谁胜了?”张继哈哈一笑,继而李飞云也哈哈大笑,楚江寒更是疑惑不解。 张继又道:“贤弟啊!稍时到了山下,你只管使开轻功逃走,万万不可出剑,如若不然,咱们兄弟可就麻烦大了”楚江寒哪里肯听,说道:“咱们是结义兄弟,弟怎可抛下二位哥哥独自逃命?”李飞云言道:“山下早就有千百号人惦记着你手中的宝剑,贤弟你若不走,只得再开杀戒,莫非你真要变成世人口中的魔头吗?你不光要想着自己,也得为别人想想”一听见“别人”楚二字,楚江寒立马又想起沈毓来,转而点头答应。 张继笑道:“你二哥早在十年前就是魔头了,今日再当一回又何妨?”转而又道:“贤弟此去可不是丢下我不管,但有要紧之事,尽快办了。泰山大会之前,务必要与我等在闲云庄上会合,届时,兄弟们自有关天大事要托!” 走不多时,却瞧见一棵树上拴着一头骡子,楚江寒一眼就认出这是三哥的那头骡子,怎么会到了这里?张口又是一问,张继笑道:“哥哥我到了闲云庄,就骑着它来的,要不怎的如此之快?”李飞云问道:“二哥,山下那帮人可不会轻易放你上来,即便他们放你上来,看山门的和尚也不会任由你骑它上来!” 张二哥哈哈一笑:“我到了山下,老远就瞧见好几百号人堵在少室山下,哪还敢招惹?于是我便扛了它一阵,下山之时,定然有用,此间无人,才将它栓下!” 楚江寒听了心下佩服,张口来了句:“二哥轻功实在了得!”李飞云呵呵一笑,楚江寒又是不解。张继道:“我可不会什么轻功法门,只是仗着师父传的一套掌法到处招摇。” 说话间张继解了缰绳,交到李飞云手中,说道:“飞云呐,待会儿下去不免纠缠,我与八弟难免顾不上你,为了周全,你先在此等候,待会儿山下大乱,你便骑它趁乱离开,去找大哥他们。” 李飞云也哪里肯答应?张继又道:“往日里咱们兄弟都是你来谋划指派,今日就听哥哥一回!”李、楚二人又要说话,张继板起脸来说道:“山上那伙人转眼就要下来,你二人休要啰嗦!晚了就更麻烦了!” 楚江寒早就跪在地上,忍不住哭出声来,张继随手扶起,轻轻一笑:“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咱们是结义兄弟,还啰嗦作甚?”说完对着李飞云一抱拳拱手,拉了楚江寒就往山下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六回 上山犹怕下山事,进是英豪退亦雄 十六回上山犹怕下山事,进是英豪退亦雄 这少林寺内,一伙好汉眼见这三人下山,慌忙就要告辞,这少林觉明方丈便挽留诸人,说是要奉茶致谢。座上但有心思灵巧的,早就瞧出,这方丈大师分明是有意拖延,好放三人下山,却又碍于少林寺颜面,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华山派赵掌门走上前来,抱拳躬身言道:“多承诸位大师盛情,晚辈等原不该回绝。只是各路英雄都齐聚少室山下,时才这三人下山,群雄不知其中曲折,难免不会放他们下山。各派掌门做主的,都在此间逗留,山下正是群龙无首,我怕难免误会。诸位可都瞧见了,这灵屠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崆峒派这位楚少侠掌中宝剑,只怕也没个对手,倘若这三人一时忍耐不住,到会酿成大祸。我等这就别过了!”说完群雄起身,纷纷告辞。 方丈大师一声佛号,说道:“倒是老衲疏忽了,待老衲送送诸位!”一时间,领了一众大僧人,便送到了少室山下。 早有人高叫一声“方丈大师到!”群雄早就让开一道口子,诸人望眼瞧去,楚江寒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按剑,双目紧闭。地上早就躺了七八个大汉。见方丈大师和各派掌门领头的都来了,人群中立时有人起哄:“方丈大师!这姓楚的先残害武当长老和贵派觉慧大师,如今又伙同这赤手灵屠,在少室山前行凶,方丈大师自是武林泰山北斗,还请为武林主持公道!” 方丈大师一声佛号唱罢,高声说道:“承蒙各路英雄不远万里,来到我少林,老衲代阖寺众僧感谢各位了!”说完深深一礼,群雄见这方丈大师德高望重,还如此有礼,不由暗暗敬佩。方丈大师又道:“诸位英雄。敝寺觉慧师兄被害一事,却当真不是这位楚少侠所为!” 有人高声喊道:“方丈大师,切莫要弄错,放走了真凶,如今天下英雄半数都在,正好合力拿了这二贼,以慰觉慧大师在天之灵!”众人循声看去,正是关外来的神鞭长白虎。 方丈大师又道:“老衲敢以少林寺千百年来的声誉作保,决计不会弄错,又有各派掌门高人作证,决计不会错!还请各路英雄不要难为这位楚少侠,放他们下山才是!老衲感激不尽。” 方丈大师此言一出,群雄倒一时不做声了。 又有个声音道:“方丈大师是有德的高僧,自然不跟着后辈一般见识。可是这姓张的勾结白莲教女魔头玄衣孔雀,这是事实。如今又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在这武学圣地少林寺脚下行凶杀人,分明是没将这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和天下英雄放在眼里,问问大伙儿,可能答应吗?”众人看时,却是花鹞子。 又有人骂道:“呸!我看是你分明想假借众人之手除掉这姓张的,然后去寻玄衣孔雀的乐子,是也不是?” 人群中又一阵哄乱,忽听得哈哈一声笑,只见张继站了出来,高声言道:“时才说话的,可是花鹞子?”花鹞子使个身法一跃而出,人群中倒有几个喝彩的,时才露的这一手轻功倒也委实了得。花鹞子言道:“不错,正是爷爷我!”转而昂首挺胸,大声叫道:“你灵屠的名头再大,我就不信当着少林寺各位高僧和天下武林豪杰的面,你还敢放肆?哈哈哈哈!” “你与我住口!我来问你:为夺《寒沙掌秘籍》,十年前趁难钻进海沙帮副帮主家里,奸杀女眷一十三口,将海沙帮副帮主五岁幼子点了天灯的,可是你吗?”群雄中倒有几声唏嘘,花鹞子一时语塞。张继又道:“你自行走江湖来,偏信什么采阴补阳的练功法门,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今日我若留你,便是天理不容了!” 说话间忽见花鹞子扬手间就听得嗖嗖几声,张继抬手接过,原来是几根毒针,这花鹞子在江湖上无恶不作,除了仗着一身轻功,便是这一手见血封喉的独门暗器,哪知抬手之间,便被人破了。花鹞子一招不成,撒腿就跑,不出一丈多余,却见张继左掌一出,向外一翻,又往回一缩,这花鹞子竟如同麻雀般,被拉了回来,张继哈哈一声,又道:“花鹞子,你当初在作恶之时,可曾想到有今天?”言罢只在背心一掌,花鹞子登时瘫软下去。 群雄一时齐刷刷向后一退,各都按剑在手,却是没有哪个敢上前来。 忽见华山周掌门拔剑在手,走上前来高声道:“姓张的,少林寺各位大师慈悲为怀,放你兄弟下山,你却在此行凶,难道当真以为武林没人了吗?你别忘了!此处已是少林寺外,方丈大师与各位高僧绕得了你,天下的武林豪杰,饶你们不得!” 张继笑道:“天下英雄绕我兄弟不过是假,惦记我兄弟的宝剑是真吧?” 赵掌门冷笑一声,转而对方丈大师行礼道:“方丈大师,觉慧大师虽非这几人所杀,少林寺不予追究也就是了,可眼下这几人却在此间荼毒武林,少林寺岂能坐视不管?还请方丈大师主持公道!”又有几个掌门依声附和。 觉明方丈道:“老衲先前有言,不与这几位施主为难,出家人不打诳语,岂能出尔反尔!” 言下之意,少林寺却是不会动手了。赵掌门大笑三声,说道:“好!方正大师有言在先,保他们周全,可现下早已经出了少林寺,若是天下英雄要为武林除害,方丈大师,却也管不得了!” 说完走上前去,便要动手,人群中又跳出昆仑派阴阳二子,又有武当,峨眉各跳出几人来,一共十来个高手,各个呼吸沉稳,显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楚江寒按奈不住,站起身来,便要拔剑,张继却一手拦住,在他耳边声声说道:“贤弟万万不可动手,天下人都惦记着你的宝剑,人人都要来争抢,莫非贤弟真要将他们一一杀光吗?”楚江寒心头一震,继而回剑入鞘。 忽然间楚江寒只感觉肩头一沉,脚下一轻,回头一看,却被张继一手抓臂,一手拖胯,给提了起来,还没来及反应,却被张继大喝一声,给抛出几丈开外,再回都看时,却见张二哥早就横冲直撞,打翻了七八人,瞬间喊杀声起,乱成一锅粥。 楚江寒借势落到一棵大树之上,抽剑在手,正要回身相助,却早有一伙人向自己冲来,只见张继纵身一跃,又跳到人前挡住了这一伙人,回身怒道:“走!”,转而又横冲直撞。 楚江寒心如刀绞,主意不定之际,只听得脚下树梢嗖嗖,一物朝自己脚下打来,楚江寒借机跃起,有听见嗖嗖数声,全朝自己逼来,端的厉害无比,楚江寒无奈,只得使出须弥三引的身法来,凌空躲让,忽见树背后身形一晃,似是个僧衣,楚江寒心下大怒:好你个少林寺,前翻有言在先不与我兄弟为难,如今倒派人来下阴招,看我如何拿你?当下使开轻功,直追而去。 早就不知过了多远,楚江寒越追越近,只差几丈来远,楚江寒只瞧见前面一人一袭袈裟,光着脑袋,始终不见面来人回头。眼看要追上,可来人脚步始终不见放慢,自己脚下,也丝毫不能再快出一分来,不远不近,约莫又行了一段,来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时,却是觉通大师。 楚江寒心知厉害,早就拔剑在手,觉通大师却笑道:“楚少侠且慢动手!老衲可不是来生事的。”转而又问道:“我少林派的‘须弥三引’,楚少侠从何处学得到的?”楚江寒抱拳道:“晚辈有幸,得蒙一位高人抬爱,传了这套功夫,至于这位前辈嘛,晚辈确是不能说的。”觉通大师笑道:“只怕楚少侠也不知道这位大和尚的法号吧?”楚江寒不语,觉通大师又说道:“他是本寺的觉清师兄。”楚江寒心头一震,原来传自己绝技的,也是少林的高僧,楚江寒正欲再问,觉通大师又张口道:“这套功夫本寺百年来,只有寥寥数人练成,你能学全,实在难能可贵。善哉善哉!” 觉通大师席地坐下,言道:“楚少侠可知,老衲为何要引你到此?”楚江寒也心下疑惑,躬身问道:“楚少侠虽然心中无恶,可毕竟年轻气盛,又兼身怀绝技,手握利刃,若是动起手来,万万不如那位张英雄一般收放自如,善恶分明。若是楚少侠今日再动手杀人,只怕江湖上,就越发不得安宁了!”楚江寒低头不语,转而又道:“大师引我到此,可是害了我!如今我义兄尚自缠斗,我得赶去相助才是!” 觉通大师摇摇头,笑道:“张英雄神通广大,少室山前是困不住的,楚少侠放心,老衲保管有惊无险!”楚江寒转而一想,缓缓言道:“凭二哥的本事,倒也真是多余了!”觉通大师叹口气道:“如今江湖又起风云,楚少侠请听老纳一言!” 楚江寒闻言,磕头跪地,说道:“大师但有吩咐,晚辈自当遵从!”觉通大师一把扶起,缓缓言道:“数日前,老友吴姓名来到少林对我讲起,说江湖上最近出了一名丹阳剑客,人品武功出类拔萃,老衲当初不信,今日一见,楚少侠修为早已不让当事任何高人了。”楚江寒心头一热,脸上一阵泛红。 觉通大师又道:“楚少侠,武林中人,习得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固然不易,可更重要的,是要心存善念,惩强扶弱,断断不可仰仗武艺,乱杀无辜啊!你既是崆峒派紫阳真人高徒,又得一清道人传你丹阳剑诀、觉清大师传了须弥三引,手中更有绝世宝剑,今后行走江湖,更当要以苍生为念,切不可轻易出剑呐!” 楚江寒心说,这位觉通大师果然是有德高僧,处处以苍生为念,叫我学善,我自当谨记。于是躬身抱拳言道:“晚辈自当谨记大师教诲!”觉通大师又叹口气,缓缓言道:“众生有命,只是那位张英雄,杀伐却是过了。”楚江寒慌忙道:“我二哥对于十恶不赦之徒,向来是从不手软的!”觉通大师一声佛号,口称善哉。 忽然楚江寒一声:“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背后跃出一人来,须发花白,凌乱不堪,一身布衣破破烂烂,到处是补丁,却也干净,哈哈大笑道:“老弟别来无恙?”却是疯丐吴姓名。 疯丐言道:“我老叫花日前刚从少林寺离开不久,便在半道上听说各大门派要聚会少林寺,便一路跟来,谁知在半道上遇见一帮叫花子耽搁了一阵,等我老叫花再次赶来少室山下,却看见一阵热闹,嗨呀!那个后辈当真了得,老叫花刚要领教一下,却听见那帮子龟孙乱叫说什么姓楚的带着宝剑跑了,我老人家心说还是朋友事大,比试第二,便随后跟来,却原来是你们二位,哈哈哈!” 楚江寒见这疯丐嘻嘻哈哈,似是早已从灭舵之事走了出来,不由得心下稍慰。疯丐上蹿下跳说道:“怎么样?觉通和尚,这子了得吧,这子的剑法还是我给指点的,哈哈哈”二人又是一阵夸赞。 未曾多叙,疯丐匆匆说道:“既然楚老弟无事,我老叫花就要去找我那徒儿问问,兴许他能知道。”楚江寒这才知道,原来李大肚子,便是这疯丐吴老爷子的徒弟,说罢疯丐辞了二人告辞,楚江寒也便辞别了觉通大师。 楚江寒取道南下,不几日便出了河南地界。一路山却也没有怎么听到关于张、李二人的什么消息,楚江寒这一路上紧赶慢赶,便要取道浙江,这一日,突然发现自己身后嘻嘻嗖嗖有人跟随。 楚江寒索性不紧不慢,将跟随之人引到一片树林之中,忽然一个翻身,早将宝剑搭在来人肩头,大声喝道:“说!哪个派你们来的?”来人早就吓得丢了半条命,哆哆嗦嗦言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的是任有为任爷府上跑腿的,是奉命来请楚大爷过府团聚的。只因的没见过楚大爷,又怕误了交待,这才冒昧跟来,楚大爷开恩!楚大爷开恩!”楚江寒半信半疑,张口问道:“我义兄可在这附近?” 那跑腿的剑楚江寒收了宝剑,胆子也大了起来,恭维道:“我们任爷在这附近有一户园子,日前听说楚大爷就在附近,任爷便吩咐的几个分开来找楚大爷,的运气好,就先找到了。” 楚江寒半信半疑,既命来人头前带路,兜兜转转,便来到一处庄园。 究竟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七回 浪荡子酒醉牡丹宴,痴情人火烧水月楼 十七回浪荡子酒醉牡丹宴,痴情人火烧水月楼 楚江寒但瞧见这座庄园,绿波起伏处,先是一面湖泊,周围环山倒影,碧波点红,鹅黄配黛,当真绝妙。早有摇舟的载了二人,荡漾其间,楚江寒极目而去,顿时心旷神怡,若真是我义兄任有为所居,倒要在此间逗留几日不可。忽又想起沈毓来,这么个绝妙的去处,他日定要带她来玩耍一翻不可,转而又想到,沈姑娘的爹爹富甲天下,什么好处没见识过,倒是自己多余了,二哥和六哥都是识文墨的,要他二人同游,当真合适不过了。 舟行靠岸,早有那跑腿的头前引路,五步一廊,十步一阁,这时节却不知哪里来的花香,是步步飘来,楚江寒神清气爽,两边翠竹盈盈,林间鸟语阵阵。行了有一会儿,又瞧见前方一片碧波荡漾,当中间一座木桥映在水中,两边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放眼前去,真是奇彩难得,世间少有,好一座垂虹桥。 楚江寒本想使开轻功跃上桥去,可转眼一想,还是移步过去,方才不辜负造园者的匠心。同来的引路厮张口言道:“请楚大爷上桥!过了此桥,我家任爷就在前面等您。”楚江寒依言踏上前去,没走两步,却发现那厮却不跟来,楚江寒心说:莫不是有什么机关陷进不成?那厮见状笑道:“此桥自建成以来,只有三人走过,的只是跑腿的,不好踏上,楚大爷且请过去,的乘舟过去,在前面侍候。”说罢早已上了水上一舟,往对过去了。 楚江寒登上桥头,一样望去,原来这庄子这竹林里、湖泊和拼起来,恰巧组成个太极图案来,竹林湖水,恰好一阴一阳,实在能巧,拱桥通往水心处,恰有一处楼抱圆而建端的妙不可言。 楚江寒边走边看,早就忘乎所以,桥头早有一人抱拳等候,书生打扮,头戴金冠,身着锦袍,腰佩宝玉,双眸深邃,满面红光,开口笑道:“贤弟别来无恙!”楚江寒心下大西,正是任疆任有为。兄弟二人互相绾了手,说说笑笑进楼去了。 二人一阵相叙,任有为言道:“当日闲云庄上,非是做哥哥的抛下兄弟你不管,只因当日我接到家中书信,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急需处理,二来哥哥我也不懂医术,留在左右也是无计。还望贤弟勿怪!”楚江寒摆手笑道:“你我既是兄弟,大哥何必说笑见外呢!”任有为哈哈一笑,言道:“此处是哥哥我的一处园子,兄弟若是觉得还过眼,就多住些时日吧!”楚江寒闻言大加赞美一番不提。 任有为道:“哥哥我今夜要在此间宴请几位贵客,贤弟也不是外人,稍时当陪为兄一起招呼一下,顺便为兄也为你引荐引荐!”楚江寒也不好拒绝,当下既命人张罗准备不提。 单等到了晚上早有一干厮搬来大大台烛,照亮如同白昼,楚江寒心下赞叹间,又有厮来报,说贵客已到,任有为拉了楚江寒上前迎接。 虹桥之上走过来三名壮汉,楚江寒心下留意,来人都是一样打扮,穿着华美,却腰杆笔挺,脚步稳健,呼吸沉稳,不想年纪轻轻,各都有一身修为。任有为上前搭话:“几位大驾光临,任疆惶恐之至。”来人各都抱拳齐声道:“宋先生客气客气!”主客礼让入座,一番介绍后,楚江寒得知为首一人姓宋,身后二人一行陈,一姓郑。 任有为又起身指着楚江寒道:“这位是在下的结义兄弟,楚江寒楚少侠,人才武功,当世无双无对!”姓宋的吃了一惊,问道:“莫非就是日前大闹少林寺的丹阳剑客楚少侠?”楚江寒抱拳道了句不敢。三人起身仔细打量一番,抱拳夸赞道:“果然是英雄年少,出类拔萃,久仰久仰!” 早有厮跑来对着任有为耳边嘀咕几句,楚江寒听见是说宴席已经备好,任有为一挥手,笑道:“宴已备好!”说完,双手一拍。诸人各都不解,既是酒宴备好,如何都不让座呢?一时间堂上却都静悄悄的。 忽然间众人只闻到一阵淡淡奇香无比,姓宋的脸色一变,楚江寒一看便知,这姓宋的是怀疑下毒了。只见他转而又渐渐缓和下来,几个深呼吸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闭眼间相当自得。楚江寒也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奇香,说不出的舒畅,渐渐地两肩膀放松,周身微微出汗,却又居然都懒得呼吸了。又慌忙提气间只感觉丹田气足,内劲充沛,那里是什么毒气?转而又深深地大嗅几口。 任有为用手一指,则见几个美婵娟早将帘子卷去,一阵浓烈的芳香郁出,萦绕满座。忽有伶人弄起丝竹来,有两个红妆女子款款而出,楚江寒一眼望去,朱唇粉黛,美貌完全不下于沈毓,更叹为观止的是,这二人竟然一般眉眼,显然是孪生姊妹。二人各都手持一个花篮,内有并蒂红花,也完全一样。二人各自站立一旁,楚江寒瞧得这二人衣着与红花同色,显然是精心所为,不由得又想起沈毓来。 一曲既罢,二妓一礼缓缓退下。诸人正待夸赞,又有丝竹奏起,众人看去,又见一袭白衣盈盈而出,两人也是一般淡妆,一样玉容,花篮里,又各是一般的白花,楚江寒瞧得入了迷,一曲乐罢,复有黄、紫、粉、等等数十种颜色衣着的可人儿,两两相对而出,一样容颜,一样打扮,衣衫与花卉同色,次第而至,仔细瞧时,衣领皆绣牡丹。众人看得早就入了迷,恍若仙游也。 俄而排开酒宴,众女又一一而出,相侍左右,丝竹重起,众佳人挨个劝酒,依次行令,座上或诗或歌,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令至楚江寒,自来到人世间,哪里经过这等场面,早就酒到酣处,索性抽开掌中宝剑,舞了起来,把一套丹阳剑法,又趁着酒兴,伴着吹弹耍了一通,座上诸人经过先前的阵仗,又看到如此绝妙的剑法,早有人拿起筷子,击节而碎。 楚江寒舞罢,早就有旁边佳丽捧来美酒一樽,楚江寒一饮而尽,大笑而坐。旁边姓宋的起身拍手道:“好!好!好!楚兄剑法,当真是世间一绝。”说话间一曲凑罢,一曲又起。 那姓宋的,双手抱拳道:“在下来敬楚兄一杯!”说话间左手一晃,手上早就多了一朵红花,只见他复又坐下,微微一笑,言道:“在下借花献佛,以此为杯,敬楚兄一杯”,出完轻轻一搓,那朵红花竟在手心一尺高处转了起来,没几下只瞧见当心的花瓣飞出几片,轻轻落在地上。又见他右手一摸酒壶,只是轻轻一拍玉雕的壶嘴了就喷出一股琼浆来,不偏不倚,正好注入红花中心。 座上无不吃惊:这姓宋的伸手就从帘子背后捻来一朵花,这手功夫也是在了得!随手一拍,酒壶中的玉浆便注到高出许多的花朵之内,若无高深的内功,如何能办到?更为难得的便是,这花瓣之间,原有空隙,这人竟能让那红花兀自在空中转动起来,如此盛酒,竟然没有洒出半滴来,明眼人都知道,这花瓣转的过慢了,酒水便会漏出,若是转的过快了,也会被甩出,此人竟能收放自如,一身功夫,何等了得! 那姓宋的眼见酒满,左手只是轻轻一推,这朵载酒的红花便平平移到了楚江寒眼前。楚江寒哈哈一笑,右手随便拿起桌上的象牙筷子,对着那朵红花先是轻轻一指,那朵红花便被定在半空原地只是打转。转而回过头来,对着姓宋的说道:“多承宋兄盛情,在下就不客气了!”说完筷子胡乱划了几下,继而伸出左手,轻轻一托,那朵红花停止了转动,却也不见有一滴漏出。座上几人可就吃了一惊:这楚江寒只是用手拖着,却不见酒水滴出,而那位姓宋的却需要让花转动起来,莫非这楚江寒内功,更在姓宋的之上? 只见楚江寒抬高左手,脖子一仰,层层花瓣间泄出一股清流来,正好流入口中。楚江寒饱饱地咽了一口,道了声多谢,随手向后一甩,那朵花竟飞向旁边红衣女子的头上,不偏不倚,刚好插到妙处那女子脸上一阵泛红,把头微微低下。堂上一片喝彩,姓宋的那位大汉斜眼瞧去,层层花瓣,竟被楚江寒削出一个洞来,恰好整齐,不大不的一个桃心透了出来。 姓宋的吸了口气,时才虽然用的是筷子,那花却是在转动之间,又是层层叠叠,竟被一齐刺穿,这手剑法,自己万难办到!当下抱拳一躬身,道了一声:“丹阳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任有为见状举杯言道:“今日之宴叫作牡丹宴,诸位不醉不归!”言罢众人各都大笑,一齐举杯,又有左右上前劝酒,丝竹声中,欢笑不断,不知畅饮到了几时。 自下山来,楚江寒多是奔走打杀,几时享过这等巫山妙趣,神仙美福,早就开怀畅饮,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只感觉跟人沐浴,又来到一床锦被之间,翻身间碰到一团暖暖的东西,猿臂一搂,哪里舍得放开,转而是一阵阵舒服,一阵阵欢乐。 不知几时,楚江寒酒醒,只感觉怀里暖暖的,微微扭头一瞧,怀里竟有一个白玉似的尤物微微呼吸,粉白的双臂搂着自己的脖子,楚江寒吓得慌忙一震,怀里又是一阵娇喘。惊魂未定,楚江寒轻轻掀去锦被,只见身上床铺之上一片血迹,染了一通。 楚江寒换乱抓起一件衣物就往腿上套,哪里逃的进去,转手丢了又换了一件,胡乱的套在腿上,推窗一看,天已经放亮,转而又看看床上,锦被半遮处晶莹剔透,哪里还敢再看一眼,一个转身却碰翻了凳子,惊醒了床上那位。 楚江寒扭头急忙看向窗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你公子醒了?”楚江寒吱吱呜呜应了句嗯。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说道:“我叫雪如今后今后就服侍公子了”,楚江寒只觉得闹钟一片空白,也不是应了句什么。那雪如一声娇笑,说道:“公子,你怎么穿了人家的裤子,快脱了吧,像什么样子!” 楚江寒赶忙看时,穿的却是个粉红的裤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雪如又道了句:“公子,日后奴家也不奢求什么,只盼着能待奴奴好些”也不等她说完,楚江寒只想到了沈毓,想到了紫竹园,想到了那只白鹤,今后见了沈姑娘的面,可教我如何是好。 忽然门外一个声音道:“楚大爷,的任福,我们公子叫的告诉您一声,说他要出去送贵客,叫您安心住着便是了。的将早茶准备好了,要不给您送来。”楚江寒赶忙一声:“不用了,你下去吧!”转而又叫道:“任福,给我拿一套衣服来!”任福应声而去。 一经开口说话,楚江寒这才心下稍定,鼓足了胆子,回头向床上看去,只见娇滴滴的一张脸蛋儿裹在锦被之内,一头黑发略有凌乱,这眼眉比起沈毓来,倒多了几分羞气。四目相对,那雪如立马将头藏在被子里,耳朵根子早就胀红,由于生来白嫩,倒看上去是粉扑扑的。楚江寒心下后悔:由来酒色误人,倒真是不假! 猛地想起自己的宝剑,赶忙扑过去,提了宝剑,拔出鞘来,却是原模原样,又打开包裹来,点查了一番,画卷银两都在,又慌忙打开画轴,不由得懊悔起来:要是直接取道浙江,哪来的这许多事? 却听见雪如问道:“公子,这画中人是谁呀?”楚江寒被他一问,心下一亮:我正巧不知如何收场,索性如此一说。当下言道:“姑娘,我早已有婚约在身,这画中人,便是我未婚妻。”楚江寒余光一扫,但见雪如竟然抽泣起来,楚江寒又不知所措,突然间那雪如又眼睛一亮,抹抹眼泪说道:“我也不在意什么做大做,明媒正娶的,只要公子待我好就行。” 楚江寒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见门外有人喊道:“楚爷,衣服给您拿来了。”楚江寒走过去微微开条门缝儿,一把夺过衣物来,背过身去慌乱穿上,却只见雪如早就随便掩了身子,便来帮忙,楚江寒心慌神乱,好不容易穿戴整齐,便匆匆收拾包裹,突然间觉得少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待开门出去,猛然想起,原来是不见了二哥托自己交给海沙帮的《寒沙掌秘籍》。 当下也顾不得身边还有个雪如,掀开被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没有。又看见床铺之上的血迹来,心下头皮一阵发麻。 楚江寒心说,自打进庄之前,明明将它揣在怀中,怎会不见了?许是昨夜酒醉给丢了,左右是自己义兄家中,便上上下下查找一通,也是寻它不见。又自懊恼起来,看来这酒嘛,以后还是少饮为妙。为今之计,还是快快离开此地为好。 于是便悄悄过了虹桥,但有管事儿的看见了,便要头前带路,楚江寒振声回绝不必,七拐八绕过了竹林,来到庄外又瞧见一片湖泊,那里有舟可度过?索性站在庄外,高喊任福,不一时任福连滚带爬,来到庄外,问得楚江寒要走,任福哪里还敢阻拦,当下从隐蔽处拖出一舟来,载了楚江寒,过了水泊。 楚江寒方才靠岸,远瞧见竹林背后冒起青烟来,任福瞧见了失声痛哭:“苦也!任爷来了,教我如何交待!”楚江寒心下大惊,忙道:“糟糕!楼之内,还有人!”任福哭道:“楚爷不需担心,他们个个水性了得,只是我家任爷精心建造的这栋楼,连同十年栽培的花卉,也就一把火烧了,倒叫的如何交待?”言罢嚎啕大哭。 楚江寒顿足可惜,惋叹不已,忽然一声道:“谁?出来!”隐蔽处蹿出来一女子,体态丰腴,一身红衣,梨花带雨,低声抽泣道:“是我烧的!”,却是雪如。楚江寒还没开口,那雪如开口道:“我原只道公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却也是个提了裤子便不认账的主!”楚江寒只感觉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扎进水中。 那雪如只是抽泣道:“这下好了,我一把火烧了这水月楼,任爷回来怪罪,拿我抵命好了,我自知是风尘花柳,命如纸薄,算不得什么!”说罢又一抹鲛珠,挺起胸脯言道:“今后我偏跟着你了,任爷要来拿我性命,看公子管是不管?” 楚江寒更是无地自容,别看这雪如娇滴滴一介女子,却又是如此刚烈倔强,自己枉为大丈夫了,转而又想到沈毓,一时间又没了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八回 四明山依约陈命,三贤庄月夜杀人 十八回四明山依约陈命,三贤庄月夜杀人 话说楚江寒取道南下,直奔四明山,这雪如死缠烂打,硬是要跟随。楚江寒再三言说自己取道四明山三贤庄,正是要去应这婚姻之约,雪如却言说:“奴本是薄命之人,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这一生早就是公子的人了,只愿陪伴公子左右,早晚侍奉,做个丫鬟就足矣。”又说道:“我前翻早已经火烧水月楼,任爷是决计绕不过我了,眼下只有跟了公子,才能保我周全!”楚江寒却道:“任公子是我义兄,是难得的大丈夫真豪杰,万万不会为难一介女流!”雪如闻言只是冷笑,楚江寒再要多言,那雪如只是跪在地上,一味地磕头哭泣,楚江寒一见着哭求,立马没了主意,又见她一介女流,还是带她一程,等到了三贤庄,再设法安置,便同意带她同行。 一路之上二人是昼行夜宿,也是无事。雪如倒是早晚端茶倒水,除过晚间各自回房休息,同行同食间,楚江寒反倒没有先前那般不自在了。又见这雪如美貌国色,更是温柔体贴,实在是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来。江湖儿女,奔走辛劳在平常不过了,又有这么个可人儿相伴,自是比先前有了种说不出的感受来。只是每每在这雪如举手投足间,楚江寒回情不自禁的想起沈姑娘来:我心里早已经有了沈姑娘,又怎能去装了别人呢? 闲话休叙,咱们言归正传,楚江寒一路直奔四明山,却是丝毫没有耽搁,沿路打听,这三贤庄却在这江浙一带,是大大的有名,叶家专门做盐茶生意,积累了好大的家业,平日里叶家乐善好施,早就声名远播,楚江寒却是不费吹灰之了就打听到了。 这楚江早就说明来意,被人可客客气气的请进府中。管家言道:“我们家老爷深居简出,还请包含,的早就通禀过了,老爷说晚上设宴款待楚公子。”当下楚江寒便在这三贤庄内吃茶等候,按下不表。 转眼日落西山,早有管家备好酒宴,前来想请,楚江寒领了雪如前去,兜兜转转却是入了后堂。楚江寒心下并未感到有何不妥,雪如却对管家言道:“你们老爷也太过无礼了,既是姑爷前来认亲,怎么将个酒宴设在后堂?岂非是你家老爷有意怠慢?”那管家慌忙解释:“请二位恕罪,我家老爷确实深居简出,此番在后堂设宴,当真是要亲近姑爷,并非是有意怠慢呐!” 楚江寒一挥手,说了句无妨,便由管家头前引路,来到了后堂。管家通报处,两扇雕门一开,门里走出一位衣着华美的老人来,却是抢先抱拳一礼,楚江寒还礼处,一眼瞧去,只觉得这位老人身上到真有一股子气质,无可言说,倒是和六哥李鸿李飞云有几分相似。 说话间入了席,先是一阵寒暄,相互介绍,叶开举杯敬酒,前翻酒后胡来,惹出多少事来,楚江寒这会子哪里敢饮?慌忙言道:“多谢世伯!晚辈原也好饮,只是晚辈曾经酒后闯祸,自是不敢再饮。”说话间雪如脸色一变,顿时胀的通红,缓缓把头低进怀里。 叶员外见状哈哈大笑,转头对楚江寒说道:“贤侄果然胸怀磊落,当真难得,当真难得!”转而对着左右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对贤侄讲!”转而又看了看雪如,楚江寒心下会意,心里说道:这杨家姑娘死生不知,下落未详,若是叫她知道了,我可当真不知怎么办?于是转过头来对雪如说道:“你也下去吧!”雪如起身一礼,便紧随着下去了。 左右无人,楚江寒从后背打开包袱,拿出画卷来,徐徐展开来,画中是一姑娘正在抚琴。叶开一见到画中之人,登时大哭。楚江寒劝了一阵,正不知如何开口:前有婚约在先,如今得知杨家姑娘流落风尘,母亲却叫自己前来退婚,这哪里是大丈夫所为! 又眼见这叶老先生哭的如此伤心,怎好开口? 叶开哭了一阵,缓缓开口言道:“想当初我与文泰公同榜登科,之后又为金兰之好,你两家定亲之事,我自是知晓。唉!当初文泰公纠结言官御史,弹劾严嵩父子,却反被斩首,男丁一律流放,十余年来,老夫多方查找,却是无一生还。至于女眷嘛,却是一律被充作歌坊,受尽侮辱。”言罢又放声大哭。楚江寒见他哭的伤心,慌忙言道:“此事我也听家母讲过,这不知杨家女眷,可有活下来的?” 叶开又望着画中人,良久不语,继而又提起酒壶,咕嘟咕嘟几口。楚江寒见他不说话,索性跪在地上,先是三拜,转而言道:“晚辈不敢欺瞒世伯,此次奉家母之命而来,却不是来寻亲的,而是而是来退婚的!这画中的若果真在世的话,晚辈是万万不敢将她娶进家门的,家父生前虽是布衣,却也却也是总之,晚辈万万不敢对先父不敬!” 楚江寒讲完,只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顿时落地,瞬间感到轻松无比。 却不想叶员突然转哭为笑,走上前来一把将他扶起,言道:“果然是心胸磊落,好!好!好!”楚江寒原以为对方会责怪自己见风使舵,最不济也会心有怨气,却不料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不住得夸赞自己。 叶开言道:“前人如何能决断后人之事,这门亲事,老夫做得了主,作罢作罢!”楚江寒心下大喜,刚要出言感激,却见叶老员外神色凝重,缓缓言道:“杨家遗孤,也就是这画中的若,却是流落风尘了。”楚江寒闻言心下又不免惋惜起来。 叶员外又说道:“自老夫辞官以来,一面经营买卖生意,一面四下打听,这杨家女儿若,却尚在人世。我来问你,若这女子尚在是,且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可愿意搭救?”楚江寒言道:“今翻悔婚,我楚家自然是不义在前。若有杨家女子在世,便纵是没有悔婚之事,我也理应搭救,义不容辞。”叶老员外大喜,执楚江寒手坐下言道:“好!贤侄果然是可托付之人,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话间又拿起酒壶,咕嘟咕嘟几口,缓缓言道:“老夫不但打听到了若的踪迹,却还得知,现在她就在白莲教内!”楚江寒吃了一惊,失声道:“白莲教?” “正是!若在几年前,便入了白莲教。只是这白莲教虽然行事诡秘,可教众甚多,要找一个十多年未曾见面的女娃娃,更是谈何容易啊!”楚江寒也心下一灰,叹口气道:“莫说着白莲教行踪诡异,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让确认呢!” 叶开又道:“贤侄且听我说来:白莲教虽然行事诡异,却只是对首脑而言。天下之大,倒有一干不要命的狗腿子却四处传教,数年前,正巧来到老夫家里,老夫一面答应入教,一面捐赠我许多钱粮,此次四川作乱,钱粮却是有老夫一份!”说着以手掩面,神情颇是懊恼。 叶员外良久又道:“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打听故人之后啊!” 楚江寒心道,白莲教四川作乱,祸国央民,原来这叶员外也占一份。可他如此做法却是为了故人之女,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对。 叶员外接着言道:“老夫出钱出粮,又替他们四下奔走,倒是做到了副坛主的位子,也得知这白莲教教徒虽多,可稍有地位身份之人,却都被一一登记造册,统归朱雀堂管理,可惜老夫毕竟身份不够,只怕此生也未必能够接触到啊!”楚江寒心下微微一亮,接道:“如此说来,只消看到朱雀堂的花名册,便可有机会找出杨家姐姐了!” 叶开叹口气道:“谈何容易!”楚江寒也接口道:“是啊!谈何容易啊” 忽然叶员外又说道:“老夫虽然没能找到故人之女,却被老夫探知了白莲教总坛所在。白莲教自坛主以上,各个怀有一身的武艺,代代相传,又兼行事隐秘,故而历朝虽有兵马剿杀,却多半剿灭普通教众,其首脑元凶,却也是无可奈何,故能延存至今。老夫又听说最近丐帮、少林、武当屡屡有命案,又听说天下英雄要在泰山召开什么英雄大会,故而老夫故意将白莲教总坛所在,泄露给给”说话间,却突然瘫软下去。 楚江寒慌忙抢上前去,却见叶老员外神色无异,却早已经没有了呼吸,慌忙间周身查看,没有一丝伤痕。楚江寒心下大惊,慌忙呼叫下人,一面夺门而出。 楚江寒早就宝剑在手,气聚丹田,凝神四下查找,忽听见屋子顶上脚步嗖嗖,原来是有人!此人双脚踩在瓦上还能如此轻盈,武功委实了得,难怪自己时才未曾听见。说时迟那时快,楚江寒双脚点低,早就跃上房顶,来人却早已经在三丈之外,楚江寒使开须弥三引,早就紧随其后,霎时间追出里,来人见楚江寒紧跟不舍,忽然一个转身,楚江寒听声处,却是三枚暗器向自己打来,慌忙挥剑相挡,只见火花闪一闪,三枚暗器应声而落。 来人见暗器被击落,凌空就是一记劈空掌,这劈空掌虽是江湖中再常见不过的武功,不料此人使来却是非比寻常,楚江寒识得厉害,慌忙出左掌相迎,掌力想接触,只听见“嘭”的一声,来人被震出一丈开外,落在地上,楚江寒也是身形一晃,借势落在地上。 来人张口问道:“你是何人,竟有如此手段?”楚江寒只瞧见来人一袭黑衣,却瞧不清楚面貌,冷笑一声,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楚江寒!”来人似吃了一惊:“可是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丹阳剑客’?”楚江寒答道:“不敢!真是区区在下!”来人急问道:“我来问你:这镇岳宝剑可是在你手上?”楚江寒一听,又是为我手中宝剑而来的,不由得起了几分火气,没好气的道了句:“正是!”不想来人也是火起,把个牙关子咬的咯咯作响,恶狠狠地说道:“如此说来,前翻我圣教派去寻剑的王坛主一干人,也是折在尊驾手中的?” 楚江寒心下明白,来人却也是白莲教的妖魔无疑了,今翻叫爷碰上,也要学着张二哥除魔了,仗剑在手答道:“前翻一干妖魔群丑虽不是在下杀的,却也是死于在下的义兄,尊驾若要动手报仇,算是找对人了!”来人哈哈一笑,说道:“你虽然盛名正旺,可也想必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白莲教纵横江湖,这名头可是靠我这一干兄弟打出来的!你辈休要张狂,今日正好取你性命!”说话间也由打腰间抽出一把剑来,一句“看剑!”见随声至,剑法凌厉至极。 楚江寒不慌不忙,抖个剑花,由下而上,一剑挡去,二剑相交处,楚江寒知道厉害,原来此人功力剑法,委实了得,就连手中这一柄宝剑,也绝非寻常,竟然一砍不断。来人道了句:“好厉害!”楚江寒紧接着又是一剑,自打得了疯丐无姓名指点以来,自己又钻研不断,眼下早已经融会贯通,虽不敢自说随心所欲,拆招出剑,倒也信手拈来。来人时才一剑知道厉害,又见一剑刺来,慌忙左右避让,怎奈剑气纵横锐不可当,哪里躲闪的了,只得提气使力,出剑相迎。 又一声响罢,来人先是原地发抖,紧接着“叮”地一声,手中宝剑断作两段,紧接着胸前衣服裂开,鲜血喷出,来人倒在地上。楚江寒收剑入鞘,也不管那人死活,转身就往三贤庄赶去。 楚江寒使开轻功,纵回庄去却发现不对,远远听见妇孺啼哭之身,楚江寒寻声来到后院之中,却看见一干丫鬟妇人、婆子孩童,连同雪如在内,都被关到一间屋子里,门外还上了把大锁。楚江寒劈开锁头,将这走了进去,一屋子夫人孩童,瞬间哭叫开来,乱成一锅粥。 那雪如早就跑上前来,破涕为笑,楚江寒忙问发生了什么,雪如回答说道,时才来了一伙黑衣强人,将这妇人孩童,统统赶到后院屋里,便给上了锁,楚江寒吩咐几句,复又掩门出去,来到前院,却只瞧见一众男丁,全都死在前院之内,足足好几十号人,匆忙查看时,身上全无斧剑刀痕。 正自疑惑间,忽听背后一人说道:“不必看了,全部中毒而死!” 究竟身后之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十九回 出义剑小侠定约,点恨火叶门散家 十九回出义剑侠定约,点恨火叶门散家 楚江寒也不回头,只听见身后之人又说道:“在下是奉命而诛杀我圣教叛徒,这也怨不得我了!”说完纵身跃到楚江寒身后,紧接着又说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楚江寒冷哼一声,张口反而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身后之人张口言道:“你分明是有意将我引致前院,多半是怕我伤了后院的妇孺。不过你放心,在下虽是奉命来取叛贼性命阖家性命,只是在下自打出道以来,却有三不杀!”楚江寒闻言怒起,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无耻恶贼,分明是在此行凶害命,烂充的什么好汉派头,哪来的什么三不杀?爷爷就在此地,有种的你也来打杀!” 却不料身后之人大笑三声道:“好个初生牛犊,倒有几分气魄!在下这三不杀却是一不杀妇孺,二不杀老幼,三不杀病残,唉!这姓叶的原也老迈,本是不杀之列,可此番他叛教在前,我又奉命在后,只得杀了!” 楚江寒忍住怒气,问了一句:“好!爷今日就要为为这叶老员外一家报仇了,休怪剑下无情了!”那人又说道:“兄弟,你既能解决我坐下坛主,又能发现我的踪迹来,足见了得,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想必你便是江湖上新近成名的丹阳剑客了吧?”楚江寒转身正待动手,瞧见那人一身道士打扮,白面长须,手持浮尘,却背起手来,来回走动起来,转而又言道:“楚少侠,且慢动手,我有一言,你且听是不听?”未待答话,那人又言道:“楚少侠人才武功,当世无双,大丈夫在世自该立一番事业,身前泽被当世,造福苍生,死后流芳百世,光照青史,楚少侠以为如何?”楚江寒哪里在意,嘴里却胡乱来了一句:“那又如何?” 那人一摆浮尘,嘿嘿笑道:“我圣教宗法佛道,旨在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我圣教主自是阿弥陀佛降世,神通广大,楚少侠和不随在下一道追随我圣教主,造福苍生呢?”楚江寒闻言大怒,那容的他胡说八道,抬手就是一掌,岂料那人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一侧,避了开来,楚江寒见他这一手着实不俗,此人内功深厚,当真不容觑,不由得心下仔细起来。 那人却是摇头叹气道:“看来我这渡人的道行实在是不行,楚少侠,索性你我就动动手,若是你赢了我,我便放你离去,若是我赢了你,你便要随我入教,终身不得有二心,你看如何?若你输了不入我教,我便留你不得!”楚江寒听了哈哈一笑,也说道:“若你胜了,我偏不入你什么狗屁猪尿教,便要取我性命,笑话!爷非但赢定了,而却定要取你狗命!” 那人浮尘一摆,右手摆个兰花指在胸前,一本正经地言道:“我乃圣教主座前玄武堂堂主是也,教中直叫作玄武。楚少侠,此事做不得玩笑!” 楚江寒心头一震,原来白莲教魔头到了,怪不得如此了得,此番却得仔细应付了,稍有不慎,可就大事不妙。正要张口答应,忽然心下一亮:叶员外以身犯险入他魔教,都是为了杨家故人之女,此人正好是魔教首脑人物,不但能够知晓花名册之事,而且定然能够接触得到,我何不如此如此。 当下仰头高声言道:“这动手自是少不了,可这规矩,须得我来定:若我输与你,便将这武林人梦寐以求的镇岳宝剑给你,却绝不入你什么狗屁猪尿教;若你输与我,我且饶你三月不死,你须得引我入你白莲教朱雀堂,借你花名册一看,说与你也无妨,我有个姐姐自走散,经我多年打探,她却上了你贼船,若要寻他,须得靠这花名册不可,待我寻到姐姐,再来处置你,你看如何?你既是管事儿的,想来这个主也做得。” 玄武左右踱步,半晌开口言道:“好,若我将这镇岳宝剑带回教中,自可放过你,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说话间只见那玄武把个手上的佛尘往腰间一插,开口言道:“我闻你得崆峒派紫阳真人亲传,我就以你崆峒派风灵掌收拾你!”楚江寒吃了一惊,这风灵掌自是我崆峒派不传之秘,怎么着魔教妖邪竟然也会使?那玄武嘿嘿一笑,言道:“我圣教百年基业,武林绝学自然融汇通晓,今日就让你知道我圣教之博大!” 说罢玄武身形一晃出,两掌齐发,瞬间两掌变作四掌,四张幻作八掌,掌风所到处,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正是风灵掌中的一招“八面来风”,楚江寒又是一惊:此人使我派中掌法,竟然有如此修为,只怕本派铁手道人的乾坤金刚,也未必有此修为。楚江寒当下也是一招“八面来风”硬生生接上去,二掌相接处各自身躯一阵,显然修为相差无几。玄武一个转身又是一招“风驰雨骤”,这一招全不似先前一招精妙变幻,却是专以刚猛霸道见长,若是对方内功修为与自己差不多,这一招则大可克敌制胜。楚江寒这回却是不慌不忙,眼见掌力逼来,却迟迟以一招“空穴来风”瞧准胸口打去,楚江寒这一招虽是后发,却是大方工巧,刚中带柔,二人交掌处,那玄武明显吃亏,楚江寒趁机大喝一声,双掌未全回收,紧接着反倒来了一招“空穴来风”迅捷猛烈,玄武出掌相迎,终究迟了半分,向后退出七八步几步。 转眼两人过了十几招,楚江寒大多眼疾手快,后发制人,好在二人修为只在伯仲之间,这玄武虽然略处下风,却也未曾落败。眼见掌法讨不得半分便宜,玄武忽然从腰间抽出浮尘来,向自己打来,楚江寒只觉得这魔头招式变幻实在精妙,忽而像是峨眉派的“玉浮尘”手法,忽而又像是少林派的刚猛鞭法,楚江寒都不能识得,眼见对方招式随意变换,着实奇特无比,楚江寒几个闪挪间,由打后背抽出长剑来,右臂运劲处一身剑吟,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玄武手中的浮尘被砍断,锦丝漫天扬起。 楚江寒心中一乐:好个蠢材,莫说我手中有绝世的宝剑,凭我的剑术修为,纵然手里拿的是烧火棍,也可断金斩铁。却又见那老魔原地一个扎马,深吸了一口大气,双手向前推了几下,显然是在运气。楚江寒只见他道袍一股,转而又瘪了下去,那玄武张口道:“哈哈,纵你有通天本领,斩仙宝器,切来试试我这钢筋铁骨的绝技!” 楚江寒心说:纵你有什么绝世的神功,只呆在原地待宰,只怕也难免要伤在我剑下了,说话间一剑劈去倒是留了三分力,哪知砍在对方身上,竟然又被震回来,不由得大惊,又提起剑来连砍三下,俱是伤他不得,难道这世间当真有这等金刚不坏的神功?既然宝剑伤他不得,我且用掌力劈他,当下收了宝剑,丹田走气,两臂运劲,一招“开碑裂石”打下去,对方竟然毫无反应,楚江寒不由得一阵冷汗,莫非这门神功当真能让血肉之躯坚实若此?我可万万不信。 楚江寒当下又使出风灵掌来,连打十余掌,皆是伤他不得。左右实在无计,如此说来,当真要输与他不成? 正自着急处忽然心下一亮,抽出宝剑来,一个转身对准对方双目,一剑刺去,却见对方一个翻身躲开,开口言道:“是我输了!我这门神功唤作‘龟息神功’却远非江湖上常见的龟息假死之术,以独门的上乘内功提气运功,纵是周身大穴,刀剑具莫能伤我,只是这双眼处却是命门,哼哼,若是换了常人,我只需紧闭双目,则可无忧,若罩门被识破,我双手另有一套遮挡的手法,可惜啊,尊驾年纪,剑法却是古今独步,再比下去,我双手定然遮拦不住,这双眼珠子必定要伤在你手中,罢了!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在下认输了。”说罢却是抱拳行礼。 楚江寒摇了摇头,却不作答。 玄武又答道:“名册之事,我自当引你前去一一查看。只是我现下却有要事须得处理,你若信得过我,英雄大会之后,我自在泰山等候,届时引你前去朱雀堂中。”楚江寒立马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玄武哈哈一笑,言道:“时才比试,我虽输与你,可我此刻逃走,你少林派‘须弥三引’的轻功也未必能够追的上我!”楚江寒冷哼一声,道:“你不妨一试!”玄武接着张口道:“实不相瞒,处置叛徒之事,实在不值得我出马,只因此次被这叶开得知我总坛的位置所在,此事非同可,也不知此人是否泄露给武林中人,近日又听闻,一干武林门派要在泰山开什么英雄大会,则是冲着我圣教而来,若被他们得知我总坛位置所在,那可就大大不妙,教中高手各都有事,故而差我到泰山英雄大会一行,顺路来此间处置叛逆。” 楚江寒问道:“此乃你们魔教中事,何必说与我听?”那玄武又是几声大笑,言道:“说与你又何妨!我圣教总坛岂是外人得知的?我圣教延绵至今,几曾被人找到过总坛所在。”楚江寒只感觉到他说话间那神情让人无比厌恶,慌忙打断道:“罢了罢了,今日暂且留你狗命,他日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那玄武却躬身抱拳说道:“泰山英雄会后,我在月观峰下等候!”说完纵身一跃而起又在凌空一个转身,扬长而去。楚江寒不由得摇了摇头,难怪这老贼会说嘴,这一手轻功,也委实了得,这白魔莲真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物,难怪江湖上都不知白莲教贼窝所在。 又看见满地的尸体来,不由得暗自后悔起来,叶老员外一家几十口子尸骨未寒,自己竟然和仇人做起交易来,还亲自教凶手离开,真不知是对是错。转而一想,这泰山大会他是会去的,若敢耍什么花样,天涯海角也要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连日间楚江寒一面上下收殓尸身,却听说叶家还有族亲,连忙差人报丧,未过几日,早有个子侄领了一众百十来人,说是要为叔父大人报仇,一干人等倒有僧俗道士江湖中人,说话间便要将楚江寒雪如二人锁拿见官,说他二人勾结强人,前来图谋家财,楚江寒百口莫辩。 灵堂之上,只气得老夫人当堂咽气,几个儿媳妇左右无计,眼见争夺家财无望,纷纷便要随着娘家人携儿带女转身要走。 当中间却有个十岁的孩子,叫作叶飞,真是叶老员外之孙,平日最得祖父喜爱,眼见一家子尸骨未寒,却又有堂叔堂伯开始争夺家财,兀自怒起,一把火点了灵堂,又乘人不注意满院子放火,众人抢救哪里来得及,诺大个三贤庄,都被烧毁了半数。 可怜叶氏,就此散家。 楚江寒二人置身其间,除了往外一个个救人,倒是什么忙也未曾帮上,眼见如此情形,索性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楚江寒心下不是滋味,按说此次奉母命南下,婚约之事算是解除了,也算是了了母亲心愿,叶员外一家之死,却当真不是自己害的,另外还打听到了杨家后人的下落,也算是不虚此行,可楚江寒心头却似被罩上了一层雾,着实的不自在。又望着身边的雪如,本想在此地安置了她,却发生了如此变故,又想起了沈姑娘来,心头更是一阵糟乱,不由得扬鞭催马,且先见了众位哥哥,再做计较,一时间直奔山东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第先后显神通 二十回李飞云仗义伸援手,诸兄弟先后显神威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深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 千古大诗人杜甫《望岳》诗共有三首,这是其中之一,全诗没有一个“望”字,句句却都写向岳所望,历代评价颇高,明海宁人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中言道: 郭浚曰:他人游泰山记,千言不了,被老杜数语说尽。只言片语,说得泰岳色气凛然,为万古开天名作。句字皆能泣鬼磷而裂鬼胆。 这诗中说的自是泰山。泰山之阳,有汶水西流;其阴,汶水东流,在泰安县境内,明代属于济南府。单说这泰安县境内,早就有各路人马纷纷涌来,自不必说,正是为这英雄大会而来。一城虽,却也是圣人福地,教化之下,酒肆茶坊,不计其数,来往之人或锦衣花帽,相随,或执刀提棒,僧俗混杂。好不热闹。 人群中一个文士打扮的,径直上了一个酒楼,临街占了个位置,那人脸生四方,面如冠玉,遥望去神俊风流,犹如鹤立鸡群,正是玉箫剑李鸿李飞云。方才坐下,便听见楼下一阵熙攘,跑堂的迎进来一伙人来,李飞云由打楼上向下瞧去,男男女女,多是壮年,却有三十来人,为首一人,腰挂佩剑,虎背熊腰,身后跟三个花季美少女,楚江寒认得,正是华山派新任的掌门赵岵,这伙人正是华山派无疑了。这位赵掌门的手段,当日在少林寺内,可是领教过了,武功心计,武林中只怕是找不出几个来,若是遇上此人作对,须得仔细应付了。楚江寒心下思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不想赵掌门早已经看到自己,遥遥抱拳一礼,李飞云面带微笑还了一礼。 这伙人早就要了酒饭,自是一阵吃喝。李飞云心道:此次英雄大会,自是少林武当牵头联络,华山派一下子派出三十多名弟子,来头着实不,只怕其他门派也必然派出不少高人前来,也不知楚兄弟是否赶来? 转眼这伙人吃喝完毕,李飞云心下又道:左右我是先到了,倒不如跟着华山派,一样能够上得泰山,能与诸位兄弟一会。主意既定,却是不紧不慢,尾随其后。转眼见黑,华山派一伙人找店投宿,早已经包了一家不大不的客栈,李飞云随后赶来,却早被二拦在门外,左右无计,只得另寻别处,无奈大大的客栈多半已被人全数包下,等待安排停当,早就夜深了,李飞云腹中饥饿,店家却道灶下早已经捂火打烊,李飞云冷笑几声,上了大街。 一通乱找,哪里还有饭食来卖,正待转身回房,却听见几条人影闪过,李飞云赶忙跟在后面,却是两个女子。一个道:“这么晚了,叫咱们上哪里去找?白师姐平日里最和掌门要好了,怎么会偏在这个时候添乱子!”另一个喝到:“放肆!掌门师兄和白师姐也是你品头论足的吗?越发没有规矩!休要贫嘴,接着找就是了。” 李飞云跟了一阵子,从她二人对话中得知,这二人却是华山派弟子,就在方才,有个姓白的师姐同掌门起了口角争执,一气之下,跑出了客栈。李飞云暗自使开轻功跟着二人寻了有一阵子,二人四下无果,其中一个又开始抱怨起来了:“师姐,你莫怪我多嘴,平日里掌门师兄也对白师姐最好,都不正眼瞧你我一眼,白师姐也不识趣,就知道添乱。哼,若论起容貌武功,你我哪里就输与她了?我就是不服!师姐,难道你当真甘心?”另一人却不回答。 李飞云心说,这赵岵也确实文武难得,难怪师门中的女子都会为她倾心。紧接着那个声音又抱怨道:“哼!走了才好,永远也不回来才好呢,省得多一个人来和我们争。”另一个声音开口道:“师妹休得胡言,眼下武林中各派都陆续齐聚泰山脚下,难保有心术不正之徒,若是教白师姐遇上,却如何是好!”先前抱怨的一声“哎呀!”紧接着又道:“那怎么办?我看咱们还是接着找到才是,白师姐第一次下山,万一遇上危险,可如何是好?”说话间却有抽泣起来,另一个安慰了几句,又使开轻功,找寻起来。 眼见就要到后半夜,突然间一袭白影挡在了二人前头,那两个女子,张口齐声叫道:“白师姐!”李飞云不敢靠的太近,却远远听见三人对话,姓白的女子说道:“二位妹妹,你们回去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其中一个言道:“白师姐,平日里掌门师兄待你那般好,你究竟所为何事?”姓白的女子喃喃的言道:“是啊!谁不知道我们青梅竹马,可谁成想”言语间竟然抽泣起来。 姓白的女子又道:“算了!不提也罢,二位妹妹的心思我也知道,不过,我要劝劝二位妹妹”一语未毕,突然有一个身影闪出,那两位女子登时翻身参拜,口称“掌门”,却是赵岵。赵掌门随手扶起两个女子,言道:“二位师妹辛苦了!你们这就回去歇息吧,白师姐这里交给我了。”那两个女子哪里还敢多言,随即依言而去。 眼见二人走远,姓白的女子冷冷地道:“你还来寻我作甚?”赵掌门笑道:“师姐,那任公子人才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嫁与他,当真没有辱没师姐!”姓白的女子冷笑几声,继而哭道:“在你心里,武林盟主,雄图霸业当真比我重要吗?” 赵岵久久不做声,又叹口气道:“师娘跟几位师叔伯的来信,你也看了!” 姓白的女子又哭道:“难道你也忘了,师父生前就指定你我的婚事了吗?” 赵岵不语,继而冷笑道:“可你也别忘了师父生前的宏愿,就是要广大我华山派。当年芒砀山一战,师父身受重伤,从此我华山一蹶不振,数十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抱憾而终。恩师寒暑栽培,你我日夜苦练,不就是为秉承恩师意愿,报答他老人家的恩典吗?如今我学成下山,又执掌山门,又岂英雄气短能儿女情长呢?!” 姓白的女子喃喃的说道:“说什么恩师宏愿,光大山门,我看是你自己狼子野心,想要称霸武林!”赵岵闻言不语。 姓白的女子冷冷的说道:“你真要将自己的宏图霸业,推上一个女人的胸脯?” 李飞云躲在一旁,听了这句话,只感觉魂魄像是受了刀劈剑刺一般,继而又一阵热血沸腾。 姓白的女子道:“方才你叫九师弟送信给谁?” 赵岵惊问道:“九师弟的信呢?”李飞云远远瞧见姓白的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来,瞬间撕了个粉碎。赵岵怒道:“你可曾看过了?” 姓白的女子依旧冷冷地道:“看过了又如何?未看过又如何?” 哪知赵岵牙关一咬,说道:“事关者大,若是未看过,一切好说,若是已然看过,休怪我不念旧情。” 姓白的女子冷笑道:“这信,我早已经看过了。” 赵岵拂袖怒道:“你看过也好,未看过也罢,今日休怪我心狠!”忽然间剑光一闪,姓白的女子躲闪不及,左肩之上,早就中了一剑瘫倒在地上。 紧接着举剑在手,正待刺下。李飞云纵身一跃,一支玉箫挡过一剑,二人早就斗在一处,李飞云玉箫在手,使开玉箫剑法,未及三十回合,却不料这赵岵,招式精妙,更兼力猛剑沉,李飞云遮拦不定,转眼便要败下阵来。 忽然间李飞云使个身法,躲开一见,跳出圈外,叫了声:“且住!”赵岵冷笑道:“我道是谁来,原来是玉箫剑,少林寺一会,足下逃窜的伎俩,实在是精妙。”李飞云道:“我也不与你啰嗦,赵掌门武功高强,在下委实不是敌手,只好请帮手了。” 说完几声长啸,赵岵登时色变,李飞云见状笑道:“在下的微末伎俩,实在是不配跟赵掌门过招。不过在下几位结义兄弟,可都在附近,听到我的啸声,他们势必赶来。不知赵掌门想会会我二哥,还是我八弟?嘿嘿,我金刀、木剑二位哥哥也在,稍时一同向赵掌门讨教如何?” 赵岵哪里还敢说话,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良久不知所以。忽而回剑入鞘,却笑道:“也罢!我白师姐就烦请李兄照顾了,不过李兄,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为妙,如若不然,姓赵的也学过些拳脚,他日只好再一一领教了。”说完纵身一跃而去。 李飞云过去扶那姓白的姑娘,却早已似一滩烂泥,哪里还扶得起?索性轻轻抱起,再看时,一张含春粉面,已经江河泛滥,两眼犹如泉涌,只是早就呆若木鸡了。 不说这李飞云救了白姑娘离开,单说时才这一阵啸声过后不久,但见此地身形一晃,便有一人跃下,道士打扮,白面长须,正是白莲教玄武堂堂主玄武。只见玄武自言自语道:“时才一阵啸声分明是从此地传来,怎会没有人呢?”继而双目紧闭,运功四下一听,嘴角一上扬,轻道了声:“嘿嘿,看你往哪里走!”转身正要往李飞云离开的方向。 忽然只听得嗖嗖两声,那玄武原地一个转身,落地间右手之上,多了几枚黄灿灿的金叶子,慌忙借着月光一看,大吃一惊,惊叫道:“闲云庄范蠡!”身后一个声音叫道:“足下好见识!”玄武又回身间一个粗狂的声音道:“咱大哥多年不出江湖,想不到居然有人认得这细草微风金叶子!”只见一人五大三粗,腋下居然夹着一个一人合抱的石磙,另一个一身精衣服,正是石象与范蠡沈三。 玄武先吃了一惊,继而又振声言道:“想必这位便是闲云庄范蠡沈庄主,使锤的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石象了?”二人应声称是。玄武又道:“闲云庄一向少问江湖事,怎么,二位也来凑热闹?” 石象哈哈一笑,开了大嗓门子言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白莲教祸国殃民,咱们兄弟是来拿你除害的!”玄武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可白莲教四大堂主何等老练,冷哼一声,言道:“不是我托大,单凭你们二人如何能难得住我,除非你们兄弟七个噢不!算上那位楚少侠统共八人,兴许还能留住我。” 石象破口大骂:“好个匹夫还敢耍嘴!”范蠡抢道:“不必费心套话了!七弟,动手!”说话间石象抡开石碾,跳上前便打,没过三招,范蠡抽出手中宝剑,抢上前去,二人一左一右,那石象一柄石碾舞的虎虎生风,好个玄武,一把佛尘左遮右挡,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这石象拳脚功夫当真差劲,可是天生神力,这石碾舞在手里,竟像是丝毫没有分量,竖砸横抡,随心所欲,端的有万钧之力;沈庄主一使开口龙泉剑,招招精妙。二人一左一右,一刚一柔,转眼间过了二三十招,玄武一柄佛尘,左遮右挡,纵然万钧石锤,竟然回回硬碰,招招短接,丝毫无惧。 玄武冷笑几声,口中叫道:“闲云庄好大名头,却也不过如此!”继而身形一转,大叫一声,突然变换招式,突然使出峨眉派的“玉浮尘”手法,招招精妙,却又凌厉无比,石象毕竟身法欠佳,闪躲不及处,右肩头中了一记,纵然石象皮餐肉厚,可一来这佛尘非比寻常,二来这恶贼手法实在高妙,中招处早就连皮带肉,扫下一块来,那石象痛不可忍,手上难免迟缓下来,如此一来,沈庄主却显得吃力,难免还要从旁策应,未走十几招,二人渐落下风,只把个石象气的哇哇乱叫。 玄武眼见要取胜,心下得意,忽然间左刺斜里有人大喝一声,玄武只感觉金光一闪,慌忙间侧身避开,手上浮尘一挥,是感觉两手发麻,来人内功竟然如此之深。一招过后,来人早就跃在左侧,玄武定眼一看,只瞧见一把金灿灿的大刀,提刀者三滤胡须,身形微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分明就是名震黑白两道的“金刀神捕”,教中早就告诫大头领,各级教众,如遇这二人:只管绕道而走,死活不能招惹,不仅仅是这金刀、木剑二人武功了得,下手不容情,更兼这二人精明神练,稍有不慎,便要泄露教众行踪,不想今日遇上,须得仔细,如若不敌,定然要走为上计。玄武心下盘算,不由得握紧拂尘,丝毫不敢大意。 金刀也不敢丝毫大意,头也不回,只对二人言道:“大哥七弟且先退下,我来!”那石象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和范蠡依言后退。玄武道:“怎么?尊驾也要与我作对?”金刀言道:“你白莲教作恶多端,今日定要拿你问罪!”玄武呸了一口骂道:“你等各个声名在外,今日在此车轮战,传出去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说完冷笑数声。金刀也大笑数声:“尊驾也不必言语挤兑,只因你罪不容诛,犯不着讲什么英雄道义!”说完只把个金刀一挥,直取玄武,那玄武把个浮尘一挥,却把个浮尘当剑,使的是昆仑派“玉峰二十四剑”,金刀时而双手,时而单手,一口宝刀挥来舞去,二人好遗产四杀。 这“玉峰二十四剑”乃是昆仑派前辈高人在昆仑山顶上观雪悟道,突然所得,历来昆仑派大弟子虽然都能研习,可是练到家的,往往都是上了年纪,内能根基足够者。内功不够者,纵然学得招式,这威力却也大打折扣,不想这玄武,居然也会使,而且这火候威力,纵然是昆仑派的高人,只怕也难以找出一二来,范蠡一旁观战,大吃一惊:莫非这恶贼是昆仑派的前辈高人,或是弃徒叛众? 范蠡再看时四弟金刀神捕一口金刀,使得全无章法可言,却又招招不脱离自己的拿手绝技,这一首武功,自己万万不如,得亏是四弟,若是我与七弟,哪里还能走上十余回合?石象更是看了个眼花缭乱。范蠡又心道:众兄弟数年没有并肩作战了,四弟修为精进,不由得喜上心间,忽而又长叹了一口气。 再看二人斗在一处,一来一往间,正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范蠡忽然心下一亮:我虽不能上前相助,却也可在一旁出声言语,倘若他一旦分心,正好露了破绽,好教四弟拿他。主意既定,忽然高声道:“四弟休慌!待我发镖助你!”随后言道:“恶贼看打!”却是空手一挥,只做了个样子。不料那阵上惊到了玄武,只见他使个身法慌忙抽身间,从怀里摸出几枚银针来,直朝着范蠡、石象二人射来,众人始料未及,各都吃了一惊。范蠡慌忙一掌推开石象,顺手几枚金叶子慌忙打了出去。范蠡拳脚兵刃自是差些,可这一手细草微风的暗器绝技独步天下,纵然是唐门高手,只怕也是不及。 只听得“叮叮”几声,金叶银针相击落地,范蠡惊魂未定:本想言语暗住,却不想险些反被他暗器所伤。 那玄武眼见三人稍稍分心,忽然右脚往下一蹬,身体向后一斜,继而换左脚又是一登,转眼向右飘去,虽然是向后退去,却仍然然像个白鹤一般,范蠡惊到:“武当仙鹤游!”金刀神捕也是大吃一惊:此人竟然一连使出两大门派的不传绝技,当真了得! 眼见那玄武飘出三丈开外,只把个身体轻轻一转,正面向前轻轻剽去,此人本就身穿道袍,这仙鹤游的轻功早就炉火纯青,三人瞧去,真是得了仙鹤的精髓,不由得心下暗暗敬佩。石象大吼道:“哪里走?” 突然间玄武只感到面前一道白光向射自己,慌忙间向后一个空翻,把个手中佛尘一架,心道:不妙! 究竟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一回 听巧言群丐中计,走回马赵岵拿人 二十一回听巧言群丐中计,走回马赵岵拿人 玄武迎了一招,心下知道厉害,此人内功不在刚刚金刀之下,剑法凌厉如此,也似不在前日较量过的丹阳剑客之下,今日危矣! 再看那人,手拿一物,更似戒尺,定然是大名鼎鼎的“木剑”无疑了,手上兵刃,分明未有开刃,竟然剑气纵横,莫非此人剑术通神不可? 眼见三面环敌,玄武心道:这金刀、木剑任何一人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唯有中间范蠡、石象二人拳脚功夫稍微薄弱,可这范蠡时才发镖分明是后发制人,若是后退不免中暗器,正面相迎,左右二人定然上前相助,为今之计,只有使开轻身功夫,从诸人头顶逃走了,这几人拳脚了得,只怕轻身功夫未必如我! 主意既定,眼见四人三面相围,好个玄武,只把双膝微分,向下一弯,口中吐气,丹田用劲,纵身一跃,竟然立地跳起一丈来高,凌空把个双脚一登,又跃起一段来,地上众人暗自佩服:白莲教果然了得,四大堂主就有如此手段,教主武功,更得有什么境界? 玄武凌空跃起,正待转身,忽然头顶有人嘿嘿一笑,继而叫道:“龟儿子看打!”竟是四川口音!慌忙间只瞧见一物向自己头顶打来,慌忙提气,双掌向外,护住头顶,继而向上一推,这一招这是华山派的“头顶日月”,掌力霸道无比。这一手也是华山派的不传之秘,专门破鞭锤一类的兵刃击顶的功夫,这玄武也练得炉火纯青,这一招“头顶日月”虽然厉害,却只是护住了头顶,毕竟他身在半空,双掌之上又一受力,早就被打下地面,慌忙使了个少林派“千斤坠”的身法,牢牢地站稳在地面。 众兄弟又吃了一惊:这人一连又使出了华山派,少林派的功夫来,这一招“头顶日月”威力十足,若在地面,头顶这一击非给震开不可;这“千斤坠”的功夫虽然是各派众人,乃至于武林中三四流的角色也会,可这少林寺的法门却是高出别家不止一筹,但就这门功夫来说,却是少林派的练法独步武林。 玄武也是心下大骇:自己独门的轻身功夫独步教中,就连教主也时常夸赞,说是自愧不如,自认为也是天下无对,非是时才所昭示的武当仙鹤游所比,不想此人竟然能在我头顶之上,若非他正大光明事先出声,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假如此人趁机偷袭,我定然来不及还手,非死即伤。 来人正是判官愁!只见众人相视大笑,石象更是笑着学着一口川话生硬的说道:“龟儿子,看你往哪厢走?” 玄武心下叫苦:今翻我危矣!忽然间心下一亮,继而张口大笑几声,心说道:我只道这几人了得,却忘了自有神功保身,怕他作甚! 又是狂笑道:“你等高兴的早了!”忽然原地一个扎马开始运气,先是深吸了一口大气,继而双手向前反复平推,只见他道袍一股,转而又瘪了下去,正是龟息神功。 石象大笑几声道:“看你使得什么鬼花样,爷爷照样砸扁你。”言罢大吼几声,抡起石碾,就朝胸口砸去,哪知对方纹丝不动,石象大怒,暴跳如雷又怒砸下,伤他不着,绕了三圈,转而抡起一人合抱的石碾,向天灵盖砸去,金刀、木剑齐声叫道:“七弟心!”叫声方才出口,只见石象手中的石碾却被震飞,石象早被弹出一丈开外,石象连忙爬起来,叫道:“这贼汉会使妖法!”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此人不是血肉之躯? 判官愁惊道:“这是苗疆的气功!刀劈斧剁,俱不能伤。我只听师父讲过,权当是传闻,不想今日亲眼所见,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 玄武大笑数声:“想不到判官愁不但医术高明,轻功绝顶,这等见识,只怕武林中也找不出几个。”当下判官愁口中指点,金刀、木剑依言刺遍了周身几处大穴,哪里能伤到半分。范蠡使开细草微风金叶子,连刺百会、冲阳等大穴,具是纹丝不动。判官愁手捻胡须言道:“但凡气功,必有罩门,只是一时间寻找不得,无从下手。”石象道:“索性将绳索捆了,待咱扛回去慢慢计较!”范蠡道:“胡闹!” 众人一时没奈何间,身后又一人道:“待我试试!”回头看时,却是张继张承文,石象嚷道:“二哥快看,这鸟贼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打杀他不得。”玄武闻言冷笑数声。 只见张继走上前去,伸开右掌,呼吸间只在那人胸前一掌,石象看时,实在绵软无力,正要出口笑话,只见那贼汉软绵绵瘫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儿地喘气。 石象心下疑惑,众兄弟刀劈剑砍都伤他不得,莫非二哥也学了什么辟邪法门?正要张口问时,忽然张继说道:“丐帮的高手到了!”范蠡一声吩咐,说道:“老规矩,撤!”石象道:“待我先去拧下他狗头来。”金刀木剑一把拉住,喝止道:“七弟不可!切莫坏了大事,快随大哥走!”石象口里嘀咕道:“当年便是咱和大哥先走,如今还是咱和大哥先走。你们嫌弃咱拳脚差,可也连大哥也一道嫌弃,好没规矩!好没规矩!”说话间夹了石碾,早就随范蠡不见了,紧接着判官愁使开轻功纵身离去,金刀、木剑也向张继一抱拳,双双纵身不见了。 张继回过头来对那玄武言道:“今日暂留你性命,若敢再胡作非为,定然下手无情。”玄武翻起身来,盘腿坐在地上,哪里还有气力回话,只一眨眼间,早就不见了张继。 当下盘腿调息,片刻方才回过气来,复又运起独门内功过了片刻,只感觉恢复了七八分,缓缓站起身来,心下万念成灰:自功成出道以来,几时受过这等屈辱?想当年在苗疆千辛万苦,方才拜得高人为师,又十年苦练,功成之日,自以为这一套龟息神功当世无敌,便是教主面前,也敢自夸,不想此次之行,竟然两度被破,日前那丹阳剑客剑法精妙,实在无话可说,今日这汉子居然只在抬手间便坏了自己十年苦学,不由得怒上心头。 正想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间杂着阵阵哈哈大笑;“快点快点!你们这帮笨蛋,当真是给我老人家丢脸你们师父是如何教你们的?还是没本事讨到晚饭饿了肚子呀啊?”玄武心头一惊:听此人声音洪亮,当真是丐帮高人来了,此刻我功力只有七八分,只怕抵不过,还是先走为妙。拔腿正要走忽然远处一人高叫道:“前方何人?休走!” 玄武见势不妙,拔腿欲跑,怎奈胸中一口真气没提上来,正待缓气间,早有一个叫花子抢上前来,微一抱拳,言道:“敢问道友,时才啸声可是尊驾所发?”吐气间声如洪钟,内功浑厚,玄武眼见抽身已难,索性稽首一礼言道:“贫道时才也是闻声而来。未知眼前的,是丐帮的哪一位英雄?”细端详来人,蓬头垢面,手持一根绿杖,微微颔首言道:“不才丐帮周大雷。请教道长仙号?”玄武暗自庆幸:久闻这丐帮帮主周大雷武功高强,却是性如烈火,是个有勇无谋之徒,如今我只需言语恰当,自然是有惊无险。 当下故作震惊到:“哎呀呀,却原来是丐帮帮主大驾到此,失敬失敬!”周大雷道了句不敢。玄武又道:“贫道是个游方的出家人,听闻各路英雄聚会泰山,特来瞧瞧热闹!”周大雷眼见他衣衫破烂,又见此间无事,哪里还愿意与他啰嗦,大手一摆,道了句:“既然此间无事,道长请便!”说话间回头要走。玄武心下一松,又是稽首一礼。 正待要走,忽然身后有人哈哈一笑,叫了句“慢着!”玄武心下又是一惊,后背早已经浸了冷汗,回头看时,周大雷身边又多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丐,一样衣衫不整,一张脸却洗的白净,忽然那老丐跳起身来,只在那周大雷脑瓜上就是一巴掌,这一下玄武更是吃了一惊:这周大雷贵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号称是乾坤霹雳手,纵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也要卖三分面子,这老丐是何身份,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见那老丐又骂道:“猪脑子!时才此间分明是有高人离开,你却问也不询问。”没等周大雷开口吧,那老丐又跳上前来,问道:“牛鼻子,我来问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玄武毕竟心计老练,反倒扑通一声,跪倒在前,失声哭道:“老前辈要与我做主哇,晚辈本是个走方的出家人,偏巧爱凑个热闹。又听闻各路英雄近日聚会泰山,便大老远跑来瞧个热闹,不想来到此间天色见晚,正欲投宿之时,又听得此处几声长啸,晚辈一时好奇,便又跑来瞧热闹,不想来到此间,却听见说什么圣教主英明,堂主神算,晚辈听了心下惧怕,正待要走,便被跳出六个大汉来,举起刀剑便要打杀,打师父虽然教了晚辈一些拳脚,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便被打伤。忽有放哨的来报,说有丐帮的英雄正在赶来,那几个大汉畏惧丐帮各位英雄虎威,吓得便要逃跑,临走前还威胁老道说:一旦泄露了他们行踪,天涯海角,都要杀老道灭口啊!”说完大哭,一个劲儿的磕头。 周大雷见状喝道:“没出息的东西,站起来!”转而像那位老丐恭恭敬敬地问道:“师父,您看要不要派人追?”那老丐一翻白眼回了句:“你是帮主,还来问师父我?师父我有事,便要到地府去问你师祖吗?”周大雷听罢大手一挥,叫了声:“追!”便有一干大叫花子吵吵闹闹,呼啸而去。 只剩下那老丐待在原地,忽然问了一句:“那几人武功如何?”玄武心下疑惑:若说那几人武功不高,则这老儿断然不会前去相帮;若说那几人武功高强,则自己以一敌六,居然生还,难免又要起疑,这可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老丐又喝道:“那几个恶贼武功究竟如何?”玄武心下一慌,赶忙说了句:“那几个恶贼武功了得!”岂料那老丐原地跳起,口称妙极妙极,然后抓耳挠腮,疯疯癫癫追去。 玄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这老叫花便是大名鼎鼎的疯丐吴姓名。 玄武惊魂既定,心道:此刻我功力尚未复原,若是动起手来,这一干叫花子都难对付,若是这师徒中的任何一个出手,我哪里还有命在?眼下须得找个地方恢复功力不可,若是在遇强敌,万万难以应付。 转身没走几步,忽然身后又有人冷笑道:“好手段,好手段!”玄武心下叫苦:今翻我命定然休矣!缓缓回头看时,竟是一个蒙面的大汉。那人又冷笑几声,言道:“堂堂丐帮两代帮主,竟被尊驾玩弄于股掌之中,玄武堂主果然了得,果然了得啊!赵兄以为如何?”有一人应声而落,来人腰悬宝剑,虎背熊腰,正是华山派掌门赵岵! 赵岵冷笑几声,说道:“一双蠢货!” 蒙面的汉子又略带嘲讽地说道:“若非你有伤在身,我二人断无把握拿你!是何人有此手段,竟然能打伤白莲教玄武堂堂主啊?”玄武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赵掌门开口道:“今日拿了此人,英雄大会上,也是大功劳一件!”蒙面的汉子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我速速离开!”说话间,抢上前来,将玄武按翻在地,玄武有伤在身,哪里还能反抗?只见赵掌门解开衣服,从腰间解下一根锁链,两头间各带个比虎口还大的金钩,瞬间穿了琵琶骨。好个玄武,居然也为叫唤一声,任由赵岵牵了铁链,活生生被拖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二回 赵掌门高台夺魁,楚少侠泰山托事 二十二回赵掌门高台夺魁,楚少侠泰山托事 眼见英雄大会转眼将近,楚江寒心下着急,无奈身边带这个娇滴滴的雪如来,好赖耽误了脚程,好不容易到得泰山脚下,二人打尖吃饭,雪如连日奔波,实在虚弱,楚江寒无奈,只得找了客栈,二人宿了一夜。 这日清晨正吃早饭间,却听见几个江湖打扮的议论纷纷,暗暗自责误了时日,又想起少林寺张二哥的吩咐来,难免更加着急:当日二哥冒死断后,自己抛下两位哥哥,独自逃走,始终如鲠在喉,也不知几位兄长安危如何?若要再误了约会,哪里还有半点义气可言?又想起沈姑娘来,也不知她会不会随几位兄长前来泰山?这泰山大会,与任有为、疯丐等都有约再先,哪里还能坐得住,匆匆间付过钱,便取道上山。 未行一二里,只感觉身后有人不远不近,一路相随,楚江寒停下脚程,向后高声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身后一人哈哈一笑,转眼就到跟前,身法极其古怪,仔细看时,一身打扮从未见过,短寸头发,到像个僧人,只是瞧来实在别扭。 来人双手合十,躬身说话,口音却是生硬难听:“僧旦增,来自藏边。”雪如见他这身古怪打扮,不由得往楚江寒身后直躲。番邦僧人见状笑道:“夫人不必害怕,老僧是个出家人,却不是恶人。”楚江寒也不解释,只直问道:“大和尚,你从酒肆一路尾随,所为何事?”那旦增和尚哈哈一笑,答道:“老僧自痴迷武学,此来中原,是为拜会高人。尊驾必是身怀绝技,只为讨教,还请勿要多疑!”楚江寒见他呼气沉稳,双眼却是极其有神,却敲不出一丝恶意戾气,且不知佛法修为如何,但就刚刚露的那一手,却也是见所未见,非同可。 当下躬身道:“大师傅请了!只是晚辈还有要事,不能与大师傅论道,不过这泰山之顶,天下英雄云集,武功高出在下者数不胜数,想必大师傅也有耳闻,何不上山与天下英雄切磋?”番僧旦增摇头一笑,道:“尊驾过谦了!自我初到中原至今,尊驾是老僧见到的头一位高人,难得难得啊!”又接道:“你我还是过上一招,点到即止如何?”说话间呵呵一笑,举起右手,只在胸前一晃,楚江寒只见他手掌间立时发黄,继而一掌只向自己推来,楚江寒心知非同可,当下双掌相迎,却是三十六路风灵掌中的一招“飞沙走石”。交掌处二人身形各自一晃,齐刷刷倒退几步,显然是旗鼓相当。 楚江寒暗叫这番僧实在了得,这一身功力当真不在自己之下。番僧旦增更是脸色大变,先是微微摇头,继而开怀笑道:“中原武林当真实卧虎藏龙,想不到区区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修为,了不起了不起!”又笑问姓名,楚江寒躬身报出字号,旦增听了大喜,笑道:“原来是鼎鼎有名的‘丹阳剑客’,恕老僧失礼了。”楚江寒见他虽是番僧,这官话讲的却也如此得体,心道必是个有些修行的人物,心下又多了几分好感,索性与他同行,一路之上,却见这旦增和尚虽是个番僧,却对这东岳泰山指点掌故,细数历朝大事,心下更是大为佩服。 三人上了山顶,遥听见刀剑撞击,喝彩助威不断,寻声过去,老远瞧见早就有人筑好高台,当中间有两个大汉正在酣斗,不一时便有一个受伤被打下台去。高台之上,各个门派竖起大旗,当中一把椅子空了出来,后有一面大旗,清清楚楚的写着“武林盟主”四个大字,左、右边紧挨着是少林、武当的大旗,底下各一把椅子,分别坐着两派掌门,身后一众和尚道士站了一堆。楚江寒认得,少林派大旗之下坐着一位老僧,却是觉明方丈。少林方丈德高望重,若非武林大事,怎会轻易下山,看来此次英雄大会当真非同可。 再看武当这边,一位老道胡子花白,道冠岸然,相当正式。少林派掌门既然来了,这位定然是武当的掌门无疑了。在看旁边位子是一堆花子,楚江寒却瞧见大名鼎鼎的疯丐无姓名居然站在椅子旁边,看来这椅子之上,定是丐帮的帮主“乾坤霹雳手”周帮主了。 武林各派都来了,那我师门中该会派那位前长辈领队前来呢?莫不是师父他老人将亲自出马了吧?慌忙扫视,却发现自己正所占的位置,正在崆峒派后面,前面好几十号人围得严严实实,竟然瞧不见领头的是谁,只瞧见了几个师兄弟的身影。楚江寒心下一热,转而又一凉:究竟要不要上前相认?离开师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思念之情自是不予言表;可是少林寺内,自己出手伤了同门师叔,已经是大逆不道,贸然相认,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端来。 楚江寒正自思量间,番僧旦增要近前观看,楚江寒慌忙拦道:“万万不可近前,座上少林方丈、丐帮吴老爷子内功出神入化,一旦近前,必然要被发觉。咱们先在此处看看,稍时再上前不迟。”旦增不语。 却看台下七嘴八舌早就乱成一片,场子中间有一人高声道:“众位英雄,众位英雄,此次大会虽是少林、武当发起,我泰山派做东,可咱们大伙儿按照事先定好的规矩比武较量,华山派赵掌门技压群雄,咱们大伙儿自该奉他为武林盟主!”说话直人内功充沛,盖过了众人,楚江寒心说定是泰山派掌门无疑了。 台下有人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纵然是败给了他姓赵的,可若说什么技压群雄,在场的少林觉明大师,丐帮的吴老前辈尚未下场,只怕天下英雄不服吧?”台下一片附和,立时哄乱。昆仑派阴阳二子中的一个嚷道:“姓赵的虽然武功胜过在场的大多数,可这武林盟主自该由德高望重者担任,我看该由少林觉明方丈担任!”另一个说道:“不对不对!方丈大师固然武功品德天下景仰,可此次咱们行的却是这打杀的勾当,出家人慈悲在怀,难免不好调度。我看该有丐帮的吴老英雄担任,若论武功威望,也唯有吴老英雄才可与方丈大师并称,那才是真正的领袖武林,号令群雄,在场的哪个不服?”此言一出,在场的齐声喝彩,说话间便要参拜。 两位前辈高人还未开口说话,赵岵哈哈一笑,开口言道:“若论武功德望,赵某哪里及得上方丈大师与吴老英雄?此次咱们大伙儿都是为了铲除魔教,为武林除害,此间自该由二位前辈与大伙儿共同拿主意。” 台下有人说道:“姓赵的这才像句人话!”群雄回头看时,这是峨眉派出了名的“痴颠二僧”中的“颠僧”。“痴颠二僧”是峨眉派的高人,早就闻名江湖,可这痴僧好色,从不行淫荡之事;颠僧好酒,未见喝烂醉之酒。此语一出,旁边一个体态丰腴的姑娘拉了一下衣襟,正是成名的后辈“百臂钩”沈秋月。 赵岵又言道:“诸位都言之有理!可是此次咱们泰山大会,虽说是为魔教而来,可这魔教自前朝起,便是行踪诡异,江湖上只闻名头,又有哪个知晓魔教堂设何处、坛建哪方啊?百年来,谁曾见过魔教的一个首领,半个魔头?”群雄经他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峨眉派的百臂钩沈秋月说道:“此次英雄大会,是由少林、武当发起的,想必少林、武当的前辈自然知晓了。”群雄闻言,转头向高台上壁看去。一众和尚道士各个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方丈大师一声佛号,开口言道:“老衲与冲玄道长召集众英雄,只因魔教起乱四川,为祸天下,特聚齐天下武林,一是为商讨对策,二是为武当、丐帮与弊派血案。倒是实在不知魔教行踪啊!”座上也站起武当掌门冲玄道长,走上前来言道:“魔教向来诡异,弊派也不知行踪,须得众位英雄一起商讨啊。” 群雄聚会,各派大半只为冲着武林盟主的宝座而来,细说起来哪里知道白莲教的行踪所在?在场的英雄,只知道江湖上有个白莲教,各地百姓纷纷迷行入教,历任掌门都派遣弟子门人混入打探,却都是泥牛入海,偶有擒获,都只是各地负责教众教务的头目,哪里知晓首脑所在?江湖上历来但有大案,便都传言是白莲教所为,事过之后,便都又销声匿迹。百年来,这白莲教又与武林各大派无犯丝毫,是以各门派多不在意。若非此次白莲教四川作乱,朝廷用兵在蜀,百姓为夺战火四下逃难,武林中谁还会想到去剿灭什么魔教? 一众英雄没了主意。赵岵高声又道:“依在下所见,大伙儿还需有人拿个主意才是!”颠僧骂道:“放你娘的臭屁!这不是废话嘛!” 泰山派掌门嚷道:“若是哪位英找到白莲教所在,咱们大伙儿何不奉他为盟主,大伙儿听他调派,齐心灭了魔教,好还武林安宁!大伙儿意下如何?”说话间丹田运劲,又兼内功浑厚,是以群雄赢了,一时各都住口。阴阳二子齐声叫好,紧接着纷纷随声附和,不一时各都没有异议。 赵岵走上前连,向少林、武当,丐帮三位掌门躬身行礼,三人齐齐点头。只见赵岵清了清了嗓子,低声道了一句:“带上来!”虽是低吼,却犹如龙吟,这一手功夫座上有一半倒在少室山见识过了。 只见两名女弟子各都手把个铁链一头,押解一人走到了高台中心,来人身上衣物早就稀稀拉拉,大半被血浸过,干而结痂,刚好遮羞。这人披头散发,哪里还认得清面目?众人细看时,早就被钩刀穿了琵琶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赵掌门当着心狠手辣。丐帮周帮主师徒咦了一声,失声惊叫道:“是他?” 赵岵朗声道:“日前在下遇到此贼正在行凶,出手一翻恶斗之下才将其擒获。”周大雷冷哼一声,道了句:“当真是赵掌门苦斗擒来的吗?”赵岵也是冷哼一声,反问道:“莫非周帮主识得此人?”周大雷看了看师父,师徒二人满脸涨得通红,心道:当日此人分明是从丐帮手下溜走的,若非是自己糊涂大意,哪能放他逃走?当年师父传位自己时,就有前辈长老反对,说自己虽然勇武,却是谋略欠佳,这么些年来,帮中大事务全赖众位兄弟扶持,倒是尚未觉察,今日英雄大会,若非自己糊涂,这露脸扬威的机会,可就是丐帮的。疯丐却想:这姓赵的后辈年纪轻轻却心计深重。莫非当日在场不成?若是他当日在场,自己怎会未曾发觉?多半是自己走后,被他捡了漏子。 赵岵又道“我华山派虽将他拿获,不想此贼凶悍,严刑审问之下,拒不招认,在下无奈,只得试了迷药,方才知晓,此人便是白莲教玄武堂堂主。”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哄乱。 楚江寒遥远听见,心道不好,此人若被他们杀了,杨家后人,岂不是又要断了线索吗?我得设法营救才可。可此人毕竟是白莲教首脑人物,白莲教霍乱天下,各派豪杰若能顺藤摸瓜找出白莲教来,也算是为国除害,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但听得又有人问道:“赵掌门,不知此贼可曾招供出魔教藏身的下落来?”只见本派位置上站起一人来,径直走向高台中心,却是本派铁手道人:看来本门派出的正是铁手师叔,师尊他老人家此次并未下山。 只听见赵岵说道:“下迷药虽非正道君子所为,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不过好在此人现已招出魔教的下落。”群雄纷纷询问,颠僧道:“赵掌门既然知晓,就请说出来吧!”赵岵也不理会,颠僧见状怒道:“赵掌门,你迟迟不说,莫不是想以此要挟大伙儿,奉你为盟主吧?”又有阴阳二子应声起哄,紧接着峨眉派也有一干弟子跟着叫嚷。 赵岵依旧面无表情,抱拳言道:“非是赵某有什么想法,只因这白莲教行事素来诡秘,更兼高手如云,此间人多口杂,难免被他混进细作来,故而此事越少知道为好!”群雄被他一说,又没了话说,赵岵又转头向少林、武当、丐帮三派掌门行礼问道:“未知几位前辈以为如何?”疯丐吴姓名一声咳嗽,道了句:“事关者大,我看赵掌门此话有理!” 方丈觉明大师转头看看疯丐,那疯丐也微微一点头,只见觉明方丈站起身来,一身佛号后,缓缓言道:“赵掌门文武双全,老衲看来足可领袖群雄。”又见他走上前来,对着赵岵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接着言道:“少林派愿听盟主号令!”身后一众和尚各都行礼参见。 接着丐帮帮主一声叹气,也领着一众花子见礼,赵岵作惊慌状,连忙还了一礼,言道:“晚辈何德何能,方丈大师,吴老英雄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折寿晚辈了!”冲玄道长走上前来对着群雄言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我等此次泰山集会,只为除魔卫道而来,前翻赵掌门技压群雄,又兼足智多谋,如今拿了魔头也探知了魔教所在,足可胜任盟主一职,相信他定能带领大伙儿荡平魔教!”说完领着武当派也见礼参拜。 众人只见在场最德高望重的觉明方丈和吴老英雄也都参拜赵岵,眼下又有武林中最大的两派少林、武当和天下第一大帮丐帮都愿意听从号令,虽然仍有不少人心下不服,也都陆陆续续,上前见礼。 赵岵嘿嘿一笑,朗声言道:“今后还要仰仗各位前辈!”说完也不推辞,径直走到“武林盟主”大旗之下,赫然入座。群雄再次见礼,赵岵起身笑着回礼。 盟主既定,又有人高声道:“敢问你盟主,这魔头作何处置?” 楚江寒心道不好,若果真叫他们给杀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看那姓赵的如此得意,定然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白莲教下落,如今我再出手救他,也不会耽误了天下英雄除魔卫道,正欲准备救人,又见身后雪如,正揪着自己的衣襟,楚楚可怜,心说道:我若出手相救,难免一场恶战,可就不能照顾别人了。又见那番僧这全神贯注的瞧着,忽然心下一计:看这大和尚也是个可靠的人,莫如教他代为照顾雪如,我才好放心救人。于是转过头来对着范僧旦增言道:“大和尚,你我算不算朋友?” 旦增闻言一脸茫然,张口道:“你若当老僧是朋友,老僧自然愿拿你当朋友。”楚江寒闻言心头一喜,这要交待。 却听得高台之上又有人道:“盟主,既然已经得知了魔教藏身之所,咱们何不砍了这狗头祭旗?大伙儿的刀剑喝了这魔头的血,来日杀上贼窝,定然是所向无敌啊!”说罢群雄中一阵叫好,只有一众出家人各自念了佛号,当下不语。 赵岵言道:“此言有理,此人已然无用。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各派都随我开拔,早起听号角为声,大伙来来此祭拜天地,歃血为盟,届时拿这狗头来祭旗。”群雄顿时一片欢呼,有的早已激起万丈豪情,霎时间心潮澎湃,有滑头的早就点起了响炮,喊叫声响彻云间。 天色渐黑,雪如道:“既然公子心下着急,我看不如趁着今夜,救了那人就是了。”楚江寒更以为然。 又对丹增言道:“大师傅,你我既是朋友,我有一事相托,还望大师莫要推辞。”旦增道:“楚少侠但有吩咐,老僧万死不辞。”楚江寒心下大喜道:“只因那人关乎在下私事,左右也不伤道义,今夜在下定要救他出来。只是这雪如却要大师代为照顾,还请大师即刻下山,将他送往李家镇请我义兄张承文代为照顾,若是我张二哥不在,索性就将他送往闲云庄安排,在下感激不尽。”当下便将地址道路细细言说一遍,那旦增心下不悦,嘀咕了几句,却又不好反悔,楚江寒借机说起了几位义兄名号,又夸赞诸位义兄如何了得,武艺如何精湛,番僧旦增闻言又喜,欣然愿往,只是这雪如哭哭啼啼,嘱托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的随着大和尚离去了。 约至二更时分,楚江寒便手提长剑,使开轻功,寻着关押玄武之处去了。 欲知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三回 楚江寒大闹泰山,任有为指路险道 二十三回楚江寒大闹泰山,任有为指路险道 月黑风高,楚江寒仗着一身本事寻去。但见各派好手人手众多,却各都依命原地扎营,七八人一堆点起篝火,泰山派将来酒饭,众人径自吃喝。远瞧见昆仑派阴阳二子埋头饮酒,楚江寒心翼翼,迂回靠近。但听见一个叹息道:“师哥,莫非咱们昆仑派此行,当真又要无功而返不成?”另一个回道:“唉!你我数年不曾下山,不想武林中当真人才辈出,前翻夺剑不成,如今又被姓赵的抢了盟主一席,只怪你我本事不济,昆仑派人才凋零,怨不得别人!”那一人一声怒骂,将手中酒壶摔个粉碎,起身道:“先前是崆峒派姓楚的,少林寺上又杀出个赤手灵屠来,如今华山派姓赵的,哪一个不是后辈晚生,便从娘胎里练起,也万万不会有此修为!你我也是自苦学,数十年寒暑,难不成真要折在后辈手里,不得翻身了?”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站着的又道:“师哥,你说那姓赵的,为何非要等到明日一早,再处置那魔头?依着我,今日便宰了,省得又闹出什么乱子?”另一个又道:“我看不会,那魔头由少林觉明老和尚和丐帮吴老叫花亲自看守,哪里会出什么乱子?纵是请下大罗神仙来,也不能怎样!只是”站着的问道:“只是什么?”另一个道:“只是这姓赵的不但武功了得,更是诡计多端,咱们不得不防!”站着的言道:“师哥言之有理!我看除了觉明和尚、吴老花子,泰山之上,再找不出一个是他对手,便是武当的冲玄道士、丐帮的周大雷也未必能敌。”另一人也不答话。站着的又道:“这泰山派刘掌门也当真不是个东西,只顾着拍人马屁,一股脑儿的巴结姓赵的和那两个棺材瓤子。叫天下英雄在此喝凉风!”另一个慌忙止住:“不可多嘴,当心又得罪人!”另一个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怕他作甚!”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楚江寒躲在一处,听得一清二楚,心道:听着二人言下之意,这玄武定然被关押在泰山派无疑,且由武功最高的少林方丈觉明大师和丐帮的吴老爷子亲自看管,这二人武功通神,自己虽然最近修为精进,恐怕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也是难以应付,若旁边再有高人,莫说是救人,是怕是接近也难了,这可如何是好?可既然决心出手相救,若是知难而退,断了杨家故人的线索,上则失了先父之义气,下则对不起叶老员外在天之灵。 当下直奔泰山派,只见院中灯火通明,但有一对对大汉身背长剑,手执火把来回巡逻。楚江寒不熟地形,四下蛰伏探听,好一伙儿,才把个院子谈听了个遍,哪里还能发现半点影子?心下不由得着急起来:毕竟地形不熟,二来赵掌门多谋善断,此间又有高手看守,万一一个不心泄露行踪,只怕更会严加防范,到那时再想动手相救,只会难上加难。 却瞧见一座偏院之内无人看守,楚江寒几个翻身来在了窗前,正打算稍事休息再作计较,忽听见屋内有人喘着粗气,便悄悄地捅开窗户纸向内一瞧,只见里面黑压压一片,楚江寒毕竟功力深厚耳聪目明,一眼瞧见靠墙跟蜷缩着一人,喘着粗气,多半是玄武。 正前方盘腿坐着二人,左边一人正在打坐,右边一人却躺在地上,似是入睡,却无鼾息。楚江寒屏住呼吸,仔细一听:中间两人正是觉明方丈与疯丐吴姓名,旁边两人呼吸沉稳,显然也是一身武功,只是不能识得。 楚江寒心道:前后院内戒备森严,却独独漏了此间,正是虚实真假,定然是此处无疑了。正待盘算,屋内有人开口道:“外头的高人既然来了,就请入内吧!”楚江寒未来得及反应,两扇门早就“嘭”的一声双双打开,显然是正对面的觉明方丈与疯丐吴姓名拂袖间使了手法打开的。 既然已被发觉,楚江寒索性迈开步子,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吴姓名哈哈一笑,张口道:“果然是你,楚老弟,多日不见,修为又精进不少啊!”楚江寒磕头在地,拜了三拜,张口道:“晚辈楚江寒,见过诸位前辈!”疯丐哈哈一笑,立时上蹿下跳,上前拉了楚江寒的手转过身来,笑道:“来来来,楚老弟,我与你引荐几位响当当的前辈!”先指着觉明方丈,道:“这位是少林的方丈觉明大师!”觉明方丈一声佛号,开口道:“楚少侠别来无恙?”疯丐咦了一声,一拍脑门,道:“老叫花忘了,原来你们见过了。”又指着左边一人道:“这位是武当的掌门冲玄道长。”楚江寒躬身见礼,道:“晚辈早就猜到了。”又指着右边一位道:“这位是峨眉派的高人,江湖人称‘癫僧’。”楚江寒也行一礼,癫僧却冷哼一声。 癫僧一声冷哼,却是惊醒了疯丐吴姓名,慌忙问道:“楚老弟,你来此处作甚?”癫僧又是冷哼一声,道:“楚少侠莫不是来救人的吧?”楚江寒一时不语,吴姓名见状道:“癫僧说笑了,楚老弟怎么会是前来救人的,八成是赵盟主请来一同看守的,哈哈楚老弟,你说是也不是?” 楚江寒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言道:“晚辈却是来救人的。”疯丐闻言暴跳而起,口道:“放屁放屁!”继而又一本正经的对楚江寒道:“楚老弟,这等玩笑当真开不得。”楚江寒抱拳道:“晚辈不敢欺瞒诸位前辈,却是是来求诸位前辈,暂留此人性命的。” 哪知癫僧闻言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这等穷凶极恶的魔头,便在明早剁了犹嫌时晚,你个后辈儿,还敢前来耍嘴!”楚江寒慌忙道:“晚辈实有内情,还请听我道来!”癫僧口中大骂:“狗娘养的贼,该天杀的龟儿,什么内情外情,凭你有多大本事,还敢来此撒野,今日有和尚在,容不得你撒野!”楚江寒本想出言解释,怎奈这癫僧嫉恶如仇,口无遮拦,出言不免难听,楚江寒正是血气方刚,哪里听得半点言语辱骂,登时火起,哼了一声,怒回道:“爷今日非救不可呢,你便怎的?” 癫僧解下胸前拳头大的念珠,便要动手。觉明方丈一声佛号,开口道:“楚少侠,此人非同可,老衲还请楚少侠三思而行。”冲玄道长也开口道:“二位切莫冲动,楚少侠有话不妨说来听听。” 癫僧道:“龟儿子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楚江寒一听又是火起,说道:“爷有话,也偏不与你这贼秃讲。”癫僧成名武林已久,眼见着后辈如此武林,哪能忍受得了,大喝一声,挥起拳头大的佛珠来,早就打去。一来癫僧出其不意,二来这癫僧武功确实高明,觉明、疯丐二人竟然没有拦住,倒是武当冲玄道长,另有计较,未曾真正准备阻拦,反倒希望楚江寒露上一两手剑法,前不久本门长老死于高人宝剑之下,江湖传言新出了个丹阳剑客,正邪不明,虽然少林寺内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被证明不是元凶恶,可终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此次泰山大会,自己身为掌门,亲自前来,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够碰上这位楚江寒,好亲眼目睹,亲自证实,如今遇上,正好瞧个清楚。 楚江寒心头正怒,只顾着斗嘴,却未曾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而且下手霸道至极,慌忙纵身一闪让过一招,心下更怒,口中骂道:“好你个贼秃,枉你身为武林前辈,竟然下手偷袭,好不要脸!”当下提气运功,单凭着一双肉长,和癫僧斗在了一处。 这癫僧右手打出了峨眉派的白虎拳,起手就是一招“虎爪撩掌”,左手也使的是白虎拳法,却是以手中佛珠化作掌法,刚猛至极,出手间一阴一阳,刚柔相济,却又凌厉快速,旁边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早就瞧出其中的精妙处,不由得出声喝彩。再看楚江寒,掌上功夫自然是崆峒派的镇山掌法三十六路风灵掌,早就融会贯通了,加上近日来修为精进,使出来更是虎虎生风,顷刻间让过癫僧左手上的佛珠,硬生生接了右手一记“虎爪撩掌”,不偏不倚,恰到好处,这好克住。 疯丐在一旁观战,暗暗叫好,不想一别不久,这子修为精进至此,心下不由得敬佩起来。癫僧一招不成,却也丝毫未折了锐气,继而一个转身,将佛珠挂在了胸前那,又是一招“恶虎扑食”,楚江寒侧身让过,脚上使力,瞅准了对方肩头云门穴踢去,云门穴属肺,若被踢准,定然伤及心脉,轻则吐血落伤,重则登时瘫痪。癫僧毕竟身经百战,见识丰富,立时凌空一翻,让过一招,变掌为拳,回身直朝对方胸口砸去,楚江寒眼急心快,慌忙一招“风起云涌”挥掌相迎,一声大喝,癫僧被震开。只见癫僧又前上前去,双手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时而拳化掌,时而掌化成爪,让人不辨虚实,楚江寒却是招招平实,有板有眼,却丝毫不差,招招总能稍稍克住对方。 转眼已过三十余招,癫僧隐隐感觉对方功力犹在自己之上,自己身为武林前辈,早就名扬天下,今日斗一个辈竟然久攻不下,反而被对方克住,若非自己临敌对招经验丰富,只怕早就落败,当下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双掌齐发,正是一记“千手掌”。千手掌是峨眉派前辈高人所创,历经后辈高人浸淫钻研,传到自己师父手上,堪称大成,师父靠这一手绝技打遍江湖罕逢敌手,故此师父又被称为“千手弥勒”,这一手功夫到了自己手上,数十年钻研,论造诣早就不在师父之下了。场外觉明、疯丐二人眼见这癫僧使出这一手功夫,心道:这一招一出,一半拼的是招式见识,应变之功,另一半拼的是内功修为,胜负是在这一招了。 楚江寒虽然修为精进,毕竟年轻识前,不能瞧出其中利害,只觉得这一招非同可,当下不敢丝毫大意,提起内劲来,双手一招“拏风跃云”,迎了上去。场外三人面颊之上只觉一阵猛烈的风刮过,骇然不已。疯丐惊叫一声“不好”,只见觉明方丈早就提了禅杖,跃上前去,伸开左掌,替癫僧接下一掌,只听“嘭”的一声,癫僧哇呀一叫,被掌风震在一旁。觉明方丈、楚江寒二人身形各自一晃,倒退了几步。 楚江寒见觉明方丈上场,暗叫不好,慌忙抽出宝剑,心道:若是这觉明大师动手,我当真没有多大把握。心下早就仔起来,方丈大师言道:“楚少侠还需手下留情啊。”方丈大师究竟是指对癫僧手下留情,还是方丈大师亲自要与自己动?楚江寒一时没反应过来。 觉明方丈道:“楚少侠还是离了此地的好!”楚江寒道:“这人性命,晚辈不能不救啊,还望方丈大师恕罪。”说完走到玄武面前,使宝剑削断锁链,抬手拔了钩刀,先解了穴道,玄武惨叫一声,痛的直哆嗦,楚江寒一阵心痒,又随手点了周身几处大血止痛,背起要走,觉明方丈几人摇了摇头,一时也未出手阻拦。 旁边癫僧大叫道:“万不可走了魔头!”觉明方丈猛地一惊醒,一根禅杖拦在了前头。 楚江寒举不慌不忙,解下上衣随手撕成布条,又背起玄武来,绑在后背,接着随手用宝剑挑起地上锁链,再外头又绑结识了,右手提了宝剑,说道:“诸位若实在要出手阻拦,在下只好得罪了。”大喝一声,直往外冲,觉明方丈愣了一阵,一声“阿弥陀佛”唱罢,使开一根禅杖,就向楚江寒袭来,楚江寒大喝一声,回身就是一剑,剑吟未止,只见觉明方丈手中的宝仗竟被削作两截。这边疯丐吴姓名看在眼里,眼见楚江寒气概如此,实在不忍心下手,只是立在一旁,迟迟不肯动手。另一边武当冲玄道长就等楚江寒使出剑法,好瞧个明白,也是迟迟不见动手。 癫僧眼见觉明方丈手中禅杖被砍作两半,这一手剑法实在惊世骇俗,但见旁边两位迟迟不见动静,又一时未看明二人心思,只道是他二人胆怯害怕,心下大骂脓包软蛋,大喝一声,从颈上取下佛珠,随手一抛,就向着楚江寒后辈砸去,这一招使尽他生平功力,若被砸中,莫说是背上玄武,便是垫了一人的楚江寒只怕也要被震伤。 一旁的疯丐心知厉害,出声高叫道:“心!”楚江寒闻言忽然转身,起手就是一剑,见一道白光闪处,剑吟不止,一百单八颗拳头大的念珠随即被剑气砍作粉末。四人大骇,疯丐、冲玄慌忙抢上前去,出手便打,楚江寒回身就是一剑,四人慌忙躲闪避开锋芒,楚江寒趁机使开“须弥三引”的绝技,转身就往外冲。 早有癫僧放了响箭,院中登时大乱,喊杀声起,身后一众高手,鱼贯追来。当中唯有觉明大师、疯丐吴姓名修为最高,紧追不舍,赶后便是癫僧、冲玄道长二人,其后陆陆续续有人赶来。楚江寒哪里还能顾上身后,只捡着人少处飞去。 约莫过了七八里,楚江寒只听见身后的人渐渐被甩开,只有觉明方丈、疯丐吴姓名紧追不舍,楚江寒只跑得热血沸腾,胸中不知何时早涌起一股豪情来,不由得纵声几声长啸,赶后又是一股脑儿的一阵狂奔,又过七八里,身后二人依然是紧追不舍,楚江寒心知身手二人若论功力,只在自己之上,若非刚才二人对自己欣赏有加,未能痛下杀手,自己万难逃出来,此番若是被追上,则又另当别论,自己身背一人,时间一长,定然要被追上,到那时,要想脱身,是怕是万万不能。 正着急间,只见右斜里闪出一人影来,楚江寒心下大惊,暗叫道:不好,今翻我命休矣!却听见来人言道:“贤弟莫慌!愚兄前来助你。”楚江寒一听,正是张二哥,慌忙停住脚步,张承文近前言道:“我是闻啸前来打探,众兄弟都在左手处,贤弟快快赶去回合!”楚江寒正待要言,张二哥又是一把推开,口道:“休要多言,还不快走!”说完大喝一声,纵身抵住了身后二人。楚江寒心下一热,早就两目含泪,又回头看了看背上玄武,呼吸微弱,向后一摸时,他肩上血流伤口不止,若再不找地医治,是怕颠簸之下,早晚送命,当下牙关一咬,心一横,直往左手处奔去。 又未行五六里,忽见有人挡住去路,楚江寒心下大怒:看来今夜一场血拼,是免不了的了。索幸慢下脚步,提剑在手,正待拼杀,那知走近一看,心下却是一喜,来人正是结义兄长任疆任有为。 任有为见状,慌忙询问,楚江寒正待解释,任有为忽惊叫道:“贤弟受伤了?”楚江寒慌忙放下后背之人,虽然被封住穴道,却也经不住一路颠簸,早就血流不止,当下任有为拿出金疮药来,二人给玄武敷好。 任有为道:“贤弟万万不可再走此路,此人滴血一路,难免被人依了血迹寻来,以为兄之见,莫如回走,再绕到下山。”楚江寒以为有理,又担心张二哥安危,当下二人又反向而走。楚江寒再回到与张二哥分手之处,哪里还有人影在?心下挂念张二哥,却终究身在龙潭虎穴,稍有不慎,便被追来,届时再想脱身,却是万万不能。 当下楚江寒随着任有为行了约有半夜,取道下山。任有为言道:“为兄赶来泰山,哪知早已延误时日,便趁着黑夜上得上来,不料在此处碰到贤弟。”楚江寒只把前前后后约略说了一遍。 转眼东方既白,楚江寒约至山脚下,任有为道:“看来这岱顶日出,是看不到了!”转而又道:“照此看来,这泰山之上,诸人只怕还得耽搁一两日,为兄山上还有朋友,便还是要去会上一会,就不能陪着兄弟了。”楚江寒又说起水月楼之事来,只一个劲儿的说抱歉,任有为略作一笑,道:“你我兄弟,休说此话,再要多言,便是见外。”当下二人续了一番,便各自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四回 赵盟主派兵分三路,楚江寒苦斗无极阵 二十四回赵盟主派兵分三路,楚江寒苦斗无极阵 这泰山之上,群雄点起火把,上下搜寻了一夜无果。天明时分,有煽风点火的,又鼓动了众人早早聚在一起,中有阴阳二子率先言道:“敢问盟主,如今走了魔教妖邪,我等该当如何?赵盟主又作何计较?”癫僧冲着崆峒派翻了个白眼道:“昨夜那子,既然曾学艺于崆峒派,倒要请崆峒派的道兄出来解释一番。莫不是连崆峒派都与魔教妖邪有什么勾结不成?” 此语一出,座上哗然,崆峒派几个年轻后辈按剑而起,纷纷出言怒骂。只见一四十余岁道人高声道:“峨眉派不可乱言!我楚师弟自幼在我山门学艺,未下山前不曾有什么不检点之处,如若不然,恩师也断不会将我师门的绝技传授与他。我看分明是你等惦记着他手中的宝剑,几次三番抢夺不成,如今又在天下英雄面前找我崆峒派的麻烦。”说话的正是崆峒派首座大弟子,紫阳真人的亲传爱徒天玑真人。 各派众人本就垂涎那把绝世的宝剑,只是都知道楚江寒剑术高明,平日里早就不敢前去下手明抢,如今天下英雄齐集泰山,偏巧楚江寒又前来生事,众人心中大多盘算,纵然你姓楚的武功再高,正派之中武功高的十有八九都来了泰山,单打独斗不行,大伙儿一涌而上,倒也不失为一计。天玑真人如此一说,喧哗之声却少了一大半。 铁手道人喝退天玑真人,又对着各路英雄朗声说道:“诸位英雄,这姓楚的确曾在我崆峒山学艺不假,未下山之前倒也规矩。只是下山之后,不知从何处得了那镇岳宝剑,如今他居然胆大妄为,敢来英雄大会搅闹,又救走魔教妖邪,我崆峒派自然责无旁贷,若是盟主下令,我崆峒派第一个下山追杀。”说完抽出背上佩剑,当即折为数段。群雄中立时喝彩声一片。 忽然又一人走上前来说道:“诸位英雄,请听我一言!”众人见他书生打扮,头戴金冠,腰佩宝玉,身着锦袍,正是昨夜为楚江寒指路的任有为。有认得的高声问道:“任公子有何高见?”任有为抱拳一礼,朗声言道:“诸位所说的,那位楚兄,却是在下的义弟。”人群中七嘴八舌,又开始议论。 任有为高声又道:“在下因有事耽搁,今晨方到此间,昨夜之事也略有耳闻。其中原委,在下也确实不解。只不过此番走了魔教妖邪,即便是诸位已从他口中得知魔教藏匿之所,也难保他此番赶去报信,若教魔教有了防备,只怕我等此去,定然会更有损折。”只见他叹了口气道:“任某一己私情事,除魔卫道事大,故而在下以为,赵盟主宜速速派兵拦截才好。”说话间,只见他一揽锦袍,当即跪在天下英雄面前,放声哭道:“只求各路英雄,若是遇到我义弟,千万手下留情,你们要什么宝剑利器也罢,千万看在任某薄面上,不要伤我义弟性命啊!”言罢磕头在地,放声嚎啕。 赵岵见状,慌忙上前扶起,言道:“任公子请起,想是令兄弟年幼,初入江湖,难免被妖邪蒙蔽。若是彼能迷途知返,在场的都是武林正道,英雄豪杰,断然不会滥开杀戒。”旁有癫僧也道:“任公子名满江湖,人中龙凤,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唉!也罢,今后若是遇上,和尚我手下留情便是。”群雄中倒有重情义的,对任有为大加赞叹,纷纷应声附和。 任有为双手抱拳,一一行礼道谢,感人肺腑。 不一时喽啰弟子点响礼炮,群雄归坐,高台之上,赵盟主传来令旗,对着群雄令道:“那魔头此刻中毒在身,断然走不了多远。如今有哪派英雄愿做前锋,沿路拦截?”座上崆峒派铁手道人应声而出,抱拳言道:“我崆峒派责无旁贷,愿做先行。”赵岵大喜,递过令旗道:“老前辈且向西追去,只需截杀玄武即可,至于别人,还是不伤为好,免得折了咱们正派威名。”铁手道人再欲言,赵岵挥手拦住,道了句:“本盟主令旗已出,请前辈照此执行,切勿复言!”铁手道人扭头一声叹息,拿了令旗,急招本门弟子便要出发。 身后天玑真人冷哼一声,张口唾骂道:“这等手足相煎的勾当,师叔请自便吧,恕我不能合污。”说完衣袖一甩,扬长而去。群雄中一阵唏嘘,高台之上,觉明方丈更是一声佛号。铁手道人满面通红,哼了一声,点了本门弟子,呼啦啦下山追去了。 过了多时,高台之上,赵岵又点了峨眉派癫僧,百臂钩沈秋月总共二十一人,为二路人马。癫僧向千手剑欧阳岳略作交待,便领着一众男女弟子,也下上去了。 霎时间三声炮响,高台之上,赵盟主开始点三路人马,这回却点了昆仑派阴阳二子,二人心下不悦,反扣问道:“不是我等牢骚,此间只有少林方丈大师、丐帮吴老英雄,武功通神,若请他二位中的任何一人出马,姓楚的和那魔头手到擒来,盟主何不请他二位辛苦一番呢,只怕我等去了,也是白费。” 赵岵哈哈一笑,张口道:“方丈大师与吴老英雄,自是我武林魁首、泰山北斗,此间自然需要有他二位亲自坐镇领袖群雄,如何能去得?”丐帮帮主周大雷牛嚎道:“莫不是你二人怕是不成?你二人若不愿意遵从盟主号令前往,干脆换我丐帮前去。”群雄一阵嘲笑,阴阳二子却是哼了一声,领了令旗,点本门弟子二十人下山去也。 赵盟主又号令各派原地扎营,十日后开拔下山。 却说但说这阴阳二子下得山来,一面沿途打探,一面商议道:“这赵岵分明是与我昆仑派难堪,有意挤兑。试想姓楚的剑法精妙,又有绝世宝剑在手,你我哪里领着这一干弟子,那里是对手?头一路崆峒派虽说有铁手道人领队,可姓楚的毕竟出自他崆峒派,拼杀与否,断断难说;二一路峨眉派,只怕也会保存实力,好杀上白莲教,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威,你我当真要全力拦截,以卵击石不成?”二人摇头叹气之际,有弟子栾益之上前附耳言道:“二位师尊莫要烦恼,二位师尊虽然屋宫通神,可此次咱们门中派了大批高手前来,可多是晚生后辈,帮不上什么大忙,终究无法与其他门派抗衡。他少林、丐帮既然能请得前辈高人前来,我昆仑派也能请得前辈助阵。弟子听闻本派有一位太师叔便在这泰山之上修行,何不请他出来,协助咱们捉拿妖邪?”阴阳二子闻言双双大怒,齐声训斥:“本门密事,你一辈如何得知?若再敢乱言,心你的狗头!” 栾益之淡淡一笑,躬身轻言道:“二位师尊息怒!且听弟子一言:薛太师叔离开本门,无非是当年他的武功在同门之中最高,祖师却未曾传位与他,故而心生怨恨,负气反下山门。如今太师父早已经羽逝,薛太师叔又是得道之士,当年之事,终究是他少年所为,如今时过多年,想必怨恨早已经消去大半。二来弟子听闻薛太师叔为剑术名家,平生尤好宝器,如若得知,镇岳宝剑在姓楚的手上,多半会动心前来。这三一点嘛”他微微一咳嗽,又压低了声音言道:“若是姓楚的死于薛太师叔之手,也算我昆仑派扬了威风;若是他死于姓楚的之手,也与二位师尊有利,要知道,我昆仑派的精髓,大多在他身上而非在山门之中,若他再教出一两个弟子高人,杀上山门来夺掌门之位,可算不得什么好事。退一万步讲,若是咱们规矩得当,二位师尊得他指点,也必定受用无穷。” 阴阳二子闻言先是一喜,又言道:“咱们与他少有往来,却又如何是好?”栾益之又道:“二位师尊只需修书一封,只道师门有难,又言明镇岳宝剑现在白莲教妖邪楚江寒身上,待弟子前去拜会,我料想神剑无敌薛宗昌薛太师叔断然前来。此次泰山大会掌门委二位师尊以全权,此事也无不可。” 阴阳二子闻言豁然大喜,当下夸赞栾益之足智多谋,前途无量,又写下书信,交于栾益之前去,暂且不提。 再说这楚江寒下得泰山,只给玄武敷了药,仍不见醒,颠簸之下,又有鲜血渗出,楚江寒眼见不是办法,索性找地投宿。一来是玄武昏迷,实在不知去往何处,二来仗着一身本事,也不怕强人追来。当下请来大夫医治,又早晚输了两次真气,第三日清晨,玄武便醒了过来。 玄武当下感激涕零,失声痛哭,伤心至极,楚江寒从未见过一个七尺男儿如此失声痛哭,一时也感慨万千。玄武哭了一阵,忽又破涕为笑,对楚江寒言道:“我圣教中人虽然行事受到教规约束,但也自问足以横行江湖,雄霸九州,不想天外有天,奈何奈何!”楚江寒想到此人的龟息神功绝技惊世骇俗,若非自己巧合破去,也万万奈何不得,这华山派姓赵的就然能够将他破功拿住,委实不可思议,又想到赵岵尤善计谋,多半是用了什么诡计阴谋。又见他时才如此伤心,倒也似有一二分英雄之气,心下也不似先前般厌恶了。 玄武又道:“楚少侠,在下耳左右耳内,各藏有两枚灵丹妙药,只是在下此刻运功不得,烦请楚少侠运功逼出!”楚江寒依言提气运劲,只在玄武头顶百会穴上轻轻一拍,果有两颗竹筷尖大的黄色药丸。玄武言道:“当日我被人破了龟息神功,只消打坐一翻,便可恢复神功,原也不至于服用此药,故而大意着了姓赵的道儿,不想至此。”只见他叹一口气又道“此药乃是我在苗疆练得,须伴酒水服下,惯能解毒疗伤,起死回生,只是需要七日,方可恢复。此药天下只此两粒,烦请楚少侠取些酒水来,我好服下一粒。楚少侠救我脱身,另一粒便送与楚少侠了!” 楚江寒闻言,取来酒水,让玄武服下药丸,又向二讨来药瓶,将另一粒装入其中,道了声多谢,随手揣入怀中。复问如何被拿,玄武只是摇头叹息,不愿多言,楚江寒也不多问。 二人停了一夜,那灵丹妙药果然奇效,又有大夫药师外敷药石,眼见外伤见好,皮肉不再流血,二人便又上路。一路之上,楚江寒问起该去往何处,玄武心下盘算:此举难保不是对方设局,他虽救我脱身,我已将妙药灵丹相赠,这份恩情,来日再报,圣教存亡事大,断不可以识言告之,遂言道:“楚少侠无须多问,只管跟着我走便是。”楚江寒心下明白,也不多问只是跟着玄武赶路。 一连行了五日,玄武虽然外伤见好,内功始终未曾恢复,二人只得昼伏夜行,行程自然慢了,这一夜来到一处镇甸之上,天色已晚,又在沿途用随身散碎银子买了一匹瘦马,确实老瘦,驮了玄武,二人之走在道上,不慢不快。 却听得身后脚步噌噌,早有一股人马杀到,楚江寒耳听有人能,一手抽出身上长剑,一手只在马股上一打,那老马受惊,只驮着背上玄武,向前奔去。说时迟,那时快,早听得一声娇喝,二十人霎时间结成剑阵,将楚江寒围在中心,正面领头一人,手拿双钩,虽然摆着架势,却任然难掩丰腴体态,柳眉倒树,端的不让须眉,楚江寒认得,真是峨眉派的百臂钩沈秋月。 楚江寒又想起云来客栈调戏之事来,出言问道:“原来是故人到此,敢问姑娘此举何为啊?”许是听见“故人”二字沈秋月脸上一红,一时间倒乱了架势。可毕竟她行走江湖已经多年,又是出身名门,自然非同凡人,冷哼一声,立马换了架势,张口说道:“峨眉派弟子,奉赵盟主之令,特来绞杀魔教妖邪!你若还自认武林正道,便不该自甘下流,与邪魔外道沆瀣一气!”楚江寒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沈秋月见状又道:“楚少侠,还望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楚江寒闻言,又收起手中长剑,抱拳对沈秋月言道:“诸位峨眉派的朋友,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下实在是不想为敌。至于白莲教玄武,在下却有私事要请他帮忙,还望诸位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沈秋月旁边持剑者闻言大骂:“好个恶贼,既然如此冥顽不灵,谅你今日也逃不过我峨眉派的日月无极阵,众师兄休要啰嗦,杀!”。 “杀”字一出口,二十人立时围着楚江寒转动起来,楚江寒留心观察,却见这二十人十人持剑,十人持钩,兀自围着自己转动。一时未瞧明白,又听得一声“变!”持剑者俱都原地跃起,专攻上三路,使钩者却攻下三路,楚江寒使开“须弥三引”的绝技,原想跃出圈外,然后脱身,却被头顶十把宝剑结成剑,逼下身来,又眼见底下铁钩也结成刃,若是双脚落上去,定然被搅成肉泥,慌忙使个身法,凌空一个转身,抽出背上长剑,剑尖朝下,向着钩刃结成的心一刺一荡,持钩者各都感到手臂一麻,身形一晃,虽是后退半步,可阵型丝毫未乱。 又一声:“变”,但见使钩者、使剑者两两间开,楚江寒与这剑阵,一时间也未曾瞧出什么端倪,只盯准了那个发令的,心道:看来只需将这发令的打倒,此阵便有失协调。主意既定,边向着喊令的一剑刺去,剑光闪出,那人向后躲闪,剑尖将近半尺处便要刺中,却眼睁这两边各有七八件长钩一上一下锁住了长剑,又闻得的而后嗖嗖数声,七八柄长剑向着自己身后刺来,慌忙间臂上运功,往回用力一抽,那把宝剑原就锋利无比,此刻又是运足了劲,火花闪处,宝剑被抽回。此刻那容得半点喘息,眼见身后剑锋将至,楚江寒未曾收劲,借势就是向后一挥,剑气过处身后数人被震开,楚江寒眼见阵势稍乱,纵身一跃跳出了圈子。 正待向前赶去,却听见马蹄阵阵,那匹老马竟然风一般又向自己冲来,马背上玄武还在不停的挥鞭,那马早已经受惊,马上玄武此刻哪还有半点功力再身,万一跌下马来,可就非死即伤。 眼见惊马箭一般射来,楚江寒立地挑起没半空里提起玄武来,一马冲入阵中,一干人等纷纷避让,阵型登时大乱,楚江寒心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落地间收剑入鞘,背起玄武,双脚又一点地,向前飘去。 忽见迎面飞来一个胖和尚,正是颠僧,口里嚷道:“哪里走?”出手就是一掌,楚江寒慌忙单掌相迎,颠僧本就纵这轻功而来,速度何等之快,又兼功力深厚,这一掌非同可,楚江寒早就身形一晃,只得借势又落回地面。再看颠僧,也是身形一晃,借着掌力凌空一个后空翻,落地间向后退了七八步,口里直叫道:“好子!” 楚江寒眼见腹背受敌,放下背上玄武,再看那玄武,不知何时早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索性大大方方,当着诸人之面,点了几处穴道,一股真气输入进去之后,玄武醒了过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五回 为疗伤夜入荒庙,愧同门忍痛人前 二十五回为疗伤夜入荒庙,愧同门忍痛人前 玄武醒过神来,喘气良久,缓缓言道:“楚老弟,他们要的是我!你速速离去!你是师出崆峒派,万万不可为了我断送了前程!” 楚江寒仰起头来说道:“在下既然能背你离得了泰山,今日定然能带你脱得了虎口。”玄武明知说不动,当下苦冷笑数声,道:“楚老弟,这里有二十人,分别使钩使剑,这是峨眉派看家的日月无极阵,你虽然剑术了得,可若要破了此阵,非得你我二人联手不可!”楚江寒只说了句:“你且稍歇,这等动手杂耍的粗活,在下还能应付得来!”玄武站起身来,哈哈一笑:“我自昨日服了丹药之后,原指望三日内不动真气,以求复原,看来今日只得拼了一身的功力,倒要解解峨眉派的日月无极阵了,顺便应证昔年所学。” 楚江寒何等人物,一听自然明白:日前服药之时,明明是说七日之后,才能恢复,如今这玄武既作此说,分明是有意谎言称诈。无怪乎江湖上叫他们魔教,这诓人诈骗的把戏,当真高明。 癫僧闻言暴跳而起,骂道:“好你个无耻的老匹夫!你明明有伤在身,还敢做此狂言,来来来,且让我领教领教你玄武的高明,我若三掌打你不死,此身情愿做牛做马,照顾尊驾后半生的残废。”这颠僧虽然是出家人,却是性如烈火,毫无城府,他只道这玄武说嘴,明明有伤在身,自己要一掌,就可结果他性命,再不济也能打个残废,张口之间却说三张打他不死,便要照顾他后半生的残废,言辞之间分明是个市井浑人,哪里像是名满江湖的高僧?可张口之间确实骂的痛快解恨。 说话间二十人使了钩剑,摆开阵势,玄武大手一挥,叫道:“且慢!癫和尚,你峨眉派此阵固然精妙,但也并非不可破!百年来武林中人奈何不得,并非武功不够高强,而是不知晓此阵精妙!我如今只需三言两语,以这位楚老弟的通神剑术,顷刻便破”说完哈哈大笑。 楚江寒也是心里没底,时才若不是那马受惊,冲将过来,自己纵不受伤,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只怕此刻还在恶战。这玄武如此一说,莫非是有意拖延?亦或是果真瞧出了端倪?且看他作何说道,心下盘算,也不多言。 玄武说道:“此阵精髓在于钩剑搭配,阴阳互补,但凡高手入得阵中若向上突破,则脚下受敌;若正面突破,则后背受敌,常人看来,委实厉害。”癫僧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楚江寒闻言心说,果然不假,方才便欲制住号令之人,却惧于身后之敌,未敢再进一步,这老儿果然了得。玄武高声道:“欲破此阵,不用顾忌后背之敌,只需直取主阵号令之人,顷刻之间此阵即破。癫和尚,以楚老弟的身手,我只需抵住你十招,前三招之内楚老弟破阵,后七招之内,楚老弟回援,我虽有伤在身,昨日已经服过苗疆灵药,时才只为珍惜药性之故,才不敢跟你交手,若我拼了性命接你十招,虽然一身修为难以复原,但也能保得命在,你这一干后辈徒众,只怕要损折半数,哼哼,以楚老弟的轻身功夫,纵然再背我一程,只怕你也万难追上,今日峨眉派的威名,只怕要折在你的手上了” 沈秋月张口骂道:“无耻老贼,休逞口舌之利,师尊莫听他胡言,放走了魔头,才是折了我师门威名” 癫僧低头,良久不语。玄武见状,仰头道:“大和尚,你不为虚名着想,可得为这一干后辈的性命着想!” 楚江寒身在一旁,心思全在如何三招之内破阵上,忽听见癫僧几声叹息,大手一挥,只在自己的大脑瓜上使劲一拍,“啪”的一声,实在响亮,又说道:“罢了罢了!你二人滚吧!”楚江寒刚要言谢,玄武哈哈一笑,躬身道:“癫和尚,今日你峨眉派不同我作对,他日相逢,我也要放你一马,楚老弟,咱咱们走了!”说罢,楚江寒牵了马缰,二人扬长而去。 未过半里,玄武忽然打马急奔,楚江寒在马后跟了五六里,马蹄渐缓,楚江寒抢上前去,那玄武栽下马来,大吐鲜血不止。楚江寒慌忙运功疗伤,约一盏茶的功夫,玄武缓缓醒来,摇头道:“好险好险!”楚江寒明知方才玄武故意出言诓骗,却万万没想到,玄武伤势如此之重。 玄武言道:“若不是那秃驴生性癫厚,你楚老弟今日无事,我这条命,今日便要留下了。”楚江寒心下疑惑,慌忙问道;“莫非你时才所言,破不了他阵法?”玄武缓缓言道:“依我时才所言,确实能破他阵法,只是我一招也接不得。”楚江寒听罢背心一热,心道:江湖险恶,人心尤甚,摇头不住。 二人歇息片刻,复又上马赶路,玄武见楚江寒不言不语,长叹道:“年轻人,江湖便是如此,你可知这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楚江寒直摇头,玄武缓缓道:“并非什么剑术拳脚,内功外功,天下间最厉害的莫过于贪嗔痴恨,阴谋诡计,唇齿之功,杀人无形呐!”楚江寒复又良久不语。 单说二人行路,这一日,行至一处荒村,遥望间一处破庙,墙毁门塌,破烂不堪。玄武道:“楚老弟,我已服药六日,今夜正是要紧的时候,需得找间僻静处,你为我护法两个时辰,我以独门秘术调息吐纳,过了今夜,我便可复原了。”说话间二人入了破庙。 这庙宇早已经破烂不堪,楚江寒入得庙去,前后仔细搜索一番,只在一尊泥像后面,胡乱抱来一堆乱草,让玄武坐下,未一时,玄武即运起功来,楚江寒在塑像下方席地坐下,再看时,泥像脱落,早已辨不清供奉的是什么神祇,当下不放心庙外,又出了庙门,索性解了鞍辔,照马屁股后面一拍,那马一惊扬长而去。 楚江寒听得玄武呼吸匀称,知他早已经运气神功,正入妙境,当下也端坐下来,调息吐纳,不一时只感觉周身舒畅,连日来的乏气全消。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得庙外脚步匆匆,有二人正在相互言语:“二师兄,你说楚师弟当真堕入魔道,十恶不赦了吗?” “哼!这还用说?泰山之上,他公然救走魔教妖邪,前翻少林寺内,他剑杀少林了真大师,又敢动手打伤本门师长,桩桩件件,哪个有假?” 楚江寒早就听了出来,后说话的正是师父紫阳真人门下二师兄天玄,另一人却是铁手道人的徒弟天宝。楚江寒闻言不禁心中一阵酸楚,不想师门之内,竟然如此看我?知识叶老前辈所托,定然要完成。 天宝师兄又说道:“想来楚师弟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话间二人就要进庙,楚江寒慌忙藏到泥塑后面,再看玄武时,面色红润,显然正是要紧时刻,万万不能被打扰。若是二位师兄要当真发现,自己只能设法拖延,或者将他们引开。 “天宝师弟,你可千万不能学大师兄负气离去啊!如今师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可就多一份力量。在者说了,此次下山,咱们崆峒派可是铁手师叔领队,你是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万万不可有二心啊” 说话间二人进了庙门,天宝师兄又说道:“楚师弟在山上时,纵然顽劣,也不似邪恶之徒,许是下山之后,有什么遭遇吧?” 天玄接口道:“我看不假,凭你我在山门苦学,尚且不过如此,他入门可比你我晚个十数年,若非学了什么旁门左道,怎能有如此修为?”又叹气道:“你我虽在同门一辈中号称高手,平心而论,是万万比不上人家!” 天宝道:“二师兄,你我习武,在山上强身健体,下山来扶危济困,还在乎什么谁更高明啊?”天玄闻言冷笑数声,又叹口气道:“天宝师弟所言极是,倒是我愚钝了!” 二人一阵沉默。忽然天玄道:“我看此间也无有外人,索性叫大家来一起在此过夜吧,歇息一夜,明日再追赶不迟!” 话音刚落,楚江寒心说不好,若是叫来一干同门,少不了一番遭遇,倒叫我如何是好?只听得嗖嗖声响,不知哪一个,早就放了响箭,楚江寒再看玄武时,哪里受得了半点惊扰,索性纵身一跃,跳了出来,对着二位师兄躬身施礼。 天宝喜道:“楚师弟,原来你在此处!正好随我回山,去见掌门师伯,这趟热闹,我不掺和也就是了”言辞之间,亲切异常。楚江寒心头一热,半晌说不出话来。天玄师兄拂尘一挥,冷冷道:“楚师弟?你为何孤身在此?”楚江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天玄上下一番打量,忽然张口笑道:“莫不是那魔头被他峨眉派拿了去?”楚江寒恍惚之间,也不作答。 天玄忽又喝道:“楚江寒,你若还自认是我崆峒弟子,就快快解剑受缚,随我二人去见掌门师尊,好治你煽乱江湖,忤逆师长之罪!”楚江寒想起少林寺内剑刺了真和尚,打伤本门铁手道人的事来,越发羞愧,一时间也不做声。 正自心乱如麻,又听得庙门外脚步匆匆,一个身影呼啸跃进门内,楚江寒认出了,正是本门铁手道人。其后陆陆续续,数十人赶来,楚江寒知识同门师兄弟,也不好意思正脸去瞧。 天玄、天宝上前向铁手道人禀报,铁手道人瞪红了眼,怒道:“无耻孽徒!我崆峒派的威名,都叫你败坏光了。”又道:“来呀!给我按住了,待我废了他的武功,再差人押回山门,叫掌门师兄发落!”此语一出,众人纷纷大惊,天宝等一干弟子纷纷跪在地上,叩首求情:“师尊开恩!楚师弟自幼长在深山,不谙世事,又是年轻识浅,此番下山难免受人诱导,以致铸成大错,还望师尊慈悲为怀,绕过他的皮肉之苦。”又有自幼一起长起来的几个师兄弟说道:“楚师弟在山上还算规矩,只将他带回山门,请诸位有道前辈善加劝导,自会一心向善。况且楚师弟一身修为,将来必能为我山门造福,望师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法外开恩,绕过他这一回。” 铁手道人怒道:“正因为这逆徒学得我崆峒派精髓,若再次胡作非为,祸乱江湖,才是我山门罪过。正该废他武功,以儆效尤。”又说道:“你等若再求情,便是自绝我崆峒派。”楚江寒冷低声说道:“我这一身本事,全是恩师紫阳真人所传,别人无权废去。我看师叔分明是……是对少林之事心存怨恨,挟私报复!” 铁手道人闻言暴跳,口中大骂。旁边天玄喝道:“大胆!你个目无尊长的逆徒,安敢如此对师长说话?”一众弟子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出言相劝,铁手道人哪里肯绕过?挥拳便要打,口里嚷道:“好你贼,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手段,我倒要看看,掌门人调教了一个何等了得的弟子” 楚江寒侧身躲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道:“前翻弟子无礼,愧悔难当。今日弟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跟本门师长动手。”铁手道人怒气不消,冷哼几声,只伸出右手,使了本门“鹰爪功”,只在楚江寒肩头一抓,哪只楚江寒当真不还手,也不避让。他只知楚江寒功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故而出手之间何等之重,楚江寒疼痛难忍,腰间用力,身体向后一扭,但左臂早已经脱臼,连皮带肉,被抓下一片。 众同门也未曾想到,楚江寒当真未还手,各都吃了一惊纷纷吁叹,天宝等人,纷纷跪下求情。铁手道人更是吃惊,半晌不语,继而涨红了脸。他一个前辈,和后辈过招本也没什么,万没料到,对方当真不还手,如此一来,更是惭愧,长叹一声,道了声:“罢了,罢了!望你好自为之,万不可再与魔教妖邪为伍。”说完大手一挥,带了一众弟子要走。中有平日交情好的几个师兄弟,帮着接好臂膀,敷好粉药,偷偷留下银两,也都默默离开了。 楚江寒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一阵阵凄凉,不知不觉,眼眶早已经湿润。 慌忙转到泥像后面看时,玄武面色越发红润,呼吸平稳,索性未曾受到影响。 正在这时,忽又听见外面脚步匆匆,楚江寒心下一惊:莫不是铁手道人发现玄武就在庙内,回头带人来拿了?仔细听时,武功路数,全不是本门中人,这才稍微放心。转而又皱起眉头来,如今来的,又不知是哪一路人马?待会儿终究免不了一场纠缠。 未及多想,门外便传来一阵笑声。 正所谓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究竟来人是谁,咱们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六回 薛宗昌一显神技,李飞云吹箫引祸 二十六回薛宗昌一显神技,李飞云吹箫引祸 门外便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两条黑影闪入了进来,楚江寒侧耳细听之下,早有数十人将庙包围了起来,显然对方是精心部署,做了周密的安排。 其中一个拉长了语调说道:“我原道崆峒派会秉公办理,可惜呀可惜!”另一人也道:“姓楚的,现身吧!”却原来是昆仑派阴阳二子。二人又道:“你二人在此地已经多时了,想必那魔教妖孽,正在运功疗伤吧!”另一人也道:“师哥,我看不必废话,趁那魔头伤势还未复原,大伙儿一拥而上,正好杀了他!” 楚江寒本就厌恶二人,听得此言气不打一处来,从泥塑后面纵身越出,来在面前。高的先说道:“姓楚的,看你左肩之上,似是有伤,多半是你崆峒派的鹰爪功留下的吧?”矮的附和道:“我当你是铜头铁臂,金刚不坏呢?却原来也能受伤。哈哈哈哈”,这二人眼见楚江寒肩头带伤,当下略有大胆,却还是忌惮楚江寒,不敢向前靠近。 楚江寒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高的朗声叫道:“众弟子,严守庙宇,以防走了魔头。”门外诸人齐声答是,各个声音洪亮,气息充沛,显然是派中好手。楚江寒心中暗叫不好,缓缓拔剑在手。阴阳二子知道厉害,也各都拔剑在手,摆开架势,忽然高的大喝一声,一声剑吟处直接奔向泥塑后面,楚江寒眼疾手快,使开身法玄空横剑一挡,将对方震开。瘦的见状,也提剑刺来,阴阳二子一前一后,使开昆仑剑法,夹击楚江寒。 楚江寒只认为这二人虽然是成名前辈,却是武功平平,如此一交上手,才知自己未免托大,瞧了人家,这二人的昆仑剑法,相互配合,着实了得,一时之间,全然瞧不出破绽,今日算是露出了真本事。当下心翼翼,使出七十二路丹阳剑法,见招拆招,仔细应付。 这二人剑法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忽然又招式互换,虚实之间实在难以捉摸,十招之内,楚江寒只斗得个平手。十招一过,楚江寒渐渐瞧出端倪,这二人配合恰当,却是达到心意相通的境界,只是这精妙之处在于虚实转换之间,但就招数而言,虽然精妙,也并非无懈可击。忽又想起日前玄武所言,专破峨眉无极阵的话来,当下打定主意,瞅准了个子高的一人,连攻三剑,这丹阳剑法,何等精妙,自己早已融会贯通,剑锋所到处,凌厉至极,只听得“哇呀”一声,对方早就肩头中剑。 忽然门外一声“住手!”,紧接着又跃进一人来,楚江寒一眼瞧去,只见对方鹤发童颜,身材微胖,竟然是个老者。来人又张口道:“净安,净明,你二人不是对手,快快退下!”听来却自有一番豪情在。来人又张口道:“老夫久在深山,想不到这丹阳剑诀的传人,竟然这般年轻!年轻人,你这一手剑法,早已不让当代任何一位宗师了。”楚江寒知道对方来历不凡,当下抱拳行礼。 来人又张口道:“老夫早已是山野间人,本不该过问江湖中事,只是老夫平生痴与剑道,又爱珍兵宝器,听闻你得了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镇岳宝剑,老夫特来瞧瞧。”楚江寒闻言微微冷笑,回剑入鞘,言道:“前辈既然想瞧,那就请便!”说完只随手之间,只把宝剑丢了过去。来人接剑在手,一时间呆的入神了,继而又仰天一声长叹,忽地又抽出长剑,上上下下仔细观瞧。 楚江寒一时不语,倒是旁边阴阳二子,相互挤眉弄眼,欲言又止。 那老者又是一声长叹,缓缓吟道:“豪在尚堪论剑术,骨凡何用泥丹经。”忽然随手之间,又把宝剑抛给楚江寒,阴阳二子,盯直了双眼,良久反应过来,双双顿足叹息。 那老者哈哈一笑,张口赞到:“好!好!好!”又转头道:“年轻人,这宝剑虽好,只怕你握它不住哇!”又吸了一口气,半晌若有所思,忽道:“年轻人,老夫此来,只为借你一样东西,不知你肯与不肯?”楚江寒心下明白,此人明明也是为了我手中宝剑而来,可依旧躬身言道:“不知前辈,要借什么?”老者言道:“老夫明人不说暗话:要借的正是你手中宝剑,为期十年,不过老夫不白借,你借老夫宝剑,我将这一身神功,尽数传你。你以为如何?”楚江寒笑道:“老前辈玩笑了!” 那老者振色言道:“老夫可不是玩笑,我有三条理由,你且听我道来:其一,你年纪轻轻,行走江湖,带上这么一把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宝剑,难免招摇遭嫉,引人来夺,招惹麻烦;其二:老夫认出,你既得一清老道真传,一手剑法,足以横行江湖,宝剑利器,原也用不上了;其三;听闻你结交魔教,大闹泰山,老夫受人之托特来此拿你,你剑法高明,又有利器在手,老夫若想胜你,只有八成把握,实在不想动手,你若借剑与我,免动拳脚,我又传你一生所学,岂不两全其美?十年之后,你再来寻我,宝剑再还你就是了,老夫年岁大了,十年之后,再要这宝剑何用?楚少侠以为如何?” 那老者一言方罢,楚江寒随口接道:“晚辈若说个不字呢?” 阴阳二子齐声骂道:“儿郎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要叫你知道厉害” 那老者挥手一笑:“看来楚少侠是不知道老夫是谁,这也怪不得你,武林中知道我姓名的,当真不多。”楚江寒心道:“看他吐纳举止,这一身修为,只怕不在少林方丈之下,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高人?”那老者道:“武林中只言传有四大神功,殊不知天外有天,老夫一身武功,早就在你师一清道人与少林方丈之上,看来我若不露上一手,你也是不信。” 楚江寒闻言心中一震,却也不卑不亢,张口问道:“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脸色一沉,似有不悦,又慢展笑容,说道:“老夫名号,本不愿提起,既然是楚少侠相问,说也无妨,我俗家姓薛,早年曾在昆仑山修道,几十年前,江湖上有个诨号,唤作神剑无敌。” 阴阳二子趾高气昂地喝道:“无知鼠辈,这是我昆仑前辈名宿,神剑无敌薛宗昌薛薛祖师。” 忽听得庙外一个声音叫道:“祖师爷不必与他废话,当心魔教妖邪恢复功力,到时不好对付!” 薛宗昌回过头来,朝着庙外哈哈大笑道:“怕得什么魔教,便是他魔教教主来了,老夫也不惧怕!”又大笑数声,说道:“楚少侠,看来今日我不露上一手,是不行了。”转眼间身子一倾,便挪到了楚江寒前面。 阴阳二子见他动手,早已抢先一步,便往泥塑后面跃去,楚江寒心下着急,纵身使出“须弥三引”的身法,抢上前去,双掌齐发,使出“风灵掌”来,朝着二人打去,阴阳二子躲闪不及,肩头中掌,跌了出去,庙外抢进来个弟子,头前一人正是栾益之,众人慌忙扶起阴阳二子,薛宗昌高声赞道:“好功夫!嗯!好功夫!这轻身功夫,是少林的派,这掌法是崆峒的,看来都是学到家了!” 楚江寒落得地面,方感觉左肩之上隐隐发痛,毕竟适才伤势,伤筋动骨了。薛宗昌又道:“既然你手有宝剑,我就以剑法跟你拆两招。”只把手腕轻轻一翻,栾益之手中长剑却到了薛宗昌手中,楚江寒吃了一惊,这等隔空取物的高深武功,自己万万不及。 薛宗昌对着一干昆仑后辈言道:“今日就教你等得知,我昆仑派百年来的的精髓,却在我的手中,你等可瞧仔细了!”言语之间得意至极,又大喝一声“玉峰二十四剑”,楚江寒心知厉害,当下哪敢大意,慌忙举剑相迎,两相交锋,楚江寒只觉对方剑上似有万钧之力,手臂之上,微微发麻,心道对方功力深厚,这一剑砍来,不单单比的是剑招,更是内劲。当下使开七十二路丹阳剑法,这套剑法,自己早已了然于胸,出剑之间,早已经随心所欲,全然说不出来,出自哪一招哪一式了,哪知对方不慌不忙,举剑相迎,一遮一刺间,像是专门克制自己一般。 旁边阴阳二子齐声叫道:“一剑横空!”。 薛宗昌口中称是,接着又道喊道:“瞧仔细了!”手上却丝毫未见慢下,接连三招,都是这“一剑横空”,招招霸道凌厉,一剑胜过一剑。楚江寒剑招拆招,心下却喜:这老儿剑法了得,我如此苦斗,只是持平,要想胜过他谈何容易,如此倒是好事,我只需缠斗下去,再过片刻,这塑像后面的玄武便会大功告成,到那时,我二人联手,脱身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一旁的阴阳二子,诡计多端,若是再入方才一般,出手偷袭,我此刻却是万万顾他不上啊。 楚江寒不知,刚才阴阳二子各受他一掌,此刻已然有伤在身,哪里还能顾及其他?又见本门前辈使出这等精妙的剑法,早就入神。这一套“玉峰二十四剑”,正是本门弟子人人都会的剑术,三十年前,早就了然于胸,在场诸人自是勤练不断,随着修为精进,感悟自有不同,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等威力,一时间不由自主,仔细观瞧,早就将玄武忘得干干净净。 二人连斗五十多合,楚江寒渐渐瞧出端倪,这老儿功力自高出我不少,只是这见招拆招的打法,委实于我不利,莫不如我使出轻功身法,以巧来斗他。脚下立马使开“须弥三引”的身法,闪转腾挪,出其不意,立时间占了上风。 薛宗昌大叫数声,口中不住的夸赞,手上却丝毫未见紊乱。不由得对这位后生晚辈暗暗敬佩:看来这后辈果然了得,难怪会又这么多武林前辈,将武林绝技相授。我若想赢他,只怕得动些心思不可。 突然间,薛宗昌纵身一跃,跳上泥像,口中叫道:“先结果了他!”右手回剑,左手出掌,转身就要向玄武拍去。楚江寒心叫不好,脚下使开“须弥三引”的身法,只向薛宗昌掌到处迎去,左手出掌,就是一记“空穴来风”,二掌相迎处,楚江寒只觉得腔中气血翻腾,一阵眩晕,几乎栽倒在地,左半边吃痛,右手挥剑横削,薛宗昌一击得逞,心下不免大意,眼见剑气到处,端的凌厉,慌忙举剑相迎,只听“嘭”的一声,掌中钢剑,被削作两段,侧身处躲闪不及,左边面颊一阵火热,慌忙用手一摸,竟被带伤,流血不止。 薛宗昌丢了半截断剑,长吁一口气道:“若非我使诈,顷刻之间,赢你不得。”楚江寒怒从胸起,欲骂“无耻”二字,张口之间,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又是一阵眩晕,两耳轰鸣不住,继而摊到在地。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楚老弟,楚老弟”又感觉前胸后背几处大穴一阵发麻,又强力几口喘息之后,才感到,自己倒在了玄武怀里,紧接着心头一松,四肢下沉,不省人事了。 且不说楚江寒受伤之后,直说次日清晨,这破庙之内早就空无一人,晓雾朦胧中有一个汉子,怀抱一人,走了进去?来人正是,玉箫剑李飞云,怀中之人,正是当日救下的华山派女子。李飞云入了庙中,四下微微环视,正要将怀中人放在泥塑前,忽然又瞧见地下血迹,“咦”了一声,忽然直向泥塑后面走去,此处又有斑斑血迹,索性用脚踢开地上杂草,放下怀中之人,慌忙间脱下身上长袍,铺在地上,才将那一坨软绵绵弱滴滴的玉人儿轻轻躺端正,又叹气一声,伸出手来,略一把脉,面色更加凝重了。 再看那姓白的女子,实在是招人怜爱,只是一双大眼睛,早已经没了生气,直勾勾呆若木鸡。 李飞云盯着看的出神,又不住摇头叹息。良久之后,又拿出腰间玉箫,按孔移宫,吹了起来,啸声呜咽,百转千回。 屋顶之上,却有一人,正闭目倾听,箫声先是柔和平顺,悠扬飘来,只感觉周身缓缓放松下来,似是吞了灵丹妙药,柔和间似是消解了乏气,渐听渐低沉,犹如春丝随风浮动,连绵不绝,那人竟然缓缓低下身子,坐在屋顶,伸起手来,微微撩了撩头发,原来是个女子。 继而又听那箫声陡变,忽然紧凑起来,恍惚间似是双管齐下,前后紧奏,过了几拍,又稍稍放缓,只是宫调丝毫未觉降低,庙顶那女子早就听得入神,只感觉白鹤高飞与云上,俯瞰万里春山。 正自神逍气爽间,忽然又是陡变,萧声顿时凄婉,呜呜咽咽,渐至于似断将断,又于低处间窜出一二高亢来,又瞬间消糜,复归低婉。那女子又似是瞧见孤雁离群,向西山鸣泣,扁舟别浦,对残阳哀吟,心中无限酸楚,不知不觉,早就有晶莹的珠儿,挂在粉壁之上。 忽然间听得“哇”地一声,原来是躺着的白姑娘大叫一声,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萧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庙顶之人,缓缓站起身来,拭去泪水,从身一跃,跳了下去。庙内李飞云竟浑然不知。那女子道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李飞云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那女子一身黑衣,细腰丰臀,正在想:此人是何时进来的,我竟浑然不知? 黑衣女子见他一时不回答,只说了一句:“她是你什么人?”李飞云拿萧在手,说了句:“是在下的朋友!”黑衣女子上下打量着李飞云,又问道:“这位姑娘分明是身受刀剑之伤,又加伤心过度所致。”李飞云抢道:“可有救治之法?”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拂袖扭头。李飞云顿觉失礼,赶忙道:“哦!请恕在下失礼了!”黑衣女子张口道:“我瞧她也是身怀武功之人,究竟如何受伤?你若不实言相告,我哪里敢胡乱救治?”李飞云见她适才悄无声息便进了庙中,必然是高人,又见白姑娘如此,分明是伤心过度,迷失心智,心中着急,丝毫没有思量,当下说道:“实不相瞒,她是伤在华山剑法之下,在下日前碰巧路过这才将她救下。” 黑衣女子转过身来,笑道:“只知道玉箫剑文采俊秀,却原来也是有情有义之人,若要我救她,原也不难,只是”李飞云抢道:“只是什么?” 黑衣女子脚下一点,只如羽毛般轻轻飘到白姑娘身边,转瞬之间,已经点了白姑娘穴道,将她抱起,李飞云吃了一惊,右手上以萧作剑,早就抢刺过去,那黑衣女子身体只是微微一斜,早就躲让过去,李飞云一招不成,心头怒气,运劲提气间,左手又是一掌,那女子伸出右手来硬生生接下,李飞云只感觉手臂发麻,早就被震出五六步开外。 黑衣女子不缓不急,说道:“若要我救她,原也不难,只是你得吃些苦头。”说话间右臂一挥,之见银闪闪一物向自己飞来,慌忙举萧遮挡,却不想来人手法高明,左腿之上,早就微微作痛。 黑衣女子张口道:“你已中我跗骨毒针,若无秘制灵药,只有半月可活。离此向南,有姑射山,上有神女洞,你若有造化,便来求药,到时自然有仙药与你,这位姑娘,我自会治好,一并让你带下山去。不过我要提醒你,山上豺狼虎豹,猛兽蛇虫,俱能要人性命,你既有伤在身,奉劝你还是找你金兰兄弟去吧,若无帮手相助,你万难上得我神山,进来我仙洞。” 李飞云腿上疼痛,心下懊恼,若非自己糊涂大意,怎会着了道,亏得平日里自认为智慧聪明,更是怒火攻心,早就晕晕忽忽,只眼睁睁瞧着那女子飘然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七回 七杰会分兵两路,寻解药雪中入山 二十七回七杰会分兵两路,寻解药雪中入山 李飞云疼痛难耐,连忙封住周身几处大穴,撕开裤子看时,却瞧不见伤口,只一处红枣大的淤青,没多时扩至拳头大,用手捏时,更是彻骨疼痛,提气时丹田空空,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原地叫苦。 又强行运功,疼痛自伤口处渗到骨髓,上到心田,登时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庙内又进来两个大汉来,打头的五大三粗,腋下夹着一个一人合抱的石碾,后进来的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子,下颚上三捋山羊胡不长不短。那黑大汉嚷道:“这一连赶了几日路了,也未瞧见大家伙儿,依着我呀,干脆叫他们过来便了。”年长的说道:“不可,眼下此间鱼龙混杂,咱们若是呼叫,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们兄弟就在附近吗?”自不必说,年长的正是范蠡沈员外,那粗大汉正是石象。 范蠡又道:“贤弟莫要啰嗦,还是稍作休息吧。”说完只在这庙内略一打量,忽然见到斑斑血迹,忽然叫道:“贤弟快看!”石象大步抢身过来,嚷道:“血迹?莫非有人在此间打斗?”只拎起石锤来,仔细搜索,别看这石象平时粗野笨拙,此刻却当真精致起来。 范蠡正自低头思索,忽然石象大叫一声,范蠡健步抢到泥塑后面,只见地上躺着一人,面色发紫,像是死了一般,正是玉箫剑李鸿。兄弟二人慌忙摸脉检查不提,早有石象几声长啸,正是呼叫众兄弟。又一阵嚎啕,一阵痛骂,范蠡一阵推宫过血,仍然不见好转,几声叹息,摇头道:“只怪我功力浅薄,苦了六弟啊!”石象反倒劝道:“大哥莫慌,几位哥哥转眼就到。只不知哪个天杀的下毒手害了六哥,若让我撞见,定要剥皮抽筋。” 一言未毕一人身轻如燕,略到面前,正是判官愁。石象嚷道:“六哥给人害了!”来人早就过去,把脉检查,石象只蹲在一角抽泣,判官愁叹息一声:“好厉害的毒!”又拿出针来,上下一阵施救。石象刚要破口大骂,门外一声:“何事如此着急?”又有跃进庙来,正是金刀神捕,石象这一声叫骂一声讲述,未有几句,木剑又进得门来,见状正待详问,判官愁呼叫到:“四弟五弟,你二人过来!”当下又仔细叮嘱一番,金刀依言,剥去衣物,伸手按住后背“灵台穴”,一股真气,输了进去。却只见李飞云面色渐渐泛红,又突然转紫,一阵颤动,片刻之后,一动不动,直如死了一般。金刀渐渐只感到李飞云身体越发冰冷,心下焦急,赶忙收手。判官愁连忙把脉,缓口气道:“还有气在!”旁边木剑口中抢道:“我来!”抢过手来,又一股真力灌入李飞云体内,只见李飞云身体又是一阵痉挛,渐渐发烫,周身出汗不止,片刻之后又宛如死了一般。 旁边石象急的大跳,伸手之间,一丝忙也帮不上,索性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不是威震京华的高人便是华佗在世,怎么到了自家人头上,便不灵了,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六哥”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又骂道:“都怪你死矮子,若是你将那牲口给了老二,此刻早就来了,兴许我六哥早就被救醒”石象越骂越伤心“真不知这个挨千刀的,干什么去了,自家兄弟有难,也不知赶来相助” 范蠡喝道:“住口!你如此嚷叫,大家如何施救?出去!”石象闻言住口,抽泣着出了门去。 范蠡又道:“莫如咱们大家联手输气?”判官愁立时摇头,说了句:“不可!咱们联手,难免不能收放如一,毫厘之间,会害了六弟性命。”木剑随手拉起衣物,盖在李飞云身上,张口道:“我去迎迎二哥”三人点头。 正待出门见,忽听得门外石象又开始叫嚷,转眼只见张继进的门来,范蠡略说前事,随后又有判官愁指点手法,张继闻言不语,略一沉思,当下扶起李飞云来,伸出左手又按住后背“灵台穴”,一股真气缓缓输入,过不多时,只见李飞云“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继而一声惨叫:“痛煞我也!” 庙外石象闻言旋风一般卷了进来,见状哈哈一笑,转而又破口骂道:“六哥快说!是哪个狗娘养的暗算与你,我好找他报仇” 判官抽扬手点了几处穴道,又取出几粒黄色药丸,给他服下,片刻之后,李飞云渐渐回神,脸色略微好转。判官抽又掏出一粒黑色药丸来,让李飞云服下,疼痛渐渐消失。 众人询问究竟,李飞云仔细将前前后后言说一番。众兄弟闻言大惊,判官愁道:“我看,六弟所中之毒出自‘追魂判官’之手。”众人又是大惊,金刀言道:“这‘湘西四恶’老大命丧闲云庄,‘黑白无常’被我与五弟交了官,莫不是差人前来报复的?” 李飞云摇头道:“我看没那么简单。那女子武功不在‘湘西四恶’之下,我与她动手,一招也接不住。下手施毒如此毒辣,言语之间,分明是有意引我等兄弟去什么什么姑射山。” 金刀惊道:“莫不是白莲教的?”石象哇哇大叫,张口叫道:“定然是白莲教的,这帮魔头,如今又欺负到咱们兄弟头上,依我看,还算计个甚,找来咱们八弟,咱们兄弟几个灭了他狗日的!” 范蠡捻须沉思,又道:“当真说不好,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又转身向判官愁问道:“六弟所中之毒究竟如何?”众人各都面色沉重,急待回答。 判官愁叹口气道:“这毒委实厉害,我看定是出自‘追魂判官’之手,六弟虽已服药,性命暂无大碍,只是一时间,我也没奈何呀!”说完叹息不止,众兄弟登时心下着急,只把石象急的两眼泛红光,抓天抓地。 判官愁又道“为今之计,只有六弟与我一道返回山中,待我从头调治灵药,只是一路之上须有人时时输入功力不可,否则再次毒发,我再也没得啥法子。”石象又道:“左右还等什么,咱们兄弟同去同去!” 李飞云慌忙抢道:“不可不可,众位兄弟,万万不可忘了大事啊!”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石象又道:“莫如咱们兄弟一起杀上什么鸟山,去讨解药,然后再与四哥五哥去办大事,如何?”众人闻言大喜,纷纷称是。 李飞云又道:“以我之见,下毒之人分明是有意将我等引开,万万不能上当!莫如我独自到姑射山走一遭,若能求得解药,自然是好;若是求不得解药,等兄弟们办完大事,再到三哥处不迟。”判官愁摇头道:“不可!你如今有伤在身,如何能独自去?若无人照料,再有闪失,倒叫兄弟们咋个办吗?” 范蠡沉思半晌,张口说道:“六弟所言有理,施毒之人,分明是有意调虎离山,此去姑射山也断然龙潭虎穴,自是少不了暗兵埋伏,依我看,咱们兄弟兵分两路:一路人马,随四弟五弟去办大事,一路人马随六弟去求解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唯有李飞云却要坚持自己独去,金刀张口道:“照我看,就叫二哥陪六弟走一遭,至于我这边,咱们几个足矣。”李飞云眼珠一转,似有所思,忽然张口笑道:“既如此,就照四哥所言!”又转向范蠡沈三问道:“大哥以为如何?”沈三微微点头道:“承文与你同去再合适不过,一来护你周全,二来正好探探虚实。” 当下众兄弟商量停当,一阵叙旧,李飞云忽然馋起腹中酒虫,说想喝酒,石象转身就往庙外冲,范蠡慌忙拦住,石象说道:“六哥想喝酒,这有何难,待咱跑上一趟,便即有了。”判官愁一把将石象按坐在地,笑道:“是怕你去了,又惹出祸来,我与四弟腿脚快些,我二人同去。”说着与金刀神捕出了庙门,添柴的功夫,只见判官愁扛了一只半大的梅花鹿回来,几个正要添柴加火,剥皮烤肉时,金刀又扛了个大酒坛子回来,众人围坐一堆,吃肉喝酒,叙了半宿。 众人都劝少饮,李飞云哪里肯听,直说道:“区区毒针,不过皮肉之痒,大丈夫在世,当与兄弟们快活畅饮,方为快事”。酒到酣处,对众兄弟讲:“诸位哥哥此去,若不成功,咱们日后当再图之;若得成功,便要当心鸟尽弓藏,千万不可大意。尤其七弟,忠厚老实,万要当心别人圈套。” 金刀、木剑闻言面面相视,沉默良久,木剑道:“只怕此行,不能全获成功,众兄弟也自安然无恙。只是八弟”范蠡忽然打断说:“大家莫要担心,先前既已谋划,咱们自当依计而行。二弟六弟,若讨得解药,可到闲云庄一聚。”众人齐齐称是,又一阵畅饮。 天色即明,众人灭了火种,作别而去,李飞云被封了功力,直如个寻常汉子一般,早就烂醉如泥,沉睡不醒,张继背着李飞云向南而去,时已入冬,天色早就寒冷,又下起鹅毛大雪来,不知几时,李飞云在背上醒来,张口言道:“如此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二哥还是寻个人家,买个牲口吧!”张继哈哈一笑,答道:“背个人算什么?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背你去的。”李飞云心下一阵懊悔,若不是自己一心想着白姑娘伤势,疏忽大意,也万万不至于如此,又道:“都是弟惹的祸!”张继头也不回,口中言到:“你这说的什么话来?十年前咱们就出身入死,此翻怕得什么妖山魔洞,有哥哥我在,你自当放心!”李飞云也不答话。 这雪一日下了七八天,二人一路打听,却哪里有什么人知道姑射山,神女洞来?二人又使了随身银两,买了匹瘦马,边走边打听,又走了二日,早就不知到了何处,前方却果然有座山。张继心下焦急,却只得如山一试,头前签了马,沿着山路踏雪进入深山。 李飞云在马上左顾右盼,开口道:“此番真个是踏雪寻仙了!” 张继也不做声,李飞云又拿出玉箫来,按孔吹起,张继仔细注意着四周,只听了个断断续续。箫声戛然而止,李飞云在马背上一阵咳嗽,张继连忙扶下马来,只在学地上一坐,隔着衣服,又在他背上输了一股真气。 过了一阵,见李飞云头顶冒气,鬓角出汗,张继收手整衣,低头不语。李飞云见状笑道:“二哥不必担忧,能有二哥作伴,我倒是放心的很!只是,只是不知那位白姑娘,究竟如何了?”张继忽然低声说道:“有人来了!贤弟快快上马!” 张继扬手之间只把李飞云抱上马去,又舒口气,笑道:“大可没这必要!” 只听见嗖嗖几声箭响,一个粗狂的男子叫道:“看你往哪里走?”又一声“高先生,快来,往这边走了!”二人看时一前一后,两个汉子在追着头梅花鹿,搭弓引箭,这在追猎。李飞云低声问了句:“如何?”张继摇头道:“这二人虽有武功,却算不上高手。”随手捡起地上枯枝,对着那梅花鹿一扔,那鹿应击倒下,其中一个撘满弓弦,一箭射中,那两个大汉飞奔过去,使绳索缚了,乐呵呵转身就走。 张继高声叫住:“二为大哥请了!”二人应声回头,张继牵马过去,躬身言道:“我二人错入这深山,眼见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借宿一宿,顺便向二位大哥打听些事情。”其中一人满脸络腮胡,粗身叫道:“两位客气了,山里人家,难得有客来,快请快请!”当下引了张、李二人回家,热情至极。 张继二人跟着七绕八绕,只建在一条山沟里面,竟然有一个村落,不下百十来户,家家石墙蓬顶,又是一番气象。二人心下疑惑,却未多言。当下那大汉剥皮煮肉,又叫浑家拿出自酿的水酒招待二人,言谈之下才知,这汉子名叫贾三郎,原来是关外人士,自幼好学拳脚,弱冠之年来到中原,访名山拜高师,后来居住于此,婚配成家,打猎为生。又聊到日间那位姓高的,贾三郎说道:“那位高先生可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虽然这武艺嘛,比俺差些,可却是一肚子学问呐!嗨咦,天上地下,没有他不知道的。”言下又着实夸赞了一番。 李飞云问道:“这深山之中,怎会有如此一个村落?”贾三郎却支支吾吾,恰好贾三郎之妻过来添酒,随口道:“今夜月圆之夜,这山中有豺狼狐媚出来走动,二位客人千万不要出屋!”李飞云瞧见贾三郎脸上顿时一红,又应声接到:“是是是!深山之内,多有野兽,今夜又值月圆,二位客人,夜里只管好好将歇。”张继正欲问时,李飞云道:“我二人连日赶路,身子自然乏了,只求好好歇上一夜,哪管什么山中狐狼!”又从怀中取一锭银子放在桌山,对着贾三郎言道:“多谢贾大哥相留,我二人身无别物,只这些银子,贾大哥收下!”那贾三郎瞧也不瞧,哈哈一笑,道:“我在山中靠打猎过活,这银子虽好,只是无处去花,二位客人还是留着日后使唤!” 李飞云笑着收起,又道:“既如此,我二人走时便将骑来的牲口留下,但有节庆,你与大嫂杀了与左邻右舍过节,贾大哥,你看如何?”贾三郎也不肯要,张继说道:“我二人山中迷路,多蒙贾大哥收留,又设了酒肉招待,贾大哥若不收下,我二人实在心有不安!况且明日我二人还要贾大哥引路出山呢!若再推辞,便是瞧我兄弟二人不起!”贾三郎哈哈一笑,道:“既如此,便留下。”二人又吃了一阵,便随着主人家安排,到了旁屋休息。 张继轻声言道:“深山之中,怎么会有这么一座村落,莫不是已经到了什么姑射山不成?只是我瞧那贾三郎忠厚老实,也不似邪魔外道之辈。”李飞云点头称是,又道:“那妇人说今夜月圆,有什么狐狼出没,想来定有文章,咱们暂且睡下,等到夜深,再作计较!”二人言罢睡下,李飞云有伤在身,本就乏累,不一时便入梦乡,张承文又是仗着一身的武功,哪里还有什么惧怕,不一时,二人便起了鼾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八回 两英雄雪夜寻究竟,张承文一探神女洞 二十八回两英雄雪夜寻究竟,张承文一探神女洞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李飞云似是听到了一阵抽泣声,隐隐又传来那妇人几声骂声:“今夜能不去吗?”贾三郎一声长叹,之后又没了声音。李飞云正要叫醒身边的张二哥,回头看时,张继早就醒了。对着李飞云示意低声,轻轻道:“有人来了!” 李飞云心下疑惑,又听见屋顶一阵银铃,清脆无比,又消失不见。张继低声道:“走了!看来武功不低。”隐隐有听见“吱呀”一声,贾三郎喘着粗气跑出屋外,是剩下那妇人哭泣不止,继而一阵嚎啕。 二人心中大惑,张继轻声道:“看来此间多半便是姑射山了,快快穿好衣服,你我一同跟去瞧瞧。”当下背起李飞云,跳出窗外。未走几步,又瞧见月光之下黑影一闪,张继纵跳之间尾随其后,上下几个腾挪间,借着月光只瞧见那黑影跃上了一间屋子,莲蓬衣下伸出臂膀来,竟然是个女子,那女子手腕一阵抖动,一阵银铃声清脆无比,屋内一人一阵笑声,跃上屋顶,二人细看之下,正是日间与贾三郎一道的逐猎姓高的。那姓女子一阵嬉笑,挽着姓高的臂膀,闪纵之间离开。 二人心下更是疑惑,李飞云轻声道:“跟上他们,且看他们如何做法?”转眼出了村子,连日积雪未化,张继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沿途跟去,心下吃惊:这女子带个人,一跳一纵间,这脚印居然两丈开外才一个,这一手功力,委实不轻。李飞云道:“二哥,你须得踩着前面脚印,若是被发现,只怕惹来更多麻烦。”张继点头称是,提起运功,起落间,正好踩在前人脚印上。 约行了七八里路,忽见前方一处断崖,崖下万丈深渊,对岸峭壁嶙峋,那脚印至此自然不见。张继背着李飞云,正待纵身跃过,背上李飞云忽道:“二哥,你当真以为,前面那女子神通广大,能带个武功如此差劲之人过去?”张继摇头道:“你便是无此一问,我也万万不相信,这山涧少说也在十几丈开外,以这女子的身手,顶多一跃三丈,断无可能过去。”二人私下搜索无果,张继又怕留下脚印,不敢再来回走动,李飞云道:“二哥,莫入我在乱石之后躲藏片刻,你且跃到对岸去瞧瞧再说。”张继叹口气道:“只可惜,我没有三弟那般高明的轻功,也无八弟那般敏捷的身法,如若不然,定可被你过去,左右也好有个照应。”李飞云笑道:“此处若有风吹草动,二哥只要纵身跃过来也就是了。”张继接道:“这也是。”说话间撩起长袍,束在腰间。纵身一跃,跳过对岸,李飞云在乱石后面,暗暗叫好,这山涧至少十几丈宽,只怕三哥八弟在此,也不能如此从容越过。 又一盏茶的功夫,张继又越过纵身跃过来,不住摇头道:“对岸只是乱石积雪,莫说是人的脚印,兽痕禽爪,也没一个呀!自对岸向崖下望去,也是甚也瞧不见,莫非那二人跌落山崖不是?”李飞云低头沉思,张继又道:“有人来了。”二人慌忙躲在乱石后面,不一时果然走来两人,一个脚步沉重,另一个却轻盈无比,张继轻声道:“贾三郎?”过不多时,李飞云也听见一阵侬昵软语,夹杂着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果然是贾三郎。 只听见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说道:“你后悔也不后悔?”贾三郎却也一阵柔声道:“好不容易到了月圆之夜,才得与你团员快活,哪里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只是你们这该死的破规矩,实在令人费解,叫你我一月才见的一面”那女子呵斥道:“与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洞中得很规矩,也是你你胡乱编排的吗?当心你的脑袋!”贾三郎唯唯称是,那女子又口气一变,做软玉道:“天上的牛郎织女,一年才的一见,咱们月月都能见得,回回都能做的夫妻,恩爱快活,瞧你还不知足?”贾三郎呵呵一笑,口中称是,那女子又一声娇喘道:“郎君,要你背着奴家!”贾三郎呵呵一笑,口中嘟囔道:“转眼便要到了,还背你什么,索性留着骑你,一会儿骑骑你。”说话之间,早就背起那女子。乱石之后,二人瞧见,那女子只在斗篷之下,露出白花花的四肢来,李飞云不住摇头,张继起身欲追,李飞云摇头示意不可。 正在兄弟二人分神之间,贾三郎二人在断崖前先是不见了,张继心下着急,慌忙抢步过去,左右寻找无果,李飞云说道:“这二人定然是下了这深谷,你我仔细找找。”二人沿着断崖仔细搜索,却瞧不出任何机关来。李飞云灵机一动,望着山崖彼端言道:“二哥不妨跃到对岸去,从对面观瞧,定能找出端倪!”张继依言又纵身过了对岸,张继功力何等了得,耳聪目明自不必说,借着月光仔细观瞧之下,果然断崖处山石凸起,其下似有绳索,张继心下明了,翻身跃回,对李飞云言道:“果不出你所言,其下果有绳索,看来先前几人,定是借着绳索攀援而下。” 张继扯下身上披风撕成布条,拧做绳索,背起李飞云来绑缚结实,沿着铁索攀援而下,未行多久,渐闻人语声。二人倚在石壁上往下看去,只见一片雪色之中几点火光闪动。 那火光愈行愈近,竟是几个持着火把的女子,各个身披貂皮袍子,行路中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显然是出自一伙。几个女子身后还领着一队行人,大约有十来个,每人都身披大皮袄子,竟连头面也遮住了。 张继内功精纯,是以在夜色中看这些人也分外分明。而李飞云功力尽失,往下看去只见一片濛濛不甚清楚。 张继一声哂笑道:“兄弟,看来今夜少不了一番拳脚功夫了。” 李飞云疑惑道:“哦?二哥看到什么了?” “下边几个女子引着一队人走过来了,那一队人虽然裹得严实还遮着头面,可是看他们腰间的兵刃就知道绝非善类。” “哦,他们都使些什么兵器?” “一个腰间别着一对子午鸳鸯钺,一个盘着条三丈余的蛇鞭,一个拿着半月镰,一个背着一对梅花钩,这四样都是外门兵器,可能不是中原武林人士。” “倒像是塞外四凶的惯用兵器,那盘着蛇鞭的是否脚印一深一浅?” 张继凝目一看:“不错,正是一深一浅。” “那看来是这四个凶徒无疑了。” “还有一个最惹眼的大汉,扛着一杆丈八霸王枪。” “江湖上惯使枪法的不少,可能使得了霸王枪的好手,除了沧州神枪门怕也难找了。” “不过这里面武艺最高的该是走在最后的剑客了,此人步履缓慢,可是众人的脚印里只有他近乎无痕。” 几个女子领着众人行至一面石壁前,其中一个女子蹲下在一堆乱石中一阵翻找,突然一阵机关响动,石壁赫然洞开,亮出一条甬道来。众人次第鱼贯而入,石壁缓缓合上。 张继背着李飞云一跃而下,二人行至石壁前来。 张继回头见不远处雪地中有一树丛便道:“兄弟,你现在行动不便,我扶你到那丛中先藏一阵,待我去这山洞中探一探虚实。” 李飞云应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二哥千万心。” 张继扶着李飞云到树丛中藏好,转身走到石壁前的乱石中一阵翻找,果然发现一石块竟是固定的,往左一移,石壁缓缓洞开。张继微微一笑,跃身跳入石道之中。 甬道曲曲折折,蜿蜒回转,竟似越走越低。以张继的脚程,竟走了约半柱香还未到头,正疑惑间路头一转,前方豁然开朗,隐隐传来人语欢笑喧哗声。 张继往前走去,只见大道中间耸立两根凤柱,柱上刻着一对联句:神女生涯元是梦,姑居处本无郎。继续前行,喧哗渐盛,道路愈宽,竟在山洞中扩出一个莲花状的大厅来。 厅高数丈,四周内各都点起火把,有持刀者数人,渐次站列,正对面依着石壁有一高台,赫然雕刻一只巨鸟,似鹰非鹰,似凤非凤。周围石壁上又有数个山洞,不知伸向何处。 张继不欲暴露行踪,瞧准了右边最近的一个石洞,轻声闪入,又行了数步,渐渐听到阵阵,男哼女喘,一浪高过一浪。张继心中疑惑,缓缓前进,石洞似是变宽,左右有石门左右错列,浪叫声是正从里面传来。张继仔细看时,石门之上都刻着标号:上刻“乙”字,下标数字。张继心道:这一干人定然是修习什么采补阴阳的邪术。 当下只是略一哂笑,微微摇头,向内行了数步,山洞冗长,石室不下百十来间。转身处隐隐听见贾三郎也在其间,张继不再理会,原路返回大厅,又进了对面的石洞。留心处果然见洞门口刻着一个“戊”字,看来此间山洞,是以十二天干标记。 张继仍然心前进,未走几步,此洞之内虽与乙洞规格无二,却是静的出奇,徐徐潜行数丈,却听到石门之后却是有人,只是各个呼吸沉稳,显然门内之人都身怀上乘武功,心下不敢大意。这回只顺着石洞一直向内,直至尽头,赫然一件石门规格自与其他不同。张继功力深厚,早听出室内之人内功精湛,心下大惊,实在又不是生平所遇到过之高人,听不出是何门派? 正欲进前一步,忽然石门打开,张继嘿嘿一笑索性纵身一跃而入。屋内之人也早就听出门外有高人,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纵身跃入,仓皇间朝着来人就是一掌,张继身未落地,尚未瞧见对方面目,早闻掌风呼啸而来,不慌不忙举起右臂来,迎头也是一掌。“嘭”的一声,屋内之人被震得后退,后背撞到石壁之上,借势消去掌力。张继也借势凌空向后一翻,平稳落在地上。 二人对掌各自吃惊,张继一眼瞧去,只见对方满头白发,身材微胖,分明是个老者,只是以黑布蒙面,瞧不出面目来。对方冷哼一声,整整衣襟,道:“你是武当派哪一位门下?”张继也不正面回答,张口道:“你这一身功夫,早就不在少林寺觉通大师之下,你又是何人?”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你这后辈不仅掌法了得,见识更是不凡!不错!老夫数十年苦练,自谓一身神功,早就不在少林易筋经之下”那老者忽然住口,又问道:“武当山上那干牛鼻子,是万万不能调教出你这么一号人物来,可你这内功掌法,出自武当派无疑,说!你到底师承何人?又来此何为?”张继呵呵一笑,答道:“在下师承,实在无关紧要。至于在下来此,是为拜会洞主而来!” 那老者向前几步,上下打量一番,换换道:“你既是来此拜会洞主,就该前去正厅,何故鬼鬼祟祟,四下偷听,打扰老夫休息?”张继也不争辩,那老者接着说道:“不管你究竟是何人,只怕你进来容易,出去难!”张继瞧他说话之间,早就暗暗提气运功,分明是要偷袭,当下不敢丝毫大意,口中却从容答话道:“哦?是吗?” 忽然那老者大喝一声,原地跳起,双掌交于头顶,直如旋风般袭来,张继侧过身去,左臂自胸前画个半圆,双腿微曲间,左掌推出,迎头又接了一掌,三只手掌相接处又是“嘭”的一声,张继身形一晃,那老者凌空一个翻滚,落地间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平平站稳。 那老者见对方又接过一掌,似是全不在意,心头怒起,猛然几口呼吸,吐纳之间丹田提气,两臂运功,大喝一声,两掌齐发,又是一招,掌风呼啸而来,张继见状右手腕一翻,转身间右掌向前,又接了一招。二人接掌处,却是悄无声息,一时尚未分开,张继右臂略一弯曲,运劲向前猛地一推,那老者后背衣衫绽开,双臂缓缓垂下,喘息不止。 张继见状,抽身欲走,那老者却忽然一身长啸,高叫“来人!”,声如雷吼,穿墙透壁,紧接着一阵呛咳,瘫软在地。 张继心说不妙,抢出洞去,来到大厅,早见一堆大汉持刀提剑,呼喊打杀。张继朝着大门横冲直撞,转眼打翻数十人,仓皇间跑出洞外,众人哪里阻拦得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二十九回 张继二探神女洞,群丑胆丧英雄宴 二十九回张继二探神女洞,群丑胆丧英雄宴 张继出了洞外,回头看时,也未见有人追赶,心下稍宽,这山洞之内不乏高手,若是一拥而上,少不得一阵拳脚相斗,难免照顾不到李飞云,到那时可就怕烦了。眼见未有人追出洞外,便径直来到李飞云藏身之处,李飞云早就见状现身,张继将洞内情况略一言讲,又道:“此刻只怕这洞内早有埋伏,再想潜入,可就难了。”李飞云道:“既然暗入不行,你我兄弟索性大大方方进去如何?”张继闻言略一思索,拍掌说道:“如此最好,敌暗我明,与其计较偷听,莫入进门拜山,直接了当的好。” 二人主意既定,李飞云却一整衣襟道:“咱们兄弟,万万不能失了身份。”说完走在头前,向洞口而去,张继紧跟其后,走到洞口,张继扯开嗓子喊道:“在下张继,同义弟李飞云前来拜会洞主!”声似龙吟,势如虎啸,空谷回响,经久不绝。 石门缓缓而开,从里面走出四个妙龄少女来,约莫十五六岁,各个一般穿戴,貂裘绒鞋,贴身处却以丝纱遮蔽,全不似先前所见一般浪荡,只是举手投足间,仍然露出雪白的肌肤来,李飞云天生文采风流,早就看的发呆,回头对张继笑道:“二哥,不想如此污浊之处,竟然也有这么四个标志的玉人儿来,可惜啊!可惜!”张继笑而不语,倒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随口接道:“可惜什么?”李飞云原以为她们几个定是丫鬟下人,引路的门童,必然遵规守矩,却不想如此大胆,扭头盯着那接话的看了半天,哈哈一笑,又道:“妙极妙极!” 四个女子引着二人进了山洞,没走几步,张继也不避讳,对着李飞云高声说道:“贤弟要心些,这大殿之上正有六十多人,各个呼吸沉稳,显然都怀有上乘武功,多半是枕戈待旦,列队欢迎你我兄弟!”,那几个女子吃了一惊,失声惊叫,突然停住不走了。李飞云笑道:“几位妹妹放心,我这位二哥虽然生得一凶恶模样,却从不滥伤无辜,你们若是平日里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来,我保管你们平安无事。”李飞云言辞和蔼至极,几个女子闻言似是一喜,又大起胆子来,先前接话那个说道:“我们奉命出来迎接两位公子时,洞主只说有贵客来了,将洞里的贵客们都请了出来,说是要迎接两位,还叫人准备酒宴呢!” 李飞云边走边与几个丫头调笑,不一时来到大厅之上。这大厅之上果然早就摆好了酒席,一张长桌之上,摆满了菜肴,左边坐着八个女子,各个浓妆艳抹,却又娇美无比,右边坐着八个大汉,有几个正是二人下谷时所见之人,右首上坐着一人,白发童颜,张继一眼就认出,这是方才与自己对掌之人。正对处,主座之上,一张红木椅子空着,显然是洞主的位子,客座之上,齐刷刷摆了八张椅子,也是空的。 二人走上前去,李飞云开口道:“在下李鸿,特请我义兄赴约而来,请洞主现身相见!”众人都不做声,张继抱拳又道:“张继,李鸿,拜会洞主,还请洞主现身相见。”大殿之上依然悄无声息,一个女子高声喊道:“洞主到!”,两边齐刷刷站了起来,唯独右首之上那位老者坐着不动。张继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从后面洞中走来,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生的是玉面蛇腰,娇媚无比。 那女子张口道:“李公子别来无恙!”李飞云冷笑一声,也不理会,走到左边第三张椅子上坐下,对着张继说道:“二哥,咱们兄弟这几日的奔走,可全拜这位洞主所赐,既然你做兄长的在此,可要替弟做回主啊!”说着把头一回,对着什么引路的四个女子一挥手,说道:“爷连日奔走,有些乏了,就有劳几位,过来揉揉肩捏捏退腿吧!”那四个女子呆在原地不动,眼睛直往那洞主面上瞧,那洞主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四个女子面上欣喜,跑过来给李飞云捏肩捶腿,不亦乐乎。 张继抱拳施礼,对着那洞主道:“我义弟放浪不羁,以往若有得罪之处,我这做哥哥的,替他给洞主和诸位赔罪了。”右边坐着的七八个大汉,各都鼻间堆笑,嘴角上扬,得意至极,倒是右首上那位老者,面色一沉,叹了一口气。 那洞主呵呵一笑,张口道:“最近江湖上盛传,‘神州七杰,乾坤一剑’,各个英雄了得,尊驾兄弟原是七人,最近又添了个当阳剑客,先是扬威闲云庄,之后又是大闹少林寺,威震天下,女子仰慕已久,有心结交,苦于无缘相识。正巧日前碰到了李少侠,女子拖他请众位来我洞中做客,怎么?八位英雄,如今只到了两位?” 张继抱拳道:“洞主盛情高义,原不该回绝,只是我大哥与诸位弟弟们手头上还有些事,实在抽不开身,我大哥特命在下兄弟二人,来此答谢!” 一言方罢,右首上第二位处一人拍案而起,看那人后背长剑,三捋胡须,顶门深陷显然内功绝顶。那人佯怒道:“混账!洞主好意宴请,这酒宴上,明明摆了你们兄弟八个人的座位,如今你们只来两位,分明是瞧不起洞主!” 那洞主哈哈一笑,伸手拦住道:“罢了!罢了!既然沈大侠与几位英雄有事,改日咱们再请不迟。两位英雄一路奔波幸苦了,就请入席吧!来呀!伺候张二侠入席!”旁边又走出四个妖娆的女子来,体态丰腴,迎风摆柳,款款上前。张继大手一挥,那四个女子原地站住,不敢上前,张继笑道:“不必如此客气!”转身又在右边第二个位子上坐下,笑道:“在下就不客气了”,随手抓起桌前一只黄酥酥的烧鸡来,一阵风卷残云,转眼就剩下骨架。 桌上个人目瞪口呆,心中都盘算此人何以如此大胆,江湖传言找几人平地了得,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了,只是嘴上不作言语。 那洞主一挥手间叫了声“上酒!”,又有八个女子排成一队,端上来八个五六斤的坛子来,依次摆在各个座前。洞主笑道:“我这荒山野洞,别无他物,只是这些个水酒,却是我手下娇人儿亲手所酿,酿酒的各个都是处子之身,冰清玉洁,别有一番滋味,原是给八位英雄一人预备了一坛,既然只有张二侠与李六侠赴宴,就请一并代劳吧!” 张继哈哈一笑,随手拿起右手边上的一坛子来,去了塞子,对着洞主言道:“承蒙洞主盛情款待,我等兄弟感激不尽,这第一坛子酒,我就替我大哥,谢敬洞主了。”说完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这大厅之上一多半是女子,眼见这大汉虽然面相凶恶,却是豪气干云,心下各个倾慕不易,眼神中自都流露着无限风情。那洞主带头一声叫好,余下诸人个都叫好。张继随手将空坛子放回原位,又走到李飞云面前,随手又拿起桌上坛子,对着上桌说道:“我六弟承蒙洞主照顾,这酒一时也喝不得,莫如我替他喝了!”仰起脖子,又是一饮而尽。满堂之上又是一阵叫好。 张继饮罢,只将将空坛子往地上一丢,落地处应声而碎。又走到自己座前,举起酒坛子,对着右首上那位老者,张口说道:“时才晚辈多有失礼,我这一坛子嘛,就敬这位老拳师了,还望你多多海涵!”右首上那位老者满面涨红,一时不语。 张继正待鲸吞,又首第二位拿剑的起身抽出背上长剑,走过来说道:“且慢!张二侠一人独饮!我等难免失礼。在下早年间学过几手粗鄙的剑法,用于捉鬼糊口,就由在下为张二侠舞剑助兴”张继知道左右躲不过去,索性抱拳一谢,开口道:“既如此,就有劳尊驾了!”那人又道:“张二侠既然能胜过薛老前辈,自然是行家里手,还请指教!”。 “指教”二字还未脱口,剑锋所指,早已经朝着张继喉咙刺来,张继侧身让过,看似轻描淡写,座上诸人可都吃了一惊:这一剑何等凌厉,看似轻轻一刺,实则暗含多种手法,换做自己是万难躲过,不想此人只在轻描淡写间轻松避开,临了还把个酒坛子搭在嘴上,连洒带饮,瞬间又被腾空,那张继伸手一抹嘴,叫一声“好酒!”转手把个酒坛子往对方身上一丢,那人手腕一翻,自上而下,削为两半。 李飞云一旁观战,失声大叫道:“苍龙戏水!”那使剑的回头叫道:“好眼力!”李飞云也不理会,高叫一声“二哥当心,这是点苍剑法!”张继返回身来,走到李飞云身边,左手一伸,又拿起一坛酒来,说道:“我那八弟也学得一身举世无双的剑术,只是不在此间,若他在此,定然能与你切磋剑术。”又转过头来,对着使剑的说道:“阁下既是剑术高手,我就带我八弟,敬阁下一坛!”说完双手将那酒坛子一撮,那坛子凌空转起,那使剑的伸出宝剑刺来,张继左掌一挥,顶了回去,只见那酒坛子兀自凌空旋转,剑尖处火心迸溅,忽然“嘭”的一声,木塞子自坛顶跳了出来,酒花四溅,张继大喝一声,伸出右脚来,对着坛子底下一踢,那坛子向上飞出一丈来高。使剑的把剑在手,三尺青锋向上被荡开,几乎脱手,剑气带过,身后一个大汉被砍下右臂,哀嚎不止;张继纵身一跃,半空里伸手一抓,咕嘟嘟又是几口,落地间又一坛子喝空。 李飞云一旁悠悠言道:“威震西南的点苍三剑,怎么连手中宝剑都拿不住?有意思!有意思!”那使剑的被一通奚落,大怒不已,正欲再出招。右首上那位老者出言拦住;“柳大侠住手吧!”使剑的怒道:“我不服!张二侠我们再来比过。” 张继抱拳躬身道:“原来是点苍派的柳前辈,久闻‘无名剑’柳沧海柳老前辈剑术通神,在下自愧不如!”柳沧海哼了一声,旁边李飞云抢道:“胜负已分,柳前辈若要切磋剑术,改日何不来去找我八弟!” 那洞主面无表情只是略一挥手,柳沧海气的丢了手中长剑,一屁股坐回原位。那洞主张口道:“张二侠果然好酒量,只是这主客有别,我身为主人家,怎么能让客人敬酒呢?”张继朗声回道;“莫非洞主要亲自劝酒不成,张某万不敢当!”那洞主大笑几声,言道:“连薛老前辈和点苍柳大侠都败下阵来,我一介女流,怎敢托大?”李飞云抢道:“我二哥只身一人,莫非你们想仗着人多,车轮战不成?在下倒要奉劝各位,好生掂量掂量。” 那洞主盯着李飞云发呆片刻,转而缓缓言道:“今日我洞中几位贵客听闻诸位英雄了得,都想领教领教。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却想拦也拦不住哇!”李飞云闻言冷笑一声。那洞主又道:“今日我备下酒菜,专程宴请各位,还请张二侠喝完这桌上的酒水,莫要辜负了女子一片心意才好。”又对着左右言道:“大伙儿若要敬酒,也别一涌而上,我看呐,咱们就敬张二哥三回,再多了,只怕张二哥吃醉,吓着我这洞中的女儿家们!” 张继闻言一声大笑,道:“好!三场就三场!”说话间伸出左手,又伸出左手抓起左边座上一个坛子,放在随手拔了塞子,右手伸出残掌来托在坛底,笑道:“在下平日不喜欢客套,就不与诸位客气了。”抬起右脚只在桌上一踩,咕嘟嘟又是一阵。 座上诸人,眼见柳沧海都不是敌手,哪个还敢近前来?又见张继伸出左手来,大拇指暗住无名指和指,食指中指并拢出,一股水柱喷射而出,分明是用内功硬生生将酒水逼出体外,右首座上那老者叫道:“不好,快动手!”右下方第三处跳出一人来,伸手之间便从身后一个大汉手里抢过来一条钢枪,那大汉措手不及,两手心里早被带去肉皮,血淋淋不住颤抖。 那人钢枪一点,道一声:“沧州神枪门成心霸领教!”话音未落处枪头点过,张继略一转身右脚一踢,顺势一缠一带间,那枪头就被死死踩在脚底。再看时又一坛子喝完,张继随手将坛子向后一丢,开口道:“昔年我曾在军中效力,抗击倭寇,少不了这沧州神枪门的霸王枪的功劳。” 成心霸拽抢不动,一个扫堂腿踢来,张继见势一跃,略过桌顶,轻略猿臂,落地处又一坛子捧在掌上,口中言道:“你铁枪门王忠王虎兄弟凭着手中一杆霸王枪,效力疆场为国流血,何等英雄,凭你也配自称霸王枪的传人?”成心霸也不理会,枪花一抖向着张继门面一连扎了十几下。好个张继脚尖点地,身子向后一斜,轻飘飘移出一丈来远,随手又揭去塞子,霸王枪不依不饶迎面跟来。成心霸见攻上面不成,双手一换,又照着下三路刺来,张继抬脚就踢,枪枪被荡开。 转眼十回合已过,成心霸忽然招数又是一变,专照着腋下刺来,有道是一力降十会,这霸王枪纵然精妙,可张继一身武功何等了得,枪尖到处既被荡开,纵然变化精妙俱是无用。成心霸心下大怒,大喝一声,又朝着张继心窝一枪刺来,这一枪用尽周身功力,纵然钢筋铁骨,只要被刺中,也定然必死无疑。 坐上诸人眼见张继要被刺中,心下各都高兴,惟有柳沧海心中不悦,如此一来,自己一身的点苍神剑,当真是不如他霸王枪了。枪头眼见离心脏只有一寸有余,张继是必死无疑了,哪知张继忽的一个侧身,躲让过去左臂用力一夹,竟然将枪夹在腋下,成心霸气沉丹田两臂用力,死活再拽不动。 张继伸出手来,抓住枪杆转身横在胸前,成心霸只是牢牢抓住枪杆,死活不肯松手。二人竟然又较起内劲来,张继仰起头来,一注清流倒入口中,六分洒去四分吞入腹中,转眼之间第六坛子被喝个精光。又随手丢了空坛子,转身闪到成心霸身后,只在枪尾处用手一拍,那一杆钢枪竟从成心霸手中一脱而出,半空里恰好穿过方丢的空坛子,插在一旁的石壁上,细看时候,那空坛子只被穿了个圆洞不曾破碎,枪头入石壁,足足三尺有余。 座上诸人回看张继,移步之间已有微微醉意,胸前衣衫早被浸湿,脸色微微泛红,又生的虎背熊腰,立在厅上直如天神一般。座中不乏武林高手,见状己有三分敬佩,三分自惭形秽,又四分的畏惧。 右边座上又齐刷刷站起来四个大汉,不知何时,早已经拿了兵刃在手。一个提了一对子午鸳鸯钺,一个拿着半月镰,另一个握着一对梅花钩,为首的一个盘着条三丈余的蛇鞭,抱拳道:“关外四雄,少在中原走动,久闻‘神州七杰,乾坤一剑’的威名,能与张二侠斟酒,实在是我等的福分。”说话间,缓缓抽出腰间长鞭甩在地上。 张继微微摇晃走到桌前,只用手在桌上一拍,剩下两坛子酒似是落地的弹珠一般应声跳起,张继摊开双掌接在坛底,红布塞子早被荡去。张继言道:“四位英雄虽然久居关外,但诸位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初次相会,何敢劳烦大驾,在下还是自己来吧!”说话间两臂高举仰起脖子,两注清流早就泻入口中。 使鞭的见状抖动鞭梢,那软鞭似是闪电一般劈来,张继躲闪不及,左臂之上,早就被缠住,鞭梢过处,李飞云瞧见张二哥腕上被扫出一道血痕来。李飞云心下焦急:看来是二哥当着醉了,手脚难免迟钝,又加上软鞭与冰刃之中最难纠缠,自己平素遇到使鞭的都忌惮的三分,二哥纵然一身武功,此刻又被四人夹击只怕不好对付,纵然是不至于身受内伤,这皮肉之苦难保不受。 李飞云心知张继的武功才智,时才连斗几阵全无担心,眼见二哥身中一鞭,心下这才一阵懊悔:若非当日自己麻痹大意,也万不至于身中剧毒,连累二哥陪我以身涉险,中了这贼婆娘调虎离山的诡计,只怕是误了兄弟们除恶的大事,那可就罪过大了。又想起了白姑娘来,心下又是一阵焦急。再看那洞主,只是盯着自己看得出神,好像场中间的争斗,与他全无关系一样。 再看张继振声说道:“你关外四雄在辽东一带行侠仗义,才打出了今日的威名,我受这一鞭,算是向列位致敬了。”旁边二人齐声道:“还敢说嘴!”言罢左边双钺,右边双钩齐刷刷懒腰击来,余下一人挥起半月铲,直照着下三路铲来。张继大喝一声,口中叫一个“好”字,左臂往回一收,那使鞭的硬生生被拉到面前,右脚一抬向这使铲的大汉踢去,那使铲的知道厉害慌忙收手。左右两边眼见同伴被拉至刃下,须臾之间,便要丧身自己手中,情急之下,二人慌忙收手,原地一个凌空翻身,齐刷刷落到一旁。 张继大笑一声,立在原地举臂仰头,两股清酒又泻入口中,咕嘟咕嘟咽了几口,随手把两个坛子向主人座上一抛,轻轻落在桌上,自不必说,这第七坛、第八坛子,也被喝完。 张继移步返回座位,身形已经摇摇晃晃,显然是酒劲已经上头。又对着关外四雄说道:“在下不知四位缘何到此,只是冲着四位行侠仗义美名,实在不愿与四位大打出手,还望四位高抬贵手,就此作罢?”那四人各都怀有一身的绝技,未得施展哪里还肯罢手?各个拿了兵刃跃跃欲试,只是忌惮张继一身的武功,一时不敢上前。 座上群雄,各个都身怀一身的上乘武功,却眼见这大汉轻松斗了三阵,八坛子美酒都被喝了个精光,立在堂前,直如神人,一时间纷纷丧胆,不敢近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回 假玉女拨弦设阵,真英雄换药吞丸 三十回假玉女拨弦设阵,真英雄换药吞丸 右首上方那位老者,缓缓站起身来摇头言道:“四位请听老夫一言,罢手吧!”四人本扬名自关外,威名传至中原,比之中原英雄,声明也毫不逊色,方才四人联手也未讨到便宜,当着这许多的武林高手和一众佳丽颜面扫地,哪里肯罢手,齐声道:“不行!今日定要分个高下!”那洞主起身言道:“四位大侠且稍歇片刻!”四人依言居然乖乖收了兵刃回到座前沉默不语,。张继心下反复思量:这洞主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让这许多英雄人物惟命是从? 那洞主离了座位,又张口道:“张二侠果然好酒量,既然酒已饮完,我这里还有几个佳人儿,精心排演了一段舞蹈,她们听说张二侠英雄了得,嚷嚷这非要为张二侠舞上一曲,还望张二侠莫要推辞。”说话间左边一排女子齐刷刷站了起来,身后又有人抱出来四面琵琶,八个女子当着众人之面齐刷刷蜕去裘衣,肉身上只裹了一层丝衣,那处若隐若现,露出嫩白的玉臂酥肢,血性汉子看了,立时会气血翻腾,魂飞云霄。有四个各自接过琵琶对这张继四个方位站好,屈膝施礼处撩弦调音。 李飞云在一旁心说:看这几个女子自是美貌绝伦,只是生而为人,光靠一副皮囊又有何用?又想起白姑娘来:倒是那位白姑娘有情有义,才是女中豪杰,也不知这妖女将她如何了?方才只顾着硬充好汉,未曾询问她的消息,转而又想到:有我二哥在此,定当得救,心下稍宽。 “此曲唤作‘欲乐齐天’,改自唐明皇‘霓裳羽衣曲’,请张二侠赏鉴。” 洞主话音刚落,四面琵琶一同奏响,嘈嘈切切、促若急箭。张继猝然闻之突觉气血升腾,不由得暗里一惊,好一曲欲乐齐天。 剩下四个和着节拍摆臂提臀,舞动腰肢,好不妖娆,忽然间联手攻来,分取张继膻中、玉枕、会阴、命门四大穴,出招迅捷手法毒辣,其步法亦配合有致,端的是不好应付。 张继一定心神,暗叫不好:方才只道这乐曲了得、酒劲厉害,此刻才知酒中居然被下了乱性之药,弦声撩拨处热血翻腾,燥热难耐。 又仗着一身武功,强压下气血,闪身躲过攻势,腾挪处瞧出个破绽,正欲一掌劈出,但见四女子竟以酥胸迎来,一时间又不忍下手,只能侧身躲避。四女子连番变阵,但见轻纱摆弄乳浪臀摇,四下观战的洞中宾客早就冒起了邪火,血脉喷张。 阵外李飞云眼见张继被四女子逼得左支右绌,不由得大为着急。以二哥之武功本来对付这几个女子绰绰有余,只是一来这些女子的动作太过淫秽荒唐,二哥下手不得;二来那琵琶琴音配合着几个女子的阵势,大有攻心的邪力。正情急间猛然想起腰间的玉箫来,二哥被琴音所干扰是以破阵不得,只要自己以箫声破琴音,二哥必能解围。 想到此处,李飞云取出玉箫,一曲《破阵子》激扬入阵,李飞云虽然慎重剧毒没了功力,可这一手的洞箫却非常人所能企及,按孔处移宫换羽,声音清扬回响,大厅之中弥漫起肃杀之气,仿若两军对垒,十万甲兵刀戟相接。 张继正匆忙闪避间,听得李飞云箫声响起,回忆起十年前铁马金戈的峥嵘岁月,不由得豪兴大发。一跺脚凭空拔地三丈,一声长啸真如晴天霹雳,气寒敌胆。 李飞云顿时舒了一口气:若再吹下去,只怕不过一两拍,那琵琶声势必反击,此刻自己身中剧毒,使不出内力,哪里抵挡得了?又或是旁边随便一人不肖出手,只是运起内功出声呼喊制止,且不说帮到二哥,便是自己也将有性命之忧。 厅内众人皆觉震耳轰鸣,一若天外惊雷,武功稍逊者两股皆战,几欲倒下。 张继半空回身,一记回风掌凌空向下劈出。 掌势惊急,挟起狂风倒卷,排山倒海。八个女子一时间躲避不及,掌风过处,皆被震的四面飞出跌伏在地,口吐鲜血。 四面琵琶一时弦断,声如裂帛。青石地面赫然被劈出一个数尺方圆的大坑。 “九转回风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落地处张继立在人前,如若天神。 右首上老者缓缓站起身来,满面惧惊,缓缓言道:“武当派这七十三路九转回风掌早已失传百年,你到底从何处习来?”张继笑道:“说与你也无妨,当年我习文不成,有幸遇到游方的恩师,传了我这一套掌法,至于恩师名号,请恕在下不便明说。” 张继说完又是抱拳躬身,对着洞主言道:“承蒙洞主盛情款待,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如今已是酒足饭饱,还请洞主赐下解药,放了那位白姑娘吧吧!” 那洞主反倒神情自若,眉梢一挑张口笑道:“好说好说!我这洞中有一位贵客,平日里除了教授洞中仙姑们延年益寿、增强功力的法门外,又专炼丹药,如今我这里有一丸仙药,正要孝敬张二侠,张二侠只要不推辞,我立刻让人请出白姑娘,并于李公子瞧病拿药。” 张继闻言心头怒起:我自是以礼相待,不曾下重手伤人,你如今又要得寸敬尺,看来不使些手段,左右是不行了! 李飞云闻言大骂:“好你妖妇!你设下这毒计引我兄弟到此,眼见动武不成,如今又要故技重施,要挟我二哥服毒不成?” 那洞主只是直勾勾盯着李飞云看,两眼离也不离,神情风骚至极,嘴里说道:“来呀!请白姑娘!”有两个女子架着刀剑推出一个风华女子来,那女子怒目瞪着左右,一眼瞧见李飞云,神情为之一转,张口欲言又止,分明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飞云眼见白姑娘无恙,又见有人颈上架着钢刀,方要张口,只听见那洞主又说道:“白姑娘的伤,我已治好,还请李公子放心!”说话之间右首座上那位老者使了个身法,转眼间接过架在白姑娘颈上宝剑,仔细盯着张继。 张继暗叫不好:此人好生了得!前翻与他对掌,分明已经重伤倒地,如今看他身形步伐,哪里像是有伤之人?此人一直安坐不动,我只以为他内伤严重,却原来是伺机不动,看来要想从他手上救人,着实不易。 李飞云在一旁看在眼里,眼瞧见这老者身法了得,用的却是昆仑派路子。李飞云虽然武功算不得多高,但眼界见识,却远在众兄弟之上。出言问道:“这位老前辈方才使的是昆仑一支的八仙游手法吧?” 那老者又是一惊,微微点头到道:“不错!老夫开蒙正是在昆仑派,玉箫剑果然好见识。”李飞云心中疑惑,一时间又实在想不出昆仑派还有这样一位高人来。 正想间,那洞主手只一挥,叫了句:“来呀!伺候张二侠服用仙丹!”一个女子捧出一个手掌大的盒子来,顶盖张开,远远瞧见手指头大的一个黑色丸子,那女子战战兢兢挪到张继面前。张继随手接过,问了句:“我六弟的解药何在?”洞主玉手一挥,又有个女子捧个盒子出来。 李飞云心知二哥手上的必是毒物,哪里能让那女魔头奸计得逞?心下正在思索忽生一计。那洞主又张口道:“李公子放心!女子也不敢玩出什么花样来!”李飞云哼了一声道:“你若想试试我二哥的掌法,就请便吧!” 说完向张继一挤眼,张继何等样人,当下心领神会,只是出口言道:“我若吃了这药丸,洞主是单单放人呢?还是赐我兄弟解药啊?”话未说完,纵身一跃直取洞主,大厅之上不乏高手,可是张继下手何等迅速,纵然是看在眼里,出手欲相助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那洞主见状抽身就走,转瞬已到了身后的石门前,这一手轻功也足以惊世骇俗,可偏偏遇到张继,只见他凌空中伸出左手来把个手腕一翻,又向后一拉,那洞主轻飘飘被拖了回来,落地间张继左手早就扶在洞主后背,贴肉处也管不得什么男女轻疏了。张继随口又赞了句“好俊的功夫!只怕不在柳前辈之下!” 原来方才李飞云所言,正是提醒自己,拿住了这洞主,唯有如此,才可控制的住这局面,占得先机。他二人数十年交情,自军中效力到行走江湖,不敢说早已经心意相同,但对于这等言语暗示,当然能够领会,更何况李飞云方才还冲着自己挤眼示意。 张继对那洞主说道:“还请洞主先为我六弟拿药,你如若胆敢作假,在下就只能为洞主捏肩捶背,已报款待之情了。” 那洞主依然面无惧色,却也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那捧药的连滚带爬,到了李飞云面前,李飞云随手接过吞下药丸,打坐调息片刻,只感觉丹田气足,暗暗运功时感觉已然恢复了七八分,心下知道:一来是这解药是真,且有如此奇效,二来是三哥妙手回春,封穴闭脉,不至于毒气扩散,三来是二哥一路上为自己输入真力,固本培元。 李飞云功力逐渐恢复,心下早就盘算退路,回看这厅上虽然不足百人,可各个身怀上乘武功,果真动起手来,只怕自己能对付的,只能不到四五成,二哥自然是神勇无敌,可偏偏白姑娘还在他们手上,想要平安脱身,更是难上加难。 那洞主冷冷地说道:“张二侠用我唤回解药尚可,再想用我换回那姓白的姑娘,只怕是难上加难!”张继道“是吗?”那洞主言道:“那位昆仑前辈正是数十年前威震武林的神剑无敌薛宗昌,张二侠已经领教过了,现在白姑娘在他手上,若是真动起手来,大伙儿一拥而上,这位神剑无敌手中长剑难保不会伤了白姑娘。再有嘛!你若果真打伤打死了我,大伙儿即便留你不住,只怕李公子和白姑娘,也出不了我这神女洞。” 那洞主又道:“只要张二侠赏脸吃了仙丹,收下女子的心意,我便立马放人,张二侠以为如何?”张继哈哈一笑,说道:“便是是毒药,吃了又能如何?”说话间将那黑丸子往口中一丢,咽了下去。 李飞云在一旁出言阻拦时,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暗暗叫苦。 洞主见张继吞了药丸,叫了一声:“薛前辈,请放人吧!”那白发老者收了宝剑,轻轻一推,白姑娘到了李飞云跟前。李飞云伸手之间早就握住白姑娘手腕,脉搏果然平稳有力,心知剑伤已然痊愈,又说了句:“白姑娘放心!有我兄弟二人在此,定可安然无恙!”言语间自是温柔无限。身在虎口,白姑娘全无心思考虑这些,慌忙间缩回玉腕,四下打量寻找出路,只是脸上早就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李飞云肌肤接触,还是险境之下紧张所致。 张继高声言道:“洞主,诸位英雄,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既然洞主已经赐我兄弟解药,白姑娘又安然无恙,我等这便告辞!”又对着那洞主言道:“只是这深山雨雪,天黑路滑,还得劳烦洞主送我等一程。”说着左手从背上只往那洞主颈上微微上移,虎口轻轻一收,那洞主似是受劲一疼,脖颈轻轻一缩紧接着一声娇喘,风情至极。 张继微微松手,道了句:“我劝洞主还是不要白费气力,免得当真伤了和气!”大厅上一众男女各都握了兵刃,只待洞主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那洞主轻轻移步,口里言道:“张二侠如此挟持一个妇道人家,不怕伤了你们‘神州七杰,乾坤一剑’的名头吗?”张继也不理会,只是跟着她缓缓向洞口移步。 那洞主眼见挣脱无望,叹了口气道:“罢了!放他们走!”霎时间洞口向外处分开了一道口子,李飞云手握玉箫,拉了白姑娘走在前头,张继搭着那洞主紧跟其后,身后一众男女不敢接近,远远蜂拥着出了洞来。 即到绳索下,张继转身对着李飞云道:“六弟,你带着白姑娘先走,哥哥我随后上来。”那白姑娘面上不悦,又见后临大敌,只得依言随着李飞云攀上了铁索不提。张继在谷底瞧不见了二人,道一声:“得罪了!”反手间点了那洞主后背穴道,旁边诸人早就见识过了张继的武功,料想他点穴手法也必然高明,心下焦急洞主安慰,又自知本事不济,一时不敢上前,只怕此间留他不住、杀他不敌,反倒害了性命,左右只往那白发老者脸上看,张继眼见诸人分神,纵身一跃攀上了铁索,猿臂使力双脚用劲,转眼已经攀上了七八丈高,诸人只得眼睁睁看他离去。 张继身在半空中见诸人现下不加追赶,难保谋划之后不会来追赶,况且这群人中身负上乘武功者不在少数,若是追杀而来,定然造成大大的麻烦,索性弄断绳索再说。心中计较已定,当下双脚缠了绳索,虎口钳紧,四肢用力处一声沉吟,那钢索应声而断掉下山谷。 张继一气攀爬将到崖顶,却听见白姑娘正自破口大骂:“我只道你有情有义,是个正真的大丈夫,英雄汉,却原来大难临头,也是个抛下兄弟,只顾自己逃命的脓包,如今过了这许久,张大侠还不见上来,分明是难以脱身,你若不去相救,我独自一人去救。”李飞云支支吾吾不作回答。 又听见李飞云喝道:“站住!你若独自前去,只是添乱,反而会害了我二哥!” 张继大叫一声:“六弟说得对!”跃上山崖,李飞云大喜,上前挽住张继,又急道:“二哥,你吞下的那粒黑丸,必是毒药,咱们快快找到三哥,让他设法医治。”三人略做言语,当下原路返回,径直往山下赶,张继道:“这洞中一干男女,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什么男女采补的功法,没在月圆之夜便在洞中习练。”那白姑娘闻言脸上一红,停住了脚步。李飞云见状。插嘴道:“这妖妇,设了毒计引我兄弟到此,分明是早有预谋,只不知究竟是何来路?”张继一时摇头不语,李飞云忽然吸了一口凉气,叫道:“难道是”张继忽然出言道:“有人来了!”三人慌忙寻了乱石藏于其后面,屏住呼吸。李飞云侧耳听了片刻,果然有人使了轻功纵来。 那人越飞越远竟然向着山谷去了,张继轻声道:“看来这神女洞果然不简单,莫如这般:你与白姑娘前去相助大哥他们,我尾随此人,再到那洞中走上一遭,一来是仔细打探一番底细,而来是借机寻寻解药。”李飞云道:“也好!我料他们也不会想到二哥你会去而复返,如此一来也算是措手不及了。” 当下兄弟二人做别,再看东方,天色即将明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一回 张继三探神女洞,老魔石室问缘由 三十一回张继三探神女洞,老魔石室说缘由 张继径直原道返回,来到断崖之处,四下一听早就没了来人踪迹声响,又四下寻了一番足迹,却是找不到线索,显然来人轻功高明,当真称得上踏雪无痕了。又寻思道:“那人定然下谷去了,如要入谷须得借着锁链攀援而下,我且攀到钢索之上再说。”当下瞅准位置,纵身跳下凌空一个转身,真胜过蝴蝶轻轻落与花萼之上,蜻蜓盈盈点上荷叶尖头,又好似柳絮随风粘于粉壁,蛛丝摇摆撘在墙角,双手早就抓住绳索,张继“咦”了一声,这钢索之下,哪里还有人,只感到绳头一端在底下摆动时时碰与石壁之上,这钢索明明被自己扯断,离地尚有数十丈,这人分明是把了着钢索攀援而下,怎么丝毫感觉不到:莫非此人当真练就了这等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从绳索尽头消失不见?转念一想,石壁何等陡峭光滑,此人莫不是从数十丈高处一跃而下的? 又觉得绝无可能,莫非是此人发觉钢索被人弄断,复又攀援而上,另找入处?可自己明明再崖顶听不见一丝动静,当真是不可思议。张继虽然心有疑惑,仍顺着钢索攀援而下,直至尽头处,向下一望更是没了奈何,自己纵然横练了一身的武功,平地腾挪、上山攀高尚能办到,当真从这么高的地方越下,哪里能办到呢?只怕这世上,还没有这么高明的轻功,可方才那人,又去了哪里呢? 张继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莫不是这石壁之上有什么玄机不成?当下而贴石壁,果然心下大喜:原来右上方不远处依稀有人语声,深谷之中寒风呼呼,加之言语处距离这钢索距离委实不远,武功再高深之人也万难听见,可耳贴石壁却听得见。 张继双手紧抓绳索,两脚蹬着石壁向右挪动,一面又向上登攀,果然未多久,就清清楚楚的听见人语声: “妈的,眼见这天要放亮,哪他妈还会有人来?” 另一个说道:“管他呢?咱们兄弟只管收好这洞口,别的一概莫问!” “往日月圆之夜,咱们都在底下快活,哪成想今夜却被调来把守桑兄,你说那妮子教的法门到底管不管用?我怎么越练越倒回去了?” 另一个哼了一声,说道:“难怪你狗日的没有长进,你只当是每逢月圆之夜逍遥快活,却不知这等阴阳双修的法门,实在是高妙无比,我进来只觉功力大有长进,实在远非原来师父传授的内功可比!我看不是你每回走气吐纳出了错,就是你狗日的没回只顾着享受了。” “你说刚刚那仙师给的这粒丹药当真管用?” 另一个又说道:“如何不管用?比你后来的李大通上回得了仙师一枚丹药,两月之后,便从乙室修到了丁室,我看用不了多久,便要追上你了!快快收好” “我说这狗日的怎么进步如此之快?”又转而嘿嘿一笑,乐道:“纵然是不练武功,每逢月圆之夜,能与这洞中的仙女姐儿睡上一觉,咱也知足了!” 另一个骂道:“不可胡说,当心给人听了去!” “放心!此处只是通风口,除了要紧的人物,和时常把守的几个,再无人知道!” 张继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此处只是一处通风口,这二人口中的那位仙师,定是方才之人无疑了,我说此人怎么平地消失了?原来是知道此间尚有入口。当下攀着钢索从左侧轻轻探头看时,此处虽只是一处通风口,却也有一丈方圆,天未完全放亮,向里仍然是黑漆漆一片,那二人兀自在那里攀谈。 张继不欲暴露行踪,随手在洞口掰下一块不大不的石块,朝着洞里一丢,二人闻声提了兵刃过去查看,张继纵身一跃,贴着顶壁跃入洞中,落地出早在一片漆黑中,又立时屏住呼气,却听见其中一个道:“多半是洞上石壁脱落,不必大惊怪。”另一个应了一声返回原处,二人继续攀谈不提。 张继轻轻挪步,也不敢丝毫大意,石洞弯弯曲曲向下,不一时又见大大的交叉。张继一时间不知该走那条,又听见脚步匆匆,一队人走来,足有十数人,领头的呼叫道:“我再说一遍!速速感到六处通风口,如有人闯入,速速前去报告!”余下众人齐齐称是,张继侧身一躲,果真瞧见一队朝着自己刚刚走过的洞口奔去。张继暗道:此人果真不简单,他怎就知道,我偏偏会从此处闯入呢?若不是我提前一步进了洞来,若在这窄道中间相遇,必然少不了动武,只怕定会泄露了行踪。 方才正愁不知该走那条道,如今几个大汉来必定通向洞底,张继索性顺着一队人来处走去,果然甬道曲曲折折行至洞底,未走几步,张继便听到人声渐渐清晰,双耳贴地,更加清晰:原来这底下便是大厅,自忖道:这底下高手如云,其中更以那姓薛的白须老者和点苍柳沧海尤为了得,我若贸然靠近,难保不被发觉,只是若不靠近些,如何才能听得清楚? 左右略一权衡又顺着石洞向下探去,又在石洞交叉处,过来一队大汉,各自打扮不一,看样子不是洞中的使唤人,那几个都提了刀剑脚下跑着,一准是去往大厅的,张继匆忙间又扒去一件上衣丢在一旁,做了逃跑状跟在其后,张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方才我只顾着一阵快活,搂着美人儿睡着了!”前头的听了这话哈哈一笑,头也不回说,嘴里胡乱说了一句:“听说是洞主让大伙儿都到厅上去,说是有什么吩咐,咱们大伙儿快些,免得去迟了惹这帮姑奶奶生气!”张继嗯了一声,跟着那几个大汉没几步就到了大厅之上。 张继远远瞧见层层叠叠挤满了人,高台之上那洞主端坐当心,左右两边坐了两排,张继放眼寻找方才那几路高手,眼前人头密密麻麻挡住了视线,只听见那洞主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各位客人,天降大雪,来时的钢索打滑不好走,我让各位仙姑送大伙儿从别处出谷,只是洞中宾客众多,大伙儿千万要听从安排!现在请大伙儿按着各自的位置站好,我这就差人从你们出谷。”人群立时一阵攒动,张继远远瞧见了贾三郎探头探脑寻找位子。 趁着一阵乱动张继又钻入石洞,忽又想起自己随手扔掉的衣服来,慌忙原路寻找,哪里还能找到?左面洞穴中又走来几个人,张继不远不近尾随其后,跟了几步微微一笑:原来正前翻为自己引路的四个少女,一个张口道:“手底下都利索一点儿,洞主在前面忙完了,便要沐浴了。”剩下几个嗯了一声,紧接着又走远了。 张继寻着说话出走去,果然石洞尽头处有一个石门,张继一听里面没人,照着石门右半边一推,那石门缓缓打开,身形一晃处早就转身进了石室,那石门缓缓合上。 张继四下打量:这间石室内陈设简陋,一架吊灯上面按边儿摆开的红烛照亮了整个石室,四方的石桌上面简简单单一个瓷盘,上面只一把不大不的青花瓷壶,只倒扣着一个杯子,四座石凳子分边儿摆开,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张继顺着四壁一一摸索,果然在正对面墙壁后面悠悠然传来一股清香,张继又顺着石壁一一推去,到正中央又有一道石门石门打开,顺着粉红的烛光,撒出来一股香味儿来,虽然浓烈,却也不怎么令人生厌。果然里面另是一番景象:象牙拔步红床,红纱罩灯,兽金香炉里吐出一缕清香。旁边一个香案上献有瓜果梨蔬,供着一尊大肚笑脸佛,与这香艳春闺极不协调。 张继四下略一寻摸,又听见有人来,早就纵身跳上床架,藏身其上。石门轰隆隆打开,有四个女女各提了木桶走进来,往旁边大木桶里倒了热水,雾气一时间腾起,四人又走了出去。一阵忙活后,领头的又说道:“咱们出去吧!洞主马上就来了。” 张继心下一时吃不准:凭着洞主前翻显露的一身武功,我藏身于此,又在如此进的距离之内,这洞主到底能否发现我?若教她发想我藏身此地,我纵然不惧她,可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正想间又听见门外有人来,来人乎其吐纳之间,显然是个高手。张继心道:此刻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未及来人推开外面石门,张继早已知道,来人便是洞主了。那洞主推门而入,先是在那佛像前面一阵磕头参拜,又隐隐瞧见她,轻轻褪了外衣挂在床头,正待沐浴间,门外又有人来了。 听这脚步声,张继知道来人修为也不这洞主之下。张继心下更是仔细起来,屏住呼吸,丝毫不敢马虎。一个阴沉的陌生声音在门外张口道:“报告洞主!外头有情况。”那洞主胡乱抓了床头的外衣,道了句“进来回话!”外面石门缓缓打开,那洞主也同时间走到了外室。 来人急道:“有丫头捡到了这件外衣,其上药味,正是我那‘追魂丸’!洞主可识得吗?”说完只听一声抖衣物声。那洞主“啊”了一声,说道:“正是那张继闯洞时所穿的衣服。” 那人也“啊”了一声,惊叫道:“莫非此人又去而复返?” 那洞主“嗯”了一声道:“有可能!玉箫剑诡计多端,这位灵屠,更是武功绝顶,有可能再找了入口混进来!” 那人抢道:“莫非此人知道咱们白莲教之事,故而又来此打探?”这二人一言一语间自是吃惊不,张继闻听此言更是心头一震,纵然他兄弟二人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可此刻二人对话之间可是亲口说出的,怎么不令人更加吃惊?张继心头一震险些失声。 又听那洞主说道:“这洞中知道我身份的,只有寥寥数人,纵是柳沧海等人也不知晓,我看他姓张的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知晓。不过咱们言语之间还是心些的好。”那人接道:“那姓张的既已中了吞了我的‘追魂丸’,饶他武功再高,也活不久了,按理说他该抓紧去找他义弟判官愁解毒才是,怎么会有潜入洞中,再说也全无必要留下衣物啊” 那人又问到:“此处已经暴露,为何不杀了那帮废物,还放走他们做甚?” 那洞主哼了一声说道:“你好狠的心肠!咱们在此间只是借他们精元修炼武功而已,你哪里来的这般歹心?你别忘了,此处却是我在做主!” 那人连连称是,不再回话。 洞主又说道:“赶紧召集洞中所有高手仔细搜索,那姓张的身中剧毒,既然他找上门儿了,咱们趁机灭了他,永绝后患。”那一人嗯了一声,随了洞主出了石门去。 张继听他们走远,跃下地来松了口气,心道:此刻行踪暴露,只怕再要听些什么消息,也绝无可能了,还是速速离了此地的好。推开石门就往外奔。未走几步,就听见洞穴中人来人往,显然是已经开始查找。情急之下忽然记起,来时的钢索已被自己弄断,除此之外,再不知晓其他出口,这山穴中又是纵横交错,走怎能轻易走出去呢? 张继心中盘算脚下移步,单单向着人少处走去,兜兜转转竟然又来到大厅之上。又见一个个洞穴入口处一模一样,究竟哪一个才能通向出口?忽然传来一个悠扬声音道:“张二侠好胆量,好气魄!”内功刚劲浑厚充沛之极,显然是高深的追魂大法,自不必说出自神剑无敌薛宗昌。 张继略一思索当下又哈哈一笑,声未断处,早就有人奔着大厅而来,先到的是薛宗昌、柳沧海,赶后是洞主与一个黑衣黑袍者,多半就是方才与洞主对话之人。紧接着成心霸与关外四雄,一时间各个洞口涌出了百十来人,早将自己围了个团团转。 那洞主开口道:“怎么?张二侠去而三返,是舍不得妹吗?”张继哈哈一笑,说道:“在下走时不慎落下了身上衣物,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未走几步便经受不住,故而回来找回,只是不想又惊动了诸位!” 薛宗昌张口道:“老夫听闻十年前有个赤手灵屠单人独个儿灭了海沙帮,一直以为是江湖风谈,今日见了真身,方才信了”说完却是长长一叹,这一叹是颇有韵味。关外四雄哪里服他,也齐声道:“姓张的,你分明没有将我等放在眼里,今日饶你不得!”张继依旧不搭理。 洞主身边那个黑衣人阴森森的说道:“姓张的,你以笑声将我们从各个路口引到此处,分明是想趁着洞内无人巡查,再伺机逃走,嘿嘿,只可惜,你已身中剧毒,今日你是插翅难逃,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挖心掏肺,方才解我心头之恨恨。”张继暗叫道:此人好深的心机,怎么我心中所想,竟然被他看穿了呢?他究竟又是何人呢? “费什么话?大伙儿齐上!”也不等洞主开口,柳沧海大叫一声,一剑早就刺来,张继侧身闪过,回看时早就被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最内一圈,便是先前跟自己动过手的几个高人。柳沧海一刺不中,手腕一番,向上一挑,剑吟处一道剑气袭来,张继挥手就是一掌,掌力碰到剑气处,柳沧海大叫一声,被震在石壁上。 张继瞅准了左边一个洞口,抽身欲走,又听见有人大喝一声“闪开”,眼前一堆人应声让开,张继只听见后背掌风嗖嗖,慌忙回身接了一掌,那掌力端的霸道无比,交掌处那人被震出七八步外倒地喘息,确实是薛宗昌。薛宗昌喘息未止又是大喝一声:“寒涛掌!”张继知道厉害,双脚分开臂上运劲,迎面又接了一掌,交掌处张继身形一晃,薛宗昌大叫一声又被震出老远。霎时间成心霸钢枪又到,张继扬脚踢开,又有关外四杰鞭镰钩钺一齐袭来,张继扬起左手,瞬间又抓住被荡开开的霸王枪杆,一拖一架,挡住了双钺双钩半月铲,右腿一伸,那跟软鞭似毒蛇一般,早就缠在腿上,又大喝一声右腿一缩一蹬间,使鞭的大汉早就被拖到跟前,又一脚踢中胸前飞出圈外,兀自吐血不止。抓枪的左臂向上一挺,右掌一挥,只在枪杆上一摧,四人齐刷刷被荡开老远,滚地哀嚎。 一瞬间又有了机会,张继再欲跳出圈外,钻进洞里,却不知何时,那薛宗昌手上却多了一把宝剑,和柳沧海一左一右,齐刷刷袭来,张继吃了一惊:他只道这老儿内功深厚,想不到这一手剑法,比起柳沧海来只高不低。张继仗着一身功力前后腾挪上下跳跃,躲三剑回一掌,又见柳沧海纵身越到头顶,自上而下一剑刺来,哪里容得张继多想,慌忙间左手挥掌荡开薛宗昌手中宝剑,身子向后一仰右手向上一推,迎着剑锋就是一掌,掌力过处,柳沧海宝剑离手,一声痛叫摔得老远。 这一手七十三路九转回风掌,自师父传给自己,十数年间苦练勤学,早就融会贯通,出掌间早就随心所欲,实在很难分清,到底用了那招那式。 眼见又一人被打伤,众人一时间早就心惊肉跳,不敢上前。忽然又一人大喝了一声,张继只听见耳边嗖嗖两声,侧身避让处,两枚钢针似的暗器贴着脸刮过,再差半分便要射中自己,但有就是这差的半分,恰好被张继让过,不许多也不需要少。 张继心头怒起,平生与人交手,最恨背后偷放暗器而不出言知会,身形一晃早就来到发暗器的人面前,张继本不想纠缠,方才是主动出击的少,而后发出招的多,但这会儿却大不一样。发暗器的正是先前与洞主对话之人。 张继怒目问道:“前翻我六弟所中之毒,如今我腹中的追魂丸,都是阁下的杰作吧?”那人哼了一声,又手上一把钢刀早就斜下劈来,张继向后一闪避开,又问到:“你是‘湘西四恶’中的‘追魂判官’?”那人呸了一声,骂道:“我三个兄弟,皆是命丧你等几人手里,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追魂判官言罢,丢了手中钢刀,双手齐发,迎面劈来,张继左掌相迎,只感觉掌力阴寒至极,却绝非是九头阎罗的玄阴掌。催命判官知道对方厉害,一掌不成,当下用足了劲双掌齐发又是一招,这一招自是用尽了生平的功力,张继侧着身子,眼见对方一招又出,当下伸出右掌向上一架开,又忽的又收回,对着胸前就是一掌。 判官愁当下大叫一声,霎时脸色铁青,双手只在胸前乱抓,忽然撕开衣襟,露出胸膛来,众人瞧见他胸前被印上了个紫黑色的掌印,只是这掌印只有八个指头,赫然少了无名指和指。 张继哈哈大笑三声,张口道:“自作自受!你平素杀人作恶,下毒害命,今日也让你尝尝自己的追魂丸,只是此刻药性已经随着掌力注入筋脉之中,你自家纵有解药,只怕也无济于事了!” 回看自己双手,早就紫中泛黑,方才只顾放手应付,追魂丸的药性早就遍布全身了。 又听见两声见吟不止,两道剑光早迎面刺来,张继慌忙一个翻身避让,不料两柄精钢宝剑竟然一前一后尾随而来,张继双脚点地,又向后退去,斜眼一瞧:又瞧见两个道袍打扮的中年汉子伸出右手在胸前两指并拢,显然在运气。张继心下大骇:莫非这世上当真有这等神奇的御剑之术?这二人果真又会这等奇绝的武功?稍一分神,眼前两道剑光便已经刺来,张继迎着剑锋一掌劈出,头前的宝剑受到掌力“叮”的一声,被打出圈外,剑柄向内钉在石壁之上,三尺剑锋只露出不足一尺的剑尖,圈内一人应声倒地,口喷鲜血不止。旁边着道袍的眼见同伴重伤略一分神,胸中气缓指上力弱,宝剑微微缓慢下来,张继瞅准机会,纵身从顶上略过,伸手抓住了剑柄。 这阵上八条红影子一闪,霎时间又将张继围在垓心,左右兀自转起圈来,张继登时眼前一阵眩晕,身形晃了几晃,忽然白光闪闪,八条红影忽然使了精钢保健齐刷刷向着当心一刺,张继眼疾手快,双脚点地纵上顶端,地下八团红衣,中间八条金刚宝剑,真如一朵八瓣而开的红花,张继一身灰短衣略在顶端,好似蜜蜂扑上蕊心。张继一个翻身,自上而下左手宝剑一通拨刺,怎奈这些女子剑法高明,一时没了奈何,索性弃了手中宝剑纵出圈外,双掌齐发,一记回风掌打出,三四个红影先后一声声娇喘,倒地打滚。 一众人哪容得他休息?地上被打翻的几个高手又翻滚起来,争相袭来,张继左冲有打,转眼又打翻了十几人。 薛宗昌提剑在手,几个回合下来早就气血翻滚,前番对掌伤势未愈,再过不了几招,便会吐血当场。柳沧海早就口喷鲜血,他心下明白:在场的犹以薛宗昌和自己和这仙师武功最高,其余诸人哪个又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放眼江湖,这一干人也是少有敌手,如今可算是在栽到家了,不说日后传言出去,没脸在江湖上混,便是当着洞主和一众仙女娇娥的面,也决计无脸做人,况且今日已经与此人做了对头,如若日后相逢动武,自己哪会有命在。想到此处,又大声一叫,跳上前去。 柳沧海大叫一声右手出掌,直向张继劈去,一旁薛宗昌见状纵身一跃,使出苦心钻研数十年的“寒涛掌”来向张继催来。 一开是二人功力深厚,二来是二人一左一右夹击,掌风过处何等厉害,张继双掌相迎,身形一晃,后腿了一两步。薛宗昌、柳沧海二人也是身子一震,后退了足有七八步。 二人相对一视,只感觉对方掌力有所消减,均心道:定然是追魂丸毒性发作,心下均是一喜,又强行运足了劲,双双再次运功。 张继心道:如此下去,左右也不是办法,这一干人中白莲教恶徒不过数人,大多数人来此只是受人教唆哄骗,为了练什么男女调和的邪功,哪里当真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正自思量间,眼见薛、柳二人又一波掌力到处,忽的心生一计,原地跃起,凌空又接了二人一掌,借着二人掌力,竟然飞出圈外,纵身跃进山洞去了。 薛宗昌、柳沧海二人相视之下不禁大呼上当,早已是追悔莫及。当下即忍着伤痛,率了人挨洞搜查寻,逐一检查,只是这山穴纵横交错,一时间又哪里能寻得到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二回 朱雀演说白莲教,张继离洞救四娇 三十二回朱雀演说白莲教,张继离洞救四娇 各路高手捉刀提剑,领了一众大汉进了洞穴,张继未走几步,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洞中悠悠传来:“把守出口的各路弟子听了:速速赶回主道之内,半炷香之后总坛将启动机关!”张继微微一笑:这分明是说与我听的,只是你们算计过早了,此刻我也未曾找到出口。又欲寻着机会拿了一两个人,不愁找不到出路,但这甬道四通八达交叉纵横,又有一队队人马来回搜寻,只得寻着没人处乱钻,七拐八绕复来到了洞主的卧室,听见洞中无人,又微微一笑:此处是洞主居所,这一干人万万也不会来此搜索,当下推开石门,闪了进入。 四下一瞧,但见木桶中水温尚在,顺着脸上一抹,连日奔走一脸的钢筋胡须早如刀锥,再闻闻身上的衣物,多半是中毒的原因早就恶臭难闻,一双肉掌黑的发紫,张继微微一笑,索性胡乱脱了个精光钻入水中,又胡乱一阵搓洗,当下双腿一盘气运丹田抱元守一,未过片刻,早见木桶中咕嘟嘟一阵翻滚,清汤早已经浊黑,上漂的一层不知名的花瓣由似是腐烂一般,实在不想看,暗叫了一声:好厉害的毒!只是还要不了我张某人的命! 张继排出药毒周身舒畅,钻出桶来,东翻西找,寻了几件红衣胡乱擦干了身子,往边上一丢,又在一堆酥香中试了几件夜行的黑衣,将就这套在身上,穿戴完毕随手捡了一件兽毛斗篷翻身欲走。又瞧见香案上方供着的大肚金佛,心道:是了!这白莲教供奉的,正是弥勒佛,只是不知这洞主姓甚名谁,在白莲教中究竟是何职位。此处既是她的住所,定然会有蛛丝马迹,我何不仔细找找。当下又是一阵东翻西找,可是除过一堆红白衣物,胭脂水粉外,又找出一方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支玉箫,端的精美无比,心说只可惜六弟不在,若他见了定然喜欢,我若偷了出去,他定然又不肯要,索性放回盒中放在原处。另发现几件常用的兵刃:飞刀和软鞭! 江湖上使飞刀软鞭的何止万千,仅凭借这两件兵器,又怎么能得知对方的身份?又拿起那软便来,仔细看了又看,忽然嘴角微微上扬。 石门“呼呼”一声打开,又关上,声音不大不,紧接着里屋的石门打开又关上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天下只有两个男人进了我的闺房,我不会生气!”这声音相当耳熟,又好像真的带着一丝丝的怒意,但又带着些许颤动。那声音又问道:“你为何不躲,你是要稍微一躲,我是万万发现不了你的!”正是那洞主。 那洞主又用颤声说道:“瞧你把我的闺房弄得多脏?”张继说了句:“是在下失礼了!”那女子轻轻扑过来,好像要钻到张继的怀中,却又停住了。咯咯一笑:“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见男人穿了我的衣服!”又喘了几下粗气,颤声道:“香吗?” 张继不回答。那女子突然哼了一声,一个转身,早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露出一身的雪白,伸出了玉琢的臂膀来,说道:“你们也当我是下贱轻薄之人,是不是?” 张继忽然答了句:“不是!” 那女子露出腕上的一点朱红来,又微微涨了一个调儿言道:“我今年十二八岁,我还是处子之身!”言语间似是充满着骄傲。 张继微微转了一下头,似是瞧了一眼,不带任何语气地言道:“你虽然是处子之身,可你纠集了一洞男男女女,干的偏是是淫贱勾当,不是更下流吗?” 那洞主忽然又涨了一个调门,言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我只不过让人教了他们一些延年益寿、增强武功的法门!”言语间又好似不再狡辩。张继不再出声。 那洞主突然扑了过来,双臂勾住张继的脖颈,在他耳边软语道:“要了我吧?”张继依旧不带任何语气,言道:“我已经有家室了!” 那洞主又问道:“我美吗?”张继答道:“你的确美色无双!” 那洞主又言道:“那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在说谎,普天下的男人在女色面前,都是一般的嘴脸!”张继不再做回答。 那洞主摆动着水腰,毒蛇一般的缠绕着,扭动着,突然发了疯一般,一阵狂笑,几滴泪珠儿挂在涨红了的脸上,一点儿也不晶莹剔透。又一把拽起地上的衣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恶狠狠地言道:“你不要我便是在羞辱我!” 张继扭过头去,缓缓言道:“姑娘,你不要再跟着白莲教为非作歹了!”那洞主言语又晒微软和了一些,言道:“你的女人是谁?她比我好吗?” 张继缓缓言道:“你或许认得,她以前就是你们白莲教朱雀堂的玄衣孔雀。”那洞主哈哈一阵笑,张继实在分辨不出是何种情绪。紧接着又哼了一声言道:“没有我,哪有这蹄子的今天?若不是当年我从妓院里把她救出来传她武功,教她技艺,只怕此时此刻,她才是下贱之人呢。”张继言道:“你就是朱雀?” 那洞主一声娇喘,像是作了回答。 张继言道:“若不是你今天放走了那一众大汉,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朱雀微微一停又道:“你们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们作对?为什么?”神情变得越发激动起来:“天底下的路如此宽敞,为何偏偏要跟我作对?” 张继也不理会,又一次言道:“姑娘,你本性不坏,还是不要再跟着白莲教为非作歹了!”朱雀微微一呆,又一阵摇头,缓缓走到床边,从一个暗格里掏出了一个包袱,提起其中一件灰白的袍子,抖了抖言道:“这些原是我给李……李公子预备的!给你吧!”又冷冷地说道:“古往今来,都是男尊女卑,男人们可以三妻四妾,我也要爱他起个八个!天底下的东西,只要是我看上的,便要千方百计得到!” 张继言道:“所以你就故意下毒,引我六弟到此?”朱雀又恢复了趾高气昂,言道:“下毒引李公子前来,又让设计埋伏与除掉你们,全是为了本教大业。只是……只是我没想到,只来了你一个,更万万没想到我们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张继也不张口,朱雀又言道:“数月前,本教传来消息,说我朱雀堂下的玄衣孔雀被锦衣卫拿走,我暗中派人跟随伺机营救,却传来消息说是被人半路掳走,于是我便暗中跟踪,其实你等七人的底细,早就被本教查了个一清二楚。” 张继沉默不语,朱雀又道:“我有一言相赠,你听是不听?”张继道:“且请说来”朱雀又望着张继有一阵上下打量,缓缓言道:“当今天下内忧外患,北有胡虏窥伺,时时扰我疆土,东南海患倭寇横行,豪门圈地横征暴敛,水患蝗灾连年不断,以至生民奔走,饿殍遍地,百姓苦不堪言,狗皇帝只躲在高楼之内不理朝政,天下大事都在奸相严嵩父子手里,是也不是?” 张继闻言面色一沉,朱雀又道:“你们兄弟原是在俞大猷军中的效力,杀敌立功斩寇破虏为的就是报效家国,安民保境,是也不是?” 张继不语,朱雀又道:“我白莲教上承佛陀教义旨在救苦救难,为天下生民造福牟利,与诸位初衷自是无二。” 张继依旧不语,朱雀接着又道:“有管关我白莲教之事,梅丫头没说给你听吗?”也不等张继回答,那朱雀接着又道:“我白莲教远溯唐宋,源远流长,及至本朝初年,各地虽有教坛,却是各自为政,到了现任教主手中统一南北发扬光大,我圣教主删繁就简重新组教,现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主,东西南北中五大护法,各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齐下另有十六坛正副主,各省又设有分舵若干,教众遍及天下。”朱雀越说越兴奋言语间似有无限光荣。 又喘着粗气言道:“好哥哥你英雄无敌,美色金银自是瞧不上眼,你何不入了我教,与我一同救苦救难解民倒悬?如此一来,咱们就用不着再做对头,你死我活了,若能能朝夕相伴,自是再好不过了。”言语间却深情无限。 “大丈夫在世,就当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方才不负了这七尺身躯,一腔热血。凭你这一身横竖无敌的武功,什么堂主护法都做得,等老教主西去,你便能做的得教主,功名富贵,哪样不是唾手可得,将来只一挥手,连天下都将你的?” 张继哈哈一笑,张口道:“在下懒散惯了,入不得什么门派教会,当不得什么护法堂主,也没有什么雄霸天下的壮志!” 朱雀呆了一呆,缓缓道:“你不信我能做得了主?我在教中位居四大堂主,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教中大事也做得了主,只要我向我圣教主保举,我这朱雀堂主的位子情愿让你!” 张继转身道:“姑娘,白莲教多行不义,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的好,若是下次叫我遇上,在下可要痛下杀手了!”言罢略一抱拳,手里拿了那一包衣物,转身出了石门,只剩下朱雀在原地呆呆地站了片刻。 张继出了石室,迎面站了四个女子,正是先前引自己进了山洞、方才又要侍候朱雀沐浴的四个女子,未待四人张口,张继扬手间便点了四人穴道,一边儿夹了两个,如提孩童般转身就走,又绕开来回查询之人,越走越下,来到一处僻静所在。 张继踢开石门,找了个背人处换了一身衣物,靴子合脚,上衣却略嫌窄了,左右顾不得许多,扬手间又解开了四个女子的穴道,四个女子早就丢魂落魄,直如猫儿一般蜷作一团,不敢作声。张继眼见她们浑身直抖,且先不理会它们,左右翻找一阵,果然在一处石洞内掏出一坛子陈酒来,去了塞子直往嘴里灌,一阵鲸吞牛饮,大叫了几声“好酒好酒。” 又转头对几张失色的花容言道:“你们放心,我是不会欺负弱女子的,我带你们来此,是为了问问出去的通道,等我找到了去路,就不会难为你们了。”几个女子先是被一阵冷落,又听闻此言心下稍安,其中一个撞了胆子言道:“大家莫怕!张大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自然是不会难为我们一介女流,粗苯下人的。”张继闻言一笑,这女子倒真是胆大聪明。又出言道:“你们不必怕我,也不必如此客气!我既不是你们的主子,也没拿你们当下人看,大家母生父养俱是一般,咱们大家平起平坐。”又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酒,说道:“这中毒方解,倒真是有些渴了。”随口向着胆大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起身跪在地上,回道:“回大爷的话,奴婢叫怜风!是专门侍候洞主起居的丫头!” 另三个也纷纷跪上前来,依次答道:惜花,追雪,捉月。张继笑道:“好动人的名字!”又随手将他们扶起,道:“莫要动不动如此跪拜,起来说话!” 张继又叹了口气言道:“你们几个芳华年少,怎么会沦为奴仆?你们可知,那洞主是什么人?”几个女子面色忽然一变,领头的怜风胆子稍大,回道:“我本家住松江府华亭县,家中世代耕田为农,八岁那年,当地的豪门徐家扩地圈田,看上了我家的十亩良田,便来强行收买,我父兄不肯便被当场打死,我只记得随母嫂四处告状,怎奈那徐家仗着有人在朝中做官,我们孤儿寡母哪里告的赢,母亲不久病故,长嫂无奈又带着侄儿改嫁,我只得流落街头沿且乞讨,正巧洞主路过才将我救下”说着渐渐抽泣起来。另几个女子逐一言讲身世,凄凉处实不忍听。 张继又叹口气道:“你们当真知道这洞主是什么人吗?”几个女子不语,张继瞥了一眼,张口道:“她确实白莲教魔头!”忽然另一个女子高声道:“不许你骂我们堂主!”怜风知她言下泄露了洞主身份,又出言顶撞,慌忙喝住:“追雪妹妹,不得胡言!”张继笑道:“你也不必隐瞒,我早已知道她是朱雀堂堂主了。”几个女子闻言吃了一惊。 张继开口言道:“几位姑娘,你们堂主虽然对你们有救命之恩抚养之情,可白莲教在蜀中作乱杀官造反,以至于兵火四起流民遍布,如此罪恶滔天,必然引来剿灭杀伐,几位既是弱女子,只怕再跟这白莲教便要性命不保啊!” 那追雪此刻却大起胆子来,张口抢道:“你胡说,我家就在蜀中!我当初被人拐卖离家,是我们堂主救了我,她见我思家想亲不饮不食,便派了教中兄弟帮我找到家人骨肉团聚。不料才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去年蜀中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有钱的豪绅作拥家财,当官的不知周济,得亏了我圣教大德,领了劳苦百姓抢仓放粮、分田均地,老百信眼见有田种有粮吃了,不料官军杀来,不管好赖只管杀人邀功、砍头领赏,可怜我一家老,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张继听罢一声长叹,片刻无语。 过了良久,张继忽然道:“你们可知此洞可有别的出处?”那几个女子一时不语,另一个张口欲言却被怜风拦住,那一个一把推开,张口说话:“洞中的出口,都被机关封死,若要出去,只有一条路,我带你去!”张继分不清是惜花还是追月,正要言谢,却听她又张口道:“几位姐姐,虽然堂主与我们有天高地厚之恩,可咱们那天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和薛老爷子的对话,说是总坛有难要弃了这神女洞回援,堂主跟其他诸人自是武功高强,咱们几个本事平庸,只怕是不会带我们走了,张大爷英雄侠义武功盖世,咱们几个还不求他带我们出去!你们跟了堂主这么久,她的心思大家还不清楚吗?咱们是她的近侍,知道她许多事来,便是她念着旧情不忍杀害我们,难道咱们要一辈子老死在这山洞中吗?”另几个女子面面相视,一时间又沉默了。 张继见状开口道:“你们既然知道出口,便放心带我去,我自当带你们出去!”话音刚落,那女子便走在头前引路,其他三女见状,只得紧随其后。 山洞迂回,这条道却净得出奇,当下自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张继跟着四女,一直向上走,不一时但见天光放亮,一束白光自上一泻而下,四个女子感到外面寒冷,只把身上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山洞尽头果然是一个七八丈高的天井,地上早有一丈来圆的一层积雪,四壁光滑又无绳索可攀,平地跃起这么高,非是身负高深武功者不可。 张继转身问道:“你们洞主当真将别处出口封死了?”四女闻言齐齐点头。张继叹了口气道:“既然别的出口已被封死,只能从此处跃出,你们且想一想,若是没有一身绝顶的轻功如何出得洞去?只怕到时只有一众高手出得去,你们几位当真要困死在这洞中了。”几个女子闻言瘫软在地,又纷纷跪地哀求,张继随手扶起,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没有我三弟八弟他们一般的高妙轻功,要不然便可带你们出去了。”几个女子毕竟尚且天真,又未经世事,当时各个面色灰暗,低头不语。 张继道:“你们不必灰心,我既然答应你们出去,自然说道说道!”四人闻言面上又一喜。张继道:“你们暂且藏好,我自己先上去瞧瞧!只消片刻便会回来。”怜风轻声道:“张大侠心些,上面恐有人埋伏。”四个女子依言藏起,张继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双脚用劲离地处一口气呼出,早就跃上洞顶。 四个女子怀里像是踹了鹿,心下一直不安,各都明白:她们生长在堂主身边,此刻却要离开,这分明是背叛!可若非如此,只怕当真会丢了性命,一时间各个屏住呼吸不言不语。片刻之后只瞧见雪地上一个软软的影子一晃,接着一个影子落下,四人大喜:原来是张大侠! 向上望去,却瞧见洞口挂着一条稀稀拉拉东西,心下大喜见,张继叫了一声:“不好!有人追来了!”捉月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一条钢铁似的臂膀从腰间拦过,紧接着面颊贴上了一个无比宽厚的胸膛,周身一阵酥麻,早就瘫软下去,面颊之上先是微感冰凉,紧接着感到了一阵火热,就在自己感觉快要瘫倒在地时,双眼又一阵刺痛,自己已站在雪地里,恍惚中听见了一声:“藏好!”又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双脚却下意识的在雪地里挪动,回过神来时,身后早又多了怜风姐姐。 怜风拉着自己又往后一躲,却瞧见雪地里躺着两个人,周身被剥去衣衫,黑搓搓一团毛仰面朝上,慌忙闭上了双眼,一头扎进怜风姐姐怀里。 突然一个声音雄浑有磁性的声音惊醒了自己:“出来吧!底下的人武功不够,一时上不来!”正是张继! 张继眼见这姑娘涨红了脸,又瞧了瞧雪地里的两条光汉,笑道:“姑娘不必害怕!他们只是被我点了穴道,几个时辰时候便会自动解开!这二人武功不弱,一时冻不坏。”说话间又随手丢过稀稀拉拉的布条绳子来遮住了要紧处,言道:“我若不扯下他们的衣物拧成绳索来,实在是没办法将你们几人弄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三回 设巧计调虎离山,入荒店雪夜设伏 三十三回设巧计调虎离山,入荒店雪夜设伏 四个女子正待言谢,只瞧见怜风面露凝色,张继毕竟年长,又惯走江湖识人较多,早就瞧出了心思,言道:“四位姑娘放心,我绝不会教各位流落江湖!”其余三个方才只道是怜风姐姐背叛堂主心下不忍呢,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又见张继如此一说,心下无不一喜:这张大侠虽然面上凶得很,心地如此善良,更加上英雄无敌,跟了他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张继瞧见怜风面上依旧凝云不散,又想道:原以为是救她们脱离了魔掌,此刻看来,却是大大的莽撞了,我孤身一人刀山火海自是无所谓,可这四个弱女子如何安置?当下开口言到:“四位姑娘,我虽然救你们出来,可眼下却不能将你们带在身边!”四个女子闻言顿时一落千丈,逐月早就抽泣起来:“我们本是使唤丫头,自是不敢做什么非分之想,余生只愿意跟在爷的身边端茶倒水,莫不是爷瞧着我们出身下贱,不肯收留?” 张继慌忙解释道:“几位姑娘万万不可做此想,你们也看见了,昨日我在这洞中一通搅闹,得罪的可都不是善茬!况且我身在江湖,过得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四个姑娘跟了我,整日的打打杀杀如何受得了?再说我也于心不忍。”四个女子闻言又面上稍稍一喜。张继说道:“不出片刻,便会有人前来追杀!你们若不嫌弃,我给你们件贴身的物什,你们拿着她到我家中安顿如何?若是你们想过些宽裕日子,我回来再将你们安排到闲云庄我大哥家中,你们以为如何?”四个女子闻言点头,又依依不舍。当下张继又将李家镇地址详细言说,从怀里摸出一堆大银子,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帕来,道:“你们将此物叫道我娘子手中,她自会照顾你们各位的。”又催促道:“快快下山去!此处地方宽敞,可不比洞底,若是待会儿这一洞的高手蜂拥而出,一拥而上我自然是照顾不上你们。烦你们诸位带句话,就说我此间事了便会回去。”四个女子眼见他开始催促,生怕惹他生气,当下也不敢多言,相互手拉了手下山去了。 张继跃至洞口,侧耳运功一听,果然底下一队人马乱哄哄追来,深洞中传来一阵朱雀钢一般的声音:“薛前辈柳前辈何在?”两个雄浑的声音答道:“在!” “如今总坛大军压境,我命你二人速速回援总坛,不得有误!”两个声音齐齐称是,正是薛宗昌柳沧海。 “朱雀堂八坛主何在?”一众女声齐齐应声答应。 “本堂主命你八人分头沿山路追截!记住,若是遇到姓张的立时放响箭支会,不得轻举妄动!其余诸人沿着洞口埋伏,我料那姓张的如今还在洞底,若是出现立时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其余人齐齐称是。 又一个男声道:“报告堂主,如今总坛大军压境,咱们似乎该抽调大部分高手回援总坛,只派薛柳两位前辈前去,只怕”朱雀哼了一声,言道:“你懂什么?这姓张的武功绝顶,身后七个兄弟各个了得,咱们若不趁机除了他,日后必是大患。咱们在此结果了他,再回援总坛不迟。”张继暗暗思索道:“这朱雀果然了得,这一干武林高手,尽然被她呼来喝去,竟然甘心臣服?” 张继随手将雪地里两条白肉藏好,侧身跃上一棵松树,但见深洞之中,跃出两个人来,一个白发苍苍,正是薛宗昌,另一个正是点苍派柳沧海。二人略一张望,柳沧海言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快驰援总坛才是!”薛宗昌应了一声,二人纵起轻功向着西面而去。 张继心道:“这二人前去,众兄弟可不好对付。”当下跟着二人脚步追去,张继深知这二人修为高深,生怕跟得太紧会被发现,又仗着一身修为,不远不近尾随其后。 连日跟踪,这二人果然只顾着匆匆赶路,时已入冬连日又下起漫天的大雪来,铺天盖地一片银白,这二人时而施展轻功,时而走徒步行一会儿,张继惊奇的发现雪地之上,竟然全无二人的脚印,回头再看自己身后,却是一串脚印伸向身后银白色的天地,张继暗暗钦佩,这二人轻功,自己却是比不上的。 二人越走越隐蔽,早已经进了一座大山深处,不远处孤零零有一座木楼不大不,二人向着那庄子走去,忽然薛宗昌回过头来,扯高了嗓子喊道:“张二侠!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跟了一路,还是一同进来,饮口热酒吃口饱饭吧!”张继心下一惊:莫非这二人早就发觉自己尾随而至?又转念一想,自己一路之上不敢跟的太近,就怕这二人功力高深,发觉自己,莫非是自己托大,低估了这二人不成?只认为如此自己能知晓二人动静,而这二人断然不会发觉自己。心中疑惑,一时也未回答。 忽听得远处二人打打闹闹,向这边涌来,张继容不得多想,早已纵身躲到树上,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但见两条身影在雪地上绾在一起,打打嚷嚷呼啸而来,各都是一身上乘武功。二人拳来脚往,一时间也瞧不出高低来。张继耳目俱佳,在大松树上放眼瞧去,一个花白须发的大肚皮花子,另一个似僧非僧似俗非俗,那花子口中嚷道:“好你番僧,当真了得了得!老叫花子认输认输。”另一个用生硬的官话言道:“胜负未分!哪能认输,不算不算!”。 “只是老叫花子确实有事,改日再与你比过!”另一个依旧不依不饶“你有事僧帮忙!咱们俩比试不耽误!边较量边去!”张继听出这一人是江湖闻名的叫花子李大肚子,另一个似是个出家人,只不是中原中人。 二人再不远处停下,那老丐言道:“大和尚,前方有家客栈,拳脚我是比不了你,莫入咱们比比脚力,看谁先进的店去。只有一样,老叫化却是有事儿,你与我较量归较量,可莫要再误了我的路程。”另一人一声佛号,口中应是。当下二人齐肩向着前方驿站冲去。 张继看得吃了一惊:尽然未曾料到这李大肚子竟然也是一身的武功,这大和尚更是了得,起先二人尚且持平,将近七八丈处,那和尚竟然脚下一快,前向一步赢了半筹。二人相视哈哈一笑,老叫花子挺了大肚皮抢先要进。 两扇木门啪一下打开,向外喷出一股热气,早有跑堂的笑脸迎来,见是个花子,脸色一变,嘴里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个花子。要饭没有,要吃饭的进来,可有一样:进了本店可得使银钱。”番僧听了心下不悦,可毕竟深有修养,抢先一步合手道:“店家不必如此,我二人自有花销。”那二闻言又转笑迎了进去。 这店虽然偏僻,简陋处却又干净,李大肚子略一环扫,心下吃了一惊,转而满脸堆笑道:“店家,莫看我老叫花穷酸,却也要好酒好菜招呼,酒钱自然少不了你的。”解下腰间的大葫芦来,咕嘟咕嘟几口,又对着耳朵晃了晃,道了句:“又没了!” 旁边番僧也环眼一扫,微微吸了一口冷气,来了句:“施主:想不到这荒山野店,竟然也有这许多高手!”言下似是惊叹,又似是疑问,他虽然精通汉语,官话毕竟说的不够清楚,李大肚子待要张口,又见跑堂的上了酒菜,忍不住抓起酒壶儿咕嘟咕嘟又是几口,又叫道:“好酒好酒!和尚你快尝快尝!” 这座上早有薛总昌、柳沧海二人看在眼里,柳沧海张口欲言,却被薛总昌伸手拦住。店内火盆红碳,跑堂的张罗完毕靠在旁边取暖,七八张桌子只座了两桌四个客人,相互也不答话,只顾着一阵吃喝,叫花子和方僧丹增腹中饥饿,也不答话只顾着一阵吃喝。窗外风雪呼呼,屋内却安静的出奇,李大肚子吃相自是不雅,碗筷相碰吞咽吧唧,夹杂着跑堂的拿着火钳子扒拉火盆的声音。突然外面一阵喧闹,四人齐齐向外看去,余光扫见对方,各自吃惊:看来这两桌人各自一身的修为,自己耳力所及,对方竟然也差不多知晓。 紧接着乱哄哄一阵,跑堂的又打开店门,七嘴八舌涌进来十余条大汉,各个捉刀配件,显然都是江湖中人。那二也不惧怕,陪着笑脸上下张罗,不一时上了酒菜。这一群人一阵吃喝,没几杯下肚,早就嚷开嗓子。 一个一脸刀疤的黑大汉嚷道:“妈的!咱们兄弟好不容易学了一身的武艺,日夜追赶着去参加武林大会,临了连个毛也没赶上。这日后传扬出去,咱们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呀?” 另一个接着道:“还聚会个球哩!没听见昆仑派的朋友说嘛!武林盟主是华山派的赵掌门,嘿嘿,说起来还是我乡党哩!” “大哥自不必说,我看凭咱们兄弟的武艺,只怕也顶不上用!” 满脸刀疤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瞧不上咱们兄弟的拳脚,不就是瞧不上咱们大哥的武艺吗?再者说了,难道咱们兄弟武艺不如别人,当真就算不上英雄好汉吗?”又转过脸对着座心的一个白脸汉子言道:“是不是大哥?”那白脸汉子说道:“对!老六说的对!武功高的未必就是英雄,武功低的照样做的好汉!”言语间自有一股豪情。 这边那李大肚子与番僧闻言相视一笑,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那座上柳沧海忽然一声叫好,站起身来端着酒碗言道:“这位英雄好气魄!在下闻言不胜敬佩,来我这里敬你一碗!”那白面大汉站起身来躬身一礼,也不多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身边的一众大汉见他饮完齐齐叫好。 那白面汉子饮完接着道:“白莲教为祸苍生,闹得到处鬼哭狼嚎,咱们兄弟此去泰山,不就是为了前去出一份力吗?只可惜,咱们在江湖上身份低微,各大派瞧咱们不上,连一张请柬都拿不到,可惜啊!可惜!咱们到了泰山,天下英雄早就不知所踪了!”这汉子说话间引来了同伙一阵叹息。 李大肚子早就留心观察边上二人,一个白发苍苍,另一个胖丑适中,二人俱是面无表情。 白面汉字又端起一碗来,向着那二人言道:“两位前辈,咱们出门在外,遇上就是缘分,请二位饮下这碗,权当是交个朋友!”说着同来的一伙俱都端起晚来,起身向二人敬酒。 薛总昌、柳沧海二人面带笑容,也都起身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那一众大汉也跟着哈哈大笑,这朋友算是交下了。 这座上番僧丹增见这李大肚子面上阴一阵阳一阵,更是大惑不解:他虽然聪慧过人,更是文武同修,但对于对面这位为数不多的中原高人,还不是很了解。丹增心中疑惑,张口便问:“施主这是为何?” 李大肚子一阵胡吃海塞,肚皮更是鼓起,哈哈一笑,缓缓言道:“大和尚孤陋寡闻了吧?你若要问我叫花子问题,须得赶在这口酒之前。”他二人虽然言语甚低,终究瞒不过薛、柳二人,二人听罢相互一视,面上微微一惊。丹增听了觉得有趣,笑问道:“哦?这却又是为何?” 李大肚子又一口酒喝罢:笑道:“哈哈,我老叫化有个规矩:普天下之人,无论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凡要问我问题,却只能是在一日三口酒内,三口酒饮罢,我老叫却是再也不会回答。”说话间微微注意薛、柳二人,只可惜二人早已知晓李大肚子的身份,面上毫无表情。 风雪更甚,转眼天色变黑,旁边一众大汉越喝越欢,李大肚子早就留心薛、柳二人,却见二人只顾低头饮酒,也不做任何语。忽听得传来一阵悠扬的吟唱; “天上飞琼,毕竟向、人间情薄。” 薛、柳二人闻言脸色突变,隐隐瞧见额上直有汗珠往下冒,李大肚子与丹增也吃惊不:来人武功之高,委实罕见。 一韵过罢,又传来一韵: “还又跨、玉龙归去,万花摇落。”薛、柳二人听罢,面色缓缓和解,又举起杯来,亮亮相视一下,碰杯间一饮而尽。 “云破林梢添远岫,月临屋角分层阁。”声音渐传渐进。 紧接着又一句: “记少年、骏马走韩卢,掀东郭。”似是远去。 一众大汉又恢复了喧闹,有一个叫了句:“什么酸文腐句,要唱到别处唱去!若在爷爷耳根前聒噪,当心骟了你。”其余的一阵哄笑。 薛、柳二人忽然提剑在手,李大肚子丹增二人也突然扭头向门口望去,丹增见状不由得心下暗暗钦佩:看来对面那二位的修为,也不在自己之下。 忽然“呼”的一声,两扇木门突然打开,冷风直往里灌。那一众大汉各个打了个冷颤。跑堂的嘴里骂了一句,嘟囔着跑去关门,突然大叫一声,跌在门口。 一众人放眼向门口瞧去,赫然走进来一个文士模样的公子哥儿来,身后跟了个下人模样的老者。老叫花子见过玉箫剑风流俊雅,但比起眼前这位来,倒是多了三分落拓江湖气,少了四分的华贵英俊。 那公子哥儿继续吟道: “吟冻雁,嘲饥鹊。人已老,欢犹昨。对琼瑶满地,与君酬酢。最爱霏霏迷远近,却收扰扰还寥廓。待羔儿、酒罢又烹茶,扬州鹤。” 说嘴的几个粗汉见状也不张口,薛柳二人面面相视一时不语,李大肚子更是满脸疑云,反倒是番僧丹增脱口赞道:“中原武林果然是人才挤挤,老僧果然大开眼界,大开眼界!”跑堂的慌忙张罗,那文士打扮的也不多话,向着外面叹口了气,摇头不止。 那一众大汉见这文士面容和善,早就吃喝吹谈起来。那文士吩咐店家调了几样招牌菜上来,却招呼那下人同坐。那老者躬身一谢,也大大方方落座,又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个泛绿的杯子,一副银制的碗筷,旁边一个粗汉嘟囔了一句:“穷讲究!要真是体面人儿,就该要些体面的酒饭来。” 那老仆却回头瞪了一言,那文士却也不搭理,跑堂的端上来一盘子炖烂的肘子,几样菜,一坛子老酒,早有那老仆斟酒伺候,那文士咂了一口,两眉一挑,眼珠子来回翻了几下,叫了句:“哎呀呀!难得难得!”说完一饮而尽。 李大肚子满眼疑云,江湖掌故三教九流,自己知道大半,看这位举止吐纳,分明是个绝顶的高手,便是身边那位老仆也是横竖一身的武功,实在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正自疑惑间,却瞧见那文士面上大惊,回看领座,那位薛宗昌更是面露惊惧,额上早有汗珠,旁边的柳沧海盯着薛宗昌面上看了一看,似是征求什么意见,薛宗昌冲他微微点头,柳宗昌慌忙以手捉剑,慌乱间早就打翻了酒碗。李大肚子疑惑道:“莫不是有人来了?我如何一丝响动也听不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想起,跑堂的开门迎进来一人,李大肚子见状却是大喜,究竟来人是谁?咱们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四回 设巧计调虎离山,入荒店雪夜设伏 二 三十四回设巧计调虎离山,入荒店雪夜设伏(二) 跑堂的迎进来一个大汉,薛总昌柳沧海二人早已经惊恐不安,按剑在手,这边叫花子一见面上大喜,起身正待搭话,却被那文士抢先一步拦住,那文士面上堆笑口中早已经开言:“哎呀呀!我道是哪位高人,却原来是当年登丰楼上的名士,不才何其有幸能与张先生一会,请恕不才斗胆,请先生饮一杯如何?” 张继抱拳笑道:“若非前辈高吟一阕《满江红》,在下还不打算进来!”说话间用余光扫了一眼薛宗昌、柳沧海,柳沧海纵然一身武功名满天下,却也不由得面上惊惧。那文士笑道:“张先生当年诗名早就享誉四海,不才倒让张先生见笑了。前人雅唱我不过是随口吟来。来来来,快快入座。”说话间早就伸手拉了张继入座,身边老仆却起身立在文士之后。 旁边李叫花子急忙开口道:“张大侠可叫老叫化好找啊!还请张大侠坐到这厢来,老叫花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告哇!”身后老仆开口道:“尊驾好生无礼!张先生是此刻与我家主人同座,正是我家主人的贵客,岂有移步之理?”旁边的番僧丹增一时摸不着头脑。 李大肚子心下着急,这边薛总昌、柳沧海更加着急:这张继何等了得,若他独自一人出手,自己二人便难应付,此刻又与这一老一少主仆同坐,旁边这叫花子当真与他一路,怎生得了?方才这白面书生张口之间一身内功已然了得,这老仆举手投足间分明是个外家高手,边上这叫花子与这怪僧也是一身的武功,若被他们攀上交情,一旦动起手来,这两路人只要拦住去路,自己二人是断无活命的机会!心中盘算,言下早就四下打量,伺机夺路逃走。 旁边一伙粗汉见了觉得稀奇:“哟!想不到这世上还当真有抢着请客的。” 张继也是心中疑惑:看来这三桌六人,果真不是一路人马。当下又起身道:“承蒙诸位俱都瞧得起在下,我看我还是另座一桌,如此两不得罪!”说完一躬身,走到中间一张桌上坐下。 老叫花子走上前来正待要张口,张继抱拳问道:“前辈找在下究竟何事?”此言一出,老叫花子一声苦笑,摇头不住又返回了原座,不住的叹息。张继更是不解。 旁边的文士哈哈一笑,显然是认出了老叫花子。身后的老仆缓缓言道:“看来这位便是丐帮的李老英雄了。传闻李老英雄有个规矩:要想打听江湖中事,需在三口酒内,今日想必早已经饮过三口酒了。”张继方才明白过来,但见李大肚子又端起碗来恨恨地一饮而尽,张口言道:“老叫花要告诉张大侠之事,便是江湖中事,张大侠若想知道,只能等到明日了。”旁边丹增摇头道:“迂腐!” 李大肚子白了他一眼,张口道:“江湖中事,都在我老叫花肚中,如不立个规矩,今日这位老问,明日那个来寻,老叫花子若都说了,那还了得?惹出祸事来,只怕老叫花子担待不起啊!” 说话间跑堂的端了酒肉上来,却瞧见张继早就另座一桌,便立在那文士跟前不动,看来这酒肉也是那位老仆要的。那文士挥手示意,跑堂的端了盘子将酒肉摆在张继桌前。张继也不说话,吃喝了几口,又端起碗来,对着李大肚子笑道:“李前辈不必着急,等过了子时,我再来请教便是。”李大肚子闻言面上又是一喜,张口道:“对对对!过了子时,便是明日,到时候我老叫化再说也来得及。” 丹增和尚开环视四周,心下早就激动不已,起身言道:“僧丹增来自藏边,久慕中原,今日得见这么多高贤真是大慰平生,佛家讲个缘法,这位张先生与我的一位朋友相识,来来来,和尚我做个主,就把两张桌子挪到一处,也好认识认识。” 说完面上带笑,僧袖却是微微一挥,张继面前的桌子晃啷啷就往身边挪动。身边叫花子始料未及,出手阻拦早已尽来不及,倒是那一老一少主仆二人各都面带惊色,那老仆脱口言道:“大转轮手?” 说话间张继面前那张古木桌子早就被脱出两尺开外。薛、柳二人见状早就暗喜:这番僧一身的诡异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倒是他跟姓张的动起手来,自己二人便又多了一个帮手,又是多了一线生机。 张继面上带笑,早就伸出一只脚来钩住桌腿,硬生生给拉了回来。面上带笑口中言到:“多谢大师盛情,在下万万不敢承领,便坐在此处甚好。”那方僧仍然是面上堆笑,却伸出两只手来,鼻中一吐粗气早就又加了三成功力,只听得“啪”的一声,张继脚上桌子腿早就经受不住,从根处断裂,四方桌子一角受力抽空,眼见要翻倒。 李大肚子眼见张继可是落了下风,心下微惊。一边的薛、柳心下一喜,瞅准了窗外抢道欲走,但见张继伸出左手来,只在桌面之上轻轻一按,“呼”的一声,那张桌子又瞬间平平稳稳立在原处。番僧丹增却是向后退了两步,兀自喘息不止。 薛、柳面如死灰,又呆呆地坐在原处不动,众人瞧去,只见三个桌腿儿早就被硬生生按入地下,那一老一少主仆二人回头相视,早就面露惊色。张继也不起身,只抱拳道:“大师好神通。”番僧丹增哈哈一笑,双手合十还礼道:“惭愧惭愧,僧当真是班门弄斧了。”说完一屁股坐回原位仰头凝思,半晌不语。 薛宗昌、柳沧海二人眼见脱身无望,早就抱定主意放手一搏,却见张继迟迟不动手,薛宗昌望着掌中宝剑长叹一口气,柳沧海知他心中所想,起身怒道:“大丈夫死则死耳,用不着唉声叹气!”提剑起身,对着张继冷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姓张的,你纵然武功高强,可到底还是中了我二人的调虎离山计。哼哼!我二人此去并非是回援,而是奉命引你到此,上头早就派高手赶来驰援,我二人只消支撑片刻,等人马杀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张继暗叫不好:我说这二人一路之上,不慢不快,分明是有意等我。可惜自己江湖游荡十余年来,智谋心计终究不如人。 薛宗昌也开口道:“我二人一路之上,确实未曾发现你跟来,时才店门口,我故意唤你进来,只不过试探一翻。没想到哇,张二侠到底是跟来了。”他本方脸阔口,天生自有威严,在座诸人却看到了一股枭雄英豪气,那一伙大汉看了各都暗暗敬佩。 那一伙汉子再看张继,虽然面相凶恶虎背熊腰,可与华发童颜的薛宗昌比起来,英豪气却差了不止一截。薛宗昌缓缓起身抽出掌中宝剑,缓缓言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丹增起初只道这三位是江湖仇杀,又见眼前这位花发老者吟出屈原《离骚》中的几句诗来,心下大为震动。他虽然生在藏边,却是智慧敏达博闻强识,不仅精研汉藏佛法,武功拳技,对于中原典章经史子集都略有涉猎,自然能听出这位老者英雄末路之感。 薛宗昌长叹一口气,缓缓言道:“老夫九岁习武,十五岁拜入名师门下学了一身的武功,三十岁前名满江湖,及至五十多岁因败隐居一心求道,临了求道不成,本想着凭借一身的本事创下一番功业,可惜啊可惜,时不与我,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呀!”言语中苍凉无限却又不乏一股豪情,旦增和尚听来倒生了几分钦佩之情。 李大肚子脸色一变,显然已经确定这位老者身份了。 薛宗昌回剑入鞘,抱拳对满座言道:“老夫姓薛,师出昆仑派,我身边这位朋友便是鼎鼎大名的点苍派柳沧海柳大侠。”那一种大汉闻言早就齐声注目,这二人早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前辈高人,侠名远播之时怕是自己未脱娘胎,今日见得庐山真面目,早就欣喜万分。方才又得刘老前辈瞧得起屈尊敬酒,但觉得面上早就添了无限荣光,又见此老豪气如此,早就躬身见礼。 薛、柳二人抱拳还礼,薛宗昌深叹一口气,又缓缓言道“眼前这位张先生,便是最近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神州七杰,乾坤一剑’中的张继张二侠,提起张二侠想必大家不陌生,前日在嵩山之上,张二侠伙同结义兄的大闹少林寺,打的天下英雄落花流水想必大家早就耳闻吧?”一众大汉又是一惊,番僧旦增更是惊叫失声,正待张口又听见薛宗昌又言道:“说起这位张二侠,那可是英雄了得!”话到此处,分明是语带讥讽“十多年前武林中有桩公安便是这位张二侠所为,老夫听闻这位张二侠为了海沙帮《寒沙掌秘籍》单人只身,一夜之间灭了海沙帮上下几百余口,未知是也不是?张二侠一身武功,以及这‘赤手灵屠’的大号,想必也是得益于海沙帮的寒沙掌吧?” 李大肚子在一旁看得心知肚明,这薛宗昌先是道出二人昔日侠名,又言出张二侠近来事迹:一柄丹阳剑闹得江湖风云四起,张二侠大闹少林寺,虽然名动江湖诸兄弟得了个“神州七杰,乾坤一剑”的名头,却是褒者少贬者众,与天下英雄为敌,更是被列为妖邪一路,早就成为众矢之的。其后又翻出海沙帮的旧账来,分明是宣布了张二侠便是魔头无疑了。心下暗道:好心机! 不等张继开口,薛宗昌又道:“如今张二侠与老夫二人有些过节,左右须得了断,但不知在场的诸位英雄,怎么看?”忽然装过头来对着李大肚子言道:“既然这位丐帮的朋友与张二侠相识,倒要请教一下丐帮高人的看法了?”他言下之意是李大肚子若要出手,便是丐帮出手相助天下英雄好汉的对头,于天下英雄为敌了,李大肚子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张口道:“只怕张二侠出手,老叫花用不着碍手碍脚了。” 薛宗昌抢先道:“好极好极!”又对旦增言道:“不知这位大师有何说法?”当增道:“僧与这位张大侠的结义兄弟楚少侠颇有些交情,还专程受楚少侠之托到张二侠府上拜访过,可惜无缘一会,今日算是解了渴仰之思。”薛、柳二人闻言暗叫不好,若者怪和尚稍微出手,自己二人是断无生机了。 旦增和尚又言道:“不过这位老英雄颇有古风,我看二位兴许有什么误会,僧虽然会武,切磋会友尚可,可终究是见不得打打杀杀”张继道:“早年间我也曾仗着一身的武艺,下手由来无情,得了个‘灵屠’的诨号。近年来漂泊江湖,年岁有增兴感有变,再也不敢胡乱伤人害命。不过眼前这二位,勾结妖邪祸乱苍生,却是绕怒不得!” 这边薛宗昌哼了一声,既然这大和尚与这老叫花子不愿插手,眼前就剩这一主一仆了,一时间实在难以分辨这二人是敌是友,又向着那书生抱拳道:“不知这位公子是站在哪一边呢?”他言语之间直接问站在哪一边,其实只要他主仆二人两不相帮,他二人便要瞅准机会躲窗而走。 那老仆蠢蠢欲动却被书生拦住,那书生冷笑一声白了薛宗昌一眼,开口道:“自家有本事惹下麻烦,就无手段解决了吗?”言下之意是不会插手了,薛宗昌眼见被嘲讽却也不生气,开口道了句:“好极!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一众大汉纷纷站起身来拔刀提剑,走到薛、柳二人跟前,领头的道:“晚辈白三刀,我兄弟几个是关中大刀山的,我等自知武艺不精,却愿意相助二位前辈。”柳沧海闻言大喜,这一众大汉虽然武功稀松,可若是胡乱搅闹知晓缠住张继一招半式,他二人便更有机会伺机逃走,慌忙抱拳言谢。 这座上老叫花子白眼一翻,忽然听得马蹄声声,似有十数人跃马纵来,分明是向着这客店奔来。店内七个高手早就听得分明,柳沧海大笑数声,道:“只怕是支援得到了!”话音刚落,早见一个黑袍的蒙面汉子人破门而入,寒风灌入店,跑堂的与管账知道厉害,早就不见了。 李大肚子大惊出声,只见那蒙面的径直走到那文士跟前,恭恭敬敬的言道:“启禀公子,属下等率领‘青龙卫’四十九人,特来交令!”那文士略微点头,挥手示意退到一边。那蒙面的汉子钢筋黑甲,黑色披风,腰悬宝剑,兀自立在原处不动,浑未将在座诸人放在眼里。身后老仆人出声喝到:“聋了?公子教你退下!” 蒙面的汉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那文士面上起了一丝疑色,转瞬又消失不见,淡淡地言语了一句:“怎么?你们个个手段不下与她,也失手了吗?” 李大肚子向着张继一伸手,却欲言又止,只急的抓耳挠腮,捶胸顿足,胡乱地灌了满满一大口酒。 张继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不容多想,只见蒙面的汉子连磕三个响头,只说了一句:“那子着实了得,竟然与方十二对了掌两,属下等一时大意,竟被他趁机逃走了。”言语虽然尚连贯,可众人分明感到了这蒙面汉子内心的恐惧。那文士嘴角漏出了一丝笑意,随手扶起他问道:“这也怨不得你们,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大意的。”又缓缓说道:“怎么只来二十人,其余的呢?” 蒙面的汉子舒了口气道:“其余的人带着师妹在后面,随后便赶到,属下已命弟兄们将此间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文士道了句:“很好!很好!”又问道:“你们可曾为难她吗?” 蒙面的汉子慌忙道:“属下不敢,只是遵照命令给她服药,便将她带来了。”那文士听完不再言语,似是在沉思。 寒风呼啸,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了,薛宗昌、柳沧海二人方才还欲放手一搏,伺机逃走,又被眼前这一幕一同搅扰,一时间又没了动手的冲动,双手按剑,调动了周身的每一处感官,密切的注视着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眨眼。张继面无表情,自斟自饮,那文士也不住地饮酒。那一伙粗汉隐隐感到了一种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绕是他们平日里闯东闯西,此刻也不敢多言语: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头凶猛的老虎,只消一个喷嚏,便会咆哮发威,张牙舞爪。他们每一个都清楚,若论本事,自己是有,可比起眼前这几位,那还真就算不上本事,屁都不是。 在场的只有李大肚子暗自高兴:若再过了片刻,自己便能将来意对这位张大侠和盘托出了,可又隐隐的感觉,只怕过不了多时,自己这趟多半是白跑了。 火盆上的一壶开水咕嘟嘟开始作响,这桌山一名大汉真想过去,一脚踩匾那早就发黑的铜壶:狗日的,爷爷让你再响!可他终究没敢迈开腿,只是盯着那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发威,毕竟老子也是江湖中的好汉,也就是一瞬间,他的双眼中再也不敢有什么威风,眼光变的柔和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量,他居然交出了声音:“二!水开了!还不快赶紧过来给老子添点热酒!”这声音响极了,不管二躲在何处都能听见,但他却脸上一热,心跳的越发厉害了,真怕这些人听出自己的恐惧来,其实也没人在意他喊了什么。 他又恍恍惚惚连叫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横了,后堂的二终于战战兢兢地出来,慌乱的提起滚烫的开水,走过来胡乱地在张继酒碗中倒满了开水,毕竟他把式高超,也没有撒到外面。 张继忽然听得马蹄阵阵,想是这文士的手下到了。只对二说了句:“二哥,快去躲好,打死都不要出来!”那二闻言丢了茶壶,早就不见了。 那文士也张口了,对着那蒙面的汉子说了句:“去!留四十个在外面,剩下的,把人给我带到这儿来!”蒙面汉子依言出去,听响动是翻身上马了。 薛宗昌再也按奈不住,跳起身来,呼和道:“姓张的,咱们了了账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五回 宗堂主施药设计,左忠仆命丧说情 三十五回宗堂主施药设计,左忠仆命丧说情 薛宗昌一声大喝,旁边柳沧海早就会意,提起掌中赖以成名的宝剑,一招“苍龙取水”攻来,白光闪处剑气纵横,张继侧身让过,面前一张桌子从中间齐刷刷被划开,却因三条桌腿被张继硬生生楔在地上,竟然不曾裂开。旁边书生和旦增和尚忍不住齐声赞道:“好剑法!” 薛宗昌大喝一声“寒涛掌”,右手提剑,左掌挥出,张继立在原处不动,举掌相接,“嘭”的一声,薛宗昌被震退好几步,喘息不止。一招过完,只听“啪”的一声,张继桌上的酒坛子居然从中间齐齐裂开,咣啷啷响个不停,酒水顺着桌子中间的裂缝,一滴滴搭在地上,也响个不停。 李大肚子这才看出,时才柳沧海一剑委实高明,剑气过处,非但是桌子,就连同桌上的酒坛子也被齐刷刷砍断,这一招“苍龙取水”,真得剑法之三味。 张继抬手间拆了当今两大高手的两招,旁边老仆向自家主人面上望去,只见他面色凝重摇头不止。 薛宗昌一掌不成,举起宝剑刺来,同着柳沧海两柄宝剑一前一后攻来,张继知道厉害踢开店中桌椅,跳入场中心闪挪之间又躲过了几招。这阵上柳沧海不由大怒,自己二人全力施为,对方竟然招招蔽过,尚不曾回个一招,若是对方还手,自己二人哪还有命在?侧身跳出圈外,挥剑挑了店内灯盏,顿时上下一阵漆黑。 这边薛宗昌见状心下一亮:我只道这姓柳的除了拳脚可观之外,遇事脓包无一可取,却原来也有些聪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手中招式凌厉不止,心下留意瞅准机会,欲抽身夺门而走。 屋中大黑,饶是诸人武功再高,过招临敌,都会大受影响,张继也不例外。这薛柳二人剑法何等精妙,又加上四下漆黑,纵然是张继功力卓绝,耳聪目明,也不敢丝毫大意,对方剑锋过处,慌忙运劲相迎,一时间便立时占了上风。 柳沧海是感觉对方掌力排山倒海,源源不断,不由心下懊悔起来:若是有光亮处,尚可凭借轻身功夫腾挪周旋,如今四下漆黑,纵然能洞晓到对方的身形招式,可自己在攻击对方时,难免还要分神当心薛宗昌。未走几招,肩头便被张继一掌扫过,得亏薛宗昌从旁照应,这才躲过半招,当下吃痛不止。 猛听得门外脚步阵阵,张继却侧身跃出圈外,这阵上停了手,薛柳二人这才听出店外早就布满高手。时才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店外一时来了这么多人,竟然好未察觉,也足见来人各个修为不凡。 忽然间店内又亮了起来,原来是那老仆刹那间闪身点燃了四五支红烛。 薛柳二人环视四周,早就瞧不见了张继,不由得大吃一惊,便连那位文士也面带惊恐。薛宗昌何等老练,早就瞅准窗户,正待逃走时,却听见外面一阵呼和,紧接着几声惨叫,“嗖嗖”几声,正是强弓箭弩射到墙壁之声。心下登时一喜,缓缓舒了一口气,对着柳沧海言道:“今翻你我二人有救矣!” 柳沧海张口欲问,却听见“嘭”的一声,两扇木门向内倒来,冷风刺骨卷进来鹅毛似的雪片,却见张继两臂之上,竟然抱着两个红衣粗布的人儿进来。 左臂上那个抽泣不止,是个女娃娃。右臂上一个,发饰散乱,早就瘫软在张继怀里,只把两臂环扣在张继项上似也在抽泣。只把那一众大刀山上的壮汉看了个目瞪口呆。 老叫花子见状大惊,登时捶胸顿足,回头向着那主仆二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蹦出了几个字儿:“你们……你们居然下毒!”又对着张继言道:“张大侠若信得过我丐帮,老叫花愿暂时代为照顾。” 李大肚子不说自己,一时间却是真的着急了,竟然顺嘴抬出了丐帮来,显然是为了增加信服力。 张继径直走到边上一张桌子,却早由番僧旦增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靠椅,张继放下那妇人,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在她身上,这女子正是昔日的“玄衣孔雀”。但见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宣儿他……他……”话到此处,又望了那主仆二人一眼,晕了过去。 怀里的女娃娃此刻却大起胆儿来了:“爹,哥哥让外面那帮恶人打跑了,咱们……咱们快去找他吧!”饶是张继钢筋铁骨,也早就心里一软,轻声道:“妍儿不怕,有爹爹在此,别人不敢欺负咱们了。” 甲胄声鸣,门洞口齐刷刷跑进十个壮汉,黑袍在身,宝剑出鞘金光闪闪,倒头拜在那文士脚下,那文士微一颔首,十个大汉齐刷刷站了起来,围着那文士左右散开。不一时那老仆从外面冲了进来,道了句:“公子,死了四个,全是一掌毙命!” 那文士面色一变,冲着薛柳二人言道:“你二人还不过来!”语气不阴不阳,薛柳二人慌忙躬身碎步过来,正要行礼,那文士又来一句:“免了!” 张继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也还是吃了一惊:这一干人等果真是一路的!又摸着女娃娃的头,缓缓言道:“妍儿莫怕,告诉爹爹,欺负你哥哥的是哪一个?”那姑娘回过头来,指着左边的一个说道:“就是他,这个矮冬瓜最好记了,就是他打的哥哥!”张继怒目瞧去:那矮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提剑后退半步,摆开了架势。 张继又对着怀里的女儿说道:“妍儿莫怕,爹爹这就打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说话间怀抱女儿,身形一晃瞬间来到了那矮子面前,伸手就是一个嘴巴子,便是文士瞧也未瞧清楚,张继早就回了原位,手上早就多了一条黑巾。 那还汉子哪里知道吃痛,便是方才这一幕,早就吓得魂飞九霄,若是对方出了杀招,自己哪里还有命在?那女孩呵呵一笑,李叫花子诸人一眼瞧去,那矮汉子的左半边脸眼睁睁的鼓了起来,右边眼圈早就黑紫不分。 女孩轻声道:“爹,我饿了。”早有旦增和尚,从桌上抓来半只烧鸡,撕下鸡腿儿递了过来,笑眯眯的盯着她一口口吃完,这女娃儿聪明可爱,他虽是出家人,却忍不住的喜欢。 紫妍吃完便搂着爹爹的脖子不撒开,张继望了望外面的风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又对着怀里的女儿说道:“外面雪太大了,咱们等雪停了就去找哥哥,好不好?”女孩嗯了一声。 这档口薛宗昌一伙人心知已经惹怒了眼前这头猛虎,又眼睁睁看着这老叫花子和番僧站到了对头一方,心下早就盘算着稍时如何布阵御敌,谁也不敢头一个上前招惹。 只见张继转过身来,将怀中的女孩儿交到了旦增和尚怀中,旦增和尚顺手接过来,女娃早就被点了穴道睡了过去。 张继对着二人躬身下拜,口道:“稍时难免一场恶战,还请两位前辈,替我照顾妻。”二人早就心领神会,慌忙扶起,李大肚子言道:“别个不知,我却知晓张大侠英雄侠义,你放心,只要我老叫花在,就没人敢动她们。”旦增和尚亦道:“只要是这位李施主的朋友,就决计不是什么恶人。施主放心,僧自命还有些拳脚”说话间望着李大肚子“只要有我二人在,准保她二人无恙。” 张继又走到玄衣孔雀跟前伸手把脉观瞧,早已是身中剧毒,当下牙关一咬,呼吸加重,对着李大肚子言道:“柳前辈见多识广,可看得出这是何种毒药?” 老叫花被这么一问,一时间抓耳挠腮,口里蹦出了个:“这……”字,也不知是因为规矩所制,还是当真不知,终究没了下文。 那文士高声言道:“是追魂丹,功力欠者可活三日,功力深厚者最多可活半月,除非我独门解药,否则,便是请下大罗神仙,也是无用。” 张继心下大怒,当日在神女洞,自己就曾吞过追魂丹,又是那“追魂判官”的手段,此刻也不知此人生死如何,若果真死了,倒再也害不了人了。 这边桌上白三刀闻言,惊叫出声,缓缓续道:“届时内脏腐烂,浑身恶臭,死状其惨,你……你……你等究竟是何人?” 那文士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张继怒目圆睁,道了句:“好得很,好得很!”又转过头来对着白三刀言道:“这位兄弟,此人必是白莲教孽障无疑,只是不知在其中位居何职,想必不低于什么护法之位吧!” 那一帮大汉闻言,吃了一惊,却纷纷拔刀亮剑,面朝那文士一伙,缓缓退向张继这方,显然这一伙人江湖经验也不低。领头的白三刀开口道:“白莲教祸乱天下,咱们弟兄愿相助你张大侠!” 那文士哼了一声,依旧不阴不阳地道:“张先生所言不错,不才现在我圣教中任青龙堂堂主一职。”张继又指着薛宗昌,柳沧海二人道:“想必这二位也在贵教担什么要职吧?” 薛宗昌一捋白须哈哈大笑道:“不错,老夫正是圣教中方护法。”便连李大肚子也吃了一惊:我只知这老儿当年因掌门之争退而隐居,不想竟然入了白莲教,看来这白莲教行事,当真是诡秘。 张继闻言振声道:“还请两位赐下解药!”身旁老仆闻言冷笑,接道:“这妮子不思恩典,叛教在先,又给本教引来如你这般强敌,这等罪过区区几粒丹药算是轻的!”张继听罢心道:看来我等兄弟所谋之事,多半已被这一干人知晓,他只道是若指引,殊不知正是我等兄弟应了四弟五弟之邀,正要为武林为天下除害。 那书生上前一步,道:“数日前本座接到消息,说武林中一干乌合之众要对本教不利,起初我还浑不在意,却听闻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神州七杰’也有所动向,我闻言大惊,为保万无一失,便与朱雀堂定下这双管齐下之计,由她设计将你等兄弟诓入神女洞设伏,再由我派人请来你的家人,顺道处置这个忘恩负义的本教叛逆。要知道,凭你张先生的神通,本教当真全无把握取胜,果不其然,神女洞内那么一众高手,还是失手了。”说完斜眼往薛宗昌、柳沧海一瞧,二人瞬间面上一红,低头不语。 那文士又缓缓言道:“当年海沙帮之事,我尚且不信,今日见了张先生的神通,方才全信了。” 旁边的老仆开口道:“公子,今日若不除了此人,日后必是本教大患。” 张继心中计较:在场的要数薛老怪与这文士功力最深,也最为难缠,我须得拿住此二人,以免他们再动手拿了若与妍儿做要挟。心下计较,口中言道:“看来,今日若不费一番拳脚,当真是拿不到解药了。” 大喝一声,一掌直取那文士,那文士知道厉害,慌忙双臂交叉在胸前,泄去掌力,身子却轻飘飘如鹅毛般落到了一旁,旁边老叫花子与旦增和尚具是行家里手,一眼就瞧出这一手的高妙之处,心下都忍不住暗自喝彩。 旁边老仆与见状大喝一声,右手向外画了一个半圆,直扑而来,张继侧身回了一掌,双掌交处,张继才知此人的外家硬功着实了得。旁边旦增惊道:“佛门大弥陀掌法!”那老仆嘿嘿一笑,来了句:“好见识!”张继眼见这老仆委实了得,一个扫腿过后,又是一掌,那老仆双掌相迎,身形一晃后退数步。 一旁的薛宗昌抢道:“左先生当心!这厮端的厉害。”说这双腿一分,一掌向着张继腰下拍去,虽是从旁偷袭,口中却叫道:“寒涛掌!”,掌风过处,张继早就知晓,转身又迎了一掌。柳沧海见状,对着提剑的一众大汉叫道:“大家并肩子上!”说完举剑夹攻,那十名黑袍大汉齐刷刷向那文士看去,分明是在请命,那文士一挥手示意,十名大汉嗷嗷一叫,直入饿狼般扑向张继。 这店内本就不够宽敞,一十三人扑向张继,自然施展不开,桌椅板凳早就被柳沧海剑气过处,削的乱七八糟,张继举掌相迎,未过十招,一掌打翻打翻了两名大汉,那二人倒地口吐鲜血,登时死透。余人丝毫未觉胆寒,使开宝剑前赴后继,又过几招,柳沧海胸前中了一掌,滚出圈外趴在地上吐血不住。 这边上的大刀山一众汉子看得心惊肉跳,这等场面怕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敢再见识了。 又见张继奋起神威,一掌打翻五六个铁甲卫士,跳出圈外,向着那文士高声道:“我劝尊驾还是拿出解药,否则的话,休怪张某人下手无情了!”那文士闻言,倒真是若有所思。那老仆见状出言抢道:“公子不可!若留得此人在,必是本教大患,还请公子以本教大业为重!” 张继眼见那文士似有所动,忽听得那老仆出言阻止,却又实在不能从那文士面上得到什么消息主意了。那老仆又一声大喝,一跃而起双掌齐发,又是一记“大弥陀掌”。 张继不知,这大弥陀掌源自少林寺,由来少有人练成,后来自少林寺出了一位高手,练成此功一时无敌,那位高手又佛法精深,后来云游至西域敦煌,在千佛洞成就正果,临终前将这门神功传给身边的侍者,距今不下二百年。 这老仆不知从何处习来这门神功,掌法霸道无比委实厉害,张继心下不敢丝毫大意,气沉丹田意走经脉,双掌向上迎去,正是“九转回风掌”,四掌相接竟然悄无声息,掌力摧枯拉朽延绵不绝,那文士与薛宗昌一前一后,大叫“不好!”,只见那老仆先是立在原地不动,继而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发紫粗喘不止,那文士大惊失色,抢步过来抱在怀里,早就泪流不止。 那老仆吃力地吐出了几个字儿“公子……公……子……老奴不行了!白元,我不能……不能再追随你左右了!”那文士声音这才软绵下来:“左叔叔,万万不可做此说,咱们圣教能人无数,灵药天下无双,我定能带您老回去,医好您!” 又听那老仆缓缓言道:“公子……白元,看在……看在我的面上,你就放这丫头离去吧!”那文士吃力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老仆目视门外,圆睁双目言道:“想我左镇雄……一生……一生先追随老教主……后追随……追随公子,恩遇如斯……值了!” 说完大叫三声:“圣教千秋!圣教千秋!圣教千秋!”便不再动了,那文士慌忙在腕上颈间摸时,早就没救,竟然放声哭了出来。 仅仅是数声之后,那文士缓缓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似是再拭泪,转过头来时,众人吃了一惊:那文士竟然又换了一张脸,相较方才,更加俊美风流。 李叫花子吃了一惊,失声道:“千手千面?”那文士也不理会,伸手扔过来一个药瓶儿,张继随手接住,那文士口道:“我叫宗白元,请你记住这张脸!左叔叔既然留有遗言教我放过她,我自然遵命。姓张的,青山绿水,这笔账他日定要找你清算,后会有期。” 说完双臂一挥,便要走人,张继一声:“且慢!”薛柳二人眼见脱身有望正自松了一口气,闻言心下又是一凉:莫非此人当真要赶尽杀绝? 却听张继言道:“我如何得知诸位给的当真就是解药?”宗白元哼了一声,露出轻蔑的表情言道:“内服一粒,手按神阙、气海两穴,自可醒来!”张继打开瓶子,却只有一粒丹药,当下也不多言喂服丹药,依言伸手按住穴道,也不避讳,未过片刻杨若渐渐醒了过来。 宗白元见状领了众人,抬的抬扶的扶,霎时间远去。 一队铁骑在雪地上驰骋,宗白元一骑当先,渐渐放慢,马上的薛宗昌见状也慢了下来,开口言道:“今日杀他不死,来日终是祸端。”宗白元哼了一声,极有不悦:“你还嫌今日死伤不多吗?七死六伤,再斗下去,只怕给他杀个干干净净!” 又一声长叹,缓缓道:“我是左叔叔抱大的,不想大业未成,怹老人家便遭不测……”言语凄然,全不似对薛宗昌言语,更像是自言自语。薛宗昌也不答话,良久又忍不住言道:“此人一身武功,便连‘追魂丹’也奈何不得,若此人杀上总坛,该不知如何应对” 宗白元哼了一声,言道:“唯一的办法,便是不让他赶到总坛!”薛宗昌接道:“谈何容易啊?”宗白元嘴角上扬,竟然冷笑起来:“你道我当真将解药给他了?”薛宗昌闻言心头一惊,宗白元又道:“那只不过是先教主留给我的秘制还丹,惯能滋补,那贱人服后苏醒,不过是还丹神效,不出三日,毒性照样发作。届时没了咱们的秘制解药,姓张的只得去少林寺,求易筋经神功祛毒,世上名医妙手,休想解得此毒!” 薛宗昌闻言心道:好个千手千面宗白元,如此工于心计,难怪深得两代教主信任,只怕这日后,教主尊位也非他莫属了。心中计较,口中却道:“如此一来,咱们回援总坛,倒是少了一个天大的劲敌,宗堂主果然是诸葛再世,伯温重生,佩服!佩服!” 宗白元言道:“这姓张的空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功,可惜啊,终究成不了大事,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这几句听来,却发自心底,由衷至极。 薛宗昌何等老练,张口就道:“似宗堂主这等英才,才是将来定鼎天下的真龙!”宗白元闻言忽然扭头瞪来,虽然在夜间,薛宗昌功力深厚耳聪目明,自然瞧得分明,此刻却感到一双鹰眼刀剑瘴毒般射来,寒光转瞬消逝,宗白元打马向前,淡淡一句:“但有教主在,薛老万万不可胡说!”薛宗昌哈哈一笑,紧跟其后,一队人马浩浩汤汤,须臾便消失在夜色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六回 风雪夜老丐言事,山阳县好汉施援 三十六回风雪夜老丐言事,山阳县好汉施援 眼见玄衣孔雀转醒过来,张继心下大安,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额头滚下了豆大的汗珠子,自己早年行伍效力,刀头舔血涉险用命几时曾经有过惧怕?他早年读过几年经典文章,自谓还有些肝胆,更加上一身的拳脚武艺,虽然不敢说是什么英雄好汉风云人数,可也一直向往古之燕赵壮士,慷慨雄杰,偏偏这时候,他的心头隐隐一阵微凉:若是这一双儿女与若有个什么三张两短,自己又当如何?又想起宣儿如今生死未卜,心下早就百爪挠心,忽地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心下一阵懊恼:悔不该放走这一众妖魔宵,忘了询问宣儿的消息,如今这一干鸟人应该回援总坛了,要知道天下英雄泰山聚会,此刻只怕是杀上了白莲教,少不得流血拼杀,也不知众兄弟如何了?又望着门外的大雪,看了看一旁的女儿,心下思道:荒山夜雪,她二人又是受惊不,干脆歇息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一旁的若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出声安慰道:“放心吧!宣儿本事已经不了,不会有事的!”她口中虽然做此说,心下却更为焦急:这一儿一女虽然非她所生,可这么久相处下来,早就血肉相连了,两个家伙整日粘着自己,左一口娘亲,右一口娘亲的叫着,她的喜悦与幸福,又怎能言表? 她自幼衣食无忧,打记事儿起,父亲便在朝为官,母亲也是官宦家的千金,诗书熏陶,礼仪教诲自不必说,哪知飞来横祸毁家灭门,自己被卖到烟花之地学琴习乐,那年她才十三岁,她料想此生便要在下贱的场所卖笑苟活,永无出头之日了。 哪知没过多久,便被一位蒙面的女子所救,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山庄,那里与她相仿的女孩子足足有好几百人,白天习武练拳,晚上读书学琴。她感恩他们,感激他们救自己脱离了苦海,拼命用功,事事都要赶在别人前头。对于师傅的话从来不敢违背,焚香祷告拜佛听教从来不问为什么。五年之后,她早就在同伴之中出类拔萃,她早就知道,救下自己的便是白莲教。 有一天他被师傅蒙了双眼,带到了一个地方,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那里是一处山洞,里面阴森森的,有浓浓的灯油味儿,一个女子对她说,要派她出去执行任务,她从不多问,因为她要报答救命之恩,而且对她说话的,正是当初救下自己的那个姐姐。 去了才知道,她居然被派到一家花楼里,整日对着男人卖笑,但她从未想过要逃跑,因为是白莲教将自己养大的。可是她恨自己,她开始恨一切,从此下手绝不留情,上面交代的任务,不论是刺探消息,还是为哪位重要人物弹曲献歌,她从来没有出过错。 渐渐地,她的功劳也越来越大,名头也越来越大,地位也越来越高,直到有一天,他被升任为玄武堂的坛主。她本喜爱梅花,喜爱梅花的颜色,喜爱梅花的一切,白天她是风华绝代的梅姑娘,夜晚出动,她总是一袭黑衣,包裹严实,久而久之,便成了江湖上人人丧胆的“玄衣孔雀”! 也不知什么时候,大刀山的一众好汉不知从哪里揪出来了掌柜的和店二,在一边扶起了残桌烂椅,白三刀又招呼了几个人,叮叮当当地修起了那两扇破门,外面的风雪实在太大。 张继抱来一个坛子,两只手伸了进去一阵搓洗,过后走到杨若跟前把脉,他其实不通医术,也瞧不出什么。只听见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言道:“早知如此,就该将你们几个安顿在闲云庄的,是我粗心了。”闲云庄财甲天下,这多年来一直捐赠朝廷地方,不管是旱涝饥荒,还是边关军需,大哥范蠡沈三都换着名头捐钱,因此范蠡的名号大的惊人,朝廷也要卖几分面子,白莲教再猖狂,也不敢到闲云庄撒野。 若见他自责,开口道:“早晚也躲不过的!” 几个大汉早就帮着店家重新归置好了桌椅,几个修门的也完事儿了,又招呼着烧起了火盆,端到了若的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也不说话,全没了先前的好汉气概。张继见状笑道:“几位好汉不必如此,风雪寒夜,咱们算是共过生死的了,有缘相聚,自该交个朋友,痛饮一番。” 诸人闻言,早就乐开了花,能与这等高人攀上交情,算是天大的靠山了,日后漫说在大刀山一带,便是放眼江湖,又有几个敢来寻找晦气?其中一个乐道:“夫人时才受惊了,的会些烹煮手艺,待的做几样菜,与夫人和姐尝尝鲜,顺便也给张大爷和这两位老英雄下酒。”他说话周详,一句话便将在场的一个也没落下,说话间招呼着二和店家进了后厨。 张继抱拳对李大肚子道:“时才听前辈所言,来人唤作什么‘千手千面’,倒要向前辈请教了!”老叫花子取下葫芦,饮了一口酒,却不知何时,那大葫芦早被他灌地满当当的。老叫花子开口了,子时早已经过了,“我老叫花子来此,正是为了你张大侠啊!”张继“哦?”了一句,正待要问,忽又想起他的规矩来,又慌忙住口。 老叫花子言道:“我丐帮湖北分舵被挑,墙上被人用鲜血画了一个血孔雀,此事震惊江湖,便连我丐帮的前任帮主也出动了,我老叫花虽然一向不问帮中事务,可这等大事,我焉能不管?我暗中思谋,此事定然与‘玄衣孔雀’有关……”说到此处,又一声咳嗽,尴尬的笑了笑,旁边的若也会心一笑。老叫花接着道:“我本想找到张大侠研究一番,再不济也能得出点蛛丝马迹,哪知没到湖北,便发现四个使剑的壮汉,带着一个半大的娃娃,老叫花当时吃了一惊,这娃娃不就是当初在忘乡阁上同张大侠在一起的那个吗?”旁边若急道:“是宣儿!” 李叫花子接道:“正是公子,我心下大惊,这几人多半是张大侠的对头,便想出头救下,哪知这四人举手投足间分明身怀上乘的武功,一来我没把握胜过他们,二来又怕动手拼斗的时候刀剑无眼,伤了公子,思量之下,便暗中跟踪伺机动手,那四人多半是仗着本事托大,一时间也未曾发觉。第二天夜里,这几人夜宿一间破庙,我暗中偷听到,这四人是奉命要将孩子带到陕西什么神龙岭,好来要挟张大侠。”张继闻言也不言语。 “正巧那夜风高月黑,我心下打算,趁着夜黑待几人睡后救人,哪成想没等我动手,公子便趁机一掌打翻了一人,逃出了庙门。”一旁的若听的惊了起来,忙问道:“宣儿受伤了没有啊?那几人把他怎么样了?” 老叫花子却不言语了,若见他不说,以为生了不幸,哭出了声来,伏在张继肩头哭了起来,胡乱的叫骂,早就口不择言“都怪你,好好地孩子,教什么武功……害他逞能……”老叫花子见她哭得伤心,赶忙言道:“他没事儿!”若闻言止住了喊骂,却仍是抽泣。 老叫花子伸手抓起葫芦,正要喝酒,被旁边番僧一把夺过,抢道:“快说快说!人怎么样了!”老叫花子叹了口气道:“唉!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我眼见那娃娃跑出了庙门,后面被打翻的那个汉子半天才翻起身来赶后追出,我见状立马跳上去,跟他对了一掌,这才知道这贼厮功力了得,凭我的这点本事,竟然未能将他一掌打翻,公子才多大年纪,竟然能一掌将他打翻在地,半天才翻起身来!” 番僧闻言也吃了一惊:“凭这老叫花子的本事,一掌打不翻的人已经了得,一个娃娃,竟然也有如此本事,看来眼前他这为父亲,武功当远非时才所显露的那几手了。” 老叫花子接着言道:“这等响动早已经惊动了另外三人,我老叫花子以一敌四,十招后,便不敌了,其中一个早就跳出圈外,追了上去,我当时暗叫不好,可也无力脱身,正在这时,我只听外头一声惨叫,便没了动静,听那声音分明是那壮汉的叫声,我趁机使了个破绽闪身出庙,嘿嘿,你猜如何?” 这边杨若见他又开始卖开关子又气又急,旦增和尚饶是再有修养,也忍不住出言相骂,老叫花子白了他一眼,缓缓言道:“只见外头一个老道仙风道骨,立在一旁,公子就在他身后。”若听完早就一身冷汗,也终于缓了口气。 “这时候,那三个贼厮也闪身出来,未及我老叫花出手,那位道爷背后长剑一挥,那三颗狗头瞬间滚在地上,我老叫花子自打出道以来,也未曾见过这等精妙的剑法,瞧也未瞧清楚,那老道早就回剑入鞘。” 张继听完哈哈一笑,转头对着若言道:“我就说宣儿吉人自有天相,咱们无需担心。”老叫花子呵呵一笑,对着张继言道:“是啊是啊,二位无须担心,公子给那道人救走下并带上终南山了。老叫花这才依着几人所言,向西来寻什么神龙领,向张大侠报信,半路上又遇上这大和尚。”张继这才明白,老叫花为何一进门便要邀自己同座,当下抱拳言谢不止。 老叫花一番客气,又振色道:“老叫花倒要叫张大侠猜上一猜,这位道爷究竟是谁?” 张继略一停顿,言道:“以我所见过而言,当世剑法要数我八弟的丹阳剑法,和我五第的剑法最为精妙,这二人尚可办到,其余要数薛宗昌,柳沧海诸人,这二人也比诸大门派高人还要了得。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拥有如此修为”老叫花见他点评得当,也暗暗点头称许。 张继又道:“此次我在姑射山神女洞,见过二人,此二人居然会传说中的御剑之术,当真是惊世骇俗,我观那二人修为尚欠,也断无这等神通。我猜此人要么是武林中传说的一清道人,要么便是哪座名山仙洞的高人,实在是难猜难猜,李前辈博古通今,还望指教。” 一旁的杨若见张继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说来,临了还不忘打躬,不由得看他入了神,若是在以往,这等捎带呆板的姿态做派,她一见就会反感,此刻却感觉怎么也看不够,想到此节,不由得摇头暗笑。 李大肚子张口言道:“昔年武当张真人亲口点检武林,列出了‘四掌三剑八神拳’流传至今日,世人只知武林有‘四大神功’,可惜呀,可惜!”张继闻所未闻,听了个惊奇。 李大肚子张口缓缓言道:“那位道人,却是终南山上的高人,他所使的剑法,真是‘天、地、人三才剑法’之天剑啊,加上你两位结义兄弟,方为三剑。” 正说话间,后面端来七八个菜,张继本不是个精细的人儿,不管哪样,碰着就吃,又搬来美酒数坛,吃将起来,大刀山的几个起初各都一阵拘谨,几晚酒下肚,既见张继浑无半点架子,做菜的那个又得了若的几句夸赞,这才大起胆儿来,只不似起初般粗陋了。 若倒是精神好转,得知宣儿无恙,倒是胃口稍开,吃了不少,又觉得这汉子手艺不差,便轻轻弄醒紫妍,两人吃饱喝足,抱着女儿在椅子上相拥着不一时便将她哄睡着了,有殷勤的弄来被褥,盖在二人身上,一众汉子又一阵豪饮。 张继又向老叫花子询问“千手千面”宗白元,一边的若,面色立时难看起来,张继只道她又想起过去来,便嘱咐她早睡。 这边老叫花子面漏尴尬,众人这才明白,时才一阵豪饮,老叫花子所饮之酒,莫说是三口,少说也上了百口,张继只得作罢。 这边白三刀嚷嚷着要就地拜师,旦增纵然是个外来和尚,诸人也怕少不得规矩束缚,张继面前,他们也是在不敢放肆,选来选去,只有这位老叫花子合适,李大肚子是丐帮中人,又是帮主的师兄,拜在他的门下,再合适不过,嚷莱嚷去,众人决定弃了大刀山,只有一样,却不做叫花子,又趁着酒性,弄下香案,请张继和旦增和尚作保,一来二去,竟然弄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张继瞧着若气色不见好转,心下略有着急,又苦于不懂医术,想到为今之计只有快快赶去与诸兄弟会合,三弟医术举世无双,一瞧便知端的。 当下略一收拾便要告辞,番僧旦增与李大肚子言道:“左右无事,张大侠若有需要,我等愿同行。”张继大喜,这一路之上,难保不发生什么意外,我孤身一人正好多个帮手,当下感谢不已。 天色放晴,伸足间一夜积雪早就没及膝盖,好在众人武功傍身,行走不算吃力,张继背起若走在当头,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紧跟着是当真和尚,怀抱紫妍,一行十八人走在雪地上,转眼出了深山,来到官道之上,总算好走了些。 张继原本打算到了镇甸之上,再雇个车马,积雪纵然再深自己不惧,现下拖家带口,又有病人,怕是吃不消,忽然听得背上若几声咳嗽,张继慌忙放下看时,却是几口鲜血喷出,面色早就发青。 旦增和尚与老叫花子抢上前来,大叫道:“这却是中毒之相。”张继闻言心中一阵刺痛,看来昨夜那妖人给的,却不是什么解药!当下去了棉被,隔着衣服,一股雄浑的真力由后背灌了进去。 李大肚子言道:“离此不远,便是我丐帮山阳分舵,待我走上一遭请高人前来医治!”又对着旦增和尚言道:“还请大师在此护法,我去去就回!”旦增闻言嗯了一声,那老叫花子使开轻功早不见了。 剩下几个大汉在旁边清出一片空地来,有的使了刀剑砍倒一旁的树木,生起了一堆火来,几个围坐在火堆旁,张口安慰着紫妍,姑娘当真懂事,却也不哭闹。 过了半个多时辰,若缓缓醒了过来,又见老叫花子引了大大一众乞丐,赶着一辆马车走来,众人连拉带推,转眼来到跟前。 一个浓眉的中年花子见状大惊:“好厉害的毒!”又一抱拳,对着众人说:“在下丐帮陕西分舵副舵主周在庆,我丐帮山阳分舵离此不远,还请各位移步,咱们再作计较!”张继一声道谢,早就抱了若上车,旦增和尚随手把紫妍扶上车棚,盖好了棉被门帘,便把在车上低头向前拉。 车内的紫妍带着哭声问道:“爹爹,娘亲的病会好起来的,对吧?”张继心下一酸,半晌答不出话来,若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咳嗽道:“傻闺女,娘亲只是受了些风寒,睡一觉就好了,爹爹的本事那么大,很快就会医好娘的。” 一众好汉连拉带推,那牲口也没使上力气,就把一家三口带到了丐帮分舵,一个三进的宅子倒也气派,张继哪里在意,只随着引路的连奔带跑,将娘儿俩抱进了一个内眷的卧房,周在庆也不避讳,当着张继的面扒开衣物,使了银针在后背上一顿扎法,又叫一个中年的婆子端来热水,拿出几粒黄丹嘱托服下,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请张继厅上说话。 张继来到厅上,却见客位上方空着,显然是有意留给自己的,下方才坐着旦增和尚一人。主位上方端坐了李大肚子,下方空着周在庆的位子,白三刀等人坐上了主家位子。 张继并不落座,抱拳对着李大肚子、周在庆二人躬身一礼,深深地言道:“多谢丐帮诸位英雄的恩典。”二人抱拳还礼,张继落座,低下头来,周在庆言见状对这李大肚子言道:“也不知师伯的这位朋友怎么得罪了‘湘西四恶’,此毒却是出自‘追魂判官’无疑了,端的厉害无比,若非这位夫人先服下滋补的还丹,又经过高人内功调息,只怕扁鹊再世也无救了。”这话虽然是对这李大肚子说得,却是说给张继听的,张继回过神来,却也就听出这是位心直口快的磊落汉子,一旁的李大肚子,却嫌他言语生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周在庆立马有所意识,慌忙抱拳赔礼;“在下是个粗汉,向来口无遮拦,还请这位壮士莫要怪罪!”张继又岂会计较这些,思量着这位舵主方才的话,缓缓言道:“方才我确实用功调息了一番,只是这灵药还丹,却从何说起?”李大肚子惊道:“若非昨夜那贼厮给的不是解药,而是滋补一类的还丹,夫人服后见醒,却是还丹的功效。”旦增和尚应道:“合该如此!” 张继心下又是懊恼,又是焦急,慌忙问道:“敢问周舵主,内人可有性命之忧。”周在庆言道:“若是方才运功调息的果是尊驾,但有尊驾在,凭这等精深的内功助息调理,一月之内,可保性命无忧。” 原来李大肚子来去匆匆,只叫人准备车马,吆喝着去救人,连来人的名姓,也未详说。李大肚子这才一一引荐一翻。 张继心乱如麻,只顾低头沉思,周在庆见状言道:“张大侠放心,夫人那边暂由我屋里头的照应,周某也粗通些药理,待我先开上几味药,观察两日再说。”张继闻言心下感动,抱拳道:“何敢劳动夫人,张某实在过意不去!” 周在庆哈哈一笑,开口道:“既然是我大师伯的朋友,便是我丐帮的贵客,张大侠不必如此。”当下又摆开酒宴,为众人压惊,张继哪里还有食欲在,胡乱应付了几筷子,便起身告辞,来到后堂换下了周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七回 周在庆临危指路,张承文单车访仙 三十七回周在庆临危指路,张承文单车访仙 一连三日,周在庆号脉施针开方子,始终不见若好转,张继则亲手熬药,早晚运功调息,服侍左右。到了第四日,周在庆同李大肚子将张继请上堂来,周在庆忽的双膝跪地,口中称歉,张继见状,心下早就凉了半截,看来此毒委实厉害,自己在神女洞中尚且不觉得如何,但换了他人,如何能够抵挡? 张继慌忙扶起这位周舵主,口中言道:“周舵主万万不可如此!能蒙丐帮相助,张某人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对着李叫花子言道:“诸位也不必惊慌,我有结义三弟,医术了得,只是目下不在此处,若寻得他来,相信定能解得此毒。”他口中虽做此说,心下却也犯了嘀咕:若此刻中毒严重,众兄弟此刻只怕在白莲教用命,这倒真是远水不解近渴呀。 一旁的李大肚子闻言转喜,言道:“对对对!判官愁医术了得,定然能够药到病除。”哪知周在庆只是摇头不住,他本心直口快,但凡有话也憋不住,见他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多嘴,这‘追魂丹’人医他不得,判官愁纵然是扁鹊妙手,仲景奇术,也是不能治。我看只有寻来独门解药,才可有救!” 李大肚子知他所言非虚,别人不知老叫花子却是心知肚明,江湖之中,若论武功谁最高,自己当真说不好,可要点检医术谁最高明,判官愁号称天下第一,自己这位师侄足可担得起天下第二来。只是他身在丐帮,身居要为,多年来协助帮中重要人物处理俗事,全无扬名的机会,再者他本人也绝非追求虚名之人,故而世人哪里知晓他的手段呢? 李叫花子心下思量,对着张继缓缓点了点头。张继知道这位丐帮的前辈见识博广,他既然点了头,说明周在庆所言非虚,只怕三弟在此,也是无可奈何。 猛地想起,在神女洞内追魂判官吃了自己一掌,只怕是生死未卜了,若此人当真送了命了,也不知还有没有解药留在世上了。果真若有,也得在白莲教一干妖魔手中,当下恨不得立马杀上白莲教。 当下张继心中焦急,便要告辞,李、周二人慌忙拦下,周在庆言道:“离此不远,便是终南山,终南山隐士高人何止万千,上有全真教高手如云,又因教中门规森严,众道士一心求道少涉江湖,故而天下不知。我自奉命打理丐帮在陕西帮务以来,每与旱灾瘟疫之年,多见终南山的高人们身怀灵丹妙药,下山医治百姓,故而有所了解。又因我在此间帮中诸事尚还做得主,故有幸与全真教掌教真人云阳大真人相识。莫如待我休书一封,张大侠和带着夫人上山求教云阳真人,此事或有可为。” 张继闻言心头一喜,终南山由来便是隐士高人求道之所,当年函谷关令尹喜,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颇为深厚。他在终南山北麓扎草为楼,起名“草楼观”,时常登楼观星望气。传说一天夜里,当他凝视夜空时,见东方紫云聚集,形如飞龙,向西滚滚而来,便预感必有圣人即将经过此关,于是派人给道路垫土洒水,夹道焚香迎接。不久,果见一老者身带五彩祥云,骑青牛而至—来人正是老子李耳。尹喜忙把老子请上草楼观,行弟子之礼,望其能传道解惑。老子欣然将五千言《道德经》尽授于他,而后飘然仙去。 后来但凡名家隐士,莫不心向往之,儒释道三家,出自终南山者更是不计其数。前朝全真教丘处机真人,曾受成吉思汗接见,言讲养生延寿之道,大受尊崇,故而极盛。及至本朝,虽声名不及少林、武当,但各种高人,自然不下武林诸派。 李大肚子闻言也是一喜,对张继言道:“日前救走公子的,正是全真派云阳真人。我管他神通武艺,又在我师与少林方丈之上,张大侠若前去拜访,夫人定然有救,再不济也能父子团聚,若能遇上一二高人,赐下良方妙药也未可知,事不宜迟,张大侠宜快快行动。”也未见张继应允,便招呼一众门人弟子,准备车马被褥,干粮饭食去了。 张继走进内堂,眼见若玉也似的身子,鲛绡也似地堆在床上,心下一阵怜惜,一阵刺痛。若早知晓他进来,娇喘道:“是不是要走了?”张继嗯了一声,言道:“眼下众兄弟早就没了联络,咱们也不知白莲教总坛所在,我打算带着你上终南山去请教云阳真人。” 若正要张口,却是一阵的咳嗽。张继慌忙上前一把搂住了她,在她背上按了几下,轻轻地言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若心头一甜,又是一阵咳嗽,扭过头来,对着张继说道:“带上妍儿吧!” 张继心下犹豫,他本想求李大肚子与旦增和尚,把她送到闲云庄,那里才是安全的,心里思量,口中一个“可是……”,之后就闭口不言了。若说了句:“咱们再也不能让她过没娘的日子了。” 张继心头又是一阵刺痛,但他是她的男人,总不能在她面前显示出软弱来,那是无能的表现。 嗯了一声,又说道:“宣儿就在云阳真人那里,咱们顺便接他回来,之后咱们不住李家镇了,去闲云庄住,那里更安全些。” 说话间外头有人叫,张继用棉被裹了若,轻溜溜抱了出来,紫妍早就在马车里,撩开帘子等着她,周在庆的夫人给她披一件皮袄。收拾妥当,张继转身向着众人躬身行礼,这才想起众兄弟来,又拉着李大肚子、旦增和尚二人走到了一边。 张继言道:“在下却有一事相拖,还请两位前辈勿要推辞!”李大肚子哈哈一笑,伸手止住他说:“张大侠放心,这个信儿,老叫花一定带到,非但能办妥,还要拉上大和尚一道,顺便还要助上一拳两脚。”番僧旦增一头雾水,张继却吃了一惊:怎么我心中所想,这位风尘奇人竟然知晓? 老叫花子笑而不语,张继不禁又对他多了几分钦佩,想来这位有姓无名的李大肚子,号称江湖中事尽在肚中,也绝非虚言。当下口中言谢,躬身行礼。 又有周在庆拿来书信,指点道路。周在庆原本要派人护送,张继哪里还敢劳烦,慌忙言谢推辞,当下辞了诸人,赶起马车向西使去。 车里的若此刻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她的心里也无比的骄傲,眼前这个男人,只要天下的英雄好汉听了他的名头便都畏如猛虎,而这样一个男人,此刻却在为他着急着,听他赶牲口的架势就知道。也是为了自己,这个男人竟然把生死兄弟的约定,放到了身后。 她的脑海中登时浮现了与他相识之初的一切:红梅楼里的丝竹声,忘乡阁前的斜阳,以及那座二层的楼。他是第一个敢扇自己巴掌的人,他也是第一个让自己不敢放肆的人,一个月内,自己使尽浑身解数跑了一十三回回,没回都被他向兔子一样提回来扔进屋子,然后不理不睬。 她也没有想到,像这样一个粗鲁的汉子,竟然也会照顾孩,也会烹煮,他做的饭菜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了。渐渐地,她开始听他的话了,让她做着干那的,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抵触。好几次他出去,自己竟然盼着他回来,为他学着烹煮,为他递水端茶。 他说他寻了自己十年,也是他,他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世人的轻薄与肮脏;也是他,第一次让自己对一直骄傲的容颜产生怀疑。 她又一次的憎恨自己的出身,憎恨自己的过去,憎恨这张在万千男人面前卖过笑的嘴脸——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出身泥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下贱之人?想到这里,她开始变的慌乱起来,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伴随着自己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她学着越来越乖巧,对两个孩子也精心照顾,为他们梳洗洗澡,裁剪新衣,甚至开始讨好他,在意他爱吃什么菜,在意他的生活习惯,在意他的一切。 每当深夜,他总要对着夜空静静的发呆,然后长长地叹息。无数个夜里,自己都在琢磨,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想到这里,她总是心跳加快,久久不能入眠。自己在风月场中,见过多少俊美风流的绝代男儿,却被身边这个长相一般的中年男子彻底的迷住了。 终于有一天,她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肴,五十斤的陈酿,饭罢哄睡着两个孩子,她便鼓起了胆子,拉着他开始劝酒,劝酒本是她的强项,他也不拒绝,一连喝了多半坛子,她清清楚楚的看着他醉了,然后低着头哭出了声。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到了床上,然后一层层地剥去他的衣服,露出了一身的肌腱与伤疤,然后把自己剥了个精光:她有十二万分的自信与勇气,自己沦落风月场,与人前卖笑,却是守身如玉。 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酒醒时的一举一动,那种慌张与不安,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还是又跳上床来,伸手搂住了自己……而后,她就让两个孩子改口叫自己娘亲。 她始终庆幸自己,守住了贞操,她也骄傲,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车外人声多了起来,打破了她的遐想,又传来了略带磁性的一声,“天黑了,咱们在此休息一夜!”说话间两条温柔而有力的臂膀早就伸了进来,一边抱住了自己,一边保住了女儿。她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忽然瞧见发根处竟然白起了一片,心里咯噔一疼。 二为他们张罗了一见不大不的客房,倒也干净整洁,张继在火盆上一阵巴拉,不一时更热了,二端来了一盆乌鸡汤,若吃了半碗,又哄着紫妍吃了好几块,由于颠簸半日,孩儿早就累了,枕在自己臂上沉沉睡了。 张继依旧不语,忽然起身出去,要了一坛子酒进来,若下袍子与鞋上了床来,来了句:“我与你们娘儿俩热热被窝儿!”若听完笑了:“好没羞的!当心给孩子听见。”又把身子靠了过来“也不知是谁给谁热被窝儿!” 张继咕嘟嘟就是几口,伸过臂来挽住她,接道:“我是没羞没臊,口口声声对着众兄弟说是救你,却做了跳花墙的张生。”若轻轻在他面上一吻,闭上了双眼,伸过两臂来抱得更紧了。 张继深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言道:“想我奔波半生,几时有过这等温存?”若转过头来摸着他的脸言道:“你这两日都生了白发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张继慌忙扶他坐起,退去上衣一股雄浑的内气源源不断的输了进去,良久见她呼吸渐稳,缓过气来,又赶忙扶她躺下,只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她不语。 良久若忽张口道:“记得那日咱们见过的千手千面宗白元,我原是许了他的,做媒的正是那位左镇雄。”张继微微一笑也不言语,若接着道:“那年我在扬州时,曾接到命令,要我招待上面的重要人物,来的便是宗白元,其后反反复复好几回宗白元都来听曲,每回也没有什么交代,其后我到了南阳,左镇雄便来说媒。” 张继哦了一声低头不语,若笑了一声,只道他吃起醋来,开口道:“想不到你反倒翻了醋缸!”张继心下想的却不是这个,如今有此一节,日后讨起解药来,可又多了一份困难,当下却道:“我守着你这么一个可人儿,还吃的什么醋来?倒是有人闹起酸来,日后少不得一番遭遇。” 若心下立即明亮:此番宗白元命人给自己下了狠手,多半是因为这个缘故,真心实意暂且不说,单是此等事情,教中早已经传开,宗白元何等身份,只怕此番折了面子,着了忌了。当下回道:“到时候我就做个壁上观,看你如何周旋了。” 若身中剧毒,何等严重,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做此说笑,各都心下明了:无非是两人都在为对方宽心。张继说了几句便语塞了,他本不善言辞,哪里又比得上人家的伶牙俐齿?又为她盖好被褥,哄孩子一般哄着她睡着了。 张继望着这个比他十多岁的女人,呆呆地入了神。 近日来,他才算是经历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甘味:他怕了!清清楚楚的认识到自己怕了!以往刀头舔血的日子,他从未感受过什么是怕! 他自幼便得到父亲的诗书教诲,未满十六岁便接连通过县、府、周童试,已经是秀才身份了,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埋头苦读做学问的料子,偏幸爱弄枪帮,向往卫青霍去病杨威疆场。老父原指着他博个功名,好光耀门楣,无奈他年少倔强死活不听,如此便也荒废了学业,又得高人传了一套神功,更加弃文不修,功成之日何等自负,又遇上几个情投意合的整日演武论兵,时逢募兵,便欣然投奔了俞大猷,又在军中与六个兄弟结为生死之交。 人算不如天算,哪知旦夕之间,便被革去军籍永不录用,流落江湖后,他再也没有往日的雄心壮志,伴随着天子金口,逝去的不仅仅是十载疆场用命,更是自己沙场报国,福泽苍生的壮志。 而后又十年,辗转羁旅南北飘零,早已不是往日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终日伴随自己的,只有无尽的哀愁与愤懑。他不像大哥一般,骨子里都是孟尝气概,又有范蠡一样的智慧计算;也不似三弟一般能够醉心药石医道有所寄托;更不似四弟五弟一样,满腔热血依旧,不惜隐姓埋名,以另一种面孔继续热心功业,为天家卖命;也不似七弟石像一般浑不计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到底,他与六弟最像,可是六弟胸中学问胜过自己万千,总能与悲处自我疏解,说到底,自己是最不如人的一个。 十年江湖,他一颗火热的少年心早就冷却,甚至麻木,每每与夜深人静处,点检生平,学文不成,从军未果,却仍是打打杀杀,奔走永无休止,哪里真正做过一件福泽苍生的大事?自己是得了个“赤手灵屠”的诨号,两手却沾满鲜血,那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即便如此,天下人还是贬者多而褒者少,世人早视自己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他觉得此生也就如此了,功不成命不就。 直到这个比自己十五岁的女人大胆而不计一切地扑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似是找回了昔日的少年雄心,两个家伙虽然不是自己所生,一口一个“爹爹”,让他觉得像是漂泊在天地间的沙鸥,找到了家,找到了归宿。 从那之后,他觉得即便是为四弟五弟之约而奔走,刀山火海,又能如何?心里踏实,真正的踏实。 一阵长长的叹息之后,张继看看那张可人儿的脸庞,早已经入睡。 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痛,若不是自己疏忽大意,怎么能够让她如此受苦,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受的苦够多了。 他瞬间感到了自己的无能,饶是自己武功再高,也保护不了自己怀里的女人,膝下的儿女,又有何用? 一个想法忽的萌生——报应!这实在是报应!这些年来丧生在自己手下的性命,足足有三百多条,纵然他们各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可自己下手何曾留情?那些被打杀之人的妻儿老,自己何曾为他们考虑过? 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一阵凌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掌柜的慌忙引了进来,只听得四个呼吸沉稳的人抬了一个胡细柔弱的慌忙进来,掌柜的应该是惧怕,久久听不见招呼,其中一个脾气暴的破口几声大骂。 又听见掌柜的反应过来陪笑道:“几位道爷要几间?”脾气暴的那个骂道:“啰嗦个鸟蛋!没见着有病人吗?快去烧热水,一间上房!” 另一个年长的声音喝道:“师弟不得无礼!”掌柜的跌跌撞撞准备去了,又听见四个人抬了那个病人进了屋子,窸窸窣窣放进了热水,紧接着几个没了言语,张继听得出这几个人各都身怀高深武功吗,多半是在运功疗伤。 张继也不多在意,当下又抬起酒坛子咕嘟咕嘟几口,其实也没喝下去半斤,他便醉了,醉的不轻,迷迷瞪瞪听见隔壁几个议论,几个人有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张继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想来是江湖人物被仇家所伤,当下也不在多意,只靠在床边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八回 云阳子高堂设宴,谭道净后山送行 三十八回云阳子高堂设宴,谭道净后山送行 天已放亮,张继早早醒了,招呼着二打来热水,伺候着娘儿俩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又让准备干粮,套好牲口,这位铁打的汉子早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挽起臂膀将他们抱上了车棚。 刚要调转车头,驿站内叫叫嚷嚷涌出几个道士来,青兰道袍头戴花冠,脚蹬云鞋,穿着相当正式,只是神情慌张,从张继车前奔过,果然其中一个身背一个重伤之人。 张继不敢催马太急,但也不慢,一连三日不敢停歇,不日便来到终南山下。时虽入冬,但早已放晴,连日的积雪早已开化,岁末将近,倒也有登揽求愿之人,张继停下车马,两臂还起,左右各一个抱起了踏上了山道,倒把沿途路人看了个稀奇。 及至半山腰,若轻声道:“难得来这名胜之地,放我们下来赏赏风景吧!”其实张继知道,她是怕累着自己。当下放下二人,纵目望去果然奇景。 但见山势起伏,轮廓分明,银浪无极,山下灌木披雪,宛如画图。若忍不住赞了一句:“果然人间仙境!”张继虽心有牵挂,却也感到说不出的舒适。但听若缓缓吟道:“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张继听完大觉不当,此是用来形容眼前的之景再也妥当不过,可这诗后面一段掌故,却与眼前情形大大的不吉利:宋人有载,唐祖咏年轻时去长安应考,文题是“终南望余雪”,必须写出一首六韵十二句的五言长律。祖咏看完题了以上四句便搁笔。他感到这四句已经表达完整,当考官让他重写时,他还是坚持己见,考官不悦,祖咏乃不录。 张继言道:“此番咱们山上,真胜过功名赶考了。”若知他心中所想,轻轻笑道:“宋人道听途说,毫无根据,怎么你也当得真来?”张继学问有限,自不敢出言辩白,轻轻一笑抱起二人,又赶了一阵。 山路积雪,行人渐少,忽听得身后一阵赞叹,张继只感觉来人呼吸缓慢,分明身怀上乘武功,慌忙回身,但见来人五旬左右,分僧非道,却是身材修长,望之气宇非凡,当下放下怀中二人,抱拳一礼,开口问道:“敢问仙长可是全真高士?” 来人哈哈一笑,出言道:“在下虽住在这终南山上,却非全真门下。”又忘了若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言道:“莫非尊驾此来终南山,是为求医而来?” 张继见他一眼便瞧出若伤情来,心下吃了一惊,慌忙抱拳躬身下拜,口中言道:“阁下乃世外高人,区区此上终南山,正是为内人求医而来,还望仙长指点,在下感激不尽!”那人扶起张继,言道:“请恕在下直言:我观夫人面向神气,早年虽有磨难,却也还是有福之人,此番遭遇也是消了往昔诸般罪孽,还望贤夫妇日后多行善缘,上天自有福报!” 张继一听果然了得,不由心生敬佩,偏又不善言辞,正不知如何再央求之际,那人又开口道:“离此不远便是全真教重阳宫,在下正好认得路,云阳真人乃有德高士,定然会出手援救。”张继闻言大喜,当下又感谢不已。当下跟着那人转眼便瞧见高屋层层,建瓴重重。那人伸手遥指,口中言道:“前方便是全真派,此间事了,还望张大侠夫妇道后山茅舍一聚,你我也好续续故旧之情!”说完一闪,转眼消失不见,若轻轻问道:“这人身手当真了得,怎么,你连故人也认不得了吗?”张继心中更是疑惑,自己昔年故交,实在想不出还有如此人物,当下摇了摇头,却见若轻轻一笑:“我看此人分明是有德之士,再不济也不会来害咱们的,他既说是你故交,咱们还得拜访才是啊。” 张继口中称是,转眼便道山门,这时节尚还有善男信女,张继也不理会,报了二人迈步进去,又寻见两个道童,递上周在庆的书信,等下知客处。不一时,那两个道童便回,打躬施礼处口中言道:“姚师伯请三位里面奉茶!”张继怀抱二人,跟着进了一处院子,也是一处知客之所。 果然两个道童奉茶招呼,不一时走来三个中年道士,道袍云鞋,一身打扮略有眼熟。居中一个黑发黑须,率先开口:“贫道姚道虚,现奉命知会教中大事务。”言谈却是儒雅谦和,听者十分舒畅。又介绍两位教中主事的道士褚道清,谭道净,张继一一施礼见过。 一翻续礼过后,张继微微张口道:“额……未知几位仙长可曾看过了丐帮周舵主的书信?这……内人之事……”他本不善于言辞,更何况是出言央求人家,说到此处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 旁边褚道清抢先道:“张大侠此来之意,道几人已然得知,只是我掌教师伯今日正在闭关,出手救人之事,只怕……要知道出家人一旦闭关入定,我等弟子,一律不敢打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继闻言,心头一凉,又听姚道虚言道:“家师却是身有不便,本门之中,除了家师有起死回生的功力之外,余人只怕也不敢轻易犯险施救,若稍有不慎,只怕,只怕是谁也担待不起啊!不过张大侠也不必灰心,鄙教有‘长乐全气丹’惯有灵效,虽不敢说起死回生,却也颇有效果,道擅自做主,奉上几粒,可保尊夫人旬月无事!”言语间却是真挚无比。 说完从怀中掏出药瓶来,双手奉上。张继慌忙言谢,全真教“长乐全气丹”乃是不传的灵药,武林中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张继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气,伸过手来,恭恭敬敬接过,交于若,又客客气气抱拳施礼。 若轻轻道:“看你只顾着麻烦人家,全真教的道爷救了咱们孩儿的命,你还不曾谢过呢!”张继心下立即明白,又抱拳施礼道:“日前犬子胡闹惹了麻烦,我听丐帮李老爷子说,多亏了贵派云阳仙人出手相救,张某在此谢过了!”三个道人倒是吃了一惊,显然未曾料到。张继又道:“只是犬子生性顽劣,怕是给诸位仙长惹了不少麻烦,但不知他现在何处啊?” 旁边谭道净面上带笑,笑呵呵走上前来,口中言道:“哎呀呀,原来那孩子是张大侠的公子啊!我倒是喜欢的紧呐,我见他根基不错,有意收他为徒,传他几手捉鬼驱邪的剑术,他还不肯学呢!”言语间倒是亲切至极,张继抱拳称谢。 若喘着气言道:“这孩子从少了管教,我们夫妇再也不敢麻烦各位仙长,这就打算带他回去,教他读些书的好!”姚道虚精于世故,早就听出了言下之意,一边的褚道清却抱拳道:“这孩子既然有家长来领,那也再好不过了,只是这孩子却是我掌门师伯亲自带回来的,掌门师伯又对他青眼有加,贤夫妇若要领走,须得回与掌门师伯知晓才可,道三人却也做不得主啊!”他素来说话做事干净利落,言语间不免有些生硬。 姚道虚慌忙接道:“是是是!那孩子聪慧无比,深得我师尊喜爱,待道禀过师尊,贤夫妇再领走也不迟啊!”说完又对谭道净言道:“道净,且先领张大侠三人到客房宿下,务要张罗周全,我二人这就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去去便回!” 这谭道净生性爽朗,颇有孟尝之风,不一时便与张继相谈甚欢。若见他如此,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言道:“不知宣儿怎么样了?云阳仙人正在闭关,也不知几时才能得他应允,让咱们一家团聚!”张继出言安慰道:“咱们既然来到全真教,晚一些见面又有何妨?”谭道净哈哈一笑,道:“夫人果然细腻聪慧,家师哪里在闭关,是我两位师兄搞些玄虚罢了!只是耗损了些真气,不能为夫人医治确实真的,两位放心,不出片刻,家师便会出来见两位了!”张继不由得“哦?”了一声,谭道净言道:“日前师门中有位师弟下山之后,被人用掌力打伤,家师为了救他耗损了些真力,若非如此,夫人身中剧毒,家师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张继一听,这位道净真人却是磊落丈夫,没什么藏着掖着,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敬佩。 单说姚、褚二人进了后堂,身后便站出一道士来,羊眼鹰鼻,开口便问:“二位师哥?打发走了吗?”姚道虚一言就瞧出问题,冷冷问道:“道一,你究竟为何对此人无比上心?”道一言道:“此人是否额带立疤,面向凶恶?”姚道虚言道:“正是如此!” 道一又道:“师兄可知,他身边那位女子又是谁人?”姚道虚自然不知,道一又对着姚、褚二人言道:“二位师兄久在深山,不知人间之事,现如今白莲教蜀中作乱,闹得朝廷兴兵,百姓流离失所,二位师兄可曾听说?”姚、褚二人虽然未曾下山,但这等轰动天下的大事如何不知? 当下道一又言:“二位师兄可曾听过白莲教的‘玄衣孔雀’?”褚道清抢道:“这等江湖上狠辣的角色,如何不知?”道一冷笑几声道:“如今此人就在咱们重阳宫中!”姚、褚二人不信,道一又接着言道:“正是那中毒的妇人!”姚、褚二人吃了一惊。 道一振色言道:“江湖传言,那妇人美色无双,却又心如蛇蝎,二位师兄今日一见,是也不是?”褚道清点头道:“正是如此!”道一言道:“那姓张的,正是十年前只身杀了海沙帮满门的‘赤手灵屠’!”此言一出,倒教姚、褚二人吃了一惊。 那道一面带怒色,言道:“日前我与道空师弟二人,下得山去,正巧遇上昆仑名宿‘神剑无敌’薛宗昌薛前辈,细聊之下我二人得知,他与咱们掌门师尊有交情,我二人自然大喜,有心结交,哪知薛前辈却正在干一件大事,”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褚道清抢道:“薛老前辈是前辈高人,又与咱们掌门有交情,他老人家所为,必然是除恶卫道的好事!”道一喜道:“褚师兄所言极是,我与道空师弟自幼便伴随恩师左右,聆听教诲,自然也做此想。薛老前辈对我二人言讲,说他老人家偏巧撞上这姓张的勾结白莲教妖邪,正欲杀害武当派的高人,我闻言大惊,心想这还了得?于是便决定相助薛老前辈,于是便与另外几位武林前辈高人,在一处山谷伏击这姓张的,没想到啊……”说道此处竟然哭出了声。 姚、褚二人赶忙相问,道一哭了几声,接着道:“没想到这贼子了得,当场打死了数位武林前辈,点苍派柳沧海柳前辈,更是命丧当场,便连薛宗昌薛前辈也伤在他手下,我与道空师弟学艺未精,折了咱们师门的威风不说,就连道空师弟,险些命丧他手下,我自己也被抢去宝剑,险些丧命。我钻了个空子,拼了命才救出道空师弟,这才……这才将道空师弟带上山来啊……”说罢哭的更加伤心了。 这位道一真人,与他所说的道空师弟,正是姑射山神女洞之内,参与伏击张继,使出御剑术高手之一,道空身受重伤,才被他带山上来,恳求恩师云阳真人医治,至于其中原委,自然是未曾真言。 这边褚道清早就听得暴跳如雷,道一见状,慌忙劝道:“二位师兄,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师父平日里老说我心术不正,我可不想多惹事端,咱们道空师弟,还在……”说到此处,把头低下,在也不多言。 褚道清嚷道:“等咱们召集起了诸大弟子,非要与这姓张的问个明白!”道一真人只是不住劝阻,倒是姚道虚言道:“师弟,咱们千万不可莽撞行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咱们该做的,便是禀明掌门,放那娃娃下山,此等人物,留在山上终是个祸害。” 当下来到后院,躬身将周在庆书信交到云阳真人手上,又将来意如实说了一遍。 这边客房里谭道净却与张继一直聊了半晌,从终南山风物,一直聊到经典诗文,越发投机,时不时有若在一边插上一嘴,谭道净常年在深山修行,难得遇见能说上话的外人,自然话多。 忽听见道童来报,说掌有请,张继领了母女二人跟随着谭道净来到一处厅堂,但见两边弟子罗列,异香扑鼻,个中年道士簇拥着走出来一位,道骨仙风的老人来,张继二人慌忙拉着紫妍磕头参拜,那云阳真人笑着扶起了三人,对着几人上下一阵打量,不住点头,笑了几声之后,连连称好,开口道:“张居士的威名,老道可就久闻了。张夫人此番遭遇,也算是妙极啊!”张继躬身言道:“晚辈昔日无知,惭愧的紧!” 云阳真人呵呵一笑,言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世俗之人的看法,张居士又何必在意呢?”若听到此处,不由得面上一红。 云阳真人又指着谭道净言道:“徒道净,张居士已经见过了吧?”张继口中称是,又对谭道净言道:“道净,张居士是当今天下少有的高人,又与你年纪相仿,你要多亲近亲近才是啊!” 谭道净口中称是,又道:“这位张大哥还是子宣的父亲呢!弟子,弟子一直想收他为徒来这,今日张大哥与师父聚在,还请二位做个主,点个头啊!”张继闻言一喜,正待说话,云阳真人却笑道:“张居士胸中所学,犹胜过为师,咱们就不要再显能了,免得耽误了娃娃的前程。”在场的诸弟子眼见掌门人对这样一个样貌凶恶,衣着粗俗的汉子如此盛赞,不由得心下疑惑。 这时间外面奔奔跳跳跑上来一个娃娃来,张嘴就是一个“爹!”人还未到,又一口“娘!”又叫了句“妹妹!”说话间一头扑进了若的怀里,转过头来,对着紫妍做了个鬼脸。张继起身抱拳,躬身就是一拜:“若非仙长大恩,犬子只怕是性命不保。”说着拉过子宣来,一家四个齐刷刷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云阳真人赶忙上前扶起,口中言道:“此乃缘分,张居士不必如此!”又拉着张继的手,叹了几口气道:“老道昨日耗了些真气,一年之内,却是无法替尊夫人医治了,不过夫人福缘深厚,老道担保此次有惊无险。” 张继言道:“前翻已受仙长大恩,如今又有诸位高人赐下‘长乐全气丹’,在先已然是感激不尽了。”云阳真人转过头来,看了姚道虚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缓缓地说道:“依照周舵主信中所言,天下除了老道外,尚还有人能够治疗这‘追魂丹’之毒。”张继闻言大喜,竟然将手中的茶杯洒落在地上。 云阳真人呵呵一笑,言道:“难得故旧有传人到访,快快后堂摆下素席,再取些素酒来,咱们慢慢再谈。”众弟子各都心下大奇,掌门人如此看重,竟然亲自摆宴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有两位高人来访,掌门人摆宴相陪,还请来了后山的一位本门前辈作陪。众弟子上上下下仔细张罗,不敢大意,云阳真人单叫谭道净作陪,谭道净生性好客洒脱,早就与张继称兄道弟,推杯换盏。 张继喜上眉梢,不住敬酒,心中焦急万分,嘴上却怕有欠周详,只不提若之事。云阳真人年近百岁,却也吃了十来杯,看来是高兴至极。张继见他正自兴起,又敬了一杯,云阳真人一饮而尽呵呵一笑,缓缓言道:“张居士如何忘了少林寺的《易筋经》?”其实张继一身武功委实登峰造极,然与这武林中的人物掌故,却当真谈不上有什么见识,张继心下一亮,忙问道:“仙长是说少林寺的易筋经能医得好解内人之毒?” 云阳真人抚掌笑道:“若论克敌制胜,一争高下,只怕天下没有人是你对手,可要说到推宫过血,治病疗伤,自然首推少林派的易筋经神功跟我我全真秘术了,如今老道虽不中用了,可少林寺内高人无数,二十年前我只知有一老一少两位高僧练成易筋经,如今时过境迁,那位老僧虽然往生极乐,可那位少年高僧却一直在少林寺内,想必更有后来人已然学成这门神功,张居士可望少林寺内一行,可保夫人痊愈。” 张继又想起楚江寒少林寺内剑杀了真大师,自己与白眉老僧对掌之事心下微微担起心来,云阳真人见状言道:“张居士不必忧虑,练成易筋经那位高僧现下仍在少林寺内,法号觉通,老道早年与他颇有交情,老道休书一封,他定会出手相救。”张继叹了口气道:“晚辈早先在少林寺内还与一位白眉白须的大师动过拳脚,只怕……” 云阳真人哈哈一笑,一捋长须言道:“练成易筋经神功者,往往都是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张居士多虑了。”张继脸上一红,自觉低看了少林高僧,旁边谭道净哈哈笑道:“佛家讲个‘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张大哥勿要担心,免得生出错来!来来来,吃酒吃酒!”说罢又劝起酒来。 若听见一个出家的道士,竟让在老师面前讲起佛经里面的话来,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突然子宣跑了进来,对着张继言道:“爹爹,不好了,我在后院听见几个道士骂你‘贼厮’,又骂我娘亲‘妖女’,嚷嚷着要摆什么剑阵,拿你呢!” 张继听完“啪”一个嘴巴打了上去,低声喝道:“住口!年纪怎么学会了搬弄是非?全真派的各位仙长与咱们一家都有莫大恩德,岂容你信口胡说!还不跪下!” 当下拉着子宣跪倒在地,不住称歉。谭道净呵呵一笑,随手扶起,又招呼进来两个一边大的道童来,拉了子宣出去玩耍,陪笑道:“童言无忌,张大哥不必当真!”张继歉声道:“这孩子大没了管教,实在失礼至极!”云阳真人,哪里在意,当下又吃喝一阵,及至三更,酒宴方才散去。 次日清晨,张继早早起身,领了一家老便来辞别云阳真人,云阳真人早就写好书信交于张继,又叮嘱一阵,吩咐谭道净送这一家老下山。 出了山门,若却不着急取道下山,对张继言道:“咱们上山时有位高人指路,临了还特意嘱咐你,让你别忘了拜会故人,你怎么忘了?”又向谭道净问道:“敢问道净真人,这后山之上,可有什么高人居住吗?” 谭道净惊道:“哎呀呀,想不到张大哥还与这等高人相识?真个了得呀!”张继实在想不起自己如何有这样一位故人?只是尴尬对谭道净地一笑。当下又向着后山走去,顺道不住地询问此人情况。 谭道净言道:“我只知此人姓陆,不知其名。八年前的某日,后山每到日落西山,便会想起一阵琴箫合奏,所奏多为失传名曲,道我也会吹拉技艺,闻听自然心痒难耐,便或二胡或琵琶每日都要加入其中和凑一番,整日醉心其中,便连什么晚课练功纷纷抛诸脑后,如此一年有余,虽然不过个把时辰,竟然也忘乎天地,不知何夕。”张继二人听了此话,倒也觉得此人倒是个性情中人,只是这般日月,倒也不曾真正体验过。 不料谭道净却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言道:“哪知一日到了时辰,忽然听不见声响,我心想如此和凑已有一年之久,始终未见过两位佳邻面目,当时心生好奇,便背了二胡宝剑,又偷了师父一坛好酒,乘兴赶到后山,却不想传来一阵刀剑之声,我当时提起宝剑,赶去相助,却瞧见一男一女正与十多个黑衣之人斗在一处,只恨我当时剑术未成,拼得命来只斗杀了其中两个,我本想呼来同门施救,哪知来人个个了得,刀来剑往丝毫容不得我喘息,一场拼斗下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位女子便身中刀剑倒地身亡,等我抽出空来正要呼救,那男子痛怒之下,便如狮虎一般早就使开拳脚将那伙贼子尽数打死……自此之后,再也听不见什么琴声萧音了。后来我才知道,此人姓陆,那伙黑衣人却是官家派来的锦衣卫!” “锦衣卫?”张继不由得大吃一惊,谭道净却沉浸在伤痛之中,久久没有回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三十九回 陆云汉留书托事,两英雄援手退兵 三十九回陆云汉留书托事,两英雄援手退兵 山风料峭,若在张继背上打了个冷颤,忽然间起了琴声,清澈明净潺潺流动,谭道净背着紫妍,突然停下了脚步,对张继二人言道:“这正是那位陆兄所奏!唉!时隔多年,不想又故人妙音!”言下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谭道净放下背上紫妍,从背后取下二胡拉了几声,幽幽颤抖,委实难听。又叹了一声拉了紫妍头前带路。琴声渐渐紧凑起来,若“咦”了一声,闭眼凝听,张继知她知音解律,也不发问。若忍不住赞了一句:“《雁落平沙》”。 张继哪有心思细听,脑海中翻来覆去,实在想不出怎么还有这样一位故人来。 琴声忽住,一个声音传来:“故人驾临,可不胜欢喜!”张继抱拳道了句:“不才冒昧来访,失礼处还请主人家海涵。” 只见石洞里走出一位身材修长的中年人,谭道净上前道:“道不请自来,陆兄莫要见怪!”那位姓陆的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说话间迎了众人进洞。 洞内陈设极是简陋,熏香冉冉却别有一番讲究。姓陆的望着若倒吸了一口凉气,“咦!”了一句,转眼面上疑云顿消,向着谭道净问了一句:“莫非云阳真人真有什么不方便?”谭道净点了点头,回道:“家师因门中弟子,耗损了些真气,故而未能援手。” 张继实在想不起此人来,索性站起身来,抱拳问道:“在下当真愚钝,实在想不起主人家是谁来,还请莫要怪罪!”那位姓陆的哈哈一笑,摆手道:“在下陆云汉,早年曾在锦衣卫当过几年差事。当年张大侠兄弟在登丰楼雅集,正是在下还给张大侠上的锁镣,如此说来,你我不是故人又是什么?” 张继回头看看若,若非自己当年酒后胡来,也不会惹得杨门上下家散人亡,当下浑身不得自在,若只痴痴地望着他,莞尔一笑。 陆云汉哈哈一笑,起身言道:“山中无所有,列位稍后,在下备些酒菜来,定然要畅饮一番。”言罢出洞去了。 谭道净哪里知道见外,四下里翻出了一包好茶,领着两个娃娃生火煮水泡茶直饮。二泡未完,便见陆云汉抱了两个坛子走进洞来,口道:“一是现杀的鹿肉,一是前朝的佳酿,妙极妙极!”一边张罗谭道净生火,谭道净是个出家人,有门规束缚,只立在一边不动。 天色转黑,众人升起篝火围坐一起,谭道净本戒荤酒,更何况在山门地界,自然不食,陆云汉笑道:“自古以来得道高士岂是清规戒律可圈出来的?”谭道净闻言一阵,哈哈一笑口称妙极妙极,登时吃喝起来。 自从听了云阳真人之言,张继倒是心安不少,眼见若有救,眼前谭道净、陆云汉二人言谈风采,无不令人倾倒,便勾起胸中豪兴,推杯换盏早已大酣。 陆云汉忽然拜倒在地,口道:“在下之所以请张大侠到此,实在是有关天大事相拖,还请张大侠为武林计,为天下计,勿要推脱!”张继一头雾水,慌忙扶起,口中言道:“陆兄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但要在下能够办到又合情合理,自当效命。” 陆云汉闻言大喜,口道:“张大侠心悬苍生,更兼神通盖世,此等关乎天下的大事,非张大侠亲自出手不可。”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递了上来,其上凿会精细,中间赫然两个大字:免死。 若失声道:“免死金牌?”陆云汉望着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言道:“在下早年做过锦衣卫千户,算来也是个正五品官,又立了一件大功劳,圣上恩旨踢下这枚免死金牌。”说完跪在地上,道“张大侠既然应允,就将它送给张大侠,非是在下庸俗,只是张大侠用不上,只怕此物于夫人却也有些用处。”言下之意,早就知道若的出身了。若何等聪明,当下一笑,言道:“陆大哥越是如此,越要教我相公生疑,只怕会坏了你的事来。” 陆云汉口道:“也是,在座的没有外人,诸位还请听我道来”言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言道:“当年我奉命到河北沧州公干拿人,去后方知锦衣卫出动了高手四十八位,后来在沧州一家妓院里,趁着犯人酒醉,众人排着阵仗动手拿人,不想来人武功惊世骇俗,一翻苦战之下竟然只剩下了十九人,却也将犯人拿获,我等将了‘缚妖索’锁回交令。此事竟然惊动了圣上,降下恩旨得了这免死金牌,除谋逆叛国外,一概免死。” 只见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言道“锦衣卫左右都督大排宴席庆功,我在席上吃得大醉,宴席散罢,我等众人又撺掇着到了我结义大哥——镇抚使宋忠家里宴饮,我当时吃的烂醉如泥,朦胧中,竟然跑到了他妾的绣房中。”说到此处,他冷笑数声,这等有悖人伦之事好似全不在意。 “我义兄这位侍妾名唤妙乐,精通音律,善弄丝竹,当真称得上举世无双。我与义兄私交深厚,平素往来走动,自然认得妙乐。次日事发,我大哥只是轻轻一笑,道了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便也只字不再提,我自知有愧,却也早被妙乐迷住,思量之下便带了妙乐挂印私奔,八年前来到这终南山上,管弦和鸣,方才过了一段神仙一般的日子。” 谭道净“哦”了一声,问道:“当年在此间杀害那位妙乐的,可是那姓宋的派来的?”陆云汉摇头道:“我义兄虽也深爱妙乐,可却素有抱负,决计不会为了女色,耗费人手财力追杀与我,他言出如山,也未曾派出一人难为与我。”谭道净插嘴道:“这就奇了!” 陆云汉接着道:“这等事情虽然我义兄宋忠不在意,可他手下的兄弟们决不答应,各个心中生恨,我有辱义兄,锦衣卫弟兄又遍及四海,每每在公干途中,便私下对我动手,得亏我早年得峨眉高手传授了一身的武功,这才屡屡躲过。当年他们杀上山来,却是在此间公干,顺道杀我而已。” 谭道净点头称是,只见陆云汉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谭道净打开一看。笔力遒劲有力,上书:某月某日终南山一会。落款处一个“陈”字。 陆云汉缓缓言道:“这位姓陈的单名一个璋字,当年我们一同结义,我是老二,他是三弟。”若问道:“想必来人武功了得,陆大哥想求我家相公替你退敌?” 陆云汉摇了摇头,哈哈大笑,道:“我求张大侠退敌,又怎么能说是关天大事呢?不过此人既然要上山来,想必是连全真剑法也不放在眼里了。”说后一句时望了望谭道净,又道:“我之所以能在终南山安稳这么些年,一半仗着我自己这点拳脚,更多的是托了全真教云阳真人的威名,锦衣卫也不敢随意放肆。想必他们已经料到云阳真人功力有损,这才敢上终南山来。” 张继问道:“不知陆兄究竟何事要托付在下?”陆云汉道:“我所托之事,便与当年我的那点功劳有关!”谭道净问道:“莫非与那位犯人有关?此人究竟是谁?”只见陆云汉抬头望天,缓缓言道:“当今天下,知道此人身份的人,是怕剩不下十个了。这确是关乎天下安宁的一个秘密。” 张继三人齐齐的“哦?”了一声,陆云汉道:“数天前,我那位三弟差人送来两份书信,另一封我看毕当场烧毁,信中说了锦衣卫一件天大的决定,并请我出山,我当时十二万分的不赞成,当场命来人传话回去,并写信言说了我的看法。”说完他常常的叹了口气。 “只怕经此以后,我便要性命不保了,至于我托付张大侠之事,已然尽数写在信中。”说罢拿出一封信来,交于张继,又道:“张大侠二人必要上少林寺求医,待张大侠到了少林寺治好夫人之后,再行拆看。若非如此,或者提前拆看,定会错算了时机误了大事啊,轻则武林流血,重则殃及黎民百姓。忘张大侠切记切记啊!”说完跪地便三拜。 张继将他扶起,口中言道:“陆兄所托之事,在下定当照办。可陆兄说今夜性命不保的丧气话,在下却是不爱听了。我与谭兄都在,便是有强敌来犯,我二人也定当援手,再者夫人已逝,陆兄纵然有错,也大可不必以性命相抵啊!” 陆云汉笑了笑,言道:“我此刻已然知晓锦衣卫机密,此番我若不出山相助,他们如何肯留下活口,若是因此生出事端来,便更不得了了。”若笑道:“我看他们只是想逼你出山,未必会真的痛下杀手的!” 陆云汉笑了几声,忽然道:“锦衣卫便查江湖,点检武林人物,做了个名册,八九年前那位犯人排在第二,我这位三弟当时排在第十一位,近年来武林中新旧交替,不知道他有没有过移动,他所练习的断魂掌正是当年张三丰真人口中的‘四掌三剑,十二神拳’中的金掌,我却不是敌手。” 张继夫妇倒是从李大肚子口中听过“四掌三剑,十二神拳”,谭道净却闻所未闻,陆云汉道:“世人只知锦衣卫残暴很辣,却不知个中也有报国忠君的大好男儿,若非如此,各路高手焉能死心塌地的效命呢?便是隐士高人的弟子,也各都得到了师门尊长应允,陆某也勉强算得上其中一个。” 众人一直饮到二更时分,若本就体虚,实在支撑不住,便依着两个孩子在一旁睡去。谭道净见状言道:“想是来人因事耽搁了行程,我看今夜是不会来了,咱们也得歇息片刻,也好养精蓄锐,应付强敌才是。”陆云汉点头称是,当下陆、谭二人就地打坐,运起玄功来,张继也靠在若三人边上睡下,不一时便如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继忽听得洞外脚步匆匆,起身正欲查看,陆、谭二人也发现了动静,二人齐刷刷先了张继一步抢出洞去。张继耳目何等了得,听出洞外却只来了三个人,张继轻步移到洞口,却不出去,只在背人处暗暗观瞧。 只瞧见三个粗衣的壮汉站在洞口,是有意乔装扮作了农人,张继心下暗暗敬佩:锦衣卫果然了得,比起俞帅账下的军士来,可真是天上地下。 中间一人豹头环眼,虬髯浓眉,左右两边却是两个白面年轻人,那人走上前来,抱拳躬身道:“二哥,一别多年,倒教弟好生挂念啊!”言语间却是饱含深情,没有丝毫做作。陆云汉回了一礼,接道:“当年我确实有愧与大哥,有愧于众兄弟……”话到此处,竟然停住了。 来人哼了一声,语带怒气,缓缓言道:“今日弟来此,一是为请二哥出山,第二嘛,确实要替众兄弟问问,当年你侮辱金兰义气,究竟有没有愧意?”陆云汉放声笑了几下,回道:“当年是我有错在先,你要打要骂我自然无话可说。可这出山一事嘛,我非但不能答应,便连诸位的决策,我也是一万个反对。”言语间甚是坚定。 来人言道:“大哥吩咐过了,要弟无论如何,也要请二哥回去,实在不行用强也可。”说话间只一摆手,左边一个甩出了一条锁链,张继一言便瞧出,这正是“缚妖索”。来人接着言道:“此次大哥身边确实需要人手,至于当年之事,时过境迁,斯人谢世,咱们兄弟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恩怨可言呢?” 陆云汉叹了口气,言道:“三弟啊,我不肯随你去,实在不是因为妙乐与大哥的缘故,而是我当真认为,你们的计策太过冒险,一旦弄巧成拙,后果不堪设想啊!这等愚蠢之事,哥哥我决计不会参与。” 来人正是金掌陈璋。 陈璋言道:“你既已洞晓天机,弟只得动粗了,等见了大哥,您出山与否,咱们再作计较。”说完喊了一句:“动手!”身边两个大汉早就一左一右,向两边跃去,三人摆了个三面包围的阵势,把陆云汉和谭道净未在当心。 陈璋低吼一声:“得罪了!”纵身一跃,一掌径直劈向陆云汉,只见陆云汉沉气灌劲,就是一招“右挑臂左掌”,二人一交掌处,各自身躯一震,后退数步。 一边张继心下一惊:这二人出手间各都是上乘的精妙。这位陈璋所使得断魂掌张继不能识得,却能瞧出其看似平实无奇,实测精妙非凡。而陆云汉所使的拳法自己认得,乃是“峨眉通背缠拳”,传闻为东周时期司徒玄空耕食与峨眉山中,与灵猴朝夕相处,得其启发创了这套“峨眉通背缠拳”,或以为乃是峨眉武学之源泉。 只见陆云汉手如三春杨柳,步如风摆荷叶,出手似闪电,发力如雷霆,静如处女,动若脱兔,八八六十四式使开,大有仙猿之灵活与刚猛。时而拳时而掌,时而挑时而劈,步法与拳法配合,张继大开眼界,忍不住赞叹其精妙绝伦。 再看陈璋,一双肉掌与陆云汉如此精妙的拳法斗了足足一百多回合,丝毫不见败相,其章法实而不华,似拙时巧,竟然达到了武林中返璞归真的境界,只怕当世的高人,还没有几个能有如此的境界。 陆云汉一手六十四式通背缠拳,随意变化,时而“上步穿花掌”,忽又变成“回身铲锤”,脚下踩着步法,转眼又成了“管脚推磨手”,当真一气呵成,陈璋见招拆招,出手间也暗含上乘变化,转眼也斗了二百回合了。 一边的谭道清眼见陆云汉不能取胜,大喝一声:“我来助你!”,只见他双足分开扎好马步,双掌合十抱于胸间,忽的伸手右手两指并拢,大喝一声:“招!”,两丈开外背上长剑竟然脱鞘而出,剑吟处寒光一闪,一柄宝剑直取陈璋。 陈璋见状一掌震开陆云汉,侧身一让,竟然避开了一剑。这边张继更是吃了一惊,看来这世间当真有这等精妙的御剑之术,神女洞所见的两人,怕是出自全真派了。 陈璋闪在一边,哼了一声,说道:“看来你是得了云阳老道的真传了!”言罢大喝一声,又抢上前去,与二人斗在一处。三人各使神通,转眼又过了三十回合,张继在一旁丝毫瞧不出双方的破绽来,再看看那两个壮汉,只是各站一方,手扶腰间宝剑,正在全神戒备,却也没有丝毫助战的意思,分明是对场上的陈璋抱有极大的信心。 就在张继稍微分神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吃痛一脚,再看时,陆云汉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那陈璋抢上前来,一掌劈来,谭道清撤剑换掌,左臂轮圆挡了一掌,却被震的手臂发麻,胸中气闭一阵眩晕,扑腾腾倒退了数步。 陈璋眼见接连得胜,又举掌向陆云汉劈来,陆云汉慌忙遮拦已是来不及了,当下侧身一闪,避开要害,打算用肩头硬接下这排山倒海的掌力,如此一来,势必也要身手重伤。 张继眼见不妙,闪出身来脚蹬石洞,轻飘飘滑到陆云汉身前,单掌相迎,接下了陈璋一记断魂掌。陈璋被震出七八步之外,兀自喘息不定。 陆、谭二人趁机站起身来,只见旁边两名大汉齐刷刷走到陈璋跟前,向着陈璋齐声道了句:“师哥?”似是在征求意见。 陈璋一口气缓了过来,打量了张继一二,面色微变,继而又冷冷地道了句:“张二侠不去相助金刀、木剑二位总捕头,何故来此啊?”张继闻言一惊:怎么此人也知道我们弟兄的约定呢? 陈璋哼了一声,冷笑道:“只怕张二侠着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吧?”说完干笑三声,分明是在嘲讽。 张继经此一说,暗叫不好:真教此人给说对了,我此番遭遇,果真是中了算计,万一误了众兄弟的大事,可教如何是好啊?一时间竟然没了答对。 陈璋又道:“张二侠果真要插手我锦衣卫之事吗?”张继抱拳回道:“我观这位陆兄乃是当世高士,所言所为定有道理,在下斗胆,请兄台行个方便,就不要难为与他了!” 陈璋双目紧闭,又抬头望天思忖良久,继而张口道:“也罢,兄弟我这就回去交领便是。”又抱拳对陆云汉道:“二哥,自你走后,众兄弟都是十分想念,往日恩怨早就不放下心上了,你若还想念众家兄弟,就请抽空来京师瞧瞧大伙儿。”说完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随手放在一块巨石之上,缓缓言道:“终南山你还是别再待了,兄弟一点意思,二哥千万收下,到别处置些家当吧。”又躬身郑重地言道:“二哥你知晓天大的秘密,还希望以大局为重,勿要保守才是!弟还是觉得二哥你回到锦衣卫才能安生,若是继续飘泊江湖,我们兄弟能放过你,只怕上面有人会不安心呐!多事之秋,万望珍重!” 言罢转身带了二人要走,忽又回过头来,对张继抱拳道:“张二侠一事,在下已然有所耳闻,在下有言相告,还望莫要怪罪!”张继客客气气回了一礼,道:“请陈兄赐教!” 陈璋言道:“张二侠与众位兄弟的约会,在下也是局中之人。张二侠若要与夫人解毒非得去少林寺不可,倒时还望张二侠在少林寺多留几日,到时候二位总捕头定然会有大事托付,在下言尽于此,万望珍重!” 言罢领了二人扬长而去,陆云汉当下言谢不已,张继心下却焦急起来,恨不得当下便赶往少林寺。翌日清晨,众人早早收拾停当,陆云汉则坐在亡人坟前整整半夜,临行前对着张继言道:“张大侠若不嫌弃,在下原陪同一起前往少林寺!”张继自不拒绝。说完只收拾了一把古琴,几支洞萧,当下和谭道净一人一个,背起子宣紫妍,随了张继下了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四十回 姚道虚摆阵设阻,张承文二上少林 四十回姚道虚摆阵设阻,张承文二上少林 “隔帘山雪映屏垂,座上知交尚剩谁? 更在人前堆笑处,总将山色认卿眉。” 陆云汉凄然吟罢,垂头抽泣,显然酒醉。张继夫妇听罢心下一凉,由打初见之日起,此人谈笑间总是开怀朗笑,以为他真正旷达超脱,早将往事忘怀,却原来痴情如斯,若凝眸望着张继,张继也抬眼看她,四目相交处两厢无语,他二人转瞬都明白:又非是得道的高人、白发的老翁,人世间的男女之情,又哪里能够真正忘怀、彻底的看开呢? 一旁的谭道净出言安慰道:“陆兄又何必如此呢?张兄夫妇与道,怎么不能算作知交呢?”陆云汉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用衣袖拭去了泪水,转而一笑,叹了口气道:“是啊!妙乐也不希望我如此。”言罢端起杯来与张继谭道净一碰,仰头饮下。 这是终南山下不远的一家店,虽然不大,但却干净雅致,推窗望去,既能瞧见远处的层层山头,室内屏风壁画无不精巧,想来店家也是个雅致的人,菜品可口酒水甘甜,几个人倒是愿意多待。 若向张继要来了陆云汉的那封书信,竟然随手扔进火炉里烧了。陆、谭二人心下不解,慌忙相问,若笑道:“既然这封书信关乎武林中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看还是烧了的好,免得稍有不慎给外人知晓了。如今我相公既然已经答应陆大哥,咱们又要一路同行,有陆大哥这个伙秘籍在,还需要什么信件?你们说是也不是?” 谭道净首先点头道:“有理有理!一来烧了保险,二来省得你陆兄偷奸耍滑!”陆云汉听完哈哈一笑,又举杯劝酒,吃了一阵,方才赶路。 张继寻来车马,让母子三人坐在了车棚内,陆云汉又使了些银子买了匹坐骑,单谭道净没有乘骑,便同张继一起跨在车前吆喝牲口。 又送了十数里,张继抱拳对谭道净言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谭兄如此深情厚谊,倒叫张某过意不去啊!”谭道净摆了摆手,言道:“非是道酸腐做作,实在是怕有人惊扰了嫂夫人与两个娃娃。” 张继呵呵一笑,言道:“谭兄真个了得,确实有人跟了咱们一阵子。”陆云汉闻言疑惑不已:自己便是跟踪埋伏的行家里手,若有人跟踪了有一阵子,我如何能不发现呢? 谭道净面色大变,摇头叹道:“真叫师尊他老人家给料到了!唉!当时席上子宣说时,我还只道是他们几个说嘴呢,哪知……惭愧啊惭愧!” 张继也心生疑惑,慌忙问道:“莫非真是贵派的高人们?”谭道净低声道:“只怕是啊!师尊教我多送张大侠几步,原来是他老人家早就看了出来!”车内的若掀开帘子叹了口气道:“我当时拉着你们去后山,就是怕他们在下山的路上难为,如今还是追来了。”子宣撅起嘴来,哼了一声,抢道:“我说了爹爹不信,还打我!”张继面色一沉来了一句:“快进去看好妹妹,不许乱动!”说话间先下了帘子,拉好缰绳与陆云汉一左一右,站在两边护住了车棚。 谭道净向前迈开几步,沉气运劲,一股雄浑的声音缓缓送出了老远:“大家既然跟来了,就请出来吧!”这几个字儿看似吐地轻描淡写,实则大有玄妙,若非有高深浑厚的内功,断断不可能有这等效果,张继、陆云汉心下忍不住暗暗钦佩,赞叹不已。 不一时间,前面纵出了六个道士来,当先两人张继认得,正是姚道虚、褚道清,左边一个羊眼鹰鼻,留三绺胡须,似是哪里见过。 谭道净张口问道:“诸位师兄,这确是为何?”褚道清抢道:“谭师弟快快过来!这贼厮正是打伤道空师弟的恶人,咱们快快合力拿下,问个明白!”谭道净知他素来行事莽撞,嫉恶如仇,也不与他理论,抱拳对着姚道虚言道:“大师兄,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吧?便连师尊他老人家都对张大哥礼数周详,咱们可不能胡来,免得坏了咱们全真派的名声啊?”姚道虚略一迟疑,当下开口道:“道空师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平日最是本分,张大侠何故下重手打伤他?车内的夫人,又是何身份?还请说个明白!” 谭道净斜眼往道一身上一瞪,张口道:“道空师弟是跟着道一下山的,究竟为何受的伤,待咱们到了师尊面前,好好问问他便知晓了”道一抢道:“各位是兄弟,这贼厮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头‘赤手灵屠’,车内的妖女正是武林的公敌‘玄衣孔雀’,可不能走了魔头,让他们危害江湖!” 一言方毕,褚道清大喝一声,背上宝剑早已出鞘,寒光一闪处嗡嗡剑吟,直向着马头刺去,只听得一声嘶鸣,驾车的高头大马脖子上被利剑划过,牲口吃痛原地跳了起来,一从马鬃迎风四散,宝剑依旧劲道不减,只向车棚前的帘子刺去。 谭道净、陆云汉伸手摸兵刃之间已然来不及了,眼见剑锋要穿过帘子,刺向车棚内,若是车内三人座位不偏,少说有一个要登时穿身而过。 但见张继伸出右臂向前一抓,把在车辕上向下一按,那匹受惊的烈马被活生生按在地下,四蹄子没入地下尺许,左臂一曲伸出大手来,对着宝剑刺斜里一拍,那柄精钢锻造得的宝剑被震威名数段,向右飞去,深深没入一边的土坎中。 只见那烈马尾巴向上一甩一甩,后背紧绷,前后肌肉抽搐,兀自在原地,嘶鸣不已——正是在奋力拔出四肢。一边的褚道清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大口喘息不止。 张静怒目圆睁,张口喝到:“车内是我妇孺家眷,你一个出家修行之人,下手怎的如此毒辣!啊?”末尾一问提高了声音,众道士见状无不大骇,车棚内传来了紫妍的娃娃哭声,若和子宣正在出言安慰。 谭道净羞得满面通红,抱拳正准备向张继赔礼,陆云汉也自怒起,破口大骂:“我把你这一干恶道,当真无耻至极,对妇孺孩童,竟也下得去手?来来来,有种的就对我姓陆的动手试试?”说话间纵身一跃,直取一人,一个略为年轻的正自分神,早被陆云汉夺了手中长剑。 陆云汉怒发冲冠,一柄宝剑舞的神乎其技,这边道一一声招呼,领了三个道士跳入战圈斗在一处,转眼过了三十几个会合,五个人尚未分出胜负。张继怒气略消,又想到全真教与自己一家都有恩在前,万万不能伤着人家门人子弟,便在圈外高声一叫:“诸位且请罢手,听我一言!” 陆云汉闻言招式放缓,正欲到处圈外,哪知道一高叫一声:“对方力怯,快快合力拿下!”瞬间四个道士剑法越发凌厉,四个人配合默契,加之全真剑术当真高明,陆云汉一时失了先机,竟然落入了下风。 张继见状怒气又起,赶忙叫谭道清:“谭兄弟,烦请你帮我扶一会车马,我去拉开他们!”谭道净抢步过去,伸手一接车辕,死死拉住了缰绳。 张继闪身过去,口中叫道:“请陆兄暂且罢手,兄弟有话要说。”陆云汉闻言向身后一闪,平地后移了数丈,哪知四个道人不依不饶,纵剑跃步,照着陆云汉心窝刺来。张继牙关一咬压下怒气,伸出出双掌来上下一夹,四饼宝剑好似刺上了铜墙铁壁一般,向前不能前进半分,提气运劲向后一抽,竟然也不能抽动。 道一在最右侧,忽然大叫一声:“向四下散开!”四个道士闻言心下一两,向左右移步,哪知也不能动。道一毕竟经验老道,临敌对阵心思较另三人更为灵活,又伸出左掌来,叫了一句:“一束开花!”另两个齐声一嗯,各伸出左掌来,在左边肩上一推,硬生生要向四方散开。张继低声一哼,双掌互换上下一翻,四柄宝剑齐刷刷被夺了过去,四个道士各自被震退数步,虎口疼痛不止。 张继随手将四柄宝剑往地上一插,剑身又齐刷刷没入地下,只露出剑柄在地上,一众道士个个目瞪口呆,口不能言。 谭道净趁机抢道:“各位师兄弟,想必大家有所误会!咱们掌门师尊对张大侠如此看重,他又怎会是恶人呢?我看道空受伤一事,定有蹊跷。道一师弟,我来问你:你既然亲眼见到张大侠打伤道空,可敢当面与张大侠对质?” 道一回赶忙过头来对着冲着姚道虚喊道:“大师兄不必听着贼厮贫嘴,快快摆开八卦仙剑阵,拿下此贼再作计较。”姚道虚略一迟疑,身边喘息的褚道清大叫道:“放了此人离去,咱们全真一派颜面何存?”姚道虚闻言双目一睁叫道:“众师弟,换剑!摆阵!” 又四个道士从后背抽出长剑,扔给道一等四人,一十六个道人各使了长剑,攻抢方位,张继不能识得阵法,只瞧了个眼花缭乱。一边的陆云汉却叫出了声来:“此阵当真精妙,张兄仔细了!” 谭道净看着着急,高声叫道:“大师兄,你若敢擅自动用此阵,当心我到师尊面前告你的刁状!”姚道虚听闻此言微微一愣,一旁的褚道清破口骂道:“谭师弟,你如此袒护姓张的,莫非是怕了他不成?你如此胆怕事,也不怕堕了咱们全真的威名?” 谭道净回道:“本门阵法何等深奥,凭你们几个狗才只学了些皮毛,就敢自大妄为,若是你们失手,不说是自己学艺未精,旁人只会笑话咱们全真教,那才真是堕了咱们的威名!” 张继道:“全真教与在下一家实有大恩,在下实在不敢得罪,还望各位道长手下留情撤去阵法。至于诸位所说的伤人一事,在下却也不敢否认。”说到此处,有数人心头怒起遥遥相骂。张继也不理会,继续说道:“至于在下在何处伤人,缘何动手,倒要请这位道一真人说说明白了。” 言罢脚下一踩,轻飘飘向道一移去,姚道虚见状大喝一声:“变阵迎敌!”众人一虚一实围在八方,脚踏方位转动起来。张继纵入阵中,只见眼前宝剑从四面八方刺来,这才明白,这一十六人使得具是高妙绝伦的御剑之术,他不懂阴阳八卦之变化,自然不敢大意,只仗着一身的武功,闪转腾挪,避让多而还击少,未曾经过几番变化,更加觉得精妙厉害,只瞅准机会,伸手一抓,从后心提了道一,纵身一跃闪处阵外。 姚道虚见状高声喊道:“道一师弟,道空缘何受伤,你若不从实说来,只怕此番叫他打伤,师父也再无力救你了!”道一早就在神女洞见识过张继的厉害,如今我反抗不得,若当真给他打上一拳半脚,轻则落个残废,重则性命不保。张继怒目瞪去,只吓得他一阵发抖,再不敢言语。 姚道虚毕竟见多识广精于事务,瞧出了道一神色慌张口不能言,暗想此事必有蹊跷,若当真恃强逞能,万一不敌,师尊面前可就不好交代了。一番思量后,当下大手一挥喊了声:“众师弟,先且停手!”众道士见张继时才轻轻松松从阵中拿人,分明占了上风,眼下却叫罢手,心下个都不服,只呆在原地不动,阵型却也未曾散去。 谭道净趁机高声道:“大师兄!此中必然有蹊跷,须得你亲自前去请师尊出面,才可问明原委。”姚道虚接着话茬应道:“诸位师弟,我看此事也不能莽撞行事,咱们万一失手伤了人,师尊怪罪下来事,错害好人事大呀!” 只见他收剑抱拳,躬身对张继言道:“还请张大侠稍等片刻,待我请来师尊,也好问明原委,果真有误会之处,我全真上下定然会还张大侠公道!”陆云汉在一旁冷笑一声,道:“哎呀呀,姚道师不仅剑术了得,想不到这察言观色,就坡下驴的本事也如此高明,佩服!佩服!” 姚道虚用眼角扫了他一言,哼了一声,当下纵身一跃,转眼已到三丈开外。陆云汉见他身法高明,也忍不住心下暗服。 不一会儿功夫,姚道虚使了轻功返回,此去重阳宫已在数十里开外,想不到这姚道虚这么快就走了个来回,张继、陆云汉对他又多了一分钦佩。如此长途奔走,姚道虚脸不红气不喘,其修为可见一斑。 姚道虚走到众道人前面,板着脸冷冷地说了一句:“掌门有命:拿了道一回去!众师弟速速返山,不得迟疑!”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一条金黄色的锦绳,扔到地上。一众道士面露惊色默不作声,褚道清双足顿地,恶狠狠地唉了一声,问道:“大师兄,莫非道一师弟当真犯了门规,掌门师伯教咱们绑他回去吗?”姚道虚摇了摇头,说道:“其中经过缘由,掌门正在审问道空,你们回去便知!” 褚道清气的哇哇直叫,抢上前来,捡起地上的锦绳来,招呼两个道人将道一五花大绑,嘴里骂道:“你个狗才,众师兄弟可教你害惨了!”说完走到张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说道:“我掌门师伯一向是非分明,他老人家竟然说道一犯了门规,那就一定是我们错了,褚某在此代表一众师兄弟,向张大侠赔罪了!”说完就是三个响头,张继始料未及,慌忙扶起。 姚道虚走上前来,向张继抱拳施礼,口中言道:“道等人愚蠢之极,得罪之处还望张大侠见谅。”说完解下背后长剑,双手一捧躬身递给张继,口中言道:“此剑虽说不上什么绝世神兵,却也是我全真历代传下来的,道佩它也有三十余年了,还忘张大侠收下,算是道赔罪了!”张继眼见误会消除,心下松了一口气,哪里还肯接受人家的佩剑?抱拳道:“张某一家早已收了全真教大恩,道长如此贵重的东西,在下万万不能要!”言语甚是坚决。 谭道净见状道:“张大哥有所不知,全真教门规如此,张大哥若不收下,我大师兄定要被门规处罚了!”武林中人张继缓缓言道:“全真教门规如此,足可让天下英雄汗颜了。也罢,张某就权当朋友间的馈赠了,只是在下身无长物,若日后各位有什么差遣之处,张某人定当效劳。” 一番客气之后,姚道虚率了众道士呼啦啦回山去了,谭道净留在最后,又帮着重新驾好马车,又给马脖子上了金疮药好一番仔细检查之后,这才对几人赔礼:“几位勿要见怪!我这位姚师兄一心想接任掌门,但凡有机会能让他在众师兄弟面前立威,便不会轻易放过。褚师兄一向嫉恶如仇,偏偏生性冲动,难免遭人利用。待二位事了,咱们再行约个时间地点,到时再痛饮一番。”陆云汉闻言称善,张继道:“来年三月三,弟在闲云庄恭候两位大驾,如何?”谭道净听罢大喜,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陆云汉要过张继手中的宝剑,在马背上把玩再三,不住赞道:“好剑好剑!”张继轻轻催马,道:“武林中人,怎能轻易将自己的佩剑相赠呢,张某确实受之有愧啊!”他话未说全,武林中人解下宝剑交给对方,要么是栽跟头认输,要么是相互结交馈赠,可自己与这位姚道长,可还算不上结交,前翻倒是受他恩惠,赠了自己全真灵药,看来对方是接连示好,有意攀交,只是不知此人品格就究竟如何? 陆云汉在马背上哈哈一笑,随手丢还宝剑,言道:“这位姚道长眼见得罪了你这样一位人物,如何不向你献宝修好,免得省去日后麻烦?”张继闻言不语,陆云汉又道:“倒是全真派的御剑妙术,当真举世无双,修炼者须以高深内功驱动宝剑,修为高者,数丈之外即可飞剑取人首级。”张继知他所言不假,点头称是,又道:“我观全真教的八卦仙剑阵,也是了得,玄妙精深,也非等闲。”陆云汉转过头来,盯着张继面上看了一看,继而哈哈大笑,在不言语。 一车一骑,一行人径直向东,驶向河南。入了河南地界,但见流民乞丐,饿殍病弱好不凄惨,一问方知,朝廷大军已在蜀中,杀拜做乱的白莲教逆贼,现在正在四处扫荡残敌。只是刀兵一起战火纵横,所过之处殃及无辜,受苦的还是百姓。 众人早就将随身银两一散而空,陆云汉道:“想不到白莲教妖人作乱,累及百姓至此啊!”张继心中愤慨,抽出腰间宝剑,怅然道:“妖孽横行,人间豺虎遍地,竟致阴阳颠倒生灵涂炭,大丈夫鞘中闲剑,岂得酣睡乎?”言罢仰天一啸,催马向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四十一回 嵩山之巅 四十一回嵩山之巅 嵩山,东依郑州西临洛阳,南靠颍水北临黄河,时属于开封府。东西起伏巨龙横梁,高大雄浑气势延长,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并称五岳,由来便是儒释道三教荟萃之地。 少林寺便位于嵩山少室五乳峰下,始建于北魏太和年间,传说天竺达摩祖师东渡中原,来到少林寺,便传下了佛教禅宗一支,千百年来,少林寺僧人除了修行佛法,还精研武术强身健体,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元代少林派拳术大师白玉峰、觉远上人等等。 及至本朝倭寇犯边,少林派前后遣武僧下山投军报国,上阵杀敌操演军士传授武艺,屡屡建有功勋,朝廷数有嘉奖,故而少林寺名震一时,大有凌驾与武林各派之上的趋势。朝廷又下旨修缮禅院,高屋建瓴雄浑气派,朱墙金瓦错落有致,远远梵音袅袅,使人一扫尘俗。唐人有诗云:“簨簴高悬于阗钟,黄昏发地殷龙宫。游人忆到嵩山夜,叠阁连楼倚太空。”差能言之。 相较于前山禅院,后山倒清净了许多,这是一个与寻常人家无二的院子,三间北屋,两间西屋,有两间东屋做了厨房,这里原是一位老禅师清净念佛之处,他生前喜静,晚年便住在此处,跟前只留了一名弟子侍奉,老禅师坐化之后,他跟前那名弟子不久也便下山,投身行伍,立下了赫赫军功,他便是少林派抗倭的僧兵首领,月空大师。《云间杂志》记载“召少林僧兵百余人,其首号月空,次号自然,傍贼结营。”说的便是此人。 暮钟阵阵传来,东边屋子里冒出一缕炊烟,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说道:“娘,钟声响过了,爹爹该回来了吧?”从东屋走出来一个体态丰腴的美貌女子喊了一句:“宣儿,快拿木盆来,舀好热水让你爹洗脸。” 良久没有答复,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端着一个木盆走进了东边厨房,张口道:“娘,我哥在屋里练拳呢,还说明天又要找和尚打架呢。”这时北边屋里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娘,您是不知道,今天我一下打赢了三个秃驴,他们不服,说明天还要找来帮手助拳呢!”女子接过姑娘手里的木盆,揭开锅盖舀水,一股热气冒出了屋外。 这里住的正是来少林寺求医的张继一家子,张继求见觉通大师,并递上全真云阳真人的书信,觉通大师亲自把他们一家连同陆云汉安排在这里,转眼已经过了二十余天,觉通大师每隔三天亲自来到后山,运功廖智若身上的其毒,如今已好了九成以上了。起初几天,还有沙弥早晚送来饭食,后来几天若好转,能够下地走动了,张继便早晚去帮着寺里的和尚庙做些粗活儿——他实在过意不去。 屋外传来张继的骂声:“谁教你跟师傅们动手打架的?少林寺一家上下对咱们都有大恩,你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张子宣闻言从北屋里跑了出来,跑到厨房端出了热水盆来,笑道:“爹,您是不知道,他们以大欺不说,还三个打我一个,更可气的是居然还说少林寺武功天下第一,谁也比不过”张继眼珠子一瞪,子宣不敢再说话,扮个鬼脸喊道:“吃饭喽!”跑进厨房。 若道:“妍儿,去喊你陆伯伯吃饭了!”张继顺口道:“不必了!陆大哥同觉通大师论禅去了,得晚些回来!”一家四口说说笑笑用过晚饭,觉通大师领着一个沙弥走进屋来,张继慌忙张罗端茶。 觉通大师慈眉善目,笑道:“今日过后,张夫人即可痊愈了!”张继听罢大喜,招呼一家四口跪地拜谢,觉通大师白眉一扬,满脸堆笑随手扶起,口道:“张居士不必客气!救人一命分数当为,张居士何必如此客气!”张继抱拳道:“若非大师武功通神,内人之伤真不知如何是好!”觉通大师道:“张居士素有功德,夫人也是福缘所致,老僧可不敢居功。” 子宣插嘴道:“大师您可真了不起!我爹爹都治不好娘亲,您老人家却是治得好。”说话间却冲着觉通大师身后的沙弥笑道:“照此看来,您来人家的本事可比我爹爹大多了。可您老人家教出来的徒弟可真不怎么样!您身边这位师傅法号了凡,在少林寺辈分高极了,据说还比月空大师都要高一辈,可本事平平,还说什么少林寺天下第一……”张继闻言怒喝道:“住口!年纪怎么这般没大没?前翻在终南山上搬弄是非,如今又当着觉通大师的面满口胡言。还不跪下认错!” 觉通大师何等修养,开口笑道:“童言无忌,我看公子生来坦荡,将来也必是磊落之人,老僧倒是喜欢得紧!”张继陪笑道:“晚辈本就是孤陋之人,却是对他疏于管教了!”若笑道:“嵩山由来便是人文圣地,少林寺和嵩阳书院更是自古教化灵根,我看就让这孩子托付在少林寺高僧的门下,也好让他瞻仰大德读书识字,免得跟你一样,整日价只知道拳脚。”子宣张口道:“纵是要学,也不一定非得要跟少林高僧学,天下之大,有学问的人未必就会数黑论黄,张口闭口酸词腐句,我六叔的学问就不输给嵩阳书院的,要薛也要跟他学。” 觉通大师听罢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口称:“善哉善哉!” 一阵说闹过后,觉通大师和若进了里屋,张继待在外屋双目紧闭,耐心的呆呆下去,同觉通大师来的沙弥坐席地打起坐来,子宣紫妍知道不能打扰,早早地进了左边的屋子,悄悄地睡下。约么一炷香过后,坐在地上的沙弥忽然站起身来,喜笑道:“成了!”张继也未留心,忽听得觉通大师大喝一声,喘息不止,便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大功告成!”张继望了望这个沙弥,一声僧衣其貌不扬,走在僧人堆里实在不能引起注目,却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明明觉通大师还未收功,这沙弥分明是先我一步,听了出来,当真是了不得,少林寺果真是名不虚传。 觉通大师走了出来,虽然喘息已定,可是面色仍然微红,看得出这一次觉通大师显然比前几次费力,张继赶忙抱拳深深一礼,再三言谢。觉通大师道:“稍时居士再以道家手法助夫人运行周天一次,便无大碍了!寺内还有些琐事,老僧这就回去了。”说罢转身出门,身后的沙弥紧跟身后。 张继迈步送出屋去,觉通大师道:“居士不必相送,夫人此刻体弱,还是早些运功才是。”望着觉通大师师徒走远,张继慌忙闪身进去,之间若周身被汗水湿透,酥软了身子躺在床上,显然是连扯被褥的气力也没有了。 冷风阵阵,张继赶忙关好门窗,跳上床去扶起若,一手贴在后背一手按住丹田,一股雄浑无比的热流源源不断地灌入若体内,一盏茶的功夫,若呼吸平稳起来,周身衣物早被烘干。 运功方罢,张继回过神来,这才闻到一股腥臭味儿,又摸着黑烧了一锅热水,又恐贴身衣物之上排出的毒物再害人,便一并焚烧干净,二人又悄悄一阵鸳鸯戏水,方才睡去。 次日晨起,若精神焕发,早早起来准备茶饭,用过早饭,若对道:“咱们一家子在此地叨扰这么许久,还是早早辞别觉通大师,离开少林寺的好。”张继应道:“也是,我看你们几个还是去闲云庄为好,一来那里安全些,顺便再请个先生,教这两个孩子读书识字为好,如此颠沛奔走,这两个孩子非得得学野不可。”若道:“我看还得同陆大哥商量商量,毕竟人家陪了咱们一道。”说完对着子宣说道:“宣儿,快去请你陆伯伯过来,就说你爹爹有事要他说。”张继笑道:“不用了,陆大哥昨夜未归,想必同寺里的高僧切磋了一宿。” 若皱起眉头来,缓缓言道:“我看陆大哥这人倒实在有趣得紧!”张继听出她言外之意,一个院住了多半个月,这位陆大哥每每到后半夜时分,便悄悄地潜出院子,然后纵这轻功远去,张继自然听得出是朝前山寺庙赶去,天色既明,他又悄悄地潜回,几乎不发出一点响动,显然是有意瞒着他。次日陆云汉都要睡到午饭时分才起,顺道来张继一家的屋子里吃饭,张继见他神情言谈无不真诚也未多想,便也未曾说与若,他没想到,陆大哥这点动作还是没能瞒住她。 张继故意装作不知,扭头问了一句:“哦,是吗?”若笑道:“一个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功力直追觉通大师,怎么可能常常睡到日中方起呢?定然是出了一夜的气力。好在他对咱们足够真诚,也未加遮掩,要不然,有了这样一对邻居,我们娘儿几个怎么能够踏实呢?”张继见她说得有理有据,又想起终南山上托书之事来,回道:“你也不必多心,陆大哥为人正直,绝不会对咱不利的。想来他定然还有重要之事,等他来了,咱们一问便知。”若嗯了一声,点头称是。 夫妻二人一阵商量,张继领了子宣出门,来到少林寺内求见觉通大师,执事的僧侣进门通报,不一时出来回报,说觉通大师有俗事需要处理,并请张继等候几日再走不迟。张继只得领了子宣返回后山。 入夜时分陆云汉回来,张继听得远处有两人尾随而来,心下顿时疑惑:莫不是陆大哥在少林寺内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而被少林寺的高手尾随而来? 来人一左一右潜伏在屋子周围没了响动,也不知陆云汉是否发现被人尾随而来,竟然悄悄回屋,俄而张继听到陆云汉呼吸沉稳,微微有鼾声起,知道陆云汉已经沉睡,张继按下好奇心也自入睡。 大约三更时分,陆云汉起身出屋,张继听到左右潜伏的两人也相继有所动静,许是跟了出去,张继正在琢磨来人多半是少林寺内的高手,忽然听到几声拳脚相交之声,立时翻起身来,摇醒若嘱咐一声:“看好孩子!”胡乱套好衣物,向着打斗之处赶去。 天色昏暗,山上寒风阵阵,哪里能看到什么人影?细听之下实在没有什么动静,正要转身回头,正南处又传来几声拳脚之声,张继纵身跃去,远远瞧见三条人影斗在一处,闪转腾挪身法委实高明,一时间也不能瞧清楚。张继躲在暗处观看,三个全都使得拳脚功夫,一个身法相对灵巧一些,正是陆云汉;另两个出手刚猛霸道,多半是少林外家硬功,转眼斗了十合,三个人还不能分出胜败。 张继正待上前相助陆云汉,却转念一想,若是不明缘由贸然出手,只怕会得罪少林寺僧人,又如何面对觉通大师?他略一迟疑,三人又过了二十回合,陆云汉以一敌二,仗着一身的通背缠拳步法与拳法配合,缓急有数攻守兼备,两条灰影招式凌厉配合默契,张继也忍不住暗自佩服。 忽然陆云汉叫了一句:“好和尚,居然还有帮手?”单手接下两人齐齐一招,从怀里摸出一物只想张继打来,张继吃了一惊赶忙闪身劈开。另两个始料未及,手上稍微慢了一步,好个陆云汉,瞅准机会身子向刺斜里轻飘飘移去,脚下一点一跃而出,瞬间到了数丈之外。两人齐声大叫:“上当了,追!”又架开轻功追了上去。 张继又孔双方闹大,纵身一跃跟了上去。陆云汉身在头前轻飘如燕,这一手轻功实在高明,忽左忽右气定神闲宛如游龙,后两个灰衣人虽然身法稍差,但也能够在七八丈之外紧跟不舍。张继起初还担心被发现不敢靠近,哪知约半盏茶的功夫,陆云汉突然身形加快,其后两人齐齐低吼脚下奋力,竟然也毫不落后。张继这才觉得眼前这三人若论轻功,都在自己之上,若非自己内劲充沛,万万追不上三人。 约行了七八里,两个灰衣人忽然站住,一个道了句:“不必追了!当下有诈,咱们还是回去为上。”另一个应了一声,两人吵了斜道便往回赶。 陆云汉停住身形正要跟去,张继闪出身来,叫了一声:“陆兄且慢!”陆云汉猛地回过头来哈哈一笑,口道:“我料想张兄会跟来,只是一路丝毫不曾觉察,道教我嘀咕了半天。”说完又笑了几声,道:“这两个都是了字辈的高手,乃少林方丈亲传的弟子,时才我若不抖抖机灵,一时半刻真难脱身,得罪之处张兄莫要见怪!” 张继满腹疑问:少林寺的高僧怎么会猥琐陆云汉而来?他又为何同少林的僧人动起手来?正待张口,陆云汉抢先道:“你我先追上二人,武功着实了得,迟了只怕追他不上,各种详情容我后禀。”说完嘴角一扬抢步追去,张继也不多再问,抢步追去。 这二僧时才一阵颇为号真力,返回途中脚程较方才有所减缓,不一时便被追上,当先的陆云汉不敢靠的太近,只是不远不近紧随其后,张继会意也跟在陆云汉其后。陆云汉回过头来用传音入密之术对张继言道:“稍时张兄千万要沉得住气,万万不可使用传音入密之术,少林寺有门内功,转破此术。”张继哪里会什么传音入密之术,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两个僧人径直赶往少林寺本院,当下越墙而入,陆云汉竟也跟着翻身而入,张继后脚赶来又恐陆云汉有只得一个跟斗翻了进去。两个僧人顺着回廊七拐八绕,张继却瞧出似是入了八卦阵一类的道家阵法之中,正自惊奇:少林寺佛门圣地,怎会有这等道家的阵法? 回看来路早就晕头转向,但看头前的陆云汉身如燕影似风,来回于梁柱屋脊只见,倒似是轻车熟路丝毫不受阵法的影响,张继不敢大意,紧紧地跟在陆云汉身后,心下更是疑惑:四周布满高手,各个修为惊人,当日群雄聚会,少林寺所见修为登峰造极的高僧不过寥寥数人,可眼下这阵仗则远非时所及,莫不是到了少林的达摩院了? 二僧渐深入到院落中心,陆云汉也生怕被发觉不敢再向前,二人伏在屋脊之后向下看去,两个和尚走到一扇门前,一扇油漆的朱门吱呀一声打开,显然是屋内之人已从脚步上认出了来的是谁。 紧接着听到轰隆隆几声,像是石门启动之声。陆云汉面带微笑,对着张继示意离开,二人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朱门内传来几声大骂,紧接着轰隆隆跑出七八个持刀枪的僧人,最后出来一个高声一叫:“众人注意了,有人闯了进来!”又一个高叫道:“一队换哨,二队上下仔细搜查!”是听见铁哨几鸣,各处人头攒动,正是暗哨在调换位置。 张继心说不好,这些当真惊动了一众僧侣,看来少不了一场麻烦,再看陆云汉却镇定自若,挥手示意让自己莫慌,张继虽屏住呼吸暗自等待,陆云汉又领着张继再屋顶交错处来回几个闪挪,又回了原位。 约一直响时分,里里外外僧众一阵忙活方才渐渐安静。陆云汉这才引着张继踩着方位迂回而出。跃出墙外,陆云汉常常舒了一口气,道:“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张继接道:“此处有这么多高手,莫不是达摩院?”陆云汉笑道:“这里面的高手,有一半来自少林达摩院,另一半嘛,则并非少林派出身,他们只不过剃光头穿僧衣罢了。” 张继听了新奇,道:“怪不得有不少使刀剑的,元来并非少林中人。”又笑问道:“陆兄因弟到此,怕是因为里面的高手吧?”陆云汉也不避讳,直言道:“凭我一人,实在不敢擅闯。” 说话间又纵起轻功,向后山跃去,张继紧随其后,行了一阵方才止住脚步,笑道:“这里才算安全了。”张继眉头一皱,道了句:“那可未必!”陆云汉正要出言相问,只听背后一个声音说道:“二位夜游少林,当真是好兴致啊!”陆云汉回身一看,立地吓了一跳,只见二人身后站了一个人,究竟此人是谁?咱们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四十二回 故地重临 四十二回故地重临 陆云汉吃了一惊,被人尾随而来自己竟然丝毫未曾发觉,当世高人果真有如此手段者,只怕超不过三位!只见一个老僧躬身一礼,陆云汉仔细打量,竟然是个白眉老僧宝相庄严,显然修为已经登峰造极,少林寺内除了掌门方丈外,也只有那位深居简出的觉通大师了。 觉通大师瞧见张继,面色竟然微微一沉,不急不慢道:“阿弥陀佛!兹事体大,张居士可要三思而行。”张继心知这么一番闯入,果真是闯入了少林寺禁地,自知理亏,连忙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晚辈贸然夜闯少林,实在是有愧大师的恩德!晚辈在此赔罪了!”说完双膝一曲跪地而拜。 陆云汉上前道:“大师莫要怪罪张兄,张兄是被我诓来此地,其中详情他是一概不知。”觉通大师平素待人谦和,此刻竟然面无表情,斜眼向张继一瞧,缓缓言道:“张居士如若当真心念天下苍生,就请速速离山的好,莫要轻信他人,做出危害苍生之事。”张继心下更是疑惑:陆云汉究竟为何夜闯山林,又如何于天下苍生联系在一起? 陆云汉言道:“这位便是觉通大师吧?” 觉通大师回道:“老衲数十年不曾下山,想不到施主初次见面,便能识得老衲!”陆云汉回道:“有好事的盘点武林风云人物,做了个英雄榜,十年前大师位在三甲,晚辈自然认得。” 觉通大师冷冷一笑,也不关心什么英雄榜,开口问道:“施主来此可是要救人?” 只见陆云汉大笑三声,接道“大师拿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此来并非要救人,而是要杀人!”觉通大师何等修为涵养,再大的事也必然镇定从容,不想此刻闻言面色却是一惊,张继看出觉通大师吃惊不,心中隐隐的有种感觉:看来前翻陆云汉所托的大事,必然与这少林寺脱不开干系。 陆云汉上前一步,随手拉起了张继,深吸一口气缓缓言道:“在下早年也和在贵寺挂单常住的朋友们一同共事,不久前得知,有人准备剑走偏锋下步险棋,兹事体大,在下是一万个不同意,只能是下手除了祸根,武林或许才能少一分杀伐的可能。”觉通大师不作回答。 陆云汉又道:“看来大师是不信我,在下斗胆试问天下有什么人能够精通这秘传的索虎伏龙八卦阵,做到进进出出来去自如?” 觉通大师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施主所言不错。”陆云汉微微一笑,道:“看来大师信了!不知在下此举,大师是赞成呢,还是不赞成?”觉通大师点一点头,回道:“若真如施主所言,倒也有三分道理……”陆云汉抢道:“唉……着啊!觉通大师果然慈悲为怀,既然大师说有理,也请不要与在先为难才是啊!”他这分明是率先出口,用言语抢住觉通大师。 哪知觉通大师依然接道:“可老衲奉掌门之命,却是要保护那人安全。老衲在此,怕是施主不能遂愿。” 陆云汉心下一阵懊悔:自己和张继同行同吃住这么许久了,怎么就没将详情告诉张继,若他知晓其中详情,定然会出手相助。这老僧精研少林绝技,此刻我独自一人只怕不是敌手。 他心中虽做此想,可口中却道:“你身兼数门少林神功,又精研七十二绝技,武功登峰造极,单打独斗我怕是不能敌你。只可惜啊,你独自一人追来,身边又没个帮手,若我全力以赴,只怕你也不能提气分神呼救吧?”他说话间眼神却丝毫不离开觉通大师之面,意图想从觉通大师面上瞧出些信息来,以再次确定他是否独自追来。可觉通大师此刻面上却不见任何动静,实在又瞧不出些什么来。 陆云汉又望了望身边的张继,灵机一动,接着道:“若是张大侠再一出手,纵然他不会下手伤你,只怕大师你再也没有丝毫胜算了。”张继听罢却立即犯难:若这二人果真动起手来,自己时该不该出手相帮?又该帮助哪一位呢? 觉通大师嘴角一扬,转身向张继问道:“张居士是否记得答应老衲,要为老衲办一件事?”张继点头称是,便在昨天,自己亲口答应要为觉通大师办一件事,以报答觉通大师出手医治若之恩,不想才过一天,觉通大师便提起此事,当下抱拳躬身,对觉通大师道:“大师若有吩咐,晚辈定当照办!”觉通大师笑道:“老衲救人原也不求别人什么事儿,只是眼下却要张口了。” 陆云汉心下一凉:若这老和尚要求张继不再插手此事,可就大大不妙!如若他此刻张口让张继出手阻拦我,即便张继顾及情分不下死手,眼前两个,我多半也难敌其一,哪还敢想象二人联手?早知今日,真爱早些对张继言明详情,心下又是一阵后悔。 觉通大师对张继言道:“老衲只求张居士离开少林寺,早早领了一家人下山去吧。”张继闻言一阵惭愧,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蹦出了几个字儿:“晚辈遵命就是!” 陆云汉也是料未及,觉通大师言下之意,只是叫张继两不相帮,如此一来,张继倒也不为难了,倒是自己方才所言,与这位老禅师相比,可就差的远了。当下抱拳道:“到底是有德的高僧,晚辈实在佩服。” 觉通大师道:“如此一来,施主还要再闯吗?”陆云汉心有不甘,一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觉通大师见状,向前一步,口道:“你内功深厚,早已不让当代任何一位宗师,呼吸吐纳似是峨眉派道家一脉,不知老僧是否说对?”陆云汉见他从呼吸吐纳间就认出自己的门派出身来,不由得大卫佩服,恭恭敬敬抱拳称是。 觉通大师开口道:“峨眉通背缠拳博大精深,更是不在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下,看来施主是学会了。老僧不才愿同施主切磋一二,咱们点到为止,若我这老胳膊老腿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就请施主同这位张居士一道下山,再莫要打扰佛门清净之地为好。”这几句话倒叫张继始料未及,这位老禅师显然佛法精深修养极高,又怎么会率先张口要同人动手? 陆云汉心里没有多大把握,可嘴上却丝毫不见避让:“若晚辈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又当如何?”觉通大师嘿嘿一笑,回道:“若施主赢了老僧,施主也自然能在寺中可随意出入,性命可以无恙,老僧不再管就是了。”张继未能领会,心道:觉通大师言下之意是不是若是陆云汉赢了,少林寺便不再插手了?转而一想又绝无可能。 他正做思考,只见两人已经使开身法斗在一处,这两人使得都是上乘武功,拳脚之下各都不带一点声响,陆云汉是不想惊动寺中的高手,怎么这觉通大师也再出手之间有意不发出响动?张继一时也未能参详明白,只见两人身法忽快忽慢,转眼已经过了二十余招。 当日张继担心李飞云与楚江寒的安危,悄悄潜入山林寺大殿顶端,这位觉通大师竟然能够发现自己,也同今日一般,光靠呼吸就认出了自己的武功门派,显然修为更在方丈大师之上,与他过了一招更知道这位大师武功深不可测。陆大哥功力再深厚招数再精妙,只怕不是这位大师将近百年修为的敌手。 陆云汉一手峨眉通背缠拳张继早已见识过了,刚柔并济翩然轻灵,出手时则快如闪电,发力若雷霆。觉通大师双掌齐发,看似动作迟缓,实则虚实飘忽玄妙无比,正是当日与自己动手时所使的金刚伏魔掌,不由得为陆云汉捏了一把汗。 但陆云汉毕竟年轻又兼心思机敏,次险象环生,却都于绝处巧妙化解,硬生生扳回平局。又过了十余招,张继却瞧出来觉通大师未下狠手,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陆云汉眼见以巧取胜无望,招式忽然放缓,拳脚开合有序粘带兼施,硬碰硬拼起了内劲来。觉通大师依旧招数不换,见招拆招,张继虽不熟悉金刚伏魔掌,其中精妙却瞧了个仔细。又过了三十余招,陆云汉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罢手停斗。 陆云汉额上微微渗汗,抱拳深深一礼,道:“大师武功通神,晚辈确实不敌。”觉通大师微微笑道:“哪里哪里,你我平分秋色,施主这身通背缠拳,修为更在峨眉前辈之上。”陆云汉振振衣襟,抱拳道:“晚辈自当依言,下山离去。”说罢转身便走。 觉通大师双手合十一礼,唱一声“阿弥陀佛!二位走好,恕老衲不能远送。”说完飘然而去。张继在原地呆了一呆,向着觉通大师远去的背影躬身一拜,转身直追陆云汉而去。 张继追问陆云汉,究竟为何夜闯少林,陆云汉却又一阵迟疑,思量再三只对张继言道:“并非是我有意欺瞒,在下此举是为夫人与两个孩子着想。眼下你拖家带口,夫人又是重伤初愈,我思量再三,实在不能在此刻对你明说,张兄若信得过在下,咱们一起安顿好了夫人和两个孩子,再对你明说不迟。”言罢长长一声叹气“江湖中事少不了打打杀杀,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妻儿呀!”言语间极是悲切,张继知他又想起亡妻来,遂不再多言,当下悄悄返回。 翌日晨起,张继早早叫若收拾停当,又拿来纸笔留书一封,千恩万谢再三赔礼,放在显眼处,同陆云汉一道匆匆离去。 一行人径直取道襄阳,车马向南寒气略减,三日后一驾马车,傍着一骑高头大马哗啦啦驶进南阳城内。 故地重临,车内的若百感交集,不久以前,自己还是南阳城里的头牌花魁,须得人前卖笑,如今已为人妻,自己的丈夫又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膝下早就有了一儿一女,虽然不是自己所生,但早已是血浓于水,胜似己出。 她突然心头一热,微微掀开帘子对这张继喊了一句:“去红梅楼看看吧!”张继知她心中所想,却也还是呆了一下,所幸寒冬天街上人少些,拉车的老马脚步丝毫未曾放缓,张继轻轻抖动鞭稍,马车转过街角行去,他也认得路。 车内的若此刻有说不出的满足,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激动——这也算是回了娘家吧!同男人孩子一道回来,不是回娘家又是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紧紧抱住了紫妍,搂在怀里。 “到了!”那个最熟悉的男人喊道,她整了整发簪紧了紧衣带,顺便帮连个家伙也整理整理,帘子被掀开,张子宣噔一下抢先跳了下去,一双大手半伸进来,抱了女儿下车,她也没迟疑,麻利的下了车。 楼上的花花绿绿早就被换了,招牌上添了一个字,赫然成了:“红梅酒楼!”张继首先回过头来望着她,微微一笑,道了句:“进去吧!”然后招呼着陆云汉抢先一步走了进去,她迟疑了一下抖了抖裙摆,还是拉着紫妍的手走了进去。 一股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这才听见一阵喧闹声,放眼望去当心的戏台早就被改成了账房算账的柜台,后面摆满了坛坛罐罐,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正低着头在巴拉算盘珠子,她实在不愿多看一眼,环眼寻找张继。 “娘!”一个童子声音射入耳朵,她下意识的又向四周找去。 “来这儿!”楼梯口子宣瞪大了眼珠子在向自己招手,她迎了上去,又感觉到握在自己四指上的手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紫妍弱弱地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又发作了?” 她突然醒过神来,弯下腰抱起了紫妍,亲了亲她的脸蛋儿,笑道:“傻闺女!娘的病早就好了,娘是在想啊,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才好呢!一会儿让爹爹喝酒好不好?”紫妍嗯了一声,高兴地笑了。 她走上楼去,这里却安静了许多,想是价钱贵些,靠北的角落里只座了一桌。张继和陆云汉早就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子宣早就习惯性的摆好了筷子。 她回过神儿了,冲着张继尴尬地笑了笑,张继也微微一笑,张口道:“这回娘子做主,这南阳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就多上两样吧!”她招呼伙计,要了七八样菜肴,临了向二问道:“不知这南阳城里有名的‘梅花红’,还卖不卖呀?” 跑堂的笑道:“呦!您几位是知情的,不瞒你说,俺这里换了东家,自然也就失了配方,现卖‘梅花红’窖存有限,反而比过去贵了好几倍呢!”若笑道:“不打紧,先来二十斤,你去叫掌柜的来,就说临走我们还要带些走,让他招呼伙计搬出来一些。” 跑堂的听完高兴,欢喜的去了。不一时端上来了一桌子菜肴,几个人吃了起来。又一个跑腿的抱上来两个坛子,回身见瞧见了若的面孔,吓得脸色大变,脚下不稳滑倒在地。 “梅……梅姑娘!” 若抬头瞧去,正是这里过去跑腿的,自己经常还打发他去跑腿置办东西,故而认得。若笑道:“喜顺儿,你不必害怕,我早就嫁了人了。”说着指了指张继,道:“这就是我家相公!” 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喜顺儿,说道:“拿着吧!”喜顺儿却不肯要,低着头道:“喜顺儿过去收过姑娘……不!收过夫人不少的好处,这个实在不敢要!”若道:“拿着吧,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喜顺儿缓缓地伸手接过,揣进了怀里,也不等若开口,抢先低声说道:“自从上次这里出了那档子事儿,您悄悄走后,官府就来人说,这里有什么反贼,便将这里都封了,好些大姑姑们都被下了大牢,我见势不好抖个机灵溜了。后来知府老爷审问之后,原来的东家被砍了头,好些大姑姑都说是无罪说要另行安置,其实就是被当官的们挑挑拣拣,自己给收了。等风头过后,知府老爷便将这里以官府的名义变卖给了的舅子,改了酒楼了。的见官府不再问罪,便又回来继续跑腿儿了。” 若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又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你去拿几坛子梅花红备好,临了我们要带走。另外你要记住,今天我到了这里的事情最好谁也别说,免得有人找你的麻烦!”喜顺儿嗯了一声,高高兴兴去了。 陆云汉也不关心若所问,筛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连声高叫:“好酒好酒!”和张继说说笑笑,吃喝了一阵子。 酒足饭饱,正要结账离去,忽然听见一阵吵吵嚷嚷,楼梯口走上来两个奇怪打扮的和尚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张继二人在闲云庄大哥范蠡的寿宴上见过,正是峨眉派后辈俗家女弟子,百臂钩沈秋月。 两个和尚吵吵嚷嚷在一边坐下,再看沈秋月,面色极是难看,两个眼睛红通通的,却仍旧楚楚动人。这两个和尚打扮怪异,外貌长相却都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脖子里挂着一串拳头大的黑珠子,另一个却没有。 这桌上张子宣觉得奇怪,张口说道:“娘,你快看!这两个怪老头跟我一样,也是双双儿!”这边两个怪和尚齐刷刷看向这边,挂珠子那个率先骂道:“有人生没人教养的野东西,放屁,放屁!哪个和你一样?” 若闻言怒起,端起面前的酒杯,正待掷去,被张继一把拦住。 不挂珠子的那个口里“呀!”了一声,双眼直勾勾盯在杨若身上打转,口里不住叫道:“哎呀呀!好标致的妹儿,耐看,耐看的很!” 带珠子的回头骂道:“放屁放屁!别人家的女子,咱有咱们自家的标志?” 陆云汉这回实在按奈不住,也欲挺身而起,也被张继伸出手来拦住。 另一个吧唧吧唧嘴,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又白了对方一眼,言道:“你个酒囊饭袋哪里懂得?” 两个和尚只顾拌嘴,这边桌上的举动,似是未曾瞧见。 一旁的沈秋月正在发呆,这句话却是钻入了耳朵,只见她然面上一红回过神来,抬头间猛然认出了张继和杨若来,慌忙遥遥抱拳一礼,言道:“还请张大侠莫要怪罪!我这二位师叔好开玩笑,生性如此,实在没有恶意的!”张继等人听过峨眉派痴颠二僧的名号,想必就是此二人无疑了,当下抱拳回了一礼,口道:“无妨无妨!” 带珠子的和尚一拍桌子,叫道:“店家店家!快给和尚倒酒!”张继三人这下分辨清楚了,原来戴念珠的是癫僧,不戴珠子的是痴僧。 跑腿的换成了机灵的喜顺儿,还没等张口,癫僧便发话了:“店家,将最好的酒上来,和尚从不差酒钱!”痴僧补道:“有肉也尽管上来,和尚们也不忌口!” 喜顺儿知道不好惹,赶忙抱了两个坛子上来,癫僧随手拍去泥封,扬起脖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一口十斤的坛子竟然被他一口气喝完。坛口离嘴脖子一伸打了个嗝儿,这才也吧唧吧唧嘴,赞道:“好酒!好酒!”又斜眼往喜顺脸上一瞪,嚷道:“才两坛子哪里够?喂猫呢!再去拿再去拿!”喜顺儿赶紧转身,癫僧突然叫住:“等会儿!这美酒可有名字?”喜顺儿哈腰答道:“梅花红!” 痴僧接道:“哎呀呀!好名字好名字!喝美酒,赏美人,好的很好的很呐!” 癫僧也白了他一眼,算是回击,又一仰头,咕嘟咕嘟鲸吞起来。 张继和陆云汉在一边看在眼里,都心想:这癫僧虽然行为怪诞,但就这一股子豪饮的气势,倒也真能压倒天下一大半的好汉!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剑英雄传》正文 四十三回 跳梁小丑 四十三回跳梁丑 陆云汉见癫僧出言辱骂子宣,痴僧又对杨若无礼,心下早就有气,冷笑道:“峨眉山锦绣宝地,怎么出了这么两个东西!张兄,嫂夫人,咱们还是趁早离开为好,免得污了咱们耳目!”站起身来向那一桌瞪了一眼迈腿边走,张继二人也领了两个孩子下楼去了。 这边若吩咐着喜顺儿搬了坛子梅花红放进了马车内,车棚原也算大,又被几个酒坛子占了地方,子宣只得出来跟陆云汉同乘一骑。 未走几步,迎面呼啦啦奔来一众武林人物,个个手持刀剑行色匆匆,行人知道不好惹纷纷避开。当先是两个道士,身法高明武功不俗,人群中一个粗狂的声音叫道:“他们进了酒楼!” 一声颇具威严的声音高叫道:“大伙儿快快赶上将他们拦下!” 迎面间张继认出了崆峒派铁手道人,又瞧见看了几个名门大牌的要紧人物,人群吃过,赶后一面大旗高树,上有五个大字:“武林盟主赵!” 只见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迎面而来,那人昂首挺胸英气逼人,右手一人张继认得,正是武当派掌门冲灵道长。张继赶紧让拨马让道,内心却是吃惊不:这伙人不都去攻打白莲教总坛去了吗,如何又到了这里? 一边陆云汉跳马来,让过一行人,走到跟前对张继说道:“我在上山听说武林各派聚会泰山,推举了华山派掌门赵岵为盟主去铲除白莲教,如今这伙人怎么又到了这里?”张继也隐隐感到不好,随口回道:“我也正有疑惑,莫不是这些人得手了?”他虽口上如此说,心里却在思量:这伙人显然不是得胜之状,莫非剿灭白莲教总坛未曾得手,果真如此,倒真是愧对了四弟五弟,误了众兄弟之约事,今后只怕白莲教行事会更加谨慎,再也难以找到行踪了! 陆云汉道:“我看不然,这伙人虽不见狼狈,却也不像是得胜奏凯,张兄,事关白莲教,咱们得前去瞧瞧,说不定能探出一而来。”张继嗯了一声,陆云汉牵马同子宣当先而去,张继掀开车帘对若说了几句,调转马车跟了上去。 一伙人却是进了红梅酒楼,一楼的客人早就被吓跑,只有算账的脸色惨白趴在柜台上不知所措,这一伙人也是上了二楼。 陆云汉转过头来看着张继一眼,正是在征求意见,若拉着女儿赶后进来,抢道:“既来之则安之,上去吧!”张继抱起子宣当先走了上去,杨若也抱起紫妍走在当见,陆云汉护在身后。 三人上楼,一楼之人齐刷刷向这边瞧来,后来的总共坐了四桌,三桌八人,另一桌上却只有四人极为显眼,武林盟主的大旗之下端坐着华山派掌门赵岵,左手边是武当掌门冲玄道长,右边坐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另一人是崆峒派铁手道人。张继和陆云汉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四桌总共二十把人,看似是在用餐吃饭,实则是摆好了造型,已经将痴颠二僧与沈秋月那一桌包围了起来起来。 赵岵脸色聚变,两眼直勾勾盯着走上来的三大两五人,张继在就近的桌上坐下,陆云汉高叫了一声:“店家,沏一壶好茶来!” 赵岵见众人被张继吓到,拿起武林盟主应有的胆气来,率先端起酒杯来,面带笑意对着冲玄道长与铁手道人道:“二位前辈,请!”二人毕竟年老精明立时会意,也都端起酒杯来,略微抬高嗓音,道了句:“盟主请!”仰头一饮而尽。 喜顺儿猫着腰缓缓送来一壶茶,又见杨若几人去而又返,惊慌之下放下盘子拔腿就跑,下楼时一脚踩空,噔噔噔滚了下去。 在座的虽然是各大派中排的上的高手,但有一多半却在少室山前见识过张继的厉害,如今张继突然现身,一时敌我难辨癫僧,早就暗自留心随时准备抢先抄家伙动手。只有痴颠二僧的只顾吃喝,痴僧用碗牛饮,却用了一个金灿灿的种子满咂慢品。 百臂钩沈秋月冷笑几声,说道:“武林盟主,名门正派,你们杀我峨眉弟子时的威风哪里去了?怎么见了厉害角色,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靠左边一个老者拍案而起,张口骂道:“好个狂徒!你峨眉派勾结魔教,设计杀害我武林同道,如今当着赵盟主与各位前辈的面,还敢出言放肆!”痴僧哼了一声,缓缓道:“秋月,犯不着与这条老狗饶舌,好好坐下,再吃些!” 癫僧骂道:“你朝阳子算个什么东西?你泰山派列祖列宗攒下的威名全教你败光了!此次你泰山派的高手也死的差不多了,我看你也不必再做泰山派的掌门了,干脆拜在华山门下得了!”痴僧接道:“有理有理!我看你朝阳子泰山派的精髓是半点也没学会,这溜须拍马做狗为奴的本事倒是武林一绝,我看你干脆拜这华山姓赵的后辈做义父,往后端屎盆子喝尿罐子,倒也是人尽其才!” 朝阳子满脸胀红一时语塞,气的瑟瑟发抖,还嘴道:“我看你峨眉派是想死绝了!”痴癫二僧齐声道:“不忙不忙,等佛爷吃饱喝足了,有你龟儿子好受!” 赵岵突然张口道:“二位前辈还是听在下一句劝,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几位执意北上少林和五台山打闹,倒是不免武林再次流血,当真是罪过不。” 癫僧哼了一声,骂道:“你姓赵的撺掇五台山和少林的和尚们将我此次下山的峨眉子弟杀得只剩了一个,日后报仇你狗日的华山派当排在第三位。” 赵岵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事究竟是何原因,尚待查实,还请二位前辈莫要意气用事!” 张继几人吃了一惊:听他言下之意,峨眉派却是遭到了少林与五台山的打杀,若非亲耳听到,委实难以置信。此次泰山大会,少林方丈觉明大师与五台山佛光寺的方丈行智大师亲自出马,行智大师与觉明大师却是武林高人,又都是有德高僧,怎么会纵容门下换乱杀害峨眉派中的子弟呢? 癫僧道:“还查实个屁!准是你狗日的从中作梗搬弄是非!”沈秋月知道赵岵才高善辩,当下拦住癫僧,道:“师叔不必与他浪费口舌!” 癫僧听完嘿了一声,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对!姓赵的武功着实不错,嘴皮子更是了得,我得找人评评理。”说完向着张继那桌看去。 沈秋月盯着子宣看了看,柔声的地说道:“兄弟,你过来!” 张子宣回头看了看张继,张继自是不敢轻易让孩子过去,若却轻轻一笑,对张继点了点头,道:“宣儿别怕,有你爹爹在呢!”张子宣嗯了一声,跑了过去正坐到了癫僧跟前,亮起嗓子说道:“疯和尚,你俩可别胡来!我爹爹本事可大了,当心你挨楱!” 癫僧听罢哈哈一笑,道:“娃娃,胆子不啊!” 沈秋月说道:“兄弟,刚才这位大师傅骂了你,我叫他讲故事给你听,就算是给你赔不是了,你说好不好?”说完向癫僧挤了挤眼。 癫僧长长的一声“哦!着啊!”说完笑眯眯地对子宣道:“兄弟,刚才我和尚以大欺骂了你,如今我给你讲些武林成名人物的风雅趣事,就算是补偿你了,咱们可就两清了!”张子宣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癫僧回过头去,对赵岵冷笑几声,道:“姓赵的,要不要我把你武林盟主的好事对着天下英雄说出来!” 赵岵暗叫不好:自己只顾思量张继是敌是友,着盘算这一旦他相助峨眉派,改单如何对付眼前这三人,不想一时大意,居然被这癫僧把孩子叫到身旁,如此一来,若要下手偷袭峨眉派这三人,便是跟这姓张的作对了。如今只能任由这癫僧胡言乱语了,但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赵岵心里万千计算,却也只能任由癫僧说下去了。 癫僧道:“当日天下英雄聚会泰山,要求推举武林盟主,好领着天下英雄去围剿魔教,为武林为天下苍生除害。这位华山派的赵掌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来了一个人,说是魔教的要紧人物大魔头玄武,给折磨了个半死,又以能够找到魔教总坛为由,趁机要挟天下英雄,就这么着,姓赵的便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他边说向赵岵瞧去,赵岵面上却丝毫未有生变化,只顾着自斟自饮。 癫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众所周知,魔教一向行踪诡异,那可真说得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出来活动的只是一些虾米,纵然实有擒获,也问不到要紧人物的踪迹,更无从知晓其坛建何处,堂设哪方了。”张继三人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天下英雄既然结盟,就该杀掉那人祭器才是,可这姓赵的偏偏拖延不杀,非得等到第二天再说,当夜又鼓动少林觉明秃驴和丐帮的吴老叫花子,硬要拉上我和武当冲玄掌门去连夜看守。”说着向冲玄道长问道:“冲玄子?你说是也不是?”武当冲玄道长缕缕长髯,点头称是。 癫僧接着道:“我们四大高手当夜就守在那魔头身边,到了半夜,却被一个使剑的后辈仗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给救走了。”他说着一拍大腿,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尚也算是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只觉得天下间的高手武功在我之上的也就十几位。”陆云汉闻言冷笑一声,轻声道:“井底之蛙!” 癫僧充耳不闻,接着道:“哪知那后辈武功胆气均是不可思议,我们四个居然没拦住,被他单枪匹马身背一个重伤之人,在天下英雄眼皮子底下逃了个无影无踪。”陆云汉吸了一口冷气:眼前这癫僧和武当的冲玄道人也就算了,少林觉明方丈和丐帮吴姓名武功何等了得,居然还有人能够在这二人手下救人?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眼前这位赤手灵屠和那一人以外,当世还有哪个高手还能够办到?便是少林寺的觉通大师、全真教的云阳掌门也很难做到,更别提几位绝迹江湖数十年的前辈高人了是万难办到。自己绝迹江湖将近十年,看来武林中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英雄后出,若是日后有缘,自己倒要见识见识这位后辈了! 张继自然知晓,这位颠僧所说的便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被江湖上新近称为“丹阳剑客”的楚江寒了。当日他应了金刀、木剑之邀,也同众兄弟一道上了泰山,只是依了二人的吩咐在暗中观察,一直未曾露面。 当日应金刀、木剑二位兄弟之约,只说是让众兄弟暗中跟随众派杀上白莲教总坛,再汇同另一路高手,一道歼灭为患天下的魔教。金刀、木剑二人也对众兄弟直言,这正是朝廷欲趁着各派与魔教厮杀,借机来个坐收渔利。想到白莲教祸乱天下,众兄弟便欣然答应相助,也算是能够为苍生出上一份力了。 各派选出了武林盟主,就地在泰山之顶扎营,他原与众兄弟分散开来,半夜忽听到几声长啸,正是众兄弟平日联络的手段,当下向着啸声处寻去,自己离得最近,所以率先赶到。却瞧见三条人影闪来,当先一人手提长剑身背一人,正在被身后的两人追赶,身后一人僧衣飘飘身法高明,正是少林方丈觉明大师,另一个矫健迅捷,武功不在方丈之下,却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自己知道厉害,赶忙大喝一声上前拦住二人,让楚江寒趁机。便使开拳脚和二人斗在一起,哪知道那二人却使出全力,他与二人足足斗了一百八十多个回合,方才险胜几招趁机脱身。 之后张继委实不解:义弟楚江寒究竟所为何故,要下手去救一个魔教之人?但内心始终觉得楚江寒胸怀坦荡重情重义,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便也翻过不提。如今听到癫僧又提起此事,不由得更加注意了起来。 癫僧道:“哼!这姓赵的最不是个东西了,当夜哄着天下英雄方圆十里寻了一遍,其后又将我们当做猴子洗刷了一通!”陆云汉听得惊奇,赶忙问道:“此话怎讲?” 癫僧道:“这姓赵的先后派出崆峒、峨眉昆仑三派高手前去追杀,老子们在前面拼血拼力,他狗日的却躲在后面,却原来是早有算计,你说这诡诈人,如何做得武林盟主?”说完又想着赵岵瞪了一眼,赵岵依旧面无表情,端坐桌前自斟自饮。 陆云汉越发好奇,侧身又道了一句:“愿闻其详!” “原来这姓赵的暗中给那魔头为使了下作的手段,不知喂了什么其药,所过之处,藏在地下的毒虫蛇蝎,附近的狐兔灵鹿纷纷现出身来……” “百灵丹?”陆云汉惊问道。赵岵嘴角上扬,冷笑道:“足下好见识!” 张继闻所未闻不由往赵岵身上多打量了两眼,杨若知道丈夫心中有疑惑,替他出言问道:“百灵丹是什么药?” 陆云汉答道:“古蜀地有道书载:汉张仲景医术甲天下,尝配百灵丹,服者体生异香而人不能闻,生灵能嗅而趋之。有道士服之,百兽朝于山下,或以为得道。不过只是传闻而已,世上怎会果真有如此灵药?” 癫僧清了清嗓门,咂了一口酒继续言道:“那姓赵的又放出豢养的几十只苍鹰来,一路在高空盘旋,就这样由苍鹰引路,大家伙儿一路跟到了云南境内的大山深处。” 再看那赵岵,依旧道貌岸然端坐正中,面上微微露出了得意之色。张继与陆云汉吃了一惊,心下暗暗佩服赵岵的手段算计。杨若也吃惊不已:要知道自己打便由白莲教养大,自己长成以后,也对教中的上峰言听计从,座谈了副坛主的位子,也可勉强算作是,要紧的人物,即便如此,连她也不知道白莲教总坛所在。更兼教中门规森严,首脑人物行事隐秘,即便是相识深交,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教中的身份地位:朱雀、青龙两堂的堂主不就是如此吗?眼前这位赵盟主,竟然能够通过这种饭方法探知白莲教总坛的位置所在,这这般手段算计,放眼天下,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张继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来,赵掌门果真找到白莲教总坛所在了?” 癫僧呸了一口,哼了一声道:“找是找到了,鬼知道姓赵的是不是勾结魔教妖人,存心设下毒计陷害天下英雄!各派高手入了大山深处,先是中了阵法,而后又是身中奇毒,继而又被困入山洞,天下英雄十丧其六……”说罢叹了一声,端起坛子来浇在地上,沈默不语、 张继面色一沉,一颗心悬了起来:若果真如此,只怕众兄弟也遭了埋伏,只是不知众兄弟现下如何了? 一旁的武当冲玄道长开口道:“无上太乙救苦天尊!”铁手道人哼了一声拍桌而起,嚷道:“癫和尚,休要胡言!你说赵掌门勾结魔教陷害天下英雄,有何凭证?是哪个指挥大家破了恶阵?被困入山穴,又是哪个带着大家找到出口杀了出来?若说到通敌,我来问你:你峨眉派同样被困入山穴,怎么又没一个不死,活生生尽数逃了出来?分明是你与魔头玄武窜通好了,你峨眉派私放他下山,他在山洞中饶你峨眉派上下的性命,是也不是?” 癫僧猛想起,当日峨眉派摆开无极阵,眼见玄武说出了破阵之法,他担心门下弟子徒增伤亡,只得收了剑阵,放二人离去,临行前玄武确实说过:峨眉派不与他作对,他日相逢,也要放峨眉派一马。想到此处,面上一红,竟然说不出话来。 痴僧见他语塞,张口抢道:“铁手恶道,亏你还有脸来说我峨眉派,我问你,私就摸头脱身的贼子,是你崆峒派的后辈不是?你崆峒派教出了这样一位才俊,实在值得庆贺一番!”说罢端起碗来对着癫僧道:“当浮三大白!”癫僧哈哈一笑,瞬间得意起来,索性端起坛子来,咕嘟咕嘟一阵牛饮。 铁手道人被痴僧呛住,他本是急躁之人,偏又不善言辞,这痴颠二僧素来疯言疯语,这一番说辞却显得略有刁毒,铁手道人一时语塞,只说了一句“这个逆徒已被逐出师门!早不是我崆峒门人了。”嗓门却是丝毫也未减。 赵岵站起身来,言道:“几位费了这许多口舌,究竟要说个什么?在下赶来,也不是为了与三位争论谁是忠是奸,有无通敌。三位要北上去找嵩山少林寺和五台山佛光寺的麻烦,在下蒙天下英雄抬爱,忝为盟主,自然要奉劝几位,还是返回峨眉派,还武林一个太平吧!” 癫僧破口大骂道:“放屁,老子讲了真么多,就是要说明,似你这等阴险狡诈狼子野心的奸恶之徒,怎配当得武林盟主,号令天下英雄?老子第一个不服。” 沈秋月生怕癫僧岔开话题,玉颈一仰言道:“我峨眉派三十九个师兄弟没有没邪魔外道杀死,却尽数丧生与佛光寺与少林寺的高僧手上,大家具是佛门一脉,身为出家人竞对我沙门中人如此惨绝人寰,哪里有半点慈悲心在?如今我峨眉派两位师尊都在,定要向少林寺和佛光寺的高僧们讨个公道!” 旁边一个身背长剑的道士插话道:“沈女侠,当时我等出了山穴各派弟子死伤无数,,唯独你峨眉派不见一人损伤,少林了相大师和佛光寺的本无大师不过是出言询问了几句,你峨眉派的欧阳岳少侠便出手当场将二人头颅斩去,还出言侮辱觉明方丈与行智方丈,这等跋扈蛮横,又有什么修养慈悲可言呢?” 又有一人附和道:“对!我看是姓欧阳的咎由自取!” 那道士接着言道:“况且当时情况特殊晦暗不明,眼见同门罹难手足惨死,换作是你,只怕也会草木皆兵,死生一线之间,众人早就杀红了眼,若是把错误全部都归结到少林寺和佛光寺,只怕也说不过去吧?但教你峨眉派还有一丝气度胸怀在,也势必会主动忍让一二,如此,又怎么会酿成惨祸呢?” 颠僧骂道:“放屁放屁,当日我独个人不是觉明秃驴和行智恶僧的对手,如今有我痴颠二人佛爷俱在,世上还怕得谁来?” 沈秋月对那背剑的道人施了一礼,言道:“我久闻武当贞元道长是武林中少有的真道德之士,可晚辈本是鄙陋之人,虽蒙恩师教诲有年,却也做不到看开恩怨四大皆空,我师兄虽有诸多不是,可手足亲人三十九命,我定然要向少林寺和佛光寺的诸位高僧们问个明白!” 贞元道长听罢摇头叹息,默然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