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钰:逃妃很猖狂》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景芜篇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及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苏轼·行香子·述怀 (一)初见,且陶陶。 轰隆隆—— 唰唰唰一场暴雨,洒尽了仲夏狂躁的北国王宫。此时倘若选一高处站着,便随处可以欣赏到慌乱踩踏雨水的宫人,或是精致妆容被毁于一旦的各类妾妃,若是眼神足够好,还可无意间瞥见某假山后侍卫与太监互相亲热摸索的画面。 “简直无耻!” 没错,根据以往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的经验,能拔高尖锐的嗓门儿说出如此严厉话语者,不是假正经的闺阁妾姑,便是接近妾姑与良人的脆弱人儿。显然,虚阁楼上的这位大监眼神儿够好,亦足够假正经。 “万物起则万事聚,你的性子,到底急了些!” 不知何时起,身旁多了一丝仙风道骨却不失沉稳内敛的气息,让人倍感舒适却又无法淡定从容地享受它。这个时候,聪明人往往会自觉站在一旁,将世界让给他主宰。 “王上教训的是!” 即将要指点江山的某人内心忽觉好笑。自己身边的人都那么乖觉的吗?怎么自己从没发现?难道是自己在禅房悟道久了,久得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心大了? “姑苏妾妃还没找到?” 手里端着着九幽玄冥瓷杯,摇荡着蜿蜒曲折的清气,那一双重瞳子的眼眸似乎已经看尽万水,过遍千山,最后归为一个浅笑。五年前自己曾册封过一个妾妃,新婚不过三月,妾妃便出逃了。说起来,自己对于此事也无甚在意,亦不是在乎此人,只不过,对于他这种喜欢悟道参禅的人而言,有始无终终归是不圆满的,所以,今日有此一问,身边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禀王上,尚未寻获!” 老实说,照他们王上这种对万事都不急不缓的性子,只要这位妾妃稍微聪明点儿,要躲个十几二十年根本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 “噢!听说东东又出宫了,是吗?” “是……是的,王上!” 阿渃额前青筋突突一跳!东东,整个王宫上下,除了他们王上,还真没有一个人敢这么称呼他们北国的嫡君子。但转念一想,人家是东东的父亲,虽然名字恶寒又随便,闪舌又拗口,只要人家高兴,你又有什么办法! “去也归也,随他吧!” 该离去的人始终会离去,该回来的人亦会回来。就像雨水穿林打叶,终归会随着叶尖汇聚,滴入尘土,渗入地灵。雕花楼窗边,她的手用竹筒撑开两边的雕花窗户,伸出手轻触这一棵挂满了红木签的槐树,妖冶的红唇咧开一抹弧度,道尽万种风情。 “坊主,她到了!”门外一伟岸昳丽的男子扣门。 “让她进来吧!” 木门推开,进来一女子,千钰斜眼看了过去,见她昂首带笑,大方可人。移开目光到她右臂的朱砂,再到她中指的银戒上,看来此次考核过的便是她了!只是那双隐含仇恨和明确目的的丹凤眼,这背后,还真令人深思啊! “魅影,你先去把今日新晋的琴师带来。” 千钰慢步走到桌边坐下,待魅影出去关好房门,千钰才用手敲了敲左侧的桌面,示意她坐下。都说北国人穿衣喜好青衫白裙,但眼前这位衣着大胆,偏好正红,初步判断,这是一位内心狂野的妾姑。 “既是今年千钰坊考核的胜者,说吧,有何要求,千钰坊都会满足你!” “坊主,我是……” “自我介绍就省了,景芜妾姑。你当晓得,在你进千钰坊前,你的身世经历便已经如清水一般明朗。言简意赅点,明白吗?” 千钰打断了她的铺垫。 五年前,凭着她的努力和身后力量的扶持,她成立了千钰坊,专门培养千金名媛与名妓,皇室除外;如今五年过去,她培养的人也初见成果。但凡进千钰坊的人,只要考核通过,便会得坊主提要求的机会,同时,千钰坊也会有求必应,无论她提什么。但唯有一点,她从不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的人,明明眼里充满了目的,却又极力掩藏,她这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千钰坊呢? “景芜放心,这千钰坊虽不是大家官员,亦不是君子外府,但它‘天下第一坊’的名头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说到此处,方才见她有那么一丝动容,仿佛千钰只要再使一把劲,她就会下定决心似的。景芜转过脸看了看她右臂的朱砂,似若有所思,千钰也不打断她,直到魅影再次敲门将新来的琴师引进来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郎君如何称呼?” 或许是千钰坊背枕千年雪山的缘故,千钰口中吐出的话都不自觉带了一丝寒意,尤其是在看到那一双重瞳子眼眸之后,周身的寒气便更重了。世有传言,重瞳子乃帝王之相,这双眼睛,她只在五年前见过一次。可眼前此人,除了这双眼睛和那抹微笑之外,余下的都很普通,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南有乔木,不可休斯;北有上道,微妙玄通!在下乔玄,见过坊主。” 乔玄?千钰端起手中的清水喝了一口,此人看似普通,但那一身似有若无的贵气确是怎么也藏不住,说不定连名字都是信口胡诌的,可见他玄衣加身,木琴简致,合理的琴师打扮,自己又挑不出毛病,故而给身后的魅影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将人带下去。 “乔琴师,走吧,我带你熟悉熟悉千钰坊。” “好!” 临走前,乔玄对着千钰莫名一笑,伴着窗边柔和的光线,千钰忽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那笑容,像极了雪水的干净,又掺杂了适度的明媚,好似一股清流,慢慢的将甘甜送入自己的食道。 有多久,不见这样干脆而纯洁的笑了? “考虑好了么?想要什么?” 人就是如此,天生无法对外界抱有安全感。所以每每遇事,他们总会旁敲侧击一番,再抱头思想挣扎,然后对自己的目的做一个评估,再决定是否要做。可他们往往忽略了,纵使外界无法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他们也会像赌徒一般无限接近自己的目的。 好比现在的景芜,她的蓝烟彩云绣花鞋业已慢慢移动脚步,走近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世言:千钰坊选址建于洺湖之上,太和之地,背枕千年雪山,四季皆宜。晨伴朝阳,夜寝流月,歌则潮起,舞则潮落,山南水北,乃上阳之选。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乔玄跟在魅影身后,一边轻松地观赏着长廊外洺湖的美景,一边感受着背后千年雪山带来的寒气。魅影走在前面,一边色眯眯的盯着从身旁走过的婢女,一边对乔玄作出解释。 “那是自然!北国千钰坊,帝王将相争相至,平民百姓望而止。素有“行香国”之称。你能进入这里,说实话,我很吃惊!” 呵呵!乔玄内心不免觉得好笑,这世间再奇异的东西他都见过,千钰坊在他眼里,就好比一新鲜物件,若是把玩儿够了,自然也会腻了的。 哗—— 行走在徒立于洺湖中央长且毫无掩映物的长廊上,被浪头席卷是常有的事,好在乔玄反应快,一个旋身躲过了浪头的袭击,可奇怪的是,前面的魅影却丝毫不躲闪,硬生生被淋了个遍。湖水一滴又一滴地顺着魅影的夫子玉冠,深黑色的墨发,宽大的绣袍,滴答滴答,他仿佛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痛快”二字! 魅影转过身来,对着乔玄诙谐一笑。 “哈哈,见笑了,适才只是想享受一下这水的汹涌。不过乔郎君倒是反应敏捷,身上衣衫竟一丝水粒都未染。” 乔玄走过来递出手帕,“什么反应敏捷,不过是少时落过水,多少有些阴影罢了!” 魅影接过手帕,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原来如此。前方五十步左拐便是琴阁,郎君尽管过去便是!在下得回去换身衣物,纵然痛快了一番,但还是要承担后果的,告辞。” “倒也是,魅掌史,慢走!” 眨眼的功夫,长廊上已不见魅影。乔玄手握系在腰间的琴带,一双重瞳再一次看向重归于平静的湖面,若有所思! 面对汹涌的浪潮,有的人选择躲闪,有的人选择平静接受,甚至畅快的享受它所带来的冲击。即使他明明知晓会承担怎样的后果,可他仍旧义无反顾,难道这就是活着的意义或者是选择活着的方式?就好像……就好像适才雕花楼的那个女人一样,周身寒气弥漫的她,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清澈,就好像脚下涌动的洺湖之水,深而不沉! “呵!千钰坊,果然新鲜。” 不知接下来他要去的琴阁,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二 忆往昔,乐尽天真 “什么?她要做北国王后?!她可真敢提啊!” 露姬手拿一个酱肘子,一个劲儿地将它往嘴里送,就连喷出的气息都带了一股子酱香味儿。千钰坐在千钰坊莲花舞台的秋千架上百无聊赖地飘摇着,一只手握着蓝绸,妖冶的嘴唇紧抿,一身青衣松散开来,香肩半露,像是刚出浴的模样。 的确如露姬所言,萧妾姑很能想! 而到现在,千钰猛然间才发现,她们的千钰坊就好像是一间豪华的赌场,每时每刻都在容纳着各种各样的赌徒,而她们是这里最大的庄家,虽然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倘若此次她们赌成功了,她们千钰坊从此名声大震,景芜也能如愿以偿,倘若不成功…… “坊主,你真的要答应她?” 楼板上传来木屐的擦音,千钰一个旋身落地,上楼!走到一半,只见露姬横着身子侧躺在梯子间,细腻白嫩的长腿因衣物的独特的设计而显得魅力十足。 千钰俯身邪魅一笑,用手挑起露姬的下巴,说,“阿露,申时快到了,去准备吧!”然后千钰抬脚越过露姬,缓步上楼。“对了,今日是双日,别忘了!” 千钰坊坊规:每日申时开坊,戌时闭坊,单日招待身份不限,双日只招待达官显贵,且每日只允许容纳三十六人。 但他们千钰坊的掌仪露姬,时常为了膳房的美食而误了时辰和忘记单双日,让他们千钰坊损失不少!所以,为了每日能够安然度过,千钰便给自己属下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每天于申时让她吃饱(虽然对于一个时常都觉得自己饿的人办法显得很不靠谱),所以,这段时间里,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 露姬收起玩儿心,整理好衣衫,踩着木屐走下楼梯,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副面孔一般,变得让人信服不少。 “来人,点香,开坊!” “遵命!” 露姬看着,中门缓缓的打开,像是开启了今晚最美的仪式般,眼里充满了星子般的光芒。五年来,她一直站在离中门几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它缓缓的打开和关闭,门的吱吖声随着年华的逝去也逐渐的变得雄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是否会和着这中门一起,在经历世事浮沉后,慢慢地携手老去呢? 像往常一样,露姬走出中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蓝色竹筒,咻一声响,一抹蓝色烟束直冲云霄,绽开了烟花无数。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中门之外,洺湖之内,一座木桥从水中迅速显现,桥上的湖水立马朝桥的两边走开,余下没有跟上步伐的水珠。 “快看,门开了,大家,咱们走吧!” 随后,便是一群大家官员携着自家夫人或仆从缓慢而至。此时,露姬已经在中门前摆好香薰、三十六签、一纸、一笔。 “许久不见,露姬越发精致了!” “大家谬赞了!既都是熟人,便依着规矩,这位大家,请签吧!” “好!” 才从琴阁出来的乔玄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着一切,心中疑惑,他们不过是来游玩儿一下,怎的进个门还需这般繁琐,真是令人费解!于是,他转身问了身边仆从,“他们这是作何?”那仆从也不敢怠慢,走上前指着露姬那边解释,“郎君有所不知,此乃外客入千钰坊的规矩,入坊请签,签分姻缘,会友,留宿三类,抽签者留物印身,赋字一行,后将用过的签挂在雕花楼后的槐树上,才可入坊!” “缘是如此,那尔等可会觉得繁琐?”乔玄问。 “怎会!郎君不认为此番更显周到?” “周到?” “对,就是周到!” 直到出了千钰坊,走进有了烟火气息的街市,他都一直在想,为何这千钰坊进来时那般繁琐,而出去时却无人过问,守卫松懈到不行,真是匪夷所思。 “老板,一盒栗子酥!” 这声音—— 正当乔玄抬头,千钰也正好转身,手里拿着一盒栗子酥,两人就这么在人流来回穿梭间,静静地看着。 “你如何……” “要吃吗?” 乔玄用手捂着嘴,生怕这窃笑旁逸斜出。按照话本,当两人在如此情景下相遇,首先彼此会四目相对,进而暗流涌动,再默契地说出那一句“你如何在这里?”,最后再跌宕起伏几下终成眷属。熟料,他进入了话本,而她,始终是那个看戏的人! “多谢坊,多谢妾姑,在下方才吃过了。”差点儿忘了,这是街市。“对了,今日家里不是很忙?怎的有空出来闲走?”虽说千钰坊每日的客人都有定数,但他出来之前却听闻她那爱吃的属下可不怎么靠谱,即便这般她也敢抛下“家里”的一切出来啊! “那你呢?”千钰手拿栗子酥越过乔玄走到前面问,“琴师的琴应该是一日不能断的,你又如何得闲?”许是身处闹市,平日里寒气逼人的她今日倒是多了些人气。 此后,二人再没说过半句! 渐渐的,他们走出了北国都城。月色入户,孤男寡女,形影不离,是不是觉得这俩人好事将近了?而事实是——千钰走错路了!但现在折回去,城门关了不说,还很没面子。 所以…… “有这样一个话本,”这个时候摆谈茶楼话本是最好的选择!“嗯,你说!”乔玄跟在千钰身后,且离她已有三尺远的距离。 “她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便被人世遗弃。父亲没抱过她,母亲虽爱她,却更爱她的父亲,甚至于现在,她仍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她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因为生命从没有回报以她色彩。直到她十六岁及笄礼,她的母亲终是为了她的父亲将她扫地出门,不带任何犹豫,亦没有一滴眼泪。” 讲到这里,千钰似乎将自己给绕了“她”的世界,脚步也跟着往昔的沉重放慢了。 “那后来呢?”不知何时起,乔玄已经站在千钰身边,与她并排在一起走。 “后来……”千钰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乔玄一眼,“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朱红色大门缓缓关闭,她晓得,这辈子,这个算不上是家的家,已和她形同陌路。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去了城外的布庄,用身上仅存的玉璧换了一身衣服,她希望,此时此刻,她身上的东西,除了血液之外,与之有联系的一切都必须断的一干二净!当然,这并不包括她的恨!” “诚然,你口中的她,现在除了恨,也不剩什么了!”乔玄接过话,脑中忽然闪过那个在雕花楼坐在千钰旁边的红衣妾姑! 莫非这个她是指…… “真凉啊!”夜晚的城郊,山风吹的格外厉害,像是无数把刀子一般直直地刮在千钰的脸上,弄的生疼。蓦地,一袭轻薄的外衫转眼便扣在千钰的身上。 “虽然薄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好!”迅速披完衣服,乔玄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步子似乎有些虚浮,周身的血气好像也一直往脸上涌,他不知何故,自然也不想让身后的千钰发现。因着少了一件衣物,背上的琴适时地晃荡了几下。千钰裹着这件没什么作用的薄衫,抬眼看了现在身形较为瘦削的乔玄,恍惚间她貌似看到了他耳际的几点星光。 “那里怎么会发光?”千钰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有一个问题”,乔玄走在前面问道,“为何千钰坊重入而轻出?”千钰走在身后,以为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于是,她假意咳嗽了几声,想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周到吧!”千钰莫名觉得,郊外这条路,有点长。 “周到?”乔玄一愣,回忆起今日仆人说的那句话“郎君不认为此番更显周到?”现在,他更是不明白了。 “既进了千钰坊地界,便要对他们负责;但若出了千钰坊,他们便是自由的!”千钰说完这句话,便停下了脚步,“戌时了,回去吧!”抬手取出一蓝色竹筒,往上放出蓝色烟火,好在有它,不然今晚自己要露宿野外了! “周到——” 乔玄似有些明白,他们口中的周到,应是一种上道的理解罢,既在理解中限制,又在限制中理解,她,是这个意思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三 怀帝閽,闲人难为 晚上的千钰坊,出奇的静,除了长廊上的四角灯笼,余下地便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走到一个岔口,乔玄被仆从领回了琴阁,而千钰和魅影等人则去了雕花楼。 “噗——坊主这是又路障了罢!”身后传来魅影和露姬此起彼伏的窃笑声。他们的坊主,五年来,无论在外有什么难事都不会发焰火求助,除了一样,她的路盲之症。说来也是讽刺,他们千钰坊好像是扮演着给别人指路的角色,可身为坊主的千钰,连摆在自己眼前的路都认不清,却还要一本正经的假装清醒。 唉!想想,她也着实不易。 “行了,让你们调查的事情,如何了?”来到雕花楼,千钰甩开身上的薄衫,一把将它扔在一旁的白玉屏风上,露姬合上房门,眼神却落在了那件衣服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其故!魅影替她们添了一杯新茶,三人坐下,准备开始正题。 “线人来报,后日正是农和之历一月一,祀水节,王上会在水府祭祀水神,那日人多,正好合适!”魅影手捧瓷杯,如是分析。“届时,我们的人会事先埋伏在水府之外,若事成,自然不必他们动手;若事败,门中人自会保护她毫发无损的离开!”露姬优雅的声线继续接着魅影的话说。千钰放下瓷杯,既然他们这边已万无一失,剩下的,就只差最后一道保护伞了! “今晚,我去王宫一趟。” 什么?!坊主要夜探王宫?二人对视了一眼,虽有疑惑,但却并未开口。直到二人从千钰房中出来,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一抹神色:担忧!毕竟那里对于他们主子来说…… “算了,我去找人接应!”魅影无奈地看了一眼房中的人,明知劝不住,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别让她受伤吧!房内,千钰像往常一样起开窗户,让冰凉的月光弹起华丽的夜曲,她双目禁闭,似在与之和弦。不知今晚,有谁会像她一般看着天边的明月呢? “今晚月色不错呢!”琴阁之内,乔玄一袭月牙白衣衫,焚香跪坐在木琴前,一双重瞳子时不时地盯着窗外的明月,普通的五官在月光的渲染下竟出奇的和谐,一点也不冲突。一开始,他还觉得这千钰坊晚上静的出奇,没想到月下才飞过一个身影,又多了两枚带有重量的黑点。只见那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深夜前来,想找揍吗?” 不一会儿,所谓的黑点已经并排着站在乔玄跟前儿,两人一同屈膝,一同抱拳,一同张口,以相同的频率心翼翼地看了两到三下座上弹琴的某人。 “禀君子,明日祀水节,王上命我等前来请您速回王宫。” “请?”乔玄的玉指轻扣琴弦,有些看不清颜色的唇角略微向下移动,似带讽刺。呵,记得上次逃离王宫,他所谓的父王也是这般先礼后兵的,可在自己拒不回宫之后的第二日,他“管东东”的名号就传遍了整个北国都城,并且当他进城时,告示上竟写着“东东吾儿,君子之位已有人出价八千玉五百三十七贝,速速回来罢!”他咬牙切齿地揭下告示,认命地回到王宫。 如今,他的父王打算故技重施么?自己就这般回去,他北国嫡君子的面子往哪搁?不行!他还是…… “回罢!” 面子什么的,爱搁哪搁哪吧!他可不想自己的名再远扬东洲或者自己的位子再被拿出来拍卖。袖袍一甩,山河变色,腰间的勾云玉佩若隐若现,只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了琴阁里。 今日的北国王宫,格外耀眼! 千钰一身黑黢黢的出现在宫内的汤池,然后立马轻车熟路的绕过层层守卫,穿过北国嫡君子所住的含仪殿,等等—— “东东殿?”尽管行色匆匆,千钰还是忍不住好奇上下左右看了那牌匾一眼,确定没看花眼之后,“哈哈哈……这殿名……简……简直……哎哟我的肚子……”啧啧,这个管东倾,还真是宝刀未老啊,连自己儿子都被坑的这么惨,他儿子的心理阴影面积该有多大? “笑够了,办事去!” 纵使奇景难得,也不能耽误正事。于是几个移形换影,人便直奔那个地方而去。孰料,千钰人走没多久,一脸阴郁的北国嫡君子和两名仆从从天而降,清风和明月一看阵势不对,立即默契地退了好几十步远,巧的是,他们的四脚方才落地,便只听见“嘭——”一声,那写有“东东殿”的牌匾瞬间化为粉末。 “今日看到牌匾的人,全部封喉!” “遵君子之令。” 站在含仪殿跟前的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苍老了一个甲子这么长。世事总是变化无常,世上的父亲也不尽相同,身为人子,他们有太多的无奈,而身为人君之子,他的无奈,四个字:欲哭无泪!被人嘲笑也就罢了,居然被闯宫的贼子给嘲笑了,还笑的差点背过气去,此时的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刚刚那闯宫的贼子,本君,要活的!” “属下等这就去办!” 瞧,一溜烟儿地功夫,这俩货就不见了。算了,自己还是去殿内搬根板凳在院子里好好伤心一番吧!且看这边,千钰三下五除二来到阔别已久的辛玉殿,如猴一般钻进内寝,见一熟悉身影在铺锦被,一个箭步上去身手就是一拽。 “丫丫,想我没?” “啊—啊—啊—”原谅丫丫天生哑疾,不过,见她高兴地跪下的模样,便知她的思念有多急切。 “好了,今晚我来是有事交代你,我长话短说……” 其实这等事不必她亲自来的,但她有重要的东西落在了这里,须得亲自回来取才放心。事情交代完毕,千钰又像猴子般按原路返回,只不过较来时,宫中守卫多了三倍不止,让逃跑的她很是吃力。好不容易再次来到这“东东殿”,千钰正准备飞身出去,却发现院内的板凳上坐着一个满脸哀怨的绝色佳人。 “好美!”正感慨,追兵业已将这里重重围住。千钰立马反应过来,一把跑过去钻进某个哀怨的人的怀里,扯开自己的面巾,解下腰间的樱结,露出左侧雪白的香肩,寒唇一吻而上,动作一气呵成。 乔玄反应过来时,怀中人的面孔已真切地展现在自己眼前,还有唇间那股子寒气。 是她? “禀君子,吾等没……没……”任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令人热浪滚烫的场面会在他们眼前真实显现,况且这个人,还是举国上下没什么面子的嫡君子。“滚!”乔玄亲昵地搂着怀中的人儿,暗吼一声,众人一听,立马识趣退下,而千钰也在那个时候离开了他的怀抱。 “谢了,美人!” “你轻薄了本君,一个谢字怎能了得?”乔玄知她逃跑心切,可心里就是想逗逗她。 “他日若有所求,入千钰坊,我必相应!”说完,千钰一个转身,人已翻出王宫内院,独留风中的乔玄暗自伤情。手不禁往自己唇边上放,这里不久之前还残留有那一抹寒气,还有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某一刻传遍全身,好玄妙啊! “清风明月,让秘府再探千钰坊!” 翌日。 北国水府,中门大开,两尊麒麟石像神采奕奕地守候在那里。门外早已布满了王宫驻军,驻军外围,早已被各家良人百姓围的水泄不通,老的是为了凑热闹,的是为了好玩儿,至于中间部分,恐怕都是为了一睹王上和嫡君子的尊颜而来的罢! “坊主,行香门的人已经就绪!”魅影在人群中声与千钰禀报。“呵,戏台业已摆好,该是主角登场的时候了!” 今日,来到这水府的人,到底有多少事真心想要祭拜水神的呢?一袭素色衣衫的千钰穿过人群,于一处凉亭下坐着。或许,人们关心的并不是祭祀本身,有的时候,平静太久也代表压抑的太久,所以,他们现在想要做的,是释放内心压抑已久的狂躁。 呜———— 轰声长鸣,旦角已就位,接下来,该唱大戏了!千钰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手持白圭玄壁的父子俩,庄严肃穆地走上台阶,她的手适时敲击着桌子,似在等待着什么! “快看,那人面虎身九尾的是何物?” “莫不是水神显灵了?” “水神长这样?” 不一会儿,围着水府的那些个良人百姓全数跑至洺湖边上,看着从湖里面慢慢升腾起来的水柱,而上面拖着的,正是他们口中人面虎身九尾的萧景芜。只见她仙袂飘飘,周身云雾缭绕,额间时不时泛出金光。管东倾父子二人一见此景,虽是疑惑,但并未上前。而乔玄的双目一直锁定在那被水柱拖起的人身上,转头却见千钰也在凉亭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可会觉得这样就是结束? 请往下看—— 一阵强风掠过,水柱上人面虎身九尾的四不像已经慢慢地蜕变成了一个清纯少女,高雅而圣洁。底下的人看到这样一个“大变美人”的戏法,纷纷低头叩拜,而在他们叩响第二个头时,水柱上的人慢慢地张开嘴唇,以天地为弦,山水为琴,奏响乐章!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快,快看,是金莲,从她嘴巴里吐出来了!”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跟着所有人都看向了那美人的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目之所及,美人只要展唇吐字,嘴里必然吐出金莲。“老朽活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见着这字字生莲的奇景啊,不虚此生了!” “字字生莲?有意思!”好久,他们的王上终于移动脚步,乔玄跟在后头,并未作解。而对于他们口中的“字字生莲”,也并不好奇,因为所有的未知,相信,她都能给出答案! “东东啊,还记得穆天子见到西王母时,他说了什么吗?”管东倾问。 “父王,儿臣耳背,没听清!”乔玄一本正经地答道。 “呵呵,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愿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王的声音方落,那所谓的美人对着管东倾笑了笑,玉足轻点,款款飞身至他的身边,晕倒在了他怀里。 “恭贺王上喜得神女!” 乔玄退至一旁,嘴巴不停的抽搐,这般高雅的投怀送抱他还是第一次见,眼下,他的父王已经是骑虎难下,因为他怀中抱着的可是会“口吐金莲”的神女,若是不当众给底下一帮人一个交代,恐怕就会因为“得罪上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罢!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孤倒要看看,你想要什么?” “择日,封后!” “领旨!” 乔玄转身回到水府,继续主持祭祀仪式。一场闹剧就这么在诸良人的“王上英明”下却了场子,散了戏台。其实,父王虽喜悟道参禅,但却不喜神鬼怪论,千钰这步棋走的着实惊险。想必父王留下那个美人,也是有其他用处吧!宫中妾妃人人想要争夺的王后之位,没想到竟被人如此“戏谑”夺取,不知她们该作何感想!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凉亭处,早已不见千钰的身影。是去做下一个部署还是准备金蝉脱壳了呢?不论哪一种,若是威胁到王室,他想自己是不会手软的。趁相识还没有多久,现在下手也没什么牵挂;若是相识久了变成相知,那个时候他还真就有些拿不准了! 因为,唇边的那股酥麻之感好似越来越烈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四 萧门不再 晚上,魅影和露姬一道去往了雕花楼的房间。说实话,这次部署完成得相当顺利,顺利到连他们自己也开始怀疑,就连他们的王上甚至想都不想就当着诸多良人百姓的面许了景芜“后位”,这让他们有种置身于云端的缥缈之感! 露姬推门进来,却见千钰的手里多了一个新鲜物件,“行香令?不是失踪了吗?”两人走到桌边,竟自坐下,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千钰手里的一块儿木牌。“什么失踪!让它隐藏,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到它出现的时候罢了!”随即,千钰将它别在自己腰间,坐回了椅子上。 “那听坊主的意思,现在轮到它的脱衣秀了?”魅影一脸色眯眯的摸着下巴,惹得露姬一脸嫌弃,这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人,以后怎么找媳妇啊? “诚然!”千钰不否认。五年前,她认为将这东西放在王宫是最正确的决定;可现如今——管东倾的行为让她不得不多一丝防备,所以,身上多备一些筹码总是好的!“露姬,安排在王宫的暗线让她们速回,还有,那枚棋子,该启用了!” “好,我就去!” “坊主,按说我们已经帮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您,到底在担心什么?”魅影提起锡壶往千钰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千钰顺手接过,那双清澈的杏花眼似乎一直在转悠,定不下来。 “你觉得管东倾是傻子?”千钰和了一口温水,继续说,“管东倾这个人,虽喜悟道参禅,但却不喜鬼神怪论,我们所投的不过是他表面的喜好。倘若今日他拒不接受这‘上天的好意’,你说,今晚,我们的局面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让一向雅痞诙谐的魅影也跟着皱了皱眉。 的确,他们的王上在位这些年,大大的叛乱也经历了不少。最严重的那次,自己的亲弟弟逼宫至尚阳殿,他却只顾与道者论道,笑语嫣然间,不到半个时辰,这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可见,他们的君主绝不会只是一个只会论道的道士,而是一个谋略手腕都不输于任何人的政客。所以,他们今日的部署,或许在那个人眼里就像耍猴戏般愚蠢吧! “王上这是在给我们机会摊牌!”魅影猛然抬头,如果真像他想的这样,那说明他们算计的这个人真的是很可怕! “所以,我还给了景芜另一道护身符。”千钰没有反驳魅影的话,而是给了他一记定心丸。听完此话,魅影的喉咙突然咽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眼前的人更加的可怕。“呵呵,坊主英明!”现在这个时候,他除了恭维,还能做什么呢! 唉!回去好好补补脑吧! “对了,那个新来的琴师如何?” “目前还算老实!”魅影一想到乔玄在长廊上的表现,心下便有些怀疑。但那个人的说辞又很合理,所以,在搞清楚之前,先寻个机会试探一番,再作计量不迟! “那便好!” 杯水转换之间,或许发生了许多事情!譬如,王宫之内,各宫妾妃已经炸开了锅,一个个直奔尚阳殿而去;又譬如,辛玉殿的丫丫忽然开口说话了,宫人们都在传这是“神女”给他们带来了福音;而此时的尚阳殿,却是静的出奇,殿内流淌的,除了紧张的呼吸声,也不剩什么了! “很有新意的戏法,但孤觉得,还差了些什么,神女以为呢?” 如千钰所料,管东倾不是傻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跪在他跟前的女人的目的和背后扶植她的势力,能这般明目张胆地算计一国之君,他还真是有些好奇。 “呵呵,王上英明。”景芜对着管东倾,拜了几拜,“景芜此次冒险如王宫,目的不在王上,而是为我自己,讨个公道!”“噢?”听完此番,管东倾的屁股方才离开王座走下玉阶,他走近她,手端起她的下巴,是个美人,尤其那一双充满仇恨和不甘的丹凤眼更加吸引人,不过“神女”这个称呼倒不怎么配她了。 “好,就让孤好好听听,你要的公道为何?” 听起来,这跟普通的“告御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方法别出心裁而已。殿外的乔玄院内走来走去,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溜走,无奈耳朵一动,似乎不远处一大波脚步声正朝这个地方赶来。 “今晚的事儿,真不少!” “王上,王上呢?” 或许没哪个国家的嫡君子能像自己这般被自然无视,而且中途还被人踩了一脚,他就这么瞅着那一帮疯女人闯入尚阳殿,结果……可想而知。“滚——”嘭嘭嘭几下,乔玄不可控制地笑了起来,如果千钰在这,他定会叫她好好欣赏这女体满天飞如落鸡的场景。 “你笑什——” “放肆,敢直视君子天颜?” 清风明月正准备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本君说过什么,忘了么?”其实,他自己说过什么已全然不记得,且这内宫的妾妃宫人从不知晓自己的真容,所谓不知者不罪,这种事没必要。乔玄对他二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往院外走去。 “妾妃张氏,擅闯尚阳殿,按律,废黜!” “遵令!” 任何人都得为了自己所犯的错付出代价,不论她是何种身份,是因何高贵或不得已的理由,既错了,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乔玄一路出了王宫只直奔千钰坊,至于身后如何“饶命”的字眼,他当真是懒得听。因为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求饶,除了耳朵有些微的震动,余下的便只是一身麻木。 他安然回到琴阁,起开窗户,遥望雕花楼的那一抹灯光,奏响了安眠之曲。 翌日午时。 千钰正在吃午饭,魅影便送来一条消息,说昨晚,王上管东倾正式封了景芜为后,不过又说神女此来只是为了“访巡”,所以,这后位她只占一日,今日过后,她便算是完成任务可以回去“复命”了!“呵,这怕是我北国最短的王后史了吧!”千钰放下碗筷,“你猜猜,现在,景芜在哪呢?” 魅影摸了摸鼻子,随意笑了笑,“不管她在哪,但我知晓,她现在,一定很快活!” 没错!景芜,去为你不甘的人生画下完美的终结符号吧。这一日的时间,对你来说,或许已经足够了,也是管东倾能做的最大让步。你曾经缺失的,已无法填满;但你现在想要做的,任何人将无法阻止! 包括那个人。 来到这个充满大家官员气息的街道,景芜觉得浑身的肌肉尽数收缩弹跳,叠加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双眼业已开始起血丝。原来过了那么久,只要执念还在,该痛的仍旧会痛,该有的阴暗面仍旧阴暗。是上天从未给过自己一束阳光,还是自己不愿接受艳阳的美好? “禀王后,宰父府邸到了!”“嗯!”阔别五年,当我再次站在这个烫金文字的牌匾下时,内心的恨意竟丝毫未减,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母亲为了他,将我无情拒之门外的场景。看,如今,这世间,那些个翘首以盼准备迎接我的官员们,有谁还记得曾经那个萧门宰父之家,还有一个不受宠的千金? 没有,一个都没有! “下臣萧白携家眷恭迎王后入府!”我搀着宫人的手,走下香车,看到他就这样恭恭敬敬地匍匐在我跟前,内心不觉好笑。不错,也唯有如此,我那“喜国不喜家,喜男不喜女”的父亲才肯对着自己曾经的弃女低头叩拜。多么讽刺的一幕,这十几年的光阴,好似只有今日,我是赢了的!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忠心呢,我的——好父亲——” 众目睽睽之下,我将手递了出去,以示北国王室最高礼节。抬首间,我看到了他惊诧到睁的老大的眼睛,还有身旁那“因为爱”而惶恐的妇人。不知何故,当我再见她时,只觉得她很可悲,但不值得同情!瞧着她渐渐瘦削的身影,这几年她应该爱的很辛苦吧,自然,这种几近疯狂的爱恋,能称之为“爱”么? “你——女——”,她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我一把扯过萧白,强迫他站起来,并替他理了理衣衫,“你好,父亲,我来讨债了!” 中门大开么?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的我,竟丝毫未觉,这大门竟是这般的鲜红耀眼。呵呵,怪不得呢,只要它还立在这里,相信外面的人会挤破头地想要住进这里,而里面的人也会拼了命地将这大门装饰得更加漂亮,以此吸引更多的人走进这里,然后掉入他们一生的陷阱。 虽然流年模糊了往昔的景致,淡化了院中若有似无的花香,但我依稀记得,我从能够自由活动的那块儿草坪,如今已被大理石板扣下,我努力抬头,望了望天,期盼眼泪不要流出,至少不要现在流出!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我屏退左右,慢慢走至一处石凳坐下。 “你如何在这里?”他终于开口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嫌恶,跟时候一样。 “怎么?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么?还是父亲大人认为,我不配出现在这里呢?”我与他四目相对,遗憾的是,从他的眼里,我看不出丝毫的悔意,“别忘了,今日,我是君,你是臣!”现在,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一番动容吧,不过这番动容,完全是对君的敬畏而已。 “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原来你还记得,你曾经是一个女孩儿的父亲呐!” 呵呵,父亲,好一个父亲!我的心止不住地抽搐,若不是顾及到王后的身份,我真想狂笑一番。“萧白,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打脸又讽刺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是让我感到极度恶心!” “你——”终于有一次,你对着我,发怒了啊。父亲啊父亲,你可知晓,我从出生起,记忆最深的不是你的面孔,而是你那冷漠而又疏离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撞进我的心里。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可怜了你们,谁又来可怜一下我? “女儿,我——我好——”我收起心情,回过头来,“噢,差点儿忘了,萧夫人,家里那些个平妻爱妾尚能管束否?” 原谅我不能叫你母亲,因为看着你,我实在无法叫出口。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当初既生了我,又不想要我,那干嘛不趁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我呢?这样,也免得今日的麻烦了不是吗?” “畜生,你以为我——” 呵呵,他想说的应该是“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个吧!到头来,我今日来此的一丝希冀,终究被弄的粉碎。早知道,就不该来的啊!现在弄得这般,我又何必呢? “噗——”“王后——快来人啊——” “你……”他没想到,我会以此中方式来报复他,更没想到,自己辉煌的一生,会终结在自己不算女儿的女儿手里。鲜红的血液自唇角慢慢滑落,我看着那个瘦削的女人疯了似的跑过来,但我的身体却被人无端的腾空抱起。 “王……王上……” “傻孩子!” 他用手拔除我直插心脏的匕首,慢慢地往门外走。“宰父谋害当朝王后,按律,择日罢免其所有官职,驱逐北境,永世不得入朝,不得娶妻纳妾!”那一刻,我终于知晓他为什么说我傻了,貌似无君识,无子嗣,比起生来,对他来说,比死还要痛苦。 从今日起,显赫一时的萧门,将永远消失在大家官员的行列了。 而我,终于,彻彻底底地毁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五 大家浪子,休矣! 几日后的北国都城,都在流传着这样一个话本:昨个儿门庭若市,半夕冷落鞍马,问是那家儿郎,叹息大家浪子。 “魅郎君,今日又来寻安儿了?” “香姨,男人嘛,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别香居门口,魅影红着一张脸,左摇右摆地搂着香姨,满嘴酒气全数吐在那穿着典雅的女人身上。 “吁,要女人你们千钰坊可有的是,何须舍近求远呢?”香姨撇嘴,话里多少有些酸味,毕竟千钰坊出来的女子,不是名媛就是名妓。后台强大,赚得不少,所谓同行相忌,惹人嫉妒也是正常。 “这您就外行了,俗话说家花哪有野花来的香醇,肉还是嫩的鲜!”魅影离开香姨,转过头继续朝别香居里寻找安儿,无奈身体摇晃,倒撞见了一熟人,“当心!”乔玄扶起魅影,手上抱着琴,似刚演奏完的模样。 “不曾想乔兄也来此地消遣。” “不是,受友人之托在此摆琴献艺!”二人寒暄毕,外边儿就爆出一阵响动。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脖子向外延展了一瞬,无奈,热闹没看见,倒是先闻到了一股令人作恶的味道。魅影的酒意大概已经醒了一半。“这是何人?”外面的人群终是因为受不了这味道各自散开了。香姨皱了皱眉,向外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架着那浑身恶臭的男人哐当一声甩在街上! “哟,这不是咱们的萧大家吗?” “我瞧瞧,嘿,还真是啊!” “啧啧啧——” 就算顶着一身臭味,还是有人认出了萧白。乔玄扶着魅影,一双重瞳子忽而一闪,该说这是他罪有应得还是什么呢?“不是被驱逐了吗?怎的又回来了!”魅影想着,莫不是这厮违抗王命,半路出逃了?“早晚都是要走的,又何必留恋呢?”乔玄的话,让人辩不清是回答魅影,还是提醒萧白。 “魅兄,先回去罢!”乔玄扶着魅影,往千钰坊走去。 在北国,有一种琴技叫做“借弦”,顾名思义,就是借助外弦与本琴和鸣,以提高琴弦的音准。而当政客与琴师相遇,琴师借的即是弦,政客借的则是“弦外之音”。很显然,管东倾的确是一位了不得的政客,懂得自己的需要和禁忌,并适时铲除,这或许就是他多年来悟道参禅的成果! “只能说这个萧白太背,偏巧赶上王上的胃口,只是可惜了景芜,那一刀下去,怕是回天无力了!”露姬一袭粉荷轻衫半靠在长廊的玉柱上,手里握着一盒酥饼感伤。对此,千钰倒是一脸无所谓,“既做了选择,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觉悟,你现在除了感伤,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一切,看命数吧!”如今,这边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她也是时候出发了。 “阿露,过会儿我得去行香门一趟,一去可能月余,安排丫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几天前,她设法将辛玉殿的丫丫偷龙转凤给顺了出来,一来是为了帮景芜,二来是为了还丫丫的恩情,只希望,她能在这里过得好些。 “放心,只要坊主大人别克扣我饭食就行!”民以食为天,看来我们的阿露深得其精髓。“一会儿魅影回来跟他跟他说一声,最近,梵阿宫那边貌似不太平!”自己这一趟出去,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待千钰前脚刚走,乔玄他们后脚就到了。露姬道明了事情原委,也先行安排其他事情了。剩下乔玄一闲人,独自待在琴阁来回踱步。人生何其苦短,为什么别人都有事做,而自己却只能待在这的琴阁里虚掷光阴不,他要出去,虽然去外面也不见得有什么正经事。“走吧!”背上木琴,挂上笑容,出门! 夜晚,千钰独自一人骑马行至关岭,披星戴月,不知疲倦。“驾——” 其实,千钰本身并没有赶夜路的习惯,因为她眼睛不是很好,白天视物很模糊,好在夜晚视物却出奇地清楚,再加上自己这路盲的恶习,赶夜路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对马儿来说就不一定了。才走到一个岔路口,那马儿就立在原地打转死也不肯往前走一步。“好马儿,今夜咱就在这露个营!” 树林间传来了各类虫鸣的声音,偶尔山风吹过,惹得周围高高矮矮的树木跟着摇摆,千钰扫视了一下周围,最后走到一棵树下准备憩。不曾想,身子还没站稳,脖子就被一绳子往后猛拽过去,千钰想要出掌打开那人,不料反手一抓拉开了马缰绳,马受了惊吓直接钻入了林中,而那人还是像发了疯似的拽着绳索。 “混蛋——”倏然间,千钰一个移形换影闪至那人身后,然后拔出腰间的木牌预备封其喉,结果手到颈处竟停了下来。“萧白!”千钰不禁冷笑,所谓因果循环,指的就是如此她不过是帮了他女儿一把而已,没想到这么快老子就来讨债了呀!将木牌搁下,手指迅速点了萧白的睡穴,眸色也瞬间阴冷了下来,“既看够了,便现身吧!” 方才倒是没注意,她身后的那片林子,好似惊起了无数飞鸟呢! “实在抱歉,但在下并非故意偷听!”熟悉的声线自林间传来,乔玄一袭玄衣,背着木琴,从斜坡上慢慢滑了下来,模样甚是心,脚步站稳,还不忘回千钰一个笑容。“我是跟着那老人家来的,他从城里一路疯疯癫癫地跑了出来,刚好在下要去拜访一琴友,就跟着他一道来了这里!”千钰瞥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收起防备,然后继续靠在树边休息! 现在,马也没有了,明天只能徒步或者…… 至于乔玄,战斗力为零,随他吧! “昨个儿门庭若市,半夕冷落鞍马,问是那家儿郎,叹息大家浪子。哈哈哈……王上卸磨杀驴,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一大早,千钰便被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尖音给强行震醒,手胡乱摩擦间抓到了一件玄衣,还有旁边新鲜的竹筒,朦胧间,一枚丝帕业已悄悄递了过来。“擦擦吧,脸都睡出树痕了!” “谢了!”面对乔玄的悉心体贴,千钰想着昨日她对人家那态度,如今再看他那张普通但不失笑容的脸,人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失了应有的风度!“哈哈哈……他卸磨杀驴,你们晓得吗?他……”“吵死了!”说着,千钰捡起一枚石子顺手便打了过去,正中哑穴。 “乔玄,你拜访的琴友为何人,或许我可以顺路捎你一程!”既然错了,那就用行动补偿吧!“嗯,他叫辛野子,是北国颇负盛名的琴师,此次前去是为了向他讨教琴艺。”乔玄笑着回答。千钰也跟着点了点头,不错,若要去寻辛野子,他们的确同路。 “一起吧,正好我要去办点事!” “求之不得!” 只不过,这个萧白——千钰再次皱了皱眉,而后走到他身边,随手一点,他又能开口说话了。“好你个卸磨杀驴的管……” “够了!”千钰低吼一声,一个眼神给他瞪了回去,“听着,萧白,我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明白还是糊涂,最好记清楚了。今日你所受的一切,都是你的命!” 千钰本不想在这与他多费口舌,但一想到景芜那悲凉的面孔,不知何故,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纵然她的生命里,景芜一行不过是她千钰的一单生意,做完这一单很快便会有下一单。但,她终究不是随风飘摇的草木,亦没办法客观地作壁上观,若能让这个顽固不化的大家浪子稍微回一下头,拾起他的冷漠,也不枉费那个女孩儿的希冀。乔玄捡起树旁的玄衣,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而后披上衣服站到千钰身后看着她的侧脸想道! “他……他……不要我了,终归老了,惹人嫌了!”萧白颤抖着沾满泥土的双手,身子蜷缩在地上,破皮的嘴唇一直在控诉,声音是何等的悲莫悲兮。千钰的喉头一阵哽咽,到现在,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忠君爱国!倘若当初,他能将这一份忠君之情分哪怕仅仅一丝给景芜,他的女儿,今日,他们何至于弄到两败俱伤?千钰将脸转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搂住乔玄的腰身,足尖一点飞出十里开外。 而躺在地上的萧白,依旧这样蜷缩着,深陷泥泞般地委屈着。 “其实,孝与不孝,亲或不亲,从古至今,很难分清的!”耳边呼啸而过的尽是微冷的晨风,周围的天光山色也跟着她的步伐一直在眼前流逝,乔玄的手横在千钰的肩上,以便减轻自身重量。“很多时候,人都是习惯地看重自己所在意的,而主动忽视那些可有可无的。好比那老人家,他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他的重点始终都不在我们所期冀的那个上罢了!”不知道她又没有在听,但愿她在听吧!像这样御风而行许久,千钰的神色终于有些动容,因为,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岔路口,千钰再次将乔玄的腰身锁紧,慢慢地,二人的脚步终于接触地面。 “从这里进去二三里,大概便能到辛野子的故居,你拜访完之后便自行回到千钰坊罢!”千钰的手忽地离开乔玄的腰间,然后从自己腰间掏出一枚蓝色竹筒递到乔玄跟前,“深山老林的可能会路障,有这个你会方便些!”乔玄接过竹筒,一双重瞳子盯着千钰转了转,千钰却不给乔玄打量的机会,待他接过竹筒,眼前的人早已不见身影。 “呵,缘是路障!”记得那晚他们走出郊外,她手中也是这样的竹筒,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深山老林,但,路障的是谁呢?一眨眼,已经是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了,千钰独自一人穿行在阡陌道间,手里把玩着木牌,额头上渗出了些微的汗水,不知道这个时候露姬有没有偷吃啊!抹了一把汗水,千钰走到一歪脖树下用手撑着脑袋。照自己的记忆,这里应该有青石台阶的啊,怎么看上去…… 某人将脖子扭了又扭,眼睛都快要盯沟里去了,愣是没盯出青石台阶来! “不对啊,关外有岔道,往右直行半里,右转阡陌路过四五人家,见一槐树,入门即可!”啪啪几下,千钰现在怀疑这棵歪脖树是不是槐树,还有对面的人家村落,貌似也不像是四五家的样子呢!于是,某人就这样低头在那歪脖树下来回踱步,直到—— “砰——嚓——” “嘶——当心些!” “哈哈,今日着实不宜外出啊!这位友可还好?”千钰捂着金星繁冒的额头,右手堪堪借着背后挺拔的身型稳住躯体,然后连忙摆手,“实在对不住您老人家,刚刚没看路!”虽然看不清身前身后人,但现在这个时候,先道歉示好总是没错的!还有,自己的脚在方才好像是被什么又硬又软的东西给咯到了,好不舒服! “呵呵,辛老莫介怀,子钰只是路障了而已。” “你怎么——”千钰方才要开口,只见身后的乔玄忽然放开自己,而后低头含笑,再将那蓝色竹筒轻轻别在千钰腰间,“深山老林的,会路障!”话语不急不缓,听不出好坏,却叫千钰顿时眼神漂移,老者背手流连。看到千钰时,乔玄的心是怎样的芳莲溅起与从容心安呢?原本打算跟上她的步伐将竹筒还给她,却又担心她起疑;如今倒好,不用担心她被野兽啃了! “咳咳,阁下即是辛野子?”千钰回神立马给老人揖了一礼。 “诚然,比头上的包还真嘞!”辛老两手一甩,那宽大的麻制袖袍蹭了千钰一脸,嘴边挂着和乔玄一模一样的笑容,只不过,老人的比较滑稽,他的更显生硬。“既来到舍下,便请友与子玄一道吃杯清茶罢,殊途同归,也是缘分,难得结缘,走吧!” 说完,辛老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引路,千钰与乔玄默默地跟在身后没有说话。 殊途同归?或许现在,千钰真的无法入木三分的领略其中的意味,只当它是一阵清风刮过耳畔。后当她再次忆起这里的一切,她才发现,那一天大地的体温是怎样的热火,那一股清风往哪边吹,那一个人朝哪里眷恋…… 但此时,眷恋她的人,还不止一个。 如千钰方才所言,背离此地一座山的距离有一歪脖子槐树,周围布满野草鲜花,树上悬挂一经日晒雨淋的木牌,拖着它的红绳颜色业已折射出红的发黑的色彩。只要手往下一拉,立时便有九十九台青阶自鲜花野菜间闪现。要说这机关设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话,可能机关大师有点走心亦或是他们自己得罪了人家也未可知;至于这99台青阶,原先听他们老门主说这是为了讳“盈亏”之说,但也可能修葺时经费不足,他老人家又不好言说,只好以此为借口。 “宫主,俗话说的好,时间就是金钱,整整两个时辰,您知道我们浪费了多少钱么?” “老大此言即是!再说我们本来就穷!” “老二有所不知,今日去市集帮宫主雇轿子已经花了三玉五贝,置办行头花了两玉,做了个装束五十贝,种种算下来,我们已经透支了!” “老三啊,咱宫内的流动银钱可就只有十玉,看来我们又要去乞讨了!” 迦南沉香木门前,魅影用兵器抵着地面,门内的人皆是一袭月华长衫,且个个俊美不凡。整整两个时辰,他就像在看珍稀物种一般,好奇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十八掌乐使”如今只来了四个,看来他们真的是“经费不足”了,“贫穷”或许不是穷人的话题,也是他们梵阿宫一生的话题呐! “魅掌史,莫不是你们门主又路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六 景下梧桐 滴滴滴—— 月下长亭,轻纱漫卷,远处琼楼的琵琶声铮铮入耳,似这孟春雨水打乱了一池洺镜,晕开了一汪秋心。哈一口气,只见明显的白色烟雾蜿蜒盘旋,或许背靠雪山,晚上有此情景也不稀奇。倒是月光映衬之下的优雅身影以及桌上那一堆丰盛的饭食教人忽略不得。身后木讷的仆从有些疑惑,如此美味可口的饭菜,他们的掌仪露姬竟没有丝毫食欲么? “掌仪,您……”仆从口开一半,耳边一阵劲风一过,一鹅黄幺女跑了过去,亲昵地搂着露姬的脖子,而露姬也从呆滞中露出了久违的浅笑,但多少有些牵强,“丫丫,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新房间还满意吗?” 丫丫继续搂着露姬的脖子乖顺地点了点头。露姬看着如此活泼的她,手不自觉地探上她的额头。记得你前一秒还在鸟笼中挣扎,转眼间便得了自由与天地同舞,日月同辉;可有的人呢?仿若昨日才如重获新生的雏鹰,今日却被困在了相同的牢笼里,蹉跎着剩下不多的日子。虽然里里外外,她都曾一样的痛苦! “啊~?”丫丫的手在露姬跟前挥舞。“我没事,回去就寝吧!”露姬拉着丫丫的手往香榭苑方向而去。毕竟是自己培养了五年的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等待着她的死讯也着实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呢!早知道他们做的买卖是如此的令人牵绊和不舍,她就不该与她们多说一句。可话说回来,倘若真的不与她们说话,自己的心便不会这般隐隐的抽痛了么? 抬头仰望高空的星云,不知现在,尚阳殿的月光是否也如千钰坊一般清冷呢!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白。 已是夜半三更,霜露凝结。一时间,整个尚阳殿皆被笼罩于她清冷的光晕下,所到之处,一片冰凉。许是夜晚枯燥,上无美色可以垂涎,手无春宫可以品鉴的缘故,守在门前的宫人竟相互依偎在一起熟睡了起来,手里还握着早已熄灭的六角宫灯。嘴角若有似无地挂着银线,头越来越往后仰,直到她二人终于缓慢地将房门推开,令凉风长驱直入! “咳咳——” 莽撞的风儿啊,你怎可如此不乖巧,惹得床内俏佳人眉头深锁,搅得她头疼阵阵,引得她咳嗽连连,终是弄得她不得不强撑着玉体,纤细的青葱玉指,艰难而颤抖地,启开珠帘。或许用力过猛,佳人的头还未扶稳,一口血便不受控制狠喀了出来。而这一喀就像河岸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佳人接连吐了好计口血。 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尚阳殿内横冲直撞,她本想伸手揩去嘴边的血渍,可现在连手也抬不起的她,能坐起已经是奢望,更别说抹去血迹这般天方夜谭的梦了。 血的味道最终引来了人。 她一个劲儿地磕头谢罪,生怕佳人降罪于她,因为在她们眼里,自己是能“字字生莲”的神女,虽然只做了她们北国一日的王后,并且他们的王上曾为她不惜贬斥权倾朝野的萧太宰,其地位可见一斑。如此,教这些人如何能不恐惧?“起来吧,不怪你便是了!”宫人终于止住了磕头与清泪,还想要求饶恕,佳人却开口打断了她,“帮我取身衣物,要正红的,我想梳妆!”“遵令!” 砰——她还是撑不住了,狠命地将身体砸在床沿,但虚空的身体貌似已经忘却了疼痛。其实,在睡着的前一刻,她都在想,明朝的太阳是否也如往日一般红的让人睁不开眼呢?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阿渃,你说,孤这道修得如何?”禅房里出来听罢宫人的禀报后,管东倾的眼睛就一直没睁开过。从前,他认为修道即是静心,因为只有心静了,足够理智了,往后的路才会更加敞亮;然自己也曾打着道者的幌子沾着他人的鲜血。萧景芜亦不例外。 “王上,您看看,从这里看下去,尚阳殿的院竟是何等的清晰呐!”阿渃的话方落,管东倾终是睁开了双眼意味深长地瞥了身边人一下。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不错,从这里看尚阳殿,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应该说从这里看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极其便利。 他还记得,自己幼时曾在尚阳殿的院内种了一棵悬铃木,民间叫做梧桐树。因种于深秋接近初冬,故而这棵树的寿命尤其地长。如今借着皎洁的月色,那棵悬铃木倒是被放大了好几寸,枝干也粗了不少。就像阿渃说的,自己的一生该如何走,选择早已种下。或许唯有耳聪目明,自己才不至于为了天边几朵乌云皱眉。想到此,管东倾浅笑着摇了摇头。 “阿渃,改天你也去悟一下道吧!” “王上,老奴每日都在悟道!” “哈哈哈……” 不论此时的笑有几分牵强,几分舒心,明朝总会来到,乌云总会散去,人儿也总会醒来!自鸡鸣声起,朝阳再也不隐藏红的出血的光芒,直直地穿透房门,照耀在梳妆台的铜镜上,而后折射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宫人给景芜拿来的是先王后的寝服,深红色,广袖盘旋着飞舞的金凤,胸前一对牡丹花图样,衬得镜中人肤白如雪,妖胜桃花。 没过多久,一袭便服的管东倾踏着步伐走了进来,镜子里突然多出一人,是景芜没想到的。她不说话,就这样打量着镜中之人,都说北国王上年轻时,容貌惊为天人,如今人入中年,看起来风姿还是不减当年,且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韵味,教人不自觉地想要多看一眼。 “丫头今日格外精神!”管东倾率先开口,并挥退了宫人。“外面日头这么好,自然不能辜负!”景芜展开红唇,平缓应着。管东倾看了看殿外的初阳,景芜啊,你可知,初阳虽美,奈何终究清冷!“出去走走?”他提议。“好啊!”她爽快应答。 管东倾走过去扶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儿,一起缓缓踏出殿外,“多谢王上饶了父亲一命!”靠在他的胸口,她终于开了口。恨了这些年,终归是遗憾大于想那个人死,可做便做了,自己不悔。前两日,她听说太宰夫人为追随丈夫,竟甘愿沦为八十岁商贾三房,只为给太宰换件干净的衣裳。听罢,自己也只能笑笑了。毕竟,这是她选择的爱人的方式。 “看,开始暖和了!”管东倾没有接话,只一双重瞳子痴迷地盯着远处。景芜顺着他的眼神,目光终于停留在了那里,“这棵梧桐树长得真美!”她说。管东倾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清这微弱的声线,“想不想走近看看?”他问。“嗯!” 景芜点了一下头。 迈开脚步的那一瞬,他感觉,她的身子愈发地轻了,轻的只剩衣物的重量。今日,梧桐似乎也很争气,一片片的新绿投下斑驳的树影,大疙瘩堆积的枝丫早早对来到他身边的人张开了怀抱,枝丫下方偶有一两只大绿虫子在蠕动,倒也不失可爱。 “人说大树底下好乘凉,看来是了。好想…快些去乘凉。” “再有两三步便到了,很快!” “那我们…再…快些…” “好!” “我们…再…” 胸口莫名的增重,木屐摩擦地面的声音似被什么拴住了一般,再也不肯往前挪一步。管东倾用手揉了揉鼻头,好似很苦恼,“丫头,是不是累了?”你看你,剩下的这两三步都不紧着些走完,怎么能这般贪懒呢?“也罢,你不肯走,孤抱你去乘凉,可好?”管东倾弯下腰,抱起她,走到梧桐树下。 “景芜,咱们,到了!” 怎么说呢?怀里的身体逐渐冰冷的感觉,挺熟悉。曾经,那个人,也是这样乖顺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而后慢慢失了温度!管东倾抱着景芜,靠在梧桐树下,他的左膝微微抬起,将景芜的头枕在膝盖上,伸出手固定她头上的珠翠,顺势抚摸这个安详静美的女子。 远处,阿渃看到这样一幕,心酸莫名! 想来,他们心如明镜的王上,那一天会如此做,也不止是好奇她的背后,主要好奇的仍是这个人吧!遇见你,明知是计,却甘愿入局。如今,你决绝地离开,独留静美与感伤于我,是惩罚还是计谋的后续呢?或许,人的一生,免不了悲伤,伤到极致时,不免就会停滞;而当某时某刻,被某人给牵扯了出来,那些停滞的伤痛便会不留余地地反噬你的灵魂十倍不止! 所以说,人呐,你何苦呢? 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今年梧桐树里最鲜亮的一片新叶,而于他们的王上而言,短短几日,虽谈不上感情,却很是伤情。他现在还不如丧妻的庄子,至少庄子还能笑着为妻子鼓盆以歌相送,而王上,他该拿什么来送短短几日的伤情? “大监……” “再等半个时辰!” 阿渃的身后,祭礼的官员及妾妃宫人很早就侯在殿外,一个个都乖觉地站着,尽量避免开口。阿渃内心苦笑,其实,做他们北国的官员,祭礼官是最为轻松的,一生只有四次忙碌的机会,一者帝后登基,一者帝后薨逝。而今多了一次,不知祭礼官事后会否找王上讨要计工费呢? “太阳愈发大了呀!” 阿渃眯了眯眼睛,王上,树下已经不好乘凉了,不若回来罢。 山风吹过田埂,田园舍院内,有一方桌,左右各铺草席,人方入座,摆好木琴,跟前各自焚着便宜淡雅的醒神香。日落斜阳,芳草萋萋,千钰手捧一杯清茶靠在随意靠在栅栏身上,听着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咯咯的鸡鸣之声,一双清澈的眼眸时不时地瞥一眼院内老。看他们如此正襟危坐,起手弹琴,心里倒生出了几分惬意! 不知何时,她的嘴角的弧度微微弯起,怪不得历史长河中有那么多隐士,原来不闻不问的舒适,竟是这般让人流连。听乔玄说他是来找辛老讨教“借弦”之法的,如今看着火候,他俩应该交流的差不多了。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指法的变动与琴弦在空中的轮番交接,正看的出神,铮——地一声,惊的千钰手中的茶水差点洒出。 似乎,弦断了!看情况,是辛老的。 “弦断命陨,怕是有人去了!”辛老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乔玄亦起身走到辛老跟前拿起断弦的木琴,面色也不好看。“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千钰赶忙开口,“一切自有定数,只是可惜了!”辛老打破千钰的话,道了声可惜,只不过这可惜却不知是为了琴还是为了人。千钰纳闷,后乔玄趁辛老进了屋才凑到她耳边说,“借弦本是古法琴技,中途弦断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再者辛老上年纪了,难免多想!” 千钰点头了然,但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明明是黄昏,为何乔玄凑近时,她总有一种被光反射的错觉,是自己白天视弱的缘故吗? “怎的,倦了?”乔玄退后一步问。 “可能,早些休息,明早有事需要你帮忙。”千钰说。 “好,义不容辞!”乔玄笑着颔首。 临睡前,千钰还在想,弦断命陨,当真那么玄乎?她可不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七 短莫短 争相长 “听说了吗?神女去了!” “竟有这等事?” “到底不是凡间之物,总归要走的。” 大清早的,北国的都城竟意外的苏醒得很快。道旁的茶馆早早起开了窗户,东家和仆人搬着一筐一筐的新茶往后院而去,或许是给它们加些许太阳的味道;卖菜的良人百姓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那交头接耳的模样,似在感怀卖菜生涯的无趣。其中较为显眼的即是一花白胡子的老头和一群闲散儒生,他们将其团团围住,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唉,就这么走了,可惜噢!” 这一声长叹,有几分是在可惜那位他们口中的“神女”?露姬一袭绿衣,脚着青菱木屐,兀自端坐于离他们不远处的馄饨摊里,简易的方桌上刚好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馄饨,这可是自己平常最爱的一道美食了! 手拿起调羹将一个馄饨扔放入口中,只见她的嘴在缓慢而有节奏的蠕动。 一口咬下去,舌尖率先品尝到了一股子辛辣,但转瞬,里面的残留的乌骨鸡的汤汁一下释放出来包裹住了这样一份辛辣,伴有红枣的酸甜与葱花的新鲜,与之完美契合,真是上等晨肴!若换平常,她肯定已经解决一碗再来一碗了,如今一个馄饨下肚,像是撑起了她的整个江湖,再容不下其他! 今日,是景芜下葬的日子。 早在昨晚,自己便已收到消息,说王宫那位,去了。那时,自己仅仅只是微微颔首而后蒙头大睡,因为料理后事这种事情,轮不到自己,也不需要自己操心。同时,她也相信王宫定会给景芜一个体面的安葬。所以,今日她早早地出了千钰坊,为的便是看一场华美的葬礼! 毕竟,现在,除了默然想送,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无奈,从日初等到日中,期盼的始终未到! 所有的人都趁着这个时候进行短休去了。露姬自己也转移了阵地,从摊到对面的茶楼,从馄饨到茶点,嘴巴一直没停过,目光也未曾懈怠过,直直地盯着王宫所在。 这管东倾是怎么了?吃多了胀晕了? 随着某人将桌上最后一枚糕点吃进口里,百无聊赖地再盯了一次王宫方向,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终于,她放弃了!现在看来,打道回府坐等消息或许才是上策。可没等她回到千钰坊,线人已经将消息传入了雕花楼,她的房里。 “丙辰年春,北国王后薨,谥曰:‘无极王后’,因其神女之职,不入王陵,于西北钟山修建神女庙,享人间香火,受万世供奉!” 呵,万世供奉! 当露姬看到此处,脑中忍不住在想,古往今来,像这般凭空杜撰出来的神到底有多少。而这些所谓的“神”又合起伙来坑了他们多久,多么滑稽而可笑,可偏偏就有人信了!不过管东倾的做法……或许他有自己的考量,不入王陵,一来景芜还未入王室族谱,二来她的目的本来就不纯,能给她建庙已经算是抬举了。如此理解也还说的过去。 “如此,也好!” 想来,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善终了。但愿万世之后,景芜能真的成神! 话说,钟山……露姬猛一抬头,糟了! 千山万水复来去,千秋万代历沧桑。钟山之颠,面北背南,断壁险壑,感阴历阳,是一座接近神之领域的仙山。按说人一般到了仙山吧,多多少少会受一星半点的仙气影响,而后越发精神明朗才是。然迦南沉香木门前,那个斜倚着石狮子,头顶一圈金星星,嘴边挂着梦口水的人是谁?不仅如此,就连跟在他身后一起守门的几个属下也是这番模样。 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呢? “这就要睡了?你们门主,这是打算掉沟里了?”轿中男子柔媚的声线稍微拔高了6些,让对面的人忽而清醒。“我说,伊藤南琪,你到底有完没完!” 堂堂一宫之主,竟领着自己属下死乞白赖地守在人家门口,既无理由,也无起因,就这么与他们耗着不说,还时不时对他们行香门的男弟子上下其手。还有他那四个木鱼属下,一天只晓得算计与钱有关的一切,好似眼里除了钱再无其他可留恋之物。 “魅掌史,这是生气了?”听及此,魅影深吸一口气,鼻孔朝天闷哼,额角青筋突突几下,手里的兵器业已按捺不住,好几次准备舔血,但都给他硬生生地忍下来了。“如果伊藤宫主能考虑放过你手中把玩的我的属下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迟些杀你!”才一晚的功夫,他那些属下的清白几近葬送在这个男人手里,更为可恨的是,他的速度,快的无法以肉眼来计量。 “这个嘛,难呐!”轿中的他一直未曾露面,就连说话也是打腹语,“你放开……啊……我杀了你!”魅影无力扶额,不是他不想救他们于水火,实在是有命在先,在她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对他们出手啊!“莫急躁,乖~” 听,如此诱拐式的声调。 怪不得世人皆传,梵阿宫向来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且宫主本身也坦言,他喜欢男人,如今更是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老实说,魅影无法想象,当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和他同样身体构造的人所抚摸触碰时,心里是怎样的恶寒与抽搐。但他本身又无法阻止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的冲击,毕竟,喜欢无国界之分,理论上来讲也应无男女之分。 唉!想了那么多,门主啊,您找到路没? “老大,宫主太不要脸了!”老二说。 “老二,要不杀了他,咱拿私房钱私奔去?”老三说。 “老三此计甚好!”老四接着说。 “那咱……”老大最后想要总结的是那咱就这么做吧,然还未说完,身边轿帘自被一股强劲的掌风狠戾劈开,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子也跟着余下的掌风力道退出安全范围。待几位站定,轿子已经碎成渣渣,独留一座中人根深不动,再往前看,刚才还被他们宫主蹂躏的男弟子已经惊魂未定的站进对面阵营,还有凭空多出的一男一女,女的看着就冷,而男的则笑的一脸骚气,跟他们宫主有的一拼。 “对不住呢,几位,打偏了些!别介意。”千钰看了眼伊藤南琪,问问吞吞吐出如许字眼。 “老大,轿子的钱……”魅影的额角又是一阵抽搐,都这个时候了,你们的重点能不能分一些给你们主子啊!虽然,从始至终,他们的主题一直未曾变更过。“两个选择。一,给你们五十玉,自行下山;二,赔留宿费以及我所有弟子的误工费。” 座上的伊藤南琪没有说话,只换了一个姿势,黑纱下的眼睛瞥向了乔玄一边。 这下,魅影这边的人就等着看好戏了。照常理而言,这时候属下都会对主子表示衷心,说句诸如“刀山火海,愿与君同往”类似的话本经典语录。然,当魅影见他们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对着千钰摊开手掌说,“给钱,立刻走!”他的脚差点没站稳,呵呵,梵阿宫的人,都这么超出常理范围么? “额……”千钰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正想往身上掏钱,结果翻遍袖口,再次抬头对着那属下,莫名尴尬,居然没带钱!该如何是好呢?眼前他的眼神越发的鄙夷,千钰避开他的母光,侧着身子轻轻拽了拽乔玄的衣袖,“借我五十玉,望带钱了!”乔玄一听,浅笑出声。然后走至那属下跟前,“身上并无这多银钱,但这个应该足矣了!” 千钰定睛一看,是一枚上等的勾纹黄玉,确实够了,够到足以在北国都城买下三十户官宅,当心眉头一拧,不知在想什么。 “多谢郎君慷慨,几位贤弟,收工了!” 走的时候,看也不看伊藤南琪一眼,就下山了。此时此刻,魅影心里竟有些同情起那边的伊藤哥了,但伊藤却不以为意,只从袖口中拿出一绢帛,甩到千钰手里,“找到他,我付钱!”六个字,言简意赅。“我千钰坊不接找寻生意!”千钰随意瞄了眼画中之人,长相确有不凡。“千钰坊不接,行香门也接不得?”这可难倒千钰了! “你可知,我们世代结为仇敌?”千钰问。“那又如何?”伊藤继续说。即使明知道找仇家帮忙意味着怎样的风险,他也这般执着么?千钰再次摊开手中的绢帛,看了看。“好,这单生意,我行香门接了!” 乔玄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世人只知有一个千钰坊,却不知其背后还有一行香门。怪不得,千钰坊起家时,在京都毫无征兆,短短五年时间,便一跃称为商界的翘楚,根基稳固。而自己也是今日方才知晓,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伪装的高手!与王宫的那些个宫人妾妃相比,没有丝毫逊色。但若一定要选一处待着,他更宁愿待在外面,或者说,更宁愿待在某个人身边! 至少伪装的赤裸,面具不带隐形。 伊藤南琪办完正事,正欲行走,一脚刚步下台阶,他的属下们又折返回来了。同时也有人给千钰递来消息,看完之后,她再仔细听钟山脚下,确有大队人马上山,“魅影,隐藏机关,让他们绕道钟山背后!”真没想到,管东倾会将景芜葬在这里,还要给她盖庙宇,当真为难他了。 “迎客进门。” 随后,魅影等人将行香府门大开,那几位属下看也不看自己主子一眼,径自入了门中。惹得魅影又是一阵同情。接着乔玄也与魅影一道,走了进去,只有千钰与伊藤二人,似在背后谈论着什么! “坊主此次事办的不顺呢!” “有何不顺?我做了该做的便可。” “啧啧,一日王后,她这一生当真短暂的紧!”伊藤感叹。 “活久了也不见得有多好。人的一辈子,可不只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再说了,看宫主活了那么半辈子,看着当中甚是乏味啊!” 就好比死水与烈焰。 有的人喜欢安逸平淡没有波澜,而有的人则喜欢将整个前世今生熊熊燃烧。纵然会把自己灼伤,亦要活的璀璨!哪怕只是一瞬,于喜欢烈焰的人儿而言,便已足够。 (八)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呜呼——呜呼——呜呼—— 钟山之巅,仙云雾绕,白鹭早飞。在行香门,有一处非常别致的观景台,名曰:后皇台。从踏入这里的第一步开始,你会感觉到不只是呼吸,连带着你所有闭塞的毛孔,松软的脚趾也将跟着变得生硬起来。因为,它的前方便是万丈深渊。伸长脖子往下看,你会发现这崖壁就好像是被天神用神釜横劈了一斧子,干脆利落。 虽是钟山背后,然从这里能够观赏到这样一幕豪华的葬礼,倒也算是一景。 乔玄取下木琴,跪坐于毛毡上,一双重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位于他对面的伊藤南琪,一袭墨色长衫,领口大开,胸口肤色莹白。黑纱之下,他若隐若现的唇瓣显得魅惑至极,坐的随意,颇有放荡不羁之势。只是,从对面那个白脸一坐下开始,他们的宫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身体半步,莫非他们宫主又想……身后四位掌乐使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子,快跑罢! “郎君的琴,该换弦了!”伊藤开口。“劳烦尊驾挂心,不必了。”乔玄继续盯着远处。“呵!”最后一声呵连方才至后皇台的魅影都跟着哆嗦了一阵。想想之前的画面,咦~,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你叫龢”千钰走上前问。“禀门主,正是!”这位十八掌乐使之首显然有些发蒙,但千钰哪里管这些,直接命人端来一漆盘,然后伸出右手摊在他跟前。“这里是一千玉,换你方才的勾纹玉!” 一千玉 剩余其他三个掌乐使,看到漆盘中的玉钱,晶莹剔透,眼珠都瞪直了,恨不得直接操着那漆盘便走。也不只是老二还是老三的手狠狠揪了龢的屁股一把,龢这才从“千玉富翁”的美梦中醒来。看到如此多的银钱,龢立马从袖中取出黄玉,紧接着眼珠子转了转,千钰嘴角微微上扬,“休要坐地起价,别忘了,我也是生意人!”这话说的,让正在喝茶的伊藤都不得不服。 这些属下平常在外坑人久了,是该让他们碰碰钉子! “门主说笑了,属下岂敢!”龢尴尬地将玉放入千钰手中,两手捧着漆盘,眼毛金星地退下了。虽然没坑成功,但有这一千玉,接下来好几年都不愁吃了。这边,千钰得了玉,转身前往乔玄处,放在一旁,“这么好的玉,下次别轻易给人了!”千钰说着,起身前往后皇台边,凭栏远眺着乔玄所看到的景象。 只余乔玄,方才回神,便见旁边的勾纹玉完静默地躺在那里,他捡起黄玉,握在手心里,玉心仿佛还残留着余温,耳边一直在回荡“这么好的玉,下次别轻易给别人了”。此时,他的眼底仿佛流过一条暗河,沉密又汹涌。其实,这玉,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物件而已,含仪殿要多少有多少,可她…… 握着手中的玉佩,他忽然笑了! 大抵太过容易拥有的东西,在人的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若是你哪一天忽然将它弄丢了或是送人了,当它再次在你面前粉墨登场时,你便会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习惯它很久了,习惯到可以随意将它抛弃,将它淡忘;而当你看到它被别人握在手里,并且比你更加珍惜爱护它时,你方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已经失去了珍惜与爱护它的资格。 莫名的,一股悔意和坚定油然而生。收起黄玉,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浅紫背影,起手赋弦。 呜呼——呜呼——呜呼—— 千钰暗道:封棺了!而后,便是一阵阵轻盈的弦声,仔细一听,这首曲子—— “美连娟以修嫭兮,命樔绝而不长。饰新官以延贮兮,泯不归乎故乡。惨郁郁其芜秽兮,隐处幽而怀伤……”嘴吧竟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旋律动了起来。 “好凄凉!”不曾想伊藤竟也跟着有感而发。 不知是琴师拨弄得太伤情,还是凭栏之人太过入情,让闻者郁结,乐者无乐。看,飞往远处的那一行白鹭扑闪的翅膀的次数竟也跟着加快了不少,伊藤甩开茶杯,斜卧于毛毡内,无意笑了笑。就连这天边的飞禽也有这许多的伤心事么?都那么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八 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怕如此哀乐 “神茕茕以遥思兮,精浮游而出畺。托沈阴以圹久兮,惜蕃华之未央。”或许这就是乐入魂理的至上之境吧! 仿佛进入了某个禁锢,想要出去,却又贪恋着那样一份悲痛,想要继续沉溺,沉溺,再沉溺。永远不要醒过来! 噌—— 千钰碰了下自己的额头,哪里飞来的水珠,分明是灌注了内力来的,偏偏力道控制的分毫不差。再看看停止弹琴的乔玄,他也摸着自己的额头,似乎也在疑惑,水珠往哪跳出来的。“此《李夫人赋》曲虽精妙,然过犹不及,当心入魔呐!”说完,他的眼神仿佛又往乔玄处瞥了一下。这时,千钰也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刚刚是陷入魔障了! “谢了!” 传闻在东洲以西,遥隔万里大海,有一朝代曰“汉”。主宰它的姓氏是为刘姓。约摸七百年前,曾有一位道者东渡到此,并将他们国家的逸闻趣事,风土人情讲解与北国第二位国君。其中,自然包括了汉皇刘彻与其妾妃李夫人的情史,自然,这篇文章的出处也便来源于此。乔玄双手往后撑着地面,想让自己清醒些。 没想到对面那人看似不着边际,实则胸中存有丘壑。 “郎君不必如此客气!”伊藤南琪趁说话的空挡,顺便换了个姿势,但面上的黑纱依旧未曾摘下。对此,乔玄也不诧异。毕竟,他自己也……“崖壁下云溪的闸口开了吧,既有人在此长眠,没水滋养怎么行!”忽而,千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但眼神却瞥向了魅影一边。“门主放心,来之前云溪的闸口便已经在运作了!”魅影得意一笑,身为行香门的掌史,怎么能这点事都想不到呢? “云溪”乔玄纳闷,来时怎么没发现,此崖壁之下竟然还有一条溪流可一条溪流怎么能带动整个行香门甚至是钟山的水源供应正要发问,对面的龢的嘴巴便停不住了,“云溪不是溪流,而是一条由地下暗河发迹而来,且水量极大,早在行香门在此开府建门时,第一任行香门主便发现了此暗河,并请当时著名的机关术大师加以改造。因它不似普通河流那般一眼可以瞧见,故而起名‘云溪’。” 说完,龢还不忘给魅影翘了翘自己不是很尖锐的下巴,那意思好像在说,“怎么样,我也不赖吧?”但魅影却误以为他是在像自己抛媚眼,所以眼神上下漂移,“你脸红什么”千钰走过来打了他一下,这一打可把人吓得不轻。“哈哈,怕是龢的媚术又长进了!”伊藤端起桌上的瓷杯,喝了一口,瓷杯停留在唇边,“总是喝茶,倒觉得烦了!” 千钰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番,然后走至主位端坐案前。 “来人,添酒!”千钰有些看不懂了。明明那么爱打扮,重着装的一个人,偏要一年四季用面纱遮挡容颜,他就不怕弄出痱子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可以确信的。抠门。要不他的那些属下怎么会三句话不离钱,就连方才龢说了那么多话竟没向自己讨赏,她都觉着是天上下红雨了。 不一会,仆从端着方温好的琼浆玉液上了后皇台,每人给添了杯热酒。握着此酒的那一瞬,乔玄竟觉得身上的经脉瞬间被捂热了,地喝了一口,“真是妙酒!”王宫的御酒若是与之相较,怕是云泥之别。 千钰笑笑,自己也饮了一口,但不是很多。 几杯下肚,后皇台上复又起了琴音。个人怀着个人的醉意,品尝者属于自己的旋律。 钟山巍巍,在水之上,斯尔君子,赠我鸣琴; 钟山遥遥,在云之巅,斯尔君子,配我云溪; 钟山青青,在海之末,斯尔君子,抚我琼浆。 逝去的已经逝去,终将过去。何以抚平,现在不必着急。因为有人说,你想要的时间都会慢慢给你,所以,我们曾为了逝去的人或事赖以回忆。慢慢的,我们发现,指尖吹过狂沙,想要抓住,却怎么也不能往回捞。像是断了流的大石,前后无水源润养,除了浑身赤裸,它几乎什么也不剩,也不曾留住什么。回过头来,我们才发现,原来自己亦是浑身赤裸的啊! 景芜,你说,走的干脆是不是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岚生篇 [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宋·李清照·行香子·天与秋光] 一晓京·新人 “母亲,母亲,你去哪里?”哪里来的孩儿声音悠远得让自己难以捕捉。 “母亲要找你父亲,找他来养你!”恍然一片白色之中,勾勒出一巧的身影,瘦削的下巴如同她的话语一般,能在坚硬的土地上刺出蜿蜒的裂缝。 “那你知道父亲在哪里吗?”孩儿的身体一歪一扭的走到女子身畔,他的个头才到女子膝盖。女子俯身亲吻孩儿的额头,“当然知道了,就在……” 在哪里呢? 她这么问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在尚京街头,江河万里,山川相隔,为了得到而找寻,为了找寻而奋不顾身。终于今日,她进入这里。身后除了牵挂,她的远行真的一丝不挂;身前除了他,她即将要做的行为也将无法预料。 “这位良人,可是迷了方向” “可要去本郎君府上歇息” 女子抬头,眼前一片模糊,就快要瘫软在那模糊的影子里。那人顺势接过,随便躺在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好人的怀里,难道,自己真的到极限了么?可就周边百姓的反应来看,这人似乎可以排除在地痞之外吧! “谢……” “郎君且慢回府,不知我千钰坊的人可有打扰到您?”谢字方才出口,背后却突然多了一道声音。只是,她现在,已经无力去判断这女子是好是坏,美丑与否了! “况且,这青天白日的,郎君这样,不觉有些唐突吗?”呵,心中不免好笑。这姑子言辞好生犀利,但大街上的,陌生男子一开口就让女子去他府上歇息,确实有些不怀好意的占便宜行径,只是自己如今这般,虽已感受到了手肘处略微收缩的力道,却已无力辩驳了! “噢?真是你千钰坊的人我怎的不知……” 声音愈发微弱,现在,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终将归属于谁?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终究到达了属于他的领地—— 不知是否那良人命太好了,竟得掌仪出手相救!看着两边剑拔弩张的人,丫丫兀自退往一旁。自古英雄爱救美扶弱,可谁曾想这美人也想揽了英雄的活计,这是要段了英雄娶媳妇儿的捷径不成还有,这大街上的,这俩莫不是真要动起手来吧!看热闹的众人内心正翘首歪歪着。 “我管你知不知,人,我要定了。”露姬一身青衫,脚蹬红莲木屐,一双修长白皙的细腿在和风中若隐若现,只是……右手拿起的酱肘子不在众人的审美范畴,实在是很难突出它的美感所在。 丫丫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上前扯了扯露姬的衣袖,“啊…啊…”主子,这样真的很丢人! “别拦我,丫丫,最看不惯这种占便宜的地摊货色。”说罢,那酱肘子被塞到了丫丫怀里,她准备抢人了。 “地摊货色”男子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素闻千钰坊擅培养名妓,怎么最近贵坊很缺人手吗?今日竟沦落到当街强抢的地步了?”男子将怀中之人托付给身后的仆人,自己则顶了一副温和的侧颜对前人说道。 “你什么意思?”露姬横眉。 “露掌仪,到底是谁想占人便宜” “你……” “长歌,回府!” 于是,男子在众人眼皮底下救走了晕厥的女子,而露姬此刻却成了众矢之的。男子方才的话着实重了千钰坊的下怀,她们也确实在做这样的生意,只是,她不过想救救那名女子,仅此而已啊! “啊…”丫丫握住露姬的手,“丫丫,我老觉得她好像当初的景芜呢!”丫丫心头一动,原来,主子还惦记着。 “回去吧!”抢人失败了,还被人想成“逼良为娼”的人贩子,这下脸丢大发了!“对了,丫丫,回去不准跟人说啊。”丫丫揣着酱肘子,心里愈发好笑,前一秒还悲春伤秋,后一秒就这般接地气了,真是个有趣的主子。 “有消息了?” “禀坊主,在淮扬镇!” “走吧!” “您亲自去” —— “阿露呢?” “出去了,这会儿该在尚京街市!” 千钰同魅影一前一后走在洺湖上。此刻还未到正午,日头却相当的毒辣,好在有身后巍峨的雪山坐镇,少许寒风袭来,径直环绕在一身水蓝色净装的女子身畔。身后男子一袭黑衣,左手持剑作老实状。其实,此行她大可以不去,伊藤南琪看起来虽然像是个人物吧,但看他那样儿也不是很猴急啊! “老待在此处,无趣得紧!” 二人缓步踱至琴阁,里边儿除了一张木琴,一个精致的香炉,没有一丝人气,千钰绕到木琴后坐下,眉头略微一皱,这乔玄颇有些神出鬼没啊,自上次后皇台一别,已经好几个月不见其影了,竟比自己还忙。 “噢,乔玄去外出访友了!” 魅影站在一旁,观其颜色,算是做出了解释。果然,千钰点头示意。大抵这些个琴师乐师们,想必是艺术细胞太过发达,半生都喜欢没事找事,表面看似充实,实则他们得到的类比于失去的往往不成正比。自然,在他们眼里,得与失是可以划等号的。 “我明日动身,这里交给你和阿露。” “是!” 魅影抱剑颔首,抬眼撇了下洺湖水与蓝天相接的地方,忽而鼻子一酸,一个喷嚏毫无预兆地打了出来,并且…… “啊欠—啊欠—啊欠—”该死,没完没了了还。 “遭风寒了?”千钰晃一抬头,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属下。魅影这家伙一向风流惯了,莫不是晚上与美人云雨之时——想着,千钰眼底的戏谑更深了!“属下无碍!”魅影偏头,忍着下一个喷嚏。“子,你还年轻,千万当心身体啊!” 说完,魅影的脚下一个趔趄,主子是不是想多了? “回头我让阿露把补汤给你!” 千钰捂嘴轻笑出声,随即起身前往雕花楼。生活无趣,偶尔调戏属下,倒也轻松惬意。只是,苦了这些被调戏的人儿,魅影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会选择跟了她呢?如此一步一摇头,只见“哐当”一声,“哈哈哈……”千钰老远看到,笑的可欢快了! “莫失心,莫失心!” 魅影扶着额头,今天怎么回事?世事大多如此,意外总是来的没有征兆。好比北国王宫深处一院落,乔玄负手而立,背对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以及后面一群举着牌子的宫人妾妃,上面写道:爱子东东,去吧! 晚上,含仪殿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东东,不再考虑一下” “闭嘴!” “东东——” “滚!” 身后已经有人在瑟瑟发抖。一个是他们北国的王,一个是他们北国未来的王,这父子二人是在考虑他们的承受能力吗?相反,一旁的阿渃和清风明月俩人似早已习惯了一般,三人均把头颅偏向一边,作出无意理会两个幼稚孩童的玩闹。 “东东啊,父王我年老体衰!”一袭浅紫色龙袍的管东倾打出了感情牌。 “噢?儿臣怎么记得,前几天父王您一夜之间宠幸了五位美人呢?”乔玄挑眉,年老体衰要是别人他还真就信了!索性,他直接撸了撸银白色雪段广袖,随意席地而坐,颇有你爱咋咋地的架势。 “唉!你可以不在乎父王,但那嫡君子之位的价钱已经高出万玉了……”管东倾依旧不依不饶,嘴角带笑。子,看你还去不去。 “那正好,儿臣也想撂挑子不干了!” 哼,老东西,你以为这招还管用?乔玄抬手招来清风,清风领会端上果盘。人的弱点有二,一是隐藏的,二是显露的。隐藏的弱点虽不易被察觉,然而一旦发现,对被发现之人便是致命的打击;但如果是显露的,它总有一天会被它的主人给征服。乔玄想了想,只要放下“东东”的弱点,他便是无懈可击的! 可事实是—— “哎呀,可惜,千钰坊,多好的一个去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管东倾走到乔玄跟前,一阵儿风似的吐出几个字,果然,乔玄听罢,倏忽抬头。好一个管东倾。诚然,前些日子,他去千钰坊的确勤了一些,也笑言“千钰坊不过玩物”,然而,玩物在自己手里和别人突然夺走,那滋味可就是千差万别了!在自己还未对它失去兴致之前,他应该…… “儿臣,去!” “好儿子!” 随着管东倾一行人的扬长而去,乔玄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袖,左手摸了摸快要皲裂的侧脸,“君…君子,没事吧!”明月试探着问道,那因常年与荤腥作伴而发胖的脸儿似抽搐地抖动了几下。果然万年老姜还是比嫩竹笋辣些! “老东西,明年就把你拉下王位。” 他算是看明白了,人的弱点可以不断被克服,同时也在不断新增。虽然,他本身自以为已经挣脱了“东东”的桎梏,但“千钰坊”如今已然成为了他新的弱点。故此,他认为,只有成为了能够控制别人弱点的人,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有本事现在就把孤拉下王位,孤也不干了。” 远处,管东倾使了传音入密之法字句纳入乔玄耳里,害得身后二人一阵无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似道“儿子老子一样幼稚”,此时,乔玄恰好转过头,二人的眼神也恰如其分地充入他的瞳孔,然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并以同样的方式回敬管东倾。 “好的,父王,如你所愿!” 老东西,明天你的北国君位便会在东洲各国赌场当铺起步叫价,敢算计你儿子,上次那件事还没过去呢!“清风,你去秘府,一个月之内,跑不完东洲,你就别回来了。”这下,清风不淡定了,他们兄弟俩自出生起就从没分开过,就连进宫斩断子孙根时睡的也是对床,这不是摆明了要他难受嘛! “君子,可以不去吗?”清风咬牙问道。 “可以,去驻守边关吧。”乔玄轻描淡写道。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秘府!”开玩笑,北国历年戍边的将领,就没有一个是回来的,他这话无疑是告诉自己这件事没得商量,所以……清风不舍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含泪离去。明月眼含泪花,早知道他们就不该腹诽他们父子,也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明月,准备一下,今晚动身!” “君子,何以这般早” “此事,宜早不宜晚。” “是,属下尊令!” 出罢含仪殿,乔玄复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步行至庭院,眼光竟无意撇到院内那根月光泼洒之下的板凳。脚步停顿,两眼闭了少顷,好似,有几个月不曾去千钰坊了,不知,里面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走吧!” 明月纳闷,刚刚君子对着一破凳子笑什么呢?模样好像怀春啊!兀自甩了甩脑袋,也快步跟了上去。 “钰如昨,荷寻常留念,书信相传!”昨日的辛玉殿,仿佛还在忙忙碌碌地置办婚礼。宫里宫外,处处都是喜讯。殿内的庭院,满满的尽是移植的荷花。红纱幔帐,微风过处,就好像那晚的她一般,妖冶而妩媚,高傲而清丽!没一会儿,新人便已经由内府的牵引下,乘着紫金凤撵自殿外停下。 “落撵,开扇,行揖礼,入辛玉殿!” 管东倾在殿内,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地向自己靠近,好像通往世界尽头的天河,短短不过几步的时间,却被她踏出了万千漫长。终于,她走近自己那一瞬,自己却有些恍惚了! “王命载天,厚德远扬。赐尔妃姑苏氏·千钰,授以策宝,主后庭……”祝辞颇有些绵长,长得她脚步虚浮,即将坚持不住。“请却扇,恭迎帝妃入殿!”扇子被宫人接过,管东倾伸出右手,二人一同举步踏入大殿,殿门合上那一刻,只余他二人时,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王上恕罪,姑苏城离尚京,路途遥远,且颠簸异常,千钰一路没怎么吃东西。实在对不住。” 她的声音,令自己心头一颤。 “无碍,钰儿远嫁至此,孤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怪罪?” 将她扶至婚床,管东倾依旧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按王宫习俗,新婚之夜,王上需得用玉如意摘去妃子的盖头的,想到方才那熟悉的声音,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然,挑开盖头的一刹那,她,睡着了! “呵呵。”管东倾无可奈何地轻笑出声,大抵也只有她,能心大到在自己的新婚之夜,睡在自己夫君的怀里,且她的夫君还是天下之主。伸手轻抚其脸颊,眉目如画,肤滑胜雪,粉粉的胭脂更衬得她气色红润,均匀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打在管东倾的脸上,指尖摩挲过她嫣红的嘴唇,稍有停顿,“像她,却不是她!” 夜色悄然而至,管东倾就这么站在殿内,眼睛凝望着那一盆盆荷花,不知他在想什么。 “王上,更深露重,当心着凉啊!”阿渃默叹一口气,要说这王上不在意姑苏妾妃吧,已经五年了,这辛玉殿却从未入过新主;要说在意吧,人逃走了自己又不着急找回来,就连北国至高无上的王后尊位也可以说给别人就给别人,景芜如此,千钰如此,不过都是先王后的替代品吗?可王上如今这般,却是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作何思量呢? “阿渃啊,你说,她当真就如此不喜这里吗?” 阿渃抬眼,怅然不知如何回答。 “禀王上,娘娘许是贪玩儿而已,终会回来的。” “五年了,还没玩够?” “这……” 这可难倒阿渃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王上那句“去也,归也,随她吧”的囫囵之语,他们也不会找得那么漫不经心。现在倒好,你想要人家回来了,可都这么多年了,让他们上哪儿找去?当然了,这话只能自己在心里腹诽了,毕竟君心难测呀! “阿渃,你去一趟姑苏城,替孤拜访一下姑苏城主。” “是,老奴尊令!” 阿渃心想:看来,这辛玉殿得重新布置一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二 秋心轮转 时值九月,金菊环绕,乃是呼朋引伴的凉爽时节。且,一入这淮扬镇,周身便觉得舒畅怡然,就连周边的亭台楼阁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千钰一身锦绣华服的男子装扮走在淮扬镇街头,身后跟着一模样清秀的仆人,引得街边良人妾姑频繁侧目,面带羞涩之意。 “都说淮扬镇有两大盛产,一者盛产名士大夫,二者盛产名菜佳肴,依本郎君哪,这两者都比不过这‘宜居’二字!” “主子说的是!”身后仆人点头。 是啊,什么都比不过住的舒服,只有人住舒服了,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开展。那么,往下他们是要去有名士大夫的“青鸾别馆”还是去有名菜佳肴的“芙蓉水别居”呢?仆人正琢磨着主子,主子也在琢磨自己,虽然有消息传出,那人经常在此二地流连,待的时候却极少,希望这次能运气好点…… “哎呀,好疼!”想得太入神,不曾想有人撞到了自己腰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五岁不到的孩儿,声音很是软糯,只是这模样——千钰甩了甩头,再愣了一会儿,老感觉这张脸在哪儿见过。 “孩儿,撞疼你了吗?”千钰弯腰低下身子,想要查探一下他是否受伤,谁知这孩儿竟推了她一把,惊慌地往后面跑,像是看到了什么牛鬼蛇神一样,千钰无奈起身,身子还未站定,身后仆人便猛拽了自己一下。 “主子当心!” 千钰回头一看,一两马车正风尘仆仆地朝着孩儿撞过去。 “不好!” 千钰一个闪身过去,左手一挥便将孩儿挥向自己仆人一边,仆人反应迅速,正好接住了孩儿。此时,千钰已经退至马车一边,街上众人也跟着往后退,千钰随手拿起身边的油纸伞,灌上力道,将其径直射进马车,眼里带着三分戾气七分随意。 “就算再着急赶路,也要看前方,眼睛是长在前面的,不是长在头顶上的!” 说罢,千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准备去看一眼仆人怀里的孩儿,刚抬脚,马车里便传来了一道声音,“郎君教训的是,在下领受了!明月,把那孩儿送去医馆,再留一千玉给他的家人。”“尊令!”坐在马车前的明月赶紧下车去仆人手里接过孩儿直奔医馆,一刻也没有耽搁。 “嗯,孺子可教也!”千钰唤来仆人,“路被挡了,今日去‘芙蓉水别居’。” 前一刻她还在纠结要去哪儿为合适,眼下倒好,这突如其来的风尘仆仆的马车偏偏挡了他们去“青鸾别馆”的路,也罢,偶尔听从上天的安排也不错! 随着千钰一行人的离去,街上的百姓也跟着散了场,独留下已经停在道路一旁的马车以及车中之人。车内,一袭月华金菊装扮的男子正愣愣地盯着从自己眼前穿过的油纸伞,一只手竟不自觉地握住伞把子,略微浅淡的粉唇似水边芙蓉似张未张。 “真是不留情啊!”这力道要是再偏一寸,自己新买的衣服可就要被划破了,只是,自己很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此行,也不是那么无趣。”取下油纸伞放在自己身侧,明月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马车重新启程,明月偏头问了一下车中之人,“主子,天色将晚,不如明日再去”“现在去,才叫措手不及!” 明月了然,调转马头,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傍晚,阿露一身金铃罗裙,如往日一般端庄地守在正门中央,焚香,开坊,请签。今日是双日,来的必定都是达官显贵,然,今日请签的人…… “这位良人,千钰坊不招待女客!” 虽是女扮男装,但女人的眼睛也是毒辣的。尽管她的胸内裹了白布,腰部也刻意用软棉加粗,右手拇指戴的玉扳指色泽浑厚,可松紧程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可你,也是女的!” 女子被拆穿身份,脸上难免羞愤难当,故以此回击。露姬内心不觉好笑,看来昨日自己好像还枉做好人了,本想救她一救,今日她这般,料想那位郎君对人家很好啊。 “等哪一天,良人你成了千钰坊的主人,我不介意更改规矩。” 阿露虽然好心肠,但也心眼儿,爱记仇。女扮男装出现在这里,已经犯了千钰坊的忌讳;且如此目的不纯,她更加不会给来人好脸色;再加之,昨日救她那人的话,让自己颇为在意,所以,今日这门,她决计踏不进去! “你……” “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女子正要发作,却只见一清秀俊逸的男子火急火燎地走过来,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女子身上。阿露定睛一看,呵,这个世界好像从来不吝啬讽刺一个人,也很乐于在某种场合揭穿一个人,如此,方才圆满呐!前一刻英雄救美,后一刻就成他夫人了,动作可真够快的。 “既是梁大家的夫人,那就请带回去好好管束,别哪天在大街上又被人‘逼良为娼’了!” “哈哈哈……” “露掌仪,说话真是越来越风趣了。” 露姬但笑不语,这些个官员,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听说这梁兮远如今在北国朝堂炙手可热,被王上连升三级,以布衣跻身士族之列,在这里的每个人想必都恨他入骨吧!而他们也必定知晓昨日街谈之语,个个都等着看好戏呢! “露掌仪说的是!”梁兮远不作争辩,想要带女子走,女子在半挣扎半将就之下,准备同他回去,无奈转身,却闻的一声“阿露,你怎么让客人等在门口,太不像话了啊!” “哪有,有人耽搁,浪费了点时间。各位大家,里面请。” 女子倏忽停下脚步,只见,魅影一袭黑金锦缎,双手抱剑,阔步向露姬走过去。那模样,像极了情郎去见心上人的潇洒,对于周边的一切都视若无物。然,被潇洒的人儿视若无物的她,此刻,已经红了眼眶,颤抖着双手,惨白的嘴唇艰难地突出两个字:是他,是他! “烨岚,你怎么了?”梁兮远朝着她所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门外二人正有说有笑,肆无忌惮,难道,烨岚找的人,就是他 “我要去见他,我要……” “烨岚,烨岚!” 女子的晕厥,引来了门前二人的侧目。魅影再次阔步向前,好意询问道,“阁下需要帮忙吗?”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那个叫“烨岚”的女子一眼。“不必了!”梁兮远默然抱起女子,转身就走。 “这人怎么回事啊?”魅影一席无话。 “呵,怕是把你当人贩子了吧!”阿露在旁说道。 “你认识他”魅影越发奇怪,怎么今日阿露也怪怪的。 “认识啊,可清楚了!” “瞧你这模样,喜欢人家啊?” “什么呀,会不会看人!” …… 近日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自己莫名其妙地打喷嚏不说,还被老大误以为纵欲过度,如今又被路人冷眼一番,自己伙伴还横眉竖眼的,他是出门没看黄历来着?再次抬头看了下千钰坊,突然觉得,自己好想陪老大一起去淮扬镇啊! 远在芙蓉水别居的千钰莫名鼻子一酸。 “啊秋~” “主子,可是受凉了?” “无碍!” 千钰皱了皱眉,他们都还好吧! 姑苏城外,夜半钟声,阿渃赶到姑苏城时,已是子夜时分。传闻中的北国姑苏城,建于千尺瀑布之上,想要进入这姑苏城,需得有专人引路,否则,除非轻功绝顶,任何人休想踏入一步!阿渃等人走到瀑布飞泻而下的地方,那里停靠着一艘木船,以及刚刚出现的两个守门人。 “来着何人?” “吾等尚京人士。”阿渃冷静应答。 “可有拜帖?” “自然!” 阿渃自袖中掏出一块金牌,命人递交给守门人,守门人接过金牌,脸色骤然变得严肃异常,二人对视了一眼,复又看了阿渃一行人,“快去禀告城主。”“贵客稍安,待我等回禀城主之后,尔等再进城!” “嗯!” 于是,阿渃一行人就在这里侯着。临行前,王上交给他这枚金牌,他还想着这金疙瘩到底要用在哪里,没想到这才刚来,就用上了;再加之看他们刚才凝重的神色,似乎这枚金牌和他们姑苏城还有难以割舍的联系。约摸一炷香过后,另外一人回来了! “这位贵客,城主有请。” “多谢!” 只见那人手里持一木哨子,哨子一响,方才稍有波澜的水面如今像烧开了似的不断往两边扩散开来。一眨眼的功夫,水面上已经搭起了一座湿漉漉的红漆木桥。阿渃暗惊,世传姑苏氏一族延续百年,在所有世族当中最为显赫尊贵,现在看来,它能屹立不倒,除了家底深厚之外,家主更是高瞻远瞩呢。 阿渃暗自赞叹,这姑苏城的开山城主还真是一代奇人呐! 一路走过来,阿渃既惊讶于城中的机关之术,几乎所有的工事都不带有任何地浪费;又欣慰于城中百姓的安康富足。不得不说,这里,真可谓能称之为“国中之国”!所谓治国如治家,一个人有多大的能耐,就看他如何治理经营自己脚下的土地。很显然,历代姑苏城主把这里治理得相当的好,就算有一天北国遭到变故,这姑苏城也一定能够独善其身。 “贵客请进,城主就在里面!” “有劳了。” 城主府在姑苏城的东面,府邸修缮得还算雅致。阿渃绕过前院,进入正厅,打算拜谒这位姑苏城主,不曾想——主位上的他,竟是如此的年轻,而他那一双眼睛,却是如鹰般锐利,五官精致,不堕凡尘。一袭水蓝云缎,贵气却不显浮夸,举手投足自带优雅气息。 “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下品一品这山泉清茗吧!” “见过姑苏城主,城主客气了。” “那,不知尚京那位,找本城主何事?”阿渃屁股才落座,姑苏千玦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了。他的手里拿着那一块金牌,翻来覆去地把玩儿了很久,阿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金牌本是他姑苏家族之物。 “禀城主,王上思念姑苏妾妃,特命我等前来,还请城主襄助一二。” “噢?人都不见那么久了,怎的此番却又来寻?”语中似有讽刺意味。 “王命不可违,老奴也是奉旨办事!”阿渃回道。 “好一个…奉旨办事啊!” 千玦忽而攥紧手中的金牌转身正对着阿渃,“回去告诉你们王上,我姑苏家的人,本城主自会带人去寻!”哼,管东倾那个老狐狸,自己不方便出面,却拿金牌来堵自己的口,要不是因为这金牌…… “有劳城主费心了!” 待阿渃出了城主府,千玦这才招来亲卫,“设法通知行香门,让他们的主子做事收敛点儿。”“是!”千玦坐回主位,心想:千钰丫头,这回,你怕是想逃也逃不了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天,早晚会来。 乔玄二人先行来到芙蓉水别居,找了一个靠里边儿的位置坐着。秘府送来的消息说,那个人经常出入这里,但多数时候都是三四个人一起,不知,今天他们来到这里,会不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明月,去门外守着!” “尊令。” 饭菜还未送来之前,乔玄理了理自己那一身月华金菊衣衫,桌上备了一壶茶水和一些茶点。他兀自倒了一杯,准备一品茶的香韵!眼睛时不时地望着窗外,不知这次会在此地逗留多久,历来王室的官员选拔升迁,皆系四十九州郡守处理,淮阳镇隶属平南州,世族、商户、官员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现任郡守秦瑞杰乃三年前调至平南州,可每次他为朝廷选拔的人才…… 真真是一言难尽呢! 呵!乔玄想着,莫名冷笑了一番。要不是朝廷中有人参了他一本,自己也不至于走这一遭,也许现在已经在千钰坊……现在,这人既然落在了自己手里,要是再心慈手软,那不就太对不住他这一行了不是吗? “平南州郡守求见君子。” 杯口才触及自己的嘴唇,外边儿就响起了一阵浑厚的声音,乔玄暗道,“来的倒是快”。 “进来吧!” “下臣秦瑞杰,拜见君子,君子远道而来,怎么能不知会臣一声呢,臣也好亲自去迎啊。” “免了,本君喜静,不喜打扰!倒是秦大人,消息够灵通的呀。我这前脚才至芙蓉水别居,你后脚就跟来了,看来这些年,秦大人把平南州治理得不错嘛!” “下臣惶恐,下臣惶恐!” 治理得当然不错了,这里几乎都快成了这人的私属领地了。 “别那么拘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三 单衣试茶时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都道人似落花流水,身如浮萍蝼蚁,有意者或取一瓢饮之,无情者放任自流。难道,自己的命真如蝼蚁浮萍一般可抛可弃吗?还是怪自己一片痴心错付,竟叫他与我相见不相识?他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 西院,卫烨岚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左手无力扶额,黯然神伤。其实,梁兮远为她开辟的西院院景着实很耐看,园中栽满了花草,各色鹅暖石铺成的径像是有意为之,但又巧妙的顺其自然。难能可贵的是,园中竟培植了桃花树,虽然还未开花,但待其盛放之时,场景定当是美不胜收的!只是…她今日选的嫩黄衣裙委实与院中景致相冲。梁兮远脚步踟躇,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安慰一番,无奈脑中忽而浮现前几日那位方外居士之语。 “郎君近年或有劫数!” “居士有心了,我无需这些!”不信自然无需。 “围城一半,华亭不识。” “居士何意?”梁兮远走了几步,突然顿住,深感这人不同道,想要扭头回去询问个究竟,人已不知所综。只是言犹在耳,他该信与否? “出户向南,莫语人,埋首向前,首挡去路者,尔之贵人也!” 终究,他还是半信半疑地照做了。毕竟,谁一大清早出门就被告知有劫,本身便触了霉头;再来,理智虽然告诉自己这些不可信,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在撼动自己的理智。所以,当他与长歌默语埋首兀自往前走时,他便想:若是真遇此人,定要好生将他留在身边,以便日后为我所用。若只是居士戏言,那他这一趟权当体察民情了!熟料——撞上他的,竟是一柔弱良人。 “长歌,你说,贵人贵人,贵在哪里?” “回主子,恕属下眼拙,属下亦不知贵在何处!” “围城一半,华亭不识”梁兮远反复琢磨着这一句话,“华亭不相识,卫国复谁知”“卫国复谁知……卫国……卫……”莫非……主仆二人就这么站在院外,遥望院这中人。瞧她,像是被烈日榨干了精血,头枕在寒玉台上,眼角似有晶莹剔透的东西在酝酿,眉头紧皱,似在极力寻找着什么。长歌默叹一声“唉”,若说她是主子的贵人,倒不如说主子才是她的贵人吧。梁兮远转身,一袭银月兰华衫迎风乍起,两手负于身后,径直往前走。 “吩咐下去,卫良人的吃穿用度一律按府中贵客规格来办。若她要出府,任何人不得阻拦。另再派几个得力的侍女贴身侍候!” “尊令!” 长歌应声下来并跟在梁兮远身后,走了一半,梁兮远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长歌,“派人去查探一下千钰坊魅影,越详细越好。”他可没有忘记,昨晚她神色的反常,若他猜测不错的话,此二人关系匪浅呐。 “是,主子,适才王上派人传话,让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好比卫烨岚,她得到梁兮远的照拂与庇护,是因为梁兮远的私心;而卫烨岚对于梁兮远的照拂,她没得选择,也无法拒绝。因为,在举目无亲的地方,她唯一能依凭的,就是自己的柔弱无骨和他人的恻隐之心。自然,她的想法梁兮远并不得知,她要做的事情千钰坊亦不得知,只是,远在千钰坊中的他…… “大夫,给我开点药吧,头疼的慌!” “掌史莫急,在下这就开方。” “让你逍遥快活,遭报应了吧!”露姬坐在一旁不客气地嘲讽道。 “你……”魅影想要反驳,无奈现在连说话都疼。现在想想,他真的是越发后悔没有陪千钰去淮扬镇了。此时此刻,远在淮扬镇的千钰和仆从已经落坐于芙蓉水别居,漫无目的地欣赏着房中的雅俗之语和满桌的名菜佳肴了。 “主子,今晚留宿吗?”仆从问道。 “自然!” “尊客,这是您点的红烧狮子头,请慢用!” “有劳东家了!” 别居的老板合上房门,千钰便对仆从千则使了个眼色,千则上前对千钰禀告道,“回主子,据芙蓉水别居的东家所言,日前是有这么一位男客在这里住,不过没住多久便匆匆离去了,至于去哪儿,属下也不敢多问。”千钰“嗯”了一声,筷子夹起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在嘴边,闻着它的香味儿,瞬间却没了食欲!话说,伊藤南琪都找不到的人,看来此人的确相当难找啊! “千则,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坐会儿!” “是。” 千则离开后,自己独自坐在桌前,一连吃了两个狮子头,“唉,伊藤南琪啊,人家这是有心躲你呢。”自己就不明白了,他是怎么惹到这个画中人了,竟叫人家这么费尽心思地隐藏。思及此,千钰从一长条锦盒中拿出画卷,心翼翼将它打开,仔细看了看,“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真乃绝色!”只是这眉眼,似曾相识。 “罢了,出去走走!” 烦闷地推开房门,手里抱着锦盒正要下楼,迎面却扑来一阵浓烈的酒味,惹的千钰鼻子一紧,想要回头去另一边,手却被一团油腻的东西给撰住了。 “咦妾姑生的好不惹人怜爱,倒叫本郎君心驰神往得紧呐!”说完,那人还不忘用身体向千钰蹭去。 “给你一个数,立马,滚!” 薄唇轻启,撇开脸淡淡吐出这几个字,哼,真是烦恼惹人烦,更添一堵墙,面对这么一头油腻的肥猪,这一身蜀地紫绢真是搭错了主。想着,千钰更加嫌恶地将手给抽了出来。 “哎哟,我还……” 那人没想到千钰手劲儿那么大,恼羞成怒之后还想抓住千钰的肩膀,而此刻千钰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正欲挥他一掌,没想到,手又被人给抓住了,这下,千钰是真的火了,“你……”不想活了吗?原本她是想这么说的,奈何下一秒,她愣住了,怎么会 “夫人莫怕,为夫这就帮你教训他!” 是他那天在含仪殿的美男子,他怎么会在这儿趁她愣神之际,乔玄的手业已扶上千钰的细腰,一袭金缕雪段衬得他长身玉立,倒是与千钰的鹅黄罗裙十分般配。 “你谁啊,我的人你也敢惹” 对面的胖子似乎正要走过来抢,乔玄袖袍一甩,胖子便如羽毛一般被甩出了芙蓉水别居的大门,嘴里直冒鲜血。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人敢吭声。 “这可是秦大家的公子啊,那人祸惹大了!” 然,除了待愣的千钰和众人,跟在其身后的明月却在摇头叹息,啧啧,惹上他们北国最心眼儿的人,他还有命活不多时,房间里又出来了一个人,只见他步履慌张,浑身似在发抖的样子,一见着乔玄,双腿便不自觉得想要跪下。 “免了,秦大人。本君竟是不知,本君的夫人何时成了令郎的人,倒是新鲜得很!” 此时,千钰依旧呆愣中。 “下臣知罪,下臣知罪,下臣不知娘娘凤驾,令犬子做出此等下流之举,实在罪该万死,望君子,娘娘恕罪啊!” “夫人,你说,要饶了他吗?” 乔玄不理会他,只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千钰,眼睛里满满的柔情似水。那模样,惊的明月都不敢说什么了,秦家胖子,自求多福。 “嗯”他这是问自己吗? “那么,杀了如何?”乔玄看着她,笑意直达眼底,似乎,现在只要千钰一点头,那胖子连带秦大人一家,估计都会受到株连。 “我……”千钰抱着盒子的手忽而一酸,差点儿没抱住,好在乔玄眼疾手快,替她接住了锦盒。 “累了那便歇会儿,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话好像是定时神针一样,让自己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秦大人,你最好给本君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身后事是,亵渎王族,可就不那么了。” 乔玄扶着千钰从秦大家身旁走过,千钰看那人,强撑着颤抖的双腿,惨白的双唇,心想,眼前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哀怨地坐在板凳上的男人吗? “主子,属下……” 千则闻讯赶来,想要上前解围,却被千钰一个眼神喝退了回去。一直到四人回到雅间,乔玄停止了对千钰的一切动作,千钰也恢复了神智。外边儿那位腿被吓得发抖的秦大人,也没有跟上来,不知是什么缘故 “不必紧张,本君不过是利用坊主达到一些目的,好借此抵消坊主擅闯王宫之过,以及轻薄本君之罪!” 乔玄端起桌上备好的一杯清茶,优雅地抿了一口。然而,身后的明月却忍不住撇嘴,救人就救人,解围就解围,想占便宜就想占便宜呗,还端着什么架子来唬人姑娘,这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耿直。 “千钰多谢君子不罪之恩,君子千秋!” 说完,千钰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千则看情况也跟着一道跪下。按千钰的理解,上次擅闯王宫的事情,他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也就是说,现在,自己有把柄握在他手里,自然得装孙子,乖顺地请罪,不然……其实,若是拿出她与他父王的渊源,自己大可不必向他下跪,可是,毕竟云烟过眼,已经“不可说”了! “起来吧,坐下来,陪本君喝杯茶。”乔玄端起茶壶,复倒了一杯。心想:难得见她如此乖顺的一面,眼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戏谑。 “尊令!” 千钰起身,大方地坐到乔玄对面,开始喝茶,咕噜咕噜,一眨眼的功夫,杯子就空了。 “哈哈哈,坊主这茶品的,真是别具一格啊!” 千钰一时无语。 北国王宫,尚阳殿内,灯火通明。掌灯的宫女已经是第二次来添香油了!殿内,管东倾埋首于案前,梁兮远则侍立在侧,阿渃出宫办事,辉煌的大殿终究少了一点儿人气。 “兮远,听闻前几日,你与千钰坊的人发生了冲突” “王上容禀,千钰坊虽家大业大,但做的生意也有不人道之处,臣只是不忍心那良人误入狼窝,故此才施以援手!” 果然天子脚下,什么都逃不过眼前人的法眼。 “噢不人道么?”管东倾扔下来一本折子,“兮远呐,身为朝廷命官,需得明白盈亏之数,孤不希望此类事情再传入尚阳殿,你,可明白” “臣,明白了!” 梁兮远捡起地上的奏折,剑眉微拧。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自己近日风头着实过盛,树大招风,王上是在提醒他,已经有人看他不顺眼了。看来调查千钰坊的事情—— “千钰坊,你碰不得!” 这下,梁兮远的心中不免波澜壮阔了,这千钰坊到底什么来头,竟连王上都如此想要避开吗? “是,谨遵王命。” 回来府邸的路上,梁兮远想了很多,卫烨岚、魅影、千钰坊,这些人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却不知自己太过投入,以致门前焦急地走来走去的管家也未曾看见。 “大人,不好了,卫良人她,不见了!” “何时不见的” “一个时辰前。” “派人去找,务必寻回!” “是。” 梁兮远用手揉了揉高挺的鼻梁,似乎很累的样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真的应了那居士谶语,自己不日将有大劫? 她能去哪儿呢? 芙蓉水别居。 “如何?还喝吗?”乔玄看着桌上四个空了的茶壶,心中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只是想多和她待会儿,谁曾想,她竟紧张得猛灌茶水,话都不同自己讲一句。真是有些怀念当初和她淡淡交谈的日子了! “君子,可否容千钰出趟恭,回来再继续喝。” “噗,哈哈!” 话毕,乔玄都没什么,明月却忍不住出了声。这都什么事儿啊,还喝呐?乔玄偏头,瞪了明月一眼,吓得明月连忙捂嘴,但是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脸也被憋得通红。乔玄也没料到,千钰这么直接,想着,她一个女儿家,也真够难为情的了。 “今日天色已晚,坊主请回吧!” “是,千钰告退。” 出了房门,千钰不等千则站定,人已飞出丈外,独留他一人风中凌乱,唉,主子着实不易啊,连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见得能憋那么久!而门内两人,一个是心怀愧疚,一个则是暗自惊叹,这憋得是有多厉害,连轻功都用上了,也对,遇上这么个缺德的主儿,阎王都得认栽,何况一个千钰? “明月,笑得听开心呢,嗯?” “君…君子,属下也想出趟恭。” “你……” 还不等乔玄发落,明月已经飞跑出了房门,真是肚鸡肠,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四 相错,相遇! 翌日清晨,千钰坊正在沉睡当中,尚京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很多人,似在召唤晨曦荷露,初阳芳香。卫烨岚一袭印花海棠罗裙装扮,脚步轻盈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头顶简单地绾了一个发髻,用一支碧玉簪子轻轻固定,三千青丝柔顺而清亮,发尖直达细腰,背影好不引人注目! 第二次走近这千钰坊,卫烨岚的双脚,其实像灌满了铅块一样,每每往前挪动一步,心里的重量便会增加一分。然而,纵使心房之处抽痛异常,她却不得不毅然前行! “这位良人,我们申时才会开坊,请晚些再来吧!” “没关系,虽未至申时,但我,总是愿意等的。” “这……” 两位仆从见她如此执着,也不好说什么,左不过她也没有硬闯之流,她愿意等,就让她等着吧!烨岚两手交叠,置于胸前,双眼就这么盯着千钰坊的大门,一刻也不愿离开。其实,等待,是这世间最难为也最漫长的事情,当然,也是最让人心甘情愿的事情。 多年后,我们习惯了等待,等待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吱呀一声,门开了。 往昔客如流水,今朝一如往昔,烨岚错过了往昔,而今朝,她再也不想就此错过了。她随着人群陆续进入坊中,她看着好多文人骚客虔诚地请签,高兴地挥毫,似乎,进入这里的人,没有不快乐的。好在今日是单日,千钰坊对外来客人没有限制,自己便留了一句诗,拿着属于自己的签进去了。 拿起这支姻缘签,烨岚心里颇有些凄凉! 素来听闻,这千钰坊擅培养名媛千金和名妓,从这里出去的女子,都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放佛得了什么封赏一般,甚至比得了封赏还要愉悦。可——自己毕竟也是女子,不知,同样身为女子的她们,又该如何成全自己的姻缘呢? “这边请!” 抽到了姻缘签的人们,都被引至离雕花楼很近的姻缘阁。里面有一个掌事先生,两旁还有侍女再侧,她们各自的手里都端了相同的漆盘,漆盘里放置了同样大的绢帛,烨岚猜测,应该是用来写什么的吧!“咳咳,”掌事先生咳了两声,示意大家安静,“老规矩,抽到姻缘签的男客请往左站,女客往右站。”烨岚按照吩咐,站到了队伍的右边,她往自己身后看,这一队,也就那么四五来人。 “将自己心仪的对象写于绢帛之上,包括心仪对象的明细,待写好之后,交于我出,尔等便可以去前厅喝茶了!” 烨岚不太明白,这些东西写在绢帛上有何用处,难不成,他们会大发善心地给他们这些人牵红线不成于是,她转头问了一下身后的女子,“这位良人,请问这绢帛有何用处”那女子捂嘴笑道,“这呀,是为我们这些良人百姓缔结姻缘的帛书,我们只要将心上人写于这绢帛之上,千钰坊的姻缘阁自会为我们寻找媒人说媒,当然了,这些事情他们也不是白做的,是需要花钱的,好多人呀,就是因为这推姻钱,白白写了一张绢帛,就打道回府了。” “竟是如此吗?”烨岚问道。 “当然啦!”女子兴奋答道。 “哎哎,到你了,快写吧,等一会儿交了这推姻钱呐,你就等着与未来夫君琴瑟和鸣吧!” 烨岚被身后的女子推搡着拿了一张绢帛,想着身后女子满脸幸福的样子,自己的心里竟流过了一股暖流。等一会儿她交了这推姻钱,她就能再见到他了是吗?是不是真像那女子说的一样,自己终于可以同他琴瑟和鸣了?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达成了? “帛书写完之后,尔等愿意交推姻钱的,请在此处列名,不愿意的,请到前厅奉茶。” 一说到钱财,原本排满一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不到十之一二了。原来,心里再想要的姻缘,在这身外之物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但凡想要得到心上之人,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可若是连这样的代价都不愿意为之付出的,总想着坐享其成,这样的姻缘,这样的人,你又有什么理由期待他能与你琴瑟和鸣,岁月安然呢? “到你了!”掌事先生对烨岚说。 “先生,烨岚走的匆忙,忘记带玉钱了,不知,这个可否” 说着,烨岚把东西递给了掌事先生,先生打开盒子一看,眼睛在那一瞬几乎都瞪直了,“这可是东洲罕见的祖母绿猫眼石啊,良人从何而来”烨岚顿了一会儿道,“此乃祖上相传,只余一块,若不是家中一昔忽逢变故,烨岚孤苦无依,也不会将它抵作推姻钱。”掌事先生同情地点了点头,看来,这番说辞,是混过去了! “良人且宽心,你既交了推姻钱,千钰坊自当会尽力替你寻得你心上郎君。” “多谢掌事先生!” 出罢姻缘阁,卫烨岚紧紧拽着这姻缘签,原本她是想先进入千钰坊,无论凭着什么由头都好,再寻机接近他;如今,上天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若是再不好好把握,那不就太对不起自己的“祖传之物”了吗?但,不巧的是——卫烨岚刚走出拐角,魅影却在此时,进入了姻缘阁,二人,就这么硬生生地错过了! “掌事先生,今天有多少人来求签啊?”魅影问道。 “比前日多点儿,尤其是刚刚的一位良人,为了求得姻缘,竟抵押了如此贵重的猫眼石,可见其痴心哪!” “噢我看看。”魅影接过猫眼石在掌心中来回端详,脑中一闪而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这石头,他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啊,还有,这是那良人写的绢帛,掌史可要过目”魅影将这猫眼石放回盒里,“这种东西,还是交给阿露过目吧,我不感兴趣。”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若此刻,烨岚还在这里;若此刻,魅影打开了那绢帛;若此刻,他记起了她……然而,终究是错过了,再也无法倒现。 出罢千钰坊,烨岚便一个人在街上走走看看,好像,来这里这么久了,她却没有好好地看过这里,想要继续往前走,手忽然被一人给拉住了,“烨岚,你出府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身子还未全好,怎么可以……” “我…,对不起!” 她几乎快忘了,这几天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的梁兮远。萍水相逢,他救了自己不说,还派人悉心照料,她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兮远郎君,”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抽出来,“烨岚感谢您这几日地照拂,但无奈烨岚孤身一人,身边并无什么珍贵之物以表谢意,不如,今晚我做一顿饭菜,权当是报恩了!” “这……也好,只要你不嫌累,我求之不得!” 梁兮远笑着对她说。看样子,她今日出来散心,倒是找回了几分心智,眼里好似多了一些神采,着装打扮也让人眼前一亮,确实比之前好看多了!就连长歌也多看了烨岚几眼。 “不知兮远郎君平时喜欢吃什么菜?” “烨岚不必客气,叫我兮远就好!” “嗯!” “那你喜欢吃什么菜啊?” “这个嘛,有很多,主要喜欢吃鱼……” 二人的声音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其实,如若抛开自己在意的人和物,自己的视野将会宽得许多。由此,我们也不必因为那个人那件事而耿耿于怀,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做回自己,找回状态,才能适当地得到平衡,虽无人问我三冬暖,我亦能安然度过这悠悠岁月!好比现在没有早饭吃,一整个晚上都在出恭的千钰,虽没有为了自己喝了三四壶茶而怨怼乔玄,但,对于早上没有早饭吃这一点,她,是相当极度的在意! “你说,他把整个芙蓉水别居的早饭全包了?”千钰没好气地问道。 “是的,主子,我们要不要去外边儿吃点儿?”对此,千则也有些汗颜。他们此次出行,本来就是来找人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嫡君子,不能惹不说,还害得他们主子整夜…那什么,自己想想都替主子憋屈。 “好,我们去……” “千钰坊主,君子想请您共进早膳,不知,坊主可有闲暇?” 话没说完,外边儿便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主仆二人闻之,脸上皆是一团黑墨,前者觉得这分明就是在浪费她们的时间;后者则认为在浪费她们时间的同时,那君子似乎还想对他们主子图谋不轨啊!甚至他觉得,今天那人包下了早膳,就是为了逼迫他们主子去和那人共进早膳的。 “告诉君子,千钰这就过去!” “属下告退!” 明月回到乔玄的房中,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再看一眼对面一袭白衣翩然的主人,他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事实上,千则猜测的没错,乔玄就是这么打算的。虽然知晓,他们来到淮阳镇肯定有事要办,也知道此时此刻,估计她的心里正埋怨自己来着,可,难得这么久没见,不多看几眼怎么行呢? 咚咚咚—— “明月,去开门!” “尊令!” 门一打开,千钰一袭粉色束腰劲装踏入,显得英姿飒爽,仿若旺盛的桃花,妖冶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的手里抱着和昨日一样的锦盒,那东西似乎很重要,至少于她而言。身后的千则看着那一桌子满满的菜,声嘟囔道,“点那么多菜,也不怕撑死自个儿!”明月耳根子一动,步挪至千则身边,“放心,咱家君子啊,胃口大着呢!”当然了,千金一掷为红颜,胃口能不大嘛。“脸皮真厚!”千则再次还击。 千钰有些无奈,千则的脾气怎么比自己的还要大? “千钰拜见……” “免了,本君私服在外,虚礼就罢了。现在开始,你我平辈论交,唤我‘子弦’便好。本君也唤你‘子钰’,可否?” “君子有命,千钰岂敢不从!” 只是,这一声“子钰”着实叫的她有些心神晃荡。记得上次路障同乔玄去拜访新野子时,他也这么叫过自己来着,也不知道他现在外出访友,回到千钰坊没有。 “子钰,子钰?” 乔玄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看她走神得这么彻底,是不是昨晚那几壶茶把她给累着了。此问一出,千则对他的不满就更上一层楼了,“呵!你一晚上喝四壶茶试试!” 千钰横了千则一眼,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 “呵呵,君……子弦,他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他也是忠心护主!” 二人落座之后,乔玄拿起手中的筷子,给千钰夹了一块儿荷糖酥,早上不宜吃太腻的东西,他也就没弄其他的,“看子钰方才走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啊。”乔玄无意问道,千钰也不墨迹,夹起荷糖酥,吃了一口,“嗯,之前与以为朋友去拜访过一赫赫有名的琴师,他曾经也这么称呼过我,所以有些怀念。” “噢?那子钰的这位朋友现在何处?” “我的属下说是去访友了,几个月不见了,还挺牵挂的!” “是…是嘛!” 乔玄的筷子一顿,险些落地。心,猛然一颤,那种感觉,像是雀跃,止也止不住的雀跃。嘴唇的弧度竟不自觉地蔓延开来,一双重瞳子盯着千钰的侧颜,看她那漫不经心吃东西的样子,手也跟着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才探到她的额头,她却像受了惊的猫一样停止了一切动作,“额头上沾了东西!” 乔玄立马打圆场,可手一放下来,掌心空空如也,却也不知作何解释,“兴许,是看错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和脸颊上止不住的滚烫,自己只能埋头,猛灌白粥,希望能压下去一些。明月愣是想扶额,君子啊,好好的氛围,怎么说没就没了。“不争气的玩意儿。”千则一个脚步没站稳,差点儿栽了下去,话说,这人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儿吧,还有,这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是为何? 身为正主的千钰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下一秒,千钰停止了吃饭的动作,径直起身走向乔玄,纤纤玉指微微挑起乔玄的下巴,迫使他转头看着自己。“哎呀妈,这进展也太快了点儿吧,只是这画面……”明月和千则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却又让他们不得不信,这俩到底在搞什么? 堂堂的北国君子,就这么,被调戏了?! “你的眼睛,似乎……”千钰说着,脸也跟着凑了上去,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如雪山清冷的呼吸,让一贯沉着的他,乱了方寸。 “似乎……如何?”他问。 “似乎,进沙子了!”什么?!简直一个比一个还扯,调情是这么调的吗?“蠢货!”这一次,千则明月二人倒是很异口同声。再看一看这二人,千钰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马放开乔玄的下巴,乖乖坐回原位,“那…那个,我是看你的眼睛和我那朋友着实太像了,一时之间没忍住……不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想要看看而已,实…实在抱歉得很,抱歉得很!” “无妨,竟有此等巧事,倒也是缘分。”乔玄尴尬的笑道。 “吃早膳吧,都快凉了!” “嗯,好!” 二人于寂静无声中吃着早膳,窗外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偶尔几只飞鸟经过,却都是成双成对,好不恩爱。明月撇开脸看向窗外,鼻子莫名抽搐,这早膳,吃的可真慢啊!慢到人家都要买菜回去做午膳了,这俩人还不消停。 “烨岚,府中有食材,为何要在这街上买?” “兮远郎君有所不知,这鱼啊得新鲜活络的,做出来才会香嫩可口,再搭配一些辅料,简直就是……” “心!” 梁兮远一把揽过卫烨岚的腰身,长歌亦拔剑护主,却不曾想是一伸手极快的男子好像没有刹住脚,才倒是卫烨岚险些摔倒。梁兮远正要发作,却见那男子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一包吃的,“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哎?这不是梁大人和尊夫人嘛,二位怎的在此!”魅影撇眼一看,那侍卫手里还提了一条鱼,“梁大人和夫人还真是夫妻恩爱啊!” “知是本官,尚京街市岂容你放肆。”梁兮远也是来了火气,这魅影,他横竖就是看不顺眼,索性连官腔都用上了。 “梁大人恕罪,人知错,不该冲撞了尊夫人,只是家妻彪悍,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完,露姬已经从后边儿提刀追了过来,魅影转身就要走,谁曾想,魅影的前路已经被人拦住了。 “夫人,家妻,呵呵,那我,算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五 负重阳 “额……梁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魅影看着越来越近的露姬,再看一眼拦在前面的卫烨岚,这真的是:前有狼,后有不知道算不算虎的虎。 “误会,真是我误会了吗?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周围的聚集得人越来越多,露姬冲进里边儿时,却只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以及身后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卫烨岚,“好啊你,抢我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欺负起别人来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这一切,在卫烨岚看来,真的好像是妻子在教训丈夫时的蛮横模样。 “好了,别闹了,梁夫人,我……”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过去,魅影直接愣了。连带着露姬也没想到,她下手居然这么狠。“再过几日便是重阳节了,淮阳镇的琼花也快开了,可你,却食言了!顾子言,你到底,是有多薄情呢?” 顾子言,你到底是有多薄情呢?三个字,让魅影瞬间呆滞,瞳孔收缩,这是自己的本姓,这世间除了千钰,就连露姬也不知晓,而她——魅影看着她孱弱的背影,回想起她之前行为的异常,难道她真的认识自己? “噗……”心痛如绞的感觉,大抵就是感觉不到心脉的存在了吧。血的味道蔓延在自己的口腔,那若有若无的咸味儿,像极了掉进盐湖的天空,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天空还是盐湖了!周围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她好像,真的,看见了淮阳镇的琼花。 “烨岚,醒醒,快醒醒……” 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和自己的孩子,在的庭院里嬉笑玩闹,而他,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嘴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夕阳西下,孩子睡在她的怀里,她靠在他的肩头,一起欣赏着山河日落,风动树摇,所谓岁月静好,应该就是如此了吧!可下一秒,她所有的美好皆被一句“家妻”硬生生地撕成碎片,她再也描绘不出来那样的场景了。 “大夫,她如何了?”梁兮远坐在床头,神色有些担忧。 “气血大亏,郁结于肺腑,再加上……额……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大夫放下卫烨岚的手,转而跟着梁兮远去了外室,独留下露姬和魅影二人。“喂,刚刚她说什么顾子言,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你以前用化名轻薄了人家,让她这么恨你啊?” 魅影此刻一袭黑衣,手上握着的剑柄有些发抖。看着床上躺着的卫烨岚,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想要在大脑里边儿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她一定认识自己,且也一定同自己关系匪浅! “哎,我问你话呢!” “先回去吧!” 魅影打算先回千钰坊,毕竟在这里,他是无论如何也理不清思绪的。于是,自己也走出了外室。奈何,迎面撞上了黑着脸进来的梁兮远,看他的脸色,莫不是卫烨岚的病情加重了?魅影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梁兮远率先给打断了! “原以为,千钰坊只是做事不人道了些,未曾想,就连做人,也那么差劲!” “喂,你什么意思?”露姬越听越不顺眼,什么叫做事“不人道”了。 “放肆,休想对大人不敬。”长歌拔除剑鞘,一柄长剑立马横亘在露姬的脖子上。但此刻,梁兮远的眼里,只有对魅影满满的不屑以及对千钰坊的反感。 “梁大人,魅影与露姬无意冲撞,只是,千钰坊从来没有开罪于您,罪不及众,还望大人海涵!”魅影拉了一下露姬,示意她收敛。“只是,今日着实对不住尊夫人……” “够了,本官未曾娶妻,女子清白岂容你这般随意玷污?” 长歌放在露姬脖子上的剑忽然一抖,这还是他跟着大人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发雷霆。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怒火已经上升到了极点,但还是被自己给压下来了,梁兮远转身,“长歌,将这二人赶出府外,日后若再见此二人出现于府内,格杀勿论!”“是。”在北国,平民百姓是不得进入大家官员府邸的,若有硬闯者,官员有权将其就地格杀。显然,梁兮远已经很宽和了,若是他现在就给这二人安上个擅闯之名,今日,他们怕是也难出这御史府。 “二位,请吧!” 长歌按照吩咐,将魅影二人赶出了府外。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大人竟然对魅影动的杀念,难道,是因为她吗? “今日什么鬼天气,倒霉死了!,都怪你,没事儿乱惹什么风流债。” 人,总是这样。一有不顺的时候,就会怪天怪地,怪这个怪那个。然则,世上不顺之事亦有千千万,这样怪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呢? 芙蓉水别居。 已经是晌午了,可是这桌上的菜却一半都没有吃掉,明月千则二人从早上一直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过呢,唉,可怜天下仆人心呐。“额……子弦兄,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呢,那什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您好好歇息!” 千则心里暗自叫好,主上英明啊。 “哈哈,瞧我,都忘了时辰了,那我就不耽误你办事了,既然这样,那早去早回。”这话语,怎么听起来像是丈夫临行前,妻子的叮宁嘱咐呢?还有啊,君子,你这哪是忘了时辰啊,分明就是借口嘛。 “那,子钰这就告辞了!” 千钰起身,行了一礼。不曾想,起得太快,竟然忘了她身后还放着锦盒,结果,哐当一声,千钰的手肘便磕在了上面,锦盒里的画卷也滚落了出来。“没事吧?”乔玄闻声起身,抬起她的手想要询问,“嘶——”乔玄看了一下她的手肘处,却不心瞟到了那幅画,眼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就不见了。 “估计是碰到骨头了,可能会疼一阵子!” “嗨,多大点儿事啊,只是磕了一下,没有大碍,我……” “明月,去取一些药膏来。替你家主子收好锦盒!”乔玄不容她胡扯,只是把她拉在一旁,千则也赶紧过来收好画卷,放入锦盒,再把它抱在自己怀里,看看天色,看来今日是去不成青鸾别馆了。 “子钰的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办不好,所以,还是伤口要紧。再则,昨晚我当着秦瑞杰的面说子钰是君子妻,恐怕,现在那人的眼线已经遍布别居周围了。本君倒是有一个提议,子钰不妨屈尊再扮演一下这君子妻,而本君,则令人去帮你寻这画中之人,如何?” 千钰猛然睁大了眼睛,莫非,他认得这画中人不成?若真是那样的话,呢自己不是少走了很多弯路嘛?可,这件事把他牵扯进去,也不知会有什么影响? “不用顾虑太多。于现在而言,你我也只是各取所需,礼尚往来罢了!本君不会相问你太多,自然,本君要做的事,也不会告诉子钰。这一点,你,可明白?” “明白!” 得……看来是自己多操心了。他是谁啊,老狐狸生的狐狸啊,有这番心智和谋略,还用担心其他有的没的?也是,照他的说法,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谁也不欠谁的。 “那,未来几日,便有劳夫人了?” “额,呵呵,好说,好说。” 千钰尴尬应答道,这时候,明月的药也取回来了,乔玄伸手拿过药瓶,“那个,我自己来吧!”“别动!”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千钰也只好由着他了。 “对了,你是如何算的画中人是我要找的而非单纯欣赏的?” “这个嘛……” 远远望去,他们这样子还真像是一对夫妻呢。其实,早在他们的嫡君子管弦乔玄)踏入这淮阳镇之前,他们已经在沿途安插了很多暗哨。就连现在的酒楼,他们也都埋下了不少暗庄,而这里的视野,刚好可以监视到对面酒楼的一举一动,这样,他管弦若是有什么动作,自己也能先一步掌握了。 “继续盯着他们,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大人!” 秦瑞杰吩咐完之后,转身出了酒楼。以前没听说这君子娶妻了啊,但看他们方才的情形也不像是作假的,莫不是他在外养的姬妾不成?虽说,君子私服到此,他原本不必这么紧张,可这儿子做事毕竟不同于老子,也不知道他的手段如何,摸不清对方底细,这才是让他最为忌惮的地方啊! “准备一份厚礼,给君子那位送过去,还有,告诉阑儿,这几天给老子收敛点儿!” “是,大人!” 浮华一生,回忆辗转,这一汪洺湖水,怎么就洗不尽这生前的尘灰呢?魅影站在千钰坊的长廊上,任浪潮打湿自己的衣衫,左手紧紧地握着那一方绢帛。 “哎,这次你是真摊上事儿了!我看了今天姻缘阁送来的绢帛,发现那个卫烨岚也来过这里,并且当了一块儿祖母绿猫眼石,上面写的人是……” 露姬张嘴念自己出生年月,喜好时,他忽然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丙辰年三月初七,天将爱子,取名顾廷芳,及冠之年,取字子言。喜好玄色,生鲜过敏,善墨琼花……”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画琼花?”阿露读着读着,还问起他来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 “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从跟了千钰以来,他只知道自己曾经叫顾子言,剩下的,除了这一身武功,剩余的一切,都成了空白,或者说,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剩余的东西。如今想来,他缺的那一部分,或许就只有自己能够找回来,不,或许,还有她! 滴答滴答——洺湖的水在一点一滴的浸入他的衣衫,眉毛和发尖处的水滴,辨不清是清亮还是浑浊,现在的魅影,已经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远处亭子里的阿露,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沉浸在无边的回想里的魅影,他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走火入魔吧! 随即掌心聚力,一股气流便自发地聚集到身边,阿露想也不想就朝魅影站着的前方打了过去,力道不是很大,但足够弄醒他了。许是魅影太过于沉溺了,阿露那一掌打过来的时候,自己只是从原来的地方后退了两三步。终于,还是被打醒了。 “想知道自己在进入千钰坊之前忘记了什么,何不等主子回来了再问她?” 眨眼间,阿露已经从亭子走到了长廊。虽然,她无法体会这种生命缺陷的感觉,但是她看得出来,魅影现在很难受。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搭档,多少还是有些默契,看着他那么难受,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放心吧,等主子回来了,一切就都知道了!”阿露将手搭在魅影肩头,就这么安慰着他。 “阿露,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说着,魅影将头靠在了露姬的肩头。阿露一惊,这还是她头一回见他这么脆弱的一面。他怕,真的害怕——怕,前尘让自己陷入痛苦;怕,这段记忆是自己自愿舍弃的;他更怕,自己真的,负了她。记得她说,“很快就是重阳节了,淮阳镇的琼花也快开了,可你,却食言了!”如果现在卫烨岚在这里,他一定会会抓着她问一问,“我可曾许诺过你什么吗?”只是,恐怕他这一问一出,她怕是更气吧! “怕什么,如果你真的负了她,待你想起一切,再好好地弥补她就是了,人非圣贤,再说了,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是嘛?我现在倒是有点儿不相信我自己了。” “说什么丧气话,不还有我们呢嘛!” 其实,露姬不大明白。之前卫烨岚想要进入千钰坊,却无端被自己阻拦;第二次,就是她趁着单日千钰坊对外客不设限的空子,又因缘巧合地进入了姻缘阁。她是如何得知魅影就是她要找的人呢?孤身进京,无依无靠,身边无人帮衬,她的手里当真就没有什么筹码?还有梁兮远昨日的态度…… “有一点我很奇怪,今日,梁兮远明明对我们起了杀念,却没有对我们下手,是不是那个大夫诊出了什么,所以他才说了那样一番话。可能是顾及到你,有不得不留下你的命的理由!当然,这也只是推测。” “我去看看她!”魅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身就要走。奈何,却被阿露一把揪着他的衣领给拽了回来,“慌什么啊,要去也不是现在啊,你想被就地格杀啊还是英勇就义啊,平时那幅雅痞样子不是挺好的嘛!” 大抵都是这样,没遇事儿的总比遇事儿要冷静。魅影甩了几下自己的头颅,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咦~我还是习惯你以前的样子,你还是正常点儿吧。” “呵呵!” 等今晚他去探了卫烨岚的虚实之后,他便出发去淮阳镇,说不定在那里,自己会有新的收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六 琼花语,名伶现! 都说,淮阳镇的琼花开不逢时,原本是应于五月绽放,然而在那里,却是弄到了深秋九月。听当地人说,那儿的琼花花瓣似半个鸡蛋那么大,盛开的时候,周围会有一阵一阵的奇香,令人闻之如痴如醉,久久不愿离去! “形如昙花,高冷请贵!” 晚上,梁兮远一个人在书房里闷坐着,昏黄的灯盏衬得他的肤色有些暗黄,旁边儿开有一道窗,夜风一吹,自己薄如蝉翼的里衣便灌满了风的气息。发丝披散下来,倒添了一分不修边幅的味道。 “这会良人最糟糕的情况是,产后不足引起的五内不调,老夫猜想,那孩子应该是不足月份产下的,所以,情况不容乐观哪!” “大夫可有良方?” “这……如若从此刻开始,直至半月之内,良人没有咯血的话,好好调理,或许还有痊愈的希望;倘若半月之内,依然有咯血之症,那么,良人的寿数就很难说了!” “大夫你尽力而为吧,本官信你。” 白天与大夫的谈话,言犹在耳,他似乎明白了她来这里的初衷。只是——从私心到同情,从同情到恻隐之心,似乎,自己真正的劫数,是她才对吧!想得太入神,竟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 “兮远郎君?兮远?兮远?” “烨岚?你怎么来了?这帮没用的人……” “哎,不是的。我醒来之后,听她们说你为了我的事,忙活了一天了,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你,不怪她们。” 梁兮远迅速起身,将卫烨岚扶至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同今早的神采奕奕相比,现在的她,看起来很是瘦削,荻花海棠外衫的雍容华贵披在她身上,倒是凭空添了几分清寒,心疼之意油然而生! “烨岚,听我说,现在的你,只需要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暂且搁置一旁,可好?” 梁兮远双手搭在卫烨岚肩头,那煞有介事的模样让她有些不自在,还有那一双充满了凝视的眼睛,好像要把自己看透一般,“好,我一定会养好身体的,”说着,卫烨岚很不自在地将头撇在一边。梁兮远也觉得气氛有些不融洽,所以,两手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对了,今日那大夫说……”梁兮远回到书案前,继续看手上的文书。 “他说了什么?”卫烨岚问。 “没什么,让你好好养病,这期间就不要外出了!”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噢,我知道了!”卫烨岚也没有怀疑。 “兮远,其实我——” 书房内灯展昏黄,而书房外也着实热闹得紧。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监视的角落里,两个黑影在月下纵身一跃,跃进了御史府内。夜行衣将他们的身形完美隐匿,二人就这么扒着墙角,准备摸往西院。 “往哪走啊?” “去那边!” 阿露默默叹息,都怪白天没记路,不然现在也不用那么麻烦了。也怪这御史府,修那么大干嘛,浪费时间。二人来来回回穿过了好几个院子,都不见卫烨岚的身影,在路过一个院子时,魅影停下了脚步,往院子里有光的一处看去。 “去里边儿看看!” “好!” “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在府上逛的可还舒坦呐?”不一会儿,长歌一袭蓝衣,带着府兵立马迅速地将二人围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的以背靠背姿势聚在一起,“看来,梁兮远早有防备,知道你回来,一直等着你落呢!”阿露取下头上的金簪,紧紧攥在手里,好久没有打架了,今日正好练练手。“我拖住他,你去找卫烨岚!” 魅影眼里有些担忧,她一个人对付得过来嘛? “怎么?还不信我?快走!”阿露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金簪射向长歌,与此同时,人也迅速向前,和长歌缠斗了起来。魅影也趁他们打斗之际,用轻功飞了出去,“样儿,今天就让老娘来教你几招!”一番招式下来,长歌与阿露不相上下,一支金簪使的也是活灵活现,所谓一寸短一寸险,长歌今日也算见识到了! 只是,她忘了“兵者,诡道也。”长歌挥来府兵,以此拖住阿露。 “拦住她!”自己则跑去了梁兮远他们在的书房。另外一边,魅影也终于找到了卫烨岚,书房外,魅影隐约听见,他们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逼你,但如果你想要找一个人诉说,那我,洗耳恭听。”梁兮远站在离窗很近的地方,头也不回地看着窗外的庭院。 “我确实是来找他的,可如今,他已视我如陌路!” “那……孩子呢?”终究,自己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孩子?她有孩子了?魅影心下一惊。不知为何,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孩子,可能是自己的!“我……暂时不能说,对不起!”卫烨岚抿嘴道,知晓自己这身子,一定瞒不住,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送你回西院!”梁兮远隐下眼里的暗流,转身去扶卫烨岚,不曾想,她起身时,脚竟踩到了自己的外衫,一个趔趄,便扑进了梁兮远的怀里,“没事吧,还能走吗?”梁兮远抱着她,抬眼与她四目相对,愣了一瞬,便将她打横抱起,出了书房。 “兮远,你…你这是作何…” “想把病养好,就乖乖的别动。抱你,我也是费力气的!” 此话一出,卫烨岚是真的不敢乱动了。而在他们出来之前,魅影早已隐匿在了暗处,看着他们,出了西院。若说,前一刻的他还感到害怕的话,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吧!他现在,真的恨不得立马跑去淮扬镇,揭开这一切。 他不仅想要知道,有关于卫烨岚的;还想要知道,有关于自己的! “发什么楞啊,看完就走啊。” 露姬赶过来时,正好看见魅影在发呆。上前敲了他一下,趁府兵没发现他们之前,出了御史府。 看来今夜,注定无眠呢! 忙活了一夜,有人经历了晴天霹雳,有人却活得像雕塑。芙蓉水别居内,千钰依旧是浅粉色劲装,只是,头顶上一顶粉红色轻纱遮面,让人辨不清轮廓。她与乔玄同坐在一处,整整两个时辰,他的手始终都握着千钰的手,为表示“夫妻恩爱”,他时不时还夹给千钰东西,或者自己亲自喂给她。 “君子同夫人真是好生恩爱,让下臣等好生羡慕啊!” “是啊是啊!”同行的人皆附和道。 然而,正主只顾喂千钰东西,对于他们的恭维充耳不闻,“来,今天这锦鲤做的不错,你太瘦了,多吃点儿!”千钰皱了皱眉头,话说,今晚她吃的东西着实是超出了自己以往的量,这锦鲤做的虽好,可面对一个饱的不能再饱的人,叫自己如何享受啊?今晚,两人的亲随都不在身边,所以,自己若不想重蹈覆辙,就必须得学会自救…… “太腻了,不想吃,能不能不吃啊?”千钰转过身,手拉着乔玄的衣袖,一双满含祈求和撒娇意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乔玄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自己筷子上的锦鲤肉差点儿没掉下去。 “可以吗?夫君……”千钰一看,形式大好,马上加大力度,趁热打铁。 “可……可以,我们不吃了啊,乖!”乔玄轻轻地搂过千钰,轻声安慰道。秦瑞杰等人看着这一幕,当下也有些心猿意马,而在千钰看来,果然,女子最大的软肋是柔弱;而女子最大的武器,也是自己的柔弱。适当利用一下自己的柔弱,效果还是不错的! “启禀娘娘,这是平南州最有名的秀娘为您量身定做的金缕鸾凤霓裳,还有这是淮扬镇的各大商户进献给君子及娘娘的礼物,还请君子娘娘务必收下。” 果然,重头戏来了! “秦大人有心了,世人皆知,我北国盛产名玉,却唯独缺少金银,据本君所知,举国上下,能用金丝做出金缕霓裳,造价肯定不吧!短短一日的功夫,秦大人竟能献出如此礼物,本君,着实欢喜!” 秦大人啊,你这是挖坑给自己跳呢。虽然千钰不知道这位嫡君子此行的主要目的,不过,瞧这情形,估计也能猜出七八分。他这是打算敲山震虎呀!那自己是不是要帮他一把,以便尽快结束今晚的饭局? “夫君,你看,这碧玺好像是前卫部族的圣物啊,据传,此物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只是,臣妾隐约记得,这碧玺好像在五年前作为朝中贡品进献给王宫了。只是没想到,秦大人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乔玄顺着千钰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真是前卫部族的碧玺,只是,她竟对进贡之物如此了解,到底是见多识广还是其他呢?不过现在,眼前的戏码才应该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大胆秦瑞杰,竟敢私吞朝廷贡品,你活腻了吗?” “启禀君子,下臣,下臣,其实这也是由他人转赠,下臣起先并不知道这是王室贡品哪,下臣一时糊涂,望君子恕罪啊!” “君子息怒!” 很好,总算是打开一个缺口了。本来因为平南州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挨个儿整顿,得花些时日。没想到,这老贼竟然把刀子递到了自己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随后,乔玄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将这逆臣押入牢狱,其余人等,拘捕候审!” 霎时间,整个芙蓉水别居被乔玄带来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秦瑞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原来他是有备而来。看来,这几日他派人监视乔玄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吧。 待士兵将其押解下去后,屋内的千钰啪啪啪地拍起了巴掌。 “君子这一出,着实,干得漂亮!”虎父无犬子,管东倾,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呵呵,那也得亏了子钰的配合,这出戏才能圆满完成!”面对千钰的夸赞,乔玄也露出了会心的一笑。接下来,就是从秦瑞杰嘴里挖出“秦党”的后续事宜了。 “子钰,我得迅速前往平南州一趟,待明月回来,他会告知你线索,这期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可明白我的意思?” “知道,兵贵神速。现在正是一举歼灭他的机会!” 千钰取下面纱,好让自己透透气。然,乔玄却走了过来,双手搭着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我是担心你!”虽然知晓她武功并不弱,但毕竟是女子,总归需要有人护着。 “这是我的君印,现在交给你了,若有意外,外边儿的人,会拼死护你周全!” 终是自己连累了她,可能她在这儿的这几天,都不怎么太平了。乔玄把东西交给千钰之后,转身便随着他们一同骑上快马,直奔平南州而去!千钰在房里握着君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也放心交给自己保管,该说他是心大呢还是单纯呢?可转念一想,拥有如此雷霆手段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后招? “也罢,就当是表演的报酬吧!”管弦,我先替你保管着,你可,一定要亲自来取这君印啊!不知何故,自他走后,自己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应该,会没事吧!” …… “启禀王上,君子已将秦瑞杰亲自押往平南州。”“知道了,下去吧!”尚阳殿内,管东倾正悠闲地练着字,听到侍卫来报,也不甚在意。恰在此时,阿渃回来了!“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姑苏城主这么说?” “禀王上,老奴幸不辱命,姑苏城主已收下金牌,并说,‘我姑苏家的人,自会派人去寻’”。“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王上,那君子那边,是否需要派人……”阿渃问道。 “不必!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将来如何继承我北国王位?” “是,老奴尊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七 儿戏糖葫芦 早上,明月终于回来了,赶巧的是,千则也跟着回来了。此刻,千钰正趴在栏杆上打盹儿,一只手就这么支撑着自己下巴,一身浅碧色罗裙,上赋一层白纱,宛若水中仙子,不染世俗。千则刚要走过去,却被明月拦了下来。“嘘,你眼瞎呢,没看见你主子在睡觉啊?” 千则白了明月一眼,死娘娘腔,还想教训我,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 “话说,你主子平常都是这么睡觉的?”这么高危的地方,她也不怕自己的手忽然一滑,然后栽下去吗?“是啊,你有意见?”千则没好气的回道。原本他对这主仆二人就没什么好感,现在,这不好的感觉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极点。 “没,没意见!” “你俩在那儿瞎嘀咕什么呢?事儿办完了?”千钰忽然在前方说道。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怎么睡好,甚至到了早上,已经直接睡不着了,索性,就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就这么趴着趴着,居然睡着了! “启禀坊主,您要找的人,明细都在这里了,请您预览。” 明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到千钰跟前,心里暗想:还好君子临行前将这信封交给了自己,并吩咐自己说待他走后,这封信就交给千钰,不然现在,他也不会这么迅速地完成任务!倘若现在乔玄还在芙蓉水别居,他肯定会说,好在这人我也不陌生,不然,我可能对她也没有交代吧! “有劳了!”千钰接过信封,看到一到三行时,愣了一下,“管临溪,北国王上管东倾的胞弟,当今嫡君子的嫡亲王叔。”怪不得,他这么笃定,原来画中人是他的亲王叔!可,伊藤南琪要寻管临溪作甚,算了,这不是她该过问的事情。千钰继续往下看,里面基本上是管临溪这几年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总之行踪不定就是了。后又提到,他最近一次出现,是在淮扬镇的青鸾别馆! “青鸾别馆?” “千则,你过来一下。”千钰走过去,将真封信合好,转而递到千则手里,“你亲自去一趟梵阿宫,亲手将这封信交给伊藤南琪,告诉他,想要找到人,自己来淮扬镇!”“是,属下这就去!” 既然,要找的人行踪已明,那剩下的,就是他伊藤南琪自己的事情了。 “呵呵,你不敢惹的人让却我来蹚浑水,算盘打的真精呢!”千钰自言自语道。管临溪的身份想必伊藤南琪早已一清二楚,但碍于他是王族,自己身处江湖,手自然不便伸得太长。但,如若想要找到他,就必须要有一个身份既是王族或者与王族有关系的人出面,这件事情才能够顺理成章地做成。然而,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呢?原因当然是自己这个与王族有关系却又不是王族完全的归属,所以,这件事,他托得倒是相当的有头脑啊!可,这件事若是传到管东倾的耳朵里,遭殃的就是自己,伊藤南琪只顾自己的利益而将她置于险地,试问,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费力气寻找呢? “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坊主,什么软柿子啊?”明月不明所以。 “噢,没事。我自说自话来着!对了,今日你主子不在,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趣,不如,咱们出去逛逛?” “自然是好,坊主请!” 二人去逛的这个空当,魅影已经从千钰坊出发,快马赶往淮扬镇,而御史府这边,长歌已经将魅影露姬擅闯御史府的事情告知了梁兮远,但此时,梁兮远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丞相联合其他几位官员在朝廷上弹劾自己,且拿出了确凿的证据,想要将自己彻底打垮。如果自己无法在重阳之前自证清白,过不了多久就会锒铛入狱了! “抱歉,烨岚,原本想要长歌替你去淮扬镇接回孩子,但现在,我已经被王上限制出府,府上限制出京,所以,这件事只能搁置了!” “你不必介怀,原本,你我也只是萍水相逢,你能帮我那么多,我已感激不尽。现在,你身陷囹圄,如若需要我帮忙的,不必客气,哪怕事也好!” “你有心了!” 梁兮远和卫烨岚就这么坐在西院里,一个愁眉不展,一个愧疚异常。卫烨岚想到,离重阳仅剩两日的时辰,丞相有心置他于死地,断然不会让他找到证据为自己翻盘,他能想到的路,估计已经被人堵死了。这个时候,除非天助,否则……卫烨岚垂下头,似在低语着什么。 “对不起啊,连累你了!”梁兮远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一想着自己当初救她的初衷,就觉得很是对不住她。 “不过,你放心,若是我此次真的难逃此劫,你也会没事的。” “大人说笑了,这个时候,想办法度过难关才是最要紧的!”卫烨岚忽然抬起头来,嘴角莞尔一笑,像是为了安慰梁兮远,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做几道菜!”说完,自己跟着侍女去了厨房,梁兮远看着刚刚被她轻轻一握的手,似乎那周围忽然就变的温暖了许多。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佳人子,幕兮恋兮……” 今天天气着实特别的好。 千钰和明月二人走在这淮扬镇的大街上,闻着街边一阵一阵的琼花香味,时不时的,几阵微风拂过,卷起树上的琼花瓣,一些飘落在良人妾姑的发丝上;一些飘在书生们的扇子上;一些则静静地躺在各个贩的摊位前,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千钰出来时,换了一身男装,走起路来也是风度翩翩,春红齿白的模样,引得周围良人们的频频侧目。忽而,一片白色琼花瓣轻柔地打在了自己的头上,继而从头上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千钰笑笑道, “想见琼花开似雪,雪舞风迎,几度惹人怜,不忍落堂间!” “主子好才情啊!”明月夸赞道。 “哈哈,是不是很佩服我?”千钰不厚道地问他。 “那是当然了!” 的确,自从跟了君子以来,君子的身边还很少有女子跟着,她,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呐,这是他见过的极有才情的女子了,若是君子在此的话,肯定要与她衔接一番了。而且,几番相处下来,明月倒是发现了,跟千钰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会觉得很自在,没有顾忌,也不复杂,大抵这就是君子几次三番接近她的缘由吧! “明月,想不想回忆一下儿时的味道啊?”千钰转身笑着问他。 “啊?”明月反应不及。 “喏,给你的!”一眨眼的功夫,没有的手里便多了一串鲜红的糖葫芦,金黄色的糖浆包裹着红得似火的山楂果,模样真是诱人极了。还没进宫之前,他和清风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多谢坊主,的确好久没吃了!”说完,赶紧咬了一个,味道与儿时的不大一样,但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千钰自己也拿了一串,想要付钱时,却被一个手拿糖葫芦的孩儿给撞到地上了,害得自己差点儿连糖葫芦也没拿住。 “大胆……” “哎,没事没事,再拿就是了!” “来,给你钱!“ 不曾想,这钱才刚要递到贩手里,又被那孩儿给撞翻了。明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孩儿,“没完了你还,没看见这里有人啊,就乱闯,你娘亲呢?”千钰弯腰把钱捡起来,抬头那一瞬,她发现,这不是前几日险些被撞的那个孩儿吗? “放开我,放开我!” “放了你还去撞别人啊,没门儿!” 明月没好气地说道。“孩儿,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此时,那孩儿急于挣脱出明月的手心,压根就不想听人说话无奈,千钰只好将他手里的糖葫芦给抢了过来,好让他注意到自己。 “你,你还我糖葫芦!”孩儿发现手里糖葫芦没有了,便想要过来抢。 “想要啊,可以!告诉我你家住哪儿,不然,这糖葫芦可就归我咯?”两次见着他,身边都没有大人陪同再侧,这孩子的父母是干什么吃的?“娘亲去找父亲了,不在家。”什么?明月和千钰皆是一惊。 “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千钰继续问。 “没…没有…” 没有人,那他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明月想到前几日自己把他安顿在一个药铺,留下的一千玉钱。莫非之前,他都是那样无人管束?想着,明月摇了摇头,就在明月放松之际,孩儿挣脱了,准备再次逃跑,却被千钰用扇尖迅速地点了一下穴道。 “明月,将他带回芙蓉水别居,好生照料,再派人查查,他家住何处,双亲在哪儿!” “好,我这就抱他回去!” 其实,这也的孩儿可能多的是,也不一定个个都非要救。但,既然被自己给遇到了,就当是给千钰坊积德了吧。而且,她总觉得,这孩儿的一张脸像极了她认识的一个人,却又说不出那人的名字。 “时间还早,去青鸾别馆看看吧。” 说不定还能遇见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玉树临风的被人牵肠挂肚的管临溪呢?一直到了晚上,千钰才慢慢地回到芙蓉水别居,此时,魅影也刚好到在这里,主仆二人以前以后进入大堂,千钰回头才看见魅影,“你怎么来了?千钰坊被阿露给拆了?这风尘仆仆的,怎么回事儿啊?”一连三个问题下来,魅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行了,去房间说吧!” “是。” 回到房间里,千钰给魅影倒了杯茶,好让他缓缓,“说吧,你怎么了?”魅影喝完茶之后,就把这几天千钰坊发生的事情以及卫烨岚和自己的渊源统统说了一遍,千钰喝完茶,左手支撑着下巴,“也就是说,你怀疑自己失忆了,忘记了卫烨岚,并且还怀疑卫烨岚的孩子是你糊涂之后的结果,所以你来淮扬镇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抑或为了她?” “三者皆有!” “其他两件我帮不了你,至于你失忆的事情……”千钰陷入了回忆当中。 “记得刚成立千钰坊的时候,我迫切需要人手,于是就打算前往姑苏城,于是,去姑苏城的路上,遇见了昏迷不醒的你。当时,你的身上被人砍了七八道刀伤,身边只有一把长剑,没有任何信物。待你醒了之后,我问你姓名,你只顾摇头,我也只当你是虚弱,头脑不清楚,并没有往失忆那方面去想。直到后来你痊愈,我问你可愿跟我,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才将你带回了千钰坊,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只有这一把剑吗?”魅影用手抚摸着桌上的长剑,若有所思。 “坊主,我当时是在哪里受的伤,那周围可有顾姓人家?” “好像就在平南州的地界,至于顾姓人家,我让人去查查,你且宽心……” 好在那个卫烨岚告诉了他姓氏名字,不然,就算知道了受伤的地点也无从查起。主仆二人就这么沉默良久,忽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坊主,那孩儿醒了,吵着哭着非要离开,属下实在是弄不住他了啊!” “你等等,我这就来。” 说完,千钰一开门,就跟着明月去了孩儿的房间。魅影闲来无事,索性也跟着了过去。来到那孩儿的房间,只听他喊着,“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亲……”千钰无奈,推开了门,想要去安慰一下他来着,没想到那孩儿一看见千钰之后,突然就不闹了。千钰正想着,自己的魅力还挺大的,谁知道他直接跑了过去,飞奔进了——魅影的怀里。 “父亲父亲,你回来了,孩儿和娘亲都好想你啊!” 父亲?! “孩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父亲啊!”魅影无奈,就这么任他抱着。千钰和明月倒是愣在了原地,“这年头的孩儿,安全意识也太差了,见着谁都叫父亲,怎么没见他叫我呢?”千钰一阵无语,想要人叫你父亲,起码也得让人觉得你有父亲样啊! “不,你就是父亲,就是,娘亲教我画过你的样子。” “我……主子,这……” 千钰恍一抬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走近这二人,左看看右看看,手一下拍在脑门上,她就说这张脸在哪儿见过吧,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呢! “告诉我,你娘亲叫什么名字?”千钰问孩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哟,倒还晓得防备。 “你想要你娘亲见到你父亲吗?” “想!” “那她叫什么?” “卫—烨—岚—,我叫卫葵阳!”明月无力扶额,“胃溃疡”?这孩子的娘是有多缺心眼儿啊,给人气那么一个名儿! 千钰大喜,魅影大惊! 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下间的巧合,真的是没有章法可循。不过,好在老天有眼,一下子解决了她属下的两大困惑,着实可喜可贺! “父亲,孩儿想你!” 看这孩儿的样子,应该只有四岁不到的样子,如若真是这个数,估计——真的是时光飞逝啊,属下的儿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落后啊落后。 “你叫卫葵阳?我的——儿子?” “是啊,孩儿岂敢欺骗父亲啊!” “父亲父亲,娘亲可想你了,等娘亲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永远可以在一起了。” “一家人?” “是啊是啊!” …… 千钰与明月二人悄然退下,将房间留给刚刚相认的父子二人。回房间的路上,千钰摇头笑笑,“昨日她寻你,今日你寻她,果真因果循环,一刻也未曾遗漏”。 “早些休息,明日你主子估计就会回来了。”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八 掌史喜当爹 话说,自从咱们千钰坊的掌史魅影大人在一瞬之间晋升为父亲这个光辉而伟大的职业时,心里是几忐忑又兴奋呐!怎么个忐忑法呢?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他跟这孩儿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但,谁也无法排除卫烨岚认错的可能,万一这爹当错了,那不是白白占人便宜了嘛;再来,自己还没有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有一个蒜苗高的娃娃了,主要这娃娃还叫自己父亲,心里那叫一个自豪和骄傲啊,所以,这叫他如何能不兴奋呢? 不过——千钰想,要适应这个职业,以魅影的性子,估计得愣好一阵子吧! 现在是晚上,千钰独自一人在自己房间里品着酒,吃着夜宵。还真别说,芙蓉水别居的三杯鸡做的那真的叫一个相当的地道。正吃的起劲儿,只见窗外上空忽然飞过一只带有红色羽毛的鸟儿,它的嘴程深黑色,这是——姑苏城的虹羽信鸽。千钰走到窗边,见鸟儿依旧在上空盘旋,她伸出左手,虹羽便乖乖地停在她手里,待她取下信件,虹羽这才离去。 将卷好的信封慢慢拆开来看,里面写道,“吾妹千钰,见字如晤。前几日,王宫里派人来寻你踪迹,并持有金牌在身……望你行事务必妥帖谨慎,善自珍重!兄,千玦字。”看完信封,千钰舒展的眉头瞬间皱了下去,看来,管东倾已经准备将自己拘回王宫了。为了能够找到自己,竟还不惜拿出自己当年的陪嫁之物去找自己的兄长帮忙,她在外逍遥的日子,还剩多久呢? 千钰一边走向自己的床,一边将那封信紧紧地握在手里,一会儿的功夫,信件就瞬间化为了粉末,自指缝流出,不见痕迹。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屏风,平添了几分清冷之感。 “月月月入夜,夜夜夜添月,月月月夜夜夜月,月夜几何?夜月几何?” 不知道,还有几个这样的月,几个这样的夜呢! 早上,芙蓉水别居里面,响起一阵“欢快”的声音,卫葵阳尖锐的娃娃音几乎快把楼顶给震穿了,“我不我不,我要父亲给我穿衣服,你们都走开,走开……”千钰本来是在天将明时才睡下,这可倒好,连把头蒙在被子里都抵挡不住他的穿透力!于是,千钰终于不情不愿地起床,推开房门,却见魅影像一块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他这是咋了? “喂,我说,这孩儿是不是叫你爹啊?”明月早已按捺不住,出门就对他吼道。 “是!”魅影答。 “那你是不是这孩儿的父亲啊?”明月又问。 “不知道!”魅影再答。 千钰脚下一个趔趄。得,合着这家伙一直都没有进入角色呢!而这回答,也是让明月胸口一阵跌宕起伏,他努力平息自己心里的怒火,好声好气的同他说道,“那这位大侠,可不可以麻烦你将你家那位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儿子的儿子却叫你父亲的儿子的衣服给穿上行不行啊?” 哇——人才啊,骂人还不带喘气儿的! 魅影一听,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千钰打着哈欠走来拍了拍明月的肩膀,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如果换作是她的话,说不定那孩儿已经闭嘴了!卫葵阳的门大开着,魅影走过去,拿着那孩儿的衣裳左翻翻右翻翻,再拿着卫葵阳的身形比较来比较去,还是无从下手。“父亲父亲,先穿这个!”卫葵阳说。 “噢!”魅影机械答道。 “哎呀,父亲,你把衣服拿反了,头出不来了!” “噢,那我给你劈开!”嗖一下,衣服劈烂了。 “那个,父亲,衣服劈烂了,我穿什么?” “那……那就这个,这个也可以的!” “这是腰带,是用来束腰的!” “这不是亵裤吗?” “父亲,你好笨啊!” ……额……门外的千钰和明月嘴角不停地抽搐,这到底是谁给谁穿衣服呢!整整半个时辰之内,千钰和明月从楼上坐到楼下大堂,静静地等待魅影给他儿子穿衣服。在这段时间里,千钰一共听到魅影劈开了十几件件衣服,将里衣和外衣弄反了十几次,把腰带弄在卫葵阳的头上十几次……让人不得不感叹,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会有好多个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当爹,第一次给人穿衣服,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的照顾人!而当我们勇于尝试了那么多的第一次后,你会发现,只要踏出那一步,你就会—— “噗……万劫不复啊!” 千钰看着魅影和那一团肉球装扮,一口茶水毫无预兆地给喷了出来。 “大侠,你快让开,让我打死这妖孽!”明月作势就要动手,千钰还沉浸在这雷人的造型里面无法自拔。得,这下打扮得连明月都不认识了! “明月叔叔,是我呀。” “大胆妖孽,还敢叫我叔叔,看我不一掌击碎你天灵盖……” “明月叔叔,真的是我!”肉球努力的将头从那顶厚重的红色帽子里面给挤出来,明月这才住了手。“天哪,这简直就是天神的杰作啊!”明月一把拉过肉球,红色缠头帽,深绿色外衫,深棕色皂角靴,外加皖南云锦所制的腰带…… “大侠,能把你儿子打扮得如此……清……清丽脱俗,真乃史无前例的旷世奇才啊!”明月舌头都捋不直了,而在一旁的魅影,头也不知道歪在哪里去了,若千钰是他啊,估计都不好意思把儿子给拎出来。 “哈哈…那…那什么,明月,麻烦你把那团肉球给带回去,改造一下吧,实在……太……天理不容了!” “得嘞!妖孽,跟我走吧。” 趁明月带着卫葵阳去换衣服的空挡,魅影下楼对千钰施了一礼,“主子,见笑了!”“没,呵呵,没事儿,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慢慢来啊!”“我想带葵阳去尚京!”“你的意思是……” 千钰收起了笑容,重回桌边坐下。魅影想的,自己大概也能猜到。此次他来淮扬镇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验证卫烨岚话的真伪,或者说,他心里已经相信了那样一个事实,只是想要进一步确认。而如今,因缘巧合之下,自己居然遇到了卫烨岚的儿子,虽然现在,他依旧不相信这孩子是自己的!所以,他认为,与其自己毫无头绪地查证,倒不如回京,单刀直入地同同卫烨岚谈谈,也好承担自己的责任! “什么时候动身?” “今日!” “好,吃完饭再走吧。” 看他已经打定主意,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只能期盼,他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什么事让阿露帮你,别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但凡千钰坊有的,你可以随意调动,必要时,行香门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果然,千钰还是那个护短的主儿。 “是,多谢主子!” “行了,自己人,不必客气!” 来之时,千钰也听闻,魅影得罪了当朝权贵梁兮远,且梁兮远与卫烨岚之间关系不明。虽不知道那人的手腕,但背后有力量支撑,总是错不了的。 午后,魅影同卫葵阳二人从芙蓉水别居出发了。千钰打着哈欠,想要去睡个回笼觉,却见一满身伤痕的人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来,“救……救君子,万……万狼窟……”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断气了。与此同时,明月和千钰闻之色变,一个的平南州州官,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坊主……这……” “慌什么!”千钰起身,命人将尸体顺走。万狼窟在平南州地界,此时,他们这边派兵去救可能会来不及,倒是那个地方可以—— “明月,随我来!” “去找一封你家主子不用的信件过来,剩下的我自有道理!” “是!” 千钰从袖子里拿出他交给自己的君印,回忆起他说的话,“若有万一,他们会拼死护你周全!”若有万一,他指的是“若我有什么万一”吧,呵,好一个管弦啊,你就这么把君印交给我,却叫我如何处置它? “坊主,信!” 千钰迅速拆开信件,看了一会儿,“备纸笔,”明月按照千钰吩咐,找来纸笔,却也看见了旁边的君印。明月眼中晦涩莫名。就这样,千钰模仿着乔玄的笔迹给离平南州近的襄魏州写了一封求援信,“见信,即可赶往万狼窟驰援,不得有误!”写完之后,千钰拿起乔玄给她的君印,盖了上去。 “你马上出发前往襄魏州,我这边先去看看情况,兵分两路,谁见到他之后,以烟火为信号,三响即止,可记清了?” “记清了!” 他们的动作得快点,一定要在消息传达到尚京之前,找到他们的嫡君子。忽然,一国继承人忽然遭人黑手,行踪不明,这可不是一件事情啊。 “行动吧!” 不一会儿,千钰骑着快马,直奔万狼窟方向而去,明月也动身前往襄魏州,至于他们留下的人马,一直就留在芙蓉水别居按兵不动,这样,也可以混淆视听,以免秦瑞杰的残余党羽率先收到消息,那样,他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一直到晚上深夜,千钰一个人一直马不停蹄地往万狼窟赶! 万狼窟万狼窟,顾名思义就是狼很多。当然,更多的不是狼,而是居住在这里的狼人,他们以凶残狠厉著称,百里之外,无人敢靠近一步。秦瑞杰选在这么一个地方,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了,不知道现在管弦的情况怎么样了?马蹄声响彻云霄,千钰抚摸了一下怀里的君印,随即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快点儿,再快点儿—— “父亲父亲,我们为什么要去尚京啊,娘亲在那里吗?” 这边,魅影和卫葵阳父子二人雇了一辆马车,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魅影的眼睛一直努力睁着,不能睡觉,而卫葵阳呢,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已经困的不行了。 “嗯,在那里。你好好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好!” 和孩子赶夜路,这还是人生一来头一遭。原本,他自己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注定孤身一人了,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原本的坐标偏移了,且偏移到了他无法掌控的位置,这究竟是人生无常呢还是人的变化无常呢?看着身边的一团肉球,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他竟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好像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他与卫葵阳在一边嬉戏玩耍,而她,则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真没想到,转眼之间,我都是做爹的人了!” 车轮声一咕噜咕噜地碾压着夜晚的地面,魅影发出的这一句短叹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如果他们回到尚京,自己该以何面目面对卫烨岚,又如何解释他们二人之间的一切?毕竟,他现在除了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一个“顾子言”的姓名,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欠了卫烨岚的,自己犯错了,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不是吗? 如果,他现在的话被卫烨岚听到,那该多好啊! 可是,待他回到尚京,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子时过半,千钰已经顺利地来到了万狼窟地界。她迅速地翻身下马,朝着一堵石门走去,要进入万狼窟,这里是必经之路,可还未等她打开石门,周围的树林里却泛起了一片一片幽绿的光芒,好像是夜色的第二只眼,都在虎视眈眈,都在流着口水,因为——它们的食物来了。狼嚎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是分享食物的圣歌,千钰的眼睛往周围望去,看样子主角还没出来呢! 那,自己就先玩玩儿吧。 说着,千钰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往一边的树林里扔过去,狼虽然说群居动物,但它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怕火,而狼人,却是不怕火的! “呵,找到你了。” 千钰一个闪身,直奔那狼人而去,左手运气调息,手指宛若蛇般灵活迅速,一扯就把那狼人给扯了出来。 “这……就是狼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九 独闯万狼窟! “放开……唔唔……” “呀,还会说话呢!” 千钰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脖子,心里不禁好笑,就没有见过会说话的狼人,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管他如ll何挣扎,千钰只一味地戒备着周围。晚上,千钰的视力是极好的,所以,当她看见那幽绿色的光芒不减反增时,眼里慢慢显露的杀意就更明显了!看来,抓住一个假狼人没有解决到根本性的问题。 “给你一个数,要么,把门打开,要么,死!” “嗯嗯嗯!”见他频频点头,千钰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转而用手扣住他的肩膀,轻点脚尖,飞到了石门之前。千钰忽然将手松开,周围的狼看他们的领头人被放了,它们也就跟着一点点的靠近。那狼人也是哆哆嗦嗦的,半天找不到开关,也不知道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害怕!眼看狼群越来越近,千钰只好催动内力,将之聚于掌心,不一会儿,千钰的手掌内便出现了幽蓝色的火焰,虽然杀伤力很,但对付狼,足够了! “打不开?那就先焚了你。” 说完,千钰再也不同他啰嗦,直接一掌击碎他的心脉,转而将手中的火焰一甩,幽蓝色的光芒便向四周分散而去,树林周围的狼群皆四下逃窜。犀利的眼神扫一下周围,确定威胁暂时解除,立马将手掌贴于石门上,石门厚度约有两尺半那么厚,若强行用内力震开,可能会触及到相应的机关,里面的路线估计会有所改动,可现在,她别无他法。 向后退了一步,两手聚于胸口之处,食指和中指合十,双眼微闭,不到十个数,只见周围的气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纷纷往千钰身上聚集,千钰周身散发着月华白色的的光芒。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瞳孔瞬间放大,右手食指与中指微微并拢,轻触于石门上,忽然,砰地一下,石门便被震的粉碎。 霎时间,周围尘灰四起,千钰也被逼得退后了几步! “就一条路吗?” 看着这一条直道,黑不见底,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千钰只好重新聚起幽蓝色火焰,准备只身进入洞内。却在即将踏入之前,一支箭迅速地从自己脖子边滑过。 “娘娘好功法,只是,想要救出君子,怕没那么容易!” “人呢?” 手中的蓝色火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手中的箭羽,好像,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已经亮堂了许多。她清楚地记得,这个秦瑞杰已经被他亲自押往平南州,以他的谨慎,断然不可能让秦瑞杰逃狱。所以,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秦瑞杰,至于他是谁,那晚来的人当中…… “想要人,就拿秦大人来换!” “可以,但我要先见到君子。若我确定他平安无事,你家大人自然也可平安无事!”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见到管弦,她不能确定这里边儿有没有诈。 “否则,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陪着他共赴黄泉罢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手里面压根儿没人,只是想趁机讹诈一番。估计黎明之前,明月的援军能到,她只要能在此之前找到他,就一切都没问题了。 千钰话毕,就等着他们商量。没过多久,他们之间有一些人便举起火把,而后身边押着一个衣衫褴褛,身形瘦削,却被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脸部,火光依稀照到了他的侧脸,那副样子的确像是一个囚徒,但,一定不是他! “呵!”千钰冷笑,“你,这是自寻死路。”手中的箭羽以十乘十的速度往那个囚徒身边而去,一箭封喉。千钰现在是又急又怒,急的是现在管弦生死不明,她却在这里浪费时间,怒的是这一群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脱手。得速战速决了! 唰地一下,千钰一个转身拔出腰间的软剑,一阵白光忽而闪过,千钰几个移形换影便杀掉了周围的人,最后直奔领头人而去。 千钰很少亮出兵器!只是因为,一来软剑一直配在自己腰间,自己平时懒得动它;二来就是她的对手,从来都是不需要自己拔剑的。今日,为了找到那个人,她也是拼了。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打了那么久,体力也在不断地消耗,和那个领头人过了几招,她发现,此人虽然招式灵活,但是内功不甚扎实,打法也有些剑走偏锋!而自己,刚才好像是运功过于急切,才使得她有些岔气。 但,她不能退! 两人从树林间打到了平地上,千钰靠着石门方向站定,想要运功调息,那人似乎却不允许,几个箭步上来就要从侧面偷袭自己,千钰一个旋身准备躲闪,却失了重心。于是,那人便狠狠地砍了过来,千钰原本以为自己的手臂估计要受伤了,正准备挨一刀时,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笼罩着! “明明看不清路,还打那么费劲干嘛?”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落地,他稳稳地站在自己身后,轻轻地拖着自己腰身。这一刻,千钰莫名地不慌了,但更生气了。 “你……”她想问,你这一日你究竟去了哪里,却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怎么也问不出来。 “夫人的软剑虽轻盈灵动,就算立于万人之中也可游刃有余,刚劲虽有,使的也未免急切了些。记得,使的时候呢,气息要匀净,像这样……”管弦一手握着千钰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千钰那只手的软剑,顺着千钰方才的招式,一瞬便穿透了人的心脏。 “记住了吗?”他问道。 啪——千钰拿过软剑,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很得意啊,嗯?你知不知道君印这种东西是不能离身的?你知不知道大家为了找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你以为君子之位是什么,是你用来这么胡闹,好让别人去找你的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很担心你啊……” 真的,很担心你啊! 千钰就这么咄咄逼人地骂着,他就这么无言地忍受着,她进一步,他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 “对不起!”有生以来,第一个对不起,是对她说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而她,也没想到管弦会这么做,直接愣在了当场。他的头就这么搁在千钰的肩上,双眼紧紧地闭着,沉淀了此时的夜色,他甚至希望,好想就这样,一世长久。 “那个……你,靠完了吗?我肩膀有点儿酸!” 等到千钰出声,他才缓过神来,自己已经抱着人家很久了。管弦忽然一下子将千钰推开,差点儿没把人给摔了,而后又急忙伸手去拉,这不拉还好,一拉就……只知道,那一刻,管弦的嘴唇再一次尝到了那一抹寒气与冰凉。千钰眼睛瞪得老大,而后一把推开他道, “臭流氓,占便宜不带这么占的?” “噢?那你告诉我,这么占?” “你还……” “难道是一上去就扒人衣服,直接强吻?” “我懒得理你!” “呵呵。” 管弦无奈笑笑,记得她那晚就是这么扒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强行对自己耍流氓的。现在倒好,她却不认账了!看来,得找个时候让她好好回忆起这一切啊。想到这里,乔玄猛然抬头,他对千钰的思想竟已经到那个地步了吗? “明月他们不知道你已经脱险,我发个信号给他们,免得他们着急。” “好!” 管弦乖乖应承。瞧着此刻,天也快亮了,二人就这么站在万狼窟的石门前,迎接清晨。千钰放完烟火,然后走到乔玄跟前,“我看天已经见亮了,你既然没事了,那我想先回芙蓉水别居,我还有事情要做。我已经用你的君印给襄魏州的州官去了一封驰援信,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找到这里,届时,他们会护着你平安抵达尚京的。” 千钰交代完之后,转身就要往林子里走,可管弦怎么能让她走呢? “想走,可以,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得——千钰瞥了一眼四周,晚上太暗,她都没记住自己是从哪儿上来的,还把随行的马匹给弄丢了,这下可好,自己怎么出去啊?摸了摸身上,蓝色竹筒也没带在身边,如果她现在下去,一定会路障的! “子钰,还是乖乖待着为妥。” 制她路障,自己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先走,万一走丢了,那么该担心的就是他了。 好吧,千钰现在也只能认栽了。不过,她刚才没反应过来,管弦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会下山?瞧他刚才的样子,就像是笃定自己一定不会走的模样,他哪来的自信?自己路障的事情,除了两个属下和乔玄,好像她还那样告诉过任何人吧!莫非—— “君子,我有一个问题不大明白,劳烦你解惑!” “你说。” ……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想了又想,觉得怎么也不可能,一个是琴师,一个是储君,身份差别那么大,还有这两人的相貌更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可能呢?或许,是自己太累了吧! “这个啊,来之时确实是遭到了狼人的伏击,但是后来……”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而明一边,明月看到了千钰发出的信号,正和襄魏州许大人一起马不停蹄地往万狼窟赶。自然,在路上的魅影和卫葵阳一行,也是没有闲着,唯独尚京,此刻体检风云密布,波谲云诡。 梁兮远已经安然地度过难关了,而释放的缘由——却是她。 “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院,梁兮远就看着卫烨岚。就在三日之前,卫烨岚不顾侍卫阻拦,只身独闯了王宫,并拿着一样东西,竟然还得到了王上的亲自召见。没过多久,丞相的府兵也从他们的周围撤下了,这让梁兮远很是不解。更让人不解的是,随后,往上派阿渃来御史府宣旨,给自己和卫烨岚赐婚,她还答应了,这算什么。 “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现在,真的急需要一个答案。 “兮远可还记得,平南州前卫部族,淮扬第一世家?” “淮扬第一世家?卫部族?” 梁兮远的眼睛莫名睁大,记忆瞬间被拉回了十年前。十年前,平南州出现百年不遇的旱灾,整整四个月颗粒无收,他们是逃的逃,死的死。后来,灾情一度传至尚京,王上这才大笔一挥,开仓赈济。但是,截流终归治标不治本,后来才有王上亲自前往平南州查看灾情。记得当时,管东倾出行只带了十几名亲随,许是年轻气盛,所以这才遭了敌兵。在他们身陷囹圄之际,好在一大侠相救,他们的王上才幸免于难,这才有了如今的北国。 “我是前卫部族卫高之女,卫烨岚!我父在当年救下王上之后,王上曾许了父亲一个诺言,并将自己随身之物作为信物赠与我的父亲,父亲死后,这东西到了我的手里,今日,终于是将它用在了正途之上!父亲若泉下有知,也可以欣慰了。” “不曾想,你竟是卫大侠的女儿,是我眼拙了!” 梁兮远听她这么一说,其中关节自己也就能想明白了。可若这么一来,自己的危机虽然得意解除,但是,王上给他二人的赐婚,她又该如何思量呢?她明明是来寻自己心上人的吧。 “那,婚约一事……” “赐婚之事,你不必担心。待你我成婚之后,找个由头,你休了我便是。什么由头都好,毕竟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为你吃亏也是应该的!” “噢,是这样吗?”梁兮远的眼底滑过一丝落寞。她就这么不想嫁给自己?一刻也不想多待,她以为成亲是儿戏吗?说休就可以休的? “嗯,我已经想好了。名节这种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自然了,已经很丢脸了,何妨再多一次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十 君不见,水中央 魅影回到金城,一是第三日下午。他把熟睡的胃溃疡抱下了车。不顾众人的眼光,径自把他抱进了千钰坊。阿露觉得非常奇怪,早上才起来,还没有洗把脸就接受这样的噩耗,自己的心脏,颇有点承受不住。她就这么看着魅影把那男孩儿抱进了屋里,自己就纳了闷儿了,怎么去了一趟芙蓉水别居,政事儿没有干,却捡回来了一个娃娃? “大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你不是去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了吗?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形有多严重?再过几天,卫烨岚和梁兮远马上就要成亲了,看到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自己也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魅影把那孩子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在给他盖上被子,这模样倒是像极了初为人父的青涩。只是看他手脚僵硬的样子,估计自己也不怎么习惯照顾孩子吧! “喂,你到是说句话呀。都快急死我了,怎么样?查到你的身世了吗?坊主他有没有说什么?” 阿露尽量放低声音,不打扰孩儿睡觉。没有忙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转过头,无奈的看了阿露一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疲惫,感觉才几天不见她就苍老了许多。与其说是苍老,倒不如说是沧桑更为确切!他慢步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阿露也跟着坐在他的对面,等着他慢慢的阐述这几天的沧桑! “来,给你介绍一下,那个是我儿子!”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你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啊露一脸的不可置信,去了一趟芙蓉水别居回来就多了一个儿子,这也太可怕了。切,就这孩儿估计也有四岁的样子了吧!阿露吞下心中的疑惑,等待着他慢慢地解释。“那日我去芙蓉水别车,原本只是想找坊主本清楚当年的情况,不曾想,因缘巧合之下全遇到了他,一开始我也以为认错了,但是在这过程中。他告诉我。他的母亲叫卫烨岚,并且他说他见过我的样子,这下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阿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孩儿是卫烨岚和魅影的儿子,怪不得他什么也没有查到,却匆忙回京,原来是已经有了新的计较。也对,与其这样毫无头绪地查找,倒不如直接了当来的快。而且他们之间也需要一次促膝长谈。可是现如今的情况,魅影帕还不知道吧,现在如果去挽回还来得及吗? “唉,真没想到短短几日的工夫,这尚京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若是早来个两三天,情况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意思?” 阿露简单的喝一口茶水,然后神色凝重的对他说,“丞相欲置梁兮远于死地,卫烨岚为了救梁兮远,不知道与王上上谈了什么条件,梁兮远虽是险胜,但与此同时,王上还给梁兮远和卫烨岚赐婚,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如果想要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尽快吧。” “要成亲了吗?这么快” 人世沧桑,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唯独我们自己却浑然未觉。我们一直以为该等着我们的人总会在原地等着我们,殊不知我们高估了自己,却也低估了别人,以前她痴痴的等,却没有得到你半分回应;如今你希望人家等一下,再等一下,看人家……却再也不会在原地等你了! 魅影的心里像是空了一样,好半天找不到落地的地方。 “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想要做什么的话,那就尽快吧。过了这几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妻子,那么你们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阿露慢慢的起身,准备回去睡觉。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魅影自己的事情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无从插手,也不好插手,这个时候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好想想吧!” 阿露出了房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些个没事儿的人总喜欢往天上看,总喜欢在看完天空之后再无病呻吟几句,其实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是闲散的人太多罢了!好比现在,管弦拉着千钰前往青鸾别馆看这些无病而呻的人,对着天空满怀激情地诉说着他们的离愁别绪。千钰听的头都大了! “我说事办完了,你不好好的回王宫去休养,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这些个名士大夫也是,放着好好的事情不做,非要来这里弄什么辩论,是不是成天在家闲的胃疼,果然名士都是靠着这一张嘴来吃饭的吗?他们可否想过家中的父母需要人奉养,妻子儿子需要人照顾…… “看他们嘴皮子打架呀,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管弦今日穿了一身月华云锦,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贵气的感觉,大气而不张扬。千钰依旧是一袭粉红色靓装,头上随便挽了一个发髻,他们的桌前放了两碟水果,但在千钰看来,和普通的装饰品没什么区别,虽有看相,却没有吃相! “泼妇骂街,没意思。” 原本今日,千钰出来就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那个人,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和他说说话。可是这里着实太吵,让人没办静下心来! “被你一说还真像。” 管弦看了看四周,的确是怎么回事!今日带她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王叔,谁知道人没有见到,她却待不住了。 “那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走人。” “你难道不是要找人吗?” “已经找到了呀,剩下的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估摸着这个时候千则已经把信送到了伊藤南琪的手里。伊藤南琪如果动作快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在路上了吧?千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再休息一晚上他就准备回千钰坊了。管弦看着千钰起身,自己也跟着起来,看来他是真的很厌恶这种地方。 “那走吧,我们回去。” 按千钰的理解,只有无聊人士才会往这种地方钻。真正的大忙人哪有空花时间去和别人耍嘴皮子,他个人喜欢忙碌的感觉,因为忙起来她会觉得很充实。但管弦的意思很简单,他不过是想趁着这一段时间好好的与她单独相处,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萦绕在心里面的那那一股思念,让他的身体告诉自己,他还想和她这儿多待一会儿! “劝你一句,还是趁早回去同你的父王好好交差吧,不然以他的性格,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虽然不明白管东倾让他来这里的意图,但那个中年男人从来不做没用的功夫,这一次管弦的事虽然办的不错,但照管东倾的性格,无论如何,对管弦也不是太满意。倒不是说他吹毛求疵,只是对于王位继承人,管东倾对管弦的要求绝对会非常严格。 “你好像很了解他!” 管弦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随便问了那么一句,但对于千钰来说,这就是一个警醒,果然就是不能和管性的人家接触太久,特别是管氏父子。 “哪有,随便那么一说而已!” 这里风清月明,而那里却是水深火热。晚上的御史府,看起来是那么的明亮。红绸彩缎,大红灯笼高高挂,侍女仆从喜笑颜开,魅影远远看见,卫烨岚被两个侍女簇拥着从御史府中门出来,像是要去采办什么东西,她们上了马车,往尚京西面而去。魅影紧随其后,只待到了人潮拥堵的地段,他嗖地一下钻进马车,对着那两名侍女撒了一把药粉,二人便相应地倒在了马车里! 现在,车里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你……” “我们谈谈吧!” 不待卫烨岚问完,魅影先开口了。他自顾坐在卫烨岚左边,卫烨岚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了?一年?三年?直到他们的孩子出世。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是不知道该同自己说什么呢?还是他不想说呢? “你,这些年,可还好?” 卫烨岚压抑着内心的颤抖,可是声带的颤动还是出卖了她。这些年,她感觉他变了很多,原来的他,是那么地爱笑,那么地温和,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还好!”他说。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正经的同一个女孩子说过话,他只知道现在是那么的局促不安,那么的难以开口。之前的他在卫烨岚的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你找我,是……”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意外之后,不记得你!” “意外?” “嗯。” “什么样的意外?” “我……不知道……” “所以呢?” 卫烨岚猜想,魅影此次来看自己的目的,应该就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和提示吧。如果追根溯源,他想要找回记忆是为了能够记起她,所以现在又反过来需要从他这里得到线索,那么他的行为倒也是情有可原。 “我想要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一切。可现在我终究记不起来,所以我没办法对你做出相应的补偿,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无从接受和谈起,长此以往,更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回应。所以,你如果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可以吗?” 魅影这么正经的说话还是头一次。应该说是这几年以来的头一次。毕竟做花间浪子习惯了,现在都觉得有些违背本性。 “好,我告诉你!” 马车正在路上不急不缓的行进着,卫烨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开始忘记,但是我会把你以为我之间的关联,事无巨细得给你讲清楚。” “好!” 卫烨岚记得,他们相识是在二月份,过去,春天即将开始的时候。那天她刚好外出游玩,与友人一起相约湖上泛舟,刚好那日天气晴朗,湖上也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她们就这么在乎上平平静静地游玩,然而在经过下方一座拱桥的时候,船忽然漏水了。几个女孩子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自己也没有什么武功也不懂得自救,只得在床上焦急地跺脚! “怎么办呢?我们又不会水掉下去了如何是好?” “诶呀你快别跺脚了这船都快被你剁沉了。” 桥上的人就这么一堆一堆的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施以援手。那个撑杆的船家,早早的丢弃了卫烨岚她们,只顾自己游上岸。那个时候卫烨岚就在想,难道他们今天就要葬身湖底吗?可是——他出现了。 只见他一袭蓝衣,从桥顶飞到了船头,一下子就救了两个人。快到卫烨岚的时候,湖水已经快要漫过了她的腰际。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使出轻功来救她了!然而重新回到桥上的他并没有多想,一下子便一头扎入深水中,然后再浮起来,将自己慢慢的拖上岸! “多,多谢这位郎君。” 他们上岸时,自己的衣衫已经尽数湿透,她就这么拽着自己的衣领,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忽而,唰地一下,眼前一黑,一件蓝色袍子就这么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给予了她相应的温度。但,给予她温度的不止是这件蓝袍子,还有就是扶着自己的魅影。 “几位妾姑也真是,救命都不会喊的?”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们惊慌得连“救命”都忘了喊。一想到这里,自己就无言地低下了头,唉,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太着急,忘了。” “呵呵!” 卫烨岚也是老实,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曾想这话却引得他笑声连连,像冬雪消融一样清冷而讨喜。不一会儿,卫府的人闻声赶来,就把自己给接走了。回家的路上,卫烨岚深觉可惜,连救命恩人叫什么她都不知道,以后,该让她如何报恩呢? 第一次见面,就落下帷幕了! 而他们的第二次相见,是在两个月之后的白天。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有去世,自己常去淮扬镇的庙堂给父亲祈福,祈祷父亲早日康复。出了庙堂,自己却无端想要去湖边走走,而他,刚好也在那里! “不知何故,这几日总想来这里看看,还有没有落水却不喊救命的女子!” 她笑了,如九月的琼花一般,天真烂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十一 马上纸笔 上篇 很快,他们便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缘分真的很奇妙。在魅影就下的三个人当中,他既不看重这个,也不看重那个,却唯独与她看对了眼!在一起之后的第二个年份,他们每日都相约在琼花树下,花开的时候就看花,花没开的时候就看着对方。如果卫烨岚站累了,魅影顾子言)并同她一起背靠背坐着。偶尔他兴致特别高的时候,总是会提着两壶清酒,要卫烨岚同他对饮!女子饮酒总是容易上脸,每次她都是喝得面颊绯红,而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撩起她额角的青丝,并笑道: “你这样倒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 “为何是桃子?” “因为,秀色可餐!” 每每被他这样调侃,自己总是会更加的羞涩难言。那一夜,他吻了她。她感受到,唇与唇之间的靠近,鼻息之间的交错,终于在某一刻形成完美的对接。最初只是浅茶辄止,而后逐渐深入。现在想起来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没有比那一刻更美好的了!现在回想起来,她依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沸腾。如果可以,她希望久一点,再久一点…… 同年九月九日,重阳来到,淮扬镇琼花盛开。她做了此生自己认为唯一正确的决定——把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了他! 那天晚上月亮分外的圆,琼花的异香飘满了整个院,地上纷纷扬扬的洒了很多琼花瓣,时天然的鲜花地毯。树下依旧是饮完的两壶清酒,他起身将卫烨岚打横抱起,眼中满是万千柔情。 记得他说,“苍天有眼,高月为证,琼花做媒,此生,我顾子言必娶卫烨岚为妻,生当同衾,死亦同穴。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我在一世,便护你一世;我在万世,便护你万世。生生世世,与卿同在!” 人生遇一良人,只为与你一世痴缠,万世永生。 她好像看见了,他抚摸自己时,指尖的颤抖;他与自己融为一体时,浑身的滚烫好像麦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他额头细密的汗珠缓缓滑过自己脖颈,他的手从始至终与她十指紧扣,不舍分离。而自己,从初时的痛楚到最后的欢愉,好像是一片轻盈的树叶,倏忽掉进了一汪清泉,整个身体都要被吸进去了一般,想要无限地沉沦,在清泉里畅游自在! “那一夜过后,我便有了葵阳。对了,你还没见过他吧,他长得真的很像你!” “那再后来呢?”魅影继续问道。 “再后来,我父发现我有孕在身,怕族人刁难,便厚着脸皮去找你父亲,熟料,当父亲感到顾家庄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你,也消失无综!” 当时卫烨岚以为,他是为了躲避自己才举家搬迁,营造这样的假象混淆视听。可后来父亲查到是仇家追杀,卫烨岚猜想魅影定是遭遇到了不测,于更加的心急如焚。 “我一面四处寻你下落而不得,一面父亲因忧虑过度,没多久便病逝了。而我未婚有孕的事情终究也没藏住。族人将我从卫氏族谱中驱除,并将我赶出府外,他们觉得我为家族嘛蒙羞,没过几个月,他们便举族搬迁,从此,消失在了淮扬镇。也因如此,淮扬镇的人把他们称为前卫部族。” “后来,我靠着父亲留下的积蓄度日,并平安地产下葵阳,之后……就是你看见的这个样子了!”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车里的两名侍女也快要醒了,很奇怪,原本卫烨岚以前回忆的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都充满着希冀,可如今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倒是越来越平静了。可能是希冀已经成为了习惯,习惯到平静,最终大道于无。 可是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 “对了,我把卫葵阳街到尚京了,他现在在千钰坊。” “葵阳来了你怎么找到他的” 提到卫葵阳,卫烨岚的表情好像有一些激动,说来自己这个做娘的心也有点大,原本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自己也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却一个人来了尚京。所以你如果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是坊主找到他的,他现在在千钰坊待的很好,我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你别担心。” 听完魅影的话之后,卫烨岚激动的心才稍微得以平复。两名侍女眼睛开始松动,魅影知道他不能久待,起身看了一眼卫烨岚之后,变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在他走后,卫烨岚起身将这两名侍女拍醒了!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估计太累了。就这么点路,你们也能睡着,这几天筹备婚礼都没怎么睡觉吧?为了我辛苦你们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真是折煞我们了。” 终于,马车在一家尚衣间停了。因为今天她同梁兮远说好了自己要来试嫁衣,她怎么着也要同这里的老板打过照面才行啊,就算这一场婚礼只是敷衍,也要做到尽善尽美不是吗毕竟要同自己成婚的是自己的恩人,一想到这里她就更不能敷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才发现梁兮远有一些奇怪。 “夫人,我们下去吧!” “好!” 远处,长歌就这么看着卫烨岚和侍女走进尚衣间,刚刚魅影闯进夫人的马车的事情,要不要回去同大人讲讲呢?想了一会儿,长歌摇了摇头。算了,难得这几日当然那么高兴,况且夫人同那人之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举,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于是,长歌转身回了御史府去给梁兮远复命了! 晚上,卫葵阳醒来之后,发现魅影不在了就大发脾气,阿露闻声赶来,这间房子估计已经要被拆完了。她打开门一看,我滴乖乖,没看出来呀,这孩儿的破坏力还挺惊人的。被子被他胡乱扯在了一边,摆放在桌上的糕点也被他弄的一塌糊涂,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我要找父亲,可是父亲在哪里呢? “丫丫,给我捉住他!” “啊!”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准备活捉那个孩儿,“你们都走开,我讨厌你们,我要找父亲!”谁料,阿露一个扑过去,还扑了个空。“哎呀,好子,反应倒是挺快嘛!”毕竟是孩子,细皮嫩肉的,自己又不好下狠手,最主要的是,这还不是自己孩子,要是自己的孩她能让他这么胡闹吗绝对不可能。 “哼,我父亲会武功,一会儿看他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要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平时也是爱我打呀!” “我不管我不管,我讨厌你。你就是专门抢我娘亲的夫君的人。你勾引我父亲,我不喜欢你,你走开。” “什么?” 得,原来自己在孩子的眼里就是一个抢别人夫君的人啊!还有他娘亲,到底是怎么教他的呀?一个蒜苗高的娃娃,连“勾引”这个词都会用了该说她娘亲的思维是太过于前卫,还是这个孩子太过于早熟呢 “哎呀,我这个暴脾气,今天我就听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年纪不学好,你一个大男子汉,却学女人嚼舌根,这一点我还真是极度佩服你的娘亲啊!” “不许你说我娘亲坏话!” 卫葵阳作势就要上来打阿露,不曾想却被阿露捉个正着。好子,终于逮到你了。看我今日怎么把你……哼哼哼…… “yy,摁住他,让他别乱动,给他穿衣服!” “嗯!” “如此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其实主要的是还是怕他着凉。千钰坊背靠雪山,原本寒气就重,孩子抵抗力本来就差,万一再冻出个好歹来,她怎么跟魅影交代呀?所以想着给他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谁知道这个孩儿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说自己抢别人的夫君。算了,大人不记孩儿过。这笔账就先记在他亲爹的头上! “先给他穿里衣,再穿那件蚕丝外衫!” “你们在干什么?” “没看见啊,再给孩穿衣服啊。”阿露在那里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完全不知道魅影已经站在他们后边很久了。话说,给孩子穿衣服这种事情她们也是头一次,根本弄不清哪一件该怎么穿,该穿在哪里 “算了,让我来吧,你们先去休息。” 魅影走到孩儿身旁,卫葵阳轻轻地喊了一声父亲,然后就乖乖的不动了。阿露和丫丫两人急忙往后退,也好,有她这个亲爹来给他儿子穿衣服。她们也就不用这么瞎忙活啊。主要是孩子还不配合,她们做着也是很为难,现在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一个甩手掌柜了。 魅影拿过那些衣服,看了一遍之后,便心翼翼的给他穿了起来。这一次穿衣服倒是出奇的顺利,没有闹出什么笑话,也没有把衣服给劈烂,更加没有把衣服给穿反。阿露远远的看着魅影有条不紊的给孩儿穿衣服,自己心里边就在想,他终于真正的进入角色了!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舍的日子也快近了。 “走吧,我们就去休息。这里他一个人能搞定!” 话说自己最近运气确实有点儿背哈,先是对人物会成为逼良为娼的人贩子,后来又被孩儿误认为是人家的三儿,如果说魅影和卫葵阳是父子的话,她到更愿意相信梁兮远和卫葵阳才是真正的父子。因为歹竹出不了好笋!她很相信这句话。 啊,这一晚很快就要过去了,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呢? 晚上卫烨岚终于试完了嫁衣,回到了御史府,梁兮远已经细心地命人备好饭菜,说是今晚要同卫烨岚一起共进晚膳。还有三日便是他和卫烨岚成亲的日子,虽然他不知道他对卫烨岚的感觉是因为爱还是其他。但他想如果卫烨岚此时要走的话,他一定。他的心里一定是不舍的。好在王命不可违,就算是成亲之后她想要休书,到时候身为朝廷命妇,这种事情也是断然不能儿戏的! 思及此,他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兮远,你还没吃饭吗?” “没有,想着等你回来了再吃!我一个人用了单也甚是无趣,多一个人。也热闹许多。”他微笑着,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去,牵起了卫烨岚的手,卫烨岚皱了一下眉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着他把自己带上饭桌。今晚的菜色着实丰富,看着也是让人胃口大开!“你身体不太好,所以我请了外面的厨师给你做了一些药膳,好让你补补身体。” “有劳兮远了,你真体贴!” “那是应该的,快坐下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好!” 卫烨岚乖乖坐下,任由着侍女们给她布菜。看梁兮远这个样子,估摸着也离那个意思不远了,自己若是再不把情况交代清楚,怕是以后会耽误了他。自己吃了几口菜,便看着梁兮远,酝酿了一下,说: “兮远,其实,我与他有过孩子,这,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们的孩子已经来到了尚京,我不想连累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不必为了我这样的人,去花心思,不值得!” 梁兮远手中的筷子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夹菜到卫烨岚的碗里。 “可现在,要同我成亲的人,是你!” 梁兮远一句话点明了现状。也就是说,他们成亲,不止是普通人家的结亲,而是关乎到王上的颜面,朝廷的威严。其实,从王上赐婚那一刻起,他与她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他们已经被命运推着往前进了。 “我……”卫烨岚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孩子明日我会派人去接,以后,他便是我梁兮远的儿子。你放心,我定会待他如同己出,若我们以后有孩子了,我也不会偏心于他,该给他的,一样都不会少!” “你……当真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卫烨岚的震惊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估计,大概没有男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吧!任何男子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另外的男人有染,更何况是和别人有了孩子。可现在,梁兮远的做法,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梁兮远握着她的手道,“人无完人,你并没有错!以前,师父教我莫要做腐儒,我读书是为了将道理化为活的东西,而非守着条条框框不放。倘若,我真的在意这些,那我与你之间,也就无从谈起了!” 虽然,他知道,他与她之间以后可能会相互扶持大于恩爱情浓,但是,夫妻夫妻,最终的相处模式不都是这个样子吗?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卫烨岚的心思。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对千钰坊那位有些余情未了吧! “还有几天时间,你好好利用吧!有什么要做的,尽量在这几天把它办完。” 梁兮远的言下之意就是,趁这几天把该了解的事情给了结了,该断的情给断了,该领回来的也是时候领回来了……梁兮远不怕卫烨岚会生出逃婚的念头,当年卫大侠是何等的名躁淮扬,他的女儿,又怎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举若她真的做出来了,那只能说卫烨岚真的是很能够为自己着想! “好!” 卫烨岚看梁兮远已经打算好了一切,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可她的心里,终究是对当年的顾子言,现在的魅影存了一丝希冀,她希望他能够记起一切,他能够再次爱怜地拥她入怀,能够再有一次同他在琼花树下酣畅对饮,如此一来,她便再无遗憾了。 “早些休息,府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好,你也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十二 马上纸笔,下篇 之前听过一位辩者这样辩说,“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西方落下了;就好像人一出生的时候,那他的每一天就已经逐步在迈向死亡了。”之前还,一直未曾深刻体会其中道理,现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明白了许多大千世界的道理,却差点儿把最初的所理解的东西给丢了。 玄而又深的囫囵之语,不仔细领悟的话,还真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呢! 事实上,从宏观角度上来说,这样的辩论是基于主观与客观之说的。太阳本身并不能给自己做出判决,而人在出生之前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定论,而唯一能做出判断的,是已经长大的有一定思维的主观意识自由人。可这样的论述未必放在什么地方都行得通。 怎么说呢?比如,当你在吃第一口饭时,你已经开始饱了,但实则,你根本没有饱的感觉;又比如,有人拿刀砍了你的胳膊,刀下去之后,你才开始痛,但实则,刀未下去之前,你是没有知觉的,刀下去之时,你才意识到自己被砍了,而当你感觉到痛时,其实,你已经痛过了。所以啊,当此时,身在千钰坊雕花楼的千钰感觉自己还在淮阳镇时,自己已经去过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现实中的你还沉湎于昨日,可今日早已浮在眼前。 “坊主,千则从梵阿宫回来了!” “知道了,你让他去休息,其他事等他自己休息好了再说不迟。” “是!” 回来的这一天,千钰多多少少也听说了魅影同卫烨岚之间的事情,阿露面露难色说,“如果魅影记起一切的话,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可在千钰看来,挽回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因为,在卫烨岚出现之前,魅影丝毫没有这方面记忆的觉悟。可以说,如果不是卫烨岚只身来到尚京找他,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有卫烨岚这个人。 “可悲啊可悲!” 千钰一袭鹅黄曳尾罗裙,手中的白纱在窗边晃来晃去,记忆这种东西,很难琢磨,若是能回忆起的话,早几年之前,他就已经回忆起了。可是现在看见魅影那恍惚的神态。他似乎觉得听着这个与他有关的故事好像是卫烨岚同另外一个人的故事。而自己从未真正的体会到卫烨岚心里面的那种感觉,所以…… “坊主,梁兮远,梁大人前来拜访。” “有请!” 不用猜,他都知道了梁兮远这一趟来的目的是什么。此时魅影正在房间里陪卫葵阳玩,也好,自己就先去会会他,争取给魅影父子二人多挣一些相处时间吧,说不定,在这两天之内他就想起来了呢?很多事情总要试过之后才能死心,魅影正在努力的尝试着回忆一切。她这个做主子的自然应当全力支持才是。 千钰经常会客的地方是往客亭,往客,往客,往来者皆是过客,如云烟过眼,白驹过隙。千钰远远望过去,他先问客厅里边儿,梁兮远已经在等候了。此人自己曾经也有耳闻,在他还没有擢拔为御史大夫之前,坊间就有关于他的种种传言,此人纪虽,但才智过人。看他一身儒雅的装扮,身形伟岸脸型俊俏,想来内心的修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千钰缓缓的走上前去,对他微微的施了一礼并说道,“御史大人久不来我这千钰坊,今日突然造访,甚是稀奇。不知道我这坊中的景色可还如大人的意啊”梁兮远听完此话后,只是随便笑笑,然后起身对着千钰也同样施了一礼道,“果然是寒山暮雪,心旷神怡,倒是一个消遣的好去处。坊主治理有方,兮远很是佩服。” 当梁兮远抬起头来看着千钰的那一瞬间,自己稍微愣了一下。世间女子,清新俊逸者有之,飘逸灵动者有之,但像她这样……像她这样妖冶而灵动,清新而俊逸的却是少有。如果说卫烨岚是九月的琼花的话,那么她就是四月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原本只是在心里边想想,没想到却跟着念了出来,到家梁兮远好生尴尬,只是在千钰看来,不过一句诗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但她还是对着梁兮远礼貌的笑了一下,并说道,“梁大人也是要娶亲的人了,这首诗可不是随便能对着任何一个女子就能说的呀。这样被尊夫人听到的话还会有所误会呢。” 千钰自顾坐下给梁兮远倒了一杯清茶,然后坐在了梁兮远的对面。 “坊主说的是,是在下失礼了!”梁兮远接过千钰倒的茶迅速喝了一口,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情绪,“呵呵,没事。想必是梁大人这几天太思念自己的夫人所致。虽然快要成亲了,但难免还是有些心猿意马,你真夫人在您的心里是十分的重要吧!” 话里边儿带着三分的随意,七分的试探。千钰向来护短,魅影总归是她自己的属下,倘若他执意要和卫烨岚走在一起,需要自己帮忙,自己也不会说二话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梁兮远是打定主意要娶卫烨岚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没有必要了。于是,千钰放下手中的茶杯盯着梁兮远说,“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找我的吗?或者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千钰坊效劳的吗?”毕竟是王上赐婚,梁兮远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将一切的意外降低到最,包括魅影这个变数。 “也没什么,只是想将烨岚的儿子接回御史府,毕竟以后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夫君,而这个孩子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所以我认为把孩子接到御史府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这样对我,对烨岚,对魅影都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坊主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我能如何,你都把事情给安排好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是那毕竟是魅影的孩子不是她的,所以这些决定必须要有魅影来下才可以。千钰两手撑着下巴,似在冥想。 “梁大人深谋远虑,千钰佩服。但这件事情终归要有魅影自己来决定,如果他同意了,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也是十分支持。毕竟这对孩子以后的生活来说,有人照顾,总比居无定所的漂泊来的要好。但这只是代表我个人的看法。一切等我问过魅影之后再走决定吧。大人,可否容我一些时间” “好!” 说着,千钰马上就要出发去找魅影。但此刻魅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并对千钰说“坊主,不用找了。梁大人,如果孩子愿意跟你回去,那么我这边自然会放手。但是如果她不愿意跟你回去,那就请恕在下不能从命了!” 很显然,魅影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只要孩子愿意,他一定会放手,若是孩子不愿意,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不会让他去御史府。“那好吧,一会儿烨岚会过来。本官认为你们二人应该好好的谈谈,把该了的事情给了了。坊主,我府中还有事情,这就不打扰了,告辞!”梁兮远看都懒得看魅影,也逐渐他对魅影的厌恶。 “好,梁大人慢走!” 送走了梁兮远,千钰回来,看着魅影说,“你真的打算让孩子自己选吗?你就没有想过带着他们娘俩远走高飞” “我没这个资格!” 因为他现在。连他们之间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他怎么能够进入我也来与卫葵阳的生活呢?说来也是奇怪,昨日卫烨岚同他讲了这许多话,他也只是能够从脑中映过模糊的倒影,但是却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曾经同她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别这样!” 千钰安慰着魅影。总是帮着别人处理事情,今日轮到自家人,自己倒是有一些拿不定主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可是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被动,自己又于心不忍。 “一会儿卫烨岚就要来了,你准备好面对她了吗?”千钰问道。 也不知道这一次卫烨岚是打着什么主意来的。现在魅影估计也是六神无主。给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吧。给他留一点儿空间,让他好好想清楚为好,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非人力所能及。 “嗯!” 快到晌午的时候,千钰坊已经正常开门营业,千钰本人由于赶路太累,已经回房休息了。既然在这个时候。管弦也已经回到了王宫去同管东倾交差去了。可是他去找管东倾的时候,却发现人不在尚阳殿里。桌上只留了一封信,信上写道,“父王我这几日想要去游山玩水,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让东东代为管政,望尔一定要殚精竭虑,为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另今日朝中有一喜事,御史大夫梁兮远不日将成亲,届时希望东东去府上打一趟就回来,以体现天家威仪,君臣和谐之道!切记切记。” “老东西自己倒是外边儿逍遥快活,什么事儿都让我干,要你这个王上有何用?” 本来想回王宫一趟,就即刻换上乔玄的装扮,去千钰坊的,结果一回来了,正主不在宫里还丢给自己一大堆事情,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回到王宫,直接在宫外闭关修炼得了。 “君子,清风回来了。” 明月喜气洋洋的告诉管弦说。却被管弦黑着的一张脸,硬生生的把笑容给憋了回去,只待清风进来给管弦禀报近日的事情。“回禀君子。经过属下的不懈努力,已经在东洲各国传遍了北国王上要以高价出卖自己王位的消息,经秘府探得,东洲各国王宫已经开设了赌场,并喊位价高者得。” “办得不错,看赏!”终于管弦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父王你想要去游山玩水也要看各国人士答不答应,不是儿子故意坑你,实在是你这王上做的也太不称职了,儿子只是帮你回到正轨而已,你要是路上遇见个什么刺杀呀之类的可千万别怪儿子我呀!” “多谢君子!” 明月和清风互相迅速看了一眼,他们用心灵交流道:真是一个肚鸡肠的主人。自己以后办事还是心点吧,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坑的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暗无天日,有人就想对着苍天喊说:谁能给我们一次叛变的机会呀?我们真的好想背叛他呀! “去帮我准备一份贺礼,后日随我一同去御史府。” “尊令,君子!” 待明月清风退下之后,管弦从腰间掏出君印,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过的好不好?真想出去看看她呀。情感真的很奇妙,一寸相见,一寸相识,一寸相知,一寸相思。寸寸牵绊着自己的心,有如食心入骨,夜不能寐!感觉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不熟悉自己了。 “你还真是很会磨人呢!” 会磨人的,又何止千钰一个。傍晚的时候,卫烨岚终于骑着马到了千钰坊。只见她手里提了两壶清酒,头像别了一只琼花簪子,一袭琼花襦裙加身,这样的装扮到不像是一个生了孩子的女子,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带着所有的美好,奔向她的心上人。 魅影早早地候在了雪山的入口,等着卫烨岚的到来! “到了,你进去吧!” “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也希望你能帮到他。”阿露说道。 “那我去了!” “好!” 卫烨岚见到魅影的时候,眼里满是笑容。她欢喜地提着酒,谁走到魅影身边对她说,“我今天拿了你爱喝的酒,一别多年,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对饮过了,今日就让我们不醉不归。”不带魅影说什么卫烨岚已经一个人走在了前面。此时此刻,他不想听到魅影一句拒绝,因为今日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在他完成这些事情之前,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因为过了今日之后,便再也…… 在雪山之上,能够存活的花木很是稀少,魅影找到许多地方,唯独这一棵含苞待放的梅花还算是有看点。 “就是这里了,虽然没有满地琼花,但好歹有冬雪红梅作伴,也不算辜负!” “坐吧!” 卫烨岚拉着魅影一起坐下,带他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我也蓝端着酒杯对自己说,“今日我们指赏花饮酒,不谈其他。开开心心的好不好?”毕竟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来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了。 “你高兴就好。” 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喝了起来。喝得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天地为何物。可是,一壶酒下去,卫烨岚的眼泪便如珍珠一样滚了下来……“你知道吗?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久的我…我都不想记起我在等你。我知道,你现在听着我的回忆,就好像是听见我和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听着,记不记得也无甚干系了!” 只要你听着,记不记得也无甚干系了! 魅影用手拂去她的泪珠,“对不起。”卫烨岚苦笑,原本最后一丝希冀,在看见他之后,便什么也不剩了。 “以前,这酒越喝越沉醉,今日,倒是越喝越苦了。顾子言,今日过后,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等你了,不用再想你了,不用再盼你了……”因为曾经,等过,盼过,想过,她已无愧于他们之间了。 “好!” 魅影轻轻地搂过她,这样也好,梁兮远会比他好很多。他们又喝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慢慢下山。回到千钰坊,卫烨岚去找卫葵阳,见到卫葵阳的时候,她焦急的走了过去,抱住了他,“葵阳,娘亲来接你了!”卫葵阳用手包裹着卫烨岚说,“娘亲,你是和父亲一起来的吗?” “你认错了,他,不是你父亲!” 千钰等人就在门口,脸色尽是一片淡漠。一句“他,不是你父亲”便表明了卫烨岚的态度是何等的坚决。谁说她不恨只是,面对曾经深爱的人,她又怎么忍心说“我恨你”所以,让魅影失去做父亲的权利,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惩罚了。 “真的吗?” “真的,我一会就带你去见父亲,好吗?” “我……” “葵阳乖,给姐姐们道个别,我们要回去了!” “好!” 一番告别过后,卫烨岚同孩子一起上了马车,临上车前,卫烨岚摘下头上的琼花簪子,划破自己的襦裙边角,对着魅影甩了过去,“来的匆忙,未带纸笔,马上割袍,从此,再无瓜葛!” 抹去最后一滴泪,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为他而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十三 红装已换他人赏 从此,再无瓜葛!魅影听到这些话之后,不知何故,头竟有一些隐隐作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自己脑中回响,自己却怎么也捕捉不到它们。阿露投来关切的目光,“你没事吧,是不是记起什么了“难道卫烨岚的话已经刺激到他了,所以他的身体才会有反应“不是,就是头疼罢了!” “找个大夫看看,说不定有转机呢?” “不用了,我想休息会儿!” 没走几步,魅影的头就更疼了。险些栽倒在地,好在千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去把客座大夫给请过来,我先带他回屋。”说完,千钰不容魅影反抗,直接将他扛回了房间。而另外一边,卫烨岚已经回到了御史府,梁兮远正在中门前等着她们。 万千灯火之中,有的灯火通明,有的早已熄灭,但无论它如何生生灭灭,总有那么几盏灯是为你而点,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为你等待,虽然现在,被等的人可能除了感动没有其他任何情绪,但这并不妨碍等他的人继续等待! “回来了。”梁兮远问,并向卫烨岚伸出手。 “嗯,回来了!”卫烨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交到了梁兮远的手里。紧接着从车上探出一个脑袋,正打量着卫烨岚和梁兮远。梁兮远可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是转过身走近他,卫葵阳害怕地又将头缩进了车里,难道这个就是娘亲说的亲爹爹吗?怎么感觉不是呢?梁兮远有些为难,卫烨岚只好在车外掀开帘子对卫葵阳说,“傻孩子,见着自己父亲躲什么呀,快下来啊?” 接到母亲的命令之后,卫葵阳终于再次把头伸了出来,然后,慢慢地走出去,梁兮远对着他说,“来,为父接着,不要怕!”孩子的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单纯,只要你的笑容干净,他便会感受到你的善意,然后一步一步地信任你。所以,卫葵阳终于向梁兮远伸出了双手,梁兮远也自然而然地把他抱下了车。 “禀大人,公子的房间收拾好了!” “好,知道了!” 自己牵着卫葵阳的手,说,“今晚先让娘亲陪着葵阳睡,好吗?”“嗯,好!”与当初见到魅影的时候很是不同,面对魅影,他可以肆无忌惮,但面对梁兮远,他的肆无忌惮便变成了忌惮,甚至于连“父亲”二字也不敢轻易开口,果然血液还是比水要浓厚吧! 进了御史府,卫葵阳便由梁兮远牵引着去到了他的房间,一路上,他左顾右盼,那些哥哥姐姐们好像都在盯着自己,但是又不敢上前,是害怕身边这个男人吗?卫烨岚紧随其后,看到卫葵阳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她并不打算上前安抚,有些东西,他总要自己先习惯。譬如,同梁兮远之间的相处! “那……那个……父……父亲。”梁兮远脚步一顿,卫葵阳轻轻地拽了拽梁兮远的衣袖道,“娘……娘亲说我认错了父亲,那请问你是我真正的父亲吗?”卫烨岚皱了皱眉头,打算让卫葵阳别再胡说了。可梁兮远却慢慢地半蹲了下来,两手微笑着扶着卫葵阳的肩膀,“很显然是!” “那,我能抱抱父亲吗?” “好,来!” 很显然,这方面梁兮远做的远远要比魅影成熟许多。只见他抱着卫葵阳进入了房间,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梁兮远将卫葵阳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转而看了卫烨岚一眼,然后出了房门! “葵阳,累吗?” 卫烨岚轻轻走到床边,用手轻抚他的额头,此时,卫葵阳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珠就好像黑豆一样,“娘亲,我不累。”“那你喜欢他吗?”卫烨声问道。如果葵阳不喜欢梁兮远,她断不会让自己孩子委屈! “娘亲,新父亲很温柔,只要你喜欢,我就叫他父亲。” 卫烨岚一听,眼里的泪花一闪一闪的,终究还是委屈了他啊。谁说大人的情绪孩子察觉不到,只是,孩子的情绪一向简单直接,所以即便他感受到了,他也会很懂事地对你说,“我没关系的!” “放心吧,娘亲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夜色掩映下,这一对母子在一连串的心悸与担忧之中,慢慢地睡着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平静,感觉明天的到来将是那么的遥远,所以给了这些忙碌的人争取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当淮扬镇的琼花已经开遍,曾经琼花树下的女子,如今要出嫁了! 由于卫烨岚的家远在淮扬,所以梁兮远的决定是让她在西院发嫁,左右她也是自己的妻子,在自己府里发嫁也不算违背了规矩。这一天早上,朝中各官员和命妇都受邀早早地到了御史府,就算是和梁兮远打的火热的丞相大人也笑嘻嘻地来这里喝喜酒了。让人意外的是,千钰坊也在受邀之列,千钰作为坊主,自然不能缺席。来的时候,魅影本来说是要随行的,可转眼间就没影儿了! “魅影去哪里了?”千钰问。 “不知道!”阿露也在四处张望着。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千钰与阿露找了一处空地站着,前厅人潮拥挤,千钰又只能靠着一根柱子站着。没过多久,许多命妇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开始议论起来。 “听说梁大人这次娶的新夫人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呐!” “那可不,我的侍女当日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孩子是梁大人的” “那可不好说!”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永远少不了头发和耳边风,总有那么一些事情能让她们在瞬间提起兴趣,原本不干自己的事她也能兴奋地插入其中聊的热火朝天,是成天待在后院和夫君的妾斗得多了? “一群长舌妇,烦死了!” 阿露本来脾气就暴躁,这话一出,刚才在谈论的那一群女人便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眼里满是不怀好意,其中有一个正要上前兴师问罪,却见门外一声,“君子驾到!”千钰两眼一抬,他怎么来了?正想着,梁兮远已经亲至中门相迎,其余人等应声叩拜,“臣等臣妇叩见君子,君子贵安!” “都起来吧!今日是梁卿大喜之日,本君也来沾点儿喜气,诸位千万别拘束,要尽兴才是!” “谨遵君子之令!” 别拘束像这样的官方话语往往都跟放屁没什么两样,你自己都端着架子来了,还坐在人家主位上,人家焉能做到不拘束可千钰不想管这些,她只想看完新娘子,回去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千钰老感觉有一股灼热的视线一直往自己这边投射,都快把自己给灼伤了都,不行,找个地方躲躲,再不躲一会儿可能真的要被烧焦了! “新娘子来了。” 没过多久,只见前厅转角处,卫烨岚由侍女搀扶着上来了,与此同时,卫烨岚的旁边还牵着卫葵阳,可是,千钰却注视到了她身后的侍女,这个侍女身形怎么长得……千钰站在远处,看不太清,于是,自顾往前走了点儿,在众人给新人让出道时,她才看清,这是……魅影与此同时,主位上的管弦也看清了她。 不得不说,今日的卫烨岚真是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御赐凤冠戴在她的头上,正红的的新娘服束身而紧致,长长的曳尾上绣了比翼鸟的图案,做工精致,美轮美奂。在北国,大家官员成婚是不用行开扇礼的,卫烨岚的头上也只是盖了一层轻纱。 一路过来,红地毯上铺满了琼花瓣,卫烨岚看到时,手已经搭在了魅影的手里,她的表情微微一愣,脚步却在不停地往前。 “你今天,真美!” “真的吗?比起当年,如何?” “更胜从前。” 卫烨岚声同魅影说道。刚才的意思,他难道是想起来了?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啊!她马上,就要同别的男人拜堂成亲了,不知何故,思绪总是停留在那一晚,“苍天有眼,高月为证,琼花做媒,此生,我顾子言必娶卫烨岚为妻,生当同衾,死亦同穴。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我在一世,便护你一世;我在万世,便护你万世。生生世世,与卿同在!”生生世世,与卿同在! 一生未过,君已陌路,谈何同在! “生生世世,与卿同在!无论你是谁家妇,顾子言,永远不会食言。” 一句话,让卫烨岚瞬间泪崩。他,终究是想起来了。握着他的手,依然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可,她再也没有机会握了。终于,魅影将卫烨岚送到了梁兮远跟前,将手放到了他的手里,现在开始,她正式成为梁兮远的妻子,他将要同她一起叩拜天地高堂,同饮合卺酒,同枕一席地,以后,同在一处穴……现在,他终于真正地失去了她! 仪式结束了,魅影悄悄走到后院,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一滴泪好不预兆地滴在了自己的手上。 “顾子言,说到做到,护你一世!” 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感觉不到,估计是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强撑着意识起身,准备回千钰坊,可是脚步虚浮,根本动弹不得。正当他要运功疗伤时,千钰已经悄然移至他身后,手掌已经贴在他身后,“别乱动,不然人家还以为你主子我调戏御史府侍女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起的,也不跟她们说一声……好看了吧?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该学会放下了!” 魅影感受着千钰掌心传来的力量,自己也慢慢地调息。千钰的内力精纯浑厚,一般人是消受不起的,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想其他的也不能分心。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千钰才收掌,然后对着空气吐纳了几下,以此来调息运气。 “你还想在这里待吗?如果不想待的话,我待会儿让车夫送你回去。”自己还不能走,因为饭还没吃呢! “该做的我都做完了,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坊主,我想先回去了!” 魅影穿着侍女的衣服,确实引人注目了些,千钰扶着他一把飞出了后门院墙,然后将他带到自己的马车里,“带掌史回千钰坊!”“是!”车夫应声答道。等送走了魅影,自己本想从前门进去,可刚才已经有人看见自己往后门这边来了,再从前门进去也不大好,所以……自己还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唉,真麻烦啊!” “嫌麻烦你还翻人家墙,直接进去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想呢,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对了,千钰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谁在说话转身才看见管弦一脸骚包地站在远处看自己笑话呢!千钰额角青筋突出了一下,说,“我说,你一堂堂一个嫡君子,好好的座上宾不当,却跑来后院看人翻墙,就不怕被人知道了笑话吗?”千钰以一个非常老成的口吻说道。 “不怕啊,翻墙的又不是我!” 意思是人家要笑也不会笑那个看人翻墙的,只会笑那个翻墙的。千钰朝他的地方看了一眼,转身就预备往前厅走,管弦见千钰不买账,于是就准备追上前去,“哎,走那么快干嘛?”千钰一把怒甩开了他道: “君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我同时出现在前厅,只怕被有心人看见了还会误会的,所以,请您自重!” “这有什么,众人皆知,本君还未立君妻,宫中更无姬妾,这些年,大臣们都以为本君不行了,你我一同出现,顶多算巧合罢了,谁还会在乎那么多!” 千钰嘴角一撇,得,自己还替他着想错了!早知道当初让他在万狼窟自生自灭得了,自己还管那闲事干嘛? “随你吧!” 他是君,你是民,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人家做什么也是对的,该自求多福的也是自己吧!她还是好好去喝喜酒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芳丽篇 [名利奔驰。宠辱惊疑。旧家时、都有些儿。而今老矣,识破关机。算不如闲,不如醉,不如痴。——行香子·归去来兮] 一)邂逅今朝 六个月后。 自从卫烨岚同梁兮远二人成婚以来,魅影整个人就好像是泄了气的羊皮筏,一下子便沉浸在了洺湖里,整日……要说抑郁寡欢吧也不算,偶尔还去亭子里放一个竹篓,钓一下鱼啊什么的,可唯独一点,就是不和人说话。阿露拿好吃的在他面前显摆,他也不想理睬,在亭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此,一天一天又一天,千钰坊的人都快习惯了! “哎,丫丫,你说,这人不会是要出家了吧” “嗯嗯!”丫丫用手比划道。 都快半年了,以前他没想起的时候吧,只是为没有记忆而烦恼,现在想起来了吧,烦恼的事情就更多了,所以说这人呐。不能做太多的亏心事啊。不然到时候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 阿露转身回到了房间,听说今天又有一名妾姑提前学满,想要回家了。她叫商芳丽,是他们千钰坊中目前最优秀的学子,不要长得清秀可人,甚是讨人喜爱。头脑聪明灵活,说来偏爱粉色之物。家中的父亲是首屈一指的商界名人,今天早晨她接到父亲的飞鸽传书说是想让她回去接管家业,所以今日他特地去给千钰辞行! “是芳丽吗进来吧!” 一大清早就听见门外有鞋子走动的声音,但是久久不见人影,料想这丫头又是在逗自己玩呢吧。可等了约摸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是没有人进来,千钰觉得甚是奇怪,于是自己打开了房门左顾右盼,谁料在眼前忽然一黑,一面呦嘿呦嘿的面具突然扣在了自己的脸上,千钰一个愣神,正想说什么,就被她给抢先了。 “坊主,丽儿新买的面具送给你,可还欢喜啊” 千钰轻轻地拿开面具,只见一十六七岁的清秀女子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跟前,瞧她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自己家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个鬼灵精,现在胆子真的是越发的大了,竟然连你的师长都敢戏弄了是吗?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嘿嘿。坊主这么好,才舍不得呢,况且我这么乖,你怎么舍得打我呀?”说着商芳丽一下挂着千钰的脖子对她撒娇道。其实千钰每每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不找阿露撒娇,却敢在自己面前撒娇放肆,是不是自己平时太没有脾气了,所以才会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可是,在芳丽看来千钰比阿露要温和许多,并不是说她没有脾气,而是她更善于亲近人,或许这也是能力的一种吧! “得,我说不过你,你父亲的信已经接到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啊需不需要我去找人送你” “不用了,坊主。父亲已经派人来接我了,我晌午的时候动身,这会儿想去街上逛逛。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回来了!” “嗯,你父亲的安排自然是最妥当的!” 于是芳丽给千钰道完别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去街上采办东西了。千钰就这么站在楼上看着一个粉红色的精灵慢慢的跑下了楼,怪不得她招人喜爱,原来一个人的心性是可以影响到周围很多人的。但是这样无欲无求的肉体凡胎毕竟少有,能像她这样的,毕竟是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求的人。 所以大道与无,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其实这半年以来,千钰坊是真的很闲散,他们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记得三个月之前乔玄还回来过一次,但是没过几天就又匆匆的出去了。说来也真是好笑,千钰坊这一次请的琴师是格外的行踪不定呢!连她也不知道他下一次要去哪里。原本聘请他来是为了在晚上的时候给大家表演琴技的,现在倒好,就连千钰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乔玄在大庭广众之下弹琴呢。上一次要不是姻缘巧合碰见他去拜访新野子,说不定现在也没开过荤呢! 然而现在被惦念的某人正在尚阳殿的书案前,埋首于各种奏折之间。 “话说这老头子游山玩水也要有一个限度吧,都半年多了,自己也不见回宫一趟,他就是要活活累死自己的儿子吗?那些个大臣们也不管管,就这么随他去了吗?一国之君竟然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是是是,君子,您说的是!” 清风明月两人一左一右,心哄着这位阴晴不定的祖宗。其实主子在想什么,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会猜不到呢?他无非就是抱怨着自己这些天太忙了,都没有空出去看千钰坊的那位一眼。就连三个月前,他也是悄悄地偷出了,然后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的不痛快。 “那个老东西现在到哪儿了?” “回,回君子的话,王上现在已经到了羌族地界。” “羌族他倒是跑的远!” 管弦甩开一旁的奏折,头疼的摁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抬头看了一下日头已经快要晌午了。再回过来看一下左边还没有批完的奏折,算了,不批了一会儿再说。 “准备一下,本君要午休。” “是!” 其实每一天的尚京街市都好热闹。特别是到晌午的时候,如果日头不大的话,人会更多。芳丽一出千钰坊,就各种在街上乱逛,其实说是出来采办东西。但也只是想随便出来逛逛。因为该准备的东西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她这一个人而已! “少主,我们该回去了。” “急什么,我才上街,这就让我走啊。逛完再说!” 商芳丽不耐烦了看了两个仆从一眼,父亲真是的,自己上个街也要派人跟着,生怕自己逃了不是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这样真让人不舒坦。于是,某人的脑袋里边儿。突然洋起了一个念头——某人就这么想着,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她不断的往人潮拥挤的地方走,哪儿人多她就往哪钻,两个仆从也是紧跟其后终于在一个岔路口,上方里成功的甩掉了他的两个仆从,自己满脸得意的在街上逛了起来。 “哎呀!没有人跟着我,感觉就是舒服。一个字儿,爽!” 摆脱了仆人的纠缠,商芳丽就这么在那条街上百无聊赖地走走看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真是活泼极了。在路过一个卖簪子的摊位前,膳房里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拿着一个白玉簪子,“这簪子真不错!”那人一天立马就上前对她说,“您好眼光这个白玉簪子只要五个玉钱,你若是真心想要的话,我就便宜点,收你三个玉钱吧。” “好,这个我要了!” 商芳丽刚想要摸自己的荷包付钱,可是手往腰带里边儿掏钱,发现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商芳丽嘴巴忽然一抽搐,急着出来,倒是忘了,自己没有带钱,钱都在他们的身上!这可怎么办?好想要的东西买不到,反而还很尴尬。商芳丽抬起头来对着那个贩苦笑一番,正想要跟她说一声抱歉,一双白皙的手已经生过来把钱给付了! “这个我买了,谢谢。” 商芳丽转身一看,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白衣男子,高而挺拔的站在自己身旁。给她付钱之后,那个人已经转身要走了,商芳丽想萍水相逢他既帮了自己,自己怎么说着也要给他说声谢谢。于是她迅速跑到那个人跟前,两只手一伸开就拦住了那个人的去路,并对他说道,“谢谢你帮了我!” “不客气!”男子只是微微颔首,但并不打算停留下来。于是想要绕过商芳丽的阻拦去往另外一边,商芳丽还想说什么,转眼却瞟到了他蓝色的眼睛。于是一个惊慌,就这么把她的恩人给放走了。 “怎么会有蓝色的眼睛?” 芳丽觉得好生奇怪,但是转念又一想,那只眼睛的颜色真好看。虽然颜色怪了些,但是好吸引人呢!还有那银质面具之下的脸,倒是令人好生好奇。 “少主,可算找到您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好,回去了!” 商芳丽还想往那个人走地方看看,一歪脖子就看见两位仆人大哥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所以她也只好认命地回去了。 商芳丽的家呢没有在尚京,而是住在离尚京有百里之遥的“长水”,在尚京西面,所以还是有些路途,且她一个女孩子,要独自一个人赶那么远的路,任谁也不会放心。虽说父亲的心里面提及要她回去接管家业,但自己转念又一想,父亲春秋正盛,想来叫自己回去也有别的用途吧! “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商芳丽如是想着,便出了神。疏忽不觉已经是晚上了,两名口从正在加紧的赶着马车,希望能早日到达长水。因为黑夜的到来让他们更加的担忧,本来走夜路就是要靠胆大,但是因为车上有比他们更大的风险,所以他们担忧也是正常的。然而车里的人却浑然未知只知道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边儿! “天哪,父亲你不会是想让我回去相亲吧!这也太可怕了。” 商芳丽使劲儿甩了一下自己的头颅,越想越觉得这些事情也忒不靠谱了。自己现在年龄尚事情,应该不至于急着把自己给嫁出去吧,虽然她知道自己早晚会经历那么多天,但是晚了些,总比早来些好。商芳丽越想越烦躁,于是将头伸出了马车外,就像只余一轮上弦月在那高高地挂着,依稀能看得清周围的植被,但是分不出品种。 “像这样赶路,明天早上应该能到了!”商芳丽自言自语的。可走了一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好像听见有打斗的声音。马车继续往前行进,商芳丽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仔细地听。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打斗声” “少主放心,属下等会全力保护您的安全!” “你们早就听到了” 商芳丽无奈撇嘴,怪自己早些年没有花时间去学武功,要是自己学了的话,现在她也不可能这么后知后觉了。“少主,不如绕道而行吧!”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仆从立马过来询问自己的意见,绕道而行增加了路途,却降低了风险,所以…… “好,省的麻烦!” 但凡做事情,都需要量力而行。他们加起来也就三个人,而那边少说也有十几个,本身实力就悬殊,再过去打肿脸充胖子那就是得不偿失了。穷则独善其身,马车已经绕道走了,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可……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 “怎么回事?” “少主心,他们好像往这边来了!” 仆从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商芳丽也从座位上拿出了紧急防身之物,真没想到,回一趟家还招人麻烦,唉,老天爷啊,我再也不赶夜路了! 握着手中的短剑,商芳丽一直往外边儿张望。记得以前这条路好像没有这么乱的呀,现在是怎么了?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一会儿如果他们不敌,自己也断然不能拖累他们。一阵夜风袭来,再入定时,车内已经多了一人! “你…你…你是谁,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啊,别乱来。”商芳丽两手握着短剑,浑身颤抖着指着那个人,仆从也听见了声音,立刻停下了马车,起身回到车内帮忙。可,他们还是迟了一步,“想要你们主子活着,就照我说的做!”二人对视一眼,只好退了回去。 现如今,商芳丽已经被黑夜中的男子扣住了双手,握住了脖子,手里的短剑已经被那人给扔在了一边,她只能挣扎,不断地挣扎,可当她在看见那一对蓝色的眼睛,她所有的挣扎似乎都软下来了! 他怎么了? 有仇家来寻仇了? 还是他报仇失败了 …… 不能怪商芳丽这么想,一般打架斗殴的,不是寻仇就是被寻仇,如果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那就跟政权脱不了干系了。可北国如今政昌人和,也没有什么部族纠纷,所以她想,这一次一定是那一种可能。可,他到底是寻仇的还是被寻仇的 “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一会儿,只要你乖乖配合就好!” 商芳丽点了点头,估计他现在还没认出自己吧!也罢,自己恩人有难,帮他也理所应当,就当是还他近日赠簪的情了。然而下一秒,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 “他往那边去了,追!” “那有一辆马车,头儿,你说他会不会就在里面” “走!” 领头人觉得甚是有理,便率领十几个人就冲着那马车去了,他们每人的手里都举着一个火把,火光把周围映得一片橙红,远远看去,马车就好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车内何人” “来者何人” …… 感觉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你一个找人的,还问人家车内何人,傻子才干这种事情;更让人无语的是,他们明明知道这些人是来找人的,但还是忍不住礼貌性地问了一下。只能说,他们是话本看多了,这两句话已经成为了干坏事的思维定势,不说的话,总感觉缺了什么,然而说了,却也无法解决什么! “我们找寻仇家,但无奈他逃了,希望阁下行个方便,请下车一见!” 商芳丽在车内听着,这是她见过的最有礼貌的土匪了。 “放肆,我家少主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车外的两名属下也是很给力,丝毫也不相让,可他们越是阻止,外边儿的人越是好奇,这样,根本无法解决问题。而且,身边的这个男人刚才明明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现在好像是犹豫了。 “让我出去,我有办法!” 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法子让自己这么犹豫不决。这种时候,一旦失了先机,他们全都得完。所以,商芳丽大胆地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希望能糊弄一时就是一时,而且,瞧他的模样,好像是中毒了。 终于,男人放开了商芳丽! 商芳丽整理了一下衣物,用力吐纳呼吸,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男子竟不自觉地看呆了。随后,她慢慢地掀开车帘,一把就跳了下来,“慌啥慌,几位大哥想看就看嘛!人在江湖,相见就是朋友,各位说是不是呀?” 商芳丽尽量挤出这一生最为灿烂的笑容,对着这些虎视眈眈的人。感觉她对自己亲爹都没那么亲切呢!而这些人一看,出来的竟是一个穿着浅粉色罗裙的女子,的像一个精灵似的,顿时让人放松了戒备。 “这位妾姑说的是!我等无意冒犯,只是这个人与我家主人有血海深仇,我等不得不心。不知妾姑可有看见人见过” 哎呀妈,这土匪套有礼貌了,自己都快感动哭了。 “这样啊!我也是赶夜路回家的,但是我一个弱女子,又没有武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借机藏在我马车里头,不如……几位大哥给勘验勘验” 商芳丽大方的让开路,让他们过去检查。领头的人一看她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便有些犹豫。主子说过只捉人,不能闹太大动静,这女子看老也不像说谎的人,所以还是……“头儿,要不我们看看吧!”一个耿直的属下对领头的说。可那人说完之后,就被领头的会横了一眼。 “没关系,想搜就搜吧!” 商芳丽继续以退为进,打消他们的疑虑。但是这种事情要不能做的太过,太过反而会引起他们更大的怀疑。 “既然妾姑没看到人,那就算了吧!走!” 商芳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只要等他们一走,那么自己这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啦。商芳丽就这样看着他们缓缓的撤退,脚步也没有挪动一寸,直到他们消失在来路的尽头。 “好了,他们走了,你可以……人呢?” 商芳丽掀开帘子,车内的人已经没有在里边儿了,她不禁皱了皱眉,这个人真是乱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 “好了,继续走吧!” “是!” 算了,总归姐也还清了他的人情,也算是两清了。自己还是赶紧回家要紧,我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折回来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二 何以怨?上篇 淮扬镇。 自从收到千钰的亲笔信,伊藤南琪便快马赶到了这里,成日待在这青鸾别馆,只顾饮酒品茶,其余的什么也不做。他在等,在等那个人出现,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今日的伊藤南琪,一改往日的神秘装扮,竟换了一身深紫色的长袍,衣领总是半开着,发丝也是自然而然地披散下来,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穿世间一切。他摇晃酒杯的样子,是那么恣意而优雅,只是那似笑非笑的嘴角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的属下龢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伊藤南琪,只顾在一旁看着,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龢,你说,他今日会出现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 龢继续摆了一副酷酷的样子,因为,这次他们伟大的宫主出行之前,带走了宫内的所有流动银钱,让宫内的兄弟们生计难以维持,自己却在这逍遥快活……还有,他们还给千钰坊支了一笔巨款,这笔巨款是直接导致他们越来越穷,穷的简直看不到希望。所以,你说,摊上这么个不会打算的主子,他们又怎么能高兴起来呢? “人躲久了会累的!”伊藤说道。 “我站着也很累!”龢撇嘴接道。 伊藤南琪看了龢一眼,便自顾喝酒了。喝着喝着,他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独特的笛音婉转而悠扬,充满了回忆的味道,伊藤的酒杯就这样端着,心却回到了童年时代! 在一条清澈地河旁边,两岸青山映在清水上,一孩儿正在竹筏上,无助地哭泣。他好像不会撑杆划船,而且这一带水流湍急,他这么下去肯定会冲走的。 “救命啊!” 他在喊救命呢!睡在树杈上的男孩儿叼着一片树叶,无聊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师父说过,行侠仗义是要看心情的。赶巧的是,今天他心情不好,但……人还是要救的! 于是,某人几个移形换影便到了船上,然后一把抓住那孩儿的衣领,一下便提上了岸。随后,毫不客气地将他扔在了草地上。那孩儿摔了个狗啃泥,于是,爬起来就对着人吼,“你放肆,赶这么对本王,我要让王兄杀了你!”哟,脾气还不,自己救了他,他反过来还要将自己杀了。 “屁孩儿,还不如姑娘呢!” “你,我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难道是大娘子” “你走开——” 他长得素来男生女相,所有人都说他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因而,他本人也特别讨厌别人说他是女子或与女子有关的一切。可自己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已经触犯了他的禁忌,所以导致后来,他几次开这河边,都没有看见他!现在想来,他这躲猫猫的本事,是时候独有的一门绝技吧! 然而,就算再会躲猫猫,也总要出来透透气不是么? “刚刚那是青鸾公子的笛音” “好像是!” 青鸾公子这个名字真不好听。看他们一个个很是入神的样子,伊藤南琪看着就不爽。于是一把甩开酒杯,径自前往笛音的出处而去。管临溪,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不一会儿,笛音噶然而止。伊藤南琪赶到的时候,屏风内已经没有人了,只余下一方的香炉,炉内香烟冉冉升起。伊藤南琪微微一撇嘴角。 哼,这几年,武功长进不少嘛! 谁说只有女子才会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在伊藤南琪看来,他玩儿的好的嘛,丝毫不逊色与女人。 “我就不信,这次还抓不了你!” 折腾了许久,商芳丽等人终于赶到了长水,而他的父亲商允熙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看到女儿的那一瞬,那一把老泪纵横的呀,都快把自己的女儿给淹没了。 “丽儿啊,你可回来了,可想死父亲了!” “父亲,最近可还好?” 商芳丽巧妙地躲过了父亲的拥抱,转而却扑进了一个怀抱,商允熙一脸奸笑,样儿,早知道你会躲,现在好了,有好戏看喽。而当商芳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商芳丽一面陪心,一面与那个人拉开距离。 “表妹,你回来啦!” “表兄,你怎的在这儿?” 商芳丽抬头一看,果真是自己的表兄商芳木。于是,某人偏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果然,心里一旦有不好的念头产生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一定会慢慢地化为现实。昨天晚上自己还猜测父亲叫自己回来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相亲来着,今天人就已经到府上了,对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没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 “父亲,我饿了,有什么事儿先吃完饭再说吧!” “好好好,芳木啊,来,一起吃吧!” “遵命,伯父!” 于是,商芳丽挽起了商允熙的胳膊,看了自己这个所谓的表哥一眼,就进了府中。商允熙等人到了饭桌前,商芳丽才要坐下,老父亲就像貔貅一样走到了后面,然后将两人摁在了桌子上,“来来来,这样才对嘛!”商芳丽满头黑线,商芳木倒是很享受。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今天的菜色,首先看第一道,乘龙快婿!” 商芳丽一看,雕刻南瓜炖龙眼。 “再看下一道,鸳鸯戏水”! 商芳丽再一看,银鱼烧豆腐,周围覆了一层兵。 “这一道,鹊桥相会!” 炖排骨两侧贴了两朵花。 “这一道,鹣鲽情深!” “这一道,龙凤呈祥!” …… 商芳丽无奈地放下筷子,等着自己老爹慢慢地介绍完。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了,父亲啊,我才十七岁呢,这次回来该怎么感觉自己快五六十岁的样子啊,这成双成对的,暗示得也太明显了吧!这叫她以后得日子可怎么过啊?苍天啊,早知道她就不回来了。 终于,介绍完了之后,商芳丽抬起头来,对着商允熙谄媚地笑道: “父亲,你是不是想抱孙子了?” “哎哟喂,不错不错,我儿悟性就是高,父亲就收这个意思,你看你表哥,青年才俊,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简直就是父亲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啊,女儿啊,只要你今日点头,父亲立马让你们成婚,三天之内,全部搞定,丽儿啊,你以为如何” “噗——” 商芳木吓的一口菜全给喷了出来,商芳丽立马过去搀扶,然后拍着她表哥的面儿说,“哎呀,表哥,你怎么吐了,是不是饭不合胃口?走走走,我带你去换衣服,来人,把饭菜给我撤了,没看见我表哥都吐了嘛?” “表妹,我,无碍的!”商芳木一阵婉拒。 “什么无碍,听我的,换衣服去!”说完,不待商允熙反应,两人已经唰地跑没影儿了。而商允熙却在后边儿哄堂大笑道,“哈哈哈,这俩孩子,太不经逗了!”管家也是笑呵呵地走过来,“家主,您这吓唬,可把少主和表公子吓得不轻啊。”老顽童终归是老顽童,总想着折腾一下这些辈。 “哎?无妨无妨,他俩要是真的成了,我这把老骨头倒是可以安心入土了。” 再来看这一边儿,只见商芳丽抓着商芳木的手一阵跑,像是后面有狼在追似的。这个时候,商芳丽真的很想说一句,他老爹真的是比狼还要可怕的物种。跑了一阵之后,商芳丽抓了一下商芳木的手,“表哥表哥,别跑了,差不多就行了!” 可把她给累死了。回家来还没好好休息呢,这下倒好,她一半的瞌睡都没了。 “表妹,你没事儿吧?”商芳木上前扶着她。 “没事没事,今天连累表兄了。” “无碍,伯父也许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商芳丽看着商芳木,他那个样子像是要开玩笑的吗?直接都快把自己给逼疯了,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唉,这年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的想法真的是很深入人心,表哥,你千万不要被这些愚蠢的思想给愚弄了呀!” “呵呵,表妹,我懂你意思,放心吧!” 其实,商芳木这一次来,也只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表妹了,有些想念,所以这才来看看她,没想到伯父会弄这么一出,着实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好在自己足够……足够地清醒,不然,唉,不好说呀…… “果然大智若愚,将来必成大器。” 商芳丽拍了拍商芳木的肩膀,这个动作足足地把商芳木给逗笑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顽皮。 “表妹许久不回长水,要不,出去走走?” “好啊,我也好久没逛了!” 长水是商户聚集之地,地方不大,只有上下两条街。但是两条街之内,只要你找到任意一家,这一家十有八九都会是商户。在这两条街之内,最不能看的就是商人,因为他们的家底可能会大到让你无法想象。 可以说这是北国中最富有的两条街,在他们的眼里,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对此商芳丽也是很认同这个观点,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为什么要用拳头呢?而且这里的人是最不擅长逛街的,所以街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贩啊之类的,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独立的店面,有生意也可以在自己店里面结,并不是说他们看不起摊生意,只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生意要做。 “对了,表哥,最近家中的丝绸生意怎么样?” 既然回来了,总是要关心关心家里面的情况的,不然就一趟回来就白回来了。好歹自己怎么说也是商界名人的女人,这些东西自己怎么能不清楚一二呢,说出去也会让人笑话的吧。 “我们丝绸的生意呢,主要的渠道北国有王公贵族,往下呢便是大家官员,最远的一条线路,就是借助羌族的商道把丝绸远销给东洲各国。这几年来咱家的丝绸一直卖的很好,口碑也不错。但是玉石生意却不怎么好……妹你知道的,北国盛产名玉,却缺少金银,你想一下,谁家都有的东西又怎么会稀奇呢?” 商芳丽一想,表哥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一门生意他们又不得不做。 “物以稀为贵,等我这几天琢磨出来了,不许我们可以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好,表妹雄心壮志,我当全力支持!” 两人逛到长水街的尽头,于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找了一家茶楼,去稍事休息。商芳木拉着她往楼上走,感觉这一次从千钰坊回来,表妹似乎懂事了很多,竟然也知道关心家里面的事情了,看来千钰坊的传言不假啊! “对了,还没问表妹在千钰坊过得如何?他们对你可还好?” “还行,掌仪很严格,但是特别爱吃;掌史最近遭遇了一些感情问题,有点儿一蹶不振。至于坊主嘛,自从淮扬镇回来,就一直在千钰坊待着,不过,她真的好厉害……” “不瞒表妹,我以前试着调查过千钰坊的背景,也调查过千钰这个人,但是后面越调查便越复杂,甚至到后来还有人阻止。是以我想,你们那位坊主背景肯定不一般,至少,是非你我所能及的地步!” “没关系,表哥,不管她是什么人我觉得她是好人。”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却不知从哪来的茶水像瀑布一样从商芳丽的头上倾泻而下,而且那茶水,似乎还很滚烫。商芳木见状,一把拉开商芳丽,然后用脚踹开了旁边的屏风。 “何人在此放肆?” 商芳木大喝一声,商芳丽在摆弄着头上的茶叶,她这才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一个二个的想要找她麻烦了? “木哥哥,她是谁?” “苏媛你怎么在这儿” “不管,反正与你有半点干系的女子,我都不会让她好过!”说完,那绿衣罗裙装扮的女子就要过来打商芳丽,却被商芳木给拦了下来,并一脸不耐烦道: “你疯了吗?” 等商芳丽拂去头上的茶叶,甩开发丝上的茶水,这才看见了那女子的模样。眉目倒是很善良,可那尖锐的瓜子脸却无端透露着尖酸刻薄,连带着她的丫鬟也是这一副样子,看着她手里的茶壶,刚刚泼自己茶水的就是她吧! “我不管,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 天哪,这是喜欢自己表哥到了多大的地步才会弄成这般疯狂的模样。可殊不知,你越这样,男人越不搭理你! “就你这泼妇样子,我表哥要是看上你,我商家岂不是要每日都鸡犬不宁”商芳丽慢慢地走到商芳木身边,一把将苏媛的手从商芳木的胳膊上拿开,“表哥,你这是在哪儿惹上的烂桃花” “你说什么!” 这骄横的样子,是被家里娇生惯养得久了吧! “刚刚这水是你泼的”商芳丽不管苏媛,反而直接奔向那个丫鬟,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可丫鬟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提着茶壶的手莫名地抖了一下。“你别抖啊,刚刚不是很厉害呢嘛,嗯”如此主子养出如此刁奴真真是如此可恶让自己竟如此想要教训她。 “我……” “苏妾姑,你这奴才若不好好管教管教,他日怕是要骑到你头上呢,今日本少主刚好回长水,闲来无事,正好替你管管!”商芳丽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主,当着自己面叫自己狐狸精也就罢了,还泼了自己一头茶水,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做侍女的连这点儿自觉都没有,那怎么行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三 何以怨?下篇 随后,商芳丽甩了甩自己许久没活动的手指,一个不心,那侍女的脸上已经飞速地显出了五个手掌印。奇怪的是,侍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打了! “是不是很爽啊,嗯” 问完之后,立马换了只手道,“这个叫左手打法,用好了可以有相同的效果呢,保证让你爽到极致!” 回家之前,她们掌仪说了,以后一定要学会在吃了亏的时候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进而再谋求更大的发展,他本身也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她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我父亲收拾你。” 商芳丽鄙视的看了一眼苏媛,像你这种人要是真的能嫁进了商家,那才是老天瞎了眼了,也不看看,这种自己打不赢只会叫父亲的人,怎么配做他们商家的当家主母?况且表哥的父亲也是对他寄予厚望。所以表哥的妻子不说是万里挑一的,但绝对是千里挑一的,他真的不配出现在这个圈子里。 “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父亲给叫过来,不然本少主可不敢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贵族圈子有贵族圈的生存法则,从她的父亲便教自己什么是独立,并且为了让她真正的独立,还让她去试炼。所以在她还是童年的时候,她便晓得什么样的事情应该以什么样的手法去取得最有利益的结果。只要在不违背准则的前提下,以利益、以手段、以各种方式为出发点的做事情,只要达成目的,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所以别看他们这些富家子,看着表面光鲜吃穿不愁,但是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普通人的千倍万倍。在那些人的眼里,他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真正温室的花朵是她面前的这一位,而他们从来都是属于放养的那一类。 “我们走!” 看着这样一个奇葩,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生他养的。该学到的没学不该学的反而学了个十成十。放牧过来,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三方利的身上,并且眼里满满的都是歉意。早知道来这里会连累他就不带他来了。 “对不起表妹,是我连累你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表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况且他是真成了的我嫂子,那我们上家才前景堪忧呢!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家好,表哥也不用觉得是你连累了我。”双方礼转身拍了拍汤方木的肩膀并且安慰他道。 “去了一趟千钰坊倒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不少呢!” “那是自然,人总得进步嘛!” 而那些不会进步,也学不会进步的人,只会在那里怨天尤人。好比淑媛子茶楼出来以后就坐在马车上,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还一直埋怨自己的侍女不争气什么的。甚至骂着骂着,还动起手来掐了那侍女的胳膊,跟着这样的组织,后半生估计也没什么指望了。 “滚!出去!看着你就来气。” “是。” 侍女委屈的出了马车,车内现在就只余苏媛一个人,他实在是想不通。他苏家在长水也算是商界大户,可那个女子竟有如此大的气量竟敢惹自己,难道他家里边儿也有一个不得了的父亲吗?他刚刚说自己心伤。难道是真的是上方木的表妹吗?可就算是表妹又如何?一想到他俩亲密的样子,自己嫉妒的心就忍不住的痒痒。还有他是才说自己也姓商,难道真的是他们商家本家的人?他还称自己为“少主”,可之前却从未在圈子里边儿见过她呀。不行,自己得回去让父亲好好查一查这个女子到底是谁?敢惹她苏媛,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就算是隔着这大好的天气也被她的怨气惹了一身的不愉快!夜晚,商芳丽,商芳木一同回到了商家,而商允熙早就命人备好饭菜等她们了。可等自己女儿刚刚站好,商允熙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女儿身上的异常。“怎么了?你今天天气热了,下河游泳了?”商芳丽一脸的无奈,还真是自己亲爹啊,也不问一下自己衣服是怎么湿的。可当商允熙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商芳木倒是有一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连累的自己的表妹。 “没事儿啊,就是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泼了一壶茶,然后刚好泼到你女儿的头上!” “哟,这准头很好啊。砸谁的头不好,偏偏砸中了你的头,糊弄谁呢?” 商允熙显然不信这一套说辞,估计是丫头这才回来,然后惹上什么人了吧?偏偏得商芳木想澄清什么,但是商芳丽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什么也别说,然后商芳丽继续鬼扯道: “哎呀,父亲,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多大点事儿啊,您不用操心了,我都解决好了,放心吧!” “真的不用为父出面吗?” “不用不用,吃饭吧。” 商芳丽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在同一个平行时空的另一个加里面却是不同的做派。只见前厅里边儿苏媛正抱着自己的父亲连哭带拽,那哭的叫一个昏天黑地,翻天覆地! “父亲,女儿都被人欺负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吃饭呀。” “好了媛儿,大庭广众之下,这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好歹你也是苏家嫡女,被人传出去还不笑话!” 苏老显然对这个女儿很没有办法。好几次,不,应该说已经是无数次告诉过苏媛,她是苏家的嫡女,要注意自己的仪态仪表,不能给苏家丢脸,可是她做的事情,每一件几乎都让苏家颜面荡然无存。自己的女儿在圈内的名声也是臭名昭著,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登门提亲。自己的儿子又还,原本想指望着他光耀一下门楣,现在看来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父亲,你就帮帮女儿吧。” “够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为父从今以后不再管你。” 苏老愤然离去,是时候让他明白明白世道险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指望着自己父亲的。可是苏老要是早早的明白这个道理,他的女儿也断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若他今日多询问一句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在将来闯下如此大的祸端。 苏媛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两手紧握成拳。 “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我就不信还查不出来她是谁?” …… 大千世界,真的是包罗万象。有的时候他们虽然同处一片天空之下,但是每人的所思、所念、所想都不一样。这也就形成了了千千万万的人以及千千万万不同的色彩。而我们虽然仰望同一片天空,但看到的景致也是不尽相同的。 晚上的千钰坊在客人散尽之后是非常的宁静的。除了洺湖拍打浪潮的声音,自然也就只剩下无数人的酣眠以及少数人的清醒。半年了,魅影已经在这半年之内失眠了好久了。一开始阿露还想劝劝她让他放宽心来着,可是时间一久了,自己也就劝累了。索性也就让他放任自流! 但是千钰从来不养闲人。 “魅影,最近千钰坊有一名学子回家。你去长水一趟,确保她已经平安到家。若有事,立报千钰坊,若无事就赶紧回来。” 魅影耳根子一动,因为有任务的时候。他是最警觉的。 “是。” 一般学子回家,家里人都会派人来接。这本用不着他们签约方来管,可是千米如今把它作为任务交给魅影,是想让自己早早地找回状态吧。如此良苦用心,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会想起这半年以来,自己的确是荒唐了许多。也让他们担心了许多。如今主子这样为自己着想,自己怎么能不体恤她的一片苦心呢?也许这样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等自己这一趟回来就忽然间想通了呢? “去吧,自己带够玉钱,长水那边花销可大了。” “遵命!” 刷的一下魅影就不见了。千与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还好武功没有松懈。这个时节正值初春。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在初春的时候开始伤悲,而剩下的三个季节,他们都在做什么呢?千钰的手漫无边际地放在亭子边。却被一阵强风刮走了自己手上的轻纱,一下子被卷入风中。回想起自己在淮扬镇收到的兄长的那封信,心底里潜藏的那一份不安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果然,人无论你做了什么,到最后总会让你还回来的。” 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第二天早上。 苏媛早早地起床洗漱,昨晚自己已经派人去打听了,那人说今晚就可以得到消息,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女子的弱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商芳木离开那个女子。 “禀姐,那人到了!” “让他进来! “是!” 只见来人一袭黑衣,且以纱覆面,看不清真容。但听自己侍女说,此人是一个及其有本事的,世间就没有他查不到的事情。苏媛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几眼,道: “查到那人是谁了?” “启禀主子,此人正是商界颇有名望的老前辈商允熙的女儿,商家的少主,因不久前在千钰坊学习,所以很久没有在长水出现了,主子打算意欲何为?”那人回答的声音颇为沙哑,好像是故意压低声线,生怕有人察觉似的! “那她和商芳木真的是表兄妹的关系?” 苏媛立马起身,整个人感觉非常紧绷的样子,父亲曾经说过,就算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商家的人。自己昨日才让人泼了她一身茶水,若是被父亲知道的话……还有,若她真的是商芳木的表妹,自己昨日的行径,是不是已经让他讨厌了啊? “确实是表兄妹的关系!”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呢?原本她以为那个女子不过是仗着商芳木才会那么大胆,原来她从来就不需要有什么人壮胆,她自己就是王牌。这下看好,自己是不是得去找商芳木的表妹赔罪呢?可……苏媛无力地坐了下去,她与商家那位少主本身就不熟络,这可怎么办好?难道真的要亲自去商家赔罪?那她苏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主子,您既然心仪商家郎君,何不让您父亲亲自去求亲?昨晚属下还查到,商家家主打算将商家少主许配给商芳木,您若不抓紧点儿,到时候夫君,就成为别人家的了!” “什么?你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哼……” 苏媛的右手紧握成拳,亏她之前还想道歉来着,可现在,她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不……不……木哥哥这辈子只能是我苏媛的,其他人,休想染指半分,休想……” 然而,在她发怒的时候,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面纱之下那一抹阴险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一切都在按当初的步骤有条不紊地演绎着。再等一下,马上,就要成功了。 “你有何良策?” 既然能查到这里,相信他也是一个能人,不如看看他能有什么好办法。而那个人似乎也料准了苏媛会找他讨教,自己慢慢地给她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道,“主子,这个办法有些凶险,您真的要冒险一试吗?” “啰嗦什么,赶快说。” 显然,苏媛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波涛汹涌,想也不想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家说了! “是。其实,商家这几年来的丝绸生意一直不错,但销路也是十分凶险。前几日属下听闻,羌族人因为借助商道的事情已经同商家闹出了嫌隙,此时,主子何不把商家少主设法交给羌族人,然后再……” 苏媛一听,此计果然妙哉!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削弱商家的地位,还可以从羌族人那里把商道的使用权拿回来,再借机把他们苏家的地位给提上去,还除掉了商芳丽,果然一举过得。 “好,就这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四 一波未平 自魅影从千钰坊出来,一路骑着快马直奔长水。因路途不是很远的缘故,马的脚程也放满了脚步,这不,他终于来到了长水之外的一个驿站!魅影兀自下马,然后旁边就有人来给他牵马,并热情地招呼他道,“郎君这是要去往何处啊?”魅影无奈,终于拿出往日那一副雅痞的面孔对人说,“唉,家中主人让去联络生意呢!听说,那里可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啊!” “郎君你还真别说,那里啊的确适合做生意,富人多嘞!” 老板很是自来熟地同魅影讲道。不一会儿,又有十几个人骑着马走了过来,只不过,他们可不像魅影那么悠哉,一路踏风而来,绝尘而走,当真是风尘仆仆呢!老板一看这么大的生意来了,转而就不同魅影唠嗑而去招呼他们了。 “几位郎君,里边儿请!” 说完就要去帮他们牵马,可他们似乎防备心理很重,不让老板去碰马,老板一看这阵势,得,你不让碰就不碰呗,我还省的麻烦了呢!可这一个细节却引起了魅影的注意。魅影手握茶杯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一群人,看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样子还有他们爱惜马的程度,倒像是西北游牧民族那边的。 “给我们一些吃的!” 领头人随身配了一把弯月刀,脚步沉稳,应当是练过汉家功法,可是那蹩脚的口音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北国建国以来,虽未明令禁止胡人出入尚京,但他们也是很少来往的,怎么今日这一群人是……倒像是组织好的一样,不过,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老板,钱在这里了!” 魅影心想,管他什么事,只要不犯到自己头上,他爱来多少来多少。魅影一个翻身上马,准备赶往长水,快要走时,耳朵却听见了一句“头儿,我们真的要去长水……”魅影一笑,巧了不是,这些人也是要赶往长水的,难道他们也是做生意的? “驾……” 而这边商芳丽早早地出了门,说是有朋友想要约她见见。可是来到了约定地点,却不见一个人,自己在觉得奇怪的同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靠近。只不过因为地点是他们常聚的地方,所以他也并没有起疑,他只当自己这个朋友是有事耽搁了。并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约她。 “这家酒楼怎么还是空荡荡的?难道今天的人都在家休息了吗?” 上方里觉得很奇怪,因为已经快晌午了,这家酒楼里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再加上自己也有一些坐不住想要走了,所以他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殊不知窗外一缕缕升起的迷烟正在侵蚀着她的神经。 “不行了,等不了,走了。” 正当自己实在等不了。要急着走出房间门的时候。你咽的作用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了。这健身房里一首无力的扶着额头,一手扶着门栓,抬起头来一看,顿感四周模糊不清。他心里面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碰了一下,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而当自己的意识在完全被吞噬之前,她好似看见一个绿衣女子的身影! “哼,所谓商家少主也不过如此。” 素颜居高临下的看了商芳丽一眼,眼里满是得意和嫉妒。看着它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仿佛在想,今日只要把你交给了羌族人,那么就再也没有人同我抢木哥哥了。他甚至还天真的想到了自己同商芳木成婚的那一天,若此时商芳木在的话,会不会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太过异想天开了呢?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她给拖走,看着就烦!” “是属下体羌族上下叩谢主子!” 于是,那个戴着面纱的男子就在苏园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人带走。两个人都是一副经济得逞的样子,只不过一个是因为情,一个是因为利益。戴着面纱的男子一把扛起商芳丽,转身使出轻功,一路飞驰。这下好了,有了三方利益这么一颗宝贵的棋子,他们羌族人就再也不用受商家的钳制了。 此时在珊瑚中等着女儿回来吃饭的商允熙并不知道女儿已经被他们给绑走了! “少主怎么还不回来?你差人去看看。”等了许久,终归是有些着急,于是就拆管家让人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是有一些慌,但是又不知道这个慌从何谈起。“是!”正当管家要派人去寻时,商芳木从外边儿回来了,并且神色匆匆,到最后直接用上跑了。 “不好了,表妹失踪了。” “什么?” 上允熙顿感眼前一黑,好在商芳木眼疾手快扶出了他,带商允熙缓过神之后便追问商芳木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商芳木就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道,“原本我听了表妹是要出去与朋友相聚,也并没有多想,只是想着等她回来之后再去接她,可是当我赶到酒楼的时候,里边儿已经人去楼空,并没有什么人。随后我便以为她是去了好友的家里,然后我便差人去打听,但是好友却称从未见过表妹!那时我才知道表妹便已经在酒楼失踪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商允熙一群思绪之后发现。丽娥这几天回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除了那一天下午被人泼了一身茶水,但他自己说已经解决好了,所以他本人也没有多想。难道是那天在外边儿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个侄儿也不得而知!” “来人,迅速派人去找,务必把少主找回来。” “是,家主。” 然后商允熙无力的坐在主位上,好好的回来没有几天,却无端遭此横祸。早知道就让她好好的待在千钰坊别回来了,就算要回来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回来。而商芳木却在此时想到了什么一样,走过去就对着商允熙说,“伯父,或许是我害了表妹。” “芳木,为何如此说?”难道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于是商芳木回忆起那一天,他同表妹一起去茶楼,然后把那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同商允熙讲了个清楚。“然后苏媛就命侍女泼了表妹一身的茶水,表妹害怕伯父责骂我,所以那一天她并没有告诉你实情。所以我想会不会是素颜心生记恨,然后做出了冲动的事情,绑架了表妹!”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自己那天问他,他也不肯多说,原来是怕自己知道了责骂商芳木。且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在圈里得罪过什么人。所以这么推断来说的话,苏媛的嫌疑应当是最大的。很快,商允熙便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芳木,随我一同去苏老的府上一趟!” “好!” 既然事情已经无可避免的发生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就要想方设法的极力的挽回。多一条线索,总归是好的。商允熙强打起意志,准备同商芳木一起前往苏老的府上,然而正当他们出出门的时候却碰上了骑马赶来的魅影。魅影迅速翻身下马,来的时候还觉得很奇怪,怎么宁静的街道,突然多了许多的人好像是着急去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现在又看见这二人这般模样,难道是商府出事了吗? “你是?” “商家主安好,吾乃千钰坊门下掌史,名唤魅影。坊主担心少主的安危,所以特地派我前来查看一眼。是裁剪家主行色匆匆,不知要去何处啊?” “魅掌史来的真不是时候,女……” 看他那衣服悲痛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像方力出了什么事情吗? “出什么事了吗?” “唉,芳木你留下来招呼一下魅掌史,我先去苏府一趟。” “是,伯父!” 等商允熙走了之后,商芳木才把事情告诉了魅影。魅影心里边儿在暗自思纯道,原来自己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也幸亏自己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商芳丽出事了呢。于是,魅影还没有稍事休息,便同商芳木一起去了商芳丽出事的酒楼查看。人在失踪的时候,找寻的这一段时间最为关键,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找就找着了! 但是也不排除运气不好的一方面,主要是别人动作太快了,而自己却没有抓住最佳的寻找时机。魅影同酒楼的老板交涉好之后直接上了商芳丽出事的房间。魅影一把推开了房门,却在推开的那一瞬间,迅速的捂住了口鼻。然后剑眉稍微一拧道: “是迷香!” 然后他迅速点了一下周身的穴道,并在商芳木到来的时候也顺便给他点了一下。“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就好。”商芳木本身并没有武功,且这迷香还有毒素,他进去了也无济于事,所以他还是在外边儿等着比较好。魅影走到房间之内,发现屋内家具陈设摆放的很好,说明没有发生过打斗的痕迹,但是迷香是从哪里放出来的呢? 他的眼睛迅速瞟了一下四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开着的那一扇窗户的缝里。于是魅影慢慢的走了过去,终于在窗户的边拦上发现了未燃尽的迷香,他用手指轻轻的拿起,将它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 “上等的伽罗沉水香,只是这里边稍微添加了一味酒醉花别名:白曼陀罗),初闻之不会有感觉,慢慢的等迷香沁入肺腑,到时候就算声明也唤不醒他。” 只是这边上的花纹,还有上面的映月河…… “羌族……” 怎么会是羌族呢? 相传羌族有一个传说。名曰:映月河传说。相传天帝之女映月与族中男子相恋,后男子死于非命,映月自断神脉,沉于映月河。故此,每年三月三的映月河,月亮总是极其皎洁与清冷,当地人会不时地听见河岸上游传来哭声,说是天女在哭泣!可以说映月河就是羌族人心里边的神河。 所以……现在初步的判断是:羌族人劫走了商芳丽。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羌族与商家……这几年好像也没什么嫌隙啊!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待魅影出来之后,商芳木就赶紧上前去问。现在他的心里一定是焦灼的。魅影上前一步,给他解穴,然后便对着他说,“你赶紧派人去羌族的商道上,截住他们的去路,我这边等马儿休息之后,也会立马出发去寻。” “羌族人做的?” 商芳木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这几年他们同羌族的族人一直相处的很好,但是没想到他们却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合伙人的头上。难道他们搬家分离是为了同他们商家谈条件吗? “好,我这就去禀告伯父。” 魅影从楼上下来,脑中一直浮现着在驿站碰见的那一群人,还有那首领手里的弯月刀,而且自己走的时候放佛听见了他们好像也要来长水,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是一伙的?想到此处,魅影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想休息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应该能赶上。” 自己的教程最起码比他们快半个时辰,按现在的时辰来推算的话,他们应该才进入长水地界,或者说已经有人在长水等他们,然后进行交接。若真是这样的话……嗖地一声,魅影整个人便从茶楼消失不见了! 苏府。 “苏老,冒昧来访,今日就想见你的女儿,询问一些事情,事态紧急,可否容我问了她之后再作解释?” “自然可以!” 苏老和商允熙就这么面对面坐着,瞧商允熙那么着急的模样,莫非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又在外边儿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了?想着,心里面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姐到了!” “父亲,您找女儿何事?” “媛儿,快来见过商家主,你商伯父!” “商伯父好!”苏媛心里暗自一惊,难道他那么快就查到商芳丽的失踪跟自己有关了吗? “不敢当!听闻苏媛姐昨日同我女儿在茶楼发生了争执,且丽儿回去浑身湿透,不知,这件事可是实情啊?”苏老一听,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再看了一眼苏媛,越看越来气,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真是够了! “哪……哪有,怎会呢?我与她素不相识啊!” “是嘛?” 素不相识你就敢用茶水泼,相识还得了,苏老啊,这梁子怕是街大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五 映月河之怒 且看商允熙从苏府回来之后。回想起苏媛的神态,他越发觉得这件事跟苏媛脱不了关系,恰在此时,商芳木也回来了。并且眼里带着一丝丝的激动与欣喜。 “伯父,有结果了!” “真的?那是何人绑架了丽儿” “魅掌史说,是羌族。” “羌族,这些年我们一直与他们相安无事,怎么会……” 一听到是羌族,商允熙便觉得这件事情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绑架了。或许牵涉到的人和事可能会更广,这些年他没少给羌族安抚。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不过他现在倒是不担心粒儿的安危了。如果是羌族绑架了他的女儿,那么,他们一定会利用自己的女儿来给自己谈条件。所以无论如何,丽儿现在都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伯父,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增援” “不急,等着就好。” 商芳木有些不明所以,伯父难道不担心吗?还是他已经想到了救表妹的法子看着商允熙独自走进书房,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做什么,要不他也出发去找表妹。这样,胜算也会大一些。说不定在途中就能把表妹给救回来呢!于是,商芳木转身便走了! 回到书房的商允熙,独自一个人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这时,管家进来了。 “家主,那天的事情已经查明了。苏媛因嫉妒少主同表公子在一起,所以纵容属下泼了少主一身茶水。今日,酒楼周围的人也看见过苏媛进出,所以……” 接下来的,管家不敢往下面说了。 “我知道了,管家,现在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办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得而知。但看商允熙的神情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既然远处的暂时解决不了,那么就先解决近处的问题吧。敢算计他商允熙女儿,他怎么能不让那个人付出点代价呢?况且苏老有一儿一女,就算忽然折了一个女儿也没什么嘛。这一次丽儿回来要是毫发无伤那还好说,万一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夜晚,魅影正在树上打盹儿。因为绑架的人也正在休息! 这些人动作也真是够迅速的。自己赶到长水边界的时候,发现这些人早已经把商芳丽转移走了。好不容易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这才追上他们,来人那么多,目标那么大。他们也能赶那么快,也着实不易。目前看来,商芳丽的人身安危是不用担心的,这些人也还算老实。也怕自己就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 转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听闻,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传说!北国有接近神之领域的钟山,还有前不久显灵的神女,而这里,是最能眺望到天河尽头的地方……站在河边的某人一直这么觉得。 每一天的清晨,他总是会看见这里的人们沿着河川或往上走,或往下走。然而他们却从未想过去到河的对面,也从未想到在河里浣衣,因为,他们总是害怕打扰了“映月”的宁静。而这个映月,是他们的守护女神,曾经被认为是天帝之女,当然,现如今在他们族人眼里,映月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动摇的。 马上再过不久就快要到三月三了,这个节日于他们族人而言,是一个非常隆重而喜庆的节日。每当这个时候,他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然后带着各自的虔诚来祭拜。晚上,他们会在这里放各色各样的花瓣,因为他们的女神“映月”喜欢养花。 “哎,族长,您回来了啊!” “嗯,感觉没什么好逛的,就回来了!” 从河里面的倒影里,可以清晰地映入他们族长的面庞,粼粼的水纹凸显了他带着银质面具的半边脸,幽蓝色的眼眸好像也即将快要吞噬周围的一切。但是,他的眼角在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股子落寞。看着族人欢笑的面容,再想着自己那一晚被追杀的场景,心里无端地升起一阵酸涩! “怎么会是他呢?” 他只顾着自言自语,却不知身后已经有人悄然而至他的身后。只见那人轻轻地抬起右手,径直朝他的脖子出伸出去,本以为那人会毫不犹豫地掐住他的脖子,可画风一转,那人的手却搭在了他的左肩。 “叶赛,回来了怎么不回族里啊?” 耶赛高看着自己左肩上温和的手掌,转而看着自己的哥哥耶赛西。他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笑的人,温柔,大气,让人没有防备,骨子里还有一种任何人也学不来的热忱。他比自己年长几岁,现在已经娶妻,他和妻子还有一个三岁半的儿子,甚是可爱。耶赛高也对他回以微笑道: “哥,我发现尚京真的挺好玩儿呢!有空你也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见个刺杀什么的,简直是妙不可言!” “哈哈,是嘛!那改天我也去耍耍!” 诚然,自己的笑没有哥哥的真诚,反而还透露着一丝虚假,他们族人的爽快与淳朴他完全没有继承到,反而将汉人寒暄客气那一套学了一个十足。或许,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羌族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羌族族长,但,他的血液永远是热忱的。 其实,比起真诚之下的丑陋,他更宁愿你一开始就邪恶无比。 “对了,赛高,这次你回来,哥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耶塞西得意洋洋地对耶赛高说。自己有些好奇,他的这位兄长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好啊,弟拭目以待。”哥哥,你给我准备的惊喜,还少吗? “哈哈哈,好!” 耶塞西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思绪有些飘远了,他仿佛还记得,自己同哥哥去映月河洗澡,回来一同被罚,那些年的时光,何许的快活和自在!可这些快活的时候,终有烟消云散的一天。 真的想要问一句,当年的映月河还是现在的映月河吗? 傍晚的时候。耶赛高宴请族中的长老,想要同他们商讨三月三的祭祀事宜。他们的桌上摆满了各种酒菜以及果肉熟食,主人们也都在开怀畅饮,除了那个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的哥哥到现在还没有来之外,其他的一切如常。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奏报声,“大长老到!”只见耶塞西走到大殿中央,雄赳赳气昂的从外边儿刚回来了一个大麻袋。 “弟弟,我回来了。” “哥哥,快入席吧。” “哎,不着急,快看哥给你准备的惊喜!” 一说到惊喜,宴席上的所有族人都盯着他们的大长老看。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个惊喜到底是什么?而耶塞西在卖完关子之后,慢慢地放下了肩上的麻袋,再把它给解开,不一会儿,一张粉嘟嘟的人脸便露了出来。 “一个女子这算什么惊喜” 众人都觉得这太讽刺了。他们这里就没有女人了?这大长老怕是有病吧千里迢迢地让人出去就是为了找一个女人,这也太没事找事儿了。耶赛高对于族人的不满置若罔闻,他的眼睛仿佛只看见了那个女子头上的白玉簪子,是那天那个女孩儿 “各位可别看这女子,她的父亲可是有名的商界元首,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我们借道给商家,他们给了我们不错的报酬。但是,最近这几年我族的粮食收成一直不大好,所以我就想,何不从这女子的父亲手里,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原来,这才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假设他成功了,那么接下来,他又会干什么呢? “弟弟,你说是不是” 这一下子,众人都沉默了。的确,这几年他们族里的粮食收成一直不大好,但真的不好到了要靠一个女子来求得更大的利益吗?显然不可能。耶赛高就看着他们这么嘀嘀咕咕个不停,他知道这件事情只要自己拍板儿,那么他的好哥哥就会去同商允熙讲条件,不,或许,他已经派人去同商允熙谈了。只不过现在闹的这一出,在他眼里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可惜了,他不会同意的。 “来人,给她松绑!有劳哥哥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你也休要再提。” 哥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真诚能撑到及时 “可是,我已经把信放出去了!” 耶塞西很是无奈的样子。明明就是先斩后奏,现在却在这里装无辜。美其名曰是为了耶赛高,为了整个羌族,可说到底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寄出去了就拿回来,这一点,哥哥应该没问题吧!” 此话一出,就相当于已经给耶塞西下了死命令。言下之意就是:我不管你心里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是这件事我不允许,所以你做什么也是徒劳。而只要族长不允许,那他们这些长老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然是支持族长一方啊。就在这一刻,耶塞西的表情才稍微有一些动容,看着耶赛高的脸色也不是很和谐了。至少笑的没有那般热忱。 “限你一天之内把信给我要回来。” 然后耶赛高起身前往商芳丽的地方,亲自给她松绑,并命人给她准备迷香的解药。然后一个人独自抱起了她出了大殿。 “你等给我听好了,我羌族的安危不需要靠女人。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族长!” 于是大殿之内,只留下了耶塞西内心不甘心的影子。耶赛高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想此时此刻,他一定恨极了自己想要把自己再一次碎尸万段吧。出罢大殿,门外却多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只见他抱着一柄长剑,然后侧立在一根柱子身旁,似乎他在这里已经等候许久了! “族长高义,在下佩服。” “阁下何人?” “家主命我来接少主回府!” 魅影没有用千钰坊的名义,因为,或许现在用商家的名义比他们自己家的招牌还要合适。耶赛高上下打量了魅影几眼,此人真的是商家派来的吗? “我如何信你” 虽然他口头这么说,但是他身边并没有什么证悟能证明他是商家派来接应的人,所以耶赛高这里不可能放人。除非他拿出有力的证据,不然这叫他如何相信这个人不是他的哥哥设下的另一个圈套呢? “无妨无妨,等商少主醒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魅影懒得同他讲废话。与其如此,倒不如的商芳丽醒来之后,再把她给接走。不然这人会误以为他是人贩子呢!左右自己已经找到人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况且从昨天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得到休息,也是时候让自己好好的调息运气了。 转眼一瞬,魅影便已经不见了! 叶赛高无奈苦笑,这人真的心大,您嘱咐也不逐步自己一下,他倒是真的信得过自己。而且性格颇为随性。自己也只不过是怀疑了他一下,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将人丢给了自己。幽蓝色的眼睛转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哥哥不是说他已经去信给商家家主了嘛。他倒是万分好奇,这封信里面除了同商允熙讲条件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 “那么急着就把信给寄了出去,会不会有什么附加条款呢?” “来人!” 叶赛高对着空气喊一声,然后空地上立马出现了一个人。 “迅速赶往长水,在耶赛西的人把信送到之前,将信截下来!” “尊令!” 现在耶塞西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背着自己做主了吗?这羌族的族长何时换人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看来,这里边儿也不乏那种风往哪吹往哪倒的墙头草呢! “唉!”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往自己房间走去。一路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商芳丽头上的白玉簪子,感觉这簪子与她很是相配。浅粉色的衣物衬得她肤白胜雪,这就是汉家人常说的娇俏可人吧! “想什么呢!” 耶赛高猛甩了一下头颅,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人而已,仅此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六 阳春白雪,你真美! 这里是一片空地。 周围新长开了几丛芦苇,绿油油的,生机活现。满地的黄土颜色衬得人的皮肤也跟着黄了起来,风,一直往这里灌,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商芳木与其中两人就这么呈三角阵势僵持着,等待大战一触即发!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 商芳木一路骑着快马从长水赶往羌族,路上很少歇息。正想找一处地方落脚,却发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一片空地啥也不剩。所以打算在这里露营!正当他准备露营时,一个人骑着马从他即将要赶路的方向过来了。且……看他的架势,好像也是想找个地方休息,好像也看中了这个地方。 起初,商芳木也没有管,毕竟地方那么大,谁休息都一样!于是,他只是礼貌性地对着那位身穿灰色素服的男子点了点头表示礼节。上前去问有些突兀。但,两个人就这么看着,不说话总感觉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味道在四处游弋。所以…… “阁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同是赶路的人,问这些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吧!可能那个人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所以。嘴巴嗫嚅了一下道,“去长水投奔亲人。”商芳木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样子。但是没过多久,又一阵马蹄声自远处响起。商芳木很是惊奇,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人走这一条路呢? 而且那个人。似乎看见这里有一片空地之后,马蹄的脚步也放慢了,直到他靠近这里,然后自顾翻身下马,没有料到的是,商芳木与灰衣素服男子就这样四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那个人一回头,空气瞬间凝固了! 于是,三个人,三匹马,六双眼睛,就这么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们的周围好像听见了秋风卷过落叶的声音,而且几个人的头上都不约而同地画了几条黑线。商芳木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因为在他看来,人生当中能遇到这样的事情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心里竟然充满了惊叹的他估计连表妹的安危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个人也跟灰衣男子一样,自顾走到一旁坐下来。 而商芳木内心正在措辞,他是不是要上前与那位兄台打一下招呼。可是看她的神情几乎比为一男子还要沉闷三分,自己便有一些犹豫。一身玄色衣衫更显得他暮气沉沉,如果他们这边是出日朝阳,那么他那一边就是夜色入户,深不见底。 “敢问这位兄台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 商芳木尽量以温柔的语气来显示自己的友好,并不带有其他意思。玄衣男子,眼神朝商芳木这一边瞅了瞅。目测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就后,这才开口: “我要到长水去游玩。” 游玩儿此话一出,就连身边的灰衣男子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这个样子像是去游玩的吗?感觉像是去寻仇的呀。上方不想欠人家,不想说那就算了吧,万一人家真的是去玩的呢?虽然他现在的装扮不像是一个游乐人士! “原来是这样。”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刚才才说过哈! 又过了没多久,三个人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默寡言,因为实在找不到话说了。然后我一男子打算前往栓马的地方,然后从马背上取下干粮来充饥。真的拿起深的一个袖子,里边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好像是一封信,双方没这样听的人钱起来,却被另外一个人给夺了过去! “原来在这里,哼。” 灰衣男子反应过来时,那封信已经被谁?一男子紧紧的攥在手里了。这时灰衣男子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族长派来的人!不行这封信里边儿有主子交代的事情。千万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于是那人作势就要上去抢。 可是,黑衣男子怎么能让他得逞真是大波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以为要赶到长水才能把信给截下来,真没想到在这儿给碰上了。看那个人那么紧张的样子,大长老的这封信里边儿不止是想要同商允熙讲条件吧。所以为了族长,他就算是死也要把这封信平安带到羌族。 “你是什么人?” “你没必要知道。” 如此神一样的对话,在商芳木的眼里却如天书一般,晦涩难懂。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剑拔弩张起来了。源头好像是那一封信。可是那封信跟着儿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准备上去好言相劝,但是二人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不想死就走开!” 他反正自己也没有武功,就看他们打呗。 “我劝你最好不要挡了大长老的路。” “劝你也不要不知死活。” 看来这灰衣男子根本不明白谁才是羌族的一族之长。而商芳木一听“长老”二字,难道是江湖上的门派之争,可江湖上有哪个门派是的地位是以“长老”定尊的吗? “迅速跟我回族里,否则……” 族里莫非是——羌族商芳木掩下内心的汹涌。好在刚才自己没有说出什么,不然,现在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他们信中提到的商家人,他们会不会也把自己给绑了?所以,商芳木的脚步悄悄地往后退了些许,看他们如何争执不休! “信给我!” “你就等着你家主子献祭给‘映月’女神吧!” 说完,玄衣男子马上就要上马走人。可是,灰衣男子又怎么能够让他拿走信封于是一把扣住玄衣男子的肩膀,两人就这么搏斗了起来。几番打斗下来,两人都不相上下,灰衣男子缠斗的功夫很厉害,玄衣几次想要甩开都未能成功!商芳木越发觉得,那封信里一定大有端倪,估计着羌族内部也不是很太平吧!难道他们是想借伯父的手来除掉他们想要除掉的人怪不得要绑走表妹。 可是,到底是谁想要除掉谁呢? 灰衣是来送信的,那么很有可能他的主子就是主谋;而玄衣是来抢信的,说明玄衣的主子已经猜到灰衣主子的预谋,想要极力地阻止这一场阴谋。所以,这才派他前来截住送信人的去路……而且刚刚灰衣好像说了“大长老”,那他的主子应该就是他口中的人吧,那玄衣不就是…… 忽然,那封信被抛向了空中,两人正要把信抢回来,结果,一阵强风刮过来,信,转而已经到了商芳木手里。 “天助我也!” 商芳木趁二人还在打斗,直接翻身上马,对着玄衣男子吼道,“我帮你把信送到你主子手里,就有劳兄台拖住他了!”玄衣一看,商芳木的马屁已经驶出去好远了,而且他走的也是羌族的方向,此刻,自己也别无他法,只能信他。所以,现在只要拖住他或者将他杀死,他才能去追商芳木或者给族长报信。 “今日,你休想走!” …… 羌族客房里,商芳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屋外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进来,一些撒在地上,一些撒在商芳丽的脸上。商芳丽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迷香的毒已经解了。耶赛高走进来看她的时候,发现睡着的她嘴角还挂着笑容,这是做什么美梦了吧! “雪消门外千山绿,墨发江边二月晴。”这才是“阳春白雪”最好的写照吧!没想到,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那能代表一个季节,能替四季语,能替花鸟语,他们羌族的女子大都是大大咧咧,不拘节的,可在他看来,这位汉家女子,才是真正的接近“映月”女神的人。 “好晒啊,都快晒成葡萄干儿了!” 商芳丽被一阵强烈的太阳光给晒醒,同时也把耶赛高给吓得回过了神。银质面具下的一张脸忽觉一阵滚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这么呆呆地看着她。自己正懊恼呢,商芳丽却一眼看到了他,“恩人郎君,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商芳丽激动地下床,连忙抓住耶赛高的手,生怕他给逃跑了似的。 “你醒啦!” 耶赛高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商芳丽一看,哎呀妈呀,自己里衣的扣子松了,连忙转身背对着耶赛高,然后匆忙把它给系好。太丢脸了,他不会觉得自己轻浮吧!有生以来,还没有这么难为情过呢。 “抱…抱歉…” “没关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商芳丽才想起来,前两天被人迷晕在酒楼的事情。难道,这一次又是他救了自己,那么现在她身在何处她还在长水吗?商芳丽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身,真奇怪,跟自己老爹都没那么紧张过,怎么看着陌生人自己还怂了呢? “那个,我能问一下,我现在在哪里嘛?” “你在羌族!” “噢,羌族!羌族” 低头那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才几天啊,她已经从长水赶到羌族了?那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羌族人那他的身份是…… “哟,丽儿醒啦?” 商芳丽偏头,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好像是……“师父,您怎么在这里啊?”“把衣服给我穿上,你们掌仪教你的,全忘了?”魅影一进屋里,酒看见着丫头片子衣衫凌乱地杵在那?丫头到底有没有防范意识啊,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好吗?还有,这阿露是怎么带学生的,回去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她! “我这就去!” 面对魅影的吩咐,商芳丽一刻也不敢耽搁,跑回床上迅速穿好了衣服。果然,学生无论走到哪里,师父都是自己天生的克星,不仅要尊之敬之,有时还要惧之…… “如何?耶族长,这下子,我能把我徒弟给接走了吗?” 魅影一副雅痞气息,好整以暇地看着耶赛高。别以为他刚才没发现,耶赛高看自己徒弟的样子,眼睛都快盯出缝儿来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自然可以!” 就连商芳丽都叫师父了,足以证明人家二人是认识的,你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呢?况且,商芳丽一见着魅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说明这个师父在她心里的地位很是不一般呢!只见商芳丽捣鼓了半天,终于快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 “出…出了点儿意外,我不会系腰带,这个腰带太繁琐了。” 商芳丽很是委屈地走到魅影身边,然后将手里的腰带展示与他二人看。耶赛高忘了告诉她羌族系腰带的规矩同汉人是不一样的,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呢! “这个腰带不能用系的,得用扣的。” “扣的” “嗯!” “那我去换换!” 原本他这里是没有女装的,但一想到她是一个女子,所以命人备了一套。没想到她竟然不会系腰带!其实这也很平常,毕竟族别不同,穿衣风格也不一样。待商芳丽终于将腰带扣好,再次出来时,气质已截然不同。耶赛高蓝色的眼眸仿佛在那一瞬定格!原以为粉色已经很适合她了,不曾想这水蓝色衣裙她穿起来更胜一筹,俏皮而不失风韵,堪称完美。 “真美!” “什么?”商芳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真美!” 耶赛高毫不客气地夸赞道。就连久经风月的魅影也不得不赞叹一番。商芳丽被这二人看的不好意思,只得用眼睛瞪着他们。但现在,好像还不是欣赏美人的时候,魅影率先反应过来道: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快点儿跟我回去,你父亲很是担心你!” “师父,那个,我今天能不能不走啊?” “为何是舍不得人家了?”魅影戏谑道。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商芳丽连忙摆手,还悄悄撇了一眼耶赛高。 “那是……” “反正今天就是不能走!” …… “随你!” 这丫头是铁了心的不想走,自己多说也是无用,索性她也没事了,自己也好出去走走。魅影出了房门之后,屋内就只剩耶赛高和商芳丽二人了。其实,商芳丽的本意是,这个人已经帮了自己两次了,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总得找个方式谢谢人家。 “那个,我叫商商芳丽,郎君尊姓啊?” “姓耶,名赛高!” “谢谢你帮了我,我想答谢你,却不知道你缺什么,你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吗?你放心,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替你找回来的。” “我……” 他能说,其实他什么也不缺吗?可是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自己说没有好像会打击到她啊,不如…… “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好,但一定要明日之前噢!”因为明日我就要回去了啊。 “我尽量!”哪有人那么快就能想出自己要什么的。 “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弦上钰:逃妃很猖狂》正文 七 同室操戈,奈若何! “管家,芳木去了多久了?” “家主,已经有一日了!” 晚上,商允熙一个人负手站在庭院内。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女儿这次回来不是很顺利,但自己偏偏又说不上来。总想着这一次女儿回来了,便让她独自一个人料理一下家中生意,以便日后接手。可是他这一系列计划都没实行呢,女儿倒先丢了! “时也,命也!对了,苏家那边如何了?” “回家主,苏家妾姑现如今,已经进了土匪窝儿了吧。” 管家掩下心底的暗流。原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竟然是这么用的,不得不说他们家主的这个主意的确有够损的,但是,对付那样一个姑娘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别让她过得太舒服,等丽儿回来交给她处置!” “是!” 而此刻的苏媛,已经深陷商允熙安排的“狼窝”了。同样是在一个平静的早上,苏媛同侍女一道出门,没想到半路就被人劫走,两人毫无还手之力。等醒来之后,繁华的长水街市已然变换成了寸草不生的深井之内!主仆二人就这么背靠背紧紧贴合在一起。四周全是光滑的岩壁,井底还有坑坑洼洼的脏水,水里面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恶臭,好像是动物死了之后的那种味道。 令人绝望的是,四周一片漆黑,除了白天的时候会见到阳光,晚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现在,恰好也是晚上! “救……救命……有没有人啊” “来人啊!” …… 可以想象得到,苏媛因黑夜的吞噬而有内而外产生的恐惧,致使她喊出嘶哑的“救命”声。因为,人都有一个本能——一个规避“未知”的本能。因为这两个字对于渺的人来说,它是伴随着神秘与危险而来的胆子大的,会想着剥开它的外壳,然后发现它的美;胆子的,会想着如何躲避它,并时刻告诫自己,离它远点儿! 但,如果是它找上你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喊救命了,那这东西还要不要放了?” “管她呢,只要不出人命,玩玩儿她!” 两个仆人在井上,往下边儿看了看。确定底下的人还活着之后,把事先准备好的蛇慢慢地沿着岩壁放了下去。管家说蛇放无毒的就行了,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怕是分不清蛇是有毒的还是无毒的。 “你在哪儿抓的菜花蛇” “来的时候顺便在人地里捉的,没毒,放心吧!”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井旁边聊了起来。而井里的的苏媛和侍女,此时还不知道一条润滑而冰冷的可爱物体正在蜿蜒着身躯像她们靠近。蛇爬行的速度非常快,加之岩壁是光滑的,它很快的到了井底。然后,它慢慢地,吐着蛇信子缠上苏媛的脚踝,然后顺着脚踝继续深入…… “啊……蛇……” 早已料到的惨叫声在来临之际依旧是那么地悦耳动听,毕竟,这是他们二人忙活了一天的奖赏,不在她身上收获点儿什么怎么能行呢?再说了,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商家。这样对她,已经很仁慈了! “明天放什么”一个人问。 “要不,蜈蚣”另一个人说。 “给她丢点儿吃的,不能让她死了!” 家主说了,得关到少主平安回来,否则,这个人也别想出去。唉,都不知道他们少主现在在干什么,这要是十天半个月还好,要是一辈子不回来,他俩不得在这里守一辈子还要每天想着用什么办法折磨人家,这样是在惩罚他们呢还是惩罚苏媛呢! “少主,快回来吧!” 两个仆人对着夜空喊出了他们对商芳丽的思念。而此刻,他们惦念的少主商芳丽还不知道在哪儿风花雪月呢!说是风花雪月,其实也没错了。在商芳丽了解耶赛高是羌族族长之后,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地转化为对这里美景的欣赏。尤其是今晚的映月河,当真是如他们羌族人所言,美如天女! “你说,当年天帝之女映月自断神脉之后,她的眼泪是不是就融入了这映月河中,形成了现如今的映月河” 商芳丽同耶赛高一同走在湖边散步。真好奇他们的映月女神长什么样子,不过在耶赛高看来,这一条河再简单不过,同其他的河流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它的背后有一个凄美动听的故事,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特殊!其实,几百年前的事情,谁又能真正说的清楚或许,是有那么一个女子为爱坠河,但是不是天帝之女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神的眼泪堪比珍珠,可能这映月河水就是神女映月的眼泪吧!” “真的吗?我也这么觉得。” 商芳丽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和水中一闪一闪的星光。转眼一瞬,已经那么晚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走了那么久。不过……到底是不知不觉还是后知后觉,这一点颇令人深思呢!远处,魅影就这么看着那二人的背影,在自己眼某种渐行渐远然后再慢慢定格,他心里在想:看着倒是般配,就是不知道父母这一关这二人怎么过啊? “就怕镜花水月,白梦一场啊。” 魅影出来这么久,虽然表面的雅痞气息不曾有过改动,但是内心却比之前沧桑了许多。果然古人说的没错——经历会使一个人变的老成;变得沉稳;变得心翼翼。但如果再给魅影一次机会,他一定还会选择遇见心中那个她,虽然那个她不一定愿意再次被遗忘! 就在魅影走神那一阵,一个羌族的侍卫已经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然后,耶赛高终于和商芳丽一起回去了,魅影看这二人步履匆忙,心想有什么事情,于是也跟了上去。来到大帐之内,他才发现,气氛有些不正常。 “表哥,你怎么来了?” “太好了,表妹,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你……” 商芳丽看着商芳木被两柄弯月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心里竟不觉有些好笑,但是人家好歹是来救自己的,就算想要笑也得憋着不是而主位上的耶赛高一看这是她表哥,便抬手命那二人下去,但并没有打算让商芳木起来。商芳木一见这架势,再看一眼座上的男子,心想这一位一定就是他们羌族的族长了!于是,商芳木依着汉人的规矩,对着耶赛高行了一礼,表示尊重。 “芳木见过羌族族长,这一次来访的目的,除了接我表妹商芳丽回家之外,在路上,受到一位兄台所托,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让您亲自预览!” 商芳木想起那天的阵仗,自己当然不能说这信是自己从他二人手里抢的吧,要不然他不信,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嘛?再说了自己还要接表妹回去呢。信一到耶赛高的手里,手指轻轻一滑便开了,他展开信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嘴唇稍微蠕动了几下。 “来人,好生招待贵宾!” 于是,耶赛高一个人拿着信出了大帐,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是商芳丽隐隐的感觉到那个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商芳木用手拍了拍商芳丽的肩膀,“这几日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我这样子,谁敢欺负我啊?对了表哥,这封信里边儿到底是什么呀?看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呀!” “劝你啊还是别管那么多,这里面的事儿啊,复杂着呢。” “这叫什么话,这么说他也是我恩人呐!不行,我得去看看。” “哎,你给我回来……” 这丫头,怎么那么不听劝呢?都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她帮不了也不能掺和,她这么就听不懂呢?况且他们现在是人在他乡,别人家的闲事儿要他们这些外人如何管商芳木只能在帐内无奈叹息。魅影只是在账外没有进去,想必商芳木已经知晓信封的内容了吧! “魅掌史,你怎么不进去” “你就不想去看看热闹” …… 得,也不知道商芳丽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耶赛高了。左右他们也逃不过,不如去看看事态如何发展,说不定还能帮一点儿忙,也算是替表妹还情了。只是,涉及到家中的丑闻,也不知道人家会怎么看待他们这一帮人。而另一边,商芳丽好不容易追上了耶赛高,却被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 “贵客,族长让你留步就好,莫要我们为难!” 不是他们不让进,而是这个地方是只有族内宗亲才能进入的地方,外人是不能进入这里的。商芳丽无奈,只能在外等候!不一会儿,另一个带着一大队人马过来了,而这个人就是耶塞西。看他们的样子,来势汹汹,想必不是什么好鸟,耶塞西在看见商芳丽时,本想让人去把她带过来,却被屋内飞出来的一把弯刀给挡了回去,“哥哥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从我身边偷人” 偷人商芳丽嘴角一抽,他到底知不知道偷人一词在汉文里边儿是什么意思?这个词是能随便乱用的嘛!待耶塞高重新出了房间门,再看着屋外的阵仗,丰满的嘴唇不禁冷笑出声,他这还没怎么着呢,眼前这个人就已经如此按捺不住了! “弟弟不要误会,我只是听说近日有一汉人常出入周围,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这才带了人前来。”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多谢哥哥了!府内侍卫众多,不必劳烦兄长。倒是今日,弟弟听闻一个笑话,哥哥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噢什么笑话” 耶赛高走到商芳丽跟前,将她护于上身后,再看看耶塞西带的侍卫队,身上银光发亮的弯刀好像在叫嚣,今晚的他们,渴望鲜血。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自己的哥哥在得不到商允熙的回复又怕事情败露的前提下,准备铤而走险软禁自己,但又不想污了他的名声,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任你怎么会掩饰,手上的兵器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撒谎的。 “说是有这么一对兄弟,从到大亲密无间,一天,父亲带回来一个桃子,想要两个兄弟分了它。弟弟想着哥哥大自己一些,于是把刀递给了哥哥,让哥哥分桃子;可是哥哥呢又想单独吞了这个桃子,于是迟迟下不了手。后来,哥哥直接用弟弟递过来的刀轻轻地抵在弟弟的脖子上,然后温柔地笑着说……” “哥哥,你猜,后来怎么样了呢?” 商芳丽忽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那个故事里,哥哥杀了弟弟,独自吃了桃子。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可是耶塞西“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耶赛高说,“当然是弟弟吃了桃子啊,这不是哥哥应该做的嘛?” “是么?我…也这么认为!”耶赛高笑的更加的灿烂了。 “说谎!” 商芳丽在耶赛高身后声嘟囔道。这分明就是再简单不过的试探,是人都会想到哥哥杀了弟弟独享桃子,而他却说哥哥把桃子让给了弟弟,分明就是避重就轻,不敢说出那样一个现实。他在害怕,害怕那样一个答案,害怕那个答案的主角将会是自己。 当魅影他们赶到的时候,两边已经形成对垒之势! 耶赛高不做争辩,只是拿出手里的信封,对着朗朗天空,大声念道,“盼与商家族长做一交易,以汝女一命,换吾弟耶赛高一命,他日坐上族长之位时,族中财务半数送汝……”后面,耶赛高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拿着信纸,再没有说半句,因为,这些已经足够。 “兄长想不想知道,信件的落款是何人呢?” 耶塞西笑着的脸庞此刻再也绷不住了,原来,信已经到了耶赛高的手里,事情已然败露,丑陋的面具再难以维系,接下来,他该怎么表演呢?“我怎么知道是何人”现在只好抵死不认了,总归他也没说不是吗?“呵呵,哥哥此时不是最应该关心谁想要你弟弟的命吗”商芳丽惊叹,不得不说啊,耶赛高的耐心已经很好了,只不过,这问题一环扣一环的,耶塞西真是被坑的不轻啊! “这……我……不是没反应过来嘛!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 “不必了!” 只见,耶赛高大手一挥,从屋里边以及外边涌入了大量的侍卫,以及后边儿来的两个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的人。耶塞西见到后面那两人之后,眼睛都变了,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可怕之处不成 “兄长,多说无益,当着族中巫祝的面,你发誓,这信,不是你写的,你断然无谋害弟弟的举动,否则,自沉映月河!” 魅影和商芳木就这么看着这一切。老百姓的家里常常会因为土地房屋而闹失和。他们往往会因为自己分的少了而生气,为想要得到更多而变得扭曲,为所有的得不到而怨怼他人,其实,如今的这二人,只不过是从争土地的层面上升到了争权利的层面而已!耶塞西将手紧握成拳,但是,面对巫祝,他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 所以……他是发毒誓呢还是…… 只见,耶塞西慢慢地下马,走到两个巫祝的身前,双腿自然而然地跪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可就在耶塞西跪下的那一瞬,他迅速地拔出佩刀,一把刺进一个巫祝的胸膛,当场毙命,没有丝毫犹豫! “来人,给我杀!” 终于,他不再伪装了。像一匹野兽一样,准备疯狂地撕咬他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