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谣》 作品相关 《》 各位看官好，至此，我已深知您把那各类典籍都阅尽，能熟记其中人物故事，并有各自喜好。这篇《西风谣》，没评政治，没说经济，亦没表著名人物，而吾竟一度认为作者任性顽皮，随意泼墨，将真实事件、人物、地点都隐去，完全脱离历史，胡乱写画玩玩，也就罢了。 后吾通篇细读这些，才知作者也是尽心尽力的，抛开故事处处精彩不说，其间也隐约牵扯出大段历史来，具体又不是哪朝哪代。说好的不评政治，不说经济，亦不表著名人物，而稍加推敲，竟能感觉其间多少也有些牵扯，且故事内人物都是有血有肉，刻画入骨的…… 诶……如此，吾差些辜负了作者的良苦用心…… 书友qq群：103414578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前生今世 读书只求趣味、好玩，若无声无息，从中参透些道理，更好。 《西风谣》简单明了，不会低俗至让你恶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西风谣》虽有仙侠，亦有鬼怪。有些故事章节更是从身边私密小事出发，不带你意淫，不荒你精力，唯望你有健康向上阳光的生活。 《西风谣》原名《吴小三》，后曾易名《沉浮令》，几经删改，才形成今日故事。 同其他千千万万讲故事者一样，作者倾注大量心血于此书，又融合无限想象力于此书，浩瀚如海洋，还望友们于此书内肆意翱翔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 荷囊记 文章正在修改，新点击的小伙伴请从118章后，《归隐雪国》那章看起，谢谢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 李任丁 当晚，刘启侧卧在床，满脑子里尽是琴茵笑容，翻来覆去竟无心睡眠。黑暗中，他从枕下摸出香囊，放在鼻边，轻轻嗅起来。有股淡雅之香，清清悠悠，飘飘渺渺，沁人心腑，只叫人恍恍惚惚，走进了梦乡。 第二日清早，外面有许多炮仗、锣鼓声，于重重山谷内回响不绝，又有号子声震天，热闹非常。刘启被惊醒，急忙坐起，并将荷囊掖于枕下藏好，趿履出室，问母亲道：“外面是何喜事，怎的这般热闹？” 钟氏正端了瓢，倒水至盆内，笑道：“难道你不记得么。三年前岱王爷得了上乘木料，李家竟满口答应，说做成四平柜来献给王爷。” “哦哦。”刘启无限欢喜，高兴道：“小丁来了，是小丁来了。” 说着，刘启回室内，简单穿了衣裤，提了鞋，又从褥底摸出一本书来，匆匆跑出去，道：“这搁咱家也太久了，一直想送还呢。” “快去快回，别耽搁了！”钟氏嘱咐道。 “恩恩，知道了。”刘启应着出院门，至大道上，见乡亲们簇拥着，像争看稀世珍宝一样，将前面围个水泄不通。他万分欣喜，脚下乘风，一溜烟儿向那方跑去。 太平山庄依峭壁而建，东西绵延。以登山石径为界，西侧多普通民宅院落，里面器具陈设都极为平常，而东侧却明显不同，什么亭台楼阁，斗拱飞檐，雕梁画栋，琉璃瓦，白石阶，处处彰显皇家贵族气派，真是说不清的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众人跟随着李家队伍，过一带由银石铺砌墙基，青砖砌成的围墙，在三间大门处停住。那门前摆有汉白玉石狮，公狮踩绣球，脚踏环宇，威震四方；母狮踩幼兽，母仪天下，子孙绵长。门两侧八字斜墙色彩斑斓，如虎皮般，是用河卵石垒砌而成。那些河卵石形状不同，色泽各异，连接成海浪纹、莲纹等图样。大门前檐枋檩俱用苏式山水花鸟彩绘，走马板则绘王母广开仙桃会，群仙前来赴宴图。门簪呈六方形，上刻“吉”、“祥”、“如”、“意”四字。红漆木门装有鎏金铜铸兽面门钹，及纵九横七共六十三颗门钉，极为庄严大气。两边抱鼓石上刻有“五狮护栏”、“三狮戏球”纹样，方又为这威严豪宅，增添了几分情趣。 制器宛如琢玉，匠心铸魂，方能至臻至美。李家人固守寂寞，用三年雕刻时光，成就出传世经典，所以才引得众人争相观看。今七月初一日，是李家人兑现承诺的日子…… 刘岱棕褐华服加身，穿戴整齐，早带着一干人等，在门前迎候了。他们见李家人来，忙笑着迎上去。双方久别重逢，少不了客套几句。 刘岱那方有身着深紫兜罗宽袖广身袍，短髯须眉，胸中颇有几分沟壑者，为王爷府总管，姓宋，名昭言，身后跟了长子伍荣及次子伍复。三人忙忙活活，叫来几位壮丁，接过脚夫担子、包裹等物，又指挥张罗着，领那些人去歇脚吃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 李任丁 掌门人李勤业几番寒暄后，便领几位师傅，随刘岱进门去。门外留了位持扇公子，俩婆子及几位脚夫。他们或挎或抬，尽带了些平常吃穿用度。 持扇公子穿月白锦长衫，衫上显淡霜唐草纹样；头发乌黑油亮，留了飘飘鬓发，其余尽梳至头道：“哎哟呵，这一路跑的，差点见不到你。” “不行，不行，要岔气了。” 说着，刘启又背对李任丁，命令道：“来，快给我捶捶！” “好嘞。”李任丁满口答应，忙将折扇掖在腰间，正要上手去捶，但瞧瞧四周，全是围观群众，心想大庭广众之下，公子哥怎能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李任丁忙拔出折扇，瞧瞧自己通身上下，衣衫仍整齐无皱，鞋靴仍洁白无染，只暗咳两声，细微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李家二少爷，当着这么多人，哥哥就给我留点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2 李任丁 刘启听后，呵呵一乐，起身并亮出那书，道：“呶，还你。” “我的就是哥哥的，哥哥的就是我的。看完后哥哥就留着它，论什么还不还的。” 刘启瞧瞧李家阵仗，只跟了婆子家丁，疑问道：“怎么，你一人来的。不是说叔父也来么，给庄主送什么四平柜的？” 李任丁朝院内努努嘴，解释道：“都进去了。只是我见刘岩他们几个也在，所以就不情愿了。若说我真该去看看，也顺便探望探望刘珊妹妹。” “顺便，我看你小子是真想她了吧？咱们的刘珊妹妹，现在愈发窈窕出众了，可是仍不能说话言语。” “没有访名医么？我听说昆仑山万花谷内，有神医叫草驼老者的。他们几年前不就说要去吗？” “嗨，那话兄弟也信。他们说的神医，只口口相传，却从未见过的。”刘启摇头道。 “少爷，该走了。”后面婆子催道。 “哦哦。”李任丁应着，拉住刘启，道：“细算起来，咱们已整三年未碰面了。今哥哥就随我到家里坐坐，咱哥俩好好地叙叙旧。” “好啊。在你家，记得读过一本叫作《诗经》的书，感觉很好。我一直惦记着呢。” “那咱们边走边说。碰巧啊，我带了礼物给哥哥跟伯母，你一块捎回去。” “恩。”刘启高兴应道。 二人相见甚欢，如鱼得水，说笑着继续东行，路过一金柱大门时。李任丁见那大门紧闭，上悬匾额，题有“宋宅”二字。 “那些年，我最讨厌宋伍复了。不知道他现在脾性有没有变？”李任丁问。 此时，忽然连声哨响，婉转悠扬，原来有群鸽子正从院内飞向天空。刘启抬头观望着，答道：“人的脾气从小就定下来的，哪能说改就改呢。就像一个人喜欢谁，而又不喜欢谁，那样奇妙无穷。” “宋二没有变。他哥又随他老爹，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一心钻研怎么能养好鸽子了。” “哦。”李任丁见这带白墙灰瓦，院内楼台巍峨挺立，树木葳蕤生光，极峥嵘繁盛的样子，不禁自叹道：“真不知宋家哪来的本事，竟能在这置办套宅院？” 刘启望着群鸽在空中徘徊飞旋，缓缓回答：“不知道。我只是疑问你家为庄主造出了什么稀世珍宝，竟惹来那么多人围看。” “切，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所用选料、样式、做工都比较新颖仔细罢了。将来哥哥娶妻生子，这还不是必须的。打今个起，兄弟我就留意些，也照样给你打套就是了。只怕比他家的还好呢。” 刘启缩肩摊臂，无奈道：“嘻嘻，我这八字没一撇呢，何来的娶妻生子？” 李任丁听后，抄起折扇就打，笑道：“哥哥这事儿还瞒着兄弟，找打。快说说，看上哪门子上的姑娘了。” 刘启身手敏捷，机灵无比，巧妙躲过那一扇，向前跑去，笑道：“咱们亲兄弟般，我能瞒着你么。你心里装着谁，却还没有对我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3 李任丁 刘启前面跑，李任丁便后面追。两位婆子忙催着家丁及脚夫们快走，又神情慌张，焦急道：“哎呦，二爷慢点，别磕了绊了。” 青天白云，清风徐徐。山里有簇蒲公英，默默生长，缓缓开放，昨日的果实已经成熟，蓄势待发。它们以风为媒，终会飞出大山，扎根于天下…… 孩子们天真烂漫，在太阳下奔跑，追赶，无拘无束，好不快活。犹如儿时，同一片蓝天，同一片山野，他们也是这样奔跑，肆无忌惮。 风势渐狠，有粒种子，孤独瘦弱，却能乘风破浪，飞越崇山峻岭，甚至遍布黄沙，也能顽强扎根、生长、繁衍…… 山顶东侧有处庄园，依附地势而建，占地虽不广阔，其内每座亭台、楼阁、湖榭，乃至每片砖瓦、窗棱、檐角，却能步步风景，处处生情，渗透着匠人独特的心思。 庄园东南有如意门，门西乃一带木廊厅堂，专供长工们居住。这些年，李家人常在京都，故冷落了此处宅院，只留两户家里的，居住照看。其中有小子叫福宝的，孙姓，熟记今是东家归来的日子，故早早起来，先梳洗了，后又仔细打扫庭院，听见外面有打闹声响，忙丢下扫帚，向外奔去。 “二爷，盼天盼地，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走这么多山路，肯定累坏了吧。”孙福宝见着李任丁，忙笑嘻嘻迎上去，打量着问这问那，十分关切。 “累是累了。要不是老爷拘束着，我就坐轿来了。再不然，没有刘启哥哥和刘珊妹妹在顶上住着，我是一万个不乐意来的。”李任丁道。 “二爷，来。”孙福宝挽起裤管袖角，背对着李任丁，弯下腰。 李任丁便由孙福宝背着，刘启随后，进入院内，向东又拐入一垂花门内。 “好了福宝，放我下来。”李任丁催道。 孙福宝不听，只背着李任丁沿碎石甬道走，并气喘吁吁道：“爷，分别这几年，和你见面都是有数的，就让小的好好伺候伺候你吧。” “伺候？我年岁有着呢，到时再伺候不迟，并不在乎这一时。快放我下来。” “好嘞！”孙福宝放李任丁下来，又前面招呼道：“二爷慢些，仔细磕绊了。” “恩，知道，你先去忙吧。待会见了来柱告诉他，那箱子放在我这里，不必往别处搬了。”李任丁又嘱咐道。 “好的，二爷。”孙福宝应着下去了。 垂花门内，是处花园式小院，其内巧设了山石、小桥、流水等各样景致，并植有梅、兰、竹、菊等四时草木，真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碎石甬道上，两旁有藤蔓栽植，李任丁瞧眼，四下无人，便要拉刘启进东面三间小房。 那房内，迎面墙壁有紫檀嵌百宝挂屏，下摆黄花梨圆腿平头案，案两旁置黄花梨螭龙纹圈椅。那案上又置铜鎏金云龙纹熏炉、香插、香筒等器具，霎时间室内香雾缭绕，极似世外清幽仙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4 李任丁 “什么香？”刘启问。 “并不熏它香，自然是我最喜爱的灵虚香无疑了。”李任丁沉浸于香气中，如痴如醉。 清幽香气相随，刘启步入里间，见那墙旁摆有双门书柜，角柜，虽不知用什么料子制成，瞧上去但极为端庄大方，做工也极为考究。靠窗摆有鸡翅木螭龙纹独板翘头案，案上书箱、风挡、笔墨纸砚等，也样样俱全。特别是那苍龙敎子图红丝石砚，配有沉香没花纹笔架，白玉镂雕岁寒三友纹笔，则更为珍贵难得了。 刘启走至书柜前，打开门，里面尽是些《大学》、《史记》、《论语》之类书籍，中间又夹有《鲁班书》、《天工开物》等几本书。他盯着柜内上下两层，满满当当，尽是书，却目瞪口呆起来，一时竟不知该看哪本了。 “哥哥略等等，那些读来都极无趣的，我给你挑几本读读。”李任丁见刘启在书柜前徘徊，走过来说。 李任丁从下层掏出《诗经》和《离骚》，递给刘启，解释道：“应该读读这两本，我感觉着它们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刘启捧着书，粗略翻看几页，只觉生僻字居多，内容也晦涩难懂。李任丁看见，又道：“哥哥若觉那书无趣，也无插图，可研究研究我家师傅们所写画的。里面悬山、攒尖、歇山等十种屋顶式样，圆雕、透雕、立体雕等几种雕刻之法，抱肩、插肩、凹槽、子母等上百种榫卯结构，所有技艺都应有尽有，所记录的也十分详尽，完美无缺。” “那书……你可敢背着你家老爷，拿来让我看？”刘启试问道。 “怎么不敢？李家家业，将来也有我一半。”李任丁拍胸脯道。 “呵呵，那书现在可在你手中？” “难道你就不怕……李家手上功夫，尽被我吃透学了去，再争抢你家生意？”刘启玩笑道。 李任丁听后，猛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呀，哥哥所说极是。我竟每日还猜想，那书，为什么我只听过，没见过呢。” “来来来，哥哥。这几本是我平常压箱底，从不露于世人的，你也瞧瞧，热闹的保证让你忘记吃饭。”李任丁说着，打开黄花梨小箱，从里面抱出一摞书，放在几案上。 刘启好奇心加重，凑过来，翻看几下，瞧见里面有《桃花扇》、《西游记》、《镜花缘》等几样书，不觉冷笑下，嘲道：“我以为什么古今圣贤之书，原来都是杂书。这些我听大人们讲过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书。” 李任丁随意拿起《西游记》，粗略翻看几页，解释道：“哥哥可不能这样讲话。你看看唐僧师徒，一路降妖除魔，不畏艰险，历尽劫难后方取得正果。这故事对咱们来说，不是很长志气吗。哪有不好一说。” “恩恩，好与坏都是外人评的，我不和你争论。故事里除去妖精香艳不说，就唐僧的身份来历，本是一桩奇天冤案。”刘启辩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5 李任丁 “咦……照哥哥说法，我等竟是粗人了。只顾里面是如何如何热闹，却不知里面门道了。从那富家小姐怀有身孕，到诞下唐僧，若按月份细算，可不是桩冤案么。” “我还真是粗人了……” “呵呵呵，尽信书不如无书，但凡读某个故事，不把它放在当时朝代中，又怎能知其深层含义呢。看来，唐僧取经故事，你还得多读读。” “恩，是了是了。” 正说着，孙福宝进来，问：“二爷，箱子放哪？” 李任丁连忙出去，朝来柱招呼道：“放在我书房吧。” “顺便问下，二爷在哪吃晌午饭？”孙福宝又问。 “今我刘启哥哥也在，送过来吧。” “好嘞。”孙福宝应着要下去。 “福宝！” “恩？” “行了一大晌路，我渴的厉害，先送些茶水过来。” “诶，好嘞。也怪小的见到二爷高兴，把这事给忘了。” 那孙福宝说着，便下去忙活了。 “眼瞅着将近中午，哥哥不必回去，在我这将就将就，随便吃两口？”李任丁又说。 刘启笑着，点点头。 来柱伙同另外两名脚夫，抬进一黄花梨大官皮箱，放在内室，并抽去木杠，解除绳索后，便都被遣去歇脚吃茶了。 “哥哥，这次上山，看我都带了什么。”李任丁说着，掀开箱盖，从里面抱出一包包草纸包裹来，并依次摆放在几案上。 “这两包，是合浦珍珠和珍珠粉，就送于刘珊妹妹，安神定魄，美容养颜都好。” “这些呢，有东阿阿胶，宁夏枸杞膏，灵芝和灵芝粉，都送于婶娘，补养身子。” “咝……缺样东西，是忘记带了，还是半道丢失了……”李任丁猜思着，把皮箱翻个底朝天，并不见那物踪影，又自言自语道：“哦，我记得清楚，明明搁进箱子里的。” “哥哥，哥哥？”李任丁喊道。 谁知刘启那里，早手捧着西游，倚靠书案，沉迷其中了。无论李任丁怎样喊他，都不能听到。 “哥哥，我说吧。书里的故事极热闹，看一眼就容易着迷。”李任丁走过来，对刘启说。 “恩恩，石猴有上天入地之能，本事不小，里面妖怪呀，神仙呀，也斗得热闹。”刘启合上，犹自回味。 “哥哥，与你商量件事情，答不答应？”李任丁试探。 “答应。”刘启未加思索，点头。 “来前我请人铸过一把剑，准备送于哥哥。谁知，竟迷失了。”李任丁缓缓解释着，又走到皮箱旁，道：“我明明记得，特意让人把剑放入箱底，并嘱咐再三的。” “一把剑，怎抵咱们兄弟间的情谊，不必太过于自责。再说了，我本身就是偷练那剑法，若让庄主知道，必然要赶我娘俩走的。”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问题。” 此时，孙福宝正领了众婆子，送饭和茶水过来。李任丁又命人挪来圆桌，搬来两条杌几，将饭菜摆上圆桌，洗漱后，与刘启坐着吃饭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6 李任丁 却说孙福宝在门外守阵子，正要离去，忽听得里边有喊叫声，只惊得他赶紧进去，问：“怎么了，二爷？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来柱及那俩脚夫走了么？”李任丁问。 “没有，正在下处歇脚吃茶呢。” “赶紧把他们叫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也不必说什么事。” “恩，好嘞。”孙福宝便下去叫了。 过会儿，来柱便同两位脚夫，由孙福宝领着，进了这院，并进了书房。 “找我们何事，二爷？”来柱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问问，藏于这箱内的剑，你们见了没有？” 后面有脚夫憨厚老实，连忙摇头不知，并答道：“回二爷，我确实没见过您说的剑。” 另位脚夫也道：“跑我们这行的，若那样还了得，定天理不容了。” 来柱站于前面，摇头道：“东家有什么物件，哪是我们这些下人，应该知道的。” 李任丁听三人辩解，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放下碗筷，无奈道：“没事了，都下去吧。” 来柱与脚夫便由孙福宝领着，继续往下处，歇脚喝茶去了。 “真丢了？”刘启问。 “恩，可不是。看来……就是连自家人，也极不省心的。”李任丁疑惑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兄弟看开些，不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呢。”刘启安慰道。 “好事？哥哥可知，确有件天大的喜事，在等着？哎……刚见面时就应该告诉你的，竟忘了。”李任丁忽然说。 “天大的喜事？你小子难道要成家立业了？”刘启疑问。 李任丁故意摇头，卖关子，笑道：“而且这喜事，是有关哥哥的。” 刘启更加疑惑，问：“有关我的，那……喜从何来？” “哈哈。”李任丁笑道：“这些年，南武夷山区农民闹得凶狠，茶道受阻，常家想在湖北、湖南、四川等地，开辟新路子。” 刘启听后，不屑道：“常家，开与不开新茶路子，又和我什么相干。” “难道哥哥不想，常家南下，必须有人跟随。那这个人，必是叔父无疑。”李任丁解释。 刘启听后，满是惊喜，不知该哭该笑，只缓缓起身，放下碗筷，独自道：“这么说，我父亲快回来了。” “噢哈哈，我父亲要回来了。” “快快，我要去告诉母亲。” “……” 刘启连饭也顾不得吃，从桌上跳起，便向外奔去。 李任丁见状，急忙提了阿胶等物跟去，但直至院外，却早失了刘启踪影。 听说父亲要归来的消息，刘启格外高兴，欢呼雀跃着跑回家，告诉了母亲。钟氏知道后，自然喜上眉梢，又忙问刘启哪日归来，却如何如何高兴不提。 这几日，刘启沉浸在喜悦中，自然不屑于其他。刘珊姑娘家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闷在府内，跟奶妈子学些针线活计。虽说她已有了心上人选，但终于羞出口的。李任丁更由父亲逼着，或困于房内，读些四书五经，描绘些山水花鸟；又或与师傅们讨论研究，各类雕刻技法，榫卯构造等，心却与刘珊，游历于山川之外。三位小伙伴，虽各有所想，却终难相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7 讨剑 最后，李任丁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寻个由头，换了干净衣裳，领着孙福宝等人，携了礼物并几样书，去找刘启了。这举动，却引来无数街坊四邻观看。钟氏见李任丁，有说不完的亲热话，又连连向屋里让他。 李任丁命孙福宝将东西放进屋内，便要遣回他们，并承诺傍晚时，一定归家。孙福宝无法，再三交待完，只得同他人，一并回去了。 “我的儿，多年未见，竟这样的发福了。模样儿也好，似大人一般，真是越看越耐看。”钟氏拉起李任丁的手，不舍得放下。 “娘，小丁来咱们家，你就不能给先倒口水去。”刘启旁侧催道。 “哦，瞧我这脑子，给忘了。”钟氏笑着，又让李任丁坐下，从里间提了壶，并倒了茶水，说道：“启儿得注意些，他现在是大家公子哥，可不能再小丁小丁的喊叫了。” “娘，凭他什么身份，就算皇亲国戚，也是我的好兄弟。”刘启辩道。 “是，是。”李任丁道。 “来，好兄弟，吃茶。”刘启端起茶碗。 “恩，好哥哥。”李任丁道。 “呵呵呵，你们是永远的好兄弟。”钟氏笑着，想起一样事来，不觉回忆道：“还记得你们小时，庄主儿子刘岩，每每遇着丁儿，总是喊唱‘丁头’的歌谣。丁儿气不过，启儿就帮着出头了。有次你俩堵截在半道，愣把那小子打了个头破血流……” “婶娘，那时都小，不懂事。现在任旁人唱‘一个丁头，两旁挂葫芦’，我都不带动气的。如今再让刘岩唱，他定会觉得无趣，恐怕还唱不出口呢。”李任丁解释道。 “提起刘岩，就会想到刘珊。婶娘，待会还需哥哥陪我走一遭呢，把珍珠粉给刘珊妹子送去。”李任丁请示道。 “去吧去吧。我儿的这点请求，我自是应允不拦着的。”钟氏道。 “谢婶娘。” “娘，那我们现在就去？”刘启问。 “这还不随意吗。”钟氏笑说。 说罢，两位少年起身。李任丁又重新嘱咐，说阿胶怎样怎样，枸杞怎样怎样，如何保养最好，后只提了两包珍珠粉，同刘启向庄主家走去。 送珍珠粉，原是件好事。谁知阴差阳错，偏偏遭逢刘岩那犯浑的。于是，大事小事一块，酿成起坏事。 两位少年于刘府前等候，门子上的传报已多时，仍不见回来。不大会儿，竟是刘岩带领众人等，晃悠着出来了。那些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刘岩。他们为讨主子欢心，溜须拍马，望风使舵，谄媚奉承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原来前几日，有无名人士，手捧宝剑，跪于刘岩跟前，言语恳切，道：“愿为此剑寻有缘人，不受银两。” 刘岩瞧那剑制作精良，出鞘则葳蕤生辉，倒映日月，细闻则暗藏龙吟虎啸之音。他自然欢喜异常，拿起那剑，却不松手了。周围人相劝，俱言此剑千金难换，若辜负了，实则枉为少年时。再说了，年少轻狂，谁还没有个武侠梦。刘岩碍于脸面，便偷偷使宋伍复，东拼西凑，齐了五十两纹银，赠与无名人士。自此，无名人士消失于江湖，无影无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8 讨剑 刘岩得宝剑，难过新鲜劲。他忙与宋伍复合计，仿照江湖，发英雄帖，召集天下高手，七日后要踏平禁地，万径山。可笑，毕竟圈子有限，所谓的高手，仅是周围几个人罢了。他又背着父亲，常将剑配于腰间，睡觉时则横于枕顶，或者又使人搜出几本寻常秘笈，暗地里照猫画虎，偷练几次后，便自以为能横霸江湖，天下无敌了。 这，已满七日，刘岩果然凑齐了所谓的高手。一班人马，打着降魔除怪旗号，浩浩荡荡，向禁地行去，好不威风。 院门口，刘岩手把宝剑，威风凛凛，但见刘启、李任丁正立于跟前，便举手示意，让队伍停下，自己先往前，轻蔑道：“怎么，二位也想加入，去禁地一探究竟不是？我可听说，万径山藏着惊人的财富，你俩也想分杯羹不是？” “哈哈哈，想加入，可以。想分羹，也可以。那么……二位先给本爷磕三个响头，可否？” “呸！”刘启听后，啐刘岩一脸，不屑道：“你小子竟想美事，难道我俩还稀罕那点钱财不成。” “你！”刘岩气急，拔出宝剑，威逼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慢着！”李任丁细瞧，却见那剑正是他所迷失的，不禁问道：“此剑可是你的么？” 刘岩晃晃身子，炫耀道：“怎么，你也看出它好了。就是出千金，我也不会让给你。” 李任丁摇摇头，解释道：“此剑是我拜青羊山解先生所铸，送给刘启哥的礼物。怎么会在你手中？” 刘岩嘴一撇，无赖道：“你的！嘿嘿，我倒想问问，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呢。” “甭跟他废话，确定是那把剑？”刘启问。 “恩，确定。”李任丁答。 说完，刘启悄无声息，略施点功夫，忽听得惨叫连连。却原来是刘岩胳膊被反锁，又手腕处吃痛，难以忍受，丢弃了宝剑。李任丁见状，赶紧拾起宝剑，握于手中，摆好架势，虎视眈眈的对着众人。 猛然，刘启变掌为爪，伸向刘岩腰间，扯下剑鞘，丢给李任丁后，紧接着，又一个扫堂腿。 刘岩冷不防，突然蹲在地上，屁股吃痛，加失剑心之痛，一时竟不知该怎样了，只捂着脸，痛哭流涕道：“打，给我狠狠地打呀！” 一时间，高手们抄木棒的抄木棒，握锄头的握锄头，举钉耙的举钉耙，吵嚷嚷，闹哄哄，喧嚣无比。李任丁紧握宝剑，乱刺乱砍一气，众人不敢靠近。不曾想，刘启还真会两下子，赤手空拳，在众人间游刃有余。这，又引来无数人围观，再次将刘府院门，堵个水泄不通。 门子上有年长的，发须花白，声音沧桑，不能忍受这闹腾劲。李任丁让他暂且保管的珍珠粉，不知何时，亦不知被谁用乱棍打破，白花花散落满地。那老者不知如何才好，边扑倒在地，紧护那粉，防止被风吹跑，边朝内招摇着手臂，惊呼道：“不得了啦，快叫老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9 讨剑 有胆小的，见这阵仗，还真像模像样的干起来，早吓得去里面通报了。此时，刘岱带领一行人，已赶到影壁前，但见打斗人群中，有少年，却是刘启身影，一招一式，一动一静，都极见武家功底，倒是个极难得的奇才。不多时，高手们已被他打趴下过半，多数丢兵弃甲，歪倒在地，惨痛哀叫。 “山庄竟还有这样的少年！”刘岱盯着刘启举动，心中暗想。 老者见刘岱前来，忙抬起老脸，声泪俱下，哀道：“老爷，可得好好管管啊！” 李任丁心疼珍珠粉，忙持剑跑至老者身旁，蹲下查看，只见那俩包裹俱已损破，其内珍珠粉也所剩无几。老者缓缓起来，盯着自己，通身全是粉尘，又小心翼翼蹲下，收上来点，捧给李任丁，流泪道：“对不住了，公子爷。我老头子，白糟践了这好东西。” 那捧粉掺杂着许多灰尘，不再纯净。李任丁看了好大会，若丢掉，实属不忍心，可惜可了的，却也不能收回。无奈之举，他包好仅剩的一点粉，安慰老者道：“没事的，快起来吧。只是弄脏了你这身衣裳，能不能再穿，还未可知呢。” “老爷？”宋昭言后面喊道。 “恩。”刘岱微微侧脸，手指刘启，小声道：“老宋啊，你瞧那小子身手如何，是不是个练家子？” 宋昭言抬脸，细眯着眼睛，看阵子，回道：“只是些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算不上什么练家子。” 刘岱冷哼一声，飞步上前，接过招式，与刘启打斗在一起。未过两招，刘岱就觉出对方所用，虽至阴至柔，但每一招式，却似含延绵之力，喷薄不尽。那招式，富含变化，被对方熟练运用，尽管自己的招式阴险毒辣，却尽被他巧妙拆解，于无声无息之中。 刘启正酣战之时，忽觉有黑影移来，并不及辨出是谁，只是那人所使招式，虽招招相似，却暗藏细微变化，竟高于旁人百倍。他胡乱接了两招，定眼细看，那人正是庄主无疑。 不容多想，除了防自身受伤外，刘启立刻放弃招式，任由庄主出招。只用两招，刘岱已试出对方功夫，可接下来，又觉对方所使虽乱，却仍能一一巧妙接过。 刘岱终想试对方，境界到底如何，却七八招过后，仍瞧不出任何破绽。无奈之举，他提掌运气，使出看家本领，黑风掌，向对方打去。 “与庄主过招，只许败，不许胜。若这样战下去，我习武之事，定会暴露无疑……”刘启正这样想着，忽见庄主气定神闲，提掌向自己打来。这，正是个好机会。 先不说黑风掌有多厉害，但见刘岱掌尖处黑雾蒸腾，那黑雾忽而似疾风利刃，千道万道，朝刘启刺去，真是掌未到，而杀气先行。刘启见状，紧提口气，并充溢于五脏六腑，继而在周身结成一层防护。那防护气呈白色，且愈加浓厚，能阻挡黑气于数寸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0 讨剑 刘启见黑气渐消，庄主掌风将至时，并不闪躲，只结结实实，硬接了那掌。突然，他被弹出数丈之外，直接撞在石狮上，又栽倒在地。顿时，他只觉天旋地转，胸口剧痛，喉咙处腥甜，有鲜血自口内咳出。他两手撑地，怎奈双腿疲软，几次都无法站立。 “刘启哥！”李任丁丢掉宝剑，飞奔过去，想扶住刘启。 “让开，我自己能行！”刘启捂着胸口，挣扎几次，终于能独自站起，并颤颤巍巍，捡拾宝剑而去。 “哥哥，那剑咱不要了，不要了……”李任丁阻拦于前头，急的都流下了眼泪。谁知，刘启目光如炬，步伐坚定，并不理会他。 李任丁求刘启不成，又急奔于刘岱面前，跪下，磕头道：“王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晚辈一般见识。” 说完，他又搜来珍珠粉，展示给刘岱，道：“说实话，今日我俩并不是前来闹事，给刘珊姑娘送这个才是事实。” 刘岱暗舒口气，并不言语。他瞧见刘启踉踉跄跄，嘴角鲜血直流，不觉有些后悔，是不是下手太过重了。 “王爷，王爷。晚辈所述，句句属实，请明察！”李任丁喊着，又奔向刘启，跪下，急道：“哥哥，弟弟给你磕头了。那剑咱真不要了，快随我去求王爷。” 那刘启并不听李任丁的，只坚持向前，拾起那剑，放回鞘中，又双手捧举，两眼无力，微笑着交给李任丁。 李任丁泪水不止，小心翼翼，将要接过那剑时，忽觉一沉，但见刘启已合闭两眼，昏倒在地了。 “哥哥……”李任丁惊呼道。 那日送荷囊，山南遇琴茵之事，刘岩吃了亏，怀恨在心，只想寻机会羞辱刘启一顿。谁知今日凑巧，他羞辱刘启不成，反挨了顿好揍，心内更加委屈了。 有关习武，山庄有明文禁令：除却柴刀、弓箭、短匕等狩猎之器，山民不得私藏其他，不得交往于江湖人士，不得练习神功剑法。凡有违者，逐出山门，永世不得踏入。 忽想起此禁令，刘岩扑通站起，走至刘岱跟前，手指着刘启，告道：“父亲明鉴，刘启他私藏禁器不说，还偷习什么功法。今日，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其实孩儿见过，鬼泣崖下有悬梁，刘启就是在那，常以松枝代剑，偷习剑法。况且鬼泣崖距万径山不远，由此可想，他刘启进出于禁地，也是经常随意的。” “父亲。”刘岩又跪下，禀道：“私藏禁器，偷习剑法，乱闯禁地，无论触犯哪条，都该逐出山门的，何况刘启他一并犯下三条。” “父亲啊，孩儿恳请父亲明鉴……”刘岩又伏于地上，长跪不起。 高手们有倒地呻吟的，也有毫发无损的。他们见刘岩那样，或挣扎着起来，也都长跪在地，齐喊道：“请庄主明鉴！” “咝，看那小儿年岁相貌，甚眼熟，看他穿衣打扮，酷似富家子弟。他是谁家公子，我到底想不起来。可他……又怎么称呼我为王爷，真是奇怪了。”刘岱神情冷峻，高高矗立，只暗自猜想。他又见许多人对他俯首，深埋于地，在等待一个宣判，一个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1 讨剑 “老爷？”后面宋昭言上前，悄悄喊道。 刘岱微微侧脸，便听宋昭言小声道：“他便是李家李勤业之次子，李任丁，前两日见过面的，与庄上刘茂之子刘启，相交深厚。适才小少爷所告，也就是与你过招晕倒的，是刘启。” 这旁刘启昏迷不醒，那旁高手们俯首不起。李任丁无法，急忙跪于刘岱面前，高举宝剑，求道：“这剑乃前两日，我随家父带往山庄的，并不是刘启私藏。原是我不能熟记山庄禁令，才致今日之事。请庄主责怪我一人，与他人无任何干系。” 刘岱无任何话语，异常冷静…… “自此，但凡我李任丁在山庄一日，定会牢记禁令。这剑，也绝不外露于世。”说完，李任丁拔剑，割下一缕散发，抛向半空，信誓旦旦道：“今日，我李任丁如出半点诳言，就同这断发……苍天可证，在场的每位乡亲，亦可证。” 此刻，云淡风轻，那缕断发被吹散，不知飘往何处。刘岱静静站立会，接过宝剑，放回鞘内，还给李任丁。李任丁神明其意，接连磕头，跪谢道：“晚辈感激不尽，谢谢庄主，谢庄主……” 刘岩见情况不妙，搭赔银两不算，更不占理了，忙不依不饶，急道：“父亲，父亲，儿子所述，千真万确啊……” 刘岱神情之冷，不起任何波澜，却威严十足，评道：“李家常居于京，为当今王做器械、柜具无数，虽偶在这里几日，却并不算山庄人。” “父亲，刘启在山庄，终是祸患啊父亲……”刘岩想继续辩解，却被刘岱止住。 “我已亲自试过，刘启并不会功夫。至于他随意进出禁地一事，并没有确凿证据。所以，刘启仍可留在山庄，仍为刘家人！”刘岱讲完，神情甚冷，却不顾刘岩如何跪地，如何求他，便拂袖，要独自离去…… “姑娘，老爷真的有交待。” “别为难我老妈子了，好么。” “姑娘……” 院内，有婆子追刘珊而来。那刘珊轻纱薄衫，钗松珠散，满面泪痕，早哭的如梨花带雨般。刘岱忽又停住，神情更为冷峻，只是当着众人面，不好发作罢了。 “珊妹妹。”李任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急忙飞奔过去。 刘珊见到李任丁，只略住脚，莞尔一笑。 “哦，妹妹略等等。”李任丁忽想起一事，又至老者那，把珍珠粉缠扎裹紧，十分仔细，完后又过来寻刘珊。 爱情面前，有些人可忍受千次万次，道路虽坎坷艰辛，却未放弃过，一直在苦修。李任丁得到刘珊笑容，心中便如阴雨初晴，乌云突散，重现天日般。他手提珍珠粉，再转过身时，却见刘珊正蹲于刘启身旁，泪流不止。顿时，他怅然若失，一时记不起，那珍珠粉该送往何处。 “珊妹妹。”李任丁缓缓走来，立于刘珊背后，声音细小甚微，心情失落至极。 刘珊好似未听见。她哭的如泪人般，又起身，打李任丁面前经过，趴于刘岱跟前，长跪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2 讨剑 许久，刘岱半点声色未动。刘珊抬起身来，对父亲比划一番手语，又拉住父亲手臂，不肯松开。 “来人呢，把小姐拉下去！”刘岱突然命令道。 那婆子接令，遂与另外几人，拉刘珊进入院内了。 “珊妹妹。”李任丁看眼珍珠粉，仍在手中，又朝院内喊了声。这下，珍珠粉真无处可送了。 “年轻人，喜欢就去追，没有什么不可以。”不知何时，老者移至李任丁身后，悄悄说道。 李任丁恍然大悟，如梦初醒般，正欲去追，却忽闻刘启咳嗽了两声。他忙回头，但见刘启合闭双眼，眉心紧锁，手捂胸部，难受异常。 “老大爷，你帮忙把这个递给刘珊姑娘。”李任丁又急将珍珠粉塞给老者，奔过去，扶刘启在怀，口口声声喊道：“刘启哥。” 刘启喘息急促，突又咳嗽几下，狂吐口鲜血，便昏迷过去了，任凭李任丁怎样喊叫，都不再回应动弹。 刘岱见状，走过来，翻看了刘启眼睑，把了脉象，并嘱咐李任丁：“背他回去静养两日后，便能恢复如初。” 李任丁满脸茫然，看着前辈，点点头。他似乎永远都猜不透，这位前辈眼神内，暗藏着什么，只感觉他无限神秘，高大，支撑起整个山庄。 刘岱讲完，便拂袖独自进入院内了。门子上的开始遣散众人，让各回各家。宋昭言对刘岩也是阵好言相劝，但又见庄主离开时，神情严肃，才忙弃下刘岩，慌里慌张的向院内追去。 刘岱头也不回，步子沉稳，前头道：“这两****勤走动些，打听着刘启那小子怎么样了。” “恩恩。”宋昭言紧追慢赶，连连点头，说：“傍晚时我就遣人过去，送些补品钱两，顺带慰问下。” 影壁后植有几杆修竹，微风过处，沙沙作响。刘岱突然停下，特意吩咐道：“此事你亲自去办，尽拣府上最好的。” “是是。”宋昭言应道。 说完，刘岱又边行边道：“适才我那掌，在旁人眼里，看似狠毒。殊不知，刘启他脉象紊乱，心窍被热邪所惑，有忧思郁虑之症。若这样下去，热邪必然入侵于心，待那时，则晚了。” “我正是为他通了下气脉而已……” “老爷素喜行善，做事风格我是知道的。”宋昭言紧跟着庄主，虽瞧不见他面容如何，但从他话语中可知，山庄人活在风平浪静中，会永远太平的。 门外，刘岩等众又跪会子，终觉无趣，便各自散去了。李任丁见刘启仍未醒来，前思后想一番，便放下公子哥身份，勒紧腰带，缚好裤靴，挂上宝剑，背起刘启，一步一脚印，艰难向自家行去。 “二爷，这是怎么了，快让我来。”逢巧孙福宝遥遥赶来，忙问道。 “没事。我正想寻个人呢，想不到你就来了。看你心里有我，是个极孝顺的。旁的倒用不什么，你只拿剑着就可以了。怪硌得慌。”李任丁气喘吁吁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3 热邪入心 孙福宝连连应着，解下宝剑，抱于怀内，又问：“二爷这是要往哪去？” 李任丁转念一想，忙停下，猜思道：“哦，这事儿还不能让老爷知道。” 孙福宝道：“二爷放心，连他们几个，我来时都嘱咐过。不会传到老爷那去。” 李任丁又一想，道：“就是老爷责怪也不怕。咱们本身就占理，这样，反倒无理人横行霸道，占理人成缩头乌龟了。” 孙福宝忙提醒道：“二爷，毕竟不在京都，还是谨慎些好。” “恩……最好是去你刘启小爷家。那庄主说，需静养两日，咱们府上是极热闹乱腾的。”李任丁说着，又向西行去。 却说刘启伏于李任丁后背，迷迷瞪瞪，恍恍惚惚，竟觉周围有白雾弥漫，那雾之浓，不辨东西。那世界，飘飘渺渺，虽熟悉却极陌生。身旁的风，柔柔暖暖，轻抚而过。耳边有人语，细细而喃，相知而又熟悉，搜寻却不知人在何处。 雾气茫茫，突如白幛，向两旁散开。眼前的景象，却如此熟悉。对面为枯松绝壁，白练倒挂，崖下水流湍急，滔不绝耳。 “鬼泣崖！”刘启无限诧异。他依稀记得，这一切，自七岁时，就再熟悉不过的光景。 “启儿你记住，天下剑法，唯快不破，而快，讲究于动、静之间。”崖旁，刘茂一袭白衫，信手而立，背对着刘启说。 “父亲！” 刘启忽然想起：那时，他稚子蓬头，听崖下水声震耳，却两腿发软，只躲于父亲后面，闭起眼睛，紧攥他衣衫。 “欲保护山庄，不受外人侵害，需成为绝世高手，而没有足够勇气与胆量，怎能行。启儿，你看下面岩壁有块突出白石，那便是你日后习武之地。”刘茂蹲下，扶住刘启双肩，语重心长，指给他说。 “相信我，启儿……” 刘启睁开眼睛，见父亲正盯着自己，并试图想搜寻些什么。尽管他深信父亲武功高强，可仍半信半疑道：“得从这儿跳下去么？我不敢。” 刘茂点点头，眼神恳切，稳重道：“启儿，你看这片家园，无战火之灾，是多么美丽，我们才得以在这里生存；你再看看，还有那么多的乡亲父老，需要你保护。” “启儿，相信我，我能比你快。有父亲在，一切都没事的。” 刘启微笑下，眼前这位男人，不清楚该不该信任。他虽有些迟疑，但仍转了身，慢慢走向崖边，闭起眼睛，张开双臂跳下，就像只雏鹰，展翅翱翔于高空。 瞬间，刘茂化为一道白影，飞落直下，稳稳接住自己的儿子，缓缓飘落至石上。当时，小刘启不懂事，笑着说好玩，并闹着让父亲陪他多玩几次。刘茂便应了，陪儿子一直玩到太阳下山。 那日，小刘启在父亲怀抱内飞翔，笑的如此开心。他仍是自己最信赖的大男孩，并感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残阳如血，刘启立于崖旁，突见下方火势凶猛，正要吞噬掉这世界。白石上那父子，却依旧欢笑，浑然不知。刘启焦急万分，忙伸出手臂，正要拉他们一把时，但见熊熊烈火，如魑魅魍魉般，瞬间将那父子湮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4 热邪入心 “啊……”孩童跌入火海，惨叫声回绝不断…… “这是哪里，怎么会这样？”刘启突觉热浪滚滚，但见周围山石，尽被烧成通红，呈崩裂之态。慌乱之中，他发现周围，已无路可逃。 枯树有情，亦可含苞开花，万径山的红梅便是。那梅绽放时，万山红火，仿佛鲜血染成…… 烈火正纷纷，将刘启团团包围。他正慌不择路时，却见那山石，生树木，木生枝桠，枝生红梅，红梅如血，正是那熊熊烈焰化成…… “刘珊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可是要与我同赏这红梅。” 天连将大雪，万径山红梅绽放，热烈如火。刘珊，身披大红织锦鹤羽斗篷，掩于梅后，正对他热情爽朗的笑着。 那日，他同她，手牵手，踏着白雪，穿过丛丛梅林。那些笑声，掉在他们身后，碎落满地…… 北风呼啸时，狂卷残雪，突将这些夷为平地。顷刻间，刘珊、红梅消失不见，刘启又觉跌入万丈深渊，那里一片漆黑，那里冰冷刺骨…… 刘启神志不清，似身处冰火两重天中，疼痛难耐。李任丁肩扛着刘启，则如何痛苦，自不必提了。开始他觉得有炙炭贴于后背，便如身临酷暑般炎热。孙福宝后面跟着，瞧见刘启衣衫尽湿透，头顶呼呼直冒汗，不觉吃惊道：“冒白烟了，冒白烟了。” 李任丁粗喘着气，小跑起来，断断续续道：“福宝，我知道的。这样的天，竟怎么还流汗。” 刚说完，那刘启便浑身哆嗦，继而又信口呼喊“火火”等字，极力想从李任丁后背挣脱。孙福宝也赶紧帮忙，想极力阻止刘启。怎奈二人如何用力，李任丁面部先挨刘启一拳，孙福宝小腹后挨刘启一脚，栽倒在地，不能再阻拦了。 刘启像中了邪，五抓六挠的，时而紧捂太阳，时而惊叫乱嚷，踉踉跄跄，误打乱撞，沿石径直奔山下去了。 李任丁见状，忙蹲下，嘱咐孙福宝道：“快去你刘启小爷家，告诉你奶奶。就说一切安好，小爷在咱家多吃些酒，晚间不便回去，耍会住下了。” 孙福宝连连点头，捂着小腹起身，又问：“你呢二爷？” “来不及了，我自是追你小爷去。”李任丁着急忙慌，丢下一句话，便去追刘启了。 孙福宝瞧瞧，此时太阳已西斜，将傍晚光景，只无奈摇摇头，叹声气，沿大道，拄剑缓缓向西行去。 李任丁寸步不离，追着刘启，生怕迟了，再也见不到他。那刘启疯疯癫癫，尽拣岔路斜径，一气痴呆狂奔。 太阳将落山，夜幕欲降临于荒野，四处正寂静无声时，却独闻山魈阵阵。李任丁又走百十台阶，忽见前方乱石遍布，焦骨满目，分明为山庄禁地，便着急喊道：“喂，刘启哥？” “前方是禁地，可不能再走了！” 刘启却充耳不闻，哪方危险，哪方禁入，而尽向哪方闯去。 山野内有梅林，生根石下，因常年无人照看修剪，而成疯狂恣肆之势。此刻，它们的春秋梦乡，甚沉默甜蜜，无物骚扰，正默默孕育，绽放时的极盛繁华。李任丁拦刘启不住，穿梅林时，渐闻有水声，滔不绝耳，近时，却已至鬼泣崖上。那水之势，如万马奔腾，如山石崩裂，如殿宇倾塌，震耳欲聋。他立于崖边，茫然四顾，眼前除却松影乌壁，尽是漆黑一片，哪有刘启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5 无情义不兄弟 “刘启哥？” “……” 李任丁沿石崖，搜寻刘启，且声声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未几，他摸去额头汗水，心内焦灼，如火烧一般，若寻不着，怕是有掉崖之险了。这预感，突然间袭来，挥之不去。 李任丁胸口跳动厉害，几乎要将心脏吐出来。他强忍着，不断暗示自己，所有的，都是凭空想象，捏造出来的罢了。他朝崖下呼喊，无回应，声音却尽被水浪淹没。 最后，他感到腰膝酸软，再也迈不动步子，便捡块干净石头，坐上去，瘫下来，仰躺着，遥望星野低垂，细数过往之事…… “刘启哥哥，长大了你想干什么呀？” “我呀，自然是要保护生活在这里的人喽。不过，连你也要一块保护，谁都不能欺负你，伤害你。你呢？” “我长大后要为王建造最雄伟的宫殿，这是我父亲说的。不过，我想建造一把梯子，能通往月亮的梯子。呶，看见那颗星辰了吗？” “紧挨着月亮的星辰。有那样的梯子，想要星星就可以摘星星，想要月亮就可以摘月亮了。厉害吧。” “厉害，咯咯咯。” “咯咯咯。” 那时都还小。俩伙伴常坐于院内，仰望星空，说出这样的话语。 “哎，生命之突然，时间太瘦，许多事情还来不及去做……”今夜月难晴，李任丁望着星星眨眼，遥想着当年，脑海内却尽是刘启音容。 夜漆黑，高处寒冷，星云如迷团般缠绕。有星辰急迫想揭开谜底，冲出黑夜，擦亮整片夜空，星云仍如谜团般缠绕。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李任丁被阵阵嘈杂声所扰醒。他揉揉眼睛，感觉这夜冰凉，后背也酸痛的厉害，坐起时，却见梅林那边，有许多火光，正向这方移来。他连忙竖耳细听，但觉那些人，喊着“刘启”、“二爷”等字，虽含含糊糊，其内孙福宝的声音，却很真切，熟悉，响亮。 “福宝，福宝，我在这里！”刘启忙起身，招手回应。 “二爷，是你吗？” “二爷，真的是你吗？” “……” 那方有火光移动迅速，果然是孙福宝。他再三高声问道。 “是……” “是我！” 鬼泣崖旁，涛声震耳，李任丁听不真切所喊，只连连应着，向那火光处狂奔而去。 不多时，双方相遇于梅林内。 孙福宝见李任丁，极喜而泣，忙将怀内所抱的薄墨毛氅给他披上，又抱住他大腿，舍不得放开，哭道：“二爷，果真是你啊。我福宝只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放开！” “快些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任丁甩不开孙福宝，但听众人纷纷喊着“老爷”，又见他们缓缓让开，却是老爷从中走来。 “快些放手，老爷来了。” 李任丁暗示孙福宝。 李勤业默不作声，暗暗走于李任丁跟前，停住。他两旁有人跟来，高举着火把，火光猎猎，将他脸面映衬的更为严肃。看的出来，他正极力压制着火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6 无情义不兄弟 “大老爷们，荒山野岭内，哭哭啼啼像什么话？”李勤业问。 孙福宝听见回头看，果真是老爷，惊得忙止住哭泣，松开大腿，慌乱中，跪于李勤业跟前，磕头不起，道：“老爷好，小的问老爷好。” 李任丁见李勤业，犹如鼠儿见了猫，吓得两腿发抖，不肯动弹。 李勤业见状，冲口道：“孽子，愣在那里作甚，作死么！” “恩恩，不……不是。”李任丁连忙向前，深作一揖，迟迟道：“见……见过父亲大人，父亲一向安好。” “好，有什么好的，混账东西！” “来人，给我绑了！” 李勤业突然命令道。 此时，便有两名坎肩壮汉，手内各拿绳索，从后面走来。孙福宝连忙磕头，求道：“老爷，都是小的错，与二爷无关，要绑绑我吧。” “不，老爷！”李任丁往前，伸出手臂，凛然道：“都是我惹下的，与他人无关，我愿一人承担。” 李勤业默不作声，过会儿，忽甩手臂，背过身去，气愤道：“都绑喽，回去再论！” “老爷！” “老爷！” 李任丁和孙福宝同求再三，李勤业只背身过去，置之不理。俩壮汉便依从命令，绑二人往回走不提。 却说这行人将出梅林时，见前方火光稀疏，于黑夜内分外明显。李勤业前头怨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刘家寻来了吧。” 李任丁说：“寻就寻吧，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何怕只有！” “你……还嘴硬！待会遇见刘家人，看怎么说！” 李勤业气不过，便不再理会他了。 梅林外甚萧索荒凉，常有遗骨散落。李家来时，寻人心切，误将遗骨认作为白石，不以为然。去时，李家人多行途劳累，身心疲惫，有人趟散了骨架子，有人踩碎了空头骨，更有人被绊倒，摔入一堆乱骨内。他们打着火把，仔细照照周围，但见这处地带开阔，乱石遍布，却难生寸草，其间又夹杂许多人骨，白森森，恐怖异常。 “蛇，蛇！”有人捂着额头，突然惊叫道。 “怎么，咬了额头？”有人问。 “不不，是磕破的。”那人答。 “在这！”有几人打着火把，搜寻到那蛇。火光下，那蛇通身黑环红斑，鳞片光滑油亮，刚被人们发现，就钻入石下，迅速消失了。 前面大师傅突然不前，满面狐疑。李勤业问：“怎么了？” 大师傅答：“不对劲啊，感觉来时走的，并不是这路。” 李勤业望望火光，就在前方不远处，安心道：“没事的，放心走。” 刚说完，他们听那处有人喊：“喂，可是李家人……” 大师傅高声回应：“对！” “原来是庄主的人，我们快与他们会合。”李勤业命令。 “是！”大师傅听令，加快步伐，领队伍向火光处行去。 两队会合。刘庄主的人，却是由宋昭言带领，寻刘启来的。钟氏由两位娘儿们搀扶，悲泣不止。她又不断乞求众人，说再寻一寻吧，不定就在前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7 宋昭言 “婶娘……”李任丁见状，冲出人群，双手被绑着跪于钟氏面前。当时他眼泪簌簌而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刘启哥他……” 钟氏抹掉眼泪，反而去扶李任丁，并安慰：“我的儿，不必过于伤心。快说说，刘启他怎么了。” 李任丁坚持不起身，又投进钟氏怀内，哭泣道：“哥哥他疯子般奔跑……我追至崖边，就不见了，呜呜呜……” “好了我儿，生死未卜之事，我们尽往好处想吧。” “婶娘……从今往后，你便拿我当亲儿子般对待。哥哥若不回来，日后我为你养老送终。” 李勤业眼内容不下婆婆妈妈，忙使眼色。俩壮汉会意，上去拉开了李任丁与钟氏。那李勤业又对宋昭言禀道：“犬子不明事理，给山庄沾惹麻烦。今李某特意绑来，还望宋总管代劳，交由庄主任意处置。” 宋昭言思索再三，终道：“刘府门前打闹之事，王爷已知晓，关乎甚微。今李师傅先领丁儿回去，待我禀过王爷，再做打算，如何？” 李勤业道：“一切悉听尊便！” “哦。”宋昭言呵呵道：“李师傅果然爽快人，那先领丁儿回去吧。啊哈哈哈。” “去谢宋总管，还不赶快！”李勤业道。 “谢宋总管。”李任丁歪仰脖，斜望天，向前极不情愿道。 “哈哈哈。”宋昭言扶住李任丁，并亲自为他解开绳索，笑道：“年轻嘛，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这小子，必定是有福的，日后定能刘岩昨夜遭遇刘启魂魄，挨了顿好打；又说刘启乃被地府鬼差捉走，因他生前恶贯满盈，要送至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不得超生；又说刘启乃被神使请走的，他生前为庄里做了多少好事，怎会去那种地方，定是回九重天做神仙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8 守更人说 多数庄民爱找乐子，喜聚于一起，谈论说笑。今她们围住守更人不放，要他讲出实情才罢。 守更人年岁甚大，老眼昏花，指着东方天边，缓缓道：“大伙儿细想想，刘启年纪虽小，做人处事却如大人风格了。这些年，他可曾危害过庄里。” 众人仔细想想，俱摇头…… “既然没有，怎会被送至地狱。大伙儿要信便信，昨夜确有神使来咱们山庄，逢着刘启，便说，小娃娃，你年纪轻轻，在天宫补个什么空缺好呢。” “那刘启直摇头，说庄里有我娘，小伙伴，还有邻居，都需要保护，而且过的挺好，我不去你说的什么天宫。” “听刘启如此说，神使犯愁了，毕竟是天帝旨意，不可违背，便指着东边说，去那里如何。” “刘启当然不懂，问那里是哪里，做什么。神使解释，那里是扶桑山，天与地相接的地方。每日太阳便由乌鸟追赶着，从扶桑山升起。娃娃，你去照顾那些鸟儿，如何。” “刘启含糊不已，问，我每日可以在天上喽。神使点点头。刘启又问，在天上可以看整个山庄，还可以盯着有没有坏人进来。神使又点点头，说，无人照看鸟儿，太阳便不照常升起，大地陷入黑暗。这样，娃娃说好不好。” “刘启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当时就答应补那个缺了。” “你老儿，神神叨叨，编出这些谎话，诓我们的吧。”有人取笑道。 “这些见多识广的，怎能诓得了你们。”守更人辩道。 “那你老儿讲不讲得出，昨夜神使共几位，生什么模样，穿什么衣裳，又拿什么法器了没有？”那人又问。 “哎呦，要害我了不是。当时我只熄了灯笼，躲于暗处，远远瞧着。近一步若被发现，岂不连我这老骨头也带走了。” “昨夜月亮还好，明光光的。我隐约看见，共一位神使，生得当然神仙模样，什么仙骨不凡，超凡世俗啊，用这些老学究专使的文词，都不为过。” “那神使，头上戴的帽子，还是完，伸展懒腰，哈欠连连，道：“呜呼呼，我就知道这些了。诸位瞧我精神头，恍恍惚惚的。哎哟，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9 神迹 “太阳升起喽，我该睡觉喽。呜呼呼，只有我看见那些奇光异景……”守更人躲开众人，哼哼着独自离去。 “刘启不是喜欢庄主家刘珊么，最后怎么会出现在李家墙外？” “是啊，刘珊也极喜欢刘启的。” “刘启喜欢刘珊。哼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穷小子一个。” “……” 得了消息，庄民们仍不肯散开。若结束这场谈天说地，怕只能等到她们肚囊空空，咕咕叫唤的时候。 “启儿？”钟氏睁开眼睛，急忙坐起。昨夜那情景，依然清晰，恍若真实发生过一般。她瞧瞧床旁，无刘启影子，但房内确实有人进来的痕迹。 “是启儿！昨夜他明明在床边，陪我说话的。”钟氏止披件单衣，下床过堂屋至东间，见床上被褥叠放齐整，柜内衣服却是被翻动过的。 “启儿，是你么？为什么不等天亮再走，娘亲多想陪你吃顿饭。”钟氏泣泪涟涟，急扑至柜前，双手合握刘启衣物，竟不舍得松开。最后，她两腿绵软，只靠着衣柜，深深蹲了下去。 当时，钟氏泪眼朦胧，犹见刘启迈入房内，微笑着向她走来。她伸手，那影子便碎了…… 这几日，庄主管教更加严厉，又给门子上传了死命令。刘珊便被锁于墙内，跟婆子们学些针线活计，对外面事情却一无所知，尤其是刘启失踪。 饭毕，她拿着新学的几幅扇坠样子，想让刘岩挑选挑选，哪些是男孩子喜欢的。谁知那一路，不管丫头还是小厮，三三两两，尽聚于一处，或窃窃私语，或指指点点。有人瞧见她走来，忙咳嗽声，那些人便立刻不语，垂手站立，笑问姑娘好。 刘珊从他们跟前经过，并对他们点头微笑。她从来不在意，别人会议论些什么，哪怕是有关于她不好的。 刚至东院大门，刘珊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不知在做些什么勾当。她悄悄俯于门旁，向里探望，却见宋伍复正往外哄些婆子。 “诶诶，别这样好么。我们看眼少爷便走。”有肥胖婆子争辩道。 “去去去，这里有我呢。你们家少爷很好！”宋伍复不耐烦，将婆子们撵到外面，便咣当声，紧闭了房门。 “怎么能这样。” “是啊，连房子都不让收拾。” “看都不让看，除非真遇见刘启了。” “恩恩，此事千万不能让大姑娘知道，老爷是要打断腿的。” “这个自然。” “……” 婆子们手持掸尘、扫帚等物，嘟嘟囔囔，在房外抱怨会，便嘀咕着向院门走来。 刘珊竖起耳朵细听，隐约能猜出，是有关哥哥与刘启之间的事情，中间鬼啊、魂啊的，也有些牵扯。她整理下衣衫，清咳声，出现在门内。 婆子们撞见，立刻让于道两旁，笑问姑娘好。无其他话语。 刘珊用余光瞟眼她们，便正色过去了。 “哎呦！疼，疼！” “少爷，你忍着点！” “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哥哥闯祸挨了打？”刘珊暗想着，回头见院门再无人进来，便蹑手蹑脚，伏至刘岩窗下，想偷偷听听，他们在讨论些什么，或许真要做某些勾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0 神迹 “少爷，你确定无疑，昨夜真遇到了刘启？” “哎哟，你轻点，真是他！” “他一晃一晃的，时无时有，忽左忽右，上来就给我顿好打！说人又像鬼，说鬼又是人的。不然，是我自己打自己，弄成这样么。” “哎呦，轻点轻点！呜呼呼，我的娘嘞娘嘞！” 原来昨夜，刘岩真被打得鼻青脸肿，原因缥缈恍惚，只疑似为刘启所打。此刻，他裸露上身，正趴于床上，让宋伍复涂药贴膏方。 窗外，刘珊偷听到这些，又听哥哥喊爹叫娘的，顿时感觉好笑，且又安心许多。 “啊，哥哥确实被打了，这回我也取笑取笑他。”刘珊暗想着，偷偷移至门前，手刚碰触，门却自己开了。她悄无声息地进去，猫于外间，静等时机。 “不管他刘启是死是活，是魔是仙。有朝一日，栽在我手里，非把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不可！”刘岩咬牙切齿道。 “少爷放心，我早已安排此事了。”宋伍复道。 “哦，安排了？可妥当？”刘岩疑问。 “极妥当。是我有求于哥哥伍荣，他与南国长陵一族交往至深。这些天，早在鬼泣崖布下天罗地网，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 “嘿嘿，若刘启玩失踪，那咱们就顺水推舟，让他真失踪好了。”宋伍复暗道。 “伍复，你说什么？南国长陵……”刘岩心生嫌隙，暗道是自己小瞧了宋家。 “嘘……”宋伍复暗道：“可不能提及这几字，少爷。你知道就罢了，无需过问其他。知道的多喽，是要……咔嚓。”宋伍复比划道。 “哦，忒狠了。看样子，确实已断了刘启活路。”刘岩道。 “什么，刘启哥哥失踪？这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都打小一块长大的，你们要置刘启哥于死地？” 刘珊偷听至此，忽觉眼前昏暗，景象模糊，几乎要支撑不住，歪倒在地。 “谁？”宋伍复丢下药膏、湿布等物，急忙走至外间，见着刘珊，顿时颜面大惊。 “刘珊妹妹！”宋伍复喊道。 此时，刘珊已软瘫在地，泣不成声，眼泪犹如散落的珠子，狂流不止。 “哎呦，妹妹呀！你就可怜可怜，命苦的哥哥吧！”刘岩痛哭流涕，一瘸一拐的，自里间出来，扑在刘珊面前不起。 刘珊见哥哥厚颜至如此，便猛挣脱于他，气得将那些样子，拼命朝刘岩脸上摔去，完后，就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夺门而逃。 “妹妹！”宋伍复急忙去追，并赶在前面截住刘珊，跪下慌张道：“好刘珊妹妹，千万别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你哥哥与我，不得保全啊！” “妹妹！”刘岩慢吞吞挪来，也跪下，求道：“咱俩一起长大，妹妹何曾过见哥哥杀生，今日更别说杀人了。只怕要我摸摸刀柄，还需掂量三五日呢。” “是，刘启他好，比我好。你喜欢他，庄里的人喜欢他，连父亲都向着他。可我就是不服，怎么说我也是庄主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1 鬼泣崖 “我厌恶他，甚至想让他消失。可那伤天害理之事，妹妹仔细想想，哥哥会去做吗？” “我心里憋屈，就是过过嘴瘾，也不行吗？真的，哥哥发誓，心里若不记着刘启好，就遭天谴，遭雷劈，舌头生脓疔，直烂到嗓子眼处。” 刘岩尽管哭得稀里哇啦，讲出话来，却条条是道，让人无条件心服口服。 “恩恩，刘珊妹妹。真说着玩的，别忘心里去。”宋伍复道。 刘珊看着两位，泣泪涟涟，思索再三后，轻轻点头，朝他们比划几下。 “恩，行。妹妹的事，便是我的事。莫说两件，两百件，五百件我也答应。”刘岩立刻破涕为笑，道。 刘珊便对他又比划阵子。 “妹妹今日想去鬼泣崖，亲自寻刘启一回。恩，这个好办。以后哥哥绝不会再为难他，更不会与他作对。”刘岩起誓道。 “若这么着，我俩起来了？”刘岩问。 刘珊未表示，意思为默许。刘岩笑着起身，嘱咐道：“现在门子上查的厉害，妹妹这样，定是出不了门，且略等会。” “伍复，你去下处寻套小厮的衣裳，让妹妹装扮了。咱俩领着，才好出门。”刘岩又说。 “是是。”宋伍复连忙应着，下去寻了。 不多时，宋伍复果然抱了套衣裳鞋靴回来，递给刘珊，说：“都是簇新的，让妹妹去换吧。” 刘珊便接了回房去换，刘岩与宋伍复在外等候。待刘珊出来，二人见时，顿时惊呆了。那人除皮肉细嫩些，若不仔细察看，还真像府内小厮。 说着，刘岩在前，刘珊、宋伍复在后。三人心底敞亮，出东院时，刘珊忽又想起一事，便借机到她住处走遭，需取些东西带着。那刘岩、宋伍复又等会子，再看刘珊回来时，身上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物件。 女儿家心思是极难猜，极细腻的。刘岩、宋伍复也没好过问，只领着刘珊，向西边小门行去了。 至西门时，刘岩只说是新来的小厮，宋伍复也陪着笑脸。门子未加盘问，就放行了。 那日自鬼泣崖回来，李任丁竟夜感风寒，大病了一场。又因他思念甚重，伤心过度，前后长达十日，才略觉轻便些。这日，孙福宝至李任丁床前，将近日搜寻刘启之事，昨夜离奇之事，刘岩挨打之事，都一并讲与他听。 “哦，天下竟有这等奇事。”李任丁听后，放下许多疑虑，又暗自猜思道：“神仙都挑中的人儿，可见，我眼光是不错的。” “哎，刘启哥去做神仙了，我身边便少个说话的人。” “扶桑山什么山，除去扶桑树，漫山遍野尽是石头吧。乌鸟又什么鸟，想必那里是极荒芜极清净的。哎，刘启哥做神仙，将会何等的寂寞。” 床内侧，躺着那把剑，安静不语。李任丁盯着它，触物生情，默默念道。 “二爷？”孙福宝轻声喊。 “恩？”李任丁回过神，应道。 “你有会子不说话了，莫非身上有不舒服之处？”孙福宝关切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2 鬼泣崖 “快快，我起来！”李任丁并未讲什么情由，只催促着下床梳洗后，专挑那套暗潮色棉麻长衫穿上，竟默不吭声的向外奔去。 “二爷？”孙福宝后面追问。 “恩，也好，我有事正想托付于你呢。”李任丁停住。 “什么事？”孙福宝问。 “止这两件，办完立刻回我这里。”李任丁说完，凑至孙福宝耳边，嘀咕阵子。 孙福宝细心倾听，又掰着手指，连连点头，将事儿都牢记在心。 “好，快去快回吧。”李任丁道。 “恩。”孙福宝便应着去了。 原来李任丁去父亲那里，先请了安，后告假说不管刘启生亡，都该去祭奠祭奠，也算尽尽多年的兄弟情分。除此，还应探望婶娘一番，失子之痛，伤心不知几许，该勤劝慰劝慰才是。 李勤业暗觉奇怪，心道儿子今日竟如此乖巧，也知礼许多。又因病而困于室内多日，是时候让他出去放松放松了。李勤业思来想去，最后竟暗暗应允了。 顿时，李任丁如倦鸟出笼，困兽入林般，轻松自在，肆意洒脱。他脚步如飞，奔至东院，见孙福宝已备好东西，在房内等着了。 “都齐备了，二爷。”孙福宝道。 李任丁随手翻检遍，见香烛、锡箔、酒器等物都是全的，剑已用麻布缠绕严实，便道：“全带上，去鬼泣崖！” 孙福宝忙斜背宝剑，挽挎香烛等物，紧随于二爷身后。此刻，他方相信，自己的主子是重情义之人，跟着他走，定没有错的。 却说主仆二人，将至梅林时，忽见枝叶遮遮挡挡处，不知谁家小厮正漫步其内。远观之，那小厮身段纤细，娇若杨柳，莲步款款生风，极具女儿之态。 “瞧这曼妙身躯，偏偏生于他身上，真真可惜了。”孙福宝目不转睛，盯着那小厮，默默念道。 “你说什么？”李任丁问。 “嘿嘿，没有什么。方才我记起桩好姻缘，正想撮合撮合呢。若成喽，这辈子也算积德行善了。”孙福宝道。 “我打你！这是什么时候，忘记咱们干什么来的了！”李任丁猛敲孙福宝脑门下，一本正经的向前走去。 “哎呦哎呦，适才我说那些话语，也没有错呀！”孙福宝捂住脑门，痛的只叫唤。 “有错！作为下人，在主子失去好友，无限悲痛之时，却考虑他事，便是错！”李任丁前头答道。 “好好好，我瞧前头那小厮身段生的风流，便猜想如果他为女儿身，定会眉清目秀，细皮嫩肉，风华绝代，堪比月宫嫦娥，故编排出那些话来。”孙福宝道。 “慢着！”李任丁忽然停下，借枝掩身。 “怎么了？”孙福宝也停下，偷偷瞄着那小厮。 “他又是谁家小厮，难不成与我同样心思，知道刘启哥成为神仙，也过来祭拜了。可见，天下并非我一人，有这么巧妙了。”李任丁暗暗想着，问孙福宝：“可是庄主家小厮？” “对呀，没错的。他来这做什么，也是祭拜的？”孙福宝疑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3 鬼泣崖 “哦哦，由此可知，刘启哥做的好事，多得多了。升仙后，必十分得人们挂念。” “福宝呀，咱略等等，且看他是怎么个祭拜法，又要做些什么。”李任丁道。 “恩。”孙福宝应着，便与二爷同样，猫身于林内，看那小厮缓缓至崖旁，将是怎样个情景。 却说刘岩、宋伍复提议，将刘珊扮作小厮模样，同去鬼泣崖。谁知入梅林时，二人又借言说要往别处寻寻刘启，不能再与刘珊同道而行。 刘珊见二人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刘启，方猜想他们已改过自新，就轻易相信了他们。 “妹妹，你便在这里等好吧。”刘岩不顾脸面淤青，将昨夜之痛也抛至云外，与宋伍复对视笑下，扯着他就灰溜溜走掉了，不知要做些什么勾当。 待二人离开，刘珊临风静立。她望着那片梅林，枝桠横斜，郁郁葱葱，有些记忆，是有关落雪的冬日，却尤为深刻，毕生难忘。 “珊妹妹，等等我。” “珊妹妹，咯咯咯……” 去年冬，山庄迎来第一场雪。皑皑白雪，纷纷扬扬，落了三天三夜后，于次日凌晨止。太行山上下，处处银装素裹，如梦境般洁净。唯独这处，红梅如骄阳，红梅似火，开得更为狂放热闹。 “珊妹妹，我追上你了，咯咯咯。” 那日，他披件虹色翎眼貂褆锦连帽大氅，在后面笑个不停…… 那刻，他抱住她腰，搂她于怀内，轻吻她睫毛…… 周围，白雪静静飘落…… 刘珊于林内缓缓而行。她碰触每片枝叶，其内暗藏花苞，正沉沉熟睡。她突然想到，那些花苞是不是同样，期待在落雪的冬日，遇见能托付终生的人。 那日，她拥抱于他怀内，便想着拥有整个世界。从此，不论贫穷富贵，两人相依相偎，不离不弃，简简单单，平凡了此一生。 刘珊瞧瞧自身行头，暗觉可笑。她想若现在这样子，刘启哥能否辨认出她，再搂她入怀。 “呵呵，人家本是位女娇娥，安静的可人儿。”刘珊暗暗想着，步至崖旁，听江水滔滔，望怪石嶙峋，不觉又愣神会，暗道：“我打听着刘启哥哥，消失于此，那么他魂魄，即便是无法捕捉的影踪，多多少少，也萦绕此处了。” “可不是么，天下之水，总汇为一处。我将些物件留于此，不管哥哥魂灵影踪，不管乘风踏水而来，遇着此物，总能了解我一番情义了。” 刘珊细想着，从衣内掏出几幅坠子，或挂于杂枝，或弃于草丛，或丢于江内，前前后后，竟走了好些路径。 山风飒飒，草内有坠子晃动，后竟飘浮在半空，极像被人托在手心内的。刘珊看见，急忙奔去，停于坠子跟前，心内呼喊道：“刘启哥，是你吗？” 坠子却应声落地…… “刘启哥哥，是你吗？莫不是你魂魄已感知，特来于此。”刘珊心怀渴望，千万次呼喊。她寻寻觅觅，茫然四顾，只是那感觉是如此熟悉，却寻觅不见他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4 鬼泣崖 “我是刘珊，是刘珊啊！难道我扮成这样，你便不识我了。”刘珊慌忙扯掉帽子，披头散发，想诉说，却不知向哪方诉说。 “你魂魄既有知，却为何不与我相见。如此这般，我刘珊便寻哥哥去。”她临崖静立会，不觉合闭双眼，张开手臂，轻轻向崖下跃去。 “不可！”李任丁及时赶来，攥紧刘珊手腕，顺势一拉，便将她搂抱在怀。 “是他！我只想他为富家子弟，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才无心留意于他。今日他也来此，难道与我有着同样情怀，也是为刘启哥哥而来。”刘珊颜面绯红，如盛开的梅花，静躺于李任丁怀内。她见他容貌清癯，面泛粉气，嘴角浅扬含笑，双眸如繁星般深邃，顷刻间便能俘获万千少女芳心。她盯着他，想不语，心却藏不住事实，砰砰跳动的厉害…… “是她！我只将她比作为山野幽兰，清水芙蓉，集傲然与洁白于一身，甚至高不可攀。看这身装扮，可想而知，她是背着庄主，并为刘启哥而来。”李任丁抱刘珊于怀内，面部发烫，体内热血却沸腾不止。他看她容貌净皙，淡雅脱俗，比幽兰、芙蓉都不为过。此刻，那朵兰，那朵芙蓉，近在咫尺，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不忍去碰触了，只想搂抱的，更紧些…… 丹崖，青松，白练，处处生景，景景相随。时光之美妙，真想静止于此…… “二爷，二爷！”孙福宝追喊着，跑出梅林，但见眼前情景，顿时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高声叫喊。 天地万物，一切的一切，伴随着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刘珊妹妹，那……那……。”李任丁平静时，才恢复神智，只慌的丢开手，站于旁侧，像个犯错的孩子。 刘珊忙从他怀内出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好，却也十分慌张。后她只满脸羞红，像头小鹿，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妹妹，那珍珠粉！”李任丁紧追几步，却被孙福宝拦下。 “二爷，别忘了咱是来干正事的。”孙福宝道。 “还有什么比这当紧。”李任丁踮起脚尖，伸长脖颈，朝刘珊喊道：“用完了说声，我还有！” 刘珊停下，回眸一笑，便转身出梅林，至石径，被刘岩与宋伍复接了去。 “快快！”李任丁拉孙福宝上高石，指着那方，担心道：“福宝，你瞧瞧，那两个人是谁？” “哪两个？”孙福宝伸长脖子问。 “那两个。”李任丁答。 “不是刘少爷与宋伍复吗？”孙福宝细瞧阵子，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李任丁抚着胸口，大喘气道。 “二爷这是怎么了？”孙福宝问。 “哼咳咳，没事，没怎么。只是那夜偶感风寒，这会子头还痛些，鼻子也堵。”李任丁道。 “山里风寒，咱们待会便回去吧。”孙福宝道。 “恩恩。”李任丁下来，指着那石，嘱咐孙福宝道：“面朝着江水，把东西摆于这石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5 鬼泣崖 “好嘞，二爷。”孙福宝也下来，依次摆放完火烛、香炉、酒器等物，后又将剑横于石下。 李任丁理衣正冠后，在石前严色站定，先添了香火，后续了酒水，然后端起酒杯，面朝江水，祝道：“刘启哥，多日不见，听说你做神仙去了。哎，说走就走，怎么着也要顾顾咱么兄弟间的情义，与我作别作别。” “话不多说。这杯酒，敬天！” 李任丁将酒倒于地上，又让孙福宝续满了。顿时，酒香混着烛火香气，化作缕缕青烟，缭绕蒸腾不去。 “既然做了神仙，就遵守天规天则，好好的吧。咱们都照顾好自己，为彼此省些挂念。这杯酒，敬地！” “哎，也没啥可说的。最后这酒，敬咱们永远的情分吧。” 李任丁敬完酒，又拿宝剑，临崖道：“这剑本是要送于哥哥的。你做了神仙，也收下吧。” “二爷？”孙福宝喊道。 李任丁合闭眼睛，摇摇头，只狠心将剑丢下崖去。待转身时，他却发现自己热泪盈眶，终忍不住，悲泣起来。 “二爷跟刘启爷好，舍不得分开，我们都知道的。如今二爷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孙福宝过来搀扶，安慰道。 伤离别，李任丁复想起刘启之音容笑貌，久久难挥去。他又暗恨上苍，芸芸众生中，为何单单选中再简单平凡不过的刘启哥。 想此，李任丁更觉委屈，便不顾形象，嗷嚎大哭阵子，才略觉好些。 “二爷，山风也寒，咱们回吧。”孙福宝已熄了烛火，收了酒器等物，打好包裹，等待回去。 “恩，回吧。”李任丁哭红着眼圈，点头道。 “二爷身子刚好，先回家歇会。过了晌午，再去刘启小爷家，探望如何？”孙福宝问。 “恩。”李任丁应着，便同孙福宝回山庄，午后探望钟氏不提。 却说那日，刘启挨了庄主黑风掌，便自感体内变化，如翻江倒海般折腾，头晕目眩，难以抵抗坚持。后他误打误撞，于现实和幻觉之间游走徘徊，最终在鬼泣崖，晕厥了过去，不省于人事。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日，刘启昏昏沉沉醒来，只是头还很痛，四肢疲软，无法动弹。他见周围昏暗一片，唯头顶上方有石孔，能透入亮光，能渗下水滴，嘀嗒不息，仿佛生命的律动。 鬼泣崖水声滔滔，苍茫震耳，于洞内却显渺茫无力，那嘀嗒声反而更清晰透耳。刘启感到口渴，难以忍耐，便试着挪动身体，接那水喝，忽听有脚步声嘈杂传来。他急忙闭起眼睛，假装昏睡，但听有俩人，吵吵嚷嚷，由远及近而来。听得出来，那吵嚷者嗓子极为嘶哑沧桑，不知操何方口音，但确定不是山庄里人。 原来那日，太阳将西沉，晚风微扬，鬼泣崖上，竟凭空出现两位老者。遥看去，两位老者素衣飞扬，袂带飘飘，竟似有超脱天地之感。不知他们经历了多少风霜岁月，亦不知他们来自何方奇峰苍茫。乾坤郎朗，日月昭昭，老者们仙风道骨，豁然生于古尘凡世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6 苍遗二老 其一老者乌龙子，火神祝融后代。相传其先人摒弃火的秘密，潜心于巫术，而被逐出家族。后其先人率妻室，离江汉，至湘西，自此扎根落户，繁衍生息。 另位草驼老者，生辰不祥，先人亦不祥，好草木，懂医术，常孤居于昆仑万花仙谷内，实乃世外高人，乃人人争相传颂的“神医”。他身着浅贝色麻袍，肩背竹篾编圆篓，拄丈长神龙木，华发隳颠，只用布条穿了铜钱，绑成小辫垂于脑后。这老者虽老态龙钟极潦草，却精神矍铄，与谁家孩童相比，不差一二。 “看不到吧。我早就说，这寒蝉明翼隐身伞是件罕物，你老头儿信了吧。”乌龙子说着，摊开右手。突然有毛蜘蛛自他掌心内爬出，攀着丝儿，至二人顶部，来来回回，爬了一圈后，便又钻回他掌心，消失不见。 草驼老者看后大惊，忙弯腰掰开乌龙子手掌，喜道：“真是好宝贝，也给我来件。” “哎呀，不是看过吗。这手，经你三番五次的折腾，则该剁掉了。”乌龙子不耐烦，合上手掌，沿石崖走着，解释道：“我就实说吧，说了你也不能凑齐。这龙王蛛，乃七月初七夜，明仙山散情坛上，喜妹儿撒下的物件，极其珍贵难得。” “凑巧啊，我十九岁上便得了。时至今日，那蛛与我相伴五十年整，生我体内，食我血肉，如我左膀右臂，早与我化为一体啦。那隐身伞，便使蛛丝为骨，用寒露当日的蝉翼为面，所以难得。若无稀奇处，才难怪呢。” “乌老儿，别小气巴拉的，好不？咱俩相遇即是缘，你那么多宝贝，好歹送我件，也算……”草驼老者追上乌龙子，扑棱着他腰间酒葫芦，怨道：“瞧瞧，瞧瞧，里面泡的全蝎与金蜈蚣，可是我日日夜夜，呕心沥血，亲手炮制的。怪不得你现在腿脚那么灵便，定是喝药酒喝多了吧。日后再要，我可没有的。” 乌龙子停下，面朝夕阳不语。草驼老者忙陪不是道：“有，有的是！老儿别生气嘛！” 说完，草驼老者向前，将背篓朝向乌龙子，又道：“你喜欢的，随意拿去就是。” 乌龙子探身，从篓内取出一巴掌大灵芝，塞入腰间所挂的网兜内，只道：“谢了。” “哎呦哎呦，瞧瞧你这小兜，要比弥勒佛的乾坤袋，强上百倍千倍了。”草驼老者眼放异彩，又绕至乌龙子左边，摸索着那兜，无比羡慕道。 “你这老儿，什么样的稀奇没见过，真真白活了千年。如今遇见我，还要这要那的，定说了假话诓骗我吧。”乌龙子冷道。 “不不！”草驼老者竖起手指，起誓道：“从不说假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像我这样活千年的，多多了……什么雪国舞衣，北疆五眼蛇后，还有还有……后土狄娟，黄龙仙人！” “哎……红尘滚滚，历史如车轮般前进，我等之微妙，竟似颗尘埃。那忧虑犯愁之事，自不必提了。”乌龙子哀叹声，默默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7 苍遗二老 “哦，我瞧乌老儿飘飘然，似天地间沙鸥，也有忧虑事？”草驼老者好奇道。 “这个……自另当别论了，去洞中再说与你听。”乌龙子提脚就走。 “诶诶，乌老儿略等等！”草驼老者追去。 崖西立石壁，突兀巍峨，风摧雨残，历经千年不倒。乌龙子至壁前，凑上去瞅瞅，摸着白石，如揭皮般，从石壁扯下一块来。顿时，石壁上有洞口显现，那块皮在他手中，却无声无息，变为灰暗色，溶进这浓浓夜幕中。 “恩，这石皮还不错，形态颜色等果然能随即而变，乱人耳目。”乌龙子端详着石皮，满意道。 “额，啊！” 突然，有少年手捂着太阳，痛声尖叫，如失心魔障般，穿过层层夜色，沿石崖而来。草驼老者见状，忙闪开让道，险些被撞着。 “好险哪！”草驼老者手拄木杖，抹着额间冷汗，道。 乌龙子正端详石皮，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忽见那少年跌跌撞撞，向洞内闯去。 “这？”草驼老者赶来，问。 “快去看看！”乌龙子道。 “恩。”草驼老者紧忙入洞，但见少年迷魂失窍，惊呼着莽撞而逃。瞧那情景，就如同撞见天塌下来一般。 “怎么了？”乌龙子重新将石皮覆于洞口，拈指成咒，施了法术，也进来，问。 “瞧着何症？”乌龙子又问。 草驼老者不语，静静盯着少年，沉思会，便疾步上前，持杖敲了少年后颈。立刻，少年闷声倒地，不再折腾。 乌龙子也过来，从网兜内抓团东西，丢向半空。顿时，洞内更亮了些。原来那酷似圆团状，由丝草缠绕而成，内空，乃豢养些萤火虫在里面，散发着荧荧光芒，点亮洞内昏暗处，也将少年面庞，照的十分清晰。 “如此俊朗好看的面容，我儿子也像他这般……”乌龙子蹲于少年身旁，流露出无限慈爱，喃喃道。 “如他这般，你儿子则命不久矣！”草驼老者评道。 “为何？”乌龙子紧问。 草驼老者又不语，只捻着胡须，深陷于沉思中。 “老仙，天下芸芸广众，偏偏逢着咱们。为什么，有缘呢这是！” “虽说你活经千年的，视生命如草芥。可这娃娃，你得救治救治。佛说过什么唻，恩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说你不与佛同道，但义理都相通的。不然，你老仙真负了那‘神医’名号！” 乌龙子觉草驼老者是傲视万物的，又手段高明，生怕不医治少年，便颠三倒四，不顾情面的说出那些话。 “帮我！”草驼老者神色凝重，蹲下道。 “嗯嗯。”乌龙子深明其意，忙从网兜内摸出火折子、干柴、乌油等物，于旁侧点燃。霎时，火光跳跃，将山洞映照的如同白昼。 草驼老者又探了少年鼻息，察了少年眼睑，并诊了气脉，发现少年手臂呈淤青色，十指却泛黑紫。 “为何是这样？”乌龙子不解问。 “预备好针！”草驼老者轻舒口气，未回答他，只扒开男孩上身，却见那心口处通红，触之有灼烧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8 医者仁心 乌龙子言听计从，忙从网兜内掏出一捆绑式皮袋，放于地上摊开，里面刀、剪等器具都是齐全的，都别在上面。内侧里子则插有许多汉针。 “似热邪之症，所谓‘热邪内伏，阳不外出’。我见他气若游丝，脉微欲绝，尚可试一试。至于能否好转，则无把握，需听天由命了。”草驼老者静道。 “那快试试！”乌龙子忙拔出十多支汉针，拿葫芦内酒泼后，放在火上烤了，握于手中备用。 “需帮着我。”草驼老者伸手，道。 “恩。”乌龙子应着，便递于他支针。 “刘启哥？” 此时，洞外忽有阵阵呼喊声传来…… 乌龙子正要起身去查看，却被草驼老者扯住。他有些不解，转身但见草驼老者甚冷静，无任何反应，才蹲下来，任由洞外那人喊叫。 后二者话语甚少，都严谨以待，配合也甚默契。由乌龙子帮着，草驼老者取了少年素髎、人中、内关、十宣、少冲、少泽、中冲、涌泉等穴，每穴各留针约一刻钟工夫。 “怎么样，该有些反应？”乌龙子收好汉针、皮袋等物，将干净湿布给草驼老者，问。 “亏你懂得巫术。自古巫医不分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竟不识得此话么？” 一场生死较量，一番深思熟虑后，草驼老者额上已布满细密汗珠。他盯着男孩，擦净手，语气虽略含责怪，却说得十分平静。 “恩，识得识得。适才你说热邪是什么病症，却怎地这般严重？”乌龙子问。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而至心窍失灵。” “热邪犯于肺，则迫血妄行，多见鼻燥衄血，口干咽燥，咳嗽痰少之症，又或身热，舌红，苔薄，脉数等证候，使桑叶、菊花、薄荷、连翘、桔梗、杏仁、甘草、芦根、丹皮、茅根、旱莲草、侧柏叶配伍而成桑菊饮，又或使毫针点刺孔最、合谷、迎香、上星、少商，以清泻肺热，凉血止血，均可医治。” “而此少年昏愦乱语，又心口灼热，四肢厥冷，或汗出淋漓，实则热入心包之证。以他现在状态，明日若不好转，则神仙也难治了。” 说完，草驼老者缓缓吐口气，坐于旁侧闭目养神。那乌龙子则盯着少年，哀一阵，叹一阵，慢道：“这，将不知是怎样的一代呢！” 草驼老者睁眼，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怎么，想你家娃了？” 乌龙子点点头，忽想起洞外之事，便起身去查看，回来时，道：“那人走了。” 草驼老者坐着不动，道：“寻人不着，自然走了。他只知他寻这少年，安知他人不寻他乎？” 乌龙子看着眼前老仙，并不甚解他所说话语，但想想自己这六十年风雨，忽然考虑到，割舍不下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夜沉沉，山风凄冷，洞内却火光跃动，温暖如春。乌龙子摘下酒葫芦，拔出塞子，但见草驼老者已安然入睡，便仰头，咕咚咕咚，饮下两大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9 乌老愁绪 洞壁有他们身影。身影随着火光跃动，时而被拉长，雄伟高大；又时而被缩短，卑微矮小。乌龙子饮口酒，左右摇晃，指着那影子，苦笑道：“呵呵，都卑微至如此了，却受着他火光控制。” “呵呵，那地上，所躺的可是你儿子？不，他我知道，不是草驼老仙吗。我说的他，他……” 乌龙子每饮口酒，便对那身影指点阵子，笑骂阵子。有些愁绪，挥之不去，却又肆无遮拦的袭来，像道道利剑，刺向他心窝，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乌龙子端起葫芦，高仰脖颈，想狂饮而尽。昔日那些情景，如桎梏，如枷锁，让他挣脱不开，又如那酒香般，肆意弥漫…… “父亲！”他深伏于乌龙子跟前，哭求道。 “滚！你偷习阴暗巫术不说，那堂堂圣姑，岂是你所能求的！”乌龙子手指堂外，咆哮着，如同愤怒的狮子。 “孩儿求你啊，父亲！”他泣泪涟涟，紧抱住乌龙子的腿不放。 “你还执迷不悟！自此，咱俩便断绝父子关系！”乌龙子神情严肃，斩钉截铁道。 “父亲……”他哭喊着。 堂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不断。他抬头，见父亲却面向别处，那背影如高山般，依然巍峨高大，是他所能偎依倚靠的支柱。自此，这支柱轰然坍塌，他当离开……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他泣不成声，磕尽三个响头，却不能报还多年的养育之恩。 “老头子……”他母亲颤抖的身体，眼泪横流，不住求道。 空气仿佛被凝固，堂内突然变作很安静，只闻得外面风雨磅礴，雷声滚滚。他心灰意冷，缓缓起来，转身便夺门而出，冲进雨夜…… “乌鸦儿！”他母亲急追而去。 谁知，有道闪电急剧而下，通彻天地。突然，他母亲倒地，就再也没起来…… “行了乌老，今天喝得够多了！”草驼老者劝下酒葫芦，塞上盖子，强行阻止道。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乌龙子醉意微起，絮絮叨叨。霎时，他突觉洞内景象模糊，壁上影子也晃动不止。 “别走，别走啊……”乌龙子老泪横流，向那影子扑去。 草驼老者跟过去，扶乌龙子至石床，不断安慰道：“快睡吧，乌老！明日同我去山中采药！” “采，那得采啊！莫说圣姑她要雪国参王，万径山灵芝，就是九霄星星月亮，也没有能难倒我乌龙子的……”乌龙子背靠洞壁坐下，再絮叨会，便没了动静，沉沉入了梦乡。 迟些，草驼老者再次诊了男孩脉象，稍稍放宽心，后又检查了洞口，向火堆内添了干柴，万事平安，便去歇息了。 夜沉沉，风凄凄，那寻刘启之队伍，浩浩荡荡，已回至山庄，在路径分道处停住。他们的火把，火势猎猎，劲头十足，并未减弱多少。他们的火把，沿山径逶迤蜿蜒，犹如条红艳艳的巨蛇。 李任丁年纪虽小，考虑却周全。他向父亲提议，婶娘失子，伤痛至极，想亲自侍奉她几日。刚说完这些，他猛打个喷嚏出来，清涕横流，身上竟冷的厉害，不觉裹紧了羽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0 东窗密事 “这大黑夜，冷风朔气的。我觉着羽氅厚实暖和，便抱来了。谁知竟是不顶事的。” “快披上我的。二爷身上冷也就罢了，心里寒，可就坏了！”孙福宝见状，忙脱掉自己的夹袄，为李任丁披上，悲道。 “福，福宝，我没事。”李任丁哆哆嗦嗦道。 “都冷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孙福宝怪道。 夜沉沉，风凄凄，火光猎猎，将李勤业的面庞，映照的更为严肃。未几，他上前扶住李任丁胳臂，言语平静，冷道：“今日做得很好。先回去，你婶娘那边，我自会安排。” “老爷答应了。” “咱们走吧，二爷。”孙福宝道。 “走。”李任丁看着父亲，沉默会，才缓缓吐道。 “快走，快走！”孙福宝朝后面招手，过来四五端火把的，组成小队，沿大道向东行去。 后李勤业同宋昭言商议，夜已深，不好支派婆子过来，可暂使跟着的，先照应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宋昭言笑着说，客气了，表示同意。 “说使一晚，就止一晚，不许反悔。另外，刘启娘的吃穿用度，所有开销，只从李家支取，若从庄主那或我家，是不能的。” 李勤业猛吃一惊，自思谁竟放肆无礼，敢讲这样大胆的话。他定神看见，有小儿曰宋伍复者，满面怒气，自队伍内走了出来。 “伍复，我的事情，你也要管么？”宋昭言轻言道。 “父亲……”宋伍复想辩解。 “退下！”宋昭言当众喝道。 “父亲！”宋伍复心内委屈。 宋伍荣见状，忙拉弟弟于自己身后，并提示有苦回去说，休要在此处滋事。宋伍复便乖乖依从了。 出于礼节，后宋昭言亲自赔了不是，说些犬子年岁尚幼，不谙世事，见笑了之类的话语。那李勤业只好寒暄几句，笑笑了之。 正说着，钟鼓响动，已三更时分。守更人正提了烛火，步子沉重，无精打采的走着。李勤业便安排人送钟氏回去，又带领剩余人马，与宋昭言同往东行去，不提。 却说宋伍复寻刘启回来，饱尝委屈，却无处诉说。宋伍荣见弟弟那样，便道：“看你不痛快的样子，今晚在我这安歇吧。” “哥哥，我！”宋伍复后面追道。 “嘘……”宋伍荣突然转身，瞧瞧四处，那些人正跟父亲去了后堂，才悄悄将宋伍复拉至暗处，小声道：“也怪不得父亲。那种场合，你理应给足他面子，一切以他唯命是从，何必再逆着他说话。” “毕竟你年纪在那摆着呢。有句话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凡事没有涉及到咱们，且让它去吧。爱谁死谁活，咱们也不得罪谁，反倒落个好人的名声。” “你是我亲兄弟，我才对你说这样的话。父亲当众甩脸子看，其实也为你好。刘启若坠崖而亡，还好，倘若又回来，寻某些人不是，岂不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 宋伍复听哥哥这席话，句句在理，且句句又戳进自己心窝里，不觉面热红胀，竟暗暗低下头去，多少有些懊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1 东窗密事 “原来真是我错了。从前哥哥便与我讲，好剑，锋刃都藏在鞘里面，待时机成熟，方制敌人于死地。这些日子，我竟不能容忍刘启有半点好，才出剑太快，过早暴露了锋芒。”宋伍复暗道。 过堂大殿整齐威严，殿角高高耸立，却尽被漆黑夜色吞没。檐内并排所挂的白帽方灯，有几处是熄了的。风过则烛光摇晃，时时映在灯下人脸上，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 “谁在那处站着呢？”巡夜婆子问。 “小莲婶子，是我俩。略说句话，便回屋了。”宋伍荣朝那方喊道。 “嗨，我说谁呢，原来是两位爷。这秋夜冷的很，在房内说话才是，到底少遭些罪受。”那婆子打了灯笼，靠近瞧瞧，笑道。 “是是。”宋伍荣应道。 “今日之事跟宋家并无多少关系，瞧给折腾的。老爷，老爷是后堂商量事宜，少爷，少爷们竟也不能安稳歇着。” “哎呦，也罢。两位爷想说就说句，我这做下人的，不能任性阻着拦着。太太那新来几位丫头，我还得过去瞧瞧呢。最怕她们夜里犯懒，再指使也不带动唤的。” “咱们走了。”说罢，那婆子唤来其余人，同往西院巡去。 “恩恩，小莲婶子慢走。”宋伍荣道。 待婆子们走远，周围也无人经过，宋伍复诚恳道：“这会子我应去父亲那处，赔理认错去。” 宋伍荣紧扯住弟弟，嘱咐道：“不必，父亲早已原谅你了。天底下哪有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又岂能因某些小事上而父子相离，心存间隙。” “恩，哥哥说的极是。”宋伍复点头应着，心内却油然生起对哥哥的崇高敬意，只觉得他是靠得住的人。 “有些事儿，你再大大就明白了。天也不早了，看你累的够呛，快回去好好歇息吧。”宋伍荣道。 “恩。”宋伍复暗暗应着，却低头，犹豫不决，似有些话还没有讲出。 “好弟弟。”宋伍荣语气平和，微笑着拍拍弟弟肩膀，转身要离去。 “哥哥！”烛光摇晃，宋伍复见哥哥，连同他被拉长的身影，湮没于夜色中，却冲口喊道。 “怎么？”宋伍荣停住，未转身。 “我还有事，想和哥哥商量。”宋伍复眼含渴望，向前去，推着哥哥，道：“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夜漆黑，过堂殿独留盏白帽儿方灯，烛光摇曳。守夜人尽加厚衣物，蹲于门角处，浅浅呓语，却随时能听主人调遣。那哥俩屏声静气，乘夜色穿了过堂殿，向东进入灰墙大院内。这院朱漆门紧锁，无人守着，却收拾的极其宽敞整洁。有青砖铺就的甬道，旁侧间隔植些秋海棠、万年青、散尾葵等物，再无他争奇斗艳之花草。甬道连接了正、配房，房内俱无灯火照明。这院落如此怪异，直让人毛骨悚然，心生恐惧，疑似为妖魔居住之所。 那宋伍荣向外探头，瞧瞧无人，便紧闭了门闩，领弟弟进入东房内。倏尔，房内有烛光亮起，甚昏暗。透过纸窗，隐隐约约，却见有三条人影晃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2 东窗秘事 不知时间过有几许，亦不知房内几人，商量了何事。待房内稍亮些时，却原来是宋伍荣正立于油灯前，暗挑着灯花。 “做人做事，懂得利用黑暗，来隐藏自己。哼哼，对付刘启，就应该这样。”宋伍荣挑灯花时，动作轻盈连贯，阴笑道。 “还是哥哥厉害，五湖四海内，总能结交些能人异士。例如这位乌先生……”宋伍复旁侧赞许道。 “嘻嘻嘻，我只是个老实人，说老实话，做老实事罢了。算不上能人异士。”房正中摆着古榆木无刻纹圆腿八仙桌椅，有身披广阔黑袍者，遮颜蔽目，难辨容貌，自椅内缓缓而起，嬉笑道。 “这忙呢，我帮。只不过万径山内，埋有惊天秘密，听说是宝藏，我也早有耳闻……”乌先生慢道。 “这个……”宋伍荣手内停住，又笑道：“多亏有乌先生相助，自然按照您说得办了。” “嘻嘻嘻。”乌先生笑阵子，轻甩袍袖。顿时，千万支火烛同时亮起，照的这房内，无半点阴暗处。 宋伍复见这些，如同变戏法般魔幻，只不敢信自己眼睛，但靠近时，那些火烛都是有温度，确确实实存在的。此刻，他方明白世外果真有高人存在，是自己眼光短浅，只局限于山庄之内了。 宋伍荣手持竹篾，疑惑着转身，看这满堂灯火，亮如白昼。他又盯着乌先生，极力想从那宽阔帽檐内，猜想出答案，而帽内容貌难辨，只映着两团烛光火焰，闪烁不定。 “嘻嘻嘻，我却不稀罕那宝藏。只是里面有灵芝，已生千年，我取它就罢了。”乌先生道。 “呵呵，这个好说，好说。”宋伍荣笑着，又安心转身，继续挑那灯花了。 “莫说区区刘启，还是什么庄主王爷，就是天王老子，你想做，都能给你弄来。而我，只要那颗灵芝。”乌先生说着，缓缓走于宋伍荣跟前，接过竹篾，小心翼翼挑烛花，却尽将芯浸于油内，熄了那灯。 宋伍荣顿下，忙抬脸，想极力辩清那帽内，隐藏了何容貌，但又忽觉，那里目光甚锋利，不敢直视。 乌先生放下竹篾，忽然托扶住宋伍荣手臂，未语。 “额，呵呵呵。”宋伍荣虽不明其意，却笑了。 夜漆黑，院门紧闭，想封锁些秘密。更鼓又响，东窗透出的光亮，模糊不堪。风起时，守夜人熄了过堂殿的灯。宋家大院内，唯见灯笼点点，极似到处游逛的亡魂…… 闻鸡鸣，更鼓又响两遍，东方渐露清光。片刻，红彤彤的太阳升起，世界笼罩于温暖祥和中。经昨夜一番折腾，刘、宋、李三家犹在熟睡中，不曾醒来。山庄内寻常人家，却已起来忙碌了。 鬼泣崖之水，日夜奔流不息，也迎来清晨第一缕曙光。石洞内，乌龙子懵懵懂懂醒来，摇晃着脑袋，却完全不记得酒后情景。草驼老者指着他笑笑，未说什么，只拾起酒葫芦给他，且又为少年走了遍汉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3 紫雪散 “这次咱们出昆仑，可带了牛黄没有？”完针后，草驼老者神色凝重，问。 “自古牛黄为药中稀品，价抵万金，且世面上假者多，正者少。故咱们出门也不带这个。不过……”乌龙子说着，解开腰间网兜，口朝下。顿时，里面锅碗瓢盆，铁铲木柴，大小木匣等器具，都倾囊而出，几乎要挤满整个山洞。 “老仙，看看这个。”乌龙子俯身，自那堆物件内，拣出一嵌银丝兽面纹金瓶来。那瓶玲珑精致，把于手内，则极具趣味。 “紫雪散。”草驼老者眼放异彩，满面惊喜，高兴道：“快盛水来，只要冷的！你老儿真是，也不早说带了这个！” “倒是你，应该知道的。当时我瞅着这瓶好看，与你要。你只说里面装了药粉，救人的药粉，才不给我。”乌龙子取碗，在滴水处，接了约两三口，端来。 “太多。”草驼老者说着，捻下瓶盖，向碗内撒些药粉，嘱咐道：“化匀后，使他服下。” “恩。”乌龙子应着，便蹲下搅拌那水。顷刻，碗内变为亮紫色。 草驼老者也蹲着，扶好少年下巴。乌龙子则使汤匙，小心翼翼，凑向少年嘴边。 “这紫雪散，其色呈紫，状似霜雪，性大寒，乃清热解毒之方。虽说无安宫牛黄之奇效，但到底能缓解不时之需了。” “有它，不过半日，这孩子则能醒来。”草驼老者舒口气，悄悄将瓶儿藏于自己袖内。 乌龙子喂完药起身，又将碗、汤匙、及那堆物件，收回网兜内，问：“今，还去不去寻那千年灵芝？” 草驼老者摇摇头，道：“去山下小镇吧，看能不能凑齐药材。若有牛黄，最好了。” 乌龙子叹道：“有与没有，寻寻吧。这些日子，竟找灵芝，也够了。” 草驼老者道：“欲寻灵芝，需寻着炽岩洞，而知炽岩洞者，唯雪国舞衣了。” 两位老儿说着，前后走出石洞，又随即隐去身形。不多时，崖上几株青草，甚茂盛，却无故东倒西歪，像被人踩过…… 山间草木葱郁，未见其人，却有串嬉笑顽皮声，向下飘去…… 鬼泣崖之水，日夜奔流不息。崖西之石壁，突兀巍峨，风摧雨残，历经千年不倒。将近正午时，阳光暖和，乌先生突现身于石洞前。他身着暗色阔袖衣袍，容貌也隐藏于帽内，不知如何。他缓缓转身，望望四处无人，忽提掌向石壁打去。那壁轰轰隆隆，震动几下，并有山石掉落，却无洞口出现。 乌先生见状，检查下掌心，并缓缓回头，瞧瞧背后，才又转回头，伏于壁上，细细摸个来回。后他触碰着那白石，用尽力气却无法提起。 “你那有吗？” “没有！” “再好好找找！” 山野间有青壮，手持木棒、刀枪等械，寻寻觅觅，沿崖而来。看样子，他们是受宋昭言之命，寻刘启的。 乌先生听见动静，急回身，轻甩袍袖，忽而消失身影，只如道风，触动几片枝叶，摇晃几株草木，飞往别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4 医者仁心 前头说刘启昏昏沉沉醒来，正要挪动身子接水喝，却适逢二老回来，便又合闭双眼，假装昏迷过去，实则偷听他们要讲些什么。 “依我，就抓了那牛黄。天底下，竟会有那么多假货，也尽让咱们遇着不成！”乌龙子抱怨着，摸出伏萤笼，丢于石地。洞内处处散出荧荧光芒。 “真牛黄，呈金色，上手轻三分，捏则碎三分，擦能透甲；嗅之含清香气，嚼之如泥无渣滓，尝则微苦而甘甜。乌老，你说说，那铺子里的，几分真？”草驼老者解释道。 “七分真，八分真，我瞧着都是真的！”乌龙子辩道。 “难道非得买那牛黄，或浸于水，或泡于醋，或烤于火，如此折腾检验番，你老儿才肯罢休！” “若真还可；若假，再用另十味药材与之配伍，其中水飞雄黄，豆腐煮珍珠等就极为复杂，四香合用则极为珍贵。这样下来，你不知要费多少药材呢。有这些工夫，倒不如去察看病情。” 草驼老者说着，开始翻看刘启手掌，触探他心口，并诊了他气脉。 “好吧，你是对的。谁让你活了千年，经手经眼的，自然比我们寻常人多。”乌龙子说完，蹲于刘启另侧，又问：“怎么样？” “咝，脉象渐稳，却为何昏迷不醒？”草驼老者思索道。 “真的，脉象稳便好了。俗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老仙竟不识得此话么？”乌龙子心喜，却反问起草驼老者。 “呵呵呵，你呀！只会做八哥学舌！”草驼老者指指乌龙子，又道：“从铺子里带回的艾段，快拿来，咱们做些正事。” “恩恩。”乌龙子应着，掏出带柄铜壶，又取出纸包药草，打开，捏些艾塞入铜壶，点燃，待徐徐烟雾透出，便递于草驼老者。 草驼老者接过，先灸刘启百会，后移至他腰间，轻道：“气海，关元。” 乌龙子会意，解开刘启裤带，露出脐下部位，但见草驼老者寻着那***也灸起来。 刘启装作昏迷，极力强忍着，不肯动弹，不敢高声喘气。开始他觉有股温和气流，暖暖透进头顶，舒坦舒服。后他裤带被解，灸于脐下时，感觉甚痒，却忍不住发出“嘿嘿”笑声。 “你？”草驼老者问。 “不。”乌龙子摇摇头。 “他！”二老异口同声，惊喜道。 “娃娃，娃娃。”乌龙子轻抚刘启面庞，和蔼道。 “要等我灸完，再醒么？”草驼老者道。 “水。”刘启强忍不住，装作咳嗽下，柔弱念道。 “哦哦，娃娃来。”乌龙子忙取碗接了水，扶刘启坐起，小心翼翼喂他。 “不可多，几口便罢。”草驼老者嘱咐道。 刘启缓缓吞咽着，觉那水极为熟悉，确是鬼泣崖之水，自嗓子处，至心底，都透着丝丝甘甜，清凉舒坦。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刘启问。 “娃娃，这还是鬼泣崖，炽岩洞。”乌龙子答。 “我说呢。鬼泣崖是我极熟悉的，却为何不识此洞。瞅二老相貌清奇，乃世外高人无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5 细流暗涌 “我刘启三生有幸，尽逢遇些好人。多，多谢救命……”刘启说着，气息微弱，不觉又咳嗽几下。 “娃娃，快别说了。你只躺下，好生歇歇吧。”乌龙子忍不住，满眼泪水，又扶刘启躺下。 “今日不吃别的，先做些汤水给他。待会行针喂药。”草驼老者停下艾灸，收拾着铜壶，静道。 “恩恩。”乌龙子应着，开始忙碌不停。 刘启静静躺着，听洞外水声，虽渺茫却气势磅礴。他微微转头，见几处放有草团似的物件，散发出荧荧之火，竟将大半石洞，照个透亮。他又见那秃顶华发者，已收拾完毕，正稳坐闭目闲思。那乌老儿，顶上尽是白发，长如三千丈，稠密杂乱，缠绕不尽，忙忙碌碌中，寻求着安慰。 真是时光易过，不觉已傍晚。宋家大院华灯初上，过堂殿却独留盏白帽方灯，烛光摇曳。那东院宽敞整洁，无人守着，朱门紧闭。此时，房内不知燃了多少烛火，明晃晃，亮光光，貌似天下再无阴暗处。 “鬼泣崖，伍荣兄可曾去过？”乌先生端坐于椅内，端起碗茶，自斟自饮道。 “哦，崖那侧虽是禁地，我瞧着也并无稀奇之处。”宋伍荣立于窗下案旁，捏竹篾，向外拨动着灯芯。 “嘻嘻，鬼泣崖大有玄机在，只是你等肉眼凡胎之人，不能探识罢了。”乌先生笑道。 “有何玄机？”宋伍荣起了兴致。 “嘻嘻嘻，玄机么，岂可道破。”乌先生道。 宋伍荣听后，呵呵而乐。 “荣兄笑什么？”乌先生问。 “呵呵呵，乌先生何曾懂我。”宋伍荣笑着，移步明烛前，燃着竹篾，又至案旁，引着油灯，道：“我并无雄心壮志，素日喜养些鸽子，陶冶情操而已。只是我兄弟，常受刘启侮辱，再难再苦，都咽进肚内的。” “前日，他还向我诉苦，说刘启霸道凌弱，如何如何。想不到，昨那刘启便遭报应了。既如此，何不趁机会，玩个真消失。”宋伍荣小心翼翼，想将豆粒大灯头，挑得更亮些。 乌先生手持茶碗，刚送至嘴边，忽停住，缓缓抬脸，慢道：“不用十日，我便能满足你兄弟心愿。” 宋伍荣听后，颇为惊奇。他将竹篾轻放于案上，暗暗转身，见乌先生正低着头，安静吃茶。那衣帽依旧宽阔，其内所隐藏的谜底，却不能被揭开。 鬼泣崖几日，在二老悉心照料下，刘启病情大有好转，身体也逐渐康复。闲暇之余，乌龙子传授些简单法术给刘启，以解烦闷，而刘启天资颇高，勤加练习，学起来并不是很吃力。 那二老仍照往常，神神秘秘，早出晚归，说要搜寻什么古墓，是有关于雪国，名唤舞衣之人的。刘启竟不留心这些，只是困在石洞，倍感寂寞无聊，归家之心也日益迫切。 这日，刘启终学会操纵石皮之术，对于进出石洞，更随意自如了。他换了干净衣衫，欢呼雀跃着，在山间奔跑，急于将自己存活的消息，告诉每位亲人，以省许些挂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6 初试牛刀 梅林郁郁葱葱，三三两两，成列成行。梅本无情义，守时令，寒冬盛放，只观赏者，抒发情思罢。而今，却被坏人操纵用去，则后果…… 人心善，江湖无险恶。刘启未觉出异常，脚步生风，奔入梅林。几处斜枝，竟似警示般，微微颤动下，片片枯叶静静飘落。忽而，有道黑影从天降下，悄无声息，隐匿于山野，未被外人发现，却惊起一群飞鸟。 乌先生暗袍加身，遮颜闭目，于幽林黑石间，瞧瞧左右无人，伸手轻轻一划。顿时，刘启于林内奔走之影像，呈现在他面前。 “嘻嘻，躲于洞内，我没办法拿你。离了洞，恐怕连生死，也由不得你了。”乌先生衣帽宽阔，无法辩其容貌，只朝那影像，邪恶道。 说完，他拈指轻弹，忽有暗芒投向影像。顷刻间，那处灰雾弥漫，蒸腾缭绕，却不知作何端的。 “嘻嘻嘻，好好玩吧。”乌先生不再看那影像，倒背着手，仰天作笑…… 刘启归心愈切，脚步愈急。奈何美景处处，赏心乐事却难。他一路向北，疾行半日，再看时，前方枝桠遮遮掩掩，山径仍在其内，渐隐渐现。 “奇怪，这半晌我竟在原地转悠么。”他望望四周，林内依然寂静无声，太阳高悬脑后，有些刺眼。 “到底方向是没有走错。”想罢，刘启正要继续前行，忽见有梅树枝枝相接，桠桠相缠，移动迅速，将自己团团围住。 “见鬼，我倒要瞧瞧，是哪些妖邪在作祟。”刘启定睛一看，却是些青皮獠牙，秃顶兽耳的夜叉，挥舞着尖爪，时时袭向自己，却又不敢靠近。 “哼哼，不自量力。”刘启暗笑下，只朝那些树高声道：“识相些的，就给我让开。咱们互不干犯，让尔等省些六道轮回之苦。” 梅树相接相缠，愈旋愈烈，忽而斜生出许多枝桠，迅速缠绕靠拢，最后形成大球，将刘启笼在其内。 刘启则气闲神定，闭目，依乌龙子所授，暗念咒语。顿时，他周身有白光护体，忽向四面八方炸去。 不管是些妖魔鬼怪，还是神仙精灵，俱不明此为何术，道行几许深，凡遇白光，尽灰飞烟灭，化为乌有。那些梅树，也被炸个稀碎，留些残枝败叶躺于地上，汩汩流淌着青汁。 “啊，驱凶术！”山野某处，乌先生见影像周围，黑雾突散去，惊道。 “学我乌家法术，哼，痴心妄想！”乌先生反转袍袖，运掌疾向那影像拍去。忽然，有团黑气喷出，影像内世界，受震动而波伏不定。 “呵呵，乌老教的这招，还真管用。”刘启观周围，恢复为清平世界，暗自庆幸道。他瞧瞧自己，衣衫几处虽被扯裂，身子只是些皮肉伤，便更惊叹于法术之奇妙了。 刘启想着这几日所学，默念那些咒语，再往前走时，突觉头顶有声炸雷响起，震耳欲聋。顷刻间，他感到头晕目眩，只紧闭双眼，紧捂着太阳，挣扎不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7 鬼婆婆 忽而，半空黑云滚滚，朝万径山积涌压来。这漫山遍野，竟旋起黄风，苍烈劲辣。若立于其内，那身体之痛，犹如刀锋剐割寸寸血肉。 “啊……”突然，刘启张开手臂，仰天长啸，忽有强光，自他掌心、眉心，激射而出，冲破黑云，直奔九天云霄去，犹如白虹贯日般震撼。 “哦！”山野某处，乌先生见强光冲出影像，暗感惊奇。顿时，他掌內使劲，便有浓厚乌气，喷薄出去，缠绕着影像，压过那强光。 刘启长啸声不止，那强光汇为光柱，喷射不断。最后，他周身的护体白光，又向四面八方炸去。顷刻间，山石崩塌，林木倒地，狂风袭卷黑气，夹携着沙石、枝叶，化为魑魅魍魉，向刘启杀去。 毕竟刘启有伤在身，涉猎尚浅，初试牛刀，不能坚持长久，倏尔被黑雾缠裹，败下阵去。后他只觉两眼发黑，呼吸难受，双膝瘫软，便仰倒于地，不知所以了。 “幻象吗，我怎么会在这儿？”刘启浑浑噩噩，忽发觉自己行走于水滩旁。那处天高碧青，惠风和畅，安静的很。水滩波光粼粼，清可见底，下有鹅卵石铺垫。前方生竹林，杆杆修竹，青翠旺盛，迎风便沙沙作语，其内云雾，轻卷轻舒，缭绕不去。 刘启暗道奇怪，仔细分辨，那里并未被施障眼之术。又隐隐约约，有悲泣声传来，凄婉无比。他斜晃下脑袋，却见竹林内，有身着水蓝衣袍者，正蹲于石上，俯首抽泣。 “婆婆？”刘启悄悄上前，轻喊道。 那人抬起头，看着刘启，仍悲泣不止，满面泪痕，竟无法言语。 “你也迷失至此，找不着回家的路吗？”刘启问。 婆婆老气横秋，点点头。 “难怪，我瞅着此处生的很，不是山庄地界。哪里，竟还有这样的美丽世界。”刘启望着四周，疑问道。 “你，可是太平山庄刘启？”婆婆微抬手臂，指着刘启，孱弱道。 “恩恩，婆婆知道我？”刘启道。 “如此便是了，是了。”婆婆双臂摊开，于膝上摸摸索索，不知寻找何物。 “娃娃你山庄易归，而天下难回。那路漫漫修远，我竟不知如何走了。”婆婆喃喃而语，像给自己说话。 “天下，不是黎民苍生的天下么？婆婆本身就在天下内，何言难回？”刘启疑问。 “咱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婆婆疯言疯语，突然攥紧刘启胳臂，可怜乞道：“娃娃随我走，我会让你坐拥天下，享不尽荣华富贵。” “鬼婆婆！”刘启惊道。他隐约记起，数年前这婆婆曾到山庄，逢人便言，万径山内藏财宝，拥此山者得天下。后她搂着自己，言此娃娃印堂发亮，必是前途无量，能建大事业者。周围娃娃听见，俱嘲笑刘启，又称婆婆为疯婆婆，鬼婆婆。 “我，我不能随你走。”刘启道。 “为什么？”婆婆问。 “失踪这么久，我娘肯定很担心。另外，我答应过爹，要等他回来，照顾好娘的。还有，还有小丁兄弟，刘珊妹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8 情字难逃 “够了！”鬼婆婆目露凶光，突然发怒，只惊得刘启未敢再言，迟迟疑疑，盯着她。 “伪君子，他们都是伪君子。穆步铎、步尘、入崖，卑鄙小人！”鬼婆婆松开刘启，身俯于地，疯言疯语，摸摸索索，不知在搜寻些什么。 “婆婆好好待着吧，我走了。”刘启默默说完，转身欲离去。 “跟我走，跟我走！不然，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鬼婆婆俯身，对着大地，絮叨不止。 刘启顿住，欲回头，却又态度坚定，向前走去，远离这婆婆，远离这鬼地方。 “哈哈，哈哈哈……”鬼婆婆手内突然握支笔，仰天狂笑。 那笑声魔力巨大，忽激起千层万层水浪，引得天地动荡，山石塌裂。那笑声，忽掀起阵狂风，尽将片片修竹推倒，鬼婆婆在其内，面目狰狞，发丝乱舞，而刘启态度坚决，毅然朝前走着，竹子离他数寸而止，不曾伤他。 “啊……”鬼婆婆发疯般，挥洒着手笔，恶狠道：“你与他们同样，外表正人君子，时时怜悯天下苍生，而心肠却硬比坚石。” “我若杀你，便如捏死蚂蚁般容易。既然你执意前往，那么，这个‘情’字，恐怕你逃不掉了！” 鬼婆婆叫喊着，狂甩手臂，忽有道银芒，呈镰形，自笔处飞出，风驰电掣般，越过刘启，激向水滩，惊起滔天巨浪。 刘启被银芒击中，猛地一惊，痴痴呆呆，忽立于原地不动了。 鬼婆婆提笔运气，弹跳而起，于翠竹间蹁跹舞动。顷刻，那些多情雾气，如行云流水般，姿态万千，缭绕于婆婆周围，不肯散去。 巨浪自半空落下，砸向石滩，化为水滴无数。水滴时聚时散，幻为许多水墨人物，如画卷般，展现于刘启面前。 恍恍惚惚，刘启觉那竹间，清风微动，云雾暗浮，翠叶上有水露，悄然滚落。忽然有浓烈香气，扑面而来，刘启又觉自己，置身于层层朱帐内。朱帐轻抚摆动，隐隐约约，那处摆了香案、红烛、鸳鸯床，床上男女，正赤身裸体，黯然销魂，好不快活。 “珊妹妹？”虽有朱纱相隔，刘启觉那影子，竟如此眼熟。他无比诧异，急穿过纱帐，奔至床旁，伸手想触碰那影子。 忽而，有许多将士，跨战马，持枪戟，喊杀声震天，冲破那男女，从刘启身旁飞驰而过。刘启大惊，急忙回头，却见父亲满身血衣，握剑正刺向最后将士的喉咙。顿时，鲜血喷涌。 将士们离去，不再复返。那处，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刘启见父亲一手持剑撑地，一手捂住心窝，血流不止，行动无力，随时都要倒下。此刻，敌方利箭无数，结为黑云，正遮天蔽日般袭来。 “父亲！”刘启惊喊着，向那处奔去，想用自己身体，为父亲遮风挡雨，而箭羽无数，穿他而过，直射向父亲。父亲应声倒地。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刘启搂父亲于怀内，满面泪痕，痛苦悲泣。他见父亲眼神空洞，那份活力、渴望，顷刻间幻为无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49 情字难逃 “不……”刘启心怀悲恸，仰天大喊。 天玄黄，若有应，便使磅礴大雨落下。父亲在刘启怀中，倏尔化为乌有。 “啊……”刘启双手空空，向苍天呐喊。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刘启泪流不止，向四面八方，搜寻父亲身影，却无力瘫在泥水中。 “启儿，快跑！”雨中，这声音如此熟悉。 刘启犹在父亡之痛中，抬脸却见母亲衣发凌乱，呼天抢地的向他奔来。她身后，有群人，手持棍械，恶狠狠，正连叫带骂的追赶着。 “母亲！”刘启张开手臂，向那方跑去。没有父亲，这世界上，唯有他来保护母亲了。 苍天有泪，情却被风雨阻隔。刘启眼睁睁瞧着，母亲身形消瘦，在泥水里，在乱棍下苦苦挣扎。她喋着鲜血，张扬手臂，拼尽力气挤出最后一个字，便倒下了。 “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启双膝跪于母亲旁，想触摸她脸庞，想触摸她满是棍痕，渐冰的身体。雨势磅礴，哗哗作响，他母亲趴在泥水里，十分安静。 “苍天呢，你对我刘启不公！”刘启满腔悲愤，向苍天呐喊。 “刘启哥？”有声音细若蚊鸣。 刘启泪眼模糊，再看时，却觉周围幽暗无比，并铁链拖地声，时有时无。 “这是何处，如地牢般。”刘启暗道。他顺声响，摸索着过去，极想辨别声音来源。此刻，那人又喊了他一声。 “是小丁！” “小丁，你在哪里？” 刘启欣喜若狂，顺着栅栏摸去。前方暗格处，虽透进些光亮，却仍十分昏暗。他仔细辨认，见墙角处有黑影蜷缩，又有铁链响动，便抓住栅栏，试问那黑影：“是小丁吗？” “嗯，哥哥害得兄弟好惨。”那影子披头散发，将面部藏在膝盖内，缓缓道。 “不会的！小丁，哥哥不会害你！”刘启伏于栅栏上，解释道。 “怎么不是你，呜呜呜……”镣铐响动，黑影在哭泣。 “小丁，你听哥哥讲……”刘启用力摇晃着栅栏，急道：“等我，我带你逃出这鬼地方，重见天日！” “没用了，呜呜呜，都没用了。”黑影哭泣着，万分绝望。 “不要啊，怎么会这样！”失去亲人、朋友，失去依靠、信任，刘启第一次感觉，竟这样痛苦。 当身后有白光出现时，刘启回头观望，见鬼婆婆慈眉善目，端坐其内，可带他出万恶之源，去往光明之地。 “回来吧，宝贝。”鬼婆婆目光和蔼，言语轻柔，向刘启招手。 刘启无比疑惑，回头见小丁手脚俱被镣铐束缚，畏畏缩缩，不知所言，完全失了其往日潇洒、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形象。那石壁呈青黑色，其上所刻房屋、殿堂等线条凌乱，而两小儿攀梯摘月之图景，却十分清晰。 “启儿。” “刘启哥。” 亲人的声声呼唤，尽在耳边缭绕…… 刘启转身，面向光明，却见父母亲、刘珊、李任丁站于鬼婆婆身后，朝他微笑招手。鬼婆婆怀内有婴孩，正安然沉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0 情字难逃 “来吧，投进我怀抱，多温暖。”鬼婆婆手抚婴孩面庞，温柔道。 顿时，刘启像中了魔咒，失魂落魄般，向鬼婆婆缓慢走去。他脑海内，涌现出与他们团聚的画面。其乐融融。 “跟着我走，去没有痛苦的地方，尽享欢乐。”鬼婆婆缓缓起身，向着光明走去。的确，她已看透刘启心里所想，并给他下了魔咒。 “启儿，多吃点。”母亲已摆放好碗筷，喊他与父亲吃饭。 “刘启哥，追我呀。”刘珊披着红斗篷，似小鹿般轻快，在雪地里奔跑。 “刘启哥，我要造出最高的梯子。”李任丁坐于院内，望着漫天星辰。 所有梦境，都美丽幸福，让人不想醒来。所有魔咒，都迷惑众生，让人深陷其内，无法自拔。 “娃娃，快醒醒！”忽有声音苍老且急促，似来自九霄云外。 “谁？草驼老仙？”刘启四下张望，满目尽是白光，不辨其人。 “哼哼，唯有我，才能让你坐拥天下，享尽荣华！”鬼婆婆回头，音容中透出无尽奸诈。 “你，是恶人！”刘启指着鬼婆婆，大梦方醒。 “不，我不像那些道貌岸然之人。我是真的对你好。”鬼婆婆眼神恳切，缓缓走向刘启，求道。 “坏人，别过来！”刘启叫喊着，想咒祭避凶术。此刻，忽有许多乌藤从石内钻出，千缠万绕，将刘启裹了个严实。 “宝贝，嘿嘿嘿。”鬼婆婆只手托着婴孩，慢慢逼近刘启，想抚摸他脸蛋，嬉笑道：“今日，我原本受人之托，要置于你死地。谁知遇见你，我心软了。” “来吧，跟我走。我会保护你的家人和朋友。”鬼婆婆缓缓向刘启逼近。 半步之遥时，有光落至刘启脚前，忽将鬼婆婆及那些魅影，弹出数丈之外。鬼婆婆无比震惊，面露凶相，直接把婴孩扔向刘启，化为黑气，奔刘启袭去。 “大势已去，离兽休再危害人间！”此声音雄浑有力，充满正义，震动响彻于天地之间。 刘启见婴孩忽变作夜叉模样，伴随黑气袭来，怎奈自身被乌藤所缚，动弹不得，只有干着急受死的份。 万分火急，天地间旋起清平之风，顷刻间荡尽乌烟瘴气，卷走黑云。有素衣袍者，持神龙木，从天而降，挡在刘启前面，迎战那些魑魅魍魉。 “果然是草驼老仙！”刘启喜道，但见妖魔们面目狰狞，凡逢遇着神龙木，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你？” “哈哈哈，草驼老儿，别来无恙啊，哼哼哼。” 天地间有嬉笑声传来，轻蔑无比。 “离兽，有本事就与我单打独斗一番，玩这些虚的算什么！”草驼老者朝天道。 “远古之战，你们五行神人联合起来，尚且跟我斗个平手。今日就凭你，哼哼……”那声音嘲道。 “满口胡言，有本事就现身出来！”草驼老者朝天挥杖，忽有道光向半空劈去。倏尔，那里异常安静，无任何反应。 “嘻嘻嘻……”鬼婆婆嬉笑之音，于天地间回荡。那白云深处，渐有黑气凝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1 离兽现世 “离兽休走！”草驼老者持杖腾入空中，与鬼婆婆所幻化的黑气战在一处。 刘启被乌藤所困，动弹不得，但见天空风起云涌，闪光阵阵，草驼老者与鬼婆婆交战，相当激烈。 山林密处，乌龙子正搜寻施用法术之人。这感觉如此熟悉，极有可能那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人。 乌龙子摘树叶丢于地上。树叶便如生根般变大，能载他御风飞行，能载他上天入地。此刻，他凭感觉飞过鬼泣崖，到达万径山禁地上空，但见那处处巍峨黑峰，如利剑般直入苍穹，峰间飞瀑直下，苍茫不绝耳。 “乌鸦儿！”乌龙子见对崖缝隙内，有黑气凝滞不去，忽想起儿子偷练的暗黑法术，便忙向那处落去。果然，身着黑袍者之乌先生，是乌鸦不错了。 乌先生衣袍宽阔，帽檐遮蔽其面目。黑气自他袖内喷出，徐徐不尽。他面对影像，忽觉背后有人赶来，便略施法术，隐去身形，如风般逃走了。 “乌鸦儿！”乌龙子立在水旁石上，声泪俱下。历经四十余年分离，太久太久，他确定这感觉是对的。苍天白云，黑崖青水，他顺着熟悉的感觉，急乘叶追去，但至鬼泣崖时，却模糊不辨方向了。 草驼老者与鬼婆婆战于长空，将近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刘启在下面看的更是揪心。最后，草驼老者躲过那道白光，却被鬼婆婆一掌击中，败下阵来。 “嘻嘻嘻，凡我离兽想得到的，你们谁也不能阻拦！就像我要带这个娃娃走……”鬼婆婆落于地上，信步向刘启走去。 “离兽，你休想！”草驼老者捂住胸口，吐着鲜血，挡在刘启前面，道：“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不，老仙！我跟婆婆走！”刘启心怀怜悯，求道。他脑海内，闪现出那些情景，亲友们倒下，冷漠离去。他真的不想，再让任何一个好人，做出牺牲。 “哈哈哈，我若杀你，还不容易。只是现如今，五行神人中还剩你一个，我倒有些不忍心了。”鬼婆婆轻挥袍袖，便有黑气将草驼老者团团包裹，使他不能动弹，法力尽失。 “离兽，你！”草驼老者被困于原处。 鬼婆婆冷哼声，轻弹兰花指，便能使草驼老者闭口不言。她面容谄媚，伸手将带刘启走时，却见许多石头，如生手脚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雕虫小技！出来吧，我饶你不死！”鬼婆婆目露凶光，狂甩袍袖，有光向四外圈飞去，击碎了那些石头。 石头尽化为粉尘下落。乌龙子满身灰尘，连连咳着，跌落于草驼老者身旁。 “哦，乌龙先生。”鬼婆婆微笑着，向乌龙子走去，又道：“碰巧了，那是你的好儿子，乌鸦吧。” “婆婆！” “婆婆，放过他们，我跟你走！”刘启想挣脱乌藤束缚，声泪俱下。 “既然娃娃开口求情……那好，我就放过你们。”鬼婆婆转向刘启，携起他便腾空而去，飞出那竹林，那水滩，那美丽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2 离兽情恨 “哈哈哈，娃娃自愿跟我走，你们二老休再阻拦！”鬼婆婆声音于天地间传荡，经久不息。 黑气、竹林、水滩瞬间消失。草驼老者望望四周，仍置身于万径山内，只是没斗过鬼婆婆，救下刘启，不觉接连的咳声叹气。 “老仙，你确定刘启是那个人？”乌龙子问。 “不确定。我见他气度非凡，日后定是成就大事之人，所以多少有些感觉。”草驼老者道。 “如不是，那离兽为何不伤害他，却千方百计的要带他走？”乌龙子问。 “遭了，我竟没想到。”草驼老者无比吃惊。咳嗽片刻，他又道：“离兽我是理解的，依她性情，早不知杀娃娃几千次了。当务之急，我们先抢回娃娃。” “我也没想到，犬子乌鸦偷习暗黑术，竟召唤出魔王离兽。看来，中原王权争夺之战，即将上演了。”乌龙子道。 “哎……遭殃的，当属那些老百姓，芸芸众生。可叹，我现在已无能为力，挽救这些了。”草驼老者道。 “神龙术呢，无传承之人吗？”乌龙子问。 “这，你老儿倒提醒了我。”草驼老者挣扎着起身，擎神龙木于苍穹，顶天立地，宛如视死如归的战士。 “老仙！”乌龙子旁侧惊道。 “既如此，我就应该用修为祭出神龙，打败离兽！”草驼老者正义凛然。 “老仙，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乌龙子不敢靠近。 “啊……”草驼老者仰天大喊。 顷刻，天地间旋起轻柔之风，风内暗隐花香。顿时，不管大江南北，还是边陲荒漠，都犹如沐浴在春天一般。 草驼老者精神矍铄，而此刻显得愈加苍老。倏尔，他消失不见，却有道金光，追鬼婆婆而去。神龙木也不能飘浮，掉落在地。 那处空留乌龙子一人。他深知草驼老者是为大义而去，他缓缓走向神龙木，将它托于手内，难知悲喜。 “老仙，我定能找到让你回来的法子。”乌龙子对神龙木道。 鬼婆婆携刘启在云之上，御风而行。刘启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飞行，天下山川河流都尽收眼底，不免激动万分，竟将那些梦境，梦境中的痛苦，都抛至九霄之外了。 “不到最高层，就不知那里风景如何。娃娃，你告诉婆婆，这天下与太平山庄相比，哪个更漂亮？”鬼婆婆问。 “天下。”刘启望着下面，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那，婆婆就让你拥有整个天下，坐享八方朝贺，好不好？”鬼婆婆问。 “会被砍头的！”刘启看着鬼婆婆，似懂非懂。 鬼婆婆微笑下，摇摇头。 又行会，刘启倍感寒意难耐，不觉哆哆嗦嗦。鬼婆婆回头，朝他吹口气，笑道：“婆婆竟忘了，娃娃乃凡人，自然难抵这里的严寒。” 刘启顿觉暖意遍布全身，问：“婆婆带我去哪里？” 鬼婆婆手指前方，道：“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刘启无限疑惑，但见前方情景，甚荒凉无人烟，甚昏暗无光明，险峰处处，冻雪皑皑，有些山头正喷火焰、浓浆出来。浓浆炙热，顺山势蜿蜒，为极北之地，送去光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3 极北之地 “那就是婆婆生活的地方？”刘启更加疑惑。 “不错。”鬼婆婆面朝前方，遥想着当年，道：“曾经有个人，让婆婆爱的撕心裂肺。他却说身为仙，应以天下为己任，怎能顾儿女私情。” “后来呢？”刘启问。 “那时婆婆很年轻，对于爱情奋不顾身，在爱情面前竟似个傻子。” “婆婆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让他选择。谁知，他背弃了婆婆。那刻，婆婆被爱情冲昏头脑，失去理智。” “既然他使众生负于婆婆，那好，婆婆便让众生为爱殉葬。他联合黄龙仙人、草驼老者、五眼蛇后、后土狄娟，布五行阵来镇压婆婆，后就发生了远古之战。” “战争以婆婆失败告终。五行阵内终年白雪茫茫，暗无天日，就是现在的极北之地。他将婆婆封印于此，说唯有白雪能荡涤污垢，抚去心灵的浮躁。他说唯有寒冷能平静我的内心。” “哈哈哈，看看这些！”鬼婆婆忽仰天狂笑，近疯癫状态。她眼角却有泪滴，晶莹剔透，于暗夜内静静滑落。那泪滴，包含追逐爱情的疯狂炽热，能融化一方冰雪。 “婆婆？”刘启惊道。 “说什么五行阵蕴五行，五行相生相克，厉害非常。今日我离兽不也被召唤出来了吗！看呢，地狱之火喷涌而出，蕴藏无穷无尽的力量！我心便如它般狂热，拥有操纵天下的野心！”鬼婆婆招摇着双臂，向天呐喊。顷刻，风鼓动她衣袍，猎猎作响。 她声音雄浑有力，于重重暗夜，雪峰间回响。雪峰瞬间崩塌碎裂，浓浓岩浆喷射而出，将这极北之地，演义的如火海般。 “婆婆！”刘启突然失去携扶，跌落云头。他身下的滚滚岩浆，深不知几万丈。 鬼婆婆向天狂笑不止。暗夜内山峰不断崩裂，冰雪融化声刺耳。无坚不摧的五行阵，即将沦陷塌裂，成为昔日泡影。 “娃娃？”鬼婆婆回过神时，突见两手空空，急四处搜寻。 有龙身负火焰，隐藏于众峰间。它见刘启跌落下来，便腾入夜空，夺刘启而去。它将刘启含在口内，穿过重重黑夜，冲破喷涌火焰的山头，奔南方行去。 “草驼老仙？”刘启稳稳当当被接住，见周围还算宽敞，但感觉竟如此熟悉。他试着喊了声，周围无回应，唯有身旁呼呼风声，那物的喘息声。 “这是何处？”刘启并不安分。他怀着好奇心，四下摸索番，但见外面峰影重重，迅速向后闪退，又见身前有排巨齿，脚下所踩，也是极柔软的。他便猜想着自己，乃在一巨物口中。 “休想抢走娃娃！”鬼婆婆顿时气炸了肺，叫嚣着朝龙追去。她在云层内飞行，轻挥手臂，便能移动众峰，形成道道屏障，阻碍龙逃脱。 龙见前方险峰阻隔，就攀附直上。谁知，它每上一尺，众峰能升一丈。 鬼婆婆在最高层，望着下面，胜算在握。她已使众山峰形成圈子，将龙团团围住。 龙生鳞角、爪牙，如铜铁般坚硬，以为能破山石。它长声嘶鸣，扭动身躯，向众峰狠狠撞去。顿时，众峰震动、崩裂、塌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4 极北之地 龙生鳞角、爪牙，如铜铁般坚硬，以为能破山石。它长声嘶鸣，扭动身躯，向众峰狠狠撞去。顿时，众峰震动、崩裂、塌陷。 可是，众峰峰峰相接，群山山山相连，起伏连绵不知几万里，庄重森严，犹如熟睡的巨人，神圣不可侵犯。刘启较之于龙，已渺小无比，而龙则于崇山峻岭间挣扎、徘徊。 最后，龙宁愿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也不肯向鬼婆婆屈服。鬼婆婆站在峰巅，张扬着手臂，向暗夜迎风狂笑。 “婆婆？” “老仙？” “你们不要斗了，好不好？” 刘启在那物口内，上下颠簸，左右摆晃，好不难受。他听鬼婆婆笑声，响彻天地，于群峰间缭绕回荡，又听龙吟阵阵，透尽悲悯，便猜度着是鬼婆婆相遇了草驼老仙。 然而，他的呼喊，无任何回应。 鬼婆婆笑声止，瞧着时机恰好，急向龙突袭而去。她掌心朝下，忽有金光化为钟形，将龙罩于内。龙呼啸着，摆动身躯，欲攀险峰直上，却遭遇狠毒劲辣之掌风，难以抵挡坚持，败下阵去。 龙发出哀鸣之音，顺峰势滚落至底部，瘫于斜坡上，不能将刘启带出极北之地。那斜坡，岩浆遍布，滚滚而下，若跌落其内，则熔肉化骨，神仙也难救了。 刘启躲于龙口内，听山石崩裂声音，知现场打斗之惨烈。他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心急如火焚。 忽阵天旋地转，头晕脑胀后，刘启只觉周围平静如初。他顺巨齿缝儿，想溜出去，但听鬼婆婆笑声传来，便又安身不动，静瞧着外面状况。 “草驼老儿，此番你身祭神龙木，召唤龙妄图降我……哈哈哈哈，真是煞费苦心了。” “殊不知，我离兽遭封印这千年，潜心修炼，早不同往前。今日你胆敢来犯我极北之地，可知是活的不耐烦了。” 鬼婆婆立于龙不远处，朗声道。龙伏于地，喘息断断续续，眼睛缓开缓闭，全无往日神气，看上去，将要归西的样子。 “既然活的不耐烦，何必撞来撞去，寻这死法。不如，让我离兽给你来个痛快的！” “受死吧！” 说罢，鬼婆婆目露凶光，覆手为掌，向龙头部拍去。龙苟延残喘，眼神越来越涣散，使人顿生怜悯之心。 “慢着！婆婆将我也处死吧！”刘启张开双臂，突然护在龙前，迎掌风冲鬼婆婆喊道。 “哦，娃娃出来啦。”鬼婆婆戛然而止，目光柔和许多，朝刘启伸手道。 刘启将身子紧贴着龙。他感觉背后传来的温度渐冷，气息渐微，不觉回头看下，热泪横流，向鬼婆婆求道：“婆婆，我愿在这陪着你，请放它走吧。” “你真心甘情愿？”鬼婆婆问。 刘启点点头。 “那你，能跪下求我吗？”鬼婆婆又问。 刘启略思索下，跪于鬼婆婆面前，求道：“请婆婆放了它，我刘启愿倾尽一生一世，在这陪着婆婆。” “哈哈哈哈……”鬼婆婆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刘启，仰天狂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5 极北之地 “你们走吧！”鬼婆婆冷道。 “婆婆？”刘启疑问。 “娃娃有副热心肠，肯卑微屈膝，不是我要找的人。”鬼婆婆面朝夜风，轻道。 未几，刘启缓缓起身，向鬼婆婆道：“在刘启心里，婆婆是个好人。刘启惟愿婆婆一心向善，且不可起杀生之念。” 鬼婆婆背对着他，许久未语。 “那好，婆婆在这待着吧，娃娃走了。”刘启缓缓转身，走向龙。 “娃娃？”鬼婆婆突然转身，满目含情，朝刘启招手，欲做挽留。 “恩？”刘启回头。 “娃娃刚才说，婆婆是好人？”鬼婆婆问。 “对啊，婆婆只是执念至深，因情生恨，才走错了路数。其实婆婆心底是善良的呀。”刘启笑答。 “是么？”鬼婆婆热泪盈眶。 “恩。”刘启点头。 “娃娃来，让婆婆再抱抱。”鬼婆婆无限温柔，张开怀抱。刘启便轻入鬼婆婆怀内。 极北之地，终年严寒冰冷，暗无天日。刘启就像太阳，为这里带来光明，温暖。遥远的山头，正浓烈喷涌着岩浆。荒芜人烟，寸草不生的极北之地，莫名旋起轻柔风。风中，鬼婆婆轻拥着刘启，静静站立。他们身旁，龙伏于斜坡，静养生息…… “十年前，婆婆曾冲破封印，到达太平山庄。孩子们都怕我，躲我，骂我是恶鬼。唯有娃娃敢挡在婆婆前面，护着婆婆，如同今日护那龙一样。” “眨眼间，娃娃已成少年。心却仍如玉般洁净，如君子般谦和。记住，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大胆去追。莫到头来，辜负了青春，辜负了少年好时光。又惹得有情人儿，独牵挂，空余恨。” “婆婆？”刘启抬脸，见婆婆眼角有泪水滑落，晶莹剔透。 “怎么了，娃娃？”鬼婆婆轻道。 “婆婆要找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刘启问。 “其实，婆婆也不知道，所找之人是何模样。只是年纪上，与娃娃同岁，也是白衣少年了。相传早年，他随狄娟入后土，却与那里女子相恋，曾诞下名婴孩，流放于人间。” “他，连同那婴孩，至今仍杳无音信，无任何下落。”鬼婆婆回忆道。 “既然婆婆所寻之人不是我，那么日后我就留意些，或者能遇见他们父子。”刘启道。 “算了，看缘分吧。”鬼婆婆放开刘启，故作轻松道。她从袖内掏出一小叶桢楠无事牌，系于刘启脖间，道：“这牌子乃用紫楠木制成，若凡人佩挂，最能养血补气，延年益寿。今日，就当作见面礼，送于娃娃。” “婆婆，这个我不能要。”刘启推脱道。 “拿着。婆婆已活了千年，看往事淡如云烟，且不知还要熬多少岁月呢，留这劳什子做甚么。”鬼婆婆道。 刘启便收下那牌，翻来覆去端详阵子。那牌呈方形，头为灵芝样子，一面为金丝瀑布纹理，一面为金丝流云纹理，美丽贵重，浑然天成，其上并无文字图案雕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6《荆人志》 “为何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哪怕制牌人的名姓？”刘启问。 “呵呵呵，无事牌无事牌，保平安无事，当然不雕琢任何东西。另外呢，牌空则心空，才能看淡放开一切。”鬼婆婆答。 “哦，原来如此。”刘启疑惑顿解。 “好了，娃娃在婆婆这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不必拘礼。趁天色尚早，再多玩会，赶回去还来得及。”鬼婆婆道。 “不了。”刘启与鬼婆婆作别，又道：“日后婆婆若孤单烦闷喽，可去庄子里找娃娃。到时候，娃娃给婆婆做好多好吃的。” “哎。”鬼婆婆应道。 “还有，婆婆不要放弃，相信能找到他，会跟他相遇的。”刘启说着，走向龙。 鬼婆婆点头微笑，目送刘启走进龙口内，然后转身朝南方，舞动双臂。顿时，那云峰重重，如得命令般，轰隆隆，迅速向两旁移开。 龙休养生息阵子，差不多恢复了神力。它扭动着肢体，威风凛凛，忽腾空而去，快速消失了踪影。 原处独留鬼婆婆一人。她凭风静立，见自己两手空空，忽感觉少了许多。她眼神忽而邪恶，充满欲火，又不觉张开双臂，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雪国舞衣！既然你肯因天下负我，那么，我会让你后人荼尽苍生后得天下，也永远得不到爱情！哈哈哈……” 鬼婆婆的笑声，久久回荡于极北之地…… 龙含着刘启穿行于云间，至鬼泣崖上空，化为一道光，如流星般，向下飞去了。再眨眼时，刘启发觉自身已在洞内，那缕光慢慢汇聚，缓缓注入神龙木内。 “娃娃，回来啦。”乌龙子守于神龙木旁，见着刘启，不知该悲喜。 “老仙他……”刘启想抓住最后一丝光，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他轻抚着神龙木，热泪盈眶。 “恩，老仙以身祭神龙木，召唤出龙去救你……”乌龙子老泪纵横，徐徐道。 “老仙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因我而去。”刘启转向乌龙子，问：“没有让他回来的法子吗？” 乌龙子摇摇头，已泣不成声。 “不然这样，老儿收我为徒，教我法术如何？我定能找出让老仙回来的法子！”刘启道。 “没用的。老仙已逝，大千世界，渺渺茫茫，且仙身又不知在何处。”乌龙子道。 “不管怎样，请老儿授我法术。你看，操纵石皮之术，我练了半个时辰，便会了。”刘启道。 “也罢。”乌龙子无可奈何，摊开掌心便有本书出现。他递给刘启，道：“这本《荆人志》，里面图文并茂，记录了荆楚古人，对于巫术在生活日常中的运用，包括祈求鬼神、招魂、诅咒、驱鬼、辟邪五大类，都是些入门基础，其中又夹杂些相关人物故事，浅显易懂。你拿去读读吧，希望有所帮助。” “谢谢老儿，谢谢老儿。”刘启接过书，不断俯首道。 “我不能收你为徒，照此书，你要勤加练习。‘善恶无大小’，娃娃需谨记此话，日后多做造福苍生之善事。”乌龙子嘱咐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7 东窗密事 “恩，刘启谨记于心。”刘启道。 “今日累了，明儿练吧。”乌龙子道。 “恩。”刘启应着，将书揣进兜内，去休息不提。 夜深沉，月尽被浓云遮挡，洞外漆黑一片。宋家过堂大殿依然齐整威严，殿角高高耸立，尽被黑夜吞没。檐内挂白帽方灯，风过则残烛摇晃。那东院灰墙朱门依旧，无人看守。院内房间灯火通明。宋伍荣提鸟笼，脚步轻盈，乘夜色进入院内，径自向东房走去。 房内，列列烛火无声。乌先生呼吸沉稳，身披广阔衣袍，端坐于八仙椅内。 “乌先生，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何要事？”宋伍荣开门而入，又轻轻闭门，将股夜风挡在外面。 “想不到，宋公子有如此之雅兴，竟玩起鸟了。”乌先生缓缓道。 “这个？”宋伍荣将鸟笼放在桌上，揭开布幔，露出里面信鸽，道：“它，远行万里而识归来之路，有别于其他信鸽。故我专程请人为它打造了金笼，并给它吃最好的，住最好的，让它伴我身旁。日子久了，它竟能懂我心事，可算我的知己。” “笑话！”乌先生嚯地站起，挥袍袖，熄灭大半烛火。房内立刻阴暗许多。 “自古结友，或会诗，或饮酒，或作歌赋，凡志趣相投者，皆可奉为知己。先秦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后子期亡，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此所谓真知己，而宋公子以鸽奉为知己，岂不可笑。” “是么？”宋伍荣拨开笼门，呵呵乐道。 “譬如这样呢？”宋伍荣盯着信鸽，手指桌子，那信鸽便落至桌子上。他指自己肩膀，信鸽便飞至肩膀上。后他指金笼，信鸽便自行进入笼内。 “乌先生可也听过千里马的故事？夫骥之齿至矣，服盐车而上太行。蹄申膝折，尾湛胕溃，漉汁洒地，白汗交流，中阪迁延，负棘而不能上。” “伯乐遇之，下车，攀而哭之，解紵衣以幕之。骥于是俛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若出金石声者，何也？彼见伯乐之知己也。” “世间万物，莫说千里马，乃至一草一木，皆可视人为知己，而人却不能以物为知己。乌先生，你说可笑不可笑？” “况且它能帮我暗传消息，是最能干的。乌先生，为什么我不能将它奉为知己？” “哼！”乌先生冷哼声，背过身去。衣袍厚实带风，竟熄了剩余烛火。房外乌云遮月，黯淡无光。房内漆黑不见五指。 “今日乌先生可有不顺心之事，别动气嘛！”宋伍荣摸黑走至东窗，点燃油灯，道：“依我说，黑暗处低调办事，是对自己极有利的。烛火旺盛，太过招摇，反而暴露了自己。” 豆粒般灯头，房内昏暗如旧。乌先生静立会，暗舒口气，缓道：“今日如不遇我父亲，我定能将那小子碎尸万段！哎，真想不到，他竟跟到这寻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8 东窗密事 “呵呵呵，乌先生大可不必为此事动气。依我的性格，前行路上的任何刺，任何绊脚石，都应竭尽全力除掉。”宋伍荣轻挑灯花，暗道。 “放肆！难道为了一己私利，竟连亲人也不放过么。如是这样，可谓真正的大不敬大不孝了！”乌先生怒道。 宋伍荣暗笑声，眼珠骨碌猛转。他自知失言，便放下竹篾，走至乌先生背后，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先生有所误解，我宋某不是那意思。” 乌先生闭口不言。 宋伍荣暗笑下，又道：“哦，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常有的事，不必挂于心。如今有件大事，需请乌先生帮忙？” “什么事？”乌先生道。 “中原宁王新政，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如今举国上下，已太平盛世景象。乌先生可否查出日后危及朝纲、取代宁王之人？”宋伍荣试问。 “原来是朝政之事……我不关心，却也不在乎。有这份心，倒不如用在美人身上，坐卧青山绿水间，或吟诗作对，或鼓瑟操琴，如闲云野鹤般，无烦事叨扰。呜……岂不美哉！” “乌先生？” “嗯？” “若说美人，辉煌圣教之圣姑鹿鸣，善参星象，明天下事，又精晓音律，自当居于首位。传言富家子弟愿出万金，争相睹其芳容……”宋伍荣盯着乌先生后背，缓缓讲出这些话，并试图从他举动中，觉察些什么。 “她！”乌先生无比惊讶。 “怎么，你与圣姑认识？”宋伍荣问。 “哼哼，圣姑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可亵渎。你我这等草芥，面见她比登天都难，莫说相识了。”乌先生道。 “这些倒没什么。辉煌圣教戒律森严，教徒众多，连中原宁王拿它也没办法。我可听闻，辉煌圣教之辉煌，为其表象，内部实则矛盾重重，大有土崩瓦解之势。江湖传言，将来取中原宁王之位者，必是圣教长老鹿啸天。”宋伍荣道。 “江山社稷，谁争谁夺，总算强者为王，与那些江湖人士何干，与我何干。”乌先生道。 “哈哈哈，当然干系非常。譬如乌先生，或者我，甚至刘启，有谋反夺取朝纲之意，确实无干系。如今是圣教长老鹿啸天，乃圣姑之令尊，则关系非常了。哎，可惜了，红颜薄命啊。”宋伍荣黯然道。 “呸！”乌先生运掌，怒拍八仙桌。桌子应声而倒，金笼摇晃倾斜，信鸽惊慌失措，扑棱着翅膀飞出，落于宋伍荣肩上。 “别害怕嘛，小宝贝。乌先生自己人，没事的。”宋伍荣安抚着信鸽，将它送回笼内，并手提着金笼，未敢放下。 “什么江湖传言，都是放屁！那群人不琢磨正经，整日为这些操碎闲心，真吃饱了撑得！”乌先生怒道。 “别动气嘛，乌先生。传言，实无可信处。圣教司事长陵一族，暗波涌动，是否苟且于朝廷，才是值得推敲的事情。”宋伍荣道。 “呀呸！我定要查出真相，到底是谁将取代宁王之位！我定要封那群口出狂言之人的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59 破石咒 “乌先生，你消消气。”宋伍荣满面阴笑，欲上前抚乌先生后背，忽又止住，缓道：“动气，只会冲昏头脑，是不能解决事情的。” 乌先生无任何反应。 “要不我先走，乌先生仔细想想？”宋伍荣提金笼，转身欲走，忽止住，又道：“我还听闻，圣姑为体恤民意，亲近民心，下月会在老君镇面见太行山众教徒。这将不失为目睹圣姑姿容的大好机会，千万别错过。” 宋伍荣说完，便向外走去。 “宋公子请留步！”乌先生突然喊道。 “什么事？”宋伍荣止步，回身却见乌先生容貌，依然被宽阔帽檐遮蔽，不觉道。 “将取代中原宁王之人，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刘启小子那边，我也会给个交待！”乌先生道。 “呵呵呵，最好不过了，这才是我认识的乌先生。” “乌先生，告辞。”宋伍荣抬脚欲走，忽觉房内烛光大亮，只听乌先生朗声道：“我正大光明的练习法术，却要借阴暗遮盖，为何？” 宋伍荣稍稍停顿，便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他心情愉悦，脚步轻松，至院门外，却放了信鸽出笼。信鸽呼呼啦啦，拍打着翅膀，乘夜东南飞。 却说草驼老者身祭神龙木，召唤龙，抢回刘启。后他那缕仙魂随龙汇入神龙木内，仙身却不知何往。自此，乌龙子身旁便无说笑斗嘴之人，接连两三日倍感空虚落寞，每每见神龙木，就伤感落泪。刘启见他这样，只能打消回家探望的念头，悉心陪伴照料于他身旁，同时，也更加勤学苦练，细致钻研《荆人志》。因为他深信，定有让草驼老者归来的法子。 这日，刘启边学边练，啃了半晌《荆人志》。其中祈求鬼神类别中，有湖北陈家庄故事，甚有趣。 书内载，陈家庄以祈风调雨顺为盼，自春分日，男则赤膀裸身，绘太阳鸟图腾，头顶羽毛装饰；女则着七彩横纹衣袍，缚绑宽阔头巾。举家老小，齐至神临山顶，长跪数日。后天边果有祥云蒸腾，云间有男女天神现身。天神降密语。长老们依从密语而做。陈家庄求得无事，年年风调雨顺。 “破石咒！”刘启翻过那页，乃是陈家庄后记，内含图文。 “开山凿石时，遇顽固者，默念此咒，以感化山神石妖……”刘启默念着图下文字，捡块石头摆于面前，并闭眼正色坐好，暗想自己如图内人物一样，持星杖，披头散发，领百万之众，凿石修道于鬼泣崖壁。 忽然，他身后百万之众，望苍天，神情严肃，于栈道内缓缓俯身下跪，宛如潮水涌动，又如巨龙匍匐于崇山峻岭间。 他合闭双眼，集中意念。一挥星杖，求山神，则风起雷动，石飞尘扬。 他乱发狂舞，衣袍翻动。二挥星杖，破石妖，则前方坚石，顷刻间崩裂坍塌，碎为数块，归为尘埃…… “破！”刘启手指石头，大喊。 忽有浅蓝光影自他指尖飞出，射向石头。瞬间，石头碎为数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0 石妖 刘启见小有成果，颇为惊奇，又无限喜悦。他找来二十多块石头，果不其然，手到石碎，真屡试不爽。 洞内阴暗凉爽处，多卧石头。其中有酷似人形者，拳头般大小，极厌修炼，又懒怠吸食日月精华，沉睡了不知几百年，今突被一声炸雷惊醒。 “谁？”石妖睁开眼睛，急忙坐起，惊恐望着周围。 “破石咒！”石妖见洞内端坐男孩，正合闭双眼，操练着咒语。 “不行，我得阻止他！”想完，石妖便迈开双腿，向男孩奔去，但刚跑几步，只见洞内白光闪现，又一声炸雷惊响。 白光消失处，突现一位恶神。那神身材魁梧，浓眉乱须，裹黑金战甲，举千斤铜锤，威风凛凛，如小山般降临于洞内。不容多言，那神举锤，便砸地上石头。 “噬石神！”石妖心生惊恐，忙抱头缩腿，蜷于地上，未敢动弹。 “嗯？”神回头观望，见有毛头尖耳小妖趴于地上，捂住嘴脸，哆嗦着不停。 “原来是只小妖？”神走过去，捏起石妖，问。 “大神饶命，饶命！”石妖忙叩首作揖，求道。 “如今有人祭破石咒，请本神拿你，却为何要放过你？”神问。 “这，这？”石妖迟疑道。 刘启默念咒语，指间所射的光芒，瞬间将石头击破。他深呼口气，从地上站起，盯着自己双手，似乎拥有着无限神奇力量，而倍感欣喜。 “咦，会动的石头！”刘启见阴暗处，有人形石微震不停，竟敲击墙壁发出响声。他好奇心加重，向那石走去。 谁知，他刚靠近那石，就见石头如生翅翼般，径直飞入半空，并上下悬浮不落。 “好奇怪的石头，还会飞！”刘启于石下，仰着脸无比惊奇，道。他蹦跳几次，想抓那石，仔细研究研究，到底何处稀奇。后他起石起，他落石落，终是逮不着。 “破石咒！”二话不说，刘启祭起咒语，忽有蓝芒自他指尖飞出，射向石头。 “本神向来秉公执法，你若说不出一二三，或三二一来……哼哼哼，本神定不会饶你，定会捶你个魂飞魄散。”神细眯着眼睛，对石妖道。 蓝芒射来，神挪动身体，以屁股迎它。蓝芒便消失不见。刘启这边却怀疑法术不灵，竟不停祭起破石咒来。顿时，有道道蓝芒自他指尖射出，又于半空中消失。 “奇怪了！”刘启最终放弃，蹲在地上，抱认真比对。 “或许……你能说出来，本神便可饶你，让你省去那一锤之苦。”神以屁股抵挡着蓝芒，拿锤柄轻蹭石妖鼻尖，问：“怎么样，我的小可怜儿？” “这，这……” “那，临死前我有个愿望，只想向神请教个问题？”石妖道。 “说！”神将石妖提至眼前，道。 “大神您英明神武，高高在上，而他是个普通孩子，再平凡不过，能指使您撵鸡打狗，却是为何呢？”石妖问。 “咒语，是咒语！我们之间的契约！”神脾气暴躁，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1 石妖 “那么，如他这般，算不算滥用法术呢？唉唉，无休无止，真累坏了我的神呢。”石妖道。 “呼……果然累得不轻。滥用法术的话……”神思索着，忽目透奸诈，笑对石妖道：“哼哼，终究他会为此付出代价！不管现在，将来，我甚至会夺走他深爱的人，让他日日夜夜，永不停止的思念；又或者像地狱之花，被诅咒于生生世世，只有疯狂而悲伤相思。” “嘿嘿，我神果然英明神武！”石妖笑着，为神竖起大拇指。 “不要因为这，本神就饶你！”神手上用力，又恶狠狠道。 “我神我神，看在草驼老仙的面上，请饶命！”石妖急求道。 “谁？”神问。 “昆仑草驼老者。”石妖答。 “我沉睡五百年未曾醒来，后草驼老仙与乌龙子来此，见这乃洞天福地，风水甚好，故扯石皮施了幻术，覆于洞口，以免凡夫俗子糟践。”石妖解释道。 “昆仑草驼老者，草驼……”神默默念着，陷入沉思。 “哈，雪国舞衣！想当年，我为舞衣部将，率夸父氏族与鬼王相抗衡于北疆，立下显赫战功！”神容光异彩，兴奋道。 “恩恩，我神英明神武！”石妖赞道。 “可这，仍不是要饶你的理由！”神突然厉害道。 “不不，求大神可怜可怜吧！小妖自襁褓中便失去父母，后爷爷又被冥怪抓走，于轮回见孤苦无依，日日如游魂野鬼般。”石妖在神手内，几乎被捏碎。他翻着白眼，虽剩最后一丝口气，却仍乞求道。 “什么？”神动恻隐之心。 “我说，我石妖自幼可怜，无依无靠。幸而那石皮，将我与外界阻隔，才不受伤害。想我未曾危害四海，只因底子薄，道行浅，斗不过别人……”石妖泣泪涟涟。 “哎，如今竟是这么个死法，我石妖不服啊！也罢，永别吧，洞外的美丽世界，我多想再看你眼！永别吧，我的父母，爷爷，我的神！”石妖道。 “呜呜呜，不要说了。”神哭泣道。 “苍天哪，为什么总让我遇见小可怜？瞧我都做了什么呀？”神松开手指，使铜锤不断敲打着自己，后竟突然消失不见，变作无影无踪。 “啊！”石头落于地上，屁股生疼。 “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处。想我石妖，平平淡淡五百载，不敢得罪谁，不敢招惹谁，无可恨处，唯有可怜。” “舞衣老儿，你拿梦幻迷醉我，让我沉睡不想醒来。五百年，我日日与父亲、母亲、爷爷团聚，原来竟在梦中。哎，能救我脱离苦海的英雄，你在哪啊？”石妖趴于地上，揉搓着屁股，独自念道。 “啊，你干嘛！我，我这纯洁的童子身！”石妖抬头，觉少年笑容猥琐，正向自己走来。他很吃惊，忙用双臂抱紧自己。 刘启乃凡人，不辩神鬼之事，对法术咒语也是一知半解。他初见人形石，自然新奇，后见那石能悬于半空，连破石咒也不能伤害它，便猜想那是块神奇的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2 万物堂 神觉石妖可怜，不忍伤害，极度痛苦离去。石头落于地，叮当脆响，引起刘启注意。 “你是神石吗？可是女娲补天遗落未用的？”刘启好奇心极重，收好，缓缓朝石妖走去。 “千万千万，你别过来！我威力巨大，能弄死你哈！”石妖虎视眈眈，却又接连后退。 “我跑！”石妖撒腿便逃。 “嘿，还厉害了。”刘启见人形石碎裂变化，竟撒开手脚，向前飞快跑去。 “能跑，我看你能上天！”刘启狂追石头。 顿时，山洞内，石头前，刘启后，你追我，我躲你，变得混乱不堪。 自草驼老者走后，乌龙子觉世上再无知心人，觅子之路更是艰辛长远，便日日迷醉消沉，借酒浇愁。这日，他粗略讲完祈求鬼神类别之要义，就以打酒为由，要下山去。刘启自愿陪他，或亲自跑趟腿，而乌龙子却坚持不让，并叮嘱再三，要刘启依《荆人志》所讲，认真练习法术。 谁知，乌龙子刚至老君镇，天不作美，竟淅淅沥沥，落起雨来。天阴沉呈铅色，云灰白成片堆积，草色忧郁而苍黄，老君镇凸显沧桑萧索，犹如沉浸于幅幅浓墨中。 老君镇有深巷，名曰“青牛巷”。巷子靠临主街，青石板铺地，许多酒家客栈等在此设后门，供走货丢废弃使用。此时，阴雨凄冷连绵，青牛巷行人渐少，多形只影单，举纸伞匆匆而行。 青牛巷藏酒香，奇异而清冽，随冷雨幽幽飘散。乌龙子步于巷内，借寒蝉明翼伞遮挡阴雨，却未隐去身形。旁人见他，俱投怪异眼神，但碍于雨水，便只顾行路了。 乌龙子识酒香，而知巷内居高洁之士。他不管旁人如何眼光，任性癫狂前行，约百步时见有肆，曰“百物堂”。那肆清漆棂门紧闭，却酒香甚浓，透墙而来。 “店家？”乌龙子驻足肆外，叩门道。 肆内无回应，唯闻阴雨涟涟，房檐水滴下落，敲击着石板。乌龙子细耳聆听会，转身欲离去，怎奈酒香扑鼻，直撩心扉，叫人宁舍一座城，不舍这口酒。 “店家！” “店家？” 乌龙子复又回去，叩门不断。 “晴日来吧。”肆内有人回应，隐约沙哑，瞬间被阴雨湮没。 “什么？”乌龙子隔着门，高声问。 “晴日来。”肆内人答。 “这不距天黑早着的吗，为何让我明日来？”乌龙子问。 肆内无回应，却鼾声渐起。奈何那酒香四溢，愈清冽甘甜，乌龙子愈不忍离去。 巷内有路人过来，拍乌龙子肩膀，提醒道：“那人性子极高傲孤洁，好美酒音律，并称世上再无他求。老翁头，你接二连三的喊他，没有用。” 乌龙子转身看路人，表示不解。路人鞋袜尽湿，耸耸肩，方撑纸伞，匆忙走了。 铅云成片，阴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不似要停的意思。房檐内，乌龙子站立会，从袖内掏出一黄绸布包，打开，里面有支苍玉玉管。那管表面并无精细雕琢，只用勾连纹简单装饰，并使褐绳串带，挂普通穗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3 万物堂 乌龙子吹奏玉管，果有清妙之音，缓缓发出。他沿小巷，冒雨前行。顷刻，路人完全陶醉于乐曲内，脚步不再匆忙。音符犹如雨滴，溅在青石板，并迅速分裂扩散。瞬间，肆内鼾声止，店家醉眼朦胧，衣袍松散，赤脚，下木梯追来。 “好友留步！”店家不断高呼。 “好友留步！”店家急敞开肆门，冒雨追去。他见前方有着鸩羽色衣袍者，未撑纸伞，翩翩而行。之音，正从他那发出，只叫人迷醉其内，而流连忘返。 店家怕妙声止，不忍惊扰乌龙子。他屏声静气，紧跟其后，只为能品品那曲。此时，他散发、衣衫尽被秋雨淋湿，伏贴于面部、身上，双脚泡在水内，却未觉察寒冷。 “这秋水非常，瞧他顶不落雨，而鞋袜未湿，竟还如此通晓音律，真乃世外高人也！”店家目不转睛，盯紧乌龙子，心内称赞。 未几，曲毕，乌龙子正要收玉管，忽闻身后有人拊掌。他持玉管转身，但见那人浑身透湿已不觉，赤足，痴呆呆立于原地，微笑不止，仍沉醉于妙音内，不能自拔。 “瞧他，不论是衣衫装扮，还是举止神态，俱透着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性格。他发丝松散，顶部绾有小髻，只用支岫玉簪装饰，倒像是远离朝政，世外隐士了。”乌龙子心内暗想。 “好友？可是叫我？”乌龙子问。 “哦，对对。在下万物堂清虚，方才闻得那曲实在精妙，却人间少有。敢问兄台，可否到寒舍一叙？”店家回过神来，雨内请道。 乌龙子伫足拈须，呵呵而乐，轻指清虚顶部。顿时，那处便不落雨，路面水自向两边散去，清虚发丝、衣衫也干爽无比。 清虚瞧瞧自身周围，商肆、行人俱模糊不清，处处影影卓卓，犹如幻境。他颇为惊奇，连老天都要听他的了。 “不足为奇。那曲调，只是我应景儿，随心吹奏罢了。”乌龙子道。 “应景儿？随心？”清虚不解，反问。 “难怪我听那音，竟有乌云四散，晴日当空之感。若说随心，那音内处处浸透情感，时而激昂能迸裂山石，时而低沉却愁绪万千，萦萦绕绕不去，却也冲破不开。”清虚又解。 “哦？”乌龙子心内奇怪，暗道：“此人果然不同凡响，他所解之语，不正是说出自己情感，句句戳进自己心窝吗？” “兄台随我走，咱们至寒舍一叙。”清虚上前，携起乌龙子手臂便走。 “我看兄台乃好酒之人，今刚揭封的桃花醉，可与我肆意畅饮番，岂不快哉。”清虚道。 “恩，如此也好。”乌龙子道。 说罢，两者携手挽臂，复又折回，同往万物堂行去。 万物堂里容万物，真乃大乾坤。其为三层阁楼，中下层极宽阔敞亮，摆有排排木柜列格，格内藏有各类名人字画，古宝珍玩，且每件都独一无二，极为贵重。 乌龙子步入其内，但见眼前情景，不禁咋舌称赞，就连王宫也没有这么齐全。他见钵、瓶、枕、碗、杯、碟等各类瓷器都均有的，不管剔花、刻花、贴金、绞胎，还是青釉、白釉、黑釉、祭红釉，各来自磁州、湖田、建阳、龙泉等名窑。他又见许多把件、摆件，不管是木雕、竹雕、骨雕，还是玉刻、铜鎏、密腊，都各具特色，只叫人爱不释手，拍案叫绝。其中青白玉双龙耳杯、仿汝釉三足钵、黄玉高浮雕螭龙纹璧、黄地素三彩龙纹鼓墩、沉香雕香山九老图山子等都极好的，堪为绝世极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4 万物堂 “空门寂静老夫闲，伴鸟随云往复还。家酿满瓶书满架，半移生计入香山。”乌龙子步履放缓，徜徉于内，慢慢念道。 “那也是我最爱。它选珍稀沉香，取香山九老典故，用通景手法雕成，其余尽留原料天然造型。九老远离世俗，曾会于河南洛阳东香山，忘情留恋在山水。” “此物者，最合吾心。”清虚说着，关闭肆门，并立于木梯处，向上引乌龙子。 中层摆放橱、柜、床、案、几等许多物件，做工讲究，用料多取黄花梨、鸡翅木、紫檀等稀缺木材，件件珍贵，皆可奉为上品。乌龙子嗅着酒香，未在此多加停留，径直登上三层。 三层为大敞间，几处用布幔遮挡隔断，乃供清虚日常起居使用。南面是落地大窗，临窗可极目眺望，远方层峦叠嶂，适逢铅云成块，阴雨连绵，便如浸在浅墨内一般。 窗旁摆黄花梨方腿刀牙板案，案上体无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5 万物堂 案两旁摆有座垫。清虚让乌龙子先坐，自己却随意姿势，坐于另侧。罐内所盛为咸味五香豆，下酒最好。瓶内所装为新酿桃花醉，酒香四溢。他又添加了杯碟，菜撰，重滤了酒水，方对着窗外景色，准备与乌龙子谈天说地，畅饮一番。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天将暗时，阴雨未停，乌龙子醉意深沉，却又持玉管，吹奏出曲调来。清虚肆意纵横，或以筷击案，或作歌，和那拍子。倏尔，管调悠扬，歌声清脆，于重重山水间传响。 曲罢，清虚疑惑连篇，问：“兄台所持何物，其音有别于寻常管乐，则是另番情味。” 乌龙子将玉管递于清虚，呵呵道：“玉管，乃是我祖上传的小物件罢了。” “玉管？”清虚仔细端详着那物，缓缓念道：“可是玉律，为玉制定音器，现管弦丝竹之音，皆以此为准。古人以候气，分阴、阳各六，共十二律，以配十二月。” “相传皇帝时伶伦截竹为筒，以筒之长短分声音清浊高下，而战国燕地苦寒，邹衍吹律管，使大地回暖如春，黍谷生长。由此可知，古人将音律、节气之制紧密相连。” “后汉时，始用玉律定制。《汉玉律铭》内载：管长一尺八寸，外方而内圆，其内有隔，隔有小窍以通气。隔上九寸，其空均直径三分，以应黄钟之隔。隔下九寸，迤逦煞至管底，径二寸余，以聚其气而上之。” “然而，传世律管实物稀少，以竹、铜材质多，玉律罕见。后世多将佩饰雕为玉律之形，并绘以摹古纹样，小巧精致，深得世人所爱。” “兄台之物可作传世经典矣！”清虚道。 “传世经典，传世，哼哼，哈哈哈哈……”乌龙子仰天作笑，心内却涌出许多无奈与委屈。哪怕窗外景色秀美，酒香宜人，也难抵挡乌龙子之愁绪。 “兄台？这是为何？”清虚再看时，乌龙子已泪眼婆娑，悲伤哭泣，不觉疑问道。 “兄台有何不顺心，说出来听听。我这有个法子，倒可试试，望助兄台解脱解脱。”清虚试问。 乌龙子未语，却自顾强颜欢笑。他接二连三的端起酒杯，狂饮而尽，自以为能遮掩心内悲伤，谁知愁绪却四处弥漫，难以抵挡。 清虚起身，穿过布幔，从内阁抱出云间胡光明男广宇制的铜鎏金云龙纹熏炉，摆放于几案。不知熏炉内燃了何香，霎时间，这处香雾蒸腾弥漫，遇窗外秋风竟不挥散。 香气氤氲。后整座万物堂，整条青牛巷，似乎都笼罩于这香内。青牛巷内，阴雨连绵，几处商肆虽已掌灯，却烛火昏暗，于风内摇摇晃晃，无精打采，像极了瞌睡的守夜人。 当然，巷内不乏那寻花问柳之地，虽说是后门，却依旧富丽堂皇。女孩们姿容百态，装扮的花枝招展，早三五成群，立于门前招揽客人了。 万物堂内，未燃烛火，极昏暗。熏炉旁烟雾缭绕，其内星火忽明忽暗，不熄。清虚于半空捏住一丝香烟，缓缓引至乌龙子鼻旁，令他嗅之，轻道：“此香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6 万物堂 乌龙子闻那香，顿觉心神轻松，浑身畅快，竟将往日烦恼全部卸下，轻飘飘如云，身翩翩似仙，如处无尘埃洁净之地般。 “好快活，多来些。”乌龙子轻闭双眼，醉生梦死般沉沦，而深陷其内，不能自拔。 “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世有百工，自然有我百物堂，也自然没有我清虚办不到的。” “兄台，我用此法，将封印最使你痛苦的那段记忆，那些人。以后每日，你便如现在般，快活如仙。” “来，尽情释放吧，那些使你痛苦却又无法割舍的。” 清虚说着，缓缓凑近乌龙子，待有香雾从他鼻内喷出，便忙拿玉管接住，收藏那雾。 开始还好些，有影像伴随着香雾，不缓不急，徐徐而出。那些影像俱模糊，不能辨认，但无疑是让人伤心落泪的，却无声无息，尽被收进玉管。 后香雾呈猩红色，萦萦绕绕，甚有力道，并不进那玉管。 后香雾幻作男儿，却热泪盈眶，猛然夺门而出，冒风雨奔跑。 后香雾幻作妇人，雨夜内被雷电击倒，就像初冬坠落的枯叶。 后香雾幻作老者，面容颓废，神色黯然，被封锁于无底深渊。 后香雾呈猩红色，萦萦绕绕，形状千变万化，却有所依恋，仍不进玉管。 清虚细观香雾，轻言：“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你这样难割难舍，何时会快活。” “正所谓大悲无泪，大悟不言，大笑无声。是伤得不够痛，不够彻底，你执念才难以放下？” 香雾似懂人语，摇摇晃晃，飘飘渺渺，忽化为青烟，徐徐钻入玉管。 秋霖脉脉，阴晴不定。此时天已黑沉，冷风透窗纱，堂内布幔款款而动，熏炉内星星之火，忽明忽暗。清虚摸索着收好玉管，想去合闭门窗，刚想起身，突觉有利器抵在后心，冰冷堪比窗外秋雨。 “谁？”堂内昏暗模糊，清虚不辨虚实，吃惊道。 “清虚先生，多日未见，可记得我？”有黑气逐渐凝聚，却变作乌先生，阔衣宽帽，掩藏了面目，正执短匕，威逼着清虚。他声音极阴柔，无阳刚之气。 “是你！别来无恙啊！”清虚道。 “哈哈哈哈，我只是取画而已，清虚先生就哆嗦成这样，为何！”乌先生收起短匕，移至案几旁，轻轻挥掌，有清光缓缓注入画幅。那画上女子，便如鲜活般。 “你看到的不正是吗，还未作完。如今你评评，与真人几分相像。”清虚呆于原地，未敢动弹。他慢慢转身，但见那处清光柔和，取画人身段却甚模糊，如同降临的夜色般朦胧。 “相貌七分像，却不能传神，也没画出我要的感觉。总体嘛，评三分算好的了。”乌先生道。 “怪道，画鬼易画人难，更不用说传神了。那****寥寥数语，只说她神圣纯洁而不可亵渎。经此番前思后想，终不知她容颜如何，后便依我心内模样，参照着画了出来。”清虚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7 父与子 “嘻嘻，竟让清虚先生为难了。也罢，下月圣姑面见太行众教徒时，将不失为目睹她容颜的好机会。”乌先生道。 “原来画的是圣姑。”清虚道。 “怎么？”乌先生问。 “没，没事。风夹着雨进来，寒意难抵，也暗得厉害。我关紧窗子，点了烛火。”清虚缓缓道，仍未敢动弹。 突然，乌先生仰天作乐，轻挥袍袖，窗子便自动合闭，尽将风雨阻隔于窗外。堂内四壁挂铜兽头烛台，霎时其内火光亮起，将万物堂照个通透。 “敢问清虚先生，也喜在黑暗内做事吗？呜，好怪异的香气呀？是何香？”乌先生悄无声息，走近清虚身后，缓缓道。 “这……”清虚顿觉如芒在身，后背发麻。额头有许多豆粒大的冷汗滚落。 “哦，这位老先生与我乃酒内知己，适才多饮了桃花醉，现故而迷昏不醒。此香乃舍情香，嗅之能使人淡然度外，心生豁达从容。”清虚故作冷静道。 “还不如实招来，难道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吗？”乌先生突又亮出短匕，抵紧清虚后心，威逼道。 “事实胜于雄辩，清虚不敢扯谎。”清虚道。 “快说！你量我无知吗，但凡香内牵扯‘情’字，那香则威力巨大，必能摄人心魄。何况此香含‘舍’字！”乌先生道。 清虚并未着急答言，只悄悄从案屉内取出玉管，认真端着，静道：“舍情香最能勾引人的情思。实不相瞒，我只是将这位老先生的痛苦记忆，封印至玉管内，叫他放下许多愁和事。” “此话当真？”乌先生问。 “当真。待七七四十九日后，重奏此玉管，老先生自当能拾回记忆，恢复如初。”清虚解释。 “若不然呢？”乌先生问。 “若不然……老先生会丧失心智，五味不识，疯癫浪荡于世间。当然，他至亲至爱之人，再也不能相认了。” “好！此人对我至关重要，若有半点闪失，那****找你算账！”乌先生说完，忽化为浓烟，席卷起乌龙子，冲开窗门，飞向天外了。 “先生？”清虚忙向窗外追寻，却有风雨进来，堂内布幔款款而动，烛火摇晃厉害。 “嘻嘻，有关圣姑画像，清虚先生可得认真对待哦。”浓烟伴随嬉笑声，复回返，绕清虚手臂转会子，才又冲向窗外，真正消失不见了。 窗内，清虚安静而立，待回过神时，却发觉手内空空，不见了玉管。未几，他略显失落，痴痴呆呆挪动身体，缓缓关闭了窗子。 黑气裹着乌龙子，于半空飘荡会子，自离开湘西后，便寻寻觅觅，终居无定所。 乌龙子虽有醉意，但已酒醒。他环顾四周，乃穿行于白云间，却被黑气包裹，不觉颇为惊奇，呼道：“我怎么在这儿，放开我？” 黑气缭缭绕绕，忽幻作乌先生身形，截在乌龙子前面，解释：“父亲，我就是你苦苦寻找的儿子，乌鸦啊。怎么，你不认识我？” 乌龙子混混沌沌，停止前行，坦然道：“小伙子，你讲笑话不是。我乌龙这辈子，膝下止有一女，名唤作‘凤凰’，领三百船夫，在四川漪水摆渡为生，却未曾有过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8 父与子 乌先生立刻跪下，喊道：“父亲，我真是你儿子啊！难道清虚所言属实，所有使你痛苦的，都忘记了吗？” 乌龙子摊开双臂，轻松道：“也罢，小伙你喜欢跪着，就不要起来。这世间呢，并无烦扰痛苦之事，只因是些庸人罢了。” “哦，小伙所提的，可青牛巷清虚。方才我与他饮酒作歌，形态恣肆，好不快活。那桃花醉，我并没喝好，怎么就离席了呢？” “父亲！”乌先生跪地不起，长呼道。 “是的，我自私自利，我胡作非为，害得母亲惨死于雷电之下。” “我曾经认为，父爱至深至固，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并且可无限次索取。谁知今日竟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父亲！”乌先生抽噎着。他衣袍宽阔，虽不知面容如何，却有泪滴黯然滑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伙，我老儿不能解救你，还是快快回去吧。”乌龙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父亲，你真不认识我了吗？”乌先生哭道。 世间万事的痛苦，莫过于相知相亲之人，面对面时，却形同路人。 “哦。”乌龙子忽想起一事，复又回返。 “父亲，你记起来了。我早就知道，清虚是个骗子，总爱玩弄些假把戏。”乌先生高兴道。 “我从没有过儿子，你可是认错了。”乌龙子任性自乌先生旁经过，又自言自语：“刘启倒是个极好，靠得住的孩子，我该赶回去，看他法术练得怎样了。” “父亲？” “父亲，请等等儿子。自此，我常伴你身旁，永不分离如何？”乌先生赶紧起身，跟在乌龙子后面。 “哎呀，别缠磨我好不好。你若愿做我儿子，就随便吧。”乌龙子极力想摆脱乌先生，便施展腾云驾雾之术，瞬间出现在鬼泣崖石洞前。 “那小伙随处认父，傻得厉害，幸好不是我儿子。但，若能赶刘启一半聪明，我也考虑考虑了。” “嘿嘿，我使移形换影，你就追不到吧。”乌龙子心里正美，忽觉背后旋起股冷风。 “哎呦，傻小子倒有本事，跟的挺紧啊！”乌龙子盯着黑影道。 “是我太过仓促，认错了人。老儿莫取笑责怪。”乌先生衣袍宽阔，难辨容貌，语气透出几分平缓和蔼。 “我就说嘛！”乌龙子轻拍乌先生肩膀，笑道：“请人算过的，老头我命里极好，膝下无子，却有乖女儿相伴，便是最享福的了。” “是是，老先生笑起来真好看，让我想起我父亲。我以为无论如何犯错，都能获得父亲原谅。我以为离家再远，都会有父亲牵挂不舍。” “有朝一日，父亲没了，根就没了。故乡，也无可恋之处了。”乌先生默默说着，隐去避水术，任由秋雨浇灌。 “哎呀，傻小子竟不会避雨么？天凉雨冰的很。”乌龙子张开手臂，要为乌先生遮风挡雨。 “哦，不必了。我还有些事，给刘启送了这个便走。”乌先生说着，掏出玉管，亮于乌龙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69 父与子 “原来是刘启小子的朋友。快快，进洞内说话。”乌龙子热情劲上来，尽往洞内拉扯乌先生。乌先生无可奈何，便随他入了山洞。 却说刘启初遇石妖，在洞内上下折腾，翻了个底朝天。外面阴雨如何连绵，草木如何苍翠，鬼泣崖之水穿山石，如何苍茫震耳，天又如何黯淡的，他们都一概不知。 最后，石妖飞快扑棱着两腿，至洞口前猛然停住，缩去手脚，恢复为卵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启前扑在地，合握石头于手内，心底欣喜无限，正准备玩赏会子，忽听得有人语，便悄悄抬脸，见乌龙子与另位身着黑袍者，立于跟前。 乌龙子难得见刘启有如此行为，神情较诧异。乌先生则衣袍宽阔，容貌难辨，静立无言。 “嘿嘿，老儿打酒回来了。”刘启攥着石头起身，傻呆呆痴笑，另只手摸摸头发，又摸摸脸面，一时竟不知该放何处。 “哦，那个……”刘启哏道。 “没事，才十多岁嘛，正常。放心，老儿我不会把此事散播出去。”乌龙子强憋着，去安慰刘启，却仍忍不住笑道：“启娃娃，快看谁来了。” “刘启兄弟，许久未见。”乌先生抢先向前，拉住刘启手臂，亮出玉管，道：“今儿专送这个过来。快瞧瞧，兄弟喜欢不喜欢？” 此况突如其来，此人素昧平生，此物从不相识。刘启心生奇怪，竟懵了，不知所以然。 “兄弟，我还有些私事，咱们借步说话。”乌先生说着，向里引刘启。 “啊！啊，今晚月色极好，我瞧瞧去。” “哦，不，我瞧瞧雨住了没。” “你们聊，你们聊。” 乌龙子装腔作势，借些措辞，出洞看雨去了。 “我瞅着哥哥眼生，却怎的认识刘启。”刘启随乌先生里走，问。 “一回生二回熟嘛。本着我这股豪爽劲，定叫兄弟认识个透彻。”乌先生不断回身，瞅见乌龙子离开，便忽而止步，语气转为锋利。 “你是谁，要干什么？”刘启感觉情况不妙，惊道。 “嘻嘻，兄弟淘气可曾得罪谁？我就是受他人之托，取你性命的好哥哥。”乌先生阴阳怪气，道。 “你！” 未待刘启喊出下文，乌先生轻挥袍袖，有股黑雾如蛇般，袭向刘启，瞬间将他缠裹严实。 刘启神情慌张，想喊叫却张不开嘴，想打闹却双臂被缚，又不知如何破解，只有干着急受死的份。忙乱中，他手内石头挣脱而出，砸向乌先生。 乌先生躲闪不及，肩膀处重重挨了下。他猛然晃动衣袍，忽地将石头弹出数丈之外。 “嘻嘻嘻，这会看谁来救你，只有自己救自己吧。”乌先生不露声色，阴险无比，紧扼刘启咽喉，缓缓将他提起。 刘启双脚离地，呼吸难受，两眼翻白，已命在旦夕。 “嘻嘻嘻……”乌先生阴笑不止。 石妖偷袭后，被摔在地上。他生出手脚，觉得遍身疼痛，但见刘启极痛苦状，瞬间会失去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0 石妖过往 “这洞乃仙家福地，极赋灵气，是修炼的好去处。” “娘亲不许你偷懒，不许你荒废年华，到头来只会两手空空，于哪儿都无用。” “此次，娘与你父亲出趟远门，要离你而去，不知多久能归来。但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很深很深。” “孩子，你日日习练精要，才能日日有所长进。咱们虽是妖，也要做个有用，对得起芸芸众生的妖。” “世间万物，各有其理，又因其心智而相差相异。哎，实在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临行前夕，但觉最漫漫，有虫鸣凄凄。石妖犹如儿时模样，耳边伴随母亲的轻柔话语，睡意朦胧。父亲鼾声微起，已沉沉熟睡。 石妖喜这样的夜晚，平静祥和，一切都归于最自然之声。如似眠非眠，似醒非醒，耳边或有父母谈话，便知他们伴随身旁，安心不少。 日夜，周而复始…… 旭阳重升，石妖醒来时，身旁已是爷爷陪伴，父亲、母亲却不知所踪了。 “哦，他们临危受命，出远门去做大事了。”石妖这样想。 与爷爷相伴的时日，并不多。冥怪率领手下，如凶神恶煞般袭来。石妖躲藏于阴暗处，见爷爷耷拉着脑袋，嘴角喋有鲜血，不知死活，是被两位鬼怪模样的，架走的。那刻，石妖浑身哆嗦着，自感无能为力。 哎，命运无常，曲折多舛，怎叫人不消沉，不逆来顺受。 后雪国舞衣来时，嘱咐石妖耐住寂寞，忍受孤苦无依，方才能等有缘人出现，助他完成一番事业。 自此，石妖虽懒惰，日日消沉，醉生梦死般生活，却对未来，也抱有丝丝希望。 往日再痛苦，都已成为过去，重要的是把控现在，掌握未来。过往犹如道道影子，让人深陷其内，刻骨铭心。 猛然间，石妖从中醒来…… “不行，我道行浅薄，只是个妖精，斗不过他。”石妖暗暗蜷缩起手脚。 “老天如何爱捉弄受苦劳众。”石妖在哭泣。 泪光中，石妖见刘启面部憋的紫红，命悬一线。他又觉那黑袍者身材高大，如神般不可侵犯，自己却打起退堂鼓。 “老天呢，让我经历几次生死离别，才肯罢休！”石妖心性本善，蠢蠢欲动。 “老天，今我石妖有心行道，铲除邪魔，解救众生！” “请赐予我力量吧！” 石妖又伸出手脚，握紧拳头，斗志昂扬的向乌先生冲去。乌先生早已发觉，另只手挥过来，忽有拳头自他袖内飞出，怼向石妖。 石妖道行确实浅，也不闪躲，与飞来拳头相碰时，才知它坚如铜铁，却被硬实实的弹了回去，摔在洞口。 “乌老儿！”石妖忽想洞外奔去，怎奈那处布石皮阻隔，时时发出雷电火花，让石妖不能靠近。 洞外，夜雨不息，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但不知乌龙子往何方观雨了。 “既然我斗不过你，强中更有强中手！那么，他人定能降得了你！”石妖豁出性命，狠撞向石皮。他想撞破个洞，哪怕是条缝，也要逃出去，向乌龙子求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1 石头在唱歌 “轰！” 石妖每次撞石皮，便有数道雷电炸来，并伴有震耳欲聋之响声，每每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后石妖并没有成功。他拼尽最后力气，再次撞向洞口，忽而电闪雷鸣不断，将自己层层剥离，裸露出最柔软的内心。 石妖无力瘫在地上，奄奄一息。此时，他手脚发肤已变为透明状，唯有那颗火热的心，在律动，平静而又缓慢，无风无浪。 难怪有些石头，能日夜歌唱，原来他们不止空有躯壳，也有火热的心。当山野间，有许多石头歌唱时，怕是在为伙伴祈祷，默默祝福了。 弥留之际，石妖顶部忽现阵阵金光，倏尔结为八卦图阵，将他笼罩其内。后有熊熊烈焰降落。石妖躺在火焰上，遭受着炙烤。 哎，命运无常，曲折多舛。若叫人去消沉，去逆来顺受，却要收去他卿卿性命，为何？ 这一刻，石妖去认命。既然不许消沉，逆来顺受，就坦然面对死亡，何惧魂飞魄散。他轻轻合闭双眼，任由熊熊烈焰包裹，任由熊熊烈焰吞噬。 漫山遍野间，石妖感觉周围有轻柔之风，能隐隐听见许多伙伴的歌唱。是的，他们在低吟，吟唱有关天空的歌谣。歌声里，母亲、父亲和爷爷，微笑着张开怀抱，缓缓向他走来…… 乌龙子夜观秋雨，沿鬼泣崖行阵子，忽觉崖下水势渐弱，却有低低吟唱声传来。那歌声时远时近，美妙悠扬赛，就连秋雨也为此而止，乌云尽散，淡淡月光洒落，清风微抚。 “鬼泣崖有如此美丽之地，我鲁莽愚蠢，竟未发觉。”乌龙子有些诧异，但觉前方地势极开阔平坦，均由形态各异，洁白的鹅卵石铺成，原来歌声就是从那里发出。 若是梦境，为何如此逼真。乌龙子小心翼翼，轻踏入开阔之地。他怕破坏这意境之美，而不敢声张。 天显异象，有火焰自月亮内喷出，炙烤起这片大地。那些歌声，不再美妙悠扬，忽而似鬼哭狼嚎。 乌龙子拜月掐指，暗道不好，急忙向回奔去。那开阔之地不再平坦，顷刻间崩裂塌陷，乌云滚滚聚集，压过明月，夜雨又淅淅沥沥落下。 原来那些确是幻境。乌龙子犹奔走于鬼泣崖，崖下之水，气势滂膀，苍茫震耳。 “休要伤害启娃娃！”乌龙子及时赶回山洞，先解救石妖，后解救刘启，又与乌先生打斗在一起。 乌先生仍顾及父子情分，于打斗时处处做让步，最后被乌龙子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刚碰面时，就感觉你不是什么好鸟，还说给启娃娃送东西来。”乌龙子去扶刘启，担心道：“娃娃，怎么样，可还能呼吸喘息，可憋坏哪里没有？” “没，没。”刘启摇摇头。 “即使没有，他这万恶不赦的，欺负娃娃，就应挨千刀万剐！要怎样，娃娃说了算！”乌龙子厉害道。 “罢了老儿，他不是有东西要送于我吗，且看看什么东西。”刘启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2 父与子 “恩。”乌龙子应着，走向乌先生，伸手命令道：“方才那根管子似的东西呢，快交出来！” 乌先生朝向洞口，不语。他衣袍宽阔，难辨其面目。 “快！”乌龙子又道。 乌先生略晃衣袍，那玉管便从怀内飞出，落入乌龙子手中。 乌龙子持管仔细端详番，递给刘启，满腹疑惑，道：“为何这物如此眼熟，竟似我常使的一般。” 刘启瞧会子那物，并试吹下，能发悠扬之音，道：“可是老儿之物，或者哪位亲戚好友遗失的？” 乌龙子摇摇头，道：“到底想不起来了。” “嘻嘻嘻……”乌先生突然作笑不止。 “为何这般？”乌龙子不解。 “除去他衣帽，瞧瞧他是如何面目。”刘启道。 “哈哈哈，不用亲自动手。”乌先生说完，手脚灵活，自己褪去衣帽，笑道：“凡是你们想做的，我都可以奉陪。和你们玩玩，还不简单。” “你是谁？别过来哈，只要有我在，定不许任何人，伤启娃娃一根毫发。”乌龙子挡在刘启前面，恐吓道。 “呦……瞧瞧，娃娃长娃娃短的，这深情劲。都让我以为他是你亲儿子了。”乌先生道。 “嘻嘻，刘启兄弟，看清哥哥真面目了吗？瞧仔细点，我与老先生几分相像？”乌先生变作黑影，穿过乌龙子，凑于刘启跟前，攥起他衣领，笑道。 “你小子，敢伤启娃娃！”乌龙子怕刘启受害，怒吼着，竟抓乌先生而去。谁知，乌先生本已化作泡影，任由乌先生怎样抓取，都抓取不着，空无一物。 “说实话，我与老先生也不是外人，看他护你又如此心切。而我，怎么能伤害你呢。”乌先生撇开乌龙子，把他定在原处，向刘启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在你手里，愿杀愿剐，请随意！”刘启无惧无畏，道。 “本来呢，我这次是想杀掉你。省得有些人跟苍蝇似的，在我身边嗡嗡乱转，扰我清净。但是，我看这老先生表现，口口声声不离启娃娃。若你死掉，只怕他也不能存活于世了。” “好兄弟，认准哥哥容貌了没。可得瞧仔细点，今我饶弟弟性命，日后弟弟飞黄腾达喽，万不能与我反目成仇。”乌先生似嘲非嘲着，松开刘启。那衣帽宽阔，自动套在他头上，遮掩他面目。 “拿来吧。”乌先生朝刘启伸出手。 刘启紧盯乌先生会儿，才将玉管，缓缓呈与他。 乌先生接过玉管，冷哼笑下，道：“量兄弟留着它，只是能吹奏，最寻常的玩意罢了。然而在我手中，它却大有用处，事关某人生死。” 刘启满腹疑惑。 “哈哈哈哈。”乌先生转过身去，背对着刘启，仰天作笑。 顷刻，乌先生笑声止，复又转回身，向刘启道：“我还要请弟弟帮个忙……所需时间并不长，个把月即可，也是弟弟力所能及的。”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忙可帮！”刘启啐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3 乌龙绝酒 “哈哈，时限为七七四十九日，替我照顾好乌老儿。此忙帮不帮？”乌先生问。 刘启将头转向别处，未回答他。 “不说话……我便当兄弟应允了。”乌先生伸出手掌，抬起刘启下巴，冷道：“别跟我耍什么小九九。这七七四十九日内，我允许你做乌家弟子，允许你练习乌家法术……” “可是，任凭你怎么刻苦努力，哪怕给你几百年时间，也休想超越我的黑暗法术，凌驾于我之上。” “黑暗法术……我的黑暗法术最强！哈哈，试问天下，谁敢与我相抗！” 突然，乌先生招摇起双臂，仰天大笑，后随即化为浓烟，窜向洞外。立刻，乌龙子也恢复了自由。 “却是哪个龟孙，生了你，这样的没脸！” “下次再遇到老儿我，非宰了你不可！” 乌龙子叫骂着，要追浓烟去。 “老儿。”刘启挣扎着起来，喊道。 洞口处，石妖伤势甚重，躺于那处气息全无。方才那道道雷电迅猛，轮番轰炸，天火炙热，将石妖层层剥离，只剩下柔软的内心，在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好奇怪的东西。”乌龙子停下，见指甲般大小心脏，无限好奇而又十分吃惊。他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将石妖心脏捧在手内，感觉那心脏犹含余温，跳动甚微。 “老儿，可得仔细喽。幸好这小东西奋不顾身，才让你及时赶回，救下我。”刘启热泪盈眶，更凑近些，对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给，启娃娃收着吧。”乌龙子将石妖心脏递给刘启，有些懊悔道：“都怪我，饮酒误事。哎……” “恨不能，我砸了这劳什子，永不沾酒！”乌龙子解下酒葫芦，使出狠劲，向石地摔去。 “啪嚓！” 酒葫芦应声而碎。顿时，里面酒液四溅，香气弥漫。 刘启已寻来布条，将石妖心脏，松松垮垮，包裹了安全。及他听到碎裂声，想阻拦，但已晚矣。 “老儿？”刘启疑问道。 碎裂声后，洞内愈显寂静。乌龙子沉默片刻，独自笑笑，摆手道：“罢，碎了也好。” 后刘启默默收拾了酒葫芦碎片，置于角落处，未再答言。 又过会儿，乌龙子才淡淡道：“天要亮了，去休息吧。” “恩。”刘启淡淡应着，走向石床，静静躺了下去。 那夜，秋雨萧瑟，鬼泣崖之水犹显苍茫。刘启侧身躺着，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竟无心入睡。他听见乌老儿叹息阵子，又听见窸窸窣窣，整理床铺的声响。后鼾声微起时，刘启才翻了个身，改为平躺。 刘启呼吸平稳，静静望着洞内顶部，又挨个想起山庄亲人来。洞内顶部幽暗无照明，怪石嶙峋，犹如只只魔鬼，正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来。 刘启感觉怀内，那石妖心脏在隐隐跳动，犹如清泉律动般，生生不息。他倍感欣喜，忙掏出石妖心脏，双手合握于心口上。此刻，他多想回初遇石妖那会，即使它形态丑陋，即使它不能人语，最起码它会生出手脚，会玩耍，会听他倾诉苦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4 鬼婆婆 他多么想能有奇迹发生。他突然想起了无所不能的鬼婆婆。 “呵呵呵，无事牌无事牌，保平安无事，当然不雕琢任何东西。” “鬼婆婆！”刘启迷迷糊糊，脑海浮现出鬼婆婆音容笑貌。 洞顶石头影子模糊不堪，却逐渐旋转汇聚，成为鬼婆婆影像，沿洞壁缓缓走至刘启身旁。 “我不是在做梦吧。”刘启坐起身，望着鬼婆婆，惊喜道。 “怎么会呢。”鬼婆婆慈眉善目，微笑着坐于刘启旁边，道：“娃娃让婆婆好想。可见，与极北相比，这外面世界潇洒快活的很呢。” “潇洒快活？哼哼，却要我从何说起呀。人活在世，如不逍遥尘外，如不相忘于江湖，则不知须得解多少忧愁繁琐。”刘启道。 “怎么，这两日有人欺负娃娃？快说说是谁，婆婆定宰了他，再不然将他碎尸万段，给娃娃解气。”鬼婆婆狠道。 “是乌鸦那小子吗？他已练成黑暗法术。”鬼婆婆问。 “婆婆答应过刘启，勿动杀生念头。今日竟给忘啦。”刘启相劝。 “哦哦，也对。”鬼婆婆应着，轻道：“前日读过的，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刘启附和着念完，赞道：“婆婆挺明事理的嘛，这样啰嗦无序的语句，都能记住。” “呵呵呵，婆婆只是感觉拾得老僧可笑，才熟记那些话，并非明事理而熟记。”鬼婆婆道。 “婆婆感觉可笑，难道那些话有错么？”刘启问。 “嗯……怎么说呢。佛家自有佛家礼，虽不讲究命中注定，却也不与命相争，只觉悟二字，已让众生可望而不可即了。” “拾得老僧那样做，我便学不来。此时婆婆若发号施令，全天下将会臣服。我又何必去做什么都受着的人。”婆婆道。 “婆婆是好人，论江山、天下，还不是信手拈来，唾手可得，且计较那些做甚。”刘启道。 “呵呵，说得对。如若娃娃想得天下，便一句话的事儿。婆婆定倾力相助。”鬼婆婆说着，伸出手臂，要揽刘启于怀内。 “好山好水，好亲好友，刘启拥有这些足矣，还坐江山、得天下干什么。”刘启便入鬼婆婆怀中。 “怎么，婆婆送你的无事牌可佩戴着？”鬼婆婆突然问。 “戴着呢，我喜欢的很。”刘启掏出无事牌，给鬼婆婆看。 “那只手里是什么？”鬼婆婆又问。 “是颗心。这也奇了，婆婆可曾见过石头的心？”刘启将石妖心脏亮于婆婆，道：“都说人心之硬，可比坚石。哪能知道，它们外表坚硬，所包裹的内心，却依旧柔软啊。” “只因它救你，而遭受天火雷击，变成这副模样。娃娃心存感激，想对它实施救助？”婆婆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5 解救之法 “恩，它愿舍弃性命救我。但凡它一息尚存，我岂有见死不救的理。”刘启道。 “好启儿，有困难就对婆婆讲。”鬼婆婆说着，手指无事牌，道：“你看。” 刘启便盯着无事牌，忽见其上蓝芒闪烁，后渐汇为一处，如股清泉般注入石妖心脏。那石妖心脏，跳动的也有力了。 “婆婆！”刘启惊喜道。 待鬼婆婆松开手指，蓝芒消失不见。 “娃娃取自身血肉滋养它，看三日后如何。”鬼婆婆缓缓起身，将离去，道：“娃娃心是何等善良，若以自身血肉滋养，定能挽救这石妖性命。” “娃娃好生歇息吧，婆婆走了。”鬼婆婆欲做告别。 “婆婆？”刘启不忍离别。 “娃娃要学会强大，才能保护更多的人。”鬼婆婆朝刘启微笑着，身影变作模糊，渐与石壁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刘启跟过去，俯于石壁，失声痛道：“婆婆每次这样，说走便走，说留便留。我多想带婆婆回山庄，去见我母亲，珊妹妹，还有小丁，并不想让你孤苦无依，只身在那荒芜的极北啊。” 次日黄昏时，刘启浑浑噩噩醒来，便急忙坐起，摸摸脖颈处，犹隐隐疼痛，对昨日之事，记忆犹新。 “启娃娃，醒啦。”乌龙子正预备着饭食，朝他微笑。 “恩恩。”刘启看眼乌龙子，仍疑惑那些为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猛然间，他见石妖心脏犹在，保存甚好，便问：“昨日自那黑袍人走后，又来过什么人没有？” “像老婆婆之类的……” “启娃娃睡得挺好，没来过人，更没什么婆婆。”乌龙子架起石锅，正在烧火，煮些山菌、青菜等野味。 “哦，好吧。”刘启略显失望，犹在梦境内徘徊。 “娃娃不舒服么？”乌龙子问。 “恩。”刘启刚应完，立刻笑笑，改口道：“额，不，没有不舒服之处。” “那……过来吃饭吧。”乌龙子在石桌上，亲自摆好碗筷，盛好饭食，并时不时偷瞄刘启几眼，总觉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来。 “将就吃些吧。五谷杂粮壮身体，粗茶淡饭保健康，总归是好的。”乌龙子道。 刘启便走过来，坐下默默吃饭。 “有烦心事儿，尽管说与我听。天下无难事，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乌龙子道。 过会儿，刘启放下碗筷，慢道：“细细算来，我离家竟有七八日之久。亲人朋友定担心不已，也该回去探望探望了。” 乌龙子听后，立刻赞道：“好啊，我与娃娃一起回，如何？” 刘启抬脸，静静望着乌龙子…… “哦，我跟着也算有个照应。对，我有法子隐去身形，娃娃的亲朋好友就不能看到我了。”乌龙子解释。 “吃完随我去吧。”刘启轻道。 “诶，好嘞，回来收拾碗筷。”乌龙子面容欢喜，起身道：“吃完了，咱们快去快回。” “恩。”刘启轻声应着起身，走至石床旁，双手合握石妖心脏，念道：“你在这处好生养着吧，我去去就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6 归山庄 石妖心脏未言语，微微律动，象征着朝气蓬勃的生命。 “对了，想必你还没有名字，以后我喊你小石如何？” “小石。” “呵呵呵。” 乌龙子在等候。刘启便轻轻放下石妖心脏，随乌龙子出洞去了。 秋雨刚过，夜空明星闪亮，山内万物如新。鬼泣崖边，刘启与乌龙子欣赏着夜色，已走了阵子。 “娃娃，拿着这个。”乌龙子递给刘启一物件。 “这是什么？”刘启见那物晶莹剔透，状如寒蝉，乃用翠玉制成，触之甚清凉舒服。 乌龙子靠近，俯于刘启耳边，念些什么，道：“这咒语极简单，装着它，能隐去自己身形。记住了？” 刘启说不出口的高兴，默念几遍那咒语，直至滚瓜烂熟后，点头道：“可以了，咱们走吧。” “诶，走啦……”乌龙子拉长音调，忽丢出片似叶非叶的物件。那物隐隐泛青白色，遇石地则如生根般，急剧扩成为扁舟大小。 刘启见状，犹沉浸于惊奇中，不能自拔，却又被乌龙子拉至那物上，听他嘱咐道：“坐好喽！” “什么船，会飞的船吗？” 刘启惊奇喊着，忽觉那物离开地面，朝明月飞去。 “此乃叶舟，产于女国父砣山，遇水土能生变化。”乌龙子立于船头，看山内月色处处，美不胜收，心情也舒畅无比，不觉赞叹道：“好美呀！” “咿咿咿，呀呀呀，上碟小菜呐。” “嗯嗯嗯，哼哼哼，烫壶老酒呀。” “……” 乌龙子心情舒畅，悠然自得，面对千山万水，不觉哼唱出小曲。 “哦。” 乌龙子摸摸腰间，酒葫芦却已不在。他忆起昨日之事，不免有些失落。 月光清明，方衬这夜美好。刘启手搭船舷，慢慢坐下，只感觉那船缓缓升起，向月亮行去。顿时，大好山川湖泊，更显沉稳沧桑，似熟睡的巨人，便都在他眼皮下了。 后刘启坐于船尾，静听乌龙子哼唱，却音不是音，韵不成韵，均不在调上，心内只想笑。他抬脸瞧着这位老人，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大把年纪时，会不会像他，随时能忘却烦恼，该放手时需放手。 船离于水，穿行在月色中。夜风轻抚，掀动乌龙子袍袖。刘启坐于船尾，看他衣袍宽阔，随风摆晃，竟将他背影衬托的如此高大。 刘启见乌老儿摸摸腰间，又听他一声长叹，心想他正为摔碎酒葫芦懊悔。 远处尚留几盏残烛，又有两三处灯火通明，染亮大半夜空。刘启识得，那处极为熟悉，并占据他心内重要位置，是太平山庄无疑了。 “那……”刘启指向山庄，想告诉乌老儿路径。那船却如通人性般，向山庄行去。 “无需言，此船最有灵性，能知你心。”乌龙子面朝清明月色，信手而立。 刘启听后，便闭口不言。他望着山庄愣神，有些往事历历在目，不能挥去。霎时间，他突觉五味陈杂，流出两行清泪，却独自躲于舟尾，黯然神伤起来。 也许离家太久的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7 刘启探母 山庄多寻常人家，相伴明月，已沉沉入梦。富贵人家仍花天酒地，或协商事宜，未肯睡去。他们心不在明月，自然也不在乎，有道清影，自月内正徐徐下落。 庄内，倒有四五人家的猎狗，甚警觉。它们仰起脖颈，对明月发出叫声。 “狗儿，你狼心狗肺的，狂叫什么！”房内人咳嗽两声，并不明烛火，隔窗吼道。 “挨千刀下锅煮了的狗儿！”房内人咒骂着。 窗外，猎狗吱嗡声，便紧贴于地，安静趴着。它们眼珠儿，黑油油，能映出明月，却滴溜溜转动。山林内，歇夜鸟，瞅着明月，发出咕咕短浅叫声，后也没动静了。 未几，房内鼾声四起，也有人在呓语…… 寻常人之梦，常难被惊醒。 船在刘启院内降落。乌龙子便收去那物，于房外等候。刘启环顾着四处，月光清幽，这院落虽小，收拾的却整齐利落。 “她生我养我哺育了我，这情难割难舍，岂是能放下的。”刘启眼泪又来了。 “启儿，是启儿么？”房内，母亲声声呼唤，嗓音沙哑悲切。 “娘？”刘启扑至窗前，却瞧不见房内动静。他想立刻出现母亲跟前，就像某些夏夜，他伏在母亲膝下，听夜空中星星的故事。 然而此时，他轻手轻脚，顺着墙根而走。他想，倘若母亲尚在熟睡，定会惊扰她的梦境。母亲睡眠，一向那么轻。 房门未锁，轻推而开。刘启至房内，略施法术，油灯不燃自亮，但房内仍昏昏沉沉。母亲面朝里，身子单薄，侧卧于床，睡得还算安稳。 “这几日，独留母亲家中操劳，又加失子之痛，定不知母亲面容，如何憔悴呢。” “母亲饭食可合口？我瞧你身子，竟消瘦许多。” “母亲强撑起这个家。作为孩儿是多么害怕，有朝一日你若倒下，孩儿将怎样走以后的路子。” “娘……” “孩儿不孝……” 刘启泣泪涟涟，跪于母亲床下。 “娘。”刘启轻声唤。 钟氏似有察觉，翻身时睡意犹浓，及看到刘启，猛地吃惊，并上前捧住刘启面庞，喜道：“是启儿，是我在做梦么？” 刘启摇摇头，泣道：“不……娘，这不是梦。” “呜呜，你个傻小子，何时能长大懂事。离家这些天，竟无半点音讯，是要急死娘么。”钟氏怨道。 “对不起娘，孩儿错了。若娘不爽快，便打孩儿两下吧。”刘启道。 “呵呵，傻小子，娘疼你还不够呢，怎舍得打你。快说说，这几日哪玩去了？”钟氏问。 “其实也并未去哪玩，只在鬼泣崖厮混了两日。遇见两位极好的老人，并传我法术，娘不必担心。”刘启道。 “启儿择良师，正如娘亲所愿，最好不过了。谁知，你离开后，娘想你想的厉害。哎，启儿长大了，终须离开我们，飞向外面的世界。”钟氏道。 “娘放心，等孩儿学成归来，定日日守候娘身旁，不离寸步。”刘启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8 刘岩挨打 “启儿想飞便飞。岂能因娘的私心，误了启儿的前程。”钟氏说着，要下床去，又道：“启儿渴不渴，饿不饿，娘做些吃的。” 刘启忙起身扶母亲躺下，劝道：“都不用，这几日孩儿过的很好，却让娘受尽委屈。” “哪里的话。庄主家的婆子也常送东西过来，对我照顾有加，怎么就受委屈了。” 母子二人房内相遇，有说不完的话。房外月光清淡，虫鸣唧唧，守夜人步子沉重，慵懒的敲响更鼓。 “哟，三更天了。我收拾下，快去睡吧。”钟氏道。 “不必了娘。此番回来，孩儿探望探望便走，请娘勿挂念。” “天不早了，歇着吧。过些日子我回来陪您，不离不弃。”刘启扶钟氏躺好，话语间无限轻柔。那钟氏如中魔咒般，昏昏沉沉，熟睡过去。 后刘启回自己房间，包裹几件换洗衣物，就熄了灯，退出房外，与乌龙子同登叶船而去。 船随人心往东行。乌龙子疑问：“怎么，不回鬼泣崖？” 刘启凝望着夜色，轻道：“甚牵挂两位玩伴，想探望探望呢。” 正说着，前方有大户人家，处处灯光亮堂，刘岩嘻骂连声，随一群狐朋狗友，招摇大摆的走着。船懂人心思，忽而向刘岩等众行去，停于他们面前，消失不见。 “呦吼！”刘岩诧异道。 “这不是刘启吗？”刘岩略有醉意，睁大眼睛喊道，却不敢靠前。 刘启双臂抱胸，盯着那群乌合之众，安静不语。 “老大，是刘启！” “确实无疑！” 刘岩身旁有两位见风就跟的，忙撸起衣袖，攥紧拳头，恶狠狠向刘启打去。 刘启觉二人拳臂带风，结结实实挥来，便默念咒语，巧借寒蝉，隐去身形，让那二人扑空。趁空子他钻至二人后面，上去就是两脚。 “哎呦！” “哎呦！” 那二人前趴至地上，摔了个狗啃屎。他们捂着屁股，痛得乱叫唤，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刘启再现身时，已至刘岩跟前。刘岩惊愕的叫了声，双腿抖动若筛糠，恐怕此时尿了裤子。 “鬼，鬼……”尽管刘岩睁圆双眼，也搞不清楚发生的事情。 刘启不容分辩，揪起刘岩领襟，朝他左腮帮子猛捶一拳，忽地消失了踪影。 “哎呦！我这脸，是没法要了呦！”刘岩捂着脸，哭哭啼啼，不知该如何。 “凭他是人是鬼，是魔是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刘岩脸火辣辣疼，手指着明月，咬牙切齿道。 “老大！” “老大！” 众人围过来。 “都围着我干嘛！”刘岩对众人怒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疑惑重重。 “是刘启！还不赶紧找出来！”刘启怒道。 “哦，哦。” 众人应着，四下散开，摸摸索索，装作搜寻应付差事。 刘启忽现忽无，忽左忽右，行踪如鬼魅，让众人捉摸不透，搜寻不着。刘岩身旁无人时，刘启突然出现在他跟前，挥起拳头，朝他右腮帮子猛捶过去，紧接着消失了踪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79 刘岩挨打 “哎呦！我这脸，是没法要了呦！”刘岩捂着脸，哭哭啼啼，不知该如何。 “凭他是人是鬼，是魔是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刘岩脸火辣辣疼，手指着明月，咬牙切齿道。 “老大！” “老大！” 众人围过来。 “都围着我干嘛！”刘岩对众人怒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疑惑重重。 “是刘启！还不赶紧找出来！”刘启怒道。 “哦，哦。” 众人应着，四下散开，摸摸索索，装作搜寻应付差事。 刘启忽现忽无，忽左忽右，行踪如鬼魅，让众人捉摸不透，搜寻不着。刘岩身旁无人时，刘启突然出现在他跟前，挥起拳头，朝他右腮帮子猛捶过去，紧接着消失了踪影。 “哎呦！痛，痛！”刘岩捂住另半脸，痛得直叫唤。 “老大！” “怎么了？” 众人围过来，想及时安抚。 “在那！给我往死里打！” 刘岩抬头时，猛见刘启身影，如夜般漆黑深邃，飘忽于前方。他借酒壮胆，带领众人向黑影攻去。谁知，刘岩身宽体胖，走路摇摆缓慢，自然落于众人后头。 待众人追去，刘启借寒蝉移形换影，绕至刘岩身旁，暗使绊子，让刘岩摔了个狗啃屎，紧跟着就猛阵拳打脚踢。 刘岩趴在地上，觉后背、屁股、大腿等处，也不知是拳头是脚，尽如雨点般袭来，疼痛难耐。 众人见刘启明明在前处立着，这处老大却趴在地上，痛得叫唤连天。刘岩那样子确实在挨打，身后却无打他之人身影，众人惊讶不已，纷纷舍弃刘启，缓缓围过来，睁大眼睛，细瞧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有人幸灾乐祸，掩嘴偷偷而乐。 有人神情慌张，担起心来，问刘岩寒暖。 有人张开手臂，朝刘岩上方合抱过去，却空无一物。 “哎呦，我的天呀！” “哎呦，快把那鬼东西赶走！” “哎呦，在后背，不不，是屁股！” 事实上，刘岩仍在挨打，不知挨谁的打，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他抬脸时，见刘启双臂抱胸，正对着他微笑。前处烛火明亮，刘启身影模糊，笑容却很清晰。 “好刘启兄弟，饶了我吧！” “不管你是人是鬼，逼你跳崖，跟我没关系啊！” 刘岩痛叫连连，对着刘启身影求饶。 “给我再打！”刘启喊。 “哎呦！”刘岩便觉后面更加疼痛难忍。 “快！都跪下求他！”刘岩叫道。 “是我不对，请饶了少爷吧。”众人纷纷下跪，向刘启求道。 “哎呦！” “我妹妹便是你妹妹，看在她的份上，饶我吧！”刘岩双手作揖，不住的点头求饶。 “刘珊妹妹！” “多日未见，不知她怎样了呢！” 烛火明亮，想起刘珊，刘启神色有些黯淡，并为之动容。 此时，总管宋昭言带领一干人等，提着灯笼，正向这旁赶来。 “发生什么了，怎的这样热闹？”有人朝这旁喊。 刘启听见那旁喊话，忙招招手，便隐去身形，同乌龙子不知往何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0 刘珊拜月 “还不扶起少爷，都傻跪着干什么？”宋昭言过来，责问众人。 “总管叔父啊！”刘岩爬起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向宋昭言诉道：“他，他……” 刘岩指着那处，回身再看时，却不见了刘启身影，只气得说不出话来，有口也难言。 “大总管，是刘启回来了！”有人报。 “真的？”宋昭言疑问。 “千真万确，刚才那阵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是人是鬼！”有人回。其余人跟着应是。 “信口胡言！世间哪有鬼神，只是人们妄加猜测罢了！”宋昭言虽如此说，心内却犯起嘀咕，却望着那片灯光，安静不语。 这晚，刘珊正随婆子们学些女红。烛头摇晃，她心神不宁，猛地被针刺了下，顿时有鲜血涌出。 “姑娘累了，早回房歇息吧？”婆子问。 刘珊点点头，便放下活计，自桌旁站起，向房外走去。外面，另有婆子提了灯笼，跟着照应了。 院内月光清幽，花影斑驳。刘珊不许燃太多烛火，生怕破坏这美好的意境。她疾步快走，将那婆子远远落于后面。 “姑娘慢些，仔细绊了脚！”婆子提着灯笼，遥遥喊道。 刘珊犹能闻听东院的欢声笑语，对酒当歌，对那些耳旁杂音却不加理睬。她径直走进自己房内，在床边坐会儿，竟和衣躺了下去。 “姑娘……”婆子追入房内，见刘珊如此，才放心道：“哦，姑娘躺着了。” 刘珊和衣侧卧，朝婆子笑笑。 “今晚月亮出奇的好。我们外边守着，请姑娘安心睡吧！”婆子说着，熄灭烛火，轻合房门，与另几位婆子，往下处吃茶去了。 月光透过窗棱，悄悄爬进来，撒满一地相思。窗纱映着花影，夜风微抚，轻摇摆晃。刘珊微抬素臂，见青白色的腕子上，那玉镯愈发青幽静谧，极似位安静的少女，心事从未吐露。 刘珊微微翻身，将缕月光揽入怀内。她想，月亮高挂天上，定读尽人间悲苦，定知刘启哥去向。 月亮能懂她心事，月亮能听她诉说肺腑。月，明光光。夜，静悄悄。刘珊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那梦境如此奇怪，而又如此逼真，直让人迷失进去，难以索求事实真相。 恍恍惚惚，刘珊觉那房间极为陌生，处处裹了红纱，扯了朱帐，有浓烈香气，扑面而来。她诧异惊色，缓缓穿过朱帐，那处摆了香案、红烛、鸳鸯床，床上男女，正赤身裸体，黯然销魂，好不快活。 “刘启哥？”刘珊面部红胀，瞧那男子背影，如此模糊陌生，而心内所渴望呼喊的声音，竟如此强烈。 “她是谁？”刘珊发现床上女子，正如自己面容，顿时惊愕不已。 “想我刘珊固守闺阁多年，未敢私动凡心，怎的会做如此浪荡之态！不，不……”刘珊吓作一团，连连后退，撞破了朱帐，撕裂了红纱，而那女子笑声，依旧尖锐刺耳，挥之不去。 影影重重，有黑衣人闯入房内，揪起刘珊便走。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黑衣人的魔爪。那刻，朱帐、红纱纷纷飘落，化为虚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1 刘珊拜月 最后，刘珊被丢进小黑屋内。她趴在地上摸摸索索，感觉周围密不透风，有种酸腐气息令自己作呕。 刘珊触碰到极冰冷的东西，并顺着向上摸，感觉那是一双人脚和腿。屋内灯火顿时大亮，她仰头观看，却几乎连心脏都要吓出来，只惊得向后闪躲。 原来那处用铁链吊了具白衣女尸，七窍溢血，面目惨白，披头散发的好不吓人。细瞧模样儿，却与刘珊惊人的相似。 “我便是将来的你，这样害怕自己么？”女尸瞪开双眼，开口道。 刘珊慌慌张张，直摇头。她印象内，自己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嘻嘻嘻……”女尸阴笑声起，让人毛骨悚然。 突有持鞭人闯进屋内，面目狰狞却容貌难辨，二话不说，上前狠狠的抽女尸。鞭稍触及肌肤，啪啪作响，清脆入耳。 抽鞭声不止。女尸扭动着躯体，在其中挣扎狂叫。持鞭人则淫笑震天，以此为快乐欢愉。 刘珊俯至持鞭人脚旁，抱紧他腿，想阻止这些，却无能为力，只有泪水狂流…… 此场乱梦，刘珊从中醒来时，衣衫尽被冷汗沾湿。梦内惊悚情景，让她许久难以平复。朱纱帐，鸳鸯床，能与所爱之人同眠共枕，快活逍遥，是何等美事，但梦内男子面容模糊，到底跟刘启有何关系，便不可知了。 窗前月光依旧，斜铺室内满地。刘珊轻揉着发麻的手臂，缓缓走下床，迎向月光，却突然想念起刘启了。万千思绪，顿如决堤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东院甚杂乱，有大呼小叫声响隐隐传来，但不知发生了何事，大抵是刘岩在外又闯祸事了吧。 “刘启哥哥，你在哪啊？是死是活，到底给个音讯，或托个梦境，也好让我活个明白。” “月亮啊，你常普照人间，可知我的刘启哥哥，可知他行踪！” 刘珊立于窗前，以心拜明月，以心讲最强烈的渴望。 房门轻轻而开，夜风进来。刘珊衣衫单薄，不觉打了个冷颤，才知夜已凉。她正要转身，忽觉那种气息熟悉而又强烈，扑面而来。 “刘启哥？”刘珊心内呼唤。她追寻那种气息至房外，月光清幽静谧，花影斑驳摇晃，并不见他身影。 “你在哪，为什么不肯见我！”刘珊流出清泪两行，心事却不知往何处诉说。 “我知道你在，随时在我心里。默默看着我吃饭，静静盯着我入眠。” “我做了扇坠子，都是你喜欢的，知道吗？” 刘珊无力跪在地上，心向明月哭诉…… 乌老儿随刘启到达此处，见这院落收拾的整齐僻静，且无人守夜。花影斑驳，满地的清幽月光，却很好。 “老儿稍稍等会，我瞧眼妹妹便走。” “恩。” 素女闺阁内，两人不便显现身形，唯有月下窃窃私语。 刘启步履细腻无声，轻轻推开房门，步入其内。借月光，他闻得内间有窸窣声响，正欲寻时，却见刘珊走来，径直向门外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2 月夜情思 刘珊眼角挂有泪珠。刘启闪躲及时，能看见泪珠映出月亮光芒，清纯洁白。 “珊妹妹做什么？”刘启心内正疑惑，但见刘珊在院内四下搜寻阵子，后跪于月下伤心哭泣。 看她如此，刘启心内更不是滋味，难受至极。谁知，他的眼泪也来了。泪珠儿晶莹剔透，尽在眼眶内打转。 有爱就说出来，何苦憋在心间。乌老儿看不了这些，悄悄至刘启身旁，不停的给他示意，催他上前，即使难以表白心意，也要安慰安慰。 刘启泪儿如珠落，悄悄绕至刘珊身前，缓缓蹲下来。 他见她泪眼朦胧，犹如朵带雨梨花，便伸手，自她面前轻轻抚过。那刻，他多么想，亲自为她拭去泪痕，可毕竟不是孩提了，如今扯扯手儿都难。 他见她身子单薄，难抵暗夜冰凉。那刻，他张开手臂，多么想拥她入怀，给她温暖，好好呵护这朵梨花，不再遭受风雨侵蚀。 可是，那会泪珠儿太任性，拼命的下落。刘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样，每次应微笑着去面对她。 乌老儿看不惯这样，从房内拿出夹袄，给刘珊披上。刘启见状，慌乱中显现了身形。刘珊先是比较疑惑，东张西望的寻为她披夹袄之人，及刘启突然出现眼前时，则悲喜交集，忙扑入刘启怀内，静静享受那份温存。 “好妹妹。”刘启心跳加快，轻喊道。 “妹妹如何这样，独自在月下，偷偷伤心淌泪。夜风吹了怎么办？” “妹妹好好的，我便好好的。大半夜的这个样子，何苦来呢。幸亏今日我撞见了，不知妹妹平时如何呢。” “听哥哥话，快回屋躺着。过些日子我来看妹妹。” 刘珊从刘启怀内出来，安静盯着他，泪目晶莹。 刘启双手扶刘珊肩膀，像哄小孩子般，安慰她。 院落僻静，月光清幽，花影斑驳。乌老儿在旁静静盯着，不忍打扰这对璧人…… “东院闹鬼，你听说了么？” “是庄西头刘启小子的魂魄来闹了。” “哎呦，我得瞧瞧咱家姑娘，没什么事才好。” 两位婆子手提灯笼，说着东院刘岩挨打闹鬼的事，正往这处赶来。 “来人了妹妹，快回屋歇着吧。”刘启轻道。 刘珊摇头，表示依依不舍。 眼瞅婆子们将要进来，刘启虽不忍惜别，但终须默念咒语，忽地隐去了身形。 刘珊跪于原地，茫然四顾，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那种气息，依然熟悉而又强烈。 “夜里凉，姑娘跪在院内做什么？”守夜婆子过来，要去搀扶刘珊，问。 刘珊慌忙起来，掩着泪水，向房内走去。 “依我婆子说，姑娘竟是心多的人。凡事看开些，多往好处想，咱们不争不抢的，该过去的就过去了。”婆子后面跟着道。 “房内姑娘连灯也不点一根的，月光依旧好。都想着院外月亮有灵气，哪里就知道房内不能拜了呢。” “天南地北，四海八荒，总共不这一个月亮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3 伤别离 刘启立于院内，听婆子唠唠叨叨，看房内添了光亮，透过窗纱，其内影影卓卓，依稀为婆子服侍刘珊躺下的情景。 “要怎样，让她忘记那些事吗？”乌老儿悄然问。 刘启盯会子房内，未语。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背过身去，轻道：“让那些化作一场梦吧。” “恩。”乌老儿轻轻应着，暗暗向房内使了法术。 “咱们走。”刘启态度虽坚决，眼眶却饱含泪水，向院外走去。 乌老儿诸事已安排妥当，便跟在刘启后头。 房内，刘珊静静躺着，那种气息依旧熟悉而又强烈，只是那些甜蜜事情，再也不能区分现实与梦幻了。 后刘启从庄主家出来，再无心情去探望李任丁了。他见房内灯火已熄，明白老友甚好，便不忍打扰，默默离开了。 更鼓又响，大街上无人过往，刘启与乌老儿登舟，向明月飞去。至洞内，两人无话可谈，各自睡去不提。 这场春秋大梦，刘启睡至次日晌午方醒来。实话实说，他是被烤肉的香味所诱惑醒的。 刘启睁开眼睛，翻过身侧躺着，但见乌老儿那处空无一人，旁侧石桌上摆有烤鸡，正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真是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石桌旁，有堆为燃尽的柴火，仍发出炙热的温度。 “嘿嘿，乌老儿考虑的最周全不过了。”刘启口水横流，下床便扑向石桌，捧起烤鸡，大咬大啃，狼吞虎咽一番。只打发了肚内馋虫，只吃了个心满意足，将往日烦忧之事，都抛至了九霄云外。可见天下没有什么事儿，是顿美味不能解决的。 石桌右上角压纸条，上书：“这时光太美好，感谢有娃娃陪伴。因草驼云游不知何方，昆仑万花山谷不能无人照管，故吾需速速回去。勿念。乌龙子留。” 美味太过诱惑，刘启无心留意于纸条，将吃饱时，忽瞥见“勿念”二字，有种不祥感觉油然而生。他慌忙丢下烤鸡，油手油嘴的拨去石块，细细端详起上面文字。 未读完，刘启神色愈凝重，口内食物愈难以下咽，眼泪竟吧嗒吧嗒掉出来。 “乌老儿，为什么不与我道别道别再走？昨夜我还同母亲讲，刘启在外拜了师傅，学天下最强的法术。” “难道我刘启竟是天下最孤独之人！” 刘启悲泣涟涟，揣好纸条，向洞外奔去。 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孤鸟单飞，难择林木。此处景色为往日美好，如今泪眼难识，唯满目苍黄一片。 刘启沿崖奔走，突见前方立有一人，便忙蹲下，借巨石藏身。他摸去眼泪，仔细观望，但觉疑惑重重。 “看那人为小厮装扮，模样却为何与珊妹妹如此相像？”刘启心想。 幸好寒蝉在身，刘启默念咒语，隐去身形，向那人走去。 “这人有趣。鬼泣崖哪里不好玩，却在这突兀的崖边。”刘启暗自好笑，走近时，才知有坠子，或挂于杂枝，或藏于草丛，前后被那人弃了好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4 伤别离 山风飒飒，刘启于草内捡幅坠子，托在手中，正准备赏玩赏玩，却见那人奔来，眼神恳切，盯着坠子不动。 “珊妹妹！”刘启无比惊讶，慌忙丢掉坠子，才又瞧见不远梅林内，藏有李任丁与福宝。 “我倒有心与妹妹相见，虽说小丁不是外人，但多少有不相干之处。请妹妹再耐心等等吧。”彼此面对而不能相见，刘启眼泪汪汪，心内亦难受。 刘启不忍惜别，悄悄伴于刘珊身旁，寸步未离。他不想放弃每次与刘珊相处的机会。 刘珊寻寻觅觅，茫然四顾…… 刘珊扯掉帽子，披头散发，望向苍天…… 刘珊临崖静立，合闭双眼，张开手臂，向崖下跃去…… 刘启见状，心内急切，忙伸手臂想将刘珊拦腰截住，但忽听有人大喊“不可”，便见李任丁窜来，攥紧刘珊手腕，顺势将她搂抱在怀。 那刻，二人眉目传情，相拥相抱。周围丹崖，青松，白练，处处生景，景景相随。时光之美妙，仿佛都静止于此。 刘启在旁，静静盯着两位，不免心有所动触。 “有这回事，妹妹权当我落下崖，摔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吧。妹妹权当我死了，或者从未见过我，从未扯过你手儿。自此，咱们就以兄妹相称。” 刘启不争气，眼泪又来了。他倍感失落，默默的转身，向山洞走去。孤独感再次突袭而来，侵蚀遍他全身。 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孤鸟单飞，难择林木。此处景色为往日美好，如今泪眼难识，唯满目苍黄一片。 至洞内，刘启随便依靠某处，因甚感乏惫无力，瘫了下去。他望望这石洞，虽宽敞，但到底少了他们身影。 “草驼老儿，你在哪？紫雪散的方子没有给我，珊妹妹不能说话的毛病需要你治。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神龙木如寻常之木，安静横在水旁，无任何变化。刘启睹物思人，想起草驼老者。 “乌老儿你个没心没肺的，外面山水再好，起码与我道别道别，凭纸条上片言只语就打发我了。” 刘启捏起脚边石头，朝洞内汪水处丢去。“咕咚”一声，石头沉入水底。 “呵呵，我刘启竟是天下最孤独之人了，试问天下还有我刘启容身之处吗？” 刘启暗自好笑，尽量不想洞外之事…… “娘一心让我学本事，闯荡天下，而鬼婆婆却扬言，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天下拱手相送于我。如今是我傻了，眼光似坐井观天般短浅，只认作太平山庄，是整个天下了。” “哎……这好山好水养育我成长，一旦走出去，是不是跟我父亲同样，没有归来路了。” “游荡之人，他乡即故乡。而我，绝不能重复父辈的老路子。” 刘启愁绪千丝万缕，最后想到离家出走，闯荡天下干番大事业这步路时，内心澎湃不已，热血高涨。后他轻舒口气，看清现实之残酷，人生路子之漫长，才暗嘲自己太盲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5 山庄命案 “娃娃取自身血肉滋养它，看三日后如何。” “娃娃心是何等善良，若以自身血肉滋养，定能挽救这石妖性命。” 即便为昨日梦境，依旧那样真实。刘启想起鬼婆婆所说的话，想起小石，即舍己为人的石妖。 “小石！”刘启奔向床铺，翻出石妖心脏，捧于手心。 “即便在我最孤独时，依然有小石陪伴。谢谢你！” “我一定能把你救活，相信我！” 刘启咬破手指，有血流出时，凑向石妖心脏。石妖心脏遇血，暂无任何变化。 “醒醒，快喝啊！”刘启满含期待。 石妖心脏仍有识，顷刻将血液囊为己有。石妖心脏渐活跃，却让刘启血液供应不过来。 “喝，快喝！” “嘻嘻。” 刘启咬破另一手指，放出血液，继续让石妖心脏吮吸。此刻，他帮助了别人，体会到满足存在感，心情是愉悦的。 石妖心脏停止吮吸时，刘启已面无血色，浑身无力，随即就要晕倒。 “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你救活。” “哦，感觉好困啊。” 刘启说着，放好石妖心脏，向石床躺去……他这一觉，却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夜以继向日东流。太阳下山，月亮悄悄爬上来，万径山迎来新的夜晚。 太平山庄之夜，亦如此神秘，变幻莫测。此晚有风，乌云袭来，遮盖住明月，大地陷入黑暗。 庄西，有户人家的猎狗，仰起脖颈，对着乌云狂吠不止。 “你狼心狗肺的，夜夜狂叫什么！”房内人咳嗽连连，仍不明烛火，隔窗吼道。 “该挨千刀下油锅的猢狲！”房内人咒骂不止。 窗外，猎狗吱嗡几声，痛苦挣扎扭动下肢体，便没了动静。夜，出奇的静谧…… 房内鼾声渐起，骤然又止。那人剧烈咳嗽着醒来，声音苍老许多。 “狗儿？” “狗儿！” 那人摸索着披衣下床，并点亮烛火擎于手内，隔着窗纸向外瞧，又凑在上面聆听窗外动静。烛火闪烁，照亮那人容貌，皱纹斑斑，爬满岁月痕迹。 “狗儿？” 那人再喊，窗外出奇的静。此刻，猎狗正躺于漆黑角落，脖颈处鲜血喷涌，呼呼冒着热气。它已不能再同往日，在窗下摇着尾巴，看主人的影子。 那人心道不妙，忙捅破窗纸，想往外瞧。谁知，有利剑猛刺而来，从那人口内进，自那人后脑勺出，动作之快，疾若闪电。 那人未清楚怎么回事，便两目圆睁，神情惊恐，呜呼哀哉了。剑拔出时，使那人面贴于窗棱，缓缓下滑。喷涌的鲜血，泼染了大片窗纸。他手内的烛火，灯头朝下，顺势而落。瞬间，房内陷入黑暗。 那人倒下时，扫落桌上摆放的水壶杯碗，呯楞哐啷，碎为满地。声音杂乱，惊醒另间安睡的儿子。 “爹！” 小伙端着油灯，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的朝这方走来。 房门突被人踹开，闪进几个黑影，分左右而去。小伙猛然回身，但见面目狰狞一鬼脸，朝他晃晃脑袋。未等他做躲闪，甚至未等他发出惊叫，鬼脸人便亮出匕首，猛朝他脖颈划去。顿时，匕过血涌，小伙冷哼声，捂紧血脖，软瘫了下去。 紧接着，有少妇惨死声从另间房内传出，婴孩咕咕闹几声，也没了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6 山庄命案 后鬼脸人们各提兵器，相聚于堂外，以点头为暗号，翻院墙而去，隐匿在漆黑夜色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乌云遮盖住明月，未曾散去。庄西有处院落，无生命迹象，完全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日，爱寻乐子的庄民，将庄西院落围个水泄不通。她们喜聚于一起，谈论说笑，似乎不探出事实真相，誓不罢休。 有人提议将此命案报与官府，报与青天大老爷。宋昭言站出来讲，天平山庄，刘府即官府，庄主便是青天大老爷，是天，是这里的主，自会评判此事，还刘老汉家公道。 宋昭言短髯须眉，面目肃静，又命人封锁此事，如有外漏者，遂驱逐出庄，永不许为刘姓。刘老汉无兄弟姐妹，膝下唯有一子。那小子前年同偏远山里的姑娘完婚，去年年节里添新丁，今年谁知竟遭此祸端。 自古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刘老汉家男丁稀少，那亲家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定是忍气吞声度日，得过且过的。如今搁女儿命案上，那亲家不知得了什么好处，竟央求着草草了事，撇开手再不想管的。 有人骂那亲家黑心，狠心，蛇心，狼心狗肺，蛇鼠一窝，不办人事真枉为人。宋昭言亲自挡在院门口，瞪瞥那人。那人自知失言，忙夹起尾巴，顺人缝灰溜溜逃走了。 守更人年岁甚大，老眼昏花，步子乏累，正缓缓走来…… 庄民们满面惊喜，忙围过去，拖守更人至僻静处。 有人怨：“天下奇事怪事，尽让你老儿先知，不公平。” 有人问：“里面到底啥个情况，现在都不让看哩。” 有人说：“李老汉全家死相惨烈，怕是招惹鬼怪所致吧。” 有人提：“难道刘启小子纠缠不休，遣魂魄索命来了？” 守更人哈欠连连，顾不上答话。那人提及刘启魂魄，其余人便惊愕不已，个个点头应是，全身起遍数不尽的鸡皮疙瘩。 “都散喽，散喽！围着干嘛！” “各回各家，看好院门，防贼防劫啊！” 宋昭言差两人过来，吆喝着，驱散众人。 “呜……啊哈哈。是人是妖也是怪，早死晚死都得死，何必太在乎呢。”守更人打着哈欠，拖着乏惫的步子，缓缓去了。 当晚，庄主刘岱加派了人手巡夜。谁知，仍有人惨遭横祸。死者为村西刘跛子，因前天下山倒卖野物，换了钱，误饮了酒，至傍晚方才回山，却被劫杀于半道。 次日，庄民发现有人趴在山道上，过去辨认，竟是村西刘跛子。当时那尸体已凉透，没了气息，所幸有两吊钱仍在他腰间缠着，未被劫去。 死者生前安分守己，与外界无瓜葛，更无深仇大恨，而抢匪索命不劫财，是何道理。霎时间，太平山庄腥风血雨，人人顾及各自安危。天未暗时，家家户户已锁好门窗，大街上已空空无人了。 此时的太平山庄，甚萧索，甚荒凉，不同往常。 这两日，刘启将心思全扑在石妖上，对山庄命案竟一概不知。他依鬼婆婆所讲，用自身血肉供养那心脏三日，且看看有何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7 桂香楼 最后，刘启下真功夫，割腕放血，供石妖畅饮。完毕，他体力不支，又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三日下来，刘启失血过多不说，伙食也差，整个人瘦了一圈。此待朋友之心，苍天可鉴，唯望石妖有所好转。 月明星稀时，刘启方醒来，因天色微明时吃了些东西，其余无进食，至此已饥肠辘辘。他满怀希望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察看石妖如何，是否有所恢复。 心脏还是那颗心脏，无任何变化。刘启将失望写在脸上，捧石妖心脏至水旁，静置于自顶部石孔投射的月光下，道：“你在这处也许好些，当时我醒时就躺在这的，遇见了草驼老者与乌龙子……” 刘启欲说还休，摸摸饿扁的肚皮，又道：“我得出去寻觅些吃得。” 刘启说完，起身走向洞外。 此刻月朗星稀，乌鸟拣枝而落，作悲啼状。刘启心想山庄是不好回的，也无东西可吃，不若到山下老君镇游历游历。一来呢，那处日夜笙歌不断，汇集着天下手艺精湛的厨子。二来则刚好试试所学的移形换影之术。 话不多说，刘启集中意念，拈指成咒，忽地消失了踪影。再出现时，却是在某处山道，他正滚落而下。 “咝……哎呦呦。” 幸好有棵小树，刘启及时把住才停止滚落。他捂着屁股，虽感觉遍身疼痛，哀叫连连的起身，方知“失意人逢失意事，处得意日莫忘失意时”这句话是对的。 “那好吧，重来。” 刘启再次集中意念，拈指成咒，消失了踪迹，不知将在何方现身。 青牛巷不乏寻花问柳之地。桂香楼富丽堂皇，女儿们千姿百态，装扮的花枝招展，三五成群，正立于门前招揽客人。楼内设松竹馆，并植苍松翠竹，有山石流水，娇娥抚琴，可谓雅兴至极。 馆内设雅座，座上有雅客。那雅客相貌俊美，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杏子眼秋波暗动，细柳眉顾盼传情，鼻梁翘挺，嘴角上扬。他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薄水烟罗长袍，外罩斜襟子苏绣月华锦衫，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革带内，脚上穿着染墨豹猫皮六缝短靴，美观潇洒。 琴声甚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却难得绿水清虚心。雅客持杯碗，闲坐明月夜，自斟自饮。他身旁亦无女儿作陪，唯桌上一壶酒，一把剑，与这琴声足矣。此馆之冷清肃静，与桂香楼喧嚣热闹，大径相庭，格格不入，好一个极清，极幽，极静的世外桃源。 并非这里女儿冷淡不热情，也并非妈妈安排不周到。此客孤身仗剑过桂香楼时，女儿们如何姿态万千，如何花枝乱颤，如何盛情招揽，他都不为之动容，倾心，哪怕是微微一笑。 明月夜，琴声起，客人止步。他微微住身，侧耳倾听，觉琴声缕缕甚优美，宛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绕于心而三日不绝。 倏尔，楼内人声鼎沸，热闹喧嚣，宾客们纷纷拍手叫好。他面部冰冷，嘴角上扬，暗笑岂有这样的道理去听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8 桂香楼 琴声太美，遇之若舍弃，岂不可惜。他转身向桂香楼走去，女儿们热情不减，早下了石阶去迎他。他却目不斜视，径自往里走。女儿们柔情似水，尽在后面跟着，遇到这么个男儿，外表冷漠，内里怎样。温润如玉？骄阳似火？ 不过，单从他相貌而言，就足已让女儿们倾心，哪怕共枕缠绵一晚，此生便无所求，无他愿。 碰巧妈妈满面春风，扬着手绢出来，见来者持剑，冷若冰霜，心明定不是善茬，难以应付，却仍笑脸迎去，道：“哎呦少侠，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他依旧不理不睬，往里走，耳边有美妙琴音，再容不下他物。有醉醺醺宾客搂俊俏儿女，打他跟前经过，就算撞到他也无关系。 妈妈遣散众女儿，亲自挂帅上阵，誓将这小白脸俘获于石榴裙下。 “虹礼姑娘每隔仨月才来我桂香楼，少侠真真有缘有福，今日就撞见了。” “我瞅着少侠眼生，是外乡人吧。哼哼，来对地方了！任凭少侠打听去，全老君镇，就数我桂香楼好玩！” “少侠你看看，看这满座宾朋，哪位不是心满意足，面带笑容的。” “少侠你听听，听这美妙琴曲，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黑夜亮出的明月，如竹林环绕的溪水，如如……” “哎呀总听得我心呢，酥麻酥麻的。只怕少侠吹口温热气，就给融化了呢。哦，那琴曲什么来着，只应天上有，人间岂能几回闻。” 妈妈紧随其后，指指点点，描画起来眉飞舞色，足已有两核桃车子话，却仍未倒完。 他依旧不理不睬…… “少侠你闻闻，桂香楼茶香酒香果子香，女儿们个个貌美如花，也香香的，供少侠任意挑选，同往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岂不好？” 妈妈说着，伸手欲摸他心口，是否火热，是否跳动厉害。 忽听“噌棱”一声，半截剑锋出鞘。他已将剑架在妈妈脖子上。 “手放尊重些！”他冷道。 “是，是。”妈妈浑身颤抖，未敢多言。 他的剑，长二尺有余。剑身用玄铁铸成，极薄，所透寒光逼人。剑柄为青龙纹镂雕，无比威严。剑刃锋利，冰若秋霜。 好快的剑！女儿们歌舞升平惯了，未经历过刀光剑影，个个吓得惊慌逃窜，钗钏松散，白白浪费了好模样。 桂香楼打手们俱围来，手握砍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与妈妈，以防不测。 满座宾客鸦雀无声，呈惊呆状。而此时，琴音如汪清泉般，潺潺而出…… 三楼有女儿粉颈****，桃腮杏脸，系着红芙蓉肚兜出来，刚凭栏下望，不觉面容失色，惊叫一声，慌乱时丢了手内绢帕。 “来嘛，我的美人。” 快活时怎顾身外事。有****汉子自房内跑出，****笑着又将那女儿抱入房中，朝朝暮暮，大兴云雨了。 “少，少侠，有话好好说。” “要什么，我都给你。”妈妈求道。 “倘若要你命呢。”他不动声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89 桂香楼 “哼哼，少侠说笑不是。我与少侠无冤无仇，哪有张口闭口要人命的。”妈妈脸色难堪，肉尽撮扭在一起。 “试试看？”他轻言。 “不不。”妈妈忙招手求饶。 “啊！少侠饶命！”妈妈觉剑锋微动，急闭眼大喊，但听见声脆响，再睁眼瞧时，自己命犹在，只发间玉簪被挑落，掉于地上碎为数块。 “谢，谢少侠不杀之恩。”妈妈含泪下跪，磕头如捣蒜。 他嘴角含笑，轻扬手臂，划过优美弧度，剑出鞘而静止于半空。那绢帕飘飘而下，触碰到剑刃时，而齐整整被割为两块。 “哇，好快的剑！”众人无不惊呼，甚至目瞪口呆于原地。此时，桂香楼除去琴声，再无他声。 他收回剑，从怀内掏出金钱布袋，丢于脚边。“叮当当”，布袋落地有声。 此声音再熟悉不过。妈妈两眼放光，心内疑惑，抬脸看着他，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妈妈伸手想抓那布袋。他却用力踩住，问：“本少侠之所以不杀妈妈，是想托妈妈办件事。这些银两，足够吗？” “好说，好说。”妈妈道。 “哈哈哈，并不问问什么事，答应的倒爽快！也罢，没必要再兜圈子，今晚月色极好，本少侠只想安安静静的听琴！” “那些人要么老老实实呆着，闭嘴不言；要么滚出桂香楼，还这里清静。哼哼，本少侠讲得明白不明白，妈妈办到办不到？” “能，能。”妈妈应道。 他松开脚。妈妈紧忙抢过布袋，解开绳子，随意从里面抓出把，尽是些银锞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八宝联春，吉庆有鱼等样式。 “好，好。”妈妈捧着银锞子，笑逐颜开，目放异彩。 “哼哼，呵呵。”妈妈收好银锞子时，笑不是笑，哭不是哭。 后妈妈爬起来，走向众宾客，用她那只紧攥钱袋的发财手，朝他们挥舞，就像摇晃着胜利旗帜，道：“大伙儿都看到了，我是命在旦夕啊！我的命就是大伙给的，求帮帮忙吧！” 当时，桂香楼打手们身材魁梧，抱砍刀于怀内，冷冰冰的盯着众人。他们站成排，立于妈妈身后，威风凛凛。 宾客中胆小怕事的，见此状况，唯有躲的份，便夹起尾巴灰溜溜离席了，也算为妈妈周全周全。 宾客中专为琴而来的，忙推开身旁女儿，老实待在原处，几乎连喘气声也不敢有的。 除去房内亲热和搂着睡觉的，在场宾客所剩无几了。 “少侠，可满意？”妈妈凑过来，试着问他。 “恩。”他抱剑在怀，点点头。 “少侠，这边请。”妈妈屈腰伸出手臂，前头引路。 他便随着妈妈穿了厅堂，过道三开槅门，至一后花园内。那园子花间隐榭，水际安亭，巨石间妙廊迂回，此时正值明月当空，是极清幽极静谧的。 园内设湖。夜风起，月光如碎银般萨满水面。湖中山石堆砌，而成湖心岛。岛上嵌亭，亭有六窗，窗纱缥缈。琴声正是从那亭内飘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0 桂香楼 “少侠，这边走。” 妈妈前头引着左转，过两间耳房，又沿曲折抄手游廊走阵子，至一水亭内住脚，细声嘱咐道：“此乃望月亭，离湖心亭最近。少侠闲情逸致，往这飞来椅上靠着，赏月，观鱼，听琴，都很好。” 他静立于亭中，看游廊内所挂的吉祥灯笼，烛光恰好，正合这样的夜晚。那处倒挂楣子真有趣的很，边缘仅用藤纹装饰，四角为雀梅，中间恰是松鼠合桃图。 “少侠，那没什么。只是用了整块银杏木镂雕成而已，是桂香楼内最不值钱的。” 妈妈见他盯着那图案愣神，急忙小声解释。 “呵呵。”他抿嘴一笑，靠在飞来椅上，见水里的月影，鱼儿凑过来，便碎了。 四五女儿正捧了杯碗、酒水等物，款款而来。烛光下，她们并未十分妆饰，显清水芙蓉自然之态，与其他女儿大不相同。后各静立于亭内不语。 “瞧瞧，再喝个小酒，方不辜负这月色。”妈妈笑说着，接过酒壶，亲自为他斟酒。 “不必了，搁桌上吧。”他盯着水中月影，冷道。 妈妈猛地发愣，忙放下酒壶，前去陪笑道：“好好，我走。让她们年轻的姐几个伺候少侠。” “都走。”他盯着水中月影，冷道。 “少侠？”妈妈疑惑。 “走！”他依旧冷冰冰。 “好好，我们都走。” “快走，走。” 妈妈扬起绢帕，边说着，边推搡着女儿们，离去了。瞬间，望月亭独剩他一人。 月清夜更幽，琴声丝丝缕缕，沿水面而来。他自飞来椅上起身，把剑搁在石桌上，自斟了杯碗捧着，细细聆听那琴声，或赏月，或观鱼，好不逍遥自在。 夜风起，忽有阵阵木樨香味，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只令人神清气爽。他把酒沿游廊寻，却似从湖心亭那传来。 “这般巧合呢。”琴音未止，有女儿声音飘来，极温柔细腻。 “如何？”他在湖心亭前止步，隔窗问。 “普天之下，只道我虹礼独喜这处清净了，不想少侠同样。”琴音不止，亭内女儿道。 他未答话，暗瞧亭内月光皎洁，其下静坐女儿，正纤手操琴。她身影虽万般朦胧，却如用玉雕成。女儿后花影摇曳，为丛桂怒放正当时。 “少侠不言，难道我就不可知了？桂香楼女儿个个貌美如仙，比过我千倍万倍，少侠不与她们亲热，却独愿留这园里听琴赏月，而现在又寻什么花香，真闲情逸致了。”亭内女儿轻道。 他静立于亭前，心道那女儿所论极是，霎时间让自己无言以对。可转念想，她身为女儿，在世为人，难道就无七情六欲吗，却怎的耐住寂寞，心甘情愿独守这园子，独守这月光，独守这清水，独守即将荼蘼而亡的花丛，而桂香楼内，宾客多为富家子弟，挥金如土。 幸而话未出口，如那样，则真毁女儿清白，有侮女儿声誉了。况像她视钱如粪土，淡泊名利的女儿，真世间少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1 桂香楼 “也罢，少侠既为寻香而来，今夜偏偏是我在这里。那么我说个问题，看少侠怎样回答如何？”亭内女儿问。 “只管问。”他轻言。 “喜欢一个人，愿终生追随他，陪伴他漂泊天涯，浪迹四海，而他却喜欢另外的女子，怎么破？”亭内女儿道。 “哦。”他眉心微皱，思索道：“何苦喜欢这种人，竟要倾其一生去爱他。不若及早放手，就像抓住的剑刃，只能伤害到自己。” “哼哼，少侠说的有些道理。撕心裂肺去爱他，只知自己受伤，岂知别人对他的伤呢。”亭内女儿说着，忽而琴声激昂，可裂山石，却有许多花瓣自窗内飞出。六面亭窗猛地关闭了。 “姑娘？”他喊道。 “今夜繁花荼蘼以谢，少侠明日赏吧。”琴音换作舒缓，细如流水，亭内女儿答。 繁花落入湖内，顺风而走。更有鱼儿好奇，争相撒欢打着挺儿。他朝那方望会子，缓缓吐口气，欲转身悻悻而回。 “经得起悲欢离合，方为真爱情。欢笑也罢，流泪也罢，且将来回过头再看看如何。”亭内女儿高声言。 “嘻。”他豁然开朗，方顺着来时路折回，心道：“对啊，姑娘所言极是。世间有多少仇恨，是岁月不能淡化抚平的。有多少伤口，是岁月不能治愈抹去的。” 后他回望月亭内，安静坐下，赏月吃酒听琴，也算人生之快事。 少侠抛钱事件后。桂香楼内，宾客与女儿们安静听琴，没有敢高声言语的。妈妈也将门前女儿遣回，派人将两旁灯笼熄灭，不再接客，早早关门大吉了。 期间，妈妈上下来回跑腿，亲自嘱咐众人安静，勿要高声喧哗，否则连性命都不保的。众人不是常客即女儿，俱点点头，岂有不听她的理。 厅堂内，刘启凭空突现身形，四下张望张望，却满目花红柳绿，女儿们貌比天仙，身旁男子安静以坐，外有琴声如泉水叮咚，细腻传来。他挠挠头，发间有枯叶掉落，心内无限疑惑，不识此处为何处。 “呦呵，哪里来的野小子！”妈妈回转身，忽看见刘启，惊道。她弹跳着往后猛退，动作却笨拙，犹如受到惊吓的肥猫。 “快快，赶出去！”妈妈有些不耐烦，扬着绢帕吩咐打手们。显然，桂香楼上下事，大小事，事事都让她操碎心。可是身恋红尘事，心如何辗转其外。 打手们轻看刘启。有两位对视下，单手端刀，欲架起刘启丢出门外。哪知刘启竟会功夫的，轻而易举三五下，便将他们打趴在地了。其余打手见状，握砍刀吆喝着，向刘启攻去。 桂香楼登时大乱。刘启身轻似燕，脚步如飞，在厅堂内轻快跃动，与打手们周旋盘桓。女儿们则惊慌失措，纷纷从宾客怀内逃脱，离开座位，各自跑去。打手们身材魁梧，粗心大意，抡起砍刀削、砍、剁并使。霎时，厅堂内杯碗碟壶碎为满地，茶酒果子散落，案几梁柱等随处倾倒，砍痕斑斑。桂香楼损失之惨重，不计其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2 桂香楼 “饶命吧，老爷。都是阎王派来的呦！” “停手吧，我老婆子今后可怎么活呦！” 妈妈跪地哭喊，正绕着圈儿向刘启叩头，忽见后厅飞来道身影，撇下打手等众，端剑向刘启急追而去。 “是他，就是这野小子扰少侠清净！” 妈妈忙指着刘启向那人哭诉。 来者非旁人，正是锦衣少侠。少侠使剑，果然不同凡响。琴声疾他便疾，所舞剑花犹如万盏流星，飞驰于天际，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琴声迟他便迟，动作轻柔似练，飘飘绕绕，含百仙操曲媚舞之态。 刘启未敢大意，未敢轻视来者，用心应敌。他摸不清那人使何剑法，剑法所用何套路，招招虽简单平淡，招招却总能出奇制胜，让人纠缠其内，无法脱身。 “天下有剑谱，曰‘象仪’，乃江南松篱老人观河图，依附太极所创，讲究用剑于无形。练此剑法，心内生太极，眼、手、脚内才能有太极。” 父亲话语回荡于耳边。刘启突然想起剑谱内，暗挑灯花一式，讲有剑即无剑，以气袭人，专攻对方臂、腕、踝部等穴，迫使他人弃械就范，却不伤及其性命。 象仪剑谱，刘启打小就以松枝代剑，日夜练习，每招每式再熟练不过的，此次竟使了出来。这一使倒很好，刘启步步紧逼，逐渐占了上风。 少侠对战刘启，丝毫不松懈，每招式用得都谨小慎微，没有破绽。有次将成功时，他瞥见对手眉目好看，不觉情动，忽忍心撤剑，饶了那人性命。 谁知此举后，少侠觉对方功力渐增，所用招式甚乱，令人难以捉摸。过招时，他隐约辩出对手年纪与自己相仿，生得剑眉凤目，唇红齿白，挺鼻梁，尖下巴，相貌极为端庄，正是自己心仪之人。 “瞧他相貌甚好，绝对风流，品行、为人、处事不错的话，便是我心上人无疑了。”少侠想此，颜面羞红，心动则手内乱了方寸。 “难不成他瞧出我为女儿身，而处处留意。既如此，为何不当众揭穿我。”少侠迫使自己不去想，却竟是无用，正忙乱时，忽觉右腕酸麻，难以把持剑锋，几乎将弃掉。 “你！”少侠振作精神，重新持剑攻去。 刘启见少侠锦衣裹身，面目粉嫩，定富家子弟无疑，顿想将他戏弄戏弄，轻使暗挑灯花，却不逼他就范，只兜圈子绕来绕去。 冷不防，刘启稍微松懈下，便被对方攻破，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公，公子！手下留情！”刘启举双手顽皮道。 “原来傻小子在这胡混呢，快随我回府！”少侠神情严肃，却突然说这样的话。 “是是，刀剑无眼，小心啊公子。”刘启倍感莫名其妙，却跟着应道。当时他想，也许对方认错了人，而江湖传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平和相处则广交朋友。 “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走吧！”少侠押着刘启要走。 刘启听话，前头带路将出桂香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3 初遇 “诶诶少侠，少侠既要走，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妈妈后面追问。 “慕容晓！今日多有得罪，改天再来听琴！”少侠押着刘启向前走，头也不回，冷冰冰道。 其余人见状，纷纷闪于两旁，让开过道。 “原来是慕容少侠，不得罪，不得罪。”妈妈面露七分笑，扬起绢帕，后面追道。 慕容晓押着刘启，已出门东去。 “常来啊，少侠！慕容少侠？”妈妈追出楼外，犹立于门前，招摇着双臂，喊道。 老君镇处处华灯，慕容晓与刘启步入另片繁华。妈妈舒口气，忙派人点了两旁灯笼，又遣四五女儿立于门前，招揽宾客。今晚，桂香楼算是重新开业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星星夜夜爬出来。我桂香楼的姑娘温柔似水，我桂香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就没有歇业的时候。”妈妈道。 “方才那位慕容公子，凶神恶煞般，是哪府上的。你们可知道？”妈妈问身旁女儿。 有女儿摇头不知。 有女儿道：“慕容姓本就稀少，咱们镇上更没有了。” 有女儿道：“山庄刘宋两府可算大户人家，府内刘岩、宋伍复极风流快活，玩得最好，也没听说有叫慕容晓的。” 有女儿道：“慕容少侠出手阔绰大方，厌柳巷之地，独爱琴音，堪比那些富家子弟了。” 妈妈白那女儿眼，转身欲回楼内，道：“人家再有，却尽是人家的，跟咱们无半钱关系。” “依我看，那慕容晓定是江湖浪子，整日拿剑吆五喝六的，不知劫了哪家哪舍，到咱们这耍疯来了。” 妈妈回楼内，重新安排事宜不提…… 却说刘启被人使剑威逼着，向前走阵子，腹内空空无物不说，却尽塞满疑惑。 街上路人见两位这般，纷纷躲开避让。 街上肉包子、花馒头、热汤馄饨等小食叫卖声不绝，直让刘启口水横流，再难以迈步行路的。 “慕，慕容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先把这玩意拿开，行不？”刘启恨不能背后生只眼睛，便能瞄见那人是什么形容了。 慕容晓神情冰冷，未作言语。 “我是太平山庄刘启，并不是哪府里的家丁，公子抓错人了。”刘启辩道。 慕容晓神情依旧冰冷，不作言语。 “哎嗨嗨，我的祖宗！怎么着倒说句话啊，难不成你是千年寒冰幻化的？”刘启将哭出眼泪。 慕容晓暗笑下，立刻装作若无其事，恢复为原来神色。 “这要到什么什么地，什么什么府，公子带我去就是，非使剑逼着不行吗？” “即便陌生地陌生府，倘若老爷们给按个罪名，判个死刑，那就亏啦。真不如现在就死在公子剑下。” “……” “全是废话，这样就不饿么！”慕容晓突然道。 冷冰之人开口讲话，不知作何端的。刘启闭口不言。 “不说话了？” “太平山庄将有大事发生，而我需要名跟班，去化解或阻止此事……”慕容晓正冷静说着，忽闻刘启放声浪笑，不觉疑问：“你笑什么？” “朗朗乾坤，天下自有公理。太平山庄与外界无瓜葛，况有庄主刘岱镇守，几十年和平无事，能发生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4 初遇 “你我毛头小子，势单力薄，凭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也就想想罢了。如今我被人用剑逼着，性命都难保，更别说拯救旁人。”刘启答。 “哼哼，不信也好，走着瞧吧。”慕容晓收起剑，背过身去，静道：“你走，不要做我跟班。也对，祸事临，不避而远之，反去沾惹。我竟是傻人么。” “公子，我做你跟班！”刘启突然道。 “你无辜之人，不应卷进这场祸事中。”慕容晓静道。 “公子瞧我武功甚好，多一人就多份力量。”刘启瞧他认真劲，不像开玩笑，心道山庄若真有大事发生，岂不跟自己也有关系。前两日还曾想心系天下如何，山庄将有难，却撒手不管，真愧做天地间丈夫。 慕容晓背对刘启不语。 刘启走过去，眼神恳切，朝慕容晓伸出手臂，道：“公子。” 慕容晓沉默片刻，对看眼刘启，点点头，并紧握他手未肯松开。 那刻，刘启感觉慕容晓之手细腻温热，犹如少女纤纤素手，紧握着不想松开，却心驰神往起来…… “傻小子！”慕容晓面目羞红，急忙将手挣脱出来。 “握过手，以后咱俩如亲兄弟般，同起同坐，同吃同睡，不能带害羞的。” “走，咱兄弟搂着走！”刘启无所谓，欲同慕容晓勾肩搭背。 “站住，站在那别动！”慕容晓突然出剑，威逼刘启道。 “怎么了？”刘启瞧瞧自身，沾满枯草土尘，忙拍打几下。 “谁要跟你称兄道弟了！记住，你是傻小子，跟班，解决完此事就各走各的，别缠着我！”慕容晓收起剑，向前没走几步，忽回身，用剑柄指着刘启，道：“还有，当着外人面请尊称我慕容少侠或者少侠，或者慕容侠，别左一公子右一公子的叫！外人以为我是小白脸吃软饭的！” “恩恩。”刘启连声应道，见慕容晓转身前去，便默默跟着。 前方有悦味酒家，门前旗子似呼呼睡去，万般慵懒。饭局者大呼小叫，甚至相互搀扶，于酒家门口往来不绝。店家肩搭白手巾，进进出出，哈腰笑脸送客迎客。酒香、菜香、杂合着多种香味，扑面而来，足以钩起肚内馋虫。 “慕容侠！”刘启抚着干瘪肚皮，轻道。 “怎么？”慕容晓前面走着，未回头。 “你听我肚子，咕咕闹得很呢。不然，怎么做跟班。”刘启道。 “就知道吃吃吃，是猪吗？”慕容晓嘀咕着，无可奈何叹口气，转身进了酒家，并选了空桌坐下。 店家笑脸相迎，往里请着，但见慕容晓冷冰如霜，未敢多言，只用手巾抹净桌上的水，便又去忙着张罗。 “客官好！”店家遇着刘启，点头哈腰问好。 “店家好，跟那位少侠一起的，嘿嘿。”刘启解释。 “嗯好，这边请。”店家向里让刘启。 刘启过去，坐在慕容晓对面。他瞧瞧周围，四邻满座，两位小二提水端菜，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掌柜聚精会神，低头拨着算盘。他身旁墙壁挂有水牌。刘启喊来小二，照着水牌念道：“悦味油鸡、烟熏鲤鱼、朝天锅、鲫鱼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5 初遇 “都要吗，客官？”小二困惑不已，问。 “还有还有！”刘启忙打住小二，继续道：“盐水麻鸭、玉皇蟹斗……” “两碗乌骨鸡高汤面！”慕容晓将剑横在桌上，说出话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是另加吗？”小二更加困惑，问。 慕容晓神情冰冷，却又不语。 “对对，另加两碗面。其他的……让我想想……”刘启抢答完，盯着水牌不放。 “只点两碗面，其余一概不点。”慕容晓冷道。 “能吃饱吗？”刘启问。 “客官？”小二欲辩解。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慕容晓掏出八文钱排在桌面，冷道：“正好这些钱！” 刘启甚感无趣，装模作样翻翻布兜，身无分文。 等待如受煎熬。小二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话可说，只默默收了钱正要离开，却又被慕容晓扯住。 “客官？”小二问。 “另外呢，我需嘱咐嘱咐小二。客官吃饭花钱，店家才有的赚。最忌小二冷冰冰待人，点菜不说点，却说要。” “记住，我们是花钱来吃饭，不是要饭的。”慕容晓说完，松开手。 那小二被整得摸不着头脑，只愣愣的去忙活了。 “出门在外，说话做人能不能客气些，收着些。光这副冷冰冰面孔，就拒人千里之外。”等饭期间，刘启小声怨道。 “说什么，岂有跟班教训主子的理。让本少侠客气些，收着些，明显摆出受人欺负的嘴脸喽。” “那样，本少侠做不来。”慕容晓无所谓，轻描淡写道。 “对了，有坏人暗算、诬陷或者欺负本少侠。你傻小子，做为本少侠跟班，会给本少侠摆平吗？”慕容晓问。 “什么，呵呵。慕容侠所使剑法，甚高明，强于我之上，让我去摆平？” “另外，天下坏人很多吗？”刘启看眼邻座，道：“那位老夫子算坏人吗？还有门口两位，文绉绉酸不溜丢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坏人。” 慕容晓舒口气，倍感无语，不如手扶额头，闭目养神。 “我也纳闷哈，咋偏让你们什么侠啦，公子啦，都是些富贵子弟，大红大紫之人逢遇坏人，我们小户人家几乎没有。平常过日子，忍让忍让，事儿不就过去了么。” “我庄里，好像只有刘岩、宋伍复坏些，满脑子馊主意……” “你只道庄里怎样怎样，可你知天下怎样么！哼，果然井底之蛙，难窥全天下！”慕容晓合闭双眼，突然打断刘启。 刘启疑惑连篇，欲言又止…… “中原宁国新立，南武夷山区水患严重，农民苦不堪言。后朝廷颁重农轻商新纲，增苛捐杂税，致使晋、粤、龙游等商帮怨言甚重不说，寻常百姓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怕只怕，苦日子熬到头，农民们揭竿而起，找朝廷清算的时候。”慕容晓闭目道。 听此言，刘启惊呆不已，得知慕容晓为识大局之人，有股敬佩之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慕容侠模样怎生得如此俊美！若他是女儿身，以他那样的性子，我会不会喜欢上他。哎，珊妹妹跟小丁好了，前些日子遇见的琴茵姑娘，竟是仙子般的美人，可望而不可求，可观而不可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6 初遇 “哎，此生我将归为何处，又将择谁相扶终老！”刘启静观闭目的慕容晓，却生出别样感觉，后思虑起终身之事，却又唉声连连。 “二位客官，您的面！”小二高唱着，端了面来，放在桌上。 慕容晓犹闭目养神，静坐不动。小二未敢言，直愣愣的看刘启，想从他那得些主意。 刘启摆手示意，直接让小二下去了。意思概为“有我呢，你尽管去忙”，或者“这货极难伺候，我来应付他”，或者“困难我上，你躲边去”。 “慕容侠，面，吃吧。” “慕容先生？” 面，色香味俱全，实在诱人。刘启吞咽着口水，将面轻轻推至慕容晓跟前，轻道。 “请尊称我为慕容侠，连慕容先生也不行。” “我不饿，你全吃了吧。” 片刻，慕容晓闭目轻道。美食在前，并不为之动容。 “吃啊，可香可香了。”刘启继续劝道。 “两碗面只一人吃，要么我，要么你。桂香楼内我吃过晚饭，所以不饿。”慕容晓道。 “哦，吃过了。”刘启饥饿难耐，默默拉过那碗面，狼吞虎咽起来。 慕容晓睁开眼睛，唇红齿白，噗嗤笑出声来。 “慕容侠笑什么？”刘启停止吃面，问。 “方才我想起太平山庄之事，也难怪你傻小子不知天下。原来那山庄为三不沾地带，天高皇帝远的，中原宁王倒想捞些钱，可总得有合适的理由吧。”慕容晓解释道。 “什么是三不沾地带，跟宁王有什么关系？”刘启边吃边问。 “亏你在山庄十几年，竟白白活了么，如何连过去故事也不知。”慕容晓托着腮帮，又合闭了双眼。 “慕容侠不要睡，先讲讲那些故事？”刘启求道。 “我不睡觉，只是心累，想闭眼静会。求个傻小子做跟班，你永远都不能体会这种心情，太累了。”慕容晓无奈道。 “哦。”刘启低头吃面。 “从哪里讲起呢。一代名将穆步铎，骁勇善战，为建宁国立下汗马功劳，后助宁王远征匈奴归来，偷偷屯兵于万径山。” “庄主刘岱争储未遂，升龙殿血案后，领家眷归隐太平山庄，不再过问时政。原山庄居民种族混杂，亦不知其祖先根底，后随庄主姓刘，吃穿用度，皆随汉民。” “再后来，穆步铎军团被镇压，一夜间消亡殆尽。事出蹊跷，却不知镇压者来自何方，甚神秘缥缈。自此，中原宁王、山庄刘岱、及西北、西南等些部落，相互猜疑嫌隙，难知对方虚实，各自按兵不动。天下难得几十年和平安稳……” “嘘……”刘启突然发出暗示，到嘴边的面还未下咽。 “坏人来了。”刘启小声道。 慕容晓无所谓，缓缓睁眼，正要摸向宝剑，但看清来者，忽而神经紧绷，不管有没有面，紧抢过那空碗，并取来筷子，低头装作吃面。那吧嗒吃面声甚响，却不敢再言语声张。 “怎么了？”刘启好奇问。 慕容晓不言，尽管低头吧嗒吧嗒，装的像模像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7 初遇 “碗里没面，吃喝西北风呀。”刘启将碗凑近慕容晓，挑些面给他，倒些汤给他。 “不要不要！”慕容晓不敢抬头，拿筷子可劲推刘启。 后刘启罢手时，实不知给了他多少汤，多少面。 “别吱声。”慕容晓低头小声提示。 “恩。”刘启虽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极为配合，低头安静吃面。 原来悦味酒家进了八九人。前面三男两女模样儿相似，应为亲兄妹关系。后四人则身材魁梧，异于常人，形容如金刚大力神般。店家笑脸依旧，点头哈腰，早在楼外迎着九人。 “我们的马匹，已拴在后院，多照应些。”先头人年岁甚长，细眉长髯，风度翩翩，握剑，嘱咐店家。 “是是，应该的。”店家应道。 前三位神情漠然，依次自店家跟前经过，话语甚少。后两位年纪相似较轻，嬉笑顽皮，以兄、妹称呼对方，各使古月青铜剑和越女软锋匕，遇着店家俱行礼问好。 “店家店家，让我玩玩如何？”小哥哥笑说着，已抢过店家手巾，搭在肩膀，学店家样子，弯腰朝小妹妹迎道：“诶，客官好嘞，客官几位嘞，客官里面请嘞！” 小妹妹天真烂漫，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唱道：“店家也好嘞！店家好，店家好，店家好的不得了嘞！” “咯咯咯，三哥哥不要停，再来再来。”小妹妹捂住肚子笑，想憋着，却又央求小哥哥道。 “好好，我看客官生得俊，生得巧，可随夫君来？我店有雅座，也有上等包厢。”小哥哥道。 “三哥哥真坏，安什么心，只盼我早些出嫁才好呢。再没有人同你争好吃的，好玩的。”小妹妹撅起嘴，脸面羞得通红，张牙舞爪的扑小哥哥而去。 “咯咯咯，求小妹，千万千万别挠痒痒处，我可受不起。”小哥哥惊得四处躲让。 店家在旁跟着笑，冷不防摸出颗糖来，剥了纸，连忙塞入小妹妹口内，怨道：“姐儿没夫君没人疼，受委屈了。吃颗糖甜甜心吧。” “哼，老店家跟三哥哥同样坏！”小妹妹赌气掐腰，立在原地不动。 “恒儿，巧儿，少闹些吧！你俩何时能长大！”前面持剑女子停下，回头道。 “哥儿，给我手巾吧！这哪是大家里的孩子该干的活！”店家见状，忙朝小哥哥要手巾。 两位顽皮见哥哥姐姐神情严肃，俱前面停下瞧着自己，便乖乖做自己，回归队伍了。 店家将手巾搭在肩膀，待迎后面四位，但见他们身材粗壮，麻衣草履，个头如小树般高，堪称为巨人不为过。他们目光痴傻，极少言语，能发些“呜噜呜噜”的声响，整得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店家仰脸，伸直脖颈，也难望清他们面目，后只好于旁边垂首而立，静等他们过去。此情况有过三两次，巨人们并不心生抱怨，店家也不以为意，只是感觉不对劲。他们冷漠无言，犯些痴傻，像中了魔咒似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8 初遇 巨人们身材宽阔，想进店极费时费力，连弯腰、侧身都不得取。店家有时手托腮帮，望向夜空，或许思索并感叹，天下间万物之神奇，形态各异。 酒壮人胆。有醉醺醺酒客，喝得七扭八拐，胡言乱语的正离座而去，碰巧持剑人迎面走来，挡住去路。 “好狗不挡路，挡路非好狗。快滚开，让本大爷先行！”那酒客手足乱舞，迷昏着眼睛，吆喝道。 “噌棱”声，寒光猛闪。先头人拔剑指向酒客胸口，面目平静无波澜，犹如手内那把剑，成熟沉稳，处事不惊。 “啊！”酒客被寒光闪了眼，但看清是把剑时，神情惊愕，吓得屎滚尿流，举着双手后退躲闪，并下跪求饶道：“爷爷好爷爷，孙子有眼不识泰山。放孙子一马吧。” “我才是狗，挡路狗，非好狗！”酒客咬紧牙关，双手狂掴自己耳光，啪啪脆响。不会儿，酒客那脸通红肿胀，嘴角牙齿处有血溢出。 “爷爷啊，爷爷！”酒客叫喊着，自己都觉得疼，不然眼泪怎么流淌个无穷无尽。 此刻，宾客们都惊呆了，却只有坐着看的，无上前劝的。掌柜丢下算盘，钻于柜台内，哆哆嗦嗦，根本停不下来。小二放弃手内活计，只围观，却不敢靠近。店家知道里面出了事，奈何巨人屁股堵在门口，怎么也挤不进去。 “仇人？”刘启低声问。 “吃你的面！”慕容晓未抬头，伸手摸着剑，悄悄放在桌下。 “没啦！”刘启翻过空碗让慕容晓看。 “装作吃！”慕容晓不抬脸，低吼道。 “恩。”刘启又拣碎面吃。 酒客被剑指着心口，仍在自己狂掴自己，不敢放松。血水自他口内流出，沾染他胸前大片衣衫。 “大哥！”后面握剑女子过来，盯着那人。 店家真幸运，能活着挤进来，前去劝道：“悦味酒家本小利薄，见不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啊！” “大哥！” “大哥！” 叫作恒儿、巧儿的顽皮也过来，称呼那人。 那人平静如水，沉思片刻，轴轴头，收剑回鞘内。酒客酒醒大半，立刻深俯于地，对那人千恩万谢。 有巨人发出呜噜声响过来，单手提起酒客，轻轻抛至店外，不费吹灰之力。 “嗷嚎！”酒客惊叫着，被丢于地，滚了个滚，鬼哭狼嚎起来。 众人见那物如此巨大，非人非神，走起来山摇地动，连酒楼顶也将要塌陷。他们惊骇不已，纷纷待在座位上，不敢声张，不敢动弹。 “诸位街坊邻居，不妨事不妨事的。他们就是这两日投店的大人物，不会伤害咱们的。”店家规劝众人。 众人俱屏住呼吸，瞪圆两眼，紧盯着那些大人物。此时，店内除去慕容晓吧嗒吃饭声，四周一片寂静。那被称呼为大哥的，面部无波澜，缓缓向慕容晓走去。 “别吃了！” “听见没！” “咝，让你别吃了！” 刘启见状，心慌的不行，急切想阻止慕容晓装疯卖傻，而慕容晓只顾低头吃饭，似乎对店内情况全然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99 初遇 那人停在慕容晓身旁，细目盯着刘启不语。 “哦，那个……我是他跟班。他傻的很，身边离不了人，出门总走错方向。”刘启挠着头皮解释，感觉理由很牵强，但幸而那人没发现桌下所藏的剑。 “好吃懒做又贪睡！再给他一碗面，照样吃完，都不带停嘴的！”刘启道。 那人仍静盯着刘启，不言不语。这样，反而让刘启心内发毛，没有说谎言的勇气。 恒小哥顽皮，嬉笑着过来，扳住慕容晓头颅，道：“转过脸，我们瞧瞧。” 慕容晓低头吃面，坚持不从，手抓筷子乱挠一气，吧嗒吧嗒响亮，真无法形容那是怎么个形象。 恒小哥拧起嘴，更用力不松手，咬牙切齿道：“转过来，就瞧眼。” 巧小妹好奇，嬉笑着围观下，去帮恒小哥。看兄妹之做法，刘启心如火焚，猛地起身，却指着慕容晓，欲怒不敢言。 慕容晓撑不住了，头颅被扳过来，脸面对着众人时，立刻引起一阵哄笑。原来他嘴歪眼斜，鼻孔眼角挂有面，脸部沾满汤汁，口水横流，正痴痴呆呆，傻笑个不停。 “还傻的不行，任凭怎样骂他打他，都不还口还手的。”刘启对众人道。 “知道吃，知道睡，就不知道做。你真是头猪！”刘启又指着慕容晓，骂道。 慕容晓眼内有丝怒意闪过，只是当着大人物不好发作，却仍装疯卖傻，痴呆笑着。 “阿嚏！”慕容晓不经意打个喷嚏，鼻孔嘴内的面都喷了出来。恒小哥闪躲及时，却仍沾惹些，正要发怒，心知自己跟傻子般见识，岂不自己也成傻子了么。若这样能搏巧妹妹会心一笑，不也是很好么。 果然，巧小妹掩嘴，咯咯笑不停，几乎站立不稳了。 “哎呦哎呦，不得了！打喷嚏提前说声，真傻得不轻！”刘启忙过去，同小二将恒小哥身上，桌椅，都收拾擦净了。 “说主子傻，你也精不到哪去！”巧小妹盯着刘启，走至他跟前，轻踮脚，伸手从他发内取出根枯草，又笑道：“说你精，如何连头上有草也不知呢。” “哼哼哼。”刘启盯着巧小妹，不知该怎样笑才好。 “咯咯咯，瞧你傻样。”巧小妹掩面笑时，露右边酒窝，乖巧可爱。 “哥哥笑时真好看，敢问哥哥叫什么名字呀？”巧小妹笑问。 “刘，刘启。”刘启迟疑道。 “刘启？可同那个汉景帝刘启？”巧小妹又问。 “恩。刘启点点头。被女孩问这么多，他有些害羞。 “启……诶，光前启后。名已就，子亦有。凤毛麟角，光前其后。真真是个好名字。”巧小妹想起王九思《绣停?针寿康对山太史》套曲内的句子，随口说了出来。 “哪像我樊巧，天下巧字太多太俗了。”巧小妹又略显失望，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樊巧，巧，是多是俗，却如何不好了！天下之姻缘，最喜最盼的还不是‘巧合’二字。”刘启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0 初遇 “恩……”巧小妹吱唔着，忽抬脸笑道：“哥哥说巧字好，那便是真好了。我信哥哥的。” “小妹，该走了。”恒小哥觉得无趣，放下慕容晓，催道。他们的哥哥姐姐早上楼回房了。巨人们选了四处空地，或站立，或倚靠，或静坐，呼噜噜的喘气歇息。慕容晓依旧装疯卖傻，俯在桌上埋头吃面。 “走！”恒小哥拉起樊巧就走，要上楼回房。 “诶诶，三哥哥稍等等，需让我再问句话！让我知道如何再能遇见他才行！”樊巧向刘启招摇着手臂，喊道。 “妹妹叫樊巧，‘巧合’二字说得不够清楚吗？妹妹名字内不是有吗？明知故问。”恒小哥拉住樊巧不放，作出了解释，却牵强的很。 “樊巧，极有趣之人。嘿嘿嘿……”刘启立于桌旁，回味起樊巧踮脚取草的瞬间，模样儿乖巧认真。他感觉幸福满满，心内甜蜜，不觉笑出声音。 “傻小子傻笑什么？”慕容晓悄悄抬脸，见四周无大人物，又见刘启沉醉于甜蜜中，顿觉不爽。 “没，没什么。慕容侠你没事吧。”刘启道。 “哦。”慕容晓四下瞧瞧，拾起剑，拽住刘启，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刘启深埋疑惑中，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慕容晓生拉硬拽，拖出店外。 “哎呀，三十六计，先走再说！以后慢慢跟你解释！”慕容晓道。 店家依旧点头哈腰，迎宾送宾，见慕容晓来时分明冷面公子，去时宛如乞丐，狼狈落魄模样。 “到后院洗洗吧，绕过去便是。”店家扯住刘启，好心道。 “谁说要洗了，自作多情！车臣国怎么走，明仙山怎么走！偏你老头知道的多，说出来我听听！”慕容晓道。 “慕容……”刘启扯扯慕容晓，想阻止他。 当时店家就倍感无语，只得放弃二人，去招呼他人了。 “走！”慕容晓硬拉刘启。 “对不住，对不住啊，老伯！”刘启对店家表示抱歉。 走时，慕容晓是三步一回头，趁店家迎客进里面的空档，忙拉刘启至黑暗处，问：“刚才那老头说后院能洗洗，怎么绕过去？” “这，这样。从那边……”刘启比比划划。 “带我去！你主子身份高贵，怎能以此面貌见人！特别是刚才那群人，决不能让他们看见我！”慕容晓道。 “恩恩，没问题。慕容侠不是去车臣国，明仙山吗？”刘启道。 “废话，糊弄傻子的话你也信，车臣国，明仙山都是听说没去过的！走走，去后院！” “再说，你主子身份无比尊贵，是行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怎么能随便将行踪透漏出去。” 慕容晓紧攥刘启胳膊，躲于他身后畏畏缩缩，准备绕至后院…… 悦味酒家灯火辉煌，宾客往来不绝，店家点头哈腰，进进出出忙活不停，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擦肩而过。此刻，刘启无暇顾及这些，心内那种别样感觉，几乎让自己错乱了。 “慕容晓心面冷冰，时刻保持着威严，让外人难以接近，难道在掩饰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1 初遇 “而有时他的表现，竟不如位弱女子，就像现在。” 刘启带慕容晓缓缓前行，苦思而不得结果…… 却说樊恒兄妹回楼上时，见大姐、二哥神色沉稳，从大哥那出来，提剑各回自己房间，不知去做何事了。 “大哥！” “大哥！” 樊恒、樊巧进入房内，各喊了声。 大哥正坐桌旁椅子上，托额沉思。 樊巧过去，捏揉着大哥肩背，怨道：“今日碰到的刘启哥哥，就很好。可惜了，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老天哪，请赐予我跟刘启哥哥相见的机会。” 樊恒刚坐下，又起身，拍着脑门道：“哈哈哈，我知道啦，我想起来啦！” 樊巧疑惑，问：“想起什么啦，三哥哥？” 樊恒道：“圣姑，是圣姑！我说那位傻公子像谁来着，到底记不起来！对，是圣姑！” 大哥听后，猛然间抬脸，问：“三弟，你确定是圣姑？” 樊恒肯定道：“教内遗失法典、圣物一事，花家五忠贤诬赖二妹妹头上，后请圣姑出面作证，便是我陪二妹妹去的。” “圣姑左眼角下有颗泪痣，我记得清楚。那傻公子也有颗，当时只觉他吃相好笑，所以就未向圣姑身上考虑。” “对对，是圣姑！当时我竟觉得那么眼熟呢。”樊巧恍然大悟道。 大哥有所动容，愤然而起，疾步出门向楼下走去。樊恒兄妹甚疑惑，相互看眼，都追了出去。 楼下，那座位已人去桌空，小二正收拾碗筷。 “他们人呢？”大哥问。 小二摇头不知。 大哥欲向外面追去，遇见店家，又问。 “我让他们洗洗再走。谁知他们不听，大黑天的硬要去车臣，明仙山，岂不是明晚也走不到呀。”店家缓缓讲着，随大哥至店外，指道：“呶，顺那个方向去了。” 大哥连忙望去，街上行人渐稀，有两位前后走着的甚显眼，极像吃面人。 “诶诶，刘启哥哥！”樊巧恰好赶来，忙朝那两位追去。 谁知，并未等樊巧过去，那两位竟凭空消失了。 “刘启哥哥，你是极有趣极好的人，也许我太想你，想和你玩，所以看花了眼。”行人们成双成对，调情骂俏，自樊巧旁经过。街灯明亮，樊巧身影更显孤单。她垂下头，无比失望。 “小妹！” “小妹！” 樊恒出来，见樊巧正低头发呆，再三喊道。 “小妹？”樊恒跑过去，问。 “恩。”樊巧似答非答。 “你在这处立着做什么？”樊恒细心问。 “哦，没什么。”樊巧答。 “大哥都进去了，咱们回吧。”樊恒欲搀扶樊巧。 “恩。”樊巧应着，却独自回了，将樊恒扔在后头。 刘启向慕容晓保证不被樊姓人看见，原来是有准备的。他摸着寒蝉，默念咒语，实则在樊姓人出店时，隐去了身形。 “快走快走！”慕容晓哆嗦着，催促刘启。 “嘘……别出声。万事我自有准备。”刘启小声道。 樊巧喊他时。说实话，他真心想应，但此时此景，只好憋在肚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2 探秘命案 悦味酒家后院灯火昏暗，刚好有厨子打完水，进了厨房。刘启收好寒蝉，引慕容晓治水缸旁，炫耀道：“怎么样，慕容侠的傻小子有两下子吧。” “转过身去，不许看我洗脸。”慕容晓命令道。 刘启便背过身去，斜靠着水缸，看楼上还亮着的窗户。 “酒楼内你虽恶言对我，但细想是为我好，救我性命。那事就算过去，我不追究了。” “有我在时，不准跟别的女孩说话。”慕容晓边洗边说。 刘启感觉好笑，心道这是哪门子的规定，以后成家立业，跟谁上床生孩子，也管着啊。 “恩，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刘启道。 “说。”慕容晓道。 “就先请慕容侠解释解释，那樊家人怎么回事，而慕容侠如何惧怕他们？”刘启问。 “那些樊姓人属于长陵一族，乃辉煌圣教执事，具体负责各类世俗事务。教内有人发现长陵族长私自勾结中原宁王，残害同类，所以我才跟踪至此。”慕容晓洗漱完毕，用衣袖擦了脸，解释道。 “那慕容侠……做什么的？”刘启问。 “你，你管我！”慕容晓凶道。 刘启发觉些什么，突然拉慕容晓蹲下，借缸借夜色掩身。 “嘘……” 慕容晓待要发作，但觉刘启非演戏，才没敢声张，蹲着仔细观察情况。 楼上烛火明亮，几道黑影自纸窗闪过。窗户“吱嗡”声被打开，黑衣人们武艺高强，跳窗不走门。黑衣人们身手敏捷，落地无声，神不知鬼不觉，让人难以发现。黑衣人们跳窗后，依附阴暗墙根而行，后翻墙而出。 “跟上，别发现咱们！”慕容晓道。 “恩，没问题。”刘启应着，向慕容晓伸出手臂，道：“攥紧我，隐去身形！” 慕容晓有些迟疑，但还是攥紧了刘启手，施展脚上功夫，追黑衣人去。 刘启摸着寒蝉，默念了咒语，玩笑道：“慕容侠的手好热乎好细嫩，跟女孩家的一样。” “放屁，难道你摸她们摸惯了的！”慕容晓怒气生，要挣脱掉刘启。 “好好，是我傻我错，慕容侠别气！咱们赶路查案要紧！”刘启紧忙安慰，不放手。 “谁同你傻小子咱们，谁又说去查案啦？”慕容晓辩道。 “好好，慕容侠身份尊贵，是主人，干什么不是傻小子应该打听的。”刘启道。 慕容晓不再吭声，紧攥刘启手，尾随黑衣人前行。至半道时，刘启认识那是回山庄的路。 “啊，但不知山庄有何事发生！”刘启心内猛缩，千万种刀光剑影，血肉模糊，乡亲横死的情景袭入脑海，更有种种不祥之感。 山庄因连续血案，晚间特加派了青壮值夜。这两日腥风血雨，庄民顾及各自安危，家家户户门窗尽锁，大街上空空无人。很奇怪，尽管庄主不再封锁此事，地方官府也不调查此案，难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人报事便认为天下太平了。 带头黑衣人精明的很，上太平山庄，尽避开夜值青壮，向庄西行去。果然，庄西多寻常人家，院落普通紧密，临街者少，背街者多，却几乎无青壮夜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3 探秘命案 黑衣人们悄无声息，潜入一庄户家，分列于房门两侧，等待头儿拨动门闩开门。房内鼾声起，梦中人犹在梦中。 “他们鬼鬼祟祟的，来刘栓兄弟家做什么？”刘启心内惊道，待要起身问个明白，却被慕容晓按下。 “不要命啦！”慕容晓低声道。 “见死不救？”刘启心如火焚。 慕容晓未吭声，强按住刘启不动。 房门被打开，黑衣人步履轻轻，握匕入内。刘启看见眼里，急在心内，似有团火焰在他体内升腾燃烧，愈燃愈烈。最后，他按捺不住了，急将寒蝉塞给慕容晓，猛地跳起，向房内冲去，大喊：“宝叔，宝婶，快醒醒！” 这喊声，惊动了四邻八坊，惊得别家猎狗狂吠不止。房内男人睡意犹浓，待要坐起，忽觉寒光猛闪，心口处冰凉，原来有把匕首插进自己体内。月光昏暗，他感觉自身力气与意识，瞬间流失殆尽。那人头发凌乱，面容模糊难辨，正举匕首向自己刺来…… 月光昏暗，窗内匕首寒光阵阵。男人拼尽最后力气，猛推睡在里面的女人…… 幸而刘启与这户常走动来往，对房内摆设再熟悉不过的。借昏暗月光，他跨至堂前，操起猎刀，向里屋砍杀而去。 顷刻，房内人影憧憧，刀光阵阵，厮杀声混乱。黑衣人们并不恋战，一切遵从头儿发号施令，同进同退，同攻同守，如闪电般迅速。他们见有人来助，且功夫深不可测，便向房外退去。 忽听得声长喝，院内又杀来一人，截住黑衣人去路。瞬间，月光下锦衣舞动，剑影闪闪，正是慕容晓，协助刘启来了。 “傻小子，能丢下你不管吗？”慕容晓边战边道。 “不能！”刘启喊道。 “切！”慕容晓道。 二人同心，竭尽全力，与黑衣人战去。 黑衣人们且战且退，不想纠缠，后直接翻墙逃走。慕容晓提剑去追，南墙下抓住最后黑衣人的脚脖，猛拽而下，并握剑刺向那人。 那人仰倒在地，见对方疾刺而来，急中生智，忙从脖内扯块东西，投向对方，便借势逃走了。 慕容晓疑似那人使了暗器，猛地转身，用左手接住，再看时，却让那人逃走了。 “休要追赶！”刘启赶来，道。 “这是什么？”月光昏暗，慕容晓瞧眼那东西，忙揣了起来。 房内女人摸摸索索，惊叫着醒来。刘启连忙进屋，掌了灯。 “宝婶？”刘启端灯，缓缓行走，慢声道。 “啊……”油灯昏暗，女人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被褥被血液浸透，丈夫胸前多处窟窿，血流不止，失声尖叫。 “宝，宝！”女人拼命摇晃着丈夫身体。 “杀人啦，啊！杀人啦！”女人战战兢兢。 “我的宝！”女人抱起断气的丈夫，痛哭流涕。 刘启端灯旁边站着，沉默不言。这状况，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夜值青壮，四邻八坊舞刀弄棒的，吵吵嚷嚷，全都聚集在院门外，哐哐哐踹着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4 惹祸上身 “凶手还在？” “里面有动静呢。” 举火把的两位庄民，偷偷议论。 “来人啦，快走！”慕容晓进屋，对刘启道。 “人不是我杀的，怕什么。”刘启难以经受生离死别之场面，忽而痴痴呆呆，静道。 “傻小子，你人在！这桩命案，脱不了干系！”慕容晓劝道。 “凶手已知，总会真相大白。”刘启静道。 “凶手你知我知，外面那些人却不知，有用么！”慕容晓怒气冲冲，忍无可忍。 那女人抱着丈夫痛哭会，似有觉悟，忽地跳下床，也不披衣，光脚向院门处冲去。 “宝婶！”刘启喊着，正要追，忽闻另间房内有哭声，甚熟悉。 “栓？”刘启进入那房，顺哭声搜寻。床下，灯光凑去，有孩童的面容显现出来。 “栓宝。”刘启趴在地上轻声喊，并对他微笑。 孩童浑身颤栗，蜷缩着细声呜咽，脸上写满恐惧。 “他们来了！”慕容晓进来，喘息道。面对如此阵势，他有些紧张。 “我是刘启哥哥。”刘启向孩童张开手臂。 孩童略迟疑，但还是从床底爬出来，投进刘启怀内。 这样，孩童个头将及刘启腰部。刘启搂着孩童，慕容晓在后，同向房外走去。 院内火光猎猎，庄民严阵以待，无言语者，俱将房门围个水泄不通。栓娘同几位妇女在前排，怨气冲天，眼内充满仇恨的火焰，随时能喷射而出。 房内狼藉不堪，灯头如豆粒，甚昏暗。刘启搂着孩童，于门内安静站立，不知该如何向众乡亲交待。慕容晓站在他们身后，他想傻小子有时虽傻，但对待某些事情上，做法还是正确的。 “栓儿，来娘这！” “远离他，他是杀人恶魔！” “是杀害你爹的凶手！” 栓娘张开怀抱，试探着靠近刘启他们。 “娘！”孩童呜呜咽咽，不敢动弹。 刘启明白，若放开孩童意味着什么。似乎出于紧张，他下意识的搂了搂孩童。 “栓儿，快来！”栓娘眼泪横流。 “娘！”孩童哭喊着，从刘启手臂挣脱出去，向母亲扑去。 “你，杀人恶魔，双手沾满鲜血！山庄有多少无辜性命，惨死在你手中！” “刘老汉全家上下，连七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刘跛子跟你什么仇什么恨，我家宝又跟你什么仇什么恨！” “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苍天有眼啊，让你落在我们手里！今日定要你给个说法，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待！” 栓娘紧护住孩子，指着刘启责骂，私愤如决堤江水，倾泻而出。她身后有民众排列，虽不足百人，却犹如百万之师，充满正义。黑暗于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对，给个交代！” “不能白死！” 民众内有人握拳，举臂抗议。 “乡亲们，不是这样的！” “大家请听我说！” 刘启想陈述事实，却欲盖弥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证据全在，你还有脸讨清白！”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5 惹祸上身 民众内有人举棒高喊，要为死人伸张正义。 群众力量面前，一切个人都显得微不足道。刘启辩解之音，瞬间被民众呼声湮没。 “宝没了，我老婆子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不如将我一并杀死算了！” 栓娘撇下孩子，哭叫着向刘启扑去。她所使力气甚大，后面几位妇女拉都拉不住。 “呀……给俺家宝报仇啦！” 栓娘拣把短匕，握在手内，恶狠狠朝刘启刺去。 此状事发突然，令众人意想不到，也让刘启没有防备。慕容晓看见，急忙拉刘启一把。匕刃不偏不倚，划过刘启右臂，顷刻鲜血直流。 栓娘见扑空，反身握匕又朝刘启刺去。慕容晓欲拔剑挡栓娘，却被刘启忍痛拦住。 “不好，杀人啦！” “抄家伙！” 庄民们握棒的握棒，持叉的持叉，蜂拥而上，向刘启攻去。顷刻间，那院内大乱。孩子吓得高声哭喊，那么多人腿、人胳膊、人手臂在眼前晃动，却没有熟悉的，却难辨那些是父母的…… “别伤害他们！”刘启捂紧右臂，嘱咐慕容晓。 “尽量！”慕容晓口气冰冷，面部如霜，抓紧刘启向院外冲去。 刘启左躲右闪不还手，仍挨了许多棍棒。慕容晓剑不出鞘，冲破重重人围。 至院外，慕容晓问：“能坚持吗？” 刘启冲他点头微笑，递过去个眼神，“恩。” 二人配合相当默契，可谓天衣无缝，冲出院外，将那些民众落在后面。 “跟我来！”山庄无处可去，亦无处可躲。刘启紧牵慕容晓手儿，至大街上，准备回鬼泣崖。 “等等！”慕容晓松开手，停住，翻遍浑身上下。 “怎么了？”刘启问。 “那个……能隐身的，找不到了。”慕容晓道。 “没关系，快走！”刘启牵起慕容晓手臂，要往东行，却见有群人举着明亮火把，正向此处赶来。 二人转往西行，却有大管家宋昭言领人冒了出来，截住去路。 “人命关天非小事！如今证据确凿，刘启小儿，要往哪里逃！”宋昭言正义凛然道。 “宋管家，人命大案不能随意了事，我刘启没有杀人！”刘启扯着慕容晓止住，道。 “你刘启没有杀人，光明磊落，为何要逃？”宋昭言问。 “……”刘启无言以对。 宋伍复也跟了来，掩藏在宋昭言身后，笑的邪恶而又得意。刘启瞪了他眼，头扭向别方。 “既然无话可说，也不能证明自己清白，那么来吧，随我到庄主那儿走遭吧！”宋昭言说完，扬扬手，后面有青壮提绳索出来，欲绑刘启回去。 “慢着！”刘启道。 提绳青壮们住身。 “怎么，还要辩解？”宋昭言轻蔑道。 “庄主刘岱本是太平山庄之主，要绑也是他下命令！抱歉，大管家的恕难从命！”刘启道。 “你！”宋昭言待要发怒，却立刻使自己平息下来。 “警告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爹的命令敢不从，待会庄主亲自下令，自有好果子吃！也自有皮鞭棍棒招待，打得你皮肉开花，看你悔不悔！”宋伍复咬牙切齿，恶狠狠责骂刘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6 惹祸上身 “复儿！”宋昭言让宋伍复归队，宋伍复乖乖听命。 “庄主不在，我宋昭言便是这里的天，你们都得听我的！”宋昭言朗声道，手指刘启，命令众人：“把他给我拿下！” 众青壮吆喝着，立刻围攻过去。 “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让谁死！”慕容侠拔剑，威逼道。 众青壮虎视眈眈，不敢靠前。 “山庄之事，岂容外人插足！给我上！”宋昭言再次下令。 刘启与慕容晓背靠背，对抗众人。 此时，东面和院内的人都已过来，举火把，握棍棒，停在不远处，观战和防止杀人恶魔逃脱。 “还行吗？”慕容晓转脸问。他气息平稳，面目冷若冰霜。 “恩。不过要答应我手下留情，千万别伤及无辜。”刘启小声道。 “明白。”慕容晓点头。 说完，二人联手向众人打斗而去。青壮们根本不是对手，呯楞哐啷，不会儿，便全被打趴在地，翻滚着痛叫连天。 宋昭言见状，气得浑身颤抖，扬手道：“全都给我上，活捉刘启！” 或许众人害怕被打，不带动唤的。刘启与慕容晓手牵手，从那些被打倒的青壮跟前经过。青壮们哀叫连连，浑身疼痛，倒地不起。 “你们……”宋昭言怒气冲冲，指向众人。 “没有庄主，愈发反了天了。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宋昭言捡根绳子，急冲冲追刘启去。 刘启略有所觉，回身猛向前，掐住宋昭言脖颈，冷道：“我刘启再三重复，没有杀人！你做为大总管，再不依不饶的话，信不信我掐死你！” “哼哼，说慕容侠外人，难道大总管忘了自己姓什么吗！记住，太平山庄永远是刘姓人的天下，还轮不到外姓人插手！” 宋昭言两眼上翻，面皮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听刘启言，只能象征似的点点头，嘴内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爹！” “放开我爹！” 宋伍复不忍父亲受辱，急忙冲出来想去解救。 慕容晓趁势，拿剑刺向宋伍复。剑锋离宋伍复胸口半指处而止。宋伍复双手高举，惊呆于原地，抖动的双腿间有尿液溢出。 “饶命！” “饶命大侠！” 宋伍复哆嗦着求道。 “看你年纪轻轻，倒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你称呼我大侠，似乎错了。”慕容晓冷道。他看眼刘启，并未收回剑。 宋伍复不敢放下双手，急的都要哭了，却不知哪里有错。 “自古行侠仗义者，锄强扶弱者，皆是大侠。我喜欢辨识度高些的，慕容侠已经有人称呼了……” “好好，慕容侠饶命！”宋伍复立刻改口道。 “仔细听着！已有人称呼我为慕容侠，很满意。你再选别的吧，直到我满意为止。” 刘启听见，笑看慕容晓一眼。 “剑，剑客？”宋伍复颤抖道。 慕容晓倒有些耐心，闭眼摇摇头。 “慕容剑客？”宋伍复又道。 慕容晓舒口气，轻道：“剑贱同音，况有个客字。我若使这样的称呼，岂不跟骚浪贱扯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7 惹祸上身 “慕容，慕容……”宋伍复脑袋转的飞快。 “孝顺儿子，快些！你老爹的命还要不要了！”慕容晓不耐烦催促。 “慕容少侠！”宋伍复灵光乍现。 “恩……这个还算满意，听着比慕容侠年轻些。”慕容晓朝刘启示意，点头道。 “哼，想抓我，学些腿脚功夫再来吧！”刘启往前猛推下子，松开手。 宋昭言一个趔趄，后退几步，仰倒在地。他扶住脖颈剧烈的咳嗽，有怨言难说出，有力气却不能起来。 “太平山庄大管家，这只是个教训！让你明白山庄是刘姓人的天下，你不能做主，而这里的庄民可以！” “咱们走！” 刘启说完，转身离去。 “杀人恶魔！” “不能放他走啊！” 民众中有人小声议论。 “记住，你小子少耍蛮横，特别是你刘启爷爷面前！”慕容晓手指刘启，对宋伍复道。 “是是。”宋伍复瞧着刘启背影，连连点头。 “我会暗中观察你，有做错的地方，下次见面，咔嚓！”慕容晓朝宋伍复比划。 “恩恩。”宋伍复哆哆嗦嗦。 刘启前头听见，心内暗笑不止。 “忘记怎么称呼我了？”慕容晓问。 “是是，慕容少侠！”宋伍复道。 “快滚！”慕容晓收剑，用力给宋伍复一脚，转身去追刘启。 “是是，慕容少侠！”宋伍复摔倒在地，口口声声喊着爹，连滚带爬，向宋昭言爬去。 “爹，你有事没事，哪里伤着了没？”宋伍复扶起宋昭言，目光狠毒，转而望向刘启。 “刘启，我宋伍复今生与你势不两立！”宋伍复心内立下誓言，复仇之欲火自此刻燃烧不止。 山风起，夜空薄云如纱般流动。月亮昏黄，犹如恶魔眼睛。光线丝丝缕缕，透过薄云流下来。刘启，慕容晓对看眼，牵起手儿，双双归去。 天下最幸福之事莫过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择一人，直到海枯石烂。 东面那些民众晃动着身子，很显然不想让开路子。 “庄主。” “庄主。” “……” 民众内不断有人喊，并纷纷闪在两端。原来庄主刘岱来了，身后跟随着刘岩和几位家丁。刘岱披星戴月，面部神情于火光下更显严肃深沉。 此时，民众们盯着刘岱，盯着太平山庄的天，盯着太平山庄的主，无人敢言语，俱保持沉默的。夜内除去风声，火把猎猎声，躺了一地的青壮，痛苦呻吟声，再没有其他声音的。当然，不知谁家猎狗，时不时狂吠声，忽而止了。 “庄主。”刘启见庄主，与慕容晓止身拜道。 “刘启？”刘岱有所疑惑惊讶，并不因刘启挨了他掌后，还活着，而是山庄非常时期，刘启出现在现场。 “他是谁？”刘岱见持剑人，问刘启。 “哦，慕容侠，老君镇碰见的路人。”刘启答。 “为何来山庄？”刘岱问。 “我们尾随黑衣人至此，不料那些人杀了刘宝，所以……”刘启回答有些吞吐，感觉自己在东拼西凑编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8 惹祸上身 庄民心目中，刘启是位已死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跟前，气氛极为怪异。 “当场差些抓住那人可作为证据。谁知他朝我丢这个，我竟当成暗器闪躲时，让那人溜走了。”慕容晓无所谓的样子，掏出牌子，丢给刘岱。 火光下，刘岱托那牌子于手内，正仔细观看。他的神情忽闪过一丝异样，便瞬间消失了。 “乌鸟状牌子！”刘岱觉那物如此眼熟。苦苦等待十四年之久啊，深埋于心的痛苦，尘封于心的往事，在今日终于有了眉目，终于往谜底靠近了一步。 有些情景，此生难忘…… 深夜，月光凄惨，王府刚被刺客洗劫过。夫人脖颈、胸口处鲜血喷涌，躺于他怀。 突然，夫人睁开双眼，气息短促，断断续续道：“王，王爷，不可争储，带孩子们离开。” 后夫人擎起手臂，将乌鸟纹铜牌交于他，立刻眼神涣散没了生气。 那刻，悲痛蔓延，堆积成火山，喷发的炽热熔岩，侵蚀掉他绝望内心…… “父亲！”后面刘岩轻声喊。 刘岱转转头，不动声色，夫人话语犹在耳边回响。 “拿来吧，用这个我还要调查人命大案呢。”慕容晓伸手。 “庄主，可得给俺做主啊！”栓娘搂着栓从人群里跑出来，跪在刘岱跟前，泣不成声道：“刘启是杀人恶魔，旁边使剑的是帮凶！放他们走，等于放虎归山啊！” “对，就是他，我亲眼见他杀死咱家宝！若放了他们，不知还有多少人惨死啊！” 栓娘赤脚，散发，双手衣衫沾满鲜血。栓年纪小不懂事，只顾不停止的哭泣。 “宝婶，我们没有杀宝叔，只是跟踪至此！”刘启转身对栓娘道。 “跟踪？你倒好心，大晚上不歇息，追踪人追到我家里来！” “我们家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说！” 栓娘指着刘启，底气十足，质问道。 “不拿刘启归案，我家宝死不瞑目啊！” “哎呦，我家苦命的宝，我这苦命的人呦！” 栓娘坐于地上，拍腿悲声哭泣。 “老爷，你看！”宋昭言由宋伍复扶着过来，指着倒地呻吟的青壮们，对刘岱言。 “我只是想绑他们回去，交由老爷处置，谁知竟打起来了。”宋昭言告状。 刘岱沉默不言，手内乌鸟纹铜牌在火光映照下，发出怪异光芒。它背后所隐藏的秘密，难以知晓。 “是你的！”刘岱问慕容晓。 “都说了，我以为黑衣人的暗器！”慕容晓道。 “拿下！”刘岱突然下命令。 “谁敢！”慕容晓拔出宝剑，喝道。 左右两旁的人不敢靠前，连连往后退。 “庄主！”刘启突然道。 “放了慕容侠，我跟你们走！”刘启解释。 “不，杀人凶手非你我！我不去做替罪羊，也不许你做！” “跟他们走，不正好便宜了他们！只怕他们正愁于给上头交差，了解此案吧！”慕容晓发自肺腑之言，真心想感动刘启。 “我相信庄主，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刘启伸出双臂，缓缓向前，欲让刘岱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09 生情 “不！”慕容晓双目含泪，挡在刘启前面。 “傻小子，你相信他，难道不相信我吗！哼哼，我不知道，为何跟你动了情！”慕容晓眼泪横流，素身斜晃，轻笑着抽去发间玉簪，解开发带，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众人惊叹不已，那慕容晓刚刚还是位俊公子，长发散下来，便忽如俊俏女儿模样。她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月下锦衣隐隐显出光晕，身段玲珑，怎么看都是位富贵小姐。 “慕容侠，你……”刘启有些哽咽，迟疑道。 “桂香楼内相遇的那刻，我便想着，你傻小子，是能相伴终生的人。”慕容晓流泪道。 “可是……”刘启泣不成声。 “庄主，休要听他们在这婆婆妈妈，道些儿女情长！”宋昭言于刘岱身后，小声道。 “绑走！”刘岱深叹口气，命令道。 “慢着！”慕容晓流尽最后泪水，拔剑缓缓道：“跟你们走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了！” “识相的请远远躲着，找死的尽管来吧！”慕容晓冷若冰霜，持剑威逼众人。 “放肆！敢在太平山庄舞刀弄枪的人，还没出生呢！”刘岱道。 “慕容侠！”刘启拦在慕容晓面前，劝道：“咱俩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将凶手缉拿归案！那时即便我死了，也让我死的明白！” “有用吗？关键是我喜欢上了你！”慕容熙强止眼泪。 “让开！”慕容晓喝道，绕过刘启，持剑刺向庄主。 “凶手、帮凶。今晚谁也别想走。”刘岱朗声喊着，与慕容晓站在一处。 顷刻，月下剑影阵阵，寒光闪闪。众人目瞪口呆，难信天下竟有如此神奇剑法，又为如此痴情女儿感叹。 刘启深知庄主身手了得，那黑风掌使得更出神入化，随便招式，便能夺人性命。想此，他看慕容晓用剑犹占下风，心内捏了把汗。 庄主使简单招式，用黑气护住全身，将剑所化戾气全阻隔于外面，不能靠近。他试出对方功底如何，便想用致命绝招，烽火狼烟收服对方。 刘启暗道不好，飞身向慕容晓护去。 烽火狼烟一出，天下谁敢不从。夜空突而黑云滚滚，狼烟动地。乌云遮住月亮光亮，太平山庄转为漆黑一片。 “魔鬼来了么？” “……” 众人开始惊慌。 慕容晓持剑强攻，忽觉黑气内有利刃万斩，难以抵挡，瞬间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幸而刘启及时飞来，将她护住，抵挡住大半利刃，才伤不致死。 “额！”刘启吐大口鲜血，护紧慕容晓，从半空掉下来。 “哼哼哼，我不想慕容侠死！”刘启抬眼，朝慕容晓微笑，虚弱无力。 “呜呜呜，傻小子，你还那么傻！今生认定你，如若我孤零零在世，还有什么意义！” “呜呜呜，傻小子！不许你死，给我睁开眼睛！” 慕容晓轻抚刘启面庞，泣泪涟涟，不知向何处哭诉。 刘启轻合双眼，想再言，却无力，只嘴角微微上扬，投进慕容晓怀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0 生情 “啊！”慕容晓万分悲痛，向明月呐喊。 “你们，你们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慕容晓披头散发，指向众人。 众人无不惊恐，纷纷后退三尺。众人见那对情侣遍身血衣，共赴生死后难舍难分，不觉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傻小子，谢谢你！哪知咱们时光短暂，相遇即别离！哼哼，哈哈哈……”慕容晓注视着刘启面庞，倾诉衷肠，忽而仰天狂笑。 众人见之，无不疑惑。 “傻小子，有你，我便终身不嫁！”慕容晓搂住刘启，俯于他耳边，眼泪止不住滑落，却轻笑道：“有你，我此生足矣！” 慕容晓拾起剑，割断一缕青丝，抛向半空，又眼泪横流，断续笑道：“傻小子，咱们就以此为证，永生永世不分离，好不好？” 刘启合闭双眼，躺于慕容晓怀内，不言，甚安静。此刻月光温柔，轻撒他面庞。夜风轻抚他发丝。 “庄主，凶手已经查到，不如立地正法！”宋昭言犹记仇恨，站出来道。 刘岩、宋伍复满脸奸笑，相互对看眼，也站出来，立于宋昭言身后，道：“大管家所言极是。” 刘岱表情深沉，如大海般深沉。他静静立着，没有作出回复。或许他始终在思考，慕容晓与乌鸟纹牌之间存在的关系。 “姑娘，慢些！”有婆子紧撵慢赶，跟了刘珊来。 众人看见，纷纷闪开一条道。 “拦下她！”刘岱命令道。 有家丁围拦刘珊。 刘珊衣衫单薄，发丝凌乱未梳起，身形弱小仍往里闯。她神情焦灼，瞧着刘岱，内心在哭诉，流泪不止。 “刘启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 “求爹爹，让我瞧他眼，也算告别告别。” “放她进来！”刘岱又道。 家丁们便闪开。 “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我的妹妹。”刘岩想去拦截。 刘珊未搭理他，径自奔过去蹲下，瞅着刘启伤痕累累，心里全不是滋味。眼泪骨碌骨碌，如同断线珠子，不听使唤的往下掉。 “刘启哥哥！”刘珊欲伸手抚摸刘启面孔，心内呼唤。 “既存活于世，为何杳无音信，无奈错过再错过！”刘珊心内有怨言，却难诉说。 “那日鬼泣崖旁，我见妹妹躺于小丁怀内。哼哼，很是快活舒服啊，可想起我了。”刘启伤势极重，气息微弱，难睁开双眼。 “哪个心里没有哥哥，便遭天打五雷轰在此！哥哥无消息多日，哪个不是日日消停，不牵肠挂肚的。” “哼哼，都道自己苦，哪个不是日日思念，饭难食夜难寐的，哪个不寻死觅活上百次的。” “幸而爹爹管得严看得紧，也幸而鬼泣崖旁丁哥哥拉一把，否则哪还有妹妹这条小命！” “谁知这几日，非但哥哥没死，竟还和别人好上了。” 刘珊泪水狂流，注视着刘启面孔，心藏千言万语，心向他倾诉。 “妹妹休起这毒誓，千里姻缘一线牵，且看日后怎样。”刘启躺于慕容晓怀内，安静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1 生情 “刘珊妹妹！”李任丁怀抱衣物，冲开人群，闯进来为刘珊披裹。 “刚入秋，夜就冷得很呢。”李任丁搓搓手，并哈热乎气道：“我得知妹妹向这边来了，却不知为何而来。” 刘珊正低头呜咽哭泣。 “瞧见没，小丁明显喜欢妹妹，问暖问寒，考虑的再周到不过。有这么个知心疼的人，不容易，妹妹何不珍惜着点。” “再说了，好姻缘讲究门当户对。小丁家是官作，光给妹妹家送得那套柜子就价值连城，哪是我穷小子能比得上的。” 刘启极虚极弱，安静躺在慕容晓怀内，心里明白的很。 “刘启哥哥？还活着？”李任丁辨认出那人面容，满是惊喜，急忙蹲下，左哥哥右哥哥喊个不停。 刘启合闭双眼，把头埋进慕容晓怀内，似有所语。慕容晓细耳倾听。 “把他们拉下去！”刘岱下命令。 “妹妹，快走吧。”刘岩早就等得不耐烦，叫上宋伍复，去扶刘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哥哥这样？” 众人去拉李任丁。李任丁不服，眼泪鼻涕横流，给刘启喊冤，替刘启不值，叫嚣着要挣脱众人。 谁将去行刑，谁将替天行道，谁将处死这杀人恶魔。栓娘将匕首递给宋伍复，宋伍复接过勉强笑笑，给了刘岩。 “咦呦呦！”刘岩大惊失色，未接稳匕首，掉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李任丁在众人怀内，哭喊着，不依不饶。 “哼哼，哈哈哈。”慕容晓仰天作笑，蔑视众人道：“无需你们动手，我俩是杀人凶手，杀人恶魔，亲手结果自己，是罪有应得。” 众人猛地一愣，心内疑惑那人转变如此之快。 “只是结果自己之前，我，慕容晓还有一事恳请众人！适才在院内打斗时，有样东西遗落那处！望诸位父老允许，去寻上一寻！黄泉路有它陪伴，虽死而无憾矣！” 刘启安静躺于慕容晓怀内。慕容晓缓缓向众人诉说。众人听后，议论纷纷。流泪者居多，都替这对江湖伴侣感到惋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昭言无主意，看着刘岱。刘岱扬扬手，表示同意。 “傻小子，你好生躺着略等等我。待寻着那玉蝉，咱们共赴黄泉。”慕容晓发丝飘扬，眼泪流淌，让刘启平躺好，自己往那院落走去。 慕容晓捡起发带，将发丝尽束至脑后，垂至腰部。她步履摇曳，行走于月下，衣衫尽管血迹斑斑，却仍素洁，飘飘若仙。众人无不惊叹她的美色，纷纷跟在其后，看玉蝉到底是何神奇之物。 刘珊哭哭啼啼，被婆子及家丁送回府内。李任丁暂时遗忘刘珊，全心思扑在刘启身上。众人放开他。他流泪奔向刘启，口口声声喊哥哥，却哽咽难言，难以接受眼前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 “刘启哥，你醒醒！” 李任丁流泪道。 月亮昏暗，散发微弱光芒普照大地，也笼罩着刘启。夜风轻抚，刘启安静躺着，额间散发晃动。李任丁流着眼泪，将它抚平，抚捋整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2 生情 刘启之面目，虽布满伤痕，却仍掩盖不住俊美，潇洒。他似乎能听见细微风声，眼前有微弱白光，浅浅清水滩逐渐呈现。 犹记孩童时，阳光温暖，刘启、刘珊、李任丁扯着手儿，常行走在滩边。水清澈，可见游鱼，可见鹅卵石遍布。山青青，起伏连绵不断。天青如瓦，晴空万里无云。刘珊常走在中间。 “小丁是哥哥，我也是。珊妹妹永远是我俩的好妹妹。”小刘启咯咯乱笑，常引得刘珊、李任丁一起笑，开怀大笑，无任何顾忌。 那时小丁总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景象美好，却易逝。刘启忽觉水滩、青山、蓝天模糊，逐渐遥远。孩童爽朗笑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启只是感觉，夜凄冷，月光昏暗，有人难辨容貌，哭得很伤心，无比悲恸。夜风轻抚耳边，那刻即使寒冷，却也不觉得。 “我若醒来，终究不能成全你们。呼，就这样吧。”此情，刘启心如死灰，却诞生出别种情愫。 众人不语。夜，静悄悄，他在等待…… 慕容晓有伤在身，行走缓慢，甚至需仗剑拄地。众人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月光月光明亮些，我与那小子非凶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让我找着玉蝉，放我们条生路。” “月亮月亮，我确信喜欢傻小子，从此愿择他终老，到海枯石烂。” “月亮月亮，借我双慧眼，或我甘愿拿圣姑的位置交换，快让我找见玉蝉，从此愿与他浪迹天涯。” 慕容晓向天祈祷，向月亮祈祷，发现喜欢上一个人撕心裂肺，甘愿为其赴汤蹈火。 慕容晓进入院内，苦苦搜寻房内每处角落，打斗痕迹明显，却无玉蝉隐露。 “月亮啊，难道今晚有意绝我！月亮啊，难道我的爱情，竟是相遇即分离！” “月亮啊月亮，你对我不公！” 慕容晓立在院内，望向月亮，心内有团烈焰在燃烧。 “哼哼，这世做不成夫妻，来世再相见。来世不成，哪怕生生世世。看天怎样奈何我！” 慕容晓向天轻笑，心内却悲苦，流泪不止。即使死，也要死在一起，共赴黄泉，立千年万年誓言，永世不分离。 “想死立刻就死去，还这事那事的。” “说什么共赴黄泉，死后如何不知道呢。” 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纷纷议论。 月亮若可怜有情人，会指点迷津与她。 慕容晓头脑闪过道灵光，那景象虽短暂，却如此清晰。她脸上略过惊喜，急向南墙搜寻去。 慕容晓清楚记得，傻小子，哦，是刘启，将玉蝉递于她的那刻。她心内慌张，怕喜欢的人遭遇不测，竟无心留意玉蝉，随便掖藏起来。 “嘻，谁知那是什么破玩意！” 果然，南墙下，玉蝉拇指般大小，隐隐散发着荧光，出现在慕容晓眼皮下。 “感谢月亮，感谢苍天，我与傻小子有救了。” 慕容晓无限喜悦，合握玉蝉默默祈祷，后连剑也忘了拿，急奔刘启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3 生情 云如流水，如丝般柔滑。月亮忽而昏暗，慕容晓疾步驰行，束起的长发，飘扬于脑后，心却如镜般明亮。 李任丁几番哭喊闹腾，不忍与刘启惜别，被刘岱派的人敲晕过去，又被几位家丁抬回府了。 “傻小子！” “刘启！” 月亮昏暗，刘启安静躺着，毫无生气。慕容晓忍不住，眼泪又来了，横流不止。 慕容晓声声唤，颤抖着蹲下，搂刘启于怀内。呜咽而泣不成声。 “打死他们！” “杀人恶魔！” “下十八层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刘岩、宋伍复带头举臂呼喊，众人响应，刘启、慕容晓不死，誓不罢休。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举臂呐喊。 喊声中…… “慕，慕容侠。”刘启缓缓抬脸，安静注视着慕容晓，并报之以微笑。嘴角仍有未干的血迹。他想抬起手臂。 “恩恩。”慕容晓在哭泣，握起刘启的手，贴近自己脸庞。玉蝉在他们手内。 “有你真好。”刘启注视着慕容晓，气息微弱。 “恩恩。”慕容晓流泪点点头，将面庞贴着刘启手臂，哽咽道：“傻小子，我的故事，却来不及对你讲。你的故事，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刘启说话无力，仍对慕容晓保持微笑。 “今生能遇见慕容侠，就很知足了。”刘启悄悄凑向慕容晓耳边。慕容晓侧耳倾听。 玉蝉隐身之咒语，刘启轻声念着，慕容晓谨记心内。 众人呼声越来越高，响彻山谷。庄里的男女老幼，几乎全部清醒，披衣前来围观热闹。 乌云遮盖住月亮，大地陷入昏暗。夜风起，刘启、慕容晓突然消失在众人眼皮下。 “怎么回事？” “人呢？” “没啦？” 众人呼声止，纷纷议论。 刘岩、宋伍复急忙过去察看，杀人凶犯突然消失，他们拥抱的地方，无遗留任何痕迹。 “不可能！”刘岩气急败坏，围着那处跺脚打转。 “敢做不敢当！卑鄙小人，给我出来！”宋伍复握匕首，发疯般四下乱砍乱刺。 宋昭言心内疑惑，转头看看庄主不动声色，自己也不好声张。 “难不成刘启死后，幻化了妖怪亡魂？” “有可能！” 后来的庄民小声议论。 “鬼呀！” 外围忽有庄民发出尖叫。他见刘启、慕容晓搀扶着现身于身旁，突然又消失了。 庄民们登时大乱。不知情的面露惊恐，纷纷往家中逃窜。 宋伍复闻声赶来，仍然未发现任何踪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哼，你休要跟我装神弄鬼！我自有办法治你！”宋伍复停下来，面目凶恶，狠道。 “伍复，可发现了什么？”刘岩身形肥胖，总行动慢些，撵不上别人。 “没有。”宋伍复边搜寻边摇头，直粗声喘气。 “刘启成鬼啦！”众人口口声声喊着，四下逃窜。 “鬼？哼哼，我不信这邪！”宋伍复目藏奸诈，隐露一丝坏笑。 “走，随我找庄主！”宋伍复拉住刘岩道。 刘岩虽疑惑，但还是随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4 生情 刘岩虽疑惑，但还是随了去。 “乡亲们，不要惊慌！”宋昭言正协助刘岱，维持现场秩序。 “爹！”宋伍复过来，喊。 刘岱、宋昭言同时望向他。 “我不信刘启成鬼成神之说！既然他用妖术迷惑众生，咱们何不请江湖术士来，降服他！”宋伍复道。 “你能请来？”宋昭言问。 “恩。”宋伍复点点头，禀道：“就请爹、庄主等好消息吧！” 后现场民众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位死者家属，哭闹个没完，非得庄主做主，给个交代。 刘岱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宋昭言带领刘岩、宋伍复等几位家丁，犹安抚死者家属，并许诺三日内定捉拿刘启归案。 云似流水似薄纱，悄悄溜走。月亮爬出来，努力散发着光，照亮有情人前行的路。 “坚持住。”慕容晓搀扶着刘启，隐去身形，走在山道上。她紧盯着刘启，害怕稍不留意，便让他远离人世。 “恩。”刘启轻声应着，微笑。眼前景象昏昏晃晃，他努力保持清醒，强撑身体，便是给爱他的人最大安慰。他不想让爱他的人伤心。 “前面有水声，是鬼泣崖，快到了。”刘启虚弱道。 “慕容侠在，我刘启的福分……”刘启欲继续说不停。 “说什么？”慕容晓问，“还没对你讲我的故事呢。” “咱俩以后天天在一起，时光不有的是吗？”刘启微笑。 “恩，我也要听你的故事。”慕容晓强忍眼泪，稍稍安心。她生怕刘启睡去，再也不醒来。只要能听见刘启声音，她便安心不少。 后沿鬼泣崖行阵子，慕容晓同刘启说过几次话，才至那直立崖壁前。其上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刘启念了咒语，忽有洞口显现。慕容侠看到，颇为惊奇，自认为刘启乃世间高人。 洞内桌凳碗筷等摆设俱全，如同寻常人家。往里有滴水声，滴水渐汇为泉，汩汩向地下流去。 洞内亮如白昼。慕容晓见顶部有草笼悬浮，光正是从那儿发出。草笼内豢养着许多萤火虫。 有石，有水，洞乃仙家福地，常人不曾涉足。慕容晓不顾欣赏那么多，先将刘启靠在石床上。 “药，药……”刘启双眼微闭，指着石桌喊。声音断续，气若游丝。 慕容晓忙往石桌旁翻遍，无药，去翻石床，忽露出一嵌银丝兽面纹金瓶，玲珑精致，把于手内，极具趣味。 “化于水内，慕容侠快服下。”刘启微弱道。 慕容晓寻来碗，接了水，便照他话自己先服些，后亲侍了刘启汤药。 “庄主对咱们使了黑风掌，有这紫雪散，可算逢凶化吉了。”刘启道。 慕容晓听着，将剩余紫雪散放到原处，转回与刘启并坐在一处。 洞内除滴水声，崖下苍茫水声，倒还安静。慕容晓盯着刘启看会子，心道他就是自己依靠的男人，但愿命运安稳，事随心意。 “如是这样，我甘愿放弃圣姑位子，化为凡人，与刘启结永世夫妻。连那些清规戒律又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5 生情 烦忧事千丝万缕，萦绕于心。慕容晓投进刘启怀内，耳朵紧贴刘启心口。那怀内温热，让人留恋不舍。 “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老，宁愿舍万金，弃王权。” 慕容晓想着想着，恍恍惚惚，在刘启怀内睡去。那次，她睡得很香很沉，依稀做了美丽的梦。 梦中尽是雪的国度，牧鹿人身披灰袍，立于松林内对她微笑，和蔼可亲。有群孩子可爱的很，围绕在刘启身旁。他们扯着手儿，唱歌，欢笑。慕容晓缚了围裙，正在挤母鹿的奶。 木房子冒着炊烟，篱笆板儿宽宽窄窄，幼鹿轻跃而过，奔向林内。公鹿们健壮有力，正低头啃食白雪掩盖的青苔…… 梦境虽陌生却美丽真实，慕容晓嘴角含笑，幸福的不想醒来。她睁开眼，发现依旧躺在刘启怀内。 那里糅合着他们体温。慕容晓嗅着那份气息，久久不想离开。她不知道睡了几个日夜，只是梦中的牧鹿人，飘雪国度，为何如此陌生。梦中美丽的地方，究竟是何处？ 慕容晓步履轻盈，发出细微声响。她想逃离刘启怀抱，却又怕扰了他的睡眠。 刘启嘴角挂有血迹，面容安详。在他身上，不知经历过多少事，不知承受着多少痛苦，孤单无依无靠，无人陪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生活于这洞内。 慕容晓自感可笑，怎么如此好奇傻小子的故事了。她轻至石桌旁，还好能寻出个篦子，只是女孩家寻常物件再难搜寻。她眉心微皱，又轻笑，自嘲道：“呵呵呵，他为男儿身，或达官为宦，或统兵打仗，建番大事业，自是他的想法。” “我支持或阻拦，却不能让他整日围我转圈子。若在这洞内，我俩做平常夫妻，每日粗茶淡饭，柴米油盐，便很好。” 慕容晓环视洞内，遥想着小两口日后的生活，幸福甜蜜。至水旁，她松解发带，将发丝全部垂入水内。她褪去靴袜，光脚浸入水内，坐下轻轻梳洗。 正值中午时分，顶部圆孔曲曲折折，透进的阳光，还算温暖。水清凉温，浸入其内舒服刚刚好。慕容晓篦着头发，犹沉浸在美好憧憬中，不想出来。 她想着山洞即是家，自己应以女主人的姿态出现，或许将来如梦内呈现，孩子们扯着手儿，欢笑，唱歌，跳舞。 洞内不知何物件，窸窸窣窣发出声响，似处于刘启身旁。 “谁？”慕容晓从水内出来，捋着湿发，赤脚向刘启走去。她不断想起，黑气化为万道利刃，刘启奋不顾身，飞起护她的那刻。 “今生我与你相依相偎，从此谨慎你身旁每一细微东西，不让你受任何伤害。连蚊虫叮咬都不可以。” 慕容晓想着，至刘启旁，屏声静气，悄悄揭开被褥角，里面不知何物用布松垮包裹着，正起伏跳动甚规律。 慕容晓好奇，看刘启犹在沉睡，不忍打扰他，便蹑手蹑脚捧起那物。呀，动的甚厉害呢，是个怎样的小生命。 慕容晓打开布包，更为惊奇，原来是颗心脏，却不知为何物心脏，也不是狐媚妲己向比干索要的七窍玲珑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6 风月夫人的预言 慕容晓凑近心脏，想知道它会不会说话，那将多么神奇，能聆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 “嘘，那里来的歌唱，如此美妙。” 许多人在低低吟唱，歌声虚无缥缈，伴着轻柔的风，好似来自天堂。此刻山洞变了模样，有平坦小道显现，用洁白鹅卵石铺就，两旁灌木低矮，郁郁葱葱。道路朝东方，有圣洁光芒从那里发出。风传送来的花香无比清纯。 慕容晓手捧心脏，疑惑不已，再瞧瞧刘启，正仰躺于脚旁，安然沉睡，身下是摆放整齐，骄傲盛开的雪片莲。 圣洁光芒中，有些女子身形低矮，棕褐直发垂肩，穿洁白长裙，赤脚沿道路两旁缓缓走来。她们手内捧有洁白，骄傲盛开的雪片莲。歌声低低缓缓，由远而近，从她们那里悠扬传来。 歌声宁静祥和，是对生命的颂扬。慕容晓没有惊慌，临风静立，像在宁静的清晨，侍侯怀念阳光。那些女子容貌俊美，尚不及她腰部，捧雪片莲轻轻将她围绕，却静立，似在祈祷，吟唱不止。 慕容晓转着圈儿，看那些女子，虽疑惑却也惊喜。她们似来自九天的神使，或许带来了神的旨意。她们面容俊美，似乎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而她们不语，低低吟唱，让人不忍打断。 圣洁光芒中，有马车缓缓行来。马匹雪白，四蹄不沾尘埃。车前挑灯，灯光柔和。车轿雪白饰以花草纹，四周挂白纱遮挡。白纱随风摇摆不定。 随从们白发垂肩，着鹅黄纱衫，步履从容，寂静无声。有牵马随从，时不时凑近马耳朵，细声说些什么。马儿听话，四蹄落地无声，连响鼻也不带打的。后面两匹马儿，亦是如此。 马车安静，缓缓靠近停止。车旁随从搀扶里面人下来。那人同样白发垂肩，相貌俊美，着高站领白锦衫，动作雍容华贵，犹如天外神仙。 “我来自西丘精灵王国，传达风月夫人的预言？”那人唇间启合，零零碎语如露珠儿流出。他身后发出圣洁光芒。 “是这个？”慕容晓不解，将心脏捧向那人。 那人微抬手臂，后面随从将水晶瓶给她。瓶内装的露水，晶莹剔透。那人取掉盖子，朝心脏滴了一滴。 “夜空最亮的星，照着你的前程。她们在为你歌唱，祈祷，三日血肉相奉已满，醒来吧，醒来吧。” 那人轻闭双眼，望向星空，手抚摸着心脏，轻轻念道。后面应是些咒语，慕容晓听不明白。 慕容晓望那人，感觉她超凡俗尘，高洁如清晨的一朵莲。天空碧青，有几颗星星眨眼。那人手内星光阵阵，缓缓注入心脏。 未几，周围女人们吟唱止。那人眼睛宛如夜空明亮星辰，缓缓睁开，朱唇轻启，道：“辉煌圣教未来的圣姑，善待它。它将给你指引道路。” 慕容晓正要说些什么。那人对她微笑点头，让她轻合掌心，收好心脏。 “你……鹿鸣，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如雪峰般神圣，不可亵渎，而甘愿与他结为平凡夫妻，爱情多么美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7 风月夫人的预言 “殊不知圣姑宿命，行云雨之欢时，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将化为乌有。” “对，我是鹿鸣，将继任圣姑之位。可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挡我与傻小子在一起。即便身败名裂，我归为尘土。”慕容晓道。 那人望眼星空，微微笑道：“十六年将尽，星空轨迹已改，陈家庄所受的诅咒即将结束，西丘精灵王国的面貌焕然一新。太平山庄刘启，他的身世秘密并非如此，是未来的救世主。” 慕容晓甚疑惑，只觉那人所讲深含奥秘，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人笑笑，伸手引下一缕星光，洒向慕容晓，缓缓道：“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愿你沐浴在智慧的星光里。” 慕容晓十分惊奇，见自己周围果然布满星光。 那人将星光洒向刘启，缓缓道：“未来的救世主，愿你沐浴在勇气睿智的星光里。” 刘启沉睡安稳，阵阵晶莹星光将他环绕。 星光消失，那人由随从搀扶，登车缓缓向圣洁光芒处行去。周围那矮些的女子，默默放下雪片莲，低低吟唱着，复又离去了。 此情此景，慕容晓亦疑惑亦惊喜亦想挽留。再看时，圣洁光芒消失，洁白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消失，低矮灌木丛消失，慕容晓却发现自己在山洞水旁，捧着心脏面向透进的阳光。 “善待你，请为我指引道路。”慕容晓对心脏轻轻诉说，并把它放在阳光里。 慕容晓回头观望，刘启靠着石床安稳沉睡。她想着那情景如梦如幻，方走过去，偎依在刘启怀内。 她赤脚，湿过的头发已干透，嗅着那温暖气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那夜，慕容晓与刘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知何往。刘启、宋伍复搜寻阵子，无果，后咬牙切齿立下毒誓，不找到刘启不罢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因为众人前，刘启让他们丢尽脸面。 宋昭言怀恨在心，极力压住火气，仍要差人搜寻搜寻。宋伍复亲自劝说，此时交给哥哥伍荣最妥，这才算罢。 庄主刘岱手握乌鸟纹牌，思绪重重，月亮下静立会，便独自回府了。 “为何不见其他人回来？”守夜婆子接过刘岱披风，问。 “小姐睡下了？”刘岱问。 “回来哭闹会，也不让我们侍候靠近，早睡了。”婆子答。 “蓉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刘岱回头道。 “恩，那老爷早些歇息。”婆子放下水壶杯盏，出房轻轻合闭合门。 烛光摇曳，刘岱凭案静立会，暗舒口气，端起杯盏仰头喝完水，至里间打开四平柜，从中层抱出嵌宝祥云纹木匣，放在桌上。 匣内素白绢帕血迹斑斑，包裹不知何物。刘岱取出绢帕，小心翼翼层层揭开，里面为乌鸟纹牌子。他慌忙取出慕容晓给的那块，凑近烛光，认真比对，两块牌子却同样无异处。 顿时，刘岱神情极为复杂，暗暗猜测乌鸟纹牌隐藏的秘密，究竟谁在操纵着一切，是慕容晓？还是十四年前的杀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118 钟氏遇难 “老，老爷，不可争储，带孩子们离开。” 夫人面容犹清晰，话语断断续续，将他拉回那个夜晚。月光凄惨，王府内处处狼藉，夫人合眼躺于血泊中，孩子们痛哭着爬来，声声唤着娘亲。 那时，小刘珊喜在厅内玩，靠着矮几拆九连环。娘亲在里间逗弟弟。 “娘亲？”小刘珊听身后有动静，轻喊。当她转身时，眼内充满恐惧。房外，有陌生人端剑朝她刺来…… 小刘珊发出尖叫，紧捂双眼，不敢看将发生的事情。九连环掉在地上，“叮铃铃”连声响犹清脆悦耳。 时间似乎刹那间停止，恐怖事情似乎没发生。小刘珊透着指缝向外瞧，没有陌生人，娘亲却倒在脚前。她身上不停涌出血液，又大口大口的吐血。 后父亲提剑来时，搂起奄奄一息的娘亲，万分悲痛。陌生人面目狰狞，小刘珊怀着恐惧与仇恨，深藏于心。次日，她竟失声不能讲话。 烛光摇曳，刘岱盯着两块乌鸟纹牌愣神。虽有些头绪，但觉千丝万缕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哼哼，若只离愁，唯有梦中相见了。 刘启死后化厉鬼杀人的消息，于第二日在山庄炸了锅。甚至有人声张齐聚刘启家门口，找他母亲钟氏理论算账。邪恶的女人，肚皮都没见鼓，在某个清晨，却抱着婴孩出来，向众人诉说那是她的孩子，取名为刘启。 “她男人未回来，如何有染，如何怀胎，又如何诞下婴孩？” “钟氏根本没坏过胎，刘启是魔鬼的儿子。” “刘启身世是个谜，揭不开的谜。” 庄内大事发生时，总有人喜聚一起，议论嚼舌头根。 守夜人甚乏惫，几乎迈不开步子，两眼昏花，不去跟前凑热闹，想避而远之。 胖女人面目白净，身如水桶粗，忙喊着老伯，去拉扯守夜人。 “哎呀，刘启是神的孩子。若是魔鬼的，岂容咱们的小命到现在。”守夜人道出玄机，孤零零向前走去。 “诶，对啊，刘启不是魔鬼的儿子。”胖女人立在原处，猛然参透神机，急忙去追守夜人，大喊：“老伯老伯。” “饶了我这上年纪的人吧。”守夜人道。 “哦。”胖女人有些唐突，放开守夜人，见刘启娘神情憔悴，正缓缓走来。 胖女人暗道不好，屁颠屁颠的滚回人群了。 钟氏身形消瘦，形同枯叶般，在风内摇摆。遇见守夜人，打了招呼，朝那些人走去。 胖女人称呼钟氏嫂嫂，问暖问寒，说入秋渐寒，加件衣裳才是。 钟氏勉强点点头，道：“昨夜大动静，我纳闷发生了什么事。今早听说我家启儿回来了，是回来杀人的。” “启儿脾性我知道，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更别说杀人放火。” “对对，启儿平常很好，不会做那样的事。”胖女人拉起钟氏手，安慰道：“嫂嫂放心，非但我们姐几个不胡乱猜测，若碰见瞎说造谣的，定撕破那起人的嘴。” “是啊，是啊。”其余人附和道。 “恩，我放心了。”钟氏叹口气，颜面舒展，道：“我到庄主那说说情，怎地坏事尽往启儿身上推，脏水尽朝启儿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修改文章 老铁们，重新修改，期待更好的《西风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楔子 归隐雪国 雪国在中原极北，如问多遥远或需几万里路程，我却答不上来。这儿终年白雪皑皑，偶有两天晴日，则处处银装素裹，洁净无尘，倒是无欲无求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红日落下，月亮爬上来，山林深处无踪迹，万籁俱寂…… 木屋结结实实，被围裹的密不透风。睡前壁炉内新添些柴，此时火头渐旺，够烧一整夜了。舞衣，刘启父亲，我公爹，自蓝田采了块暖玉置屋内。火苗跃动，玉流光溢彩，炙得屋内热烘烘，即使盖薄衾被也不觉冷，如沐浴在春天里一般。 雪国人传公爹是位大人物，极富传奇色彩，活过千秋万载，年纪不可知。舞衣，听名字就够神或者仙的。我印象里，公爹常穿戴灰色袍子，赶麋鹿至浅雪的斜坡，让它们啃食雪下苔藓。冷风穿梭于松林，他持鞭站立，应该很享受独处时的安宁。 雪国人为鹿提供盐，居住场所，养猎狗照看鹿幼崽。鹿向雪国人奉献奶和肉食，甚至在盛大的篝火晚会，可做表演者舞伴。雪国人总能寻求某种方式，与鹿共存，建立起密切的关系。 远古之战。不知哪朝哪代的战争，天下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公爹联合黄龙道人、草驼老者、四眼蛇后、后土狄娟运转炼妖壶，将罪魁祸首离兽封印于极北之地，将吸血鬼王困于北疆火云山。自此，四海无战事，天下休养生息。呵呵，公爹故事多得多，远不止这些。 外面夜风微动，我合眼躺着，细数近三十年的过往，又想着公爹此刻应跟麋鹿们随便在哪处，就能度过一晚，向来平安无事。 “爹来了。”刘启翻身侧卧，面对我。 宝儿睡中间，低声吱嗡着，伸胳膊扭动下，没动静了。 “嘘。”我也翻身侧卧，悄悄给他俩掖好衾被，轻道：“宝儿在做梦。” “宝儿叫余庆怎样？”刘启问。 “余庆？”我重复问。 “恩。”刘启应。 “可是‘积善余庆’的余庆？”我脑袋闪过这个字眼。 “是。”刘启应。 “很好。”我感觉很幸福。 “明日告诉宝儿，连爹一起。”刘启道。 “恩。”我轻声回应。 屋外浅浅鹿鸣。公爹手脚极轻，开圈棚门，赶鹿进去，关圈棚门，后就安静无声不知所踪了。次日他准来，继续赶它们四处游荡，寻浅雪处，啃食苔藓。 “爹干什么去？”我问。 “应该是风月国，去看我娘。”刘启答。 “哦。”我有些懊悔。 壁炉火光跳跃，暖玉流光溢彩。刘启枕臂侧卧面对我，不知神情如何。他身世迷离，成长于太平山庄，流浪于中原西北，定居于古瓜州，建周国，后却向墓穴人归还王权，甘愿随我隐居于雪国。刘启和我的爱情，冲破重重阻扰，现在可算圆满修成正果了。 适才我那样问他，有没有问到伤心处，有没有让他在黑夜里流泪哭泣。我错了。刘启生母英甄女亡，养父刘茂亡，养母钟氏亡。 至亲至爱之人，次次生死别离，足以将他击垮，再不能振奋。可他是我男人，仍奇迹般站起来了。 夜已深，我轻舒口气，渐入梦乡…… 第二日雪晴，足足让我惊喜半晌。公爹未赶回，刘启带宝儿去仙人湖跑凌鞋，我翻出样子针线，在院内为宝儿新做猫头鞋。可怜我手脚笨拙，跟林外猎户的巧媳妇连学仨月，愣生的很。 宝儿今年四岁，我比量着将他六七岁穿的提前做了。我是宝儿娘亲，怕他伸手要时，拿不出东西交代。 刘启起早清完院内积雪，开圈棚门，把鹿放了出来。我细细观察，母鹿多温柔慈爱，喜卧着享受阳光，公鹿多活蹦乱跳，教幼鹿翻越栅栏。我家无院墙，使栅栏围挡。栅栏高高低低，宽宽窄窄，被它们碰倒多处。 我驱赶几次无效果，心内骂它们顽劣白眼狼。有只幼鹿挂了铃铛，走路咔哒咔哒，我觉着可爱好听，倒打消了下狠手的念头。 巧的很，他们爷孙开会商量过，竟同时回来？宝儿骑着刘启脖子，高高在上，威面八方，像尊贵的王。他们有说有笑，玩得很开心。 “娘亲。”宝儿落地，扑棱着双臂飞奔，要入我怀。 “慢点慢点，小心针扎。”我慌忙丢开活计，揽宝儿入怀。说不尽的亲热香甜。 “娘亲在给余庆做鞋么？”宝儿仰脸问。 “余庆？”我有些迟疑，笑答：“当然，娘亲把余庆宝儿长大后的鞋子做出来。” “娘亲要出远门么？爹说娘亲是圣姑，万千教徒仰望的女神，要抛弃余庆去做圣姑么？”宝儿问。 “哼哼哼。”我眯起眼睛，捏宝儿肉嘟嘟的小脸，解释：“这里是家。娘亲岂肯为名利，放弃家，放弃可爱的宝。” 公爹并不打骂鹿，默不吭声的去修葺栅栏。刘启立在我们跟前，看娘俩说笑逗乐。日光温暖，他的身影斜铺在地上，甚安静。 我抬脸见他手内握滑铁绳索等物，并夹携着棉袄，低头见宝儿衣衫单薄，惊道：“不冷么，穿上袄，哪怕披着。” 我慌忙搂紧宝儿，像母鸡把仔藏在翅膀里，给他温暖。 “哎呦娘亲，余庆不冷。”小家伙叫嚣着要挣脱。 “怎么，我这辈子做次娘亲还要遭嫌弃。”我暗道，将宝儿搂的更紧。 刘启立在旁边，只顾看。我白眼瞪他，抱怨：“宝儿不知冷暖犹可原谅，你这样惯着，冻坏他怎么办。”刘启无动作，还抿嘴笑。 “我有名字，叫余庆。今后娘亲称呼我宝，余庆都行，但还是希望余庆多些。”宝儿扭动着不老实，总想摆脱我。 “嘿，好家伙。”我刚要动气，见宝儿掏块玉出来，举着让我看。 “爷爷送余庆这个。”宝儿道。 此玉非彼玉，为蓝田奇物，近身而能生温。我的气戛然消失。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宝儿缓缓念着。 我噗嗤一笑，看看刘启，暗道：“这酸诗，你教的吧。” 刘启不答言，尽是抿嘴笑。我们娘俩这么好笑。 宝儿一字不差的念完酸诗，仰脸道：“娘亲知道吗，素女曾鼓五十弦瑟，庄周梦为蝴蝶，望帝魂化杜鹃，南海鲛人眼泣出珠。余庆这玉，则是爷爷从蓝田县东二十八里，玉山内采得，十分罕见。” 我待要听宝儿如何解释后两句，谁知他左右翻看那玉，不停手了。 “不给你娘亲讲讲仙人湖的事，好不好玩？”刘启终于开口说话。 “哦娘亲，仙人湖上跑凌鞋，想快快，想慢慢，跟鸟儿飞一样自由……” 宝儿说这话时眼放异彩，滔滔不绝，而我的思绪，却回到那段漂泊流浪的日子。 草原广袤无边，仙人湖冬季很短，常蓝天白云，风和日丽。苍鹭鸟，潜水鸭带新仔水内嬉戏，燕鸥围泊船翻飞。船桨闲置于船舷，船舱内装满鱼。夕阳时，我爱靠着刘启肩膀，席地而坐，看西边晚霞低垂，淡飞。时光虽短暂，却总那么美好惬意，让人迷醉。 公爹修补完栅栏，收斧头回敞棚时，发现好东西，忙喊宝儿。宝儿满脸兴奋，从我怀内飞奔出去，跟在公爹屁股后头。公爹回身示意宝儿别声张，要蹑手蹑脚捕它，并指了具体方位。 宝儿步履无声，缓缓靠近再靠近，刚要来个饿虎扑食，忽闻得连声惊叫，有只枯叶鸡扑棱着翅膀，飞快的窜出去了。枯叶鸡，也叫斑尾榛鸡，翅羽色泽纹路形同枯草树皮，林内隐藏高手，让人难以辨别。 宝儿，我家的男子汉，对雪国乃至天下充满好奇，迫不及待的认识他们。惊走枯叶鸡，宝儿不哭闹着去追去找，反而咯咯乱笑，让我安心许多。 我笑出声。刘启转过身看爷孙俩，也轻笑不止，身子微颤。 鸡飞无蛋。雪国冬季漫长，犹如太平山庄最后的雪天，生灵难觅食物存活艰难，更别说下卵生崽。最后雪天，中原宁王派军队围困山庄，断水断粮，刘启率残部负险固收，缺衣少食，而宋家日日花天酒地，歌舞不息。宋家也是战争赢家，胜利者。 当时情景之惨烈，我亲眼见过，真应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鸡飞没关系，爷爷带你玩如何？”公爹举起宝儿，想补偿他。 “好啊。”宝儿满口答应。 “等着。”公爹放下宝儿，出敞棚轻挥袍袖，院外林木雪地消失，出现了整片的冰湖。公鹿脚打滑，站立不稳，乖乖滚回院内。幼鹿滑翻几次，跌跌撞撞的爬至边缘。 “爷爷真棒！”宝儿拍手叫好，奔向冰湖，脚下自然包了滑铁。 “余庆慢些。”公爹脚步如飞，追宝儿去。 “多像仙人湖啊！”我望着爷孙俩快活自由，犹如神仙，不觉回忆起那段时光。虽漂泊流浪，却惬意美好。 “冬季的仙人湖。”刘启蹲在旁边，凑过肩膀让我倚靠，望着冰湖心往神驰。 我猜想刘启也迷醉那段时光。如同现在，我俩相依相偎…… 公爹能呼风唤雨，万物在他手内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太多的非凡本事。我和刘启都已习惯，不足为奇。 “晚间烤鹿肉如何，跟爹一起吃？”刘启问。 “好啊，宝儿可喝些果子酒。咱们围火盆吃鹿肉，喝烫酒，顺便听爹爹讲远古之战的事。”我靠了靠刘启肩膀，轻道。 “咱俩的故事宝儿听完了吗？”刘启问。 “故事刚开始……”我偎依在刘启怀内。 刘启许久未有动静。阳光甚好，人易慵懒犯困，我猜想他是不是打盹呢，故道：“讲个笑话逗乐子如何？” 他竟然应了，缓缓道：“咱们有鹿，就说鹿吧。” “雪原住着鹿老爹全家。鹿宝渐渐长大，却不开心起来。于是鹿老爹鹿老娘问，怎么啦。鹿宝翘翘尾巴，沮丧着脸答，我的尾巴太短，比不过松鼠。” “鹿尾巴有长的么？” “有啊。” “骗人。” “当时鹿老爹说有，鹿老娘也这样问。鹿老爹清清嗓子，捋胡须道，我年轻时尾巴就长，后来冻坏扔掉了。” “梗原来在这。” 院外冰湖上，爷孙俩笑声清朗，自由自在如飞般穿梭。我是鹿鸣，原辉煌圣教圣姑，愿一生与刘启相依相随，如笑话内的鹿老娘般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2 远古之战 尘封往事，不见经传，野史未曾记载。我试着探索它，如同走进昏暗的房间，发现盖满尘土的盒子。不知盒子被搁置多久，或许被人冷落遗忘，我却如获至宝，满怀欣喜的捧盒子至阳光下，让它重见天日。 相传我公爹，即是舞衣年轻时生得风流倜傥，为贵族子弟，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有女子离兽爱他爱到死去活来，而舞衣志向在天下，要仿遍四海，体民间疾苦。 舞衣周游列国，拜名家名士，结识风月国后土狄娟，后又伐木造船，在南海遇毛脸怪人，受赠应龙。应龙厉害非常，能生雨，所过之处，均洪水遍布。舞衣不能制服，弃应龙于鲛人国，继续航海去了。 舞衣漂洋过海，在外结识新友，并准备带至回国。不想新友喜食鲜血，尤其人血。至事发时，船上活物尽被新友吸遍，而被吸人员，亡则抛尸大海，未亡却染了相同病症。舞衣无法，见已行至东海，只得弃船求救于离兽，后经东瀛洲水陆并行，回了雪国。 归国时已物是人非，全不似离时光景，王权也移交过十几次，他方知道自己获得长生仙术。 离兽因情生恨，非舞衣不嫁，后拜东海雉丑仙为师。一日，仙童见海上有物漂来，紧忙喊师父打捞。离兽最清楚，那物让自己爱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离兽向师父讨情再三，让舞衣逗留几日，伤好后赶走不迟。师父爱徒如子女，准许舞衣在山脚偏僻洞内养伤。 离兽被爱情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竟背着师父私会舞衣，却没能得逞。东海生仙岛，疾风起，惊涛拍岸，如同离兽的心般汹涌。 “今日做个了断。”离兽迎风乌发飘飘，浅贝色裙衫摆动。她面朝大海，横剑于自己脖颈。尽管答案心已明，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 “身为仙，应以天下为己任，怎顾儿女私情。”舞衣发丝凌乱，衣衫褴褛，立于她身后，捂着心口。 “你走。”答案已知，与预料中同样。离兽眼含泪水，望海的远方，白茫茫难觅方向。 “离兽。”舞衣未敢靠前，轻声唤。 “走！”离兽心剧痛，满面泪水，向海呐喊。 “啊……”离兽张开双臂，仰天狂啸，顿时掀起惊天巨浪，几处青礁接连坍塌。巨浪中她发丝突然散开，迎风狂舞。这声音来自心底，是对多年积怨的彻底释放。 海水苦涩，砸下足有千钧力。舞衣未痊愈功力尽失，险些被巨浪拍倒。 离兽啸声止，面冷如霜，端剑步步逼近，指向舞衣心口，问：“有没有喜欢过我？” 舞衣静盯着离兽，迟迟不言。 “说！”离兽剑抵紧舞衣心口。 风势渐弱，海水后浪推前浪，拍打着礁石。空气瞬间凝固，仿佛在等待答案。 “我离兽苦等几百年，哼哼，却让你喜欢的资格都没有。”离兽苦笑着流泪。泪水入口，比海水咸涩。 “说……说喜欢我！”离兽哭喊道。 舞衣浑身湿透，盯着离兽，虚弱的很。 “说……”离兽哭喊着，咬牙，闭眼，发狠将剑刺入舞衣体内。 舞衣未躲闪，强忍剧痛，吐出大口鲜血，身子摇晃难支撑，几乎要栽倒。 “舞衣！”离兽饱含泪水，弃剑于海内，上前搀扶，担心道：“疼不疼，为什么不躲？”爱情让人恨不起。 “走开！”舞衣苦苦强撑，摆脱掉离兽，步履漫漫，要独自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也能安慰不少。”离兽盯着舞衣背影，伤心哭喊。 “刚才那一剑，便是咱俩之前的了断。”舞衣头也不回，目光坚定的往前走。 “却不足以抵我对你的爱！”离兽泪眼模糊，眼睁睁望着舞衣背影渐远，却倍感无力，深跪在青礁上，向天呐喊：“苍天哪，你对我离兽不公！” 旧伤未抚平，却添新伤，任尔再顽强，也不得不向爱情屈服。那日，离兽跪了不知多久，问天，问地，问海，苦思而未得解答。她内心充满仇恨，终于发疯痴狂，不再流泪，取而代之的是丑恶，暴戾。 “既然他使天下苍生负我，那么我逝去的爱，便由天下苍生殉葬！”这是她立下的永生誓言。 舞衣，我公爹，自知远游惹了不少祸事，反而选择逃避，归隐于雪国密林深处不问世事。 三百年间，天下局势风云诡谲，动荡不安。离兽学成归来，曾几次绑百余众至雪国，以他们性命为筹码，威逼舞衣现世，却屡屡不成。 众生真可怜。离兽轻轻挥臂，可使他们身首异处，血涌如泉；离兽轻轻叹气，可使他们撞破山石，粉身碎骨；离兽轻轻弹指，可使他们灰飞烟灭，化为泡影。加之当时洪涝频繁，朝廷苛捐杂税，众生苦不堪言，多妻离子散，远走他乡。 离兽心怀怨恨，不食当初诺言，日日思索如何报复，才能让自己舒服，为爱受的伤更浅些。多次威逼不成，离兽深知自身力量微弱，难以相抗于天下，便联手西北吸血鬼王，准备谋划一场战局。 吸血鬼王，原舞衣海外结交友人，带领余部夺船西行，登陆中原。中原改朝换代几百年，他靠血液获得长生，经历悠悠岁月，不死不灭。其势力较隐秘，多裹混于常人，难以被发觉。 中原帮派日益繁多，后鬼王领部族盘踞西北，形成巨大的邪恶势力，威胁四方。 离兽见时机成熟，以盖世神功诱鬼王，称练神功者得天下，何必隐秘苟且于世间。鬼王有所动容，疑虑再三。 “人活在世，哪个不想建番丰功伟业，哪个甘愿生平碌碌无为，白白老去？” “哎……并不止鬼王能练此神功，再寻他人吧。我离兽与鬼王无缘，只能眼巴巴瞧着鬼王向他人屈服称臣了。” 几百年搜寻等待，离兽心藏丑恶，容颜大改。当年裙带飘飘，乌发油亮及腰，豆蔻年华少女模样。如今笨重灰袍裹身，发丝花白短少，霜气横秋老妪模样。 北疆火云山险峰处处，鸣沙洞开阔幽暗，壁上零星挑有火盆。鬼王高高在上接见离兽。离兽声情并茂，时而哀叹，时而微笑，说完那样的话，静立冷眼旁观鬼王。 鬼王在高台来回踱步，思虑万千，许久未回复。离兽叹口气，挪动脚步，欲毫不留恋的离开。 “仙长留步！”鬼王招手，下高台追离兽。 离兽止，嘴角挂浅笑。 “仙长借步说话。”鬼王向里让离兽。 那日离兽与鬼王密商，欲练神功，需八十一年男儿血肉供养，而血肉来源，可联合东北十二部落，西北七游牧部落，西南二十三池泽部落对中原发动战争。无论谁输赢，定有无数死伤，到时候血肉还不是必须的。 后离兽蛊惑各部族长。各部常被中原欺压，怨恨深重，果然一呼百应。于次年始，对中原边境发动的战争不下百回。从此，天下战火连绵不断，民众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战争持续近八十年，中原男儿多为国捐躯，一去不复返。中原边境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舞衣归隐未现身，离兽不达目的不罢休，鬼王神功将成，血肉供给充足。 古瓜州地鬼族廖公为保性命，与鬼王立契约，甘愿受其奴役。如违约，族人当受天下唾弃，受无五官之痛，并苟且于地下、沼泽、暗林，历经漫长岁月，永无出头之日。 地鬼族驱车万乘，专至各战场，运兵尸，采鲜血，供给鬼王。若剩余，则送至昆仑各处雪山洞**，由墓穴人贮藏看管，以备不时之需。 地鬼族蒋曾知真相，领族人揭发抗争，遂违契约。族人果然颜面尽失，受尽天下唾弃，失五官，择地下、沼泽、暗林等处苟且，不敢面对世人。 地鬼族自此于天下间绝迹，蒋曾为解救族人命运，远走他乡，不知何往。 鬼王神功将成时，天突显异兆，由四海八荒各流派组成的奇兵，由黄龙道人、草驼老者、雪国舞衣、四眼蛇后、后土狄娟率领，从空而降，建成正义之师，征讨各部族及鬼王，解救天下苍生。 五神人，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大挫各部族和鬼王。最后，夸父氏族唐轸使巨力，协助五神人运转炼妖炉，将鬼王封咒困于北疆火云山。 舞衣归隐遁世几百载，造极北之地，并联合其他四人，运转五行阵，将离兽困于其内。 极北之地蕴藏五行阵，五行阵内暗无天日，终年白雪茫茫，掩盖住众山峰，压制住地狱之火。 舞衣对离兽言：“唯有白雪能荡涤心灵的丑恶，抚慰灵魂的浮躁，唯有极北之地的寒冷能平静你内心。” 鬼王残部有的逃至外蒙，绝对效忠于匈奴。有的逃至昆仑山深处，给墓穴人为奴，以乞求血肉。有的逃至西南沼泽部落，势力渐扩，成为今日的辉煌圣教。 自此，远古之战结束。民众恢复生机，百业待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归隐雪国 3 狄娟阴谋 远古之战已久，我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故事正等待着被发现。后我向公爹打听五神人的事情，竟牵扯出刘启的身世之谜。 五神人法力无边，能耐了得。战后他们将修炼法术公布于天下，争取世间人人有所学，有所会，有所专，再有横霸世人者，能群起得而诛之。 金行蜀山黄龙道人，擅长铸剑，注重内修，好剑术，求积德，能御剑而行，斩妖除魔。这些道行，寻常人几辈子修炼，也只沾些皮毛，不能精钻。 木行昆仑草驼老者，受传于神农，喜与百木交道，能随心性任意操纵他它们，精通医术，擅长机关术。后有医术闻名于世的战国扁鹊，三国华佗等，而机关术则分鲁班和公输家两族，攻防各有侧重，其精彩故事，世人皆知。 又传草驼老者得神农鼎。神农鼎，昔日炼制仙药之古鼎，积聚千年灵药之气，能炼旷世神药，并隐藏神秘力量。 火行四眼蛇后，两眼下方各生一眼，射万道光芒，骑烛龙，持如意宝物，能让大地异常干旱。蛇后顽劣不堪，与后羿赌让天空同现十个太阳。后羿无法，持弓射下九个，蛇后颜面顿失，藏于火云山不露面，传人甚少。 土行风月国后土狄娟，素有谋略，擅长使土柱、沙石布阵，真乃治国安邦，统兵打仗之诡才。传人如鬼谷子、孙膑、庞涓、黄石老人，至蜀国诸葛孔明时，又出现各类奇门阵法。今齐鲁大地，除去八卦阵，仍有金釜阵、锅台阵、樱桃园等奇阵遗迹。相传那些奇阵能迷人心窍，难辨方位，纵有百万兵马，有上天入地之能，若从阵内逃出，也算奇迹了。 在江南不知何隐秘地区，有小国度，外人称其为“风月国”。风月国在西丘国北，精灵谷东，与陈家庄隔江相望，因国内无男儿，尽是女流等众而神秘闻名。 风月国由三大氏族组成，山丽参政，无妄经商，后土乃碌碌无为之辈，务农者居多。氏族间无争无斗，互不干涉外族事务，相对平安无事。狄娟战后隐姓埋名，归隐风月后土，表象无作为，暗里却做许多违背天理之事。 南海鲛人国受舞衣应龙，后经圈养驯化，才得以制服。天帝知应龙能生云雨，造福苍生，故许他幻为老叟，赐名“应老儿”，在云内放牧应龙，于每年三月登陆西南，七月至黄河以北，九月始往回赶，十月归南海鲛人国。目的使山河南北雨露均沾，无干旱处，亦无洪涝处，百姓衣食无忧，能安居乐业，四海无战事。 此法使出，果如天帝所愿，历经百年再无纷争。农民年年丰收有结余，再无起义造反者。地王常设坛祈求上苍甘露普降，祈求上苍国泰民安，以维护至高王权，代代相传。如今均已成真，天帝名望大增。 狄娟素有谋略，常幻身为先生，大肆宣扬自己通晓神鬼之说，为救世主。她与应老儿密谋，让陈家庄不落滴雨，大旱三年，看如何。应老儿得些好处，照狄娟话去做，每年牧龙绕过陈家庄。果然陈家庄接连三年不落滴雨，禾苗干枯而死，田地颗粒无收。 狄娟幻身神使，托梦给陈家庄长老，需庄内尽是男丁无女色，需庄内男丁赤膀裸身，绘太阳鸟图腾，头顶羽毛装饰，每年三月初一日将十担钱财运往神临山顶，长跪数日后，见天边祥云蒸腾，云间天神现身降密语，依从密语而做，陈家庄可无事，年年风调雨顺。 陈家庄紧忙驱散众女儿，妇人，造成家家骨肉分离，户户泣泪涟涟。众女儿，妇人不忍惜别，多掩面痛苦，或赶回娘家，或跨江求风月国收留，或乘船沿江东去，踏他乡之旅，亦不知落脚何处了。 次年，陈家庄照梦内神使所述，使男丁运钱财至神临山顶，长跪数日后，天间果然风起云涌，袭卷钱财而去，顷刻间大雨密布。男人们雨中欢呼跳跃，喜迎这雨，又想此雨来之不易，方深跪不起，痛哭流涕。 后陈家庄年年依从神使密语而做，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前途光景大好。只是男人们日益积压的私欲，无处安置，无处释放。长此以往，陈家庄必有绝种危险，而一江之隔的风月国，尽是女儿，必然成为发泄私欲，满足欲望的国度。 狄娟私练秘术，持桃木于子母河内，招养孤魂鬼童。鬼童来无影去无踪，法力高强，更推波助澜，鼎力效忠狄娟。 鬼童生前为精灵，好耕作，喜美食，通晓百兽语，在西丘国过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后鬼童路途遇暴雨，过沁水时遭应龙袭击身亡，尸体沉入水底不被打捞，经年累月，遂幻为厉鬼被狄娟救起。 鬼童召集四海八荒之猛兽，使秘术让其四肢变成手脚，学人形能直立行走，授其语言，按编制组建猛兽军队，实则在维护狄娟一人私利。幻为人形，享人间荣华富贵，乃百兽草植之愿望。组建命令发出，百兽欢呼响应，纷纷前来参军。 陈家庄男儿为泄私欲，必经沁水由陈家兄弟接引。乌篷船悠悠，两岸青山后移，舱内常置办酒菜，供客人对饮说笑，以解路途乏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客人晕晕乎乎过些河汊，忽见几处山坡低缓，路径斜曲，潭潭清池内鸭鹅共舞，池边苇荡接天。秋时正值芦花萧飒，皎胜寒雪，又巧逢蓝天白云，水光明净，只叫人趴于舟尾痴呆沉醉于水光山色中了。 陈家兄弟荡开两面芦苇，缓缓西行，芦花尽时，有河水蜿蜒而出。那河安静祥和，岸旁怪石无数，红枫繁盛如火。树叶翩翩飘至水面，引鱼儿争相嬉戏。鱼儿见人漂来，忙鼓肚打挺逃窜了。 良辰美景相伴相随，枫林内乌篷船渐隐渐显，行约半里路方驶入宽阔水域。那水域倒也齐整干净，岸旁俱修葺石阶并白玉护栏，栽植香桂并金丝垂柳，妖娆妩媚，依依翩舞。 护栏内楼阁亭榭俨然，妙龄女子与风流公子携手相游，那世界歌舞升平，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极风流快活，如海外仙境般。 “前方就是啦。”陈家兄弟船头道。 客人出舱争相观看，见水域前方有单孔石桥，桥上刻“迎阳驿”三字。碧水悠悠，凉风习习，游人往来不绝。 “请客官备纹银二两，交与看桥人放行。”陈家兄弟嘱咐。 乌篷船经棠舫数艘。舫间五六公子，于声声丝竹内，被数名女儿包围，温柔乡里醉醺醺，不胜欢喜。 乌篷船至迎阳驿停下，客人结完银两，自有窈窕女儿撑竹筏，将他们接走快活去了。陈家兄弟功德圆满，略歇息歇息，至晚间月明时，方凑齐另批客人，离开风月国度，转回陈家庄。 据传我公爹受狄娟邀请，也是在某年秋季，由陈家兄弟接引，经陌生河汊，过芦苇荡，穿红枫河，到风月国度。不得不说，远古之战前狄娟就喜欢我公爹，此番借风月国美景，想表达出对我公爹的真情实意。 子母河畔，月影清明，夜风送来桂香。狄娟与我公爹相约，乘舟共游同赏夜色。 “风月国来了位能人异士，听说是专程邀请狄娟的。” “我们狄娟从不这样，这么多年原来是在等他。” 狄娟故意撒出此消息。两畔人山人海，将挤破围栏。女儿们争相观看，舟内能人异士是何等风流倜傥。 狄娟满怀期待。舟行半道，谁知我公爹竟当众宣布此行目的，揭露狄娟丑恶罪行，带后土英甄女远走高飞，逃离风月国。 狄娟苦咽泪水，愤怒至极，立刻摔杯召鬼童前来，率猛兽对我公爹实施围追堵截。当时英甄女已怀身孕，肚内即我的夫君刘启。他们历尽劫难，逃过重重封锁，到达西丘国，请求精灵王收留。 狄娟得知此消息，亲率野兽军队围攻西丘国，发誓处死英甄女，抢回我公爹。后西丘国沦陷，英甄女被护送至精灵谷，千辛万苦诞下刘启，而我公爹在护送路途中却不知所踪，自那便失了消息。 狄娟谋略远不止这些，虽说归隐遁世，但其势力不容忽视，其魔爪暗操山丽政治，无妄经营，其毕生所积累的财富，均藏于海外孤岛，荒林密处，深山石洞，多的真数不胜数。 狄娟干涉山丽政治，规定众女儿只在迎阳驿接客，解裙桥缠绵。凡私自外逃者，男女双方均打入野兽城，永世为奴为仆。她又密令鬼童，派猛兽军镇守风月国外围，严格监视各男女活动。 狄娟干涉山丽政治，废照胎泉、废解阳山破儿洞。凡有身孕者，需登记在册，并由其男人照料陪伴，不可私自堕胎化胎。诞男婴需抚养五年，由生父领走。诞女婴则可交至公家抚养。 狄娟干涉无妄经营，调控物价，并抽取部分收益筹建公家事业。 陈家庄与风月国隔江相望，男女们常孤身自处，私欲横生，不得不求那些风月事。 有关野兽城，我常想是怎样的一座城市。后刘启讲，你平日如何对待动物，城里面动物便会学样对待你，包括鸡、狗、耕牛、猛虎等。 西丘国城池沦陷，最终被攻占。精灵王率子民，穿迷雾森林，迁至精灵谷。精灵谷内，比树还高的蘑菇发荧荧白光，即便在夜晚也不太黑。 传说精灵谷有位夫人，常坐在最高最大的蘑菇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看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她手里有颗水晶球，已被烟熏的发黄。 那夫人身旁躺着个婴孩。朝霞映着婴孩脸蛋，可爱可亲。婴孩晃动着小手，甚是有力。他是未来的救世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相遇 序曲 太平山庄 苍茫大地中原西北，那太行山气魄雄浑，又不缺灵秀壮美，连绵起伏不知几万里。山内，或苍岩，或武当，或通天峡谷，或京娘湖畔，处处风景秀美，造化神奇，堪比海外仙境，真是人间的好去处。 我家男人刘启，诞生于精灵谷，却成长于太平山庄。英甄女甘愿舍弃性命，冒冷冰冰的雨，缓缓走向野兽军队，以解精灵谷受围之危。婴孩时的刘启，被秘密送往太平山庄。 过老君镇，忽至太行神秘处，川谷曲折幽深，断壁斜崖影障突兀。断壁斜崖呈赤丹色，上时而白瀑倒挂，时而名木倚生，或清泉碧湖，或怪石嶙峋，或古道蜿蜒，怡情秘境，刘启便成长于这神仙居住的地方。 古道修建年代不可知。沿石阶而上，两旁奇花异草娇植，叮咚清泉相伴，奇松怪石招迎。至半腰处，忽见三间四柱石板牌坊遗立，上题“太平山庄”四字。牌坊内为宽阔石台，台中生苍松，松下立石像。石像披甲持刀，威风凛凛，为前朝穆步铎将军。 常有四五山民音容淳朴，各挑包裹，沿古道自崖上谈笑而来。包裹有缝隙，隐**皮、兽骨等物。他们议论着毛皮好坏等事宜，只腿脚灵便，下山去了。 太平山庄东西绵延，沿峭崖而建，概有千余口居民。居民之服饰、音容、笑貌似汉人，崇尚白色，且以刘姓为主，又多谋砍柴打猎营生。若追问其始祖根底，居民俱隐晦不谈，而又无从查考。有趣的是，每逢中秋日，庄内孩童有牵狗掌鹰探山之遗风。 远古战争后，墓穴人贵族内部纷争不断，曾迁徙至此。随着万径山秘密揭开，方知庄民之始族根底。时过境迁，中原朝廷更替，太平山庄自古便为是非之地。 前朝将军穆步铎，伐蛮夷，征匈奴，立赫赫战功，扬名四海，胜归时曾屯兵万径山，后突然销声匿迹，时间不知几何，原因飘渺怪异。永宁三年大寒日，有猎民误入，见血迹斑斑，焦尸断骨遍野，盔甲器械凌乱，现场惨烈，不忍睹视。 庄主刘岱与中原宁王得知此事，深感怪异，互相猜疑是对方所为，对方力量深不可测，双双按兵不动。山庄因此足有十五年，相对平安无事。 乌云成阵，月光凄惨。王府内晚饭刚过，悠悠刮起凉风，有片枯叶掉落在木廊内，静止不动。 “草木无仇怨，谁下那样狠手，将园内罗勒、牡丹花儿骨儿，尽齐头削去。” “明个查出谁，定关他一个月柴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奶妈怀抱小少爷，沿道尽是怨言。若说罗勒、牡丹花开主平安富贵，如今花朵尽被削去，王府恐有血光之灾。 夫人心烦意乱，领小姐前头快走。她极力压制住心内火气，不想听奶妈絮叨。 “娘亲？”小姐两腿扑棱的飞快，才能跟上夫人。她时时抬脸唤声母亲。廊檐下所挂灯笼摇晃，烛光映在小姐星空般的眸子内。 夫人未应，只攥紧小姐快步奔向房内，想独自与孩子们静静，故差走丫鬟等人。 “论理说，真该剁下那人的头，让他也常常什么滋味。” “再不然，剁那人手脚，以示惩戒。” 小姐喜在外厅倚靠矮几拆九连环玩。奶妈在内间哄小少爷，揪住花的事没完没了。夫人听着不耐烦，也差走了她。 奶妈扭搭着刚出房门，就迎面被疾驰而来的黑影给劈倒了。毫无声息。 “娘亲？”小姐觉身后有异样，轻唤。当她转身时，眼内充满恐惧。有蒙面黑衣人端剑朝她刺来…… 小姐发出尖叫，捂紧双眼，不敢看将发生的事情。九连环掉落在地，声响犹清脆悦耳。 时间似乎停止那刻，恐怖事情似乎没发生。小姐透过指缝向外瞧，陌生人消失，娘亲倒在脚边。她胸前衣衫被捅破，血喷涌不止。 王爷提剑赶来，搂住奄奄一息的夫人，万分悲痛。小少爷、小姐深趴在夫人旁边，埋头痛哭，声声唤娘亲。 “王，王爷，不可争储，带孩子们离开。”夫人睁开双眼，气息短促，断断续续道。 王爷含泪答应，泣不能言。后夫人高擎手臂，将乌鸟纹铜牌交于他，顷刻眼神涣散失了生气。 那刻王爷紧握她手，传递温暖，不想让她冷掉。那刻王爷抱紧她，深埋于她胸口，失声痛哭。那刻悲痛蔓延，堆积成火山，喷发的炽热熔岩，将他彻底侵蚀。那刻王爷内心是如此绝望冰冷…… 刘宁顺利登王位，享最高贵的宝座。安葬完夫人，王爷领儿女退隐朝政，回归太平山庄。争储失败，那是王爷最后的退守之地。 太平山庄南过鬼泣崖，为万径山。穆步铎凯旋归来，立誓屯兵于此山，到底怀揣何秘密，至他销声匿迹时都未曾外泄，无人知晓。 史官编纂此事，理不清来龙去脉，以天说事。草草几笔，记天妒英才，故收编为天兵天将，讨伐妖魔鬼怪去了。 有人言山中睡猛兽，五只十只，不下百只，清醒觅食，张血盆大口吞百人后，方又睡上千年万年。 山民俱言此人专能造谣生事，上古神兽内哪有这样的猛兽。再说，猛兽食百人，如何连发丝衣袜不肯剩，如何连粪便也不排的。 可见，有关穆将军及军队的失踪，神说与猛兽说俱不成立。万径山自有它秘密，只是缺乏机缘巧合罢了。 穆将军拥百万之众，有恃无恐，屯兵万径山，的确让宁王有所顾虑，猜疑，寝食难安。宁王唯恐王爷与穆将军联合，起兵夺权，遂派宋昭言以总管身份，安插在山庄，监视王爷日常举动。 京作李勤业不懂朝野之事，与王爷交往甚好，曾在山庄置办过家院财产，虽未住过几回，倒深得他次子李任丁喜欢。缘由为山庄住着王爷家小姐刘珊，我家男人刘启。三人打小便是很好的玩伴。 太平山庄刘、宋、李三大家齐聚，同台唱戏，热闹非常，但随着万径山秘密揭开，各家走向不同的命运。 太平山庄，我与刘启相遇的地方。哪怕他是猎人的儿子，我不在乎他出身贵贱，也不求他闻达于诸侯。我喜欢他，愿舍弃终生去追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相遇 1 虹礼操琴 做为圣教司事，长陵家族暗中勾结中原宁王，私里宣扬宁王为真龙天子，乃万物灵长，与太阳神论相违相悖。此番他们离四川青石溅半年之久，我才得知消息，故托慕容晓找人替我圣姑位子，女扮男装，孤身追至老君镇。 老君镇有深巷，名曰“青牛巷”。巷子靠临主街，青石板铺地，许多酒家客栈等在此设后门，供走货丢废弃使用。当时天色已晚，巷内犹热闹非凡，鲜肉包、花馒头、热汤馄饨等叫卖声不觉，而我想找能歇脚的地，赶一整天路途，身子乏累不说，腹内饥饿难耐。 富丽堂皇的桂香楼，青牛巷寻花问柳之地。女儿们装扮的千姿百态，花枝招展，正立于门前招揽客人。我住脚瞧自己装扮，穿一袭薄水烟罗长袍，外罩斜襟子苏绣月华锦衫，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白玉革带内，脚穿染墨豹猫皮六缝短靴，美观潇洒，定透出富家子弟气派，丝毫不比她们逊色。 进桂香楼非我本意。明月生，琴声起，丝丝缕缕如黄莺出谷，如乳燕归巢，绕于心头而三日不绝，若舍弃实在可惜。加之她们私语说虹礼操琴技艺高超，百年难遇，富家子弟愿奉千金听闻琴曲。 听闻琴声，愿谋其面。我本着好奇心，对妖娆女儿们不理不睬，颇费番周折后，终于心平气和听了回琴曲。 我花大把银两买通妈妈，随她穿厅堂，过三开槅门，至后花园内。那园子花间隐榭，水际安亭，巨石间妙廊迂回，若值明月当空，则极清幽静谧，真是赏月听琴的好去处。 园内设湖。夜风起，月光如碎银撒满水面。湖中山石堆砌，而成湖心岛。岛上嵌亭，亭有六窗，窗纱缥缈。琴声正从那亭内飘出。 “少侠，这边走。” 妈妈前头引着左转，过两间耳房，又沿曲折抄手游廊走阵子，至水亭内住脚，细声嘱咐道：“此乃望月亭，离湖心亭最近。少侠闲情逸致，往这飞来椅上靠着，赏月，观鱼，听琴，闻香，都很好。” 我静立于亭内，看游廊内挂的吉祥灯笼，烛光恰好，正合这样的夜晚。那处倒挂楣子有趣的很，边缘仅用藤纹装饰，四角为雀梅，中间是松鼠合桃图。 “少侠，那没什么。只是用整块银杏木镂雕成而已，是桂香楼内最不值钱的。”妈妈旁侧小声解释。 我抿嘴轻笑，斜靠于飞来椅，瞥见水里的月亮甚明净，鱼儿凑过来，便碎了。 四五女儿捧杯碗、酒水等物，款款而来。烛光下，她们披发垂至腰间，未十分妆饰，显清水芙蓉之态，后静立于亭内不语。 “瞧瞧，再喝个小酒，品尝些菜撰，方不辜负这琴音、月色、桂香。”妈妈笑说着，接过酒壶，要亲自为我斟酒。 “不必了，搁桌上吧。”我盯着水中月影，淡淡道。 “是，少侠。”妈妈有些发愣，忙放下酒壶，陪笑道：“让姐几个陪会少侠？” “妈妈既知我性情，如何还来烦扰。”我轻道。 “好好，我们都走。”妈妈扬起绢帕，推搡着女儿们离去。望月亭瞬间独剩我一人。 我的剑，长二尺有余。剑身用玄铁铸成，极薄，所透寒光逼人。剑柄为青龙纹镂雕，无比威严。剑刃锋利，冰若秋霜。 琴声甚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却难得绿水清虚心。我持杯碗，闲坐明月夜，自斟自饮，唯桌上一壶酒，一把剑，与琴声足矣。此亭之冷清肃静，与桂香楼喧嚣热闹大径相庭，格格不入，好一个极清幽宁静的世外桃源。 夜风起，忽有木樨香味阵阵，清可绝尘，浓能远溢，令人神清气爽。我把酒沿游廊搜寻，至湖心亭止步。 “这般巧合呢。”亭内虹礼轻道，声如琴音温柔细腻。 “如何？普天之下，唯有虹礼姑娘喜这处清净吗？唯有虹礼姑娘喜这桂香吗？”我静立于亭前，隔窗问。 “也罢，少侠既为清净寻香而来，奈何今夜繁花荼蘼已谢，又偏逢我在这里。明夜来吧。” “适才我所言非这般巧合。少侠非慕容晓，乃圣姑人选鹿鸣，今夜会遇见让少侠情伤之人，而圣姑命数，想必少侠清楚的很吧。” “你是谁？”我诧异道。 “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如雪峰般神圣纯洁，不可亵渎。上苍赋予她至高无上的灵力，而其命数若行风月欢事，必遭天谴，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她并未回答真实身份，只将圣姑命数解释的平淡无奇。我猜疑时，琴声忽而激昂，六面亭窗猛地打开，却有许多花瓣自窗内飞出，顺水漂流。 我静立未动，暗里做好防备，只可惜剑不在手。透过琴音，我感觉对方力量是何等强大。我甘拜下风。 琴声转而舒缓，如涓涓细流。窗纱随风缓缓摆晃，我瞧见亭内月光皎洁，其下静坐女儿，正纤手操琴。她身影虽万般朦胧，却如用玉雕成。她身后花影摇曳，为丛桂怒放。 “什么，伏羲琴！”我有些吃惊。 原来她操纵那琴，手内牵引的是段月光。伏羲琴乃上古神物，呈淡粉色，发柔和光芒，非月光不能操纵。它宁静祥和，蕴涵神秘力量，能净化丑陋心灵。 “知道我是谁了么？算你明白，竟识得此物。哼哼，有伏羲琴在手，推演五行之术还不是小菜一碟。”她说完此话，六面亭窗关闭，琴声变作安静。 我咽下那口酒，忽想起上任圣姑夺琴一事。败者携琴出逃，隐遁四方。胜者失琴，被赋予最强灵力，坐享圣姑之位。不想我在此竟遇见她。 作为当任圣姑人选，我整日马马虎虎，灵力矮人一等，自然没有多少兴趣。正思量着，琴声绝，我却欲做挽留。 “圣姑！” 我奔向湖心亭，但见亭内空空无人，独留盏月光与丛香桂。月光皎洁安静，香桂花谢荼蘼。 是啊，她的确是虹礼。生命中每次相遇都不是偶然，虹礼言让我情伤的人将会出现。忽听得楼内噪声大振，我急忙折回亭内，提剑赶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相遇 2 圣姑鹿鸣 鹿鸣女扮男装，用慕容晓名字，孤身追踪长陵家族至老君镇时，天色暗淡。青牛巷华灯初上。 桂香楼前女儿们装扮妖艳，娇声娇气的招揽客人。鹿鸣故意咳嗽声，昂首阔步打楼前经过，装作不理会她们。 “呦，好个公子哥。” “是呀，可惜为正人君子，不来咱们这。” “今逢虹礼操琴，文人骚客们尽数来桂香楼，能有什么正人君子。” 女儿们纷纷侧目围观，见鹿鸣只是路过，显得无比失望，犹如鲜花枯萎，连待客的劲都没了。 “虹礼！好耳熟的名字，为何我觉此人非凡不俗！”鹿鸣突然住脚，自思道。 天空生明月，琴声渐起，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非绿水清虚心方解其意。倏尔，楼内人声鼎沸，宾客们拍手叫好，热闹喧嚣尽将琴音湮没。 “如此听琴法，岂不糟践了么。”鹿鸣暗道，复转身回楼内。 女儿们热情不减，早下台阶迎她。鹿鸣不加理睬，径自往里走，将她们落在身后。 任女儿们如何柔情似水，激情如火，却不能融化这男儿的心。看她相貌俊美，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杏子眼秋波暗动，细柳眉顾盼传情，鼻梁翘挺，嘴角上扬，内里应温润如玉，却怎地这样冷漠。难道越冷漠，越让女儿倾心，惟求缠绵共枕，便是此生愿望。 妈妈是老江湖，见来者持剑冷若冰霜，心明非善茬，便扬手绢喜盈盈的迎去，道：“欢迎欢迎，少侠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鹿鸣耳边尽美妙琴音，再容不下其它。醉醺醺宾客搂俊俏女儿，就算撞着她也没关系。 鹿鸣依旧不理不睬，往里闯。妈妈遣散众女儿，亲自挂帅上阵，誓将小白脸俘获于石榴裙下。 “我瞅少侠眼生，外乡人吧。哼哼，来对地方了。任凭少侠打听去，全老君镇就数桂香楼好玩！” “传言富家子弟曾奉万金闻虹礼抚琴，而虹礼来我桂香楼是有数的。少侠真真有福，今日就给撞见了。” “少侠闻闻，桂香楼茶香酒香果子香，女儿们貌美如花，也香香的供少侠挑选，同往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岂不好？” “少侠看看，这满座宾朋，哪位不称心如意，面带笑容的。” “少侠听听，这美妙琴曲，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黑夜亮出的明月，如竹林环绕的溪水，如如……哎呀总叫我老婆子的心，酥麻酥麻的。吹口温热气，就怕给融化了呢。” “哦，此曲什么来着，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对对，正是这理。” 鹿鸣前面走。妈妈屁颠屁颠的跟着，足足倒出两核桃车子话。 后妈妈说完，欲伸手摸向鹿鸣胸口。忽听“噌棱”声，半截剑锋出鞘，鹿鸣已将剑架于妈妈脖颈。 “手放尊重些！”鹿鸣冷道。 “是是。”妈妈高举双臂，身体抖动若筛糠。 女儿们歌舞升平惯了，未经历过刀光剑影，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钗钏松散，白白浪费了好模样。 打手们俱手握砍刀围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鹿鸣，以防不测。 宾客们鸦雀无声，呈惊呆状。 此时，琴音如汪清泉，潺潺而出…… 三楼有女儿粉颈酥xiong，桃腮杏脸，系着红芙蓉肚兜出来，刚凭栏下望，不觉面容失色，惊叫声，慌乱中丢了绢帕。 “来嘛，我的美人。” 快活时难顾身外事。赤luo汉子跑出来，淫笑着将那女儿复抱入房内，朝朝暮暮，兴作云雨去了。 “适才问本少侠什么，这会子倒想出个绝妙答案。”鹿鸣冷道。 “请少侠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如何。”妈妈颤颤巍巍道。 “恩？” “不不，是哪股风吹来的少侠。” “东西风或南北风，知道吗？”鹿鸣问。 “东西或南北！有这风，对着吹！”妈妈迟疑道。 “本少侠说有便有，骗你不成！”鹿鸣说着，手内一紧。 “啊，少侠饶命！”妈妈觉剑锋微动，急闭眼高喊，但听见声脆响，再缓缓睁眼瞧时，自己性命犹在，只是发间玉簪被挑落，掉落在地碎为数块。 “谢，谢少侠不杀之恩。”妈妈含泪下跪，磕头如捣蒜。 鹿鸣嘴角含笑，轻扬手臂，剑划出优美弧度，而静止于半空。那块绢帕缓缓飘落，触碰到剑刃时，被齐整整割为两半。 “哇，好快的剑！”众人无不惊呼，而后却极安静。楼内除去琴声，再无他声。 “这才是听琴人该有的样子。”鹿鸣收剑回鞘，冷道。 “是是。”妈妈俯地不敢起。 “带本少侠见见虹礼，如何？”鹿鸣问。 “这……恐怕不合适。虹礼姑娘特意嘱咐，只抚琴不待客。”妈妈道。 “本少侠不为难妈妈，起来吧。”鹿鸣说着，反而从怀内掏出把银锞子，丢于脚边。 “恩，恩……”妈妈目放异彩，眼珠滴溜乱转，紧紧盯住银锞子。 那些银锞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八宝联春，吉庆有鱼等样式。颗颗似生出手脚，向妈妈招摇呼唤，让妈妈起也不是，跪地也不是，实难抉择。 妈妈跪会子，悄悄捡颗放在嘴边咬咬，掖藏起来，又开始捡剩余的，慢道：“这些年我不记事，倒有个去处可远远地望见虹礼姑娘，虽模糊却便宜些。” “那处极清幽僻静，保准少侠喜欢。”妈妈尽将银锞子捡完藏好，屈腰伸手臂，前头引路，轻道：“少侠，这边请。” 鹿鸣整整衣衫，便握紧剑跟了妈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相遇 3 虹礼操琴 做为圣教司事，长陵家族暗中勾结中原宁王，私里宣扬宁王为真龙天子，乃万物灵长，与太阳神论相违相悖。此番他们离四川青石溅半年之久，我才得知消息，故托慕容晓找人替我圣姑位子，女扮男装，孤身追至老君镇。 老君镇有深巷，名曰“青牛巷”。巷子靠临主街，青石板铺地，许多酒家客栈等在此设后门，供走货丢废弃使用。当时天色已晚，巷内犹热闹非凡，鲜肉包、花馒头、热汤馄饨等叫卖声不觉，而我想找能歇脚的地，赶一整天路途，身子乏累不说，腹内饥饿难耐。 富丽堂皇的桂香楼，青牛巷寻花问柳之地。女儿们装扮的千姿百态，花枝招展，正立于门前招揽客人。我住脚瞧自己装扮，穿一袭薄水烟罗长袍，外罩斜襟子苏绣月华锦衫，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白玉革带内，脚穿染墨豹猫皮六缝短靴，美观潇洒，定透出富家子弟气派，丝毫不比她们逊色。 进桂香楼非我本意。明月生，琴声起，丝丝缕缕如黄莺出谷，如乳燕归巢，绕于心头而三日不绝，若舍弃实在可惜。加之她们私语说虹礼操琴技艺高超，百年难遇，富家子弟愿奉千金听闻琴曲。 听闻琴声，愿谋其面。我本着好奇心，对妖娆女儿们不理不睬，颇费番周折后，终于心平气和听了回琴曲。 我花大把银两买通妈妈，随她穿厅堂，过三开槅门，至后花园内。那园子花间隐榭，水际安亭，巨石间妙廊迂回，若值明月当空，则极清幽静谧，真是赏月听琴的好去处。 园内设湖。夜风起，月光如碎银撒满水面。湖中山石堆砌，而成湖心岛。岛上嵌亭，亭有六窗，窗纱缥缈。琴声正从那亭内飘出。 “少侠，这边走。” 妈妈前头引着左转，过两间耳房，又沿曲折抄手游廊走阵子，至水亭内住脚，细声嘱咐道：“此乃望月亭，离湖心亭最近。少侠闲情逸致，往这飞来椅上靠着，赏月，观鱼，听琴，闻香，都很好。” 我静立于亭内，看游廊内挂的吉祥灯笼，烛光恰好，正合这样的夜晚。那处倒挂楣子有趣的很，边缘仅用藤纹装饰，四角为雀梅，中间是松鼠合桃图。 “少侠，那没什么。只是用整块银杏木镂雕成而已，是桂香楼内最不值钱的。”妈妈旁侧小声解释。 我抿嘴轻笑，斜靠于飞来椅，瞥见水里的月亮甚明净，鱼儿凑过来，便碎了。 四五女儿捧杯碗、酒水等物，款款而来。烛光下，她们披发垂至腰间，未十分妆饰，显清水芙蓉之态，后静立于亭内不语。 “瞧瞧，再喝个小酒，品尝些菜撰，方不辜负这琴音、月色、桂香。”妈妈笑说着，接过酒壶，要亲自为我斟酒。 “不必了，搁桌上吧。”我盯着水中月影，淡淡道。 “是，少侠。”妈妈有些发愣，忙放下酒壶，陪笑道：“让姐几个陪会少侠？” “妈妈既知我性情，如何还来烦扰。”我轻道。 “好好，我们都走。”妈妈扬起绢帕，推搡着女儿们离去。望月亭瞬间独剩我一人。 我的剑，长二尺有余。剑身用玄铁铸成，极薄，所透寒光逼人。剑柄为青龙纹镂雕，无比威严。剑刃锋利，冰若秋霜。 琴声甚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却难得绿水清虚心。我持杯碗，闲坐明月夜，自斟自饮，唯桌上一壶酒，一把剑，与琴声足矣。此亭之冷清肃静，与桂香楼喧嚣热闹大径相庭，格格不入，好一个极清幽宁静的世外桃源。 夜风起，忽有木樨香味阵阵，清可绝尘，浓能远溢，令人神清气爽。我把酒沿游廊搜寻，至湖心亭止步。 “这般巧合呢。”亭内虹礼轻道，声如琴音温柔细腻。 “如何？普天之下，唯有虹礼姑娘喜这处清净吗？唯有虹礼姑娘喜这桂香吗？”我静立于亭前，隔窗问。 “也罢，少侠既为清净寻香而来，奈何今夜繁花荼蘼已谢，又偏逢我在这里。明夜来吧。” “适才我所言非这般巧合。少侠非慕容晓，乃圣姑人选鹿鸣，今夜会遇见让少侠情伤之人，而圣姑命数，想必少侠清楚的很吧。” “你是谁？”我诧异道。 “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如雪峰般神圣纯洁，不可亵渎。上苍赋予她至高无上的灵力，而其命数若行风月欢事，必遭天谴，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她并未回答真实身份，只将圣姑命数解释的平淡无奇。我猜疑时，琴声忽而激昂，六面亭窗猛地打开，却有许多花瓣自窗内飞出，顺水漂流。 我静立未动，暗里做好防备，只可惜剑不在手。透过琴音，我感觉对方力量是何等强大。我甘拜下风。 琴声转而舒缓，如涓涓细流。窗纱随风缓缓摆晃，我瞧见亭内月光皎洁，其下静坐女儿，正纤手操琴。她身影虽万般朦胧，却如用玉雕成。她身后花影摇曳，为丛桂怒放。 “什么，伏羲琴！”我有些吃惊。 原来她操纵那琴，手内牵引的是段月光。伏羲琴乃上古神物，呈淡粉色，发柔和光芒，非月光不能操纵。它宁静祥和，蕴涵神秘力量，能净化丑陋心灵。 “知道我是谁了么？算你明白，竟识得此物。哼哼，有伏羲琴在手，推演五行之术还不是小菜一碟。”她说完此话，六面亭窗关闭，琴声变作安静。 我咽下那口酒，忽想起上任圣姑夺琴一事。败者携琴出逃，隐遁四方。胜者失琴，被赋予最强灵力，坐享圣姑之位。不想我在此竟遇见她。 作为当任圣姑人选，我整日马马虎虎，灵力矮人一等，自然没有多少兴趣。正思量着，琴声绝，我却欲做挽留。 “圣姑！” 我奔向湖心亭，但见亭内空空无人，独留盏月光与丛香桂。月光皎洁安静，香桂花谢荼蘼。 是啊，她的确是虹礼。生命中每次相遇都不是偶然，虹礼言让我情伤的人将会出现。忽听得楼内噪声大振，我急忙折回亭内，提剑赶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生情 序曲 狄娟阴谋 远古之战已久，我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故事正等待着被发现。后我向公爹打听五神人的事情，竟牵扯出刘启的身世之谜。 五神人法力无边，能耐了得。战后他们将修炼法术公布于天下，争取世间人人有所学，有所会，有所专，再有横霸世人者，能群起得而诛之。 金行蜀山黄龙道人，擅长铸剑，注重内修，好剑术，求积德，能御剑而行，斩妖除魔。这些道行，寻常人几辈子修炼，也只沾些皮毛，不能精钻。 木行昆仑草驼老者，受传于神农，喜与百木交道，能随心性任意操纵他它们，精通医术，擅长机关术。后有医术闻名于世的战国扁鹊，三国华佗等，而机关术则分鲁班和公输家两族，攻防各有侧重，其精彩故事，世人皆知。 又传草驼老者得神农鼎。神农鼎，昔日炼制仙药之古鼎，积聚千年灵药之气，能炼旷世神药，并隐藏神秘力量。 火行四眼蛇后，两眼下方各生一眼，射万道光芒，骑烛龙，持如意宝物，能让大地异常干旱。蛇后顽劣不堪，与后羿赌让天空同现十个太阳。后羿无法，持弓射下九个，蛇后颜面顿失，藏于火云山不露面，传人甚少。 土行风月国后土狄娟，素有谋略，擅长使土柱、沙石布阵，真乃治国安邦，统兵打仗之诡才。传人如鬼谷子、孙膑、庞涓、黄石老人，至蜀国诸葛孔明时，又出现各类奇门阵法。今齐鲁大地，除去八卦阵，仍有金釜阵、锅台阵、樱桃园等奇阵遗迹。相传那些奇阵能迷人心窍，难辨方位，纵有百万兵马，有上天入地之能，若从阵内逃出，也算奇迹了。 在江南不知何隐秘地区，有小国度，外人称其为“风月国”。风月国在西丘国北，精灵谷东，与陈家庄隔江相望，因国内无男儿，尽是女流等众而神秘闻名。 风月国由三大氏族组成，山丽参政，无妄经商，后土乃碌碌无为之辈，务农者居多。氏族间无争无斗，互不干涉外族事务，相对平安无事。狄娟战后隐姓埋名，归隐风月后土，表象无作为，暗里却做许多违背天理之事。 南海鲛人国受舞衣应龙，后经圈养驯化，才得以制服。天帝知应龙能生云雨，造福苍生，故许他幻为老叟，赐名“应老儿”，在云内放牧应龙，于每年三月登陆西南，七月至黄河以北，九月始往回赶，十月归南海鲛人国。目的使山河南北雨露均沾，无干旱处，亦无洪涝处，百姓衣食无忧，能安居乐业，四海无战事。 此法使出，果如天帝所愿，历经百年再无纷争。农民年年丰收有结余，再无起义造反者。地王常设坛祈求上苍甘露普降，祈求上苍国泰民安，以维护至高王权，代代相传。如今均已成真，天帝名望大增。 狄娟素有谋略，常幻身为先生，大肆宣扬自己通晓神鬼之说，为救世主。她与应老儿密谋，让陈家庄不落滴雨，大旱三年，看如何。应老儿得些好处，照狄娟话去做，每年牧龙绕过陈家庄。果然陈家庄接连三年不落滴雨，禾苗干枯而死，田地颗粒无收。 狄娟幻身神使，托梦给陈家庄长老，需庄内尽是男丁无女色，需庄内男丁赤膀裸身，绘太阳鸟图腾，头顶羽毛装饰，每年三月初一日将十担钱财运往神临山顶，长跪数日后，见天边祥云蒸腾，云间天神现身降密语，依从密语而做，陈家庄可无事，年年风调雨顺。 陈家庄紧忙驱散众女儿，妇人，造成家家骨肉分离，户户泣泪涟涟。众女儿，妇人不忍惜别，多掩面痛苦，或赶回娘家，或跨江求风月国收留，或乘船沿江东去，踏他乡之旅，亦不知落脚何处了。 次年，陈家庄照梦内神使所述，使男丁运钱财至神临山顶，长跪数日后，天间果然风起云涌，袭卷钱财而去，顷刻间大雨密布。男人们雨中欢呼跳跃，喜迎这雨，又想此雨来之不易，方深跪不起，痛哭流涕。 后陈家庄年年依从神使密语而做，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前途光景大好。只是男人们日益积压的私欲，无处安置，无处释放。长此以往，陈家庄必有绝种危险，而一江之隔的风月国，尽是女儿，必然成为发泄私欲，满足欲望的国度。 狄娟私练秘术，持桃木于子母河内，招养孤魂鬼童。鬼童来无影去无踪，法力高强，更推波助澜，鼎力效忠狄娟。 鬼童生前为精灵，好耕作，喜美食，通晓百兽语，在西丘国过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后鬼童路途遇暴雨，过沁水时遭应龙袭击身亡，尸体沉入水底不被打捞，经年累月，遂幻为厉鬼被狄娟救起。 鬼童召集四海八荒之猛兽，使秘术让其四肢变成手脚，学人形能直立行走，授其语言，按编制组建猛兽军队，实则在维护狄娟一人私利。幻为人形，享人间荣华富贵，乃百兽草植之愿望。组建命令发出，百兽欢呼响应，纷纷前来参军。 陈家庄男儿为泄私欲，必经沁水由陈家兄弟接引。乌篷船悠悠，两岸青山后移，舱内常置办酒菜，供客人对饮说笑，以解路途乏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客人晕晕乎乎过些河汊，忽见几处山坡低缓，路径斜曲，潭潭清池内鸭鹅共舞，池边苇荡接天。秋时正值芦花萧飒，皎胜寒雪，又巧逢蓝天白云，水光明净，只叫人趴于舟尾痴呆沉醉于水光山色中了。 陈家兄弟荡开两面芦苇，缓缓西行，芦花尽时，有河水蜿蜒而出。那河安静祥和，岸旁怪石无数，红枫繁盛如火。树叶翩翩飘至水面，引鱼儿争相嬉戏。鱼儿见人漂来，忙鼓肚打挺逃窜了。 良辰美景相伴相随，枫林内乌篷船渐隐渐显，行约半里路方驶入宽阔水域。那水域倒也齐整干净，岸旁俱修葺石阶并白玉护栏，栽植香桂并金丝垂柳，妖娆妩媚，依依翩舞。 护栏内楼阁亭榭俨然，妙龄女子与风流公子携手相游，那世界歌舞升平，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极风流快活，如海外仙境般。 “前方就是啦。”陈家兄弟船头道。 客人出舱争相观看，见水域前方有单孔石桥，桥上刻“迎阳驿”三字。碧水悠悠，凉风习习，游人往来不绝。 “请客官备纹银二两，交与看桥人放行。”陈家兄弟嘱咐。 乌篷船经棠舫数艘。舫间五六公子，于声声丝竹内，被数名女儿包围，温柔乡里醉醺醺，不胜欢喜。 乌篷船至迎阳驿停下，客人结完银两，自有窈窕女儿撑竹筏，将他们接走快活去了。陈家兄弟功德圆满，略歇息歇息，至晚间月明时，方凑齐另批客人，离开风月国度，转回陈家庄。 据传我公爹受狄娟邀请，也是在某年秋季，由陈家兄弟接引，经陌生河汊，过芦苇荡，穿红枫河，到风月国度。不得不说，远古之战前狄娟就喜欢我公爹，此番借风月国美景，想表达出对我公爹的真情实意。 子母河畔，月影清明，夜风送来桂香。狄娟与我公爹相约，乘舟共游同赏夜色。 “风月国来了位能人异士，听说是专程邀请狄娟的。” “我们狄娟从不这样，这么多年原来是在等他。” 狄娟故意撒出此消息。两畔人山人海，将挤破围栏。女儿们争相观看，舟内能人异士是何等风流倜傥。 狄娟满怀期待。舟行半道，谁知我公爹竟当众宣布此行目的，揭露狄娟丑恶罪行，带后土英甄女远走高飞，逃离风月国。 狄娟苦咽泪水，愤怒至极，立刻摔杯召鬼童前来，率猛兽对我公爹实施围追堵截。当时英甄女已怀身孕，肚内即我的夫君刘启。他们历尽劫难，逃过重重封锁，到达西丘国，请求精灵王收留。 狄娟得知此消息，亲率野兽军队围攻西丘国，发誓处死英甄女，抢回我公爹。后西丘国沦陷，英甄女被护送至精灵谷，千辛万苦诞下刘启，而我公爹在护送路途中却不知所踪，自那便失了消息。 狄娟谋略远不止这些，虽说归隐遁世，但其势力不容忽视，其魔爪暗操山丽政治，无妄经营，其毕生所积累的财富，均藏于海外孤岛，荒林密处，深山石洞，多的真数不胜数。 狄娟干涉山丽政治，规定众女儿只在迎阳驿接客，解裙桥缠绵。凡私自外逃者，男女双方均打入野兽城，永世为奴为仆。她又密令鬼童，派猛兽军镇守风月国外围，严格监视各男女活动。 狄娟干涉山丽政治，废照胎泉、废解阳山破儿洞。凡有身孕者，需登记在册，并由其男人照料陪伴，不可私自堕胎化胎。诞男婴需抚养五年，由生父领走。诞女婴则可交至公家抚养。 狄娟干涉无妄经营，调控物价，并抽取部分收益筹建公家事业。 陈家庄与风月国隔江相望，男女们常孤身自处，私欲横生，不得不求那些风月事。 有关野兽城，我常想是怎样的一座城市。后刘启讲，你平日如何对待动物，城里面动物便会学样对待你，包括鸡、狗、耕牛、猛虎等。 西丘国城池沦陷，最终被攻占。精灵王率子民，穿迷雾森林，迁至精灵谷。精灵谷内，比树还高的蘑菇发荧荧白光，即便在夜晚也不太黑。 传说精灵谷有位夫人，常坐在最高最大的蘑菇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看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她手里有颗水晶球，已被烟熏的发黄。 那夫人身旁躺着个婴孩。朝霞映着婴孩脸蛋，可爱可亲。婴孩晃动着小手，甚是有力。他是未来的救世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生情 4 刘启小子 老虎也有打盹时。鹿鸣一招抢先，攻破刘启防御，轻而易举将剑指向他心口。 “手下留情啊，公子！”刘启半举双手，略显顽皮。 “小小年纪，为何在这胡混？”鹿鸣冷颜以对。 “因为……我苦修法术，使移形换影时误入此处。”刘启解释道。 “一派胡言，天下有此歪门邪道之术！” “有有，可表演给公子看！” “少侠，不可轻信啊！就是他惊扰的虹礼姑娘，才让我们无法听琴！” “这野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色眯眯的躲我身后，伸手就抓我屁股！” 鹿鸣听不惯，掏出钱袋晃于妈妈眼前。此招厉害，果然能使妈妈住嘴。 “老让少侠破费，怪不好意思。”妈妈盯着钱袋，揉搓双手，反而拿捏起来。 “我要收他做跟班，多少妈妈看着拿。”鹿鸣冷道。 “恩，好好。”妈妈扭扭捏捏，撑开钱袋，捏出两枚海棠式的银锞子，笑对鹿鸣：“足够啦，快领他去吧。” “走！”鹿鸣使剑威逼刘启。 刘启不敢不从，小心翼翼朝前走，错了方向差了门。 “这边，这边。”妈妈前头引路，走掉俩祸害，心内不知如何欢喜。 “祝少侠官运亨通，发大财！”妈妈招摇手绢，犹远远喊着，见二人走远些，方舒口气，长叹道：“哎呦，我的个亲娘诶！” 老君镇处处华灯，鹿鸣剑指刘启后心，离开桂香楼，步入另片繁华。路人见他们这般，纷纷躲开避让，唯恐伤着自己。街上包子、馄饨等叫卖声不绝，刘启吞咽着口水，腹内无食，难以迈开步伐行路。 “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拿这玩意指着我。” “公子让我做跟班可以，杀我可以，为何默默行路不给个痛快的。” “我是太平山庄刘启，在乡亲眼里是死过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难道公子是仇人派来的，怎么着给个话。难不成公子是千年寒冰幻化的。” 刘启边走边说个没完，恨不得后背能生双眼睛，瞧瞧持剑人是怎么个形容。 鹿鸣神情冰冷，未作言语。 “走不动了。”刘启索性蹲在地上，饿的肚子直叫唤。 “尽是废话，这样就不饿么！”鹿鸣收起剑，突然道。 “诶……原来公子能开口讲话！”刘启忘记饥饿，起身指着鹿鸣笑道。 “适才你说是太平山庄人？”鹿鸣前面走着，问。 “恩恩，就是上面的太平山庄。”刘启紧跟在后面，道。 “山庄最近有没有可疑事情发生？”鹿鸣问。 “公子说山庄有大事发生么，我五日未回了。”刘启惊道。 “有家不回，瞧你样便知没做什么好事，定被人打得吧。”鹿鸣嘲道。 “公子误会了，我真是练移形换影术摔得。瞅公子不是坏人，我才说实情的。”刘启解释道。 前方有悦味酒家，门前旗子无精打采似呼呼睡去，万般慵懒。酒局者大呼小叫，相互搀扶，于门前往来不绝。店家肩搭白手巾，进进出出，哈腰笑脸迎客送客。菜香、酒香、杂合着各样香味，扑面而来，足以钩起肚内馋虫，让人迈不动步子。 尽管店家笑脸相迎，鹿鸣依旧冰冷如霜，径自进酒家，选空桌坐下。 “店家好，我是那位公子的随从。没事出来逛逛，顺便吃顿饭，喝些酒享受享受。”刘启在后头犹向店家解释。 “好好，里面请。”店家点头哈腰，笑问刘启，并引他至桌旁，用手巾抹抹桌子，便又去张罗了。 刘启在鹿鸣对面坐下，周围四邻满座，有两名小二提水端菜，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掌柜聚精会神，正低头拨着算盘。他身旁墙壁挂有水牌。 “点吧，别愣着！”鹿鸣剑搁在桌上，手托腮帮道。 “诶诶。”刘启冲鹿鸣笑笑，喊来小二，照水牌念：“悦味油鸡、烟熏鲤鱼、朝天锅、鲫鱼汤、悦味烧酒……” “客官，都要吗？”小二困惑不已。 “还有还有！”刘启忙打住小二，继续念：“盐水麻鸭、玉皇蟹斗……” “两碗乌骨鸡高汤面！”鹿鸣猛将剑横于桌上，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另加吗？”小二更困惑。 “对，另加。我再看看其他的。”刘启盯着水牌不放，抢答道。 “只点两碗面！”鹿鸣冷道。 “这么点，能吃饱吗？”刘启给鹿鸣比划问。 “客官？”小二欲解释。 “说得不够清楚吗？”鹿鸣掏出八文钱，在桌上一字排开，冷道：“钱正好。” “清楚，清楚。”小二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话可说，默默收完钱要离开时，却忽被鹿鸣扯住。 “客官？”小二问。 “顺便嘱咐句，客官掏钱吃饭，店家才有的赚。最忌活计冷冰冰待客，不说点菜说要菜。你摸良心评评，这满屋子客人，哪位是不掏钱吃饭的。”鹿鸣冷静说完，松手。 “恩恩。”小二被整得摸不着头脑，只愣愣的去忙活了。 刘启同样对鹿鸣深深的佩服，只乖乖坐着发呆，再未提任何要求。 鹿鸣将块白帛放在桌上，问：“呶，里面有认识的吗？” 刘启取过那帛慢慢打开，见上面记有许多名字，也有画叉圈住的。他照着默念：“步尘入崖、苏康夫妇、刘老汉、刘跛子、刘宝、刘茂……” “刘茂，为何有爹的名字！”刘启猛吃一惊，忙抬脸问：“哪里弄的花名册？” “认识吗？”鹿鸣又问。 刘启点点头，忙将帛还给鹿鸣，心却被突如其来的恐慌占据。 鹿鸣观眼旁侧，重新叠整着帛，静道：“事出蹊跷。有人说名单上的都得死，所以我追踪至此，暗地里调查这件事。” “我愿随公子前往。”刘启道。 “恩，再好不过了。”鹿鸣缓缓道，显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说话间，小二端面来放桌上，并垂手站立，笑问客官还有何吩咐，却被鹿鸣的手势打发走了。 “我在桂香楼吃过晚饭，面你全吃了。”鹿鸣道。 刘启盯着鹿鸣，有些迟疑。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才配做我的跟班。”鹿鸣道。 普通一碗面，却色香味俱全，实在诱人。刘启摸摸干瘪的肚皮，捞过面便狼吞虎咽起来。面虽好，可那次吃得，实在难受。 “他们来了。”鹿鸣紧盯着门口，悄悄摸向那把剑。 “谁？”刘启满嘴是面，转脸看去，门口无可疑人员。 “走！”鹿鸣神色匆忙，扯起刘启向外奔去。 然而，大地此时微颤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生情 5 死亡名单 老虎也有打盹时。鹿鸣一招抢先，攻破刘启防御，轻而易举将剑指向他心口。 “手下留情啊，公子！”刘启半举双手，略显顽皮。 “小小年纪，为何在这胡混？”鹿鸣冷颜以对。 “因为……我苦修法术，使移形换影时误入此处。”刘启解释道。 “一派胡言，天下有此歪门邪道之术！” “有有，可表演给公子看！” “少侠，不可轻信啊！就是他惊扰的虹礼姑娘，才让我们无法听琴！” “这野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色眯眯的躲我身后，伸手就抓我屁股！” 鹿鸣听不惯，掏出钱袋晃于妈妈眼前。此招厉害，果然能使妈妈住嘴。 “老让少侠破费，怪不好意思。”妈妈盯着钱袋，揉搓双手，反而拿捏起来。 “我要收他做跟班，多少妈妈看着拿。”鹿鸣冷道。 “恩，好好。”妈妈扭扭捏捏，撑开钱袋，捏出两枚海棠式的银锞子，笑对鹿鸣：“足够啦，快领他去吧。” “走！”鹿鸣使剑威逼刘启。 刘启不敢不从，小心翼翼朝前走，错了方向差了门。 “这边，这边。”妈妈前头引路，走掉俩祸害，心内不知如何欢喜。 “祝少侠官运亨通，发大财！”妈妈招摇手绢，犹远远喊着，见二人走远些，方舒口气，长叹道：“哎呦，我的个亲娘诶！” 老君镇处处华灯，鹿鸣剑指刘启后心，离开桂香楼，步入另片繁华。路人见他们这般，纷纷躲开避让，唯恐伤着自己。街上包子、馄饨等叫卖声不绝，刘启吞咽着口水，腹内无食，难以迈开步伐行路。 “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拿这玩意指着我。” “公子让我做跟班可以，杀我可以，为何默默行路不给个痛快的。” “我是太平山庄刘启，在乡亲眼里是死过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难道公子是仇人派来的，怎么着给个话。难不成公子是千年寒冰幻化的。” 刘启边走边说个没完，恨不得后背能生双眼睛，瞧瞧持剑人是怎么个形容。 鹿鸣神情冰冷，未作言语。 “走不动了。”刘启索性蹲在地上，饿的肚子直叫唤。 “尽是废话，这样就不饿么！”鹿鸣收起剑，突然道。 “诶……原来公子能开口讲话！”刘启忘记饥饿，起身指着鹿鸣笑道。 “适才你说是太平山庄人？”鹿鸣前面走着，问。 “恩恩，就是上面的太平山庄。”刘启紧跟在后面，道。 “山庄最近有没有可疑事情发生？”鹿鸣问。 “公子说山庄有大事发生么，我五日未回了。”刘启惊道。 “有家不回，瞧你样便知没做什么好事，定被人打得吧。”鹿鸣嘲道。 “公子误会了，我真是练移形换影术摔得。瞅公子不是坏人，我才说实情的。”刘启解释道。 前方有悦味酒家，门前旗子无精打采似呼呼睡去，万般慵懒。酒局者大呼小叫，相互搀扶，于门前往来不绝。店家肩搭白手巾，进进出出，哈腰笑脸迎客送客。菜香、酒香、杂合着各样香味，扑面而来，足以钩起肚内馋虫，让人迈不动步子。 尽管店家笑脸相迎，鹿鸣依旧冰冷如霜，径自进酒家，选空桌坐下。 “店家好，我是那位公子的随从。没事出来逛逛，顺便吃顿饭，喝些酒享受享受。”刘启在后头犹向店家解释。 “好好，里面请。”店家点头哈腰，笑问刘启，并引他至桌旁，用手巾抹抹桌子，便又去张罗了。 刘启在鹿鸣对面坐下，周围四邻满座，有两名小二提水端菜，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掌柜聚精会神，正低头拨着算盘。他身旁墙壁挂有水牌。 “点吧，别愣着！”鹿鸣剑搁在桌上，手托腮帮道。 “诶诶。”刘启冲鹿鸣笑笑，喊来小二，照水牌念：“悦味油鸡、烟熏鲤鱼、朝天锅、鲫鱼汤、悦味烧酒……” “客官，都要吗？”小二困惑不已。 “还有还有！”刘启忙打住小二，继续念：“盐水麻鸭、玉皇蟹斗……” “两碗乌骨鸡高汤面！”鹿鸣猛将剑横于桌上，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另加吗？”小二更困惑。 “对，另加。我再看看其他的。”刘启盯着水牌不放，抢答道。 “只点两碗面！”鹿鸣冷道。 “这么点，能吃饱吗？”刘启给鹿鸣比划问。 “客官？”小二欲解释。 “说得不够清楚吗？”鹿鸣掏出八文钱，在桌上一字排开，冷道：“钱正好。” “清楚，清楚。”小二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话可说，默默收完钱要离开时，却忽被鹿鸣扯住。 “客官？”小二问。 “顺便嘱咐句，客官掏钱吃饭，店家才有的赚。最忌活计冷冰冰待客，不说点菜说要菜。你摸良心评评，这满屋子客人，哪位是不掏钱吃饭的。”鹿鸣冷静说完，松手。 “恩恩。”小二被整得摸不着头脑，只愣愣的去忙活了。 刘启同样对鹿鸣深深的佩服，只乖乖坐着发呆，再未提任何要求。 鹿鸣将块白帛放在桌上，问：“呶，里面有认识的吗？” 刘启取过那帛慢慢打开，见上面记有许多名字，也有画叉圈住的。他照着默念：“步尘入崖、苏康夫妇、刘老汉、刘跛子、刘宝、刘茂……” “刘茂，为何有爹的名字！”刘启猛吃一惊，忙抬脸问：“哪里弄的花名册？” “认识吗？”鹿鸣又问。 刘启点点头，忙将帛还给鹿鸣，心却被突如其来的恐慌占据。 鹿鸣观眼旁侧，重新叠整着帛，静道：“事出蹊跷。有人说名单上的都得死，所以我追踪至此，暗地里调查这件事。” “我愿随公子前往。”刘启道。 “恩，再好不过了。”鹿鸣缓缓道，显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说话间，小二端面来放桌上，并垂手站立，笑问客官还有何吩咐，却被鹿鸣的手势打发走了。 “我在桂香楼吃过晚饭，面你全吃了。”鹿鸣道。 刘启盯着鹿鸣，有些迟疑。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才配做我的跟班。”鹿鸣道。 普通一碗面，却色香味俱全，实在诱人。刘启摸摸干瘪的肚皮，捞过面便狼吞虎咽起来。面虽好，可那次吃得，实在难受。 “他们来了。”鹿鸣紧盯着门口，悄悄摸向那把剑。 “谁？”刘启满嘴是面，转脸看去，门口无可疑人员。 “走！”鹿鸣神色匆忙，扯起刘启向外奔去。 然而，大地此时微颤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生情 5 长陵家族 我乃樊巧，年少烂漫正当时，上有兄长樊科、樊庆、樊恒，姊姊樊芮。长陵家族中樊家孩子最小的一个。 何为长陵家族？ 《括地志》载，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有长陵。戏文言，赤眉军屠城纵火攻长安，后发掘长陵。我好奇心重，曾背着家人，从江苏沛县出发，孤身至长陵搜寻打探，才知它是帝王陵园。远望如山峰兀立，气势雄伟。 园内散落着瓦当和玉片，我瞧着甚好，非车即船运些回去给他们看。谁知，除樊恒哥赞美外，得到的尽是嘲笑。 “你们瞧瞧，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之神图案多优美，上林、佐义、延年、长生无极、高安万世、大宜子孙，所用辞藻多华丽！”我视瓦当如珍宝，并由樊恒哥帮忙，按图文归类，满满的摆在院子里。他们却不来我这玩了。 “瞧啊小哥哥，这些玉片四角留孔，俱用银丝连着呢。”我将玉片捧给他看。 “是啊，与我想象中的银缕玉衣不差一二。”樊恒哥抚摸着玉片，惊奇道。 “知道吗，我正想送妹妹件这样的衣裳！”樊恒哥突然对我说。 那****对着樊恒哥笑，感觉很开心很幸福。我只比他晚出生半个时辰。 哥哥姐姐们整日都在忙，我难以理解，也难融入到他们中间。这反而很好，我倒落个清闲，有大把时光去听听戏，喝喝茶，逛逛天下名山名水，正是无事一身轻。 有我这个妹妹，应是他们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他们哪里知道樊哙曾在泗水河畔卖狗肉，而手撕的狗肉味道更香美。他们哪里知道煮肉的汤内，还煮过驮帝王的老鼋。 长陵为汉高祖陵墓，樊哙为汉高祖时大将军，难道能跟我们樊家，我们长陵家族扯上关系？ 我无根据的猜想，没法得到证实。他们很忙，不仅未给我解答，还嘲笑我的问题太偏。 因和他们想法常不同，我感觉很孤独，感觉自己有病，莫非都是名字惹的祸。他们解释生樊恒时天气晴好，到我就电闪雷鸣，狂泼暴雨，人们来来回回，衣衫鞋袜尽湿。正是天不作巧，我名字就带个巧字。 樊巧啊樊巧，天下叫做巧的姑娘，密密麻麻，太落俗套啦。 老君镇有青牛巷。在巷内悦味酒家，我遇见位好哥哥，解说天下事逢机缘，最喜“巧合”二字。可不是嘛，后我细想樊巧即最好的名字了。 我始终不能忘记他。他的言语，他的笑容，让我如沐春天般的温暖。他就像冬日里的太阳，散发出光芒…… 苍天啊，再让我遇见他，此生无憾。 上次他们出远门，终于肯带上我。那兴奋劲儿，过五六日楞没有消去。 西北地广人稀，生活着夸父族。传言其祖先追逐光和热，从遥远的北荒cd载天迁徙而来，搏猛兽，斗恶蛟，守候着灵宝洲三百里桃林。他们如小树一般高，身怀巨力，脑袋却不好使，愚钝的很。 如不亲自眼见，我会怀疑世界，怀疑《山海经》所说是否真伪。如不亲自眼见，我不会对他们产生深深的敬意，原来哥哥姐姐们做的是惊天动地的事。我与他们相比，真小巫见大巫了。 我们从青石溅出发，行个把月到达灵宝洲，先同乌先生会面。乌先生喜黑袍阔帽加身，遮颜闭目，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从他手内买昂贵的还魂尸粉。据说此粉混合了蟾蜍与河豚毒素，能渗入体内，使人心跳缓慢，脉象微弱，被旁人误认为死亡而埋入坟墓。 夸父族人喜赤脚。我们把毒粉撒在路上，时机成熟，便悄悄的从坟中挖出他们，喂解药使他们苏醒，再用曼陀罗毒使他们保持半昏迷的麻醉状态，随后成为任人摆布的还魂尸。 还魂尸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且整日无精打采，因老实听话，常被主人安排苦累脏活，或当作奴仆贩卖。他们处在生与死的临界状态之间，无知觉、无意识而能干活，任由主人随意奴役和支配，即“会走路的活死人”。 我曾参与其中，当时感觉无比的紧张，刺激，好玩，事后竟想起此行为是多么邪恶，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渭水边，我看见四五还魂尸走向船只，大哥在和陌生人谈笑，二哥和姊姊正安排着人，将银两搬上马车。后船只缓缓开动，愈行愈远，不知他们被运往何方。那是条不归路。 我泪眼模糊，没忍心看下去…… 有只称作“卢父”的还魂尸被留下，随我们秘密前往老君镇，在青牛巷悦味酒家住了三日。 卢父为世间罕物，引来无数人围观，将悦味酒家堵得水泄不通。酒家生意因此而火爆，店家忙得不亦乐乎，喜笑盈盈，赚个盆满钵溢。 我和樊恒哥整日围着卢父转，不顾其它，脸上也跟着赠添许多光彩，心满意足。只是我哥哥姐姐极少露面，神神秘秘的晚出早归，不知做些什么勾当。 第三日，我们兄妹准备领卢父随处逛逛。有个老疯子披头散发，坦胸露乳，赤脚跑来，甘愿拿整个万物堂交换卢父。吃晌午饭，我们跟老疯子去看的万物堂。 万物堂里容万物，真乃大乾坤。其为三层阁楼，下层极宽阔敞亮，摆有排排木柜列格，格内藏名人字画，古宝珍玩，且每件都独一无二，极为贵重。 钵、瓶、枕、碗、杯、碟等各类瓷器均有，不管剔花、刻花、贴金、绞胎，还是青釉、白釉、黑釉、祭红釉，各来自磁州、湖田、建阳、龙泉等名窑。 许多把件、摆件，不管是木雕、竹雕、骨雕，还是玉刻、铜鎏、密腊，各具特色，叫人爱不释手，拍案叫绝。其中青白玉双龙耳杯、仿汝釉三足钵、黄玉高浮雕螭龙纹璧、黄地素三彩龙纹鼓墩、沉香雕香山九老图山子等都极好，为绝世珍品。 中层摆放橱、柜、床、案、几等物件，做工讲究，用料多取黄花梨、鸡翅木、紫檀等稀缺木材，件件珍贵，皆可奉为上品。 三层为大敞间，几处用布幔遮挡隔断，乃供老疯子起居使用。 逛了半日，我不舍得出来。真的，万物堂啥都有，令人瞠目结舌，就连王宫也没那么齐全。我和樊恒哥做不了主，答应晚间问问，明儿给他准信。 从万物堂回来，巧遇哥哥姐姐。我同他们商量，谁知他们说还有事情要做，暂时无暇顾及。他们每日都在忙碌。 我虽有些失望，却在酒家遇见那位哥哥，确实挺令人心动的。不过…… 为何他与另位公子手牵手，同出酒家？ 为何他鼻青脸肿，受了谁的气，谁的殴打？ 为何他穿着甚潦草狼狈，浑身沾有枯叶干草？ “慢着！”几乎擦肩而过，我猛喊道。 哥哥姐姐们被吓住了，俱回身看我。他俩也停止不前。 “嘻嘻，哥哥头顶有根草啊！”我笑着走至他跟前，轻轻踮脚，取下那草，又笑道：“我叫樊巧，敢问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刘，刘启。”他脸面通红，有些莫名其妙。 “刘启，可同汉景帝刘启？”我又问。 他点点头，不知所措。 “王九思《绣停?针寿康对山太史》套曲内说：名已就，子亦有。凤毛麟角，光前启后。真真是个好名字。”我解道。 “天下事逢机缘，最喜“巧合”二字。妹妹名字便很好。”他正经道。 “是吗？”我问。 “是。”他点点头。 “太好了。” 我心情好转，笑着飞奔至老店家身旁，抢过手巾搭在肩膀，学做他样子，弯腰朝樊恒哥唱道：“客官好嘞，客官几位嘞，客官里边请嘞！” 哥哥姐姐已进里面，唯有樊恒哥肯陪我闹，陪我笑。卢父走路山摇地动，引不少人围观，当时痴痴呆呆立在我身后。老店家笑得合拢不上嘴，冷不丁塞给我块糖吃，央求道，少闹些吧，这哪里是姐该干的活，如此则找不到如意郎君了。 悦味酒家旗子招摇，好多人都在笑。我不经意间转脸，那里华灯处处，却消失了他的身影。 “刚才那两个人呢？”后大哥疾步而出，问。 “走啦，不知道去哪里。”我有些疑惑，答。 “你俩跟我来！”大哥说完，复又疾步进去。 大哥办事向来从容沉稳。见此情景，我已猜出大概，便安静不语，同樊恒哥齐回房内。不见二哥、姊姊身影，大哥坐在桌旁，正扶额沉思。 “大哥。”我轻道。 樊恒哥静立在旁边，也喊声。 “适才那位锦衣公子，你们觉不觉得像一个人？”大哥问。 “开始我瞧着像圣姑，所以趁与刘启搭讪的空，仔细辨别了。只相像，不是本人。”我轻道。心静如水。 “对对，我终究说不出像谁，原来是圣姑。”樊恒恍然大悟，拍脑门道：“教内遗失圣物一事，花家五忠贤诬赖在妹妹头上。后请圣姑出面作证，便是我陪着去的。圣姑左眼角下有颗泪痣，那公子面皮白净倒没有。” 大哥轻舒口气，道：“没事了，去玩吧。” “哦。”樊恒哥前头先走。 “大哥，好好歇着吧。”我轻合房门，步履轻缓，回忆起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仔细辨认过，锦衣公子确实为圣姑装扮，却又为何在大哥面前撒谎呢？ 樊恒哥复转回喊我快去。我自回忆中醒来，不再纠结，或许是关系到他的幸福。 苍天会让我俩相遇。我只这样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6 探秘命案 无论投店住宿，还是旧友相聚吃茶斗酒，悦味酒家活计热情周到，酒香菜肴美味，绝对是不二之选，值得考虑的店。 那****故意点两碗面，想试探刘启能否靠得住，吃好吃坏都做我跟班，不离不弃。谁知半道杀出程咬金来，坏我兴致。 长陵家族势力有多大多隐秘，是无法猜测的。传言他们秘密组建西会阁，负责侦探、收集情报、刺杀等任务，这些曾为中原宁王争储提供不少便利。然而樊家又与海外勾结，贩卖人口至他乡为牛为马为奴，真是将伤天害理之事做尽做绝。 我深知自身力量微弱，若与他们对着干，岂不是以卵击石只有受死的份。何况我是为调查他们，偷偷的追至老君镇。 当时我看着刘启吃面，心突突狂跳的厉害，几乎要蹦出来。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可叹我懒怠修炼，灵力不够强大，无法分辨种种暗示。 我看见碗内面汤变作浑浊，如血般殷红，快速旋转成漩涡…… 我看见带伤的人在刀山火海内呼喊，刘启吐着血倒地…… 那感觉持久未消，我理应能够猜测后果的。虹礼说的对，今晚会遇见让我情伤之人，而恰是刘启，将成为我命中的劫数。 大地微微颤动时，那感觉犹为强烈，如咸涩的海水一遍遍冲刷内脏，令人眩晕作呕。 “他们来了。”我紧盯着门口，悄悄摸起剑。 刘启问谁。 “你是我命中的劫数。我能预见你的安危。傻瓜，当然杀你的人了。” “走！”我来不及解释，扯起他向外奔去。 果然，樊家五人已至悦味酒家。后面所跟的巨人，神情痴傻，也是我预料中的。 我对慕容晓怀莫大的感激，临出门时问他，男孩子如何穿衣装扮，最风流潇洒。他苦口婆心的教导，并嘱咐我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定要使脂粉涂盖掉才罢。 樊家人并不太好蒙骗。四个大的还行，特别是老幺叫樊巧的，猛地喊声慢着，倒吓着了我。 当时我牵着刘启，强逼自己从容淡定，虽然极害怕被他们识破。 我听樊巧的声音，如清泉叮咚般好听。 我看见樊巧动作亲昵，踮起脚帮刘启取下头两心相悦之人必有灵犀，必能感知对方气息。樊巧与刘启间，我火眼金睛，还是能辨别出异样的。 所幸刘启话真功夫深，他们果然看不到我俩，太神奇了。 我瞧见樊老大神色匆忙，独自而出，定事出有因。趁他问话的空，我紧扯刘启进店内，上二楼，见有敞门的客房，顺势钻进去。客房外间极为寻常，瞧不出蛛丝马迹，内间则有数套衣物，触之有余温，是刚换下上未收拾的。 有人语声传来。是外边小二路过，迎面见樊老大赶回，嘱咐人去烛灭门锁等事宜。 我有些慌张，忙向外瞧眼，盯着刘启道：“能带我去个地方吗？” 刘启眼神肯定，问：“哪儿？” 我从他那得到安全感，答：“太平山庄！” 刘启点点头，拈指成咒。在樊老大回房前，我俩移形换影离开悦味酒家，离开老君镇青牛巷…… 若问移形换影什么感觉，我不能回答。只是瞬间的事，眨眼前在此处，眨眼后便在别处了。世间事，就这么神奇。 那次我眨眼，后却置身于寻常院落内。月光清幽，院落虽小，收拾的倒也整齐。 “这是哪？”我轻声问。 “我家，瞧眼便走。”刘启答。 “哦。”我悄悄站立等待。 “没事没事。”刘启趴着窗根听房内动静，像在给自己说话。 “名册上有谁还记得吧？”我问。 “恩。”刘启轻声应着，攥紧我手，再次使用移形换影之法。 后不知去的谁家院落，死寂沉沉，生气全无，腐臭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还进去吗？”房内情景我有所预感。 他没有回答，只将我攥的更紧，小心翼翼往前走。房门未锁轻推自开，那腐臭味浓烈扑鼻而来，我顿觉腹内翻江倒海般折腾，而从他手中挣脱，退回院内想大口呕吐。 “刘启？”我轻声唤，能想象出房内如何狼藉，如何血迹斑斑。 后他捂紧口鼻，大声粗喘着出来，蹲下呕吐不止。 “看到什么了？”我靠过去问。 “死啦，都死啦。从我小时爹就讲，刘伯是好人。”他话语内略含悲苦，与亡者之间的感情可想而知。 “名单里有他？”我问。 “恩。”他蹲着点点头，似乎流出了眼泪。 “走。”我向他伸出手臂。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那样的名单，刘伯、刘宝哥、还有我爹，为什么都得死？”他蹲着低声抽咽。 我理解他心情，所以未强劝，只静立于他身后，默默等待。月光转而黯淡，我仰望几颗星辰，默默祈祷迎来的将是安静祥和的夜晚。然而附近有猎狗狂吠几声，吱嗡下，忽没了动静。 “刘宝哥家的狼牙，快！”刘启似有警觉，忙起身攥紧我，消失于这处院落。事后刘启跟我解释，狼牙是条聪明伶俐的狗，相处时日久了，自然能分辩它的叫声。 即使我俩如闪电般赶去，却同样于事无补，无法挽救那场灾难。 当时我心却狂跳的厉害。血殷红飞速旋成漩涡，带伤的人在火海内挣扎呼喊，刘启吐血倒地……种种场景在眼前闪现，极为真实，不祥之感更加强烈。 “不要去。”我攥紧他手不松开。尽管那感觉带来的焦虑和不安，使我腹内如翻江倒海般折腾，直让我恶心作呕。 “乡邻有难，我刘启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岂能坐视不管。”刘启塞给我玉蝉，并挣脱掉我手，瞬间冲进房内。 也许他有所埋怨，是埋怨我冷漠无情吗？若没有埋怨我无情，又为何将玉蝉给我？在他眼内，难道我竟是见死不救，贪生怕死之辈吗？ 我只是想说遇事莫冲动，多考虑周全。倘若我俩隐去身形，联手与凶徒搏斗，或者暗里使绊儿，看如何。还不照样把凶手缉拿归案。怎奈他满腔怒火燃烧升腾，谁也不能将其熄灭。 房内混乱噪杂。有女人尖叫声，突将黑夜撕裂。我猛地一震，暗唤声刘启，不顾自身安危，欲提剑前去助战，却与冲出门外的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他们训练有素，精于暗杀，得手便脱身，不可恋战。黑衣人边战边向南墙撤退，尽从那里翻越逃脱。我趁势追去，抓住后面黑衣人脚踝，将他猛拽而下。 那人身段柔软不亚于女子，轻功自然了得，还未着地便拿剑反身刺来。我右闪身躲过，松开手与他又战在一处。 我意在取证或捉拿凶手归案，并不伤他性命，故而多攻他面部，摘他面巾，看他相貌如何。那人瞧出我意图，处处遮掩躲避，让我难以得手。他轻功虽好，终究剑法平常，回回都处于劣势。 后我先虚晃一剑，紧绕至他后面，向他脖颈处抓去。嘿嘿，果然有货，他脖间佩挂物竟让我扯了下来。那人摸摸胸口，很是慌忙，急转身向我攻来。我藏掖起那物，当然举剑与他再战。谁知有黑衣人复返回，将他领走了。 月光黯淡，我静立在南墙阴影内，未去追赶，却萌生出许多顾及…… 女人犹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声惊天动地。院门外吵吵嚷嚷，引来了四邻八舍。有人在砸门…… 我心狂跳的厉害，那种感觉又来了。血飞速旋成漩涡，带伤的人在火海内挣扎呼喊，刘启吐血倒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8 离别情深 世间事如此巧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与刘启相逢欢喜，别离哭泣，并不因此怨恨，反而去感激上苍。这些是对我们的考验，是对我们的馈赠。 刘启飞身而起，紧紧护我于半空。万斩利刃如暴风骤雨般，密密麻麻向我们疾驰而来，刺进他身体。 刘启忍剧痛紧紧护着我，大口大口吐鲜血…… “不……”我万分悲痛，忙弃剑抱紧他，缓缓降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眼泪簌簌而落，将他搂于怀内，感到生命气息在缓缓流失。 “少，少侠。”刘启话语如游丝，虚弱无力，强睁眼皮对我微笑。 泪眼模糊中，我耳朵轻靠他嘴边，将他搂抱的更紧。 “我不，不想让少侠死。”他这样说完，头偏向旁侧，手臂也无力垂下。 “呜呜呜不要，你怎么这样傻！” “呜呜呜不许你死，给我睁开眼睛！” 我轻抚他面庞，看他累累伤痕，不如此痛哭，难以抒发心内悲恸。天知道我该往何处哭诉，往何处呐喊。 “放心，我定让你脱离这人间地狱，带你去温暖如春的地方。”我搂抱着他，轻轻在他耳边诉说。 “你们才是凶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让刘启仰躺在地，起身拾剑，缓缓走向众人，指着他们道：“刘启再三叮嘱，要我打斗时剑不出鞘，勿伤及无辜，你们实在枉为刘启乡亲！”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妄断旁人死活。哼哼，到真凶攻来时，真该将你们斩尽杀绝！” “看吧，你们血淋淋的双手，沾满了自己人的鲜血！” 众人见我太疯癫，无不惊恐，纷纷后退避让三尺。 “而你横霸山庄，靠非道义而是武力黑风掌，可知你在山庄将不久矣！” 我走向庄主，指着他破口大骂。庄主静立未语，面目肃静于火光下更显深沉。 “不许说我爹！”刘岩肥头油耳，持剑站出，向我道：“山庄之事若容外人评头论足，就看你有没有本事！” 刘岩说罢，端剑平刺而来，我忙挥剑挑开，与他打斗在一处。 “患难与共！少爷，我来了！” 打斗正酣时，我见宋伍复持剑欲助刘岩，便瞧准时机，给个窝心脚过去，直踹的他痛叫连连，滚倒在地却难以起身。 我无心再战，想寻巧儿摆脱刘岩纠缠，定是被庄主看在眼里。他护子心切，忙把刘岩拽出圈外，再次提掌向我战来。 我非庄主对手，所幸他也未使黑风掌敌我。他那掌法虽至阴至柔，每招每式却隐含延绵之力，喷薄不尽。掌未到而杀气先行，我虽躲过万道疾风利刃，却结结实实硬挨了那掌。 顿时，我被弹出数丈之外，摔倒在地，怎奈两腿疲软，几次双臂撑地都无法站立。 “噗……” 我感觉天旋地转，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喉咙处腥甜，忽地吐出大口鲜血。我深知命不久矣。死亡带来的不是恐惧，相对而言却是心安。 夜风温柔，月光丝丝缕缕，透过薄云缓缓流淌。刘启合闭双眼静静躺着…… 我以剑做杖，忍剧痛奋力站起，艰难却面带微笑向刘启走去。 “谢谢你，刘启！哪知咱们时光短暂，相遇即别离！哼哼，哈哈哈……”我注视着刘启面庞，泪流满面，忽而又狂笑不止。 “谢谢你，刘启！在这美好的夜晚，让我遇见你，此生足矣！”我扬剑割断一缕青丝，抛向半空，以明此志。 每步都无比艰难，我靠近刘启时，已使尽全浑身力气。我将他搂抱在怀，轻抚他发丝，记清他模样，即便来世相遇我也能相识。 “咱们生生世世不分离，好不好？”我俯在他耳边，轻道。眼泪再次滑落。 那刻我只知我是鹿鸣，忘记女扮男装，忘记慕容晓潇洒儿郎，可我哪管世俗眼光，就算落个难割难舍断袖情，喜好龙阳又怎样。 众人见我俩遍身血衣而相拥相抱，将死而难舍难分，定指点比划的居多，也不乏被感动热泪盈眶的。 “庄主，已将真凶捉拿，可立地正法！”宋昭言犹记恨我给他家二小子的窝心脚，站出来向庄主禀道。 “大管家所言极是，应将真凶立地正法。”刘岩、宋伍复满面奸笑对看眼，站出来立于宋昭言身后。 我等待庄主的回应。他静静立着，神情如大海般深沉，许久未给他们答复。 “姑娘慢些！”有婆子紧撵慢赶，追着刘珊。众人纷纷闪开道，放她进来。 “拦住小姐！”庄主却命令。 刘珊穿着单薄，头发凌乱未梳，神情焦灼的往里闯。她是刘启从小的玩伴，深夜赶来也无可厚非。我任性将刘启搂抱的更紧，动作甚亲昵暧昧，看她如何。刘启生是我的人，死为我的鬼。别说玩伴，就是父母之命，天王老子之命，也难将我俩拆散。我俩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刘启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求爹爹让我瞧他眼，也算告别告别，尽一尽我俩多年的情谊。”刘珊流泪不止。 “让小姐进来！”庄主又道。众人便闪出过道。 “深更半夜的，妹妹怎么来了？”刘岩阿谀奉承以笑脸相迎，意在拦截她。 刘珊未理他，径直奔至刘启跟前，先是吃惊，后缓缓蹲下，轻抚刘启伤痕，眼泪骨碌骨碌如断线的珠子，不听使唤的乱坠。 我明白她为何吃惊，像我这般姿色倾国倾城，肌肤粉嫩的公子实属难寻，如今她见刘启躺在我怀，我搂抱刘启甚紧，故作亲昵暧昧之态，自然也让她有所误解。 “既然存活于世，为何杳无音信，无奈错过再错过。哥哥无消息多日，妹妹则日日牵肠挂肚不得消停。” “妹妹是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哪日不寻死觅活上百次。幸而爹爹盯得紧管得严，也幸而鬼泣崖旁丁哥哥拉一把，否则哪还有妹妹这条小命！” “谁知这几日，非但哥哥没死，竟和位素面公子好上了，真有枉妹妹十多年对哥哥的真感情。” 刘珊泪水狂流，心内所积攒的怨恨瞬间爆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9 绝处逢生 “凶手还在！” “里面有动静呢！” 院外火光通明，染红大半边天，他们随时都能冲进来。 不祥之感带来持续的焦虑与不安，迫使我走进房间，只是所担心的那幕还没有发生。 油灯昏暗，刘启于床旁静立不动，身影巨大而漆黑斜铺在地，化成恶魔几乎要将夜吞噬。男人胸前多处窟窿，流血不止静静躺着。他身下被褥尽让鲜血浸透，满屋的腥味扑鼻。女人散乱着头发，嚎啕大哭…… “刘启？”我充满疑惑，向他背影走去。 他回身看我，沉默不言。 “快走！”我再次攥紧他手臂，想和他尽快脱离是非之地，想和他远走高飞，去往山林秘境共度余生。 他猛地挣脱我手，端起油灯便往外冲，像阵风令人难以捉摸。我快步跟去。另间房内摆有小床，被褥摆放凌乱，无人安睡。 “栓？”刘启端灯缓步搜寻，轻轻喊。 床下有孩童细声呜咽。刘启凑去灯光，孩童面容显现。 “栓。”刘启屈膝于地，低身对他微笑。 孩童蜷缩于角落，浑身抖动不止。 “来。”刘启向孩童张开怀抱。 有人翻墙从里面打开院门，四邻八舍如潮水般涌来，聚于院内，堵在门口吵吵嚷嚷，又舞刀弄枪，誓言要捉拿凶手血祭亡者。 “刘启。”我从未如此惊慌，此时想脱离已难，插翅也难逃，还谈什么远走高飞，往山林秘境共度余生。 孩童迟迟疑疑爬出，投进刘启怀内，委屈的不成样。我冷眼观去，孩童高矮尚不及刘启腰部，极像父子俩，倒给我这少女心许些安慰，想笑却忍在肚内。 “栓快过来，他杀死的你爹，是凶犯。”女人突然哭天喊地的赤脚冲来，抢走孩童，退至人群内。 “栓不怕，不怕啊。”女人抚摸着孩童，痛哭流涕。有邻居过来安慰她。 刚才她冲出那下，如疯牛般，或力大如牛，几乎把我撞翻。刘启诧异无比，明明是她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反而被指认为凶手，实在冤枉，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凶手另有其人，不是我！”刘启拍着胸脯走向众人，信誓旦旦道。火光通红映着他脸，留给我的只是道背影。 “我醒后第一眼就是你，还能有谁！” “难怪不见你踪影，原来在勾结外人谋害我们！” “刘老汉、刘跛子、我家宝惨遭毒手，跟你们什么仇怨，说！” 女人泪流满面，指着我跟刘启振振有词。很显然我是外人，“你们”自然包括我在内。 人命无小事，照平常我若被诬陷，早上前理论了。如今我为富家子弟，且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略忍忍先看刘启如何打算。再说了，事实摆于眼前，任何话语都是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四邻八舍义愤填膺，举起手臂，呼声愈加强烈，高昂，誓言活捉刘启，让他血债血偿。 女人冷心冷面，指着刘启骂出肮脏下流的话。叫栓的孩童在她怀内，吓得哇哇大哭。 刘启面对如此，急切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即使生百口也难辩。他是不是崩溃掉了。 我忽想起玉蝉，当时搜遍全身也找寻不见。回忆太满，那一幕幕甚乱，凭我怎样努力，无任何线索。我是不是该隐瞒此事。 “没有宝，我老婆子活在世上做什么！” “不如将我也杀喽！” 女人哭喊声震天，忽将心一横，抢把短匕于手内，再次如疯牛般发力，向刘启恶狠狠扑去。 事发突然，众人无意料，刘启未防备。我急忙拉他把，匕刃不偏不倚，划过刘启右臂，霎时鲜血直流。 “俺给宝报仇啦！” 女人见扑空，转身又刺向刘启。我横剑拦下，发狠心欲将她刺死，却又被刘启拦回。 “要杀人啦！”忽有人高声喊叫。 顿时，庄民中间如炸开了锅，握刀的握刀，持枪的持枪，乱哄哄蜂拥而至。 “别伤害他们！”刘启捂紧右臂盯着我，充满恳求与信任。 当时我为什么点头同意，难道真会以他唯命是从？或许我弄丢玉蝉，所以才将护他平安做为补偿。 院内大乱。栓眼前人影憧憧，千万条胳膊千万条腿晃动，却难辨那些是父母的，直吓得高声哭喊。刘启心善，欲前去抱栓。我不给机会，护着他冲出院外，将民众落在后头。 “玉蝉拿来！”刘启神情急切，搜寻着前路。 “什么？”我扶他迫切赶路，装作听不清。 “玉蝉！”他喊。 我停住装模作样的搜遍全身，惊讶道：“没啦，怎么办？” 他立刻扯起我手往前跑，道：“跟我来！” 那手掌宽大有力，紧紧攥住我。虽不知前方何处，却令我感觉到安全温暖。 出院落不久，他带我至宽敞大街上，欲往东行，却有群人举明亮火把，正向这边赶来。 “这边！”他带我转往西行，却是宋昭言领人冒出来，截住去路。 “刘启小儿，哪里逃！”宋昭言短髯须眉，面目肃静，站于路中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我刘启追杀真凶至此，并未杀人，何时要逃？”刘启将我往身后扯拉，有意让我脱身。 “是我慕容晓追杀真凶至此，而且刘启并未行凶，你们勿要血口喷人！”此事因我而起，何需他人担当责任。我站出来，冲他们道。 “慕容晓是谁？山庄的事情几时让一个外人插手过。”宋昭言手捻髯须，细眯双眼，瞥着我道。 “你！”我持剑欲上前理论，却被刘启拦住。 “有理去庄主那讲，他老人家自会评判是非，清白的自然浑浊不了！来，随我走遭吧！”宋昭言又道。 刘启拦着我静立不语。东面和院落的人俱已围来，举火把，握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俩。路南是万丈悬崖。我与刘启无路可走，亦无路可退。 双方僵持阵儿，不出个结果。后宋昭言扬扬手，便有四五青壮提绳索出来，欲捆绑我俩。 “凭你我功夫拼个鱼死网破也就完了。”我欲拔剑，冷道。 “只是些花拳绣腿，功夫不及你我，何必鱼死网破。少侠不伤他们性命就是了。”刘启轻道。 “下山路在东面。”刘启又向我暗示。 我顿明其意，剑不出鞘，与他向东面攻打过去。顷刻间，青壮们多数被打趴在地，痛叫连连。 “活捉杀人凶犯，不可让他逃脱！”宋昭言紧忙带人去追我俩。 他们功夫平平，根本不是我俩对手，若闯出去极为轻松。我正得意时，忽见前方黑气蒸腾，且不知作何端的。 “小心！”刘启暗示。 说也奇怪，青壮们不再打斗自行散去，或立于道路两旁，或退至宋昭言身后，不做言语。 “怎么？”我觉那黑气诡异，不敢冒失向前，暗问。 “庄主的黑风掌，上次我就是被他所伤！”刘启轻声说着，将我攥的更紧。 “能闯过去吗？”我问。 刘启未作回答，脸上有丝异样闪过，我捕捉及时，应是恐惧和不安。 夜空黑云滚滚，月亮尽被遮掩，山庄转为漆黑。我感叹着此掌法威力强劲，为破解它而一筹莫展。 “刘启曾被他所伤，此次……”我未多想，向后猛推刘启，便提剑向黑气刺去。 “今夜我为此而亡，皆命中劫数，请勿念及。”若离别，这是想对刘启说的话，让我泪流满面。 “少侠！”刘启在后面喊道。他仍不知我身份，不知我喜欢他，不知我对他动了情，因为在他眼中我是俊朗男儿慕容晓。 忽听声长喝，却是庄主刘岱冲破黑气，向我战来。霎时火光映处，剑影阵阵，寒光闪闪。我猜想众人定目瞪口呆，惊奇于天下有如此剑法，也定会为我痴情有所感动。 初次交锋，我深知庄主身手了得，黑风掌使的出神入化，随便招式便可夺人性命，更小心迎战，丝毫不敢松懈。 战时我心内始终捏把汗，只觉回回占下风。怎奈他使黑气护身，将我及我的剑气完全阻隔在外，使我不能近身而战。 后刘启不停的大喊，好像是让退回或放弃。我斗志昂扬，一而再再而三持剑强攻，并不理他那套。正因为如此，差些让他丢掉性命。 不知庄主用了何致命绝招，忽黑气滚滚如万马奔腾，内隐利刃万斩，瞬间向我飞驰而来。结果可想而知。我合闭双眼，静静等待死神的宣判…… 那刻我感觉赤脚行走于冰冻的泥土上，阴风簌簌…… 而后天空忽现晴阳，温暖光芒射下，香泥松软，万物破土而出，生长，花开…… 我很惊奇，还能睁眼看这花花世界…… 山风起，夜空薄云如纱般流动。月亮昏黄，藏于云内犹如恶魔眼睛。月光丝丝缕缕。透过薄云缓缓而流。我遍体鳞伤却不致死，意念尚存而强烈。刘启合闭双眼静静躺着，原来他飞身而起，将我护住，替我挨了那掌，替我受了万斩利刃。 我眼泪簌簌而下，我摇晃他身体，拼命唤他名姓，多么希望他睁开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3 欲盖弥彰 刘启把我从水内捞出，委屈犹可理解原谅，居然毫不顾羞耻的要与我同洗。他说既然浑身湿透，何不褪去衣衫鞋袜同擦洗，顺便相互搓搓脊背。 “我乃富家公子，怎能与下人同洗澡。你先洗，我去找点吃的。”我拧着身上的水往外走，却不敢回头。因为我怕看他完美身躯而春心荡漾，我怕与他目光相触而脸面骚热绯红，如片盛开的桃花。 “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苦苦思索，圣姑宿命再次让我陷入极度恐慌。 “少侠？”刘启未知情由，仍喊我。 “洗完赶紧干活，休光身子四处晃荡。” “别跟来，否则打死你。多思考多钻研多学习，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却懊悔，怎地还把自己当教书先生了，怎地对他那样教诲，都哪跟哪啊。 此时刘启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顾影自怜。我轻轻笑着出洞。 鬼泣崖阳光甚好，风虽干热却舒爽。我选块洁净白石坐下，听崖下之水苍茫，看崖壁枯松倒挂，理浸湿的头发衣衫，倒惬意的很，竟把找食物一事抛至脑后。 我尽量不去思考圣姑宿命，不去想待刘启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前途路漫漫而渺茫，却难知我将置身何处。 独处时光易过，后我试了灵力是否有所长进。鬼泣崖的天空忽而被黑雾笼罩，其内突现巨大人形出来，张牙舞爪的向山洞扑来。 我告诉自己要克服恐惧，去看清他真实面目，去揭开背后隐藏的秘密，去知晓此为何征兆，却突被刘启的一声“少侠”打断。 “何事？”我舒口气转头望，见他换了套濡雨色的干净衣衫，站在阳光下更显白净，模样更端正，剑眉凤目，唇红齿白，挺鼻梁，尖下巴，体形修长，是个风流好坯子。 “趁阳光暖和，少侠去洗洗。”刘启道。 “恩。”我起身从他旁侧经过，至崖壁左右搜寻，却无石洞迹象。 “这样。”刘启过来，拈指对崖壁默念些话语，其上顿有洞口出现。 “我去找吃的。”刘启话语甚少，转身就走。 “诶，刘启！”黑气弥漫之情景乍现，我慌忙喊他。 刘启住脚，回身看着我。 “我想……哦，你应告诉我怎样变出石洞？”我道。 刘启笑笑，转回在我耳边说了咒语，并盯着我试了两次成功后，方要离开。 谁知，我再次喊住他。 “怎么了？”刘启问。 “快去快回。”我道。 “哼哼，进去吧。”刘启冲我笑笑，转身离开。 崖壁前，我目送他身影消失于林内，心却在颤抖流泪。圣姑位子遥不可及，却要让我历经几次情伤方可。然而若没了刘启，下个让我情伤之人将会是谁。 “无休无止，苍天要给我多少磨难！”我缓缓步入山洞，环顾四处，所有器具虽简陋却透着温馨，水旁新生的火堆使洞内温暖如春。 那美丽的梦又来了。我以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刘启备好碗筷，孩子们围着石桌吃饭，扯着手儿欢笑，唱歌，跳舞，又挤在一处做梦。 “他是男儿身，日后定想达官为宦，或统兵打仗建番大事业，这些自是他想法。我支持或阻拦，却不能让他整日围着我转。” “这洞有石有水，若我俩做平常的恩爱夫妻，每日粗茶淡饭，柴米油盐，岂不也很好。” 梦终究是梦。我缓缓至石桌旁，见上面有叠放整齐的干净衣衫，细瞧面料及做工，算是极好的。我暗笑刘启心细至如此，方才我还觉他话语少老实多了，学会了尊师重教。 还好能寻出个篦子，只是女孩家其他寻常物件再难搜寻。我松解开发带，褪去靴袜衣衫，轻轻至水旁，缓缓浸入其内，开始慢慢的梳洗。 顶部圆孔曲曲折折，透进温暖的阳光。水清凉却旁侧火势旺，泡在水里舒服刚刚好。那梦又来了，我深陷其内无法自拔。 梦中刘启面带笑容准备着碗筷。鬼泣崖的天空忽而被黑雾笼罩，从中扑出的黑袍者紧扼刘启脖颈，携了他便走。 我克服掉恐惧，极力使自己冷静，提剑向黑袍者追去。 梦中境地如此陌生。迷雾万重却尽被我冲破，与那黑袍者战在一处。 黑袍者遮颜闭目，飘飘渺渺的千变万化，忽而生出三头六臂，忽而生出尖喙利爪，力量远在我之上。 我剑挑他面纱，想揭示他真实面目，却被他扼紧脖颈，被提到半空。我挣扎着难以呼吸，阵阵眩晕突袭而来。 我瞥见刘启毫无生气，紧闭着双眼被丢入万丈深渊…… 深渊内迷雾重重。 这是场噩梦。我嗓子发紧，惊叫着从水内坐起，鼻涕眼泪横流而剧烈咳嗽不止，难受至极。 洞内泥土混合着青草香气，极能令人陶醉。我方感觉人活在世的美好。梦仍令我惊愕无比。 可叹我灵力修为尚浅，未能参透神机。只是我明白此刻刘启暂无生命危险。 “谁？” 洞内不知何物件，窸窸窣窣发出声响。我慌忙从水内出来，至石桌取了衣衫披裹，原来刘启所卧石床内侧，被褥凸处正缓缓起伏跳动。 我屏声静气，悄悄掀开被褥，下有颗柔软小心脏，却不知为何物心脏，好似旺盛的生命。 我蹑手蹑脚捧起那物，想知道它能不能说话，想聆听它将发出怎样的声音…… “哪里传来的歌唱，如此美妙空灵。” 我听许多人在低声吟唱，歌声像轻柔的风虚无缥缈，好似来自天堂。 此刻山洞变了模样，有洁白鹅卵石铺就的平坦小道显现，两旁灌木低矮，郁郁葱葱。道路朝东方，有圣洁光芒从那里发出。风传送来的花香无比清纯。 我手捧那物甚疑惑，低头却见刘启仰躺于脚旁，正安详熟睡。身下是摆放整齐，骄傲盛开的雪片莲。 圣洁光芒中，有些女子身形低矮，棕褐直发垂肩，穿洁白长裙，赤脚沿道路两旁缓缓走来。她们手内捧有洁白，骄傲盛开的雪片莲。歌声低低缓缓，由远而近，从她们那里悠扬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4 风月预言 光芒圣洁，歌声宁静祥和，是对生命的颂扬。我没有惊慌，临风静立，像在每日清晨，侍候怀念阳光。那些女子捧雪片莲轻轻将我围绕，静立着似在祈祷，却吟唱声不止。 她们尚不及我腰部，容貌俊美，似来自九天的神使，带来神的旨意。我疑惑着满是惊喜，听她们低低吟唱，却不忍打断。 圣洁光芒中，有马车缓缓行来。马匹雪白，四蹄不沾尘埃。车前挑灯，灯光柔和。车轿雪白饰以花草纹，四周挂白纱遮挡。白纱随风摇摆不定。 随从们白发垂肩，着鹅黄纱衫，步履从容，寂静无声。有牵马随从，时不时凑近马耳朵，细声说些什么。马儿听话，四蹄落地无声，连响鼻也不带打的。后面两匹马，亦是如此。 马车安静，缓缓靠近停止。车旁随从搀扶里面人下来。那人同样白发垂肩，相貌俊美，高挑出众，着高站领白锦衫，动作雍容华贵，宛如天外神仙。 “我来自西丘精灵王国，传达风月夫人的预言。”那人唇间启合，零零碎语如露珠儿流出。他身后散着圣洁光芒。 “是这个？”我不解，将心脏捧向那人。 那人微抬手臂，后面随从将水晶瓶给她。瓶内装的露水，晶莹剔透。那人取掉盖子，朝心脏滴了一滴。 “夜空最亮的星，照耀你的前程。她们为你歌唱，祈祷。三日血肉供奉已满，醒来吧，去完成你的使命。” 那人抚摸着心脏，微闭双眼，望向星空。 我见她眼眸如碧蓝的湖水般清澈。我紧紧盯着她，感觉她超凡脱俗，高洁如莲。天碧青，几颗星辰眨眼。她手内忽而星光阵阵，牵引起丝缕光芒缓缓注入心脏。 不多时，低矮女子们吟唱止。她眼睛如星辰般明亮，朱唇轻启，缓缓道：“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如雪峰般神圣纯洁，不可亵渎。请善待它，石灵之心，将给你指引道路。” 我欲做解释。她对我微笑点头，让我轻合掌心，收好心灵之心，缓缓道：“你……鹿鸣，甘愿与他结为夫妻，爱情多么美丽。殊不知圣姑宿命，行云雨欢乐时，万般化尘埃。” “我！即便身败名裂，归为尘埃，也要和他结为夫妻！”我有些倔强。 她望向远方星空，微微笑道：“十六年将尽，星空轨迹已改，陈家庄的诅咒即将结束，西丘精灵王国的面貌焕然一新。太平山庄刘启，他的身世秘密并非如此，是未来的救世主。” 我甚疑惑，感觉她所讲深含奥秘，不知说些什么。刘启犹在安然沉睡，身下是摆放整齐，骄傲盛开的雪片莲。 我喜欢他我爱他，愿与他结成夫妻，并非他为救世主，并非他为官为宰。即便他沦为乞丐强盗，或振翅高飞成就帝王霸业，或成为天王老子，他依旧是我的刘启。有福我跟着享，有难我同分担。 那人笑笑，引缕星光握于手内，后向我伸开掌，里面有瓶药水，道：“愿圣姑沐浴在智慧的星光里。此乃灵力药水，请圣姑收下，以解危难之时。” 我猜度着她真心想给，便没推脱接了那瓶。现在但凡与灵力相关的我都喜欢，因为我正迫不及待提升推演事物的能力。 那人引缕星光洒向刘启，缓缓道：“未来的救世主，愿你沐浴在勇气睿智的星光里，愿你是夜空最亮的星，不被迷雾所蒙蔽双眼。” 刘启沉睡安稳，果有星光阵阵将他环绕。 待星光消失，随从搀扶那人登上马车，向圣洁光芒处缓缓行去。周围的低矮女子，默默放下雪片莲，低低吟唱着，复又离去。 此情此景如梦如幻，我亦疑惑亦惊喜亦作挽留。再看时，圣洁光芒消失，洁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消失，低矮灌木丛消失，我发现自己蹲于洞内水旁，手捧石灵之心正面向透入的阳光。 “善待你，看怎样为我指引道路，呵呵。”我思索着精灵王国信使的话语，淡然笑笑，将石灵之心轻放于阳光下。 我赤脚，湿过的头发已干透，复转回石桌旁，用发带将发丝尽束至脑后，垂至腰间，才又穿戴整理完毕，往水旁站站，里面仍是俊朗公子身影。 “少侠。”刘启人未至声先行，提只野鸡进入山洞。 “为何去这半天？”我觉他形色可疑，似乎有所隐瞒，问。 “那边山溪尽是酸枣枝，刺多，故费大把时日捉住它。”刘启闷声说着，寻来刀片蹲于背处拔毛清内脏，不敢多看我眼，刻意在躲避。 “你去了悦味酒家？”我走过去，紧张问。 他抬脸看看我，未作言语，埋头继续做手里的活。 我静立不动盯着他，忽然明白黑雾笼罩鬼泣崖，那感觉是对的。为探出究竟，害得我命悬一线，差些溺水身亡。 “他们没把你怎样？”我问。 “走了，都走了。”他埋头做着活，闷声道：“名单上有的都得死，刘伯死了，宝哥死了，我爹刘茂自然也得死，逃脱不掉。” “逃得一时，却逃不过一世。所有的都会过去，总会真相大白。” “苍天有眼，会还世间公平，罪恶之人遭到惩罚。” 原来他为这个，我少不得安慰几句。 “可是，我与他相处的时光那么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记住。” “我先回家探望，偏偏娘失了踪迹，所以才去的悦味酒家。我发疯似的寻遍天南地北，愣是没找到。” “呜呜呜，我没用！” “呜呜呜，为什么！” 刘启语声呜咽，在隐隐哭泣。我安静立于旁侧不做声，却想借胳臂供他倚靠。我瞧见他脊梁结实宽阔，于亲情下仍不堪一击。 直至野鸡上烤架时，火苗旺盛，肉香滋滋四溢，我俩围火堆而坐，却相顾无言。 他心情略舒缓些，轻轻吐口气，道：“我并非对少侠有所隐瞒，只是想独自承担伤痛，再也不想牵扯第三人身上。对不起。” 我盯着火苗保持沉默，出自爱他那样做，并没错。无需说对不起，更无须讨得我的原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5 相处时日 即便是顿简单的烤鸡，刘启也那么用心。后我参与进去，从腌鸡肉到做烤架，再到火苗安静燃烧，肉滋滋作响，香气四溢，感觉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如此。 和喜欢的人用心做饭，认真吃饭。日复一日，简单美好。 我俩因分享美味而感动快乐，而忘记烦恼忧愁。在最幸福的时刻，我不想说讲死亡名单，也不想说长陵家族，而是想听那夜他受伤后，都看到些什么。 他说耳边有轻柔的风，眼前有微弱白光，浅浅清水滩逐渐呈现。那里阳光温暖，天碧万里无云，山青起伏连绵，有三位孩童扯着手行走在滩边，身后的笑声如铃铛般，掉了一地。 真是好景易逝。水滩、青山、蓝天逐渐模糊遥远，孩童们长大，爽朗的笑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哭得很痛，知道么？”我试探道。 “山庄除珊妹妹爱哭鼻子，无第二人了。那天夜里凄冷，月光昏暗，她定是哭得最伤心最痛的。难怪我觉那人容貌像她。”刘启道。 “哦。”此答案非我所想。 难道我万分悲痛他竟不知吗？难道我痛不欲生他竟忘了吗？亏他还说不想让我死，如今都抛至九霄云外了。 我想落泪没忍住，便悄悄转过身，奈何烤鸡肉再美味却难以下咽。 “怎么了？”刘启问。 “噎着了，忍忍就好。”我有些哽咽，答。 世间美味不过如此，终究未能解决我的困惑，但我依旧喜欢和他用心做饭，认真吃饭，并感觉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山中岁月易过，世间繁华几千年。这几****与刘启洞内隐居，不问世事，无为而脱俗，倒也清净而忘却年岁流逝。 我俩洗衣做饭，同食同眠，将山洞收拾整洁利落，使它有家的感觉。 他说洞顶悬着的为伏萤笼。我极为好奇，有次打开它探探究竟，却放出许多萤火虫。流萤满地，害得我连滚带爬捕捉了大半时日，狼狈不堪。 刘启双手叉腰，笑得神魂颠倒，前俯后合，只在那处立着看。后他解说不必扑，流萤乃夏生秋亡之物，若离开那笼，不消半日便要死去的。 我惊呼着罪过，因暂时的念想，竟牵扯如此多虫儿葬命。唯望心安，我跟随刘启攀遍大小石岩，采摘伏莹草，编织伏萤笼，重新豢养萤火虫。 为寻求快意，为解随处而来的烦闷，我俩常使移形换影法术，至鬼泣崖，至万径山，至清水浅滩，各处游逛消遣。 鬼泣崖密处有绝壁，神鬼难攀。绝壁凸出石梁，巍峨狰狞。石梁上，刘启持松枝练象仪剑谱让我看。我便用越女锋与他对阵，无论谁输谁赢，却万般自在。 人迹罕至的万径山，满目疮痍，枯骨遍布，现被庄主封锁为禁地。八万万将士长眠于此，其血肉滋养着这方水土，更显峥嵘繁盛。 参天树木密不透风，林下幽暗寂静，我俩漫步其内。将士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身影何其凶猛，不断闪现于眼前。将士们挥戟可斩敌人首级，喊声震天，不断回荡于耳旁。 将星勇猛如虎狼，却瞬间陨落。我感叹命运变幻无常，纵你为帝王将相又如何，纵你建丰功伟业又如何，死后一抔尘埃终难逃。 草间有刀柄隐露，刘启捡起它却是把匈奴刀，锈迹斑斑不知为哪名将士所获的站立品。他握着玩会甚无趣，便又搁回原处了。 浅滩旁有片梅林，我俩相约在冬季雪日再来，同赏绽放如火的红梅。 那天他让我看《荆人志》，里面图文并茂，记录了荆楚古人，对于巫术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包括祈求鬼神、招魂、诅咒、驱鬼、辟邪五大类，都是些入门基础，其中又夹杂些相关人物故事，浅显易懂。 我啃了半晌书，感觉其内所讲云里雾里，感觉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但祈求鬼神类别内的湖北陈家庄故事，突然引起我的兴趣。 书内载，陈家庄以祈风调雨顺为盼。自春分日，男人们赤膀裸身，绘太阳鸟图腾，头顶羽毛装饰，至神临山顶，长跪数日。后天边果有祥云蒸腾，云间有男女天神现身。天神降密语。长老们依从密语而做。陈家庄求得无事，年年风调雨顺。 “陈家庄，可同风月预言内的陈家庄？”我暗自惊奇，感觉它是极为神奇的地方。 我翻过那页，乃是陈家庄后记，内含图文，讲的是破石咒语。 “开山凿石遇顽固者，默念此咒，以感化山神石妖……”我默念着图下文字，感觉甚有趣，忙跑去问刘启：“我学破石法术好不好？” “好啊。”刘启表示支持，捡块石头摆在我跟前，道：“集中意念，照书上的练。” 我便闭眼正色坐好，默念着咒语，暗想自己与图内人物同样，持星杖，披头散发，领百万之众，凿石修道于某处绝壁。 忽然，我身后百万之众，俱神情严肃，望向苍天，于栈道内缓缓俯身下跪，宛如潮水涌动，又如巨龙匍匐于崇山峻岭间。 我双眼合闭，意念集中。一挥星杖，求山神，则风起雷动，尘石飞扬。 我乱发狂舞，衣袍翻动。二挥星杖，破石妖，则前方坚石，顷刻间崩裂坍塌，碎为数块，归为尘埃…… “破！”我猛然睁开眼，手指石块，大喊。 我瞪圆双眼等待奇迹，半日却无任何动静。 “再来。”刘启鼓励我。 我再次集中意念，拈指成咒，大喊：“破！破！破！” 忽有浅蓝光影自我指甲飞出，射向石头。顿时，石头碎为数块。 “太神奇啦！”我举臂欢呼差些蹦起来，没想到我也是块练法术的好料子。 “快快，再试试！”刘启比我还高兴，又寻些石块让我练手。 “好好。”我挨个试遍，果然手到石碎，屡试不爽。 《荆人志》真是本实实在在的好书。我时刻想着刘启为何忧愁，为何伤心落泪，急忙翻遍那书，并无有关寻人的法术。 我静静盯着灵力药水，尽管这不算危难时刻，看来只能拿它一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6 危难在即 《易经》第五十四卦雷泽归妹，象征婚嫁，乃缘木求鱼下平卦。 “求鱼须当向水中，树上求之不顺情。受尽爬揭难随意，劳而无功运平平。”我默默念出卦辞，苦苦思索将得到的结果，寻人却怎与婚嫁有牵扯。 危难后我方明白，若神鬼娶妻，主亡，主血光灾祸，不吉。 我未给刘启透漏半点此卦，只将它尘封于心底。前方尽管迷雾遮眼，劫难重重，我依旧满怀希望。 该来的总会来，逃脱不掉。那日刘启回来话出奇的多，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再强颜欢笑。 “这高兴劲，是要娶媳妇么？”我问。 “事情有眉目啦。”他高兴道。 “什么事情眉目，到底讲清楚些才好？”我问。 “我使隐身术在山庄游逛半日，总算没白费工夫。少侠猜猜我从守更人那偷听到什么。”他故作神秘，跟我卖关子。 “是给刘启说媳妇提亲么？”我问。 “少侠满口是媳妇，就不能往别处想么。”刘启抱怨，方又跟我解释：“守更人说我娘曾找过庄主辩理，自那便失了消息。” “什么。”我满是吃惊，忙起身握剑在手，问：“庄主那没找么？” 刘启摇摇头，欲要解释…… “快，回山庄！” 未等他解释，我俩使用移形换影之法，已立于庄主宅院门前。 此时天阴沉呈铅色，云灰白成片堆积，草色忧郁而苍黄，山庄凸显萧索沧桑，风雨欲来的样子。街上行人神情惊慌，俱远而避之。门子上如遇牛鬼蛇神般，连滚带爬的奔进门内，缩头缩脑的看着我俩。 “院落被人布下结界，咱们再往前就不能使用法术了。”刘启小声提示。 “咱俩在此处等他们放人。切记不可恋战，救完立刻走人。若庄主追来，咱俩便合用破石咒语对抗，姑且能行。”我手内捏着大把汗，深知黑风掌滋味如何。 “明白。”刘启暗暗回应。 不多时，钟氏被反绑双手，让刘岩和宋伍复给押着出来。后面跟管家宋昭言。 “启儿快走，娘在庄主家待着很好！” “不用管娘！” 钟氏形同枯槁，见着刘启便大声喊叫。 “娘……孩儿没有杀人！” “是孩儿不孝，让娘受委屈了！” 刘启声泪俱下，双膝疲软深跪于地。 “娘相信你，快走！” “快走，休中他们奸计！” 钟氏神情急切，冲刘启大喊。 苍天悲痛亦流泪，竟淅淅沥沥落起雨来。我轻舒口气，冷道：“抢人！”立刻拔剑与刘启攻过去。 刘岩，宋伍复仍不是我俩对手，抢人可谓是轻而易举。宋昭言招呼着众家丁，急声高喊：“赶紧给我追！” 刘启护着钟氏，我断后，冒雨将闯出结界外，使移形换影法术离去。 秋雨渐成磅礴之势。天地间忽而黑气滚滚，如万马奔腾，定是庄主使了黑风掌打我们。 “杀人逍遥法外不说，胆敢回来撒野！” 庄主现身于黑气内，忽提掌至刘启跟前。我暗道不好，忙以剑代星杖祭出破石咒，“轰”的一声，无数碎石砸向庄主。刘启与钟氏才得以脱身。 “少侠，走！” 刘启放下钟氏，转回与我同祭破石咒，顷刻间山摇地动，轰隆隆巨响回荡于山间。庄主飞身而起，追向我们，却被崩飞的巨石砸中，栽倒在地。 “爹！” “庄主！” 众人向他围拢而去。 “快请乌先生！” 庄主吐口鲜血，捂着胸口忍痛喊道。 我们闯出结界时，浑身已被雨浇透，所幸无人受伤。 “娘，就像这样攥紧我的手。” “娘闭着眼睛不要害怕，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刘启对钟氏千叮万嘱，生怕她受半点伤害。 我们仨手攥手站好，使出移形换影之术。可睁眼时，我仨依旧在山庄这里，老天依旧落着雨，纹丝未动。 “不好！”刘启望向远方的天空，不安道。 “怎么回事？”我问。 “就在我们打斗时，此处被人布下结界，而且那人法术高强！”刘启道。 “会是谁？”我问。 刘启摇头不知。 “嘻嘻嘻，说的没错。是我，是我乌先生布下的结界，仍然被看穿了。” “噢吼吼，好羞羞哦。” 有声音阴柔且细腻，伴随阴雨连绵而来。我举目四望，并未发现那人身在何处。 “有胆量现身说话，为何玩这些猫腻！”刘启冲天空的阴雨道。 “我乌先生雄赳赳气昂昂，浑身是胆，并不藏掖着跟你们玩猫腻。一来呢我拿人钱财，岂有不办事的理。二来呢我相貌丑陋，若现身出来怕吓着你。”那声音道。 “甭跟他废话，试试咱们能不能使破石咒，向四处狂轰乱炸番，看他还藏着！”我暗对刘启道。 “呦呦，破石咒好怕怕。不过在我结界内请放心，你想用法术便用，我准了。”那声音道。 不容那人多说，我与刘启轮番祭起破石咒，顿时山石崩裂，碎石往四处乱飞。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山庄的天空阴雨连绵，忽而被黑雾笼罩，其内突现巨大人形，于半空飘飘绕绕，如同水墨渲染整片天空。碎石飞向他俱被无声无息吞没，未造成半点伤害。 我猛地吃惊，这不正是梦内所见的么。黑袍者遮颜闭目，飘飘渺渺的千变万化，忽而生出三头六臂，忽而生出尖喙利爪，力量远在我之上。 梦内我告诉自己要克服恐惧，去看清他真实面目，去揭开背后隐藏的秘密，而现实我俩遭遇，后果将怎样？刘启被他扼紧脖颈，被丢至万丈深渊？ “嘻嘻嘻，枉费这些力气，不若咱们玩些有趣的。”乌先生道。 我俩不再祭破石咒，静立听他言。 “看到你们仨，看到碎石对我的狂轰乱炸，啊呀，倒让我十分怀念小时玩的弹珠。今日咱们来个弹石游戏如何？”乌先生道。 “怎么玩？”刘启高声问。 “一局定胜负。我随意向你们弹块石头，你们指派一人接。若能稳稳的接住，你仨走。若不能，你仨亡。怎样？”乌先生问。 “启儿，别受他蒙骗！”钟氏紧张道。 “请娘放心，我没事。”刘启安慰钟氏。 “刘启？”我脱口而出。 “怎么了？刘启问。 “恩，没事。”我冲他笑笑，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7 生死搏斗 梦内我见刘启毫无生气，合闭着双眼被乌先生丢入万丈深渊…… 深渊内迷雾重重。 山庄秋雨之时，刘启甘愿迎接乌先生的挑战，犹如夜空最亮的星，充满勇气睿智，未被迷雾所蒙蔽双眼。 “刘启。”我心始终不安。 “什么事？”刘启回头时，在冲我微笑。 我放下剑合握他双手，缓缓注些真气给他，并以唇语形式将真气六要诀教着他练习遍。乌先生飘绕于云间，倒有些耐心。宋伍复等人早不耐烦了，俱吵嚷说我俩死到临头，仍想着卿卿我我，干些男男之间的勾当。 我真实身份乃圣姑鹿鸣，辉煌圣教长老鹿啸天之女，喜欢翩翩少年理所当然，自是不理会他们。真气六要诀为我爹所创，讲究内修护体，若此时拿来用，定能抵挡一二，最起码可保性命无忧。 “去吧。”我确实安心不少，松开手对着他微笑。 “启儿。”钟氏犹搀扶住刘启不放，哭哭啼啼个没完，整得如生死离别般。 “请娘放心，我能行。”刘启对钟氏又是顿安慰。 后刘启转身向前，拍着胸脯冲云间乌先生大喊：“我已准备好，游戏开始！” 乌先生身躯飘飘绕绕，占满半边天空。他嬉笑声，翘起手指搁于两山间，对准我们做弹射状。 刘启紧提口气，将全身气息充溢于五脏六腑间，继而在周身结成防护气。那气呈白色，且愈加浓厚，能阻隔伤害于数寸之外。 “对，就这样。”我替他高兴，终于可缓缓紧张不安的心。 乌先生手指微动，天地间便轰隆隆作响，便有小山拔地而起，冲破千道万道雨帘，旋带起劲风，向我们飞来。 众人见状，惧怕伤及自身性命，惊呼着纷纷四下逃窜保命。钟氏面露惊恐色，几欲前去替刘启接那挑战。 我心猛然紧紧提起，暗道钟氏若如此，几乎能影响刘启发挥，能破坏场好事。 冷风携裹冰雨，劲辣辣朝我们袭来。刘启甚肃穆冷静，缓缓伸出手臂。他周身防护气便渐凝为巨手，迎着冷风冰雨，去托住那山，稳在半空。 云间乌先生飘飘绕绕，嘻嘻作笑。地面刘启高举双臂，苦苦支撑。他额间青筋爆出，不断外渗豆粒大的汗珠。他周身的防护逐渐微弱稀薄，那双巨手也逐渐被山吞噬，归为无形。 刘启双腿抖动的厉害，已支撑不住…… 我难以呼吸，悬在嗓眼处的心终不能放下。 危难即至，近在咫尺。钟氏护子心切，高喊着启儿，将他扑至旁边，却想以身抗石。 “娘……”刘启眼泪簌簌而落，反手攥住钟氏不放。 山斜撞而来，却躲闪不及。钟氏被碰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山越过我们向下滚落，立刻引起大地摇晃，折腾出一番动静才肯罢休。 “哎呦，弹偏了。”云间乌先生摇晃着身形，得意道。 “娘……”刘启搂钟氏于怀内，哭泣声悲切，声声不止。 “启，启儿。”钟氏双目微睁，嘴角喋血，抬手臂欲摸刘启脸庞。声音断断续续，顷刻要离开的光景。 刘启低头便让他抚摸，依旧痛哭流涕，放声呜咽。 “启儿长大了。”钟氏无限慈爱，两眼饱含泪水，抚摸着刘启微笑道：“对不起，我不是你亲娘。” “不，不。”刘启摇着头，泪如断线的珠子。 当钟氏咽了气息，缓缓落下手臂，刘启放声悲痛，无尽的泪水化作漫天冰冷的雨。 “为什么，为什么！”刘启满腔悲愤，向苍天呐喊。 雨势磅礴，哗哗作响，似乎在给他回应。 “娘，孩儿不孝，让你受苦了。”刘启把身体渐凉的钟氏放在地上。 “娘，你是孩儿的亲娘。”刘启深跪于钟氏旁，想触摸她脸庞，想触摸她满是伤痕逐渐冰冷的身体。 钟氏衣发凌乱，仰躺在泥水里，十分安静。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我娘！”刘启缓缓起身，目光凶狠的指向众人。 “你们都得为此付出代价！”刘启说完合闭双掌，发疯般地祭出破石咒语。 “刘启！”我以剑指天，也疯狂的祭出破石咒，唯望力揽狂澜，发泄私恨。 顿时，庄主宅院前轰炸连连，碎石满天乱飞。有未及时逃进结界避难的，非死即伤，哀声遍野。庄主忍着伤痛，连忙使出黑风掌对抗，却毫无用处。 乌先生嘻嘻作笑，轻轻挥动袍袖，立刻旋起股劲风，尽将碎石全部卷去。 乌先生呵呵作乐，猛地挥撒袍袖，立刻旋起股劲风，尽将卷去的碎石朝我们丢来。 情况危急，我俩忙使真气六要诀，凝结出防护之气，尽将碎石阻隔于数里之外。 “游戏结束，你俩也得死。”乌先生飘飘绕绕于云间，伸出巨手，来捉我俩。 “少侠，跑！”刘启攥起我手臂，向前方狂奔而去。 当时我脑子里满是空白，只知跟随刘启奔跑，并不顾及其他。两旁树木山石化作鬼怪魅影，飞快的后移。 我不断回头望，后方的天空黑云积压成阵，如万马奔腾般向我俩涌来。 乌先生的巨拳不断从天而降，砸向地面则山石崩裂乱飞，树木被齐根折断。 当时我只知跟随刘启奔跑，不知何处是尽头，不知何处为晴日。但我真的跑不动了。 “刘启，不要管我，你先走！”我朝他呼喊。 刘启将我手攥的更紧，并未回答我。 “松手！”我心如火焚，照这样谁也逃不掉。 后我突被乌先生抓住后领，提至半空，刘启依旧未松手。 “少侠，我把你当亲兄弟看待，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刘启悬于我下面，言辞恳切，冲我道。 我脖颈被紧勒呼吸难受，尽管我想给他个微笑。 不知乌先生安的什么心，竟将刘启攥于另只手内。难道想控制玩弄我俩于掌心间，死也不给个痛快的。 我被攥于这只手内，半空中我俩遥遥相望，对视而笑…… 阴雨重重，我能望见浅滩旁梅林。每朵花骨都在做着香甜的梦，每朵花骨都记着我俩的约定。 可惜我剑不在手，只能咬破手指，在额间、面部、乌先生手上，点满朵朵梅花，如雪日热烈绽放的同样。刘启也是。 我俩相视而笑，笑个不停。 梦内我见刘启毫无生气，合闭着双眼被乌先生丢入万丈深渊…… 深渊内迷雾重重。 梦即成为现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8 极北之地 这年，冬。 山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了三天三夜，于次日凌晨止。太行山处处银装素裹，如梦般洁净。唯独浅滩的红梅如血似火，如骄阳，犹为热烈狂放。 沿鬼泣崖西行，南面群峰叠嶂东移，现片片低谷，谷内红梅正盛，迎着苍茫白雪，怒放不衰。 那日，他披了虹色翎眼貂褆锦连帽大氅，如同雄壮矫健的公鹿，在我身后跳跃着笑不停。 那刻，他抱住我腰，搂我在怀，轻吻我睫毛。 梅林内，白雪静静飘落…… 有关落雪的记忆我最为深刻，毕生难忘。 我与刘启救钟氏未果，败在乌先生手下，被他扼紧脖颈悬于半空，呼吸极难，危在旦夕。 我始终未忘冬季雪日的约定。浅滩旁有梅林，生根石下，常年无人照看修剪，而成疯狂恣肆之势。它们的春秋梦乡甚沉默甜蜜，无物骚扰，正孕育着绽放时的极盛繁华。 噩梦成真。刘启合闭着双眼，毫无生气，被乌先生从半空丢落。我不忍目睹惨烈状况，紧闭起双眼，却看到万丈深渊。 深渊内迷雾重重，我安静等待死神的到来…… 天地间忽旋起轻柔之风，黑云四散见晴日，有哀鸣声响遍山野，我感觉被股温热气流所托裹，冷风冰雨不再随意袭来。 我好奇的睁眼瞧瞧四周，却消失了乌先生，貌似自己正置身于巨型口袋内，耳边有呼呼风声。 “刘启！”我想起圣姑宿命，忙提心吊胆的四处搜寻，使我情伤之人，就是死也要见尸。所幸这处无刘启尸体，我略心安。 我向口袋外缘寻去，见天下河川尽收眼底，原来是在云之上，正御风而行。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飞行的感觉，虽万分激动，心却尽被刘启占据，无暇欣赏天地景色。 “刘启没死，还活着。”我心底强烈发出的渴求之声。 前方有身着水蓝衣袍者，发巾宽阔飘扬于肩背，正是她扯着口袋绳子，于云间缓缓而行。 “你是谁？”相隔层层云雾，我瞧她背影不真切。 她只顾前行，未作回答。留给我的背影与天共色。 “刘启在哪？”我问。 “死了。”她嗓音沧桑苍老，似熬过许久岁月。 “死要见尸！”我道。 “自己看吧。”她不耐烦的往后扬手，便将刘启软趴趴的尸体丢给我。 刘启身体冰冷无气息，安静躺于我怀。顿时，我心懊悔，流淌出懊悔的眼泪。假如我没给他看死亡名单，没带他跟踪长陵家族，或许不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去想前方何处，只搂抱着刘启放声悲泣，一切都明白的太迟。假如重新来过，我会不问世事，同他隐居山洞，过平常夫妻的生活，度平常人的余生。 不知我哭泣了多久，渐觉寒意难耐，身子愈发哆嗦抖动，牙齿颤的厉害。 “别怕，我给你温暖。”我紧紧抱住他。他却毫无知觉。 前方情景，甚荒凉无人烟，甚昏暗无光明；险峰处处，冻雪皑皑。有些山头正喷火焰、浓浆出来。浓浆炙热，顺山势蜿蜒，为这处送些温暖。 “这是哪？”我瑟瑟发抖蜷缩着身体，听见猛兽的嘶吼声从远方传来。 “是极北之地，终年严寒冰冷暗无天日。”那人道。 “极北之地，为什么带我俩来这？”我问。 “无需我作答，过些时日你自会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人道。 “你是乌先生派来的奸细？请给个痛快死法。”我道。 “哈哈哈……”那人放声狂笑着松开口袋，把我俩从半空丢落。 我合闭起双眼，抱紧刘启向下掉落，耳边尽是呼呼风声。噩梦内深渊迷雾重重，终将成为真实。 刹那间我曾想，下方险峰处处坚石遍布，我俩若以身相碰便如蛋卵击石，还不摔个粉身碎骨稀巴烂。此死法当真痛快，倒也成全了我俩这对苦命鸳鸯。 下面雪厚千尺极松软，而非我所想，忽地砸落其内不见首尾。我惊呼着好雪胡乱扑腾阵，心想巧借此雪掩埋刘启肉身，可保不腐。刘启肉身不腐，日后方有机会救回其性命。那时我忘却自身寒冷，瑟瑟发抖而不知。 掩埋刘启肉身容易，从雪内出来极难。我曾尝试着放弃，与他相拥长眠于此，这是庸人的做法，是对伟大爱情的鄙视，搁鹿鸣身上行不通。 极北之地方圆应以万里计，处处峰连峰，山串山，渺渺茫茫，人入其内犹如蝼蚁，则方向难辨认。听老人言海外生仙山，仙山住着神仙，神仙随意施展些法术，可叫人起死回生。经些岁月，我求得神仙来救他，此法可行。有神仙相伴自然不迷路。 若不靠神仙皇帝，等我攀上圣姑之位，身怀高强灵力时救他，则不知哪辈子年月呢。圣姑候选人间，现任圣姑与候选人间，勾心斗角争得厉害，我偷摸着出来，想借调查长陵家族一事，为自己捞些威望，捞些功劳。哪知弄巧成拙，如今连自己小命也难保了。 我在雪内胡乱扑腾阵子，思索着种种做法，考量着种种做法的效果。可眼前问题是我饥寒难耐，如何爬出这片雪山，如何走出荒芜的极北之地。看来那人真是乌先生派来的奸细，哼哼，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万恶不赦…… 我想说出更多肮脏的词语来形容他俩，可我冻得瑟瑟发抖，食不果腹，衣不保暖，现实不允许那样做。 突然有长啸声甚尖锐刺耳，响彻昏暗的极北之地。我抬头望，那物不知几千里，其翼若垂天之云，极似庄子讲得北冥鲲，南冥鹏，正于我头顶盘旋不去。 “嗨，骄傲的鲲鹏救我。”我暂视它为吉祥之物，不若冲它招摇双臂，望搭救搭救。吉祥之物往往有灵性。 鲲鹏发出长啸，展翅冲我而来，伸利爪捉了我去，翱翔于极北之地的上空，不知将往何方。 鲲鹏爪内温暖如春，使我脑袋迅速恢复思索判断的能力。我遥看着昏暗荒凉的极北之地，苦苦搜寻掩埋刘启肉身的雪峰…… “对，那座雪峰像盛开的风信子。”我满是惊喜。因为风信子乃重生之花，剪断枯萎死去的花枝，即剪断过往，方能再次开出美丽的花朵。 “刘启，等我……” “刘启，等我……” 我满怀希望朝那处呐喊，声音在极北之地传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19 圣姑宿命 极北之地甚荒凉无人烟，甚昏暗无光明；险峰处处，冻雪皑皑。极北之地生巨物，扶摇直上不知几千里，实为雪鹏，我竟将其误认为鲲鹏。 雪鹏通体洁白如雪，孤独成性，喜择险峰栖息筑巢，其受日月精华而三十年诞卵，三十年孵化幼仔，三十年羽翼丰满，再历经三十年翱翔于极北，方可展翅高飞。 雪鹏不食人间烟火，常飞行于云之上，于每年九月开始南徙，十月至北荒cd载天，十一月自中原逐步南下，至次年三月适从南泽回归。其旋带着极北的冷风和冻雪，所过之处或阴风阵阵，或白雪茫茫。 雪鹏翱翔于极北上空，不停不落，难道是要带我南徙。极北火山、熔浆、雪峰等景色我已看腻，期待老天给予新的机遇与挑战，我依旧欣然接受。 雪鹏似有警觉，鸣叫声激烈而短促，突然直冲而下。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它丢弃在凸峰间，摔得我屁股生疼。 我见有恶蛟穿梭于众雪峰，张牙舞爪的正玩弄只羽翼未满的幼仔。 雪鹏挥动双翅，拍碎两座雪峰，伸出利爪提起小山，尽向恶蛟斗去。 奈何恶蛟生鳞角、爪牙，如铜铁般坚硬，能破山石。它长声嘶鸣，扭动着身躯在众峰间游刃有余。顿时，众峰震动、崩裂、塌陷。 恶蛟以幼仔在手，几乎占据上风。雪鹏怒不可遏，拼了性命去抢幼仔，近身搏斗，却被恶蛟抓咬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雪鹏鲜血挥洒在山峰间，洁白的羽毛被沾染，并不肯向恶蛟屈服。 我莫名的被感动，接连祭出破石咒相助雪鹏。极北峰峰相接，山山相连，起伏连绵不知几万里，庄重森严，犹如熟睡的巨人，神圣不可侵犯。 顷刻间众山峰崩裂坍塌，恶蛟显得十分渺小，于崇山峻岭间挣扎、徘徊。雪鹏甚通灵性，趁机将幼仔抢在爪内。 我站在峰巅，张扬着手臂，再次祭出破石咒。恶蛟哀鸣阵阵，透尽悲悯，顺峰势滚落至底部，瘫于斜坡而静止不动。看恶蛟如此，我面向暗夜迎风狂笑，脑海内尽是乌先生邪恶的身影。 雪鹏眼睛闪现着善意，轻抓我于另只爪内，落至斜坡上。它开始用尖喙剔去恶蛟鳞，用利爪撕开恶蛟皮，啄大块的肉放在我跟前。我对着它微笑，抚摸它几下。它方引幼仔去啄食恶蛟血肉。 这斜坡岩浆遍布，热滚滚而下，若跌落其内，则熔肉化骨，神仙也难救。我寻着安全的地，把肉放在石上烤了吃。 虽说天界龙肉人间驴肉，极北蛟肉也美味异常，但不能比我与刘启烤的野鸡肉。不过……极北生存环境艰苦些，能吃吃蛟肉，喝喝蛟血，也算人生幸事了。 有道蓝芒飞来，化为身着水蓝衣袍的婆婆，发巾宽阔垂至肩背，沿滚滚熔流朝我走来。 “当心……”我自知她神通广大，安危不用旁人提醒，故又埋头吃肉了。 “味道怎样？”她缓缓上岸立在我旁侧，伸手问。 “原汁原味是不错，若有盐巴就更好了。”我拣块肉给她，抬脸时见她老气横秋，脸上写满沧桑，不知经历了多少过往。 “恩，味道不错。”她慢慢嚼着肉，认真评道：“世间万物正因些残缺才近乎完美，就像月亮阴晴圆缺，杯水满溢，果子成熟掉落，所以有些事我们若放开手，反而会快乐。” “自有辉煌圣教以来，宿命说便成为每任圣姑的劫数。有人甘愿放弃圣姑之位，择人终老，碌碌无为的过完平生。有人甘愿放弃爱情，享至高无上灵力，拥万千教徒仰望，生至尊不老容颜，可谓风光万世。” 我有所疑惑忙抬脸望去，感觉严寒无天日的极北，她就像送光明温暖的太阳，悄悄拨开我心间的迷雾。 遥远的山头，正浓烈喷涌着岩浆。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极北，莫名旋起轻柔风。她望着远方临风静立，眼神所闪现的风云甚诡谲，瞬息万变。 “若圣姑背弃宿命将怎样？”我问。 “圣姑如雪峰般神圣纯洁，不可亵渎，若违背命数将遭天谴，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以火刑处置圣姑，你小时见过的，何故来问我。”她疑问道。 “哦。”我盯着她猛地呆住，暗道她何许人也，片言只语竟能识破我身份。 暖风轻柔拂面，岩浆滚滚而流，我思绪重回噩梦缠身的那几日。 迷雾茫茫，天阴沉低垂的让人无法喘息。圣姑被紧缚于木架，痛苦扭动着躯体，厉声尖叫。烈焰无情，从她体内燃烧，瞬间将她吞噬。圣姑雪白纯净，犹如漫山遍野的油桐花儿。消亡时如花儿瞬间衰败…… “万物皆有定数，宿命积福应。世间法则本存在，需你我共同遵守，方能成就大道。年轻人，请记得放下执念，便是给自己的解脱。”她极安静，说的无比坦然。 “我喜欢并爱着的刘启，自第一眼见他，就甘愿放弃圣姑之位，放弃上苍赋予的灵力，做平凡人，与他结平凡夫妻，拥有美丽爱情。” “我何尝不是在遵守法则，而造化弄人，偏置刘启于死地。” 回忆着与刘启的过往，那些快乐的，忧伤的，尽让我泪流满面。雪鹏为表安慰，斜晃身子轻轻蹭我。我冲它笑笑，丢块熟肉过去。 “造化弄人？”她哼哼笑声，道：“圣姑参天问神，自然通晓下届人选。到时候做与不做，却由不得你了。万物皆有命数，世间本有法则。” 轰隆隆震耳欲聋，地狱之火所积压的力量瞬间爆发，熔岩顶着浓浓灰尘，自新山头喷射而出。雪鹏受到惊吓，携幼仔飞走。 “我偏逆法而行，打破这法则，看如何！”我冷静盯着那处火山，眼内闪现出不屈服的光芒。 熔岩滚滚来临前，婆婆扯了蛟骨，抓住我飞入高空，向南御风而行。我在极北上空，见斜坡缓缓沉没，遂化为熔岩的海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20 乌龙父子 窗内，清虚安静而立，待回过神时，却发觉手内空空，不见了玉管。未几，他略显失落，痴痴呆呆挪动身体，缓缓关闭了窗子。 黑气裹着乌龙子，于半空飘荡会子，自离开湘西后，便寻寻觅觅，终居无定所。 乌龙子虽有醉意，但已酒醒。他环顾四周，乃穿行于白云间，却被黑气包裹，不觉颇为惊奇，呼道：“我怎么在这儿，放开我？” 黑气缭缭绕绕，忽幻作乌先生身形，截在乌龙子前面，解释：“父亲，我就是你苦苦寻找的儿子，乌鸦啊。怎么，你不认识我？” 乌龙子混混沌沌，停止前行，坦然道：“小伙子，你讲笑话不是。我乌龙这辈子，膝下止有一女，名唤作‘凤凰’，领三百船夫，在四川漪水摆渡为生，却未曾有过儿子？” 乌先生立刻跪下，喊道：“父亲，我真是你儿子啊！难道清虚所言属实，所有使你痛苦的，都忘记了吗？” 乌龙子摊开双臂，轻松道：“也罢，小伙你喜欢跪着，就不要起来。这世间呢，并无烦扰痛苦之事，只因是些庸人罢了。” “哦，小伙所提的，可青牛巷清虚。方才我与他饮酒作歌，形态恣肆，好不快活。那桃花醉，我并没喝好，怎么就离席了呢？” “父亲！”乌先生跪地不起，长呼道。 “是的，我自私自利，我胡作非为，害得母亲惨死于雷电之下。” “我曾经认为，父爱至深至固，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并且可无限次索取。谁知今日竟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父亲！”乌先生抽噎着。他衣袍宽阔，虽不知面容如何，却有泪滴黯然滑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伙，我老儿不能解救你，还是快快回去吧。”乌龙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父亲，你真不认识我了吗？”乌先生哭道。 世间万事的痛苦，莫过于相知相亲之人，面对面时，却形同路人。 “哦。”乌龙子忽想起一事，复又回返。 “父亲，你记起来了。我早就知道，清虚是个骗子，总爱玩弄些假把戏。”乌先生高兴道。 “我从没有过儿子，你可是认错了。”乌龙子任性自乌先生旁经过，又自言自语：“刘启倒是个极好，靠得住的孩子，我该赶回去，看他法术练得怎样了。” “父亲？” “父亲，请等等儿子。自此，我常伴你身旁，永不分离如何？”乌先生赶紧起身，跟在乌龙子后面。 “哎呀，别缠磨我好不好。你若愿做我儿子，就随便吧。”乌龙子极力想摆脱乌先生，便施展腾云驾雾之术，瞬间出现在鬼泣崖石洞前。 “那小伙随处认父，傻得厉害，幸好不是我儿子。但，若能赶刘启一半聪明，我也考虑考虑了。” “嘿嘿，我使移形换影，你就追不到吧。”乌龙子心里正美，忽觉背后旋起股冷风。 “哎呦，傻小子倒有本事，跟的挺紧啊！”乌龙子盯着黑影道。 “是我太过仓促，认错了人。老儿莫取笑责怪。”乌先生衣袍宽阔，难辨容貌，语气透出几分平缓和蔼。 “我就说嘛！”乌龙子轻拍乌先生肩膀，笑道：“请人算过的，老头我命里极好，膝下无子，却有乖女儿相伴，便是最享福的了。” “是是，老先生笑起来真好看，让我想起我父亲。我以为无论如何犯错，都能获得父亲原谅。我以为离家再远，都会有父亲牵挂不舍。” “有朝一日，父亲没了，根就没了。故乡，也无可恋之处了。”乌先生默默说着，隐去避水术，任由秋雨浇灌。 “哎呀，傻小子竟不会避雨么？天凉雨冰的很。”乌龙子张开手臂，要为乌先生遮风挡雨。 “哦，不必了。我还有些事，给刘启送了这个便走。”乌先生说着，掏出玉管，亮于乌龙子。 “原来是刘启小子的朋友。快快，进洞内说话。”乌龙子热情劲上来，尽往洞内拉扯乌先生。乌先生无可奈何，便随他入了山洞。 却说刘启初遇石妖，在洞内上下折腾，翻了个底朝天。外面阴雨如何连绵，草木如何苍翠，鬼泣崖之水穿山石，如何苍茫震耳，天又如何黯淡的，他们都一概不知。 最后，石妖飞快扑棱着两腿，至洞口前猛然停住，缩去手脚，恢复为卵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启前扑在地，合握石头于手内，心底欣喜无限，正准备玩赏会子，忽听得有人语，便悄悄抬脸，见乌龙子与另位身着黑袍者，立于跟前。 乌龙子难得见刘启有如此行为，神情较诧异。乌先生则衣袍宽阔，容貌难辨，静立无言。 “嘿嘿，老儿打酒回来了。”刘启攥着石头起身，傻呆呆痴笑，另只手摸摸头发，又摸摸脸面，一时竟不知该放何处。 “哦，那个……”刘启哏道。 “没事，才十多岁嘛，正常。放心，老儿我不会把此事散播出去。”乌龙子强憋着，去安慰刘启，却仍忍不住笑道：“启娃娃，快看谁来了。” “刘启兄弟，许久未见。”乌先生抢先向前，拉住刘启手臂，亮出玉管，道：“今儿专送这个过来。快瞧瞧，兄弟喜欢不喜欢？” 此况突如其来，此人素昧平生，此物从不相识。刘启心生奇怪，竟懵了，不知所以然。 “兄弟，我还有些私事，咱们借步说话。”乌先生说着，向里引刘启。 “啊！啊，今晚月色极好，我瞧瞧去。” “哦，不，我瞧瞧雨住了没。” “你们聊，你们聊。” 乌龙子装腔作势，借些措辞，出洞看雨去了。 “我瞅着哥哥眼生，却怎的认识刘启。”刘启随乌先生里走，问。 “一回生二回熟嘛。本着我这股豪爽劲，定叫兄弟认识个透彻。”乌先生不断回身，瞅见乌龙子离开，便忽而止步，语气转为锋利。 “你是谁，要干什么？”刘启感觉情况不妙，惊道。 “嘻嘻，兄弟淘气可曾得罪谁？我就是受他人之托，取你性命的好哥哥。”乌先生阴阳怪气，道。 “你！” 未待刘启喊出下文，乌先生轻挥袍袖，有股黑雾如蛇般，袭向刘启，瞬间将他缠裹严实。 刘启神情慌张，想喊叫却张不开嘴，想打闹却双臂被缚，又不知如何破解，只有干着急受死的份。忙乱中，他手内石头挣脱而出，砸向乌先生。 乌先生躲闪不及，肩膀处重重挨了下。他猛然晃动衣袍，忽地将石头弹出数丈之外。 “嘻嘻嘻，这会看谁来救你，只有自己救自己吧。”乌先生不露声色，阴险无比，紧扼刘启咽喉，缓缓将他提起。 刘启双脚离地，呼吸难受，两眼翻白，已命在旦夕。 “嘻嘻嘻……”乌先生阴笑不止。 石妖偷袭后，被摔在地上。他生出手脚，举得遍身疼痛，但见刘启极痛苦状，瞬间会失去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21 最后较量 “这洞乃仙家福地，极赋灵气，是修炼的好去处。” “娘亲不许你偷懒，不许你荒废年华，到头来只会两手空空，于哪儿都无用。” “此次，娘与你父亲出趟远门，要离你而去，不知多久能归来。但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很深很深。” “孩子，你日日习练精要，才能日日有所长进。咱们虽是妖，也要做个有用，对得起芸芸众生的妖。” “世间万物，各有其理，又因其心智而相差相异。哎，实在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临行前夕，但觉最漫漫，有虫鸣凄凄。石妖犹如儿时模样，耳边伴随母亲的轻柔话语，睡意朦胧。父亲鼾声微起，已沉沉熟睡。 石妖喜这样的夜晚，平静祥和，一切都归于最自然之声。如似眠非眠，似醒非醒，耳边或有父母谈话，便知他们伴随身旁，安心不少。 日夜，周而复始…… 旭阳重升，石妖醒来时，身旁已是爷爷陪伴，父亲、母亲却不知所踪了。 “哦，他们临危受命，出远门去做大事了。”石妖这样想。 与爷爷相伴的时日，并不多。冥怪率领手下，如凶神恶煞般袭来。石妖躲藏于阴暗处，见爷爷耷拉着脑袋，嘴角喋有鲜血，不知死活，是被两位鬼怪模样的，架走的。那刻，石妖浑身哆嗦着，自感无能为力。 哎，命运无常，曲折多舛，怎叫人不消沉，不逆来顺受。 后雪国舞衣来时，嘱咐石妖耐住寂寞，忍受孤苦无依，方才能等有缘人出现，助他完成一番事业。 自此，石妖虽懒惰，日日消沉，醉生梦死般生活，却对未来，也抱有丝丝希望。 往日再痛苦，都已成为过去，重要的是把控现在，掌握未来。过往犹如道道影子，让人深陷其内，刻骨铭心。 猛然间，石妖从中醒来…… “不行，我道行浅薄，只是个妖精，斗不过他。”石妖暗暗蜷缩起手脚。 “老天如何爱捉弄受苦劳众。”石妖在哭泣。 泪光中，石妖见刘启面部憋的紫红，命悬一线。他又觉那黑袍者身材高大，如神般不可侵犯，自己却打起退堂鼓。 “老天呢，让我经历几次生死离别，才肯罢休！”石妖心性本善，蠢蠢欲动。 “老天，今我石妖有心行道，铲除邪魔，解救众生！” “请赐予我力量吧！” 石妖又伸出手脚，握紧拳头，斗志昂扬的向乌先生冲去。乌先生早已发觉，另只手挥过来，忽有拳头自他袖内飞出，怼向石妖。 石妖道行确实浅，也不闪躲，与飞来拳头相碰时，才知它坚如铜铁，却被硬实实的弹了回去，摔在洞口。 “乌老儿！”石妖忽想洞外奔去，怎奈那处布石皮阻隔，时时发出雷电火花，让石妖不能靠近。 洞外，夜雨不息，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但不知乌龙子往何方观雨了。 “既然我斗不过你，强中更有强中手！那么，他人定能降得了你！”石妖豁出性命，狠撞向石皮。他想撞破个洞，哪怕是条缝，也要逃出去，向乌龙子求救。 “轰！” 石妖每次撞石皮，便有数道雷电炸来，并伴有震耳欲聋之响声，每每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后石妖并没有成功。他拼尽最后力气，再次撞向洞口，忽而电闪雷鸣不断，将自己层层剥离，裸露出最柔软的内心。 石妖无力瘫在地上，奄奄一息。此时，他手脚发肤已变为透明状，唯有那颗火热的心，在律动，平静而又缓慢，无风无浪。 难怪有些石头，能日夜歌唱，原来他们不止空有躯壳，也有火热的心。当山野间，有许多石头歌唱时，怕是在为伙伴祈祷，默默祝福了。 弥留之际，石妖实话，我与老先生也不是外人，看他护你又如此心切。而我，怎么能伤害你呢。”乌先生撇开乌龙子，把他定在原处，向刘启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在你手里，愿杀愿剐，请随意！”刘启无惧无畏，道。 “本来呢，我这次是想杀掉你。省得有些人跟苍蝇似的，在我身边嗡嗡乱转，扰我清净。但是，我看这老先生表现，口口声声不离启娃娃。若你死掉，只怕他也不能存活于世了。” “好兄弟，认准哥哥容貌了没。可得瞧仔细点，今我饶弟弟性命，日后弟弟飞黄腾达喽，万不能与我反目成仇。”乌先生似嘲非嘲着，松开刘启。那衣帽宽阔，自动套在他头上，遮掩他面目。 “拿来吧。”乌先生朝刘启伸出手。 刘启紧盯乌先生会儿，才将玉管，缓缓呈与他。 乌先生接过玉管，冷哼笑下，道：“量兄弟留着它，只是能吹奏，最寻常的玩意罢了。然而在我手中，它却大有用处，事关某人生死。” 刘启满腹疑惑。 “哈哈哈哈。”乌先生转过身去，背对着刘启，仰天作笑。 顷刻，乌先生笑声止，复又转回身，向刘启道：“我还要请弟弟帮个忙……所需时间并不长，个把月即可，也是弟弟力所能及的。”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忙可帮！”刘启啐道。 “哈哈，时限为七七四十九日，替我照顾好乌老儿。此忙帮不帮？”乌先生问。 刘启将头转向别处，未回答他。 “不说话……我便当兄弟应允了。”乌先生伸出手掌，抬起刘启下巴，冷道：“别跟我耍什么小九九。这七七四十九日内，我允许你做乌家弟子，允许你练习乌家法术……” “可是，任凭你怎么刻苦努力，哪怕给你几百年时间，也休想超越我的黑暗法术，凌驾于我之上。” “黑暗法术……我的黑暗法术最强！哈哈，试问天下，谁敢与我相抗！” 突然，乌先生招摇起双臂，仰天大笑，后随即化为浓烟，窜向洞外。立刻，乌龙子也恢复了自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22 归山庄 “却是哪个龟孙，生了你，这样的没脸！” “下次再遇到老儿我，非宰了你不可！” 乌龙子叫骂着，要追浓烟去。 “老儿。”刘启挣扎着起来，喊道。 洞口处，石妖伤势甚重，躺于那处气息全无。方才那道道雷电迅猛，轮番轰炸，天火炙热，将石妖层层剥离，只剩下柔软的内心，在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好奇怪的东西。”乌龙子停下，见指甲般大小心脏，无限好奇而又十分吃惊。他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将石妖心脏捧在手内，感觉那心脏犹含余温，跳动甚微。 “老儿，可得仔细喽。幸好这小东西奋不顾身，才让你及时赶回，救下我。”刘启热泪盈眶，更凑近些，对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给，启娃娃收着吧。”乌龙子将石妖心脏递给刘启，有些懊悔道：“都怪我，饮酒误事。哎……” “恨不能，我砸了这劳什子，永不沾酒！”乌龙子解下酒葫芦，使出狠劲，向石地摔去。 “啪嚓！” 酒葫芦应声而碎。顿时，里面酒液四溅，香气弥漫。 刘启已寻来布条，将石妖心脏，松松垮垮，包裹了安全。及他听到碎裂声，想阻拦，但已晚矣。 “老儿？”刘启疑问道。 碎裂声后，洞内愈显寂静。乌龙子沉默片刻，独自笑笑，摆手道：“罢，碎了也好。” 后刘启默默收拾了酒葫芦碎片，置于角落处，未再答言。 又过会儿，乌龙子才淡淡道：“天要亮了，去休息吧。” “恩。”刘启淡淡应着，走向石床，静静躺了下去。 那夜，秋雨萧瑟，鬼泣崖之水犹显苍茫。刘启侧身躺着，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竟无心入睡。他听见乌老儿叹息阵子，又听见窸窸窣窣，整理床铺的声响。后鼾声微起时，刘启才翻了个身，改为平躺。 刘启呼吸平稳，静静望着洞内顶部，又挨个想起山庄亲人来。洞内顶部幽暗无照明，怪石嶙峋，犹如只只魔鬼，正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来。 刘启感觉怀内，那石妖心脏在隐隐跳动，犹如清泉律动般，生生不息。他倍感欣喜，忙掏出石妖心脏，双手合握于心口上。此刻，他多想回初遇石妖那会，即使它形态丑陋，即使它不能人语，最起码它会生出手脚，会玩耍，会听他倾诉苦水。 他多么想能有奇迹发生。他突然想起了无所不能的鬼婆婆。 “呵呵呵，无事牌无事牌，保平安无事，当然不雕琢任何东西。” “鬼婆婆！”刘启迷迷糊糊，脑海浮现出鬼婆婆音容笑貌。 洞顶石头影子模糊不堪，却逐渐旋转汇聚，成为鬼婆婆影像，沿洞壁缓缓走至刘启身旁。 “我不是在做梦吧。”刘启坐起身，望着鬼婆婆，惊喜道。 “怎么会呢。”鬼婆婆慈眉善目，微笑着坐于刘启旁边，道：“娃娃让婆婆好想。可见，与极北相比，这外面世界潇洒快活的很呢。” “潇洒快活？哼哼，却要我从何说起呀。人活在世，如不逍遥尘外，如不相忘于江湖，则不知须得解多少忧愁繁琐。”刘启道。 “怎么，这两日有人欺负娃娃？快说说是谁，婆婆定宰了他，再不然将他碎尸万段，给娃娃解气。”鬼婆婆狠道。 “是乌鸦那小子吗？他已练成黑暗法术。”鬼婆婆问。 “婆婆答应过刘启，勿动杀生念头。今日竟给忘啦。”刘启相劝。 “哦哦，也对。”鬼婆婆应着，轻道：“前日读过的，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刘启附和着念完，赞道：“婆婆挺明事理的嘛，这样啰嗦无序的语句，都能记住。” “呵呵呵，婆婆只是感觉拾得老僧可笑，才熟记那些话，并非明事理而熟记。”鬼婆婆道。 “婆婆感觉可笑，难道那些话有错么？”刘启问。 “嗯……怎么说呢。佛家自有佛家礼，虽不讲究命中注定，却也不与命相争，只觉悟二字，已让众生可望而不可即了。” “拾得老僧那样做，我便学不来。此时婆婆若发号施令，全天下将会臣服。我又何必去做什么都受着的人。”婆婆道。 “婆婆是好人，论江山、天下，还不是信手拈来，唾手可得，且计较那些做甚。”刘启道。 “呵呵，说得对。如若娃娃想得天下，便一句话的事儿。婆婆定倾力相助。”鬼婆婆说着，伸出手臂，要揽刘启于怀内。 “好山好水，好亲好友，刘启拥有这些足矣，还坐江山、得天下干什么。”刘启便入鬼婆婆怀中。 “怎么，婆婆送你的无事牌可佩戴着？”鬼婆婆突然问。 “戴着呢，我喜欢的很。”刘启掏出无事牌，给鬼婆婆看。 “那只手里是什么？”鬼婆婆又问。 “是颗心。这也奇了，婆婆可曾见过石头的心？”刘启将石妖心脏亮于婆婆，道：“都说人心之硬，可比坚石。哪能知道，它们外表坚硬，所包裹的内心，却依旧柔软啊。” “只因它救你，而遭受天火雷击，变成这副模样。娃娃心存感激，想对它实施救助？”婆婆道。 “恩，它愿舍弃性命救我。但凡它一息尚存，我岂有见死不救的理。”刘启道。 “好启儿，有困难就对婆婆讲。”鬼婆婆说着，手指无事牌，道：“你看。” 刘启便盯着无事牌，忽见其上蓝芒闪烁，后渐汇为一处，如股清泉般注入石妖心脏。那石妖心脏，跳动的也有力了。 “婆婆！”刘启惊喜道。 待鬼婆婆松开手指，蓝芒消失不见。 “娃娃取自身血肉滋养它，看三日后如何。”鬼婆婆缓缓起身，将离去，道：“娃娃心是何等善良，若以自身血肉滋养，定能挽救这石妖性命。” “娃娃好生歇息吧，婆婆走了。”鬼婆婆欲做告别。 “婆婆？”刘启不忍离别。 “娃娃要学会强大，才能保护更多的人。”鬼婆婆朝刘启微笑着，身影变作模糊，渐与石壁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刘启跟过去，俯于石壁，失声痛道：“婆婆每次这样，说走便走，说留便留。我多想带婆婆回山庄，去见我母亲，珊妹妹，还有小丁，并不想让你孤苦无依，只身在那荒芜的极北啊。” 次日黄昏时，刘启浑浑噩噩醒来，便急忙坐起，摸摸脖颈处，犹隐隐疼痛，对昨日之事，记忆犹新。 “启娃娃，醒啦。”乌龙子正预备着饭食，朝他微笑。 “恩恩。”刘启看眼乌龙子，仍疑惑那些为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猛然间，他见石妖心脏犹在，保存甚好，便问：“昨日自那黑袍人走后，又来过什么人没有？” “像老婆婆之类的……” “启娃娃睡得挺好，没来过人，更没什么婆婆。”乌龙子架起石锅，正在烧火，煮些山菌、青菜等野味。 “哦，好吧。”刘启略显失望，犹在梦境内徘徊。 “娃娃不舒服么？”乌龙子问。 “恩。”刘启刚应完，立刻笑笑，改口道：“额，不，没有不舒服之处。” “那……过来吃饭吧。”乌龙子在石桌上，亲自摆好碗筷，盛好饭食，并时不时偷瞄刘启几眼，总觉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来。 “将就吃些吧。五谷杂粮壮身体，粗茶淡饭保健康，总归是好的。”乌龙子道。 刘启便走过来，坐下默默吃饭。 “有烦心事儿，尽管说与我听。天下无难事，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乌龙子道。 过会儿，刘启放下碗筷，慢道：“细细算来，我离家竟有七八日之久。亲人朋友定担心不已，也该回去探望探望了。” 乌龙子听后，立刻赞道：“好啊，我与娃娃一起回，如何？” 刘启抬脸，静静望着乌龙子…… “哦，我跟着也算有个照应。对，我有法子隐去身形，娃娃的亲朋好友就不能看到我了。”乌龙子解释。 “吃完随我去吧。”刘启轻道。 “诶，好嘞，回来收拾碗筷。”乌龙子面容欢喜，起身道：“吃完了，咱们快去快回。” “恩。”刘启轻声应着起身，走至石床旁，双手合握石妖心脏，念道：“你在这处好生养着吧，我去去就回。” 石妖心脏未言语，微微律动，象征着朝气蓬勃的生命。 “对了，想必你还没有名字，以后我喊你小石如何？” “小石。” “呵呵呵。” 乌龙子在等候。刘启便轻轻放下石妖心脏，随乌龙子出洞去了。 秋雨刚过，夜空明星闪亮，山内万物如新。鬼泣崖边，刘启与乌龙子欣赏着夜色，已走了阵子。 “娃娃，拿着这个。”乌龙子递给刘启一物件。 “这是什么？”刘启见那物晶莹剔透，状如寒蝉，乃用翠玉制成，触之甚清凉舒服。 乌龙子靠近，俯于刘启耳边，念些什么，道：“这咒语极简单，装着它，能隐去自己身形。记住了？” 刘启说不出口的高兴，默念几遍那咒语，直至滚瓜烂熟后，点头道：“可以了，咱们走吧。” “诶，走啦……”乌龙子拉长音调，忽丢出片似叶非叶的物件。那物隐隐泛青白色，遇石地则如生根般，急剧扩成为扁舟大小。 刘启见状，犹沉浸于惊奇中，不能自拔，却又被乌龙子拉至那物上，听他嘱咐道：“坐好喽！” “什么船，会飞的船吗？” 刘启惊奇喊着，忽觉那物离开地面，朝明月飞去。 “此乃叶舟，产于女国父砣山，遇水土能生变化。”乌龙子立于船头，看山内月色处处，美不胜收，心情也舒畅无比，不觉赞叹道：“好美呀！” “咿咿咿，呀呀呀，上碟小菜呐。” “嗯嗯嗯，哼哼哼，烫壶老酒呀。” “……” 乌龙子心情舒畅，悠然自得，面对千山万水，不觉哼唱出小曲。 “哦。” 乌龙子摸摸腰间，酒葫芦却已不在。他忆起昨日之事，不免有些失落。 月光清明，方衬这夜美好。刘启手搭船舷，慢慢坐下，只感觉那船缓缓升起，向月亮行去。顿时，大好山川湖泊，更显沉稳沧桑，似熟睡的巨人，便都在他眼皮下了。 后刘启坐于船尾，静听乌龙子哼唱，却音不是音，韵不成韵，均不在调上，心内只想笑。他抬脸瞧着这位老人，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大把年纪时，会不会像他，随时能忘却烦恼，该放手时需放手。 船离于水，穿行在月色中。夜风轻抚，掀动乌龙子袍袖。刘启坐于船尾，看他衣袍宽阔，随风摆晃，竟将他背影衬托的如此高大。 刘启见乌老儿摸摸腰间，又听他一声长叹，心想他正为摔碎酒葫芦懊悔。 远处尚留几盏残烛，又有两三处灯火通明，染亮大半夜空。刘启识得，那处极为熟悉，并占据他心内重要位置，是太平山庄无疑了。 “那……”刘启指向山庄，想告诉乌老儿路径。那船却如通人性般，向山庄行去。 “无需言，此船最有灵性，能知你心。”乌龙子面朝清明月色，信手而立。 刘启听后，便闭口不言。他望着山庄愣神，有些往事历历在目，不能挥去。霎时间，他突觉五味陈杂，流出两行清泪，却独自躲于舟尾，黯然神伤起来。 也许离家太久的缘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23 夜话 山庄多寻常人家，相伴明月，已沉沉入梦。富贵人家仍花天酒地，或协商事宜，未肯睡去。他们心不在明月，自然也不在乎，有道清影，自月内正徐徐下落。 庄内，倒有四五人家的猎狗，甚警觉。它们仰起脖颈，对明月发出叫声。 “狗儿，你狼心狗肺的，狂叫什么！”房内人咳嗽两声，并不明烛火，隔窗吼道。 “挨千刀下锅煮了的狗儿！”房内人咒骂着。 窗外，猎狗吱嗡声，便紧贴于地，安静趴着。它们眼珠儿，黑油油，能映出明月，却滴溜溜转动。山林内，歇夜鸟，瞅着明月，发出咕咕短浅叫声，后也没动静了。 未几，房内鼾声四起，也有人在呓语…… 寻常人之梦，常难被惊醒。 船在刘启院内降落。乌龙子便收去那物，于房外等候。刘启环顾着四处，月光清幽，这院落虽小，收拾的却整齐利落。 “她生我养我哺育了我，这情难割难舍，岂是能放下的。”刘启眼泪又来了。 “启儿，是启儿么？”房内，母亲声声呼唤，嗓音沙哑悲切。 “娘？”刘启扑至窗前，却瞧不见房内动静。他想立刻出现母亲跟前，就像某些夏夜，他伏在母亲膝下，听夜空中星星的故事。 然而此时，他轻手轻脚，顺着墙根而走。他想，倘若母亲尚在熟睡，定会惊扰她的梦境。母亲睡眠，一向那么轻。 房门未锁，轻推而开。刘启至房内，略施法术，油灯不燃自亮，但房内仍昏昏沉沉。母亲面朝里，身子单薄，侧卧于床，睡得还算安稳。 “这几日，独留母亲家中操劳，又加失子之痛，定不知母亲面容，如何憔悴呢。” “母亲饭食可合口？我瞧你身子，竟消瘦许多。” “母亲强撑起这个家。作为孩儿是多么害怕，有朝一日你若倒下，孩儿将怎样走以后的路子。” “娘……” “孩儿不孝……” 刘启泣泪涟涟，跪于母亲床下。 “娘。”刘启轻声唤。 钟氏似有察觉，翻身时睡意犹浓，及看到刘启，猛地吃惊，并上前捧住刘启面庞，喜道：“是启儿，是我在做梦么？” 刘启摇摇头，泣道：“不……娘，这不是梦。” “呜呜，你个傻小子，何时能长大懂事。离家这些天，竟无半点音讯，是要急死娘么。”钟氏怨道。 “对不起娘，孩儿错了。若娘不爽快，便打孩儿两下吧。”刘启道。 “呵呵，傻小子，娘疼你还不够呢，怎舍得打你。快说说，这几日哪玩去了？”钟氏问。 “其实也并未去哪玩，只在鬼泣崖厮混了两日。遇见两位极好的老人，并传我法术，娘不必担心。”刘启道。 “启儿择良师，正如娘亲所愿，最好不过了。谁知，你离开后，娘想你想的厉害。哎，启儿长大了，终须离开我们，飞向外面的世界。”钟氏道。 “娘放心，等孩儿学成归来，定日日守候娘身旁，不离寸步。”刘启道。 “启儿想飞便飞。岂能因娘的私心，误了启儿的前程。”钟氏说着，要下床去，又道：“启儿渴不渴，饿不饿，娘做些吃的。” 刘启忙起身扶母亲躺下，劝道：“都不用，这几日孩儿过的很好，却让娘受尽委屈。” “哪里的话。庄主家的婆子也常送东西过来，对我照顾有加，怎么就受委屈了。” 母子二人房内相遇，有说不完的话。房外月光清淡，虫鸣唧唧，守夜人步子沉重，慵懒的敲响更鼓。 “哟，三更天了。我收拾下，快去睡吧。”钟氏道。 “不必了娘。此番回来，孩儿探望探望便走，请娘勿挂念。” “天不早了，歇着吧。过些日子我回来陪您，不离不弃。”刘启扶钟氏躺好，话语间无限轻柔。那钟氏如中魔咒般，昏昏沉沉，熟睡过去。 后刘启回自己房间，包裹几件换洗衣物，就熄了灯，退出房外，与乌龙子同登叶船而去。 船随人心往东行。乌龙子疑问：“怎么，不回鬼泣崖？” 刘启凝望着夜色，轻道：“甚牵挂两位玩伴，想探望探望呢。” 正说着，前方有大户人家，处处灯光亮堂，刘岩嘻骂连声，随一群狐朋狗友，招摇大摆的走着。船懂人心思，忽而向刘岩等众行去，停于他们面前，消失不见。 “呦吼！”刘岩诧异道。 “这不是刘启吗？”刘岩略有醉意，睁大眼睛喊道，却不敢靠前。 刘启双臂抱胸，盯着那群乌合之众，安静不语。 “老大，是刘启！” “确实无疑！” 刘岩身旁有两位见风就跟的，忙撸起衣袖，攥紧拳头，恶狠狠向刘启打去。 刘启觉二人拳臂带风，结结实实挥来，便默念咒语，巧借寒蝉，隐去身形，让那二人扑空。趁空子他钻至二人后面，上去就是两脚。 “哎呦！” “哎呦！” 那二人前趴至地上，摔了个狗啃屎。他们捂着屁股，痛得乱叫唤，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刘启再现身时，已至刘岩跟前。刘岩惊愕的叫了声，双腿抖动若筛糠，恐怕此时尿了裤子。 “鬼，鬼……”尽管刘岩睁圆双眼，也搞不清楚发生的事情。 刘启不容分辩，揪起刘岩领襟，朝他左腮帮子猛捶一拳，忽地消失了踪影。 “哎呦！我这脸，是没法要了呦！”刘岩捂着脸，哭哭啼啼，不知该如何。 “凭他是人是鬼，是魔是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刘岩脸火辣辣疼，手指着明月，咬牙切齿道。 “老大！” “老大！” 众人围过来。 “都围着我干嘛！”刘岩对众人怒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疑惑重重。 “是刘启！还不赶紧找出来！”刘启怒道。 “哦，哦。” 众人应着，四下散开，摸摸索索，装作搜寻应付差事。 刘启忽现忽无，忽左忽右，行踪如鬼魅，让众人捉摸不透，搜寻不着。刘岩身旁无人时，刘启突然出现在他跟前，挥起拳头，朝他右腮帮子猛捶过去，紧接着消失了踪影。 “哎呦！痛，痛！”刘岩捂住另半脸，痛得直叫唤。 “老大！” “怎么了？” 众人围过来，想及时安抚。 “在那！给我往死里打！” 刘岩抬头时，猛见刘启身影，如夜般漆黑深邃，飘忽于前方。他借酒壮胆，带领众人向黑影攻去。谁知，刘岩身宽体胖，走路摇摆缓慢，自然落于众人后头。 待众人追去，刘启借寒蝉移形换影，绕至刘岩身旁，暗使绊子，让刘岩摔了个狗啃屎，紧跟着就猛阵拳打脚踢。 刘岩趴在地上，觉后背、屁股、大腿等处，也不知是拳头是脚，尽如雨点般袭来，疼痛难耐。 众人见刘启明明在前处立着，这处老大却趴在地上，痛得叫唤连天。刘岩那样子确实在挨打，身后却无打他之人身影，众人惊讶不已，纷纷舍弃刘启，缓缓围过来，睁大眼睛，细瞧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有人幸灾乐祸，掩嘴偷偷而乐。 有人神情慌张，担起心来，问刘岩寒暖。 有人张开手臂，朝刘岩上方合抱过去，却空无一物。 “哎呦，我的天呀！” “哎呦，快把那鬼东西赶走！” “哎呦，在后背，不不，是屁股！” 事实上，刘岩仍在挨打，不知挨谁的打，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他抬脸时，见刘启双臂抱胸，正对着他微笑。前处烛火明亮，刘启身影模糊，笑容却很清晰。 “好刘启兄弟，饶了我吧！” “不管你是人是鬼，逼你跳崖，跟我没关系啊！” 刘岩痛叫连连，对着刘启身影求饶。 “给我再打！”刘启喊。 “哎呦！”刘岩便觉后面更加疼痛难忍。 “快！都跪下求他！”刘岩叫道。 “是我不对，请饶了少爷吧。”众人纷纷下跪，向刘启求道。 “哎呦！” “我妹妹便是你妹妹，看在她的份上，饶我吧！”刘岩双手作揖，不住的点头求饶。 “刘珊妹妹！” “多日未见，不知她怎样了呢！” 烛火明亮，想起刘珊，刘启神色有些黯淡，并为之动容。 此时，总管宋昭言带领一干人等，提着灯笼，正向这旁赶来。 “发生什么了，怎的这样热闹？”有人朝这旁喊。 刘启听见那旁喊话，忙招招手，便隐去身形，同乌龙子不知往何方了。 “还不扶起少爷，都傻跪着干什么？”宋昭言过来，责问众人。 “总管叔父啊！”刘岩爬起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向宋昭言诉道：“他，他……” 刘岩指着那处，回身再看时，却不见了刘启身影，只气得说不出话来，有口也难言。 “大总管，是刘启回来了！”有人报。 “真的？”宋昭言疑问。 “千真万确，刚才那阵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是人是鬼！”有人回。其余人跟着应是。 “信口胡言！世间哪有鬼神，只是人们妄加猜测罢了！”宋昭言虽如此说，心内却犯起嘀咕，却望着那片灯光，安静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24 月夜情思 这晚，刘珊正随婆子们学些女红。烛头摇晃，她心神不宁，猛地被针刺了下，顿时有鲜血涌出。 “姑娘累了，早回房歇息吧？”婆子问。 刘珊点点头，便放下活计，自桌旁站起，向房外走去。外面，另有婆子提了灯笼，跟着照应了。 院内月光清幽，花影斑驳。刘珊不许燃太多烛火，生怕破坏这美好的意境。她疾步快走，将那婆子远远落于后面。 “姑娘慢些，仔细绊了脚！”婆子提着灯笼，遥遥喊道。 刘珊犹能闻听东院的欢声笑语，对酒当歌，对那些耳旁杂音却不加理睬。她径直走进自己房内，在床边坐会儿，竟和衣躺了下去。 “姑娘……”婆子追入房内，见刘珊如此，才放心道：“哦，姑娘躺着了。” 刘珊和衣侧卧，朝婆子笑笑。 “今晚月亮出奇的好。我们外边守着，请姑娘安心睡吧！”婆子说着，熄灭烛火，轻合房门，与另几位婆子，往下处吃茶去了。 月光透过窗棱，悄悄爬进来，撒满一地相思。窗纱映着花影，夜风微抚，轻摇摆晃。刘珊微抬素臂，见青白色的腕子上，那玉镯愈发青幽静谧，极似位安静的少女，心事从未吐露。 刘珊微微翻身，将缕月光揽入怀内。她想，月亮高挂天上，定读尽人间悲苦，定知刘启哥去向。 月亮能懂她心事，月亮能听她诉说肺腑。月，明光光。夜，静悄悄。刘珊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那梦境如此奇怪，而又如此逼真，直让人迷失进去，难以索求事实真相。 恍恍惚惚，刘珊觉那房间极为陌生，处处裹了红纱，扯了朱帐，有浓烈香气，扑面而来。她诧异惊色，缓缓穿过朱帐，那处摆了香案、红烛、鸳鸯床，床上男女，正赤身裸体，黯然销魂，好不快活。 “刘启哥？”刘珊面部红胀，瞧那男子背影，如此模糊陌生，而心内所渴望呼喊的声音，竟如此强烈。 “她是谁？”刘珊发现床上女子，正如自己面容，顿时惊愕不已。 “想我刘珊固守闺阁多年，未敢私动凡心，怎的会做如此浪荡之态！不，不……”刘珊吓作一团，连连后退，撞破了朱帐，撕裂了红纱，而那女子笑声，依旧尖锐刺耳，挥之不去。 影影重重，有黑衣人闯入房内，揪起刘珊便走。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黑衣人的魔爪。那刻，朱帐、红纱纷纷飘落，化为虚无。 最后，刘珊被丢进小黑屋内。她趴在地上摸摸索索，感觉周围密不透风，有种酸腐气息令自己作呕。 刘珊触碰到极冰冷的东西，并顺着向上摸，感觉那是一双人脚和腿。屋内灯火顿时大亮，她仰头观看，却几乎连心脏都要吓出来，只惊得向后闪躲。 原来那处用铁链吊了具白衣女尸，七窍溢血，面目惨白，披头散发的好不吓人。细瞧模样儿，却与刘珊惊人的相似。 “我便是将来的你，这样害怕自己么？”女尸瞪开双眼，开口道。 刘珊慌慌张张，直摇头。她印象内，自己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嘻嘻嘻……”女尸阴笑声起，让人毛骨悚然。 突有持鞭人闯进屋内，面目狰狞却容貌难辨，二话不说，上前狠狠的抽女尸。鞭稍触及肌肤，啪啪作响，清脆入耳。 抽鞭声不止。女尸扭动着躯体，在其中挣扎狂叫。持鞭人则淫笑震天，以此为快乐欢愉。 刘珊俯至持鞭人脚旁，抱紧他腿，想阻止这些，却无能为力，只有泪水狂流…… 此场乱梦，刘珊从中醒来时，衣衫尽被冷汗沾湿。梦内惊悚情景，让她许久难以平复。朱纱帐，鸳鸯床，能与所爱之人同眠共枕，快活逍遥，是何等美事，但梦内男子面容模糊，到底跟刘启有何关系，便不可知了。 窗前月光依旧，斜铺室内满地。刘珊轻揉着发麻的手臂，缓缓走下床，迎向月光，却突然想念起刘启了。万千思绪，顿如决堤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东院甚杂乱，有大呼小叫声响隐隐传来，但不知发生了何事，大抵是刘岩在外又闯祸事了吧。 “刘启哥哥，你在哪啊？是死是活，到底给个音讯，或托个梦境，也好让我活个明白。” “月亮啊，你常普照人间，可知我的刘启哥哥，可知他行踪！” 刘珊立于窗前，以心拜明月，以心讲最强烈的渴望。 房门轻轻而开，夜风进来。刘珊衣衫单薄，不觉打了个冷颤，才知夜已凉。她正要转身，忽觉那种气息熟悉而又强烈，扑面而来。 “刘启哥？”刘珊心内呼唤。她追寻那种气息至房外，月光清幽静谧，花影斑驳摇晃，并不见他身影。 “你在哪，为什么不肯见我！”刘珊流出清泪两行，心事却不知往何处诉说。 “我知道你在，随时在我心里。默默看着我吃饭，静静盯着我入眠。” “我做了扇坠子，都是你喜欢的，知道吗？” 刘珊无力跪在地上，心向明月哭诉…… 乌老儿随刘启到达此处，见这院落收拾的整齐僻静，且无人守夜。花影斑驳，满地的清幽月光，却很好。 “老儿稍稍等会，我瞧眼妹妹便走。” “恩。” 素女闺阁内，两人不便显现身形，唯有月下窃窃私语。 刘启步履细腻无声，轻轻推开房门，步入其内。借月光，他闻得内间有窸窣声响，正欲寻时，却见刘珊走来，径直向门外追去。 刘珊眼角挂有泪珠。刘启闪躲及时，能看见泪珠映出月亮光芒，清纯洁白。 “珊妹妹做什么？”刘启心内正疑惑，但见刘珊在院内四下搜寻阵子，后跪于月下伤心哭泣。 看她如此，刘启心内更不是滋味，难受至极。谁知，他的眼泪也来了。泪珠儿晶莹剔透，尽在眼眶内打转。 有爱就说出来，何苦憋在心间。乌老儿看不了这些，悄悄至刘启身旁，不停的给他示意，催他上前，即使难以表白心意，也要安慰安慰。 刘启泪儿如珠落，悄悄绕至刘珊身前，缓缓蹲下来。 他见她泪眼朦胧，犹如朵带雨梨花，便伸手，自她面前轻轻抚过。那刻，他多么想，亲自为她拭去泪痕，可毕竟不是孩提了，如今扯扯手儿都难。 他见她身子单薄，难抵暗夜冰凉。那刻，他张开手臂，多么想拥她入怀，给她温暖，好好呵护这朵梨花，不再遭受风雨侵蚀。 可是，那会泪珠儿太任性，拼命的下落。刘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样，每次应微笑着去面对她。 乌老儿看不惯这样，从房内拿出夹袄，给刘珊披上。刘启见状，慌乱中显现了身形。刘珊先是比较疑惑，东张西望的寻为她披夹袄之人，及刘启突然出现眼前时，则悲喜交集，忙扑入刘启怀内，静静享受那份温存。 “好妹妹。”刘启心跳加快，轻喊道。 “妹妹如何这样，独自在月下，偷偷伤心淌泪。夜风吹了怎么办？” “妹妹好好的，我便好好的。大半夜的这个样子，何苦来呢。幸亏今日我撞见了，不知妹妹平时如何呢。” “听哥哥话，快回屋躺着。过些日子我来看妹妹。” 刘珊从刘启怀内出来，安静盯着他，泪目晶莹。 刘启双手扶刘珊肩膀，像哄小孩子般，安慰她。 院落僻静，月光清幽，花影斑驳。乌老儿在旁静静盯着，不忍打扰这对璧人…… “东院闹鬼，你听说了么？” “是庄西头刘启小子的魂魄来闹了。” “哎呦，我得瞧瞧咱家姑娘，没什么事才好。” 两位婆子手提灯笼，说着东院刘岩挨打闹鬼的事，正往这处赶来。 “来人了妹妹，快回屋歇着吧。”刘启轻道。 刘珊摇头，表示依依不舍。 眼瞅婆子们将要进来，刘启虽不忍惜别，但终须默念咒语，忽地隐去了身形。 刘珊跪于原地，茫然四顾，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那种气息，依然熟悉而又强烈。 “夜里凉，姑娘跪在院内做什么？”守夜婆子过来，要去搀扶刘珊，问。 刘珊慌忙起来，掩着泪水，向房内走去。 “依我婆子说，姑娘竟是心多的人。凡事看开些，多往好处想，咱们不争不抢的，该过去的就过去了。”婆子后面跟着道。 “房内姑娘连灯也不点一根的，月光依旧好。都想着院外月亮有灵气，哪里就知道房内不能拜了呢。” “天南地北，四海八荒，总共不这一个月亮么。” 刘启立于院内，听婆子唠唠叨叨，看房内添了光亮，透过窗纱，其内影影卓卓，依稀为婆子服侍刘珊躺下的情景。 “要怎样，让她忘记那些事吗？”乌老儿悄然问。 刘启盯会子房内，未语。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背过身去，轻道：“让那些化作一场梦吧。” “恩。”乌老儿轻轻应着，暗暗向房内使了法术。 “咱们走。”刘启态度虽坚决，眼眶却饱含泪水，向院外走去。 乌老儿诸事已安排妥当，便跟在刘启后头。 房内，刘珊静静躺着，那种气息依旧熟悉而又强烈，只是那些甜蜜事情，再也不能区分现实与梦幻了。 后刘启从庄主家出来，再无心情去探望李任丁了。他见房内灯火已熄，明白老友甚好，便不忍打扰，默默离开了。 更鼓又响，大街上无人过往，刘启与乌老儿登舟，向明月飞去。至洞内，两人无话可谈，各自睡去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流浪 25 伤离别 这场春秋大梦，刘启睡至次日晌午方醒来。实话实说，他是被烤肉的香味所诱惑醒的。 刘启睁开眼睛，翻过身侧躺着，但见乌老儿那处空无一人，旁侧石桌上摆有烤鸡，正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真是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石桌旁，有堆为燃尽的柴火，仍发出炙热的温度。 “嘿嘿，乌老儿考虑的最周全不过了。”刘启口水横流，下床便扑向石桌，捧起烤鸡，大咬大啃，狼吞虎咽一番。只打发了肚内馋虫，只吃了个心满意足，将往日烦忧之事，都抛至了九霄云外。可见天下没有什么事儿，是顿美味不能解决的。 石桌右上角压纸条，上书：“这时光太美好，感谢有娃娃陪伴。因草驼云游不知何方，昆仑万花山谷不能无人照管，故吾需速速回去。勿念。乌龙子留。” 美味太过诱惑，刘启无心留意于纸条，将吃饱时，忽瞥见“勿念”二字，有种不祥感觉油然而生。他慌忙丢下烤鸡，油手油嘴的拨去石块，细细端详起上面文字。 未读完，刘启神色愈凝重，口内食物愈难以下咽，眼泪竟吧嗒吧嗒掉出来。 “乌老儿，为什么不与我道别道别再走？昨夜我还同母亲讲，刘启在外拜了师傅，学天下最强的法术。” “难道我刘启竟是天下最孤独之人！” 刘启悲泣涟涟，揣好纸条，向洞外奔去。 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孤鸟单飞，难择林木。此处景色为往日美好，如今泪眼难识，唯满目苍黄一片。 刘启沿崖奔走，突见前方立有一人，便忙蹲下，借巨石藏身。他摸去眼泪，仔细观望，但觉疑惑重重。 “看那人为小厮装扮，模样却为何与珊妹妹如此相像？”刘启心想。 幸好寒蝉在身，刘启默念咒语，隐去身形，向那人走去。 “这人有趣。鬼泣崖哪里不好玩，却在这突兀的崖边。”刘启暗自好笑，走近时，才知有坠子，或挂于杂枝，或藏于草丛，前后被那人弃了好多。 山风飒飒，刘启于草内捡幅坠子，托在手中，正准备赏玩赏玩，却见那人奔来，眼神恳切，盯着坠子不动。 “珊妹妹！”刘启无比惊讶，慌忙丢掉坠子，才又瞧见不远梅林内，藏有李任丁与福宝。 “我倒有心与妹妹相见，虽说小丁不是外人，但多少有不相干之处。请妹妹再耐心等等吧。”彼此面对而不能相见，刘启眼泪汪汪，心内亦难受。 刘启不忍惜别，悄悄伴于刘珊身旁，寸步未离。他不想放弃每次与刘珊相处的机会。 刘珊寻寻觅觅，茫然四顾…… 刘珊扯掉帽子，披头散发，望向苍天…… 刘珊临崖静立，合闭双眼，张开手臂，向崖下跃去…… 刘启见状，心内急切，忙伸手臂想将刘珊拦腰截住，但忽听有人大喊“不可”，便见李任丁窜来，攥紧刘珊手腕，顺势将她搂抱在怀。 那刻，二人眉目传情，相拥相抱。周围丹崖，青松，白练，处处生景，景景相随。时光之美妙，仿佛都静止于此。 刘启在旁，静静盯着两位，不免心有所动触。 “有这回事，妹妹权当我落下崖，摔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吧。妹妹权当我死了，或者从未见过我，从未扯过你手儿。自此，咱们就以兄妹相称。” 刘启不争气，眼泪又来了。他倍感失落，默默的转身，向山洞走去。孤独感再次突袭而来，侵蚀遍他全身。 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孤鸟单飞，难择林木。此处景色为往日美好，如今泪眼难识，唯满目苍黄一片。 至洞内，刘启随便依靠某处，因甚感乏惫无力，瘫了下去。他望望这石洞，虽宽敞，但到底少了他们身影。 “草驼老儿，你在哪？紫雪散的方子没有给我，珊妹妹不能说话的毛病需要你治。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神龙木如寻常之木，安静横在水旁，无任何变化。刘启睹物思人，想起草驼老者。 “乌老儿你个没心没肺的，外面山水再好，起码与我道别道别，凭纸条上片言只语就打发我了。” 刘启捏起脚边石头，朝洞内汪水处丢去。“咕咚”一声，石头沉入水底。 “呵呵，我刘启竟是天下最孤独之人了，试问天下还有我刘启容身之处吗？” 刘启暗自好笑，尽量不想洞外之事…… “娘一心让我学本事，闯荡天下，而鬼婆婆却扬言，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天下拱手相送于我。如今是我傻了，眼光似坐井观天般短浅，只认作太平山庄，是整个天下了。” “哎……这好山好水养育我成长，一旦走出去，是不是跟我父亲同样，没有归来路了。” “游荡之人，他乡即故乡。而我，绝不能重复父辈的老路子。” 刘启愁绪千丝万缕，最后想到离家出走，闯荡天下干番大事业这步路时，内心澎湃不已，热血高涨。后他轻舒口气，看清现实之残酷，人生路子之漫长，才暗嘲自己太盲目了。 “娃娃取自身血肉滋养它，看三日后如何。” “娃娃心是何等善良，若以自身血肉滋养，定能挽救这石妖性命。” 即便为昨日梦境，依旧那样真实。刘启想起鬼婆婆所说的话，想起小石，即舍己为人的石妖。 “小石！”刘启奔向床铺，翻出石妖心脏，捧于手心。 “即便在我最孤独时，依然有小石陪伴。谢谢你！” “我一定能把你救活，相信我！” 刘启咬破手指，有血流出时，凑向石妖心脏。石妖心脏遇血，暂无任何变化。 “醒醒，快喝啊！”刘启满含期待。 石妖心脏仍有识，顷刻将血液囊为己有。石妖心脏渐活跃，却让刘启血液供应不过来。 “喝，快喝！” “嘻嘻。” 刘启咬破另一手指，放出血液，继续让石妖心脏吮吸。此刻，他帮助了别人，体会到满足存在感，心情是愉悦的。 石妖心脏停止吮吸时，刘启已面无血色，浑身无力，随即就要晕倒。 “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你救活。” “哦，感觉好困啊。” 刘启说着，放好石妖心脏，向石床躺去…… 他这一觉，却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1 序曲 太平山庄 苍茫大地中原西北，那太行山气魄雄浑，又不缺灵秀壮美，连绵起伏不知几万里。山内，或苍岩，或武当，或通天峡谷，或京娘湖畔，处处风景秀美，造化神奇，堪比海外仙境，真是人间的好去处。 我家男人刘启，诞生于精灵谷，却成长于太平山庄。英甄女甘愿舍弃性命，冒冷冰冰的雨，缓缓走向野兽军队，以解精灵谷受围之危。婴孩时的刘启，被秘密送往太平山庄。 过老君镇，忽至太行神秘处，川谷曲折幽深，断壁斜崖影障突兀。断壁斜崖呈赤丹色，上时而白瀑倒挂，时而名木倚生，或清泉碧湖，或怪石嶙峋，或古道蜿蜒，怡情秘境，刘启便成长于这神仙居住的地方。 古道修建年代不可知。沿石阶而上，两旁奇花异草娇植，叮咚清泉相伴，奇松怪石招迎。至半腰处，忽见三间四柱石板牌坊遗立，上题“太平山庄”四字。牌坊内为宽阔石台，台中生苍松，松下立石像。石像披甲持刀，威风凛凛，为前朝穆步铎将军。 常有四五山民音容淳朴，各挑包裹，沿古道自崖上谈笑而来。包裹有缝隙，隐**皮、兽骨等物。他们议论着毛皮好坏等事宜，只腿脚灵便，下山去了。 太平山庄东西绵延，沿峭崖而建，概有千余口居民。居民之服饰、音容、笑貌似汉人，崇尚雪山的颜色，且以刘姓为主，又多谋砍柴打猎营生。若追问其始祖根底，居民俱隐晦不谈，而又无从查考。有趣的是，每逢中秋日，庄内孩童有牵狗掌鹰探山之遗风。 远古战争后，墓穴人贵族内部纷争不断，曾迁徙至此。随着万径山秘密揭开，方知庄民之始族根底。时过境迁，中原朝廷更替，太平山庄自古便为是非之地。 前朝将军穆步铎，伐蛮夷，征匈奴，立赫赫战功，扬名四海，胜归时曾屯兵万径山，后突然销声匿迹，时间不知几何，原因飘渺怪异。永宁三年大寒日，有猎民误入，见血迹斑斑，焦尸断骨遍野，盔甲器械凌乱，现场惨烈，不忍睹视。 庄主刘岱与中原宁王得知此事，深感怪异，互相猜疑是对方所为，对方力量深不可测，双双按兵不动。山庄因此足有十五年，相对平安无事。 乌云成阵，月光凄惨。王府内晚饭刚过，悠悠刮起凉风，有片枯叶掉落在木廊内，静止不动。 “草木无仇怨，谁下那样狠手，将园内罗勒、牡丹花儿骨儿，尽齐头削去。” “明个查出谁，定关他一个月柴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奶妈怀抱小少爷，沿道尽是怨言。若说罗勒、牡丹花开主平安富贵，如今花朵尽被削去，王府恐有血光之灾。 夫人心烦意乱，领小姐前头快走。她极力压制住心内火气，不想听奶妈絮叨。 “娘亲？”小姐两腿扑棱的飞快，才能跟上夫人。她时时抬脸唤声母亲。廊檐下所挂灯笼摇晃，烛光映在小姐星空般的眸子内。 夫人未应，只攥紧小姐快步奔向房内，想独自与孩子们静静，故差走丫鬟等人。 “论理说，真该剁下那人的头，让他也常常什么滋味。” “再不然，剁那人手脚，以示惩戒。” 小姐喜在外厅倚靠矮几拆九连环玩。奶妈在内间哄小少爷，揪住花的事没完没了。夫人听着不耐烦，也差走了她。 奶妈扭搭着刚出房门，就迎面被疾驰而来的黑影给劈倒了。毫无声息。 “娘亲？”小姐觉身后有异样，轻唤。当她转身时，眼内充满恐惧。有蒙面黑衣人端剑朝她刺来…… 小姐发出尖叫，捂紧双眼，不敢看将发生的事情。九连环掉落在地，声响尤清脆悦耳。 时间似乎停止那刻，恐怖事情似乎没发生。小姐透过指缝向外瞧，陌生人消失，娘亲倒在脚边。她胸前衣衫被捅破，血喷涌不止。 王爷提剑赶来，搂住奄奄一息的夫人，万分悲痛。小少爷、小姐深趴在夫人旁边，埋头痛哭，声声唤娘亲。 “王，王爷，不可争储，带孩子们离开。”夫人睁开双眼，气息短促，断断续续道。 王爷含泪答应，泣不能言。后夫人高擎手臂，将乌鸟纹铜牌交于他，顷刻眼神涣散失了生气。 那刻王爷紧握她手，传递温暖，不想让她冷掉。那刻王爷抱紧她，深埋于她胸口，失声痛哭。那刻悲痛蔓延，堆积成火山，喷发的炽热熔岩，将他彻底侵蚀。那刻王爷内心是如此绝望冰冷…… 刘宁顺利登王位，享最高贵的宝座。安葬完夫人，王爷领儿女退隐朝政，回归太平山庄。争储失败，那是王爷最后的退守之地。 太平山庄南过鬼泣崖，为万径山。穆步铎凯旋归来，立誓屯兵于此山，到底怀揣何秘密，至他销声匿迹时都未曾外泄，无人知晓。 史官编纂此事，理不清来龙去脉，以天说事。草草几笔，记天妒英才，故收编为天兵天将，讨伐妖魔鬼怪去了。 有人言山中睡猛兽，五只十只，不下百只，清醒觅食，张血盆大口吞百人后，方又睡上千年万年。 山民俱言此人专能造谣生事，上古神兽内哪有这样的猛兽。再说，猛兽食百人，如何连发丝衣袜不肯剩，如何连粪便也不排的。 可见，有关穆将军及军队的失踪，神说与猛兽说俱不成立。万径山自有它秘密，只是缺乏机缘巧合罢了。 穆将军拥百万之众，有恃无恐，屯兵万径山，的确让宁王有所顾虑，猜疑，寝食难安。宁王唯恐王爷与穆将军联合，起兵夺权，遂派宋昭言以总管身份，安插在山庄，监视王爷日常举动。 京作李勤业不懂朝野之事，与王爷交往甚好，曾在山庄置办过家院财产，虽未住过几回，倒深得他次子李任丁喜欢。缘由为山庄住着王爷家小姐刘珊，我家男人刘启。三人打小便是很好的玩伴。 太平山庄刘、宋、李三大家齐聚，同台唱戏，热闹非常，但随着万径山秘密揭开，各家走向不同的命运。 太平山庄，我与刘启相遇的地方。哪怕他是猎人的儿子，我不在乎他出身贵贱，也不求他闻达于诸侯。我喜欢他，愿舍弃终生去追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27 山庄命案 太平山庄之夜，如此神秘变幻莫测。风吹动乌云，遮盖住明月，大地陷入阴暗。 庄西，有户人家的猎狗，仰起脖颈，对乌云狂吠不止。 “你狼心狗肺的，夜夜狂叫什么！”房内人咳嗽连连，不明烛火，隔窗吼道。 “该挨千刀下油锅的猢狲！”房内人咒骂不止。 窗外，猎狗吱嗡几声，痛苦挣扎扭动下肢体，便没了动静。 夜，出奇的静谧…… 房内鼾声渐起，骤然又止。那人剧烈咳嗽着醒来，声音苍老许多。 “狗儿？” “狗儿！” 那人摸索着披衣下床，并点亮烛火擎于手内，隔着窗纸向外瞧，又凑着听窗外动静。烛火闪烁，照亮那人容貌，皱纹斑斑，爬满岁月痕迹。 “狗儿？” 那人再喊，窗外出奇的静。此刻，猎狗正躺于漆黑角落，脖颈处鲜血喷涌，呼呼冒着热气。它不能同往日，摇尾巴跑至窗下，看主人的影子。 那人心道不妙，忙捅破窗纸，想往外瞧。谁知，有利剑猛刺而来，从那人口内进，自那人后脑勺出，动作之快，疾若闪电。 那人未清楚怎么回事，便神情惊恐，两目圆睁，呜呼哀哉了。剑拔出时，那人面贴于窗棱，缓缓下滑。喷涌的鲜血，泼染了大片窗纸。他手内的烛火，灯头朝下，顺势而落。瞬间，房内陷入黑暗。 那人倒下时，扫落桌上摆放的水壶杯碗，呯楞哐啷，碎为满地。声音杂乱，惊醒另间安睡的儿子。 “爹！” 小伙端着油灯，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的朝这方走来。 房门突被人踹开，闪进几个黑影，分左右而去。小伙猛然回身，但见面目狰狞的鬼脸，朝他晃晃脑袋。未等他做躲闪，甚至未等他发出惊叫，鬼脸人便亮出匕首，猛朝他脖颈划去。顿时，匕过血涌，小伙冷哼声，捂紧血脖，软瘫了下去。 紧接着，有少妇惨死声传出，婴孩咕咕闹几声，也没了动静。 后鬼脸人们各提兵器，相聚于堂外，以点头为暗号，翻院墙而去，隐匿在漆黑夜色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夜风悠悠，乌云遮住月亮不放。庄西有处院落，无生命迹象，完全陷入死寂…… 第二日，爱寻乐子的庄民，将那处院落围个水泄不通。她们喜聚在一起，谈论说笑，立誓要探出事实真相。 有人提议将命案报与官府，报与青天大老爷。宋昭言站出来讲，天平山庄，刘府即官府，庄主即青天老爷，是天，是主，自会评判此事，还刘老汉家公道。 宋昭言短髯须眉，面目肃静，命人封锁此事，如有外漏者，遂驱逐出庄，永不许为刘姓。刘老汉无兄弟姐妹，膝下唯有一子。那小子前年同偏远山里的姑娘完婚，去年年节添新丁，今年竟遭此祸端。 自古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刘老汉家男丁稀少，亲家自然好不到哪去，定是忍气吞声度日，得过且过的。如今搁女儿命案上，那亲家不知得了什么好处，竟央求草草了事，撇手再不想管的。 有人骂亲家黑心，狠心，蛇心，狼心狗肺，蛇鼠一窝，不办人事真枉为人。宋昭言亲自挡在院门口，瞪瞥那人。那人自知失言，忙夹起尾巴，顺人缝灰溜溜逃走了。 守更人年岁甚大，老眼昏花，步子乏累，正缓缓走来…… 庄民们满面惊喜，围过去，拖守更人至僻静处。 有人怨：“天下奇事怪事，尽让你老儿先知，不公平。” 有人问：“里面到底啥个情况，现在都不让看哩。” 有人说：“李老汉全家死相惨烈，怕是招惹鬼怪所致吧。” 有人提：“难道刘启小子纠缠不休，遣魂魄索命来了？” 守更人哈欠连连，顾不上答话。提及刘启魂魄，众人惊愕不已，个个点头应是，全身起遍数不尽的鸡皮疙瘩。 “都散喽，散喽！围着干嘛！” “各回各家，看好院门，防贼防劫啊！” 宋昭言差两人过来，吆喝着，驱散众人。 “呜……啊哈哈。是人是妖也是怪，早死晚死都得死，何必太在乎。”守更人打着哈欠，拖着乏惫的步子，缓缓去了。 当晚，庄主刘岱加派人手巡夜。谁知，仍有人惨遭横祸。死者为村西刘跛子，因前天去镇上倒卖野物，换了钱，误饮了酒，至傍晚方回山，被劫杀于半道。 次日，庄民发现有人趴在山道，过去辨认，竟是村西刘跛子。当时尸体已凉透，无气息，所幸两吊钱仍缠挂于腰内，未被劫去。 死者生前安分守己，与外界无瓜葛，无深仇大恨，而抢匪索命不劫财，是何道理。霎时间，太平山庄腥风血雨，人人顾及各自安危。天未暗时，家家户户已锁好门窗，大街上空空无人了。 此时的太平山庄，甚萧索，甚荒凉，不同往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2 圣姑鹿鸣 鹿鸣女扮男装，用慕容晓名字，孤身追踪长陵家族至老君镇时，天色暗淡。青牛巷华灯初上。 桂香楼前女儿们装扮妖艳，娇声娇气的招揽客人。鹿鸣故意咳嗽声，昂首阔步打楼前经过，装作不理会她们。 “呦，好个公子哥。” “是呀，可惜为正人君子，不来咱们这。” “今逢虹礼操琴，文人骚客们尽数来桂香楼，能有什么正人君子。” 女儿们纷纷侧目围观，见鹿鸣只是路过，显得无比失望，犹如鲜花枯萎，连待客的劲都没了。 “虹礼！好耳熟的名字，为何我觉此人非凡不俗！”鹿鸣突然住脚，自思道。 天空生明月，琴声渐起，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非绿水清虚心方解其意。倏尔，楼内人声鼎沸，宾客们拍手叫好，热闹喧嚣尽将琴音湮没。 “如此听琴法，岂不糟践了么。”鹿鸣暗道，复转身回楼内。 女儿们热情不减，早下台阶迎她。鹿鸣不加理睬，径自往里走，将她们落在身后。 任女儿们如何柔情似水，激情如火，却不能融化这男儿的心。看她相貌俊美，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杏子眼秋波暗动，细柳眉顾盼传情，鼻梁翘挺，嘴角上扬，内里应温润如玉，却怎地这样冷漠。难道越冷漠，越让女儿倾心，惟求缠绵共枕，便是此生愿望。 妈妈是老江湖，见来者持剑冷若冰霜，心明非善茬，便扬手绢喜盈盈的迎去，道：“欢迎欢迎，少侠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鹿鸣耳边尽美妙琴音，再容不下其它。醉醺醺宾客搂俊俏女儿，就算撞着她也没关系。 鹿鸣依旧不理不睬，往里闯。妈妈遣散众女儿，亲自挂帅上阵，誓将小白脸俘获于石榴裙下。 “我瞅少侠眼生，外乡人吧。哼哼，来对地方了。任凭少侠打听去，全老君镇就数桂香楼好玩！” “传言富家子弟曾奉万金闻虹礼抚琴，而虹礼来我桂香楼是有数的。少侠真真有福，今日就给撞见了。” “少侠闻闻，桂香楼茶香酒香果子香，女儿们貌美如花，也香香的供少侠挑选，同往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岂不好？” “少侠看看，这满座宾朋，哪位不称心如意，面带笑容的。” “少侠听听，这美妙琴曲，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黑夜亮出的明月，如竹林环绕的溪水，如如……哎呀总叫我老婆子的心，酥麻酥麻的。吹口温热气，就怕给融化了呢。” “哦，此曲什么来着，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对对，正是这理。” 鹿鸣前面走。妈妈屁颠屁颠的跟着，足足倒出两核桃车子话。 后妈妈说完，欲伸手摸向鹿鸣胸口。忽听“噌棱”声，半截剑锋出鞘，鹿鸣已将剑架于妈妈脖颈。 “手放尊重些！”鹿鸣冷道。 “是是。”妈妈高举双臂，身体抖动若筛糠。 女儿们歌舞升平惯了，未经历过刀光剑影，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钗钏松散，白白浪费了好模样。 打手们俱手握砍刀围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鹿鸣，以防不测。 宾客们鸦雀无声，呈惊呆状。 此时，琴音如汪清泉，潺潺而出…… 三楼有女儿粉颈****，桃腮杏脸，系着红芙蓉肚兜出来，刚凭栏下望，不觉面容失色，惊叫声，慌乱中丢了绢帕。 “来嘛，我的美人。” 快活时难顾身外事。****汉子跑出来，淫笑着将那女儿复抱入房内，朝朝暮暮，兴作云雨去了。 “适才问本少侠什么，这会子倒想出个绝妙答案。”鹿鸣冷道。 “请少侠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如何。”妈妈颤颤巍巍道。 “恩？” “不不，是哪股风吹来的少侠。” “东西风或南北风，知道吗？”鹿鸣问。 “东西或南北！有这风，对着吹！”妈妈迟疑道。 “本少侠说有便有，骗你不成！”鹿鸣说着，手内一紧。 “啊，少侠饶命！”妈妈觉剑锋微动，急闭眼高喊，但听见声脆响，再缓缓睁眼瞧时，自己性命尤在，只是发间玉簪被挑落，掉落在地碎为数块。 “谢，谢少侠不杀之恩。”妈妈含泪下跪，磕头如捣蒜。 鹿鸣嘴角含笑，轻扬手臂，剑划出优美弧度，而静止于半空。那块绢帕缓缓飘落，触碰到剑刃时，被齐整整割为两半。 “哇，好快的剑！”众人无不惊呼，而后却极安静。楼内除去琴声，再无他声。 “这才是听琴人该有的样子。”鹿鸣收剑回鞘，冷道。 “是是。”妈妈俯地不敢起。 “带本少侠见见虹礼，如何？”鹿鸣问。 “这……恐怕不合适。虹礼姑娘特意嘱咐，只抚琴不待客。”妈妈道。 “本少侠不为难妈妈，起来吧。”鹿鸣说着，从怀内掏出钱袋解开，口朝下，有些银锞子滑落在地。 “恩，恩……”妈妈目放异彩，眼珠滴溜乱转，紧紧盯住银锞子。 那些银锞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八宝联春，吉庆有鱼等样式。颗颗似生出手脚，向妈妈招摇呼唤，让妈妈起也不是，跪地也不是，实难抉择。 妈妈跪会子，悄悄捡颗放在嘴边咬咬，掖藏起来，又开始捡剩余的，慢道：“这些年我不记事，倒有个去处可远远地望见虹礼姑娘，虽模糊却便宜些。” “那处极清幽僻静，保准少侠喜欢。”妈妈尽将银锞子捡完藏好，屈腰伸手臂，前头引路，轻道：“少侠，这边请。” 鹿鸣整整衣衫，便握紧剑跟了妈妈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3 虹礼操琴 做为圣教司事，长陵家族暗中勾结中原宁王，私里宣扬宁王为真龙天子，乃万物灵长，与太阳神论相违相悖。此番他们离四川青石溅半年之久，我才得知消息，故托慕容晓找人替我圣姑位子，女扮男装，孤身追至老君镇。 老君镇有深巷，名曰“青牛巷”。巷子靠临主街，青石板铺地，许多酒家客栈等在此设后门，供走货丢废弃使用。当时天色已晚，巷内尤热闹非凡，鲜肉包、花馒头、热汤馄饨等叫卖声不觉，而我想找能歇脚的地，赶一整天路途，身子乏累不说，腹内饥饿难耐。 富丽堂皇的桂香楼，青牛巷寻花问柳之地。女儿们装扮的千姿百态，花枝招展，正立于门前招揽客人。我住脚瞧自己装扮，穿一袭薄水烟罗长袍，外罩斜襟子苏绣月华锦衫，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白玉革带内，脚穿染墨豹猫皮六缝短靴，美观潇洒，定透出富家子弟气派，丝毫不比她们逊色。 进桂香楼非我本意。明月生，琴声起，丝丝缕缕如黄莺出谷，如乳燕归巢，绕于心头而三日不绝，若舍弃实在可惜。加之她们私语说虹礼操琴技艺高超，百年难遇，富家子弟愿奉千金听闻琴曲。 听闻琴声，愿谋其面。我本着好奇心，对妖娆女儿们不理不睬，颇费番周折后，终于心平气和听了回琴曲。 我花大把银两买通妈妈，随她穿厅堂，过三开槅门，至后花园内。那园子花间隐榭，水际安亭，巨石间妙廊迂回，若值明月当空，则极清幽静谧，真是赏月听琴的好去处。 园内设湖。夜风起，月光如碎银撒满水面。湖中山石堆砌，而成湖心岛。岛上嵌亭，亭有六窗，窗纱缥缈。琴声正从那亭内飘出。 “少侠，这边走。” 妈妈前头引着左转，过两间耳房，又沿曲折抄手游廊走阵子，至水亭内住脚，细声嘱咐道：“此乃望月亭，离湖心亭最近。少侠闲情逸致，往这飞来椅上靠着，赏月，观鱼，听琴，闻香，都很好。” 我静立于亭内，看游廊内挂的吉祥灯笼，烛光恰好，正合这样的夜晚。那处倒挂楣子有趣的很，边缘仅用藤纹装饰，四角为雀梅，中间是松鼠合桃图。 “少侠，那没什么。只是用整块银杏木镂雕成而已，是桂香楼内最不值钱的。”妈妈旁侧小声解释。 我抿嘴轻笑，斜靠于飞来椅，瞥见水里的月亮甚明净，鱼儿凑过来，便碎了。 四五女儿捧杯碗、酒水等物，款款而来。烛光下，她们披发垂至腰间，未十分妆饰，显清水芙蓉之态，后静立于亭内不语。 “瞧瞧，再喝个小酒，品尝些菜撰，方不辜负这琴音、月色、桂香。”妈妈笑说着，接过酒壶，要亲自为我斟酒。 “不必了，搁桌上吧。”我盯着水中月影，淡淡道。 “是，少侠。”妈妈有些发愣，忙放下酒壶，陪笑道：“让姐几个陪会少侠？” “妈妈既知我性情，如何还来烦扰。”我轻道。 “好好，我们都走。”妈妈扬起绢帕，推搡着女儿们离去。望月亭瞬间独剩我一人。 我的剑，长二尺有余。剑身用玄铁铸成，极薄，所透寒光逼人。剑柄为青龙纹镂雕，无比威严。剑刃锋利，冰若秋霜。 琴声甚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却难得绿水清虚心。我持杯碗，闲坐明月夜，自斟自饮，唯桌上一壶酒，一把剑，与琴声足矣。此亭之冷清肃静，与桂香楼喧嚣热闹大径相庭，格格不入，好一个极清幽宁静的世外桃源。 夜风起，忽有木樨香味阵阵，清可绝尘，浓能远溢，令人神清气爽。我把酒沿游廊搜寻，至湖心亭止步。 “这般巧合呢。”亭内虹礼轻道，声如琴音温柔细腻。 “如何？普天之下，唯有虹礼姑娘喜这处清净吗？唯有虹礼姑娘喜这桂香吗？”我静立于亭前，隔窗问。 “也罢，少侠既为清净寻香而来，奈何今夜繁花荼蘼已谢，又偏逢我在这里。明夜来吧。” “适才我所言非这般巧合。少侠非慕容晓，乃圣姑人选鹿鸣，今夜会遇见让少侠情伤之人，而圣姑命数，想必少侠清楚的很吧。” “你是谁？”我诧异道。 “万千教徒仰望的圣姑，如雪峰般神圣纯洁，不可亵渎。上苍赋予她至高无上的灵力，而其命数若行风月欢事，必遭天谴，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她并未回答真实身份，只将圣姑命数解释的平淡无奇。我猜疑时，琴声忽而激昂，六面亭窗猛地打开，却有许多花瓣自窗内飞出，顺水漂流。 我静立未动，暗里做好防备，只可惜剑不在手。透过琴音，我感觉对方力量是何等强大。我甘拜下风。 琴声转而舒缓，如涓涓细流。窗纱随风缓缓摆晃，我瞧见亭内月光皎洁，其下静坐女儿，正纤手操琴。她身影虽万般朦胧，却如用玉雕成。她身后花影摇曳，为丛桂怒放。 “什么，伏羲琴！”我有些吃惊。 原来她操纵那琴，手内牵引的是段月光。伏羲琴乃上古神物，呈淡粉色，发柔和光芒，非月光不能操纵。它宁静祥和，蕴涵神秘力量，能净化丑陋心灵。 “知道我是谁了么？算你明白，竟识得此物。哼哼，有伏羲琴在手，推演五行之术还不是小菜一碟。”她说完此话，六面亭窗关闭，琴声变作安静。 我咽下那口酒，忽想起上任圣姑夺琴一事。败者携琴出逃，隐遁四方。胜者失琴，被赋予最强灵力，坐享圣姑之位。不想我在此竟遇见她。 作为当任圣姑人选，我整日马马虎虎，灵力矮人一等，自然没有多少兴趣。正思量着，琴声绝，我却欲做挽留。 “圣姑！” 我奔向湖心亭，但见亭内空空无人，独留盏月光与丛香桂。月光皎洁安静，香桂花谢荼蘼。 是啊，她的确是虹礼。生命中每次相遇都不是偶然，虹礼言让我情伤的人将会出现。忽听得楼内噪声大振，我急忙折回亭内，提剑赶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4 刘启小子 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夜以继日东流。太阳下山，月亮爬上来，万径山迎来新夜晚。 这两日，刘启将心思全扑在解救石灵上，对山庄命案全然不知。鬼婆婆讲，用自身血肉供养石灵之心三日，看动静如何。他真那样做了。 有次刘启割腕放血，供石灵之心畅饮。完毕，他体力不支，因失血而面色苍白，晕晕沉沉昏睡过去。接连三日，刘启身旁无人照料，伙食差劲，整个人瘦掉一圈。此待朋友之心，苍天明月可鉴，鬼泣崖草草木木可鉴，唯望石灵有所好转。 月明星稀时刘启醒来，只觉脑袋沉重如灌泥浆，又天微明时吃些东西，其余无进食，至此已饥肠辘辘。他爬起来，头件事便是察看石灵之心如何，是否有所变化恢复。 刘启脸上再次写满失望。他握石灵之心，倚靠着石壁深滑下去，却泪光晶莹。 “为什么，为什么……”刘启流出泪水，以头撞壁，觉难以抗拒的孤独，瞬间将自己侵蚀。 “山庄是我家，有我娘，为何不能回！乡亲拿我当妖魔鬼怪对待，究竟怎么啦！” “草驼老儿说没就没，乌老儿离我而去……如今我割腕放血，拿性命去救它……” “苍天哪，都怎么啦！” 刘启捶足顿胸，泪水哗哗的流，被亲友抛弃的感觉难以忍受。他哭会子，方觉心情舒展，寻思眼前路途如何坎坷灰暗，也要坚定不移的向前走。即便孤独无人搀扶，唯有自己解救自己，才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来，你在这处好些，当时我就躺在这，遇见草驼老儿和乌老儿。”刘启擦干泪水，捧石灵之心至水旁，静置于白色月光下。 “你是我朋友，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原形的。”刘启欲说还休，缓缓起身朝洞外走去。他身后，那束月光甚皎洁，石灵之心静静躺着，犹如在母亲温暖慈爱的怀抱内。 此刻月朗星稀，乌鸟悲啼拣枝而落。刘启思索再三，心道山庄不能回，遂掏出玉蝉，使移形换影术，不若到老君镇游历游历。那儿笙歌日夜不止，汇集着天下手艺精湛的厨子。 此术刚学成，并未使过。刘启集中意念，拈指成咒，忽地消失了踪影。再出现时，却是某处宽窄山道，他正滚落而下…… “咝……哎呦呦。” 幸而刘启把住道旁小树，才停止滚落。他扶着肩膀起身，感觉遍身疼痛，举目远望时，清淡月光里，群山安静沉睡，方觉自身孤寂难耐。 昔日刘珊妹妹灿烂的笑容，小丁常于院内仰望星空，如今只过过脑子罢了。月光清冷，刘启见自己形只影单，不觉又伤感了回。 后刘启再拈指使那术，简直出乎意料，却出现在桂香楼内。他蹲着四处张望，满目花红柳绿，女儿们貌比天仙，身旁男子安静以坐。外面琴声如泉水叮咚，细腻传来。 刘启挠挠头，发间有枯草掉落，满面狐疑不识此处为何处。 “呦呵，哪来的野小子！”妈妈回转身，忽见屁股后头蹲着人，鼻青脸肿不说，浑身脏兮兮衣衫，沾满枯草烂叶，着实吓人。 “快快，赶出去！”妈妈猛个激灵，弹跳而起，笨拙的如受惊吓的肥猫。哎，桂香楼大小事，事事让她操碎心。然而身恋红尘，心如何辗转在外。 两名打手对视下，单手揣刀，前去欲架刘启。哪知刘启会些拳脚，三五下便将他们打趴在地。其余人见状，高声吆喝着，举刀向刘启砍去。 桂香楼登时大乱。刘启脚步如飞，身轻似燕，与打手们盘桓周旋。女儿，宾客们纷纷离座，犹如棒打的鸳鸯惊慌失措，各自逃散。打手们身材魁梧，脑子不好使，粗心大意的抡刀，将杯碗碟壶剁碎，将茶酒果子削落，将案几梁柱砍倒。桂香楼随处伤痕累累，损失之惨重，不计其数。 “饶命啊，老爷们。都是阎王派来的呦！” “停手吧，我老婆子可怎么活呦！” 妈妈跪地哭喊，绕着圈儿向刘启叩头。 琴声突止，却有鹿鸣飞来，撇下打手等众，端剑向刘启追去。 “是他，就是这野小子扰少侠清净！”妈妈跪地不起，向鹿鸣哭诉。 鹿鸣使剑，果然不同凡响。疾时剑花如万盏流星，飞驰于天际，令人眼花缭乱。迟时轻柔似练，飘飘绕绕，含百仙操曲媚舞之态。 刘启不敢大意。他未摸清对方使何剑法，剑法所用何套路，招招虽简单无奇，却总能出奇制胜，让人纠缠其内，难以脱身。 “天下有剑谱，曰‘象仪’，乃江南松篱老人观河图，依附太极所创，讲究用剑于无形。欲练此剑法，需心内生太极，眼、手、脚内才能有太极。” 父亲话语回荡于耳边。刘启突然想起剑谱内，暗挑灯花式，讲无剑即有剑，以气袭人，专攻臂、腕、踝部等穴，迫使他人弃械就范，却不伤及性命。 象仪剑谱，刘启打小就以松枝代剑，日夜练习，招式再熟练不过的。此番使出来，刘启虽赤手空拳，却能步步紧逼，逐渐占了上风。 鹿鸣未敢松懈，每招式都谨小慎微，丝毫不露破绽。有次将成功时，她瞥见刘启眉目好看，不觉情动，忽撤剑饶了他性命。 “瞧他剑眉凤目，唇红齿白，挺鼻梁，尖下巴，相貌极为端庄，若品行、处事、为人不错的话，便是我心上人无疑了。” “他怎地这样狼狈潦草，面容惨白透些失血病症，鼻青脸肿的又经历过什么。” “他剑法内力远在我之上，难不成已瞧出我为女儿身，而处处留意，手内留情。” 鹿鸣强迫自己往手中剑使劲，谁知竟无用，不觉颜面羞红，乱了方寸。 “你！”鹿鸣忽觉右腕酸麻，几乎弃掉剑锋。 刘启对她嘿嘿一乐，似有意而为之。 原来刘启见鹿鸣锦衣裹身，面皮粉嫩，定富家子弟无疑，顿起了戏弄的念头。他只用暗挑灯花式，并不逼鹿鸣就范，只兜圈子绕来绕去。 老虎也有打盹时。鹿鸣一招抢先，攻破刘启防御，轻而易举将剑指向他心口。 “手下留情啊，公子！”刘启半举双手，略显顽皮。 “小小年纪，为何在这胡混？”鹿鸣冷颜以对。 “因为……我苦修法术，使移形换影时误入此处。”刘启解释道。 “一派胡言，天下有此歪门邪道之术！” “有有，可表演给公子看！” “少侠，不可轻信啊！就是他惊扰的虹礼姑娘，才让我们无法听琴！” “这野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色眯眯的躲我身后，伸手就抓我屁股！” 鹿鸣听不惯，掏出钱袋晃于妈妈眼前。此招厉害，果然能使妈妈住嘴。 “老让少侠破费，怪不好意思。”妈妈盯着钱袋，揉搓双手，反而拿捏起来。 “我要收他做跟班，多少妈妈看着拿。”鹿鸣冷道。 “恩，好好。”妈妈扭扭捏捏，撑开钱袋，捏出两枚海棠式的银锞子，笑对鹿鸣：“足够啦，快领他去吧。” “走！”鹿鸣使剑威逼刘启。 刘启不敢不从，小心翼翼朝前走，错了方向差了门。 “这边，这边。”妈妈前头引路，走掉俩祸害，心内不知如何欢喜。 “祝少侠官运亨通，发大财！”妈妈招摇手绢，仍远远喊着，见二人走远些，方舒口气，长叹道：“哎呦，我的个亲娘诶！” 老君镇处处华灯，鹿鸣剑指刘启后心，离开桂香楼，步入另片繁华。路人见他们这般，纷纷躲开避让，唯恐伤着自己。街上包子、馄饨等叫卖声不绝，刘启吞咽着口水，腹内无食，难以迈开步伐行路。 “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拿这玩意指着我。” “公子让我做跟班可以，杀我可以，为何默默行路不给个痛快的。” “我是太平山庄刘启，在乡亲眼里是死过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难道公子是仇人派来的，怎么着给个话。难不成公子是千年寒冰幻化。” 刘启边走边说个没完，恨不得后背能生双眼睛，瞧瞧持剑人是怎么个形容。 鹿鸣神情冰冷，未作言语。 “走不动了。”刘启索性蹲在地上，饿的肚子直叫唤。 “尽是废话，这样就不饿么！”鹿鸣收起剑，突然道。 “诶……原来公子能开口讲话！”刘启忘记饥饿，起身指着鹿鸣笑道。 “适才你说是太平山庄人？”鹿鸣前面走着，问。 “恩恩，就是上面的太平山庄。”刘启紧跟在后面，道。 “山庄最近有没有可疑事情发生？”鹿鸣问。 “公子说山庄有大事发生么，我五日未回了。”刘启惊道。 “有家不回，瞧你样便知没做什么好事，定被人打得吧。”鹿鸣嘲道。 “公子误会了，我真是练移形换影术摔得。瞅公子不是坏人，我才说实情的。”刘启解释道。 前方有悦味酒家，门前旗子无精打采似呼呼睡去，万般慵懒。酒局者大呼小叫，相互搀扶，于门前往来不绝。店家肩搭白手巾，进进出出，哈腰笑脸迎客送客。菜香、酒香、杂合着各样香味，扑面而来，足以钩起肚内馋虫，让人迈不动步子。 尽管店家笑脸相迎，鹿鸣依旧冰冷如霜，径自进酒家，选空桌坐下。 “店家好，我是那位公子的随从。没事出来逛逛，顺便吃顿饭，喝些酒享受享受。”刘启在后头尤向店家解释。 “好好，里面请。”店家点头哈腰，笑问刘启，并引他至桌旁，用手巾抹抹桌子，便又去张罗了。 刘启在鹿鸣对面坐下，周围四邻满座，有两名小二提水端菜，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掌柜聚精会神，正低头拨着算盘。他身旁墙壁挂有水牌。 “点吧，别愣着！”鹿鸣剑搁在桌上，手托腮帮道。 “诶诶。”刘启冲鹿鸣笑笑，喊来小二，照水牌念：“悦味油鸡、烟熏鲤鱼、朝天锅、鲫鱼汤、悦味烧酒……” “客官，都要吗？”小二困惑不已。 “还有还有！”刘启忙打住小二，继续念：“盐水麻鸭、玉皇蟹斗……” “两碗乌骨鸡高汤面！”鹿鸣猛将剑横于桌上，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另加吗？”小二更困惑。 “对，另加。我再看看其他的。”刘启盯着水牌不放，抢答道。 “只点两碗面！”鹿鸣冷道。 “这么点儿，能吃饱吗？”刘启给鹿鸣比划问。 “客官？”小二欲解释。 “说得不够清楚吗？”鹿鸣掏出八文钱，在桌上一字排开，冷道：“钱正好。” “清楚，清楚。”小二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话可说，默默收完钱要离开时，却忽被鹿鸣扯住。 “客官？”小二问。 “顺便嘱咐句，客官掏钱吃饭，店家才有的赚。最忌活计冷冰冰待客，不说点菜说要菜。你摸良心评评，这满屋子客人，哪位是不掏钱吃饭的。”鹿鸣冷静说完，松手。 “恩恩。”小二被整得摸不着头脑，只愣愣的去忙活了。 刘启同样对鹿鸣深深的佩服，只乖乖坐着发呆，再未提任何要求。 鹿鸣将块白帛放在桌上，问：“呶，里面有认识的吗？” 刘启取过那帛慢慢打开，见上面记有许多名字，也有画叉圈住的。他照着默念：“步尘入崖、苏康夫妇、刘老汉、刘跛子、刘宝、刘茂……” “刘茂，为何有爹的名字！”刘启猛吃一惊，忙抬脸问：“哪里弄的花名册？” “认识吗？”鹿鸣又问。 刘启点点头，忙将帛还给鹿鸣，心却被突如其来的恐慌占据。 鹿鸣观眼旁侧，重新叠整着帛，静道：“事出蹊跷。有人说名单上的都得死，所以我追踪至此，暗地里调查这件事。” “我愿随公子前往。”刘启道。 “恩，再好不过了。”鹿鸣缓缓道，显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说话间，小二端面来放桌上，并垂手站立，笑问客官还有何吩咐，却被鹿鸣的手势打发走了。 “我在桂香楼吃过晚饭，面你全吃了。”鹿鸣道。 刘启盯着鹿鸣，有些迟疑。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才配做我的跟班。”鹿鸣道。 普通一碗面，却色香味俱全，实在诱人。刘启摸摸干瘪的肚皮，捞过面便狼吞虎咽起来。面虽好，可那次吃得，实在难受。 “他们来了。”鹿鸣紧盯着门口，悄悄摸向那把剑。 “谁？”刘启满嘴是面，转脸看去，门口无可疑人员。 “走！”鹿鸣神色匆忙，扯起刘启向外奔去。 然而，大地此时微颤不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5 长陵家族 我乃樊巧，年少烂漫正当时，上有兄长樊科、樊庆、樊恒，姊姊樊芮。长陵家族中樊家孩子最小的一个。 何为长陵家族？ 《括地志》载，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有长陵。戏文言，赤眉军屠城纵火攻长安，后发掘长陵。我好奇心重，曾背着家人，从江苏沛县出发，孤身至长陵搜寻打探，才知它是帝王陵园。远望如山峰兀立，气势雄伟。 园内散落着瓦当和玉片，我瞧着甚好，非车即船运些回去给他们看。谁知，除樊恒哥赞美外，得到的尽是嘲笑。 “你们瞧瞧，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之神图案多优美，上林、佐义、延年、长生无极、高安万世、大宜子孙，所用辞藻多华丽！”我视瓦当如珍宝，并由樊恒哥帮忙，按图文归类，满满的摆在院子里。他们却不来我这玩了。 “瞧啊小哥哥，这些玉片四角留孔，俱用银丝连着呢。”我将玉片捧给他看。 “是啊，与我想象中的银缕玉衣不差一二。”樊恒哥抚摸着玉片，惊奇道。 “知道吗，我正想送妹妹件这样的衣裳！”樊恒哥突然对我说。 那****对着樊恒哥笑，感觉很开心很幸福。我只比他晚出生半个时辰。 哥哥姐姐们整日都在忙，我难以理解，也难融入到他们中间。这反而很好，我倒落个清闲，有大把时光去听听戏，喝喝茶，逛逛天下名山名水，正是无事一身轻。 有我这个妹妹，应是他们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他们哪里知道樊哙曾在泗水河畔卖狗肉，而手撕的狗肉味道更香美。他们哪里知道煮肉的汤内，还煮过驮帝王的老鼋。 长陵为汉高祖陵墓，樊哙为汉高祖时大将军，难道能跟我们樊家，我们长陵家族扯上关系？ 我无根据的猜想，没法得到证实。他们很忙，不仅未给我解答，还嘲笑我的问题太偏。 因和他们想法常不同，我感觉很孤独，感觉自己有病，莫非都是名字惹的祸。他们解释生樊恒时天气晴好，到我就电闪雷鸣，狂泼暴雨，人们来来回回，衣衫鞋袜尽湿。正是天不作巧，我名字就带个巧字。 樊巧啊樊巧，天下叫做巧的姑娘，密密麻麻，太落俗套啦。 老君镇有青牛巷。在巷内悦味酒家，我遇见位好哥哥，解说天下事逢机缘，最喜“巧合”二字。可不是嘛，后我细想樊巧即最好的名字了。 我始终不能忘记他。他的言语，他的笑容，让我如沐春天般的温暖。他就像冬日里的太阳，散发出光芒…… 苍天啊，再让我遇见他，此生无憾。 上次他们出远门，终于肯带上我。那兴奋劲儿，过五六日楞没有消去。 西北地广人稀，生活着夸父族。传言其祖先追逐光和热，从遥远的北荒cd载天迁徙而来，搏猛兽，斗恶蛟，守候着灵宝洲三百里桃林。他们如小树一般高，身怀巨力，脑袋却不好使，愚钝的很。 如不亲自眼见，我会怀疑世界，怀疑《山海经》所说是否真伪。如不亲自眼见，我不会对他们产生深深的敬意，原来哥哥姐姐们做的是惊天动地的事。我与他们相比，真小巫见大巫了。 我们从青石溅出发，行个把月到达灵宝洲，先同乌先生会面。乌先生喜黑袍阔帽加身，遮颜闭目，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从他手内买昂贵的还魂尸粉。据说此粉混合了蟾蜍与河豚毒素，能渗入体内，使人心跳缓慢，脉象微弱，被旁人误认为死亡而埋入坟墓。 夸父族人喜赤脚。我们把毒粉撒在路上，时机成熟，便悄悄的从坟中挖出他们，喂解药使他们苏醒，再用曼陀罗毒使他们保持半昏迷的麻醉状态，随后成为任人摆布的还魂尸。 还魂尸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且整日无精打采，因老实听话，常被主人安排苦累脏活，或当作奴仆贩卖。他们处在生与死的临界状态之间，无知觉、无意识而能干活，任由主人随意奴役和支配，即“会走路的活死人”。 我曾参与其中，当时感觉无比的紧张，刺激，好玩，事后竟想起此行为是多么邪恶，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渭水边，我看见四五还魂尸走向船只，大哥在和陌生人谈笑，二哥和姊姊正安排着人，将银两搬上马车。后船只缓缓开动，愈行愈远，不知他们被运往何方。那是条不归路。 我泪眼模糊，没忍心看下去…… 有只称作“卢父”的还魂尸被留下，随我们秘密前往老君镇，在青牛巷悦味酒家住了三日。 卢父为世间罕物，引来无数人围观，将悦味酒家堵得水泄不通。酒家生意因此而火爆，店家忙得不亦乐乎，喜笑盈盈，赚个盆满钵溢。 我和樊恒哥整日围着卢父转，不顾其它，脸上也跟着赠添许多光彩，心满意足。只是我哥哥姐姐极少露面，神神秘秘的晚出早归，不知做些什么勾当。 第三日，我们兄妹准备领卢父随处逛逛。有个老疯子披头散发，坦胸露乳，赤脚跑来，甘愿拿整个万物堂交换卢父。吃晌午饭，我们跟老疯子去看的万物堂。 万物堂里容万物，真乃大乾坤。其为三层阁楼，下层极宽阔敞亮，摆有排排木柜列格，格内藏名人字画，古宝珍玩，且每件都独一无二，极为贵重。 钵、瓶、枕、碗、杯、碟等各类瓷器均有，不管剔花、刻花、贴金、绞胎，还是青釉、白釉、黑釉、祭红釉，各来自磁州、湖田、建阳、龙泉等名窑。 许多把件、摆件，不管是木雕、竹雕、骨雕，还是玉刻、铜鎏、密腊，各具特色，叫人爱不释手，拍案叫绝。其中青白玉双龙耳杯、仿汝釉三足钵、黄玉高浮雕螭龙纹璧、黄地素三彩龙纹鼓墩、沉香雕香山九老图山子等都极好，为绝世珍品。 中层摆放橱、柜、床、案、几等物件，做工讲究，用料多取黄花梨、鸡翅木、紫檀等稀缺木材，件件珍贵，皆可奉为上品。 三层为大敞间，几处用布幔遮挡隔断，乃供老疯子起居使用。 逛了半日，我不舍得出来。真的，万物堂啥都有，令人瞠目结舌，就连王宫也没那么齐全。我和樊恒哥做不了主，答应晚间问问，明儿给他准信。 从万物堂回来，巧遇哥哥姐姐。我同他们商量，谁知他们说还有事情要做，暂时无暇顾及。他们每日都在忙碌。 我虽有些失望，却在酒家遇见那位哥哥，确实挺令人心动的。不过…… 为何他与另位公子手牵手，同出酒家？ 为何他鼻青脸肿，受了谁的气，谁的殴打？ 为何他穿着甚潦草狼狈，浑身沾有枯叶干草？ “慢着！”几乎擦肩而过，我猛喊道。 哥哥姐姐们被吓住了，俱回身看我。他俩也停止不前。 “嘻嘻，哥哥头顶有根草啊！”我笑着走至他跟前，轻轻踮脚，取下那草，又笑道：“我叫樊巧，敢问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刘，刘启。”他脸面通红，有些莫名其妙。 “刘启，可同汉景帝刘启？”我又问。 他点点头，不知所措。 “王九思《绣停针寿康对山太史》套曲内说：名已就，子亦有。凤毛麟角，光前启后。真真是个好名字。”我解道。 “天下事逢机缘，最喜“巧合”二字。妹妹名字便很好。”他正经道。 “是吗？”我问。 “是。”他点点头。 “太好了。” 我心情好转，笑着飞奔至老店家身旁，抢过手巾搭在肩膀，学做他样子，弯腰朝樊恒哥唱道：“客官好嘞，客官几位嘞，客官里边请嘞！” 哥哥姐姐已进里面，唯有樊恒哥肯陪我闹，陪我笑。卢父走路山摇地动，引不少人围观，当时痴痴呆呆立在我身后。老店家笑得合拢不上嘴，冷不丁塞给我块糖吃，央求道，少闹些吧，这哪里是姐该干的活，如此则找不到如意郎君了。 悦味酒家旗子招摇，好多人都在笑。我不经意间转脸，那里华灯处处，却消失了他的身影。 “刚才那两个人呢？”后大哥疾步而出，问。 “走啦，不知道去哪里。”我有些疑惑，答。 “你俩跟我来！”大哥说完，复又疾步进去。 大哥办事向来从容沉稳。见此情景，我已猜出大概，便安静不语，同樊恒哥齐回房内。不见二哥、姊姊身影，大哥坐在桌旁，正扶额沉思。 “大哥。”我轻道。 樊恒哥静立在旁边，也喊声。 “适才那位锦衣公子，你们觉不觉得像一个人？”大哥问。 “开始我瞧着像圣姑，所以趁与刘启搭讪的空，仔细辨别了。只相像，不是本人。”我轻道。心静如水。 “对对，我终究说不出像谁，原来是圣姑。”樊恒恍然大悟，拍脑门道：“教内遗失圣物一事，花家五忠贤诬赖在妹妹头上。后请圣姑出面作证，便是我陪着去的。圣姑左眼角下有颗泪痣，那公子面皮白净倒没有。” 大哥轻舒口气，道：“没事了，去玩吧。” “哦。”樊恒哥前头先走。 “大哥，好好歇着吧。”我轻合房门，步履轻缓，回忆起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仔细辨认过，锦衣公子确实为圣姑装扮，却又为何在大哥面前撒谎呢？ 樊恒哥复转回喊我快去。我自回忆中醒来，或许是关系到他的幸福，而不再纠结。 苍天会让我俩相遇。我只这样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6 探秘命案 无论投店住宿，还是旧友相聚吃茶斗酒，悦味酒家活计热情周到，酒香菜肴美味，绝对是不二之选，值得考虑的店。 那天我故意点两碗面，想试探刘启能否靠得住，吃好吃坏都做我跟班，不离不弃。谁知半道杀出程咬金来，坏我兴致。 长陵家族势力有多大多隐秘，是无法猜测的。传言他们秘密组建西会阁，负责侦探、收集情报、刺杀等任务，这些曾为中原宁王争储提供不少便利。然而樊家又与海外勾结，贩卖人口至他乡为牛为马为奴，真是将伤天害理之事做尽做绝。 我深知自身力量微弱，若与他们对着干，岂不是以卵击石只有受死的份。何况我是为调查他们，偷偷的追至老君镇。 当时我看着刘启吃面，心突突狂跳的厉害，几乎要蹦出来。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可叹我懒怠修炼，灵力不够强大，无法分辨种种暗示。 我看见碗内面汤变作浑浊，如血般殷红，快速旋转成漩涡…… 我看见带伤的人在刀山火海内呼喊，刘启吐着血倒地…… 那感觉持久未消，我理应能够猜测后果的。虹礼说的对，今晚会遇见让我情伤之人，而恰是刘启，将成为我命中的劫数。 大地微微颤动时，那感觉尤为强烈，如咸涩的海水一遍遍冲刷内脏，令人眩晕作呕。 “他们来了。”我紧盯着门口，悄悄摸起剑。 刘启问谁。 “你是我命中的劫数。我能预见你的安危。傻瓜，当然杀你的人了。” “走！”我来不及解释，扯起他向外奔去。 果然，樊家五人已至悦味酒家。后面所跟的巨人，神情痴傻，也是我预料中的。 我对慕容晓怀莫大的感激，临出门时问他，男孩子如何穿衣装扮，最风流潇洒。他苦口婆心的教导，并嘱咐我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定要使脂粉涂盖掉才罢。 樊家人并不太好蒙骗。四个大的还行，特别是老幺叫樊巧的，猛地喊声慢着，倒吓着了我。 当时我牵着刘启，强逼自己从容淡定，虽然极害怕被他们识破。 我听樊巧的声音，如清泉叮咚般好听。 我看见樊巧动作亲昵，踮起脚帮刘启取下头两心相悦之人必有灵犀，必能感知对方气息。樊巧与刘启间，我火眼金睛，还是能辨别出异样的。 所幸刘启话真功夫深，他们果然看不到我俩，太神奇了。 我瞧见樊老大神色匆忙，独自而出，定事出有因。趁他问话的空，我紧扯刘启进店内，上二楼，见有敞门的客房，顺势钻进去。客房外间极为寻常，瞧不出蛛丝马迹，内间则有数套衣物，触之有余温，是刚换下上未收拾的。 有人语声传来。是外边小二路过，迎面见樊老大赶回，嘱咐人去烛灭门锁等事宜。 我有些慌张，忙向外瞧眼，盯着刘启道：“能带我去个地方吗？” 刘启眼神肯定，问：“哪儿？” 我从他那得到安全感，答：“太平山庄！” 刘启点点头，拈指成咒。在樊老大回房前，我俩移形换影离开悦味酒家，离开老君镇青牛巷…… 若问移形换影什么感觉，我不能回答。只是瞬间的事，眨眼前在此处，眨眼后便在别处了。世间事，就这么神奇。 那次我眨眼，后却置身于寻常院落内。月光清幽，院落虽小，收拾的倒也整齐。 “这是哪？”我轻声问。 “我家，瞧眼便走。”刘启答。 “哦。”我悄悄站立等待。 “没事没事。”刘启趴着窗根听房内动静，像在给自己说话。 “名册上有谁还记得吧？”我问。 “恩。”刘启轻声应着，攥紧我手，再次使用移形换影之法。 后不知去的谁家院落，死寂沉沉，生气全无，腐臭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还进去吗？”房内情景我有所预感。 他没有回答，只将我攥的更紧，小心翼翼往前走。房门未锁轻推自开，那腐臭味浓烈扑鼻而来，我顿觉腹内翻江倒海般折腾，而从他手中挣脱，退回院内想大口呕吐。 “刘启？”我轻声唤，能想象出房内如何狼藉，如何血迹斑斑。 后他捂紧口鼻，大声粗喘着出来，蹲下呕吐不止。 “看到什么了？”我靠过去问。 “死啦，都死啦。从我小时爹就讲，刘伯是好人。”他话语内略含悲苦，与亡者之间的感情可想而知。 “名单里有他？”我问。 “恩。”他蹲着点点头，似乎流出了眼泪。 “走。”我向他伸出手臂。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那样的名单，刘伯、刘宝哥、还有我爹，为什么都得死？”他蹲着低声抽咽。 我理解他心情，所以未强劝，只静立于他身后，默默等待。月光转而黯淡，我仰望几颗星辰，默默祈祷迎来的将是安静祥和的夜晚。然而附近有猎狗狂吠几声，吱嗡下，忽没了动静。 “刘宝哥家的狼牙，快！”刘启似有警觉，忙起身攥紧我，消失于这处院落。事后刘启跟我解释，狼牙是条聪明伶俐的狗，相处时日久了，自然能分辩它的叫声。 即使我俩如闪电般赶去，却同样于事无补，无法挽救那场灾难。 当时我心却狂跳的厉害。血殷红飞速旋成漩涡，带伤的人在火海内挣扎呼喊，刘启吐血倒地……种种场景在眼前闪现，极为真实，不祥之感更加强烈。 “不要去。”我攥紧他手不松开。尽管那感觉带来的焦虑和不安，使我腹内如翻江倒海般折腾，直让我恶心作呕。 “乡邻有难，我刘启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岂能坐视不管。”刘启塞给我玉蝉，并挣脱掉我手，瞬间冲进房内。 也许他有所埋怨，是埋怨我冷漠无情吗？若没有埋怨我无情，又为何将玉蝉给我？在他眼内，难道我竟是见死不救，贪生怕死之辈吗？ 我只是想说遇事莫冲动，多考虑周全。倘若我俩隐去身形，联手与凶徒搏斗，或者暗里使绊儿，看如何。还不照样把凶手缉拿归案。怎奈他满腔怒火燃烧升腾，谁也不能将其熄灭。 房内混乱噪杂。有女人尖叫声，突将黑夜撕裂。我猛地一震，暗唤声刘启，不顾自身安危，欲提剑前去助战，却与冲出门外的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他们训练有素，精于暗杀，得手便脱身，不可恋战。黑衣人边战边向南墙撤退，尽从那里翻越逃脱。我趁势追去，抓住后面黑衣人脚踝，将他猛拽而下。 那人身段柔软不亚于女子，轻功自然了得，还未着地便拿剑反身刺来。我右闪身躲过，松开手与他又战在一处。 我意在取证或捉拿凶手归案，并不伤他性命，故而多攻他面部，摘他面巾，看他相貌如何。那人瞧出我意图，处处遮掩躲避，让我难以得手。他轻功虽好，终究剑法平常，回回都处于劣势。 后我先虚晃一剑，紧绕至他后面，向他脖颈处抓去。嘿嘿，果然有货，他脖间佩挂物竟让我扯了下来。那人摸摸胸口，很是慌忙，急转身向我攻来。我藏掖起那物，当然举剑与他再战。谁知有黑衣人复返回，将他领走了。 月光黯淡，我静立在南墙阴影内，未去追赶，却萌生出许多顾及…… 女人尤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声惊天动地。院门外吵吵嚷嚷，引来了四邻八舍。有人在砸门…… 我心狂跳的厉害，那种感觉又来了。血飞速旋成漩涡，带伤的人在火海内挣扎呼喊，刘启吐血倒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7 惹祸上身 “凶手还在！” “里面有动静呢！” 院外火光通明，染红大半边天，他们随时都能冲进来。 不祥之感带来持续的焦虑与不安，迫使我走进房间，只是所担心的那幕还没有发生。 油灯昏暗，刘启于床旁静立不动，身影巨大而漆黑斜铺在地，化成恶魔几乎要将夜吞噬。男人胸前多处窟窿，流血不止静静躺着。他身下被褥尽让鲜血浸透，满屋的腥味扑鼻。女人散乱着头发，嚎啕大哭…… “刘启？”我充满疑惑，向他背影走去。 他回身看我，沉默不言。 “快走！”我再次攥紧他手臂，想和他尽快脱离是非之地，想和他远走高飞，去往山林秘境共度余生。 他猛地挣脱我手，端起油灯便往外冲，像阵风令人难以捉摸。我快步跟去。另间房内摆有小床，被褥摆放凌乱，无人安睡。 “栓？”刘启端灯缓步搜寻，轻轻喊。 床下有孩童细声呜咽。刘启凑去灯光，孩童面容显现。 “栓。”刘启屈膝于地，低身对他微笑。 孩童蜷缩于角落，浑身抖动不止。 “来。”刘启向孩童张开怀抱。 有人翻墙从里面打开院门，四邻八舍如潮水般涌来，聚于院内，堵在门口吵吵嚷嚷，又舞刀弄枪，誓言要捉拿凶手血祭亡者。 “刘启。”我从未如此惊慌，此时想脱离已难，插翅也难逃，还谈什么远走高飞，往山林秘境共度余生。 孩童迟迟疑疑爬出，投进刘启怀内，委屈的不成样。我冷眼观去，孩童高矮尚不及刘启腰部，极像父子俩，倒给我这少女心许些安慰，想笑却忍在肚内。 “栓快过来，他杀死的你爹，是凶犯。”女人突然哭天喊地的赤脚冲来，抢走孩童，退至人群内。 “栓不怕，不怕啊。”女人抚摸着孩童，痛哭流涕。有邻居过来安慰她。 刚才她冲出那下，如疯牛般，或力大如牛，几乎把我撞翻。刘启诧异无比，明明是她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反而被指认为凶手，实在冤枉，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凶手另有其人，不是我！”刘启拍着胸脯走向众人，信誓旦旦道。火光通红映着他脸，留给我的只是道背影。 “我醒后第一眼就是你，还能有谁！” “难怪不见你踪影，原来在勾结外人谋害我们！” “刘老汉、刘跛子、我家宝惨遭毒手，跟你们什么仇怨，说！” 女人泪流满面，指着我跟刘启振振有词。很显然我是外人，“你们”自然包括我在内。 人命无小事，照平常我若被诬陷，早上前理论了。如今我为富家子弟，且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略忍忍先看刘启如何打算。再说了，事实摆于眼前，任何话语都是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四邻八舍义愤填膺，举起手臂，呼声愈加强烈，高昂，誓言活捉刘启，让他血债血偿。 女人冷心冷面，指着刘启骂出肮脏下流的话。叫栓的孩童在她怀内，吓得哇哇大哭。 刘启面对如此，急切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即使生百口也难辩。他是不是崩溃掉了。 我忽想起玉蝉，当时搜遍全身也找寻不见。回忆太满，那一幕幕甚乱，凭我怎样努力，无任何线索。我是不是该隐瞒此事。 “没有宝，我老婆子活在世上做什么！” “不如将我也杀喽！” 女人哭喊声震天，忽将心一横，抢把短匕于手内，再次如疯牛般发力，向刘启恶狠狠扑去。 事发突然，众人无意料，刘启未防备。我急忙拉他把，匕刃不偏不倚，划过刘启右臂，霎时鲜血直流。 “俺给宝报仇啦！” 女人见扑空，转身又刺向刘启。我横剑拦下，发狠心欲将她刺死，却又被刘启拦回。 “要杀人啦！”忽有人高声喊叫。 顿时，庄民中间如炸开了锅，握刀的握刀，持枪的持枪，乱哄哄蜂拥而至。 “别伤害他们！”刘启捂紧右臂盯着我，充满恳求与信任。 当时我为什么点头同意，难道真会以他唯命是从？或许我弄丢玉蝉，所以才将护他平安做为补偿。 院内大乱。栓眼前人影憧憧，千万条胳膊千万条腿晃动，却难辨那些是父母的，直吓得高声哭喊。刘启心善，欲前去抱栓。我不给机会，护着他冲出院外，将民众落在后头。 “玉蝉拿来！”刘启神情急切，搜寻着前路。 “什么？”我扶他迫切赶路，装作听不清。 “玉蝉！”他喊。 我停住装模作样的搜遍全身，惊讶道：“没啦，怎么办？” 他立刻扯起我手往前跑，道：“跟我来！” 那手掌宽大有力，紧紧攥住我。虽不知前方何处，却令我感觉到安全温暖。 出院落不久，他带我至宽敞大街上，欲往东行，却有群人举明亮火把，正向这边赶来。 “这边！”他带我转往西行，却是宋昭言领人冒出来，截住去路。 “刘启小儿，哪里逃！”宋昭言短髯须眉，面目肃静，站于路中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我刘启追杀真凶至此，并未杀人，何时要逃？”刘启将我往身后扯拉，有意让我脱身。 “是我慕容晓追杀真凶至此，而且刘启并未行凶，你们勿要血口喷人！”此事因我而起，何需他人担当责任。我站出来，冲他们道。 “慕容晓是谁？山庄的事情几时让一个外人插手过。”宋昭言手捻髯须，细眯双眼，瞥着我道。 “你！”我持剑欲上前理论，却被刘启拦住。 “有理去庄主那讲，他老人家自会评判是非，清白的自然浑浊不了！来，随我走遭吧！”宋昭言又道。 刘启拦着我静立不语。东面和院落的人俱已围来，举火把，握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俩。路南是万丈悬崖。我与刘启无路可走，亦无路可退。 双方僵持阵儿，不出个结果。后宋昭言扬扬手，便有四五青壮提绳索出来，欲捆绑我俩。 “凭你我功夫拼个鱼死网破也就完了。”我欲拔剑，冷道。 “只是些花拳绣腿，功夫不及你我，何必鱼死网破。少侠不伤他们性命就是了。”刘启轻道。 “下山路在东面。”刘启又向我暗示。 我顿明其意，剑不出鞘，与他向东面攻打过去。顷刻间，青壮们多数被打趴在地，痛叫连连。 “活捉杀人凶犯，不可让他逃脱！”宋昭言紧忙带人去追我俩。 他们功夫平平，根本不是我俩对手，若闯出去极为轻松。我正得意时，忽见前方黑气蒸腾，且不知作何端的。 “小心！”刘启暗示。 说也奇怪，青壮们不再打斗自行散去，或立于道路两旁，或退至宋昭言身后，不做言语。 “怎么？”我觉那黑气诡异，不敢冒失向前，暗问。 “庄主的黑风掌，上次我就是被他所伤！”刘启轻声说着，将我攥的更紧。 “能闯过去吗？”我问。 刘启未作回答，脸上有丝异样闪过，我捕捉及时，应是恐惧和不安。 夜空黑云滚滚，月亮尽被遮掩，山庄转为漆黑。我感叹着此掌法威力强劲，为破解它而一筹莫展。 “刘启曾被他所伤，此次……”我未多想，向后猛推刘启，便提剑向黑气刺去。 “今夜我为此而亡，皆命中劫数，请勿念及。”若离别，这是想对刘启说的话，让我泪流满面。 “少侠！”刘启在后面喊道。他仍不知我身份，不知我喜欢他，不知我对他动了情，因为在他眼中我是俊朗男儿慕容晓。 忽听声长喝，却是庄主刘岱冲破黑气，向我战来。霎时火光映处，剑影阵阵，寒光闪闪。我猜想众人定目瞪口呆，惊奇于天下有如此剑法，也定会为我痴情有所感动。 初次交锋，我深知庄主身手了得，黑风掌使的出神入化，随便招式便可夺人性命，更小心迎战，丝毫不敢松懈。 战时我心内始终捏把汗，只觉回回占下风。怎奈他使黑气护身，将我及我的剑气完全阻隔在外，使我不能近身而战。 后刘启不停的大喊，好像是让退回或放弃。我斗志昂扬，一而再再而三持剑强攻，并不理他那套。正因为如此，差些让他丢掉性命。 不知庄主用了何致命绝招，忽黑气滚滚如万马奔腾，内隐利刃万斩，瞬间向我飞驰而来。结果可想而知。我合闭双眼，静静等待死神的宣判…… 那刻我感觉赤脚行走于冰冻的泥土上，阴风簌簌…… 而后天空忽现晴阳，温暖光芒射下，香泥松软，万物破土而出，生长，花开…… 我很惊奇，还能睁眼看这花花世界…… 山风起，夜空薄云如纱般流动。月亮昏黄，藏于云内犹如恶魔眼睛。月光丝丝缕缕。透过薄云缓缓而流。我遍体鳞伤却不致死，意念尚存而强烈。刘启合闭双眼静静躺着，原来他飞身而起，将我护住，替我挨了那掌，替我受了万斩利刃。 我眼泪簌簌而下，我摇晃他身体，拼命唤他名姓，多么希望他睁开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8 离别情深 世间事如此巧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与刘启相逢欢喜，别离哭泣，并不因此怨恨，反而去感激上苍。这些是对我们的考验，是对我们的馈赠。 刘启飞身而起，紧紧护我于半空。万斩利刃如暴风骤雨般，密密麻麻向我们疾驰而来，刺进他身体。 刘启忍剧痛紧紧护着我，大口大口吐鲜血…… “不……”我万分悲痛，忙弃剑抱紧他，缓缓降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眼泪簌簌而落，将他搂于怀内，感到生命气息在缓缓流失。 “少，少侠。”刘启话语如游丝，虚弱无力，强睁眼皮对我微笑。 泪眼模糊中，我耳朵轻靠他嘴边，将他搂抱的更紧。 “我不，不想让少侠死。”他这样说完，头偏向旁侧，手臂也无力垂下。 “呜呜呜不要，你怎么这样傻！” “呜呜呜不许你死，给我睁开眼睛！” 我轻抚他面庞，看他累累伤痕，不如此痛哭，难以抒发心内悲恸。天知道我该往何处哭诉，往何处呐喊。 “放心，我定让你脱离这人间地狱，带你去温暖如春的地方。”我搂抱着他，轻轻在他耳边诉说。 “你们才是凶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让刘启仰躺在地，起身拾剑，缓缓走向众人，指着他们道：“刘启再三叮嘱，要我打斗时剑不出鞘，勿伤及无辜，你们实在枉为刘启乡亲！”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妄断旁人死活。哼哼，到真凶攻来时，真该将你们斩尽杀绝！” “看吧，你们血淋淋的双手，沾满了自己人的鲜血！” 众人见我太疯癫，无不惊恐，纷纷后退避让三尺。 “而你横霸山庄，靠非道义而是武力黑风掌，可知你在山庄将不久矣！” 我走向庄主，指着他破口大骂。庄主静立未语，面目肃静于火光下更显深沉。 “不许说我爹！”刘岩肥头油耳，持剑站出，向我道：“山庄之事若容外人评头论足，就看你有没有本事！” 刘岩说罢，端剑平刺而来，我忙挥剑挑开，与他打斗在一处。 “患难与共！少爷，我来了！” 打斗正酣时，我见宋伍复持剑欲助刘岩，便瞧准时机，给个窝心脚过去，直踹的他痛叫连连，滚倒在地却难以起身。 我无心再战，想寻巧儿摆脱刘岩纠缠，定是被庄主看在眼里。他护子心切，忙把刘岩拽出圈外，再次提掌向我战来。 我非庄主对手，所幸他也未使黑风掌敌我。他那掌法虽至阴至柔，每招每式却隐含延绵之力，喷薄不尽。掌未到而杀气先行，我虽躲过万道疾风利刃，却结结实实硬挨了那掌。 顿时，我被弹出数丈之外，摔倒在地，怎奈两腿疲软，几次双臂撑地都无法站立。 “噗……” 我感觉天旋地转，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喉咙处腥甜，忽地吐出大口鲜血。我深知命不久矣。死亡带来的不是恐惧，相对而言却是心安。 夜风温柔，月光丝丝缕缕，透过薄云缓缓流淌。刘启合闭双眼静静躺着…… 我以剑做杖，忍剧痛奋力站起，艰难却面带微笑向刘启走去。 “谢谢你，刘启！哪知咱们时光短暂，相遇即别离！哼哼，哈哈哈……”我注视着刘启面庞，泪流满面，忽而又狂笑不止。 “谢谢你，刘启！在这美好的夜晚，让我遇见你，此生足矣！”我扬剑割断一缕青丝，抛向半空，以明此志。 每步都无比艰难，我靠近刘启时，已使尽全浑身力气。我将他搂抱在怀，轻抚他发丝，记清他模样，即便来世相遇我也能相识。 “咱们生生世世不分离，好不好？”我俯在他耳边，轻道。眼泪再次滑落。 那刻我只知我是鹿鸣，忘记女扮男装，忘记慕容晓潇洒儿郎，可我哪管世俗眼光，就算落个难割难舍断袖情，喜好龙阳又怎样。 众人见我俩遍身血衣而相拥相抱，将死而难舍难分，定指点比划的居多，也不乏被感动热泪盈眶的。 “庄主，已将真凶捉拿，可立地正法！”宋昭言尤记恨我给他家二小子的窝心脚，站出来向庄主禀道。 “大管家所言极是，应将真凶立地正法。”刘岩、宋伍复满面奸笑对看眼，站出来立于宋昭言身后。 我等待庄主的回应。他静静立着，神情如大海般深沉，许久未给他们答复。 “姑娘慢些！”有婆子紧撵慢赶，追着刘珊。众人纷纷闪开道，放她进来。 “拦住小姐！”庄主却命令。 刘珊穿着单薄，头发凌乱未梳，神情焦灼的往里闯。她是刘启从小的玩伴，深夜赶来也无可厚非。我任性将刘启搂抱的更紧，动作甚亲昵暧昧，看她如何。刘启生是我的人，死为我的鬼。别说玩伴，就是父母之命，天王老子之命，也难将我俩拆散。我俩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刘启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求爹爹让我瞧他眼，也算告别告别，尽一尽我俩多年的情谊。”刘珊流泪不止。 “让小姐进来！”庄主又道。众人便闪出过道。 “深更半夜的，妹妹怎么来了？”刘岩阿谀奉承以笑脸相迎，意在拦截她。 刘珊未理他，径直奔至刘启跟前，先是吃惊，后缓缓蹲下，轻抚刘启伤痕，眼泪骨碌骨碌如断线的珠子，不听使唤的乱坠。 我明白她为何吃惊，像我这般姿色倾国倾城，肌肤粉嫩的公子实属难寻，如今她见刘启躺在我怀，我搂抱刘启甚紧，故作亲昵暧昧之态，自然也让她有所误解。 “既然存活于世，为何杳无音信，无奈错过再错过。哥哥无消息多日，妹妹则日日牵肠挂肚不得消停。” “妹妹是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哪日不寻死觅活上百次。幸而爹爹盯得紧管得严，也幸而鬼泣崖旁丁哥哥拉一把，否则哪还有妹妹这条小命！” “谁知这几日，非但哥哥没死，竟和位素面公子好上了，真有枉妹妹十多年对哥哥的真感情。” 刘珊泪水狂流，心内所积攒的怨恨瞬间爆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西风谣：鲛人仙草 9 绝处逢生 “珊妹妹！”李任丁怀抱衣物，冲开人群，闯进来为刘珊披裹。 “刚入秋，夜就冷得很。”李任丁搓搓手，并哈热乎气道：“我得知妹妹在这边，就从婆子那寻件衣裳送来先披着。” 李任丁，乃京作李勤业次子，自幼与刘启交往甚好，暗恋刘珊却逮不着机会。刘启失踪后，他终于可以乘隙而入，时时想着如何讨好刘珊，巧献殷勤，但总归他对刘启是不错的。 刘珊尤低声抽噎。 “这是刘启哥么，还活着？” “受伤么了？”李任丁瞅着我缓缓蹲下，已得到答案。 “珊妹妹，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李任丁轻抚刘珊发丝，细语温柔。 “丁哥哥……”刘珊哭得如泪人般，面向李任丁。 李任丁顺势揽她入怀。两人相拥而泣，倒像对比我与刘启还命苦的鸳鸯。 “把他俩拉下去！”庄主突然命令。 “妹妹，请回吧。”刘岩早等得不耐烦，同宋伍复一起将刘珊搀扶下去，遣婆子及家丁送回府内。 “为何刘启哥这样！”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李任丁叫嚣着为刘启喊冤，替刘启不值，却无论怎样折腾，都没法从他们手内挣脱。 谁会去行刑，谁会替天行道，谁会将我们苦命鸳鸯送往黄泉。栓娘将短匕递给刘岩，刘岩接过勉强笑笑，给了宋伍复。 宋伍复果然不孚众望，面隐奸色，握匕走向我俩…… “你们要干什么！” “刘启哥，快醒醒！” 李任丁几番哭喊闹腾，不忍与刘启惜别，后被他们敲晕给抬回去了。 “哼哼，哈哈哈……”我仰天突作狂笑，众人俱是发愣，惊得宋伍复持匕不前，反而后退几步。 “你，你笑什么？”宋伍复语气颤抖，问。 “既认定我俩杀了人，何需烦劳你们。我亲手结果自己，实属罪有应得。” 众人又发愣，俱疑惑我为何有如此转变。 “只是结果自己前，我还有一事相求，望各位乡亲父老周全！适才有样东西遗落院内，想寻一寻，有它相伴于黄泉路，虽死而无憾矣！” 众人小声议论，指指点点，仍有抹泪感动者，为我俩这对伴侣感到惋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庄主思索片刻，扬手表示同意。宋昭言父子让道退回后面。 “你好生躺着略等等我。待寻着那玉蝉，咱俩共赴黄泉路。”我流淌着眼泪，不顾乱发在脑后飞扬，放刘启平躺好，独自仗剑向那处院落挪去。 我行走于月下，步履艰难，尽管衣衫血迹斑斑，却仍素洁，定飘飘若仙。难道众人惊叹我美色，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我回头见刘启面目虽布满伤痕，却仍不失俊美潇洒。他安静躺着，似乎能听见细微风声，能看到微弱月光，是不是正做着长长的梦…… “夜空中的星辰，光芒不可遮挡，请为我指引路径。” “我确信喜欢刘启，甘愿放弃圣姑之位而择他终老，到海枯石烂。” 我向每颗星辰祈祷，发现若撕心裂肺的喜欢上某人，就算为其牺牲，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我苦苦搜寻院内每处角落，打斗痕迹明显，却无玉蝉隐露。 “难道上苍有意绝我，难道我的爱情竟是相遇即分离。哼哼，我和刘启此世做不成夫妻，那么来世相见。若来世不成，我俩便生生世世，看天如何奈何我！” 夜空星辰排列，自有其轨。我静立着向天轻笑，眼内有团烈焰在燃烧，心悲苦却酸楚异常。 “想死就立刻去死，这事那事的。” “说什么共赴黄泉，死后不知如何呢。” “他俩断袖情深，阎王不敢收，只能成鬼魂游荡了。” 有人在背后不断的嘟嘟囔囔。奇怪了，我生不食他家粒米，不咽他家滴水，死无需他凑棺材板，何苦要咒我早死。 上苍若垂怜有情人，终会指点迷津。我深信。因为有灵光突然从我头脑闪过，那景象虽短暂，却清晰。原来刘启将玉蝉递给我的那刻，便已让我弄丢在南墙。 当时那感觉太强烈，我怕刘启遭遇不测而极度慌张，竟潦草接下玉蝉，后未知结果了。难怪黑衣人能看到我。明着跟他们干，定吃不少亏。 南墙下果然有玉蝉，拇指般大小，隐隐散发出荧光。我极喜而泣，忙捡起将它合握手中，默默的祈祷，又对上苍、对明月、对漫天星怀无尽的感激。 云如丝般柔滑，月光透出薄云缓缓而流。我不顾浑身疼痛，疾步向刘启奔去…… 众人仍围着我俩。 刘启月下躺着，毫无生气。我颤抖着再次搂刘启入怀，不争气的眼泪却横流不止。 “打死他们，杀人恶魔！” “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刘岩、宋伍复带头呼喊，众人响应。看来整不死我俩，他们誓不罢休了，竟还拿我俩的生生世世来诅咒。 呐喊声中…… “少，少侠。”刘启醒来，像做过长长的梦。他缓缓抬眼，安静注视着我，并报之以微笑。他嘴角血迹未干，正试着抬手臂。 “恩恩。”我泣不成声，握他手贴在我脸。玉蝉便在我们手中。 “有你真好。”刘启注视着我，气息微弱。 “恩恩，你的故事，还没来得及跟我讲……”我哽咽道。 “没关系，今生能遇见少侠，就很知足。”他在我耳边细声叮咛时，下意识的摇晃摇晃手。 我深明其意，轻将耳朵凑过去，跟他念移形换影法术的咒语…… 众人呼声越来越高，响彻山谷。庄里的男女老幼，几乎全被惊醒，披衣前来围观热闹。 “信物已找回，你哥俩有多少甜言蜜语，有多少悄悄话，在黄泉路上讲吧。”宋伍复手内短匕换成长剑，霎时向我俩疾刺而来。 那刻夜风狂起，乌云遮住月亮，太平山庄陷入昏暗。咒语念毕，我俩消失在宋伍复的剑下…… 也许我俩受重伤精神涣散的缘故，那次移形换影却未远离山庄，仍出现在他们中间。 “鬼呀！”有人受到惊吓，大喊。 待庄主他们赶来时，我俩又瞬间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流浪 10 守更者说 永宁十三年，司马星月夜观天象，记：星海苍茫，浩瀚无垠，罚星荧荧似火，行踪难以捉摸。其忽而璨若金轮，竟将大片星海染亮。后暴风起，黑云滚，突掩其芒，大地陷入黑暗。此乃荧惑守心，主岁成败，主大鸿胪，主旱灾饥疾，主兵乱死丧，实属异象。 太平山庄狂风大作，浓浓黑云遮尽月亮光华。刘启与鹿鸣使移形换影之术，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后狂风即止，乌云散开现明月。山庄陷入突如其来的寂静。 “怎么回事！” “人没啦！” 众人不再高声呼喊，俱小声议论。有些人神情慌张，开始骚动起来。 宋伍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被整得满头雾水，尤持剑杵在那儿，犯些痴傻。 庄主他们忙围来察看，杀人凶犯消失，现场除些血迹，无任何遗留痕迹。宋昭言虽满腹疑惑，但看眼庄主，并不妄加评断。刘岩气急败坏，围着那处打转跺脚，高喊卑鄙小人，敢做不敢当等类似话语。宋伍复握剑一气乱砍乱刺，终无结果。唯有庄主抚须静立，不动声色。 “鬼呀！” “快跑！” 外围忽有人惊叫。那处顿如炸锅般，众人慌慌张张四下逃窜。 待庄主他们急奔过去，只觉刘启和鹿鸣相互搀扶，身影乍现便消失了。 “刘启，出来受死！休与我装神弄鬼，休做缩头收腿的乌龟王八！”刘岩拍腿破口大骂。 “跑的和尚跑不了庙！刘启，我自有办法治你！”宋伍复提剑赶来，面隐露奸诈之色。 “伍复，可曾发现什么？”宋昭言随庄主而来，问。 “哼哼，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宋伍复摇摇头，嘴角挂丝坏笑，道：“爹，既然刘启用妖术逃脱，那咱们何不请江湖术士来，降服他。” “这……”宋昭言略显迟疑，却见庄主不声不响拂袖而走，话还没说完就急忙追去。 “刚才你说什么，请江湖术士？”刘岩凑近问。 “有位称作乌先生的法师，与我兄长伍荣相交甚厚。咱们若有求于他，岂有不应的理。再说了，刘启他家他老娘都在这，还能逃到天涯海角去。”宋伍复轻声道。 “嘿嘿，果然妙的很。”刘岩伸出大拇指，赞道。 “少爷可告于庄主，不必为此事烦忧挂心，就等着瞧好吧。”宋伍复轻拱下刘岩，嬉笑不止。 “恩恩，老爷正为此案头疼呢。”刘岩道。 现场民众差不多已散去，几位死者家属哭哭啼啼没完，口口声声要庄主给个交代。 “人死不能复生，别那么难过。诸位暂且请回耐心等两日，会给交代的。”刘岩截住他们，趾高气扬道。 “能有什么交代，难不成变出个活人么？小少爷说得倒轻省，没宝儿，我家的完，伸展懒腰，打着哈欠离去，道：“呜呼呼，我就知道这些。诸位瞧我精神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哎哟，困了。” “昨夜之事老伯不知道么？”胖女人追问。 “知道。”守更人停住，回头道：“刘启追赶着太阳，瞧见坏人要害咱们山庄，特叫了帮手追赶至此。谁知咱们拿他俩当杀人凶手对待了。” “哎……”守更人咳声叹气，孤零零的离去。 “对呀，刘启上天做神仙，不是魔鬼的孩子。”胖女人立在原处，猛然参透神机，忙去追守更人，大喊：“老伯老伯。” “莫追来，饶我这上年纪的人吧。”守更人道。 “哦。”胖女人有些唐突，忙刹住步子，却见刘启娘神情憔悴，正飘飘摇摇的走来。 胖女人暗道不好，忙屁颠屁颠的滚回人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流浪 11 钟氏受骗 庄主岱王爷曾得上乘红木，京作李勤业满口答应，说李家人用此红木固守寂寞，历经三年雕刻，定会成就传世经典。 我听闻此话时，只觉是猜不透的哑谜，便将答案交给时光。时光真是好东西，能冲淡忧伤，能抚慰伤痕，能解决所有的痛苦。 制器宛如琢玉，匠心铸魂，方能至臻至美。李家人果然信守承诺，打造出罕物四平柜，于前几日由百夫抬扛，无半点差池、磕碰而送至山庄。我亲自眼见那阵仗，宝贝俱用枯草、粗麻包裹严实，由十多组脚夫抬架，却不是箱柜模样。 我跟随着人群争相观看，直到岱王爷院门前，见李家人进去，绕过门内影壁，便失了踪迹。因门子上阻拦的狠，所以才不知后事如何。有懂行的解释，那柜子乃用圆雕、透雕、立体雕等雕刻之法，用抱肩、插肩、凹槽、子母等上百种榫卯，将柜门、柜是鬼魂，偏我不信邪，说是他本人。”宋伍复道。 “对对，此番我便是求岱王爷说说情的。”我道。 “哎呦不巧，偏逢我父亲大清早出门，现在未回。”刘岩道。 “不若让婶婶先在府内歇歇脚，无需多大会庄主就回来了呢。”宋伍复紧忙道。 “这怎么好呢。”我推脱道。 “婶婶快请！” “不妨事！谁都想刘启哥好好的，哎……”刘岩叹着气，前面带路，道：“老天叫人这样，谁拦得住。” 宋伍复热情劲高昂，向府内拉我不松手。 “今幸好遇见你俩，不然我老婆子得在府前等。若府内半日方便，我需等半日。两日方便，我需等两日。” “小少爷真好，平易近人倒不拿大家子架势。刘启有你们一半知理就好了。” 我暗自纳闷，俩小子如何拿这样的好态度对我。 我也懊悔自己真假难辨，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说他们那样多的好话。 我随他俩绕过影壁，直走过穿堂右拐，进入僻静小院。院内灰土枯草居多，破旧似无人常打扫照看。 刘岩前头打开房门。我终于觉察出危险，急忙转身欲逃出院落，却见宋伍复已将院门上锁，挡住退路。 “刘启哥没死，不定那个地方窝着呢。还请婶婶委屈两日，跟我们找寻找寻。”宋伍复露出狐狸尾巴，朝我奸笑道。 “婶婶请吧。”刘岩向房里让我。 “你们干什么？”我慌慌张张，问。 “还看不出来吗？有婶婶方能引刘启出来，方知他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哈哈哈，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犯。”宋伍复道。 “放心，这两日定会好吃好喝款待婶婶。等时机成熟，自会让你们母子见面。”刘岩道。 我气得浑身哆嗦，但觉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几乎无力支撑。他俩如恶狼猛虎般向我扑来…… 不知过多些时候，我浑浑噩噩醒来，发现自己蜷缩于干草内。窗纸破烂不堪，唯剩光秃秃窗棱，透进些若有若无的光。周围幽暗且腐尘气息极重。 我默默盯着窗棱，两行清泪掉落，想起那个清晨，天跟房内同样昏暗，忽有孩啼声直击心底。 我披衣下床，开房门，见脚前有竹篮，篮内躺有婴孩，细皮嫩肉的粉嘟嘟甚可爱。 我又惊又喜，未吃早饭便抱婴孩至街上，逢人便截住，让他们使劲瞧，或者知不知道谁家丢过孩子。可喜，邻居们俱摇头不知，说没有见过这孩子。 有邻居逗婴孩。婴孩开口笑，露出新生小牙。 “看小牙，断奶了！”邻居惊喜道。 “是啊，多可爱啊！”我抱着他不想松手。 我托人捎信给丈夫，足足等了四年他方回转家中。那年碰巧穆将军凯旋归来，屯兵于万径山。年末穆将军销声匿迹。 丈夫总说他是干大事之人，我自然不阻拦。我只是怀疑万径山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而丈夫和它多少有些关系。 丈夫领孩子至鬼泣崖，择白石而授其象仪剑谱后，继续离家去做他的大事了。 孩子以松枝代剑，勤加练习，十年如一日，终成为今日翩翩少年，便是我的启儿。 房内唯有这堆干草，家居徒四壁。我蜷缩着泪水狂流，心道：“启儿究竟是怎样的人，亲生父母是谁？谜团杂乱，愿在我有生之年揭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