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豪唐》 第一章 长安雪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寒蝉凄切,冰雪漫天。 长安城里一连下了三天的雪,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连冰雪也掩不住的肃杀。 马车缓缓而行,在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车轮印,后方是渐行渐远的长安城,车夫裹了裹衣服,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离长安越远,这种感觉越深。 自入冬以来,长治久安的大唐都城迎来了比以往更加冰冷的岁末,百姓们从错愕中得到消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被贬,交出了军权,远赴播州出任太守。 百姓们不明所以,皇甫惟明任陇右节度使期间御敌有功,可谓威震一方,陛下对他颇为赞赏,前不久更是大破吐蕃,此次回京献捷接受封赏,却不想只在一夜之间,皇甫惟明就被贬至穷山恶水。 播州并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民风彪悍,天高地远,朝中官员去那里上任很难服众,更难做出功绩,如此任职实际上等同于废了仕途。 与皇甫惟明一同被贬的还有刑部尚书韦坚,以‘干进不已’的罪名贬往缙云任太守。 此事引得天下哗然,皇甫惟明和韦坚的迅速失势只让天下百姓舌桥不下,而朝中官员却心如明镜,这二人皆是因为得罪了宰相李林甫方才有此下场,而这也只是宰相府和东宫之争的冰山一角,因此案被牵扯的人不计其数,一时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都怕会祸及己身,以至于皇甫惟明从长安去播州上任的时候都没人敢来送行。 车夫的眼前突然出现白茫茫的一片,却没有漫天的风雪这般真实,脑中的思绪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一柄长剑划过他的咽喉,让他与这个世界再无联系。 马车骤然而停。 “老夫已经交出了兵权,就要远赴播州,如此这般,大人还是不肯放过我吗?”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语气平稳,似乎对眼前的事情早有预料。 马车外,不知何时已经围了十一个人,以一个身着青衣的剑客为首,他不过三十多岁,相貌普通,但杀气很重,并未刻意显露,却还是掩盖不住。除他以外,剩余的十个人全都着黑衣,与漫天的飞雪格格不入。 青衣剑客说道:“长安城风景秀丽,皇甫大人还是留下吧。” “唉。”车里坐着的人自然就是正要去播州任太守的皇甫惟明,此时他长叹一声,继而说道:“长安确实很美啊,可是被这风雪所掩,秀丽不再。” “风雪会退去的,大人看着就好了。”剑客说这话时向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当即会意,纷纷向前一步将包围圈收拢,马车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风雪渐大,有些扰乱了人的视线,却突然听见一阵长啸突起,在这满天的飘雪之中很是突兀,也让众人的脚步为之一顿。 啸声骤停,四周再无动静,青衣剑客却不敢掉以轻心,便低声吩咐一声:“小心有诈。” 其余人听后纷纷持剑戒备,可是四周寂静无声,就像是那道啸声从未出现过一样。正当众人疑惑时,却见风雪中有一道身影急掠而来,初见时还在几丈外,只一眨眼间那人便已来到近前,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听得‘噗噗噗’几声,随后那人身形一跃,已是站到车顶,众人这才看清来者是一个少年,不过十八九岁,身着月白竹裳,生的丰神俊美,但面色轻佻,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尖有鲜血落下。 三个黑衣剑客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显然已经没了呼吸,死因也很明显,因为咽喉处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一剑封喉。 少年只一出现,在转瞬间就击杀了三名剑客,更是让领头的青衣剑客心下震惊,不禁心中暗道:对方年岁不大,但这等剑法却是卓尔不群,年纪轻轻便能如此厉害,除去极高的天赋以外,也必然师出名门。 江湖中使剑的门派有很多,但如此厉害的却很罕见,青衣剑客想到了远在河南道上的那个剑术名门,恐怕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培养出一个如此年轻却又这般厉害的剑客。 车顶上的少年玩味的看着下方众人,脸上是永远也抹不去的轻佻,似乎已经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青衣剑客在一瞬间就失去了三名属下,其余人眼见对方一出手就击杀己方三人,心中无不惊惧。 青衣剑客打破了沉默,他说道:“敢问阁下尊号?” “卓亦疏。”少年回道,语气仍是轻佻,似是完全没将眼前的事情放在眼里,倒更像是在与人平常交谈。 青衣剑客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江湖中有这样一个少年高手,也许是自己见识短浅了,也许是对方故意用的假名,但这都不重要,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阻止今天的事情。 “奉劝阁下一句,还是不要管这件事。”青衣剑客说道,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少年听出了对方的威胁,却仍是轻佻笑道:“我就喜欢管别人不让我管的事。” 青衣剑客脸色一沉,但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一直暗自运转内力,此时气沉丹田,手中长剑一抖,毫无征兆的向卓亦疏攻去。 他虽然是自下而上,但这一剑出其不意,而且凌厉威猛,犹如平静的海面上突然窜出一条恶龙,凶猛而又精准。 卓亦疏的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横出,如天神临世般落下,一招剑法蕴含十几道变化,完全将对方笼罩其中。 青衣剑客被剑光所笼,犹如孤舟入海,狂风暴雨无穷无尽,未出片刻身上便已连中数剑,最后一剑仍是封喉致命。 眼看着青衣剑客的尸体落在雪地之中,再加上之前的三人,伏击皇甫惟明的十一人如今只剩下了七人,随着头目战死,这七人也心生惧意,卓亦疏仍站在车顶,此时风雪渐小,他剑上的鲜血却越来越多,只听他说道:“滚。” 卓亦疏并没有赶尽杀绝,剩余的七人却如蒙大赦,连忙带着死去同伴的尸体逃走了。 待对方远遁,卓亦疏跃下车顶,对车里的皇甫惟明说道:“皇甫大人,宵小已经退去了。” 皇甫惟明走下马车,面容很平静,丝毫没有被追杀的危机感,似乎对眼前之事早有预料,他只是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卓亦疏回道:“皇甫大人言重了,晚辈奉师命前来,幸不辱命。” 皇甫惟明问道:“哦?敢问尊师名号?” 卓亦疏说道:“家师是大人的故友,白云院主明无为。” 闻听此言,皇甫惟明也是神色一动,不禁说道:“原来是明院主,一别十余年,尊师可还安好?” “劳烦大人记挂,家师安好。”卓亦疏答道。 “如此便好,上次与明院主相见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时间飞逝,明院主已收了公子这般俊杰,当真是可喜可贺。”皇甫惟明眼见卓亦疏丰神俊美,面如冠玉,眼色轻佻却不时闪过豪色,饶是皇甫惟明见过诸多英才俊杰,却也不禁在心中盛赞,暗道一声果然是人中翘楚。 卓亦疏只是一笑回应,此时风雪更甚,只听他说道:“大人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皇甫惟明冷哼一声,说道:“李林甫小人一个,我还能怕了他,在长安时他不敢杀我,出了长安他也成不了气候。” 皇甫惟明虽然被贬,但旧时功勋仍在,在长安时李林甫虽然能派兵掌控他,但只要皇帝不杀他,李林甫就不敢动手,所以才会在皇甫惟明去播州的路上派人截杀。 卓亦疏说道:“咱们何须怕他,只是如今正是小人得志时,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护送大人,李林甫若是还敢派人前来暗算,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卓亦疏生性疏狂,此时说出心中所想,更是豪气干云,皇甫惟明眼见于此,也是心中一动,当即开口道:“我一生戎马,生死之事早已不足挂齿,只是挂念天下局势,如今陛下年迈,朝中暗流涌动,大唐边境蛮夷肆起,可谓内忧外患,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李林甫一日不死,朝中便一日不得安宁,今日我得见公子,必然是天意如此,便向公子托付一事。” 闻听此言,卓亦疏便回到:“全听大人吩咐。” “本来我与你师父相识,你便是小辈,本不应让你去办如此难事,可现今情况危急,便也顾不得许多了,你且听我道来。”皇甫惟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九年前,长安中曾发生一件大事,便是‘三庶人案’,包括当时的太子在内,一共三个皇子在同一日被赐死,这事震惊天下。” 卓亦疏点头,那时他虽年约,可这事的影响实在太大,几日间便传遍大唐各地,可谓无人不知。 皇甫惟明继续说道:“三庶人案实际上也是李林甫所为,那时他与武惠妃交好,二人意欲将武惠妃之子寿王奉为太子,待到陛下千秋万岁后太子即位,李林甫仍可延续自己的权势富贵,如此一来,他便和武惠妃一起陷害包括太子在内的三位皇子,只是后来虽然太子被废,三王身死,陛下却仍未立寿王为太子,而是将忠王立为太子,执掌东宫。而数月前我在边境时无意中寻得一人,便是三庶人案中的关键人物。” “此人是谁?”卓亦疏不禁问道。 “杨洄,武惠妃之女咸宜公主的夫君。”皇甫惟明说道:“当初便是杨洄制造证据陷害三王,自然是受了李林甫和武惠妃的指使,而后来武惠妃病亡,忠王入住东宫,杨洄没了靠山,唯恐李林甫杀人灭口,便暗自出逃,一路流亡到大唐边疆。” “三庶人案是冤案,杨洄知道其中真相,此案若是事发,足可让李林甫万劫不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杨洄杀死,将真相彻底掩埋。”卓亦疏颖悟绝伦,当即知晓其中关键。 皇甫惟明点头道:“李林甫派人追杀杨洄,意欲置其于死地,幸而杨洄命大,逃到了边境,流亡近十年,数月前我无意中找到他,向他许下承诺,只要他回朝指认李林甫,我保他性命无忧,这些年的流亡日子确实让他吃尽苦头,而李林甫的过河拆桥也一直让杨洄耿耿于怀,他终是答应我回朝指认李林甫,我便借着此次回京献捷的机会将他一同带回,为防走漏消息,此事我并未声张,奈何军中人多嘴杂,还是走漏了风声,李林甫用尽手段要将杨洄杀死在军中,幸而我部下机警,才未被他得逞,却没想到李林甫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在我未到长安时便诬陷我诸多罪名,李林甫党羽众多,在朝中蒙蔽圣听,陛下不明真相,是以将我贬往播州,我入狱的第二天杨洄便被杀死。” 言至于此,卓亦疏也不禁心中一凛,杨洄既死,李林甫的罪行就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不禁开口说道:“奸相当道,天下将乱。” 皇甫惟明见卓亦疏心系天下,心中着实宽慰,便即说道:“李林甫忌惮杨洄,最大的原因是杨洄身上有数封李林甫与武惠妃所通书信,那里面详细的记载了三庶人案的勾当,由此足可指正李林甫就是三庶人案的主谋,如今杨洄身死,我被贬播州,这份罪证是断然无法上呈给陛下了,幸而左相李适之不惧李林甫权势,也有力与李林甫一斗。”皇甫惟明说这话时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继而说道:“便请公子将这罪证交给左相,铲除李林甫,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份罪证详细记录了李林甫和武惠妃是如何陷害三王,由此制造了震惊大唐的‘三庶人案’,这份罪证一旦交到玄宗手里,足可让李林甫万劫不复。 卓亦疏接过锦盒,这里面的东西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便小心的将其放进怀中。 皇甫惟明说道:“左相本在洛阳,近日便会回朝,一切仰仗公子了。” 卓亦疏郑重回道:“晚辈拼死也会将这罪证交到左相手中。” 皇甫惟明转身回到马车旁,将骏马解了下来,随即翻身上马,又对卓亦疏说道:“老夫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去江南与明院主促膝长谈,只能请公子代传想念。” 卓亦疏行礼道:“能为皇甫大人效劳,幸何如之。” 闻听此言,皇甫惟明哈哈大笑,而后纵马而去,他一生戎马,骑马之术自然远超常人,只得片刻便已驶出数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同仇敌忾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自玄宗皇帝在东都洛阳建了丽正书院以后,书院之名便在天下四起,各地纷纷效仿,文人雅士聚集于此,或谈论风雅,或吟诗作对,倒也成了一时风气,而白云书院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白云书院始于诗词,身入江湖,精于风雅。 院主明无为更是鬼神之才,通晓天文地理,精研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医卜星相,无一不通,卓亦疏虽然是他的关门弟子,实际上却只学了七八分,各个领域虽然都有涉猎,但都只是学了皮毛,最为精通的还是剑术。 明无为和皇甫惟明相识多年,后皇甫惟明镇守边关,而明无为久居江南,两人多年不见,这次明无为得知皇甫惟明被陷害入狱的消息,便派来弟子相救。 如今卓亦疏受皇甫惟明之托带着三庶人案的罪证来到长安,此时的长安仍是风谲云诡,随时都会有官员落马,无论官职大小,也许上一刻还在朝中议事,下一刻却已经锒铛入狱,而每有官员入狱都会牵连许多人物,重磅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百姓们惊得舌桥不下,官员们更是心惊肉跳,谁也说不准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卓亦疏一到长安就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紧张感,不时会有官兵行过,那些官兵面容肃穆,他们的目标往往是大臣府上,而只要他们登门,必然是这家大臣获罪伏法。 此次之事甚至远胜九年前的三庶人案。 卓亦疏到长安城里时已时至傍晚,正感腹中饥饿,恰好看到一座酒楼,卓亦疏便迈步进去,此时正是晚饭时分,一楼已然客满,店小二引他上了二楼,卓亦疏点了酒菜,一边吃一边思考如何去见李适之。 过得多时,又见两人走上楼来,在角落的一张空桌坐下,这二人皆是三十出头,其中一个面色凶恶,手边放着一柄长刀,另一个身着青袍,脸色有些苍白,但眉宇之间尽是英气,左手边放着一柄单刀,右手处放着一个长形锦盒。 彼时的大唐崇文尚武,佩戴兵器者很是常见,卓亦疏的长剑也放在手边。 那二人喝酒饮食,相互之间也不交流,此时卓亦疏酒足饭饱,抬头看时,却见那二人的长刀皆是精美绝伦,寒光四溢却并不阴冷,必是神兵利器,卓亦疏虽然自幼长于书院,却更喜欢舞刀弄枪,对天下名器更是情有独钟,此时眼见名刀,便多看了几眼。 那二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此时也有察觉,恶面汉子更是冷哼一声,抬手喝了一碗酒。 卓亦疏暗道:江湖人士都将兵刃视作生命,我这么直愣愣的看去确实有些无礼。 心中如此想着,对那恶面汉子的敌意却也并不在乎,只是伸手唤过小二,开口说道:“那边两位客官的酒钱算在我账上。” 他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但那二人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自然听个真切,青袍汉子倒没什么反应,只是与卓亦疏点头示意,恶面汉子却拍桌而起,开口喝道:“显你有几个钱是不是,我们兄弟吃饭,轮得着你来付钱?”他指着卓亦疏对小二说道:“这人的酒菜钱都算我账上,不用找他要了。” 店小二眼见两桌客人杠上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便愣在原地,卓亦疏却是轻佻一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足够结清两桌的账。 卓亦疏放下钱后提剑便走,本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恶面汉子却不愿善罢甘休,当即也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同时喝道:“我都说了我来结账,小二,去把他的钱还给他。” 这恶面汉子面容凶狠,见者无不害怕,卓亦疏虽然一身儒气,却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唯有店小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此时却听卓亦疏轻笑道:“我即吃了你的酒菜,还能差你的酒钱?何须别人来替我结账。” 恶面汉子听后当即大怒,冷笑道:“那你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他说之后当即迈步上前,伸手去抓卓亦疏的手臂,卓亦疏身形一动,恶面汉子扑了个空,但他只是一愣,手势突变,又奔卓亦疏而来,这一下正好抓到卓亦疏肩头,却突觉一阵劲力袭来,恶面汉子当即一惊,赶忙撒手。 卓亦疏轻佻一笑,恶面汉子所使的擒拿手着实精妙,但自己以内力将其震退,双方也算是平分秋色。 此一交手,恶面汉子便知卓亦疏内力高深,绝非泛泛之辈,但他却转而大怒,喝道:“果然是奸相的走狗,即是来抢东西的,何必故作姿态。” 闻听此言,想必是恶面汉子见卓亦疏内力高深所以将他认错是对头派来的,卓亦疏也不知他口中的‘抢东西’是指什么,但他轻狂高傲,向来不屑多做解释,此时听得恶面汉子之言,便即轻笑道:“你即知道我是来抢东西的,还不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其实卓亦疏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恶面汉子却认定他是对头,当即大怒,回身取过单刀直奔卓亦疏袭来。 一旁众人眼见双方动了手,刹那间四散而逃,整个二层乱作一团,酒楼一层的人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却纷纷抬头来看,却见那恶面汉子刀势凶悍,观者无不胆战心惊。 卓亦疏轻佻一笑,瞬间拔剑出鞘,抬手一挡,只见火光迸溅,双方招式齐变,登时斗在一起。 一刀一剑场中交错,饶是丝毫不懂武功之人也能看出其中的险象环生,这二人斗得凶狠,兵器翻飞,整个二层桌翻椅倒,酒菜撒了一地。 旁边的青袍汉子也不上来相帮,只是站在一旁观看,此时他左手持刀,锦盒负于身后,眼中渐显凝重之色,心中暗道:这少年的剑法实在厉害,当真是巧捷万端,三弟恐怕不是对手。 眼见场中刀光剑影,青袍汉子虽与恶面汉子是同伴,但却并不护短,已是认定他不是卓亦疏的对手,更是心下惊讶: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出如此少年高手,年纪轻轻便已练到剑随心动。 他正兀自想着,却见卓亦疏连出两剑,分刺恶面汉子的双腕,恶面汉子长刀游身,青袍汉子知道这是他的保命绝技,此时用出却也只是堪堪挡住对方的剑势,原来他已到鼓衰力尽,此时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反观卓亦疏却是越战越勇,长剑之威势不可挡,此刻横出一剑,似是蕴含万千剑气,恶面汉子避无可避,心中惊呼:我命休矣。 此时突听得青袍汉子喊道:“公子手下留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刀来救,他左手持刀,转眼己至,卓亦疏本就没有对恶面汉子下杀手,出招虽然凶狠,但仍然留有余地,此时眼见青袍汉子持刀来救,便也顺势一抖长剑,向后一跃跳出战圈。 青袍汉子眼见于此,便也不往前追击,而是抱拳说道:“我兄弟莽撞,得罪了公子,实在抱歉。” 刚才那一击虽然双方都未尽全力,但却也能感到这青袍汉子的刀法极为精湛,远在那恶面汉子之上,此时卓亦疏手握长剑,眼见这青袍汉子左手持刀,背负锦盒,青袍汉子走到哪都不忘锦盒,那里面必然是装着极为贵重的东西,恶面汉子说卓亦疏是来抢东西的,想必便是藏于这个锦盒之中的。 卓亦疏生性轻傲疏狂,别人冤枉他如何,他不但不解释,偏偏还要将事情真做出来,恶面汉子说他是来抢东西的,那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真的将锦盒抢过来,此时便听他轻笑道:“不必抱歉,我就是来抢东西的。” 卓亦疏说完纵身而动,长剑刺出,白光闪闪,连刺对手周身要害。 那锦盒之中的东西的确贵重无比,青袍汉子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这东西有丝毫闪失,此时眼见卓亦疏攻来,当即挥刀抵挡,同时心中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是谁,都得先将他制住,保住了锦盒里的东西再说。 青袍汉子的刀法绝妙精湛,一手左臂刀法当真是天衣无缝,而卓亦疏所习剑法乃是白云院主亲授,力有千钧却又不失巧捷万端,与青袍汉子的左臂刀法斗得旗鼓相当。 这二人斗得凶险,酒楼二层便显得有些狭小,二人转眼斗至窗边,纷纷纵身一跃,一齐破窗而出,待得众人来到窗边看去,只见二人已在街上斗得难解难分。 恶面汉子也跃至楼下,但他并未上前相助,他虽莽撞,但却也不屑以多欺少,而且他对青袍汉子的刀法很有信心,料定那少年不是对手。 长安城里雪下多日,此时虽然停了,但遍地的白雪仍未消融,卓亦疏和青袍汉子踩在雪地上相斗,一时间白雪惊飞。 未过多时,却听得一阵整齐的步伐声响起,一队官军转眼而至。 此时的大唐威震八方,四海臣服,大唐铁骑纵横天下,如今一见,果然威风凛凛。 眼见大军来到,一旁的恶面汉子急道:“是李林甫的人。” 此话一出四方皆惊,卓亦疏和青袍汉子各自罢手,就连一旁百姓都赶忙四散躲避,而那军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越众而出,见到眼前情景时也是厉声说道:“果然在这,给我拿下。” 官军得令,当即冲上前来,金戈长枪,让人不寒而栗,就算是外族蛮夷见了也不禁要赞一声威震八方。 卓亦疏本与青袍汉子对招,但眼见李林甫的官军赶至,只以为是因自己救了皇甫惟明所以引来官军捉拿,念及于此,当即虚晃一剑,回身便与官军交上了手。 他一边与官军交手,一边还要防备青袍汉子,是以留了三分力,可却迟迟不见青袍汉子攻来,卓亦疏游目四顾,却见青袍汉子和恶面汉子都已经和官军交了手,原来他二人竟也是李林甫的对头。 此时那青袍汉子和恶面汉子也是一惊,尤其是恶面汉子,他本以为卓亦疏是李林甫的人,却没想到竟与自己二人一样都是李林甫的对头,一时间对他好感大增,三人本就没有仇怨,只是因误会而斗,此时又有共同的敌人,自然是同仇敌忾。 官兵人多,而且战力颇强,三人纵然武功高深,却也是螳臂当车,三人不禁合力对敌,恶面汉子喊道:“是杨慎矜带人来了。” 青袍汉子也说道:“咱们先撤,若是等皇部的人来了那就不妙了。” 恶面汉子先前误会了卓亦疏,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此时便说道:“公子先走,我来断后。” 卓亦疏笑道:“两位身背重物,还请先行,我随后便来。” 此时青袍汉子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在来酒楼之前就已经受了伤,后来又和卓亦疏比拼,此时再战官兵,加上背后所负之物的确很重,他自然很是吃力。 恶面汉子也知如此,便不再客套,与青袍汉子一起跃上房顶。 那将军眼见于此,却是眉头一皱,伸手取过长弓,弯弓搭箭,长箭‘嗖’的一声射出,直奔房顶的两人,此时青袍汉子已近油尽灯枯,这一箭又来的突然,是以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中箭,千钧一发之际,恶面汉子伸手一推,青袍汉子这才顺势躲过,那长箭却顺着恶面汉子的手臂穿过,登时血流如注,这一箭力道极大,恶面汉子中箭后当即倒地,接着滚落下来。 下方是举着兵刃的官兵,恶面汉子一旦落下必死无疑,危急时刻,却见卓亦疏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伸手托住恶面汉子,借着之前所蓄之力向上冲去,终是落到屋顶。 可还没等他二人站稳,那将军却故技重施,又一箭破空而来,卓亦疏反手一剑,长剑横出,将箭矢挡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左相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三人一路狂奔,跑过多条街道以后方才停了下来,这里已是长安城边缘,位于长安东南隅,名为曲江池。 将风景与都城结合,乃是唐玄宗的创举,此时白雪漫地,明月正满,曲江池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却别有意境。 青袍汉子伤势最重,便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服下,恶面汉子手臂伤口的血渍都已干涸,衣服粘在皮肤上,暗红一片,恶面汉子咬着牙将衣服撕了下来,自是疼痛难忍,脸色扭曲之下更显凶恶,但他强忍疼痛,从始至终哼都不哼一声,卓亦疏见此也不禁在心中暗暗钦佩。 青袍汉子稍做恢复,继而开口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卓亦疏回道:“小事一桩。” “在下狄青。”青袍汉子又指着旁边的恶面汉子说道:“这是我结拜义弟候泰。” 适才候泰从高处跌落,险些殒命,幸得卓亦疏相救,心中对他很是感激,又见他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更是钦佩,此时便抱拳说道:“在下误会公子是奸相走狗,实在抱歉,承蒙公子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候泰在此谢过了。” 他说这话时便要行礼拜谢,却被卓亦疏伸手扶住。 狄青又说道:“敢问公子是怎么得罪了李林甫?” 卓亦疏听后笑道:“小事而已,我不过是在长安城外杀了他几个走狗而已。” “李林甫结党营私、陷害忠良,他的那帮鹰犬走狗助纣为虐,杀得好,杀得好。”候泰畅快笑道。 狄青说道:“公子年纪虽轻,却不畏强权,在下实在佩服得很啊。” 卓亦疏轻佻笑道:“两位同样不惧李林甫,咱们倒是志同道合。” 闻听此言,狄青和候泰均是哈哈大笑,三人便起惺惺相惜之意。 此时天色微明,东方天空泛起一阵鱼肚白,狄青开口道:“不瞒公子说,我二人受人之托从李林甫那里抢来了一件东西,这东西当真是贵重的紧,李林甫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兄弟二人既然受人重托自不敢耽误,如今已快到约定相见的时候,需得赶紧将这东西送去。” 在酒楼初见之时,候泰便误以为卓亦疏是来抢东西的,此时方知是他二人从李林甫那里抢来了重宝,李林甫权倾朝野,也怪不得他二人草木皆兵,此时误会尽除,双方罢手言和,更有意趣相投之意,卓亦疏便笑道:“不敢耽误两位大事,请罢。” 狄青说道:“先行别过,盼望日后相见。” 候泰也是开口道:“无奈身有要事,只能日后再向公子赔罪谢恩。” 卓亦疏笑道:“日后自当相见。” 二人与卓亦疏行礼别过,当即离开这里,不多时便已不见了踪影。 卓亦疏独自一人回到长安城中,此时天色大亮,街上行人熙攘,大唐国力强盛,长安城更是冠绝当世,街上所走之人形色各异,番邦蛮夷也不在少数。 时至上午,又有官兵巡卫,在路旁设障,将行人隔至两旁,大路中央却空了出来。 卓亦疏也在人群之中,便听到有人议论:“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路不让走了?” 有此疑问的大多是初来长安做买卖的胡人,此话一出,旁边便有人说道:“只是封路而已,一会就能恢复。” “为何封路?” “是因本朝的左相大人回京。” 卓亦疏将这些对话听得清楚,心中暗道:原来是左相大人回来了,我且等在这里,找机会将东西交给他。 皇甫惟明将三庶人案的罪证交给了卓亦疏,这是扳倒李林甫的铁证,卓亦疏受人之托,自然不会有丝毫怠慢,此时恰逢李适之回京,自然是再好不过。 未过多时,便见一队车马行来,领头的是一队军兵,仍是威武不凡,李适之所乘马车在队伍中央,后面还有军兵守护。 长安百姓见惯各色高官,此时倒也没太在意,只等着李适之走过后街道恢复正常,而胡人商客本就仰慕大唐繁华,此时有幸见到当朝左相,心中自然敬畏,也有惊讶好奇,不自觉的想要去前面看的清楚,幸而有大唐官兵镇压,场面才不至于混乱。 便在此时,突见有数人跃出,均手拿刀剑,一起直冲李适之所乘马车袭去。 人群大惊,更有人喊道:“有刺客!” 普通百姓惊慌失措,大唐官兵却反应迅速,刹那间和刺客交上了手,一时间刀兵相撞。 卓亦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为之一愣,却见已有官兵护住了李适之的马车,唐兵毕竟人多,刺客虽然来得突然,却始终无法靠近李适之。 而就在此时又生变故,高处突有箭矢落下,唐兵猝不及防间伤亡惨重,尤其是保护李适之的官兵更是遭受重创。 卓亦疏抬头看去,原来是刺客在道路两旁的高楼上也埋伏了人手,此时突然放箭,而且目标明确,致力于射杀李适之所乘马车旁的官兵。 此时街上混乱,对方这一轮箭矢齐射,不但唐兵死伤无数,就连普通百姓也没能幸免,一时间惨叫之声迭起,卓亦疏见此大怒,登时纵身跃起,他轻功了得,刹那间跃至楼上,这些刺客根本没料到会有人突袭而至,惊愕之中接连惨死,卓亦疏恼怒他们乱杀百姓,是以出手时狠辣凌厉,长剑所至之处,鲜血横飞。 但这些弓箭手的出现还是扭转了局势,李适之所乘马车旁的官兵死伤殆尽,犹如失去了屏障,立刻便有刺客冲了过去,势要趁此机会斩杀李适之。 卓亦疏回头望去,只见有数名刺客已到马车旁,卓亦疏当即纵身从高处落下,幸而他身轻如燕,踩着人群的肩膀奔到马车旁,手起剑落,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刺客的袭杀。 众刺客与唐兵皆是惊愕,但眼见卓亦疏抬手击杀数名刺客,唐兵自然大喜,只道是强援来救,一众刺客却是眉头紧皱,以为是行刺计划泄露,是以唐兵在此设伏。 可却又见只有卓亦疏一人力抗群敌,刺客便知对方再无后援,当即发起猛攻。 卓亦疏一人单剑,游走马车周围,一众刺客始终不能靠近,但这些刺客的武功着实厉害,若不是有唐兵相助,卓亦疏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抗,其中尽是险象环生,一个刺客瞅准机会,举剑向马车刺去,长剑刺入马车,只需再深入寸许,里面的人便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卓亦疏长剑上撩,抵住刺客的剑势,两剑相撞,当即迸发出火光,刺客力不及卓亦疏,手中剑势便被卓亦疏向上带去,生生将车顶砍破。 这时又听一声厉喝传来:“大胆刺客,速来受死。” 卓亦疏闻声看去,只见是一名将军率兵赶至,众刺客眼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溃逃。 那将军下令道:“给我追,一个都不许放过。” 众兵领命离去,那将军径直来到马车前,行礼拜道:“末将赵林来迟,望左相恕罪。” 这时车帘被掀开,李适之从里面缓缓而出,只见他脸色微笑,似乎对刚才的刺杀之事毫不在意,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快要散架的马车,又回过头对那将军说道:“赵将军请起,这只是小事,不足挂齿。” 赵林闻言又行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 李适之微微一笑,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公子舍命出手。” 卓亦疏轻佻一笑,回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李适之闻言大笑,这时又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青年带着一众人马疾驰而来,见到李适之安然无恙终是长出了一口气,当即翻身下马,对李适之跪拜道:“父亲有没有受伤。” 李适之笑道:“没有没有,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 这人正是李适之的独子,听闻父亲遇见刺客,赶忙率人来救,此时眼见街上满地横尸,父亲坐的马车都要散架了,可见刚才交战的激烈程度,此时顺着父亲所指向卓亦疏看去,虽不知他是何人,但既然拼死出手相救,自己自然感激不尽,当即就要行礼答谢,却被卓亦疏挥手阻止,只见他笑道:“左相手下能人众多,就算没有我也必能逢凶化吉。” 李适之闻言微微一笑,又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名姓?” 卓亦疏笑道:“在下卓亦疏。” 李适之听后脸现赞许之色,继而说道:“卓尔不群、疏狂不羁,好名、好姓。” 二人对话之时,又见有人率兵赶至,领头的是一个男子,他骑在马上,面色阴柔,卓亦疏只觉得他与常人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这人见到李适之后赶忙下马,行礼说道:“左相受惊了。” 李适之赶忙还礼,并说道:“劳烦高大人亲来,实在罪过,其实只是几个小毛贼而已,不足挂齿。” 那人说道:“陛下听闻左相被刺,当即龙颜大怒,这些人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行刺当朝宰相,陛下已经下令彻查此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将那些刺客抓捕归案。” 闻听此言,李适之又一行礼,继而说道:“劳烦皇上过问,实在是老臣的不是。” 那人说道:“陛下与左相同出李室,自然极为挂念,令我击退宵小后便将左相带进宫中,一是防止刺客偷袭,第二则是皇上要亲自过问此事。” 李适之乃是唐朝宗室,本就是皇室后裔,身份尊崇,又是当朝宰相,却在大唐都城被刺,这事非同小可,玄宗亲自过问也是情理之中。 李适之闻言说道:“刺客已被击退,我吩咐几句,这就随高大人入宫。” 那人笑道:“恭等左相。” 李适之回头对卓亦疏说道:“今日承蒙公子相救,无以为报,能否先请公子到寒舍暂等,待我从宫里回来以后再亲自答谢。” 卓亦疏本就是为寻李适之而来,但这街上人多眼杂,自然不能在这里将书信罪证交给他,念及于此,卓亦疏便说道:“那晚辈就到左相府上搅扰了。” 李适之笑道:“哪里。”他又将儿子唤来,继而说道:“这是我的独子李霅,让他带公子先行一步。” 卓亦疏说道:“有劳了。” 李适之又转头向李霅附耳交代几句,而后便让他与卓亦疏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夜宴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与李霅一路来到左相府,正见有人在往府里搬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往府里搬运美酒,眼见于此,卓亦疏便笑道:“左相果然是*,这诸多美酒方能喝个痛快。” 李霅亦是回道:“家父喜饮酒,可饮一斗而不醉,近年来父亲身居高位,政务日渐繁重,但这喝酒的爱好却丝毫不改,他晚上喝酒,白天处理政事,幸而从未有过差错。” 两人入了府中,时至正午,李霅便与卓亦疏一同吃了饭,彼时李霅也在朝中任职,午后便没能多待,赶着去处理政务,临走时对卓亦疏说道:“请亦疏公子在府中相候,有什么吩咐尽可对下人们说。” 卓亦疏笑应道:“有劳公子,我就在这里等着左相。” 李霅与他行礼回应,旋即离去。 等了半天,直到傍晚时也不见李适之回来,府中管家早已接到李霅的吩咐,晚饭备的很是齐全,侍候着卓亦疏吃完,全程毕恭毕敬。 已到亥时,李霅方才回府,第一时间来见卓亦疏,并歉意说道:“家父与陛下谈事,往往要耗费一天光景,有劳公子久等,实在抱歉。” 卓亦疏倒不在意,只是见到府中下人忙忙碌碌,竟是在准备宴席,而且看样子宴席的排面还很大,比之正餐犹有过之,卓亦疏便疑问道:“这么晚了,府上还有客人来吗?” 李霅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下人,当即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家父雅好宾客,时常请贵客登门,便在晚间饮酒畅谈,家父前些天都在东都办事,今天刚刚回京,恐怕早就犯了酒瘾。” 卓亦疏闻言了然,李适之刚一回京便遇刺,可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不想他竟浑不在意,心心念念的还是一口美酒,那时他与李霅附耳交代之事便是要他在府中准备设宴。 李霅留在这里与卓亦疏谈笑取乐,李霅虽然温文尔雅,但骨子里也继承了李适之的轻狂放纵,却正好与卓亦疏性情相投,两人更有一见如故之感。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适之方才回府,也径直来到卓亦疏处,歉然说道:“劳烦公子久等,实在罪过。” 卓亦疏笑道:“左相如此说真是折煞我了。” 李霅在一旁说道:“父亲且与亦疏公子相谈,我去看看酒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适之闻言说道:“一定帮我看看那些酒,万不能是掺了水的。” 李霅知道父亲嗜酒如命,闻言便也回道:“是。” 李适之说道:“你去罢。” 待李霅离去,李适之方才转头笑道:“亦疏公子在长安城外救了皇甫惟明,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卓亦疏闻言一惊,疑道:“左相如何知道此事的?” 李林甫派人截杀皇甫惟明,这事登不上台面,万一让玄宗皇帝知道他暗杀朝廷命官,那他李林甫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所以无论李林甫对于此事多么恼怒,想必也不敢明说出来,仍是要紧紧保密,却不想这事竟被李适之知道了,叫卓亦疏如何能不惊讶。 李适之却只是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卓亦疏闻言恍然大悟,李适之与李林甫都是当朝一品,手下的眼线遍布长安各处,尤其是作为对手,更是要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李适之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并不重要,卓亦疏知道这对当朝左相来说并不是难事。 “李林甫陷害忠良,我奉家师之命前来相救皇甫大人,幸不辱命,却不敢居功。”卓亦疏说道。 李适之闻言问道:“敢问公子师承何们?” 卓亦疏回道:“江南白云书院,家师明无为。” “原来是江南白云院主的高徒,怪不得如此厉害,失敬失敬。”李适之说道,竟是知道白云书院。 卓亦疏知他见识广博,对此也就并不惊讶,只是说道:“我是奉皇甫大人之托,要将一件东西交给左相大人。” 李适之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说道:“皇甫惟明乃是大唐的中流砥柱,亦是忠心不二之臣,不知他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卓亦疏从怀中拿出皇甫惟明交给自己的书信罪证,将其交于李适之,李适之接过后打开细看,却是越看越惊,不禁脱口说道:“三庶人案!” “正是九年前三位皇子被陷害的三庶人案。”卓亦疏说道。 书信之中详细的记载了李林甫是如何与武惠妃一起陷害三位皇子,那其中还有当时的太子,却也未能幸免。 李适之看后哈哈大笑,继而说道:“李林甫狼子野心,与武惠妃合谋制造三庶人案,如今真相浮出水面,李林甫作恶多端,终是遭受此报,皇甫惟明建此奇功,待扳倒李林甫后,我必然上奏皇上赦免其罪,就算是赔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皇甫大人受冤被贬,也是因此罪证。”卓亦疏说道。 李适之闻言却是说道:“何止一个皇甫惟明,此次之事波及甚广,就连刑部尚书韦坚都没能幸免,若是没有这份口供,那这些人只能含冤惨死。” 李适之之言绝非危言耸听,此时的朝堂之上已罕有能与李林甫对抗的人,他的许多政敌都在此次事件中被他扳倒,若没有这份罪证,那李林甫便会从此只手遮天。 却不想李林甫棋差一招,这份口供被卓亦疏得到,成为了他的致命伤,李适之如何能不兴奋,只盼能扳倒李林甫,还天下一个安宁。 正在二人说话之时,突听得屋外有人喝道:“什么人?” 发声喝问的人是李霅,他本是来告诉父亲宴席已准备妥当,却不想刚到这里便见有人在屋外偷听,当即发声喝问。 屋内的卓亦疏闻言当即冲出,却只见一道黑影,那人身形极快,眨眼间跃出数丈,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卓亦疏追了数步,却再不见对方的身影。 回到屋中,却见李适之正对李霅吩咐道:“派人去找,府中各处都有巡卫,那人跑不远。” 李霅领命离去,李适之又对卓亦疏笑道:“这事交给犬子便好,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李适之性情简率,待人随和,虽是当朝宰相,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而他虽然看似轻浮,实则心思缜密,他既对此事毫不担心,自然是有应对之策。 李适之又说道:“今晚我请了许多贵客,都是各地雅士,公子见了也必然欢喜,就请跟我一起去罢。” 卓亦疏依约将重案罪证交给了李适之,心下一阵放松,闻听此言便即应道:“承蒙左相抬爱,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适之大喜,将那些书信放在身上,竟是随身携带,整个相府中却是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两人联袂而去,来至相府后院,只见假山流水,还有一座石亭,石亭前立有一块竖石,上书‘杯莫亭’三字,想来便是这座石亭的名字,这三个字写的气冲霄汉,可仔细看去,题字之人似乎已有醉意,似是在酒醉朦胧之际才将此写出,此时白雪落于亭上,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下人早已摆好酒菜,李适之带着卓亦疏进到亭中,两人对饮,便听李适之说道:“公子觉得我这石亭的名字如何?” 石亭名为‘杯莫亭’,便是饮酒不停之意,与李适之好饮酒的性格很是相符,这名字也颇具意境,卓亦疏便即赞道:“杯酒莫停,人生得意,妙哉。” 李适之喜道:“公子所言深得我心,实不相瞒,这杯莫亭三个字并非我所创,而是我一挚友题之。” “这人也与左相一样喜好饮酒?”卓亦疏笑问道。 李适之闻言哈哈大笑,随即说道:“别人说我能饮斗酒而不醉,这也是我的得意之处,我夜饮美酒数斗,白昼时仍能处理公务,而且从未出过差错,实在引以为傲,而给我题字的这个朋友则被称为斗酒诗百篇,亦是奇人也。” “莫不是李太白?”卓亦疏惊道。 李太白才高八斗,就连玄宗皇帝也对他极为赏识,唐诗傲绝古今,李太白更是其中翘楚,彼时早已名满天下,卓亦疏听闻他疏狂桀骜,早有心结交,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不错,正是李太白,那时他自黄河而来,到了长安后与我在此饮酒,题了这三个字,还写了一首诗。”李适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说道:“他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又一句‘将进酒,杯莫停’,最后又说‘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当真是说尽了我辈酒客。” 此时月光洒落在满地的白雪之上,似是映照出李白醉眼朦胧的起笔题字,让人不禁为止向往。 正在此时,又听有人说道:“左相所置美酒,果然飘香万里。” 话音未落,只见两人联袂而来,眉宇间很是相似,应是同胞兄弟。 这二人也与李适之见礼,李适之逐一回礼,又向卓亦疏说道:“这两位姓韦,乃是刑部尚书韦坚大人的亲弟,韦家门中共有兄妹四人,长兄便是韦坚大人,排在第二的是这位韦芝,旁边这位则是韦兰韦三哥,还有一位年龄最小的妹妹,乃是当今太子的正妃。两位韦家兄弟自幼拜在青城派门下,武功甚强,在剑南道的名声可是响得很,亦是酒中豪客。” 大唐自太宗时起,将天下分为十道,到玄宗之时,扩为十五道,各道面积广阔,能名满任何一道的人都是英雄豪杰,韦家两兄弟颇具江湖习气,此时纷纷与卓亦疏点头致意,卓亦疏则一一回应。 李适之又道:“韦坚大人曾向皇上进言说皇甫惟明乃是被人陷害,恳请皇上明察。正因此番仗义执言,却是得罪了李林甫,李林甫便陷害韦坚大人诸多罪名,使他被贬至缙云,韦家两兄弟担心兄长安危,这才赶忙从蜀中赶来。” 刑部尚书韦坚与皇甫惟明一样都在此次案中被李林甫陷害,而李适之与韦坚历来交好,韦家兄弟必然多得他的庇护。 正在此时又听有人说道:“这里这么热闹,我们没有来晚吧。” 只见又有两人漫步而来,乃是一个老者和一个书生,刚才说话的人便是这个书生,此时虽然已是严冬,但他仍是手拿折扇,不时的轻摇几下。 那老者年逾花甲,但却精神抖擞,身形干枯,眼中仍神光四射,他与李适之行礼道:“小老儿贸然前来,实在搅扰。” 李适之忙道:“海老亲至,不胜荣幸。” 老者回礼,便退到一旁,李适之看向那书生笑道:“钟士兄弟怎么跟海老一起来的?” 他虽是当朝左相,但向来豪放不羁,在朋友面前从不以官自居,说起话来也颇具江湖气息,那书生也知他性格,便拱手笑道:“我是在路上与海老遇见的,便结伴而来,幸何如之。” 李适之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此时又听一道声音传来:“看来是我来的最晚了。” 一个魁梧汉子应声而至,他三十出头的年纪,面目粗犷,说话的声音甚是洪亮。 李适之笑道:“全兄弟到了。” 魁梧汉子哈哈一笑,顺手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酒,向李适之敬道:“全英发来得晚了,自罚一杯,望请左相恕罪。” 他说完这话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李适之见此却是大笑道:“你哪是要我恕罪,我看你就是想喝我的酒而已。” 全英发闻言哈哈大笑,他与李适之的关系必然极好,对他的取笑毫不在意,更是回道:“堂堂左相还能差我一口酒不成?” 李适之闻言笑声更甚,而后转头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请看,这人抢我的酒喝,倒是心安理得。” 场中众人皆是疏狂不羁之辈,卓亦疏素喜与这样的江湖汉子交往,心中甚是愉悦,此时也是畅快大笑,全英发说道:“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恕全英发眼拙,竟看不出来。” 李适之接道:“卓亦疏公子师出名门,乃是江南白云院主明无为的高徒,此次奉师命来长安,先前就在李林甫手下救了皇甫惟明,当真是少年英雄。”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那名为钟士的书生更是脱口说道:“原来是明院主的高徒。” 卓亦疏笑道:“家师名满天下,但我只是无名小卒而已,能与诸位相识,实在欢喜。” “皇甫大人忠心为国,全英发对他向来敬重,公子不畏强权敢与奸相抗衡,更是钦佩。”全英发是北方汉子,向来行事豪迈,此时斟了一碗酒,又说道:“我借左相的美酒敬公子一杯。” 酒桌上有杯有碗,但全英发粗犷豪迈,此时说要向卓亦疏敬酒,便用大碗盛满,而后抬手向卓亦疏掷来,那酒碗里盛满美酒,飞在空中时却一滴不撒,可见全英发的内功着实厉害。 卓亦疏知道这些江湖草莽素来以实力为尊,光凭别人的抬举根本不能让他们心服,唯有实力强横才能让他们敬佩。 念及于此,他便毫不客气,将内力灌于手中,他所习内功精妙无比,可刚可柔,此时抬手将酒碗接住,满满的美酒在碗中荡起一层涟漪,顺着碗边一晃,却还是没有丝毫外洒,众人见他手法如此巧妙,又是一阵叫好,接下来又见卓亦疏举着酒碗向众人一一示意,而后仰脖一饮而尽,豪迈之情跃然而起。 眼见于此,众人皆不禁叫了声好,全英发更是抱拳说道:“在下全英发,想要交公子这个朋友。” 卓亦疏闻言大笑,豪迈说道:“前辈肯与我交朋友,晚辈荣幸之至。” 全英发大喜,又取了酒碗,与卓亦疏相敬而饮。 众人见卓亦疏虽然看似儒家书生,可行事豪放不羁,这份秉性实属江湖。 众人落座饮酒,席间推杯换盏,虽是在户外严冬,但却丝毫不觉寒冷。 直至天色渐明,众人这才酒罢散去,却仍是意犹未尽。 卓亦疏已将诸事办妥,便想着尽早回去向师尊复命,是以便向李适之告辞,李适之本想多留他几日,却又想到卓亦疏已经得罪了李林甫,虽然自己已经有了扳倒他的罪证,可就怕李林甫鱼死网破,到时候卓亦疏必然遭到报复,念及于此,李适之也不便多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毁证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纵马狂奔,心中自是焦急,而且自钟士离开左相府至今已经过了数个时辰,此时纵然赶到左相府,恐怕也是为时已晚,只盼尚在左相府中的海老和全英发二人能看出端倪,不让韦家兄弟得手。 卓亦疏入了长安,一路直奔左相府,来到府前时却见这里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发生变故的模样。 卓亦疏心中松了口气,暗道一声:如此看来,应是韦家兄弟还未得手。 念及于此,卓亦疏心中稍定,当即下马来到府门前,抬手敲门,不多时便有人打开大门,开门之人正是左相府中的管家,此前也是见过卓亦疏,知道他是左相的贵客,此时便说道:“公子怎么回来了?” 卓亦疏说道:“还有些事要与左相相商,左相现在何处?” 闻听此言,管家脸色微变,更有些欲言又止,只说到:“老爷他....” 眼见于此,卓亦疏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不安,便问道:“此前在府中的韦家兄弟呢?” 管家没想到他突有此问,下意识的回道:“韦家的两位老爷还在府中。”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也是心中疑惑,暗道:听管家的语气,似乎并不是韦家兄弟对左相下手了。 便在此时,又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李霅见管家久去不回,便亲自来查看,卓亦疏见他手中还提着长剑,似是做好了打斗的准备,心中更是疑惑,李霅见到他却也是一惊,疑问道:“公子为何去而复返?” 卓亦疏答道:“路上知道些消息,一定要向左相禀告。” 李霅听后神色一动,又向周围看了看,似是在防备什么,确定周围无人后方才伏在卓亦疏耳边轻声说道:“父亲他遭受刺杀,昏迷了一阵,此时刚刚醒来。” 卓亦疏闻言大惊,赶忙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李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些人武功极高,府中家丁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韦家兄弟和海老以及全大哥拼死相救,恐怕父亲凶多吉少,海老也是深受重伤,全大哥为父亲挡了一刀,已经请了医师来查看,暂无性命之忧,只是直到现在还未醒转。” 卓亦疏听后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说道:“可否带我去看看左相?” 李霅回道:“公子请。” 卓亦疏随李霅直奔李适之的居所,卓亦疏一边走一边心中思忖:左相遇刺,韦家兄弟拼死相救,若他们真的投靠了李林甫,断然不会出手相救,难不成是那刘明义颠倒是非? 行了一阵,两人来到李适之屋前,李霅上前敲门,屋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正是韦兰。 他见到卓亦疏后也是一惊,但并未多说什么,卓亦疏迈步进屋,只见李适之正坐在桌前,海老就坐在他旁边,而韦芝也在此处,正站在一旁。 此时李适之脸色苍白,可谓毫无血色,但他见到卓亦疏后仍是笑道:“公子怎么回来了?” 卓亦疏眼见屋中情景,海老虽然也受了伤,但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韦芝和韦兰面不改色,并没有任何暗算偷袭的模样,卓亦疏本是来阻止韦家兄弟暗算李适之,但见此情景,若是贸然说出缘由,李适之未必肯信,毕竟左相府与韦家交情匪浅,而且自己口说无凭,韦家兄弟也断然不会承认,再有就是刚才听李霅所言,韦家兄弟在刺客来时曾出力抵挡,如此看来却不像是投靠了李林甫的模样,思来想去,却也不知谁真谁假,只能等刘明义来了以后自然真相大白。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按捺下来,脸色丝毫不变,只是在心中暗暗提防。 只听他说道:“皇甫大人还向我交代了一件事,我走时却忘了告知左相,这才匆忙赶回来。” 李适之何等人物,一听这话便知他必然另有要事,只是不便明说,是以他便笑道:“有劳公子了。” “我听说府中遭了刺客?”卓亦疏问道,漫步来到李适之身前,确保他在自己的保护范围里。 他这几步走的甚是随意,别人也看不出端倪,韦芝和韦兰面色不改。 李适之回道:“想是我久在官场,是以得罪了人,这些刺客便是昨日我回长安时向我行刺的那些人,他们三番两次的来杀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最近一段时间,左相要注意安全,身边最好留有人手。”卓亦疏说道。 听了这话后李适之便说道:“他们接连受挫,想必也不敢太过猖狂,皇上已经下旨全力捉拿,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旁的韦芝也是说道:“左相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李适之笑道:“今天有诸位相助,昨天我遇刺时有亦疏公子奋力相救,我李适之的面子还真大,哈哈。”他说到这里却是一顿,又是说道:“只是全兄弟受了重伤,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众人一阵黯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霅见此便出言安慰,说道:“医师说全前辈已无性命之忧,诸位不必太过担心。” 正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海老突然浑身一颤,旋即身子一斜,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见此变故,众人皆是一惊,李适之离他最近,立刻前去查看,急声问道:“海老,你怎么了。” 海老倒在地上,面色极为痛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双眼涣散,众人见他如此皆是眉头紧皱,海老毕竟内力高深,须臾之后终是勉强开口,却只是模模糊糊的说着同一个字,他声音太小,众人听不清楚,李适之附耳去听,这才听清原来他说的是‘毒’。 海老说完之后当即气绝,可见所中之毒异常猛烈。 众人见此惊疑不已,海老未吃未食,又如何会中毒? 便在这时,却又有人来敲门,李霅开口问道:“谁?” 只听管家在门外答道:“钟士先生回来了,还说有要事向老爷禀告,请老爷移步府外。” 闻听此话,李适之也是一愣,但他与钟士乃是旧识,便不疑有他,先将海老的遗体交给李霅,而后自行起身向门外走去。 哪知就在此刻,韦兰突然发难,长剑突出,直奔李适之而去。 见此变故,李适之亦是大惊,李霅反应迅速,就要出手去阻挡,哪知刚要起身,却突然胸口一震,不自主的摔倒下去,神智逐渐模糊。 眼见韦兰的长剑就要刺中李适之,卓亦疏却后发先至,他的剑法由白云院主亲传,精妙无比兼之巧捷万端,韦兰与他对拼几招,双方均觉吃力。 李适之错愕不已,而韦芝又在此时出手,他绕开卓亦疏和韦兰的战圈,提剑直奔李适之而来,哪知卓亦疏竟舍弃韦兰,拼着挨了一剑的代价挡在韦芝面前,韦芝见此便即大怒,长剑猛然刺出,卓亦疏出招抵挡。 韦兰见他如此却是冷笑一声,再不去管他,而是向李适之袭去,卓亦疏还想去救,却被韦芝缠住。 单论武功,李适之在韦兰面前毫无招架之力,韦兰正要下杀手,却听有人喝道:“韦芝韦兰,两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听到来人的声音,韦芝和韦兰均是大惊,发声怒喝之人自然就是刘明义,他和钟士赶到左相府,也知道了韦家兄弟二人还未对李适之下手,便想着将李适之叫出府来,让他远离韦家兄弟的攻击范围,哪知这一举动却惊醒了韦家兄弟,他二人先见卓亦疏去而复返,心中已是惊疑,此时见钟士也回来了,便知事情必然败露了,这才当即出手。 钟士和刘明义见李适之没出来,管家也久去不回,均是在心中暗道不好,当下也管不得许多,当即冲进了左相府,而刘明义人未到声先至,方才有了那一声怒喝。 韦兰虽惊不乱,他本是想直接杀了李适之,但此时却剑势一缓,便抵在了李适之的颈边,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杀了他。 他将李适之挟为人质,果然大有用处,钟士和刘明义冲进屋中,眼见此番情景,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刘明义怒道:“韦兰,你放了左相,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 韦兰冷笑道:“我放了他你也会将我碎尸万段。” 刘明义大怒,却不知该如何回话,双眼之中似是能喷出火来,手中长剑鸣鸣作响。 而在另一边,卓亦疏本是与韦芝对招,哪知胸口一痛,动作愈渐缓慢,出招更是力不从心,韦芝见此连连冷笑,纵身跃出战圈,卓亦疏却兀自倒地,意识虽然清醒,但却已无再战之力。 韦芝冷笑道:“霜花鸠毒。” 一听这话,钟士和刘明义皆是大惊,他二人常年行走江湖,对这霜花鸠毒自是如雷贯耳,钟士更是惊道:“这是湘中一带的毒药,你们怎么得来的?” 刘明义怒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韦芝连连冷笑,继而说道:“霜花鸠毒无色无味,可蚀人内力,内力越深者中毒越快,越是运用内力中毒越深,所以我劝两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必死无疑。” 韦兰将李适之擒在剑下,心中甚是得意,更是炫耀般开口道:“我兄弟二人得来此等奇毒,将其置于火烛之中,这毒遇火即散,飘散在这屋里的各个角落,海老他内力高深,只可惜受伤太重,在这屋中吸入了霜花鸠毒,自然一命呜呼。” 钟士看向屋中那支已经快要烧完的蜡烛,却仍是心有余悸,这霜花鸠毒恶名远播,专蚀内力,令江湖高手闻风丧胆。 李霅刚才突然倒地,也是因为吸入了这种剧毒,只不过他内力没有海老那般高深,中间又曾离开过这间屋子,所以毒发的速度慢于海老,而李适之不会武功,更无内力,反而不受影响。 卓亦疏虽然来的最晚,但他为了救李适之而力战韦家兄弟,自然运用了内力,是以加速了剧毒的吸入。 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府中的下人,此时护院家丁纷纷赶来,各举火把,将这里照的犹如白昼。 李适之连遭变故,怎么也没想到韦家兄弟竟然叛变,但他毫无惧色,此时只是问道:“两位兄弟为何要如此对我?李适之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韦家之事,莫不是因为我没能在皇上面前保下韦坚大人,所以韦家迁怒于我?” 闻听此话,韦芝却冷笑一声,回道:“韦坚是生是死与我们何干,我们与他本就是同父异母而已,他母亲是正妻,享尽荣华富贵,我们的母亲却是妾室,最后相思成疾而亡,我兄弟二人自幼就被送到青城山学艺,吃尽苦头,韦坚却留在父亲身边,直至步步高升,可他得势时不曾提携我们,如今落了难却连累的我们性命堪忧,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闻言恍然,刚才还在疑惑他二人为何要如此,如今方才尽知,刘明义虽然与他们同门,但这样的事是韦家的家事,他自然不会知晓。 李适之又问道:“那又是为何?” 此话一出,却是刘明义抢先回道:“他二人都已投靠了李林甫。”刘明义狠狠地看了他二人一眼,继而说道:“长安中发生变故,韦坚大人被陷害而身陷囹圄,韦芝和韦兰便以此为由回了长安,他二人走后,青城弟子为他们打扫房舍时无意中捡到一封书信,那信便是李林甫所写,弟子将其交给掌门,掌门见到信后勃然大怒,又派人去翻,果然从他二人的屋中找出了许多和李林甫所通的信件,李林甫邀他们来长安,借着韦坚亲弟的名头相助于他,掌门恐朝中忠良因此受害,便派我前来拆穿他们,却不想李林甫早已派人监视青城派,我一下山便遭伏击,一路苦战之中来到长安。” 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皱,李适之也是叹道:“我也是因他二人是韦坚的亲弟,所以不曾对他们设防。” 此时那火烛已经燃尽,霜花鸠毒也没了威胁,卓亦疏毕竟吸入的少,此时慢慢恢复,虽然还不能再战,却已能开口说话,只听他说道:“那些三番两次来刺杀左相的人是不是你们所布?” 韦兰听后冷笑一声,手中抵在李适之颈边的长剑不曾放下,只是开口说道:“那与我们兄弟二人无关,想必是李适之树敌太多,所以总有人想杀他。” 韦芝也是说道:“今天那些刺客来时,我兄弟二人还在暗喜,想着那些人能把李适之杀了,也省的我兄弟二人动手,哪知那些人成事不足,还是没能省了我们兄弟二人的这番功夫。” 李适之闻言却突然笑道:“我这一生树敌无数,但我的敌人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我素喜与恶人相斗,其中别有一番风味,李林甫确实很厉害,利用你们的身份将你们安插在我身边,实在佩服,既然如此,两位请动手罢,我李适之只有一条命,我的仇敌又太多,两位今天不下手,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韦芝听后却摇头回道:“若是没有亦疏公子拼死相救,刚才我自会将左相一剑杀了,而后就此远遁,只可惜亦疏公子出手阻挡,我兄弟二人已经失去了斩杀左相的最好机会,如今只能力求自保。” 李适之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走罢,今日我不让人杀你们便是。” 韦兰接道:“走是一定要走的,只是在走之前尚有一件东西要取走。” 李适之闻言笑道:“笑话,左相府中怎么会有你们的东西。” 韦芝听后却是兀自一笑,而后走上前去,伸手从李适之怀中取出一物,一见于此,李适之脸色大变,卓亦疏也是眉头紧皱。 原来韦芝所取之物便是此前卓亦疏交给李适之的三庶人案罪证。 如今杨洄已死,这些书信就是最后的真相,若是被韦家兄弟交于李林甫,那此案的真相便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但韦兰的长剑抵在李适之的颈边,纵然他将那些罪证书信取出,却也无人可以阻止,卓亦疏紧握长剑,眼中杀机渐盛。 李适之将这些罪证带在身上,本意是因为左相府中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可万万没想到韦家兄弟二人叛变,这些书信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李适之沉声问道:“想必昨日在屋外偷听之人便是两位吧。” 韦芝冷笑道:“那是自然。” 卓亦疏将书信交给李适之后发现有人在外偷听,李适之当即让李霅派人四处寻找,却始终无果,原本还在疑惑,此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人就藏在李适之身边。 近在眼前,反而无迹可寻。 韦兰此时开口道:“还请左相送我们出府。” 李适之心中失落,但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此时便即说道:“两位请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同路行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漫路落雪堆积,仍是天寒地冻,卓亦疏却信马由缰,任凭坐骑漫步而行,自己则在马背上喝着酒,这酒是李适之所赠,香气四溢,喝入口中后却不乏猛烈,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马行多时,已是不见了长安城的模样,时至正午,卓亦疏却觉得有些乏困,便将马栓在路旁树干上,自己则靠在一旁呼呼大睡,这里正是官道旁,来往的行人见此也是啧啧称奇。 待他睡饱睁眼,已是一个时辰后,卓亦疏站起身来,兀自一跃上马,就要继续前行,却突听得身后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钟士纵马而来。 钟士来到卓亦疏身前,喜道:“我听左相说公子要回江南,恰好我与公子同路,便一路追赶,幸好又见公子了。” 卓亦疏闻言笑道:“昨日在左相府中听闻钟大哥高谈阔论,古往今来、四书五经,当真是无一不通,正是意犹未尽,今日若能和钟大哥同行,当真是人生快事。” 钟士闻言更喜,开口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实在不值一提,在白云书院的高徒面前侃侃而谈,实在是贻笑大方。” 卓亦疏闻言大笑,回道:“钟大哥是在取笑我。” 两人就此同行,也是漫步缓行,饮酒谈笑。 原来钟士年约时随先生学文,精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本是想着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可是后来那先生举家搬至长安,钟士没了约束,功课便也耽误了,钟家老爷见此先是无可奈何,后来得遇一位武林前辈,求他将钟士收入门下,那人见钟士天资聪慧,便将他收为徒弟教授武艺,钟士由此文武双全,他成年后每年岁末之时都会来长安拜见教自己学文的那名老师,也是因此和李适之相识,每年都到他府上饮酒畅谈。 “今年我也来了,却不想竟碰到了朝中变故,左相身负重责,我不敢搅扰,便告辞回家,听闻公子先行一步,便快马加鞭想要追上公子同行一路。”钟士说道:“幸好公子走的不快,我这才能追上。” 卓亦疏闻言笑道:“这沿途风景何其壮丽,我怎舍得快走。” 钟士说道:“公子果然是*。” 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下午,此时正是岁末,天黑得早,两人便想着找个地方投宿,走了一阵后却仍没看见有民居,更不要说客栈了,两人只能继续前行,幸好两人武艺高强,是以无所畏惧,仍是喝酒畅谈,皆是打定主意大不了在雪地里睡一夜便是。 便在这时,突听得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两人纵马向前,便见前方正有数人恶斗,却是一个青衣男子被一群人围攻,那男子使一柄长剑,在十余人的围攻中顽强抵抗,但他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经受了伤。 眼见此景,钟士却突然说道:“青城派的剑法。” 闻听此言,卓亦疏心中一动,开口道:“这人莫不是韦家兄弟的同门?” 早在左相府中时便听李适之便说过韦芝和韦兰师出青城,名震剑南道,只是没想到又在这里见到了青城门人。 钟士也只如此,便点了点头,说道:“即是如此,咱们更要出手相助了。” 卓亦疏笑道:“那是自然。” 他说完这话后将壶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那酒壶随手一抛,旋即身形一动,带着一股剑光袭去。 眼见卓亦疏持剑攻入战圈,钟士便也纵身跃起,他以折扇为兵器,刚猛时断人筋骨,柔和时专点周身要穴,攻守得当,厉害无比。 被围攻的男子突见有人袭来,本以为是敌人又有援手,心中暗道不好,却不想竟是相助自己,当真是喜出望外,当下长剑抖动,气势大盛。 三人合力抗敌,对方纵然人多,却也被打的手忙脚乱,便在此时,却又见有大队人马奔来,眼见于此,青衣男子怒道:“奸贼,竟然还有帮手。” 闻听此言,钟士随即大惊,赶忙说道:“对方人多,不可力敌,咱们先撤。” 卓亦疏横出一剑,迫退诸多敌手,继而说道:“你们先上马,我来断后。” 他说完这话便纵身冲向敌人,手中长剑猛然刺出,所过之处鲜血横流。 钟士和青衣男子趁此机会转身上马,卓亦疏眼见对方援兵赶至,便也不再恋战,又抢了一匹马旋即撤走,此时天色已晚,乌云遮月,是以漆黑一片,三人各乘一骑,仰仗夜色纵马狂奔一阵后终是甩开了敌人。 此时三人来到一片林中,依靠夜色藏身于此,自然安全。 三人各自下马,青衣男子对二人行礼谢道:“在下刘明义,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钟士笑道:“小事而已,何须言谢。” 刘明义却道:“对二位来说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钟士说道:“兄台是青城派的人吧。” “正是。” “我二人有两个朋友,也是青城派的,想必阁下也认识。”钟士笑道。 哪知刘明义听了这话后却是神色一凛,可卓亦疏二人在这黑暗之中也看不清他的变化,只听他问道:“是什么人?” 钟士回道:“是韦芝和韦兰两兄弟。” 刘明义一听这话却眉头紧皱,冷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二人派来的。” 一听这话,却让卓亦疏和钟士皆是一愣,可还没等他二人有所反应,却突听得刘明义恶狠狠的说道:“受死吧。” 话音未落,钟士便听得耳边恶风呼啸,竟是刘明义一剑刺来,直奔自己的咽喉,钟士大惊,赶忙向后退去,那长剑却并未跟进,似是停在了刺来的途中。 原来是卓亦疏伸手扼住了刘明义的手臂,让他的长剑再不能挺进半分。 刘明义大惊,怒道:“你....” 可他已经气极,一个‘你’字说出口后却再没下文,这时一道月光洒落,终是能看清周围,只见刘明义满脸怒容,杀气大盛,似是见到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是轻佻一笑,开口说道:“凭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杀不了我们。” 刘明义闻言勃然大怒,用另一只手抓向卓亦疏的手臂,卓亦疏伸手去挡,两人拆了数招,刘明义挣脱出卓亦疏的扼制,卓亦疏只是轻笑一声,二人各自向后跃出一步,相视一眼,旋即各自出剑,又斗在一起。 钟士虽然觉得事出突然,但也不想伤了和气,便迈步上前,出招分开两人。 刘明义冷笑道:“你们两个*,我还能怕了你们。” 卓亦疏轻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刘明义怒极,再要抬手出剑,却被钟士抢先一步,手中长剑被钟士用折扇压住,动弹不得。 刘明义身负重伤,力量远不及巅峰时,是以接连吃亏,又见对方人多,自己处于劣势,无奈之下只能按兵不动。 钟士笑道:“阁下要动手也可以,总该说个理由罢,我们和韦家兄弟交好,自然不能和青城派伤了和气。” 刘明义冷哼一声,说道:“何必在这惺惺作态,我不对你们动手,你们也会杀我,哪那么多废话,我刘明义虽然虎落平阳,却也不屑求饶,你以为都跟韦芝和韦兰那样的贱骨头一样?” 闻听此言,卓亦疏和钟士都是一愣,刘明义和韦家兄弟师出同门,但听他所说,似是与那兄弟二人势不两立。 钟士皱眉问道:“青城派为何要自相残杀?” 刘明义冷笑道:“青城派可不敢高攀韦家双雄,他们既然决定依附于奸相助纣为虐,那青城派必然和他们不共戴天。” 钟士惊道:“你说什么?” 刘明义冷声说道:“我说什么你不知道?言尽于此,动手罢。” 刘明义说完就要出剑,卓亦疏出剑抵住,皱眉说道:“你说的奸相是李林甫?” 刘明义冷笑道:“正是,他祸国殃民,陷害忠良,不是奸相是什么?” 卓亦疏又问道:“你说韦家兄弟依附奸相,是说他们投靠了李林甫?” 刘明义不想再多说,只想拼死一战,便简短的回道:“明知故问。” 闻听此言,卓亦疏和钟士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钟士说道:“你信口开河的胡说一通,我看你是血口喷人。” 刘明义冷冷笑道:“我血口喷人?韦家兄弟二人与李林甫私通信件,那信中写的明明白白,信中的内容是我青城派掌门亲眼所见,这才派我去长安追杀他二人,以雪师门之耻。” “此话当真?”钟士惊道。 “此事青城派中人尽皆知,被视为奇耻大辱。”刘明义冷哼一声,继而说道:“若不是这一路上我连番苦战,也不会让你们占了上风。” 卓亦疏无心与他做口舌之争,只是兀自低头思忖一阵,旋即说道:“钟大哥,你走的时候韦家兄弟可还在左相府?” 钟士惊道:“在,我走的时候正见到韦家兄弟去找左相,说有要事相商。” 卓亦疏说道:“左相有危险。” 刘明义见他二人如此,一时间也是疑惑不解,不禁开口问道:“左相?李适之?” 卓亦疏也不理他,翻手收剑,疾步来到马前,纵身上马,向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钟士对刘明义说道:“在下钟士,那位公子名为卓亦疏,我二人并非李林甫的走狗,” 钟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给刘明义,刘明义这才知道是卓亦疏在李林甫手中救走了皇甫惟明,心中更是钦佩。 钟士知道事情紧急,所以说的简明扼要,见刘明义已经明白了此间曲直,便又说道:“韦家兄弟留在了左相府,左相必然身处危险,亦疏公子已经赶去相救,只望为时不晚。” 刘明义说道:“都怪我莽撞了。” 钟士说道:“先不说这些,咱们得先去长安,幸好这里距离长安还不算太远。” 刘明义说道:“说的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惊案起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此后几天,卓亦疏都在左相府中养伤,他左肋处挨了韦兰一剑,又吸入了霜花鸠毒,可谓雪上加霜,幸而长安之中名医众多,又不缺药材,有李适之出面寻医问药,自然事半功倍,只消十余日的时间,卓亦疏身上的伤便已经渐渐好转,全英发的伤势虽然更重,但也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刘明义一路苦战,身上伤势更多,费了许多功夫终是逐渐恢复了。 在这期间,长安城中依旧波涛汹涌,李适之没了三庶人案的罪证,也就失去了扳倒李林甫的机会,李林甫更是肆无忌惮,对李适之处处排挤,李适之心中苦闷,夜夜饮酒消愁。 数日后,长安中又出惊天大案,这次的矛头直指东宫,威逼当朝太子。 韦家兄弟二人上状诉冤,声称是太子意欲谋反,并通过太子妃是韦坚亲妹的关系拉韦坚下水,让他助自己登基称帝。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长安城中的风暴愈演愈烈。 李适之更是忙的焦头烂额,左相府和东宫本就是在一条船上,双方合力才能与李林甫持平,如今东宫遭受大变,左相府必然要做出反应。 卓亦疏等人都帮不上忙,只能看着李适之早出晚归,每日登门求见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但时至如今,左相府和东宫都处于被动之中。 而李霅却被李适之严令不得参与到此案之中,想必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严重,李霅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还欠缺,贸然参与进来反而不好。 如此一来,卓亦疏等人便无事可做,只能安心养伤,李霅只是处理日常事务。 这天碧空如洗,连日的大雪仿佛将长安城洗刷了一遍,如今风止雪停,漫天晴空,让人不禁感到惬意。 恰好李霅闲来无事,便来到卓亦疏的暂居之处,此时卓亦疏的伤势已经快好了,正打算向李适之辞行,李霅知道他要回苏州了,便想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带他四处游玩一番。 彼时的长安城繁荣无比,乃是四海中心,不要说炎黄子孙,就是外邦蛮夷都极其仰慕长安的繁华,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更是名扬天下,尤其是东市,卖的都是极其昂贵奢华之物。 卓亦疏欣然应邀,此时全英发和刘明义虽然伤势好转,但还不适宜到处乱走,而钟士则在早些时候去了老师家里,此时不在左相府中。 卓亦疏和李霅联袂出府,一路来到东市,纵眼看去,果然琳琅满目,两人随意游走,倒也不亦乐乎。 这时只见前面有许多人围在一起,李霅便笑道:“必然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亦疏公子,咱们也去看看罢。” 卓亦疏的猎奇心理也是大盛,便与李霅一同去看,穿过人群,只见是一人在卖刀,那刀寒光四溢,必然是万中无一的精品,而卓亦疏一见此刀当即神色一凛,原来这刀正是候泰所用的兵器。 那日在酒馆中卓亦疏和狄青、候泰二人不打不相识,起因便是卓亦疏见了这宝刀所以多看了几眼,此时更是一眼认出,只听那卖刀之人正说道:“我这刀乃是域外奇材所制,刃如秋霜,削铁如泥。” 卖刀人所说的只是普通的自吹自擂,而旁边亦有人问道:“你这刀要卖多少钱。” 卖刀人笑道:“十锭黄金。” 此话一出,皆尽哗然,他这个要价可谓是狮子大开口,当即便有人说道:“你还不如去抢。” 亦有人附和道:“锋利的刀剑多了去了,哪一把也没有你卖的这么贵。” 大唐崇文尚武,神兵利器确实多不胜数,而卖刀人听了这话后却是面不改色,仍是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刀若只是锋利而已,当然是不值这么多钱,可我这刀最贵重的地方却是它的出处。” 立刻有人问道:“出自何处?” 卖刀人嘿嘿一笑,回道:“我这刀出自东宫太子府,乃是太子妃的心爱之物。” 在人群中的卓亦疏听他如此说,更是不明所以,这刀必然是候泰所用的那把,可又和太子妃有何关系? 由此疑惑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人揶揄道:“东宫的东西你也能弄来?你要真有这么神通广大,何须在这里摆摊卖刀。” 卖刀人听后也不恼怒,只是叹道:“诸位久居长安之中,难道不知东宫出了变故?” 一听这话,众人却再不出声,如今正是风声鹤唳之际,谁也不敢妄谈国事,尤其是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东宫。 卖刀人却不在乎,而是继续说道:“刑部尚书韦坚的两个弟弟到了长安,更是递了诉状,那诉状中写的明明白白,韦坚之所以要造反,是因为受了太子的拉拢,韦坚的亲妹妹是太子的正妻,太子便利用这层关系拉拢韦坚大人帮助自己得到皇位,太子妃本人也想做皇后,便极力促成这事,说到底就是大舅哥帮妹夫,但是如今皇上震怒,东宫风雨飘摇。” 众人听得入神,此时见卖刀人的话戛然而止,立刻便有人问道:“后来如何?与你这刀又有什么关系?” 卖刀人笑道:“后来吗,太子为了自保休了太子妃,太子妃沦为庶人,搬出了东宫,如今她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别的,虽然她对这刀极为喜爱,可如今也是顾不上了,几经流落后到了我手中,嘿嘿,只要有人出的价钱足够,这把刀便能再次易主。” 李霅站在人群中也是听得真切,此时便自语道:“这人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说这话的声音微不可闻,旁边的人都没能听清,但卓亦疏内力深厚,自然听的真切,此时便向李霅示意,李霅会意,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走到人少处,卓亦疏开口问道:“那人说的都是真的?” 李霅点了点头,回道:“那人所说都是真的,只不过太子休妃之事于昨晚禀于皇上,今天凌晨时分方才下旨应允,按理说不会流传的这么快,百姓们应该尚不知晓。” “这人会不会是东宫的人?”卓亦疏又问道。 李霅想了一下,而后说道:“我看可能性也不大,正如那卖刀人所说,如今的东宫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东宫里人心惶惶,谁敢在这个时候如此明目张胆的贩卖太子妃的东西。” 李霅还是习惯性的将韦坚之妹称为太子妃,也是因为东宫之事发生的实在突然,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 卓亦疏又看向人群,那柄刀还未卖出,围观的人却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便在这时,突有官兵赶至,直奔卖刀人所在之处,大声喝退围观百姓。 四周百姓登时大惊,立刻乱作一团,四处逃散,生怕会惹祸上身。 李霅惊讶说道:“杨慎矜!” 卓亦疏看去,只见那率领官兵之人赫然便是杨慎矜,卓亦疏曾见过他,也是在那酒楼时,那时自己正与狄青因误会而打斗。 “这人是李林甫的亲信。”李霅又说道。 此时只见杨慎矜带着手下直奔卖刀人,可百姓们受惊之中四散而逃,场面无比混乱,那卖刀人趁此混乱之际转身就走,只见他提刀在手,身形飘忽,速度很快,只在眨眼间便离开了那里。 杨慎矜喝退四周百姓,却只见到那人纵身远去,当即率人去追。 卓亦疏也对李霅说道:“我去看看。” 他说完之后纵身离去,李霅也想跟去,却想到自己的身份太过敏感,贸然跟去弊大于利,但卓亦疏孤身犯险,杨慎矜却手握精兵,李霅也不想让卓亦疏吃亏,他思忖一番,当即计上心头,立刻转身离去。 卓亦疏跟在那人身后,一边还要隐藏行迹,既不能让卖刀人发现,也不能让杨慎矜发现,幸而他轻功卓绝,这才能不漏踪迹。 追出数里,卓亦疏却发现那卖刀人似乎是有意将杨慎矜引来,明明有很多次已经能甩开追兵,但那卖刀人却故意缓下脚步,杨慎矜始终都能看见他的背影,却又始终无法真正追上。 长安城何其浩大,卖刀人走了许久,这才来到城南处,这里已是长安边缘,人烟稀少,卖刀人来到一处庭院前,闪身而入,杨慎矜带人来此,却没有贸然闯入,而是紧皱着眉头查看,只见他唤来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名士兵领命而去,想是杨慎矜见事情诡异,便派人去叫援手。 他带了十几个人,此时吩咐下去,将这庭院团团围住。 卓亦疏躲在暗处,眼见杨慎矜在庭院门前来回踱步,可见他心性谨慎,始终不敢贸然犯险。 这里乃是长安,杨慎矜在这里势力庞大,不需多时就能叫来援兵,若是一味地拖下去,庭院里的人无论有多少,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庭院里的人也深知此间道理,便不与他多耗,一支羽箭突然射出,直奔杨慎矜而去,杨慎矜挥刀将羽箭挡飞,哪知对方又连发三箭,又快又狠,杨慎矜身在明处,面对暗箭自然猝不及防,躲到最后终是避无可避,左臂处被箭矢射伤,登时血流如注。 对方一连发出四箭,皆是在一瞬之间,待众兵将反应过来,杨慎矜已经受了伤,兵将们当即一拥上前,将杨慎矜护在中间。 如此一来,箭矢便再不能伤到他,庭院中人也知如此,便纵身冲出,直奔杨慎矜杀来,一众官兵当即迎上前去,双方登时战在一起。 卓亦疏纵目看去,只见从庭院中冲出两个人,一个便是那个卖刀人,他果然身负武功,此时持刀出战,招招精妙。 而另一个人则是左臂持刀,刀法更强,可谓天衣无缝,竟是狄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绿袍客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眼见狄青与一众兵将混斗,他的左臂刀法举世无双,此时更是大杀四方,狄青持刀直奔杨慎矜攻去,一众兵将挡他不住,杨慎矜本已受伤,此时也是脸色微变,在手下的保护之中连连后退。 但狄青自然不会让他轻易逃走,一柄钢刀摧枯拉朽,旁边还有卖刀人相助,一众兵将虽然人多,却还是落了下风,眼看着狄青距离杨慎矜越来越近,众兵将均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救援,却被卖刀人一阵杀回,杨慎矜退无可退,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钢刀上的寒气。 狄青大喜,一刀劈落,直奔杨慎矜而去,这一刀力有千钧,似是能开山断石,杨慎矜惊惧之中双腿一软,便向地上倒去,狄青的刀势不减,继续向他追砍,若是被砍中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时,突有两道破空之声传来,狄青当即大惊,紧接着便觉得左臂一震,刀势被阻,被硬生生的停在空中。 杨慎矜趁此机会顺势一滚,终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性命。 狄青抬头看去,只见一人越空而来,初见时仍在数丈外,须臾之间已至眼前,所过之处落雪惊飞,这人气息外露,汹涌如海,已是到了身动惊四方的境界。 狄青暗自调缓内息,左臂的麻痹感逐渐消失,他低头看去,只见击中自己的只是两颗普通石子,当即心中惊道:这人好厉害的内力,竟只凭两颗石子就挡住了我的刀势。 那人身着一身绿袍,年近四十,面容极为普通,身材矮小,更似是一个普通庄稼汉,只是他眉目紧皱,却平添了几分威严。 杨慎矜脱口喊道:“司首领,你可算来了。” 原来杨慎矜派人去找的援兵便是这人,绿袍客却只是游目四顾,眼见一众兵将人仰马翻,竟被狄青和卖刀人打的落花流水,杨慎矜也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便闭口不言,只在一旁按住伤口,看样子他对绿袍客的武功很有信心。 绿袍客看向狄青,目光在他持刀的左臂上一顿,而后开口道:“左臂刀法,姚子乘的传人。” 狄青闻言冷冷一笑,回道:“家师的名号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绿袍客冷哼一声,又说道:“你师父来了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绿袍客说完扫视对方一眼,而后纵身而动,脚下地面微裂,却见他转眼己至,狄青赶忙出刀去挡,绿袍客连出数掌,双方登时斗在一起。 眼见突然杀入这样一个高手,形势瞬间逆转,十数招后,狄青便已落入下风,此刻只能勉强招架,一旁的卖刀人见此立刻上前相助,两柄钢刀合力而战,绿袍客却仍稳占上风,三人斗得凶恶,绿袍客身在其中,虽然以一敌二,却仍是游刃有余,不但如此,他更是找到破绽,先是迫退狄青,而后身形一闪,便到了卖刀人的身后,一掌拍出,直奔卖刀人的后心袭去,卖刀人躲避不及,正中这一掌,被震的五脏俱碎,登时气绝。 狄青见此又惊又怒,持刀再攻,可他凭借一己之力更加不是绿袍客的对手,无论左臂刀法多么精湛,却始终不能占得上风,绿袍客化掌为拳,先是破开了狄青的攻势,而后顺势再进一拳,狄青连忙躲避,绿袍客起身跟进,终是一拳打在狄青身上,登时让他浑身一颤,赶忙运功化解,可绿袍客这一拳力有千钧,狄青甚至感觉身体已经散了架。 绿袍客见此冷冷一笑,却是得势不让,再次跟上,这一掌直向狄青的面门劈去。 狄青只感觉眼前天昏地暗,一股强盛的掌风袭面而来,他抬手出刀,却反被对手制住,而且那一掌仍是来势不减,眼看着就要击中狄青。 电光火石之间,卓亦疏纵剑赶至,他长剑刺出,直奔绿袍客的双腕,他虽是从暗中攻来,但他天性疏狂桀骜,是以不屑偷袭,这一剑只是为了化解绿袍客的攻势,所以并未向他死穴攻去。 绿袍客突见来人也是一惊,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此时随势而变,反手一掌拍在剑身上,卓亦疏感觉到一股劲力从剑身上传来,传至手臂时仍是后力无穷,一瞬间便觉双手震颤,连带着全身都是一颤。 卓亦疏激荡体中内力,终是抵住这一股强力,但他的剑势也被绿袍客化解,而绿袍客为了抵挡卓亦疏,也不得以放弃了击杀狄青的招式,三人各自后退。 狄青见到卓亦疏自是大喜,但此时还不是打招呼的时候,便与他一笑示意。一旁的绿袍客却眉头一皱,冷眼扫过卓亦疏,又是盯住他手中的长剑,似是在心中想着什么。 卓亦疏面色轻佻,斜睨着眼向四周看去,随之轻笑一声,长剑一抬,鸣鸣作响,只见他纵身而动,剑势惊出,直奔绿袍客袭去,并说道:“接招罢。” 绿袍客对他早有防备,此时当即出手,更是后发先至,拳掌转化之间当真是天衣无缝,卓亦疏的剑法纵然巧捷万端,却也不能在他手中占得半分便宜。 狄青稍微平复内息,随即持刀攻上,与卓亦疏合攻绿袍客。 哪知绿袍客越战越勇,一双肉掌力战一刀一剑,竟是不落下风,反而将卓亦疏和狄青渐渐逼入绝地,二人逐渐不敌,已是露出败象。 便在此时,又见远处烟尘滚滚,杨慎矜见此大喜,原来是他的援兵到了,狄青心中一沉,自是知道大事不妙,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杨慎矜身边竟然有一个这样的高手,自己的伏杀计划耽搁了太久,杨慎矜势力又大,此时已是唤来了援兵。 卓亦疏却不管这些,长剑连连刺出,绿袍客仍是应付自如。 杨慎矜挥手下令,一众兵将当即把这里团团围住,绿袍客连连冷笑,趁势向后一退,再不出手,卓亦疏和狄青也只能罢手,只是周围强敌环伺,形势更加危险。 杨慎矜冷冷一笑,就要下令围杀二人,而在此时,又听一阵马蹄声传来,更有一道慵懒的声音说道:“这里还真热闹。”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行人马共十余人正漫步而来,领头的是一个锦衣男子,生的丰神俊美,面如冠玉,只是此时双眼迷离,正信马而行,手中拿着一个酒壶,此时正往嘴里倒酒。 那酒飘香十里,闻者无不微醺。 在这锦衣男子身后,李霅和钟士分列两侧,各骑骏马,再往后则是一众兵将,显然是锦衣男子的护卫。 见到这一行人,卓亦疏自然大喜,李霅和钟士与他微笑示意。 杨慎矜见到来人却是大吃一惊,却也来不及细想,赶忙上前行礼,对那锦衣男子笑道:“汝阳王怎么有空到了这里。” 原来这锦衣男子便是汝阳王,名为李琎,是当今皇上的侄子,地位尊崇,而且深得皇上的喜爱,唐玄宗洞晓音律,曾亲自传授李琎羯鼓,与之见面是称其为‘花奴’,显然是极为喜爱,这事朝中上下皆知。 李琎先是喝了口酒,而后方才说道:“闲来无事,就出来逛逛。” 杨慎矜回道:“是这样啊,那我这就让手下让开道路,恭请汝阳王行走。” 李琎摆了摆手,一边喝着酒一边模糊不清的说道:“多谢。” 杨慎矜转过身去,正要下令让开道路,却又听李琎问道:“杨大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闻听此话,杨慎矜便顾不上别的,赶忙回头答道:“下官在这里捉拿几个叛逆。” “叛逆?”李琎疑惑道,却又转头向身后的李霅问道:“那人是谁?” 李霅回道:“那是卓亦疏公子,这些天在我家府中做客,旁边那位想必是亦疏公子的朋友。” 李琎闻言说道:“原来是左相的客人,那怎么会是叛逆呢,想必是杨大人弄错了。” 李霅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杨慎矜见此情景便暗道不好,万没想到卓亦疏还有如此后手,便在心中思忖对策。 那李琎身份尊贵,面对杨慎矜时根本不在意,此时便自语般说道:“想是杨大人事务繁忙所以看错人了,只是小事而已,就这样算了吧。” 杨慎矜脸色微变,本欲开口争辩,却又听李琎说道:“杨大人和左相同朝为官,这次误会不必深究,若是左相气恼,改日我亲自去与他说。” 李霅笑道:“汝阳王这话实在见外了,我把今日之事禀于家父便是,何须劳动汝阳王大驾。” 眼见李琎和李霅二人三言两语就要把卓亦疏和狄青带走,杨慎矜怎么会善罢甘休,此时便开口道:“启禀汝阳王,最近长安之中不太平,尤其是刑部尚书韦坚身陷谋反案中,更是让皇上龙颜大怒,这二人与韦坚关系匪浅,自然需要审问一番,请汝阳王放心,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事后我自然会亲自将两位送回左相府。” 杨慎矜这话说的很是严谨,可李琎何许人也,听了这话后当即脸色微变,渐显不悦之色,旁边的钟士也在此时附在李琎耳边低语几句,李琎听后方才稍作平复,却是开口说道:“杨大人,这位卓亦疏公子是我师哥的朋友,我师哥向我担保这位公子绝无问题,他二人相识已久,断然没有参与到谋反案中。” 此话一出,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惊讶,就连卓亦疏也没想到汝阳王李琎竟然与钟士师出同门。 杨慎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琎截断,只听他说道:“我饮酒过多,现在甚是疲累,就要打道回府,若是杨大人对此事还有什么异议,来我府上详谈便是。” 李琎说完再不管他,兀自纵马回行,杨慎矜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行礼恭送汝阳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仙丹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一众人行过几条街,路边百姓纷纷退让,此时天色渐晚,残阳如血。 突见有人疾驰而来,直接奔到李琎眼前,便即下马行礼,对李琎说道:“陛下召汝阳王入宫。” 李琎回道:“好,我这就去。” 那人闻言又一行礼,而后转身上马,纵马先行一步。 李琎回身对众人说道:“皇上召我入宫,便不能与诸位久待了。” 李霅说道:“自是正事要紧。” 李琎闻言一笑,先是把手中的酒壶举起,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直至喝到最后一滴,却仍觉得不过瘾,又命侍卫递来一壶,一仰脖喝个干净,如此反复,足足喝了三壶方才痛快,几壶中的美酒加在一起足有数斗,李琎喝的畅快淋漓,这才纵马而去,直奔皇宫觐见天子。 李霅素知他的性格一向如此,便也不以为意,只是与众人说道:“咱们先回府中吧。” 众人也无异议,李霅又对狄青说道:“这位朋友也与我们一起去吧,杨慎矜不会善罢甘休,没了汝阳王相护,还是暂时不要独自行动的好。” 狄青感激众人的相救之恩,自然也没异议,便与众人一起直奔左相府。 走在路上时,卓亦疏向钟士问道:“原来钟大哥和汝阳王师出同门。” 钟士闻言笑道:“这事说来也是奇妙,公子可还记得我是先学文后学武。” 卓亦疏点头说道:“那位教文的老师举家搬到长安,钟大哥这才改学武功。” 钟士说道:“正是如此,我那老师才高八斗,尤擅作画,汝阳王见后大为惊叹,便随老师一起学习作画。” “怪不得汝阳王的画作越来越精湛了,还颇有昔年吴道子的风韵。”李霅说道。 钟士闻言笑道:“吴道子是我老师的老师。” 众人闻言一惊,李霅叹道:“原来是这样。” 狄青说道:“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画师吴道子吗?” 李霅说道:“正是,这人画工了得,昔年来到长安,皇上召他入宫作画,如今宫中还保有他的画作。” 大唐之中能人众多,此时提起仍是惊奇,众人闲聊之中回到左相府。 卓亦疏和狄青适才苦战一番,狄青更是被绿袍客打了一拳,是以一到左相府,李霅便安排二人在府中僻静处运功疗伤。 待二人稍作好转,已是夜晚时分,李霅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酒宴,卓亦疏和狄青来到厅中,李霅和钟士早已在此。 李霅笑道:“两位恢复些了吧,我叫人备了些丹药,可助恢复伤势。” 狄青赶忙说道:“有劳公子了。” 李霅回道:“小事而已,能与狄兄这样的豪杰相交,这才是人生快事,还请入席,咱们一醉方休。” 狄青见他待人随和,丝毫没有贵家公子的高高在上,而且性格豪爽,心中自是欢喜,便欣然入席。 李霅又对卓亦疏说道:“公子旧伤初愈,却又惊此苦战,可有大碍?” 卓亦疏回道:“只是伤口又裂开了,并无大碍,绝不耽误喝酒畅谈。” 闻听此话,众人皆是畅快大笑,钟士说道:“亦疏公子果然嗜酒如命。” 李霅说道:“我已经叫人去请全大哥和刘大哥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外有人笑道:“我们来了。” 说话之人自然就是全英发,只见他与刘明义联袂而来,笑着与众人打招呼,众人也都还礼。 刘明义见到狄青,便开口笑道:“这里还有位新朋友。” 狄青站起身回道:“在下狄青,贸然前来,搅扰了。” 刘明义听他自报姓名,却是一惊,随即开口道:“左臂神刀狄青。” 狄青笑道:“那只是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举所得的一个绰号,只不过在高人面前,神刀二字实在不敢当。” 刘明义笑道:“狄兄言重了,我可不是什么高人,在下刘明义,江湖中的无名小卒。” 这次却是换狄青惊讶了,心中暗道:久闻左相交友广泛,遍识天下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中这样想着,也是开口说道:“原来是蜀中名门青城派的高人,久仰久仰。” 刘明义和狄青皆是常年行走江湖,也都听过对方的名号,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相见,心中自然很是高兴。 刘明义闻言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杯酒,对狄青说道:“左臂神刀名满江湖,今日得见,幸何如之,若是狄兄不弃,便请与我同饮一杯,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狄青听后亦是举起杯酒,与刘明义相敬而饮。 至此,众人纷纷入席,卓亦疏开口问道:“狄大哥,今日之事到底因何而起?怎么有人在东市售卖候二哥的兵器?” 闻听此言,狄青却是长叹一声,说道:“候泰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卓亦疏更是眉头一皱,怒道:“是谁干的?” 狄青悲声说道:“自然是李林甫授意杨慎矜所为。” 一旁的钟士闻言便问道:“为何如此?” 狄青喝了口酒,似是想要压住心中悲痛,等到酒入肚中方才说道:“我与诸位一见如故,以后便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既然诸位有此一问,我自然尽数道来,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李霅说道:“狄兄但说无妨。” 狄青又喝了杯酒,深深呼吸一口气,似是在理清思绪,而后说道:“诸位知道我修习的乃是左臂刀法,这套刀法传自刀王姚子乘,便是家师。”狄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家师这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师妹韦莲。” 一听这话,李霅和刘明义均是一惊,几乎同时脱口而道,李霅说的是:“太子妃。”刘明义则说的是:“韦芝和韦兰的妹妹。” 狄青听后苦笑一声,说道:“不错,两位说的是同一个人,便是韦坚大人的亲妹,韦家共有兄妹四人,长兄韦坚,二弟韦芝,三弟韦兰,小妹韦莲。” 众人恍然,此前虽然知道韦坚的妹妹是太子妃,但却不知道她曾随刀王学艺,而狄青显然知道的更多,此时继续说道:“韦坚大人和我师妹乃是同一生母,韦芝和韦兰则是妾室所生,四人的境遇各不相同,韦坚大人在朝为官,韦芝和韦兰远赴青城山学艺,而我师妹则嫁给了太子。”狄青继续说道:“这次韦坚大人身陷囹圄,小师妹自然担心,她便给我写了封信,让我来长安助她救兄,我深知势单力薄,这才将候泰一起叫来了,却不想竟累的他丢了性命。” 狄青的语气中满是懊悔,只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李霅为免他太过伤心,便开口问道:“太子妃想要如何救韦坚大人?” 听了这话后狄青却不答反问,对李霅问道:“李公子可知前一阵大理寺失窃之事?” 李霅闻言答道:“自是知晓,皇甫惟明大人在边境大破吐蕃,斩获珍宝无数,是以回京献捷,却不想未至长安便被李林甫诬陷谋反,是以锒铛入狱,他带回来的献捷之物便封于大理寺中等待皇上定夺,可在半月之前,其中一件献捷之物突然失窃,就为此事,皇上龙颜大怒,重罚了大理寺卿,责令李林甫着手调查,可是直到今日,那失窃之物仍是了无音信。” “李公子可知道被盗走的是什么?”狄青问道。 李霅听后却是神色一凛,随即起身走到门口向屋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后方才关上了房门,继而转身说道:“失窃的乃是一件重宝,是前朝靠山王的兵器。”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骇然,前朝靠山王便是杨林,乃是隋朝皇室的成员,在隋末天下大乱之际,他是大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传闻此人胆识过人,用兵如神,武功更是臻至化境,善使一对水火囚龙棒,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大唐的各路猛将也在他手里连败数阵,直至今日仍是名震八方。 狄青说道:“水火囚龙棒共有两根,皇甫大人在边境与吐蕃交战时无意中得到其中之一,便将其作为献捷之物带回了长安,后来正如李公子所说,皇甫大人含冤入狱,所有的献捷之物都被封于大理寺,直至被盗,而除了这件宝物,其他的的献捷之物毫发无损。” 李霅听后也是说道:“当初皇上知道皇甫大人得到了一支囚龙棒,龙颜大悦,一直等着皇甫大人将其带回长安,若不是皇甫大人遭陷入狱,那囚龙棒早已奉给皇上了。”李霅说到这里便即一顿,又对狄青问道:“狄兄可知道是谁盗走了这支囚龙棒?” 狄青也不卖关子,当即回道:“是杨慎矜。” 李霅听后却当即恍然,开口道:“这也难怪,杨慎矜本就是前朝后裔,自然意欲得到囚龙棒,而他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向皇上讨要,这才出此下策。”他说到这里却又想起了别的,便又问道:“王鉷知道这事吗?” 狄青说道:“王鉷虽然是大理寺卿,又与杨慎矜是表亲兄弟,可据我所知,王鉷并不知道此事,就连李林甫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李霅自语道:“这倒也是,王鉷断然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此次囚龙棒失窃之事,他首当其冲受到牵连,若不是李林甫力护他,王鉷自身难保。” 狄青说道:“师妹她得知此事,暗自欣喜,便想着从杨慎矜处将囚龙棒夺来,然后献于皇上,博得龙颜大悦,也好借机为韦坚大人开脱,我师妹说的是‘只盼皇上念及韦家寻回囚龙棒有功,知我韦家忠心耿耿,可以放了我哥哥’。” 全英发问道:“那后来怎样了?” 狄青闻言却是一笑,对卓亦疏说道:“那日我与公子见面时,身上所负之物便是囚龙棒。” 卓亦疏听后笑道:“原来如此。” 狄青又道:“我和候泰将囚龙棒带至隐蔽处,静待师妹找到机会将其献给皇上,却不想韦芝和韦兰突然上书鸣冤,还将太子牵扯进去,皇上大怒,师妹为了不连累太子,便主动要求太子休了自己,太子本来不愿,师妹便以死相逼,太子终是休妻自保。” 众人闻听此言,心中无不惊奇,却也能理解韦莲的无奈,兄长和丈夫同时深陷危机,她一介女流,自是无可奈何。 狄青继续说道:“师妹经此打击,心灰意冷,随即削发出家,移居禁中佛舍之中,我和候泰知道杨慎矜必不会善罢甘休,便留在这里护她,我俩就在师妹所住的屋子外面持刀守护,本来商定的是各守半夜,我守前半夜,候泰守后半夜,那日我俩换岗之后我便回到住处,可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便想着去和候泰聊聊天,可我刚到那里,却见候泰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是谁丢在地上的灯笼,我上前去看他,却见他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嘴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未过多时便气绝身亡。” “霜花鸠毒。”李霅脱口说道。 卓亦疏也是神色一凛,狄青所说的中毒之状必是霜花鸠毒,那日韦芝和韦兰曾在左相府中下了此毒,毒死了海老,卓亦疏和李霅也中了毒,自然知之甚详,这毒便是遇火即散,只要呼吸了散发的毒味便会中毒。 狄青不知那日的事情,此时只是说道:“我也觉得他是中了毒,当时我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便即看去,眼见黑暗之中有人快步逃离,我赶紧跟了上去,幸而那夜明月正明,我方能看清那人便是佛舍中的尼姑,却见她步伐匆匆,显然是要去见什么人,我便不动声色的跟在她身后,一路到了城西一间民舍中,那尼姑进到屋中,我躲在暗处,这才见到杨慎矜早已等在这里。” “是他下的毒?”刘明义问道。 狄青点了点头,回道:“我躲在暗中并未现身,听那尼姑说已经按照杨慎矜的命令毒死了候泰,杨慎矜很是满意,可他为了杀人灭口还是杀了那个尼姑。” 卓亦疏说道:“既然是佛舍中的尼姑,侯二哥自然见过她,也就未对她有所提防,想必是那尼姑利用了这一点,借此和侯二哥说些闲话,侯二哥呼入了毒,这才身亡。” 狄青说道:“应是如此,当时我本想出去和杨慎矜拼命,却见有巡城禁军经过,我若在那时动手,必然会惊动他们,到那时我以寡敌众,未必能杀的了杨慎矜,所以我按捺下来,恰好这时杨慎矜离开了那里,我便跟在他身后,本欲寻找机会取他性命,可他一路直奔李林甫府上,我心中一横,便跟了进去,见他面见李林甫,正听到杨慎矜说道‘仙丹在十日后就能到长安’,李林甫听后很是兴奋,更是向杨慎矜吩咐了一句‘你务必将仙丹给我带回来’,我不懂其中缘由,但见李林甫和杨慎矜都在,便想着若能将他二人杀了,不但报了候泰之仇,还能为民除害,可还没等我动手,却被李林甫府中的侍卫发现,我只能遁走。” “李林甫对自身的安全极为看重,向来是严防死守,他的府上更是守卫森严。”钟士说道。 全英发闻言说道:“必然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才那么怕别人杀他。” 狄青又说道:“我拼命逃了出来,随即隐藏行迹,却仍在思忖如何才能为候泰报仇,但仇人乃是位高权重之人,要想杀他们报仇很不容易,思来想去,终是让我想到一条计策,我让王兄弟假扮卖刀人去东市售卖候泰的兵器,那杨慎矜的耳目遍及长安,知道候泰的兵器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东市,必然会亲自前往查看,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兄弟顺利将杨慎矜引了过来,虽然是光天化日,但好在敌明我暗,反而占了优势,只可惜变故突起,那个绿袍客实在厉害。” 狄青的计策确是可行,若没有那个绿袍客半路杀出,仅凭杨慎矜身边的侍卫必然挡不住狄青这样的高手。 卓亦疏又问道:“那卖刀人是谁,我见他武功不弱。” 狄青说道:“那人姓王,是太子手下的一个死士,前些年犯下过错,本应以死谢罪,是师妹在太子面前保下了他,此次韦家出事,他便倾力相助。” 众人知道了来龙去脉,也都啧啧称奇,唯有李霅默然不语,独自低头沉思,钟士见此便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李霅闻言方才回过神来,继而说道:“刚才狄大哥说仙丹,想必是李林甫不知从何处得到的灵丹妙药。” “世上还真有仙丹?”全英发问道。 李霅紧皱者眉头,说道:“仙丹之说虽然自古就有,但从来都是虚无缥缈,谁也不能确定是否真有此物,只是长安之中确实流传过一种说法,是说李林甫年岁已高,可却仍然精神饱满,就是因为他久食仙丹,是以气机不绝。” 李林甫年过六十,却仍无衰败之色,本以为是他养尊处优方才如此,此时听来,却让人不得不相信仙丹之说。 而此时,李适之回到了府中,径直来到众人所在之处,见到宾客满座,席上酒香四溢,他亦是喜形于色,狄青对他更是仰慕已久,如今得见左相风采,果然潇洒狂纵,两人皆是豪士,便即熟识。 李适之坐到席上,李霅知他今日很是劳累,便问道:“父亲,事情应有转机了吧。” 李适之连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口酒,看来他这一日太过忙碌,是以腹中饥饿,此时大快朵颐,终是稍做恢复,这才开口回复李霅,可他却是说道:“越来越糟了。” 众人听他如此说皆是心中惊愕,可李适之却仍是满不在乎,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卓亦疏对权力之争向来不感兴趣,但他敬佩李适之临危不乱,世间万事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此时他便举起酒杯,对李适之说道:“晚辈敬左相一杯。” 李适之嗜酒如命,此时自然大喜,与卓亦疏相敬而饮。 李霅在担心朝中局势,李适之见此却是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想无益,事情的发展必然是有好有坏。” 卓亦疏闻言笑道:“敢问左相,哪里好哪里坏?” 李适之却举起酒杯笑道:“咱俩先干一杯再说。” 卓亦疏与他再饮美酒,李适之放下酒杯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安禄山回来了。” 此话一出,除却卓亦疏外皆是大惊失色,安禄山的势力远胜杨慎矜等人,是李林甫身边最大的助力,而且此人深得玄宗信任,更为奇妙的是他早就认了贵妃杨玉环为母,世人皆知安禄山是杨玉环的干儿子。 卓亦疏也听说过此人,知道他权倾朝野,手握重兵,但卓亦疏素来不喜官场争斗,所以对此并没有兴趣。 李适之见众人面现忧色,却是笑道:“不用担心,也不全是坏事。” “左相何出此言?”钟士问道。 李适之说道:“王忠嗣也回来了。” “听闻此人与太子交好?”钟士又说道。 李适之点头回道:“太子为忠王时,便在皇上的授令下与王忠嗣来往。” 众人闻言一喜,李霅又说道:“王大人是忠良之后,素来看不过李林甫的作为。” “皇甫惟明本是身兼陇右与河西两处节度使之职,拥兵数万,而他被贬之后,使得陇右、河西两处的军权空悬,谁要能接任,必将又是一颗将星。”李适之说道:“如今朝中也只有安禄山和王忠嗣有能力接任陇右、河西两处的节度使之职,安禄山是李林甫的同党,李林甫必然全力助他,若是被他得逞,则天下再无宁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曲江流饮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翌日清晨,李适之离府上朝,李霅也去处理公务,卓亦疏本在打坐练功,听得屋外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却是钟士和狄青来了。 卓亦疏将二人引进屋中,便听狄青笑道:“公子神采奕奕,想是伤势已无大碍。” 卓亦疏回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钟士又道:“刚才汝阳王遣人送来简帖,邀咱们去曲江流饮一游,王爷说他已备好美酒。” 卓亦疏笑道:“昨日多亏汝阳王出面,咱们才能全身而退,今日汝阳王邀约,自然是非去不可。” 三人一同出府,此时积雪消融,冰水淌在长安街上,别有一番风味。 未过多时,已是来到曲江池,一到这里便有人迎上前来,恭敬行礼说道:“小的贺宝,奉王爷之命在此恭候三位大人,我家王爷还在朝上,下朝后便会赶来,还请三位大人稍等片刻。” 汝阳王虽然生性潇洒,但毕竟在朝为官,上朝议政乃是常事,是以三人也不在意,钟士说道:“师哥贵人事忙,我们等等他便是。” 贺宝说道:“请三位大人随我去亭中,王爷已在那里备下酒菜。” 三人随他一起来到亭中,亭中备有温热美酒,酒香扑鼻,三人各自落座,贺宝又道:“还请三位大人稍候,王爷即刻便到。” 他说完这话后又向旁边一挥手,旁边的下人立刻会意,转身离去,未过多时,便见已经结冰的曲江池面上走来数位美人,此时天寒地冻,水面上所结之冰足够撑得起众人的分量,众美人款步而来,长袖翻飞,翩翩起舞,虽是在冰雪寒天之中,仍是美的不可方物,再有温酒相伴,如此惬意,人生几何? 钟士笑问道:“两位可知何为曲江流饮?” 狄青闻言摇头,他是江湖草莽,对这文雅之事素来不解,而卓亦疏久居江南,是以对长安之事也不知晓。 钟士便道:“每当新科进士及第,皇上便在曲江赐宴。新科进士在这里乘兴作乐,放杯至盘中,置盘于曲流上,盘随水转,轻漂漫泛,转至谁前,谁就执杯畅饮,遂成一时盛事。‘曲江流饮’由此得名。” “倒不如大家一起喝的痛快。”狄青说道。 此话一出,三人相顾大笑,喝酒谈乐,曲江池上的美人舞姿妙曼,美不胜收,领头的白衣舞美人更是踏雪而至,只见她一身白衣,长袖飞在空中,如百花齐放般美轮美奂。 这白衣舞美人生的花容月貌,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是明艳动人,只见她挥动长袖,那袖子又宽又大,挥至眼前遮住了一切,似乎天地间只有这一抹动人的流袖。 在满眼的洁白之中,一道寒光突现,杀气陡起,卓亦疏三人当即一惊,各自躲避,原来那舞美人的袖中藏有短剑,趁着三人不备挥剑刺来,幸而三人反应迅速,这才堪堪躲过。 却又听贺宝喊道:“动手。” 短短两个字后,四周原本恭敬的下人们纷纷攻来,那十余名舞美人更是提剑跃至,卓亦疏三人当即进退无路。 钟士也是被眼前的变故惊得舌桥不下,他挥动纸扇左右抵挡,他的兵器便是这把扇子,是以随时带在身上,而卓亦疏善用剑,狄青使刀,两人因是来赴汝阳王之邀是以都没将兵器带在身上,此时变故突生,却无物克敌。 三人瞬间陷入被动局面,卓亦疏仰仗身法连躲带避,可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对手不但人多,而且各个武功高强,那十余名舞美人虽是女子,可剑法高绝,此时合力对敌,更是厉害无比。 卓亦疏游目四顾,此时亭中一片狼藉,桌子早已被踢翻,酒菜落了满地,他却在两名舞美人的剑下顺势一倒,便在地上拾起两个酒杯握在手中,借着余劲纵身翻起,随即跃身飞出酒亭,可外面却有贺宝带着一众男杀手堵截,卓亦疏也不与他们缠斗,而是脚下一踏,纵身跃至亭顶,可还没等他站稳,便见一道白影袭至,自是那领头的白衣舞美人,她见卓亦疏跃出酒亭,唯恐他逃走,便独自持剑追来,哪知卓亦疏根本没有走的打算,而是伸手打出一枚暗器,白衣舞美人大惊,挥剑去挡,却听‘啪’的一声,那暗器竟应声而裂,白衣舞美人没想到卓亦疏的暗器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循声看去,只见那暗器赫然便是一个酒杯,与自己的利剑相撞,自然一碰即碎。 便在这时,卓亦疏的第二个酒杯也向她掷来,白衣舞美人侧身一躲,可卓亦疏却趁这个时候欺身而至,白衣舞美人大惊,赶忙挥剑抵挡,卓亦疏顺势一躲,长剑顺着他的胸前刺了个空,卓亦疏伸手扼住对方的手腕,白衣舞美人登时慌乱,拼命想要挣脱开。 卓亦疏只觉得入手处一片柔软,真称得上冰肌玉骨,但此时并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只见卓亦疏轻佻一笑,手中用力一动,这是一招很普通的擒拿手法,可却非常管用,白衣舞美人吃痛,手腕便即一松,长剑随之落下,卓亦疏伸手去接,将长剑拿到手中。 卓亦疏轻笑一声,随即放开了对方,转身跃下亭顶,只见钟士正与贺宝恶战,而狄青则被围困,他手中无刀,等同断了臂膀,实力大打折扣,不出多时就会落败。 幸而卓亦疏持剑杀至,打翻数人,夺了柄长刀交给狄青,狄青持刀在手,这刀虽然比不上他自己的宝刀,可也是锋利无比,刹那间神威大显。 在这打斗之中,卓亦疏却看出来端倪,他向狄青和钟士喊道:“务必小心,这些人就是刺杀左相的那些刺客。” 李适之刚回长安就遇见了刺客,那时幸得卓亦疏出手相助,所以卓亦疏识得对方的武功路数,此时交战之中看的明明白白,这些人就是那些刺客。 对方见卓亦疏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攻势更猛,三人顿感压力大增。 狄青的左臂神刀盛名在外,自然厉害无比,只是他与绿袍客对战时所受的伤还未痊愈,此时久战不下,旧伤隐隐作痛,再拖下去只会更糟,幸而他久在江湖行走,所经历的险境多不胜数,是以此时虽惊不乱,更是当机立断,向卓亦疏和钟士说道:“不可久斗,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话音一落,却听又有人笑道:“你们谁也走不了。” 这道声音刚一响起,便见又有数十人来到,这些人将酒亭围住,杀机尽显。 这些刺客见到来人后也是纷纷罢手后撤,卓亦疏三人被围在酒亭之中。 就在这时,只见杨慎矜纵马而来,他看了看眼前的情景,便即笑道:“我就说你们谁也走不了。” 这里全是他的人,对付卓亦疏三人绰绰有余,所以杨慎矜有恃无恐,笑容更甚。 三人向四周看去,自知今日凶多吉少,身陷如此重围之中,任谁都是插翅难飞。 卓亦疏却是笑道:“原来杨大人就是刺杀左相的主谋。” 这些刺客明显也是以杨慎矜为首,是以卓亦疏有此一说。 杨慎矜回道:“李适之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人。” 卓亦疏轻笑一声,开口道:“奸臣贼子而已,有何得罪不起。” 杨慎矜闻言眉头一皱,冷冷扫视过去,却也知不宜拖延,便即开口道:“我不与你们做口舌之争,只要你们把囚龙棒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闻言恍然,杨慎矜还是为了囚龙棒而来,狄青说道:“囚龙棒是我从你那里夺来的,也只有我知道囚龙棒的下落,你不要为难我的朋友,我自会带你去寻囚龙棒。” 杨慎矜却说道:“依我看还是让你的两位朋友随我们一起去找囚龙棒吧。” 卓亦疏冷笑道:“依你看?你算什么东西。” 闻听此言,杨慎矜怒色大盛,却听卓亦疏继续说道:“我要去的地方谁也拦不住,我不想去的地方谁也带不走我。” 杨慎矜怒道:“你看看你还走得了吗。”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不屑道:“一试便知。” 旁边的钟士在心中分析场中局势,对方人多势众,拦住了四方退路,于己着实不利,只能拖延时间,另寻对策,念及于此,他便开口道:“杨慎矜,你假借汝阳王之名将我们诓骗至此,日后若是让汝阳王知道了,你必然承担不起。” 杨慎矜闻言冷笑一声,他既然敢用李琎之名诓骗众人,那必然也有对策,但却用不着和钟士说,他只想着如何才能将囚龙棒拿到手。 可就在这时,竟有禁军突至,人数过百,领头之人更是喝喊道:“奉右相之命,捉拿反贼。” 闻听这话,杨慎矜浑身一震,那些刺客也是面色凝重。 卓亦疏三人相顾而视,均是神色凝重,在心中暗暗提防,做了最坏的打算。 禁军转眼己至,将众人围在中间,领头那人越众而出,指着贺宝等人说道:“就是他们,给我抓起来。” 那些刺客闻言纷纷欲动,却听杨慎矜喝道:“王鉷,你这是何意?” 原来这领头的人便是王鉷,所任官职乃是大理寺卿,与杨慎矜一样都是李林甫的亲信,可如今看来,他与杨慎矜似乎早有旧怨。 卓亦疏三人站在一起,钟士低声说道:“此前杨慎矜从大理寺中盗出囚龙棒,而王鉷正是大理寺卿,因为囚龙棒被盗之事而遭皇上怪罪。” 卓亦疏疑道:“难不成王鉷已经知道了盗取囚龙棒的人是杨慎矜?” 钟士与狄青也是满心疑惑。 此时听得杨慎矜厉喝的王鉷循声看去,却是笑道:“杨大人怎么也在这里?” 其实王鉷早就看见杨慎矜了,只是故意视而不见,杨慎矜自然知道,可他却只能强压怒火,转而说道:“王大人带了这么多人来,所为何事?” 他虽然强压怒火,可语气仍是僵硬。 王鉷却不怕他,反而是笑道:“这些刺客先前行刺左相李适之,可谓胆大包天,幸得右相明察,特派我前来捉拿他们。” 杨慎矜神色一凛,兀自思忖对策,可王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当即挥手下令,厉声说道:“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 禁军领命,冲杀上前,一众刺客上前应战,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 杨慎矜大惊,再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和禁军厮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罢相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就在杨慎矜假借汝阳王之名将卓亦疏三人诓骗至曲江池之际,长安城西处却有一大队人马进城,长安百姓见来人声势浩大,又有战将随行,一面帅旗迎着寒风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王’字。 来者正是王忠嗣,大唐帝国的将星。 王忠嗣一回长安便直接进宫面圣,此时正是上朝之时,百官齐聚殿中,玄宗端坐殿上,下方正有二人针锋相对。 李适之言道:“陇右、河西两处皆是我大唐的重中之重,王忠嗣不但骁勇善战,而且性格沉稳,是掌管这两处的最佳人选。” 原来此时所议之事便是皇甫惟明被贬后所空悬的陇右、河西两处的节度使之职。 节度使手握重兵,乃是大唐王朝的护国屏障,拥兵过万,而此时最有能力接任陇右、河西两处节度使之职便是王忠嗣和安禄山,正如李适之先前所说的那样,李林甫力荐安禄山接任两处节度使之职,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安禄山是李林甫的心腹。若是由王忠嗣接任,等同于在李林甫的头上悬着一柄利剑,一旦王忠嗣再建边功,必然会出将入相,到那时李林甫定会地位不保。 李林甫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此时便与李适之全力争辩,虽然他是右相,李适之只是左相,可李适之还有太子相助,王忠嗣又就与太子交情深厚,这更让李林甫感到不安,幸而太子刚刚经历了韦坚谋反案的打击,此时不敢太过招摇,只能旁敲侧击的相助李适之,李林甫在朝中党羽众多,是以还是更占优势。 哪知就在李林甫逐渐占据优势时,王忠嗣突然回来了。 而此时,安禄山还在数百里外。 一个活生生的将军站在皇上面前,总比李林甫仅凭一张嘴说要好得多。 李林甫察言观色的能力更是超绝,他看得出皇上很高兴,王忠嗣一回长安就来面见皇上,这让玄宗龙颜大悦,自然而然的,接任之事也就倾向了王忠嗣。 李林甫知道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他便开口道:“左相力荐王将军接任两处节度使之职,莫不是别有所图?” 他说完这话,先是扫视了一眼李适之和王忠嗣,而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这让太子不禁神色一凛。 皇上眉头微皱,李林甫分明是在说李适之举荐王忠嗣接任两处节度使之职是为了助太子夺取自己的皇位。 这就是让玄宗皱眉的原因。 王忠嗣忠心卫国,自然绝无此意,可他深谙官场之道,知道此事已经触动了皇上的神经,赶忙在心中思忖对策,一时间却哑口无言。 李适之却不以为然,他看了一眼李林甫,轻笑一声,旋即向皇上行礼拜道:“臣绝无此意,我举荐王将军接任陇右、河西两处的节度使之职,都是为我大唐的江山社稷着想。”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既然右相说我心怀不轨,那李适之只能明心视君,恳请皇上免去我左相之职,以证忠心。”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李林甫怎么也没想到李适之竟然自己上奏罢相,李适之此举更是出乎玄宗的预料,他确实担心李适之举荐王忠嗣是为了辅佐太子篡夺自己的皇位,哪知李适之为表忠心,竟然主动罢相。 当日散朝之后,长安中惊声四起,一是因为王忠嗣接任了陇右、河西两处的节度使之职,此时的他“佩四将印,控制万里,劲兵重镇,皆归掌握,自国初以来,未之有也”。 第二便是因为李适之主动辞去左相之位,此举亦是“自国初以来,未之有也”。 当卓亦疏三人杀出重围回到李适之府上时,正见李适之独自饮酒,李霅、全英发和刘明义三人陪在一旁。 此时卓亦疏等人还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情,是李霅说与众人的,闻听李适之罢相,卓亦疏三人敬佩不已,李适之若是不罢相,那陇右、河西两处的节度使之职必然会落入安禄山之手,到那时李林甫更是如虎添翼,再没人是他的对手,天下百姓势必生灵涂炭,大唐江山危矣。 众人却也觉得有些可惜,李适之担任左相,不但能抗衡李林甫,更是他一生之功,如今主动辞去,等于一生的仕途付之东流。 从入仕到拜相,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更是李适之三十余年为官之路的见证。 众人一时间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唯有卓亦疏却笑了,他说道:“好事,可喜可贺。” 李适之闻言会心一笑,为卓亦疏倒了杯酒,放到他面前,而后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卓亦疏说道:“左相喜饮酒,日后没有了繁重的公事,更是能畅快痛饮。” 闻听此言,李适之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竟真是畅快无比,他顺势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卓亦疏说道:“知我者,亦疏公子也,我敬公子一杯。” 卓亦疏举起那杯酒,笑道:“世上能视权势如云烟者,唯左相一人。”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李适之亦是痛饮一口,哈哈大笑。 卓亦疏又道:“左相再无繁重公事,为何还用小杯饮酒。” 李适之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没错。”随即吩咐下去,令人拿来大碗,喝的痛快。 全英发等人见此,均是啧啧称奇,却也佩服李适之心胸之开阔,不为权势所累,念及于此,众人纷纷取来大碗,连饮不断,后来又觉得不甚过瘾,便干脆举起了酒坛,众人喝的畅快淋漓,再无罢相之后的阴郁。 后有诗赞曰: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 众人喝了百坛美酒,直喝的伶仃大醉,这才席地而眠,李霅是唯一保持清醒的,便将众人安排好。 卓亦疏毕竟年轻,虽然喝的烂醉,却还是最早醒来的,他醒来后见李霅坐在厅中,面前摆着十数坛好酒。 见到卓亦疏来了,李霅便笑道:“公子醒了。” 卓亦疏也笑道:“左相的酒量实在厉害,喝的我头晕目眩,不知在酒后可曾做过什么荒唐事?” 李霅笑道:“公子的酒品好得很,喝醉后便酣然大睡,不像全前辈,喝醉后大喊大叫,把桌上的酒菜打的乱七八糟,下人们收拾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屋中收拾干净。” 卓亦疏闻言哈哈大笑,又问道:“左相呢?” 李霅回道:“家父还没醒,毕竟年岁大了,睡得很沉。” 卓亦疏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美酒是哪来的?” 李霅笑道:“是汝阳王送来的,还让人带来口信,说是很羡慕父亲功成身退。” “令尊主动罢相,助王将军接任两地节度使之职,未让这数万重兵落入奸臣之手,可谓是对我大唐鞠躬尽瘁,天下百姓自会感激,后世更会铭记,必然名留青史。”卓亦疏由衷赞道。 “得失已不重要,父亲年岁大了,确实再不能过于耗费心力。”李霅如此说道。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全英发等人也都相继醒来,众人坐在一起闲聊一阵,未过多时,又有宦官来到府中传达皇上的旨意,此时李适之仍然未醒,便由李霅出面接旨,原来是玄宗帝任命李适之为太子少保,这本就是闲职,虽然仍在长安之中任职,却已经不再参与到权力争斗之中。 李霅谢了皇恩,赏了传旨的宦官,而后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全英发说道:“左相操劳一生,也是该歇息歇息了。” 李霅回道:“父亲留在太子身边,虽是闲职,却也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李林甫再霸道,也不敢直接去东宫为难。”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几人都是酒醉初醒,头脑之中仍是浑浑噩噩,是以没过多时便各自散去。 卓亦疏回到屋中,闭目打坐,脑中的浑噩渐渐散去,不知不觉间已到晚上,他的气息已经完全恢复,便想着出去透透气,卓亦疏来到屋外,此时明月正明,冰寒的夜风吹过,让人不禁神清气爽。 卓亦疏素喜这样的状态,便纵身跃至房顶,这里气息更是灵澈,他站在屋顶,双手负于身后,正兀自吐纳天地气息。 许久之后,夜已入深,天地间万物俱静。 可却见一道身影疾行而过,卓亦疏借着月光纵目看去,只见那人身形极快,显然内力不俗,此时正直奔李适之的住处奔去。 卓亦疏心思一动,暗道:莫不是来刺杀左相的?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纵身追去,却见那人突然急转,竟是奔着李霅的住处而去,卓亦疏见此也是一愣,旋即跟上,那人对府中的路线很是熟悉,所走之处皆是巧妙的绕开了府中的巡卫,悄无声息的来到李霅的住处,此时李霅的屋中仍有灯光,竟是还未睡去,那人悄声而入,卓亦疏唯恐他对李霅不利,便随后跟上,刚到窗前却听李霅的声音响起,只听他说道:“赵将军真是守时。” 闻听于此,卓亦疏又是一愣,李霅竟与这人认识。 果然,又听那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说道:“公子之邀,末将不敢怠慢。” 躲在屋外的卓亦疏越听越奇,原以为这深夜来此的人只是行迹神秘,却不想竟是受李霅之邀而来,而且听那人自称末将,更像是军中的人物。 李霅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只听他说道:“李林甫的仙丹在明日就会到达长安,我已经勘探好了地形,长安城外十五里处有一处密林,正适合布下伏兵。” 那人闻言说道:“我已经找了二十个亲信,他们绝不会泄露此次之事。” 李霅说道:“赵将军办事我自然放心,明日会由杨慎矜去接应仙丹,我亲自去拖住他,免得他率人增援,待毁了仙丹以后,将军便率人速速退去。” 那人闻言沉吟一声,终是说道:“若是如此,杨慎矜必然会知道你是故意去拖住他的,更会由此知晓是你一手策划捣毁仙丹之事,到那时李林甫必然震怒,恐怕....” 这话虽然说的欲言又止,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若是让李林甫知道李霅派人毁了自己的仙丹,必然会杀人泄愤,李霅必然性命不保。 李霅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却说道:“若是能以此斗败奸相,还天下一个太平,我一条命何足挂齿。” 话音一落,却听有人鼓掌笑道:“李霅公子视死如归,实在令在下佩服。” 听见来人说话,不但是屋里的李霅二人闻言一惊,就连卓亦疏都是惊愕不已,他躲在暗中多时,竟未发现还有人暗伏在侧。 说话之人推门而入,正是钟士,此时他仍轻摇纸扇,笑容满面。 李霅见到是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笑道:“钟士先生怎么来了?” 钟士笑道:“酒醉之后脑中昏沉,虽然长夜漫漫,却仍然睡不着。” 李霅听后便说道:“还请先生为我保密。” 钟士仍笑道:“好说好说,只是现在知道这事的不止我一人啊。”钟士转向卓亦疏藏身的方向说道:“亦疏公子,还不打算现身吗?” 卓亦疏没想到自己的行迹已经被他发现了,但既已如此,他便大大方方的走进屋中,说道:“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钟士闻言哈哈大笑,李霅却是始料不及,没想到连卓亦疏也来了。 而卓亦疏一进屋中,便认出了刚才自己追踪的那人,正是当初李适之回京遇刺时率人来救的那名将军,名为赵林。 卓亦疏对李霅说道:“敢问一句,刚才公子和赵将军所说的仙丹,是不是就是前些天狄大哥所说的那个?” 李霅回道:“正是,我已探听清楚,那仙丹本是产自湘中,是一种延年益寿的灵药,李林甫仰仗于此才能神采奕奕。” “湘中....”钟士沉吟道。 李霅又道:“这仙丹乃是由湘中一位炼丹师所制,后献于李林甫,只是这仙丹制造起来很是麻烦,所需原料更是稀少,而药效只能维持一年,所以李林甫每年都命人四处寻来原料,然后送去湘中,那名炼丹师便为他炼药,每年的岁末之际再将成品送到长安供李林甫服食,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湘中多巫蛊之术,能制出这种奇药倒也不足为奇。”钟士说道:“只是两位都是朝廷命官,明日若是去毁了这仙丹,必然会遭到李林甫的报复。” 赵林听后说道:“李林甫误国误民,害死了多少忠良,他一日不死,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我久居长安,更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用我一条命能换来天下安宁,那可是天下仅有的好事。” 李霅也说道:“李林甫为了一己私利而陷害忠良,已致朝纲紊乱,多地百姓民不聊生,大唐锦绣江山,岂容他如此祸害。再有一点则是我身为人子,家父常年被李林甫打压,我自然要为他出一口恶气,我早已探听清楚,李林甫实则已经恶疾缠身,都靠这仙丹续命,若是仙丹被毁,李林甫必死无疑。” “李林甫死不足惜,可却犯不着搭上这么多性命。”卓亦疏说道。 钟士闻言说道:“公子有何妙计?” 卓亦疏又思忖一阵,旋即说道:“若是左相之子去阻挡杨慎矜,事后必然逃不脱干系,可若是杨慎矜自己没去接应仙丹而导致仙丹被毁,可就和别人没有关系了。” “杨慎矜是李林甫的心腹,又怎么会不执行他的命令?”赵林问道。 卓亦疏说道:“比起李林甫的仙丹,还有一件东西更能吸引杨慎矜。” 一听这话,李霅和钟士便即恍然,同时脱口而道:“囚龙棒。” 钟士又道:“那这事需要狄青来帮忙,杨慎矜知道是狄青夺走了囚龙棒,只要狄青现身,杨慎矜必然会不顾一切的追击他。” “然后再由人去毁了仙丹,事成之后远遁而去,李林甫只会知道仙丹被毁,却不会知道是谁毁了仙丹。”卓亦疏说道:“因为唯一可能见到凶手的杨慎矜不会出现在仙丹旁边。” “此计甚妙,但必须让狄青出面,咱们得去告诉他。”钟士说道。 “我已经来了。” 狄青迈步而入,却又听有人说道:“我这人就爱凑热闹。” 话音一落,全英发也来了。 刘明义紧随而至,笑道:“全英发又要耍酒疯了。” 原来狄青和全英发均是酒醉头痛而无法入睡,各自在府中闲逛时不期而遇,便结伴而行,刘明义因为韦芝和韦兰之事而心中烦闷,青城弟子劫持左相,助纣为虐,这些都让刘明义感觉脸上无光,所以夜不能寐,恰巧狄青和全英发见他屋中灯火通明,便去敲他房门,三人一同跃至屋顶吹风,又见李霅屋中也亮着灯,必然也没睡去,三人便来到此处,却没想到正听到仙丹之事。 狄青说道:“承蒙左相收留,狄青和李林甫又有仇怨,如今用得上我,自然义不容辞。” 刘明义本就因为韦芝和韦兰之事而觉得脸面无光,此次若能毁了仙丹,必能挽回些颜面,当即请命相助。 全英发更是毫不推脱,只盼现在就去毁了仙丹。 钟士说道:“即是如此,咱们如虎添翼,狄兄去吸引杨慎矜,但他身边必然兵多将广,此行甚是危险,还请刘兄和全兄协助狄兄,不要让杨慎矜得逞。” 刘明义和全英发说道:“必会全力以赴,绝不会有丝毫差池。” 钟士又道:“我和亦疏公子去毁了那仙丹,毁后即撤。” 李霅见众人倾力相助,心中更是感激,就要向众人跪拜行礼,被卓亦疏伸手拉住,卓亦疏说道:“这些天喝了左相这么多酒,我们都不好意思了,此事全当是酒钱了。” 众人闻言就是哈哈大笑,都是说道:“正是如此。” 李霅更是感动,便说道:“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钟士说道:“公子需得在长安中做些事情吸引李林甫的注意力,免得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再派兵支援。” 李霅点头道:“这就包在我身上。” 钟士又对赵林说道:“将军是城中禁军首领?” 赵林说道:“正是。” “城中的禁军调动都需要将军的虎符....”钟士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言。 这赵林也是聪明人,当即领会,说道:“若是李林甫想要调动城中禁军,我一定尽力拖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辞别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冰雪渐落,寒风刺骨。 天地间酝酿着一场凛冽的风雪,长安城好不容易的晴朗天气即将被淹没。 雪越下越大,风越吹越冷。 路上已经落满了积雪。 马车缓步而行,四周有十余人骑马守护,这些人身着粗布麻衣,神色之间或病态、或凶狠,只有一两个人神色正常,所有人腰间皆佩弯刀,警惕的看着周围。 马蹄踏在落雪上,车轮缓缓转动,车中所运的便是要献给李林甫的仙丹,是以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就在这时,却见一个书生躺卧在前方,已经被白雪掩住了大半个身子,但他却似浑然不知,仍是在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运送仙丹的队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纵马上前,冲书生喊道:“前面的书生,快让开,不要挡了我们的路。” 那书生闻言笑道:“你们的路?这条路是大唐官道,你们能走,怎么我就不能在这躺着了?” 那人听后冷笑道:“因为我不让你躺,你就不能躺。” 书生说道:“天下间还有这样的道理?” 那人从腰间抽出弯刀, 恶狠狠的回道:“这就是道理。” 他说完后便纵马上前,心中打定主意,就要将这书生砍死。 那书生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不为所动,仍是躺在那里。 对方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冷笑一声,举刀砍下,只需手起刀落,那书生必然身首异处。 此时风雪越来越大,落在人的身上冰寒刺骨。 一道白光突起,似是随着风雪而来,那高举着弯刀的人一动不动,似是定格在了天地之间。 ‘扑通’ 这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咽喉处渗出血迹,染红了风雪。 马车旁的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抽出弯刀,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前面,手中的长剑上滴着血珠,落在皑皑白雪之上,殷红的触目惊心。 少年开口道:“这就是给李林甫送的仙丹吗?” 那些人听后面面相觑,终是其中一人上前说道:“你是谁?即然知道这是给右相的仙丹,还敢前来拦截,活得不耐烦了吗。” 少年轻笑一声,回道:“卓亦疏。” 那书生一跃而起,冲着众人笑道:“恐怕你们今天没法将这仙丹送到李林甫手里了。” “你又是谁?” “钟士。” 马车之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杀了他们。” 听闻此话,那些人纷纷举刀攻来,卓亦疏和钟士纵身应战,双方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斗在一起。 这些人的弯刀异常诡异,所攻之处出人意料,卓亦疏和钟士均有些错愕,只能逐渐试探,以期找到对方破绽,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斗得片刻,卓亦疏剑杀数人,钟士也已经渐占优势。 眼见己方落了下风,那马车里的人也坐不住了,此时纵身而出,人未到,一道暗红的血影先至,直奔卓亦疏而来。 卓亦疏长剑上挑,挡开对方的攻势,而后纵身一跃,与对方在空中斗了数招,这一切只在白驹过隙的一瞬之间,两人各自落地时已相距数丈,卓亦疏长剑伴身,透过风雪纵目看去,只见对方是一个红衣少女,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手中一条血红软鞭,此时漫天白雪,那血红软鞭更是显眼,只见鞭如长蛇,少女手握蛇尾,软鞭的最前端是一个蛇头,吐出殷红的信子,蛇眼血红。 钟士本是在抵挡其余众人,这时偷眼看来,也见到了少女手中的软鞭,却是当即神色一凛,不禁出声喊道:“公子小心,那是红蛇软鞭,蛇头有剧毒。” 那少女生的很是俊俏,明眸皓齿,一身红衣似火,此时抖动软鞭,笑道:“那书生还有些见识。” 卓亦疏轻笑道:“小孩子就不要拿这么危险的东西。” 少女闻言便即显出怒色,挥鞭攻来,卓亦疏持剑相迎。 红衣少女的武功奇诡难测,一条红蛇软鞭更是犹如鬼魅,所攻来的角度往往出乎意料,可卓亦疏所习剑法最重灵巧,剑势变化多端,无论那红蛇软鞭攻来的角度如何刁钻,最终都会被卓亦疏纵剑挡回,双方斗了多时,红衣少女逐渐不敌,她越打越急,长鞭连挥,卓亦疏提防她蛇头的剧毒,便纵剑环身,那软鞭怎么也攻不破长剑构成的屏障,红衣少女怒极,手臂震动,袖中飞出一件暗器,卓亦疏一惊,闪身躲避,那暗器竟在空中扭动,卓亦疏长剑连刺,这才将那暗器挡至身外,待那暗器被他打落在地,这才看清那竟是一条毒蛇,蛇头呈三角状,通体殷红,必然剧毒无比。 这条毒蛇已经被卓亦疏刺断成好几块,蛇血流出,漆黑如墨。 卓亦疏见此大怒,那少女的心肠竟如此歹毒,随身带着如此毒物。 念及于此,卓亦疏抬手出剑,招招致命,红衣少女仰仗长鞭的威势将卓亦疏挡在远处,双方斗了数招,红衣少女抖动长鞭向卓亦疏挥去,卓亦疏抬剑抵挡,可红衣少女突然变招,竟是用软鞭将卓亦疏的长剑缠住,卓亦疏手握长剑却无法动弹,红衣少女招数得逞,便继续加紧攻势,而卓亦疏长剑被困,再无凌厉之势,红衣少女却占尽优势,长鞭连挥,卓亦疏皆无可奈何。 红衣少女越打越顺,长鞭如蛇,将卓亦疏完全压制。 便在此时,卓亦疏突然轻笑一声,红衣少女见此便即一惊,卓亦疏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纵身欺上前去,转眼攻至红衣少女身前,红衣少女大惊,可这样近的距离根本发挥不出长鞭的优势,虽然长鞭仍然缠着卓亦疏的剑,但这样的距离下却成了长剑困住软鞭,卓亦疏全力刺出长剑,那长剑裹着血红的软鞭向红衣少女刺去,红衣少女赶忙躲避,可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少女躲过了长剑,却被剑上软鞭的蛇头信子划中,正如钟士所说,这红蛇软鞭上喂有剧毒,可谓见血封喉,红衣少女全身一颤,毒液已然侵入体内,迅速断绝生机。 红衣少女中毒倒地,本来她身上带有解药,只需迅速服下便能保住性命,可是卓亦疏就在她身边,哪会给她机会服下解药,红衣少女只能带着不甘香消玉殒。 钟士也已击败一众敌手,这些人的弯刀虽然出招诡异,可是钟士的折扇也是奇门兵器,双方相遇,可谓针尖对麦芒,最终却是钟士技高一筹,以寡敌众杀尽敌手。 卓亦疏随即从马车中找到那颗仙丹,抬手起剑,只消几下便将那仙丹砍成了碎末,随即伸手一扬,碎末也飘散在了风雪之中,再无踪迹。 此时又见远方有大队人马赶至,卓亦疏和钟士躲进林中,两人前脚刚走,杨慎矜的人马便到了,再迟得片刻,两人就要和杨慎矜正面相对,钟士不禁暗道一声好险。 卓亦疏皱眉说道:“杨慎矜来了,那狄大哥他们呢?” 钟士听后也是无比担心,只怕狄青等人遭了不测,可现在杨慎矜的人马挡在外面,自己二人根本闯不出去查看。 而杨慎矜来到此处后眼见满地尸体,尤其是见到红衣少女时更是脸色一变,那仙丹也已经只剩下一个空盒了,杨慎矜大怒,却也看出这里的战斗必然是刚刚结束,敌人肯定还没走远,他向四周看去,便直接盯住了密林,心中暗道:“对方若是没有走远,只会是躲在那里。” 念及于此,他便率人来到林前,但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打算让手下士兵冲进去,殊不知此时他与卓亦疏二人相距不过数尺,只是几棵大树挡住了卓亦疏二人的身形。 卓亦疏微抬长剑,已是要拼死一战。 杨慎矜正要挥手下令,却见有人疾驰而来,那人也是个官兵,径直奔到杨慎矜面前,跪拜到:“启禀杨大人,安大人遭袭,请杨大人速去救援。” 杨慎矜闻言眉头一皱,便即问道:“那几个人呢?” 那名官兵回道:“还在阵营之中。” 杨慎矜听后神色一松,却再也在顾不上这里的事情,当即率人奔去救援,只是临走之时指派了两个人将那些尸体运回长安,想必是为了给李林甫一个交代。 待杨慎矜率人离去,此地危险尽除,钟士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并说道:“好险,好险。” 卓亦疏却皱眉疑道:“遭袭的安大人是谁?” 钟士想了一下,突然神色一凛,开口道:“是安禄山,他为了争夺陇右、河西两处的节度使之职所以回京,算算时间确实该到了。” 卓亦疏听后也想起了之前李适之确实说过安禄山回来了,而能请动杨慎矜奔走救援的安大人必然是他。 卓亦疏又道:“不知道狄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咱们得赶紧去看看。”钟士说道。 两人便即离去,向着事先约定的地点疾驰而去。 杨慎矜留下搬运尸体的两个人并没能发现卓亦疏和钟士离去的身影,他们只是在尽责尽职的将红衣少女一行人的尸体搬至车上,哪知就在这时,红衣少女突然醒转,伸手扼住那二人手腕,一条血红小蛇从袖中飞出,在这二人的手臂上各咬了一口,最先被咬的那人当即浑身抽搐,七窍流血,全身现出条条血道,更是面色狰狞,最后在痛不欲生中气绝而亡。 剩余那人见此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在地上连喊饶命。 红衣少女已经虚弱不堪,她对这人说道:“咬中你的是我炼制的蛊蛇,你运气好些,那人替你承受了大部分的毒液,所以你才能留住性命,可这些毒液仍然存在你体内,若是十日内不服解药则必死无疑,那时毒液掺入你的血液之中,更会比他凄惨数倍。” 这名官兵被吓得瑟瑟发抖,又见旁边被毒死的同伴死状凄惨,若是自己再比他凄惨数倍,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他便不住地磕头,乞求红衣少女饶自己一命。 红衣少女却道:“你只需替我做一件事,解药自会给你。” 那人边磕头边说道:“谨遵姑娘的吩咐。” 红衣少女说道:“你去湘中毒王谷中见我父亲,告诉他杀我的人一个叫做卓亦疏一个叫做钟士,请他务必替我报仇。”红衣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弱,生命正在快速流失,最后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你将这话完完整整的告诉我父亲,他自会给你解药。” 红衣少女说完彻底气绝而亡,她自幼置身于各种毒物之中,自然对剧毒有着超出常人的抵抗能力,如此方能醒转过来托人带信给自己的父亲,只是那红蛇软鞭之毒实在厉害,她又没能及时服下解药,是以此时已经无药可医。 红衣少女交代完后便即气绝,那名官兵被吓得心胆俱裂,转头一看,又看见了那名同伴的凄惨之状,短短片刻,那人的尸体就已经散发出了恶臭,这官兵哇哇大吐,连酸水都吐了个干净,想起自己体内也有这样的毒液更是毛骨悚然,对于红衣少女的吩咐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启程赶往湘中。 而卓亦疏和钟士向事先约定的地点赶去,却在半路就遇见了狄青等人。 全英发说道:“两位果然吉人天相,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哈哈。” 卓亦疏笑道:“无须担心,事情已经办妥。” 闻听这话,狄青三人均是长出了一口气,狄青随即说道:“咱们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万没想到安禄山正好在今天到了长安,我们按计划引走杨慎矜,本来一切顺利,哪知竟碰上了安禄山的回京大军,我们几人尽数被捉,杨慎矜与安禄山见了面,而后他便赶去接应仙丹了,我们被困在安禄山军中,本来还在担心两位的安危,可是安禄山突然遇袭,我们三人这才趁乱逃出。” 卓亦疏闻言说道:“安禄山派人去向杨慎矜求援,杨慎矜听闻安禄山遭袭,问了一句‘那几个人呢’,想必就是在问你们。” 钟士说道:“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袭击安禄山。” 刘明义说道:“我们也没看清是谁,因为安禄山遭袭后他手下的兵马乱作一团,我三人急于离开,所以没能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卓亦疏又道:“安禄山歪打正着,险些坏了咱们的事,幸好有惊无险。” 狄青也是笑道:“一开始很是顺利,我已是将杨慎矜引走了,看来在他心里,还是囚龙棒最是重要。” 众人闻言一笑,又见远处有人纵马而来,却是赵林,他见到众人全都无恙也是心中一松。 见他到来,全英发便问道:“赵将军怎么来了?” 赵林回道:“安禄山在回京的路上遇袭,皇上责令禁军出城救援,我唯恐这变故会影响咱们的大事,这才赶来查看。” 钟士说道:“一切顺利,有惊无险。” 赵林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又说道:“如此自是再好不过。” 刘明义说道:“咱们这里的事情完成了,李霅公子那边也就无须再吸引李林甫的注意了。” 赵林说道:“左相醒来后听闻了咱们的计划很是担心,将李霅公子大骂了一顿,恼怒他让诸位犯险,可那时咱们早已出城,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左相只能依计行事,他亲自大摆宴席,放出话去,说是要庆祝自己罢相,今后落得清闲,此举确实吸引了李林甫的注意力,他派人守在左相府前看谁敢去喝左相的罢相酒,众人畏惧李林甫的威势,是以无人敢去,都怕日后遭到李林甫的报复。”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不愧是左相。” 众人也很是敬佩,均有心去李适之府上喝一杯,卓亦疏又道:“不管怎样,这酒我是非喝不可了。” 狄青等人一听这话纷纷赞同,众人便向李适之府上赶去。 此时李适之和李霅正在府中,望着眼前门可罗雀的状况,唯有一声苦笑,回想往日李适之为相时,家中宾客满座,今日李适之失势,便再无人前来做客,却也是人心薄凉,世事无常。 李适之终是看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便听他开口吟道:“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笑道:“好诗,只是太过凄凉了。” 李适之循声看去,只见卓亦疏迈步而入,狄青等人紧随其后,卓亦疏又道:“晚辈又来白喝左相的美酒了。” 李适之见众人不惧权势,这个时候还肯和自己交好,心中自是欢喜,也叹一声自己这一生所交之友也并非全是趋炎附势之辈,念及于此,他便笑道:“我府中的美酒,公子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卓亦疏放声大笑,拿起一坛美酒与李适之相敬而饮。 全英发等人依次上前,李适之和他们对饮美酒。 李适之说道:“犬子胡作非为,累得诸位以身犯险,我实在过意不去,只能再敬一杯,寥表心意。” 李适之说完饮尽杯中美酒,而后深深行了一礼。 卓亦疏赶忙伸手去扶,随即笑道:“左相此言差矣,若非有李霅公子牵引此事,我们怎么能如此痛快,那李林甫的仙丹成了碎末,再不能给他延年益寿了,哈哈。” 刘明义也说道:“不错,我们除掉奸相,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略尽微薄之力,此乃大丈夫的应做之事。” “无论如何,李霅都要感谢诸位鼎力出手。”李霅说着话又行大礼拜谢,被钟士拦住。 只听钟士说道:“与左相的罢相之为相比,我们所做之事实在不值一提,只是此举必然使得李林甫恼怒,不能再在长安久待,只能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和左相畅饮美酒。” “李适之在长安中恭候诸位。”李适之如此说道。 众人与他行礼拜别,漫步出府,卓亦疏走在最后,他手中还提着一壶酒,走出府门时正好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府中看去,必然是李林甫派来监视李适之的人,卓亦疏轻笑一声,纵身而动。 这人正是李林甫的手下,他奉命前来监视李适之,看看谁敢来喝他的罢相酒,本来一切顺利,此时却突见一道白影袭至眼前,当即大惊,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就已经中了数拳,直被打的鼻青脸肿,待那人停手以后他方能偷偷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提着酒壶漫步而去。 这人赶忙跑回李林甫处将事情回禀,李林甫派去监视李适之的人反被卓亦疏打了一顿,李林甫心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此时他正焦头烂额,根本无法顾及到此事。 仙丹被毁之事让李林甫心中一凉,暗道天要亡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白云书院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长安城渐行渐远,终是消失在苍茫风雪之中,卓亦疏纵马而行,径直回了江南。 白云书院位于苏州天平山,因山中的白云泉而得名,院中有近百弟子,唯有卓亦疏一人随院主明无为学武,其余人只随其学文。 若说钟士是文武双全,那卓亦疏就只能是略通风雅,诗词歌赋对他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他自幼身在书院之中,明无为又是饱学之士,卓亦疏耳濡目染,这才没有成为白丁。 此时他漫步上山,过了白云泉,再行一阵,已是到了书院门前,他心中欢喜,便即迈步而入,却见院中弟子正聚在一起盯着会客厅,就连卓亦疏回来也没人发现。 卓亦疏便笑道:“你们不去做功课,怎么聚在这里。” 众人闻言回头,卓亦疏见他们全都神色惊慌,心中自是奇怪,便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卓亦疏是明无为的关门弟子,是以院中的其他弟子便尊称他为师兄,此时便听有人说道:“师兄,有人要杀院主。” 卓亦疏闻言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会客厅大门紧闭,确实很是诡异,此时又有弟子说道:“院主说我们不是那人的对手,所以不让我们进去,师兄你快去看看吧。” 众人都知卓亦疏的武功得到了院主的亲传,尤其剑法更是精妙,也只有他能去助院主一臂之力。 卓亦疏纵剑而动,径直冲入会客厅中,却见厅中毫无打斗痕迹,明无为端坐厅中,毫发无损,正在闭目养神。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中年美妇坐在另一边。 卓亦疏见那中年美妇脸若冰霜,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他便心中暗道一声:难不成这人就是对头? 卓亦疏正在心中疑惑,却听明无为开口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明无为对他向来严厉,可卓亦疏天性轻狂,与明无为的古板沉稳大相径庭,幸而明无为甚是开明,并没有强行改变他的天性,只让他一心向善便可。 听到明无为的训斥,卓亦疏便行礼回道:“弟子莽撞了。” “把门关上。”明无为说道。 卓亦疏回了声:“是。”而后转身将厅门关上。 待他关好门后转身侍立于此,明无为又对对他说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卓亦疏回道:“皇甫大人已去播州上任,临行时托我将一件贵重之物交于左相李适之,我便去了长安,如此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所幸诸事均已办妥。” 闻听此言,明无为点了点头,又对那中年美妇说道:“三妹,这就是那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那中年美妇听后神色一变,便即向卓亦疏看来,脸上的表情不住变化,在卓亦疏身上来回打量。 卓亦疏也趁此机会想她看去,只见她容貌俊俏,虽已是徐娘半老,却仍美艳绝伦,许多年轻女子见了她也会自愧不如。 哪知就在这时,中年美妇突然离座袭来,直接向卓亦疏劈来一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卓亦疏也是一惊,随即起招抵挡,他长剑在手,此时便顺势而出,可那中年美妇的武功竟然甚是高强,在卓亦疏的剑势之中游刃有余,卓亦疏见过的人中只有明无为和那个绿袍客能与她一战。 卓亦疏的剑势虽然巧捷万端,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中年美妇的招式中杀气极盛,尽是奔着夺命而来,卓亦疏长剑连出,却只能堪堪挡住,直被攻到屋中角落处,再退无可退,不出数招便要殒命在中年美妇的掌下。 而就在这时,中年美妇却突然收招回撤,只见她身形一闪,已是坐回了位中。 卓亦疏眉头紧皱,长剑微鸣,那中年美妇却毫不在意,只是向明无为说道:“你果然将灵犀剑法都传给他了。” 眼见中年美妇对卓亦疏连下杀招,明无为却不为所动,此时只是说道:“这是我答应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可中年美妇却冷笑一声,再不理睬明无为,转而对卓亦疏说道:“你可曾考取功名?” 卓亦疏听他二人对话,心中正在疑惑,似乎师父与这中年美妇乃是旧识,可这中年美妇的杀气为何这般强盛,卓亦疏正在心中思忖之时,突听中年美妇有此一问,便即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明无为接道:“亦疏年岁尚小,未曾参加科举,待他年岁大些、心思成熟些后再去考取功名不迟。” 中年美妇却怒道:“我在向他问话,你多什么嘴。” 明无为向来高傲,谁敢对他这样说话,可中年美妇如此这般说了以后却不见他有何反应,只是轻叹一声罢了。 卓亦疏怒道:“你敢这么跟我师父说话。”言毕纵身而动,持剑攻向中年美妇,那中年美妇见此只是冷笑一声,身子微倾,便将剑势躲过,而后拍出一掌,直接打在卓亦疏身前,卓亦疏中掌之后连退数步,站稳之后便即调动内息,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中年美妇那一掌看似凌厉,却只是为了将卓亦疏震退而已,未下丝毫杀手。 场中静然无声,片刻之后,中年美妇突然一掌将身旁的小桌拍碎,并怒道:“你竟然连个功名都没有。” 卓亦疏眉头紧皱,虽不知这中年美妇为何要问自己功名之事,但恼怒她行为无礼,当下便开口说道:“功名利禄,乃是凡夫俗子所争之事,你若如此在意,何不自己去考一个功名。” 中年美妇听了这话,却先是一愣,似乎心有所想,停顿片刻方才说道:“若不考取功名,你空读这满腹诗书又有何用?” 卓亦疏轻笑道:“读书之事,只是为了洞悉天地之理,若只是为了考取功名而读书,反而落了下乘,如此这般,最多只能算个争名逐利之徒,空读满腹圣贤书。依我看来,这世间的名与利,都是庸俗至极,尚不如饮一坛美酒来得高兴。” 此番话一经说出,卓亦疏心中甚是得意,自觉说的精彩至极,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想,说出口时自然妙语连珠。 而那中年美妇听了这话以后,却是一阵失神,良久以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这说法虽然离经叛道,但却真有你父亲的风范,卓家之人都是这般轻傲狂纵。” 卓亦疏闻言一惊,自己明明是师父从山下捡来的孤儿,由师父一手抚养长大,可那中年美妇却突然提及自己的父亲,让卓亦疏如何能不惊讶。 中年美妇却不理会卓亦疏的惊讶,只是兀自说道:“你这身武功虽然不弱,但却算不得高手,你父亲像你这般年纪时早已名满天下,而你却只能呆在这座破书院里,当真是浪费了卓家的天赋,想必是黎听白天资有限,她的孩子自然算不得什么英才。” 听中年美妇所说,那黎听白应该就是卓亦疏的母亲,可卓亦疏听她如此说话,心中更是惊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将目光投向师父,而明无为却是长叹一声,对那中年美妇说道:“三妹啊,师兄和黎家小姐已经过世多年了,你何苦还这么执着。” 那中年美妇闻言突然一愣,随即落下一行清泪,凄然说道:“庄三娘这一生,也只剩下执着二字了。” 此时再不见这中年美妇的凶悍,唯见她清泪满面,凄然而语。 卓亦疏心中激荡,错愕的开口道:“师、师父,我父亲?” 卓亦疏的话也有些慌乱,更似前言不搭后语,但明无为却知他突然听到此事的惊愕,此时叹道:“陈年往事了,我本就是打算等你此行回来后就告诉你的,我替你父亲养你二十年,虽不敢说让你超凡脱俗,却也得让你能独当一面,这才能对得起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明无为看了一眼中年美妇,又说道:“亦疏啊,你不要记恨这位前辈,她试你武功,问你功名,都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继承你父亲的天赋,她对你,可是关心得很啊。” 说到最后时,明无为更是长叹一声。 中年美妇听后却是冷哼一声,怒道:“我关心这黄毛小儿做什么,他是黎听白的儿子,那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明无为深知其中内情,此时只是叹息一声,随即对她说道:“三妹啊,亦疏这孩子并没有让人失望,他确实如师兄所期盼的那样卓尔不群、疏狂桀骜,灵犀剑法已经尽数掌握,四书五经也已熟读,只因他恰恰继承了师兄的风流轻傲,是以对仕途官海的事情不屑一顾,否则的话以他的资质考取个功名亦非难事。” 中年美妇听后神色一缓,便听她说道:“既不喜沉浮官海,那就仗剑江湖,总要扬名立万,不辱卓家威名。” 卓亦疏越听越糊涂,这中年美妇即说自己是她的仇人,言语之中却又流露出关切之意,如长辈般盼望他建功立业,对自己的态度瞬息万变,好坏之间天差地别。 明无为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亦疏二十岁了,正是风华初成,反倒是咱们都老了。” 中年美妇闻言说道:“人活一世,哪有不老的道理,只是人虽老了,但有些事却不能忘,明无为,我问你,如今鬼谷之约已到,你什么时候带这孩子去谷中?” 明无为说道:“鬼谷之约自不敢忘,只是今天咱们久别重逢,且让我摆下酒宴,咱们边吃边说。” 中年美妇听后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好,咱们也十多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 明无为听后一笑,旋即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啊,你去山下醉霄楼里买十坛上好的葡萄酒来,咱们边吃边说,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也会尽数告诉于你。” 虽然卓亦疏心中惊愕,但既然师父吩咐,他便领命离去,心中仍在思忖。 醉霄楼是苏州有名的酒楼,所酿制的葡萄酒更是远近闻名,卓亦疏去买了十坛,十坛美酒价格不菲,而且白云书院又是醉霄楼的老主顾,是以醉霄楼掌柜便派了个伙计推着车送酒上山。 伙计推着一车美酒跟着卓亦疏一起上山,但卓亦疏心中急着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以等不及慢慢走,便跟伙计说了一声让他推车慢走,卓亦疏自己则快步上山。 可当他回到书院时却见一众弟子正面面相觑,卓亦疏眉头一皱,便上前去问,众弟子见卓亦疏回来了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来告诉他此间缘由,只是人多嘴杂反倒听不清楚,卓亦疏伸手指向一人,吩咐道:“你说。” 众人见此便纷纷闭口不言,唯有被卓亦疏指定的那人开口,却是语出惊人:“师兄,师父他走了。” 卓亦疏问道:“师父去哪了?” “跟那个庄三娘一起走的。” 卓亦疏曾听那中年美妇自称庄三娘,知道这就是她的名字,此时又问道:“师父为什么离开?可说去了哪里?” 那人回道:“师兄你前脚刚走,师父就和庄三娘吵了起来,会客厅被砸的乱七八糟,我们也只听到那个庄三娘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去’,师父回她‘咱们此去云梦山路途遥远,就算到了那里你也讨不了便宜’,庄三娘又说‘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踏平五里鬼谷’,师父却说‘有我在,你伤不了谷中的一草一木’,庄三娘又说‘那我就先杀了你’,而后师父是与她边打边下山的。” 卓亦疏听后去会客厅中一看,果然一片狼藉,心中暗道:这个庄三娘到底是谁?为何执意要和师父去五里鬼谷,而且她好像很了解我父母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五里鬼谷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一行数日,卓亦疏终是到了云梦山,云梦山又名青岩山,属太行山脉,相传乃是鬼谷子的隐居之地,遥看云梦山高耸入云,五里鬼谷隐于山中,卓亦疏却不知该去何处寻找,他这一路上日夜兼程,却仍没赶上明无为和庄三娘,想来是那二人的速度更快,此时应该已经入了云梦山中前往五里鬼谷。 卓亦疏也不耽搁,当即纵马入山,本是打算边走边找,幸而未行数里,便看见路边有一个小酒肆,卓亦疏当即一喜,径直而去。 此时虽然已是初春,山中却仍有些寒冷,小酒肆门户紧闭,却仍能听见里面的喝酒吵闹之声,还夹杂着胡琴声,应是有卖艺人在里面。 这里已是云梦山境内,人迹罕至,可这个小酒肆中却人声鼎沸,这其中本是透着不寻常,可卓亦疏心系寻找五里鬼谷之事,便也顾不上注意到别的,只是兀自推门而入,眼见屋中果然门庭若市,七八张桌子座无虚席,掌柜桌旁坐着一个拉胡琴的老者,年过花甲,手中拿着一个二弦胡琴。 店小二见到卓亦疏后赶忙迎了出来,对他赔笑道:“这位公子里面请。” 卓亦疏向里面看了看,说道:“还有座位吗?” 店小二回道:“还有一张小桌子,您看。” 店小二说这话时向后面一指,卓亦疏顺着看去,只见角落处确实有一张空桌,除此之外,其他的桌子上早已坐满了人,都在喝酒划拳。 卓亦疏点了点头,随店小二一起来到这张小桌前,随意点了些酒菜,店小二赶忙下去准备。 卓亦疏这一路风餐露宿,体力消耗的很是严重,幸好他年轻力壮才能扛得住,此时既已到了云梦山,距离五里鬼谷也不远了,而那个庄三娘来势汹汹,想必肯定会有苦战,是以卓亦疏这才停下脚步来这个小酒肆中歇脚,即能补充体力又可以打听五里鬼谷的位置。 未过多时,店小二便将酒菜端了上来,逐个放在卓亦疏面前,说了句‘您请慢用’后正要转身离去,却被卓亦疏叫住,店小二便即笑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卓亦疏问道:“请问去五里鬼谷该怎么走?” 店小二听后却是神色一凛,但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卓亦疏看出端倪,只是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去把掌柜的叫来,您问问他吧。” 卓亦疏听后便点头回道:“那就多谢了。” 店小二赔笑一声,而后转身离去,卓亦疏兀自喝酒吃菜,未过多时便见酒肆掌柜漫步而来。 掌柜年约四十,身材肥胖,天生笑面,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他来到卓亦疏桌前,开口笑道:“这位公子要找五里鬼谷?” 卓亦疏回道:“正是。” 可掌柜却不答反问,仍是笑着说道:“公子要去五里鬼谷做什么?” 此时旁边桌上的一个健壮汉子回头看来,神色凝重的看向卓亦疏,但卓亦疏并未察觉,仍是在和掌柜说话,他说道:“去找个人。” 听了这话后还没等掌柜回答,旁边桌上的健壮汉子却突然走了过来,将掌柜推到一边,然后对卓亦疏说道:“敢问这位公子来自何处?” 卓亦疏兀自饮尽杯中之酒,缓缓说道:“无可奉告。” 健壮汉子听后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问道:“公子要去五里鬼谷中找什么人?” 卓亦疏自酌自饮,仍不作答。 健壮汉子看了眼卓亦疏手边的长剑,又是笑道:“公子是江湖中人罢。” 卓亦疏斜睨看去,却只轻笑一声,而后说道:“兄台有话直说便是。” 健壮汉子听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却将酒肆中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一时间酒肆中鸦雀无声,健壮汉子随即说道:“公子既然来了,必是有恃无恐,咱们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正是为了现在,公子,赐招罢。” 他说完这话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本身也是战意高涨。 卓亦疏心中暗道:这应该是庄三娘派来阻止我去相助师父的人。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知道此战无法避免,当即拔出长剑横在身前,却又听那健壮汉子说道:“阁下既是来谷中寻仇的对头,还请报上姓名。” 卓亦疏回道:“卓亦疏。” 健壮汉子闻言当即一凛,沉吟道:“你姓卓?” 卓亦疏也不回话,心中却是暗道:他听说我姓卓后竟是如此反应,必然是受了庄三娘之命在此阻我。 健壮汉子却在心中暗道:天下姓卓的人何其之多,必然是我多虑了。 念及于此,他便说道:“在下从刚。” 卓亦疏轻笑道:“我对你的姓名并没有兴趣。” 从刚听后也是神色一怒,开口喊道:“对头已经来了。” 话音一落,便见酒肆中的其他客人纷纷抽出兵刃,原来他们将兵刃藏于桌下,是以从外表看不出端倪,此时拿出当真是出其不意,并全都指向卓亦疏。 卓亦疏见此轻佻一笑,心中暗道:原来他们都是庄三娘的手下,却在这里装成食客。 心念于此,卓亦疏便抖动长剑,刹那间长剑颤鸣,携着剑光破空而去。 从刚连退数步,从桌下取出兵器,乃是一对短戟,随即与众人一同攻向卓亦疏。 双方登时斗在一起,掌柜、店小二以及那拉胡琴的卖艺人全都躲到了桌下,唯恐祸及己身。 这酒肆之中空间狭小,从刚所率之人均是使的短兵器,是以不受空间的限制,卓亦疏却也由此知道对方准备充足,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困杀在这酒肆之中。 只见桌碎椅裂,入耳皆是惨叫之声,碗碟酒坛更是碎了一地,屋中顿时狼藉一片。 卓亦疏的剑法矫若游龙,在这屋中尽显优势,出招之时往往出其不意,剑走偏锋却又威力极大,得以让他在混战之中自保不伤。 卓亦疏的脑中飞速旋转,寻找破敌之机,暗道一声:擒贼先擒王。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游目四顾,而后计上心头,只见他轻佻一笑,从刚见此心中一沉,大声提醒众人小心防范。 卓亦疏却不管他,兀自游步向着门口边打边去,众人见此纷纷攻上前来,卓亦疏突然脚下一踏,便见他跃身而起,从刚唯恐他逃了出去,也随之跃身攻去,哪知卓亦疏只是虚晃一招,待从刚稍一起身,卓亦疏便反手一剑,这一剑凌厉凶狠,剑势刁钻,从刚大惊,但他此时立势未稳,身在空中又无力可借,只能双戟齐出,这才挡住了卓亦疏的长剑,可此时他门户大开,卓亦疏趁势拍出一掌,从刚只觉得胸口一震,当即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二人的对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尚未看清过程,从刚已经摔落在地,一众敌手皆尽大惊,卓亦疏趁势落在地上,长剑再出。 眼见卓亦疏已经到了门前,从刚急道:“庞霜老儿,你再不出手兄弟们就都死光了。” 他话音一落,便听一道惊恐的声音回道:“这少年的剑法如此厉害,我可不是对手,出去的话只是送死。” 这人的语气中惊慌不已,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卓亦疏虽然混战之中,却也听见那二人的对话,只是这里混战不休,也就听不出那人的位置。 却是从刚又道:“那你就等着给我们收尸吧。” “给你们收尸总比我自己死了强。”那人又说道。 从刚听后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骂道:“说你贪生怕死果然一点错也没有。” 听见这话,那个名叫庞霜的人却不以为然,仍不肯出来,从刚提起双戟再次攻上。 卓亦疏仰仗剑法的奇妙终是破门而出,外面就是云梦山,一个人进到山中便如泥牛入海,再想寻他踪迹谈何容易。 哪知卓亦疏刚一出来,突见前面迎来一张大网,卓亦疏当即一惊,挥剑去砍,也幸得他剑法奇妙,这才将大网击破,可此时从刚已经追来,卓亦疏不得不回身挡了一剑,身后却又有第二张网袭来,卓亦疏再没能躲开,被大网套住,动弹不得。 从刚见此也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庞霜老儿,你果然诡计多端,竟早在此处布好了埋伏。” 只见掌柜桌后有一双眼睛鬼鬼祟祟的往外看来,确定卓亦疏被大网套牢以后这才慢慢走了出来,这人已过天命之年,手中拿着一把胡琴,赫然便是那个卖艺人。 卓亦疏却没想到这个一开始就躲到桌子后面的卖艺人竟然也是敌人,此时只得苦笑一声,暗道一声江湖险恶。 这个小小的酒肆中,无论是掌柜还是食客,亦或是卖艺人,竟都是敌手,他们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卓亦疏自己送上门来。 从刚笑着上下打量卓亦疏,贪生怕死的庞霜也走上前来,手里仍拿着他的胡琴,并说道:“既是谷主的对头,咱们该怎么处置他?” 听了这话后从刚便说道:“自然是一刀杀了了事。” 庞霜听后叹道:“唉,这少年一身武功着实了得,可惜啊可惜。” 卓亦疏轻笑一声,转头看向云梦山。 从刚见此挑衅着笑道:“你不服?” 卓亦疏脸上满是不屑,却并不答话,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 就在这时,又听一阵马蹄声从山中传来,只见一行人马直奔这里驰来,转眼已到近前。 一行十余人,以一个中年男子为首,只见他面容严峻,背负铁锏,身着浅棕长衫。 从刚和庞霜见到来人后皆是眉头紧皱,待那人来到近前,从刚便喝问道:“周挚,你干什么来了?” 看得出双方素有旧怨,那周挚丝毫不惧从刚和庞霜,只是说道:“我若再不来,你们就翻天了。” 从刚冷笑道:“黄血堂和蓝血堂做事,何时轮到你赤血堂来管了?” 周挚听后冷笑一声,说道:“七色血堂共尊谷主,如今谷主遭袭,歃血盟的对头打到了五里鬼谷之中,你们两个却还在这里置身事外,莫不是你勾结了外人袭击五里鬼谷?” “放你娘的屁。”从刚怒道:“我对谷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次谷中的对头来了,我和庞霜合力在此设伏,这才将对头挡在这里,正要就地正法。” 周挚看了看被大网捉住的卓亦疏,却是突然笑了,从刚和庞霜虽然素来和周挚不合,却也知道他这人不苟言笑,现在突然笑了,二人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是听周挚开口道:“你是说这个少年就是谷主的对头?” 周挚冷笑着看向从刚和庞霜,继而说道:“我看他不最多不过二十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武,恐怕也不会是谷主的对手,就凭他也能来向谷主寻仇?” 从刚和庞霜听后也是一愣,此时回想起来,这个少年确实没有亲口承认过他是来寻仇的,庞霜看了看网中的卓亦疏,终是开口道:“他若不是对头,为何要现在去五里鬼谷?” 周挚听后却仍是连连冷笑,旋即说道:“就算他是对头,可谷主早有吩咐,不许咱们伤人性命,最多也只是将这对头送到谷中由谷主定夺,而你们刚才说要将他就地正法,岂不是将谷主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闻听这话,从刚和庞霜相互看了一眼,他两自然记得谷主的吩咐,可他二人唯恐这些对头趁机伤了谷主,是以两人商定捉住对头后就地正法,就算日后受到谷主的惩戒,也好过让谷主身陷危险之中,哪知本来是一切顺利,却被周挚搅了局。 心中虽然恼怒,但却也无可奈何,从刚只能说道:“我这就将他送到谷中便是。” 周挚听后说道:“我们在谷中和对头血战,你们却在这里和一个少年纠缠。” 从刚听后勃然大怒,庞霜却抢先开口问道:“谷主受伤了吗?” 这也是从刚想要知道的,所以他便安静下来,只听周挚说道:“有赤血堂在,谁也伤不了谷主分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歃血为盟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被从刚和庞霜二人押进云梦山中,此时他心中满是疑问:自己的身世之谜,师父和庄三娘的恩怨,五里鬼谷的谷主。 正在卓亦疏满腹狐疑之时,从刚和庞霜却是面色阴郁,纷纷闭口不言。 五里鬼谷本是云梦山中一道绵延五里的山谷,春秋战国时鬼谷子曾在此处隐居,五里鬼谷的两侧山势陡峭,峰峦峙立,山色俊俏,谷中有一线瀑布,再往里走,便看见一个山洞,名为鬼谷洞,相传是当年鬼谷子的居住之地,内藏道家修炼之法。 卓亦疏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要寻找此地,却不想竟被人押至此处。 谷中寂静无声,从刚和庞霜却神色凝重,庞霜低声说道:“其余五堂的人都来了。” 从刚没有答话,心中却已在暗暗提防。 卓亦疏向四周看去,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只是被他们带到鬼谷洞前,只见那二人上前行礼说道:“属下从刚、庞霜,求见谷主。” 须臾之后,便听里面有人说道:“进来吧。” 从刚和庞霜将属下留到洞外,二人亲自带着卓亦疏走进洞中。 这洞中很是宽敞,还有阳光照射进来,是以这里亮如白昼,洞中有石桌石椅,最深处还有直斜而下的一块岩石,本是被称作云梦床,此时有一个老者端坐在那里,正在闭目养神。 在其下方,刚才所见的周挚也站在这里,而明无为和庄三娘则坐在石椅之上,见到卓亦疏被困在网中带来,庄三娘脸显怒色,对从刚和庞霜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用网困他。” 从刚闻言即怒,回道:“你这恶妇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庄三娘听后却是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那坐在云梦床上的老者说道:“你要是想杀我的话动手便是,反正歃血盟中全是卑鄙无耻之徒。” 庞霜虽然胆小软弱,但却不容许别人侮辱那老者,便听他说道:“恶妇休得胡言乱语,若再敢对谷主不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庄三娘听后猛地一回头,杀机渐盛。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明无为突然站起身来,向那老者行礼说道:“师父,还请您给亦疏松绑,他虽然对众堂的兄弟有所冒犯,可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师父息怒。” 闻听此言,庄三娘冷笑一声,周挚则面无表情,庞霜和从刚却是大惊,他们二人怎么也没想到来找谷主报仇的两个对头中竟有一个是他自己的徒弟。 最为惊讶的还是卓亦疏,此前他从没听师父提起过师承,怎么也没想到庄三娘的复仇对象竟然就是师父的师父,怪不得庄三娘声称要毁了这五里鬼谷的时候会被明无为制止,这其中的恩怨是非实在错综复杂。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直接向卓亦疏看去,卓亦疏与他对视,只觉得这老者的双眼犹如古井深潭般深不可测,又如浩瀚星辰般无边无际,自己只消看上一眼,便犹如置身洪荒宇宙之中,竟是恍然失神至无法自拔。 老者轻叹一声,终是将卓亦疏拉回了现实,卓亦疏却是心有余悸,这个老者实在诡异,只看他一眼就迷乱了心智。 “像,太像了。”老者开口道:“我滕凌霄活了一世,无儿无女,只有几个徒弟却也四分五裂,我一直将你们视为己出,你们的儿子就是我的徒孙啊,我终是见到你了。” 老者名为滕凌霄,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犹如空灵玄音,其内功修为必然深不可测。 明无为说道:“师兄他后继有人。” 滕凌霄挥了挥手,明无为会意,转身走向卓亦疏,伸手为他解了大网,又对他说道:“快去拜见师公。” 卓亦疏听后先是惊愕,却见师父神色凝重,便即点了点头,上前行礼跪拜。 滕凌霄看着卓亦疏,又是说道:“不错,灵犀剑法。” 卓亦疏行完礼后有转头看向明无为,明无为知他心中满是疑惑,此时既已到了五里鬼谷,那就该将一切告知于他,只听明无为说道:“亦疏,你并非我捡来的孤儿,你本是我师兄的遗孤,你父亲名为卓仲渊,母亲名为黎听白,黎姓是江湖大姓,乃是鄜州长离山庄的主人,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你日后可以亲自去长离山庄探听。”明无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和你父亲师出同门,本门名为歃血盟,起于隋末天下大乱之际,那时悍匪横行,贪官污吏不绝,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眼见苍生涂炭,便有七位有志之士歃血为盟,奔波各地杀贪官、灭匪患、劫富济贫,护佑多方平安,世人知他们是歃血为盟的生死兄弟,便将他们称为歃血七侠,七侠不惧生死,兼之武功高强,使得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各地悍匪惶惶不可终日,在这期间,天下义士纷纷慕名投奔,这就是咱们歃血盟的雏形,直至今日,咱们做的也都是匡扶正义的事情。” 听到这里,庄三娘冷笑一声,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明无为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未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歃血盟中共有七堂,以七色加血字命名,我和你父亲师出青血堂,师尊现已是歃血盟共主,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年岁渐大,便隐居在这五里鬼谷之中,所以盟中的兄弟们多尊称师父为谷主,而不是盟主。” 从刚和庞霜见明无为将歃血盟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心中自是惊讶,却也确信他本就是盟中之人,而周挚只是站在一旁,似乎这里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庄三娘却冷笑道:“明无为,你怎么不说说卓仲渊的事情,今天咱们到这里就是要把这事说明白的,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一听到‘卓仲渊’三个字,卓亦疏心中兀自一震,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已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卓仲渊,可二十年来自己从未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事情,至亲父亲就像是突然闯进自己生命中的陌生人,这让卓亦疏有些无所适从。 明无为看了一眼庄三娘,却见她正兀自冷笑,明无为长叹一声,说道:“三妹啊,你还是放不下。” 庄三娘闻言既怒,喝道:“我放不放的下用不着你来多嘴,歃血盟枉居正名,做的却是偷鸡摸狗的勾当,如今更是不敢承担,歃血盟就这么没有血性吗?还是说当年歃血七侠歃血为盟时用的是鸡血狗血。”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众人大怒,尤其是从刚和庞霜更是上前一步,杀气大盛,庄三娘却不以为意,仍是冷笑连连,丝毫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一触即发之际,滕凌霄却开口道:“退下。” 闻听此话,从刚和庞霜只能不情愿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仍对庄三娘怒目而视,周挚也是皱眉说道:“庄三娘,你若再敢辱没本盟先人的名声,就休怪歃血盟不客气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从刚与庞霜虽然素来和周挚不合,但如今却也对他的话大加赞赏,明无为也是暗赞一声,唯有庄三娘仍是不屑一顾,对这威胁视而不见。 滕凌霄又道:“仲渊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终究不能抹的干干净净,既然他的孩子来了,理应知道此间的来龙去脉,到底谁对谁错,也只能凭他自己判断了,无为啊,你说给他罢。” “是。”明无为向滕凌霄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对卓亦疏说道:“当年李林甫任御史中丞,却屡屡陷害朝中忠良,利用职务之便排除异己,朝中紊乱,酷吏兴起,百姓怨声载道,唯有除掉李林甫方能还天下一个太平,我和你父亲奉命前往长安诛杀奸相,却不料反被李林甫设计,我二人身陷重围之中。” 明无为说到这里时不由得哽咽,似是仍不能释怀。 庄三娘眼中浮现痛苦之色,胸口起伏不定,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嵌入肉中,滴下殷红血珠。 卓亦疏神色凝重,却是一言不发。 明无为继续说道:“师兄拼命护我,以至重伤身亡,我侥幸逃回。” 言至于此,已是再说不下去,场中亦是寂静无声。 良久以后,终是庄三娘打破了安静,只听她说道:“那年听闻卓仲渊在长安殒命,我自是悲痛不已,数月后便亲自去长安刺杀李林甫,庄三娘此举并非为了天下人,而只是为了给卓仲渊报仇,只是李林甫身边高手如云,我始终没能如愿,只能暂且放下此事。” 庄三娘一生痴恋卓仲渊,如此方才对卓亦疏又喜又恨,喜他是卓仲渊的亲子,恨他乃是情敌所生,可她这份爱恋已然入骨,是以对于卓仲渊的儿子终是喜爱更多一些,在白云书院刚一见面便试他武功,问他功名,如此种种只是想他成为一个文武全才,不负卓家威名。 明无为也知庄三娘的心意,此时见她双眼噙泪,心中伤悲溢于言表。 滕凌霄亦是长叹一声,他素知庄三娘的痴绝,却也怜她孤苦一生,所爱之人终不可得。 明无为又道:“你娘亲听闻噩耗便即大病不起,不久后也撒手人寰,那时你尚在襁褓之中。” 卓亦疏悲从心中,热泪已至眼中,却强忍不流。 庄三娘见他如此更是心疼,又想起过往种种,不禁怒上心头,继而说道:“歃血盟中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卓仲渊惨死长安,歃血盟却无人敢去给他报仇,明无为更是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到了天平山,既然如此,你们还留在世上干什么,倒不如让我一剑杀了,省的卓仲渊死不瞑目,滕凌霄,你说是不是?” 庄三娘越说越怒,此时也不等滕凌霄回话便继续说道:“我将歃血盟除净,而后便去长安杀了李林甫,此去再不会退,大不了和李林甫同归于尽便是。” 庄三娘接连辱骂歃血盟,从刚和庞霜本已大怒,但见她虽是女流却痴情不灭,更是豪言去长安杀人报仇,如此姿态更胜过世间许多男子,从刚和庞霜也不禁暗暗钦佩。 明无为听她如此说话却是回道:“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当年师兄死在长安,黎家小姐相思成疾以至香消玉殒,长离山庄不肯善罢甘休,与我歃血盟对敌,双方斗了许久,皆是死伤惨重,歃血盟哪还有力量去长安报仇。” “当年长离之主早已将黎听白许给他人,是卓仲渊横刀夺爱,就算他俩是两情相悦,却也累得长离山庄名声扫地,偏偏黎听白死在了歃血盟中,长离山庄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到歃血盟的头上。”庄三娘冷笑道。 明无为知道她在气头上,便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说道:“长离山庄要把亦疏带走,可我师兄的儿子本就应该由歃血盟抚养,可那时咱们理亏,气势弱于长离,我就干脆将亦疏带走,这事还要多谢三娘你啊。” 庄三娘冷笑道:“不错,当年我养好伤后来到歃血盟,本是要踏平此处,却正赶上歃血盟和长离山庄交战,我趁乱而来,正见到你抱着这孩子离去,当时你也不肯把他交给我,我知道你是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他,而你也答应我会将他抚养成人,我这才助你离去,后来等你到了天平山,咱们这才定下了今天的鬼谷之约,在这期间我不与歃血盟为敌,也不去找你明无为,二十年间我谨遵约定,如今鬼谷之约已至,我只问你们一句,要不要去长安给卓仲渊报仇?” 众人说到此处,已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便在此时,又听滕凌霄叹道:“大人的恩恩怨怨自是有解决的办法,只是苦了亦疏这孩子啊。” 滕凌霄站起身走了下来,径直来到卓亦疏身前,伸手轻抚于他,脸上满是温柔慈爱。 卓亦疏知他是自己的长辈,又听闻过往种种,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洞中陷入沉寂,无人再开口言语, 可就在这时,明无为突然出手,一柄短剑携着剑光凌空而起,径直刺中了滕凌霄,明无为随即再出一掌,将滕凌霄击出数步,直至撞到洞壁上摔落在地。 这一变故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却见许久未语的周挚突然出手,他将背后铁锏抽出,纵势落下,犹如雷霆万钧,直奔从刚和庞霜而去。 从刚猝不及防,脑上登时就被砸中,瞬间*迸裂,庞霜生性胆小怕死,但武功着实不弱,警惕性又高,是以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躲避,却仍被周挚的铁锏砸到了右肩,只听得骨碎之声响起,庞霜只感觉右半边身子似乎都要散架了。 卓亦疏也是大惊,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身前便已中了一掌,登时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时大口吐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杀人仇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放肆的笑声从鬼谷洞中传出,在谷中久久不绝,震得山石抖落。 明无为扫视洞中诸人,脸上笑意不绝,似是无比畅快。 庄三娘身中一剑登时重伤不起,但她却是惊讶着脱口而道:“三步成杀。” 闻听此言,明无为方才止住了笑意,旋即傲然说道:“不错,这一招正是灵犀剑法中的至高绝学三步成杀,也是卓仲渊的成名绝技,他凭借与于此成名江湖,也是用这招俘获了黎家小姐的芳心,三娘啊,你果然没忘。” 一听这话,往昔旧事登时浮现眼前,庄三娘感觉心中一痛,却恼怒明无为旧事重提,便即向他喝问道:“明无为,你对滕凌霄下此杀手,是要欺师灭祖吗?” 明无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手中的短剑上仍滴着鲜血,只听他说道:“欺师灭祖?哈哈哈,你问问滕凌霄,他配做我的师父吗?” 庄三娘闻言一愣,随即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无为冷笑一声,说道:“我收养卓仲渊的亲子,授他武功,传他一身本事,又独自暗中蛰伏,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压抑半生的苦痛在此时全部释放,明无为感到畅快淋漓,他转头向滕凌霄看去,此时的滕凌霄面色痛苦,虽未气绝却也是重伤垂危,三步成杀的绝技名满江湖,饶是他武功盖世,中了这一剑却也是命在旦夕。 明无为说道:“滕凌霄,你一向偏心卓仲渊,从来都是厚此薄彼,幼时传授武功,你传给他无上绝技灵犀剑法,却只传给我一些微末武功,当年你坐上了盟主之位后又打算将青血堂主之位传给卓仲渊,就算是他将黎听白带回来从而得罪了长离山庄,你也不曾怪罪过他,反而倾尽歃血盟之力与长离山庄为敌,歃血盟虽强,可长离山庄傲绝武林,实力不容小觑,歃血盟一战成殇,实力大损,你此举更是伤透了盟中兄弟们的心,如今歃血盟七色血堂中已经有五堂要反你,你落得如此境地,却也是咎由自取。” 滕凌霄虽然深受重伤,神智却还清醒,耳听得明无为细数自己的种种罪状,却也无力反驳,伤口血流不止,再加上年岁已大,此时已近油尽灯枯。 明无为又转头看向庞霜,旋即冷笑道:“你加入歃血盟不过十年,为何对滕凌霄如此死心塌地?” 庞霜也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听闻此话后却仍是回道:“十年前我在玉门关被仇家追杀,是盟主救了我,他器中培养我,还扶持我当了蓝血堂主,若没有盟主他老人家,我早就死了,庞霜虽然贪生怕死,却知恩图报,盟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必然对他忠心不二,不像你竟能做出弑师之事。” 明无为根本不在乎他的讥讽,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 庞霜强提内力压制住伤势,又对周挚说道:“你为何要背叛盟主?歃血盟可曾有过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周挚闻言冷笑一声,却是说道:“歃血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滕凌霄对不起歃血盟,当年七色血堂共同推举他为盟主,他却为了自己的徒弟而不顾盟中兄弟们的死活,与长离山庄一役,歃血盟损伤惨重,都是拜滕凌霄所赐。” 庞霜听后说道:“所以你才会和明无为同流合污,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赤、橙、绿、青、紫五堂对盟主阳奉阴违,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图谋反叛。” 一听这话,周挚却是先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从刚,而后方才说道:“你二人冥顽不灵,必然不会臣服我们,所以只能将你们二人一并杀了,另选别人接任堂主之位。” “看来你们图谋已久啊。”庞霜冷笑道:“只是你一个赤血堂主想要执行盟中的任免之事,恐怕难以服众啊。” 周挚闻言一笑,旋即说道:“滕凌霄死后,自然由明院主接任盟主之位,徒弟接任师父,合情合理,而后再行任免之事,更是情理之中。” “你....”庞霜见他们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必是图谋已久,想到偌大的歃血盟就要落入奸人之手,他心中自然愤恨,只是大势已去,唯有怒不可遏,却再无扭转乾坤的能力。 一旁的明无为却是开口说道:“我离开盟里近二十年,对盟中之事早已生疏,这盟主之名还是得由周堂主担任啊。” 闻听此言,周挚登时大喜过望,却是尽力压制,只是转身对明无为行礼说道:“实在愧不敢当。” 明无为却说道:“咱们能执掌歃血盟,周堂主功不可没,坐上盟主之位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任重而道远,还需先将盟中的反叛势力除尽方可。” 周挚闻言当即会意,起身来到庞霜身前,庞霜对他怒目而视,却也是无济于事,周挚铁锏落下,庞霜当即身死。 明无为对这惨烈的情景视而不见,而是对一息尚存的滕凌霄说道:“师父,你看看,当初你不肯将歃血盟主的位置传给我,如今我自己夺来了。” 数道阳光照进洞中,尽数落在明无为的身上,却将他映照的犹如鬼怪。 “你那个好徒弟卓仲渊死在了长安。”明无为狞笑着看向滕凌霄,恶狠狠的说道:“是我杀了他,从他背后给了他致命的一剑。”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卓亦疏如遭雷击,养育自己二十年的恩师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都说造化弄人,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悲痛。 庄三娘更是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眼见庄三娘目瞪口呆的模样,明无为却是笑道:“李林甫位高权重,要想杀他谈何容易,如此危险的事情,滕凌霄却是想起了我,要我和卓仲渊一起去长安送死,三妹啊,你说可不可笑,平日里有好事的时候滕凌霄想不起来我,这送命的事情他倒想起我来了,我也是在那时彻底死了心,便暗中给李林甫通了信,又助他杀了卓仲渊,而后回到盟中,黎听白相思成疾而亡,只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独子,我本想一掌劈死他,可又想到滕凌霄还有灵犀剑法的绝技没有传给我,一想到这,我就没对亦疏下杀手,恰逢长离山庄前来要人,我就顺势将亦疏带走,临走时请求滕凌霄将灵犀剑法的剑谱交给我,方便我日后将此绝学传给卓仲渊之子,滕凌霄何等偏心,一听这话自然同意,我带着亦疏到了天平山,二十年间风雨不断的将灵犀剑法传给他,我自己也由此学的透彻,如今已经尽数掌握,滕凌霄啊滕凌霄,你机关算尽,却枉做小人,歃血盟是我的,灵犀剑法也是我的,你就陪你的好徒弟下地狱去吧,哈哈哈” 言至于此,明无为挥动短剑,又是一招三步成杀,却见滕凌霄猛然而起,双掌齐出,强劲的掌力应势而出,明无为登时大惊,但仰仗三步成杀威力无穷,饶是滕凌霄武功盖世,却也无法抵挡,强劲的掌力只是消减了一部分剑气,其余剑气尽数打在滕凌霄身上,滕凌霄登时浑身一颤,大口吐血。 明无为心中惊惧,暗道一声:滕凌霄的武功盖世无双,竟连三步成杀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这时,却见周挚纵身向滕凌霄攻去,同时向明无为喊道:“明谷主,万不可心慈手软。” 周挚转眼即至,铁锏劈落而下,滕凌霄身形一动,躲过铁锏,随后掌力震出,周挚大惊连忙躲避,但他与滕凌霄的武功相差颇多,此时纵然滕凌霄重伤,周挚仍是躲避不及,只让过了大部分的掌力,仍是被余劲震伤,周挚连退数步,旋即大口吐血。 而明无为听得周挚出言提醒,也知今日之事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是以心中一狠,纵剑再攻。 滕凌霄连中两次三步成杀,饶是他内力如海也抵挡不住,刚才击中周挚那一掌已是用去了他七八分的内力,此时他的内力更已十不存一,面对明无为持剑来攻,滕凌霄自知抵挡不住,便即后撤一步,伸手将卓亦疏提起,旋即强出一掌,迫退明无为,但滕凌霄自己却也吐了一口血,显然这一掌已是让他吃不消了,但滕凌霄毫不停歇,提着卓亦疏纵身出洞。 明无为起身去追,却突觉身后一凉,他赶忙回身一剑,这才看清是庄三娘袭来,明无为眉头一皱,但庄三娘却拼命强攻。 庄三娘眼见滕凌霄将卓亦疏带走了,便拼命阻挡明无为,庄三娘痴恋卓仲渊,所以爱屋及乌,对卓亦疏也是视如己出,此时不顾性命的阻挡明无为,但明无为更知今日若是不杀死滕凌霄,那日后死的肯定就是自己,所以此时手上毫不留情,庄三娘重伤在身,自然不是明无为的对手,数招之后便被他一剑刺死。 可怜庄三娘痴恋一生,最终为护爱人之子惨死仇人剑下。 杀死庄三娘后明无为无暇他顾,赶忙追了出去,洞外本有人埋伏,但他们哪是滕凌霄的对手,再加上对滕凌霄身份的畏惧,所以根本拦他不住,滕凌霄带着卓亦疏逃离此处。 滕凌霄强提真气疾行数里,但他重伤在身而且年岁已大,体中内力便迅速消逝,哪知就在这时,又听得前方林中袭来数枚暗器,滕凌霄伸手抵挡,这本是电光火石的瞬间,而如滕凌霄这般境界,既已提前看到了暗器的来路,就一定能够抵挡得住,可此时却听滕凌霄怒喝道:“卑鄙无耻。” 滕凌霄停了下来,将卓亦疏放到身边,此时卓亦疏因为伤势过重已然昏迷。滕凌霄看了看自己的左掌,发现掌心已黑,竟是中了毒。 “毒王谷。”饶是滕凌霄这种高手此时的语气中竟也惊愕不已,原来他刚才伸手抵挡暗器,但因为重伤在身所有力有不及,是以被一枚暗器划中,竟不想暗器上竟有如此剧毒。 这时又有数枚暗器袭来,滕凌霄既知暗器之上喂有剧毒,自不会再贸然去接,只见他脚下一震,惊起碎石数颗,而后右掌挥动,将这些碎石尽数打出,碎石飞袭而去,在空中将对方的暗器尽数打落。 滕凌霄眉头紧皱,心中暗道:难不成明无为将毒王谷找来相助?毒王谷极为难缠,可对方挡在前面,不解决了他就没法离开此处。 而明无为此时也追至此处,但他并不知有人暗中拦截,此时只是见到滕凌霄止步不前,明无为大喜,纵剑抢上攻来,滕凌霄腹背受敌,只能逐一击破,此时回身还击。 明无为习得灵犀剑法,再加上滕凌霄重伤在身,双方此消彼长,明无为渐占优势,可滕凌霄功参造化,此时纵然身处劣势仍未落败,明无为久攻不下,心中越发焦急,又见滕凌霄招式不断,内力似乎无穷无尽,明无为更加心惊,虽明知滕凌霄只是强弩之末,但明无为仍不敢丝毫怠慢,剑势连出,如惊涛骇浪。 眼见于此,滕凌霄也不敢怠慢,便即凝神应对。 又斗了数招,明无为心中越发不安,暗道:难不成我连重伤的滕凌霄也斗不过? 哪知正想到此处,却见滕凌霄浑身一颤,手中招式一顿,明无为借此机会刺出一剑,正中滕凌霄的檀中死穴。 滕凌霄先是中了三步成杀,后又中了暗算,此时又与明无为苦斗,终是引动了体内的伤势和剧毒,被明无为趁虚而入,一剑刺死。 滕凌霄*,最终却被自己的弟子所杀。 眼见大仇得报,明无为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确实无比畅快,他苦心孤诣的运作了二十年,终在今日大功告成。 “滕凌霄啊滕凌霄,去九泉之下见你的好徒弟吧。”明无为冷笑道。 说完这话,明无为向卓亦疏看去,却发现卓亦疏竟已不在此地。 明无为登时大惊,这才惊觉刚才自己与滕凌霄交战之时竟还有人在一旁窥伺,更是趁着激斗之际带走了卓亦疏。 这时又有人赶至此处,明无为回头一看,发现来者正是歃血盟紫血堂的弟子,为首的一人正是紫血堂主詹大。 詹大带人赶至此处,见到滕凌霄已然身死,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因为紫血堂也已随明无为一起反叛滕凌霄,滕凌霄若是不死,詹大难逃一死。 明无为吩咐道:“詹堂主,去把卓亦疏给我抓回来。” 詹大知道现在明无为就是歃血盟的首领,于是恭敬的回道:“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血砂毒蛊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昏暗的世界里突然有了一丝亮光,周围逐渐升起的温度慢慢驱赶着彻骨的冰寒。 卓亦疏慢慢的睁开双眼,只见四周山体环绕,便知自己仍在云梦山中,天空中只有一轮明月,却不见繁星的踪迹。 一阵夜风吹过,让卓亦疏浑噩的脑中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绵软无力,仿佛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卓亦疏赶忙调动内力,却惊愕的发现丹田内竟然空空如也,十余年苦修的内力不知去了何处。 就在这时,突听一道沙哑的声音说道:“中了我的血砂毒蛊还想调动内力?哼,你的内力早已被血砂毒蛊蚕食殆尽,丹田已然被毁,今生今世都不能再囤积内力了。” 这声音浑浊沙哑,听到耳中只让人感觉很是压抑,卓亦疏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人负手站在黑暗之中,正背对着自己,这时恰好月光洒落,方能看见那人身穿粗布麻衣,身材魁梧。 “你是谁?”卓亦疏问道。 那人听后冷笑一声,随即转身走来,此时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他面容苍老,满脸胡茬,一头黑白参半的长发披在肩头,样貌绝对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我叫佘余。”这人说话时已来到卓亦疏身前,居高临下着说道:“我是佘红药的父亲。” 卓亦疏听后面显疑惑之色,佘余见他如此却是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我女儿去给李林甫送仙丹,被你在长安城外所杀,现在,我就来跟你算这笔账。” 卓亦疏闻言恍然,原来佘红药便是那个红衣少女,卓亦疏犹记得她身带剧毒之物,手持一根红蛇软鞭,那时正要给李林甫送去延命仙丹。 在此之前,那个受佘红药威胁而去湘中送信的官兵一路马不停蹄,终是在十日内赶到了湘中毒王谷,按照佘红药的吩咐把事情尽数禀于佘余,佘余闻听爱女惨死,当即悲痛不已,而就在这时,李林甫派去求药的人也到了毒王谷,原来李林甫闻听仙丹被毁,心中兀自惊惧,赶忙派出亲信去湘中求药,佘余向他询问卓亦疏和钟士的消息,彼时李林甫早已将卓亦疏等人的底细尽数掌握,本是想报复他们与自己为敌,可因为仙丹被毁之事,报复的事情也就只能暂且搁下,却恰好被求药之人告诉给了佘余,佘余当即赶往天平山,竟是晚到一步,卓亦疏寻着明无为和庄三娘去了云梦山,佘余威逼白云书院中的弟子,轻而易举的得知了卓亦疏的去向,便即下山追去,临走时还将白云书院毁了个干净。 当佘余赶到云梦山五里鬼谷,却见谷中尽是歃血盟之人,而佘余也早就听过滕凌霄的威名,所以不敢贸然现身,一路沿小道上山,本来佘余初到云梦山中,所以不认得路线,再加上走的是罕有人迹的小路,所以佘余也被绕的晕头转向,哪知正因如此,竟被他撞到了滕凌霄带着卓亦疏逃到此处,佘余曾听白云书院的人描述过卓亦疏的面貌,此时见到滕凌霄带着的就是自己的杀女仇人,所以佘余暗中发难,挡住了滕凌霄,而明无为也趁这时候追了上来,在明无为和滕凌霄恶斗之时,佘余趁机带走了卓亦疏,并在卓亦疏的身上种下了血砂毒蛊。 佘余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卓亦疏,甚至连其中的许多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最后却是说道:“我说的这些话你需得一字不落的记下,等你死后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红药听,让她知道我是怎么给她报仇的。” 此时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卓亦疏还从未落过如此境地,却仍是轻笑说道:“好,我记下了,动手罢。” 佘余听后嘴角一动,却是沉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等我找到钟士,自会将你们两个一并杀了,以祭红药的在天之灵。” “你女儿是我杀的,关别人什么事,你何不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你女儿死时受了多少罪,我十倍百倍的还你就是。”卓亦疏如此说道。 佘余冷哼一声,而后说道:“死到临头还要逞英雄,好,我成全你就是。”他说完这话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随手丢到卓亦疏面前,却见是一颗血红色的药丸,只听佘余说道:“这是我炼制的九叶断肠丸,你可敢服下?” 卓亦疏听后竟是想也不想,径直伸手去拿,可却全身无力,他一身内力尽数被废,此时犹如废人,连抬手都非常困难,却听他说道:“我手上无力,拿不起来。” 血砂毒蛊是佘余亲手炼制,自然知道其药性之烈,此时听得卓亦疏这么说,他便冷笑一声,随即弹出一枚药丸,径直落入卓亦疏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融入血液之中,卓亦疏的四肢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却仍如重病缠身之人一般体弱无力,双手只能拿些轻物,双脚只能勉强行走,一身内力更是再也回不来了。 卓亦疏勉强坐起身来,轻佻一笑,伸手将那九叶断肠丸拿到手中,随即将其服下,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吃完这九叶断肠丸后,卓亦疏抬头看向佘余,眼中尽是挑衅之意,竟是对身中剧毒之事不以为意。 佘余见他如此也是神色一凛,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桀骜不驯,但随即却又冷笑一声,果然,卓亦疏的脸上渐显痛苦之色,九叶断肠丸的药效极其厉害,中者真如肝肠寸断一般,卓亦疏又无内力护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了,饶是他此前如何不屑一顾,此时却也感觉到了痛不欲生之感,登时滚到地上,豆大的汗珠落下,神色更是尽显痛苦。 此时却见佘余席地而坐,冷冷的看着卓亦疏毒发的痛苦,只见他在地上来回翻滚,但却一声不吭,卓亦疏紧咬牙关,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肉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佘余轻蔑说道:“若是实在痛苦,大可叫喊出来。” 卓亦疏确实痛入骨髓,却对佘余的话置若罔闻,仍在独自抵抗,任凭自己痛不欲生却仍是一声不吭。 佘余见此冷笑一声,却是转过头去再不看他,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佘余这才缓缓转过头,却见卓亦疏已经疼的半昏半醒,眼中渐显涣散,佘余心中惊道:这少年中了九叶断肠丸竟然没有疼昏过去,而且竟不向我求饶。 念及于此,佘余的眼中渐显凝重之色,思忖一阵后却是开口说道:“你若是求我一声,我就赐你解药。” 卓亦疏已是在半昏半醒之间,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觉得到的就是体内五脏俱裂般的疼痛,却已经疼得他动弹不得,只能任凭毒性在自己体内肆意冲撞。 这时听到佘余的话后,卓亦疏却仍是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怎....怎么....会....让你....看了笑话。” 佘余闻言大怒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卓亦疏,却见他满脸痛苦之色,却没有半分的求饶之色。 直至子夜,九叶断肠丸的药效方才逐渐退去,在这期间,佘余一直盯着卓亦疏,打定主意要看他何时才会求饶,哪知直至九叶断肠丸的药效退去以后也不见卓亦疏开口求饶,这九叶断肠丸是佘余亲手炼制,对其药效更是知之甚详,平常用来惩罚敌人更是无一失手,每次都能看到本来威风凛凛的敌人跪地求饶的景象,那些人中不乏江湖中的成名之辈,却也全都抵不住九叶断肠丸,哪知今天却被年纪轻轻的卓亦疏扛住了。 佘余纵横江湖数十年,率领毒王谷在湘中称尊,以毒蛊见长,世人无不闻风丧胆,尤其是攀上李林甫这样的朝中贵人以后更是无人敢惹,加之佘余生性恣睢,素喜看人因不忍痛苦而向自己卑躬屈膝的求饶,敌人越是痛苦,求饶时就越是不顾脸面,如此越能让佘余感到痛快满足,数十年间,佘余已经记不清看了多少成名英雄在自己脚下如猪狗般求饶,更是让他对世间的英雄不屑一顾,他早就断言,无论多么性烈的英雄,只要中了自己的毒蛊以后都会如猪狗般匍匐在自己脚下。 数十年来,他的这种想法得到了无数次的验证。 直到今天,佘余得意的独门毒蛊九叶断肠丸竟然无法奈何一个弱冠少年,而且在此之前自己还曾在他身上种下了血砂毒蛊,卓亦疏身中两种剧毒却仍没有半分求饶,这让佘余怒不可遏。 此时乌云遮月,似是明月也不忍再看。 火光映在佘余的身上,他仿佛来自幽冥。 想到自己的女儿就是死在卓亦疏的手上,而自己的毒蛊却又不能让他跪地求饶,如此种种都让佘余的怒火骤然而起。 “从今天起,我每日都往你身上种一枚毒蛊,每次都会让你痛不欲生,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佘余阴狠的说道,已近癫狂。 九叶断肠丸的毒性虽然已经退去,但是血砂毒蛊的毒性却还留在卓亦疏体内,不但将他的内力蚕食殆尽,更是让他的丹田千疮百孔,此前又有九叶断肠丸在体内肆虐,更是将丹田撕裂的不成样子,对卓亦疏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体内的痛苦仍在继续。 可即便是这样,卓亦疏仍是挤出一丝不屑的轻佻笑意,随即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毒蛊。” 佘余听后怒极反笑,伸手将卓亦疏抓了起来,竟是直接举过头顶,随后伸手掷出,卓亦疏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一棵大树上方才停了下来,随即摔到地上,那棵大树被他震得枝叶颤动,重创之下,卓亦疏登时昏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云梦山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亦疏迷迷糊糊中只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随即睁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火光晃动,竟是有许多人举着火把四散而行,还隐约听他们中有人说道:“都找仔细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忽略。”此话一出,便有许多人齐声应是。 这时又听佘余冷笑道:“歃血盟好快的动作,竟已追到这来了。” 说完这话,佘余便伸手点了卓亦疏身上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口不能言,随即带着他一起离开了此地。 佘余也知歃血盟在这里势力极大,所以一路上他只敢走些羊肠小道,终是将一众歃血盟之人甩在身后。 直至此时,佘余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却又见前方亮起一点火光,竟是有人向这里走来,佘余心中一惊,赶忙带着卓亦疏隐到一旁,这里树木丛生,又有夜色掩护,有心躲藏的话很难被发现。 不大一会,就见有两人漫步而来,佘余躲在暗中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并肩走来,只听那老者说道:“你说咱们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如跟着家主他们。” 那少女手提长剑,一身茶色长袍,看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此时只听她说道:“荀爷爷,你唠叨了一路了,不累吗?” 老者佝偻着身子,身形更显羸弱,衣着布料很是华贵,只是有许多污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邋遢,此时只听他说道:“累啊,可我不能不说,要是让家主知道咱俩偷偷潜入云梦山,肯定大发雷霆。” 少女听了这话后显得有些无奈,却是停下了脚步,又说道:“你要累了咱们就在这歇歇。” 两人所停之处距离佘余不远,但却并未发现身后有人,只听那老者继续说道:“云梦山这么大,现在夜色又浓。”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续道:“连个月亮都没有,咱们两个只怕会迷路啊。” 一听这话,少女先是‘唉’了一声,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这里有姑姑留下的地图,这条路是通往五里鬼谷的捷径,很少有人知道,咱们不会迷路。” 暗中的佘余听了这话后却是暗道一声:我竟误打误撞的走到了一条捷径之上,需得将那张图抢了过来,才好按照图上的路线出了这云梦山。 那老者却并未去看那张地图,而是继续担忧说道:“就算到了五里鬼谷又能怎么样?滕凌霄武功盖世,世上能跟他一战的人屈指可数,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少女却道:“那我不管,都是因为这个滕凌霄教出来的好徒弟害死了我姑姑,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老者说道:“大小姐啊,不是我说你,那人好歹是你的姑丈,滕凌霄又是他的师父,要是论起来,滕凌霄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天天想着杀他呢?而且逝者已逝,这些陈年旧事本不应再提起,当年一战,咱们虽是胜了,可是大伤元气,如今的歃血盟又是今非昔比....” “好了好了。”老者还未说完,少女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并说道:“歃血盟今非昔比,咱们长离山庄就止步不前了吗?哼,当年咱们能胜歃血盟,如今再战肯定还能赢。” 一听她这么说,老者却不知该如何接话,而在暗中的卓亦疏却是心中惊愕,随即暗道:长离山庄?那不就是我娘的娘家吗,听他们所言当年胜了歃血盟,正是歃血盟败于长离山庄的那场,难不成他们真是为这事来的? 这时又听老者说道:“话虽这样说,可咱们却不能掉以轻心,依我看啊还是应该回到家主身边,那样最是安全。” 少女一听他又说回来了,便即翻了个白眼,再不答话。 那老者见她如此却是凑上前去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跟听白小姐的关系最好,可咱们两个谁都不是滕凌霄的对手,贸然闯入五里鬼谷只是徒劳无功,要是被滕凌霄捉住了,弄不好会用你去威胁家主,到那时可就让咱们陷入被动了。” 面对老者的苦口婆心,少女却是听不进去,只是问道:“荀爷爷你也打不过滕凌霄吗?” 老者回道:“放眼江湖,能和滕凌霄一战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更没人敢说一定胜得过他。” “那现在的江湖中能和滕凌霄一战的人都有哪些呢?” 这二人不知滕凌霄已死,此时听见少女如此问,那老者便即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少林寺的慧尘方丈,兰陵剑派的剑圣,还有吗,就是道家了,只是太虚教的苍玄真人久不临世,也不知他是否还健在,若是他仍在红尘之中,对滕凌霄倒有七八分的胜算。” 少女闻言低头思忖一阵,随后却突然惊道:“我想起来了。” 老者被吓了一跳,便即说道:“怎么了?” 少女回道:“我姑姑的后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 一听这话,那老者沉吟半响,方才说道:“那年她托人带来家信,说自己已为人母,儿子取名叫做卓亦疏,后来家主亲自出面与滕凌霄交涉,要把亦疏小公子带回长离山庄,可是滕凌霄却不愿意,但却信誓旦旦的保证亦疏小公子安然无恙,家主虽然将信将疑,但却也无计可施,如此方才定下这鬼谷之约,现在算来,小公子应该二十岁了。” 当卓亦疏听这老者说道‘儿子取名卓亦疏’时,当即心头一震,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听清,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佘余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冷笑一声,便又将头转了过去。 这时又听那少女说道:“他姓卓,哼,这次要是见到他了,若他是个正人君子也就罢了,可若是个混蛋恶人,那我非得给他几个耳光,替我姑姑教训他。”少女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是说道:“绝不能让歃血盟的人坏了姑姑和长离的名声。” “哎呀,亦疏小公子也是长离的人,是你的表弟啊。”老者如此说道:“歃血盟与咱们长离一脉也是秦晋之好,其实根本不用刀兵相见。” 少女却是冷哼一声,回道:“歃血盟中哪有好人,我姑姑要不是嫁进了歃血盟,又怎么会死?”少女的越说越气,已是怒不可遏,只听她说道:“我娘生下我后就死了,我七岁之前都是姑姑带我的,后来姑姑为了卓仲渊和家中闹翻,那时我尚年少,还牵着姑姑的手送她离庄,却不想那一别后竟是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少女将手中的地图捧至眼前,眼中的泪水却已经滴落而下,只听她哽咽说道:“当年姑姑把这张地图交给我,跟我说要是想她了,等我长大以后就按照这张地图上的路线来找她,她还带我捉迷藏,摘果子,只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少女的哭声虽然不大,但却满是悲伤,说到最后时已是吐字不清,埋头痛哭不止。 老者见此,便即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少女,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身在暗处的卓亦疏将少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登时心绪涌动,更是在不经意间触动了体内毒蛊,那血砂毒蛊何等厉害,此时一被引动登时四散暴走,犹如猛兽一般在卓亦疏的体内横冲直撞,先是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立刻让他痛不欲生,那毒蛊却毫不停歇,又是冲撞他的奇经八脉,先前佘余封住他的穴道,此时却被毒蛊尽数冲开,却也由此让他恢复了自由,同时痛感侵入骨髓,卓亦疏不禁嘶喊一声,在这黑夜之中乍起,让人登时一惊。 佘余耳听于此,当即暗道一声不好。 那老者突听身后的嘶喊,更是大惊,万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人,当即一跃而起,将那少女护在身后,同时气势一变,怒喝道:“什么人?” 少女更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伸手拔出长剑,警惕着看向黑暗之处。 老者当即四散神识,发觉周围再无异动,便即眉头一皱,回头嘱咐一声:“呆在这里不要动。” 说完这话,老者直奔佘余所在之处袭去,随即便听到一阵打斗声响起,只是此时天色太黑,是以看不到具体状况。 少女在原地焦急的等待,只听那打斗之声越来越烈,心中更是担忧,又看不清具体状况,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幸而未过多时,打斗之声便即渐小,却听那老者的声音怒道:“血砂毒蛊,你是毒王谷的人。” 一听这话,少女心中一沉,以为是老者中了暗算,她便要冲进去帮忙,这时却又见那老者闪身而回,还将一个少年带了回来。 少女赶忙问道:“荀爷爷,你没事吧。” 老者回道:“没事。” 少女听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必然是毫发无损,终是放下心来,又见被老者带回来的少年痛苦的倒在地上,满头冷汗之流,却仍紧咬牙关,竟是哼都不哼一声。 眼见于此,少女便问道:“荀爷爷,这人是谁?” 老者回道:“这孩子中了毒王谷的血砂毒蛊。” “毒王谷?湘中的那个用毒门派?”少女惊道。 老者点了点头,随即俯身点了卓亦疏的几处穴道,卓亦疏顿时感觉一股清流进入体内,抵住了四处暴走的血砂毒蛊,身上的剧痛之感虽然并未完全消退,却也在慢慢减缓,这时又听那老者问道:“孩子,是那人给你种下的毒蛊吗?” 闻听此话,卓亦疏便点了点头,忍着毒蛊之痛开口说道:“那人是佘余。” 一听这话,老者也是为之一惊,旁边的少女急忙问道:“佘余是谁?” 老者说道:“佘余是毒王谷之主,是了,世上只有他会炼制血砂毒蛊。” 少女出身名门,对江湖中的势力大致了解,也是多次听过毒王谷的凶名,却不想此时竟见到了毒王谷之主,心中自是惊惧,这时又听老者说道:“却不知道毒王谷之主此时来到云梦山是为了什么,莫不是来相助歃血盟对付咱们的?” 此话一出,少女更是心惊胆战,旋即说道:“那咱们得赶紧回去提醒父亲,让他小心提防。”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却又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老者和少女赶忙回头看去,老者更是皱眉说道:“歃血盟的人。” 少女下意识的将长剑横在身前,说道:“是不是前来相助佘余的?” 老者说道:“很有可能,刚才佘余被我击退,竟还想着要杀这孩子,也不知他二人有何深仇大恨,不管怎样,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毒王谷害人,清让啊,咱们不能见死不救,你现在带着这孩子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家主。” “那荀爷爷你呢?”少女问道。 老者回道:“我在这里缠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 一听这话,少女却是说道:“那不行,咱们是一起来的,要走也一起走。” 老者却说:“清让听话,我一个人要想自保绰绰有余,你留在这里反倒让我分心。” 少女听了这话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那老者又说道:“叫你平时好好练武,你总是偷懒,现在知道帮不上我的忙了吧。” 一听他如此说话,少女却知道他必是胸有成竹,这才转身扶起卓亦疏,向他说道:“你跟我走吧。” 卓亦疏自然是不愿意见到歃血盟的人,此时便即点了点头,随这少女一同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黎清让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两人疾行一阵,却突听那少女惊道:“哎呀,我的地图丢了。” 卓亦疏知她所说的地图是自己的母亲给她的,对少女很重要,可眼前形势危急,卓亦疏不得不说道:“还是以后再回来找吧。”“那是我姑姑给我的。”少女说完这话就要回头去找,卓亦疏眼见于此,却是拉住她说道:“现在来说你的命最重要,你姑姑也不想看见 你为了那张地图丢了性命。” 一听这话,少女当即恍然,回头看了一眼行过的路,终是一咬牙,狠下心回头离去。 两人又走了许久,只是天色微明,两人都已累得气喘吁吁,卓亦疏身中毒蛊更是体力不支,少女为了迁就他便和他同速而行,行到此时已是双双精疲力竭。 少女靠在一棵树上,喘着粗气说道:“不走了,我们就在这等荀爷爷,他甩开敌人以后肯定会来找咱们的。” 卓亦疏却道:“那位前辈留下来阻击敌人,就是为了让你安全离去,为了万无一失,他肯定会走别的路引开敌人。” “你是说荀爷爷会故意走别的路?”少女急问道。 卓亦疏点了点头,说道:“应是如此。” 闻听此话,少女面露担忧神色,卓亦疏眼见于此,又是说道:“你不必担心,那位前辈武功奇高,佘余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消数招便被击退,佘余在败退之际还想杀了我,却也被那位前辈所阻,可见那位前辈的武功深不可测,歃血盟中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荀爷爷的武功当然厉害,他可是我们长离山庄的顶尖高手。”少女说到这里却又话锋一转,续道:“倒是你,年纪轻轻的,因为什么得罪了佘余,竟让他非要杀了你不可,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是因为我杀了他女儿。” “哎呀。”少女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 以卓亦疏的性格来说,既然这少女明言不信,那他自然是不屑多加解释,可又想到这少女与自己母亲的关系非比寻常,要是论起辈分来,这少女应是自己的表姐,所以卓亦疏方才加了一句:“我是在长安城外杀的,你要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我向谁去打听?”少女的气息已经平缓下来,便即站直了身子,又说道:“我也得知道打听谁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卓亦疏听后正要回答,却又想到自己现在狼狈不堪,不但内力尽失,而且不久之前还是别人的俘虏,在少女面前可谓颜面尽失,这少女是黎家的人,本就对卓家满是敌意,若是让她知道卓仲渊的后人落得如此境地,更是要靠长离一脉的搭救才能逃出仇人的掌控,那更是将卓家的脸面丢的丝毫不剩,日后更在长离一脉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将话又咽了回去,却也不屑用假名诓骗对方,便只是说道:“我现在不想说。” 少女一听这话却是‘咦’了一声,奇道:“不想说,为什么?” 卓亦疏听后轻佻一笑,却又听那少女说道:“难不成是名字太难听了,所以不好意思说出口?” 闻听此言,卓亦疏便即回道:“那你的名字好听吗?你叫做什么?” 少女听后嘻笑道:“我的名字当然好听,我姓黎,叫黎清让。” 卓亦疏听后也是点了点头,少女以为他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当即笑容更甚,又听卓亦疏说道:“刚才我听你和那位前辈说话,你们说的听白小姐是你的姑姑吗?”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姑姑,她是我父亲的三妹。” 一听这话,卓亦疏便在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是我的表姐。 正在卓亦疏兀自思忖之际,却又听黎清让急道:“我们不能再在这耽搁了,得赶紧去告诉父亲提防毒王谷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卓亦疏却是言道:“这个不必太过担心,佘余来此并不是为了相助歃血盟。” 黎清让听后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卓亦疏回道:“这个说来话长,要是有机会的话以后再说吧。” 黎清让又道:“你这人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算了,你还是先跟我去我爹爹那里吧,也免得佘余再追来杀你,荀爷爷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出来,可不能再让你落入虎口了。” 闻听这话,卓亦疏唯有苦笑一声,却是问道:“令尊现在何处?” “就在云梦山外。”黎清让一边说着话一边迈步而行。 卓亦疏本就是要离开云梦山的,正好可与黎清让同行,却也在心中打定主意,现在自己绝不会去见长离的人,一出了云梦山就要找机会独自离去。 心中打定主意,卓亦疏便即迈步跟上黎清让,两人同行而去。 一路走到正午时分,终是到了云梦山边缘,幸而卓亦疏身上的毒蛊并未发作,也就没耽误行程。 这时两人正往前走着,却突听前面有异响,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前面及腰长的草丛一阵晃动,不时传出人的喘息声,二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异常诡异,黎清让更觉得是遇见了敌人,心中一阵紧张,当即抽出长剑横在身前,娇喝道:“什么人?” 此话一出,草丛中立刻传出女子的惊慌之声,随即又有一个男子一跃而出,但却是衣衫不整,手中提着一杆短枪,大喝道:“谁坏了大爷的好事。” 话音一落,却又见一个女子从草丛中探出身来,却是满脸惊慌,光着半个身子,一见外面一男一女,当即惊呼一声,又俯身藏到草丛之中。 眼见此番情景,黎清让也是大喊一声,当即扭过头去再不去看,却仍是满脸通红。 那男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卓亦疏只觉得眼前情景实在尴尬,便即说道:“你又是谁?光天化日的在这里做苟且之事。” 男子回道:“大爷我想在哪做就在哪做,用不着你这小子来管,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是谁?” 初时黎清让只是觉得此事有伤风化,但又听对方蛮横无理,而且丝毫不觉为耻,心中也是恼怒,便即说道:“我是长离山庄的黎清让,你是谁?” 她虽是开口说话,却并未转过头来,而且脸上的红热毫未散去。 哪知对方一听她自报家门,却是当即喜道:“长离山庄的人?”他见黎清让衣着华贵,手中长剑更非凡物,必然不是普通弟子,便又问道:“你是长离山庄的什么人?” 黎清让答道:“我是长离庄主的女儿,你、你穿了衣服没有?” 男子一听这话却是哈哈大笑,随即说道:“你是长离庄主黎博书的女儿?” 黎清让回道:“正是。” 黎清让虽然出身名门,但却初入江湖,心中毫无城府,对别人有问必答,卓亦疏自觉如此很是不妥,却来不及出言提醒,而那个男子却是笑意更盛,只听他说道:“黎博书在山外和我们对峙,大爷我忙里偷闲过来爽快爽快,竟还能碰见他的女儿,哈哈,当真是苍天开眼,等我把你抓起来送到谷主面前,必是大功一件。” 一听他这么说,卓亦疏却是皱眉问道:“你是歃血盟的人?” 那人回道:“不错,我是紫血堂堂主詹大。” 卓亦疏沉声说道:“七色血堂。” 黎清让一听对方是歃血盟的人,更是大惊失色。 原来长离之主率人在约定之期来到云梦山,为的是和歃血盟了结仇怨,而明无为弑师以后自任谷主,统领歃血盟七色血堂,派出盟中人马在云梦山边缘和长离山庄对持,詹大奉命率来找寻卓亦疏,而他走得是大道,所以速度更快,詹大本意是要在此拦截卓亦疏,但他生性好色,这才忙里偷闲的带着相好女子来此‘快活’,却不想竟被卓亦疏二人撞破好事,本是气的暴跳如雷,却不想对方竟是长离之主的女儿,抓住她便能立下大功,当即转怒为喜,同时心中暗道:明无为让我抓那小子,可这云梦山何其大,要想抓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卓亦疏,本来正愁着该如何交差,现在好了,只要抓了黎博书的女儿,必是大功一件。 他却不知卓亦疏就在自己眼前。 这时又听那身在草丛中的女子说道:“你快将他们二人赶走。” “闭嘴。”詹大却是喝道:“把他们赶走了我还怎么在谷主面前立功。” “那就把他们两个都杀了。”那女子又说道。 “臭娘们胡说八道,杀了他们还怎么去威胁黎博书。”詹大回道。 那女子被他骂了两句,心中便即不忿,此时也不管他说些什么,只是回道:“怎么着,你还想跟那小丫头快活快活?” 哪知一听这话,詹大却当即黎清让看去,此时黎清让满脸通红,已是又羞又怒,可她本就容貌清秀,惊羞之中更是楚楚动人,初时不以为意,此时仔细一看,却让詹大心神荡漾,更是脱口说道:“要真能与这小美人共赴巫山,当真是人生快事。” 此话一出,黎清让当即大怒,回头喝道:“胡说八道。” 一旁的卓亦疏也是脸色一沉,当即纵步上前,一拳挥出,直奔詹大而去。 詹大见他脚步轻浮,自是不以为意,反手一掌将卓亦疏击倒在地,揶揄道:“就凭你也敢跟我动手,哼,我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这话,詹大提枪上前,直奔卓亦疏刺去,卓亦疏内力尽失,自是躲避不开,旁边的黎清让眼见于此,当即惊呼一声,赶忙抢步上前,长剑一探,方才挡开了詹大的短枪。 詹大一击不中,却是顺势一退,旋即笑道:“小美人的剑法还真不错。” 黎清让听他所言皆是污言秽语,她本就涉世不深,此时自然有些害怕,眼见詹大后退却也没有追击,只是举着长剑说道:“你不要伤他,也、也不要胡说八道。” 詹大听后哈哈大笑,更是说道:“胡说八道什么,有些事可比舞刀弄枪舒服多了。” 詹大说完这话便即迈步上前,黎清让见此也就顾不上别的,当即连挥数剑,虽然满是惊慌,可长离武功何等精妙,猛然一挥间竟将詹大挡住,詹大举枪迎击,数招之后却是放下心来,原来黎清让的剑法虽然精妙,但对敌的经验太少,是以破绽百出,詹大本是能数招之内将她擒下,可却有心逗弄于她,这才与她纠缠半天。 哪知就在这时,詹大身后突然冲出一人,一股剑气更是猛然袭来,詹大登时大惊,赶忙回头迎了一枪,却听对方怒骂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去阎王殿共赴巫山吧。” 原来出手之人就是和詹大在此*的女子,她本也是歃血盟之人,此时耳听詹大调戏黎清让,自是怒不可遏,穿好衣服后当即提剑冲杀出来,誓要刺死詹大。 这女子的武功也不如詹大,可她此时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猛攻而下,詹大也不得不全心应对,气势上更是落了下风,双方一时间难解难分。 黎清让眼见于此,却是愣在一旁,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卓亦疏内力尽失,又有黎清让还在此地,当务之急是确保她的安全,就冲她不顾一切的要去五里鬼谷报仇,卓亦疏也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向黎清让说道:“快走。” 一听这话,黎清让方才如梦初醒,却还不忘将卓亦疏扶起,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 詹大在恶战中仍是环目四顾,见到卓亦疏和黎清让要离开这里时当即大喝道:“休走。” 可那女子却根本不管这些,仍是向着詹大猛攻不停,詹大有心去追,却始终腾不开身。 卓亦疏和黎清让疾行而去,可卓亦疏力有不及,唯恐拖累了黎清让,便即停下脚步,说道:“你走吧,我在这挡着他。” 黎清让却也停步不前,回道:“不行,荀爷爷让我把你带走,我就一定不能把你扔下。” 卓亦疏闻言却是苦笑答道:“现在情况危急,那位前辈不会怪罪你的。” 黎清让却道:“那也不行,刚才那人出言不逊,你还替我出头,我更不能把你扔下了。” 听她如此说,卓亦疏却在心中暗道:你是我表姐,我怎么能看着别人出言侮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不敌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二人脚步不停,也不知走了多久,卓亦疏只觉得体内气息翻滚,经脉欲裂,便知血砂毒蛊又要发作,偏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大笑之声,詹大已然追了上来。 詹大身为七色血堂之中紫血堂之主,自是武功高强,轻功亦是不弱,此时他提枪追来,距离卓亦疏和黎清让二人仅有数丈之距,只见他脚下再一使力,又将距离缩短大半,黎清让心中惊惧,只顾着奔逃,可却突觉一阵劲风掠过,黎清让抬头一看,却见詹大已然挡在前方。 事已至此,黎清让和卓亦疏不得不停下脚步,卓亦疏更是脸色沉重,心中暗道:这人不愧是一堂之主,刚才见其枪法精妙,已是江湖中的高手之列,如今又见他轻功卓绝,瞬息之间追出数里,似是有缩地成寸之能。 念及于此,卓亦疏不禁心中一叹:这人的武功之高,就算是我没中毒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若想胜他,非得再练个三年五载不可,歃血盟中果然藏龙卧虎。 詹大此时也是非常得意,抬枪指向黎清让,开口说道:“长离之主正在云梦山中做客,也请黎大小姐随我一起去吧。” 短枪之上尚有血迹,必是他已将那相好的女子杀了,此时他来追杀黎清让,乃是为了在明无为面前邀功。 可他却不知卓亦疏的身份,所以一心只想抓住黎清让,岂知在明无为心中,当务之急乃是抓住卓亦疏,而并非长离之主的女儿。 黎清让心中自是非常害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却又见詹大向自己走来,黎清让心中一惊,旋即竟是抢先出手,长剑径直刺向詹大。 黎清让虽然占得先机,但詹大却是身经百战之人,此时纵枪横扫,先是将长剑挡住,旋即手腕再一用力,登时便让黎清让觉得一股劲力袭来,她不由得手中一松,长剑顺势飞落,掉到一旁。 詹大打掉了黎清让的兵刃,便即一笑,紧接着探出左手,化手为抓,直接去擒黎清让。 黎清让兵器已失,心中顿时没了底气,此时又见詹大来擒自己,心中更是惊惧,便即向后退去,可詹大紧随而来,黎清让只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往后退,都无法逃脱詹大的追击,眼看着就要被詹大抓住了。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剑光乍起,詹大心中一惊,不得不提枪去挡,也就只能放弃去擒捉黎清让。 短枪与长剑相撞,詹大仍是轻而易举的挡开了长剑的攻势,与挡开黎清让时一样轻松。 但詹大心中却兀自惊讶,因为这一剑极其精妙,远胜平常剑招。 卓亦疏使得自然是灵犀剑法,如今这世上精通此剑法的人只有卓亦疏和明无为二人,但明无为为了隐藏实力,所以从未在人前用过灵犀剑法,滕凌霄本也擅长此剑法,可他在爱徒死后就不愿再用灵犀剑法,所以歃血盟中也就没人见过灵犀剑法,此时詹大眼见歃血盟中的无上绝学却不认得,只将其当做是普通的精妙剑法而已。 詹大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提剑站在前方,刚才必是他出的剑,詹大不禁心中暗道:这少年年岁不大,但剑法如此精妙,必是出身剑术名门,只是不知为何他似乎全无内力,若非如此,适才他必然还有后续之招,也不会被我如此轻易的挡开。 卓亦疏的内力虽然被血砂毒蛊蚕食殆尽,但灵犀剑法却丝毫未忘,他拾起黎清让的长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开了詹大,只是他此时全无内力,所使的剑法徒有其形,无力续招。 詹大心中暗暗提防,同时开口道:“这位公子剑法精妙,敢问师承何人?”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答话,只是纵身再攻。 詹大眼见卓亦疏攻来,便将短枪抬起,登时与卓亦疏斗在一起,只是卓亦疏身无内力,剑法虽精,但却绵软无力,只消数招便被詹大打倒在地。 詹大越发得意,随即脚下一动,便来到黎清让身边,黎清让大吃一惊,慌乱之中出手抵挡,却仍被詹大以一记擒拿手制住,登时动弹不得。 “把你抓回去,当真是大功一件。”詹大大笑道。 这时卓亦疏稍作喘息,便即再次攻来,可詹大见此却不以为然,他一只手仍抓着黎清让,另一只手持枪而动,只消瞬息之间便又一次将卓亦疏打倒,詹大又道:“就凭你也想在我手里救人。” 说完这话,詹大迈步上前,举枪欲刺,就要将卓亦疏置于死地。 就在这时,突有一道破空之声传来,詹大登时一惊,已是听出此乃有人向自己发出了暗器,但詹大毕竟是久走江湖之人,此时虽惊不乱,反手一枪打落暗器,同时转身看去,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一个青年,年约二十八九,只见他纵马疾驰,此时突然从马背上跃起,旋即用脚踏在马背上,借着这一股力量将自己弹射而出,直奔詹大而来,同时从腰间拔出长剑,径直刺向詹大。 詹大不敢怠慢,抬手递出短枪,一瞬间如暴雨骤起,封住了青年的剑势,那青年眼见于此,便也连挥数剑,只是仍无法破开枪势,而此时他脚下的劲力已老,只得收招回撤,与詹大相隔丈余而立。 与此同时,其余数人纷纷赶至,一起下马亮剑,将詹大围在其中。 詹大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这人跃马而来,剑势如虹,当真是个用剑高手。 詹大也是见多识广之辈,此时已是看出对方的来历,便即开口说道:“长离山庄的人。” 那青年冷笑道:“不错,既然知我长离之名,还不速速放人。” 詹大闻言不屑一笑,答道:“这里是云梦山,长离山庄在这什么都不是。” 青年又道:“大言不惭,你是什么人,可敢报上名来?” 詹大回道:“我乃歃血盟紫血堂堂主詹大。” 闻听此言,那青年当即一愣,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竟在这碰上了歃血盟的七位堂主之一,青年不着痕迹的向身后的同伴打了个手势,旋即又对詹大说道:“听闻歃血盟中有七色血堂,共有七位武功高绝的堂主,如今为何只见了詹堂主一人,不知其余几人现在何处?” 一听这话,詹大轻笑一声,便即说道:“长离山庄来到云梦山与我歃血盟交战,其余几位堂主自然是在前面与长离山庄对持,你又怎会不知。” 青年却道:“詹堂主在这里,其余几位堂主自然也可能会在这。” 詹大听后却突然笑了,而后说道:“你有此一问想必是为了探清虚实,那好,我就明告诉你,此地只有我一人,但你也休想把人救走。”詹大将黎清让紧紧抓在手中,冷笑道:“我知道她是黎博书的女儿,今天谁也带不走她。” 闻听此言,青年心中一惊,他一直没敢与黎清让对话,就是怕黎清让的身份暴露,本想着拖延一阵然后趁机救走黎清让,却没想到詹大早已知道了黎清让的身份,事情自是越发棘手。 但事已至此,既然詹大知道了黎清让的身份,那就无需再有所顾忌了,那青年便即向黎清让抱拳说道:“大小姐稍安勿躁,黎展这就来救大小姐。” 黎清让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强忍慌乱之意。 詹大却是连连冷笑,开口说道:“就凭你们几个?” 名为黎展的青年听后也不回应,而是长剑一抖,其余众人会意,纷纷迈步而动,只在瞬间便将包围圈缩小,将詹大围得水泄不通。 这黎展本是孤儿,后被长离山庄收养,因其武功天赋卓绝,是以被长离之主黎博书收入门下,并让他以黎为姓,赐名为展,传授其一身武功,黎清让对黎展向来敬重,对他的武功也很有信心。 此时黎展大喝一声,挺剑上前,詹大先是点了黎清让的穴位,确保她不会逃走,随即纵身应战。 黎展修习的乃是正宗的长离剑法,又有长离的内功心法为根基,所以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武功超群,在同辈中享有盛名,此时与詹大对招,黎展知道对方乃是歃血盟中的高手,是以不敢怠慢,剑法使得连绵不绝,更是滴水不漏,一时之间竟与詹大不相上下。 而在另一边,长离山庄的其余几人趁此时机赶紧奔向黎清让,想要将她救走,哪知还没等他们奔到黎清让的身边,詹大突然抢先一步赶至,抬手出枪,于瞬息之间杀死三人,其余几人皆被威慑,再不敢上前。 黎展也是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詹大是故意示弱与自己相持不下,就是为了众人在救黎清让时可以突然来一个回马枪,趁众人不备之时瞬间击杀。 黎清让眼见自己身前惨死三人,这三人皆是长离弟子,平日里与黎清让的关系很好,此时却为救黎清让而惨死云梦山中,更是让黎清让无法接受,她只觉得心中一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竟无任何反应。 唯有詹大越发得意,同时大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从我手里救人,大言不惭。” 一语言毕,詹大再次出手,又有两名长离弟子被他击杀。 黎展见此怒从心起,当即仗剑上前,又与詹大斗在一起。 仅剩的两名长离弟子眼见此番情景,其中一人当即上前相助黎展,另一人却后撤一步,从怀中取出一物,冲着天空打了出去,原来是长离山庄的联络信号。 詹大眼见如此,心中稍显慌乱,同时开口喝道:“斗不过别人就搬救兵,真是枉费了长离山庄之名。” 那名长离弟子也不答话,而是提剑上前,与黎展二人合斗詹大。 詹大心中思忖道:这里本是我歃血盟的大本营,但长离山庄却敢发出联络信号,想必这周围必然还有长离山庄的人,我需得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 心中如此想着,詹大也加强攻势,他的武功本就高出对方一筹,此时又有意速战速决,是以攻势猛烈,黎展三人逐渐不敌,两名弟子先后中枪而亡,只剩黎展一人孤木难支,数招之后终是不敌,被詹大一枪刺死,枪穿过身,詹大向上一挑,便将黎展的尸体扔到一旁,却恰好落到了黎清让的眼前。 黎清让眼见数名长离弟子纷纷惨死,又见到黎展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短枪刺穿了他的身,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窟窿。 终于,黎清让再也坚持不住,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即昏了过去。 詹大冷笑一声,就要上前擒走黎清让,却又被卓亦疏拦下。 卓亦疏手拿长剑,将已经昏过去的黎清让护在身后。 詹大见此却不以为意,他知道眼前的少年虽然剑法精妙,但内力不济,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念及于此,詹大迈步上前。 卓亦疏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绝非詹大的对手,但他却还是抬起了长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冰血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詹大慢慢的转过身子,脸上仍满是不可置疑,他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侵蚀着自己的脏腑,就是在寒冬腊月之时也没有这般寒冷。 而且这股寒冷是致命的,詹大的血液不在流动,脏腑破损,经脉俱裂,旋即一头栽倒在地,命陨当场。 眼见此番情景,卓亦疏也是一惊,他抬头看去,只见詹大的尸体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 这名女子身着雪白长衫,年约二十八九,生的花容月貌,眼角一颗泪痣,双眸似水,仿佛望尽了世间万物。 女子缓步而来,走到卓亦疏身前,开口说道:“走吧。” 卓亦疏一愣,疑道:“去哪里?” 女子回道:“长离山庄和歃血盟的人马上就会来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一听这话,卓亦疏自是有心离去,可又担心黎清让的安危,所以始终未动,那女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便即又道:“长离山庄的人就在附近,要比歃血盟来的快些,这位黎大小姐不会有危险的。” 正说话时,远处传来一阵快马疾行之声,女子赶忙将卓亦疏带离此处,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卓亦疏同行,速度却丝毫不慢,三五步便走进了路边林中,卓亦疏回头去看,正见到长离山庄的人赶至此处,并且很快就发现了黎清让,旋即将她护住。 女子脚步不停,一路疾行,此时又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交战之声,想必是歃血盟的人也赶到了那里,与长离山庄打斗。 女子带着卓亦疏来到一处空谷之中方才停了下来,卓亦疏心中满是疑惑,便即抬头看去,只见女子容貌俏丽,刚才疾行许久,此时却不见她有丝毫疲态。 卓亦疏心中更加惊奇,但见她救了自己,想必也无恶意,念及于此,便即抱拳说道:“承蒙姑娘相救,卓亦疏感激不尽。” “无妨。”女子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坐到了一块大石之上。 卓亦疏又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看着卓亦疏,旋即回道:“我叫妙寒。” 卓亦疏笑道:“好名字。” 妙寒闻言看了看他,却只是微微一笑。 卓亦疏见此又道:“姑娘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妙寒问道:“你有什么事?” 卓亦疏回道:“我需得去台州为一位朋友报信。” “钟士吗?”妙寒接道,而后也不理会卓亦疏的惊讶继续说道:“你和钟士一起杀了佘余的女儿,佘余前来报仇,在你身上种了血砂毒蛊。” 卓亦疏心中一惊,皱眉说道:“姑娘似乎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明无为的关门弟子,灵犀剑法的传人,卓仲渊的儿子,包括刚刚见过的黎清让,长离一脉与你关系匪浅。”妙寒说这话时站起身来,漫步走到卓亦疏身边,继而又道:“现在云梦山这场争斗轰动武林,与你又有脱不开的干系,你要是现在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事有轻重缓急,歃血盟和长离山庄之间的恩怨并非因我而起,但钟士的性命却与我有关,我若不去给他送信,定会累的他丢了性命。”卓亦疏如此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情谊吧。”妙寒说道:“只是你现在内力全无,如同废人,就算去了台州也无济于事,凭钟家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毒王谷的对手,硬拼的话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只有暂避锋芒,先躲一阵,可先不说钟家能不能躲过毒王谷的追杀,以你和钟士的性格,就算明知不敌也断然不会逃命躲避,只会迎难而上,最终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听得妙寒所说,卓亦疏越发心惊,只觉得自己的心事全被她猜透一般,卓亦疏说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现在还不方便说。”妙寒微笑说道。 卓亦疏轻笑道:“如此说来,姑娘对我也没什么诚意。” “我对你本就谈不上什么诚意。”妙寒上前一步说道:“我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感到庆幸。” 妙寒说这话时突将手搭在了卓亦疏的肩头,当她一语言毕,卓亦疏突觉一股寒气侵入体内,于转瞬之间漫布全身,卓亦疏的双腿也想被冻住一样动弹不得,只得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妙寒松手转身,又回到大石处座下,任由寒气侵蚀卓亦疏的体内,片刻之后,妙寒方才又开口说道:“你现在不用急着去台州,因为佘余去不了台州。” “为、为什么?”卓亦疏说道,只是因为寒气入体,所以说话时也是不由得断断续续。 “中了寒气还能开口说话,不错,这股意志力远超常人。”妙寒说道。 卓亦疏向来桀骜入骨,何时何地都不肯认输,此时就算全身遍布寒气,他也要用力开口,不肯有丝毫服软。 妙寒又道:“因为此前佘余和长离山庄的黎荀交手时受了伤,所以一时半会无法远行。” 听了这话,卓亦疏心中暗道:黎荀想必就是清让表姐口中的‘荀爷爷’,那人武功奇高,比佘余更胜一筹。 “毒王谷主修毒术,武功方面略有欠缺,佘余身为谷主虽然武功也算高手,但在黎荀面前仍不是对手,若非佘余有毒物护身,恐怕他早就死在云梦山中了。”妙寒说道:“只是黎荀也被毒物所伤,被黎博书送回长离山庄养伤了。” “你好像对所有的消息都了如指掌。”卓亦疏说道。 妙寒笑道:“你可知这世上的消息都逃不过‘污衣’二字。” 卓亦疏闻言却是心中疑惑,他并未听过‘污衣’之说。 妙寒却也不想跟他解释,而是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该走了。” “这次又是去哪?”卓亦疏问道。 “我刚才救了你一命,你就该知道我不会害你。” “这倒也是,姑娘要是想害我的话,刚才就不必现身相救了。”卓亦疏笑道:“可是姑娘实在太过神秘,在下江湖草莽而已,所以还是问清楚些的好。” “太湖。”妙寒似乎对卓亦疏有问必答,此时也是直接回道。 此时卓亦疏也没有别的选择,自己内力尽失,若是贸然反抗也是毫无意义,倒不如虽其前往太湖,看看对方到底作何打算。 如此一来,卓亦疏便与妙寒一起离开此处。 两人一路只走小路,却也偶尔见到远处风尘滚滚,应是有大批人马行动。 妙寒走在前面,卓亦疏紧随其后,两人同行一阵,又见前方烟尘四起,随之传来兵器相撞之音。 妙寒言道:“此次长离山庄与歃血盟恶斗,引得整个江湖侧目,许多门派现身云梦山中。” 卓亦疏疑道:“只是两个门派的恩怨而已,别的门派为何前来参与?难不成是天下太平的久了,各家门派全都无事可做,所以到处凑热闹。” “这天下确实太平的久了,久到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妙寒如此说道。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卓亦疏也听不懂其中之意。 妙寒却又说道:“长离山庄和歃血盟都是在江湖中为尊一方的存在,尤其是歃血盟,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窥伺,只是因为有滕凌霄坐镇,所以无人敢来。”说到此处,妙寒却是一顿,随即停下脚步回头向卓亦疏问道:“滕凌霄还活着吗?” 卓亦疏闻言一愣,看向妙寒时却发现她的眼眸深如古潭,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卓亦疏便道:“滕凌霄已经死在了他的徒弟明无为的手中。” 妙寒闻言神色一动,但却再不多言,而是继续迈步前行。 自从听闻滕凌霄的死讯以后,妙寒便只顾走路,再也不发一言,卓亦疏心中疑惑,走出数里后终是再也忍不住,便即问道:“世人为何窥伺歃血盟?” 须臾之后,妙寒回道:“这个问题等到了太湖之后我再告诉你。”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但却再不多问。 两人已渐离云梦山,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所有的打斗都在云梦山中,所以离云梦山越远,肃杀之气也就越淡。 “凌霆府、兰陵剑派的人都来了,似乎整个江湖都在云梦山中。”妙寒终于又开口了,只听她说道:“看来只有佛道两家坐得住。” “此间之事似乎波及甚广。”卓亦疏说道。 “这是自然,强如凌霆府和兰陵剑派这样的江湖巨擘都来了,可见此事的重要。”妙寒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些江湖大派敢来是因为底气十足,但还有许多小门派也来凑热闹,那可就是嫌命长了。” “此话怎讲?” “滕凌霄已死,这事瞒不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江湖所知,歃血盟没了滕凌霄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也就失去了一层屏障,明无为想要坐稳歃血盟主之位,当务之急就是要重立歃血盟的声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儆百。” “你是说歃血盟会屠杀别的门派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没错,这次云梦山之战,有不少门派打算趁机夺利,这正好会给歃血盟一个机会,借此机会大杀四方。”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却见远处有人走来,隐约可见他手中还牵着两匹马。 待那人走尽,这才看清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牵着两匹骏马,对着妙寒施了一礼,随即将两匹骏马的缰绳交给了妙寒,随即行礼退去,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对卓亦疏更是看也不看。 妙寒接过缰绳,随即转头对卓亦疏说道:“此去太湖路途遥远,我特地备了代步之物。” “妙寒姑娘想到当真周到。”卓亦疏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心中暗道:她将一切准备的如此齐全,似乎是蓄谋已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浣纱小筑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一行十数日,二人终是来到太湖边,此时湖面波光粼粼,映着夕阳的余影,妙寒跃下马背,漫步走到湖边,独自眺望湖面。 卓亦疏也下了马,他纵目望去,只见太湖碧波绵延,四周又有青山环绕,天地间最后的余晖洒在湖面上,宛如一幅水墨名画一般。 未过多时,就见湖面上行来一舟,舟上只有一人,划桨而来,一人一舟转眼己至,舟上那人一身渔人打扮,见到妙寒后深施一礼。 妙寒微微点头以做回应,回头又对卓亦疏说道:“我们走吧,马就放在这,自会有人处理。” 说完这话,妙寒率先上了小舟,卓亦疏微微一愣,随后也跟了上去。 渔人泛舟而行,于太湖之上缓缓而行,耳畔只听得木浆拨动湖水之声。 舟行许久,天色渐暗,卓亦疏心中愈发疑惑,不知妙寒要将自己带到何处。只是一路走来,妙寒从来都是寡言少语,此时更是一言不发,独自坐在木舟的前头望着湖面发呆,就算是此时四周的一切都被夜色笼罩也不见妙寒有何变化,似乎她能透过夜色看见太湖美景一般,而划船的渔人更是不言不语,只是专心划桨。 如此一来,卓亦疏也就没法开口询问,只得心中疑惑。 幸而未过多时,就见前方有灯光映出,小舟也正冲着灯光行去,想必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果然,小舟越行越慢,待来到灯前时恰好停住,这时终是看清此处是一座湖中小岛,岛上散落着几间房舍。 妙寒言道:“到了。” 说完之后率先离舟上岸。 卓亦疏紧随其后,也下了木舟。 那泛舟的渔人却没下来,只是向妙寒施了一礼,随即便调转船头,泛舟而去,只消片刻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妙寒领着卓亦疏上了岸,径直前行数步,突见前方人影闪烁,紧接着就见一个男子飞跃而出,这人身着布衣,面容沧桑,看上去是个久做粗活的仆从,但他身法极快,在这夜色之中更如鬼魅,如此看来又该是个练武之人,这人奔到妙寒身前,面露喜色,双手来回比划,嘴中却只是‘啊啊’的叫着,原来是个哑巴。 妙寒冲他做了个手势,哑巴男子挥手回应,同时点了点头。 妙寒转头对卓亦疏说道:“这是岛上的哑仆,今天天色已晚,就让他先带公子前去歇息吧。” 卓亦疏向四周看了看,开口问道:“却不知这里是何处?” 妙寒回道:“这是我的居所,名唤浣纱小筑。” “浣纱小筑。”卓亦疏重复了一遍。 “春秋之时,吴王夫差击败越王勾践,越王被迫向夫差求和,入吴为质,释归后勾践卧薪尝胆,决意复仇,范蠡献上美人计,将西施献于夫差,使得夫差沉迷女色,吴国国力大减,终被勾践击败,此事之后,美人西施则与范蠡一同泛五湖而去。”妙寒说道:“五湖便是太湖,而西施是个浣纱女,所以我这里就以浣纱为名,来记范蠡和西施于太湖而去之事。” “姑娘当真博学多才。”卓亦疏言道。 妙寒回道:“谬赞了,还请公子早些歇息吧。” 说完这话,妙寒便转身离去,卓亦疏有心再开口,却被哑仆拦下,哑仆对着他不住的挥手比划,卓亦疏虽然看不懂,却也知道哑仆是要遵从妙寒的命令带自己去休息,即使如此,纵然是满腹疑惑,但也只能暂且忍下。 随后哑仆将卓亦疏带至一间屋中,示意他在此休息,旋即轻施一礼,便即离去。 这屋中装饰简单,仅有桌椅木床,但却非常干净,定是有人时常打扫,而事已至此,卓亦疏便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再不多想,卧床而眠,这一路奔波不停,他确实甚是乏累,是以没多久便已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哑仆便来叫门,卓亦疏走出房门,哑仆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卓亦疏洗漱一番,便被哑仆带至另一件房中,这里早已备好了早饭,而妙寒早已等在这里。 桌上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样小菜,但味道却非常好,尤其是一道不知名的鱼汤,更是鲜美无比。 吃过早饭,哑仆收拾妥当,又沏了清茶,然后便退了出去,屋中只剩卓亦疏和妙寒两人。 从见到妙寒的那一刻起,卓亦疏心中的疑惑就一个又一个的出现,似乎妙寒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忍不住好奇,卓亦疏的好奇心也已经达到了顶点,幸而妙寒没有再耗下去,在茶香填满整个屋子的时候,妙寒开口道:“亦疏公子,你可知我的姓名?” 卓亦疏笑道:“姑娘早就告诉过我了。” “妙寒只是我的名字。” 卓亦疏拿起清茶,又道:“那敢问姑娘姓什么?” “我姓明。” 已经放到嘴边的茶杯戛然而止,卓亦疏心中更是一震,皱眉问道:“你姓明?” 眼见于此,妙寒却是一笑,开口回道:“不错,我姓明,据我所知,教你武功的人也姓明,就是明无为,而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一语言毕,卓亦疏只觉心中一震,但他稍做平复后尚有一丝怀疑,便即说道:“我从未听过明无为说过他有儿女。” 妙寒听后说道:“因为他并不知道我。” 卓亦疏听后疑惑更甚,看着妙寒等着她给自己解释。 明妙寒也没卖关子,而是开口说道:“我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公,名为孟询,乃是前一任的歃血盟蓝血堂堂主,与滕凌霄同辈,当年老盟主日渐病重,便要另立新盟主,而在当时有资格接任盟主之位的就只有滕凌霄与我外公,而明无为知道就算滕凌霄当了盟主,那空下来的青学堂主的位置也会被卓仲渊所得,明无为不甘心于此,于是他心生一计,盯上了我外公的蓝血堂。” “明无为是青血堂的人,如何坐的了蓝血堂主?”卓亦疏疑道。 “明无为勾结了我外公的一个亲信,然后设计害死了我外公,因为明无为设计巧妙,再加上那名亲信的佐证,是以所有人都以为我外公是死在了仇家之手,蓝血堂主的位置也就空了下来。”明妙寒顿了一下,而后续道:“在此之后,明无为便设计接近我娘,那时我外公刚刚离世,蓝血堂中人心惶惶,我娘一介女子自是无能为力,正在越发慌乱之时,明无为出现了,他处处照顾我娘,并安抚蓝血堂众人,终是逐渐获得了我娘的芳心,两人结为夫妻,而明无为彼时就是已故堂主的女婿,再加上那时滕凌霄接任了盟主之位,所以明无为又是盟主的徒弟,凭借着这两个身份,明无为坐上了蓝血堂主的位置。” “好歹毒的算计。”卓亦疏又道:“那后来又是如何发现此事的真相的?” 明妙寒回道:“明无为杀我外公时所勾结的那人名为石奇水,本是我外公的心腹之人,石奇水与明无为合谋害死了我外公,所以深得明无为的重用,一举坐到了副堂主的位置,可实际上明无为却早已对他动了杀机,因为只要石奇水活着,明无为就要受制于人。而石奇水也在处处提防明无为,两人相互提防了三年,终是明无为先下手,那日正好是我外公的祭日,我娘正在后山祭奠,却突见石奇水浑身是血的赶来,我娘先是吓了一跳,石奇水见到我娘后也是一惊,随即便将自己如何伙同明无为害死我外公的事情和盘托出,我娘听后震惊不已,但心中仍是不信多一些,哪知这时明无为赶来,竟是坦然承认,直至此刻,我娘方才知晓,自己的枕边人竟是杀害自己父亲的真凶,明无为下手无情,先是杀了石奇水,又将我娘推下悬崖,云梦山山崖陡峭,明无为认定我娘掉下去必死无疑,哪知我娘竟大难不死,只是受了些伤,但我娘顾不上别的,就想着揭穿明无为的阴谋,于是我娘暗中潜回歃血盟,可明无为竟抢先下手,诬陷我娘与石奇水私通,说我娘畏罪跳崖,这样一来,我娘当真是百口莫辩,于是我娘没有现身,而是借机远遁,可那时候我娘已经怀有了身孕。” 卓亦疏听得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越发惊讶,更没想到明无为还有这样的往事,此人心机城府之深,世所罕见。 这是又听明妙寒说道:“我娘没有对我隐瞒,将这一切尽数告知与我,而我娘经此打击不堪重负,在我九岁那年郁郁而终,而我自幼立誓,定要杀了明无为为我娘报仇。” “可是你仍然姓明。”卓亦疏提醒道。 明妙寒却道:“不错,我一直姓明,明无为在明知我娘已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仍要将我娘置于死地,所以在我出生前,我和明无为就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姓明,就是为了让自己时刻牢记此仇。” 虽然明妙寒是明无为的亲生女儿,但实际上明妙寒对明无为并没有多少感情,再加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被明无为陷害致死,所以明妙寒对明无为的仇恨很深。 卓亦疏则道:“那你救我,是不是因为我与明无为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明妙寒闻言点了点头,不予置否。 卓亦疏苦笑道:“只可惜我现在已是废人,无法对付明无为。” 明妙寒忽然抬头向外望去,而后说道:“现在我要去见个朋友,你暂且在这住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凝寒诀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而后一连三天,明妙寒都没有现身,这期间卓亦疏就留在浣纱小筑,哑仆每日做好饭菜都会给卓亦疏送来,而卓亦疏无论向他询问什么,得到的都是哑仆手舞足蹈的一阵比划,卓亦疏根本看不懂哑仆表达的意思,索性也就不再询问了,直到第四天清晨时哑仆前来叫门,卓亦疏打开房门见到哑仆冲自己比划手势,卓亦疏疑道:“我看不懂。” 哑仆挥了挥手,又向身后的一间房屋指去,卓亦疏这才稍微明白,便即说道:“你让我去那间屋子里?” 哑仆闻言点了点头,卓亦疏心道:都说十聋九哑,这人却只哑不聋。 只见哑仆又比划一阵,但卓亦疏实在不懂,幸而他颖悟绝伦,此时隐隐猜到哑仆的意思,于是便道:“明姑娘在那里等我呢?” 哑仆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那间屋子,意思是让卓亦疏快些前去,哑仆自己在传达完之后兀自转身离去。 卓亦疏便即走到屋前,只见房门虚掩,卓亦疏开口道:“明姑娘?” 却不听里面有人答话,等了片刻,里面仍无人出声,卓亦疏心中疑惑,但明妙寒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既然那哑仆叫自己前来,就肯定是得了明妙寒的指令,念及于此,卓亦疏便推门而入。 进了屋中,只见屋中空无一人,只有桌椅,桌子上摆着一局残棋,卓亦疏心中疑惑,暗道:明妙寒叫我前来,自己却不现身,也不知是何打算。 卓亦疏坐到桌前,等了半天也不见明妙寒现身,心下愈发疑惑,等的越久越感无聊,正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却见桌上那盘残局,卓亦疏心道:左右无事,我不妨看看这盘棋下的如何。 卓亦疏向盘中看去,这盘棋初看之时只以为是极为普通的棋路,可看得越久越是心惊,这盘棋委实精妙,步步惊心,看似散乱的棋局实则暗藏杀机,卓亦疏看的兴起,不觉伸手去解,就这样与自己对弈起来。 围棋虽只是黑白两色,但其中有无穷变化,需得神机妙算,还得步步为营,方能争胜,这盘棋又被人摆下棋局,是以更为复杂,若想解局极为不易。 卓亦疏深陷其中,眼中只有这一盘棋局,起手落子无数次,竟是耗去了两天光景,直至第三日清晨,卓亦疏落下最后一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自语说道:“如此便是解了。” 卓亦疏眼见棋局被自己解开,心中颇为得意,而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一震,卓亦疏连忙后退数步,却见棋桌下的地面慢慢打开,终是露出了一条通道。 通道两旁有火把照明,还有石阶直通深处,此处定然是有人精心挖掘而成。 卓亦疏迈步而入,这条通道直通到底,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越发宽敞,卓亦疏走到通道尽头,原来此处是一个石室,而明妙寒就在此处,正站在一张石桌前背对着卓亦疏,而石桌上还有一个长长的锦盒。 “公子解局用了两天,比我预想的要慢些。”明妙寒说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便知那盘棋局是明妙寒有意留给自己的,于是卓亦疏便道:“那盘起精妙无比,我兴致一到,就忘了时间。” “烂柯棋中,时间飞逝而过。”明妙寒道:“云梦山中就有观棋烂柯的传说,精妙棋局之中,让人忘乎所以。” 卓亦疏闻言微微一笑,随后又道:“劳烦姑娘在此久等了。” “无妨,你在这里等了我三天,我等你解棋等了两天,倒也正好。”明妙寒的语气平稳,古井无波。 卓亦疏心道:她果然是两天前回来的,想必是刚一回来就让哑仆去叫我了。 心中如此想着,卓亦疏又开口问道:“那姑娘叫我来此所为何事?” “与你有一事相商。” “姑娘但说无妨。” 明妙寒看着卓亦疏,却是半饷不语,良久以后方才又道:“我替你去除体内的血砂毒蛊,你替我打败明无为。” 卓亦疏听后疑道:“我见姑娘之能厉害无比,为何不亲自了结与明无为的恩怨?” 明妙寒平静回道:“因为我身患恶疾,将不久于人世。” 短短数字说出,竟是生死之事,但明妙寒表现的古井无波,似是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听明妙寒又道:“明无为武功高绝,要想打败他谈何容易,非得再有个一二十年的光阴方能练到那般境界,可我已经没有那些时间。” 明妙寒轻抚着石桌上的锦盒,继续说道:“我在关外学艺十年,算是略有小成,回到中原后我一路来到江南,寻到明无为的所在,便即找上山去,正好见到明无为与人比武,明无为只用了四十二招就打败了万鹰道人。” “万鹰道人?”卓亦疏依稀记得这人,这是四五年前的事了,明无为曾在白云书院中迎战一名江南高手,就是这个万鹰道人,但却不知那时明妙寒就在一旁,彼时有许多人慕名来观战,明妙寒隐于人群之中确实很难发现。 明妙寒说道:“万鹰道人号称江南第一高手,一身道家绝学出神入化,却还是败在了明无为手下,那时我看得真切,也明白了自己与明无为的差距,要是贸然现身只会自投罗网,所以我便暗中蛰伏下来。” “姑娘心思缜密,并且进退有度,实在让人佩服。”卓亦疏说道:“可我并不能答应姑娘替你击败明无为。” 明妙寒听了这话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之意,仍是平静地问道:“哦?你怕了?”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旋即说道:“一个明无为而已,饶是他再厉害百倍千倍,我也不怕他。” 明妙寒闻言又道:“那是为何?” 卓亦疏回道:“我一定会击败明无为,但不是替你,而是因为要了结我自己和明无为之间的恩怨。” “你是觉得我将你当成了手中的杀人利剑?”明妙寒看着卓亦疏问道。 卓亦疏轻佻一笑,不予置否。 明妙寒微微一笑,说道:“像你这样将桀骜不驯刻在骨子里的人,活着不累吗?” 卓亦疏仍是只字不答。 明妙寒又道:“可若不是这样,我是不会出手替你解除血砂毒蛊的。” 卓亦疏笑道:“无妨,区区血砂毒蛊,我自能应付。” 明妙寒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时日无多了,所以一定要求着你。” 卓亦疏答道:“我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宵小之辈,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打败明无为。” 明妙寒冷哼一声,轻蔑说道:“就凭你现在一副中毒之躯,武功尽失,拿什么去打败明无为?” 卓亦疏回道:“这就不劳烦姑娘挂心了,就算杀了不明无为,大不了死在他剑下就是了,卓亦疏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有武功时是这样,现在武功尽失也不改性情。” 明妙寒冷冷的看着卓亦疏,卓亦疏轻佻而视。 许久以后,明妙寒言道:“若是只让你杀了明无为,那岂不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此话一出,卓亦疏听的一愣,不知明妙寒此言何意,却突见明妙寒身形一动,瞬息之间便到了卓亦疏身前,先是探掌击在卓亦疏的肩头,卓亦疏身子一晃,顺势盘坐在地,旋即又见明妙寒伸手搭在卓亦疏的脉门上,一边又纵指连点他身上‘璇玑’、‘深藏’、‘灵墟’等多处穴位,卓亦疏顿时感觉一股寒气流入体内,霎那间犹如真如冰窖一般。 在云梦山时明妙寒悄无声息的击杀了詹大,不但如此,卓亦疏自己也受过明妙寒的武功,卓亦疏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一股彻骨的寒意,由此断定明妙寒的武功定是一门阴寒至极的武功,但此时卓亦疏所受的寒气更是远胜在云梦山时所受的,这股寒气侵入体内,似乎将卓亦疏的内府血液都冻住了,饶是卓亦疏坚毅刚强,此时也不禁痛不欲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意渐渐退去,卓亦疏睁眼看去,只见明妙寒已经退到石桌前,正盘坐在那里运功。 卓亦疏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双腿竟已没了知觉。 正在他心中惊愕之时,突听明妙寒说道:“我以凝寒诀打入你的体内,封住了你的奇经八脉,你在那里不要动,等明日我继续用凝寒诀助你去除血砂毒蛊。” 卓亦疏闻言心中一动,开口又道:“你为何要帮我?” 但明妙寒双眼紧闭,似是已沉沉睡去,再不答话。 这石室之中不知时候,所以也不知现在到底是白天黑夜,只是在明妙寒醒来以后,又运起凝寒诀助卓亦疏去除毒蛊。 如此反复多日,这期间也不见明妙寒进食,但却将准备好的干粮给了卓亦疏,卓亦疏不肯独食,可明妙寒却道:“我曾得到一位道门前辈的指点,学了些辟谷之术,就算七八天不吃东西也无妨。” 明妙寒的凝寒诀当真是神奇无比,卓亦疏竟感觉内力又在重新聚集,此前破损的经脉也在慢慢恢复。 这里虽不知时间,但卓亦疏估算自己已在这石室之中待了月余,而在这期间,自己体内的血砂毒蛊已经去除殆尽,内力也在慢慢恢复。 又过了数次,明妙寒终是长出一口气,说道:“幸好佘余在给你种下这血砂毒蛊时留有余地,只用了不到三成毒性,否则的话凭我的凝寒诀修为根本就无法去除血砂毒蛊。” 此时卓亦疏内力恢复,只需调息数日便可,他心中对明妙寒自是非常感激,想要出言感谢却发现明妙寒已然双眸紧闭,卓亦疏知道她这是在运功恢复,所以没再开口打扰。 过了许久,明妙寒终是醒了过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说道:“我助你去除了血砂毒蛊,恢复了功力,这样一来,如果你以后击败了明无为,这其中就必须有我的一份功劳。” 卓亦疏闻言哑然,但随即却是一笑,说道:“好,日后我击败了明无为,半数功劳都在姑娘身上。” 此时明妙寒脸色苍白,身体甚是虚弱,但听了这话后却还是笑道:“这样的话,也算是我击败了明无为。” 卓亦疏感激她相救之恩,所以郑重点头答道:“我打败明无为,就等同于妙寒姑娘打败了明无为,因为若是没有妙寒姑娘相助,我这一生都无法打败明无为。” 卓亦疏此言不虚,若没有明妙寒为他去除血砂毒蛊,饶是这血砂毒蛊只有三成的毒性,那卓亦疏不出数年也会死于血砂毒蛊,更加无法打败明无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疾踪步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恢复了功力,又在石室之中调息数日,只感觉经脉通畅,只是偶有冰寒之气流于体内,但卓亦疏本身修有灵犀剑法,内力精纯,所以可以将其压制下去。 明妙寒眼见卓亦疏如此,心下安慰,只盼他能精修剑法,日后可打败明无为。 明妙寒又对卓亦疏说道:“你目前的剑法还不是明无为的对手,需得精修领悟。” “以前练功时多有懈怠,但现在却不会了。”卓亦疏此时内功尽复,终是一扫此前的抑郁阴霾,此时只感觉意气风发,便即说道:“明无为虽强,但不出数年我就要打败他。” “你与他练得都是灵犀剑法,难道不知这套剑法的精妙?越是精深的武功修炼起来越加困难,你与明无为的差距恐怕不是数年时间可以弥补的。”明妙寒为了不让卓亦疏过于自负,所以此时给他泼了冷水。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却不答话。 明妙寒知他性情桀骜,不肯居于人下,所以此时不再深说,而是又道:“你从明无为的手中逃脱,明无为不会善罢甘休,歃血盟势力庞大,日后你行走江湖时必然多有阻碍,我有一套轻功也送给你吧,配上你的灵犀剑法,定能取得奇效。” 明妙寒此举本意是想让卓亦疏临阵不敌时可以全身而退,但又想到卓亦疏性情桀骜,若知道了明妙寒是这番用意就必然不肯习练,所以明妙寒话锋一转,说了一句‘配上你的灵犀剑法,定能取得奇效’,如此一来,卓亦疏只道是加强自身武功,所以欣然应允。 这套轻功名为疾踪步,可在瞬息之间行出数里,并且此功法练成后行踪不定,临阵对敌时极为灵动,配上灵犀剑法的确相得益彰。 此时卓亦疏内力如瀑,再加上颖悟绝伦,又有明妙寒在旁指点,所以习练起来事倍功半,很快领悟其中精髓,又学了月余,终是有所成。 但明妙寒却日渐消瘦,脸色愈发苍白,卓亦疏以为是她极少进食所致,于是便道:“辟谷之术纵然好处多多,可姑娘还需吃些东西,也免得如此这般虚弱。” 明妙寒却道:“我用尽功力为你去除血砂毒蛊,如今就算再吃多少饭也无力回天了,就快死了。” 卓亦疏闻言大惊,万没想到明妙寒为了给自己去除血砂毒蛊竟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时间顿觉愧疚,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妙寒见他如此,又是说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本就身患恶疾,无药可医,就算不帮你化解毒蛊,也活不了多久了,但若是我简简单单的死去,也就没法击败明无为了,现在我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谓死而无憾了。” 卓亦疏见她语气洒脱,不禁心生敬佩,暗道:她本身负仇恨,但却不惧生死,实是难得。 明妙寒转身取过石桌上的锦盒,这锦盒一直摆在那里,数月以来也不见明妙寒动它,所以卓亦疏并不知道锦盒中有什么。 此时明妙寒拿过锦盒,玉指轻轻拂过,似是极为爱惜,随后她勉力起身,来到卓亦疏面前,并将锦盒给了卓亦疏。 卓亦疏带着疑惑打开锦盒,只见这里面竟是一柄长剑,此时剑于鞘中,卓亦疏拔剑出鞘,顿时便觉一股剑气激荡而出,同时寒光大盛,只见此剑锋利无比,最为奇特之处则是剑锋一长一短,并不似寻常宝剑那般,而剑柄吞口处是一神兽。 “此剑名为饮怨,饮断世间仇怨,你以此对付明无为,也是珠联璧合。”明妙寒指着剑柄吞口处的神兽续道:“这是睚眦,为龙之九子其一,睚眦之怨必报。” 那睚眦凶神恶煞,口中吐出剑身。 “神兵利器。”卓亦疏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能更恰当的形容这柄剑。 明妙寒说道:“这是我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寻来的,今日也将它赠给你。” 卓亦疏自是极为喜爱这柄神兵,但却仍是说道:“姑娘授我疾踪步,又赠我神兵,实在受之有愧。” 明妙寒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留着它们也没用,黄泉路上用不上这些。” 卓亦疏听的此话,心中黯然,便又说道:“姑娘不必如此说,我愿为姑娘寻边天下名医,医治此病。” 明妙寒回道:“没用的,我所患这病就连孔雀连城都束手无策。” 孔雀连城乃是江湖中的医药圣地,传闻其有起死回生之能,这说法虽然不免有些夸大,却也能看出孔雀连城的医术之高,却不想竟连孔雀连城都无法医治明妙寒的恶疾。 卓亦疏闻言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明妙寒却不在意,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锦囊并交到卓亦疏手中,旋即说道:“这个锦囊你拿在手中,等你上岸后打开。” “上岸?”卓亦疏疑道。 “自然是离开这里,你要是一直留在太湖之中,又该如何报仇。”明妙寒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佘余之事,反正与明无为的恩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如今你可先去台州查看钟士的安危。” 说到这里,卓亦疏也不禁担心起来,不知佘余有没有追到台州,一念于此,更是担心钟士的安危。 明妙寒交代完毕,继而言道:“你走吧。” 卓亦疏闻言自是一惊,但明妙寒却紧接着说道:“整个浣纱小筑都是我的一位朋友以机关术设计而成的,现在我将一切都交代妥当了,所以要毁了这里。” 一语言毕,明妙寒伸手触发机关,整个浣纱小筑设计的极其巧妙,机关一旦被触动,登时大地晃动,石室顶部落下碎石,眼看着这里就要坍塌了。 明妙寒面色不改,平静说道:“放心吧,这个石室不会坍塌的,因为我不想自己被砸成肉泥。” 明妙寒说完这话,便即坐到石桌之上,原来那里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沉尸之处,而这个石室就是明妙寒的墓所。 又听明妙寒说道:“烦请你出去以后将哑仆也带走,他伺候了我这么久,不该死在这里的。” 言至于此,明妙寒身子一软,气绝而亡。 明妙寒为了给卓亦疏去除毒蛊而用尽了功力,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卓亦疏见此心中一沉,上前将明妙寒放躺在石桌之上,而后对着尸身深施一礼,言道:“你这一生孤苦奔波,想必甚是乏累了,如今就躺在这里,安心歇息吧。” 言罢,卓亦疏转身离去。 这通道之中落石不断,卓亦疏仰仗疾踪步躲避,同时快速向通道口奔去,落石越来越多,身后的通道早已被填满,现在唯有向前冲去方能逃出生天,也幸亏如今他练了这等高深的轻功方能游刃有余,若是放在以前恐怕难以应付,就算他剑法高深也未能能挡得住这许多落石,最后只会是被砸的粉身碎骨。 片刻之后,卓亦疏终是跃出通道口,这一路走得总算有惊无险,但此时整个小岛都在晃动,想必是那通道坍塌所以引得岛体不稳,只怕整个浣纱小筑都会就此沉于湖底。 卓亦疏向外而去,本是打算去寻哑仆,却发现哑仆已在屋外等候,见到卓亦疏后赶忙伸手比划一阵,见卓亦疏不懂自己的意思,干脆伸手拉着卓亦疏快步向岛外走去。 两人来到当日卓亦疏与明妙寒上岸的地方,此时这里已备好了船只,想必是明妙寒早有吩咐,所以哑仆才会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卓亦疏并将一切准备妥当。 卓亦疏跃上木船,伸手去拉哑仆,哪知哑仆挥手一挡,卓亦疏当即一楞,哑仆随即双手抵在船只之上,用力一推,他这一推用力极大,木船随之而动,瞬间行出丈余,但哑仆自己却并没有要上船的意思。 卓亦疏受明妙寒之托要把哑仆带走,此时便要起身再去拉上哑仆,哪知哑仆连连摆手,纵然卓亦疏不懂哑语,此时却也看出哑仆是要留在这里,与明妙寒一起葬身太湖之中。 哑仆对着卓亦疏深施一礼,旋即转身而回。 卓亦疏眼见于此,心中更加钦佩,哑仆虽然口不能言,但却情深义重,要与主人同生共死。 只听得轰隆巨响,那小岛沉入湖底,浣纱小筑从此不复存在。 木船缓缓而动,卓亦疏自幼长在江南,划船之术自是不在话下,只不过他不识此处的水路,所以走得慢些。 这时正是午后,卓亦疏已经几个月没见过太阳了,此时阳光洒在身上,甚是惬意。 就在这时,忽见前方行来三只木船,每艘船上坐有三人,共计九人。 那九人显然是在寻找什么,见到卓亦疏后便有一人出声问道:“前面那人,你可知道浣纱小筑在哪?” 卓亦疏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心中暗道:这些人要找浣纱小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那些人见他不答话,纷纷恼怒,此时双方的船越靠越近,刚才问话那人站在船头,又要开口呼喊,可他突然大惊失色,急声呼唤同伴:“你们快来看,咱们找到对头了。” 其余众人纷纷上前,皆是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红色锦囊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那九人齐声呼喝,左边船上的三人跃身而起,直奔卓亦疏而来,卓亦疏功力初回,正是技痒,见对方来势汹汹,卓亦疏却是大喜,抬手拔出饮怨,纵势迎上前去。 袭来的三人也均使长剑,此时纷纷出手,只见场中剑光大盛,直让人目眩神迷,但紧接着双方各自罢招回撤,原来刚才的交手只为试探,此时那三人跃回船上。 卓亦疏更是喜不自胜,他仔细端详饮怨,心道:果然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器。 而对方三人却均是大惊,脸色越发沉重。 刚才喊话那人似乎是众人的头目,他站在中间的船上又冲卓亦疏喊道:“敢问阁下是哪路英雄?” 卓亦疏轻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领头这人听后神色一顿,疑道:“难道阁下是浣纱小筑的主人请来的帮手?” 此话一出,旁边一人却道:“饮怨剑就在他手中,我看他就是浣纱小筑的主人。” 领头那人却道:“可咱们得到的消息是浣纱小筑的主人是个女子。” 那人又道:“可这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浣纱小筑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咱们谁都没有见过啊。” 船上的另一人说道:“浣纱小筑的主人费尽心思的从咱们手里盗走了饮怨剑,肯定不会交给别人,这人手中拿的确是饮怨剑无疑,我也觉得他就是浣纱小筑的主人。” 卓亦疏听得他们所言,心中也是起疑,暗道:听他所言是为了饮怨剑而来,似乎并不是歃血盟的人。 而就在这时,突听得有一女子之声冷笑道:“合欢庄好不要脸,这饮怨剑明明是白九君输出去的,如今却被你们说成别人偷的,合欢庄当真是脸都不要了吗?” 此话一出,那几人纷纷脸色一变,而卓亦疏也是心中惊讶,因为这道声音忽左忽右、忽远忽近,虽然清晰可闻,却听不出发声之人到底身在何处。 那几人脸色阴晴不定,领头那人又道:“合欢庄主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快快出来受死。” 这人说话之时四下环顾,显然他也没有听出来对方身在何处。 但暗中的女子闻言只是冷笑道:“合欢庄主好大的威风,那他怎么不敢亲自来此。” 一个‘此’字刚刚落下,卓亦疏猛然纵身而起,直奔西南方向而去,那里是一大片菱叶丛,卓亦疏已听出发声之人就躲在这里。 而合欢庄的几人见到卓亦疏起身,都以为他要逃走,领头那人大喝一声:“哪里走。”随即纵身跟上,其余八人纷纷纵身而来。 卓亦疏不管身后的合欢庄众人,而是直奔发声之人的藏身之处,但他距离那人丈余之外时突见眼前一道精光袭来,竟是发声之人打出了暗器,卓亦疏挥剑抵挡,同时纵身躲避,心中更是大惊,暗道:这人好强的内力。 卓亦疏在丈余之外以饮怨挡住对方的暗器,却被震得虎口发麻,如此距离竟还有这般力道,对方的内力之强让人叹为观止。 但发声的这名女子显然不愿现身,发出暗器之后便即离去,卓亦疏只隐约见到菱叶丛中有一道人影闪过,纵剑劈落,这一剑迅疾而至,竟仍是砍空,只将一大片菱叶斩断了,未伤到对方分毫。 与此同时,又听得身后有落水之声,原来是卓亦疏躲过的暗器中有几枚打中了合欢庄的人,中者纷纷落水。 卓亦疏轻踏湖面,转身越过众人回道木船之上。 合欢庄九人中有两人中了暗器掉入湖中,领头那人虽然毫发无损,但心中一阵后怕,又见己方损了两人,勃然大怒,继而向卓亦疏喝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必须将饮怨剑留下。”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不屑说道:“饮怨在我卓亦疏手里,有本事的尽管过来拿就是了。” 领头那人闻言眉头一皱,旋即下令道:“给我上,拿回饮怨剑。” 合欢庄众人一起攻来,卓亦疏挺剑相对。 双方在湖上激斗,合欢庄一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无法形成合围之势,卓亦疏身形灵动,剑法飘忽,出剑之势奇诡难测,恶斗之中不落下风,接连将数人打落下水,湖面上殷红一片。 此时合欢庄来的九个人中已有三人死于饮怨剑下,之前还有两人被神秘女子的暗器打死,剩下的四人也皆被饮怨重伤,这四人心中惶恐,早已没了战意,此时纷纷仓皇逃走。 卓亦疏初战告捷,心中正是畅快,但他并非嗜杀之人,所以此时也不追击,只在这湖中纵声长笑,却吓得几人亡命飞逃。 又过许久,卓亦疏回到岸上,遥想数月前自己来到太湖时正是内力全无一介废人,却不想天意难测,竟又让自己的内力失而复得,同时卓亦疏也对刚才太湖之上的神秘女子满是好奇,对方内力之高世所罕见,而且看样子这人应与明妙寒相识,所以才会知道饮怨剑的来历,想到饮怨剑,卓亦疏心中更是不解:合欢庄与饮怨剑又有什么关系? 自明妙寒出现的那一刻起,卓亦疏就觉得她身上满是神秘。 卓亦疏望向太湖,只见湖面上波光粼粼,与自己来时的景象极为相似,就在这时,卓亦疏猛然想到:这太湖距离苏州不远,明妙寒藏身于此,即可以探听到明无为的消息,又可以借助太湖隐藏行踪,可谓绝佳之地,所以明妙寒才会对明无为的事情了如指掌。 念及于此,卓亦疏又想到明妙寒给自己的那个红色锦囊,此时已经到了岸上,于是卓亦疏将红色锦囊打开,里面却是一封信,卓亦疏将纸打开,信中的第一句就让卓亦疏大吃一惊,只见上面写道:想必此时公子已经打发走了合欢庄的人。 卓亦疏暗道:明妙寒竟如此料事如神,知道我刚才遇见了合欢庄的人。 卓亦疏继续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饮怨剑本是我从合欢庄中取来的,这其中过程无需详述,但我料定合欢庄定然不肯善罢甘休,而公子此时功力初复,我就索性放出消息,将合欢庄的人引来太湖,为公子练手,让公子在恢复功力后可以一展拳脚。 看到这里,卓亦疏却是轻笑道:“说得好听,想必你将合欢庄引来只是为了试探我的武功,若是我连他们都对付不了,你也就不指望我去对付明无为了,倒不如让我葬身在这太湖之中。” 卓亦疏自言自语,好似明妙寒就在眼前一般。 那信中最后写道:合欢庄主白九君当年四处寻访饮怨剑,是为了习练悲合无欢剑法,这套剑法颇为邪异,修炼者需不断伤人性命,否则必遭反噬,饮怨剑在其手中必会伤及无辜。 这封信到此为止,卓亦疏看后也是知道了饮怨剑的确来自合欢庄,而对方竟是要用饮怨剑来修炼邪异剑法。 “也不知道白九君有没有来太湖,我倒真想会一会那悲合无欢剑法。”卓亦疏自语道。 话虽这样说,但卓亦疏却无暇在此等着白九君,他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台州。 心念于此,卓亦疏却突然升起一股寒意,紧接着破空之声袭来,数枚暗器疾射而至,卓亦疏赶忙挥剑抵挡,只一交手,卓亦疏便知发来暗器的人就是此前在太湖上现身的神秘女子,卓亦疏游目望去,只见对方身影一闪,已然纵身远去,卓亦疏打落暗器,纵步追去。 两人一追一跑,刹那间行出数里,眼见对方的身形步伐,卓亦疏更加断定此人就是太湖中出现的神秘女子,此时依稀可以看出对方年岁不大,身材娇小,穿着黄色长衫,但却只能看清背影,无法看到面貌。 又行一阵,那少女再一次反手打出暗器,卓亦疏急忙躲避,却仍被挡住了去势,神秘少女趁此机会借势远遁。 卓亦疏没有放弃,再次去追,但这次却连对方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卓亦疏不得不停下脚步。 卓亦疏兀自心有不甘,此时却又听前方传来异响,卓亦疏心中生疑,便即走过去查看,却见是一匹骏马正在悠闲吃草,那骏马神威不凡,必是良驹,身上马鞍马镫齐全,表明此马乃是有主之物。 卓亦疏正心生疑惑,那骏马却已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晃了晃头,由此牵动缰绳,缰绳一端连着马头,另一端却连着机关,骏马晃头之时也引动机关,只听得‘嗖’的一声,便有一支飞箭被机关发射而出,直奔卓亦疏而来。 卓亦疏侧身一躲,同时左手伸出两指,登时便将飞箭夹住,此时这支飞箭距离卓亦疏不足半寸。 飞箭之上携有一张纸条,卓亦疏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受浣纱小筑主人之托,送来骏马一匹。 念及于此,卓亦疏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名少女确与明妙寒相识,引自己前来赠马相助,却不知为何不肯现身。 卓亦疏牵过骏马,心中却啧啧称奇,暗道一声:明妙寒神机妙算,从我离开浣纱小筑直到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让卓亦疏惊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当他一路疾驰赶到台州,刚进到城中便有一人寻来,这人粗布麻衫,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贩夫走卒,这人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来晚一步,钟家上下已被佘余所杀。” 闻听此话,卓亦疏心中一震,旋即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钟家之人的?” 那人回道:“我受浣纱小筑主人之托,于三个月之前来到台州向钟家之人送来消息,告诉他们佘余将至,请他们暂且躲避,但钟家老爷不愿躲避,只是邀来了一众江湖好手坐等佘余前来,但佘余实在厉害,钟家上下十余口人,再加上钟家老爷邀来的帮手,共计三十五人于一个月前全部被佘余所杀。” 卓亦疏暗道:原来明妙寒早就作了安排,派人来此通知钟家避祸。 三个月之前正是卓亦疏与明妙寒前往太湖的时候。 这时又听那人说道:“但钟家少爷钟士并未遭劫,他在早些时候受邀去了蜀地,一直未回,所以逃过一劫,只是佘余也得知了此事,现在已经赶往蜀地去袭杀钟士了。” 卓亦疏闻言急道:“佘余也去了蜀地?” 对方回道:“钟士从长安回到家中后仅待了半个月就受邀去了蜀地,钟家老爷曾传信给钟士让他回来一起对付佘余,但不知为何钟士并未回来。” 卓亦疏闻言眉头紧皱,那人说完之后轻施一礼,便即离去。 钟家在此地乃是名门望族,所以卓亦疏稍一打听就知道那人所言属实,钟家确实已经遭受了毒手。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往蜀地,免得钟士大哥遭了毒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拦截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进了蜀地,但蜀中之地何其广大,要想凭一己之力去寻找钟士无异于大海捞针,幸而卓亦疏心思活跃,立时想到自己在蜀地还有朋友,便是青城派的刘明义,青城派乃是蜀中名门,在这里颇有威势,若能有他们帮忙寻找,总好过这样四处乱走。 念及于此,卓亦疏再不耽搁,当即赶往青城山,一路上也在留意打听,却始终没有钟士的消息,幸而此时距离青城派已经越来越近,向本地人打听之后得知此时自己所在之地距离青城山不足百里。 此刻卓亦疏正走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山道之中,胯下骏马飞驰而行,这时却突见前方飞来箭矢,直奔卓亦疏的面门,卓亦疏身子一斜,躲过飞箭,同时勒马停步。 随即便见路旁窜出数人,这些人躲在暗处,久候于此,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手持长弓,刚才正是他发出飞箭射向卓亦疏,而这汉子也是这些人的头领。 中年汉子突施暗箭,却被卓亦疏躲过,眼见于此,中年汉子心中震惊,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地还能碰见如此高手,而且对方年岁不大,武功却如此之高,想必也是名门之后,中年汉子率人埋伏在这里是有大事要办,此时又见对方武功高强,所以不愿横生枝节,便即对卓亦疏喊道:“前面道路不通,阁下还请绕行吧。” 卓亦疏眼见对方暗箭伤人,自己若是稍慢一步必然已经命陨于飞箭之下,是以卓亦疏轻蔑一笑,便即以不屑的口吻言道:“我就爱走不通的路。” 那中年汉子闻言一愣,没想到对方年岁不大,说出话来却是狂傲不驯,当即也是脸色一沉,又道:“你若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卓亦疏看了看中年汉子手中的长弓,便即说道:“只会暗箭伤人的宵小之徒,能有什么本事。” 中年汉子闻言大怒,他的一众手下也是纷纷怒不可遏,不待中年汉子下令,便即一起攻上前来。 卓亦疏轻佻一笑,旋即纵身跃起,径直跃入一众敌人之中,饮怨出鞘,寒刃轻鸣,只见场中剑气纵横。 这些人均是好手,武功又都是狠辣路数,卓亦疏仰仗灵犀剑法的精妙,又有饮怨的锋利,再加上疾踪步的灵动,如此方才不落下风。 卓亦疏的剑劲绵延不绝,而对方众人眼看久攻不下,越发急躁,出招之时偶有漏洞,卓亦疏没有放过丝毫机会,数招之后刺伤两人。 那中年汉子眼看自己的手下竟有不敌之象,心中又气又怒,当即扔掉长弓,同时大喝一声,旋即纵势而来。 中年汉子人未到杀招却已至,卓亦疏只觉得头顶恶风呼啸,似有千斤坠落之势,卓亦疏便即身形一动,向一旁退去,这才躲过了这一击。 卓亦疏抬头一看,只见中年汉子使得是流星锤,刚才就是流星锤向自己砸了过来。 中年汉子眼见一击不成,紧接着再次攻来,流星锤呼啸而至。 卓亦疏侧身躲过,同时纵势一剑斜刺而去,直奔中年汉子的命门要穴。 中年汉子大喝一声,将流星锤拉回,流星锤所过之处劲风急掠,卓亦疏不得不再次躲避。 中年汉子将流星锤收到手中,旋即再次抛出,与卓亦疏的长剑相撞,中年汉子借势迈步上前,哪知卓亦疏却横出一剑,中年汉子大惊之下只得回身躲避,他这一下躲得慌忙,颇有狼狈之象,但四周都是中年汉子的手下,若是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狼狈之样,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念及于此,中年汉子再喝一声,同时将流星锤在头上一转,而后猛然向前砸去。 卓亦疏连连躲避,可流星锤攻势不断,力道更是一次胜过一次,眼看着就要将卓亦疏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而此时那中年汉子仰仗流星锤的威势,自己尚在丈余之外,卓亦疏空有精妙剑法,但碍于距离太远所以无法施展。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觉得这番情景似曾相识,脑海中神光一闪,卓亦疏便想起当初在长安城外时自己与佘红药恶战时便是这个样子,佘红药仰仗红蛇软鞭的威力拉开距离,自己的长剑无法发挥功力。 心念于此,卓亦疏轻佻一笑,当即长剑一横,故意露出了破绽,中年汉子不知卓亦疏的打算,此时见到破绽登时大喜,流星锤环绕而过,将饮怨卷锁至动弹不得。 中年汉子得意笑道:“你的兵器已经动不了了。” 卓亦疏闻言却脸现轻蔑之色,中年汉子惊觉不好,但为时已晚,卓亦疏手中发力,饮怨当即旋转起来,中年汉子登时便感觉到一股内力自流星锤上的铁链传来,中年汉子不得不运劲抵挡,但灵犀剑法中的内功乃是冠绝当世的内功心法,卓亦疏精修此处,运用如神,中年汉子虽然年长,内力囤积的也更多,但内劲显然没有卓亦疏这般精纯,两人的内力相撞之下,中年汉子此前所建立的优势荡然无存。 饮怨之锋世所罕见,又有卓亦疏灌注内力,更是削铁如泥,卓亦疏手中发劲,饮怨越转越快,只消片刻,只听得‘咔嚓’几声,那流星锤上的铁链竟被饮怨斩断成数节,铁链前的锤头也应声落地。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便即对中年汉子言道:“你的兵器动不了了。” 中年汉子眼见于此登时大惊失色,望着手中的残链不知所措,听得卓亦疏所言,中年汉子便即抬头向卓亦疏手中的长剑看去,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神兵利器?” 中年汉子的一众手下更已是惊得舌桥不下,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卓亦疏回道:“此剑名为饮怨。” 其实卓亦疏心中同样震惊不已,刚才的剑砍铁链只是卓亦疏的突发奇想,在电光火石间剑随心动,但饮怨之锋还是超出了卓亦疏的预料,当真是称得上削铁如泥。 就在这时,又听得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韩帮主为何没了动静?”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急掠而来,几个起落后就到了众人面前。 这人年约三十五六,身材魁梧,长着一张国字脸,看上去颇具威严,背后负着一柄钢刀。 这人立住身形,扫视场中情景,登时便知刚才必有一番恶斗,又见到已断的流星锤,心中便即一惊,暗道:对方是什么人?竟然把韩阔的兵器都打断了。 韩阔便是那使流星锤的中年汉子,他见到背负钢刀的这人后却是冷冷说道:“杨阁主不在前面设伏,怎么跑到这来了?” 杨阁主本名杨奇宇,武功身份都与韩阔不相上下,两人此时虽是合作,但一直暗中较劲,双方的关系并不太友好,杨奇宇听得韩阔所言,心中立时不悦,但他转念一想,便即笑道:“咱们在这里有大事要做,但韩帮主却连兵器都被人打断了,恐怕不但今天的大事办不成了,今后对于韩帮主的威名也有很大的影响啊。” 韩阔皱眉回道:“韩某的事就不劳杨阁主费心了。” 杨奇宇闻言微微一笑,却转头看向卓亦疏,便即说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卓亦疏轻笑道:“我叫卓亦疏。” 杨奇宇又道:“想必就是卓公子打断了韩帮主的兵器。” 卓亦疏满不在乎的回道:“败在饮怨之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听得卓亦疏如此一说,又见他满脸不屑神色,韩阔心中不禁又羞又怒,当即喝到:“武功招式上的确是我略逊一筹,但我还没有输,有胆量的就跟我比拼内力。” 一听这话,众人都知韩阔这是要跟对方拼个生死,而卓亦疏既已打断了对方的兵器,那在招式上就已是胜了,如此这般他本可拒绝与对方比拼内力,因为内力比拼一般都是在打斗双方的招式势均力敌时才会使用的比拼方式,内力比拼凶险无比,不但输者有死无生,很多时候就连赢家也会受伤,除非是一方的内力胜过另一方太多,否则的话内力比拼就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但卓亦疏桀骜入骨,此时听得对方此言,当即大喝了一声好,就要上前去比拼内力,也不管这周围尽是敌手,自己稍有差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就在这时,杨奇宇突然上前拦下韩阔,并且笑道:“韩帮主何须动怒,一个黄毛小子而已,就由我为韩帮主代劳。” 一语言毕,也不待韩阔回答,杨奇宇便即上前一步,指着卓亦疏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精妙剑法竟能斗过了长虹帮的帮主。” 杨奇宇说完这话提刀攻上,韩阔想要阻拦却慢了一步,韩阔心中急道:杨奇宇所言已是把这件事归为整个长虹帮输给了这个少年,要是杨奇宇在此时打败了这个少年,江湖上更是会说我长虹帮斗不过的敌人却败在了杨奇宇的手中,到那时长虹帮就可谓颜面尽失。 眼见杨奇宇已经和卓亦疏交上了手,双方你来我往,尚未分出胜负,但韩阔却暗道:杨奇宇的武功本与我不相上下,那少年剑法虽精,但刚才与我苦斗一番,内力损耗不少,而杨奇宇以逸待劳,内力正是全盛时,恐怕这少年不是对手。 韩阔所想却有道理,适才卓亦疏虽然打断了韩阔的流星锤,但那多是凭借饮怨之锋,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取巧的成分,实际上正如韩阔所想的那样,卓亦疏在此前的恶战中已经消耗了许多内力,此时对付杨奇宇已有些力不从心。 韩阔眼见卓亦疏的剑势已不如此前那般,便知卓亦疏内力渐空,杨奇宇就要占得上风了,若是杨奇宇真打败了卓亦疏,那对于长虹帮来说不堪设想。 一想到祖宗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中,韩阔心急如焚,此时竟是希望卓亦疏能胜了杨奇宇,并且打定主意,一旦卓亦疏露出败象,自己就必须上前阻止两人彻底分出胜负。 韩阔紧握铁链,想要以没了锤头的铁链加入战圈。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赶到此处,此人身未到声已至,众人只听得一道如惊雷般的声音喝到:“左道宵小,也敢在此对我设伏。” 听得来人之声,众人反应不一,杨奇宇顿时一惊,韩阔先是一惊,随后又长出了一口气,暗道:这人既然来了,那杨奇宇就顾不上和别人打斗了。 卓亦疏听道来人的声音后却是喜道:“刘大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青城山下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刘明义急掠而至,几个起落后来到众人之中,他见到韩阔和杨奇宇时不以为意,显然早就知道他二人在此,但目光所至,竟是看到了卓亦疏,刘明义却是又惊又喜,不禁说道:“亦疏兄弟终于来了。” 卓亦疏闻言却是一愣,不知刘明义为何说了这句‘终于来了’,倒像是卓亦疏早该来此,卓亦疏便道:“这趟我本就是要去青城山寻刘大哥的。” 一旁的杨奇宇眉头紧皱,他本想着打败卓亦疏从而压长虹帮一头,但现在因刘明义的出现不得不罢手,杨奇宇心中自是不悦,此时便道:“原来这位卓公子是青城派请来的帮手。” 刘明义闻言冷笑道:“我青城派对付你们绰绰有余,还用的着请帮手?” 说着这话时,刘明义又见到了地上那个已经损坏了的流星锤,旋即笑道:“韩帮主的流星锤名震蜀地,今日一看怎么断了?难不成是被人打断的?” 刘明义话中的取笑之意明显,韩阔听到后自是恼怒,便即上前一步,开口喝道:“我来领教领教青城派的高招。” 一语言毕,韩阔抖动铁链便即攻上前去,他的兵器已断,又被刘明义取笑,心中自是恼怒,是以此时说完就打,铁链裹着劲风向刘明义袭去。 刘明义抬剑相迎,两人登时斗在一起。 卓亦疏嘴角一挑,用剑指着杨奇宇说道:“你不是要跟我动手吗,我倒要见识一下。” 杨奇宇闻言冷笑连连,旋即持刀攻来。 卓亦疏的剑势陡然而起,虽然连番苦战,但丝毫不落下风。 四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一阵,韩阔只有残破兵器,所以力有不及,对刘明义时逐渐不敌,杨奇宇虽然占有优势,但卓亦疏仰仗剑法精妙,是以这二人斗了许久仍是势均力敌,只不过卓亦疏的内力损耗严重,胜算已然不大。 便在这时,突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杨奇宇听到后当即眉头一皱,逐渐生出不愿恋战之意,但卓亦疏打到兴起,岂容他轻易离去。 打斗之声越来越近,只听得有人喊道:“刘师哥,果然是你。” 听得来人叫喊,刘明义登时大喜,回应道:“宗师弟。” 这时只见数十人混战在一起,一边打一边往这边来,混战中有一个青年起身冲出战圈,直奔刘明义而来,眼见于此,此地的长虹帮弟子纷纷上前阻挡,顿时又是一片混战。 众人恶战许久,场中多有死伤,终是杨奇宇喊道:“事情有变,暂且退了吧。” 他这话是向韩阔说的,韩阔此时身处劣势,眼看着就要被刘明义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耳听得杨奇宇所言,韩阔自是赞同,实际上他心中早有了撤退之意,只是自己今天连番受挫所以不好意思把撤退二字说出口,此时听得杨奇宇说了,便即虚晃几招撤出战圈。 刘明义眼见双方死伤多人,若再打下去,就算赢了也是惨胜,所以也不追击,任由韩阔退走。 杨奇宇本已建立优势,但此时毫不犹豫的放弃,大喝一声:“撤退。”便带着一种手下退走了。 卓亦疏心有不甘,皱眉暗道:若不是我此前苦斗韩阔时耗费了内力,今日必然是要胜你。 念及于此,心中也是打定主意,日后定要找个机会与杨奇宇一决高下。 眼见打退强敌,刘明义自是大喜,便对赶来的青年说道:“宗师弟,你怎么来了这里?” 那青年答道:“虎渊阁和长虹帮近日活动频繁,师父怕他们会有不轨之举,所以派我前来查看,适才我便与虎渊阁的人交上了手,他们边战边退,一路来到此处。” “原来如此。”刘明义随即大笑道:“对了,宗师弟,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说着话时刘明义便将这位宗师弟引到卓亦疏面前,并且说道:“这位就是我在长安中结识的卓亦疏公子。”说完这话,刘明义又向卓亦疏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弟宗鹏。” 宗鹏听得卓亦疏的姓名,当即神色一动,旋即抱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我时常听刘师哥提起你,知你孤剑入长安,献出良策毁了李林甫的仙丹,现在李林甫重疾缠身,已是命不久矣,我虽无缘参与长安之事,但对于亦疏公子却是神交已久啊。” 卓亦疏闻言还礼笑道:“幸会幸会。” 一旁的刘明义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往前去。” 一众人离开此处行去,而此时天色也已渐晚,于是众人在不远处的一个集镇中寻了一家客栈,打算在此歇息一夜。 众人吃过晚饭,宗鹏安排了几名青城弟子巡夜防范,随后便去与刘明义和卓亦疏聊了起来。 刘明义向卓亦疏问道:“兄弟怎么才来蜀中?” 今日两人刚见面时刘明义就曾说了一句‘亦疏兄弟你终于来了’,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刘明义早就断定卓亦疏会来,而卓亦疏心中却满是疑惑,此时问道:“刘大哥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一听这话,却是轮到刘明义满脸疑惑之色了,只听他说道:“我早就派人去苏州寻你了啊。” 卓亦疏问道:“你什么时候派人去的苏州?” 刘明义回道:“大概两个月前。” 卓亦疏闻言便即明了,两个月之前正是变故之时,自己从苏州赶往云梦山,期间辗转多地,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恩怨,也因此没能受到刘明义之邀。 其实刘明义派出的传信之人赶到白云书院时恰好遇见了佘余,佘余毁了白云书院的同时也将那传信之人杀了,刘明义见传信之人迟迟不回,只以为是卓亦疏有事在身所以暂时来不了,但却不知传信人已然命丧毒手。 卓亦疏只说白云书院有了变故,对于具体事情却不愿开口提及,刘明义也不强求,而是说道:“这次我不但邀请你,还将钟士也请来了。” 卓亦疏闻言一喜,便即说道:“钟大哥在青城派?” 刘明义点了点头,卓亦疏见他脸色难看,似是有话未说出口,不禁心中疑惑,而刘明义长叹一声,继而说道:“只是钟士现在身染剧毒,恐怕命不久矣。”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头一震,不禁言道:“难不成佘余已经来了?” 刘明义惊道:“你怎知道是佘余下的毒?” 宗鹏也是说道:“果然是毒王谷下的毒,此前只知道是湘中的毒药,也不敢贸然下了定论,却不想竟真是毒王谷的剧毒。” 卓亦疏又道:“两位有所不知,当初我和钟大哥在长安城外所毁的那枚仙丹,实际上就是毒王谷给李林甫炼制的,以作延年益寿之用,却被咱们用计毁去,而毁掉那仙丹时我们所杀的护送仙丹之人正是佘余的女儿佘红药,佘余为报杀女之仇,此前给我种下了血砂毒蛊,幸得人所救,这些天隐在太湖之中终是疗好了伤,随后我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台州,但钟家上下已被佘余毒杀,我得知钟大哥来了蜀地,这才来此寻他,却不想还是被佘余抢先一步下了毒手,刘大哥,钟大哥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刘明义回道:“大概二十天前。” 卓亦疏闻言回道:“那就是了,佘余杀了钟家上下以后就马不停蹄的来了蜀中。” 刘明义怒从心生,一拍桌子怒道:“佘余敢来蜀地撒野,还在我青城派的地界毒杀钟士,我非得将那佘余碎尸万段不可。” 宗鹏却道:“佘余的毒术虽然凶狠,但谅他也不敢到青城山下毒,我觉得应是钟大哥下山游玩时中的毒。” 宗鹏所言不无道理,青城派中高手如云,就算佘余的毒蛊无孔不入,但凭他一己之力也根本无法在青城派中下毒,而且整个青城派中除了钟士以外再无一人中毒,可见钟士的确不是在青城山上中的毒。 卓亦疏疑道:“钟大哥还曾下山游玩?据我所知,钟家老爷曾派人来找过钟大哥,让他回家一起对付佘余。” 听了这话,刘明义和宗鹏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之色,刘明义言道:“这些天来,从未接到过任何传信啊。” 宗鹏也是说道:“钟大哥来了青城山以后,先是病了一场,那也只是因一路奔波再加上水土不服所致,并无大碍,病好后又在此盘桓月余,此间他在山上待得腻了,而刘师哥又有要事在身,所以钟大哥便独自下山游玩一番,回来后就中了毒,此间从未收到过家中告急的信件。” “若是我与他一同下山,也许就能免得他被佘余下毒荼害。”刘明义说这话时仍是懊恼不已,只听他又道:“钟士回来以后现出中毒之状,青城派中虽有解毒丹药,但竟全都不见效果,我便知钟士所中之毒非比寻常,于是我去寻我师父前去查看,我师父看后断定钟士所中之毒来自湘中,并说这世上除了下毒的人手中有解药以外,就只有南诏国的孔雀连城可解此毒,于是我这才下山去孔雀连城求药,孔雀连城的聂城主听了钟士的中毒之状后断定是毒王谷下的手,同时给了我几颗丹药,但也只能暂缓毒势,毒王谷行事狠辣,他们的毒药只有他们自己能解。” 宗鹏惊道:“连孔雀连城也解不了毒王谷的毒?” 刘明义回道:“聂城主说自己没亲眼所见毒状,所以不能全力用药,而钟士中毒已深,根本无法远行,否则的话我早就将他带到孔雀连城了。” 宗鹏说道:“即是如此,何不请聂城主来蜀中一趟,聂城主与师父是故交,还曾受过我青城派的恩惠,刘师哥你这次不也拿了师父的信物去吗?” 刘明义却道:“聂城主并非不来,而是身有要事,岭南道有瘟疫,孔雀连城正全力配药救治,聂城主药理精深,需得有他坐镇才能配出解药,他若是动身来到蜀中,那解药的配制就得搁下,解药一天不成,就要多死成百上千的人,所以聂城主没有随我前来,却给了我别的丹药,要我以此暂且压制钟士所中的毒药,待他那边完了事,就会赶来青城山。” 闻听此话,卓亦疏和宗鹏皆是沉默,聂城主的确有不能来的理由,并非见死不救。 三人一阵沉默,宗鹏却又突然说道:“我想到了,钟大哥没见到家中的告急之信,或许是因那信没能送到青城山。” 刚才三人本就是在讨论信件之事,只不过被岔到了解药的事上,此时宗鹏又一提起,卓亦疏和刘明义也不禁心中一动,刘明义问道:“如何没送到青城山?” 宗鹏回道:“最近虎渊阁、长虹帮等一众左道门派都在青城派附近出没,他们虽不敢上山,但是钟家的告急之信很有可能是落到了他们手里。” 听了这话,刘明义顿觉有理,开口说道:“不错,这些跳梁小丑平日里各自为营,最近却突然集在一起,通往山上的信件却很有可能被他们拦住,钟士接不到信,也就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 卓亦疏初来蜀地,对这里的形势不太了解,所以此时问道:“这虎渊阁、长虹帮都是些什么人?” 宗鹏回道:“这些都是蜀地的左道门派,平日里各自为营,门派中确也不乏好手,但势力上却不及我青城派,所以他们向来不敢来犯,只是最近不知为何,这些散乱的左道门派竟突然聚在一起,并且聚到了青城山下,我们曾与他们斗过几阵,但这些人一击即退,很快就换个地方待着,也从不侵扰我们青城派,倒也实在奇怪,我这次下山就是来查探此事的,却不想竟被虎渊阁伏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对策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蜀地江湖门派众多,势力错综复杂,青城派世居蜀地,与这里的左道门派多多少收都有恩怨,只不过近年来青城派的实力愈加强横,这些左道门派也就不敢贸然侵扰,而此次虎渊阁和长虹帮突然集结在青城山附近就显得极为突兀,青城掌门久经江湖,自是察觉到了意思不寻常的变化,料想江湖之中恐有变故,这才派了弟子下山查看。 卓亦疏的心思却不在江湖局势之上,在他看来,就算虎渊阁和长虹帮打到了眼前,只需将他们一阵杀回便可,这明刀明枪的争斗远没有佘余的毒蛊那般棘手,所以此时卓亦疏满脑子都在想应该如何给钟士解毒。 而刘明义自持青城派实力雄厚,向来不将那些左道门派放在眼里,就算现在这群乌合之众集合在了一起,青城派也毫无所惧,是以刘明义对此事并不太过担心,心中所想的也是钟士的毒伤,刘明义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青城山,所以此时开口说道:“孔雀连城既然暂时来不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宗鹏却道:“可除了孔雀连城以外,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佘余自己能解这毒了,可他与钟大哥有杀女之仇,又怎会甘心拿出解药。” 卓亦疏说道:“我从不指望佘余能主动把解药拿出来,解药我可以从他手里抢过来。” 宗鹏道:“可现在不知佘余身在何处,钟大哥中毒以后从未见过佘余现身,恐怕是已经躲回湘中了,那里是毒王谷的大本营,想要在那里抢药几乎难如登天。” 江湖中人向来不愿招惹湘中门派,因为湘中门派善毒蛊之术,可杀人于无形,而且身中毒蛊者皆是死状惨烈,非得受尽折磨方才殒命,是以世人对湘中门派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更不要说去湘中了,那更是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以卓亦疏的性格却是无所畏惧,为了朋友他甘愿去必死之地走一遭,但卓亦疏此前接触过佘余,所以此时稍作思忖后却觉得佘余并没有回到湘中,只听他说道:“佘余既然有机会给钟大哥下毒,却为何不直接毒死钟大哥?” 听了这话,刘明义和宗鹏均是心中一动,此前没想到这处,现在听卓亦疏一说,两人也觉得事出反常。 可卓亦疏却并不觉得这是反常之处,他说道:“据我所知,佘余这人性子偏激,他既要报杀女之仇,却不会像别人那样一杀了之,而是会下毒折磨,所以钟大哥虽然中了毒,但却并没有立时毙命,而佘余此时应该就在青城山附近,他要看着钟大哥被折磨致死。” 刘明义二人听后均是神色一凛,他二人都没接触过佘余,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说,终是对这位毒王谷之主的残忍性格窥得一二。 刘明义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想个办法引佘余现身,然后躲得解药。” 宗鹏却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引出佘余呢?若是稍有不慎,定会被佘余看出此乃咱们的请君入瓮之计,一旦如此,恐怕佘余就会成惊弓之鸟,再不肯贸然现身,说不定就此躲回湘中也不无可能。” 卓亦疏却笑道:“佘余的女儿是我和钟大哥一起杀的,佘余也一直想要杀我,此前我又在他眼前脱身,佘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只要他知道我在这,必会现身。” 一听这话,刘明义当即喜道:“即是如此,我这就让人将消息散布出去。” “此事交由我来办就可以了。”宗鹏说道:“等咱们一回到青城山我就吩咐下去,保证不出三日蜀中各地就能知道亦疏公子来了蜀地。” 卓亦疏却道:“我不能去青城山。” 刘明义疑道:“为何?” 卓亦疏说道:“青城派中高手如云,佘余必然不敢去青城山。” 听得这话,刘明义二人皆是恍然,他二人本就是青城派之人,对本门的名声极为自傲,可事到临头反倒没有考虑到这点。 宗鹏便道:“亦疏公子所言极是,咱们需得给佘余创造一个机会,让他觉得可以动手报仇。” 刘明义思忖一阵,旋即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蜀中茶马道旁有一地名为望鱼镇,那镇中有一大户人家姓钱,家主名为钱兴群,是我师父的结拜兄弟,钱师叔的儿子近日大婚,早些时候曾给我发来请帖,我可命弟子前去传话,就说我要带着挚友一同去参加,那望鱼镇距离青城山颇远,咱们去那里也不突兀,想必佘余也不会有所怀疑,必会趁此远离青城山的机会下手,咱们就可引他出来。” 听了这话,卓亦疏自是大喜,可又转念一想,却是摇头说道:“洞房花烛本是喜庆事,咱们若是为祝贺去的倒也无妨,只是咱们去了,也引去了佘余,那是个杀人不眨眼之辈,到时候毒物蔓延,喜事染血,实在不该,咱们这么做了,实在对不起新人。” 刘明义听后却是苦笑一声,继而说道:“公子所担忧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不瞒公子说,钱师叔的儿子名为钱霖,本就是个负心薄情之人,不知伤了多少女子,这次钱家邀我青城派前去,既是为了拉近关系,也是因为钱霖因为花心得罪了许家堡的人,许家堡之主已经放出话来,要在钱霖的大婚之日血洗钱家,钱师叔并不会武功,听到这个消息自是惶恐,所以请我青城派前去相助,但我实在不愿管这事,而且据我所知,钱霖这次所娶的也是从穷苦人家抢夺来的苦命女子,实不相瞒,若不是因为钱师叔这层关系的话,凭我的脾气都想要去搅闹一番。” 旁边的宗鹏也是说道:“刘师哥不齿钱霖的为人,素来不愿与他往来,这次钱霖大婚,刘师哥就打发我去,说实话我也不愿前去,那钱霖作恶多端,去为他保驾护航,实在脸面无光啊。” 宗鹏心中还有一层想法,自己就算去了钱家,许家堡若是真的来人了,自己也只是保住钱家老爷便可,至于那钱家少爷的死活就任凭天命吧。 只不过钱兴群与青城掌门关系莫逆,所以宗鹏这个想法只敢在心中想想,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听的此话,卓亦疏心中了然,那钱霖为人如此,大婚被毁也无可厚非,甚至还能救了那苦命的新娘,既是这般,也就再无顾忌。 刘明义又道:“那咱们还用不用先回青城山去看看钟士,然后再去望鱼镇。” 卓亦疏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吧,钟大哥家中遭受巨变,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况且他如今身中毒蛊,恐怕也受不得刺激。” 刘明义也是长叹一声,又对宗鹏说道:“宗师弟,你去放出话去,就说我要和挚友卓亦疏公子同去望鱼镇参加钱家少爷的大婚。” 宗鹏点头应道:“我定会办妥此事。” 刘明义又道:“明日一早你就回青城山,见到钟士以后,就跟他说亦疏公子来了蜀中,现与我前往望鱼镇引佘余出来夺取解药,至于别的事,还是暂且不要说了。” 宗鹏说道:“刘师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刘明义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宗鹏的能力,知道他定能办妥。 第二天一早,宗鹏便回了青城山,而卓亦疏和刘明义则在此地逗留了几日,待消息传到蜀地各处后便即动身前往望鱼镇。 卓亦疏和刘明义一路小心戒备,提防佘余半路偷袭。 可是走了一路也不见佘余现身,二人顺利来到望鱼镇。 望鱼镇因茶马道在此设有驿站而形成,镇中建筑坐落在突兀于山腰的一块巨石之上,因巨石形似一只守望着周公河游鱼的猫而得名。 望鱼镇并不是很大,但因茶马道在此所以热闹非凡,商旅来往不断,镇中居民依靠茶马道的便利,所以大多很是富裕,钱家则是整个望鱼镇中最为富有的一家,就是在整个蜀地都颇有财名。 刘明义和卓亦疏到时,钱家早已派人等候多时,钱家老爷钱兴群亲来迎接,他也早就得知了刘明义此次是与挚友一同前来的,知道这个消息后钱兴群更是喜出望外,因为他听闻卓亦疏也是一个武功高强之辈,有他二人在此坐镇更可确保万无一失,若是那许家堡能知难而退自是最好,就算许家堡迎难而上,己方也多了一成胜算。 此时钱兴群一见到刘明义二人便上前笑道:“刘贤侄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刘明义跃下马背,他虽看不起钱霖,但对钱兴群却很恭敬,此时也是回礼说道:“劳烦钱师叔久等了,师父他最近在闭关是以不能下山,这才派我来参加钱霖的大婚。” 钱兴群笑道:“无妨,有刘贤侄来就已让我脸面有光了。” 刘明义又将卓亦疏引到近前,向钱兴群介绍道:“这位亦疏公子是我挚友,恰好也在蜀中,便也同我前来了。” 钱兴群年老成精,眼见卓亦疏与刘明义关系匪浅,便知他绝非常人,便赶忙行礼说道:“见过亦疏公子。” 卓亦疏微微一笑,回礼说道:“恭贺钱老爷家大喜。” 钱兴群笑道:“多谢多谢,两位快请家中一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手段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据刘明义所说,许家堡在蜀中武林也是声名赫赫的势力,与虎渊阁、长虹帮等不相上下,许家堡现任家主只有一个独女,名为许灵儿,这许灵儿在蜀中大有名声,因其容貌出众,素有蜀中第一美人之称,许灵儿的名气甚至要远胜于许家堡。 花容月貌的许灵儿自然不乏追求者,而钱家少爷钱霖也是在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俘获了许灵儿的芳心,但这钱霖天生*,虽是得到了许灵儿却还不安分,到处沾花惹草,许灵儿自是醋意大发,她仗着家中势力,将钱霖招惹的所有女子全部打伤打残,这些女子中不乏家中势力强横者,便将这笔账都算在了许家堡的头上,近一年多来,许家堡都是在应付这些许灵儿的‘情敌’,得罪的势力也越来越多,许灵儿的父亲眼见于此自是大发雷霆,他见钱霖生性风流,于是就叫许灵儿与他一刀两断,哪知许灵儿竟是不肯,宁愿守着这个到处沾花惹草的钱霖也不愿回到许家堡。 哪知钱霖竟仍是死性不改,又看上了一家贫户之女,竟还要与这贫户之女成亲,钱兴群见此自是高兴,只盼着钱霖成亲以后可以就此收心,也免得到处沾花惹草。 可这样一来,钱霖就算是和许灵儿没了关系,许灵儿自是不肯,几次三番的找到钱霖,可钱霖对她已没了感情,总是避而不见,不但如此,钱霖还将自己与许灵儿的事情四处宣扬,以此来增加自己的颜面,可这样一来,许灵儿的名声却是被钱霖毁了。 如此一来,许灵儿彻底伤了心,便放出话来,要在钱霖大婚之日血洗钱家。 钱兴群虽然是青城掌门的结义兄弟,但本身并不会武功,钱家也并非江湖门派,对于许家堡颇为忌惮,这才请了青城派来助阵。 钱兴群听说这次来望鱼镇的是刘明义,心中大喜过望,他知道刘明义是青城派大弟子,武功高强,不但得到了青城掌门的亲传,更是下一任青城掌门的不二人选,有他前来助阵,不但可保钱家无恙,还可让钱家与青城派的关系更近一层,所以这次钱兴群早已备下重礼,要好好的与刘明义打好关系。 不但如此,钱兴群得知刘明义还带了一位朋友前来,又听说这位朋友就是刘明义前一阵子在长安时所结识的,如此一来,钱兴群心中更有底气了,他知道刘明义去长安做了一件大事,认识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这位卓亦疏就是其中之一,有他和刘明义联手,许家堡也就不足为惧了。 在刘明义和卓亦疏到了钱家的第二天,钱兴群就在家中摆下了宴席,邀刘明义和卓亦疏赴宴,刘明义自是推脱不了,卓亦疏也就不好拒绝,二人便一同赴约。 席上,钱兴群亲自做陪,也叫来了自己的儿子,即将大婚的钱霖。 这钱霖相貌堂堂,生得风流倜傥,可谓玉树临风,再加上久居富裕之家,所以气质华贵出众,也怪不得他能俘获蜀中第一美女的芳心。 卓亦疏也不禁暗道:那许灵儿若真如传闻般那样美貌,与这钱霖倒也算得上是天生一对。 钱霖久在风月场中行走,对于酒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酒量也是远胜常人,场面话更是手到擒来,让人听得非常受用。 而钱兴群更是八面玲珑之辈,在与刘明义敬酒相饮时也没有忘了卓亦疏,与他也是频频举杯,钱兴群不愧是生意场中走出来的,酒宴上只需三言两语便将气氛带热,与人的关系也是拿捏的极好,亲热又不让人厌烦。 酒过三巡,钱兴群拿出数件礼物,有锦衣玉服、锋利短刃以及金银钱财等,这些都被分为两份,赠与刘明义和卓亦疏,同时只听钱兴群说道:“我知道两位都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高人,本是走到何处都不缺人敬仰,这些身外之物自是应有尽有,但钱家小门小户,在两位面前拿不出什么无价之宝,只能以这些俗物略表心意。” 刘明义忙道:“钱师叔实在太客气了,实在愧不敢当。” 钱兴群回道:“两位肯莅临我钱家,实在蓬荜生辉,这些心意本就不成敬意,两位就不要推脱了。” 卓亦疏又道:“我四处行走,生活倒也简朴,这些东西确也用不上。” 正在三人客气推辞之时,突见一名钱家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屋里,大叫一声:“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钱兴群皱眉说道:“在贵客面前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那人听得钱兴群呵斥,兀自吓了一跳,他未经禀报就慌张闯到老爷招待客人的宴席上,已是不小的罪过,此时就怕钱兴群怪罪,慌张害怕之下,竟是忘了自己原本要禀报的事情,幸而钱兴群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下人闻言赶忙回道:“周、周管家他死了。” 此话一出,钱兴群登时大惊,赶忙出门查看,刘明义和卓亦疏紧随其后,钱霖也跟了出来。 众人来到前院,只见有三人的尸体陈列在此,最中间的就是下人所说的周管家,旁边的两个也都是钱家的下人。 钱兴群喝到:“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下人回道:“周管家今天为少爷的大婚去采买物品,却在采买的过程中被人所杀。” 钱兴群很重视自己儿子的婚礼,所以派出了最为信任的周管家负责采买大婚所需的物品,却不想周管家竟被人杀了。 刘明义上前查看,他看了看周管家尸体,随即说道:“周管家是被人用钝器震死的,杀人者定是武功高强之辈,你们抓到凶手了吗?” 最后一句话问出,那下人更是颤颤巍巍的说道:“没、没有,因为......” 话还没说完,却突听得外面响起吵闹之声,似是有人跟府中护卫起了冲突,钱兴群眉头一皱,又问道:“又怎么了?” 下人回道:“是商户。” “商户?”钱兴群疑道:“什么商户?让他们进来。” 那下人听后赶忙应了一声,随即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就听得混乱之声越来越近,只见二十余人奔到钱兴群面前,纷纷开口而言,但人多嘴杂,根本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钱兴群听的心中厌烦,当即大喝一声,止住众人无休止的吵闹,随即钱兴群指向一人,皱眉说道:“你说。” 这人也是望鱼镇中的商户,钱兴群认得他,所以指定他来说,这人开口却是说道:“钱老爷,救命啊。” 钱兴群疑道:“救什么命?” 那人回道:“钱老爷,周管家的尸体就是我送来的,周管家死在我的铺子了。” 钱兴群又道:“怎么回事?” 那商户说道:“这几天周管家为了筹备钱少爷的大婚,所以到处选购物品,您也知道,我家是卖布匹的,周管家就到我家来选布,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哪知道今天突然来了几个人,一闯进来不由分说的打死了周管家,对方还留下话来,说只要我再做钱家的生意,就让我全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商户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在平复心情,旋即又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已经有好几家商户的掌柜都被打死了,都是、都是因为做了钱老爷的生意。” 一语言毕,后面的一众商户也纷纷出言附和,原来这些人都得到了同样的警告:不许做钱家的生意。 卓亦疏言道:“看来有人不想钱少爷的婚礼如期举行啊。” 此话一出,钱兴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刘明义也脸色一沉,他回头看了钱霖一眼,却发现钱霖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这很明显就是许家堡的手笔,许家堡正在疯狂报复钱家,不惜大开杀戒。 钱兴群有些恍惚,他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钱家不属于江湖,所以不知道江湖的手段。 钱兴群遣散一众商户,并又将刘明义和卓亦疏请了回去,这次更加小心翼翼。 三人回到了酒桌,钱兴群说道:“两位都看到了,许家堡对我钱家出手了,这样下去的话,不出三日,整个望鱼镇就没有我钱家的立足之地了,这件事还得仰仗刘贤侄,若不能解决此事,恐怕整个蜀中我钱家都待不下去了。” 刘明义也是言道:“钱师叔放心,既然许家堡行事如此狠辣,我青城派也不会坐视不管。”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又有钱家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赶来,一见到钱兴群后赶忙说道:“老爷,不好了,茶庄起火了。” 一听这话,钱兴群登时脸色大变,赶忙往外跑去,卓亦疏和刘明义相互看了一眼,也迈步跟上。 只一出了门,就见西南方向红光冲天,那里正是钱家茶庄的所在。 钱家仰仗茶马道发家,最主要的产业就是将茶叶送往高原地区,如今钱家的茶庄失火,可谓是扼住了钱家的命门。 众人赶到茶庄,下人们正在救火,但眼看着茶庄已然不保,就算把火灭了也无济于事。 钱兴群颓然站在这里,半饷说不出话来。 刘明义眼见于此,也是眉头紧皱,便即走到钱兴群身边说道:“钱师叔不必太过伤身,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 钱兴群茫然的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回话。 刘明义叹了一口气,又道:“明日我就去许家堡走一趟,谅他们不敢不给我青城派这个面子。” 听了这话,钱兴群的脸上方才有了血色,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刘明义行礼说道:“一切就都仰仗青城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蒹葭楼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众人回到钱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一夜之中钱家备受打击,整个望鱼镇的商户都不敢再和钱家有丝毫往来,甚至钱家自己的茶庄都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见许家堡的手段。 钱兴群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惹出来的大祸,心中大为恼怒,一回到家中就要去教训钱霖,哪知还没等他去找钱霖,却又有人找上了门。 一个老头带着一个美貌少女来到钱家,一见到钱兴群后立刻跪倒地上,老头哭道:“钱老爷,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钱兴群眼见来人,隐约猜到必然是又出了事,暗道一声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必一波又起,自己都有些疲于奔命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钱兴群还是打起精神扶起了老头和美貌少女,并且说道:“老盛啊,你我都是亲家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原来这老者就是钱兴群的亲家,而这个美貌少女自然就是钱霖未过门的妻子,一旁的卓亦疏向少女看去,只见这少女容貌秀丽,当真是国色天香,此刻虽然满脸慌乱之色,但仍眼眸似水,丝毫不失美色,卓亦疏心道:怪不得钱霖非要娶这少女过门,果然是花容月貌。 钱兴群的亲家姓盛,平日里大家都叫他老盛,本就是一个贫户,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只是独生女儿生的异常漂亮,在整个望鱼镇中远近闻名,更是被富商之家的少爷钱霖看中,下了聘礼,就要将其娶进家门,老盛本将这当成了祖宗显灵,自己的苦日子可以到头了,哪知这竟是噩梦的开始,此时只听老盛对钱兴群说道:“刚才有几人闯进我家中,将我家的房子一把火烧了,还告诉我要是翠屏执意嫁给钱霖少爷,那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父女二人,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不要紧,但是请钱老爷大发善心,救救翠屏啊。” 老盛说着话又拉着女儿跪倒地上不住地磕头,钱兴群赶忙将他们扶起,又问道:“你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老盛回道:“他们说是许家的人。” 对于钱霖的*,老盛也早有耳闻,心中也只能祈盼钱霖是真的喜欢自己女儿,以后可以收敛一些,让自己女儿过上好日子,哪知好日子还没来,却被人找上门来,一把火烧光家产,以此威胁老盛。 刘明义低声说道:“许家堡如此做,是想阻止大婚,让钱家颜面扫地。” 钱兴群自然也已想到了许家堡的用意,但他对此束手无策,只得向刘明义求助,刘明义昨日就已答应钱兴群要前往许家堡说和此事,现在又见老盛前来,刘明义便知事不宜迟,需得赶紧前往许家堡。 刘明义说道:“钱师叔莫急,我这就去许家堡,你先将亲家安顿好吧。” 钱兴群忙道:“有劳刘贤侄了。”随即又转头对老盛说道:“有青城派给咱们撑腰,你们就放心吧,咱们两家的婚事如期举行,不会再有人来捣乱的,你家的房子既然被毁了,正好我在镇子西面有一处房屋,我这就让人收拾出来让你父女住下。” 卓亦疏却突然说道:“此去许家堡最少也要两天,而现在望鱼镇中定然有许家堡的人,刘大哥和许家堡主谈妥之前,望鱼镇中的许家堡之人肯定还会动手,你让你亲家住到西面,就不怕许家堡的人再对他们下手吗?” 此话一出,盛家父女登时脸色大变,心中的恐惧再次升起,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自然不敢面对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中人。 刘明义也是说道:“这点也是我所担心的,虽然我以青城派的名义去许家堡说和,但在那之前,望鱼镇中的许家堡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许家堡主这次派来的肯定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从昨天的事情就可见一斑,我想要不是许家堡主一心要让钱家颜面扫地,否则的话早就血洗了钱家。” 这次只有刘明义和卓亦疏两个人来了望鱼镇,要是想主动出击把望鱼镇中的许家堡之人一网打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卓亦疏和刘明义还要提防随时会下毒手的佘余。 钱兴群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他本就不是江湖中人,对此事只能束手无策。 刘明义既然想要管此事,就一定会全力以赴,所以此时他对卓亦疏说道:“我只能请亦疏兄弟帮我照看钱家了。” 卓亦疏回道:“只要在钱家之中,我可保众人无恙,但出了钱家,那可就不好说了。” 刘明义闻言终是松了一口气。 老盛轻轻拽了一下钱兴群,小声说道:“钱老爷,你可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钱兴群却脸现为难之色,开口说道:“家中虽不缺你父女二人住的房屋,但翠屏毕竟还没过门,要是就这样住到家中,恐怕在礼数上说不过去啊。” 一听这话,盛家父女心中一沉,若是钱兴群不管,那盛家父女可就危险了。 这时卓亦疏突然冷哼一声,继而说道:“钱老爷,这一切都是你儿子惹出来的祸事,累的盛家父女遭胁,又有性命之忧,而你竟然还在担心礼数问题,礼数当真比人命还重要吗?” 卓亦疏越发不齿钱家父子的作为,此事发生至今也不见钱霖有任何担当,钱兴群也只顾着自家安危,根本不管盛家父女的死活,在钱兴群眼里,盛翠屏这个儿媳妇其实并不怎么重要,之所以一定要娶她,只是因为大婚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为了钱家的面子必须把盛翠屏娶进家门。 卓亦疏说完这话转身离去,若不是因为刘明义之故,卓亦疏根本不会管钱家的死活。 钱兴群脸现尴尬之色,呆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刘明义言道:“若不是因为钱霖,盛家父女也不会有此性命之危,钱家理应相助,至于礼数问题,此时也不必过多计较了吧。” 钱兴群听了这话,赶忙借坡下驴,言道:“刘贤侄所言极是,我这就安排老盛他们住下。” 刘明义‘嗯’了一声,旋即动身前往许家堡。 钱兴群也赶忙安排盛家父女住下。 刘明义走后一连三日相安无事,许家堡再无动静,佘余也未现身。 终于在第四天夜里,卓亦疏独自呆在房中,屋外月色正浓,万籁俱静,正在这时,卓亦疏忽听得屋外有人行动之声,那人起落轻盈,本也很难听到,幸而卓亦疏身负的灵犀内力精纯无比,此时神识四散方能听得蛛丝马迹,而就在这时,突听得有人敲门之声,卓亦疏心中疑惑,心中想到:这人先前还鬼鬼祟祟的,现在竟又光明正大的来敲门,应是有诈。 如此这般的确很不寻常,但卓亦疏何等狂傲,就算明知有诈也毫不退却,当即起身打开房门,却见一名女子站在外面,仔细看去,认出这人正是要与钱霖成亲的盛翠屏。 卓亦疏开口问道:“姑娘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那女子拼命的摇了摇头,随即回道:“我就是来找公子的,还请公子救命。” 她说这话便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卓亦疏心中疑惑,但在这门前受她跪拜,若是被人看见了大为不妥,所以便将她扶进屋中,关了房门,继而说道:“我无心参与钱家之事,你还是另寻别人吧。” 盛翠屏听后又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旋即开口说道:“现在只有公子能救我了,钱家自是不肯放我走,那刘明义大侠虽然正直侠义,但青城派和钱家向来交好,他必不肯因为我而得罪钱家,这些天我见众人中唯有公子对钱家之人嗤之以鼻,也唯有公子能救我了。” 正在盛翠屏说话之时,屋外那人再次轻动,卓亦疏神识未收,此时听得那人似是跃上了房顶,想必是那人适才忽见盛翠屏来此便赶忙隐了身迹,待盛翠屏进到屋中那人也确认自己没有暴露行踪,如此方才再次行动。 盛翠姗见卓亦疏久久不语,还以为他在想如何拒绝自己,但盛翠屏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怎肯轻易放弃,只见她咬了咬牙,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而后只见她终是下了决心,这才又开口说道:“请公子救我脱离苦海,小女子愿现在就以身相许。” 卓亦疏听了这话后却是不着痕迹向屋顶看了一眼,随即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拉过盛翠姗说道:“此乃小事而已,你先陪我一晚,明天我再带你离开这里。” 卓亦疏一边说着一边将盛翠姗拉倒床边,盛翠姗虽然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真当降临时还是有些慌乱,却也在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这位亦疏公子武功高强,样貌英俊,我献身给他总好过钱霖那样的混蛋,只盼今后能跟随亦疏公子身边,为他侍奉左右。 卓亦疏将盛翠姗推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去,用被子盖住自己二人,只听的娇声连连,场面香艳无比。 哪知就在这时,突有一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房间,竟是虎渊阁的阁主杨奇宇。 不知杨奇宇为何会出现在这,但此时他却在心中暗道:这少年眉目轻佻,果然也是个好色之人,看我一刀将你二人钉在床上,让你颜面尽失,钱家的新媳妇儿和别人通奸,更是没了脸面。 杨奇宇如此想着,悄无声息的来到床边,举手抬刀就劈落而下,可就在这一瞬间,突见一只手从被中伸出,杨奇宇登时大惊,卓亦疏的手却稳稳抓住了杨奇宇的刀背,旋即一跃而起,杨奇宇反应过来,但钢刀被卓亦疏制住所以动弹不得,杨奇宇当即拍出一掌,卓亦疏侧身一躲,同时从床头抽出饮怨,剑光裹着杀气斜刺而去,在这电光火石间杨奇宇躲闪不及,饮怨当即刺穿了他的肩头,刹那间血流如注。 卓亦疏足下用力一踏,推着杨奇宇连行数步,直接将他抵在西首的墙面上这才停了下来。 杨奇宇钢刀被制,左肩被刺穿,身后墙面冰凉,疼痛深入骨髓,但杨奇宇也的确是一条汉子,竟是一声不吭,强忍剧痛,再看卓亦疏却是衣衫整齐,哪有半分慌乱之色,必然是早就察觉到了杨奇宇的到来,故意将盛翠姗拉到床上以此来引杨奇宇现身。 哪知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人闯进屋中,直奔盛翠屏而去,卓亦疏就要回身救援,却被杨奇宇死死拉住,卓亦疏身形被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盛翠屏被人擒走,但卓亦疏已经认出那擒走盛翠屏的人就是韩阔。 卓亦疏心生恼怒,回头冷冷的看向杨奇宇。 杨奇宇被饮怨刺穿了肩头,此时浑身是血,但他竟毫不在意,惨笑说道:“我家主人让我告诉你,卓公子要想救回盛翠屏,就去蒹葭楼寻她。” 卓亦疏轻蔑一笑,手中长剑推进,又在杨奇宇的肩头推进数寸,杨奇宇登时痛入骨髓,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落而下,但他紧咬牙关,仍是一声不吭。 眼见于此,卓亦疏方才止住饮怨,并且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半个时辰后我就到。” 一语言毕,卓亦疏将饮怨收回,杨奇宇的肩头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 但杨奇宇却是一愣,他本以为卓亦疏必然会杀了自己,也已做好了丧命的准备,哪知卓亦疏竟是就这样轻易放过了自己。 杨奇宇忍着剧痛抬手抱拳,旋即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倾城之貌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半个时辰后,卓亦疏如约来到蒹葭楼,这蒹葭楼是望鱼镇中有名的酒楼,位于猫石边缘,楼后便是周公河。 卓亦疏来到楼前,只见整个蒹葭楼灯火通明,此时虽然已是半夜,但蒹葭楼却丝毫不显冷清,还能隐约听到周公河的水流之声,月光之下,一个男子从蒹葭楼中走了出来,径直到了卓亦疏面前,这男子手持折扇,一身儒气,似是个饱读书生,只见他向卓亦疏行了一礼,旋即说道:“卓公子终于来了,我家主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卓亦疏轻笑一声,便即跟他进了蒹葭楼。 蒹葭楼共有三层,男子带着卓亦疏直接上了顶层,这里摆有一桌酒菜,正前方有一个屏风,屏风旁站着一个侍女,只是这个侍女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她的容貌。 男子将卓亦疏引到桌前坐下,并且说道:“公子稍候,我这就去向主人通报。” 男子转身离去,卓亦疏就等在这里,未过多时,男子去而复返,并且说道:“我家主人来了。” 说完这话,男子便站到屏风前,与那名侍女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一道苍老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原来这位就是卓亦疏公子。”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屏风后隐约可见一道佝偻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必是个年岁极大的老者,卓亦疏心道:原来韩阔等人的主人就是这个老人。 那老者慢慢的坐到了屏风后面,又是说道:“卓公子不在江南,怎么突然来了蜀地。” 卓亦疏闻言心道:这人似乎知道我的底细。 心中如此想着,口中也回道:“久闻蜀中风景秀丽,早就有心来游玩,恰好近日无事,所以就来了。” 那老者咳嗽了两声,又道:“原来是这样,既是如此的话,那我赠与公子一些金银,确保公子玩的痛快,也请公子不要管钱家的事了。” 卓亦疏却道:“实不相瞒,我本也不愿管钱家的事,可我受人之托,所以绝不能食言。” “刘明义啊。”老者说道:“我听说他前一阵子去了孔雀连城,所以派了韩阔和杨奇宇在路上设伏,想要劫杀他,也免得青城派再来管钱家的事,却不想竟被你给搅和了。” 老者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劫杀青城之人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虽然说卓亦疏的出现坏了事情,但语气中仍是平淡无奇,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卓亦疏说道:“原来那日韩阔和杨奇宇就是设下埋伏要劫杀刘大哥,但是此举实在不够光明磊落,有失大家风范。” “钱家人背信弃义,骗的许灵儿真心错付,许家堡主因为此事气的大病一场,而青城派明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却还袒护钱家,如此不明是非,就有大家风范了吗?” 面对老者的喝问,卓亦疏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实际上他也觉得青城派此事欠妥,钱霖骗人失身,还败坏人家的名声,理应遭到报复,但青城派只因与钱家交好所以一味相助,的确是是非不分,再想想自己也是因为刘明义之故所以在帮钱家,卓亦疏顿时便觉得自己是在与人同流合污,瞬间索然,再不想管这事,于是便道:“阁下所言倒也不错,我也不愿再管此事,但盛翠屏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放了她,我这就离去。” 老者闻言呵呵一笑,又是说道:“原来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了盛翠屏啊,我见她生的花容月貌,怪不得卓公子肯为她以身犯险。” 卓亦疏回道:“阁下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此事已经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盛翠屏也不是非死不可。” 老者却道:“盛翠屏在我手上,要不要她死,我说了算。”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又听老者续道:“这些天因为钱家而死的人不在少数,也不差盛翠屏一个。” 听到这里,卓亦疏便即问道:“这么说的话,阁下是不肯放人了?” 老者咳嗽了几声,并为出言答话,但意思已非常明显了。 卓亦疏见此轻佻一笑,又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只见卓亦疏突然纵身而动,直奔屏风袭去,屏风后的老者却纹丝不动,待卓亦疏攻到屏风前时,先前的男子突然出手,在空中与卓亦疏对了一招。 卓亦疏去势被阻,便即停下脚步,向那男子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一边扇一边笑道:“在下陈非儒。” 这陈非儒也是蜀中的成名人物,乃是流霞派的高手,卓亦疏既不是蜀中之人,也就没听过陈非儒的名声,但刚才只一对招,便知对方内功深厚,实是高手。 卓亦疏轻笑一声,他素喜与高手过招,此时更是战意高昂,就要起身再攻,陈非儒也不敢怠慢,做好了迎击之势。 卓亦疏手中一动,便将饮怨拔出,神锋出鞘,刹那间杀气纵横,就连陈非儒也不禁浑身一颤,神色凝重的说道:“吞口睚眦,剑锋长短不一,难道这柄剑就是饮怨?” 卓亦疏回道:“不错,请阁下进招吧。” 陈非儒神色凝重,将折扇收起,旋即手掌一翻,不知何时已取出一对短钩,只见陈非儒双钩齐齐一晃,同时脚下发力,便向卓亦疏攻来。 眼见铁钩攻至眼前,卓亦疏横出一剑,只见场中火光四溅,他二人身形交错,只一交手便斗得异常激烈。 陈非儒的一双短钩奇诡难测,往往都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发起进攻,幸而灵犀剑法巧捷万端,卓亦疏仰仗于此却也不落下风。 二人斗了一阵,始终不分胜负,可陈非儒突出奇招,只见他双钩齐动,卓亦疏挥剑抵挡,陈非儒身子一斜,左手的短钩劈落而下,右手的短钩由下往上一撩,如此一来,一对短钩被陈非儒使成了天罗地网,竟将卓亦疏围困其中。 饮怨剑光大盛,所过之处剑气纵横,卓亦疏势如闪电,挡住左边的短钩,同时纵身跃起,如此躲过了另一支短钩。 此时卓亦疏身处空中,旋即长剑一抖,就要破空袭向陈非儒,哪知陈非儒竟抢先一步,袖中射出一枚暗器,卓亦疏登时大惊,但他此时无力可借,也就避无可避,只得改变剑势去挡袭来的暗器,只听得‘铛’的一声,卓亦疏顿觉这枚暗器不似寻常暗器那般轻巧灵便,反而异常沉重,竟是震得卓亦疏虎口发麻。 与此同时,陈非儒趁势攻来,双钩齐至。 卓亦疏被那沉重的暗器震退寸许,此时面对袭来的陈非儒稍显慌乱,他长剑上调,手腕一翻,似是在空中画了轮满月,这招不但气势如虹,而且封住了陈非儒的来路,一对短钩竟攻不到卓亦疏的身前。 这时两人齐齐落地,卓亦疏得以施展疾踪步,剑势大盛。 就在两人苦斗之时,突听得屏风后的老者出言喊道:“住手。” 陈非儒闻言当即收招回撤,卓亦疏也凝招不发,两人的打斗瞬间而止。 这时卓亦疏向地上看去,这才看清刚才陈非儒打出的那枚沉重暗器就是此前他手中拿的那柄折扇,此刻才知那折扇实为铁铸,如此沉重的暗器本已不常见,但陈非儒竟将其时刻拿在手中视于人前,让人觉得这只是一柄普通的折扇,直到斗得关键处,陈非儒才会出其不意打出这枚暗器,可谓出人意料,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前被陈非儒拿在手里的折扇竟是暗器。 “别人的暗器都是藏在暗处,唯恐被别人发现,但阁下的暗器却另辟蹊径,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的见。”卓亦疏如此说道。 陈非儒道:“公子刚才那招空中画月的招式叫什么?” 卓亦疏回道:“灵犀望月。” 这招在灵犀剑法中也是上乘之技,凌空之时威力更盛。 陈非儒说道:“果然厉害。” 陈非儒收起短钩,拾起铁扇,便即退到一旁。 这时又听老者的声音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此话一出,陈非儒立刻退了出去,不但如此,屏风后的那名老者竟也起身离去,整个屋中竟只剩下了卓亦疏和那名侍女。 侍女慢慢抬起头,只见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朱唇皓齿,明眸流转,笑意盈盈,不单美貌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调皮灵动,当真是有倾城之貌,卓亦疏不禁暗道:世上所有绝色女子,皆尽胜她不过。 少女笑道:“卓公子的灵犀剑法果然是天下无双的绝技。” 卓亦疏见她如此美貌,猜测她就是号称蜀中第一美人的许灵儿,念及于此,便即说道:“姑娘就是许灵儿吧。” 少女又道:“你刚才不是见过许家姐姐了吗?” 卓亦疏疑道:“刚才?” 这时又听到刚才那名老者的声音说道:“是啊,就在刚才。” 一听到这声音,卓亦疏又是一愣,满脸疑惑之色,那少女咯咯直笑,只觉得此事非常好玩。 卓亦疏见少女笑意不断,终是恍然,原来刚才屏风后的那人根本不是老者,而是许灵儿假扮的,眼前的少女则以腹语变声之术与卓亦疏对话,让卓亦疏以为自己是在与一个老者对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周公河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姑娘这手腹语变声的奇技,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卓亦疏开口赞道。 少女闻言笑道:“我学这些东西可是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呢,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后来果然是越学越觉得好玩。” 她说这话时先是用本声,而后是老者的声音,后面还有孩童稚声、中年男声等,短短一句话之中就变换了数种声音,并且还是在口语与腹语之间随意变换,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当真是神乎其技。”卓亦疏也不禁由衷称赞,随后才又道:“姑娘的这手绝技当真有趣,是我生平所见的最为有趣之人。” 少女听后很是高兴,便即说道:“有趣当然要比无趣好。” 卓亦疏点了点头,又道:“姑娘既然如此有趣,想必也肯定会有一个有趣的名字了。” 少女眨了眨眼,笑道:“你是想问我的名字吧,你这人眉目轻佻,一看就是个登徒浪子,就连问别人的姓名时也是这样拐弯抹角,不过我听了以后却也心中欢喜,也不知你用这般手段骗了多少姑娘。” 卓亦疏听后却道:“姑娘要是这般认为也无不妥,但我虽是登徒浪子,但心中痴情不绝,若能有姑娘这般的美人相伴左右,那我以后就再不看别的女子。” 卓亦疏这话颇有调戏之意,换做一般女子恐怕早已羞得面红耳赤,甚至要大骂卓亦疏轻浮,可眼前这少女却只是俏脸一红,又平添了几分美貌,旋即便开口说道:“你这哄人的本事当真厉害,这般油嘴滑舌定是经常沾花惹草,将来若是谁家女子做了你的妻子,可就得忍受你朝三暮四,多情滥情。” 卓亦疏闻言微微一笑。 少女言道:“我姓沈,名唤倾从,我师父说我性子执拗,从来不肯听人善言,只顾着一意孤行,所以在我的名字中加了个‘从’字,是取从善如流之意,希望我肯听人规劝。” “沈倾从。”卓亦疏低声念道:“尊师当真是用心良苦,那这个‘倾’字自然就是容貌倾城之意了。” “你这人说话真是中听。”沈倾从盈盈笑道,满脸欢喜。 卓亦疏又道:“想必这几天望鱼镇中发生的事情都是姑娘授意所为吧。” 果然,只听沈倾从回道:“不错,都是我让他们做的,有何不妥?” 卓亦疏叹道:“钱霖薄情寡义,害了许灵儿,按理说应有此劫,只是姑娘为了帮许灵儿报复钱家,伤及了许多无辜之人啊,那些商户做钱家的生意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姑娘若不允许派人警告也就是了,何必要下杀手。” “这事我是交代陈非儒去做的,他说杀一儆百,所以才杀了那几个商户。”沈倾从说道。 卓亦疏闻言说道:“罢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还请沈姑娘放了盛翠屏,她虽是钱霖的未婚妻子,但实际上也是身不由己。” “可以啊,我这就让人放了她。”沈倾从竟直接应允了,随后却又听她说道:“反正我本来也没想为难她,抓她来主要是为了引你来。” 卓亦疏疑道:“引我来?” 沈倾从点了点头,说道:“我要与你比试剑法,看看是你的灵犀剑法厉害,还是我的如梦心经厉害。” “原来姑娘修习的武功是如梦心经。”卓亦疏笑道:“依我看这比试就不必了,只要姑娘吩咐一声,我自会摊手认输。” 沈倾从眨了眨眼睛,却是说道:“那可不行,这次我入关来主要有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和你比剑。” 卓亦疏不解道:“姑娘为何一定要与我比剑?” 沈倾从回道:“因为我在入关之前曾听人说起过你,那人称赞你的剑法巧捷万端,说我比不过你,他还说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如果我想在中原行事,最少也要练到你那般境界才行。” 卓亦疏道:“中原武林何其浩大,我这点本事恐怕做不到横行无忌。” “嘿嘿,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沈倾从笑道:“那人也说卓亦疏的武功距离顶尖高手还有一大段距离,但以你如今的境界,在武林中自保有余。” 卓亦疏向来自负,如今却被人说成只能自保,如此这般登时就让卓亦疏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我倒想知道是谁说的这话。” 沈倾从回道:“这话是司万里说的。” “司万里?” “你不记得他吗?司万里是在长安时见到你的,对了,司万里素喜穿一身绿袍,身材矮小。” 听的此话,卓亦疏当即恍然,脱口说道:“原来是那个绿袍客。” 当初在长安时,狄青布下杀局伏击杨慎矜,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策,哪知却被一个武功奇高的绿袍客给搅乱了,当时卓亦疏和狄青联手,一剑一刀合力出手竟占不到丝毫便宜,那绿袍客的武功给卓亦疏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又听沈倾从续道:“而且你打伤了杨奇宇,现在他是我的手下,我肯定要为他报仇。” “我听说杨奇宇和韩阔都是一派之首,竟甘心居于姑娘之下,沈姑娘的手段当真是厉害。”卓亦疏回道。 沈倾从盈盈一笑,回手从身后取出一柄长剑,此间通体月白之色,隐有寒意,剑身洁白无瑕,映出世间万物。 “我倒要看看灵犀剑诀有多厉害。”沈倾从长剑一抖,又道:“也要看看是你的饮怨剑厉害还是我的霁月剑厉害。” 一语言毕,沈倾从起剑攻来,卓亦疏不敢怠慢,举剑相迎。 沈倾从的剑法走的是变化莫测的路子,一招之中蕴含万千变化,并且虚实相接,偏偏灵犀剑法也是巧捷万端,两者相遇当真是如针尖对麦芒。 不但如此,沈倾从手中的长剑也非凡物,虽然锋利杀气不如饮怨,可此剑却如无边水域般深不可测,纵然饮怨有无尽凶戾之气,却都被此剑尽数吸没,饮怨锋利大盛,剑气再起,犹如夜空中的流星一般陡然乍亮。 双方久攻不下,卓亦疏心中暗暗钦佩,心道:她的剑法和佩剑皆是万中无一的,我若与她苦斗下去,非得有一方受伤不可。 念及于此,卓亦疏心中一动,长剑抖转,袭向沈倾从的手腕,沈倾从向后一收,拨开了饮怨,可这时沈倾从心中忽的一颤,原来是卓亦疏的左掌突袭而至,电光火石之间,沈倾从躲避不及,手腕遭击,长剑就要脱手,但沈倾从咬紧牙关,手中登时发力,竟将霁月剑弹射了出去,眼见沈倾从突出奇招,卓亦疏竟是躲避不及,霁月剑袭至五指,卓亦疏不得不将手一松,同时侧身一躲,这才堪堪化解,但手中的饮怨也由此落到地上,霁月剑去势不减,径直钉到屋柱上方才停住。 这时二人都没了兵器,卓亦疏趁着沈倾从慌乱,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入手时却是柔若无骨,肤如凝脂,卓亦疏不禁心神一荡。 沈倾从被他抓的疼了,不禁‘哎呀’一声。 卓亦疏回过神来,却见被自己抓住的地方已经微红,心中兀自责怪自己没有轻重,赶忙松手。 但沈倾从是好胜的性子,怎肯轻易服输,此时手势变动,便向卓亦疏还击,两人抬手对了一掌,纷纷后退数步。 沈倾从身后就是窗户,窗外就是周公河,沈倾从心中一动,故意连退数步,旋即撞破窗户,径直跌落下去。 卓亦疏稳住身形,却见沈倾从跌出了窗外,他当即纵身跃去,哪知他刚到窗边,沈倾从便从屋外伸手一抓,直接扼住了卓亦疏的肩头,二人就此一起悬在窗边。 只听得下方河水流淌之声,夜风渐渐吹过,沈倾从用身子撑着楼壁,却是开口笑道:“只要我轻轻一拽,就能把你扔到周公河中,你怕不怕?认不认输?” 卓亦疏向下面望了一眼,又闻到沈倾从身上的淡淡清香,心神飘飞,只听他说道:“周公河的名字取得真好,我若能和姑娘一起流入河中,那才快活。” 中国自古便将夫妻同房称为周公之礼,这周公河虽然并没有这层意思,但经卓亦疏如此一说,却还是让人浮现连篇,沈倾从也不禁俏脸一红,心中也就没了斗胜之意,正想着松手放开卓亦疏,哪知卓亦疏却突然一动,这下终是使得二人齐齐跌落,沈倾从兀自慌乱,却感觉被人环腰抱住,自然是卓亦疏伸手护住了她,又听他说道:“姑娘莫怕,有我护你。” 沈倾从嗔怒道:“要不是你,我也掉不下来。” 卓亦疏将沈倾从囚于怀中,不让她挣脱开,沈倾从几经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终于,只听‘扑通’一声,二人齐齐落水,跌倒周公河中。 掉到水中只觉一阵冰凉,二人顺水势而动,一路流出数里,这才上了岸。 二人衣物皆已湿透,但好在有内力护体,只觉身体冰凉,并未由此生病。 沈倾从恼怒他拉着自己跌入河中,便即磨着牙齿说道:“你这人真是胡闹。” 卓亦疏却道:“我一见姑娘,心中便已慌乱,平日的聪明更已消失不见,只剩呆傻,也就唯有胡闹了。” 不知怎的,一听卓亦疏如此说话,沈倾从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心中更闪过一丝念头: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正在卓亦疏和沈倾从说话之时,却见远处火光冲天,卓亦疏定睛一看,起火之处似是钱家,眼见于此,卓亦疏眉头紧皱,一旁的沈倾从却笑道:“看来许姐姐他们把事情做成了。” 卓亦疏说道:“原来沈姑娘是趁着和我比剑之时派了手下去钱家放火。” 沈倾从也不避讳,便即回道:“不错,只可惜和你比试没有分出胜负,以后肯定要再比过。” 卓亦疏闻言轻佻一笑,旋即说道:“我早就说了,姑娘要想胜我只需说一声就是了,我自会摊手认输。” 沈倾从却认真地说道:“那可不行,我必须得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才行。” “哈哈,那好,沈姑娘什么时候再想比试了,就来找我便是。” 可沈倾从听了这话后却说道:“那就现在吧,刚才比的剑法,现在我跟你比比掌法,看看你有什么厉害的掌法。” 此话一出,沈倾从便起了个手势,一套掌法随时可出。 卓亦疏看了看远处的大火,他受刘明义之托护住钱家,此时眼见钱家大火定是要前去相救,所以此时便道:“我只学过剑法,不会比掌,况且今日天色已晚,就算要比也得改日了,今天暂且告辞。” 卓亦疏说完这话便一抱拳,旋即转身而去。 沈倾从知他是在担忧钱家的火势,却也并不阻拦,只是收了掌势,同时微微一笑。 卓亦疏一路赶至钱家,却见钱家的火势竟已被灭的差不多了,而见到卓亦疏回来了,钱兴群立即跑了出来,钱霖紧随其后,钱家父子二人竟全都安然无恙。 许灵儿等人来钱家纵火,按理说必然会对钱家人下杀手,那些都是左道高手,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却为何对钱家父子手下留情,眼见于此,卓亦疏也是满心疑惑,心中暗道:难不成沈倾从他们烧了钱家还不肯罢休,莫非还有别的手段要折磨钱家? 卓亦疏回来顿时就让钱兴群见到了救星,只听他说道:“卓公子你可回来了,刚才许灵儿他们来了,放火烧了我家的宅院,要不是你的朋友出手相救,我们一家老小全都得性命不保啊。”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中疑惑,皱眉问道:“我的朋友?” 钱兴群回道:“是啊,刚才许灵儿他们来到家里,先是纵火烧宅,然后就要大开杀戒,幸而一位大侠突至,顿时就与许灵儿他们交了手,许灵儿开口询问那位大侠的来历,那位大侠回答说是来找卓公子你的。” 卓亦疏又道:“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钱兴群回道:“那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头发黑白参半,面容也很苍老。” 当时大火蔓延,将此地映照得犹如白昼,所以纵然钱兴群老眼昏花,却也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但听了钱兴群的描述以后,卓亦疏却登时一惊,心中暗道:佘余。 来者定是佘余无异,想必是他打算趁此机会来钱家偷袭卓亦疏,哪知卓亦疏先一步被沈倾从引到了蒹葭楼,佘余到了钱家时又正赶上许灵儿等人来钱家复仇,双方互不知晓对方的身份,是以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而佘余在回答许灵儿的问话时所说的那句‘我是来找卓亦疏的’正好被钱兴群听到了,所以他才会将佘余当成是卓亦疏的朋友,殊不知佘余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卓亦疏又问道:“他们双方可有人受伤?” 钱兴群答道:“公子的那位朋友受了伤,许灵儿他们这边也有人受了伤,所以他们双方各自撤退,公子的那位朋友似乎不愿现身,所以也离开了。” 没想到佘余歪打正着的竟护了钱家一次,而他毒功虽强,但彼时面对韩阔、陈非儒以及许灵儿三人的围攻,也是招架不住,虽然打伤了韩阔,但佘余自己也受了伤,不得不赶紧退走。 这场大火将钱家烧了大半,家众死伤颇多,直到天色已经蒙蒙亮时方才彻底扑灭,钱家连遭打击,威势已大不如前,尤其是茶庄被毁更是让钱家元气大伤,而此时距离本来的大婚之日越来越近,但如今这样的情况下钱家根本无法如期举办大婚,如此一来更是颜面扫地。 而在另一边,佘余从钱家退走以后立刻隐匿了行踪,但心中颇为不忿,此时他正躲在望鱼镇外的一家农宅中,他将农宅的主人一家四口全部毒杀,然后鸠占鹊巢,就在这里疗伤。 佘余被陈非儒的铁扇打中,当时便已血气不通,不得不赶忙退走,但佘余并不会就此放弃,仍在思忖接下来应该如何对付卓亦疏。 佘余盘坐在屋前,双眸中迸发出寒色,他近日连番奔走,昨天又被人打伤,所以现在看上去更加憔悴苍老了,佘余始终不语,但心中思绪万起,他从青城山一路跟到了望鱼镇,也已隐在远处窥伺卓亦疏,但让佘余惊讶的是卓亦疏竟已恢复了功力,身上再无丝毫血砂毒蛊的痕迹,这让佘余无比诧异,待他好不容易等到刘明义离开了望鱼镇,他便打算去钱家偷袭卓亦疏,哪知刚到钱家就碰上了一众高手,自己寡不敌众吃了大亏。 此时佘余在心道:卓亦疏到底是怎么恢复的功力?难道他去了孔雀连城? 但佘余又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是聂天成亲自出手,要想化解血砂毒蛊也非易事,非得让聂天成自己元气大伤不可,但据我所知,聂天成最近正忙于应付岭南道的瘟疫,若是他此前帮卓亦疏化解了血砂毒蛊,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余力去应付瘟疫的。 佘余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有人以神奇的凝寒诀为卓亦疏化解了血砂毒蛊,佘余久居湘中,而凝寒诀却是西域绝技,所以佘余不知道这门武功也不奇怪,而且凝寒诀本身并不能化解血砂毒蛊,是因为明妙寒以自身血气为引,最终付出性命的代价方才化解了血砂毒蛊,而且卓亦疏所中的并非是最厉害的血砂毒蛊,而是佘余留有余地的血砂毒蛊,否则的话就算是凝寒诀也化解不了。 佘余想不通此间的关键,只能暂且放下,他便将目光放向了别处,想着该如何擒杀卓亦疏为爱女报仇。 佘余自语道:“那个叫做沈倾从的女子来历神秘,竟能让韩阔等人俯首称臣,而且我看她的身法武功似乎与铁书先生极为相似,难不成她是铁书先生的传人?若真是如此,可就当真有些棘手了。” 也不知这铁书先生是何许人也,竟让不可一世的佘余都如此忌惮。 佘余冥思苦想,却始终静不下心来,他本是极为专心的人,平日里钻研毒药方时都是心无旁骛,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分心,像今天这般心绪杂乱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 佘余越想着要杀卓亦疏,就越想不到有效的办法,而且心思还被带到了别的地方,脑海中无意浮现出佘红药的身影。 佘红药是佘余的独生爱女,自幼长在毒王谷中,而且很小的时候就展露了毒蛊方面的天分,七岁那年配出的毒药外貌与白水一样,但气味刺鼻,毒性猛烈,可在瞬息之间毒死一个成年男子,等佘红药再长大些,十三岁时所配出的毒药就能做到无色无味,而且毒性更猛,而且她还饲养蛊虫,毒功更进一层。 正是因为如此,佘余更对这个女儿尤为喜爱,在她十六岁这年就将红蛇软鞭送给了她,这本是毒王谷的镇谷之宝。 佘红药得了红蛇软鞭,顿时欢喜无限,恰逢到了该给李林甫送药的时候,佘红药便自告奋勇的要去长安,佘余想着纵然江湖险恶但也没人敢抢毒王谷送给李林甫的东西,于是便同意了佘红药的请求,让她率人押送仙丹,佘余本意是想让佘红药见识见识江湖,哪知却让她赔上了性命。 一想到爱女,佘余便即心痛不已,不禁悲声说道:“都怪我,要是我没让红药去长安,她也就不会被人所杀。” 转念又想到从前的情景,佘红药跟在佘余身边,见惯了各种毒物蛊虫,那时有外人误闯毒王谷,打伤了谷中弟子,佘余为视惩罚,便给那人种下了九叶断肠丸,直让那人痛不欲生,跪地磕头求饶,佘红药眼见于此拍手叫好,直呼爹爹厉害,佘余也是心情大好,便教育佘红药说这世上没人是不怕死的,中了毒王谷的毒蛊就都会像这样跪地磕头求饶。 想到此处,佘余突然心头一震,旋即猛地站起身来,忽又哈哈大笑道:“我怎么忘了这事,我怎么忘了这事,哈哈,红药,爹爹马上就能给你报仇了。” 第二天傍晚时,卓亦疏正在与钱兴群等人一起吃晚饭,忽听得有人来报,竟是盛翠屏回来了。 此前盛翠屏被韩阔掳走后始终渺无音讯,卓亦疏再去蒹葭楼寻人时也已不见了沈倾从等人的身影,却不想盛翠屏竟自己回来了。 待卓亦疏见到见到盛翠屏时,只见她不只是自己回来的,并且手中还拿着一柄剑,正是饮怨。 盛翠屏似是受到了惊吓,眼神都有些呆滞,可是作为她的未婚丈夫,钱霖却没有丝毫表示,甚至不曾上前问候。 卓亦疏无暇理会别人,当即走上前去,盛翠屏见到他后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将饮怨递了过来。 卓亦疏接过饮怨,心中稍定,便即拔出长剑,饮怨剑锋依旧。 哪知就在这时,卓亦疏突然觉得气息被阻,登时大惊,不禁说道:“有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反制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亦疏隐约听见耳边响起流水之声,他便慢慢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已到了蒹葭楼中,面前还站着两个人,却是佘余和韩阔。 韩阔面容苍白,显然毒伤未愈,见到卓亦疏醒了也没什么表示,而是转头对佘余说道:“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解药什么时候给我?” 佘余冷笑一声,迈步走到卓亦疏身前,此时卓亦疏浑身无力,饮怨剑也被人丢到一旁,他见佘余向自己走来,但却无能为力,佘余的身材本就魁梧,此时站在卓亦疏身前居高临下,只听他开口说道:“解药着什么急,待我杀了卓亦疏后自然就会给你。” 说完这话,佘余就要动手,却突被韩阔阻止,佘余登现不悦之色,韩阔却仍是皱眉说道:“佘谷主,我觉得你还是现在就把解药给我吧,要不然等会姓卓的一死,恐怕佘谷主就不愿意再给我解药了。” 佘余说道:“我佘余一言九鼎,又怎么会反悔?” “当时说好我替你擒住姓卓的,而你给我解药,现在人已经给你擒来了,佘谷主却迟迟不愿给我解药,难不成是想反悔?” 佘余被他说得烦了,当即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因为我受了伤,那还用得着找你帮忙。” 韩阔也不甘示弱,当即回道:“咱们彼此彼此,我也是因为中了你的毒所以才会对你言听计从,为此我不惜从沈姑娘那里盗来了饮怨剑并带走了盛翠屏,否则的话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让姓卓的中了你的毒。” 听到这里,卓亦疏终是渐渐明白,韩阔因为中了佘余的毒所以与他合作,正是因此,盛翠屏带回来的饮怨剑上才会涂有剧毒。 韩阔又道:“恐怕现在沈姑娘已经发现我把饮怨剑和盛翠屏都带走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寻到这里,这样对咱们两个可都不太好。” 佘余寒声说道:“就算她寻到这里又如何?你真以为我怕她?” 韩阔闻言轻蔑一笑,答道:“你怕的不是沈姑娘,是铁书先生,是悬天宫。” 此话一出,佘余也是神色一动,他冷冷的盯着韩阔,但韩阔也不畏惧,开口又道:“韩某既已中了剧毒,并且还背叛了沈姑娘,已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不了就和佘谷主鱼死网破了。” 佘余闻言登时大怒,喝道:“就凭你?” 一语言毕,佘余突然出手袭向韩阔,韩阔当即反击,但他身中毒蛊,哪里会是佘余的对手,两三招后就被佘余打倒在地,佘余冷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我先杀了卓亦疏,再给你种下毒蛊,让你见识一下毒王谷的手段。” 韩阔听后嘴角不禁抽动,显然是知道毒王谷的厉害。 佘余再不去管他,转身向卓亦疏走去,并且冷笑说道:“这次我看你还往哪跑,红药已经在九泉下等你多时了。” 佘余一掌袭来,劲风阵阵,他的一双手常年浸在毒物之中,寻常人只要一碰上就得惨死,更何况他此时掌劲强横,就要将卓亦疏立时毙命于此。 待他的毒掌袭到卓亦疏面前时,却突见卓亦疏纵身而起,施展疾踪步躲了过去,旋即拾起饮怨,剑锋裹着劲气破空而至,佘余大惊之下连忙后退,卓亦疏纵剑跟上,佘余奋力躲避,这才堪堪躲过要穴,但饮怨仍是刺入胸前,登时血流如注,佘余强忍剧痛抬手一挥,袖中飞出毒物,卓亦疏当即一惊,只得止住去势躲避毒物,佘余由此跃出丈余。 但佘余此时大为恼怒,他看向卓亦疏怒道:“你没中毒?” 卓亦疏站在那里,仍是满脸轻佻不恭,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这时韩阔忽而怒道:“佘余,你韩阔爷爷行走江湖半生,这条命丢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这会岂会被你的剧毒吓住,而且你让我所做之事就是在背叛沈姑娘,韩阔虽是草莽,却知忠义,既然向沈姑娘表了忠心,又怎会背叛她。” 佘余受伤后在回忆爱女时想到曾经用剧毒让无数英雄跪地求饶之事,登时大喜,便在暗中寻到韩阔,以其所中之毒相要挟,要韩阔鼓动沈倾从去杀卓亦疏,但韩阔却并未真的背叛,一边将计就计稳住佘余,一边又向沈倾从禀告了此事,沈倾从便想出这条计策,让韩阔假意应允佘余,并且提出让盛翠屏带着涂油毒药的饮怨剑回钱家,由此诓骗卓亦疏入局,实际上饮怨上的毒药早已被韩阔暗中掉包,免了卓亦疏的性命之危。 卓亦疏被带到蒹葭楼后一开始也是非常意外,但却发觉内力渐渐回流,直至恢复如初,似他这般颖悟绝伦,当即便知这是韩阔布下的局,所以趁着佘余对自己出手时反戈一击。 只见佘余身子一晃,似是无力支持就要倒下,哪知他突然抬起双手,从袖中飞出诸多毒物,纷纷打向卓亦疏和韩阔,卓亦疏抬手抵挡,也为韩阔挡住了毒物,这才保全了他的性命,否则以他重伤之躯定会丧命在毒物之下。 而佘余则趁这时候纵身而起,拼尽力气破窗而出。 哪知佘余刚一落地,却又窗外听人喝道:“哪里走。”紧接着寒光袭来,佘余尽力躲避,却还是被打中,刹那间鲜血飞溅,他不由得身子一晃,旋即再出毒物,那人回势抵挡,佘余借机逃离。 楼外出手之人乃是陈非儒,他奉沈倾从之名悄然潜至蒹葭楼外,趁佘余逃命时突施冷手。 此时卓亦疏也追了出来,佘余毕竟重伤之躯,所以打出毒物的威力与全盛之时不可同日而语,卓亦疏破掉毒物,来到楼外时却听陈非儒说道:“他跑了。”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纵身去追。 此刻时至上午,望鱼镇中攘来熙往,佘余跑到街上,百姓见他浑身是血,纷纷大惊躲避,佘余亡命奔逃,身后的卓亦疏却越来越近,正在这时,前方有两人纵马而来,佘余当即纵身跃上,伸手将其中一人毒杀,抢了马匹飞奔而去。 卓亦疏眼见于此,便也飞身而起,夺了另一人的坐骑,抬手将他抛到地上,并说了句:“借来一用。” 被卓亦疏夺马的人自然是毫发无损,平稳的落到地上,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并无大碍,而被佘余夺马那人却没这么幸运了,在落地之前就已殒命。 佘余在前亡命飞逃,卓亦疏在后紧追不舍,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奔出百余里。 这时佘余正逃到青衣江处,江旁有渔民劳作,突见有两人纵马疾行而来,渔民们纷纷惊恐躲避,哪知佘余一见于此,竟然心生毒计,他一手驭马,一手打出毒物,登时便有四五个渔民被毒物打中,当即毒发倒地,其状甚是恐怖,其余渔民见此纷纷大惊失色,赶忙四散逃避,唯恐伤及己身。 眼见于此,卓亦疏自是大怒,又是催马快行,佘余却出声喊道:“卓亦疏,你要是再追,我就把沿途所见之人全部杀光。” 佘余一边说着话一边出手,只眨眼间就又有四五人中了毒招,皆是江旁渔民。 一看这样,卓亦疏只能慢下步伐,佘余回头一看,当即冷笑一下,却是勒马停步,卓亦疏也只能勒住胯下骏马,与佘余相对而立。 佘余冷眼扫视,继而冷笑道:“卓亦疏,这青衣江边足有渔民百人,就算我今天死在你手里,也能拉着他们陪葬,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看你如何承受得起。” 听他这么一说,卓亦疏当即神色一凛,心中怒气骤然而起,本欲起身去战,却见佘余藏手进袖,卓亦疏与他鏖战多时,知道他这是在准备打出毒物,周围有众多渔民,若是任由佘余肆意滥杀,恐怕无一幸免。 念及于此,卓亦疏也就没有轻举妄动,佘余一见如此,便知卓亦疏心有顾虑,佘余当即轻蔑一笑,暗道一声畏首畏尾,嘴上却是说道:“如今我虽身受重伤,但要是毒杀这些渔民却仍是轻而易举,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黄泉路上也有人陪我了。” 卓亦疏知他性子偏执,而且将人命视作草芥,完全干得出滥杀无辜的事,所以卓亦疏只能耐下性子,沉声说道:“就算我今天不杀你,日后也要踏平毒王谷。” 佘余却冷笑道:“即是如此,那我就在湘中恭候大驾。” 说完这话,佘余转身欲走,却又被卓亦疏喝住,佘余心中自是一沉,只怕卓亦疏要来个鱼死网破,却听卓亦疏说道:“我定要杀你,一是因为你给我种下血砂毒蛊,二是因为你杀害钟士大哥全家,并且对他暗下毒手,今日事已至此,你我之间的恩怨可以暂且放下,但你必须交出钟士大哥所中之毒的解药,否则的话我必将你杀死在这青衣江旁。”卓亦疏说到这里却是一顿,继而又轻笑言道:“当然了,若是佘谷主没有解药,那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日后传到江湖上,世人都说湘中毒王谷只有杀人的本事,却连自己下的毒都没法解,只怕会贻笑大方。” 卓亦疏之所以要如此一说,就是有心激他,以免他给出假的解药,到时候钟士旧毒未解又添新毒。 佘余听到卓亦疏如此一说,果然脸色一变,也是沉声说道:“哼,天下就没有我毒不死人,也没有我解不了的毒。”说到此处,佘余伸手入怀,只见他拿出一个瓷瓶,抬手扔给卓亦疏,继而又道:“这里面有两颗药丸,不但能解了钟士的毒,就连韩阔的毒都能一起解了,你要实在信不着我,大可以先给韩阔服下,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然后再用另一颗给钟士解毒。”佘余轻蔑笑道:“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在别的人身上去试药,我实话告诉你,这两颗是剧毒之药,钟士所中之毒只能这样以毒攻毒才能化解,别人不知其中厉害,若是执意用普通丹药解毒,只会加速中毒人的死亡。” 原来韩阔和钟士中的是同一种毒药,只不过韩阔中毒时间尚段,所以没有钟士那般严重,只听佘余又道:“今日暂且别过,你我之间的恩怨必有清算的那天。” 说完这话,佘余纵马转身,便即疾行而去。 卓亦疏留在原地,并未再追,待佘余远去,他也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卓亦疏行出十余里,只见前方有一人纵马而来,奔行甚急,待那人来到卓亦疏身前,兀自勒马停步,这才看清来人正是沈倾从。 见到卓亦疏后,沈倾从盈盈一笑,开口说道:“看这样子,公子似乎未能捉住佘余。” “人有失手,让那佘余逃了。”卓亦疏又道:“不过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还是从佘余身上夺来了解药。” 说着话时,卓亦疏便将一枚丹药交给了沈倾从,并且说道:“据佘余说,这颗丹药可以解了韩阔身上的剧毒,但这颗丹药本身就是剧毒之物,是秉着以毒攻毒的法子去解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许家堡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这时天色渐晚,卓亦疏和沈倾从策马同行,一起向望鱼镇走去。 还不待他二人回到镇中,便见陈非儒纵马疾来,见到沈倾从后微一施礼,然后奉上一封书信,也不知书信上是何内容,只是沈倾从见到书信后当即神色一凛,但她很快恢复如常,并未过多的表现出来。 陈非儒看了卓亦疏一眼,见卓亦疏离得较远,这才又与沈倾从低声说了几句,卓亦疏只是隐约听到一句‘许灵儿已经去了’。 沈倾从听后沉吟片刻,方才回头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卓亦疏笑道:“姑娘请。” 沈倾从盈盈一笑,旋即与陈非儒一起向望鱼镇走去。 卓亦疏信马由缰,青衣江上夜色缓缓,此时更是明月渐出,江上风光无限。 可就在这时,卓亦疏突然想起刚才自己隐约听到的那句‘许灵儿已经去了’,刚才听见时不以为意,此时猛然想起,却让卓亦疏如梦初醒,低声说道:“难不成许灵儿对钱家出手了?” 卓亦疏既受刘明义之托,就定要保钱家人周全,是以此时想通其中关键,当即纵马疾行,直奔望鱼镇而去。 待卓亦疏回到望鱼镇,却见镇中平静如常,并没有任何异动,卓亦疏一路疾驰,来到钱家门前,却见这里也无异样,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疑惑,暗道:难道不是许灵儿对钱家动手了? 正在他思忖之时,却见远处有一人走来,待这人走近时方才看清来者正是韩阔。 此时韩阔已经恢复了许多,再不似此前那般中毒迹象明显,必然是佘余的那枚丹药起了作用,此时韩阔走到卓亦疏身前,当即跪倒在地,并且抱拳说道:“韩阔多谢卓公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有吩咐,在下无有不从。” 卓亦疏轻佻一笑,也不答话。 韩阔又道:“我奉沈姑娘之命在此等候公子,是为了传句话。” 卓亦疏这才问到:“什么话?” “刘明义被困许家堡中,性命攸关,危在旦夕。”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其实刘明义前往许家堡的时间确实长了些,卓亦疏早也隐约猜到了事情进展不顺利,却没想到竟有性命之危,但此时听得韩阔所言,卓亦疏仍不禁心中生疑,便即说道:“只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待我去了许家堡,你们再将钱家屠灭。” 韩阔回道:“沈姑娘已带着陈非儒和杨奇宇赶往许家堡了,至于许家妹子更是先行一步回了许家堡,现在望鱼镇中无人能威胁到钱家的安危了,待我给公子送完话,也要前往许家堡支援的。” 卓亦疏又道:“支援?既然是许家堡困住了刘明义,那又何来支援一说?” 只听韩阔说道:“因为许家堡已经将此事散播出去了,青城派已经得知了消息,派人去了许家堡,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但以许家堡一家之力无法对抗青城派。” 听到此处,卓亦疏越发疑惑,许家堡明知自己不敌青城派,又为什么要把消息传出去呢? 这是又听韩阔续道:“沈姑娘让我告诉卓公子,这次许家堡和青城派之事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为的是引起争端,让青城派与蜀中左道势力恶斗一场,暗中那人才能坐收渔利。” “左道势力?这么说不只是许家堡被卷进来了?” “沈姑娘说卓公子要是想救刘明义,需得尽快赶往许家堡,要是再晚几天,就连沈姑娘也控制不住局势了。” 说完这话,韩阔起身施礼,就要离去,但卓亦疏却突然叫住了他,韩阔便道:“卓公子有何吩咐?” “有件事要让你去做。” 韩阔正色道:“卓公子若有吩咐,在下不敢不从,可有一事需得言明,要是卓公子让我帮你对付沈姑娘,那韩阔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卓亦疏轻笑一声,透过夜色看着韩阔。 韩阔又道:“在下这条命是卓公子救得,但我也不能背叛沈姑娘,所以若是卓公子吩咐的事情与此有关,韩阔别无他法,只能一死相谢,两不亏欠。” 卓亦疏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我要对付谁,凭我一己之力就足够了,用不着再找帮手。”卓亦疏从怀中取出另一枚丹药,递向韩阔,同时又道:“我要让你替我去趟青城山,把这颗药交给钟士,让他服下。” 韩阔虽不知钟士是谁,也不知此事的缘由,但这事确是丝毫没有为难之处,所以韩阔接过丹药,并且行礼说道:“卓公子大可放心,此事定然万无一失。” 一语言毕,韩阔又一施礼,旋即转身离去,直奔青城山。 卓亦疏也不耽搁,当即连夜向许家堡赶去。 许家堡位于剑门山,此处也是蜀中名山,光论山名,剑门山可与青城山不相上下,可若说起江湖门派,许家堡比之青城派可就差之千里了。 而在此时,青城派与许家堡在剑门山恶斗,其中更是关系到整个蜀中江湖。 卓亦疏赶到剑门山时正是清晨,晨雾之中远眺群山,巍峨险峻,剑门山又称大剑山,分为大剑山和小剑山,而许家堡位于玉女峰上,卓亦疏曾听刘明义说过,许家堡依峰而建,地处险境,乃是能工巧匠建成,实乃蜀中一大奇景,只不过许家堡威名在外,所以没人敢来观赏这个奇景。 卓亦疏早已弃马步行,行至山间,恰赶绵绵细雨,山中雨雾环绕。 正在这时,一股杀气突起,卓亦疏身后袭来三人,人为至,杀气已到。 卓亦疏反身连出三剑,迫退敌手,只见是三名墨衫刀客出手。 这三人各带斗笠,雨珠顺着边沿落下。 卓亦疏长剑一抖,脸上满是轻佻之色,也不问对方是谁,只轻视相望。 那三名刀客觉得自己受了轻视,当即再次攻来。 卓亦疏暗道一声‘来得好’,旋即挺剑相迎。 这剑门山道路险峻、壁立千仞,卓亦疏施展疾踪步依势对敌,饮怨频出,与对方三人斗得精彩纷呈。 卓亦疏横出一剑,截断对方来路,旋即纵身跃至峰壁之上,那三名刀客见此纷纷追袭,哪知卓亦疏只是在峰壁上一点,旋即回身使了一招‘灵犀望月’,眼见杀招凌空而至,首当其冲的那名刀客已是避无可避,眨眼间长剑穿身,鲜血洒至峰壁之上。 卓亦疏足下一点,转瞬移位,后两名刀客眼见同伴惨死,本已是蓄力砍向卓亦疏,哪知卓亦疏身形太快,这二人只是扑了个空。 卓亦疏虽是移了位,但却并未落地,而是在一棵粗树上再一借力,趁着两名刀客扑空的瞬间,卓亦疏突袭至其中一人的身后,饮怨横出,那人当即身首异处。 仅剩的一名刀客眼见两名同伴瞬间惨死,心中当即泄了气,再无战意,转身就逃。 卓亦疏正要去追,忽又听得有人说道:“杀了他。” 听了这道声音,卓亦疏当即心中一动,紧接着就见一枚暗器飞出,正中刀客的胸前,旋即便见一人飞身而出,一对铁钩寒光一现,将最后这名刀客挑死在此地。 出手这人自然就是陈非儒,他杀了刀客后收回铁扇落在原地,他嘴上没说话,心中却是暗道:卓亦疏凌空不落杀了两人,更将其中一人枭首,但见他仍是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袭杀最后一名刀客的是陈非儒,但是刚才发声之人却不是他,此时只见沈倾从漫步而出,看着卓亦疏笑道:“公子的剑法当真是出神入化,这三人都是好手,而且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所以心意相通,三人合击威力更盛,却不想都不是公子的敌手。” 卓亦疏却道:“看来姑娘知道这三人的来历。” 沈倾从轻磨皓齿,旋即又道:“这三人都是悬天宫的部众。” 卓亦疏轻笑道:“在下孤陋寡闻,没听过悬天宫的名声。” 沈倾从道:“这些年来悬天宫隐于关外,公子没听过也是正常,不过用不了多久公子就能知道了。” “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沈倾从不答反问:“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卓亦疏回道:“姑娘让韩阔给我带来消息,说刘明义被困在许家堡中,我就是来救他的。” 沈倾从听后笑道:“我也是来救人的。” 闻听此言,卓亦疏却是一愣,不解问道:“姑娘要救谁?” “刘明义。” 沈倾从可让韩阔等人俯首跟随,必然也是左道人物,跟青城派就算没仇也不会是朋友,况且此次困住刘明义的许家堡同样是沈倾从的手下,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沈倾从来救刘明义。 但沈倾从说这话时神色郑重,似乎确有此事。 卓亦疏越发疑惑,却又听沈倾从说道:“公子不必猜了,随我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吗。” 一听这话,卓亦疏便即轻佻一笑,回道:“好。” 听的此话,沈倾从微微一笑,转身便行,陈非儒紧随其后,卓亦疏便也跟了上去。 三人行了一阵,来到玉女峰前,隐于一处矮崖上,此处可见许家堡依峰而建,的确雄伟壮观,似是镶在剑门山中的明珠一般。 而在许家堡前,正有两方人马对持,双方头领正在打斗,招招凶险,已是性命相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担保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沈倾从眼见下方两人斗得极为凶险,便转头向卓亦疏问道:“公子认识青城派的那个人吗?” 沈倾从说的自然就是在场中与人打斗的宗鹏,卓亦疏回道:“认得,这人名叫宗鹏,是刘大哥的师弟。” “他的剑法倒也不弱,能与许堡主久斗不败。”沈倾从说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中一动,开口说道:“与宗鹏比剑那人就是许家堡主?” 与宗鹏对招之人也使长剑,是个中年男子,气质不凡,眉目间自有一股威严,而且剑法凌厉,武功着实不弱。 陈非儒言道:“那人就是许家堡之主许彦昌。” 下方二人斗得越发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命陨当场,青城派和许家堡的弟子各自呐喊助威,都不愿在对方面前落了声势。 卓亦疏看了一阵,又对沈倾从问道:“我有一事不明,姑娘为何要让韩阔来给我送信。” 闻听此言,沈倾从却是头也不回,仍是一心一意的看着下方的鏖战,只是开口说道:“因为刘明义虽然折在了剑门山,但凶手肯定不是许家堡,我虽然知道是谁下的手,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以我目前的力量无法阻挡他,那人心思缜密而且诡计多端,武功又在我之上,反观我这边损兵折将,杨奇宇和韩阔都是重伤之身,我所剩的力量无法和那人抗衡。而公子与刘明义关系莫逆,肯定也想为他报仇,正好可与我联手。” 卓亦疏却道:“我倒想领教领教这人的手段。” 沈倾从突然往前迈出一步,并且说道:“会有机会的。” 说完这话,沈倾从纵身而出,同时拔出长剑,直奔战圈而去。 原来就在刚才二人说话之时,下方的情况越发凶险,宗鹏和许彦昌已是斗到了生死之际,不出数招就要决出你死我活,而沈倾从这时突然出手,竟是仗剑冲入战圈,想要分开二人。 宗鹏和许彦昌斗到生死之际,都已使出了生平绝技,正全力对敌之时忽见有人闯入,二人均是一惊,但招式已出来不及收回,两人的杀招齐至,纷纷向闯入的沈倾从落下。 沈倾从的霁月卷入剑势之中,登时犹如孤舟入海,面对狂风大浪,沈倾从一己之力无法应付二人,只得全力应对宗鹏,想要迫他停手。 但许彦昌的剑势也已收不回来,此时径直向沈倾从落下,若是一击而中,沈倾从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突现,又有一柄长剑闯入战圈,直接对上了许彦昌,挡住了他的去势,为沈倾从挡住了致命一击。 许彦昌见自己就要刺中沈倾从,心中本就大惊,赶忙收招,但是收势不及,而就在他收招的一瞬间,卓亦疏持饮怨赶到,径直对上了许彦昌,这二人一进一退,此消彼长,饮怨之锋举世无匹,许彦昌以收招之势硬抗饮怨进攻之锋,自是不敌,虽然卓亦疏无心伤他,只想阻他剑势,但饮怨的剑气太盛,已然伤及许彦昌。 剑气入体,许彦昌登时受伤,嘴角溢出血迹,但他在瞬间运起内力,抵住体内的剩余剑气,这才没有吐出更多的鲜血。 如此一来,许彦昌剑势被阻,也就伤不到沈倾从了,顺势退出战圈。 宗鹏眼见一名女子阻挡自己,心中满是惊疑,却又见卓亦疏闯入战圈,又是一惊,宗鹏的剑势也被沈倾从所阻,也顺势罢手。 场中四人各不追击,陈非儒也在这时跃至场中,并且大声说道:“沈姑娘到了,还不住手。” 许彦昌也看到了沈倾从,但他中了剑气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此时听得陈非儒呼喊,当即心神一震,以内力强压住体内的伤势,赶忙上前行礼拜道:“许彦昌见过沈姑娘。” 许彦昌所行之礼是明显的下属见到上司的礼数,他贵为一派之主竟奉沈倾从为首,已是不可思议,而许家堡弟子眼见于此却是纷纷跪拜呼道:“见过沈姑娘。” 沈倾从坦然受拜,旋即又一挥手,众人得令,这才起身。 许彦昌上前一步,对沈倾从说道:“不知沈姑娘驾临,未曾远迎,望请赎罪。” 沈倾从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开口言道:“许堡主怎么和青城派结了梁子?” 许彦昌回道:“前些天刘明义来堡中说和望鱼镇之事,还和我动了手,双方没有谈妥,后刘明义下了剑门山,哪知今天青城派的人突然袭来,说是我们杀了刘明义。” 宗鹏喝道:“我们得到消息,此事千真万确,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吗?” 许彦昌皱眉回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宗鹏说道:“钱家老爷钱兴群亲自去青城山说的这事,钱师叔是我师父的结拜义弟,难道他还会诓骗青城派不成?” 一听这话,卓亦疏却是接道:“钱家老爷?他不是一直在望鱼镇吗?” 别人的话宗鹏不信,但卓亦疏的话他却不得不信,所以此时听得此言,宗鹏当即惊道:“公子此话当真?” 卓亦疏皱眉道:“这怎会有假,我在来剑门山之前还曾见过他。” 许彦昌冷笑道:“看来钱兴群长了翅膀,数百里的距离来去如飞。” 卓亦疏又向宗鹏问道:“刘大哥遇害了,那他的尸体呢?” 宗鹏回道:“不曾见过刘师哥的尸体,钱师叔说刘师哥的尸体被许家堡扔下了山崖。” 许彦昌皱眉又道:“我再跟你说一遍,许家堡没杀刘明义。” 宗鹏冷哼道:“那倒是我冤枉你了?” 双方争执不休,眼看就要再次动手,沈倾从却突然说道:“许堡主,灵儿姐姐呢?” 许彦昌回道:“在堡中,她一路疾驰感了风寒,没法起身。” 沈倾从闻言却陷入沉默,青城弟子义愤填膺,嚷着要踏平许家堡,但此处乃是许家堡的大本营,许彦昌也不怕青城派,双方仍是剑拔弩张。 片刻之后,沈倾从又道:“许堡主,宗少侠,两位能否听我一言。” 许彦昌忙道:“姑娘所言,在下洗耳恭听。” 宗鹏却皱眉言道:“敢问姑娘是何方神圣?” 沈倾从笑道:“我叫沈倾从,不敢当神圣二字。” 宗鹏虽不认识沈倾从,但见许彦昌对她唯命是从,便知她定是左道中的大人物,可又见卓亦疏舍命护她,更知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此时也不好再说别的。 沈倾从见众人都不说话了,这才又道:“青城派的刘大侠现在下落不明,青城派认定是许家堡下了毒手,但许家堡并不承认此事,既然如此,我有一法。” “什么办法?”问话的却是卓亦疏。 沈倾从说道:“烦请双方罢手十日,我在十日之内定然寻出真相,给青城派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宗鹏也是满脸的出乎意料,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便即说道:“姑娘让我们罢手,可青城派凭什么相信姑娘,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姑娘的缓兵之计呢?” 陈非儒脸现不悦之色,皱眉言道:“沈姑娘身份尊崇,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岂是小小的青城派可以怀疑的?” 宗鹏闻言大怒,青城派名满蜀中,就是在整个大唐江湖中都有着赫赫威名,此时陈非儒嘴中竟说出‘小小的青城派’,这短短六个字登时让青城派大怒,宗鹏更是杀机迸现,长剑指向陈非儒说道:“阁下就是流霞派的掌门陈非儒吧。” 陈非儒回道:“正是。” 宗鹏冷笑道:“流霞派只是蜀中的跳梁小丑,也敢在此大言不惭,有本事的过来一决生死。” 陈非儒虽然外表儒雅,平日里也喜舞文弄墨,但他说到底还是左道人物,手中血债无数,何时受过别人如此奚落,是以当即大怒,双手一翻取出双钩,就要应战。 沈倾从冷哼一声,寒声言道:“看来两位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一听这话,陈非儒当即身形一顿,斗意去了大半,虽然今天和青城派的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但沈倾从既已开口,陈非儒也就不敢动手,只能日后再行清算。 但宗鹏却不买沈倾从的账,仍是持剑上前,挑衅说道:“怎么,流霞派认输了?” 陈非儒听得此话,心中怒意又起,虽然碍于沈倾从刚才之言,但此时也是忍无可忍,当时便想着先料理了宗鹏,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念及于此,陈非儒抬起双钩,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沈倾从率先而动,霁月剑出鞘,飞驰而去,她劲力极准,霁月剑插入地中,横在陈非儒和宗鹏面前。 沈倾从冷笑道:“青城派剑法独步天下,对于各家名剑想必也是多有了解。” 宗鹏一见此剑,当即大吃一惊,不禁言道:“霁月剑,敢问姑娘是铁书先生的什么人?” 沈倾从笑道:“铁书先生正是家师。” 宗鹏越发震惊,一时间进退不得,思忖片刻后方才又道:“怪不得许家堡和流霞派敢跟我青城派作对了,原来是有了悬天宫撑腰,不过现在不是从前的江湖了,悬天宫纵然强势,但在蜀中,恐怕也无用武之地。” 沈倾从回道:“这话你可以跟我师父去说,现在我是想让大家暂且罢手,给我十天时间寻出真相,十天后若是我一无所获,你们再斗个你死我活,到那时我定然一言不发。” 宗鹏想了一下说道:“十天后,悬天宫也会袖手旁观吗?” “不错,悬天宫也不参与。”沈倾从说道。 宗鹏却道:“可这都是姑娘的一人之言,就算你能做了悬天宫的主,但要是你十天以后随便说个理由将许家堡洗清嫌疑,那此事真相岂不是永远都无法面世了。” 沈倾从早就料到了宗鹏会这么说,她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只听她说道:“那好,宗少侠可以跟我一起调查。” 宗鹏冷笑道:“我跟在姑娘身边调查此事,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悬天宫威名在外,就连青城弟子也不敢撄其锋芒,宗鹏对沈倾从颇多忌惮。 沈倾从又道:“那就请亦疏公子随我一起吧,他与刘明义情同手足,断然不会为我欺骗青城派,宗少侠觉得如何?” 宗鹏看了看卓亦疏,却是说道:“青城派肯定是信得过卓公子的,但也要问问卓公子是否愿意。” 沈倾从对卓亦疏说道:“你也肯定想知道杀死刘明义的真凶到底是谁吧。” 卓亦疏听她所言,心中一动,旋即说道:“好,希望姑娘能找到真相。” 如此一来,此事谈妥,相约十日后再办此事。 沈倾从对陈非儒说道:“陈掌门就留在这里吧。”然后又对许彦昌说道:“许堡主跟灵儿姐姐说一声,让她好好养伤,我三两日就会回来。”沈倾从说完这话后想了一下,又道:“山顶风大,让灵儿姐姐还是少出门吧,免得加重了病情,要真是闷得慌就下山走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十日约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双方既然罢手,青城派便从西面下了山,却也并未走远,而是守在山下,静待十日后的结果。 卓亦疏与沈倾从自北面离去,一路径直下山,沈倾从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三拐两拐的竟是寻到了一处竹屋,然后便带着卓亦疏进到里面休息了。 竹屋只有一间,两人只得同处一室,沈倾从闭目沉思,卓亦疏则打坐练功,两人相顾无言。 很快,太阳下山,山中只余月色。 沈倾从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然后转头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咱们该走了。” 沈倾从与青城派定下十日之约,但她却毫不着急,还在这竹屋中休息许久,卓亦疏便知她胸有成竹,并非毫无头绪,此时听她呼喊,便知她要行动了。 卓亦疏对沈倾从越发好奇,有意看看她到底有何手段。 二人在夜色中前行,一路往西面走去,行了一阵,卓亦疏不禁问道:“咱们是要去青城派的营地吗?” 沈倾从笑答道:“亦疏公子果然颖悟绝伦。” 卓亦疏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可我一点也猜不透你的想法。” 二人果然来到青城派的营地,青城派自持身份,所以大摇大摆的将营地摆在山下,如此做是在表明态度:青城派固然是在许家堡的地盘,却也丝毫不怕他们偷袭,如此彰显大派之风。 这倒是省了沈倾从不少事,此时她就与卓亦疏隐在旁边的密林中,暗中观察青城派的一举一动。 卓亦疏说道:“好不容易能与姑娘独处,但姑娘却不看我,枉费我白白的在这吹夜风。” 沈倾从言道:“你看青城派虽然表面上不把许家堡放在眼里,但实际上他们的防备密不透风,现在就算许家堡偷袭青城派的营地,恐怕也占不到便宜。” 青城弟子二十余人驻扎在此,或躺或坐,看似随意散乱,实际上是分兵把守,四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青城派的掌控。 这时卓亦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即说道:“今天白天时我听姑娘说过,你知道是谁对刘大哥下得杀手,那为何不在青城门人面前说出来。” “没有证据的事,不会有人信的。”沈倾从又道:“而且那人心思缜密,要想在这偌大的剑门山中找他谈何容易。” “难道他会来这里?” “不,这里会有人去找他。” “你是说青城派有内奸?” 听了这话,沈倾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有一个人假扮刘明义出现在你面前,你能发现破绽吗?” 卓亦疏听后先是一愣,然后想了想,这才回道:“我与刘大哥虽然不是朝夕相处,只因脾气相投才会成为挚友,可若真有人假扮他,自是也能分辨的出来。” “那青城掌门为什么分辨不出来自己的结义兄弟是别人假扮的。”沈倾从说道。 听了这话,卓亦疏心中一震,立刻想到今天听宗鹏所言,是钱兴群将刘明义死于剑门山之事告知青城派的,但钱兴群明明一直都在望鱼镇中。 若不是沈倾从提起,卓亦疏都已经忘了这件怪异之事,此时又一想起,这才顿觉是有一个阴谋笼罩在整个事件。 沈倾从又道:“青城掌门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不出自己的结义兄弟,所以只可能是青城掌门并没有见到他,而是有人从中传话,这个人也肯定是青城掌门极为信任的人。” “你是说宗鹏?” “官府在破案时,首先会想到死者死后的直接获利人,这个获利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沈倾从续道:“刘明义是青城派的首席弟子,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但如果他死了,整个青城派就只有宗鹏能继任了。” “是宗鹏下得杀手吗?”卓亦疏皱眉言道。 沈倾从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他纵然轻功再高,也没办法从青城山来剑门山杀人,所以杀害刘明义的另有其人。” 正在这时,只见青城营地中有一道人影窜出,连续移位,避开了所有防守,是以所有青城弟子都没发现有人离开了, 能如此熟知青城派营地的防守薄弱处,那人必然也是青城门人。 沈倾从示意卓亦疏跟上去,二人当即齐动,紧随那人追去。 月光下,三人一前两后,卓亦疏透过月光认出前面那人就是宗鹏。 山行一阵,三人来至一处民宅前,这里是一个小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此时夜已深,整个村子静谧无声,只有这一户人家还亮着灯。 宗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并没能发现有人跟踪,当即闪身进入民宅中。 沈倾从拽了一下卓亦疏,两人当即跟上,隐在窗外,小心翼翼的向屋内看去。 屋内灯火通明,只见里面除了宗鹏以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想必这就是宗鹏要见的人。 沈倾从见此毫不意外,心中暗道:果然是他。 宗鹏脸色阴沉,毫不客气的坐到一张椅子上,对那男子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除了你以外铁书先生的徒弟也来了蜀中。” 男子听后仍是满脸平静,笑着为宗鹏沏了杯茶,一边将茶放到宗鹏面前一边说道:“她果然来了。”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件事必须赶紧结束,否则的话....” 宗鹏欲言又止,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但那个男子却毫不在意,而是接着他的话说道:“否则的话宗少侠将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说这话时尽是平静,但宗鹏听后登时神色一动,全身似乎都在微颤,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又道:“我不至于身败名裂,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刘明义是你杀的,我带青城弟子来此寻仇,有何不可?” 原来刘明义竟是被这人所杀,卓亦疏登时怒起,但沈倾从轻轻的拽了拽了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听下去。 男子又道:“不错,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杀过人,不过是你把假钱兴群的话传给了青城掌门,从而引起了青城派和许家堡的争斗。” 听到此处便即了然,竟真如沈倾从所说的那样:青城掌门果然没有见到‘钱兴群’,而是有人从中传话,这个人也是青城掌门极为信任的人。 “我只是为了将来的前程而已。”宗鹏说道:“但是今天铁书先生的徒弟来了,卓亦疏也来了,他们已经去调查真相了,要是让他们查了到,我答应你的事可就办不到了。” “我杀掉刘明义帮你坐上青城掌门的位置,你率领青城派灭掉许家堡,咱们双方获利,何乐而不为。”男子又道:“我已经派人把钱兴群抓来了,明天一早就能到剑门山,咱们将他一刀杀了,世上就再没人知道当初去青城山的是假的钱兴群了,从今以后,钱兴群的死因就是和刘明义去许家堡说和,但许家堡不同意说和,所以杀死了刘明义,钱兴群有幸逃了出去,并将此事告知给了青城派,只不过后来钱兴群心存愧疚,暴病而亡。” “钱兴群是我师父的结义兄弟,我和你一起杀了他就等于和你上了一艘船,以后也要被你威胁,受你摆布。”宗鹏突又话锋一转,说道:“刘师哥的尸体呢?” 男子回道:“扔到了山中,现在应该已经被野兽分食了。” “是你亲自下的手?”宗鹏问道。 “当然。”男子举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茶后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因为寻找真相的人已经来了。” 言至于此,男子手中一动,便将茶杯掷向窗外,宗鹏登时一惊,只见茶杯破窗而出,紧接着便听见破碎之声,显然是有人用利器打破了茶杯。 男子身形一动,袭向窗外,登时传来一阵打斗声。 宗鹏紧随其后,来到屋外,只见是卓亦疏正与男子交手。 男子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武功高绝,只见他身形翻飞,稳占上风。 卓亦疏饮怨横出,使得是灵犀剑法,更让饮怨之锋举世无匹,那男子纵然武功盖世,若是被打中也是有死无生。 可男子竟伸手去接,竟是要以肉掌硬抗饮怨,如此看来,任谁都会觉得男子过于托大,恐怕必死无疑,哪知饮怨落下之时竟被挡住,又过数招,卓亦疏竟攻不进男子身前。 一见如此,就连宗鹏都是大吃一惊,他此前听刘明义说过卓亦疏剑法高绝,但此时竟被人用空手压制住,实在超出预料。 此时月色一晃,光芒洒落,这才隐约看清那男子并非以空手肉掌硬接饮怨之锋,实际上在其手中有一柄软剑,只不过在这夜色之中隐形不显,唯有月光大盛时方才显露人前。 卓亦疏早已看清端倪,这柄软剑是男子从腰间取下的,并且运用如神,柔软无骨的长剑在其手中竟锋利无比,男子一剑刺出,卓亦疏侧身躲避,软剑刺中身后岩石,竟登时刺出一个洞。 看似柔软无骨的长剑竟能刺穿山石,可见使用者的内功何其高绝。 这时又见远处火光点点,似是有大批人马向这边走来,宗鹏回头眺望远瞧,不禁沉声说道:“许家堡的人。” 男子疾出数剑,迫退卓亦疏,旋即退出战圈,回头看了看,然后突然笑了,转过头对沈倾从说道:“许家堡的人是沈妹妹叫来的吧。” 男子说这话时竟满是亲近之意,似乎与沈倾从极为熟识。 沈倾从笑道:“鹤哥哥猜得没错,是我叫来的。” 男子又道:“沈妹妹应该知道,就凭许家堡的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我。” 沈倾从看了看从远处奔来的许家堡众人,然后说道:“他们的确拦不住你,单打独斗都不是你的对手,但许家堡人多势众,只需一拥而上,鹤哥哥必然命丧于此。” 男子闻言神色微变,然后却向卓亦疏说道:“灵犀剑法,你就是卓亦疏?” 卓亦疏轻佻一笑,只字不答。 男子眉头一皱,旋即沉声说道:“果然是桀骜入骨之辈。” 这时许家堡之人已到近前,男子无暇多留,却又说了一句:“沈妹妹不要忘了赌约。” 沈倾从盈盈一笑,回道:“我破了你的阴谋,你还有机会赢我吗?” 许家堡众人已经赶至,男子纵身而起,出手连杀数人,而后只听他大笑言道:“这一阵是沈妹妹赢了,咱们易地再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对赌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许家堡的人围上前来,领头的是一个绝色女子,只见她一袭长衣,明艳动人,双眸沉如古潭,带着几分清冷。 女子走到沈倾从面前,行礼拜道:“沈姑娘受惊了。” 沈倾从扶起女子,盈盈笑道:“许姐姐就是聪明,看懂了我的暗号。”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许灵儿,此前只知道她有蜀中第一美人之称,此时一见,方知此言非虚,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与沈倾从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许灵儿少了几分调皮,多了清冷。 只听许灵儿说道:“爹爹将沈姑娘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我,我就听出了其中的道理,也幸亏沈姑娘的话说得巧妙。” 原来沈倾从那日向许彦昌留下的几句话并非是随便说说,而是有意要许彦昌向许灵儿传话,沈倾从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当时青城派的人就在一旁,幸而许灵儿冰雪聪明,一听就知道了其中关键,这才带人一路寻来。 而沈倾从和卓亦疏所去的那间竹屋本就是许家堡的,此前许灵儿带沈倾从游玩剑门山时曾去那里歇脚,沈倾从所留的那句“要真是闷得慌就下山走走”实际上就是指的这间竹屋,然后沈倾从沿途留下暗号,许灵儿这才率人一路赶来。 许灵儿又道:“爹爹他受了内伤,所以不便前来。” 沈倾从听后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 许彦昌被卓亦疏的剑劲所伤,沈倾从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才会给许灵儿留话前来相助。 这时又有许家堡弟子上前说道:“陈非儒掌门被刚才那人打伤了。” 沈倾从和许灵儿闻言一惊,许灵儿皱眉问道:“我让陈掌门等在一里之外,怎么会与那人交了手。” 许家堡弟子回道:“陈掌门自己往前走来,正好遇见了那人。” 沈倾从不着痕迹的游目四顾,旋即接道:“我们过去看看。” 许灵儿带着许家堡众人随沈倾从离去,此地只剩卓亦疏和宗鹏。 宗鹏万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竟真被别人所知,而对方偏偏又是刘明义的挚友,一时间宗鹏只感觉无地自容,恨不得自尽于此。 卓亦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寒声说道:“宗鹏,我且问你,刘大哥是你杀的吗?” 一听这话,宗鹏吓得浑身一颤,赶忙说道:“不不不,刘师哥不是我杀的,是毕风鹤杀的。” 卓亦疏眉头紧皱,盯着宗鹏。 宗鹏赶忙又道:“就是刚才那人,他就是毕风鹤,是悬天宫的传人,包括那位沈姑娘,也是悬天宫的传人,是悬天宫主铁书先生的弟子。” 卓亦疏迈步上前,身上的气势直让宗鹏不寒而栗,刘明义身死,卓亦疏痛失挚友,此时这番心意显露而出,杀气纵横。 卓亦疏喝问道:“告诉我毕风鹤在什么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从始至终我都是到这里找他。”宗鹏在卓亦疏的气势下连连后退,颤声又道:“当初也是毕风鹤主动找上了我,那时候他已经把刘师哥杀了,也是因此我才会跟他合作。” “同门师哥被别人所杀,你不想着报仇,竟还与仇人合作窃取掌门之位?” 宗鹏被卓亦疏问的心头一震,只感觉心脏骤紧,冷汗顺着额头落下,竟再不敢出言答话。 卓亦疏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宗鹏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并开口道:“我不杀你,你要是还有点尊严,就自己回青城山领死。” 宗鹏听得此言,心中先是一沉,脑海中闪过万般想法,想到‘领死’二字时忽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我铸下大错,本就该以死谢罪。 念及于此,宗鹏再无多余的想法,只想赶紧回到青城山将此事向掌门禀明,然后赴死谢罪。 宗鹏深施一礼,对卓亦疏说道:“谢公子。” 说完这话后,宗鹏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以后却又停住身形,继而又道:“毕风鹤并没有见到刘师哥的尸体,刚才我问他时,他说将刘师哥的尸体扔到了山中,但我觉得他这句并非实话,也许刘师哥还活着。” 卓亦疏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但却未有丝毫回应。 宗鹏知道卓亦疏已不愿再与自己多言,是以再施一礼,转身即去。 待宗鹏走远,卓亦疏也走向了沈倾从那边,此时沈倾从正与许灵儿低声讲话,许家堡的人守在四周,却不见陈非儒的身影。 见到卓亦疏走来,沈倾从便终止了与许灵儿的对话,转而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解决掉宗鹏了?” 卓亦疏看向沈倾从,旋即点了点头,答道:“我让他自行会青城派领死。” 沈倾从却道:“蝼蚁尚且贪生,你让一个戴罪之人回山请死,就不怕他半路逃走?”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便即答道:“他要敢跑,这世上就再无他的容身之地,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手刃了他。” 沈倾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消失了,随后只见她对许灵儿说道:“许姐姐,刚才咱们说的事情你别忘了。” 许灵儿回道:“沈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做。” 说完这话,许灵儿便率人离去。 待许灵儿走远,沈倾从忽然狡黠一笑,向卓亦疏问道:“亦疏公子猜猜我让许姐姐干什么去了?” 卓亦疏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说道:“想必是让她率领许家堡的人把陈非儒送回去。” 沈倾从轻咬嘴唇,歪着头看了看卓亦疏,然后答道:“你当真是颖悟绝伦,真是聪明。” 卓亦疏笑道:“这么说我猜对了。” 哪知沈倾从又得意笑道:“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陈非儒刚才出手阻挡毕风鹤,但却反被毕风鹤所伤,虽然伤势不重,但我早就让许姐姐派人送他先回许家堡了,刚才我让许姐姐去做的是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 沈倾从微微低了低头,略带神秘的语气说道:“我让许姐姐带人去找刘明义了,我觉得他还没死。” 此话一出,立刻让卓亦疏心头一震,脱口说道:“难道沈姑娘听到宗鹏所言?” 沈倾从疑道:“宗鹏说什么了?” 卓亦疏说道:“那沈姑娘是因何觉得刘大哥未死呢?” 沈倾从回道:“刚才咱们在窗外听宗鹏问了毕风鹤一句‘刘师哥的尸体呢’,而毕风鹤的回答是‘扔到了山中’,可据我对毕风鹤的了解,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一般来说,他会把刘明义的尸体带到宗鹏的面前,所以我觉得毕风鹤并没有找到刘明义的尸体,而他又出言诓骗宗鹏,最大的可能就是刘明义未死,而此前亦疏公子所杀的那三个刀客,应该就是毕风鹤派出去寻找刘明义尸体的人,我见到他们时就觉得他们是在找什么,所以我躲在暗中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想亦疏公子与他们撞上了,那三人因此丢了性命。” “所以沈姑娘派人去找刘大哥的尸体,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许家堡与青城派缓和关系。” “此话怎讲?” “公子请随我来。” 沈倾从带着卓亦疏往前方走去,百步之后来到一块巨石后,只见这里横着四具尸体,赫然便是钱兴群、钱霖、盛翠屏以及老盛。 沈倾从说道:“毕风鹤的手下将这四人抓上山来,恰好被陈非儒撞见了,双方大打出手,陈非儒救下这四人,可后来毕风鹤与陈非儒过招,并没能击杀陈非儒,毕风鹤一怒之下就将这四人杀了,然后离开了此地。” “打不过对手就拿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气,此举与废物何异?”卓亦疏虽不喜钱家的为人,但更看不起毕风鹤这样的行为。 沈倾从叹了一口气,又道:“毕风鹤行事向来狠辣,但这四人毕竟是死在了剑门山,这里是许家堡的地盘,钱兴群又是青城掌门的结义兄弟,他死在这里,难免青城派不会迁怒于许家堡,但目前的情况来看,许家堡根本无法抗衡青城派,所以我让许姐姐漫山遍野的去找刘明义,想要以此缓和关系。” 两人不愿站在尸体前,所以并肩离开了此地。 “毕风鹤临走时说的赌约又是什么?”卓亦疏疑问道。 一听这话,沈倾从明眸流转,旋即嬉笑道:“我和毕风鹤打了个赌,我要输了就嫁给他。” 卓亦疏脱口问道:“什么赌?” 沈倾从回道:“我们赌的是谁能率先收服蜀中的左道门派。” 卓亦疏皱眉又道:“为什么要赌这个?” “因为我悬天宫本就是江湖中的左道之尊,只不过近些年来远居关外,所以对中原江湖的掌控越发乏力,而我是悬天宫主的徒弟,自然要为他分忧。” “可为什么输了就要嫁给他?” “因为毕风鹤让他师父向我师父提了亲。”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代弟子提亲,等同于父母之命,卓亦疏自然懂得这番道理,可不知怎的,他心中忽的一沉,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他本能的伸手去抓,想要用力拉住。 卓亦疏猛地站住,然后开口问道:“那尊师同意了吗?” 沈倾从也停下脚步回道:“我师父说他听我的。” “那你同意了吗?” 闻听此话,沈倾从忽然上前一步,露着狡黠的目光坏笑道:“那你希望我有没有同意呢?” 卓亦疏本要脱口而出‘不希望’,哪知话到嘴边,心中那股桀骜之气突然涌起,竟又觉得若是自己这么说了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输家。 但卓亦疏自己也不知道这所谓的输赢二字应当如何理解,此时的他更不知有些事情是永远没有输赢的。 卓亦疏心中升起莫名的烦乱之感,对事情的判断也远不如平时那般伶俐,实际上既然是有此赌约,那沈倾从必然就是不同意的,但卓亦疏身在迷雾之中,看不清事情缘由,心烦意乱之下胡乱的说了句:“这是姑娘你自己的选择,我又怎能胡乱猜测。” 沈倾从听后蹙了蹙眉,轻磨皓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情之一字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朝阳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天空。 许灵儿疾驰而来,见到沈倾从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赶忙上前说道:“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站到现在,山中风大,莫要冻坏了身子。” 沈倾从笑了笑,开口道:“找到了吗?” 许灵儿点头道:“找到了,刘明义受了重伤,昏迷在金牛峡中。” 许灵儿自幼生长在剑门山中,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剑门山虽大,但她想在这里找人远比别人容易得多,许家堡搜寻了一夜,便找到了刘明义。 沈倾从便道:“那咱们去看看吧。” 说完这话,两女并肩而行,卓亦疏迈步跟上,许灵儿皱眉拦截,不愿让他跟来,但沈倾从却笑道:“亦疏公子和刘大侠情同手足,的确是该一起来的。” 许灵儿得了令,也就不再阻拦。 沈倾从看了看许灵儿,又是叹了口气,开口道:“许姐姐,钱霖的尸体就在那边,你去看看他吧,我在堡中等你。” 许灵儿身形一颤,眼中现出恍惚之色,等了一会方才说道:“多谢沈姑娘,我、我去看看他。” 说完这话,许灵儿向沈倾从深施一礼,然后直奔钱霖尸体的方向奔去。 沈倾从看着许灵儿离去的身影,明眸之中也有波动。 卓亦疏看了看她,然后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是要收服蜀中左道,那毕风鹤为何要挑起青城派和许家堡的争端呢?” 毕风鹤费尽心思的拉拢宗鹏,就是为了让宗鹏带领青城派对付许家堡,但此时看来,却想不通他为何如此。 沈倾从回道:“因为他和我在一条相同的路上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杨奇宇的虎渊阁,韩阔的长虹帮,陈非儒的流霞派,以及许彦昌的许家堡,这四家都是蜀中左道中号令群雄的门派,分列于蜀地的东西南北,收服了他们,那其他左道门派也会望风归降,为了让他们归心,我选择德理服人,费了不少心思才将这四个门派拉拢过来,但毕风鹤走的是另一条路,他要挑起争端,让这四个门派面临大敌,直至斗到死伤惨重,然后他再出现力挽狂澜,救四家门派于水火之中,从而让他们死心塌地,而且就算是发展到毕风鹤无法控制的局面也无妨,因为在混战之后这四家门派定然实力大损,到那时毕风鹤就算强势收服也是易如反掌。” 毕风鹤不过二十七八岁,但心思就如此狠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引起江湖争端,那时定然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而沈倾从也是为收服蜀中左道而来,她与毕风鹤同属一派,两个年轻弟子竟都能引起江湖风云,这悬天宫的实力可见一斑。 卓亦疏随沈倾从来到许家堡中,刘明义仍在昏迷,沈倾从取出一枚丹药命人喂他服下,如此过了一天一夜,刘明义方才醒了过来。 刘明义醒来后见自己竟在许家堡中,先是大感意外,又见卓亦疏在此,赶忙开口询问,卓亦疏便如实相告,刘明义这才知道是许家堡救了自己。 但卓亦疏并未提及宗鹏之事,既然宗鹏已回山请罪,待日后刘明义回到青城山时自会知道此事,是以卓亦疏并未多言。 又过了几日,刘明义的身体恢复不少,此时正与卓亦疏在峰顶盘坐。 刘明义言道:“那位沈姑娘是铁书先生的弟子,按理说我青城派和悬天宫正邪不两立,但我见这位沈姑娘并没有悬天宫人那般阴险狡诈,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 卓亦疏笑道:“沈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生的花容月貌。” 刘明义听后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兄弟你虽然生性轻浮,但却并非是只看外表的俗人,只是你狂傲入骨,沈姑娘又性情高傲,你俩谁也不肯让一步,有些话怎么也不肯说出口。” 在许家堡的这些天,刘明义是亲眼所见,早已看出卓亦疏和沈倾从乃是天生的一对,只不过这二人各有心思,非得让对方先说出口才行,否则的话宁愿一直僵持下去。 卓亦疏轻笑道:“我见到她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对我若即若离,我不理她,她便不理睬我。” “世间女子大多如此,沈姑娘不但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更是清高自傲,必不肯主动言说,就算心里有你,也得让你先说出口。” “我却没有感觉到她对我有何不同。”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她对你有何不同,而是在你眼中的她与众不同。”刘明义言道:“沈姑娘孤身一人前来蜀中,便能收复了左道门派,这与她的性格不无关系,她虽是女子,但却有男儿的豪气,她似是对大部分人都很亲近,实际上却仍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冷,想是她自幼长在悬天宫中,身边的关系必然错综复杂,所以让她对任何人都有防备,但据我所看,她唯有对你时毫无防备,尽是调皮嬉闹。” 卓亦疏闻言愣了愣,然后转过头去,眼中尽是云山雾海,但心里想的却与此处的风景毫无关系。 刘明义见此又道:“你刘大哥我虽然尚未婚配,但曾经也遇见过这样一个女子,她是我的师妹,生性好强,处处都要胜过别人,我俩两心相悦,可那时我正年少轻狂,也处处不肯低头,终是在一次派中比武时胜了她,从那以后她便更加勤奋的练功,虽已对我芳心暗许,却也一心想要胜了我,后来她用功过度,终是出了岔子,我师父耗费无数心力仍是没能救回她。” 刘明义年轻时也如卓亦疏这般疏狂桀骜,万事不肯低头,偏偏也遇见了一位同样性格的女子,两人相爱较劲,终是成了阴阳两隔的结局,从那以后刘明义性情大变,也越发成熟稳重,但心中却早已立誓终身不娶。 正因有此过往,在刘明义见到卓亦疏时恍惚是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只不过卓亦疏的疏狂性格更甚,而到如今,刘明义又见沈倾从,知她爱恋,偏偏这两人都是傲岸性格,谁也不肯先说出口,刘明义将卓亦疏认作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所以不忍看他重蹈自己的覆辙,是以出言相告。 正在这时,沈倾从恰好漫步而来,她见到卓亦疏和刘明义后盈盈笑道:“二位真是好兴致啊,在这里观山景。” 卓亦疏回道:“沈姑娘是来寻我的吗?” 沈倾从明眸流转,浅笑道:“寻你有什么好处吗?” 刘明义打了个圆场,接道:“难不成沈姑娘是来寻我的?” 沈倾从回道:“是啊,我是想问问刘大侠,当初毕风鹤可曾留下过什么话?” “看来姑娘很是挂念他啊。”说这话的却是卓亦疏。 沈倾从眨了眨眼睛,故作疑惑的问道:“谁啊?” 卓亦疏轻佻一笑,转过身去。 见他如此,沈倾从越发得意。 刘明义见此摇头苦笑,随即又道:“当时我来许家堡说和,但许堡主不允,我二人闹个不欢而散,我下山时遭遇毕风鹤伏击,不瞒姑娘说,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许家堡下的手,后来与毕风鹤交了手才知他必是悬天宫的传人,他那一身火木神功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沈倾从说道:“毕风鹤天资卓绝,自幼拜在周火门下,十二岁时得火木神功,连我师父都时常夸赞他。” 卓亦疏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刘明义凝重言道:“周火,悬天宫烈日部的首领,原来毕风鹤是他的徒弟,我还以为是独孤宫主的弟子。” “独孤伯伯练得也是火木神功,但周火的确不是他的徒弟。”沈倾从答道:“火木神功是我悬天宫的三大镇门绝学之一,宫中弟子立有大功者可修习。”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能立什么大功?”卓亦疏言道,适才他听沈倾从说毕风鹤是在十二岁时得了火木神功,所以此时有此一说。 沈倾从笑回道:“公子这么问,看来公子很挂念他啊。” 卓亦疏闻言一怔,知是被她呛住,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击。 沈倾从见他如此,心中甚是得意,一瞬间心情大好,便即又道:“那年独孤叔叔被突厥大军所困,幸得毕风鹤长奔百里传达讯息,这才让宫中弟子可以及时驰援,毕风鹤此举救了悬天宫主,自然是大功一件,他那一路不但日月兼程,而且后有追兵,我师父说他那一路身中百余刀,大小伤势无数,传递完讯息后昏迷了半月有余才醒过来,我师父说若非是有超出常人的意志是断然坚持不住的,恐怕早就死在了半路上。” 十二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意志,的确远超常人。 刘明义暗道佩服,随后又道:“当时我被毕风鹤他们围攻,重伤不敌,但却尚存一息,我以本派闭气法门佯装气绝,本是想做反戈一击,哪知毕风鹤见我气绝,便即离去,只让他三个手下带着我的‘尸体’,后来我听那三人说毕风鹤要去峨眉山请白猿公,再然后我恢复了些内力,便寻了机会逃出生天,但受伤太重,昏在了金牛峡。” 听了刘明义所言,沈倾从心中思忖一阵,暗道:想必是毕风鹤打算挑起青城派和许家堡的争端以后就去峨眉山,却不想竟被我撞破了此事。 一旁的卓亦疏不禁问道:“白猿公是谁?” 刘明义答道:“蜀中向来就有白猿公的传说,也不知传了多少年了,但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传闻中白猿公是一个武功高手,世上少有人能敌,虽然我并没有见过白猿公,但毕风鹤若是得了白猿公相助,必会将蜀中闹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既然没人见过,又怎知真假?”卓亦疏说道。 刘明义却道:“我师父曾告诉我,白猿公一定确有其人。” “就连青城掌门也没见过白猿公吗?”这是沈倾从开口相问。 刘明义摇了摇头,答道:“我师父也没见过。” 沈倾从低头沉思一阵,然后低声说道:“看来我得去一趟峨眉山了。” “白猿公武功高强,沈姑娘还是小心为妙啊。”刘明义叮嘱道。 沈倾从盈盈一笑,答道:“青城派与我悬天宫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如今能得刘大侠的嘱托,那就不负我来蜀中走这一遭。” 沈倾从说完这之后就要行礼拜别,刘明义却抢先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兄弟,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卓亦疏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开口道:“你说就是了。” “若真是让毕风鹤寻到了白猿公,蜀中左道定然无法幸免,到时候血流成河,江湖必遭大变,青城派虽不是左道,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毕风鹤兴风作浪,所以我本来是想回青城派请师父出山对付白猿公的,但现在时间紧迫,我想让你先去峨眉山阻止毕风鹤寻找白猿公,也好给我留出时间回去请师父出山,否则的话等我师父下山时恐怕蜀中早已变了天。”刘明义言道。 卓亦疏听后也没多想,既然是刘明义所托,那自己定然应允,何况此乃正事,于是卓亦疏点头应允。 刘明义又道:“那两位就尽快出发吧,咱们已是晚了毕风鹤许多天。” 沈倾从何等聪明,听了这话后便向刘明义看去,只见刘明义冲着自己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沈倾从眼睛一转,旋即开口说道:“不知亦疏公子要不要与我同行?” 卓亦疏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明白这是刘明义再给自己创造机会,但他桀骜太甚,所以此时只是说道:“我早就想再会会毕风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峨眉山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和沈倾从离了许家堡,下了剑门山,径直奔向峨眉山,两地相隔颇远,二人一路疾驰,数日后方才到了峨眉山下。 山路崎岖,二人只能弃马步行,峨眉山上佳木繁秀,芳草茂盛,云雾缭绕,不愧为天下名山。 眼见四周人间仙境,沈倾从处于青山之中,本就仙姿佚貌的她更加明艳动人,卓亦疏向她望去,见她风姿绰约,竟不觉间竟是看的痴了。 沈倾从察觉到卓亦疏在盯着自己看,却也一点也不气恼,而是笑道:“你别总看着我,记得看路。” 听她如此一说,卓亦疏当即回过神来,旋即脸色一红,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沈倾从伸手轻捂嘴角,兀自盈盈一笑。 山行数里,忽有几道巧捷的身影窜动,卓亦疏抬头一看,原来是几只山猴,久闻峨眉山中多猴,今日一见方知果真如此,那些猴子上蹿下跳,在这山间甚是快活。 正在这时,突有一只野猴径直窜出,直奔沈倾从而去,沈倾从反应灵敏,立刻侧身一让,本意是将那只袭来的野猴躲过去,可当她刚一侧身,那只野猴却被人凌空抓住,旋即抬手抛出,那只猴子立刻飞了出去,惊吓之中一阵怪叫,最终落到一块山石之上,那猴子心生胆怯,赶忙逃走。 出手之人自是卓亦疏,他见山间野猴袭向沈倾从,便想也没想的抬手去抓,为沈倾从挡住了野猴的袭击。 眼见卓亦疏为自己挡住野猴,沈倾从兀自一笑,转头看向卓亦疏,卓亦疏便道:“这山间畜生不懂怜香惜玉,见到沈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竟还敢胡乱出手,岂不知若是伤了姑娘容貌分毫,那都是暴殄天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沈倾从说道:“你这般油嘴滑舌也不知骗了多少姑娘了。” 卓亦疏大呼冤枉,又道:“我夸赞姑娘乃是真心实意,可姑娘却将我当做油嘴滑舌,当真是枉费我一片真心。” 沈倾从再不理他,独自举步前行,卓亦疏伴在她身边同行。 这峨眉山何其浩大,他二人寻了半天无果,既没寻到白猿公,也没找到毕风鹤。 如此走了许久,沈倾从觉得疲累,便不肯再走了,而是倚在一块巨石上歇息,卓亦疏见她慵懒模样,在这峨眉山中更显美貌,不禁心思流转。 二人歇息一阵,继续前行,不知到了何处,山中下了山雨,四周渐渐起了雨雾。 忽听得有人纵声大笑,笑声响彻群山,震人心神。 沈倾从惊道:“是毕风鹤。” 闻听此言,卓亦疏轻笑一声,旋即纵身而起,一跃数丈高,而后落于一棵粗树之顶,引声长啸,与毕风鹤的大笑之声分庭抗礼。 二人互不相让,惊得山中群鸟乱飞。 毕风鹤的笑声初时只在数里之外,而后越来越近,不多时已至此处。 此时毕风鹤身着长袍,那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左袖为青色,右袖为红色,一条金线巧妙的穿插于整件长袍之中。 一见于此,沈倾从便知毕风鹤所穿的乃是悬天宫中的日月星云服。 毕风鹤笑道:“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里又见到两位了,那日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跟二位好好的打声招呼。” 卓亦疏轻笑道:“咱们也不是朋友,没必要打什么招呼。” 毕风鹤也不气恼,而是接道:“我与沈妹妹是朋友,卓公子与沈妹妹也是朋友,那咱们二人自然就是朋友了。” 卓亦疏轻蔑一笑,却不答话。 毕风鹤见此微微一笑,又道:“卓公子不想与我做朋友倒也没什么,只是以后我和沈妹妹成亲时记得来喝杯喜酒就是了。” 沈倾从闻言眉头紧皱,脸色一寒。 卓亦疏却是言道:“这个就不必了。” 毕风鹤回道:“哦?卓公子不愿来?” 卓亦疏轻佻回道:“我看沈姑娘容貌动人,当真是仙姿佚貌,我觉得我二人甚是般配,所以打算去悬天宫提亲,要将沈姑娘娶进门。” 沈倾从听后俏脸一红,娇嗔道:“卓亦疏,你别胡说。” 卓亦疏笑道:“怎么?沈姑娘不愿嫁我?” 沈倾从被他说得又是脸色一红,转过头去再不理他。 毕风鹤眼见于此,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笑道:“看来卓公子是要做定我的情敌了,既然如此,那就断然没有再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一句话还没说完,毕风鹤已是取出了软剑,一个‘由’字刚刚说完,毕风鹤已然攻到近前。 卓亦疏早已等他多时,此时再不多言,饮怨离鞘,寒光大盛。 二人争斗,一上来便是生死相向,那软剑神出鬼没,或缠或绕,竟将饮怨死死的压制住,饮怨空有盖世神锋,却半分威力都施展不来。 卓亦疏只觉得自己的剑势被卷入巨浪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杀机,那软剑灵活诡异,如毒蛇吐信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其置于死地。 二人斗了许久,卓亦疏的剑势占不到半分便宜,身上多处中剑,鲜血染透月白竹裳。 沈倾从在下方看的焦急,但她并未上前相助,她深知如卓亦疏这般狂傲之人,若是自己上前相助,那只会让卓亦疏生厌,所以沈倾从只得在下方无比担忧的观战。 卓亦疏剑势如虹,犹如神龙现世,只不过毕风鹤的剑势似是无穷无尽,一旦与其交手就无法随意撤出,此时的灵犀剑法犹如龙困泥潭,竟发挥不出半分威力,斗至如今,卓亦疏只是在苦苦支撑。 便在这时,沈倾从身后突然闪出一人,这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瞬息之间潜至沈倾从身后,并以雷霆之势突然出手,沈倾从本就在专心观战,防备之意不高,此时突见身边来人,自是大吃一惊,赶忙出手抵挡,可她既失了先机,那就是处处受人压制,对方招式不断,竟逼得沈倾从长剑不能出鞘,最后更是被对方封住了穴位,登时内息受阻,动弹不得。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倾从一经被制,对方也停了手,这才看清对沈倾从出手的这人是个女子,年约二十八九,此时正洋洋得意的看着沈倾从。 沈倾从眼见此人,不禁惊道:“是你。” 看来这个女子也是悬天宫之人,而且与沈倾从相识,果然,这女子开口道:“沈姑娘,楚薇得罪了。” 这女子原是叫做楚薇。 正在苦战的卓亦疏游目四顾,也见到了楚薇偷袭得手,他心中担忧沈倾从的安危,便要抽身前去相助,但如此一来招式便即大乱,正被毕风鹤抓住机会,软剑连出,分刺卓亦疏周身要穴,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躲避,虽然躲过了要害,但仍然被刺中数剑,登时没了战力。 毕风鹤一击得手,心中稍定,向后跃出战圈,得意的放声大笑。 楚薇上前对毕风鹤行礼说道:“鹤公子,沈姑娘已经被咱们擒住了。” 毕风鹤赞许的看了楚薇一眼,然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沈倾从,并且言道:“楚薇,我命你好生照看沈妹妹,要让她亲眼看看我是如何统领蜀中左道的。” 毕风鹤这话虽然是对楚薇说的,但目光却始终不离沈倾从,而沈倾从则冷笑不语。 毕风鹤疑道:“沈妹妹还是不服?” 沈倾从说道:“按照你这样的法子,只会让蜀中大乱,使得各家门派实力大损,到最后就算蜀中左道尽数归于我悬天宫,也只是一些残兵剩将,恐怕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毕风鹤语气不屑的回道:“我悬天宫威势无双,踏平中原武林指日可待,有这些小门小派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他们也无伤大雅,若不是与沈妹妹有赌约在先,否则的话我定会杀一儆百,以此来镇住蜀中左道,让他们不得不臣服在我悬天宫下。” 沈倾从听后却并不认同,而是说道:“现在的江湖不是从前的江湖了,如今中原武林百家林立,道门太虚、佛家少林,这两派的掌门皆是冠绝天下的高人,连独孤叔叔都不敢说一定能胜的了他们,再有剑圣坐镇的兰陵剑派、鄜州的长离山庄等,都是高手如云,就算他们单打独斗不是我悬天宫的对手,可若是他们群起而攻,只怕我们也不是对手。” 毕风鹤冷笑道:“沈妹妹如此说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只需看着,不出十年,我就能率领悬天宫称尊江湖。” 沈倾从却道:“鹤哥哥既然如此有自信,想必是近日来火木神功又有了进境?” 毕风鹤脸露傲色,回道:“前几日练到了四重境界。” 沈倾从虽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后还是一惊,旋即又道:“怪不得我见鹤哥哥的剑势无穷无尽,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能得到沈倾从的夸赞,毕风鹤极为受用,脸上傲色更甚。 沈倾从又道:“火木神功是世上顶尖的内功心法,而灵犀剑法中的内功心法也属上乘,这两者难分伯仲,可若说到剑招,那自然是灵犀剑法中的剑招要更胜一筹,我师父说灵犀剑法中的剑招可谓冠绝当世。” 毕风鹤神色一变,上前一步说道:“火木神功既是绝世的内功,也是绝世的剑法。” 沈倾从却道:“鹤哥哥用火木神功催动剑法,说到底只是因为你的火木神功没练到家,还需仰仗神兵之锋,若是练到你师父那般境界,就可空手发出火木神功。” 听的此话,毕风鹤的脸色越发阴沉,但却一言不发。 一旁的卓亦疏听的此话,却是强忍伤势开口笑问道:“那依姑娘所言,我的灵犀剑法若是练到家,又会是什么境界?” 沈倾从答道:“天下武功殊途同归,依我看来,灵犀剑法练到大成境界,当可舍弃长剑,只留剑意于心,到那时心意所致,飞花落叶皆可为剑。” 毕风鹤冷笑道:“这世上哪有人可将飞花落叶为剑,卓亦疏练得就是灵犀剑法,适才他败在了我手下。” 卓亦疏冷哼一声,回道:“咱们再比一场如何?” 沈倾从接道:“亦疏公子年岁尚浅,就算他颖悟绝伦,对如此高深的灵犀剑法也无法尽数领悟,但鹤哥哥你年岁长于亦疏公子,所以此时成败算不得数。” 毕风鹤比卓亦疏要大五六岁,对于武学的见解确实要更胜一筹,但毕风鹤却觉得如此说来自己只是占了岁数的便宜而已,他这般心高气傲又如何会甘心,是以此时说道:“当年独孤宫主跟我说,他一生所见之人中,剑法最高者就是白猿公,却也没练到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的境界,当年与独孤宫主也只是平分秋色。” “可我师父说,这世上真有人能心意所致,将万物化为剑气。”沈倾从认真地说道。 沈倾从的师父是铁书先生,毕风鹤深知此人不但武功高绝而且见多识广,绝非信口开河之人,所以此时听得沈倾从所言,虽然心中多是不信,但也不敢贸然反驳,却也仍不肯就此服输,是以又道:“就算这世上真有人能练到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的境界,那也不是火木神功的对手。” 说到这里,毕风鹤忽而又道:“说到武功,我倒差点忘了沈妹妹练得是如梦心经,这也是高深的内功心法。” “我平常总是偷懒,练功不勤,总遭师父责骂,所以武功进境远远比不上鹤哥哥。”沈倾从言道。 毕风鹤听后却摇了摇头,接道:“如梦心经何等神奇,以沈妹妹这般资质,只需再有片刻,就能冲破穴位恢复自由了。” 此话一出,沈倾从登时一惊,心中暗道:还是被他看出了打算。 原来沈倾从出口谈及内功剑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能冲破被封的穴道,却不想竟被毕风鹤看破。 这时只见毕风鹤突然身形一闪,袭至卓亦疏身旁,软剑再出,又在卓亦疏身上添了几道新伤,卓亦疏本就没了再战之力,此时更是无力反击,伤势愈重。 眼见于此,沈倾从登时惊慌,但赶快稳住心神,故作镇定的说道:“鹤哥哥这是干什么?” 毕风鹤笑道:“我要将沈妹妹带在身边,让你亲眼看我统一蜀中左道,但这位卓公子却不能留下,他剑法高超,一旦恢复了实力,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所以我得先杀了他。” 话虽如此,但毕风鹤心中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沈妹妹明显对卓亦疏颇有情义,多留他一时就多了一份威胁,务必得将他一剑杀了。 念及于此,毕风鹤抬手起剑,就要刺穿卓亦疏的颈项。 软剑转瞬既至,眼看着就要洞穿卓亦疏颈项,哪知就在这时,毕风鹤突觉手臂剧震,剑势随之一斜,旋即刺入土中,未能伤到卓亦疏分毫。 卓亦疏虽然无力还击,但适才并未闭眼,而是轻蔑的看着毕风鹤持剑刺向自己,哪知本是坦然赴死的卓亦疏突见形式急转,那软剑竟被人打到了别处。 一旁的沈倾从本是花容失色,见到此番情景当即大吃一惊,但心中终是松了口气。 楚薇反应最快,最先向发出暗器的方向攻去,哪知她刚一起身,就被一股劲力击落在地,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片树叶。 毕风鹤大怒,提剑攻去,哪知还没见到对方的身影就被数道剑气所伤,身上多处流血,当即摔落在地。 沈倾从惊道:“飞花落叶皆可为剑。” 毕风鹤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四周围尽是花瓣,只不过此时这些普通的花瓣上都沾了血迹,那都是毕风鹤所留。 毕风鹤当即便知是有高手现身,但他转念一想,当即了然,纵身跃起,开口喝道:“是不是白猿公来了,赶紧现身一见,难道你忘了当年之约吗?” 一语言毕,忽觉寒意骤起,只见一花一叶直奔毕风鹤袭来,那花打向毕风鹤的额头,那叶打向毕风鹤的檀中死穴,这一花一叶只要有一个打中,毕风鹤都是必死无疑。 偏偏这一花一叶速度极快,毕风鹤虽然看清来势,但却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叶袭来。 眼看着花叶就要夺了毕风鹤的性命,哪知这一花一叶就像是有人用线操控一样忽的一停,然后纷纷落地。 毕风鹤已经感到花瓣贴在皮肤上了,若是没有停止,定然穿脑而出。 可这一花一叶偏偏在寸许之间停了下来,未伤毕风鹤分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高山白猿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只见一名老者漫步而来,初时尚在数丈外,只眨眼间便已来到近前,似是能移形换位。 这老者年约六十,白发白眉,身材消瘦,面容冷峻,肩上站着一只小猴子,正鬼头鬼脑的盯着卓亦疏和沈倾从。 老者抬手一弹,一股劲力便即发出,击中沈倾从的穴道,刹那间解了她被困之境。 然后又见老者来到卓亦疏身前,仍是一言不发,伸手在卓亦疏身上连点数下,卓亦疏只觉得伤势被止,血脉畅通,立刻便能站起身来,虽然伤势未愈,但行动依然不受限。 沈倾从上前一步行礼说道:“多谢前辈相救。” 听了这话,还不待老者有何回答,他肩上的小猴子却先龇牙咧嘴的一阵怪叫,老者眉头一皱,脸现不悦之色,便即冷哼一声,那小猴子听得如此,当时吓得一缩脖,也不敢再待在老者肩上,赶忙跃到地上,然后灵活的跑开,只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老者不去管那猴子,而是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完这话,老者转头就走,也不管沈倾从和卓亦疏是何反应。 卓亦疏见他这般态度,心中甚恼,沈倾从却上前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跟上那个老者。 二人便即动身,卓亦疏虽没有拂了沈倾从,但心中对这老者却颇为不服,当下也不管他是何等高人,更不理会刚才那一手震惊四座的‘花叶做剑’绝技,而是一心显露本事,当即运起疾踪步,想要超过那老者。 那老者虽然头也不回,但却知晓身后之事,当即冷笑一声,却不见他有何表示,仍是那般速度前行。 沈倾从眼见如此,也是摩拳擦掌,奋力跟上。 三人前后有致,一路疾行,那老者稳步前行,却始终与卓亦疏相隔丈余,无论卓亦疏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缩短这段距离。 卓亦疏眉头一皱,再次加力。 可无论卓亦疏如何提速,也不见那老者有何变化,只是始终保持丈余的距离,既不多一份也不少一分,卓亦疏根本追不上去。 适才老者虽然止住了卓亦疏的伤势,但也无法瞬间痊愈,而此刻卓亦疏强提内力比拼速度,早已引动伤势,此时内力亏损,气息翻滚,就要跌倒。 便在这时,沈倾从及时赶至,伸手扶住了他。 卓亦疏知道这老者武功之高世所罕见,纵然是自己全盛之时也未必能赢得了他,当下偃旗息鼓,再不争胜。 老者余光回望,看穿卓亦疏所想,当即神色得意,心中暗道:你这少年虽然狂傲却也有自知之明,若是继续比拼,非得让你内息大乱,危及性命。 当下老者也放慢速度,仍是与卓亦疏和沈倾从相距丈余。 三人又行一阵,来到峨眉金顶舍身崖上,此处可见云海,苍茫无涯。 老者来到此处,竟是长出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里甚好,他应该找不到了。” 沈倾从疑道:“前辈是怕谁找到这里?” 老者说道:“自然是毕风鹤。” 沈倾从又道“前辈为何怕他?” 听了这话,老者似有不解,皱眉问道:“你是悬天宫传人,怎会不知此事?” 沈倾从闻言低头思忖一阵,而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惊道:“原来前辈真是白猿公。” 那老者闻言微微一笑,不予置否。 卓亦疏听后暗道:原来这人就是毕风鹤要找的白猿公。 只听卓亦疏又道:“适才毕风鹤呼喊白猿公之名时为何不见前辈应答?” 白猿公听后却道:“我先问你,滕凌霄是你什么人?” 卓亦疏闻言一怔,想了一下方才回道:“滕凌霄是我师公。” “我听毕风鹤说你姓卓,那你就是卓仲渊的后人了?”白猿公如此说道。 白猿公年逾花甲,岁数比卓仲渊大了一轮有余,所以他直呼卓仲渊的姓名也无不可,而听得他如此一说,卓亦疏和沈倾从却均在心中暗道:原来他刚才一直躲在暗中,只不过是等到毕风鹤要下杀手时方才现身,我们竟都毫无察觉。 卓亦疏回道:“是。” “怪不得你这一身傲人不逊,的确与卓仲渊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白猿公又道:“你这一身灵犀剑法是你父亲所授?” 卓亦疏却摇头回道:“我的武功是明无为所授。” 于是卓亦疏便将此间事由尽数说出,却连白猿公也不禁啧啧称奇,待卓亦疏说完以后只听白猿公道:“当年我见到滕凌霄身边跟着两个徒弟,那时我就觉得明无为有反相,却没想到他竟真能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来。” “原来前辈见过我师公。” “见过,白猿公每隔三十年就会下山,去寻一个资质上佳者收入门中,并将白猿武功尽数相传,待徒弟出师以后下山历练十年,方能回到峨眉山继承白猿公之名。那年我下山时正好遇见了滕凌霄,并且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今天我才会救你。” 卓亦疏闻言了然,说道:“原来白猿公是一个称呼,并非特指某一个人。” “不错,我是第四十三代白猿公,本派尊先秦司徒玄空为祖,代代门中只有一人,便称作白猿公。” 一旁的沈倾从忽然开口道:“前辈你的徒弟呢?” 白猿公回道:“那年我没能寻到上山之人,所以还无徒弟,距下一个下山之期还有四年,只盼那时我能寻到一个徒弟,也好来传承白猿武学。”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前辈才不敢在毕风鹤面前现身吧。”沈倾从笑道。 此话一出,卓亦疏倒是越发疑惑,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白猿公看向沈倾从,见她伶俐调皮,心中不觉震动,旋即开口道:“女娃娃,你娘亲是谁?” 沈倾从答道:“我没有娘亲,我是师父抚养长大的。” 白猿公听后神色一动,却又说道:“你是张铁书的徒弟吧。” 沈倾从点头答道:“是,我师父正是铁书先生。” “这些年来张铁书名头甚响,还得一个称号,叫做‘金银判官笔,身负铜酒壶,号铁书先生’。”白猿公如此说道。 沈倾从闻言笑道:“白猿公不出峨眉,却能尽知天下事。” 白猿公哼了一声,又道:“你把白猿公当成了孤陋寡闻的山野村夫,可这世上的奇人异士没有一个是我不知道的。” “白猿公的名声我也早有耳闻。”沈倾从说道:“是我独孤伯伯告诉我的。” “独孤寇?” “嗯,独孤伯伯是我师父的结拜大哥,我曾听他说起过,二十多年前独孤伯伯在长江岸边遇见了一位绝世高手,独孤伯伯与他斗了七天七夜仍是不分胜负,最后不得已罢手停斗,约定日后再战,这个高手就是白猿公。”沈倾从娓娓道来,声音极其好听。 白猿公点头说道:“不错,那年是我下山寻徒之际,在长江岸边遇见了独孤寇,那一战我也记忆犹新,我和独孤寇连斗七日夜不分胜负,我俩都知道彼此都使出了全力,但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得罢手停斗,后来独孤寇说‘你我二人的资质相差无几,再斗下去也分不出胜负,倒不如换个比法’,我问他如何比法,独孤寇便说十年之后各派一名后人再斗,既然我二人武学境界难分高下,那就要比比谁更能指导后辈,那时他还说了句‘这江湖之中总不能后继无人’。” 沈倾从问道:“那你答应了?” 白猿公回道:“我本就是下山寻徒,独孤寇所提之法对我来说可谓正中下怀,我自然是答应了。” 沈倾从听到这里却是说道:“可毕风鹤并不是独孤叔叔的徒弟,他二人虽然同修火木神功,但那种武功本是宫中的武学典籍,宫中资质上佳者都可修习,但他二人确无师徒名分。” 白猿公却是说道:“当初我二人只是说后辈比试,并非一定是徒弟。”白猿公续道:“当初我二人不分伯仲,他说火木神功世上独尊,我说白猿武功天下第一,所以我二人约定各自指导后辈修习各自武功,以后辈之争决出胜负。” 卓亦疏听得明白,便即说道:“说到底,你们是在比试哪种武功更加厉害,而不是你们两个人谁更厉害。” 白猿公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二人谁也赢不了谁,就是再打一百年也分不出胜负,所以才要比试谁的后辈更加厉害。” 沈倾从说道:“那前辈当年为何没能找到徒弟?” 哪知白猿公却是回道:“找到了,也没找到。” 听他这么一说,卓亦疏和沈倾从各自疑惑,齐声问道:“此话怎讲?” 二人异口同声,而后不禁相互看了一眼,沈倾从俏脸一红,兀自转过头去,卓亦疏见他如此,只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白猿公轻咳一声,开口说道:“那年与独孤寇定下此约后我便继续寻找资质上佳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让我寻到了,彼时那孩子不过七八岁,在家中与母亲相依为命,我寻到他后说明意图,可那孩子不愿与我回峨眉习武,一心想要留在家中伺候母亲,那时我因与独孤寇定下了比武之约所以心中焦急,竟不管他母子二人的难处就要强行带走那孩子,幸好那时滕凌霄路过那里,见我如此便出手阻止,我二人斗了三天,滕凌霄终是胜我一筹,并且出言将我教训了一顿,我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对那母子赔了罪,然后我也没脸再去寻徒,赶忙回了峨眉山。”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说欠了我师公一个人情。”卓亦疏说道。 白猿公点头应是,答道:“说实话我对滕凌霄甚是感激,若不是他出手阻止,我必然已经铸成大错,白猿公百年清誉就要毁于我手,到那时就算我教出了天下第一的徒弟,那也无颜去面对白猿祖师。” 沈倾从说道:“你没能寻到徒弟,所以才不敢在毕风鹤面前现身。” 白猿公叹道:“我见毕风鹤练就一身火木神功,可我却没有徒弟能对付他,看来这一阵是我输了,白猿武功要弱于火木神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凝剑式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沈倾从沉思一阵,旋即说道:“我记得独孤伯伯说过,当年他与白猿公定下赌约,赢得一方可以让输者为自己做任意一件事,输者不许不从。” “不错,正是如此,本来我还打算赢了以后让独孤寇......”白猿公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旋即长叹一声,又道:“算了,此事不提也罢,如今我连个像样的徒弟都没有,反观毕风鹤的火木神功却那般厉害,这一阵无论如何都是输了的。” 闻听此话,沈倾从心思一动,开口言道:“白猿公前辈,你可知道毕风鹤会让你做什么?” 白猿公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无论他说什么我都照办就是,谁让我输了呢。” 沈倾从却道:“可据我所知,毕风鹤若是赢了,他就会让前辈出山,然后将蜀中搅的天翻地覆。” 白猿公听后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沈倾从便将赌约之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最后又道:“白猿公将蜀中搅闹的天翻地覆,最后再由毕风鹤出面力挽狂澜,蜀中左道必然忠心归附。” 听得此言,白猿公冷冷的道:“坏人都让我做了,他收了渔利,这算盘打的倒真是响。” 沈倾从无奈言道:“事虽如此,可独孤伯伯和白猿公的赌约在先,就算知道了毕风鹤的算盘,也没办法反驳啊。” 白猿公听到这时,突然冷冷一笑,开口说道:“你这女娃娃是个鬼灵精,主动跟我说起这个赌约,引我入局,想必是另有所图。” 沈倾从听后盈盈一笑,开口回道:“前辈真是冤枉我了,只是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前辈解围,所以才会说到这里的。” 白猿公却道:“你是张铁书的徒弟,也就是悬天宫的传人,你会帮我对付毕风鹤?” “毕风鹤虽然也是悬天宫的人,但他师父和我师父向来不和,要是让他赢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沈倾从正色道:“而且若是让他得逞,蜀中虽广,却无人是白猿公的对手,到那时蜀中各派定然损伤无数,就算以后他们归附了悬天宫,也无法增强我悬天宫的实力,只会有害无益,得不偿失。” 沈倾从这些话说的非常巧妙,即有理有据的分析了事情,还不着痕迹的夸赞了白猿公,白猿公人老成精,又哪会听不出沈倾从的意思,但他却也非常受用,但嘴上却说着:“蜀中广阔,能人无数,就算只比武功,我也不敢说蜀中第一,在那青城山上的青城掌门就是一个不世出的高手。” “蜀中左道最忌惮的就是青城派,若是各派实力受损,青城派也必然会趁虚而入,轻而易举消灭蜀中左道,到那时青城派独尊蜀中也不无可能,这才是我悬天宫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沈倾从言道:“蜀中各派不能大乱,只有保存实力才能和青城派分庭抗礼,所以我才想让前辈赢了赌约,免得蜀中大乱。” “你这女娃娃的目光如此长远,对局势谋略的分析掌控远胜许多男子,当真是难得。”白猿公也不禁连连称赞,旋即又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沈倾从笑道:“办法很简单,把毕风鹤打发走了不就行了吗。” “说得简单,怎么打发?” “前辈你武功盖世,这位亦疏公子又颖悟绝伦,你大可以指点他几招,让他代你出手打退毕风鹤。” 此话一出,白猿公和卓亦疏皆是一愣,卓亦疏看向沈倾从,见她正向自己得意的笑着,而白猿公则转头看向卓亦疏,过了一会才又说道:“这孩子天资卓越,也是世间难得的奇才,若他不是滕凌霄的徒孙,我倒非常愿意将白猿武功传授给他,可难就难在他先入了滕凌霄一脉,身上已有灵犀剑法,按照我白猿一门的规矩是不能将白猿武功传授给学过其它武功的人。” 卓亦疏却道:“我倒觉得沈姑娘这个法子非常好,只不过无需别人指点,我自能打发了那毕风鹤。” 一听这话,白猿公却是冷笑说道:“刚才要不是我救你,恐怕你早就死在毕风鹤手里了。” 卓亦疏轻笑道:“前辈若是后悔了,那就把我这条命拿走就是。” 白猿公紧紧地盯着卓亦疏看了许久,卓亦疏轻笑回视,毫不畏惧。 许久以后,白猿公率先说道:“当年滕凌霄也没你这般狂傲。” “他是他,我是我。”卓亦疏傲然回道。 白猿公又道:“灵犀剑法的招式和内功都是世上一等一的武功,向来威名盖世,当年我以白猿武功与之相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就算是独孤寇以火木神功去对滕凌霄的灵犀剑法,想必也只是平分秋色,而你的灵犀剑法之所以敌不过毕风鹤的火木神功,是因为你的境界低于毕风鹤,并非是灵犀剑法逊于火木神功。” 卓亦疏向来傲岸自负,就算是刚才的确败于毕风鹤之手,但心中仍是颇为不服,只想着再战一阵找回场子,此时听白猿公所言,卓亦疏心中更加不忿。 白猿公却不管他如何想的,只是继续说道:“我见你与毕风鹤打斗之时虽能使出了灵犀望月的招式,但是受限颇多,当年滕凌霄也用过这招,但他却是能平地使出,而且威力极大。” 卓亦疏听后心中一震,暗道:白猿公不愧为*,眼光如此毒辣,我这一招灵犀望月虽是我目前的最强一招,但必须跃到空中与对手拉开距离才能使出,也是我在得了疾踪步后方才悟出来的,可我也知道这一招灵犀望月的威力不止如此,只不过我境界不够,所以用不出更高的境界。 “你若想将灵犀剑法练至更高境界,需得练成凝剑式。”白猿公如此说道。 卓亦疏惊道:“你知道凝剑式?” 白猿公冷笑道:“当年我和滕凌霄一战,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后来我二人还曾彻夜探讨,所以我不光知道凝剑式,还知道捕风捉影式、星火燎原式、揽月式。” 卓亦疏越听越惊,因为白猿公所说的都是灵犀剑法中的精妙剑势,每一个都有无穷的威力,只不过卓亦疏境界尚浅,所以未曾修炼到。 白猿公又道:“剑法一道,下者以剑刃为锋,上者以剑气为锋,白猿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将剑气化作锋利,而灵犀剑法也可以,就是凝剑式,滕凌霄曾说只要练成凝剑式,那剑法就会如脱胎换骨,可立时飞鸟化凤,更上一层。” “凝剑式的要旨就在于将剑气凝于剑身,我曾修炼多时,却都不得要领。”卓亦疏皱眉言道。 卓亦疏的灵犀剑法是跟明无为学的,只不过那时卓亦疏远没有如今这般痴迷认真,甚至很多时候都在敷衍了事,只不过是仗着天资绝伦所以才有了些许进境,后来在五里鬼谷时知道了明无为的真面目,自那以后卓亦疏便独自修炼剑术,虽然更加勤奋了,但却少了名师指点,所以进境始终不快,卓亦疏能自行领悟灵犀望月,已是能算得上无师自通的天纵之才了,只不过凝剑式更加高深,所以卓亦疏始终不得要领,幸而明无为并未藏私,所以卓亦疏拥有完整的灵犀剑谱,此时再有白猿公这样的绝世高手在一旁指点,终是能窥到下一境界。 白猿公虽然不会灵犀剑法,但他的剑道修为是世间数一数二的,而且当年他还曾亲眼见过滕凌霄使用灵犀剑法,时至今日也是记忆犹新,所以白猿公出言指点,句句都是要领,将卓亦疏以往不得其解的许多地方都化解了,卓亦疏登时便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仿佛眼前出现了一片极为广阔的天地,那是剑道境界的提升,在这片天地中可让卓亦疏尽情发挥,将灵犀剑法修炼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毕风鹤的火木神功虽然厉害,但却并非是剑法。”白猿公看向沈倾从,继续说道:“女娃娃说的不错,毕风鹤之所以用火木神功催动剑法,就是因为他的火木神功还没练到家。” 沈倾从眨了眨眼,并未答话,心中想的却是:这话是我听师父告诉我的,刚才为了拖延时间所以才又说给毕风鹤听。 白猿公又转头向卓亦疏言道:“也是因为如此,现在你才会有机会战胜毕风鹤,若是等他空手发出火木神功时,凭你如今的境界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他的。” 卓亦疏却道:“若是我与毕风鹤年龄相仿,就算他能空手发出火木神功,那我也可破之。” 对于卓亦疏此言,白猿公也是认同,只听他说道:“你的年岁小于毕风鹤,这的确也是一个缘由,学武一途,多练一年就多一层境界,现在毕风鹤能胜你,倒也情有可原。” 卓亦疏又道:“我专心练功,事半功倍,不出一年就能胜他。” 白猿公冷哼道:“一年以后蜀中的各派掌门都被我杀的差不多了。” 见白猿公提起赌约之事,卓亦疏便再不多言,他心中憋着一股劲,早已打定注意要赢了毕风鹤,如此倒不是因为卓亦疏心系蜀中安危,而是不想让沈倾从输了赌约,若是输了,沈倾从就要嫁给毕风鹤了。 再有则是卓亦疏性情桀骜,看重输赢,此前他与毕风鹤在剑门山和峨眉山中各斗一场,自己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均是落了下风,所以卓亦疏更要一雪前耻。 心中如此想着,卓亦疏便更加认真,再加上白猿公指点的用心,时间虽短,剑法境界却是突飞猛进。 一连两天两夜,卓亦疏竟是不眠不休,始终沉浸在剑道之中,沈倾从捉了野味摘了果子来充饥,卓亦疏也只是草草的吃了一些,反倒是白猿公大快朵颐,直夸沈倾从厨艺甚佳,只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也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野味。 白猿公见卓亦疏练的差不多了,便即出手试探,不禁心中大喜,开口道:“如此对付毕风鹤已是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睚眦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眼见卓亦疏进境神速,白猿公心中甚慰,便即言道:“我这就把毕风鹤寻来,到时候你以灵犀剑法打发了他,也好了结此事。”转头又对沈倾从说道:“我让卓亦疏去对付毕风鹤,是应了你这丫头的请求,可不是说我白猿武功就一定会输给火木神功,以后你见了独孤寇可得对此事守口如瓶。” 沈倾从笑道:“是,晚辈记下了。” 卓亦疏轻笑道:“前辈大可放心,沈姑娘比你更盼着我能赢了毕风鹤,否则的话她就要嫁给那人了。” 白猿公却道:“依我看来,这丫头是想要嫁给你。” 听得这话,沈倾从俏脸一红,娇羞无比,又道:“峨眉山如此广阔,要想在这里寻到一个人谈何容易,这两天两夜的光景,毕风鹤也没能寻到这里,前辈又能去何处寻他?” 一听这话,白猿公却得意道:“峨眉山虽广,毕风鹤凭借一己之力想要寻我自是不自量力,但我要想寻他却非常容易。” 说完这话只见白猿公伸手一招呼,便有一只猴子向他奔来,熟练灵巧的攀到白猿公的肩上,随后只见白猿公竟对这只猴子低语几句,那猴子吱吱呀呀的回应,似是正与白猿公交谈,数句之后那只猴子跃下白猿公的肩头,径直向远处奔去。 白猿公说道:“现在只要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卓亦疏和沈倾从早已看的目瞪口呆,沈倾从开口问道:“难道刚才前辈是在与猴子交谈吗?” 白猿公答道:“怎么,你们不信我能与猴子交谈?” 沈倾从笑道:“不是不信,只是今日亲眼所见,实在超乎我的见识,所以大感意外。” 白猿公又道:“我若不能与猴子交谈,又怎会知道你们二人欺负我的猴子,更不会寻到那里救了你们。” 卓亦疏疑道:“我们什么时候欺负过你的猴子?” “你俩进山时你曾将一只猴子扔到了石头上,摔得它胆战心惊,这才来向我告状,我随他一路寻去,正好见到你们跟毕风鹤动手。”白猿公如此说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和沈倾从这才想起两人在进山时的确曾遇见过一只猴子,那只猴子偷袭沈倾从所以被卓亦疏扔到了一边,却没想到那只猴子因此将白猿公寻来了,如此看来,当时趴在白猿公肩上的那只猴子就是被卓亦疏扔出去的那一只,只不过山中的猴子虽然形色各异,常人根本分辨不出,毕竟这世上如白猿公这般的奇人实是凤毛麟角。 白猿公续道:“不过你们两个放心,我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是我那只猴子先袭击了这个丫头,你心疼她才会出手制止的,所以我不会向你寻仇,此事一笔勾销。” 卓亦疏笑道:“你怎知我心疼她。” 沈倾从冲卓亦疏扮了个鬼脸,却对白猿公说道:“你怎知我要他心疼。” 白猿公虽是世外高人,却也知少年情事,当下暗道一声:还真是一对小冤家。 旋即又听白猿公说道:“猴子会把毕风鹤引到这里,但我不便现身,接下来的事就得看你的了。” 卓亦疏虽得白猿公的指点,但他毕竟不是白猿公的徒弟,所以于情于理都没法参与到赌约之中,让卓亦疏去对付毕风鹤实际上是取巧的招数,白猿公一旦现身,那此计就无法实施,非得寻出一个白猿公的徒弟去迎战毕风鹤不可。 白猿公转身离去,只几个兔起鹘落便已不见了踪影。 沈倾从明眸流转,却也说道:“那我也走了,在山下等你。” 说完这话,沈倾从也纵身离去。 卓亦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略显失落。 过不多时,果见毕风鹤一路寻到这里,见到卓亦疏后当即一愣,旋即冷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又在这与公子遇见了。” 卓亦疏轻笑道:“既然来了,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风鹤听后毫无畏惧,反而是游目四顾,旋即说道:“沈妹妹呢?” 卓亦疏回道:“她不怎么想见你。” 毕风鹤轻蔑一笑,又道:“那她以后也见不着你了。” 此话一出,挑衅之意显而易见,场中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卓亦疏长剑出鞘,饮怨现世,只见他持剑立于此地,自是神威凛凛。 此前卓亦疏虽被毕风鹤所伤,但这两日夜中早已服下沈倾从带来的丹药,是以伤势尽除,再加上剑境精进,更是状态巅峰。 毕风鹤眼见如此,当即便知卓亦疏定是服了悬天宫的疗伤圣药才会让伤势恢复的如此之快,那丹药也必然是沈倾从所赠,眼见于此,毕风鹤心中恼怒,旋即杀意大盛,再不等卓亦疏多言,当即抽出软剑攻来。 卓亦疏抬手迎击,二人登时斗在一起。 毕风鹤的攻势一如既往的威猛无匹,如无边海域一般将卓亦疏的剑势困在其中,只一交手便建立优势,毕风鹤冷笑一声,暗道不过如此。 卓亦疏眼见如此,只道是毕风鹤黔驴技穷,便即心下一动,脸上现出轻佻之色,猛然起势,剑气凝于剑尖。 毕风鹤忽觉卓亦疏的长剑似是消失了,但定睛看去,却发现饮怨剑仍在那里,自己的软剑仍然牢牢的控制着对手。 面对如此情景,毕风鹤心中生疑,却也不敢怠慢,哪知就在这时,卓亦疏的长剑竟不知从何处突然袭来,如鬼似魅一般袭至眼前,再有寸许就要刺入咽喉,到那时非得立时丧命不可。 毕风鹤上撩一剑,挡开了饮怨,而后软剑又出,他以火木神功灌于剑中,剑势刚猛,又好似无穷无尽,这火木神功的要旨便是以木燃火,火势无穷,与人对敌时攻势不断,就算对手如何厉害,最后也得落个力尽身死的下场,这火木神功如此神奇,实是可称为不败的绝学,也难怪就连白猿公那样的高手也对火木神功无比忌惮。 卓亦疏此前就曾与毕风鹤斗过两场,深知一旦被他缠上那就如深入泥潭,根本脱不开身,要想胜他,就必须要跳脱出攻势。 念及于此,卓亦疏剑势一变,瞬间犹如漫天群星闪烁,分点毕风鹤周身各处,让他不得不挥剑抵挡。 但火木神功实在厉害,劲力无穷无尽,毕风鹤虽然要抵挡卓亦疏的剑势,但是自身却毫不慌乱,卓亦疏虽然占了上风,但却仍不能挣脱出毕风鹤的围困。 二人犹如在笼中恶斗的野兽,方寸之间决出生死。 卓亦疏反手一剑,刺向毕风鹤的手腕,毕风鹤冷笑一声,回剑挡开,哪知卓亦疏攻势不断,剑尖裹着劲势直袭而来,速度快如闪电,毕风鹤见此脸色大变,赶忙出剑抵挡,软剑灌入火木神功,随着毕风鹤的心意而动,如一条灵蛇般缠住了饮怨,不但挡住了这一剑的攻势,并且死死地扼住了饮怨。 一见如此,卓亦疏也是大吃一惊,突觉手中神剑竟然动弹不得,心中当即一沉,旋即又震出内力,顺着剑身而出,直奔毕风鹤袭去。 毕风鹤只觉得一股劲力从剑上袭来,当下也不敢怠慢,火木神功应时而出,顺着软剑回击而去。 两股精妙内劲以两柄剑为战场互不相让,双方竟是到了比拼内力的境地。 二人立于舍身崖上纹丝不动,虽不似之前斗招那般精彩,但此时的凶险却远胜当时,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见那软剑缠着饮怨,双方持剑人均是神色凝重,谁也不敢妄动半分。 就在这时,忽见一人出现在此地,卓亦疏余光看去,只见来者竟是此前偷袭沈倾从的那人,此时已知她叫楚薇,是毕风鹤的属下。 果然,楚薇见到这般情景后当即便知这二人是到了比拼内力的境地,已是生死攸关之际,楚薇冷笑一声,挺剑上前,径直刺向卓亦疏的死穴。 这一剑来的不甚精妙,以卓亦疏的剑术修为本可轻易抵挡,但此时他正与毕风鹤鏖战内力,若是贸然收手转去抵挡楚薇,固然是能把楚薇的攻势化解,但与毕风鹤的恶斗却会一败涂地,到那时毕风鹤的内力必然会侵入到卓亦疏的体内,只消一瞬就能摧毁他的经脉,到那时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可若是不管不顾,楚薇这一剑却足可以要了卓亦疏的命,如今的情景已是成为进退不得,无论如何都要命丧于此。 楚薇的长剑转眼即至,距离不过寸许。 在这生死一瞬之时,又见一道剑光突至,在最后时刻挡开了楚薇的长剑。 楚薇登时大惊,赶忙抬头看去,只见沈倾从满脸怒容的看向她,并且寒声说道:“刚才你偷袭我,现在又想故技重施,我非得取了你的性命。” 一语言毕,沈倾从持剑攻上,楚薇赶忙抵挡。 二女恶斗,凶险程度丝毫不逊于此前卓亦疏和毕风鹤的战斗。 而此时毕风鹤仰仗火木神功之威,内力正源源不断的攻向卓亦疏,卓亦疏逐渐不敌,已有抵挡不住的迹象,毕风鹤越发得意,此时他已将卓亦疏的劲力从剑尖推到了剑柄吞口处,此时饮怨上的睚眦吞口就成了两股内力恶斗的战场,毕风鹤越发得意,自信能在片刻之后击溃卓亦疏,到那时火木神功就可震毁对手的奇经八脉,定能取胜。 哪知就在这时,毕风鹤忽觉心头一震,暗道不好,但为时已晚,他隐约见到睚眦现世,张开血盆大口,杀气凛然,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内力迎面而来,犹如巨浪骤起,火木神功纵然源源不断,但这股内力爆发起来犹如山崩地裂,毕风鹤抵挡不住,被震得连连后退,软剑不禁脱手,同时大口吐血。 原来卓亦疏眼见火木神功劲力无穷,若是硬拼自己定然不是对手,危急时刻突然记起刚刚领悟的凝剑式,心中便形成了一个想法,但此举实在是铤而走险,稍有不慎就会自取灭亡,但彼时形势危急,已容不得卓亦疏多做考虑,只能放手一搏,他便以凝剑式的法子将内力凝于掌中,待毕风鹤的内力攻至睚眦吞口时猛然发出,这股内力乃是卓亦疏聚集了所有内力而成,而毕风鹤又被打的措手不及,是以根本抵挡不住,登时便被击退。 此事说来简单,但其中确是凶险万分,若是毕风鹤的内力攻过了睚眦吞口,那么火木神功就会击散卓亦疏的灵犀内力,而那时卓亦疏体内已无内力护体,就只能任由火木神功横冲直撞,恐怕在一瞬间就会死于非命。 好在这铤而走险的一招终是成了,毕风鹤被震得大口吐血,一败涂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饮怨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此时毕风鹤心中尽是惶恐与不甘,但自己已然大败,短时间内已无再战之力,体内已无可调动的内力,此时已是砧板之肉。 卓亦疏微微抬起长剑,就要将毕风鹤杀了以绝后患,可沈倾从却突然伸手一挡,阻止住了卓亦疏要抬起的长剑,并且向他说道:“我和毕风鹤同属悬天宫,决不能眼睁睁的看你杀他。” 卓亦疏闻言看了沈倾从一眼,见她眼中很是坚决,自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卓亦疏忽而一笑,长剑便即放下。 实际上此时只需卓亦疏上前一步,长剑一刺就能要了毕风鹤的命,但卓亦疏却真的放弃了这个机会。 沈倾从心中一动,眼中闪过光芒,又见卓亦疏脸色苍白,这一场确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沈倾从自是心疼卓亦疏,此时便柔声说道:“我扶你去那边休息吧。” 一旁的毕风鹤眼见二人举止亲昵,心中不禁怒火大盛,却无奈自己身受重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之事,旋即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止不住的吐了出来,但毕风鹤也的确是个汉子,此时纵然身受重伤,却也强忍伤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此地。 卓亦疏被沈倾从扶至一棵树旁坐下,沈倾从取来清水喂他,但卓亦疏大战之后神经松懈,便即昏了过去。 这时白猿公急掠而来,来到卓亦疏身边把脉查看,随后说道:“只是内力亏损严重,只需静养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倒也无大碍。” 白猿公这话多有安慰之意,实际上卓亦疏受的伤比毕风鹤轻不了多少,而且卓亦疏在剑门山时就已受伤,此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情况并不乐观,就算有白猿公为他输送内力,又有沈倾从的悬天宫灵药,却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恢复的。 白猿公为卓亦疏输送了内力,沈倾从喂他服下灵药,这一切做完以后已是明月初上,但卓亦疏仍在昏迷中尚未醒来,白猿公看着他时不禁长叹一声,开口言道:“女娃娃,刚才你躲在暗中看他和毕风鹤交手,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话自然是向沈倾从说的,只听沈倾从闻言回道:“他修炼的是纯正的灵犀剑诀,按理说他的剑气内力应该非常纯正才是,可刚才他与毕风鹤对的最后那一招中我却觉得有一股邪气掺杂其中,恐怕那并不是他自己的内力。” 白猿公点了点头,又道:“不错,卓亦疏伤成这个样子,并非完全是火木神功所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股邪气。” “那股邪气是什么?” “饮怨剑。”此时月色正浓,白猿公便望着明月说道:“饮怨本就是天下名剑,但它却并非正道之剑,而是最为凶戾之剑,这‘怨’字包含诸多意思,这世间诸事都逃不过一个怨字,有因仇生怨者、有因嫌生怨者、有因情生怨者等等,而那个‘饮’字却是将世间诸怨全部化解,但这化解的办法就是‘人亡怨休’。” “人亡怨休?”沈倾从疑道:“此话何解?” “饮怨剑化解恩怨情仇的办法就是‘杀’。”白猿公的眼神深邃而凝重,只听他说道:“饮怨剑自铸成之日起,流转于诸多剑客之手,这些剑客不但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也都是身负恩怨情仇之辈,这些人得到饮怨以后凭借这神兵之锋杀尽诸敌,将自身怨气一一化解,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却也杀了更多的人。” 沈倾从眼现疑惑之色,显然还是不解。 白猿公续道:“饮怨剑的历任剑主中不乏仁侠,但最终却都被饮怨的戾气所侵蚀,成为了嗜杀的魔头,而有了饮怨剑的加持,又能让持剑者功力大增,是以罕逢敌手,所以饮怨剑的历任剑主几乎全都是死于江湖高手的围攻之下,各个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 沈倾从听后神色一动,眼中现出担忧之色,不禁转头向卓亦疏看去,并且低声说道:“难道他也逃不脱吗?” “适才卓亦疏与毕风鹤苦斗,虽然卓亦疏是胜了,但却是因为饮怨剑的加持,这与我预想的大不一样,饮怨剑不但是最为邪戾的神兵,也是最为锋利的名剑,只不过这股锋利伤人伤己,如今饮怨剑助卓亦疏胜了对手,用不了多久卓亦疏自己也会被饮怨剑侵蚀。”白猿公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想破解,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在卓亦疏尚未铸成大错前将他杀掉,否则一旦等他被饮怨侵蚀心智,定会滥杀无辜。” 一听这话,沈倾从却是身形一动,兀自挡在卓亦疏身前,白猿公眼见于此,便即明了,开口又道:“你是怕我现在就对他下杀手?” 沈倾从沉吟不答,但已准备好随时应战。 白猿公笑道:“凭你的武功远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你师父张铁书来了也不够看。” 沈倾从听后盈盈一笑,开口回道:“那就烦请白猿公把我也杀了,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你杀他的。” 白猿公闻言一愣,随后摇头笑道:“这世间当真有你这般奇女子。” 沈倾从一笑回应,但却并未放松戒备。 白猿公忽然转过身去,背负双手,并且言道:“他现在并未犯下杀业,我不杀他。” 沈倾从松了口气,她也知道凭借自己的修为根本不是白猿公的对手,但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猿公对卓亦疏下杀手。 白猿公又道:“等将来他醒了以后,你可以劝他弃掉饮怨,如今他得到此剑的时间尚短,侵蚀也轻,此时弃剑,在潜心修行数年,应可无恙。” 其实白猿公之所以要说这话,也是因为看出卓亦疏天赋奇佳,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才,是以不忍心让他就此毁了,而白猿公既然如此说了,那就有办法在卓亦疏弃剑以后助他恢复,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卓亦疏弃剑,而白猿公也看出卓亦疏虽然狂傲,但对待沈倾从远胜他人,别人说了他未必听,沈倾从说了或许有用。 而沈倾从何等聪明,自然也听出了白猿公的用意,可她只是稍作思忖,旋即便无奈苦笑道:“以他这般桀骜性格,断然不会弃剑,这事若是跟他说了,恐怕他会以身试法,就要证明自己不会被饮怨剑侵蚀,到那时他不但不肯弃剑,反而更会视其如命。” 白猿公冷哼道:“此前的那些剑客哪个不比卓亦疏厉害,却也无一幸免,他们成于饮怨,也亡于饮怨,卓亦疏凭着一身桀骜不驯或许可以横行江湖,但他逃不脱宿命,到那时天下人群起而攻,饶是他神功大成,也只会死于非命。” 沈倾从闻言沉默许久,半晌方道:“我师父曾告诉我,剑是双刃的,即伤人也伤己,一个剑客,从他拿起剑的那一刻,就永远不能全身而退。” 此话一出,白猿公的心头忽的颤动,不自觉的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道很长的伤痕,是白猿公在年少时练剑所致,那时他剑术未成,为了练一招厉害的剑势而伤了自己,故而留下了这道伤疤。 其实除此之外,白猿公身上还有许多道伤疤,既有练剑时留下的,也有与人苦斗中留下的。 如今白猿公的剑术虽然已经大成,但他始终是一个剑客,所以对于那一句‘永远不能全身而退’感同身受,甚至在心中暗道:就是因为利剑伤人伤己,所以我才苦心练成了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的境界。 这时卓亦疏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乃是因为鲜血积郁咽喉所致,卓亦疏自己也在这咳嗽声中醒了过来。 沈倾从赶忙上前为他查看伤势,白猿公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正想说一句‘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白猿公心中暗道:这少年天赋极佳、颖悟绝伦,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俊才,最难得的是他得了饮怨剑后并未立刻被侵蚀心智,此前我只以为是因他持剑时日尚短所以未被侵蚀,可饮怨剑何等邪戾,凭他如今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住,如今看来,他之所以未被侵蚀或许是因为灵犀剑法的缘故,这剑法乃是世间绝学,蕴含无数奇妙,或许真能克制住饮怨剑。 白猿公一生习剑,对剑道的痴迷早已达到了极致,如今又遇见了最为邪戾的宝剑以及最为奇妙的剑法,这两样又都集中在一个神奇的少年身上,所以白猿公越发惊愕、好奇,迫不及待的要知道灵犀剑法是不是真的可以克制住饮怨剑。 念及于此,白猿公便再不多言,只是上前为卓亦疏查看伤势,又为他输送内力,白猿武功独步天下,白猿公又有精纯的白猿内功,有他为卓亦疏疗伤,当可无恙。 眼见于此,沈倾从稍微放下心来,但转念一想,却又担心起饮怨剑的侵蚀,可自这天以后,白猿公对此事再不提及,反而是开始指点卓亦疏的武功,卓亦疏得其指点,自是大喜过望,武功进境飞速,此前许多不得其解的地方在白猿公的指点下全都迎刃而解,短短两月时间,卓亦疏的武功就已经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白猿公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要看看灵犀剑法到底能不能化解饮怨剑的邪戾,但他也知道凭卓亦疏此时的武功境界是远远不够的,就算灵犀剑法真的能化解饮怨剑的邪戾,那也需要卓亦疏的武功再进数层境界,所以白猿公全心全意的指点卓亦疏,没有丝毫马虎。 而随着二人相处时间越久,白猿公越发惊叹于卓亦疏的天赋,不禁心中暗道:这少年根骨奇佳,若能入我门中,当可成为自白猿祖师后的白猿一脉最强者。 也是因此,白猿公此时有些犹豫,心中又道:我指点他武功是为了看看灵犀剑法到底能不能化解饮怨邪戾,可若是不能化解,这少年必然因此殒命,这等罕见奇才亡于饮怨的邪戾之下,也间接是我所致,如此这般,可是毁了这少年英才。 白猿公一方面想要看看灵犀剑法能不能化解饮怨邪戾,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此事若是不成定会让卓亦疏殒命,白猿公不忍毁掉少年奇才,是以心中举棋不定,纠结许久以后,他终是下定决心告诉卓亦疏真相,并劝他弃掉饮怨剑。 可还没等白猿公开口,流霞派掌门陈非儒却先一步寻上山来,也不知他与沈倾从说了什么,这二人就一起匆匆下了山,沈倾从离开峨眉时卓亦疏正在金顶练剑,等卓亦疏回来时只见到了沈倾从留下的一封书信。 卓亦疏打开书信,只见那上面写着:左臂神刀狄青突临蜀地,并且袭杀多位左道高手,我身为悬天宫传人,此刻必将下山现身了结此事。 彼时毕风鹤战败退出了蜀地,沈倾从既是赢了赌约,她也就成了悬天宫在蜀中的化身,悬天宫既然想统领蜀中左道,那如今正是笼络人心的绝佳时机,只需将左臂神刀擒住,为被杀的左道人物报了仇,那悬天宫在蜀地必然名声大噪。 而卓亦疏见了这信后登时大惊,他与狄青在长安时相遇并且一见如故,如今听到狄青在蜀中滥杀作恶,卓亦疏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他便赶忙拜别白猿公,独自一人奔下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左臂神刀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一路疾驰下了峨眉山,刚到山下却迎面撞上了刘明义。 刘明义见到卓亦疏后也是大喜,便即说道:“亦疏兄弟,我见你上了峨眉山这么久都没消息,担忧你的安危,于是赶了来。” 卓亦疏笑道:“我不但安然无恙,而且得遇高人,刘大哥不必担心,倒是你的伤怎么样了?” 刘明义也是笑道:“劳烦兄弟挂念,愚兄已然无恙。” “那就好,白猿公之事也已了结,这位前辈高人不会下山滥杀无辜。”卓亦疏道。 一听这话,刘明义先是一喜,随后却又苦笑道:“蜀中正是多事之秋,白猿公虽不会下山,但蜀中武林仍已大乱。” 卓亦疏正色道:“我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狄大哥定然是被冤枉的。” 刘明义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低声说道:“狄青确实是被人算计了,如今他就在天全城内,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卓亦疏点头应是,二人便即上路赶往天全城。 在路上时,刘明义简单的说了说如今蜀中的情况,此次被袭杀的不只有左道门派,还有正道门派,就算是强如许家堡、虎渊阁这样的门派也都遭到了打击,杨奇宇、许彦昌以及陈非儒都受了伤,陈非儒受伤最轻,所以来了峨眉山找寻沈倾从。 而此前在望鱼镇时卓亦疏曾令韩阔前往青城山送药,却不想此举竟救了韩阔一命,在杨奇宇等人都遇袭受伤的时候,韩阔正好身在青城山,无意间得了青城派的庇护,竟毫发无损。 而说到这里,刘明义便也提到了宗鹏,当刘明义从许家堡回到青城派以后就知道了宗鹏的事情,此时刘明义说道:“宗师弟本性不坏,这次只是鬼迷心窍了而已,我向师父求了情,师父开恩饶了宗师弟的性命,但宗师弟自己却非常自责,独自去了后山思过,不再理会江湖之事。” 说到最后时,刘明义长叹一声,他对宗鹏只有惋惜,并无丝毫恨意,只听他又道:“这事还要多谢亦疏兄弟,要没有你的话,宗师弟也不会悬崖勒马,我也不会捡了条命回来。” 卓亦疏回道:“这事还是多亏了沈姑娘,她神机妙算,这才能看穿了毕风鹤的诡计。” 刘明义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下次再与沈姑娘见面时,我定要亲自向她致谢。” 二人一路来到天全城,刘明义带着卓亦疏来到一处农舍中,狄青就在这里。 狄青见到卓亦疏和刘明义后也是精神一振,将近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看得出这次老友重聚让狄青非常高兴。 三人进到屋中寒暄一阵,而后卓亦疏便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冒充狄大哥到处作恶?现在可有了眉目?” 狄青回道:“我早就知道是谁在冒充我了,这人你们两个也都认识,就是杨慎矜。” “什么?”卓亦疏和刘明义皆是一惊,刘明义又道:“杨慎矜不在长安中,怎么来了蜀地?” 狄青言道:“二位有所不知,当初咱们毁了李林甫的仙丹以后,我本已带着囚龙棒离开了长安,我将囚龙棒藏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那杨慎矜寻不到囚龙棒,就只能来找我,妄想从我这里得到囚龙棒的下落,我一路与杨慎矜的势力苦斗,前些天才到的蜀中,而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朋友众多,这一路来我流转各地,都有朋友接应,这也是杨慎矜一直擒不住我的原因,而这次我来到蜀地,杨慎矜唯恐此地还有人助我,于是他便先下手为强,冒充我各处作恶,目的就是让我声名狼藉,从而使得蜀中各方势力不会助我。” 听到狄青如此一说,卓亦疏和刘明义方才恍然大悟,只听狄青又道:“杨慎矜毁我声名,我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就想着阻他行事,我得到消息杨慎矜要对长虹帮帮主韩阔动手,于是我赶紧去寻此人,却不想竟碰上了刘兄弟。” 刘明义听后笑道:“此事说来也巧,韩阔本是左道人物,与我青城派势不两立,他之所以会在青城山,都是因为奉了亦疏兄弟之命来送给钟士送解药,却不想他不但因此保了性命,还将狄青兄弟也引来了。” 狄青赶忙问道:“钟士兄弟受伤了?现在情况如何?” 听了这话后刘明义一阵黯然,关于钟士的情况此前在路上时他已经跟卓亦疏说过了,此时只得又道:“钟士被佘余下了毒,亦疏兄弟夺来了解药并且让韩阔送到了青城山,只可惜晚了一步,钟士兄弟还是毒发身亡了。” 刘明义和狄青见面以后并未多做交流,因为那时刘明义担忧卓亦疏的安危所以赶忙奔向了峨眉山,狄青本来也要跟去的,但刘明义顾及到狄青此时的处境实在不适宜贸然露面,所以才将狄青劝下,让他在天全城里等候,如今这三人重聚,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弄清,而自长安一别后多有变化,颇有些物是人非之感,尤其是钟士的死更让三人黯然。 待得情绪稍作平复,只听狄青又道:“亦疏兄弟,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初曲江流饮之事?” 卓亦疏闻言思忖片刻,便即回道:“记得,当时杨慎矜假传汝阳王之命诓骗咱们去了曲江池。” 当初去曲江池的三人分别是卓亦疏、狄青还有钟士,但别人对于此事也都知晓,刘明义也自然知道。 狄青又道:“其实那时我就怀疑杨慎矜有他自己的江湖势力,如今猜测得到证实,此次杨慎矜就是动用了这股江湖力量来追杀我。” “暗藏势力,此乃朝廷大忌啊。”刘明义皱眉说道,隐约觉得此事越发复杂。 卓亦疏却冷笑道:“杨慎矜当初还曾派人刺杀左相,我看他是包藏祸心。” 当初李适之从洛阳一回到长安就被人当街行刺,幸而有卓亦疏出手相助这才化险为夷,而后来在曲江流饮时也证实了那些刺客就是杨慎矜的手下。 “亦疏兄弟说的没错,杨慎矜意欲复隋。”狄青言道。 此话一出,当真如石破天惊,卓亦疏轻笑道:“杨慎矜还有这般本事?” 刘明义也道:“杨慎矜虽是隋朝后裔,但他在朝中为官多年,陛下也未对他有所怀疑,而且若是他想要复隋的话,李林甫也不敢将他视作心腹。” 狄青却笑道:“两位可知杨慎矜的江湖势力叫做什么?” 卓亦疏和刘明义都是摇了摇头。 狄青将手臂放在桌子上,同时身子向前一倾,旋即低声说道:“文隐阁。” 这三个字初时一听不以为然,但仔细一想方知其中深意,只听刘明义说道:“前朝大隋开国皇帝杨坚的帝号就是文帝。” 卓亦疏也道:“这个‘隐’字更能说明杨家复国之心不死,隐于大唐,伺机复隋。” “这次在蜀中出手打伤各派高手的就是文隐阁的人。”狄青说道:“而且据我所知,江湖中有不少门派其实都是文隐阁的分舵,只不过文隐阁身份特殊,所以这些门派藏于江湖之中,看似只是江湖门派,实际上却是杨家复隋的力量。” 狄青与杨慎矜苦斗许久,自然也掌握了许多消息,他对于文隐阁的了解远胜旁人。 只听狄青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杨慎矜并不是文隐阁之主,只是文隐阁留在庙堂的绝妙杀招。” 刘明义说道:“如此看来,文隐阁的实力不容小觑。” 狄青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杨慎矜如此看重囚龙棒,除了这是大隋靠山王的兵器以外,我想此棒对于复隋也是至关重要的,否则杨慎矜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要得到囚龙棒。” “文隐阁之主又是什么人?”卓亦疏问道。 狄青听后回道:“两个月前我与杨慎矜在黄河边苦斗,那时我也想问出文隐阁之主的身份,可杨慎矜却说‘文隐阁之主的身份是最大的秘密,等到时机成熟时才会现身’,那次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次,我险些丧命,逃出生天后我也仔细想了想,我认为杨慎矜说的不无道理,文隐阁的确非常神秘,不说这个阁主的身份,就是江湖中到底有多少文隐阁的分舵也无人知晓,文隐阁的这些分舵就像是沙石一般隐于江湖之中,也许我们身边就有他们的人。” “如此看来,蜀中也是如此。”刘明义如此说道,他是青城派传人,是以深知蜀中武林的局势错综复杂,在这里藏下文隐阁的分舵非常容易。 狄青又道:“不过也无需太多担心,我已经找了帮手来,这天下的消息都逃不过他的掌握,就算是文隐阁藏得再深也无妨。” 刘明义惊道:“莫非是‘污衣’来了?” 听了这话,卓亦疏也是一愣,他隐约记得当初明妙寒也曾说过一句‘这世上的消息都逃不过污衣二字’,那时听了并未在意,此时再次提起却让卓亦疏越发惊愕。 狄青笑道:“不错,污衣帮之主就是我的结义兄弟,当初我、上官顿和候泰三人义结金兰,我在进蜀之前给上官顿传了消息,相信他也快到蜀中了。” 卓亦疏此时方才了然,污衣也是一个江湖门派,其帮主名为上官顿。 狄青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只见纸上歪歪曲曲的笔迹写着数个门派的名字以及十余个人名,狄青将纸放在桌上,并且言道:“这些就是污衣帮打探出来的。” 刘明义和卓亦疏低头观看,尤其是刘明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听他说道:“这些都是蜀中有名的门派,个个不容小觑,难道他们都是文隐阁的分舵?” 狄青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旋即回道:“不错,这些都是文隐阁的分舵。” 刘明义又道:“那这些人也都是文隐阁的部众?” 狄青点了点头,肯定了刘明义的说法。 蜀中地域广阔,门派林立,奇人辈出,其中也不乏高手,这些门派虽然都不如青城派那般厉害,但若是聚在一起,就算是青城派也不敢小看他们。 狄青又道:“上官顿近日就会赶来蜀中,到时候我二人联手,定要将这些文隐阁的人一举铲灭,免得他们为祸我大唐江山。” “上官帮主何时来蜀中?”刘明义问道。 狄青答道:“他被一些事情缠住了脚,想必一个月之内就会来此。” “一个月的时间足可踏平这些门派、灭了这些所谓高手。”卓亦疏轻笑道:“狄大哥何须再等帮手,有我一人一剑足矣。” 一听这话,狄青自是一喜,他知卓亦疏师承名门,剑法高超,有他相助定然如虎添翼,只不过此事异常凶险,所以狄青才没有主动开口请卓亦疏相助,如今卓亦疏自己说了,狄青自然大喜过望。 刘明义看了看纸上的名字,知道这些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卓亦疏却说一个月时间踏平这些势力,此话未免有些托大,刘明义本想劝他等待上官顿的到来,以污衣帮的力量相助方能万无一失,可刘明义转念一想,卓亦疏性格疏狂桀骜,必然听不进这些话,而卓亦疏虽然狂傲,但并不莽撞,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是有把握。 念及于此,刘明义也就没有多言,而是说到:“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回青城山,调集青城弟子。” 卓亦疏闻言却道:“刘大哥你身份特殊,文隐阁的这些人虽有反意,但现在毕竟还未行事,青城派贸然出手,恐怕会落人话柄。” 狄青也是说道:“亦疏兄弟言之有理,青城派树大招风,若是贸然出手,只怕那杨慎矜会以此为由打压青城派,毕竟现在杨慎矜还是朝廷命官,手中权力颇大。” 刘明义一听也觉有理,但又不想眼睁睁看着朋友拼命自己却躲到一旁,他思忖一阵后便即说道:“我还是聚集青城派之力,聚而不动,两位若有需要,我随时下山相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蜀中大地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南溪郡飞沙门中,副门主陶猛焦急的奔进屋中,向着坐在上方的中年男子说道:“大哥,阁主还没派人来吗?” 被陶猛称为大哥的就是飞沙门主邓屠,此时邓屠也是神色凝重,坐在上方一语不发。 眼见于此,陶猛更是着急,便即又道:“卓亦疏和狄青的书信已经递来两天了,想必明天就会到了,阁主再不派人来,咱们兄弟二人都难逃一死啊。” 邓屠被陶猛说的恼了,当即怒道:“你急什么,他们区区两个人,还能挡得住咱们整个飞沙门吗?” 陶猛被吓得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却是又道:“这两个人绝非常人,别说咱们小小的飞沙门,半个月以来咱们多少分舵都折在了这二人的手中,每次都是血流成河,那些分舵中不乏势力强大者,比咱们飞沙门强上数倍,最后在这二人眼前也是不堪一击。” 邓屠又道:“遇见敌手就让阁主派人来救,那岂不是显得咱们太没用了,连卓亦疏和狄青都对付不了,以后怎成大事。” 陶猛说道:“这两个人一路走来,只灭咱们文隐阁的各处分舵,对于其他门派毫不理会,这明显就是冲着咱们文隐阁来的,何况前一阵阁主还让各分舵的高手伪装成狄青到处袭杀各派高手,现在狄青杀人留名,肯定是为报仇来的。” 其实邓屠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左臂神刀狄青名声在外,那卓亦疏又是一个少年高手,只凭一柄单剑败尽诸多强敌,一路走来未逢一败,这样的人物被文隐阁招惹,又怎会善罢甘休,可求援信发出去两天了,却迟迟不见文隐阁主派人来救,所以邓屠自己也是惶惶不安。 而在距离南溪郡十余里外的官道上,卓亦疏和狄青纵马同行,这二人如今已将蜀中搅闹的天翻地覆,但却都毫不在意,此时每人各持一壶酒,信马由缰。 狄青说道:“咱们一路走来,灭了文隐阁七处分舵,杀了他们二十余名高手,这里面既有分舵中人,也有伪装成游侠散客的高手,要不是有污衣帮的打探,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是要倾覆大唐江山的人。” 卓亦疏晃了晃酒壶,轻笑道:“咱们每去一个分舵前都会提前送去书信,就是为了让杨慎矜去支援,咱们才好擒住他,好为狄大哥你洗清冤名,只是没想到杨慎矜竟然如此胆小,明知道你来了却还不敢现身,任凭一众属下殒命。” 狄青也道:“不知道杨慎矜这次会不会来飞沙门。” “杨慎矜想在你这里找到囚龙棒,所以知道你的踪迹后肯定会来的,就算飞沙门再不来,其他地方也会来的。”卓亦疏道。 “文隐阁在蜀中的分舵咱们已经灭了大半,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各个分舵都已群龙无首,成不了气候了,蜀中局势复杂,就算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但他们只要群龙无首,很快就会被其他势力蚕食屠灭。”狄青说道。 狄青所言不错,蜀中局势复杂,每个门派或多或少都有死对头,文隐阁的各处分舵平日里伪装成普通的江湖门派,当他们的头领被杀以后,也会被当成普通门派那样对待,逃不过被对手蚕食吞没的下场。 所以卓亦疏和狄青只需要杀了门派之主即可,其他的根本不需两人动手,不出数日,这些失去了头领的门派就会树倒猢狲散,被别人吞没。 翌日傍晚时分,飞沙门前。 邓屠看着被打倒的一众手下,就连自己的副门主陶猛也被狄青所杀,邓屠心中惊颤,看着狄青说道:“不愧是左臂神刀,刀法果然出神入化。” 此时狄青的刀法甚至远胜于当初在长安时,就连卓亦疏看后也不禁连连称赞。 狄青冷笑道:“这还要多谢你们文隐阁,我与杨慎矜苦斗数月,这期间以战养战,这才使得刀法大进。” “杨大人就在蜀中,你们逃不掉的。”邓屠仍不死心的如此说道。 卓亦疏轻笑道:“你的杨大人在哪呢?我一路灭了他大半数的分舵,杀了他属下二十余名高手,却也不见他现身。” 邓屠被卓亦疏说的哑口无言,杨慎矜确是自始至终都没现身,不但如此,整个文隐阁的高层都不曾现身,似乎在任由各个分舵自生自灭,邓屠看向卓亦疏,开口说道:“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吧,久闻公子的剑法出神入化,今日有幸得见,果然盛名无虚。” 卓亦疏上前一步,轻佻笑道:“你这些废物属下根本不值一提,你要真想看看我的剑法,就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邓屠心中一颤,但事已至此,已是退无可退,便即纵身跃出,邓屠的兵器是一根熟铁棍,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径直砸向卓亦疏。 卓亦疏轻笑一声,喝到:“来得好。” 饮怨剑向上一挑,硬生生抵住熟铁棍,只见场中火光四溅,卓亦疏长剑抖动,裹着一道剑光袭向邓屠,邓屠大惊失色,赶忙挥棍抵挡。 这二人来来往往之间招招毙命,乃是决生死之局。 一旁的狄青看着两人恶斗,只为卓亦疏镇住场子,以免有别人突施杀手,而狄青也在心中赞道:亦疏兄弟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比此前在长安时强了数倍不止。 邓屠瞅准机会一跃而起,熟铁棍压落砸下,哪知卓亦疏嘴角一挑现出一抹冷笑,邓屠暗道不好但为时已晚,只见卓亦疏长剑刺出,这一招快如闪电,径直刺破了邓屠的心脏,使他登时毙命,同时手中一软,熟铁棍也砸歪了,卓亦疏眼睛都没眨一下,身子也纹丝不动,任凭熟铁棍砸到身旁的地上,登时石屑飞溅。 这是卓亦疏剑法大进后的‘灵犀望月’,已是可以平地发出,威力却更胜从前。 卓亦疏轻佻的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邓屠,又看了看四周,他知道从今日开始,飞沙门不复存在了,文隐阁的又一个分舵被灭。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夜色中隐藏着两道人影,这是一男一女,男的不过二十多岁,那女子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若是卓亦疏看到了这个女子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女子就是当初在曲江流饮时的女杀手,那个冰上起舞的白衣舞美人。 男子眼睁睁的看着远处飞沙门的覆灭,但却并未现身,只听他叹道:“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原来并非男子不想出手相救,而是因为他们来到南溪郡时,飞沙门已经被屠殆尽。 白衣舞美人仍是一身白衣,这浓浓月色也遮不住她的美貌,只听她冷冷的说道:“卓亦疏和狄青在长安时就与咱们做对,这次绝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男子说道:“一个飞沙门而已,比起邓屠的死,我更关心那套灵犀剑法,而且看样子狄青并没有找到囚龙棒的秘密,这件事最让我心安。” 白衣舞美人却道:“可咱们在蜀中的分舵已经被灭大半了,咱们辛苦经营了这么久的势力都被毁了。” 男子仍是古井无波,只听他说道:“蜀中我们待不下去了,若是不这样弃车保帅,长安来的那人定会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白衣舞美人惊道:“难道惊动了李唐王室?” 男子冷笑道:“李唐王室气数将尽,李隆基年老头昏,朝中对他阳奉阴违,如今朝堂上真正掌权的人不是皇帝。” “只可惜杨叔叔他没能做成大事,既没有在朝中大权独揽,也没能寻到囚龙棒。”白衣舞美人叹息道。 白衣舞美人果然美得不可方物,一声叹息也让人如痴如醉,男子却始终不回头看她,不知是不是也怕被她的美貌所震撼迷惑。 只听男子说道:“说起杨叔叔,我还得赶紧去救他,这次他的官职是保不住了,能把这条命留下就不错了。” “如此一来,咱们在朝中就失去了一个臂膀。” “无妨,现在天下将乱,杨叔叔就算留在朝堂也不会有所作为的,反而会束手束脚,至于咱们在朝廷中的臂膀,我已经有了新的人选。”男子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在长安,而在江湖。” “江湖中尽是草莽,李家坐拥天下多年,这些江湖人就真把李家当成了天下共主,要想让这些人入我文隐阁,绝非易事。”白衣舞美人如此说道。 “既然他们不肯加入我文隐阁对付李唐王朝,那至少也要让这些江湖草莽不会去帮李家。”男子说道。 “你是说让整个江湖处于中立位置?”白衣舞美人不无担心的说道:“可是这事恐怕不行,李家得这天下时多得江湖相助,江湖中的佛道两家更是与李唐王朝关系密切,江湖中其他门派以佛道两家为首,这两家若助李唐王室,其他门派也一定会力保李唐江山。” 男子听后却只是冷笑一声,旋即说道:“当整个江湖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谁还有能力去保所谓的大唐江山?” 白衣舞美人闻言一愣,虽然不知道男子到底有何计策,但白衣舞美人知道男子向来算无遗策,定能将整个江湖握与手掌之中。 男子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小怀,这两个人就留给你对付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夜斗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和狄青漫步走出飞沙门,二人行至街上,此时夜色正浓,街上也无人影,二人走了一阵,狄青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向卓亦疏看了一眼,只见卓亦疏轻佻一笑,显然卓亦疏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这街上虽然空无一人,但卓亦疏和狄青却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似乎自己正处于一片杀气之中。 就是这时,忽见四周房顶上隐约现出人影,四周的巷子里也纷纷走出人来,这些人本隐于夜色之中,此时一同现身,借着月光看去,这些人步伐稳健,定然都是高手。 卓亦疏和狄青停下脚步,游目四顾,发现自己二人也被包围,四周足有数十人,那股杀气也是这些人发出的。 只见前方走来一人,随着距离拉近,终是看清这人的样貌,竟也是那日在曲江流饮时现身过‘熟人’,卓亦疏和狄青都记得这人名叫贺宝。 贺宝见到卓亦疏和狄青后也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两位长安一别,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轻笑道:“阁下是来救飞沙门的?只可惜晚了一步。” 贺宝脸色微变,旋即说道:“两位毁我文隐阁数处分舵,伤我部众无数,今日这笔账就该清算了。” “是你们冒用我的身份滥杀无辜在先,我杀你部众也只是礼尚往来罢了。”狄青如此说道。 贺宝因为来晚了一步而没能救了飞沙门,本就满肚子的火,此时见到卓亦疏和狄青更是分外眼红,当下也不愿再与他二人多费口舌,当即下令一声,让属下一拥而上,就要去了卓亦疏和狄青的性命。 卓亦疏和狄青早有准备,当即展开攻势还击,双方在这夜色中鏖战。 贺宝在原地未动,此时他掌有主动权,不需亲自动手也能致对方于死地,只听他又道:“你们几个还等什么?给我上。” 一语言毕,只见四道人影一起袭向卓亦疏,卓亦疏见此虽惊不乱,饮怨剑连出数招,迫退身边敌众,然后纵身迎上那四道人影,剑影纷乱,与那四人硬抗了一招。 旁边的狄青眼见卓亦疏身陷重围,就要前去相助,可此时也有一道人影向狄青攻来,狄青长刀挥动,与来人对了一招,两人纷纷后撤。 狄青心中惊讶,暗道:这人的刀法好厉害。 来者也是用刀,而且刀法高强,就连左臂神刀狄青也对不禁心中称赞。 虽是如此,狄青还是先向卓亦疏喊道:“亦疏兄弟小心,那四人是乐山四圣。” 听了这话,还不待卓亦疏开口回答,狄青面前的那人却是冷笑一声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狄青回道:“乐山四圣在蜀中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却不想也成了文隐阁的走狗。” 那人冷哼一声,又道:“那你猜得出我的来历吗?” 这人说着话是手腕一翻,将自己的长刀晃了一下,狄青一见如此,忽的想起了什么,不禁脸色一变,旋即说道:“我听闻河南道出了一个用刀高手,年岁不大可刀法奇快,用的还是名刀婴牙,这人应该就是你吧。” 那人听后脸现得意之色,并且回道:“不错,就是我宁珂。” 原来这人名为宁珂,以快刀绝技名扬河南道,宁珂不是蜀地人,所以污衣帮打探来的消息中没有关于他的。 狄青说道:“咱们都是练刀的,我早就想会会你了。” “不错,得知左臂神刀来了蜀地,这让我非常兴奋。”宁珂说道:“就让你看看我的快刀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两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向对方攻去,狄青师承刀王,刀法自然精湛无比,而宁珂的快刀却也自成一派,刀势奇快难测,一时间这二人斗得旗鼓相当。 另一边卓亦疏和乐山四圣苦斗,正如狄青所说的那样,乐山四圣在蜀中也是成名人物,此前污衣帮得到的消息中也确实指出了乐山四圣投靠了文隐阁,那时狄青还曾特意将乐山四圣的消息告诉给卓亦疏:乐山四圣行走江湖多年,本来也没闯出什么名堂,后来到了蜀地后竟得奇遇,在乐山中寻到一本内功心法,乐山四圣便以此勤加练习,竟真有所成就,然后慢慢的在蜀中声名大噪,这四人也从那时起抛弃了过往的身份,皆以‘乐’为姓,按照年纪分别叫做乐大、乐二、乐三、乐四。 这四人将得到的武功命名为‘四圣功’,凭借与此横行蜀中,平日里就是亦正亦邪的存在,正左两道的人物都不愿得罪他们,此时这四人合攻卓亦疏,也让卓亦疏压力大增,幸而卓亦疏得了白猿公的指点而武功大进,否则的话早已落败。 在峨眉山时卓亦疏既得白猿公指点,而且时常与他拆招,这才使得武功进境神速,白猿公的武功臻至化境,自是远非乐山四圣可比的,卓亦疏在峨眉山受益匪浅,此时用来对付乐山四圣也大有用处,虽然处于下风但始终都未落败。 乐山四圣也是越打越心惊,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的剑法竟然如此高超,这四人横行蜀中二十余年,罕逢敌手,是以心高气傲,只以为放眼整个蜀地能赢他们四人联手的不过寥寥数位前辈高人,哪知今日竟被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年挡住了四人联手之力,这如何能不叫乐山四圣大吃一惊。 但他四人却不知道卓亦疏师承明无为,修习至高剑法,并且还得了白猿公的指点,以卓亦疏的天赋来说,达到如今这般境界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卓亦疏毕竟年岁尚小,纵然颖悟绝伦也弥补不了数十年的差距,所以此时卓亦疏虽未彻底落败,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贺宝眼观场中局势,他觉得凭乐山四圣足可以杀了卓亦疏,而宁珂的快刀虽然厉害,一时半会却仍无法奈何狄青。 眼见于此,贺宝便也加入战圈,径直奔向狄青。 宁珂眼见贺宝来助,不喜反怒,大声喝道:“你给我滚回去,我自己一人足可对付他。” 贺宝闻言也不发怒,而是说到:“事态紧急,现在不是比武斗狠的时候,赶快擒住狄青才是关键,否则阁主怪罪下来,咱们谁都吃不消。” 一提‘阁主’二字,宁珂便也再不敢多言,不但如此,其余文隐阁部众也都浑身一震,纷纷加紧攻势,卓亦疏和狄青的处境越发危险。 狄青的左臂刀可谓是出神入化,一路苦战中又有进境,只是现在以少敌多,而且宁珂与贺宝皆是高手,狄青以一敌二,逐渐露出败象。 此时狄青心中暗道:也不知这文隐阁有多大的实力,竟能将这么多高手收入麾下。 确实,乐山四圣、宁珂以及贺宝这六人皆是高手,放在一起足可撑得起任何一个门派,但他们却绝不是文隐阁所有的高手,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文隐阁主就定然胜过这些人,否则无法让他们心服。 文隐阁部众加紧攻势,卓亦疏和狄青顿感压力大增,狄青眼见于此,当即喊道:“亦疏兄弟你先走,不可恋战。” 贺宝冷笑道:“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 卓亦疏喝到:“就凭你们这些宵小鼠辈?” 乐山四圣心意相通,攻势齐至,卓亦疏的灵犀剑法纵然巧捷万端,却也无法同时接下这一击,登时胸前中了两剑,血流如注。 乐山四圣虽然同修一种武功,但是兵器却不相同,乐大和乐二用剑,乐三和乐四却是用刀,乐三、乐四的刀势先被卓亦疏挡开,但卓亦疏紧接着挨了两剑,也就再无力挡住刀势,乐三乐四瞅准机会再施杀手,本以为这一下必然能要了卓亦疏的性命,哪知危急之中卓亦疏竟施展出了疾踪步,这步法奇诡难测,竟躲过了乐三的刀势,但乐四及时变招,还是砍中了卓亦疏的背部。 此时卓亦疏浑身是血,却突然大喝一声,长剑横出,剑势一往无前。 乐山四圣均觉一股冲天的杀气骤然而起,四人竟全都浑身一颤,随后只见卓亦疏猛攻而来,四人赶忙抵挡。 哪知刚一接触,便惊觉卓亦疏剑势凶猛,丝毫没有久斗重伤力竭之象,反而犹如洪荒猛兽般势不可挡。 乐大惊道:“这人的武功如此诡异,大家小心。” 卓亦疏抬手出剑,竟连杀数名文隐阁部众,场中鲜血横飞,甚是恐怖。 乐山四圣眼见卓亦疏竟在自己四人面前肆意屠杀,登时大怒,四人一起攻向卓亦疏,哪知卓亦疏竟不躲不避,抬剑就迎了上来。 四人被这情景惊得一愣,乐大和乐四的眼看着就要打中卓亦疏的死穴,只要打中,卓亦疏必然登时殒命。 可就在这时,狄青突然袭来,左臂刀法强势无匹,竟生生挡开了乐大和乐四的必杀一击。 但此时宁珂和贺宝赶至,同时向狄青出手,狄青当即遭了打击,大口吐血。 狄青反手一刀,迫退宁珂和贺宝,然后却也无暇自顾,而是向卓亦疏说道:“亦疏兄弟快走。” 卓亦疏哪里肯走,长剑再出,直奔乐山四圣而去。 狄青只得又道:“你要不走咱俩都得死在这。” 说完这话,狄青举刀强攻,意图迫退敌手。 卓亦疏眼见于此,便知狄青打定主意拼命要护自己逃走,卓亦疏却道:“狄大哥你先走。” 一个‘走’字刚出口,狄青却已被宁珂打倒在地,不知死活。 眼见于此,卓亦疏怒意大盛,当即强攻一招,却被对方挡回,卓亦疏只得咬牙撤走。 看见卓亦疏转身欲走,贺宝等人怎会任由他离去,登时一起向他攻去,哪知这时本已倒在地上的狄青突然纵身而起,挥刀挡住众人的进攻,但狄青身负重伤,所以只是勉强挡了一招,但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瞬间,卓亦疏得以离去。 但乐三并未被狄青挡住,他得以第一时间向卓亦疏追去,乐三奔向卓亦疏的时候正好是狄青被其余几人打翻在地之际,卓亦疏眼见于此登时大怒,饮怨迸发出一股强盛剑气,对着迎面而来的乐三劈落而下,乐三顿时大惊,赶忙出手抵挡,哪知竟抵挡不住,顿时便被剑气所伤,从空中跌落而下,重重的摔到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其余几人见此纷纷身形一顿,也就失去了追击卓亦疏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卓亦疏离去。 可卓亦疏离开的时候竟还接连出手,文隐阁部众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连杀数人,皆是砍掉了头颅,场面异常恐怖。 适才乐三只觉眼前一只洪荒古兽扑面而来,自己在其面前竟升起一股无力感,然后便被饮怨的剑气所伤。 乐二为乐三封穴止血,乐大在一旁神色凝重的看向卓亦疏离去的方向,宁珂也低声说道:“那个少年手里的剑太过诡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白衣舞美人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足足休养了月余,伤势方才逐渐好转,这还多得益于他年纪轻所以恢复得快些,此时卓亦疏隐于南溪郡中并未离去,因为他觉得文隐阁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当初寻找自己,而现在狄青还在文隐阁手中,所以卓亦疏不离开这里的原因就是伺机反攻文隐阁从而救出狄青。 对于狄青的处境,卓亦疏也有把握,他断定狄青未死,文隐阁不会杀狄青,至少现在不会,因为文隐阁看重的是囚龙棒,而狄青是唯一知道囚龙棒下落的人,同样,狄青也不会轻易将囚龙棒的下落说出来,所以卓亦疏料定此时双方正在僵持,但狄青的状态肯定不好,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待卓亦疏觉得自己有了一战之力时,他便故意放出风去,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这也正是卓亦疏的聪明之处,他一个人找文隐阁并不容易,所以卓亦疏要让文隐阁来找自己。 果然不出卓亦疏所料,消息放出去的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找上门来,却是乐山四圣中的老四,乐四来到卓亦疏的暂居之处,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家夫人要见你。” 卓亦疏注意到乐四说的是‘我家夫人’,而并非是‘我家阁主’,所以卓亦疏轻笑问道:“我只想见见你们文隐阁的阁主。” 乐四冷哼一声,旋即说道:“现在你没什么主动权,要不想让狄青死的话,就按照我们说的做。” 卓亦疏与狄青毁了文隐阁数处分舵,还杀了文隐阁中的不少高手,所以文隐阁对卓亦疏恨之入骨,只想杀而后快,但令卓亦疏没想到的是文隐阁竟然邀约自己,而不是直接动手分出生死。 卓亦疏轻佻笑道:“你家夫人是不是美人?” 乐四脸色一变,明知卓亦疏存心轻浮,但自己负命在身,不能在这里与卓亦疏动手,所以乐四强忍怒意,开口回道:“我家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比你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 卓亦疏却不屑笑道:“我看未必,我前些天就见过好几个美人,其中一个更是生的仙姿佚貌、倾国倾城。” 卓亦疏此话倒也不假,前些天他所见过的许灵儿、盛翠屏都是万中无一的美人,而他所说的仙姿佚貌、倾国倾城自然是说的沈倾从,而且此时卓亦疏心中暗道:我这样夸她,也不知她听见了会不会心中欢喜。 当天晚上,卓亦疏按照约定来到一处庭院阁楼前,这里位于南溪郡西南处,确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庭院里外绿植颇多,置身其中顿感一股诗情画意,而那座阁楼正在庭院中央,以实木搭建,不见一砖一瓦,透过窗户散出明亮的烛光。 卓亦疏被人引至楼中,径直上了二层,卓亦疏注意到引领自己进来的这人步伐稳健,必然武功不弱。 这人将卓亦疏领至二楼上最中央的房间前,推开房门,却见一个屏风挡在门口。 眼见于此,卓亦疏不禁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沈倾从时也是这般情景,沈倾从以神奇的腹语变声之术将卓亦疏捉弄的晕头转向,竟没能看出丝毫破绽。 但现在的卓亦疏却没有当时那般的闲心,他进了门后就要直接越过屏风,却被领路那人上前挡住,那人伸着手臂说道:“卓公子就在这里说话吧,我家夫人....”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这个‘人’字刚刚出口就被卓亦疏一招制住,这人的确身怀不弱的武功,当即就要反抗,可卓亦疏只凭单手压住对方的招式,旋即向后一拉,那人只感觉一股劲力入体,刹那间身形一晃,紧接着就被卓亦疏扔出了门外。 就在这一瞬间,卓亦疏登时便觉四周升起数股杀气,显然是有不少人埋伏在这座阁楼之中,此时见到卓亦疏突然出手,这些人就欲现身。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屏风后一声轻咳,并且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道:“你退下吧,我和卓公子乃是旧识,他愿意进来看我也是好事。” 那人被卓亦疏扔出门外本是怒火大盛,但突听得屋里的女子如此一说便只能强压怒火,躬身轻施一礼便转头离去。 与此同行,四周的杀意也在瞬间消失。 卓亦疏回头望了一眼,轻佻一笑,然后迈步进屋。 越过屏风,卓亦疏先是闻到一股清香,这股香气在屏风外时尚不明显,此时也并不浓烈,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白衣女子,正在桌前沏茶。 见到此人,卓亦疏也是一愣,旋即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位美人。” 这人正是当初曲江流饮时冰上起舞的白衣舞美人。 只听她说道:“难得公子还记得我,妾身姓冉,名唤吟怀。” 原来这白衣舞美人名为冉吟怀,卓亦疏听后说道:“我与冉美人也是旧识了,咱们也无需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是要把我狄大哥带走的。”卓亦疏说到这时突然一顿,然后轻佻的看向冉吟怀,旋即又道:“冉美人可否愿意?” 冉吟怀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了出来,并且说道:“诚如公子所说,咱们已是旧识,那何必如此直白,倒不如先叙叙旧,公子请坐。” 卓亦疏看了一眼热茶,然后又是轻佻一笑,上前坐到冉吟怀面前,冉吟怀见此嫣然一笑,当真是风情万种,配上她的绝世容颜,更让人难以抵挡。 实际上卓亦疏本就是个轻浮狂傲之人,再加上相貌英俊,眉目间总带着三分风流,而且他自进屋以后便频现轻浮调戏之意,可冉吟怀却都尽数全收,全然没有丝毫扭捏,只有恰到好处的娇羞,卓亦疏见此也是心神一荡,暗道:我自幼长在江南,江南女子多妩媚,却都不及冉吟怀半分,她这一身本领,可比这脸上的容貌更让人欲罢不能。 也是因此,卓亦疏断定冉吟怀必是久处风月场中,只一颦一笑就不知让多少男人神魂颠倒。 冉吟怀见卓亦疏不说话,便即微微一笑,拿起面前的热茶饮了一口,一举一动都是魅惑众生。 卓亦疏看了自己眼前的这一杯热茶,却一动不动。 眼见于此,冉吟怀疑道:“公子为何不喝?难不成是怕我下了毒?” “这屋里的毒药不就在我眼前吗?”卓亦疏笑道。 冉吟怀神色微微一变,然后又道:“公子说笑了,公子见过美人无数,又怎会被我毒到。” “世间美人各不相同,就像名山大川,每一座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清冷,有的调皮,还有的美艳绝伦。”卓亦疏如此说道。 冉吟怀笑道:“那在公子眼里我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你是....” 言至此处,卓亦疏突然眉头一皱,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于此,冉吟怀又是妩媚一笑,从桌后漫步而出,伸手抚着被卓亦疏放到桌上的饮怨剑,同时说道:“这屋里的确有毒,就在那里。” 卓亦疏顺着冉吟怀的目光看去,只见屋子西边的桌上燃着檀香,屋中的香味就是来源于此,却不想竟含有剧毒。 冉吟怀走到卓亦疏身边,又道:“上次在长安时没能杀了公子,妾身甚是遗憾,看来今天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冉吟怀说这话时伸手拔出饮怨,竟要以卓亦疏的佩剑来杀了他自己,饮怨尚未完全出鞘,寒气便已散出,冉吟怀也不禁浑身一颤。 哪知就在这时,卓亦疏忽然出手,伸手封住冉吟怀的穴位,登时让她动弹不得。 冉吟怀发现卓亦疏出手时先是一惊,但却来不及反抗就被卓亦疏点住了穴道,此时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卓亦疏挑起冉吟怀的下巴,眼中尽是轻浮之色,同时笑道:“这满屋的毒药也比不过你的这张脸。” 冉吟怀稳住满心的意外,旋即说道:“你点住了我也没用,我只要大喊一声,你照样插翅难逃,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乐山四圣和贺宝都在这,凭你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确实,光是乐山四圣就已经让卓亦疏疲于对付了,再加上贺宝与他们联手,纵然是如今的卓亦疏也肯定不是对手。 只听冉吟怀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让我找到你的?在长安时我就知道卓公子心思缜密,我要是贸然派人去围攻你,恐怕你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我将计就计,只让乐四去找到你,然后来一招请君入瓮,以公子这般桀骜性格,我围攻取胜定然不易,但请君入瓮却一定可行,公子必会前来。” 卓亦疏看着她,仍是满脸轻佻不恭,全然没有身处重围之中的紧迫感。 只听卓亦疏说道:“你不会喊叫的。” 卓亦疏说这话时满脸自信,冉吟怀 见了也不禁心中慌乱,为免夜长梦多,她决定赶紧叫人。 屋外,埋伏已久的文隐阁部众早已按耐不住,这时忽听得屋内有茶杯落地破碎之声,定是冉吟怀与卓亦疏动手搏斗所致,是以文隐阁部众急忙冲进屋中,乐大和贺宝首当其冲,哪知刚一进屋,竟从屏风后飘出一物,两人先是一愣,贺宝用刀一挑接住飘来的东西,却发现这竟是冉吟怀的衣服。 紧接着,又有一件衣服飘了出来,更是冉吟怀的贴身衣物。 这二人见此皆是一愣,也不敢再往里冲,呆立在屏风外不知所措。 这时乐二和乐四也冲了进来,见到此境也是一愣,乐四眉头紧皱,开口说道:“冉吟怀搞什么鬼?” 乐二道:“咱们还进不进去?” 乐大正在犹豫不决,旁边的贺宝说道:“看这情景冉夫人肯定是......咱们还是先按兵不动吧。” 正在这时,只听冉吟怀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先出去,等我号令。” 乐大听后心生不悦,冉吟怀此举不知何意,竟又以如此命令的口气跟自己几人说话,再加上冉吟怀平日里对自己冷若冰霜,乐大对她心有芥蒂,此次行动以冉吟怀为首更让乐大心中不服,所以此时只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去。 可一旁的贺宝又道:“咱们还是先走吧,冉夫人虽是女子,但行事素来稳健,现在虽然不知其意,但总不至于....” 贺宝两次欲言又止,但乐大也听得出他什么意思,又想到平日里冉吟怀和文隐阁主走得很近,自己要是贸然闯入恐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冉吟怀本就是风月女子,如此行事倒也合她性格。 念及于此,乐大便转身退了出去,贺宝等人紧随其后。 屏风后,冉吟怀*着身子,满脸羞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卓亦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定要杀你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明月正好,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中,能清晰的看到屋外的高树被风吹动,树枝轻轻摇晃。 冉吟怀栽在了卓亦疏手里,心里早已怒不可遏,但自己穴道被封以至于无法反抗,只听冉吟怀嗔怒道:“你要不肯给我添件衣服,那就去把窗户的帘子拉上。” 卓亦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窗帘未拉,窗外的那棵树虽然很高,但只要施展轻功就能跃至树顶,站在树顶就能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卓亦疏当即明了,乐山四圣和贺宝刚才被冉吟怀喝止在屋外,但他们必然疑惑屋中的情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然会跃到树顶向屋中张望,到那时满屋的香艳场面就会尽收眼底,冉吟怀一丝不挂,所以着急拉上窗帘。 卓亦疏走了过去,一边拉上帘子一边说道:“冉美人这样的绝色佳人我绝不肯与别人共享之,这帘子肯定要拉上。” 冉吟怀被他说得又羞又怒,便即说道:“今天是我输了,你走吧。” 卓亦疏上下打量着冉吟怀,更让冉吟怀面红耳赤,却听卓亦疏又道:“可我现在还真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冉吟怀双眼中似能喷出火来,此时她若不是动弹不得,必然会和卓亦疏性命相搏,可卓亦疏偏偏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别说现在封住了冉吟怀的穴道,就算是冉吟怀行动自由,那也挡不住卓亦疏轻浮不恭。 两人对持许久,卓亦疏方才又道:“冉美人,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中毒吗?” 冉吟怀刚才就已想到这个问题,但却一直没有问出口,现在听到卓亦疏主动提起,于是冉吟怀也道:“你为什么没中毒?” 卓亦疏笑道:“你们这毒药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只这短短一句话似乎并没能说出什么,冉吟怀也只是说道:“阁主他自持身份,不屑于下毒的手段,所以文隐阁中没有这般巧妙的毒药,但我觉得对付你这样的人,下毒是最有效的办法。” “盛世之中,亦有贩夫走卒,于污浊混土中谋求生存之道,弄得衣脏裤破,名为污衣,此等人群隐于市井,人数何止十万。”卓亦疏悠悠说道,却似乎答非所问。 但冉吟怀听后只是稍现不解之色,然后便恍然醒悟,皱眉说道:“污衣帮。” 卓亦疏赞道:“冉美人果然冰雪聪明。” “我知道污衣帮隐于市井、人数众多,可谓无孔不入,所以我寻这毒药时特别交代他们要避开污衣帮,却不想竟还是撞到了污衣帮手中。”直到此时冉吟怀颇有懊悔,本来这请君入瓮的计策十分完美,以香毒制服卓亦疏,便可兵不血刃的除掉这个文隐阁的大敌,却不想竟是功亏一篑。 “污衣帮中鱼龙混杂,干这些倒*勾当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香毒虽然及不上毒王谷的那般厉害,但用来对付江湖人物也足够了。”卓亦疏走到冉吟怀面前,伏在她耳边说道:“只可惜卖给你香毒的那人看出了文隐阁的身份,然后又把解药给了我。” 这两人距离近在咫尺,要在平时两人的衣物都要碰在一起了,可现在冉吟怀一丝不挂,白皙的肌肤碰到了卓亦疏,更让她烟视媚行、忸怩不安。 “可是你又不是污衣帮的人,那些贩夫走卒又怎么会听你的命令,况且污衣帮主上官顿现在根本不可能来到南溪郡。”冉吟怀说这话时已有些断断续续,略微喘着粗气。 卓亦疏闻着她身上沁人的体香,却似乎也怕她身上的香气有毒,所以很快退了回去,可这样一来冉吟怀又被卓亦疏尽收眼底了,卓亦疏轻佻一笑,又道:“污衣帮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人多,上官顿来不了南溪郡,但污衣帮中有人来的了。” “上官顿的手下吗?”冉吟怀问道。 不得不说,纵然是如今这种情况的冉吟怀,眼神流动间仍是美艳绝伦,短短的一个问句显露出来的疑惑表情也胜过世间大多数的女子。 “污衣帮的长老郑庭。”卓亦疏说出的这人就是在他养伤期间来到南溪郡的污衣帮长老,污衣帮人数众多,贩夫走卒无所不有,隐于市井各处,要想打探消息和人的踪迹易如反掌,所以才会有‘世间之事都逃不出污衣掌握’的说法。 “乐大这个废物。”冉吟怀低声说道。 听她如此一说,显然前去买香毒的人就是乐大,其实不光是乐大,乐山四圣自从得了厉害武功以后便都自视甚高,或许与早年受人冷落的境遇有关,是以在他们成名以后羞于与贩夫走卒为伍,即使是冉吟怀再三叮嘱要小心污衣帮的人,但乐大还是不以为然,随便找了个人买了香毒,付了钱后就大摇大摆的回来复命,却不想正好落到了污衣帮的手中。 卓亦疏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但却笑道:“冉美人不要生气,要不是我提前服了香毒的解药,又怎么能与冉美人共度如此良宵。” 此时冉吟怀顾不上发怒,只想着如何脱身,虽然屋外有众多帮手,但现在这般情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们进来的,冉吟怀只能靠自己逃出生天。 此时距离卓亦疏来此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冉吟怀感觉自己身上被封住的穴道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只需再拖延片刻就能恢复自由。 卓亦疏坐在一旁,不时的上下打量冉吟怀,冉吟怀被他看得久了,竟慢慢有些习惯了,但心中的想法也越发坚定:日后一定要杀了卓亦疏。 这时屋外又响起敲门声,贺宝说道:“冉夫人....” “出去。”冉吟怀不等他说完就呵斥一声,吓得贺宝赶忙离开。 卓亦疏轻佻的看着冉吟怀,笑道:“看来冉美人也不想让别人坏了咱们的好事。” 冉吟怀咬着牙一言不发,但心中杀意已经大盛。 又过了一会,卓亦疏突然说道:“乐山四圣、贺宝还有宁珂都是文隐阁的部众,那除了他们以外,文隐阁还有其他高手吗?” 冉吟怀冷笑道:“文隐阁中高手如云,这次阁主只调动了这些人,否则的话早已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这话,卓亦疏不怒反笑,只听他说道:“看来冉美人也认定凭这几个人根本无法奈何我了。” 冉吟怀自知说不过他,所以冷笑不答。 卓亦疏却又道:“我看贵阁主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他知道那几个人对付不了我,所以就派了冉美人来,我这人对什么阴谋诡计都能尽数全收,唯有美人计应付不来,只懂得将计就计。” 卓亦疏言语轻浮,冉吟怀听得满脸绯红。 卓亦疏又道:“杨慎矜在文隐阁中是什么地位?” 冉吟怀眉头一皱,开口说道:“你想在我口中套出文隐阁的消息?哼,那你可打错了算盘。” 卓亦疏闻言却又笑道:“冉美人此话差异,如今这样的情形,我若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易如反掌。” 卓亦疏伸出手掌伸向冉吟怀,冉吟怀登时又羞又怒,当真是怕卓亦疏在自己身上做些什么。 可卓亦疏见她如此却只是轻佻一笑,然后收回了手掌,冉吟怀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听卓亦疏又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乐山四圣和贺宝,宁珂呢?” 冉吟怀沉吟不答。 卓亦疏自语接道:“宁珂应该在某个地方看守狄青。” 冉吟怀脸色微变,暗觉不好。 卓亦疏又道:“南溪郡东面有一处大宅,那里面很适合关押人。” 这时冉吟怀终于脸色大变,脱口说道:“你知道那里?” 卓亦疏所说的地方就是文隐阁关押狄青的地方,只听卓亦疏又道:“污衣帮无孔不入,文隐阁在蜀中的势力大不如前,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更难逃出污衣帮的监控。” 听到这里,冉吟怀终于知道大事不好,卓亦疏留在这里不光是色心大起,更重要的是在拖延时间,冉吟怀盛怒之下胸口起伏不定,气息也不平稳,更让卓亦疏心神一荡。 冉吟怀思忖一阵说道:“就算你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没用,看管狄青的不只有宁珂,还有我们在蜀中的部众。” 此时文隐阁将自己在蜀中的所有剩余力量一分为三,文隐阁主带走了最少的一部分不知所终,冉吟怀带着稍多一些人围杀卓亦疏,而冉吟怀这里也聚集着最多高手,乐山四圣和贺宝都在这里,宁珂则带着最多的一部分在看管狄青,试图问出囚龙棒的下落。 “污衣帮虽然人数众多,但帮中高手甚少,上官顿来不了南溪郡,只凭郑庭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文隐阁部众。”冉吟怀说道,这也是她最后的依仗。 而冉吟怀所言不假,污衣帮的人数在江湖中可称第一,但尽是些贩夫走卒,甚至算不上真正的江湖中人,更不用说会武功了,所以污衣帮在江湖中虽算大帮,但实力不甚强劲,与青城派这样的门派不可同日而语,高手不多是污衣帮最大的致命之处。 但文隐阁却正好与之相反,文隐阁主布局江湖,阁中尽是各路高手,聚在南溪郡一战,污衣帮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要处于劣势。 可卓亦疏虽知这些情况,但却并不着急,冉吟怀见他如此心中疑惑,此时却又听得屋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冉吟怀又是惊愕,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卓亦疏却轻佻一笑,示意冉吟怀仔细听来人的禀报。 只听屋外有人说道:“冉夫人,咱们东面的据点被人袭击,宁舵主受了伤。” 冉吟怀怒问道:“对方是谁?” 冉吟怀根本不信凭宁珂的快刀绝技和文隐阁一众属下会尽数败在污衣帮手中。 可屋外那人却又说道:“污衣帮,还有虎渊阁、长虹帮、许家堡以及流霞派。” 卓亦疏轻佻一笑,又伏在冉吟怀耳边轻声说道:“冉美人别忘了,这里是蜀地。” 这次卓亦疏距离冉吟怀更近,两人甚至贴在了一起,但紧接着冉吟怀眼前白光一现,然后便有件衣服落在了自己身上,随之窗户被打开,卓亦疏纵身跃了出去。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冉吟怀反应过来时惊觉自己穴道已解,必然是卓亦疏临走时解开的。 冉吟怀暗道:若是他没有解穴而是下杀手,现在我恐怕已经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局势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离了冉吟怀处,一路奔到南溪郡外的一处树林中,在这里见到了沈倾从。 虎渊阁、长虹帮、许家堡和流霞派之所以会去救狄青,自然是受了沈倾从之命,而沈倾从一路寻到南溪郡,在卓亦疏养伤期间两人重逢,并定下今夜这个声东击西的计策。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男人能过了美人关?” 沈倾从见到卓亦疏后如此开口问道。 “帝王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凡夫俗子。” 卓亦疏回答这话时颇不自在,因为他身上的外衣留给了冉吟怀,这使得他在沈倾从面前有些心神不宁。 但沈倾从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只听她又道:“那你是说古往今来就从没人能过了美人关吗?” 卓亦疏笑而不答。 沈倾从又道:“那你是帝王英雄,还是凡夫俗子。” 听到沈倾从如此一问,却让卓亦疏登时一愣,只因他从未想过这些,自己是帝王英雄?还是凡夫俗子? 片刻之后,卓亦疏却笑道:“无论我是帝王英雄还是凡夫俗子,总之也是过不了美人关的那个。” 沈倾从笑吟吟的看着卓亦疏,也不说话。 卓亦疏便道:“所以我见了沈姑娘后总会乱了分寸,平日里想起沈姑娘时也是心乱如麻,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只想赶快见到沈姑娘。” 一听这话,沈倾从轻磨皓齿,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欲止。 卓亦疏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所以想要岔开话题,于是便道:“狄大哥怎么样了?” 沈倾从说道:“还好,就是伤势未愈。” 卓亦疏便道:“这次要多谢沈姑娘了,若是没有你在这里,我要想对付文隐阁着实不易。” 沈倾从却道:“我把狄青带出来不是为了救他,是因为前一阵左臂神刀伤了我的许多属下,虎渊阁、长虹帮、许家堡和流霞派四家都有人受伤,我悬天宫既然入主了蜀中左道,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出手的。” “那是文隐阁冒充了狄大哥所为,并非真正的左臂神刀。”卓亦疏如此说道。 沈倾从又道:“可惜宁珂跑了,我没能从他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 “沈姑娘不信我说的?”卓亦疏正色问道。 沈倾从听了这话后先是一愣,抬头望了卓亦疏一眼,随之却又垂眸低头,旋即说道:“我信你又有什么用,这是我悬天宫的事,蜀中左道被袭击,我必须要找出凶手,但你说这是文隐阁所为,我却需要证据。”沈倾从又抬起头说道:“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左臂神刀狄青在蜀中犯下了这诸多恶行。” 卓亦疏听后也平静下来,便即说道:“可我不会允许你的那些手下带走狄大哥。” 沈倾从想伸出手去拽卓亦疏,但还是忍下了冲动,只听她说道:“上官顿被困,青城派不出,只凭你一个人保护不了重伤的狄青。”沈倾从说到这时话锋一转,便道:“但是悬天宫可以,只要你在‘神君’来到蜀中之前证明了狄青的清白,那我就能保证狄青安然无恙。”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明了,虎渊阁等四派虽将狄青带走,但只要没有沈倾从的命令,韩阔他们就不敢对狄青下手,反而在沈倾从的示意下,狄青可以在他们那里养好伤势,毕竟这四派现在不只是普通的蜀中左道,在他们背后是悬天宫。 念及于此,卓亦疏方知沈倾从的良苦用心,不禁心中一动,但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只问了一句:“神君是谁?” 沈倾从听卓亦疏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用心,所以沈倾从也就不在乎别的了,听他如此一问便即回道:“是我悬天宫烈日部的副首领。” “我记得你说过,毕风鹤也是烈日部的。”卓亦疏说道。 沈倾从点了点头,说道:“毕风鹤受了重伤,神君作为烈日部副首领是来接他回去的,但蜀中局势越来越复杂,我师父便令神君来到蜀中助我解决蜀中之事。”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又有人来到此处,来者并为隐藏行迹,所以卓亦疏和沈倾从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来人。 来者是个中年男子,最多不过三十五六岁,面容严肃,平日里也肯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卓亦疏和沈倾从都认得他,这人就是污衣帮长老郑庭,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污衣帮才会寻到卓亦疏,并给了他香毒的解药,又找到了文隐阁藏匿狄青的地点, 郑庭来到二人面前,开口说道:“狄青在什么地方?” 沈倾从回道:“被我的手下带走了。” 郑庭眉头一皱,却转头看了卓亦疏一眼,卓亦疏对郑庭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因为郑庭自从见到自己以后就展现出很不一样的态度,既像是时刻关注,又像是不予理睬,在卓亦疏孤身前往冉吟怀处时,郑庭却是借饮怨剑一观。 卓亦疏对郑庭的印象也并不好,郑庭也看得出来,并且明确说道:“我和你们合作只是为了救出狄青,我是奉帮主之命来的,这事绝不能办砸,整个南溪郡也只有你能帮我。” 郑庭这句话一开始的‘你们’是指卓亦疏和沈倾从,而后面那句‘只有你能帮我’中的‘你’则是指卓亦疏。 这点倒不难理解,想必是狄青早就跟上官顿提过卓亦疏,所以当上官顿自己无法亲自来救狄青时,就让郑庭来找卓亦疏相助,因为卓亦疏和狄青关系莫逆,此番又是一同犯险。 此时郑庭听了沈倾从的话,也是看向了卓亦疏,似乎是在等他给一个答复。 卓亦疏便道:“此地污衣帮的高手只有你一个,以现在的局势看来,只凭咱们两个根本保不住狄大哥。” 郑庭这人虽然奇怪,但脑子非常聪明,只一听卓亦疏的话就懂了其中意思,于是说道:“你能保证陈非儒他们不会加害狄青?” 沈倾从接道:“我给你这个保证,没有我的命令,蜀中左道谁也不敢加害狄青。” “那你们要把狄青关到什么什么时候?”郑庭又问道。 沈倾从笑道:“这就要看贵帮主什么时候能证明狄青的清白了。” “现在狄青的清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了。”郑庭说道:“这是一场博弈。”说到这时,郑庭又看向卓亦疏,颇有意味的说道:“这场博弈中,所有人都是逃不掉的局中人,而只有你是主动跳进来的。” “我只是想救狄大哥而已。”卓亦疏轻笑道:“有人做局,那我就破局,仅此而已。” “现在这个局不是你我能破掉的。”郑庭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如果沈姑娘说话算数,那我希望很快就能见到狄青。” 见郑庭留下这么一句,卓亦疏和沈倾从都是心生疑惑,在郑庭离去以后只听沈倾从说道:“上官顿是被朝廷的人困住了。” “他身为污衣帮主,竟连自身都逃不脱吗?”卓亦疏如此说道。 沈倾从回道:“我得到消息,上官顿一进蜀中就被朝廷的人困住了,而且来者还是个大人物。” “是谁?”卓亦疏疑道。 “我想你见过这个人。”沈倾从说道:“王鉷。” 一听这话,卓亦疏也不禁心中一震,自语言道:“怎么我在长安时见过的人一下子都来了蜀中。” 沈倾从说道:“现在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当初长安时所埋下的祸端。” “哦?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当初囚龙棒在大理寺中被盗,而大理寺卿正是王鉷,因为此事王鉷被皇上怪罪,若非有李林甫力保,王鉷必然凶多吉少。”沈倾从所在悬天宫乃是江湖大派,当初又有悬天宫高手司万里亲临长安,所以悬天宫对于当初长安之事知之甚详,沈倾从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只听她又说道:“也是因为此事,杨慎矜得罪了王鉷,而我这些天刚刚得到消息,长安中有传闻杨慎矜家中藏有复隋的谶书,圣上震怒,欲治罪杨慎矜。” “现在杨慎矜在蜀中,难不成这是王鉷的报复之计?”卓亦疏说道。 “王鉷一到蜀中就将上官顿困住了,并将他带上了青城山,我觉得王鉷此举正是为了不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沈倾从续道:“青城派在蜀地根深蒂固,而污衣帮人数众多,这两个门派都太过特殊,一旦参与其中不好掌控,王鉷在蜀中能调动的兵力不多,所以他干脆将最不稳定的因素先解决掉。” “刚才听郑庭所言,似乎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难不成是上官顿传出来的消息?”卓亦疏猜测道。 “据我猜测,王鉷应该知道污衣帮如今所做的事,但因为上官顿在他手里,所以王鉷方才有恃无恐。”沈倾从说道:“我觉得王鉷也希望狄青能活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给狄青证明清白。” “此话何意?”卓亦疏说道:“当初在长安时我们毁了李林甫的仙丹,这王鉷却是李林甫的心腹,他怎么会愿意为狄大哥洗清冤屈?” 沈倾从笑道:“如果狄青的冤屈洗净了,那就代表真凶落入法网。” 一听沈倾从如此说,卓亦疏登时便如醍醐灌顶,开口说道:“王鉷是要让所有都知道是杨慎矜派人袭杀了蜀地各派高手,这样一来不但给杨慎矜安上了一个罪名,还能让他在江湖中失去立足之地,再加上长安所传的谶书之事,如此一来杨慎矜官位不报,而他与文隐阁又袭杀了这么多的武林同道,所以即便到了江湖中依然是性命不保,文隐阁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报复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郑庭离了树林,一路回到污衣帮在南溪郡的分舵中,污衣帮的分舵与文隐阁的分舵大不相同,污衣帮的分舵更像是据点,隐于市井之中,表面看去可能只是农舍、酒楼或是码头,这也是因为污衣帮中鱼龙混杂,做什么的都有,但大多都是些干粗活的小人物,平日里忙于生计,弄得衣脏裤破,这才有了污衣帮之名。 此后两天,郑庭都在暗中和沈倾从与卓亦疏保持联系,现在双方都在等待,等待青城山传来的消息。 而在此期间,狄青也在悬天宫的势力范围之内,文隐阁想要找他也不容易,而文隐阁主始终不知所踪。 此时郑庭正在一处农舍中,与他一起的还有数名污衣帮中。 夜色渐深,但农舍中始终亮着微弱的灯光,郑庭与手下在商讨事宜,不知不觉到了子夜时分。 桌上的水凉了,便有一名污衣帮众起身去换新水,哪知竟久去不回,众人起初不以为意,还以为是有事耽搁了,便又派了另一人前去,第二人一走,郑庭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果然,第二人也迟迟不回,郑庭确定事情有变,于是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便在这时,此前出去的二人终于回来了,不过是被人直接扔了进来,撞破窗户摔到地上,郑庭仔细一看,发现这二人早已气绝。 其余众人纷纷大惊,赶忙拿出武器冲了出去,屋外登时乱作一团,响起打斗之声。 郑庭提刀越出,只见屋外早已被人围住,郑庭是污衣帮长老,其所掌握的消息多余别人,所以此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不禁寒声说道:“乐山四圣。” 屋外正是文隐阁的人,乐山四圣均在此处,在见到郑庭以后乐大先是冷笑一声,当即冲杀过来,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原来自两天前冉吟怀栽在了卓亦疏手里以后,她便一心想要报复,那日卓亦疏走后,冉吟怀羞怒交加,她虽是风月女子,但并非下等娼妓,平日里想要见她一面的人中不乏达官显贵,一掷千金却都难得获其一笑,而卓亦疏却轻而易举占尽便宜,不但如此,卓亦疏此举只是为了救狄青而拖延时间,更让冉吟怀觉得自己是被利用的,待狄青被救走以后卓亦疏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冉吟怀更觉自己受了轻视,如她这般绝色美人,又久在风月场中无往不胜,本是见惯了虚情假意,平日里只有她利用别人的份,卓亦疏这般作为更让冉吟怀觉得自己受了羞辱。 所以那天冉吟怀怒火中烧,先是狠狠的叱责了乐大,若不是他大意疏忽,也不会在买香毒时撞到了污衣帮手里,如今狄青被救走,乐大的确要负最大的责任。 乐大虽然心中不服,但也没法反驳,只得一语不发,颇有些敢怒不敢言。 随后冉吟怀直言要报复卓亦疏和污衣帮,只是如今文隐阁的实力大不如前,很难找到卓亦疏和污衣帮,这让冉吟怀更加恼怒,甚至说了一句:“大不了我就把所有贩夫走卒、衣脏裤破的人都杀了,这些人就算不全是污衣帮的人,十个里面也总该有两三个吧。” 眼见冉吟怀大发雷霆,但其所说之计却不现实,现在是大唐的天下,文隐阁本就该小心行事,若是贸然滥杀无辜只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现在王鉷正愁找不到文隐阁,若真按照冉吟怀说的那么做,只会让王鉷找住机会一举屠灭文隐阁。 于是贺宝献计,让乐大去找之前卖香毒的那人,以他为突破口找到污衣帮,乐大也正因此事有火无处撒,于是立即答允,并且很快找到了那人,乐山四圣严刑逼供,那人如何抵挡得住,没用多久就把长老郑庭的所在地说了出去。 其实这人在污衣帮中原本地位很低,是不会知道郑庭的所在的,可事有凑巧,他因香毒之事立了功,在污衣帮中地位大涨,所以知道了郑庭的所在。 正是因为如此,文隐阁掌握了郑庭的踪迹,集结剩余人马围困了此地。 郑庭被乐山四圣围攻,一柄钢刀舞的滴水不漏,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乐山四圣又都是高手,郑庭很快露出败象。 而污衣帮其他人也不是文隐阁部众的对手,一时间惨叫迭起,污衣帮溃败。 远处的冉吟怀并为参与打斗之中,而是由贺宝陪着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场中的打斗,此前她已下了命令,要对污衣帮之人格杀勿论,文隐阁部众得了命令,出手之时狠辣无比,不多时便已血流成河。 郑庭只凭一柄钢刀对付乐山四圣,不免有些捉襟见肘,乐二冷笑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免得多遭罪受。” 郑庭沉默不答,举刀强攻。 乐山四圣各个武功高强,而且四人心意相通,此时联手对敌,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 而郑庭也在心中盘算,他就在江湖中行走,遇见过比这更加凶险的情景,每次都是靠着临危不乱才能逃出生天,这次也是如此,郑庭虽然节节败退,但仍在观察,他是想寻个对方的破绽从而逃出去,可苦斗许久却仍没有没看破绽。 也正是因为苦斗许久,乐三身上的伤口有了破裂的迹象,此前他被卓亦疏所伤,中了饮怨剑气,直至今日也未彻底全好。 卓亦疏当初受的伤虽然看起来比乐三的要重许多,但却以外伤为主,卓亦疏有灵犀内力护体,又有饮怨剑气无往不利,所以没受内伤,经过月余的调息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可乐三的伤不同,他是被饮怨的剑气所伤,此乃内伤,饮怨的邪戾之气远胜其他神兵,噬主克敌,一旦沾染很难去除,当初就连白猿公都无法除掉卓亦疏身上的饮怨邪戾之气,更何况被卓亦疏以饮怨剑所伤的乐三了。 是以此时乐三旧伤复发,攻势随之一缓。 乐山四圣本是融为一体的,所学武功也都一样,可也正是因此,当乐三的攻势稍显停滞之时,在郑庭眼中却非常明显,他苦寻许久的薄弱处终于出现了,而此时郑庭也已达到了极致,再拖得片刻非得丧命于此。 正是因此,郑庭也来不及多想,无暇顾及这是不是对方的阴谋,当即挺刀攻向乐三,乐三大惊,同样举刀回击,但他旧伤已发,功力自然大不如前,郑庭即为污衣帮长老,武功定然不弱,他能在乐山四圣的围攻中坚持这么长时间就可见一斑。 在这此消彼长之间,乐三自然不敌,但其余三人见此纷纷左右抢攻,郑庭不得不收刀回防,第一次冲击以失败告终。 这时后方的贺宝又大声喊道:“快些擒住了郑庭,莫要耽搁的久了节外生枝。” 乐大听后眉头一皱,乐山四圣在文隐阁中地位尊崇,也只对文隐阁主心服口服,对于其他人都有不屑之意,可贺宝乃是文隐阁主的亲信,平日里耀武扬威,乐山四圣对他早有不满,此时听得他出声呼喊,乐山四圣自然不忿。 而贺宝却又继续喊道:“冉夫人有令,赶快擒下郑庭。” 冉吟怀与文隐阁主走得很近,所以文隐阁部众对她均是礼让三分,而乐山四圣却只觉得她是凭借容貌上了位,所以对她也是不服,尤其是冉吟怀一个风月女子却以‘夫人’自称,更让乐山四圣不屑一顾。 正因乐山四圣与冉吟怀和贺宝只见早有间隙,所以此时颇有些出工不出力的状态,贺宝不喊这两句还好,一喊出来立刻让乐山四圣大为恼火。 郑庭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攻势一缓,隐约猜出定有变化,于是赶忙强攻,向着乐三猛打猛攻。 乐三大惊,无奈旧伤愈演愈烈,内息已有乱象,再斗下去恐怕性命危矣,其余三人担忧他的伤势,有心让他撤出战圈,可郑庭哪肯让步,始终将乐三笼在自己的攻势之中。 五人苦斗一阵,贺宝却突然冲入战圈,原来眼见乐山四圣久攻不下,所以冉吟怀下令让贺宝前来相助。 可贺宝来了以后却打乱了乐山四圣的攻势,攻势一乱,其余三人再不能护住乐三,使得乐三暴露在郑庭面前,郑庭瞅准机会猛攻而下,乐三抵挡不住被打的连连后退,郑庭便在乐三所留下的缺口中纵身遁逃,并与乐二对了一招,只不过他急于逃走所以出招慌忙,是以肋下中了一剑,但郑庭来不及顾及伤势,赶忙远遁。 乐山四圣大怒,乐大喝问贺宝:“你来干什么?” 贺宝眼见郑庭逃走,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几个文隐阁部众追了出去,但都一无所获。 见郑庭逃的远了,贺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四位的戏演得很好啊。” 乐大回头看了一眼郑庭逃走的方向,却是说道:“他会上当吗?” 贺宝胸有成竹的笑道:“咱们是因为内讧和乐三的伤势所以才没能抓住郑庭,他也知道自己能逃出去只是侥幸,所以不会有怀疑的。” “整个南溪郡中能帮郑庭的只有卓亦疏了。”乐二却还是不无担心的说道:“就怕他不去找啊。” 而事实上郑庭没有看出一点破绽,他也认为自己能逃出来是因为乐三的攻势受阻以及贺宝的突然闯入打乱了局势,不知情的郑庭长出了一口气,带着伤势来到卓亦疏和沈倾从的所在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圈套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和沈倾从正在一家客栈中,郑庭来到这时天已蒙蒙亮了,郑庭拖着伤体进了卓亦疏的房间。 卓亦疏见此也是一愣,先是为他封穴止血,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郑庭将事情说了一遍,并说道:“看来文隐阁也并非铁板一块,要不然我也逃不出来了。” 这时沈倾从也进到房中,她本是住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便来了,待郑庭的伤势被止住以后,沈倾从便问道:“文隐阁是怎么知道你在那里的?” 郑庭同样疑惑不解,只能说道:“我也正在疑惑这事,按理说我污衣帮的据点都是非常隐秘的,外人无从得知。” 众人都没想到缘由,但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答案。 第二天傍晚,卓亦疏和沈倾从正在客栈楼下吃饭,郑庭因为受了伤所以留在二楼房中。 沈倾从吃的很少,吃完了以后就托着腮看向卓亦疏,卓亦疏本在低头吃饭,察觉到沈倾从的举动后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在看什么?” 沈倾从坐直身子,然后说道:“你觉不觉得郑庭在骗咱们,也许是他贪生怕死出卖了污衣帮,来这里找咱们也是在为文隐阁探路。” 卓亦疏听后思忖一阵,继而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郑庭这人虽然性格怪异,却也不失为一个汉子,贪生怕死的事应该做不出来,而且乐三的确是之前被我打伤的,他被饮怨剑所伤,受了内伤,对功力自然有影响。”说到最后时卓亦疏又加了一句:“而且贺宝与乐山四圣的确存在间隙。” 那日在冉吟怀处时,卓亦疏曾听见过屏风外贺宝与乐山四圣的对话,所以早就断定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 沈倾从眨了眨眼,也不再就这事往下说了,只是呆的无聊了开始用手随意的拨弄筷子。 正在这时,卓亦疏突然向沈倾从说道:“沈姑娘,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文隐阁到底是怎么找到污衣帮的了。” 沈倾从疑道:“哦?你有什么办法?” 卓亦疏轻笑道:“不需要想什么办法,文隐阁已经来了。” 沈倾从顺着卓亦疏的目光回头看去,只见有四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径直坐到了旁边的那张桌子旁。 这四人正是乐山四圣,沈倾从并未见过他们,但看卓亦疏的反应就猜到了这四人的身份,沈倾从知道这四人武功甚强所以也不敢怠慢,右手不着痕迹的伸向了霁月剑。 卓亦疏则不以为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卓亦疏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竟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乐山四圣,手里还拿着酒壶和酒杯。 卓亦疏坐到乐山四圣之中,先是自酌自饮两杯,然后开口说道:“郑庭是你们派来的?” 卓亦疏开门见山,就好像是在跟朋友问话,丝毫没有大战前的样子。 乐山四圣见此纷纷一愣,仍是乐大说道:“他还不配入我文隐阁中,只是冉夫人稍用计策就让他进了圈套。” “哦?美人计?”卓亦疏又喝了一杯,续道:“那我理解他了,冉美人的美人计谁也逃不掉,换了是我也一样。” 乐大闻言颇有怒意,便即说道:“就凭郑庭一个泥腿子还想让冉夫人对他用美人计?你可知多少达官显贵都不曾入得冉夫人的法眼,污衣帮中都是些低三下四的粗鲁之辈,怎配让冉夫人出手。” 这时坐在卓亦疏左侧的乐四突然发难,伸掌横切而来,卓亦疏却仍不动声色,喝完杯中酒后将酒壶放回桌上,也趁着这个时候左臂一晃,将乐四的手掌压在桌上,乐四大惊,想要抽回手掌却发现动弹不得,卓亦疏的手臂似乎重如泰山。 乐二和乐三见此就欲动手,坐在一旁的沈倾从见此也是担忧卓亦疏的安危,当即就要拔剑上前,哪知乐二和乐三竟在瞬间偃旗息鼓,放弃了攻势。 这二人皆背对着沈倾从,所以沈倾从看不清他们脸上的惊愕表情, 原来在刚才这二人刚要动手时,卓亦疏突然用手一弹,旋即便将两滴酒水弹了出去,第一滴打在了乐二的咽喉,第二滴打在了乐三的脸上。 乐大看见了卓亦疏出手,也是大惊失色,刚才卓亦疏发出的若不是酒水而是暗器,那此时乐二和乐三已经成为两具尸体了。 这时却听卓亦疏轻笑道:“我最近练剑时颇有心得,竟练到了‘化’字境,可将招式化繁为简,上次我与你们苦斗后便以化字诀苦心琢磨,终是破解了你们的招数,现在咱们再斗一场,恐怕你们就占不到便宜了。” 这‘化’字诀乃是灵犀剑法中独树一帜的要诀,分为两篇,一为化繁为简,旨在将复杂的招数化为简单的招数,从而寻出破解之法,其实似卓亦疏这般事后套用化字诀破解敌手招式的实属下乘,化字诀练至高深境界可在对敌之中化繁为简,看穿敌手的来路,便可料敌先机,无论多么精妙的招式都可化解,可谓立于不败之地,但如今卓亦疏距离这般境界还差的太多,不过现在来说,同阶高手对战时,只要第一战杀不了卓亦疏,那么第二战就更加赢不了他,除非第二战时换成另一套武功,可这样说起来容易,要想做到却难如登天,毕竟练成一套武功都是极为不易的,随意换成别的武功只能从头再来,倒不如加深自身武功。 第二篇是化简为繁,是说将简单的招式化为精妙绝招,但这篇对武学境界的要求太高,卓亦疏现在还远远达不到,如明无为那般练成了三步成杀的绝技时才是到了化简为繁的境界。 卓亦疏抢先出手的确镇住了乐山四圣,实际上卓亦疏的化字诀也是初窥门径,远不能做到得心应手,他现在单打独斗有把握胜了乐山四圣其中任何一人,但这四人一旦联手,卓亦疏还是必败无疑,但卓亦疏还是率先出手镇住了乐二和乐三,给了乐山四圣一个下马威。 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这人提着长刀径直而来,吓得客栈中的食客纷纷惊散而逃。 来者便是贺宝,他这样堂而皇之的提着兵器走进来,摆明了是要动手打斗,所以一众食客仓皇而逃,贺宝大喝一声,直向卓亦疏攻来。 卓亦疏一手压制着乐四,抬脚踢翻桌子,拦住了乐二和乐三的来路,然后这才抽出饮怨,他以长剑画了半个圈,将乐大和贺宝都笼罩其中,乐大与贺宝皆是一惊,同一时间出手抵挡,却也毫发无损。 但卓亦疏在一瞬间与对方五人对了一招,气势上便已占了上风。 贺宝和乐大再次攻来,而卓亦疏也无暇再压制乐四,乐四趁此机会举刀相迎。 乐二和乐三也要出手,却突觉身后寒风阵阵,两人大惊之下赶忙回身还招,自是沈倾从纵剑攻来。 双方大打出手,整个客栈中刀光剑影、酒菜纷飞。 乐大、乐四以及贺宝此前都和卓亦疏交过手,所以卓亦疏以化字诀运势而出,虽然仍是处于下风,但也能勉强支撑,另一边沈倾从力抗乐二和乐三,却也颇显吃力。 这时楼上的郑庭听得下方打斗之声,便也冲了出来,见此情景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就要加入战圈,哪知郑庭还未落地,便有一人携刀而至,刀法快如闪电,竟让郑庭有些招架不住,自然是宁珂到了。 此前宁珂在看守狄青时被郑庭等人打伤,所以宁珂对郑庭欲杀而后快,此时宁珂虽然伤势未愈,但他不顾伤势迎战郑庭,两人皆是伤体,倒也公平。 卓亦疏一边与乐大、乐四、贺宝三人苦斗,一边游目四顾,却见沈倾从那边险象环生,卓亦疏见此当即纵身回撤,但他力抗三人本就力有不及,刚要动身便被拦截,如此试了三四次,竟都无法去到沈倾从身边。 眼看着沈倾从身陷重围,自己却又无法相助,卓亦疏登时大怒,却在不觉间引动饮怨剑的邪戾之气,乐大此前就见过这般奇异景象,此时也最先发觉,不禁喊道:“又是那股剑中杀气,大家小心。” 听得乐大发声提醒,乐四的攻势为之一顿,贺宝对此也早有耳闻,此时也不敢贸然强攻,卓亦疏趁此机会终是跃至沈倾从身边,抬手挡退乐二和乐三,旋即对沈倾从说道:“咱们上去。” 沈倾从点了点头,施展轻功纵身一跃上了二楼。 乐大等人忌惮卓亦疏手中饮怨的邪戾之气所以不敢贸然上前,卓亦疏轻笑一声转身奔至另一边,却是与宁珂对了一招。 此时郑庭本已是垂死挣扎之境,身上被宁珂砍伤多处,若是卓亦疏再晚来半步定会死于快刀之下,眼下卓亦疏一手抓住郑庭,携着他纵身跃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只恨多情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眼见卓亦疏救走郑庭,乐山四圣和贺宝紧随而至,纷纷挺刀持剑而来,在这生死之际,只见卓亦疏饮怨环身,仗着灵犀剑法巧捷万端这才堪堪挡住,但身上还是中了招,长袍瞬间被鲜血染红,血滴顺着袍子从空中落到地上。 这些人在空中无力可借,一招被阻自然攻势一停,贺宝赶忙喊道:“别让他跑了。” 卓亦疏借着与众人对战之后的余力继续向上跃去,宁珂见卓亦疏坏了自己的好事心中早已发怒,此时不待贺宝呼喊便已纵身跟上,但他毕竟有伤在身所以慢了一步,乐山四圣与贺宝纷纷抢上。 这时卓亦疏突出奇招,竟挥剑砍断了二楼的扶手,那扶手是木头所致,被卓亦疏以剑砍断,然后使力掷出,一连数截实木受力飞向乐山四圣等人,那几人大惊之下只能奋力抵挡,却也进势一缓。 卓亦疏得以跃上二楼,适才他在重围之中救下郑庭,实是危在旦夕,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死于围攻之中。 宁珂因为慢了一步所以没被飞木挡住,他得以后发先至攻至楼上,沈倾从眼见卓亦疏受了伤所以赶忙替他接下,婴牙刀与霁月剑撞在一起。 沈倾从毕竟是铁书先生的弟子,面对乐二和乐三的围攻尚能脱身,此时面对受了伤的宁珂更是游刃有余,霁月挡住了宁珂。 卓亦疏刚到二楼还没站稳,突然又有一柄长剑袭来,直奔卓亦疏的咽喉,出手即是杀招,一心要置卓亦疏于死地。 卓亦疏伸手推开郑庭,右手将饮怨横在身前,突袭而来的长剑抵在饮怨的剑身上再不能前进半分。 也是在这时卓亦疏才看清来人,竟是一身白衣的冉吟怀。 冉吟怀突发杀招,这一剑来的阴狠刁钻,卓亦疏的动作无论稍慢一分还是稍偏半分,后果都不堪设想,定会被冉吟怀一剑穿喉。 冉吟怀眼见自己的剑势被阻,先是一愣,然后皱眉发劲,抵着卓亦疏连退数步。 卓亦疏连番苦战已是强弩之末,而冉吟怀却是劲力正盛,二人此消彼长,卓亦疏自是不敌,被冉吟怀逼得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房门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乐山四圣等人也跃上了二楼,见此情景纷纷冷笑一声,就要上前,可冉吟怀却喝道:“都给我退下,我要亲手杀了他。”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各不相同,贺宝自是再不敢动,但乐大却知冉吟怀并非是卓亦疏的对手,要是由着她的性子来恐怕会放跑这个大敌,所以乐大打算不听她的命令。 乐大不着痕迹的看向乐二、乐三和乐四,乐山四圣心意相通,只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所想,其余三人当即便知乐大的打算,便要与他一同攻上。 哪知就在这时,乐四突然惨叫一声,他本就站在二楼边缘,此时更是直接跌落而下,重重的摔倒一楼地上。 其余几人皆是一惊,却又听人喝道:“休得伤了沈姑娘。” 一语言毕,只见陈非儒急闯直如,双手分持铁钩,纵身一跃便到了二楼。 乐大定睛一看,只见下方的乐四身旁有一把黑色铁扇,乐四定是被那铁扇所伤。 乐大阴沉着脸向其余几人说道:“这人是流霞派掌门陈非儒,他的暗器就是一柄显而易见的铁扇。” 此时陈非儒根本不管乐山四圣,而是径直杀向宁珂,重伤的宁珂突遭夹攻,登时便抵挡不住,陈非儒本是左道人物,是以出手狠辣,铁钩翻飞,宁珂胸前立刻出现两道恐怖的血痕,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瞬间便失去了一战之力。 乐二和乐三纷纷抢上,倒也不是为了救宁珂,更多是因为陈非儒打伤了乐四,乐山四圣情同手足,此时定要与陈非儒见个高下。 陈非儒眼见于此却也无惧,只是回头对沈倾从说道:“沈姑娘你先走,这里有我挡着。” 沈倾从正要说话,又见有人疾驰而来,来者手持一柄流星锤,人为至,锤已砸来,径直砸向摔在地上的乐四。 乐山四圣其余三人皆是一惊,赶忙跃下来挡住流星锤,那人一击不中也不纠缠,收回流星锤的一瞬间人也进到屋中,自然就是韩阔。 趁着这个空隙,二楼的陈非儒向沈倾从说道:“我们接到了姑娘的号令就立刻赶来,许堡主和杨阁主还在看守狄青。” 沈倾从点了点头,此前她见郑庭来了以后便觉事有蹊跷,文隐阁那么多高手竟都围不住郑庭一人,这事有违常理,所以沈倾从料定其中有诈,而自己二人的行踪也肯定已经暴露了,所以她赶忙传出信去唤人来援,幸而未被阻挡,陈非儒和韩阔及时赶到。 但即便是现在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文隐阁纵然除了乐四和宁珂以外还有五位高手,冉吟怀认准了卓亦疏与他苦斗不休,乐大等人对陈非儒和韩阔虎视眈眈,贺宝也不会冷眼旁观,而此时郑庭已然昏了过去。 乐大眼见乐四重伤,便想着速战速决,然后好为乐四疗伤,念及于此他便喝道:“咱们一起上,杀了他们。” 乐二和乐三早已按捺不住,此时一同冲上,沈倾从和陈非儒也纷纷出手。 而在此时,冉吟怀与卓亦疏苦斗许久,眼见着久攻不下,冉吟怀越发焦急,一旁的贺宝有心上前相助,又碍于此前冉吟怀有令在先,是以犹豫不决,思忖一阵后便说道:“冉夫人,现在需得速战速决,否则一会惊动了大唐官府,咱们就麻烦了,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 对于贺宝所言,冉吟怀一开始也听不进去,但眼见着自己久攻不下,卓亦疏的剑势却仍无穷无尽,冉吟怀便也放下执念,只暗道一句:待我与贺宝擒下了卓亦疏后我再亲自杀了他,那也是报了当日之仇。 念及于此,冉吟怀便道:“贺宝还不来助我。” 贺宝得令大喜,强攻而上。 随着贺宝的加入,卓亦疏顿感压力大增,但他心思活络,稍一思忖便计上心头,只见他虚晃一招让过贺宝,然后竟全力猛攻冉吟怀,冉吟怀对卓亦疏早已恨之入骨,此时见到卓亦疏向自己攻来却也不做防守,而是进招与卓亦疏对攻。 卓亦疏身负灵犀剑法,而且饮怨之锋无可匹敌,进攻之力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对攻之中冉吟怀自然吃亏,一旁的贺宝见此赶忙上前相助,三人你来我往斗得无比凶险。 这时变故又起,因为重伤而隐在一旁的宁珂突然发难,却是持刀攻向沈倾从,此时沈倾从正全力对付乐三,宁珂却从身后攻来,这一刀是宁珂聚了很长时间的力,所以刀势又快又猛,沈倾从惊觉身后杀气袭至自是大吃一惊,可却已经无力他顾,乐三紧紧地缠住沈倾从让她无法回身。 眼见宁珂的婴牙刀就要砍中沈倾从,这一刀若是击中,沈倾从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突然赶至,只听‘铛’的一声,场中火光四溅,宁珂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刀势再不能前进半分,生生停在了距离沈倾从寸许的地方,宁珂定睛看去,却是一对铁钩挡住了自己的快刀。 陈非儒于这电光火石之间救了沈倾从,但却无暇顾及身后的乐大,在陈非儒挡住宁珂的一瞬间,乐大的剑也到了,径直刺入陈非儒的身中,哪知陈非儒竟还不管不顾,双钩向上一挑,打飞了宁珂的婴牙刀,而他自己的双钩也因此飞了出去,但陈非儒旋即一掌震出,竟将宁珂打退十余步,宁珂被这一掌震得大口吐血,再不能对沈倾从造成任何威胁。 但此时陈非儒也倒在血泊之中。 片刻之后,客栈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刹那间火光冲天将此地映照的有如白昼,只见大唐铁骑赶至,还有一位将军排众而出,向着客栈内喊道:“文隐阁的一众逆贼给我听着,你们今天谁也跑不了。” 客栈内,文隐阁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乐大等人赶忙收招回撤,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带着重伤的乐四就欲遁逃,哪知沈倾从突来一剑袭向乐大,乐大回身反击,但他不敢多留,赶忙遁逃。 沈倾从就要起身去追,却被韩阔拦住,只听韩阔说道:“沈姑娘莫要以身犯险。” 沈倾从紧紧的握着长剑,眼含杀意的看着乐山四圣逃走的方向,客栈外喊杀声四起,显然乐山四圣已经和大唐官兵动了手。 沈倾从转头看向血泊中的陈非儒,却见他惨笑一声说道:“沈姑娘无恙便好,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姑娘,只、只能用这一条....贱命,来、来、来换姑娘....无恙,陈、非儒告退,愿....姑娘....百岁无忧。”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说完,陈非儒登时气绝。 沈倾从心中五味杂陈,她早知陈非儒对自己多有情意,只是沈倾从既然无心也就不予回应,却不想今日竟累得陈非儒惨死。 这时又见一人从二楼摔下,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沈倾从赶忙回头去看,只见是贺宝摔成了重伤。 沈倾从长出了一口气,旋即纵身跃上二楼,却见卓亦疏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冉吟怀的咽喉,冉吟怀嘴角有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适才大唐官兵赶至,冉吟怀和贺宝皆是大吃一惊,卓亦疏趁着这二人瞬间的失神猛攻而去,贺宝被他打下楼去摔成重伤,冉吟怀则在饮怨剑前不敢动弹。 这时冉吟怀经过最初的震惊后迅速镇定下来,她看了卓亦疏和沈倾从一眼,忽而冷笑一声说道:“这世上的男人都是狼心狗肺,那日刚与我花前月下,今天就又带上了别的女人。” 卓亦疏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冉吟怀却又说道:“那日你脱了我的衣服,走的时候又留下了自己的衣服,我还以为你对我真有情意,今日一见,哼,你与那些男人一样薄情寡义。” 沈倾从听得此话蹙眉紧皱,站在卓亦疏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二人。 卓亦疏怒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冉吟怀却冷笑道:“我胡说八道?卓亦疏,我且问你,那日你有没有将我脱得一丝不挂,我这身上有没有全被你看在眼里,那日你的衣服还在我这,你敢说没有给我留下过?” 冉吟怀此话虽有歧义,但却是实话,卓亦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辩,竟是说不出话来。 那日卓亦疏从冉吟怀处离开后见到了沈倾从时的确是没了一件袍子,这些都是沈倾从亲眼所见,当时她没有多问,此时知道了以后忽觉心头一空,眼泪就要落了下来,但沈倾从只是微一闭眼,强忍住眼泪,然后却是开口笑道:“亦疏公子果然风流无双,那我就不多留了。” 沈倾从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冉吟怀看卓亦疏的表情便知这二人果然互有情意,只听冉吟怀又道:“你现在杀了我,那位姑娘定会认为你做贼心虚,弄不好还将你看作是冷酷无情之辈,狠心杀掉了我这个肌肤之亲的情人。” 卓亦疏怒火中烧,冷冷的盯着冉吟怀,但冉吟怀丝毫不惧,微笑着看着卓亦疏,并又说道:“你再不去追,恐怕就晚了。” 卓亦疏杀气大盛,但最终还是放下长剑,转身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逆臣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沈倾从到了客栈楼下,对韩阔吩咐道:“带上陈掌门的尸身,咱们走了。” 韩阔答应一声正要上前,却见一人在官兵的护卫中走进屋内,这人开口说道:“两位留步。” 沈倾从转过头去,开口回道:“这位大人有什么事?” 那人说道:“沈姑娘不愧是铁书先生的弟子,早就听闻沈姑娘足智多谋、奇计百出,这次不但代悬天宫统领了蜀中左道,而且还重创了文隐阁。” 沈倾从却道:“文隐阁冒充左臂神刀滥杀无辜,伤我左道门人无数,我自然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那人笑道:“不错,沈姑娘此言的确在理。” 这时卓亦疏也走了出来,见到那人后却是心中暗惊,他径直来到沈倾从身旁,并对那人言道:“王鉷大人。” 来者正是王鉷,当初在曲江流饮时卓亦疏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卓亦疏记性甚佳,所以还记得他。 王鉷也认得卓亦疏,此时便笑道:“长安一别,卓亦疏公子越发风流倜傥了。” 哪知此时卓亦疏对‘风流’二字有些抵触,尤其是在沈倾从面前,卓亦疏向沈倾从偷看了一眼,见沈倾从毫无波动,卓亦疏知道沈倾从异于寻常女子,所以此时也不敢怠慢,只于是便对王鉷说道:“王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王鉷说道:“听闻文隐阁叛逆现身于南溪郡中,所以我特来擒拿,却不想竟晚了一步,幸而有卓公子和沈姑娘相助,这才能重创文隐阁。” 王鉷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贺宝,适才文隐阁众人遁逃时无暇顾及他,就将他留在了这里,而宁珂却已不知了去向。 唐兵得到命令,上前将贺宝架起,随之将其带走了。 王鉷又道:“文隐阁意图反唐,杨慎矜竟与他们同流合污,家藏谶书,意图复辟杨家的帝业,幸而圣上明察秋毫,这才没让杨慎矜得逞,如今圣上已经下旨捉拿反贼杨慎矜,要问他的谋反之罪。” 王鉷入蜀以后便上了青城山,除了掌控住青城派和污衣帮以外再无动静,想必也是在等长安的消息,如今皇上已将杨慎矜定为了反贼,可谓大局已定,所以王鉷当即带兵来南溪郡围剿文隐阁。 卓亦疏说道:“据我所知,如今杨慎矜也在蜀中,却不知王大人有没有抓住他?” 王鉷略显失望的说道:“没有,杨慎矜被人救走了,救他的人就是文隐阁的阁主,据我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来,文隐阁主也是杨家的人,乃是前朝余孽。” 文隐阁主果然厉害,竟从大唐官兵的手里救走了杨慎矜。 “文隐阁隐于江湖,再想找他们恐怕有些困难。”卓亦疏轻笑道。 王鉷却道:“卓公子为免太过小看朝廷的力量了,江湖再大,也是王土。” 旁边的沈倾从突然说道:“王大人派兵擒住了我的手下,却不知是为何事?” 王鉷闻言毫不慌乱,只是说道:“沈姑娘的消息果然灵通。” 沈倾从回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我知道许彦昌飞鸽传书给沈姑娘送了消息,但我并未阻拦。”王鉷说道:“而且我也没有去擒拿沈姑娘的属下,我只是在找左臂神刀狄青的踪迹。” 一听这话,卓亦疏也是眉头紧皱,并且说道:“看样子王大人已经找到狄青了。” “没错。”王鉷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杨奇宇和许彦昌奉了沈姑娘之命看押狄青,也确实尽忠职守,我派去五百精兵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带回了青城山。” “他们?”沈倾从冷冷的问道。 王鉷笑道:“不错,我将狄青和姑娘的两位下属都带到青城山了。” “王大人此举何意?”卓亦疏沉声问道。 王鉷说道:“污衣帮主上官顿此时就在青城山中,他与狄青是结拜兄弟,我让他们兄弟二人重逢,现在我也要将郑庭带走,也算是给污衣帮一个交代。” 郑庭在混战中重伤昏迷,若不是有卓亦疏拼死相救,他恐怕已经死于宁珂之手了。 “那王大人带走我的下属是为了什么?”沈倾从问道。 “也是为了给沈姑娘和悬天宫一个交代。”王鉷仍是笑道。 沈倾从说道:“请大人明示。” 王鉷便道:“前一阵左臂神刀狄青在蜀中作恶杀人,伤了许多无辜之人,这其中就有不少左道人物,我知道现在蜀中左道尽归悬天宫统辖,所以这些左道的仇就是悬天宫的仇,但我也已查明,当初是文隐阁的人假冒狄青行凶作恶,实际上那些人根本不是左臂神刀所杀,我把狄青和左道人物都请上青城山,就是为了公布真相,免得让蜀中武林因此大乱。” 一听这话,卓亦疏不禁向沈倾从看了一眼,事情竟真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王鉷费尽心思为狄青证明清白,就是为了将文隐阁置于死地。 只听王鉷又道:“这次我离了长安,这才慢慢查探到江湖中有一个文隐阁,而杨慎矜就是文隐阁的人,他们意图反唐复隋,只可惜那时我手里的证据太少,所以不敢贸然向皇上禀报,等我到了蜀中以后才掌握了绝对的证据,于是赶紧上呈给皇上,再加上谶书之事,坐实了杨慎矜要谋反的事情,只可惜在我派人去抓杨慎矜的时候还是被他跑了,不过这也无妨,现在天下之大也没有杨慎矜和文隐阁的容身之地了。” “文隐阁隐于江湖。”沈倾从说道:“要不是因为这次的事,连我也不知道文隐阁的存在。” “不错,此事过后,文隐阁只会越藏越深,但他们亡我大唐之心却不会消失。”卓亦疏说道。 王鉷闻言笑道:“两位年纪轻轻却挂心天下局势,实在是难能可贵,这次也多亏了诸位的帮忙,污衣帮寻到了蜀中的文隐阁部众,卓公子又与狄青联手剿灭多处文隐阁分舵,剩下的我也派兵去围剿了,不出三日,蜀中就再也不会有文隐阁的身影了。” 上官顿既然被王鉷困在了青城山,那污衣帮的消息自然也会流入到王鉷手中,蜀中各地的文隐阁分舵定然凶多吉少,无论以前隐藏的多好,在大唐铁骑的围剿之下都会化为齑粉。 “那就恭喜王大人立下大功。”卓亦疏说道,但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恭喜的意思。 王鉷也不在意,只是笑道:“这也多蒙两位相助,还请两位随我一起去青城山,我已请青城掌门广发英雄帖,邀集蜀中各路英雄齐聚青城山,我会以朝廷的名义为狄青洗清冤屈,还他一个清白。” 卓亦疏暗道:你一个朝廷命官却要引领江湖聚会,还不是为了借蜀中武林之口将文隐阁的阴谋面目传播出去,也好让文隐阁即便出了蜀地也无法在中原江湖中立足。 沈倾从却道:“好,多谢王大人相邀,我与你去青城山。” 杨奇宇和许彦昌都在王鉷手里,沈倾从作为悬天宫传人身不由己,肯定要随王鉷去青城山。 卓亦疏闻言也再不多说,立刻便与沈倾从一起随王鉷前往青城山。 这一路上沈倾从先是一语不发,然后慢慢恢复了常态,但从始至终都不提冉吟怀之事,卓亦疏有心辩解,但每次都被沈倾从岔开了话题,久而久之,卓亦疏也就不提了。 但这件事却像是一根刺嵌在两人中间。 在去往青城山的路上时,郑庭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并且主动找到卓亦疏,先是行大礼感谢卓亦疏的救命之恩,然后郑庭说出了一个让卓亦疏大感意外的消息。 郑庭说道:“当初就是我动用了污衣帮的力量帮明妙寒打探各路消息,所以你去浣纱小筑的事我知道,她把饮怨剑给了你,教你疾踪步,都是为了让你去对付明无为。” 卓亦疏闻言恍然,怪不得郑庭对自己的态度那样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些。 “我资质平庸,所以不能替她报仇。”郑庭说道:“当初从云梦山开始,我就派出亲信助她找你,见到你后我仔细观察许久,我觉得她没看错人,假以时日你定能除掉明无为。” 事已至此,郑庭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爱上了明妙寒,所以不惜一切为她的复仇大计帮忙,可郑庭也明知自己对明妙寒的感情没有结果,他能做的只是在明妙寒死后替她观察卓亦疏,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除掉明无为。 郑庭最后说道:“妙寒虽然嘴上说的凶狠,但心中却有柔情,她曾说自己作为女儿却一心想杀父亲,此乃大逆不道,上天绝不容她,所以才会让她身患不治恶疾,这是上天的惩罚。” 对于此,卓亦疏只能长叹一声。 几日后众人到了青城山,卓亦疏见到了刘明义,但青城掌门却已闭关,似乎并不愿参与此事,狄青伤势好转,见到卓亦疏后非常高兴。 污衣帮主上官顿早在王鉷下了青城山以后就离开了,并未再等王鉷回来。 王鉷将上官顿带上青城山,实际上等于囚禁,也难怪上官顿心中不悦,若不是为了狄青的清白,恐怕上官顿早已翻脸了。 随之蜀中各路门派陆续到来,齐聚青城山上。 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大白于天下,左臂神刀的冤屈被洗清,杨慎矜成为大唐要犯,通缉画像出现在各个城镇当中,文隐阁三个字浮现在江湖之中,但却已不见了踪迹。 文隐阁在蜀中的势力被一网打尽,但文隐阁的阴谋却并未停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离蜀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蜀中大会后,王鉷便离了青城派回长安复命,但他这次为了掌握大局所以亲临青城派,颇有些压制的意味,所以青城派对王鉷颇有微词,这从青城掌门闭关不参加蜀中大会的举动中就能看出一二,蜀中各派陆续下山离开,沈倾从也走了,而且走得悄无声息,不但卓亦疏不知道,青城派的巡山弟子也没能察觉到沈倾从的离山路径,沈倾从只给卓亦疏留了一封书信,上面也只有四个字:后会有期。 卓亦疏见了书信后怅然若失,数日闷闷不乐,刘明义和狄青有心宽慰,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每日与他饮酒消愁。 幸而数日后许灵儿传来一封信,信中写道:卓公子勿念沈姑娘,只因神君来到蜀中,沈姑娘急于回悬天宫中复命,是以离去,现已出关。 原来沈倾从离开青城山以后就见到了悬天宫神君,然后又与左道各家门派一一会面,这其中自然就有许家堡,沈倾从和许灵儿已是闺中密友,许灵儿看出沈倾从的心思,知她有心挂念卓亦疏,只是因性子执拗所以不肯开口,许灵儿这才瞒着沈倾从私下传了这封信给卓亦疏。 卓亦疏心中稍安,如此又在青城山盘桓月余,这期间狄青养好了伤势,并且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也下山走了,临行时三位挚友一同祭拜了钟士,当晚喝的伶仃大醉,第二天一早狄青不待二人醒来独自下了山。 卓亦疏与刘明义时常探讨剑法,颇有心得,青城剑法本就是天下一绝,自有其独到之处,灵犀剑法也是绝世无双的剑术,刘明义也在其中获益匪浅。 后来卓亦疏在山上待得腻了,便也辞别刘明义,径直下山离去。 卓亦疏闲来无事,便也没有着急离开蜀中,而是又去了望鱼镇,在蒹葭楼喝了顿酒,又在青衣江泛了舟,回想此地初遇,却不知下次相见会是何时,卓亦疏心情复杂的离开了望鱼镇。 数日后卓亦疏已到蜀地边缘,再不出一日就能离开蜀地,卓亦疏信马由缰,顺着官道一路行进,眼见前方有一个小酒肆,他便停在这里,买了酒菜,店小二却说店中的酒后劲大,喝多了易醉,卓亦疏偏偏不信这个邪,是以点了数坛美酒,店小二无奈,只能言道:“既然这样的话就请公子再多付些钱,就当是压在店里了,我们这正好有间空房,公子要是醉了我就把公子扶进去休息。” 卓亦疏闻言笑道:“好,我把房钱也给你,要是我没醉,这钱就当是赏给你的,也不用还我了。” 店小二大喜,尽心尽力的给卓亦疏上了酒菜。 哪知卓亦疏还是喝得多了,倒不是他酒量不行,而是这家的酒当真后劲极大,卓亦疏喝的又快,自然就醉了。 直到半夜,卓亦疏方才醒来,脑中仍是浑浑噩噩的,醉意未散。 此时卓亦疏也被店小二送进房中,就连饮怨剑都给他放的好好的。 卓亦疏苦笑一声,酒醉后也觉口渴,便要起身找水喝,这时却忽听得屋外有人惊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卓亦疏听到后立即拿起饮怨剑冲了出去,可待他冲到院中却并未发现异样,刚才的声音也再未响起,卓亦疏眉头一皱,便纵身跃上房顶,他借着月光向外看去,只见官道旁的一棵大树挂着一具尸体,正在夜风中摇晃。 黑夜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卓亦疏身后,卓亦疏心中暗惊,旋即反手刺出一剑。 紧接着只见黑暗中剑光交错,两柄利剑碰撞在一起互不相让。 只一交手卓亦疏便知对方是一个用剑高手,而且轻功身法极佳,卓亦疏施展灵犀剑法与疾踪步,对方竟能尽数接下,丝毫不露败象。 二人在房顶打斗,打落无数砖瓦。 斗得多时仍不分胜负,这时乌云突现,遮住了月光,两人在黑暗中打斗不停,但已看不清二人的身影,只隐约见到剑光翻飞,听得长剑相撞之声。 过了不知多久,夜风突起,吹散了乌云。 这时才又见到二人的身影,竟已从房顶落下,两人一东一西的面对而立,虽然已罢手停斗,但双方皆是内力不绝,随时准备再出招。 月光突现,卓亦疏侧目看去,只见被挂在树上的尸体赫然便是郑庭。 再看对面那人,月光下清晰看到他面容英俊,星眸深邃,穿着一身宽大的墨色袍子,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柄长剑,那剑比别的剑更窄,剑身洁白无瑕。 卓亦疏暗道:这柄剑在饮怨的攻势下还能毫发无损,必然也是神兵利器。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开口说道:“饮怨剑,不愧是古今第一邪戾之剑。” “你的剑也不错。”卓亦疏说道。 “你更应该问问我是谁。”对方如此说道。 但卓亦疏却轻笑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那人听后不怒反笑,却是说道:“不错,果然狂傲不驯。” 卓亦疏一脸轻佻不恭,毫不理会他是夸是损。 那人接着说道:“我叫白九君。” 听得此话,卓亦疏也是一愣,因为这个名字他听过,在他刚离开浣纱小筑的时候曾有九个人来拦截自己,为的是夺取饮怨剑,而那九人就自称是合欢庄的人,白九君便是合欢庄的庄主,似乎饮怨剑就是明妙寒从他手里得来的。 一开始卓亦疏还以为他是文隐阁的人,猜测他会是文隐阁主,也只有文隐阁主才会杀了郑庭然后找到自己,但却没想到对方并非文隐阁的人。 白九君微微一笑,然后收起佩剑,开口说道:“我很好奇,明妙寒会把饮怨剑交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你无法从他手里收走夺走饮怨剑的人。”卓亦疏如此回道。 白九君听后却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我来不是为了夺饮怨剑的。” 这个回答却让卓亦疏颇感意外,本以为对方是为了饮怨剑来的,哪知对方却否定了。 只听白九君继续说道:“当初我费尽心思的得到了饮怨剑,是为了修炼我的悲欢无合剑法,只有饮怨这样的邪戾之剑才能与这剑法相得益彰,可后来饮怨剑被明妙寒赢走了,我既然输了就毫无怨言,饮怨剑是她的了,她想把饮怨给谁就给谁,这是她的自由。” “哦?”卓亦疏突然对白九君很有兴趣,于是说道:“那你现在来是为了什么?” 白九君将自己的佩剑举止身前,然后说道:“我寻到这柄影灼剑,想要用它来试试饮怨剑。” “饮怨剑在我手里,你赢不了它。”卓亦疏说道。 白九君闻言哈哈大笑,继而说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影灼剑与悲欢无合剑法,我用这两样向你挑战。” “好。”卓亦疏这般桀骜不驯之辈在面对别人挑战时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是以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并且运转内力,就要准备出手。 哪知白九君却说道:“今天只是试探,并非正式比武。” 卓亦疏轻笑道:“试探?” 白九君正色道:“我得知道你值不值得我下这个战书。” 卓亦疏听了轻佻一笑,开口便道:“那你想什么时候正式比武?” 白九君言道:“六个月后,江南黄鹤楼前,我与你定在那里。” “好,一言为定。”卓亦疏说道。 经过刚才的试探以后卓亦疏也能明显感觉到白九君的剑术之高,若真是拼到生死之际,卓亦疏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赢,所以卓亦疏爽快的接受了白九君的战书,因为卓亦疏知道白九君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卓亦疏要向明无为报仇,在那之前就需要多加磨砺自己的剑法,否则的话根本远不是明无为的对手,而在卓亦疏眼中,白九君是一个很好的垫脚石,赢了他就可以让自己的剑法更进一层。 当然,在白九君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他的悲欢无合剑法需要磨练,影灼剑也需要。 白九君失去了饮怨剑以后也曾深感遗憾,幸而后来找到了另一名剑影灼,但白九君是一个对胜负看的极重的人,当初他把饮怨剑输给了明妙寒,然后就一直想着再赢回来,所以他才会派去九名属下到浣纱小筑去下战书,是为了与明妙寒再比一场。 那九人到了太湖遇到卓亦疏,见饮怨剑就在他手里,一心为合欢庄扬威的九人当即出*夺,卓亦疏与他们大打出手,九人不敌败退,回到合欢庄后尽数禀于白九君,白九君责怪他们办事莽撞,随后亲自到了太湖,却发现浣纱小筑已毁,暗想明妙寒恐已离世,所以白九君四处打听卓亦疏的下落。 这阵子蜀中之事闹得江湖皆知,卓亦疏之名也随之传遍江湖,白九君听后连忙赶到蜀中,却不想先与污衣帮的郑庭撞上,郑庭是知道白九君的,而且对白九君很有敌意,因为明妙寒与白九君的关系有些暧昧,二人虽然时有争斗,但明妙寒提起白九君时明显有别于提到别人,郑庭便即心中记下。污衣帮弟子众多,消息灵通,所以郑庭在得知白九君来了蜀中以后便找上门来,哪知此时白九君练成了悲欢无合剑法,郑庭不是对手死于影灼剑下,还被白九君挂到了酒肆前,吓得酒肆老板一家魂飞魄散。 白九君向卓亦疏一抱拳,言道:“半年之后,不见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铁索桥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离了酒肆,漫无目的的走在官道上,心中却思绪万千,昨日与白九君一战虽然未分胜负,但卓亦疏深知对方剑法精妙绝伦,而且白九君明显未出全力,再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在蜀中的遭遇,卓亦疏越发感觉这世上高手众多,自己如今的武学境界还远远不够用。 卓亦疏自语道:“这些天我遇见的人物中不乏高手,但这其中只有白猿公能胜的过明无为,再有就是乐山四圣联手也实难对付,刘大哥的青城剑法越发厉害,狄大哥的左臂刀法也是高深莫测,而依我看来,青城掌门的武功还要比我这两位大哥厉害许多,就算比不上白猿公,那也能与明无为相提并论,如此看来,我现在的武功比起明无为还是差的远了。” 卓亦疏毕竟与明无为朝夕相处了二十年,所以对明无为也算是很了解,明无为的武学天赋是卓亦疏见过的人里最高的,一套简单的平常剑法到了明无为手里都能变成精妙的高深剑招,而随着自身境界的不断提升,却让卓亦疏越发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与明无为之间的差距——何止鸿沟。 要想胜过明无为,最少也要练到白猿公那般境界。 可白猿公那样的境界何其难达,放眼天下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明无为早已登临高手之境,但卓亦疏在这条路上却遥遥无期。 卓亦疏想的越久就越加烦闷,却也忘了驾驭胯下坐骑,就这样由着坐骑信马由缰,这时竟到了一片山脉之下,卓亦疏见此一愣,却根本不认识这里。 往前再行一阵方才看见一个小酒馆,卓亦疏走进屋中,点了酒菜,在店小二上菜时开口问道:“小二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闻言一愣,但还是陪笑道:“客官是初来蜀中吧,这里是大巴山脉,是咱们蜀地与外界的交界处,出了这片山脉就不属于蜀地之境了。” 卓亦疏听后了然,又赏了店小二银子,在店中吃了酒菜,弃马步行入了大巴山脉。 大巴山脉又被称为千里巴山,由数座名山组成,山体绵延千里,山势陡峭。 卓亦疏进了山中,也不知走了多久,但见山路陡峭,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壁立千仞,饶是卓亦疏也不禁暗道:这山崖陡峭,若真是失足掉下去,就算有再好的轻功也不免摔得粉身碎骨。 心念此处时,忽听得前方有人吟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卓亦疏听得前方那人如此吟说,心中也是暗暗惊道:这人好高的文采,虽然是在叹息蜀道之难,但字里行间中却透出一股洒脱狂放之意,星河九天皆在诗中。 念及于此,卓亦疏对前方那人越发好奇,便即继续走去,只见前方一条铁索桥连在陡峭山间,那座铁索桥不过半丈宽,却是通往前方的唯一道路,铁索桥前横卧一人,身着稍有破烂的白衣,背负一柄长剑,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卓亦疏看到他时这人正往嘴里送着美酒,脸上尽是享受的表情。 卓亦疏见那人虽然有些不修边幅,脸上也有稀疏的胡渣,但眉目间尽是英气,醉眼朦胧中却似乎还有三分清醒。 眼见此番情景,卓亦疏轻佻视之,又往前走了两步,那人却仍浑然不知,翻了个身继续饮酒。 卓亦疏轻佻一笑,旋即纵身一跃,刹那间跃至空中,就欲从那人头顶上越过。 哪知对方忽的起身,也不见他如何借力,只在瞬间便至空中与卓亦疏撞到一起,卓亦疏伸掌一推,那人顺势使了招擒拿手,便将卓亦疏的掌势化解了。 两人经此一招便即纷纷落下,那人皱眉道:“你这少年好不讲道理,怎么从我头上越过?” 卓亦疏笑道:“我走到你眼前见你对我视而不见,这里又没有别的路,我要去对面就只能从你头上走了。” “看你年岁也不大,适才只要恭恭敬敬的出言恭请,那我肯定给你让路。” “我这人就不喜欢恭请,你让不让路是你的事,但我怎么过去就是我的事了。”卓亦疏满目轻佻,继而又道:“我都不在意你不让路,你又何必在意我如何过去?” 那人听后吸了口气,思忖一阵后却道:“你这话到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可能是我的酒喝的多了些,你在这里等等,过一会我酒醒了就给你让路。” “不用了。” 那人听后奇道:“怎么,你不过去了?” 卓亦疏摇了摇头,又道:“不用你让了,我过得去。” 一语言毕,卓亦疏在此纵身而起,这次却径直踏上桥边的铁索,那人一见如此赶忙出手,卓亦疏知道他擒拿手的厉害,所以也不与他硬碰,而是施展出疾踪步让过对方的来势,然后趁着空隙脚下一踏,便即越了过去。 两人一来一往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卓亦疏的身法诡异灵活,那人见后也不禁称赞一声:“当真是矫若游龙。” 那人的身法也是极快,眼看着卓亦疏越过去了他也身形一晃,眨眼间便与卓亦疏同行,旋即伸手抓向卓亦疏肩膀,想要逼迫他停下来。 卓亦疏心中一惊,那人的手却已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卓亦疏内力一震,方才将对方的手臂震开,但却忽觉脚下生风,原来对方的手只是佯攻,脚下已然横扫而来。 这一招出其不意,换做别人恐怕已是避无可避,但卓亦疏近来武功精进,疾踪步也越发纯熟,此时只是身形一顿,接近着便向后一退,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但这样一来两人所蓄之力均已用尽,不得不落到铁索之上。 那人开口赞道:“疾踪步,果然厉害。” 卓亦疏轻佻笑道:“你也不错。”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又道:“你这人年岁不大,但武功确实不弱,来说说你师父是谁?” 卓亦疏冷笑道:“我乃自学成才,没有师父。” 那人听后却道:“不可能,你这一身功夫定是一位顶尖高手所授。”那人言至此处突然微微一笑,继而又道:“看来你是不想说,不过没关系,我一试便知。” 那人说完便来,伸手化爪,只抓卓亦疏的左肩,卓亦疏侧身一躲,那人的下一招却紧跟着攻来。 十余招后,卓亦疏渐觉吃力,对方的擒拿术实在厉害,手中变化万端,自己在不用剑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对手。 哪知这时突听那人说道:“这套擒拿手我就学了这么几招,接下来的也不会用了,我看你带着剑,那咱们就比试比试剑术。” “正合我意。” 两人话音一落,便见铁索桥上现出两道剑光,其中一道邪戾锋利,自然就是饮怨剑,而另一边剑意如仙,绚烂无比,却也是一柄绝世之剑。 二人皆是用剑之人,也是识剑之辈,此时见到对方的佩剑皆是暗赞一声。 那人长剑挺近,瞬间幻出十余道剑芒,卓亦疏只觉眼前十余柄长剑一起向自己攻来,卓亦疏丝毫不敢怠慢,饮怨既现,只一出手便是一招‘灵犀望月’。 此时的卓亦疏用这招时已不受限,可平地发出而且威力更甚。 两人力拼一招,谁也不敢怠慢,随之又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再次进招。 这二人在铁索桥上你来我往,各自的剑法不但凌厉而且华丽,每一招都可称得上是惊艳,剑招中更是蕴含杀机,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 斗得近百招,卓亦疏不禁暗道:这人好厉害的剑法,恐怕比刘大哥的青城剑法也不遑多让。 这时二人长剑再次相撞,剑气激荡。 忽见那人身上的酒壶在打斗中掉落,先是撞在铁链上,然后向旁边一歪,当即滚下了深渊。 这座铁索桥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掉下去必会粉身碎骨,可那人竟根本不在乎,眼看着酒壶掉下去了当即伸手去救,甚至连与卓亦疏的打斗也弃而不顾了。 卓亦疏赶忙收招,暗道一声好险。 此时却又见那人已跃下铁索桥,虽然把酒壶抓住了,但他自己也要掉下去了。 眼见于此,卓亦疏当即伸出手,终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拉住了那人的左胳膊。 此时那人右手持剑,左手拿着酒壶,身悬半空中,只靠着卓亦疏一己之力拉着他。 那人见自己捡了条命回来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却又开口道:“小兄弟你往左边挪挪,你这样拽着我不妥,酒壶里的酒要洒出去了。” 换做别人听了这话定然是要发火,自己舍命救他,对方却只在意一壶酒,可卓亦疏毕竟异于常人,他听了这话后竟真的往一旁挪了挪,并且笑道:“你这人还真是爱酒如命,就凭这点我肯定要救你。” 那人笑道:“多谢多谢,等我上去了就分你一半喝。”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旋即内力一震,奋力向上一拽,这才将对方拉了上来。 那人回到铁索桥上,第一时间赶忙晃了晃酒壶,然后方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没洒,这酒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要是丢在这了那就太可惜了。” 那人说完赶忙喝了一口,自是满脸的享受表情,不禁赞道:“好酒。” 他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满脑子想的都是酒,但他也没忘了救命恩人,自己喝完一口后便将酒递给了卓亦疏,一边递一边说道:“你奋不顾身的救我,肯定也是个爱酒的人,我这才舍得分给你这壶好酒,换了别人我是一定不给的。”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那人见此却皱眉道:“你怎么只喝了这么点,你这可不像是爱酒的人,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原来他竟是嫌卓亦疏喝得少了,可卓亦疏听后却将酒壶倒了过来,在对方的满脸惊吓中说道:“没有了。” 酒壶中果然一滴酒也没倒出来,当真是滴酒不剩。 那人见后也是一愣,随之尴尬一笑,说道:“我在这喝了半天了,也怪不得没有了。”那人说完这话后却又话锋一转,继而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李太白说话算数,说请你喝酒就一定要请。” 听得此话,卓亦疏当即惊道:“原来你就是谪仙人李太白?” 那人笑道:“这还有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酒酿佳人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也没想到竟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偶遇了李太白,卓亦疏当即笑道:“阁下说要请我喝酒,却不知要喝什么样的酒?” 李太白笑回道:“当然是这世上万中无一的好酒。” “哦?什么样的好酒当得起万中无一的名头?”卓亦疏问道。 李太白答道:“我这一生嗜酒如命,好酒烈酒全都喝过,对于酒中乾坤更是一目了然,而在我眼中能只有两壶酒能称得上万中无一。” “既是万中无一,那又为什么是两壶?” 李太白大笑道:“这第一壶就是我这壶中的酒,叫做‘花前醉’,乃是一位美人因念及心爱之人所酿,据说这二人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所以取名‘花前醉’,这酒的滋味绵延不绝,让人喝了以后念念不忘,所以我说这是滋味最好的美酒,乃是世上万中无一。” 卓亦疏又疑道:“那第二壶呢?” “第二壶乃是天下‘义’酒,便是左相李适之的罢相酒,左相为了天下安危,为了不让大唐兵权落入奸人之手,从而主动罢去左相之位,此乃大义,所以我说左相李适之的罢相酒也是万中无一的。”李太白言至此处便即叹道:“只可惜我当时没能赶到长安,也就没喝到左相的罢相酒,当真是人生憾事。” 卓亦疏闻言忽然大笑起来,李太白见此却是满脸疑惑之色,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卓亦疏答道:“为我喝到了这世上万中无一的美酒而高兴。” 李太白疑道:“哦?此话怎讲?” 卓亦疏便道:“我不但喝了左相的罢相酒,而且还是第一个。” 一听这话,李太白登时大惊,上前一步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 卓亦疏笑道:“这还有假?” “哈哈哈哈。”李太白经过最初的发愣后便也放声大笑,旋即又道:“此前我赶到长安时左相已经入了东宫,我虽没能喝到左相的罢相酒,但从左相口中得知了公子之名,那时便惊异于世上竟真有如此奇人,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亦疏公子真乃我辈中人,放眼世间也唯有公子你当得上这个‘奇’字。” 卓亦疏大笑道:“当初我在左相府中也见到了李太白前辈所题的‘杯莫停’三字。” “酒后醉眼,写的未免随意了些,却不想左相竟一直留在府中。”李太白又道:“说起来我与亦疏公子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当真是人生快事。” 卓亦疏也道:“与谪仙人相遇,幸何如之。” 李太白闻言大笑:“这世上哪有仙人,只不过是别人抬举我罢了。” 卓亦疏听后哈哈大笑。 李太白又道:“公子助我拿回来这酒,我当真是感激的很,若是公子不弃,我想带公子去一个地方,到那里我请亦疏公子畅饮美酒。” 卓亦疏问道:“是那万中无一的美酒吗?” “不错,就是万中无一的花前醉。”李太白说道:“酿造这酒的人就在武当山,我恰好知道她的居所。” “那岂有不去之理。”卓亦疏说道。 二人就此一路同行,直奔武当山而去。 武当山也属大巴山脉,却已不是蜀境,二人皆是武功卓绝之辈,是以在这山中行走也不觉吃力。 李太白带着卓亦疏山中前行,同时说道:“这武当山自古以来就是求仙学道之地,山中隐着不少世外高人。” 卓亦疏说道:“武当山中风景如画,宁静不凡,的确是个求仙问道的好地方。” 二人一见如故,一路走来更是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待二人来到武当山中一处茅庐前时,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武当山中的隐士大多结庐而居,一心参悟道法,而这座茅庐却有些与众不同。 此时这茅庐院门紧闭,但却能闻见阵阵清香,卓亦疏素爱饮酒,此时登时便知这是酒香,不禁开口赞道:“果然是万中无一的美酒,隔着院门都挡不住香气。” 可李太白此时却紧皱着眉头,只听他说道:“不对,她酿的酒素来都会密封在坛中,酒香从来都不会外漏。” “也许是她在品酒。”卓亦疏说猜测道。 李太白摇了摇头,又道:“这人不喝酒。” 不喝酒的人却能酿出这样的美酒,这让卓亦疏对这个酿酒人越发好奇,想要尽快见到这人。 李太白走上前去,伸手正欲敲门之时,突听得院内传来异响,似是酒坛被人以蛮力打碎。 李太白脸色一变,当即也顾不得敲门了,当即纵身跃至院内。 卓亦疏也以为事有变数,便紧跟着李太白跃进了院中。 当卓亦疏来到院中时,却见到李太白呆立在原地,而一个美貌女子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根木棒,院中洒落满地美酒,酒香四溢,要说十里之外都闻得到也不夸张,卓亦疏看着满地的碎酒坛和一地的美酒,一时间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 呆立片刻,还是李太白率先开口道:“秦大小姐,这是谁又惹你了?你怎么非得对着这‘花前醉’发火?” 那美貌女子眉头一挑,却是喝道:“李太白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这些酒?” 哪知李太白听后根本毫不理会,而是迈步走到院中,经过那女子身边时也不曾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到剩余的几坛酒前面,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酒坛,旋即方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我来了,要是再晚一步这些美酒非得全被你砸了不可。” 美貌女子又道:“我酿的酒,我愿意砸。” 李太白这才回过头对女子说道:“这些酒耗费了你多少心思,怎么说砸就砸了,我上次跟你苦苦哀求了一个月你才肯给我两坛,现在你这一动手就砸了十几坛,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美貌女子见他只关心这些酒,当下也不愿再理他了,随手把木棒一扔,转头又对卓亦疏说道:“你又是谁?” 不待卓亦疏开口回道,李太白抢先接道:“他就是卓亦疏。” 听了这话后女子明显吃了一惊,然后盯着卓亦疏打量半天,然后方才说道:“你就是王少伯总提起的那个卓亦疏?” 卓亦疏疑道:“王少伯是谁?” 这次仍是李太白头也不回的抢道:“王少伯是她的夫君。” 女子嗔怒道:“李太白你别胡说八道。” 李太白这才转过身来,却是说道:“我就觉得王少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你这样一个会酿酒的美人记挂着他,但他却不说娶你,殊不知我李太白做梦也想找一个会酿酒的夫人。” 女子冷笑道:“做你的夫人不光要会酿酒,还得会陪你喝酒,还得懂你的理想抱负,还得忍受你的花心无常。” 李太白长叹一声,他知这女子对自己素有偏见,所以此时也不忙于辩解,只是说道:“亦疏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人名为秦问情,就是这‘花前醉’的酿造者。” “以后这世上再没有花前醉了,我这就把它们都砸了。”秦问情虽然生的好看,但性格泼辣,此时捡起木棒就要上前。 李太白大惊,赶忙伸手阻挡,并且说道:“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秦问情不会武功,在李太白的阻挡下自然再无法去砸酒坛,于是她索性放弃了,又将木棒一扔,开口说道:“亏你还是王少伯的朋友,他要被人害死了你却不知道。” 李太白闻言惊道:“此话怎讲?” 秦问情说道:“王少伯与朝中几位重臣一起向陛下进谏上书,告安禄山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哪知众人中出了叛徒,奏疏不但没能送到长安,反而落到了安禄山手里,如今那安禄山势大,得知此事后就派人将王少伯等人尽数抓了起来,如今关押在襄州。” “那安禄山如此大胆,竟敢关押朝廷命官?”李太白怒道。 秦问情却道:“如今李林甫重病缠身,朝中已无人能压制住安禄山,这次王少伯等人定然性命不保,我也决定随他而去,所以这些‘花前醉’再留着也没用了,便要尽数砸了。” 李太白皱眉道:“我倒要看看安禄山有多少斤两。” 正在二人说话之时,卓亦疏隐约听到院外有人,他当即大喝一声,随之纵身跃起,只见卓亦疏越出院外,紧接着便响起打斗之声。 李太白大惊,便也赶忙来到院外,只见卓亦疏正与一人恶斗。 来人也是用剑,而且剑法精妙,卓亦疏与这人一交手便知晓了他的身份,当即轻笑一声,旋即使出灵犀剑法,十余招后便将对方压制住了,又过了七八招,卓亦疏长剑一挑,便将对方打倒在地。 那人被卓亦疏用饮怨剑刺伤,左肋处殷虹血迹。 卓亦疏满目轻佻的看向对方,同时冷笑道:“韦兰,好久不见啊。” 这人赫然便是韦兰,当初在长安时曾于左相府中刺了卓亦疏一剑。 韦兰皱眉说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进境如此迅速。” 当初在长安时自己尚可与卓亦疏一战,却没想到今日再见时自己已不是卓亦疏的对手。 韦兰自然不知卓亦疏的境遇,此时只听卓亦疏说道:“当初那一剑今天还给你了。” 韦兰沉吟不答,心中思忖对策。 卓亦疏见此便知他心中所想,当即将饮怨剑抵在韦兰的脖子上,同时说道:“就你一个人来了?韦芝呢?” 这时走出院子的秦问情激动的说道:“原来他就是韦兰,安禄山的走狗。” 一听这话,卓亦疏又将饮怨剑往前进了寸许,同时轻蔑笑道:“原来你换了主子。” 李太白向秦问情疑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王少伯传来的信件中提到过他。”秦问情说道。 而当秦问情说出这句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韦兰眼中的变化,但他知道自己身陷敌手,所以这道变化只是一闪而过,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卓亦疏居高临下的问道:“现在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哪知韦兰竟怡然不惧,更是冷笑道:“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过我告诉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卓亦疏向来看不起韦兰这样的人,卓亦疏认为韦兰既然能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的师门和亲人,那他就不会像嘴上说的这么强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伏击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眼见韦兰是打定主意闭口不言,卓亦疏却似乎并不在意,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不恭。 韦兰却深知自己决不能多言,因为一旦说出了卓亦疏想要知道的,那自己也就没有了保命的本钱,现在只要闭口不言,就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你是在等韦芝吧。”卓亦疏随意的说了一句。 韦兰听后抬头看向卓亦疏,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虽然仍是那般桀骜轻狂,但相比在长安时,卓亦疏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这让韦兰觉得卓亦疏越发深不可测了。 卓亦疏说完这话后也不等韦芝回道,而是继续说道:“我相信在韦芝来之前你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 一旁的李太白始终一语不发,他想要看看卓亦疏到底有什么办法。 但秦问情心系王少伯的安危,此时看卓亦疏如此不紧不慢她自是有些着急,正欲发作却被李太白拦下,只听李太白说道:“亦疏公子绝非大言不惭的人,我相信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秦问情听后虽然仍是将信将疑,但也只能按捺下来。 这时只听卓亦疏又道:“今天我只杀一个人,所以你和韦芝可以活下来一个。”卓亦疏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至于谁死谁活我倒不在意。” 韦兰冷笑道:“你不用装神弄鬼,我既然来了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卓亦疏像是没听到韦兰的话一样,只是继续说道:“第一,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第二,我送你回青城山。” 卓亦疏说这话时仍是轻描淡写,但韦兰听到耳中时却如惊雷乍起。 其实韦兰不是不怕死,他是想用沉默来换取生机,但他忘了卓亦疏是掌握了自己把柄的人,卓亦疏深知韦芝和韦兰是青城派的叛逆,这二人要是被交回青城派,那后果可想而知,迎接他们的只有生不如死。 相比起左肋处被卓亦疏报复性刺中的那一剑,卓亦疏现在这句话带来的杀伤力显然要更大。 韦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没有逃过卓亦疏和李太白的眼睛。 “我不喜欢等。”卓亦疏沉声说道:“你只有在秦大小姐给我拿来‘花前醉’之前开口才有用,只要你晚了片刻,那我也不听了,咱们直接去青城山。” 说完这话卓亦疏再不看韦兰一眼,而是转头向秦问情说道:“秦大小姐,可否给我取一坛‘花前醉’请我喝?” 秦问情的性格何等泼辣,此时听了这话就要发作,但却被李太白不着痕迹的拉了一下,当即醒悟过来,也幸好秦问情头脑聪明,此时便只冷哼一声,旋即转身走进院中。 很快,秦问情就取来了‘花前醉’,在她抱着酒坛即将探出院门的那一刻,韦兰的心里防线崩塌了,他低声道:“我全告诉你。” 一听这话,秦问情心中一喜,赶忙将‘花前醉’递给了卓亦疏,卓亦疏打开酒坛,酒香立时四散,果然是飘香十里,卓亦疏痛饮一口,直呼过瘾,然后又将酒坛递给李太白,并言道:“李太白前辈,这是我请你喝的。” 李太白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说好我请你的,现在怎么变成你请我了。” 话虽这样说,但李太白手上可没有丝毫耽搁,接过酒坛大口痛饮。 秦问情皱眉道:“你俩拿着我的酒请客,总该帮我救人吧。” 卓亦疏轻佻一笑,转头对韦兰道:“说吧。” 韦兰长叹一声,开口却道:“我知道卓公子桀骜不驯,像你这样的人一旦把话说出口就不会食言,所以我信得过你。”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韦兰便又道:“当初在长安时,卓公子毁了右相的仙丹,导致右相无药可用,重疾缠身,而我兄弟二人见此只能另寻出路,此时朝中最贵者便是安禄山大人,我兄弟二人凭着一身本事投入安大人帐下,一开始只是做些散职,直到这次听闻王少伯纠集了一众官员要上书参奏安大人,我兄弟二人便被派来解决这事,本来我们已经率人擒住了王少伯他们,正打算押往安大人处等候发落,却不想中间出了岔子,王少伯等人被救走了,如此一来我兄弟二人没法向安大人交代,这才来武当山打算劫走秦问情,用她来要挟王少伯现身。” 此话一出,秦问情登时一愣,旋即问道:“你说王少伯被人救走了?” 韦兰是真怕卓亦疏把自己带回青城山,所以此时有问必答,听了秦问情的话后便即回道:“被上官顿救走了。” “污衣帮主?”卓亦疏疑道。 韦兰点了点头,又道:“就是因为有污衣帮相助,王少伯才得以隐于市井,我们这才寻不到他。” “你们既然有安禄山的势力做支撑,还有找不到人的道理?”说这话的却是李太白。 韦兰却道:“这里不是安大人的势力范围。” 李太白闻言恍然,便即说道:“安禄山身兼数处节度使之职,但都在幽州一带,距离这里颇远,势力范围的确达不到。” “当初王少伯与我书信联系,最后一封信中曾提到过事有意外,安禄山的两个心腹突然出现。”秦问情说道:“在那之后就再没收到过王少伯的书信。” 卓亦疏又开口道:“刚才我说了,你和韦芝两个人中,我今天一定要杀一个,现在就看你要不要说出韦芝在哪了。” 韦兰听后眼现一丝犹豫之色,但此时左肋处的伤口传来剧痛之感,似乎在拉近他与死亡的距离,这让韦兰顿觉惶恐,是以稍作思村后便道:“他在五龙祠中,我二人约定他在那里接应我,我来劫走秦问情。”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也不愿再理会韦兰,而是转头对李太白说道:“我和韦芝之间尚有恩怨未了,当初也是他二人行刺左相,今天既然在这遇见了,那我就断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李太白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卓亦疏却道:“我一个人就够了,足能对付。”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即纵身而去,几个起落后便不见了踪迹。 卓亦疏初来武当山,本来也不认得五龙祠的所在,幸而在进武当山时李太白曾提及过五龙祠,并且说了个大概的方位,卓亦疏凭借与此一路寻去。 待天色晚时,卓亦疏终是来到了五龙祠。 五龙祠的名气很大,是因为此乃太宗帝李世民敕命所建,当初太宗帝诏武当节度使姚简在武当山祈雨而应,是以建此五龙祠。 当卓亦疏赶到五龙祠时,韦芝正在房中坐立不安,因为韦兰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只怕是有了差池,韦芝心中暗道:那秦问情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要想擒住她应是易如反掌才是。 正在韦芝惴惴不安时,却忽听得卓亦疏的声音传来。 卓亦疏喝到:“韦芝,你可还记得我?” 韦芝大惊,提着长剑迈步而出,却见卓亦疏立于院中。 “是你!”韦芝的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在长安时你从我面前拿走了三庶人案的罪证。”卓亦疏轻笑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我剑下逃出生天。” 当初皇甫惟明委托卓亦疏将三庶人案的罪证交给李适之,后来却被韦家兄弟二人夺走,虽然当时这份罪证已经在李适之的手上了,但卓亦疏仍觉此事与自己有关,所以今日特来了结。 韦芝见卓亦疏到了,便知韦兰定然是把事情办砸了,当即心中也起怒意,竟率先纵剑而上。 卓亦疏大喝一声‘来得好’,旋即横剑相迎。 只一交手,韦芝便惊觉卓亦疏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自己竟然已不是对手,眼见于此,韦芝便心生退意,想要遁逃,可灵犀剑法巧捷万端,一旦陷入其中岂是说走就能走的,韦芝进退不得,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卓亦疏打败韦芝,便即说道:“我说了,今天你和韦兰之间,我一定要杀一个。” 卓亦疏说完这话便要抬剑而起,韦芝眼见卓亦疏动了杀意,当即忙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卓亦疏轻笑道:“你要说什么?” 韦芝道:“黎清让,她现在有危险,我知道她在哪。” 听的此话,卓亦疏当即眉头一皱。 韦芝见此赶忙又道:“我知道黎清让是你表姐,你师父明无为已经统领了整个歃血盟。” 卓亦疏寒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你别杀我。” 卓亦疏冷冷的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韦芝赶紧说道:“我是听明无为和安禄山说的。” “他们两个?”卓亦疏疑道。 韦芝又道:“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很好,一起图谋大事,但因为当初你在长安时是明无为徒弟的身份,所以安禄山方才向明无为问起你,明无为向他说了你的身世。” 卓亦疏冷笑道:“他说没说是他杀了我父亲?” 此话一出,韦芝却是一愣,旋即说道:“没有,明无为说是你父亲要害他,后来被滕凌霄识破,你父....不,令尊畏罪自杀,但明无为顾忌同门之谊,所以将你抚养成人,只不过你长大后知道了其中缘由,不但不感恩反而仇视明无为,恩将仇报,是以明无为将你逐出了师门,可你毕竟与他师徒一场,所以明无为没有把这件事告知江湖。” 卓亦疏越听越怒,明无为竟然如此颠倒是非,卓亦疏只觉得气血上涌,手中的饮怨剑似乎也在颤鸣。 韦芝看着发怒的卓亦疏,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良久以后,卓亦疏方才又道:“我表姐现在何处?” “黎大小姐在邓州。”韦芝说道:“清涛门,这是个小门派,一心想要依附朝中贵人,我和韦兰擒捉王少伯时曾到过邓州,清涛门的掌门人知道我们是安禄山的人,所以不停的巴结我们。清涛门的掌门叫吕通,他抢了许多美貌女子,为的是进献给朝中权贵,而这次他竟将黎大小姐捉住了,后来知道了黎大小姐的身份,吕通就害怕了,凭清涛门根本得罪不起长离山庄,所以他放也不敢放、留也不敢留,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我们来了,所以吕通就想把黎大小姐献给安禄山,长离山庄再强也不敢找安禄山要人,而有了安禄山的庇护,吕通自己也能保住性命了,不至于被长离山庄一举屠灭。” “我表姐还在邓州?”卓亦疏冷声问道:“没被你们送往安禄山处?” “没有没有。”韦芝赶紧说道:“本来是想这次擒住了秦问情以后捉住王少伯,将王少伯等人和黎大小姐一起交给安禄山。” 卓亦疏冷冷的盯着韦芝,韦芝吓得浑身颤抖,良久以后,卓亦疏又道:“这件事我怎么没听韦兰说起?” “韦兰也知道清涛门捉了长离庄主的女儿,但他不知道黎清让是你的表姐。这件事是我在安禄山和明无为谈话时无意听到的,韦兰并不知道。”韦芝怕卓亦疏不信,赶紧又加了一句:“安禄山和明无为相见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他们两个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韦兰不但不知道这件事,他甚至不知道安禄山和明无为见过面,我是觉得贸然说出去有害无益,所以从未对韦兰提起过。” 如此说来,韦兰并不知道卓亦疏的身世,所以才始终没有提起。 “我今天不杀你,但你和韦兰的命都记在我这了。”卓亦疏说道:“下次再见面我就要了你们的命,滚。” 韦芝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赶忙逃离此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人的名树的影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见到卓亦疏后,李太白便笑道:“公子将事情都解决妥当了?”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个韦芝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所以我现在得去邓州一趟。” 李太白却道:“这会不会是韦芝的奸计?就是为了诓骗公子前去。” 卓亦疏回道:“无论是不是奸计我都要去。” 李太白又道:“那我随公子一起下山吧,正好我也要去找王少伯,可以先随公子去一趟邓州。” 秦问情也是说道:“既然王少伯已经被人救走了,那咱们也不用急着去找他,这次的事情还要多谢卓公子,否则的话也无法从韦兰的嘴中得知这么多消息。” 秦问情虽然性格泼辣,但却极明事理,她深知这次若没有卓亦疏在这里的话,就算李太白擒住了韦兰也未必能问出这么多消息来,所以秦问情对卓亦疏很是感激。 这三人一拍即合,便即下了武当山。 三人刚一到山下竟是遇见了一名污衣帮弟子,原来这人是奉命上武当山去寻秦问情的,他也没想到还没上山就遇见了秦问情。 那污衣弟子说道:“我家帮主让我给秦大小姐传话来,帮主他老人家正与王大侠在颍州,还请秦大小姐不要记挂,过一阵子王大侠就回来了。” 这人传完话后便离开了,李太白却疑惑的向秦问情问道:“这人怎么认识你?” 秦问情笑道:“就许你们男人交友遍天下,还不许我们女人认识几个江湖人物了?” 李太白知道秦问情的性格,所以也不敢再多问。 但秦问情现在心情好,所以主动又道:“王少伯与本地污衣帮的舵主非常要好,时常在一起饮酒取乐,所以武当山下的污衣帮弟子都认得王少伯,而我久在王少伯身边,污衣帮的人认识我也不奇怪。” 李太白听后说道:“原来如此,本来我还在发愁要去哪里找污衣帮弟子,而且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未必会把上官顿的行踪告诉给我,这下好了,咱们知道上官顿和王少伯在颍州,从武当山去颍州正好路过邓州,咱们先帮亦疏兄弟寻到那位黎大小姐,然后再去颍州。” 下山路上卓亦疏已将黎清让的事情尽数告诉给李太白和秦问情,那秦问情得知了事情缘由后当即怒火大盛,开口就骂清涛门不是东西,竟然将女子视作物件随意绑架送人。秦问情才不管这里距离邓州尚远,清涛门的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唾骂。 三人一路疾行,可谓是星月兼程,卓亦疏和李太白倒还好,毕竟身负武功又是男子,所以扛得住这一路的辛苦,而秦问情既不会武功又是女子,但一路上却也丝毫没有叫苦,强忍着艰辛疲劳随卓亦疏和李太白昼夜兼行。 两日之后,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邓州,彼时正是晚上。 卓亦疏一路上都在担忧黎清让的安危,所以一到了邓州便再也不肯拖得片刻,安顿好秦问情以后便立刻与李太白一起去了清涛门。 清涛门虽是江湖小派,但在邓州却颇有名声,所以也很好找。 邓州是清涛门的大本营,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一般人想要在邓州找清涛门的麻烦肯定是要从长计议的,但卓亦疏和李太白何许人也,这二人皆是狂傲不逊之辈,根本不将清涛门这样的江湖小派放在眼里,二人打听到了清涛门的所在以后当即就大摇大摆的找上门去。 而一到了清涛门,李太白顿觉有些不对劲,因为清涛门中灯火通明,门中弟子戒备森严,似乎早就知道会有对头来寻仇。 卓亦疏也看出了端倪,但他根本就不在意,饮怨一出,径直强攻。 卓亦疏和李太白皆是用剑高手,一柄饮怨,一柄谪仙,剑光纷起,所到之处无人可挡。 清涛门弟子眼见抵挡不住,当即胆战心惊的后撤,此时都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一条腿,只想着离这两尊杀神越远越好。 便在这时,却有人厉喝一声,接近着便见一个男子跃众而出,提着钢刀站在卓亦疏和李太白面前,然后抬起刀指着二人喝道:“好,你们果然敢来,那今天就都别走了。” 此话一出,立刻便又有数人跃众而出,从这些人的步伐身法来看定然都是好手,远非那些清涛门弟子可比的。 那人见自己的帮手将卓亦疏和李太白围在了中间,便即放肆大笑,然后又道:“这些都是山南道的各路好手,我特地将他们请来对付你们,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 “你知道我们要来?”李太白冷笑道:“你是吕通?” “我正是你吕通爷爷。”这人果然就是清涛掌门吕通。 “黎清让在哪?”卓亦疏冷冷的道:“说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一听这话,吕通当即大惊,脱口而道:“你知道我绑了黎清让?” 不光是吕通,就连吕通请来的那些帮手也都是脸色一变。 卓亦疏阴沉着脸只字不答。 可越是这样越让吕通害怕,只听他颤抖着开口道:“你、你们是长离山庄的人?” 李太白久在江湖行走,此时一看这架势便即明了,当即冷笑道:“吕通,看来你只怕长离山庄,却未将我兰陵剑派放在眼里。” 吕通闻言又是一惊,赶忙像李太白仔细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又让自己大惊失色,又是说道:“这柄剑....你是李太白?” 李太白冷笑一声,便即说道:“算你还有些眼力,我就是李太白。”说这话时李太白又向卓亦疏一指,开口说道:“这位是卓亦疏公子,我二人今天来就是要问你黎大小姐现在何处?” 吕通只觉天昏地暗,他万没想到自己绑了黎清让的事情竟然走漏了风声,更没想到兰陵剑派登门问罪。 江湖中敢得罪长离山庄的人没有几个,而兰陵剑派又是与长离山庄平起平坐的存在,兰陵剑派中有剑圣坐镇,根本不是清涛门这样的小派可以得罪的起的。 而吕通找来的这些帮手的确都是山南道的各路好手,但这些人的江湖势力远远比不上长离山庄和兰陵剑派,他们之所以来帮吕通,是因为吕通根本没告诉他们对手会是长离山庄或者兰陵剑派。 吕通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绑了长离庄主的女儿,所以他只将此事说给了韦芝和韦兰,却不想现在又有别人知道了此事,如何不让吕通心惊。 李太白自报身份,不光让吕通心中惊颤,就连他找来的一众帮手都心生退意,只不过碍于面子都没有表露出来,但现在要是动起手来,这些人宁愿不要面子也不会为了吕通得罪兰陵剑派。 这就是江湖威名,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就在这时,吕通忽然将钢刀一扔,然后跪倒在地,不住的向李太白和卓亦疏磕头,嘴中还说道:“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两位高抬贵手。” 卓亦疏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道:“我问你黎清让在哪。” 吕通抬起头说道:“黎大小姐不在这里。” 卓亦疏闻言杀气大盛,饮怨剑只在眨眼间就抵在了吕通的眉心处,这一手绝技快如闪电,惊得此地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吕通吓得冷汗直流,赶忙续道:“我不敢骗公子,一开始确实是我绑了黎大小姐,但后来有一伙武功极高的人物来了邓州,见到黎大小姐美貌,这些人便起了歹心,当时就把黎大小姐抓走了。” 饮怨又进了分毫,一丝血迹从吕通的眉心流下。 卓亦疏沉声问道:“你在这胡乱编个理由蒙骗我?” “不敢不敢。”吕通赶忙道,想要磕头却碍于饮怨之锋而无法磕成,只得又道:“要是黎大小姐还在我这,我直接把她交给公子就是了,现在我的命都在公子剑下,我又怎敢诓骗公子。” 饮怨颤鸣,激荡出一股震荡心神的杀气,神剑有灵,此时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吕通大惊,赶忙又道:“我真不敢骗公子,公子要是不信大可在这稍等片刻。” “等什么?” “那些人知道我这....”吕通偷眼看向四周的人物,这些都是山南道有名的人物,所以吕通不想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四处绑架女子,这样的作为可比自己今天下跪更让人唾弃,毕竟对方是兰陵剑派的人,卓亦疏也是高手,换了任何人在吕通的这个位置恐怕都得下跪,但到处劫掠良家女子的事情可是登不上台面的,这可是天怒人怨的事。可就在吕通思前想后的刹那间,饮怨剑忽然传来一股寒意,顺着眉心直入脑海,这让吕通瞬间清醒了,他暗道:我命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名声,赶紧把这两个杀神送走才是正事。 念及于此,吕通便道:“那些人知道我劫掠了不少美貌女子,所以让我尽数交出去,今天他们就会过来接收,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请来山南道的各位朋友,为的是伏击那些人,却不想、却不想 两位竟先一步到了。” 旁边的李太白开口道:“你是说黎大小姐现在那些人手里?” “没错,我不敢有丝毫隐瞒。”吕通就怕那二人仍不相信,赶忙又道:“距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两位只需稍等片刻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卓亦疏轻笑一声,终是收回了饮怨,旋即迈步进了厅中。 吕通如蒙大赦,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都软了,还要在门众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起身。 李太白却不管他,也起身进了厅中。 清涛门中暂时归于平静。 可没过多久,一声厉喝忽然传来:“吕通,赶紧将那些女子都交出来。” 话音一落,便有数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虬髯大汉,他见到此地的情景后也是一愣,然后向卓亦疏和李太白问道:“你们是谁?” 卓亦疏和李太白均是轻笑不答。 虬髯大汉见此却是说道:“看样子你们是吕通找来的帮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恶徒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那虬髯大汉使得是一柄钢叉,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直奔着卓亦疏而来。 卓亦疏轻笑一声,举剑相迎。 二人登时恶斗在一起,虬髯大汉不但力气奇大,速度也很快,钢叉在其手中犹如神兵,周身之处全是钢叉的攻击范围,卓亦疏持长剑游走,一时之间竟无法攻至其身前。 虬髯大汉怒喝一声,钢叉如蛟龙出海,势如破竹。 卓亦疏自知力气不如他,若是硬拼只会吃了大亏,是以卓亦疏长剑横于身前,随之顺势一送,借着虬髯大汉自己的力量使了一招四两拨千斤。 虬髯大汉惊觉收不回攻势,而且因为刚才用力太猛,手里的兵器竟似乎要脱手而出,虬髯大汉赶忙提起内劲聚于双臂,旋即用力压下,幸而前力已老,后力正盛,这才将钢叉压下,深入地下数寸。 卓亦疏反手一剑,趁着虬髯大汉立足未稳时向其发难,饮怨剑破空而去,若是砍中定然登时殒命。 虬髯大汉的一众属下见此情景纷纷大惊,有几人已经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虬髯大汉的钢叉已经入地数寸,此时根本来不及抽回来抵挡卓亦疏的长剑,但他危急之中突发奇招,将钢叉顺势一抬,如此立于自己身前,此时饮怨剑也已来到,却正好撞到钢叉的尾端之上,只见场中火光四溅,饮怨剑在钢叉上生生留下了一道剑痕。 二人从开始到现在只不过对了寥寥数招,打斗之间却已十分惊险。 虬髯大汉眼见卓亦疏年纪轻轻却武功了得,心下却也十分佩服,可又转念一想,这等少年英才却与清涛门同流合污,心下忍不住怒极,当即提起内力,将钢叉奋力挑起,连带着一地的泥土都被挑到空中散飞成一片。 躲在后面不敢露面的清涛掌门吕通眼见场中恶斗,更是兀自心有余悸,暗道:这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我就算是再练十年八年也未必赢得了他,适才若是与他硬拼,恐怕现在我早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其实不止是吕通,其余那些山南道高手也纷纷惊叹,遍看整个山南道也没有如此这般少年高手。 李太白本在为卓亦疏掠阵,此时见得如此,也不禁心中赞道:这位亦疏兄弟果然少年英才,这套剑法本已十分厉害,在他手中更似如虎添翼,这样桀骜的人配上那柄疏狂的剑,又有这套巧捷万端的剑法,真可谓天纵之才。 众人心中惊叹之时,场中二人又已斗了十余招,那虬髯大汉渐觉吃力,心中也在惊叹:这少年好厉害的剑法,与他斗得越久我就越占不到便宜,似乎我的路数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殊不知这正是灵犀剑法中的高深妙招‘化字诀’,卓亦疏如今只是初窥门径便已如此了得,足可见这套灵犀剑法的厉害之处。 此时卓亦疏与虬髯大汉恶斗之后各自分开,卓亦疏气息不乱,内息平稳,满目轻佻的看着对方。 虬髯大汉虽然惊异于卓亦疏的厉害剑法,但又暗道:这少年武功虽高,但我比他要大上十来岁,练武也比他多了十来年,又怎能轻易被他打败,况且我也不能输于这等登徒子之手。 念及于此,虬髯大汉起势再攻,挥舞着钢叉而来。 虬髯大汉虽然形似莽撞,但招式之中尽是精妙,绝非胡乱挥舞。 但卓亦疏却早已用‘化繁为简’的字诀将其武功路数全然化解,此时卓亦疏已是成竹在胸。 是以眼见对方攻来,卓亦疏却毫不慌乱,但手中招式丝毫不慢,长剑惊起,气势如虹。 双方互不相让,虬髯大汉更已是背水一战,此时手中钢叉犹如排山倒海之势,不要说被钢叉打中要穴,就是随便碰一下都非得骨断肉绽不可。 卓亦疏犹如一叶孤舟置身于洪涛巨浪之中,但他怡然不乱,饮怨忽然间神光大盛,刹那间与钢叉的排山倒海之势不分上下。 虬髯大汉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优势在顷刻间就被击散,心中却也惊愕不已,暗叹一声自己技不如人。 饮怨的剑势隐然超过了钢叉,再加上灵犀剑法巧捷万端,虬髯大汉终是逐渐不敌,三十多招后便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对方既是掳走黎清让的人,所以卓亦疏手下也不留情,连出数剑分刺对方周身要穴,这几招虚实相接,直让虬髯大汉应接不暇,最后身上数处被刺中,登时血流如注。 卓亦疏分刺两剑,直取对方双腕,虬髯大汉见此大惊,想要躲避却来不及了,只得舍弃钢叉,这才保住了双手。 卓亦疏顺势用饮怨挑着钢叉向上一撩,那钢叉当即飞到空中,达到最高点后便即落下,落到地上时叉头深深嵌在土中。 在那钢叉被挑飞的瞬间,卓亦疏攻势未停,连出三掌打在虬髯大汉的身上,直将他震得大口吐血,旋即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在钢叉嵌入地面的瞬间,卓亦疏的长剑也已刺向了虬髯大汉的咽喉。 眼看着虬髯大汉性命休矣,场中众人的想法各不相同,却听李太白急道:“亦疏兄弟手下留情。” 卓亦疏闻言剑势一偏,剑刃贴着对方的咽喉停在空中。 眼见于此,李太白方才能接着说下去:“咱们还得从他口中问出黎大小姐的去处。”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恍然,现在的当务之急就要找到黎清让,所以纵然眼前的虬髯大汉作恶多端,却也不能杀他。 虬髯大汉的手下眼见他落败,纷纷大惊,旋即便有人偷偷取出一物,竟是一只信鸽,然后手中一松,那信鸽便即飞起。 此举必然是传信去搬救兵,也是江湖中的常用手段。 眼见于此,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吕通,他抬手打出一枚暗器射向那只信鸽,是想将其打落下来。 吕通此举自然是为了博得卓亦疏和李太白的好感,哪知他的暗器刚打出去,竟被卓亦疏打了下来。 卓亦疏平日里不用暗器,此时便是以饮怨剑挑起一颗石子击向空中打落了吕通的暗器。 那只信鸽浑然不知,兀自飞走。 而此时卓亦疏的长剑已经又抵在了虬髯大汉的咽喉处。 从落剑挑起飞石再到起剑抵在对手的咽喉,这个过程在卓亦疏手中不过瞬息之间。 众人见此皆是一愣,既是惊异于卓亦疏的剑法之快,也是不解他为何要任由对手去搬救兵,而吕通也是满脸不解的看向卓亦疏。 卓亦疏回过头沉声说道:“你要再敢多管闲事,我就一剑砍了你双手。” 吕通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把双手缩到身后,旋即壮着胆子不解问道:“这人要去搬救兵,公子为何不拦他?” 卓亦疏也不理他,而是转过头对那虬髯大汉说道:“我倒要看你能找来什么帮手。” 此话一出,卓亦疏的轻视之意展现的淋漓尽致,那虬髯大汉见此便即大怒,只听他喝道:“好张狂的小子。” 卓亦疏轻笑一声,开口说道:“现在告诉我黎清让在哪,我可以饶你一命。” 虬髯大汉冷哼一声,旋即说道:“我岂会屈服于你这登徒浪子之手,你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那你是打定主意不说了?”卓亦疏的语气中已经有了杀意,长剑距离虬髯大汉的咽喉又进了寸许。 哪知虬髯大汉竟怡然不惧,昂首不语。 卓亦疏见此却忽然笑了,没有丝毫阴沉之意,但杀气未减,只听他说道:“我看你也是条汉子,竟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虬髯大汉闻言怒道:“你与清涛门同流合污,还敢说别人卑鄙?哼,我不敢说自己如何顶天立地,但与你们比起来却无愧天地。”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是不信我会杀了你?”卓亦疏冷冷的说道。 虬髯大汉被卓亦疏说的怒火大盛,只觉得火攻心头,便即说道:“论起武功我的确是比不上你,技不如人,这点我心服口服,但你不要以为你就是天下无敌了,我们帮主才是世上绝顶的高手,现在黎清让就与他在一起,我就算告诉你地方,你去了也敌不过他。” “这世上就没有我赢不了的人。”卓亦疏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 “与清涛门同流合污,就算你天下第一又如何,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罢了。”虬髯大汉如此说道。 卓亦疏听后却冷笑道:“就凭清涛门还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虬髯大汉也是一愣,他虽早已看出卓亦疏和清涛门之间应有间隙,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说话,而且还是当着清涛掌门的面这么说,再看吕通也是敢怒不敢言,在与卓亦疏目光相接的一刹那甚至连眼中的怒火也要强忍压下去了。 “你想赢我们帮主那是痴心妄想,就算你带着这些人一拥而上也没用。”虬髯大汉冷笑道。 卓亦疏闻言却轻笑道:“这些人里除了我那位朋友以外都是一群废物。” 众人闻言虽然气极但却都不敢出言反驳,卓亦疏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是继续说道:“既然你的那个帮主这么厉害,那我就单独去会会他。” 此话一出,不但虬髯大汉闻言一惊,就连李太白也是始料不及。 “好,我行走江湖半生,见过狂人无数,但如你这般狂傲的还是仅此一个,我这就告诉你我帮主的所在,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去。”虬髯大汉说完便即向卓亦疏低语数句,场中众人谁也不知道虬髯大汉说的是哪里。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开口道:“好,地方我记下了,这就前去。” 李太白上前说道:“亦疏公子,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 卓亦疏却道:“无妨,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何足道哉。” 说完这话,卓亦疏又转身对吕通等人说道:“你们都在这呆着,谁也不许离开此地半步,待我回来以后再与你们清算此事,谁要敢走,格杀勿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又见黎清让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一路奔去,去的却是襄阳城,乃是襄州的治所,也是那虬髯大汉所说的地方。 卓亦疏到了襄阳时正是夜晚,他按照虬髯大汉所说的来到城外的一处农舍,此时农舍里灯火通明,虽屋门紧闭,但仍能隐约听到喝酒划拳之声,应是有许多汉子在里面喝酒。 农舍之中定然有许多敌人,按照虬髯大汉所说的这其中还不乏好手,可卓亦疏却毫不在意,径直来到农舍前,也不见有人守卫,卓亦疏乐得如此,正好省了自己一番功夫,于是他一掌震碎房门,旋即迈步进屋。 果不其然,屋中满是浓重的酒气,七八个汉子正围坐在一起,见到卓亦疏后众人也是一愣。 卓亦疏环顾屋中,然后冷笑道:“把黎清让给我交出来。” 一听这话,屋内众人纷纷眉头一皱,便有人说道:“咱们接到传信说有人相助清涛门,帮主他老人家正从别处赶过去,却不想你竟先送上门来了。” 卓亦疏轻笑道:“你们帮主跑的倒还挺快。” 此话一出,立刻惹得众人大怒,当即便有人取出兵刃,就要上前和卓亦疏拼命,这时却又听有人喊道:“让我来。” 只见一人跃众而出,手中还拿着一坛酒。 这人年约三十五六,身材清瘦,相貌堂堂,比之普通年轻男子更要英俊五六分。 这人脸带醉意,对着卓亦疏笑道:“你敢来这要人,胆气可嘉,可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开口回道:“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能接住我的本事了。” 那人闻言脸色微变,旋即大笑道:“好,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一语言毕,那人甩手扔出酒坛,酒坛裹着劲风直奔卓亦疏袭来。 眼见于此,卓亦疏立时长剑出鞘,旋即向前刺进,饮怨以破空之势刺碎酒坛,使得那坛中烈酒尽数洒落。 那人眼见于此,便也知卓亦疏剑法了得,当即再不耗下去,纵身袭向卓亦疏。 卓亦疏长剑惊起,便与那人斗在一起。 两人身影交错、你来我往,斗得精彩凶险,只消片刻,这小小的房屋就已经容不下二人的打斗,只见这二人强对一招,然后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冲出屋顶。 其余众人见此纷纷追到屋外观看,而就在最后一个人跑出屋外的瞬间,那间房屋轰然倒地。 最后这人见此心有余悸,自己若是再迟的片刻,定然会被这倒塌的房屋掩埋。 场中众人皆是好手,眼见于此当即便知这房屋之所以会塌皆是由于那二人适才相斗所致,四散的内力冲击着房屋才会使其轰然倒地。 而同在屋子里的众人却毫发无损,却是因为卓亦疏二人将内力控制的刚好,如此方能不伤一人。 能将房屋震塌,这等内力已然罕见,而能将这样强劲的内力控制的游刃有余,更让人叹为观止。 是以众人想通其中关键后纷纷喝了声彩,就算卓亦疏是敌人,此时也不禁为他惊叹,这般年纪便能练出如此高深的内力,可谓天纵之才。 正在相斗的二人也越发惊叹于对方的武功之强,那人心中暗道:这人少年岁数不大,但剑法竟如此精湛,而且内力精纯,当真世所罕见。 卓亦疏心中也很是惊讶,暗道:这人的武功好厉害,虽然只凭一双肉手便与饮怨相抗,而且他手中的招式更可谓千变万化,掌法、拳法、指法无所不有,力道攻势之中更有万千变化,当真是厉害的很。 这二人苦斗不休,也让众人看的心惊胆战。 百余招后,二人仍是斗得旗鼓相当,各有精妙杀招却都被对方化解,每当这时便听得围观众人传来阵阵惊叹,他二人皆是武功卓绝之辈,却又势均力敌,是以往往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掉对方的杀招,而在别人看来便是一次比一次的惊险。 如此又过近百招,卓亦疏心中暗道:我怎么看这人的武功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卓亦疏心中虽然有如此想法,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二人继续苦斗,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就连在一旁围攻打斗的众人也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如此精彩的打斗,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会错过哪一瞬间。 又过百招,二人竟还没有力竭之象,反倒是出招越发凶狠,已到了决生死的地步。 二人的招式平分秋色,再斗下去就只能比拼内力了,而比拼内力非死即伤,就算胜者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以江湖中除非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否则的话没人会比拼内力。 但这二人斗至此处都已没了退路,只能走到最凶险的这一步来分出胜负。 就在这生死之际,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 话音未落,便见有两人闯入此处,这二人分持刀剑,合力出手,刀剑齐出,这才将卓亦疏二人分开。 四人分落四处,卓亦疏稍稍平复内力,旋即纵目看去,只见两人中使剑的那个赫然便是李太白,而另一人则手持方形薄刀立于场中。 四周本在围观打斗的众人眼见形势突起变化也是纷纷大惊,待看清来人后忽的全部跪倒在地,一起向那手持方形薄刀的人行礼参拜道:“见过帮主。” 那人笑道:“诸位兄弟不必多礼。” 这人说完话后便即转身向卓亦疏抱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一直不曾得见,今日有幸相见,果然是少年英才。” 卓亦疏疑道:“你认得我?” 旁边的李太白大笑道:“这位就是污衣帮主上官顿。” 听的此话,卓亦疏方才恍然。 上官顿笑道:“其实我与亦疏兄弟本是一家,我的结拜大哥狄青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亦疏兄弟,那时我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人,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前一阵在蜀中本有机会相见的,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得已先行离了青城山,否则的话我与亦疏兄弟早就见过面了,也不会再有今天的误会。” 卓亦疏闻言也道:“ 狄青大哥也曾多次向我提起过上官帮主,他说你是了不起的英雄豪杰,此前在蜀中没能见到上官帮主,实为憾事,今日相见也算是一尝夙愿。” 言至此处,卓亦疏和上官顿便是认识了,而刚才与卓亦疏苦斗三百余招的那位高手却出声疑道:“太白兄、上官兄,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顿闻言笑道:“少伯兄,这位就是卓亦疏,前些天在蜀中大破文隐阁的少年英雄。” 蜀中之事必然传遍江湖,此时世人皆知有一个反唐势力名为文隐阁,也知卓亦疏和狄青在蜀中连破文隐阁数处分舵。 王少伯自然也知道这事,是以此时方才惊道:“原来这位就是卓亦疏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卓亦疏笑道:“诸位谬赞了,我在蜀中只是为朋友出头而已,一个小小的文隐阁,实在不值一提。” 上官顿却道:“亦疏兄弟不必过谦,我兄长曾言若没有亦疏公子,那他这次定然命丧蜀中,而且文隐阁在蜀中的势力被毁于一旦也多得益于公子之威,那冉吟怀、乐山四圣以及宁珂都是文隐阁中的高手,却都在亦疏兄弟手中连吃大亏,光这一点就远非寻常人能做到的,让我也是自愧不如。” 卓亦疏微微一笑,对此事不以为然。 李太白又道:“亦疏兄弟,这人就是王少伯,江湖人称七绝圣手,而他练得武功也是名为‘七绝圣手’,不瞒你说,我还从他那里学了几招擒拿技。”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了然,怪不得自己见王少伯的招式中甚是熟悉,原来正是此前不久李太白所使那几招擒拿手,当时李太白说自己只学了寥寥几招而已,所以卓亦疏也没在意,但今日见得王少伯所使的七绝圣手绝技,着实让卓亦疏叹为观止。 王少伯言道:“区区虚名不足挂齿,倒是卓公子的剑法实在是厉害,若是论起精妙之处,恐怕比之兰陵剑派的青莲剑歌也不遑多让。” 李太白身为兰陵剑派之人,修炼的自然就是青莲剑歌,而他此前在铁索桥前与卓亦疏斗过一场,对卓亦疏的剑法也是极为惊叹,后来还曾与卓亦疏探讨剑法,两人均是获益匪浅,是以此时李太白便道:“亦疏兄弟练的是灵犀剑法,这套剑法巧捷万端而且威力无穷,让我也是敬佩的很啊。” 王少伯久在江湖行走,自是见多识广,此时听了这话后便即惊道:“灵犀剑法?此乃歃血盟主滕凌霄的绝技。” 上官顿也道:“不错,滕凌霄的武功深不可测,比起咱们来说更是江湖前辈了,我向来只闻其名,却始终无缘得见。” 王少伯又道:“这套灵犀剑法久不现江湖,但我的一位朋友却有幸见过一次,乃是白云院主明无为所使,我那位朋友曾言,灵犀剑法乃是冠绝当世的剑法,要想胜过这套剑法,非得兰陵剑派的剑圣出山方可。” 卓亦疏疑道:“敢问少伯前辈的这位朋友是谁?” 王少伯回道:“万鹰道人。” 卓亦疏闻言恍然,当初明无为的确击败过万鹰道人,当时明妙寒还在隐于一旁观看。 “我这套剑法的确是师从明无为。”卓亦疏说道:“只是这其中多有变故,实在一言难尽。” 这时忽听一女子说道:“王少伯。”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是秦问情来了这里。 秦问情直奔王少伯而来,未到他身前眼中便已有了泪水。 又听有人疑道:“咦,怎么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夜谈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秦问情径直扑倒王少伯怀中,不停地抽泣,这些天她为心上人担惊受怕,此时终于得以释放。 王少伯也对秦问情心存愧意,此时轻抚着她低声安慰。 黎清让走上前来,看着卓亦疏疑道:“怪不得你在云梦山时不肯告诉我姓名,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上官顿问道:“我听太白兄说,亦疏兄弟和黎大小姐是表姐弟啊。”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向黎清让问道:“你怎么会落入清涛门的手里。” 黎清让转了转眼珠,咬着牙说道:“都是因为清涛门作恶多端。” 上官顿在一旁笑道:“黎大小姐不愧是黎庄主的女儿,颇有巾帼英雄的风范,她见清涛门劫掠女子,便即挺身而出教训了清涛门的弟子,只不过后来....” 上官顿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黎清让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官顿赶忙住口,再不敢往下说。 不过就算上官顿不说,卓亦疏也已经猜到了,只见他笑道:“后来你是技不如人,连自己都被抓去了。” 黎清让撇了撇嘴,然后说道:“那个吕通不讲江湖规矩,竟然用暗器暗算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输给他。” 黎清让说这话时颇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吕通的武功要远胜于自己,就算不用暗器自己也不是对手。 卓亦疏也不点破,而是转头对上官顿说道:“这次还要多谢上官帮主仗义出手。” 上官顿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卓亦疏又向李太白说道:“太白兄怎么会与上官帮主一起赶来?” 李太白的年龄要比卓亦疏大十余岁,一开始卓亦疏称其为‘太白前辈’,但李太白这人向来洒脱不羁,不喜欢被朋友如此称呼,便坚持让卓亦疏称呼自己为‘太白兄’,卓亦疏恭敬不如从命,便即应允。 此时便听李太白说道:“这其中多有误会,你听我慢慢道来。” 随后李太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出,卓亦疏方才明了,原来从清涛门手中救走黎清让的不是别人,正是污衣帮,那虬髯大汉自然也是污衣帮的人,在卓亦疏离开清涛门后虬髯大汉方才知晓了李太白的身份,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得知是出于误会,于是李太白赶紧赶来襄阳城,就是怕卓亦疏和污衣帮动手,而李太白在来襄阳城的半路上遇见了上官顿,二人这才联袂而来,在关键时刻阻止住了卓亦疏和王少伯。 上官顿也道:“前些天帮中弟子探查到清涛门暗地里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于是我便带人去清涛门解救那些女子,可清涛门这些年来掳走的少女实在太多,我们没法一次性全部带走,所以只能先带走一部分,然后我又派属下去清涛门接走剩下的女子,没想到那吕通竟然还找了帮手想要找回场子,但吕通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找了这么多帮手还是折在了亦疏兄弟和太白兄的手里。” 李太白也道:“那吕通也亲口承认此事,他知道污衣帮要来带走剩下的人,所以找了一众帮手,后来我和亦疏兄弟误打误撞去了清涛门,吕通便出言诓骗我二人,目的是想让我们和污衣帮斗的两败俱伤,他自己才能坐收渔利。” “我们早已探查清楚,吕通自从得知自己绑了黎大小姐后惧怕长离山庄找上门来,后来他竟攀上了某位朝中权贵,由此方才有恃无恐,打定主意要把黎大小姐献给那人,想要以此来寻求那权贵的庇护。”上官顿如此说道。 王少伯说道:“这清涛掌门好深的算计,把黎大小姐献给那位权贵,等同于把他吕通自己强拉上了权贵的船,那权贵得了黎大小姐后也就定然不会让长离山庄翻起风浪,自然能让吕通保住了性命。” 上官顿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而那名权贵也定然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如此才敢与江湖第一世家相抗衡,只不过我还没探查到这个大人物到底是谁。” 长离山庄乃是黎家世代相传,所以黎家也是江湖中公认的第一世家。 这时却听卓亦疏说道:“安禄山。” 上官顿和王少伯听后皆是一惊,上官顿皱眉道:“吕通依附的那个大人物就是安禄山?” 卓亦疏点了点头,李太白也道:“不错。” 王少伯说道:“现在李林甫重病缠身,朝中权力更迭,这安禄山又手握重兵,已有权倾朝野的架势,这次我和几位同僚上本参他,却不想竟出了叛徒,这才功亏一篑。” 李太白说道:“不过吕通并未真的依附于安禄山,负责向安禄山引荐吕通的韦芝和韦兰在武当山先后折在了亦疏兄弟手中,而刚才我在离开清涛门的时候便将吕通一剑杀了,现在他既不用操心要如何依附于安禄山,也不用担心长离山庄的报复了。” 听得此事,众人只觉得大为畅快。 此时天色已晚,上官顿便给众人寻了个住处休息。 但黎清让却很有精神,她直接来找卓亦疏,美其名曰姐弟情深谈谈心。 正好卓亦疏也有事想要问黎清让,于是二人便在屋中聊了起来,卓亦疏问道:“当初在云梦山时,长离山庄和歃血盟如何了结的?” 黎清让回道:“我爹让歃血盟把你交出来,但歃血盟不肯,双方当时剑拔弩张,就要开战,明无为却突然来了,他告诉我爹说你被人劫走了,让我爹想要人的话就去湘中去寻。” 卓亦疏听后自语道:“想必是明无为看出了蛛丝马迹,所以断定是毒王谷出现在了云梦山。” 黎清让不知道卓亦疏在说什么,所以继续说道:“爹爹他本来不信,后来我和荀爷爷都说的确遇见了毒王谷主,我爹爹这才相信,后来歃血盟不知怎么了,竟然一再示弱,对爹爹提出的所有要求全部应允,所以爹爹就带人退出了云梦山,回了鄜州。” 卓亦疏便道:“想必是明无为初掌大权所以顾忌到人心不稳,这才不敢和长离山庄硬拼,只能示弱自保。” 黎清让却道:“明无为初掌大权?这是何意?” “明无为不是做了歃血盟主吗?”卓亦疏疑道。 “没有啊。”黎清让说道:“歃血盟主是滕凌霄。” 原来明无为并未将滕凌霄身死的事情公布于众,而是守着这个秘密。 黎清让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只是又道:“后来爹爹他去了湘中,但佘余并不在谷中,爹爹没能寻到他,就独自回来了。” “那时佘余应该是在蜀中。”卓亦疏如此说着,心中却又想到:长离庄主果然武功盖世,独闯湘中只身入毒王谷,并且还能全身而退,这等高手自是有率人强攻歃血盟的本事,他就算敌不过滕凌霄,也是与明无为不相上下。 “后来蜀中传来消息,说卓亦疏如何了得,爹爹这才知道你已名扬蜀中,如此方才放下心来。”黎清让说道。 卓亦疏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声竟已从蜀地传到了鄜州。 “那你为什么不在庄中,反而与清涛门结了梁子?”卓亦疏问道。 “因为我和爹爹吵架了,一气之下我就离开长离山庄独自闯荡江湖。”黎清让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害怕,似乎这次清涛门的劫持并没能吓到她。 “要不是有污衣帮机缘巧合下救了你,你可就要被清涛门害了。”卓亦疏说道。 “没有污衣帮我也能逃出来。”黎清让胸有成竹,然后又道:“倒是你,当初在云梦山时见你身中血砂毒蛊,现在竟然毫发无损,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卓亦疏并不想跟别人提起明妙寒之事,所以便想搪塞过去,但黎清让何等聪明,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最后干脆从软磨硬泡变成了‘刑讯逼供’,黎清让自幼娇生惯养,不讲道理习惯了,况且她又将卓亦疏看做极为亲近的人,所以大小姐脾气一览无余,卓亦疏奈何不了她,便想着找个别的法子分散她的注意力。 卓亦疏正思忖之时,又有人来敲房门,卓亦疏起身去看,只见是上官顿来了。 卓亦疏将上官顿引进屋中,上官顿见黎清让也在这里,便即笑道:“黎大小姐也在啊。” 黎清让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起身说道:“你们先说事情吧,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说完这话,黎清让便即离开了屋中。 待黎清让走后,卓亦疏向上官顿问道:“上官帮主来找我所为何事?” 上官顿笑道:“亦疏兄弟称我为上官帮主,如此确实有些见外了,我比你痴长几岁,亦疏兄弟若是不弃,就叫我一声上官大哥,如此更让我高兴。” 闻听此话,卓亦疏便即笑道:“那好,兄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官顿听后越发欣喜,又道:“咱俩本也不是外人,我兄长狄青将你视为生死之交,那咱们自然关系莫逆。” “哈哈,上官大哥所言极是。”卓亦疏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言道:“还是坐下说话吧。” 上官顿与卓亦疏相对而坐,只听上官顿说道:“亦疏兄弟舍命救我污衣帮长老郑庭,我真是感激不尽。” 卓亦疏听后却道:“咱们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 上官顿听后笑道:“亦疏兄弟所言极是。” 卓亦疏又道:“只可惜郑庭还是没能出了蜀地。” 听得这话,上官顿亦是黯然,随即言道:“郑长老死于白九君之手,此仇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合欢庄的白九君。”卓亦疏说道:“这人行事怪异,而且武功奇高,最近听说又在练什么剑法。” “不管是谁,敢杀我污衣帮的人,此仇都是非报不可。”上官顿如此说道。 “不瞒上官大哥,那白九君已向我递了战书,过一段时间我二人就要在黄鹤楼一决胜负。”卓亦疏如实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大官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众人在此地小聚数日,期间自是饮酒作乐,后来卓亦疏担心黎清让久未归家会让家人担忧,是以决定送她回长离。 临别之日,众人于城外话别。 王少伯先说道:“如今朝中奸臣当道,天下恐将大乱,只恨我人微言轻不能为国出力,如今又遭小人陷害,官是做不成了,既然如此我便回武当山专心求道,待日后下山时可以多杀几个祸乱朝堂的奸贼。” “只怕是你贪恋美人怀。”李白这句笑言当即就换来了秦问情的狠狠一瞪,李白赶忙岔开话题,便即笑道:“我下次再去武当山时可是要再讨几坛‘花前醉’来喝。” 秦问情也感激李太白此次一路奔波带自己寻到王少伯,是以此时听了这话后也没反驳,只是说道:“几坛花前醉倒是不在话下,就怕你李太白在那之前醉死在哪家酒馆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笑,李太白也不气恼,反而是很高兴地说道:“你这话我可记下了,下次去武当山就要想要讨要美酒。” 秦问情回道:“你来就是了。” 李太白转头对卓亦疏说道:“我答应邀请亦疏兄弟喝花前醉,这次看来可以如愿了。” 秦问情的‘花前醉’当真是天下无双的美酒,卓亦疏喝了以后也觉回味无穷,再喝别的酒当真是如同嚼蜡,早就想再痛痛快快的喝几坛花前醉了,是以此时卓亦疏笑道:“这可当真是求之不得。” 众人互道保重,旋即各奔东西。 卓亦疏与黎清让往鄜州行去,这日到了商州境内,黎清让走得累了,便要找个地方休息,卓亦疏哪里拗的过她,只得遵从姐命。 这姐弟二人一路走来,感情大为增进,卓亦疏也从黎清让的口中了解到了自己的母亲,而黎清让本就与姑姑黎听白关系最好,所以也没把卓亦疏当外人,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 二人进了一家酒楼,就在大厅坐下,简单点了些酒菜,然后便吃了起来。 哪知这顿饭还没吃完,却突生变故。 只见一队官兵走进酒楼中,那领头的一进来便盯上了黎清让,只是并未有过多的无礼之处,只是在一旁点了桌酒菜吃喝起来。 这些官兵虽然也会武功,但在卓亦疏眼中无异于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卓亦疏不屑于与他们计较,只是轻笑一声,兀自喝酒吃菜。 黎清让虽是江湖儿女,但养尊处优的惯了,即使出门在外也没多少防人之心,此时自然没有发现有人心怀不轨。 酒过三巡,那些官兵均是醉意上涌,借着酒劲开始胡言乱语肆意叫嚷,随之那官兵头领也不知与一众手下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些官兵全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然后便见这官兵头领向黎清让走来。 官兵头领拿着一个酒壶来到卓亦疏和黎清让的桌前,醉醺醺的向黎清让说道:“这位小姑娘当真是生得俊俏,来陪咱们喝上几杯如何?” 黎清让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也会武功,只顾着赶忙像卓亦疏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卓亦疏竟自顾喝酒吃菜,似是全然没有看到眼前之事。 那官兵头领虽然醉眼朦胧,但眼神却非常灵活,他眼见卓亦疏低头不言,当即料定这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顾着对黎清让说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来喝一杯酒就是了。” 这官兵头领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酒壶举到黎清让面前。 哪知就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寒气大盛。 但白光与寒气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消失不见,此地众人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就连那官兵头领也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但紧接着却见官兵头领手中的酒壶被一分为二,上半部分被齐齐削落,随即滑落下来摔得粉碎,下半部分却仍好好的留在官兵头领的手中。 不但如此,那酒壶中本就只剩了半壶酒,此时酒壶虽然只剩了一半,但酒壶中的酒却没有丝毫洒落。 也就是说出手的人早已听出酒壶中还有多少酒了,而且出手时极有分寸,酒壶里剩的酒到那里,他这一剑就砍到哪里。 出手的人自然就是卓亦疏,他这一剑快如闪电,在官兵头领的手中斩断酒壶,那人却毫无察觉。 “滚。”卓亦疏淡淡的说道。 这一手绝技震惊四座,就连不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出这手绝技的厉害。 而那官兵头领反应过来以后也是吓得冷汗直流,酒即醒了大半,双手颤抖不止,酒壶里的酒被他抖得撒了一地,本来留在壶里的酒这下子被他洒了个干净,心中不住的想到:这么厉害的剑法,就算自己的脖子再硬上十倍恐怕也不够他砍的。 官兵头领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也反应过来,当即便知这是一个江湖高手,可此时酒店里食客满座,所有人都在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官兵头领放不下面子,又想到自己乃是本地官兵,更不应被一个少年吓住,想到这些,那官兵头领的胆子一下子壮了起来,上前一步就要开口。 可卓亦疏是何许人也,向来恃才傲物,此时怎肯多听,当即伸手一挥,对方当即倒飞出去,狼狈的摔到地上。 其余官兵见此纷纷反应过来,当即一拥而上。 紧接着便听酒楼中惨叫声迭起,但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停了下来。 但这里的变故已经引来了更多的官兵,很快便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一名更高级的将领闯进酒楼喝道:“谁在这里闹事?” 卓亦疏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目的轻佻不恭。 那将领见此大怒,挥手下令命手下上前擒拿卓亦疏。 黎清让见此上前说道:“你这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抓人。” 将领冷笑道:“把你们抓了以后再问也不迟。” 卓亦疏轻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吧。” 将领回道:“是又如何?在这里我就是王法,何况你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 黎清让不忿道:“那你怎么不说那些人光天化日之下饮酒作恶。” “他们在执行公务。”将领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 “喝着酒执行公务吗?”黎清让怒道。 “喝酒能不能执行公务是我说了算的。”将领高高在上的说道:“岂是你们小小草民可以妄议的。” 这将领竟然公然维护同僚,而且如此理直气壮,卓亦疏听得眉头紧皱。 那将领却不管这些,只是急于为自己人找回场子,当即便挥手下令道:“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严惩一番。” 卓亦疏长剑微动就要出手,可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不慌不忙的走到将领面前。 卓亦疏见这人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那人来到将领面前,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乃是一个令牌,也不知那令牌上写的什么,只是将领见后当即脸色大变,赶忙跪倒在地。 手持令牌那人斥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听的此话,那将领竟吓得浑身颤抖,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拿令牌那人皱眉说道:“我家主子今日不想与你们计较,赶紧滚。” 那将领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一众手下逃离这里,再不敢多说一句找回场子的话。 待一众官兵走远,忽又听到有人鼓掌说道:“公子好厉害的剑法。”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漫步而出,他身着锦服,气质出众、举止不凡,定然是个达官显贵。 而刚才拿着令牌喝退官兵的那人显然是这男子的随从,此时恭敬的站在男子身边。 男子走到卓亦疏近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木三,想请公子到楼上雅间一叙。” 卓亦疏却道:“还是不必了,告辞。”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便走,黎清让紧随其后。 那木三见此却并不气恼,反而是笑意盈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卓亦疏走后,倒是那名随从皱眉说道:“这人好生无礼。” 木三却笑道:“江湖中人多是这般桀骜不驯之辈。” 随从又道:“不过是仗着一身武功而已,年纪轻轻,不堪大用。” 木三又道:“莫要小看了他,年纪虽轻,却有一身惊人的本事,当真是极为难得。” 眼见自家主子如此说,那随从也再不敢多言。 卓亦疏和黎清让离了酒楼,黎清让开口道:“人家帮了咱们,你为什么还对他爱答不理的?” 卓亦疏轻笑道:“有没有他我能都解决这事,那人纵然是个达官显贵,可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黎清让听后兀自思忖一番,而后也再不提及此事。 姐弟二人一路奔向鄜州。 而就在当天夜里,商州太守战战兢兢的跪在一人面前,吓得满头大汗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往上看去,只见正是卓亦疏白天所见的木三赫然端坐在上方。 木三皱眉说道:“赵大人,在你的管辖之内,官官相护的现象似乎极为严重啊。” 赵太守磕头在地,赶忙说道:“是下官治理无方,还请大人恕罪。” 木三站起身来,迈步走了出去。 赵太守浑身无力的瘫在大厅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试探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这日清晨,卓亦疏与黎清让终是到了鄜州境内,又行半日,距离长离山庄越来越近。 长离山庄被誉为江湖第一庄,只到庄前便见百阶石阶,皆是以白石铸成,抬头望去,这才能看到庄门气势磅礴,乃是能工巧匠以巨石搭建而成,庄门上方又书四个大字:长离山庄。 只凭这四个字,便能压塌半个江湖。 黎清让也很是兴奋,指着那四个字对卓亦疏说道:“这四个字乃是四位江湖前辈所写,而他们之所以为咱们长离山庄写下这四个字,是因为他们全都败在了咱们庄主手中。” 卓亦疏问道:“这四人都是被舅舅他击败的吗?” 黎清让摇了摇头,指着那个‘庄’字说道:“写下这个‘庄’字的人是被父亲打败的,只不过那时我还没出生,前面三个字是咱们黎家先辈的功绩。” 长离山庄立于江湖已数十年,到了黎博书已是第三代家主,黎家搏来这江湖第一世家的名头足足用了三代人。 两人正说话时,庄门中走出数人,皆是长离弟子,这些人见到黎清让后先是一惊,随即大喜,纷纷说道:“请让大小姐回来了。” 黎清让见到他们也非常高兴,就要走上前去,哪知却突然被卓亦疏点住了穴道。 眼见此举,数名长离弟子皆是大惊失色,都将卓亦疏当成了上门寻仇的对头,最关键的是黎清让还在对方手里。 黎清让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刚要开口责问,却见卓亦疏从她身边掠过,同时留下一句:“表姐,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武功如何。” 话音未落,卓亦疏便已冲了出去,瞬时间便与数名长离弟子交上了手。 黎清让此时才知卓亦疏点住自己的穴道就是为了让长离弟子将他当成对头,如此才能全力出手。 那些长离弟子果然不负卓亦疏所想,出手时尽是杀招,皆是将卓亦疏当成了寻仇的对头,就要置他于死地。 这些长离弟子一心要救黎清让,却也因此展现出了最为厉害的长离武功。 卓亦疏凭着一柄单剑与众弟子恶斗,却是越打越心惊,这些虽然只是普通弟子,但武功着实精妙,皆是攻守有致,任何一个放到江湖上都是好手。 这些日子以来卓亦疏连番苦斗,尤其是在蜀中时更是连破文隐阁数处分舵,但那些分舵弟子的武功根本没法跟长离弟子相提并论,就算是虎渊阁、长虹帮等蜀中大派也无法与长离山庄同日而语,也许这些门派中不乏高手,但普通弟子的武功却是参差不齐,而长离山庄不但有黎博书这样的盖世高手坐镇,其下弟子更是技艺惊人,更能保证长离山庄根基稳健。 如此看来,长离山庄不愧是江湖名门,果然盛名无虚。 这里的打斗声也引来了更多的长离弟子,更将此地围住,卓亦疏游目四顾,发惊觉这些人的气息全都浑厚无比,内力定然皆是不弱,卓亦疏不禁暗道:我能从普通门派弟子的合围中全身而退,但长离山庄的这些弟子若是一拥而上,恐怕会让我死于非命。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却也让卓亦疏越发兴奋,他急于提升自己的剑法,所以对手越强他越高兴。 而且似他这般桀骜之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以多欺少,卓亦疏自己虽不屑以众敌寡,但身陷重围时却不以为意。 这时长离山庄中又有一人走了出来,眼见此地打斗,便即皱眉喝道:“什么人敢来长离山庄捣乱?” 下方便有弟子弟子回道:“这人劫了大小姐,而且还出手伤人。” 那人闻言抬头一看,只见黎清让站在前方一动不动,果然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眼见于此,这人便即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来到黎清让身边,抬手便解开了黎清让的穴道。 卓亦疏封住黎清让的手法肯定不会太重,却也绝非一般人可解,这人却只在抬手间就解开了穴道,足可见其内功之强,而且适才所见其身法飘渺,轻功更是卓绝。 长离弟子,果然个个都是英才。 这人解了黎清让的穴道,然后开口道:“你没事吧?” 黎清让被解了穴道,登时便恢复了自由,旋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接近着却说道:“黎城,你去帮我擒下那人,这人危险得很,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原来这个为黎清让解开穴道的人名为黎城,此时他听了黎清让的话后便即应道:“是。” 黎城纵身上前,挺剑而来。 卓亦疏长剑横出,迫退眼前诸多敌手,然后反身一剑与黎城硬抗一招。 这时又听黎清让说道:“就让黎城一人拿他,你们都别动手,通通退下,免得将来传到江湖上别人说咱们长离山庄以多欺少。” 众弟子闻言谁也不敢违逆,便即纷纷退下,场中只剩卓亦疏和黎城苦斗不休。 长离一脉的武功的确精妙,卓亦疏此前曾在云梦山中见黎荀和黎展施展过,而黎荀乃当世高手自是无需多提,而这个黎城的武功又明显在那黎展之上,若是有他出战詹大,定有更多胜算。 黎城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见其剑法之精妙,却也在心中暗暗吃惊,不禁心道:这人的剑法好厉害,似他这般年纪竟能有这么厉害的剑法,莫非是兰陵剑派的传人? 黎城虽是名家弟子,但灵犀剑法久不现江湖,也难怪他对此一无所知。 二人又斗一阵,卓亦疏逐渐占据上风,四周皆是明眼人,都看出黎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众人不禁暗暗心惊不已。 哪知这时卓亦疏突然施展疾踪步跃出战圈,再不与黎城动手。 黎城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卓亦疏轻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黎城闻言怒道:“休要胡言,有本事再与我都上几个回合。” 卓亦疏轻佻一笑,旋即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用‘镜花雪月’,然后跟一招‘冷雪凝霜’。” 黎城闻言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对方竟能看穿自己的出招。 卓亦疏又洋洋洒洒说出十余招,黎城听得越发心惊,因为卓亦疏所说的出招顺序竟丝毫不差,自己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黎城本是断定自己如此这般出招后定能反败为胜,却不想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这些招式都是黎清让在来的路上时给卓亦疏演练的,虽然黎清让演招的顺序杂乱无章,但卓亦疏只需以‘化字诀’推演,自然能提前洞悉黎城的出招。 黎城不知其中关键,只觉得卓亦疏似如神人,再打下去自己也只有落败的分,眼见于此,黎城不禁一阵失落。 这时黎清让却上前一步说道:“黎城只是庄中的年轻弟子,你赢了他有什么可神气的?” 卓亦疏却笑道:“那你说长离山庄中可还有什么高手?” 黎清让得意道:“你既然想挑战高手,那我就去给你找一个出来。” 黎清让说完就要迈步,哪知卓亦疏却道:“不劳烦黎小姐大驾了,我自己去庄中寻找。” 说完这话,卓亦疏纵身而起,直奔庄门而去。 一众长离弟子见此纷纷惊怒,便即出手阻拦。 这次围攻卓亦疏的弟子远比一开始的要多的多,卓亦疏身陷其中也觉吃力,但他并不恋战,而是连续施展疾踪步奔上石阶。 但长离弟子着实厉害,卓亦疏与他们交手并不能讨到多少便宜,眨眼间他便出了十余招,但脚下却连三节台阶都没能走出去。 黎清让在战圈外愈发得意,又说道:“你服不服?” 卓亦疏知她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便即笑道:“不服。” 便在这苦斗之时,忽见庄门又开,便有一人身未至声先到,只听一道雄厚的声音说道:“什么人在庄前搅闹?” 长离弟子闻言纷纷罢手后撤,恭敬向庄门处行礼。 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迈步而出,他身着长袍,面容威严,生着一张国字脸,剑眉星目。 一众长离弟子纷纷跪拜在地,齐声呼道:“参见庄主。” 原来这人便是长离山庄的庄主,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黎博书,也是卓亦疏的舅舅。 但卓亦疏显然没想太多,此时见到长离庄主现身,当即纵身跃至空中,在一片惊呼声中挺剑攻向黎博书。 黎博书眉头微皱,随即单手一晃,也不见他如何出招,紧接着却见卓亦疏倒飞而出,重重的摔落到石阶下方。 卓亦疏直觉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就要吐出鲜血,但他生性要强,此时竟强提内力,将这股鲜血生生压制住了。 黎博书眼见于此当即神色一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黎清让上前冲卓亦疏做了个鬼脸,然后奔上台阶,径直来到黎博书身边,晃着他的胳膊说道:“爹爹,女儿好想你啊。” 黎博书却沉声道:“你这次竟敢离家出走,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黎清让本以为自己刚回来会让父亲喜笑颜开,哪知却换来一声呵斥,她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当即泪涌眼中,就要落下泪来。 黎博书见此心中一动,他自是心疼女儿,平日里便宠爱有加,否则也不会将黎清让惯得一身坏脾气,但又想到黎清让这次实在有些不像话,必须要严加管教才行,所以黎博书忍住心中的疼爱,仍是沉着脸。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并且边跑边说打:“清让回来了啊。” 来人是个老者,卓亦疏却也认识,正是黎荀。 黎清让带着哭腔说道:“荀爷爷,你怎么才来啊?” 黎荀笑道:“我这把老骨头的腿脚不利索了,哪里比得上庄主啊,他一听说你回来了立刻就跑了出来,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现在才赶来。” 一听这话,黎清让这才破涕为笑,紧接着笑逐颜开的对黎博书说道:“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黎博书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严就这么被黎荀的一句话打散了,却也只能一阵无奈,毕竟黎荀辈分在那呢,饶是他黎博书也要礼让三分。 黎荀年老成精,说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他自是不能眼看着将黎博书置于尴尬境地,便即立刻转移话题,看着卓亦疏说道:“这位公子是谁?” 黎清让说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下方的黎城闻言暗中疑道:清让说这人是送她回来的? 黎荀却似乎喜出望外,开口便道:“我想起来,你不就是当初在云梦山遇见的那位公子吗?” 卓亦疏强忍着伤痛开口笑道:“劳烦老前辈还记得我。” “好说好说。”黎荀道。 黎清让满脸神秘的对黎博书说道:“爹爹,你猜猜他是谁?” 黎博书上下打量了卓亦疏一番,然后说道:“卓亦疏。” 一听这话,黎清让当即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姑姑的儿子。” 此话一出,一众长离弟子皆是大吃一惊。 黎博书转身走进庄中,只留下一句:“这世上似他这般年龄却会灵犀剑法的,唯有卓亦疏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长离山庄 ,最快更新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卓亦疏随黎清让一起进了庄中,又在黎清让的引领下来到前厅中,黎博书依然端坐上方,手中举茶自饮。 卓亦疏跪倒在地,向黎博书行礼道:“卓亦疏见过舅舅。” 黎博书纵目向卓亦疏看去,如此盯了半饷,方才开口说道:“太像了,你这双眼睛与听白一般无二。” 一旁的黎清让听了这话后微微低下了头,心中往事也被触动,姑姑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坐吧。”黎博书言道:“就是你这身的脾气秉性与卓仲渊一模一样。” 卓亦疏坐到一旁,却是笑道:“儿子随父亲,也是天经地义的。” 黎博书冷哼一声,然后又道:“先前我去云梦山时你为何不来见我?” 此前黎清让和黎荀都不知道卓亦疏的身份,但现在身份大白,黎博书自然也就知道了。 卓亦疏回道:“那时舅舅正在和歃血盟交战,我怕贸然前往会让舅舅分心,所以没敢打扰。” “哼,说的倒是好听,恐怕是因为你那时武功尽失,所以不想丢了卓家的脸面,这才不肯前来相认。”黎博书何等人物,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卓亦疏的想法,接着便又听他说道:“这性格跟你爹如出一辙,说得好听些是疏狂入骨,但依我看来只是不懂人情世故。” 黎博书虽然这般说话,但语气中的关切之意还是溢于言表,卓亦疏也听得出来,所以也不反驳。 “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中了血砂毒蛊的,又是怎么恢复了武功。”黎博书说道。 “是。”卓亦疏便将此间事由尽数说出,从明无为处心积虑的要坐上歃血盟主的位置,再到佘余因痛失爱女而给卓亦疏种下血砂毒蛊,再到明妙寒为母报仇而甘愿赴死为卓亦疏去除血砂毒蛊,这些事情件件惊心,饶是黎博书沉浮江湖半生,见过各种场面无数,此时听卓亦疏道来却也不禁暗暗心惊不已。 听到最后时,黎博书拍案而起,开口怒道:“明无为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加害长离山庄的人,要没有他,听白也不会惨死。” 黎清让也是怒道:“爹爹,咱们这就杀向歃血盟,这次既已得知真相,就一定要将七色血堂踏平。” “且慢。”出口阻止的人却是卓亦疏,只听他说道:“舅舅,我与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真相,但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的,明无为的命是我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于我的剑下。” 黎博书盯着卓亦疏看了许久,心中也在暗暗思忖,良久以后方才说道:“不错,听白并没有死在明无为的手里,光凭这一点咱们长离若是贸然去犯歃血盟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而卓仲渊本就是歃血盟的人,他的死只能算作歃血盟内部的恩怨,我也没法插手,但你不同,你是卓仲渊的亲子,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此事的确该由你来了结。” 其实此话一出,明眼人当即便知其中意思,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长离一脉仍始终没有认下卓仲渊,黎博书也从未将卓仲渊看作是妹夫,即便是他认下了卓亦疏这个外甥,但对卓仲渊还是心存芥蒂。 只听黎博书又道:“我见你的剑法虽然未臻化境,但在同辈人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只不过相比明无为来说还是相差甚远。” 黎博书与明无为乃是同一级别的高手,眼光自然独到。 卓亦疏也是说道:“舅舅所言不错,还请舅舅多加指点。” 可一听这话后,黎博书却是冷笑道:“你让我指点你,恐怕是因为你刚才在庄门前试探了我武功以后才有的想法吧,若是没能接下你那一招,想必你也不会让我来指点你了。” 卓亦疏笑道:“堂堂长离山庄的庄主,又怎么会接不下我那一招。” “那是。”黎清让在一旁附和道:“我爹爹可是天下闻名的高手。” 对于自家威严,黎清让还是很有自信的,长离山庄毕竟是天下一流帮派,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过寥寥数家,就算放眼整个江湖,长离一脉也是庞然大物,一般人很难望其项背。 黎博书听后却是说道:“你出去胡闹一番,难道还不知道江湖之大、能人辈出的道理?” 这话是说给黎清让的,黎博书知道她这次离家出走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便想着让她趁这机会认清江湖,不要再妄自尊大。 可黎清让却道:“这一路上我哪碰见了什么高手,只碰见了清涛门那样的武林败类。” 黎博书又道:“说起这事,还真要感谢污衣帮,没想到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竟还有这等本事。” “人家污衣帮乃是江湖第一大帮,你怎么说成了乌合之众。”黎清让对于父亲如此评价颇有不满。 黎博书却道:“污衣帮这个江湖第一大帮的称呼只是唬人用的,污衣帮中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都是贩夫走卒,要么武功低微要么根本不会武功,这样的帮众只能凑凑人数罢了,也是因为污衣帮选人不甚严谨,无论什么人都肯接纳到帮中,这也导致了污衣帮人数虽多但仍改变不了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结果。” 论起江湖见闻,黎清让和卓亦疏加起来都不如黎博书,所以此时听得他如此一说,黎清让虽有心反驳但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而卓亦疏却开口问道:“那依庄主之见,江湖上的大门大派又有哪些呢?” 黎博书知道卓亦疏注定是要在江湖行走的,所以此时也不是故意显摆,而是诚心解答,要让卓亦疏了解江湖局势,将来也好少走弯路。 于是便听黎博书说道:“这江湖中最厉害的门派自然就是佛道两家:少林和太虚;其他能与咱们长离山庄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兰陵剑派、凌霆府以及青城派。” “那悬天宫呢?”卓亦疏问这话时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倾从,并且暗道: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黎博书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悬天宫是左道门派,宫中高手如云,有四大首领,现任宫主铁书先生更是一流高手,只不过近些年来悬天宫久居关外,很少涉足中原,所以对其实力也不敢妄下定论。” 虽然黎博书如此说,但卓亦疏却能听出他的意思,他虽说悬天宫久居关外,但字里行间对悬天宫的实力还是多有肯定,不肯明说是因为正邪之别,可越是这样越能侧面证实悬天宫的实力,恐怕还要在长离山庄之上。 “歃血盟又是什么实力?”黎清让疑道。 黎博书说道:“歃血盟自居正道,但盟中弟子鱼龙混杂,便与污衣帮一般无二,所以虽然歃血盟中不乏高手,但却难登大雅之堂。” 黎博书这话倒也中肯,歃血盟起于天下大乱之际,乃是由歃血七侠和一众慕名投奔的人组成的,并非如江湖大派那样传承下来,所以歃血盟的组成极其复杂,盟中的人有好有坏,这也是为什么歃血盟多年来自居正道却不被正道所容的原因。 但有滕凌霄坐镇的歃血盟实力强劲,而且纵然是正道不容却也没有自甘堕向邪门左道。 相对于身份尊崇的长离庄主,黎博书的确有资格看不起歃血盟。 黎清让又道:“但是在云梦山时,荀爷爷说滕凌霄的武功在江湖中数一数二,能赢得了他的只有寥寥数人,就连荀爷爷也自认为不是滕凌霄的对手。” 黎博书喝了口茶,然后说道:“这世上能与滕凌霄相提并论的人不过一手之数,兰陵剑派的剑圣剑法第一,太虚掌教苍清真人的玄门武功世上独尊,少林方丈更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再有就是蜀中峨眉的白猿公。” “白猿公真有其人?”黎清让疑道。 黎清让本就是出身名门,所以知道许多江湖辛密,对于白猿公之名早有耳闻,但白猿公太过神秘,别说黎清让,就是黎博书都没有见过。 虽然如此,但黎博书却仍肯定地说道:“世上定有白猿公,只不过他久不现江湖,所以世人无从得见。” 黎清让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阵。 黎博书又道:“如今滕凌霄既然已死,这世上的高手就又少了一个,那个时代终是落幕了。” “还会有新的高手出现,这江湖从来都不缺才情。”卓亦疏说道:“江湖的广阔就是这些高手的才情所构成的。” “你说话的语气当真是和卓仲渊如出一辙。”黎博书说道:“不过此话倒也不错,的确有理,我也只是感叹一声罢了。” 众人说到此处,便有长离弟子前来禀报备好了饭菜,请三人入席。 席上又见到黎荀,卓亦疏这才知道黎荀辈分极大,是上任长离庄主的亲信,所以要是论起辈分比黎博书还要大一辈, 而上任长离庄主便是黎博书和黎听白的父亲,卓亦疏的外公,黎清让的爷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参商阁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卓亦疏一直留在长离山庄,每日受黎博书的指点,武功又有进境。 黎博书也曾亲眼见过滕凌霄使用灵犀剑法,不但如此,黎博书还曾见过卓仲渊用这套剑法,所以灵犀剑法在他眼中并不陌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黎博书认为卓亦疏的剑法虽然厉害,但距离高手之境还差很远。 “你如今的剑法尚还比不上当年你爹的境界。”黎博书如是说道:“卓仲渊的一招剑法中暗藏三十二道变化,内劲不绝,虚以示人,实则绵长深厚,而你如今这般最多十八九道变化,而且每道变化都是稍纵即逝,全然没有连绵不绝之意,如此这般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如同虚设。” 黎博书将卓亦疏带到庄中的池塘前,让他以剑击水,剑劲所过之处必有水纹,初时只有一两道不足丈余的水纹,随着剑劲中的变化越多,水纹也就越多,长度也越来越长。 卓亦疏每日间便在这里习练,练了一个多月却也只有七八道丈余长的水纹。 卓亦疏心中不免焦急。 而后几日,黎博书有事离庄,而卓亦疏仍在习练剑劲,虽然自始至终都无人看管,但卓亦疏却丝毫都没有怠慢。 这日卓亦疏一如既往的在练剑,黎清让漫步而来。 黎清让说道:“你自从到了庄中,每日便与这池水过不去,我看这些日子里这池水挨的剑比从前几十年都要多。” 卓亦疏却道:“只可惜我还不得要领,剑劲最多是只有十九道。” “那你想练出多少道?”黎清让疑道。 “我听舅舅说,我爹的一招剑法中可以暗藏三十二道暗劲变化。”卓亦疏如此说道。 听了这话,黎清让却道:“你爹练了半辈子才有了三十二道变化,你才练了几年。” 卓亦疏一心沉迷于剑招之中,所以无暇分心,此时突听得此话,确有恍然之感。 黎清让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又道:“我爹常说练武一途最忌急于求成,若非一朝一夕的积累,断然不会一撮而就,若是一味强练极易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武林中不知有多少高手因急于求成而丢了性命。” 这些话只是黎博书平日里用来教训黎清让的,此时黎清让尽数说出来给卓亦疏听,当然,黎博书在说这话时往往会对黎清让加一句‘如你这般懈怠的虽不会走火入魔,却也练不成什么厉害的武功’。 每每这时,黎清让都会小嘴一嘟然后耸耸肩,似是全然没有听进去,黎博书也拿她毫无办法。 “今天先歇一天,你来了庄中还没好好走走呢,我带你到处看看。”黎清让说完这话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卓亦疏离开了池塘。 卓亦疏在听了黎清让的话以后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于求成,是以有心缓进,便随着黎清让四处游走。 长离山庄很大,内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既有金碧辉煌殿,又有曲径通幽处,当真是应有尽有。 两人不觉间玩了一下午,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吃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哪知黎请让还没玩够,又来将卓亦疏叫了出来,并且得意地说道:“这次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卓亦疏随她而行,走了一阵后,黎清让指着前方的一座阁楼说道:“那里就是参商阁。” 此时月光正满,卓亦疏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前方一座精美楼阁,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那处楼阁距离卓亦疏和黎清让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卓亦疏和黎清让边走边说,卓亦疏便问道:“何为参商阁?” “参商便是星空中的参星与商星,这二星在空中此出彼没,彼出此没,是以从不会相见。”黎清让说道:“而我长离山庄中的镇派之宝参商剑便放在参商阁中。” “参商剑。”卓亦疏低语。 参商二星永不相见,便是长离,长离山庄以‘长离’为名,以参商剑为宝,确是不谋而合。 “参商阁里有人看守吗?”卓亦疏突然问道。 黎清让被他问的一愣,然后方才回道:“自是有的。” “看守人在哪里?”卓亦疏又问道。 “在参商阁内外,具体的位置只有我爹爹知道。”黎清让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卓亦疏伸手指了指参商阁,黎清让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却只见参商阁在夜色中矗立,但并未看出有何不妥。 卓亦疏却道:“难道阁楼顶上嘲风旁的那人是守参商阁的人?” 嘲风是龙之九子之一,因其平生好险又好望,所以常置于屋顶殿角,而参商阁的屋顶殿角处便有嘲风。 黎清让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殿角嘲风旁确有一个人影,那人身着夜行衣,虽在月光下却隐于夜色中,又以嘲风石像为掩,所以常人难以发觉。 “这人的穿着。”黎清让说道:“绝不是庄中弟子。” “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卓亦疏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这话,卓亦疏当即纵身而动,几个起落后便到了参商阁前,紧接着见他纵身跃至屋顶,与那人相对而立。 此时卓亦疏没带饮怨剑,只是负手立于对方面前。 月色虽浓,但这人以黑布罩面,所以看不清容貌,只能从身形眼神中看出是个男子。 蒙面人皱眉道:“看你的武功身法并非是长离山庄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卓亦疏轻笑道:“来看看是什么人到长离山庄图谋不轨。” 蒙面人却道:“你想留下我?” “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却是又道:“我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我。” “那是因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我。”卓亦疏轻佻说道。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冷笑道:“还挺狂,那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一语言毕,蒙面人挥拳攻来,卓亦疏纵身相迎。 这个蒙面人身法奇快,拳法也快,挥动之间直让人应接不暇,幸而卓亦疏仰仗疾踪步这才能尽数接下。 对方攻势虽快,但卓亦疏仍能以‘化字诀’看出破绽,然后加以破招,虽然这是灵犀剑法中的绝技,而卓亦疏此时又无剑在手,但以此空手对付蒙面人却也够用。 蒙面人使拳攻来,卓亦疏侧身一躲,旋即飞起一脚攻向对方肋下,蒙面人赶忙越开躲避。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二十多招,蒙面人不禁说道:“好小子,年纪不大,武功却不弱。” 卓亦疏轻笑一声,继续纵势抢攻。 蒙面人毫不相让,挥拳而来,卓亦疏却突然让过对方的拳势,然后回身一掌,直接打在对方的背上。 哪知这一击落下,卓亦疏只觉得是打在了铁板上,似乎不像是血肉之躯。 蒙面人也被卓亦疏这一掌打的一个踉跄,但却并未倒下。 卓亦疏暗道:难不成这人已将横练功夫练到如此境地?可为何适才交手时并未觉得他的筋骨如何强硬。 正在卓亦疏迟疑之际,忽见蒙面人反手伸向背后,紧接着便拔出一柄长剑。 蒙面人拔剑的地方正是卓亦疏刚才打中的地方,此时卓亦疏方才恍然,原来自己刚才是打在了对方背负的长剑上,那柄长剑被蒙面人藏于黑布中负于背后,所以卓亦疏没有看出来。 那柄长剑始一出现,剑光便相于天地。 这竟是一柄不逊于饮怨的剑。 这人持剑攻来,卓亦疏却空手相对,只得避其锋芒,连连躲避。 但这人的剑法并非十分强劲,比起卓亦疏来说相差甚远。 正在卓亦疏与这人打斗之时,又见一人突然赶来,蒙面人见到来者先是一惊,然后说道:“你怎么来了?” 新来的这人并未身着夜行衣,而是一身灰袍,但同样以黑布掩面,此时听的蒙面人的话以后便回道:“我见你来了真么久还没回去,以为你是被长离山庄的人抓住了。” 蒙面人却道:“碰上了硬点子,你帮我对付一下。” 灰袍人看向卓亦疏,眼神之中有几分凝重,然后说道:“这人不是长离山庄的人,武功路数不对啊。”只听灰袍人向卓亦疏问道:“你是谁?” 卓亦疏轻笑道:“既然来了两个那就正好做个伴,一起留下吧。”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向灰袍人攻去,以一己之力硬抗对方两人。 这是下方一阵嘈杂,许多火光亮起,一众长离弟子在黎清让的带领下奔至参商阁前。 蒙面人和灰袍人见此皆是大惊,灰袍人向同伴说道:“咱们得赶紧走,虽然现在黎博书不在庄中,但长离山庄中高手如云,凭咱们两个根本对付不了。” 蒙面人也道:“快走。” 两人转身便走,但卓亦疏哪肯放他二人离去,当即起身便追。 蒙面人知道卓亦疏的厉害,此时见他毫不慌张,更知他定是长离山庄的人,念及于此,蒙面人便即举剑说道:“这参商剑我是看不成了,还给你吧。” 说完这话,蒙面人当即将手中长剑向卓亦疏掷来。 原来这就是参商剑,怪不得如此厉害。 卓亦疏心中如此想着,伸手便将参商剑抓住,而后毫不停歇,仍向那二人追去。 此时卓亦疏有长剑在手,便如鱼得水,一剑惊出,刺破了那二人的衣襟。 蒙面人见此大惊,赶忙疾驰而去,速度如白驹过隙,卓亦疏竟追不上他。 这人的轻功已臻化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沏茶的和尚 卓亦疏手持参商剑紧追不舍,可转眼间前方就只剩下了灰袍人一道身影,那个轻功极高的蒙面人早已没了踪影。 眼见于此,卓亦疏不禁心中暗道:这人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他说‘这世上的任何地方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他这般轻功的确谁也拦他不住,也难怪他敢到长离山庄里来盗参商剑。 灰袍人的轻功显然要逊于蒙面人,所以根本甩不开身负疾踪步的卓亦疏,灰袍人疾行许久,心中越发焦急。 此时二人一追一赶,迎着月光一路疾驰。 奔出许久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寺前,灰袍人身形一闪便即入到寺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卓亦疏停到寺前,抬头看去,只见寺门前的横匾上写着‘宝室寺’三个字。 卓亦疏轻声道:“看来这里就是对方的藏身之处。” 念及于此,卓亦疏当即纵身而入。 进到寺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铜钟,那铜钟做工精良,一看便知是出于能工巧匠之手,钟身上还有图案,只不过在这夜色之中看不真切。 便在这时,突有一阵香气飘来,卓亦疏唯恐有毒,所以闭气不闻,但这股香气却似无孔不入,只一瞬间便让卓亦疏闻得真切。 卓亦疏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可过了许久后仍不觉得有任何异样,这才能断定香气无毒,再仔细闻去,这才发觉此乃茶香。 这时忽见前方佛堂本来紧闭的大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和尚,见到卓亦疏后笑道:“贵客降临,还请屋内就坐。” 卓亦疏轻笑道:“不必了,我就是来找两个人的。” 那和尚疑道:“公子要找谁?” 这一问却将卓亦疏问住了,因为他只知道对方潜入长离山庄盗剑,但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姓身份,所以此时竟答不出来。 和尚又道:“公子若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先到屋中品茶,然后再说别的事不迟。” 卓亦疏闻言轻佻一笑,竟真的迈步而入。 佛堂内香气缭绕,茶香四溢。 和尚将卓亦疏引到后厅,只见这里放着茶桌茶具,漫天的茶香便是从这里散出的,和尚盘膝坐到茶桌前,将壶中的香茶倒入卓亦疏面前的茶杯中,刹那间茶香弥漫。 卓亦疏轻笑道:“我向来只喝酒,不喝茶。” 和尚闻言先是自己也拿起了一杯茶,旋即微微一笑,便即回道:“酒喝多了误事伤身,偶尔来杯清茶有何不可?” 卓亦疏轻笑道:“你也不用在这装神弄鬼,只凭一杯茶毒不死我。” 和尚举着茶杯错愕道:“公子此话何解?” 卓亦疏抬手一剑,剑光大盛,剑劲直奔和尚而去,哪知这和尚竟然不躲不避,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剑气惊现,随后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和尚安然无恙。 如此更让人怀疑刚才的那道剑气是否只是一个幻觉。 但就在这时,和尚手中的茶杯却突然裂成两半,切口处光滑平整,就是精心磨平的也不会如这般平滑。 眼见于此,始终气定神闲的和尚终是变了脸色,凝重的惊道:“剑气凌厉、收发自如,真乃我生平仅见。” 此时的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因为茶杯里的茶落了一地,但却没有丝毫异样,竟真的只是普通的香茶。 难不成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卓亦疏心中如此想着,毕竟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露声色的让自己喝茶,难免不让人怀疑茶里有毒。 而就在这时,忽听得又有人说道:“别人好心请你喝茶,你不但推三阻四而且还打坏了人家的茶杯,当真是不知好歹。” 说话之人存心将内力灌注到声音中,使得自己所说的话声音飘忽,常人听不出来处。 但卓亦疏只是轻佻一笑,旋即内劲一震,参商剑应势而出,直奔东面窗外飞去。 参商剑破窗而出,只听得屋外惊呼一声,可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卓亦疏便已来到近前。 卓亦疏在空中拿住参商剑,旋即向前刺去,剑势破空而去。 黑暗中只见刚才没了踪影的灰袍人去而复返,刚才也正是他出言开口,此时面对参商剑时慌忙躲避方才堪堪躲过剑势。 卓亦疏这一剑虽然去势凌厉,但却也留了余地,卓亦疏这么做本是为了防备身后的和尚会趁虚而来,哪知卓亦疏迫退灰袍人后偷眼一看,却见和尚仍兀自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卓亦疏心中疑惑,却又听灰袍人喝道:“好厉害的剑法,让我来会会你。” 听得这话,卓亦疏本以为对方会有高招,哪知灰袍人竟急退向后,卓亦疏当即一愣,旋即却见灰袍人一掌击在铜钟之上,瞬时间钟声大盛,当真是震耳欲聋。 铜钟本是悬于院中,但是被那灰袍人一掌重击后当即飞出,如一只洪荒巨兽般冲向卓亦疏。 卓亦疏只听得铜钟劲风呼啸而来,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震出一掌抵在铜钟上,立时又引出钟声大作。 其实卓亦疏此时的内力已然很是深厚,可面对撞来的铜钟时却显得有些单薄,仿佛是一叶孤舟在面对惊涛骇浪。 卓亦疏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力道迎面而来,附着铜钟撞向自己,竟将卓亦疏逼得连退十余步方才停住。 卓亦疏心中越发凝重,不禁暗道:这人好大的力气。 钟声渐停,卓亦疏只觉得双臂发麻。 灰袍人乃是天生神力者,又有内功修为,所以只凭蛮力就将卓亦疏击退至如此境地。 灰袍人见此哈哈大笑道:“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卓亦疏轻佻一笑,旋即纵身上前。 灰袍人没想到卓亦疏竟然还敢上前,先是颇感意外,然后放声大笑,便也起身再攻。 两人围着铜钟硬拼十余招,只听得撞击声不绝于耳。 参商剑击在铜钟上迸出火星,灰袍人的蛮劲打在铜钟上发出闷响,两股劲声此起彼伏,让人听得耳聋心颤。 正在苦斗不休的二人自是无暇他顾,也没看见那和尚坐在一旁仍是气定神闲,自顾的品着香茶,只在见到被卓亦疏刺成两半的茶杯时才会一阵出神,也不知和尚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又听那灰袍人呼喊道:“好厉害的剑法,我也得拿个兵器才行。” 一语言毕,灰袍人便转身而去,卓亦疏也不阻止,只是满脸轻佻的看着对方去拿兵器。 只过片刻,灰袍人便去而复返,此时手中多了一杆兵器。 这灰袍人用的乃是一种分量极重的奇门兵器,名唤独脚桐人,后方为棍,用者握于手中,前方有一个独脚桐人,用来攻击敌人。 灰袍人手持铜人大步而出,咧嘴笑道:“也让你见识见识我兵器的厉害。” 说完这话便即挥着铜人攻来,卓亦疏知他力气奇大,再有这杆铜人在手更是如虎添翼,所以也不与他硬抗,而是使出疾踪步闪身躲避,便即让过了对方的攻势。 灰袍人一击不成,但他膂力过人,是以当即横扫过去,径直砸向卓亦疏。 卓亦疏纵身一跃,脚踏铜人之上,旋即长剑落下,直刺灰袍人的面门。 灰袍人大惊失色,赶忙抵挡,哪知卓亦疏此举竟是虚招,眼见灰袍人上了当,当即便招式一变,分刺灰袍人的双腕。 灰袍人心中一慌,只得放手舍了兵器。 这时卓亦疏本有机会再攻,只需长剑再进一招,那灰袍人定然抵挡不住,非死即伤。 灰袍人也看出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大为不利,心中不禁暗道:我命休矣。 哪知卓亦疏竟舍弃优势,而是长剑一挑,便将那杆独脚桐人挑飞至半空,旋即奋力打出一掌,掌劲尽数落在独脚桐人上,那铜人受了掌力,当即冲着灰袍人疾飞而去。 铜人转眼即至,灰袍人只得伸手去接,幸而他力大无比,这才硬接下卓亦疏打来的铜人。 卓亦疏所练的灵犀剑法最重一个‘巧’字,可谓巧捷万端,所以平日里极少以蛮力对敌,但今日遇见这名力大无比的汉子,却也激起了卓亦疏的斗胜之心,是以他舍弃优势反以蛮力相抗,就是要和对方在气力上分个高低。 灰袍人也看出了卓亦疏的心思,是以不禁说道:“以己之短克敌之长,阁下这般当真疏狂入骨。” 卓亦疏轻佻笑道:“好大的力气。” 此话一出,实际上也是卓亦疏自认力气不如对方,但他何等桀骜,认输的话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而灰袍人虽然力气胜于卓亦疏,但论起武功却是多有不如,刚才若不是卓亦疏手下留情,灰袍人早已死在参商剑下。 灰袍人深知如此,是以再不敢托大。 卓亦疏立而不动,手持长剑站在那里,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许久以后,这二人突然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同时纵身而出,灰袍人手持铜人压落而下,卓亦疏长剑斜刺挺身相迎。 参商剑与铜人相撞,刹那间火光四溅,竟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火星落下,随着‘咣’的一声,铜人便从灰袍人的手中飞出,旋即落到地上,又震起一片沙石飞屑。 灰袍人满脸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被人从正面打落了兵器。 在卓亦疏剑势之下,灰袍人的兵器脱手而落。 而此时,卓亦疏的长剑也已抵在了灰袍人的咽喉。 良久以后,灰袍人开口道:“公子剑法超群,我输的心服口服。” “你有这自知之明倒也正好。”卓亦疏说完这话方才又对灰袍人道:“刚才和你一齐去长离山庄盗剑的是谁?” 那个蒙面人轻功极高,此时更已不见了踪影。 灰袍人沉吟不答。 这时却听那和尚说道:“原来你是去长离山庄盗取参商剑了,被人发现后躲到了我这里来,怪不得被人追至此处。” 如此听来这个和尚并未参与盗剑之事,他也是此时才知道缘由的。 灰袍人自己认栽,却也不打算供出同伴,所以此时一语不发。 和尚走上前来说道:“还请公子息怒,我与长离庄主也是旧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听这话,卓亦疏只当是和尚要为灰袍人开脱,是以轻笑一声,便即说道:“他二人来庄中盗剑,此乃我亲眼所见,所以这事无须从长计议,你要想逞英雄救人,就带着另一个盗剑人来长离山庄,如此还算有个诚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登门 灰袍人被卓亦疏带回了长离山庄。 黎清让见卓亦疏不但将参商剑夺回来了,而且还将盗剑之人一并擒回,当即笑逐颜开。 而一众长离弟子眼见于此也对卓亦疏暗暗钦佩。 黎清让笑道:“明明是两个人来盗剑,你怎么只捉回来一个?” 卓亦疏回道:“擒了这一个来,另一个很快就会出现。” 黎清让见卓亦疏如此胸有成竹,便不再追问,而是又道:“你在哪抓住的他?” 那日黎清让虽然也看见了盗剑的两个人,但她武功不济是以没能追上去,故而现在有此一问。 卓亦疏回道:“宝室寺。” 哪知一听这话,长离众人纷纷神色一变,就连黎清让也说道:“你怎么去了宝室寺?” 眼见众人如此这般反应,卓亦疏却只是说道:“区区一个宝室寺而已,有何去不得的,宝室寺的和尚意图包庇这两个盗剑人,这笔账日后再与他清算。” 听得此话,众人均是颇感意外,黎城开口道:“小公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公子’之称本是始于黎荀用来称呼卓亦疏,后来众人听得新奇,便也纷纷效仿,久而久之‘小公子’三个字便在长离山庄中叫开了。 卓亦疏疑道:“这有什么误会的,我一路追进了宝室寺。” 黎城又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宝室寺中的积公大师与庄主本是挚友,与咱们长离山庄也多有往来。”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也是颇感意外,心中暗道:我听那和尚说与长离庄主乃是旧识,本以为这只是和尚的自夸之言,却不想竟真是如此。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回头向灰袍人道:“你与那和尚到底是什么关系?” 灰袍人虽然佩服卓亦疏的武功,但却并不打算多言,所以此时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教训对方,这时却又听长离弟子说道:“荀老爷子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黎荀笑着走来,长离弟子见到他后纷纷施礼问好,黎荀则一一回应。 黎清让走上前去说道:“荀爷爷你看,这就是昨天那两个盗剑人中的一个。” 黎荀辈分极大,此时黎博书不在庄中,实际上众人便以黎荀为首,所以昨日有人入参商阁盗剑的事早已通知了黎荀,但此时黎荀见到灰袍人后却只是打量了一眼,然后再不去看他,而是对卓亦疏说道:“小公子果然厉害,要是没有你,这参商剑必然不保,若真那样可就麻烦了。” 卓亦疏闻言一笑,他对黎荀还是颇为尊敬的,毕竟当初在云梦山时乃是承蒙黎荀相救方才从佘余手中逃出生天。 黎荀又道:“小公子劳累了一夜,咱们去厅中坐下详说。” 卓亦疏将灰袍人交于长离弟子,然后随黎荀一起进了正厅中。 随后黎荀便与卓亦疏闲聊许久,既不提盗剑之事,也不说审问灰袍人,更不谈逃走的蒙面人,从始至终都是在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黎清让听得烦了,便即自行离去了。 卓亦疏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留下听着。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便有长离弟子来报:积公和尚来到庄中。 黎荀起身去迎,走到卓亦疏身前时却听卓亦疏说道:“荀老爷子是早就料到积公和尚会来吧?” “积公和尚既然要保这个人,就一定会登门拜访。”黎荀说这话时有一丝狡猾。 卓亦疏觉得黎荀的打算不止于此。 积公和尚被弟子引进庄中,黎荀见到他后笑道:“积公大师可是许久都没来庄上了,贵客登门,幸何如之。” 积公和尚行了一礼,口诵佛号,旋即说道:“荀老前辈言重了。” 黎荀又道:“前些天我得了一盒好茶,特地留着与积公大师一起喝。” “喝茶不急。”积公和尚说道:“这次我来庄中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什么事?”如黎荀这般年老成精的人物,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装傻。 积公和尚说道:“我有一位朋友被贵庄的人捉了来,还请长离山庄高抬贵手。” 黎荀听后假意思忖一阵,然后又道:“你说的莫不是我家小公子抓回来的那人?” 积公和尚疑道:“小公子是何许人也?” 黎荀将积公和尚带进厅中,卓亦疏便坐在这里,黎荀指着卓亦疏说道:“这位就是听白小姐的儿子,名叫卓亦疏。” 积公和尚虽然早就见过卓亦疏了,也知道他是长离山庄的人,但此时听了这话后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便即说道:“听白小姐的儿子?” 积公和尚仔细打量一番,旋即说道:“卓公子的眉目间确与听白小姐神似,昨天夜黑,我竟没有看出来。” 卓亦疏轻笑道:“和尚的朋友来长离盗剑,你现在了莫不是想让我放了那人?” 此话一出,积公和尚顿觉尴尬,这事本就理亏,现在更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人既是小公子擒回来的,那就该由小公子来发落。”黎荀又道:“可我还是想问一句,积公大师与这人是何关系?” 积公和尚听了这话后脸现为难之色,似乎有些话难以出口,黎荀也不催促,而是将弟子奉来的茶接了过去然后亲手递到了积公和尚面前。 积公和尚抬头看了看黎荀,然后闪过一丝苦笑,旋即说道:“荀老前辈既然问了,那我便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前一阵我那徒弟被人挟持了去,对方大有来头,光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所以才请了帮手来,而昨天来庄中盗剑的两位就是我所请帮手的属下。” 如此一来,卓亦疏便也恍然,怪不得灰袍人会径直躲到宝室寺中。 “陆鸿渐被人劫持了?”黎荀皱眉道:“对方什么来头?” 既然积公和尚与黎博书是挚友,对方却还敢在鄜州境内劫持积公和尚的徒弟,显然是大有来头,似有不惧长离山庄的威势。 而事已至此,积公和尚便只能尽数坦然相告,只听他说道:“以我和黎庄主的交情,若是我开口相求,黎庄主定会出手相助,只凭长离山庄的威名,在这江湖之中便已罕逢敌手,可就是因为长离山庄名头太大,所以我才没有向黎庄主开口,而是舍近求远。” 卓亦疏和黎荀皆是一言不发,都在听着积公和尚接下来的话。 “劫持渐儿的乃是悬天宫的人。”积公和尚如此说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和黎荀皆是心头一震,但两人心中所想却各不相同,卓亦疏听到悬天宫三个字后立时便暗道:悬天宫来了鄜州,也不知她有没有来?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沈倾从。 而黎荀所想的则是江湖中事,正所谓树大招风,长离山庄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也难免会有暗中窥伺之人,而悬天宫又是左道之尊,他们来鄜州很可能是冲着长离山庄来的。 而黎荀早已察觉到了悬天宫的踪迹,长离山庄的眼线遍布鄜州,这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长离一脉。 积公和尚继续说道:“本来这事我应该立刻来找黎庄主的,可长离山庄和悬天宫都是江湖中的庞然大物,若是黎庄主出面,必然会引起两家的争斗,到那时定会血流成河,因我徒弟一人而害的许多人死于非命,此乃罪过。” “你找别人就不会引起争斗了?”问这话的却是卓亦疏。 积公和尚回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找的这人与悬天宫颇有渊源,应可兵不血刃的解决此事。” “可你找来的帮手还没把你徒弟救出来呢,却把主意打到了参商剑上。”卓亦疏轻笑道。 积公和尚一时语塞,想了一会才又说道:“此事确是他们的不对,但他们也只是对名满江湖的参商剑太过神往,所以才会贸然行事,但心中却绝无将参商剑据为己有的想法。” “不告而取即为贼。”卓亦疏说道:“我且问你,悬天宫来的是什么人?” 积公和尚见他虽然话锋转的快,但后面这句却没有为难之意,当即心中一松,便即回道:“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武功奇诡,掌法飘忽,掌劲击中青树,树外表毫发无损,内部却已断了生机,而我与之相对,更是丝毫占不到便宜。” “化骨绵掌。”黎荀不无震惊的说道:“来者莫不是索双林?” 黎荀久在江湖行走,对这些江湖人物的武功如数家珍。 卓亦疏对来的是什么人丝毫不感兴趣,只为来者并不是沈倾从而感到失落。 “正是悬天宫的索双林,也正是因为来者是悬天宫的人,若是长离山庄出手,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既不想长离山庄贸然和悬天宫结下梁子,自然也不想长离山庄和我那位朋友结了仇。”积公和尚双手合于胸前,诵了句‘阿弥陀佛’,旋即又道:“所以我才来恳请长离山庄能放了我那位朋友的属下。” 黎荀清楚了积公的打算,但是却一言不发。 卓亦疏却道:“既然盗剑的两个人同为一人下属,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卓亦疏竟要让对方的头领现身,听得此话,不止积公和尚颇感为难,就连黎荀也不禁为之侧目。 就在这时,忽听得厅外有人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见我家宗主?哼,不自量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放人 听得屋外之声,积公和尚当即脸色一变,赶忙起身走出厅外,黎荀眉头微皱,便也跟了出去,反倒是卓亦疏不紧不慢的走在了最后。 一到屋外便见昨日那蒙面人站在屋顶,凭风而立。 此时他已摘了蒙面的黑布,此时又是白天,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样貌,乃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貌不惊人,但此时冷笑连连。 “久闻长离山庄名满江湖,却不想竟然这么小气。”男子说道:“我借剑一观而已,又不是不还。” 这等无礼之言一出,立时引得长离弟子大怒,就连积公和尚也是脸色一变,赶忙抢先开口道:“高兄莫要胡言,赶快下来见过小公子和荀老爷子。” 这灰袍人原是姓高,此时却见他脸现不屑之色,开口又道:“想要让我下去?那就要看看长离山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听的此话,长离弟子再也按捺不住,黎城当先跃起,纵剑攻向灰袍人。 灰袍人虽然把话说得很满,其实也很忌惮长离武功,但他仰仗自身轻功高绝所以才敢有恃无恐,此时也不与黎城硬碰,而是身形一闪即逝,轻松躲过剑势。 黎城一剑刺空,当即眉头一皱,游目四顾,却见灰袍人已经到了西边房顶上,黎城当即脚下一踏,再次攻去。 灰袍人不敢怠慢,仍是纵身躲避,但黎城早有准备,剑势突变,由西向南,剑势凌厉。 灰袍人冷笑一声,身子向下一坠,黎城的长剑贴着他的头皮刺过,但却未能伤及灰袍人半分。 灰袍人向地面落下,可那里已有众多长离弟子等候,刹那间乱剑四起,稍有不慎就会死于乱剑之下。 眼看着灰袍人避无可避,却见他身形飘忽,场中只余残影,还能听到长剑挥舞之声,那是长离弟子刺中空气所发之声;偶有长剑碰撞之声,却是长离弟子因为人数众多而与自己人兵器相撞所发;长离弟子虽多但却始终没能伤到灰袍人分毫。 再看这灰袍人手无寸铁,只凭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便游走于长离弟子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只见灰袍人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南北虽远,他却能转瞬既至,轻功之高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站在厅前的积公和尚满脸焦急之色,想要开口制止眼前之事,但眼看着双方恶斗,想要就此罢手已是不能,是以积公和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是旁边的黎荀说道:“久闻黔中道有一位轻功高手,轻功之高天下无双,却不知与积公大师的这位朋友是何关系?” 积公和尚回道:“不满荀老爷子,我这位朋友便是高险峰。” “如此轻功,果然名不虚传。”黎荀如此赞道,但他的语气有些模糊,也不知是真的称赞还是在出言讥讽。 积公和尚自知理亏,所以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想赶忙制止双方恶斗。 但黎荀似乎并不着急,玩味的看着眼前之事。 这是只听高险峰喊道:“长离山庄不愧天下第一庄,每一个弟子都如此厉害,待将我体力耗尽,你们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我擒住了。” 高险峰这话明显是在说长离山庄以多欺少,要靠着耗尽他的内力才能取胜,长离山庄何等门派,自是不能受下这般侮辱,庄中弟子也纷纷大怒,便即加紧攻势。 积公和尚眼见高险峰这话是把双方的关系推向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当下心中越发焦急。 这时许久不言的卓亦疏突然喝道:“退下。” 长离弟子闻言纷纷罢招回撤,都在看着小公子出手。 卓亦疏迈步上前,立于院中,轻佻的看着高险峰。 高险峰昨日被卓亦疏刺破了衣襟,已是被他自己视作奇耻大辱,他即惊愕于卓亦疏年纪轻轻但剑法高超,却又想证明自己的轻功要快过卓亦疏的剑法。 所以今天高险峰来了,既是不想对长离山庄低头,也想再与卓亦疏一较高下。 卓亦疏提着饮怨剑,满脸的轻佻不恭。 积公和尚知道卓亦疏的身份,心下更加惶恐,若是与卓亦疏对敌,就等同于和长离一脉结下了仇。 高险峰说道:“你换了剑。” “这才是我的剑。”卓亦疏昨日拿的是参商剑,今日拿的是饮怨剑。 高险峰冷笑一声。 卓亦疏率先出招,一招‘灵犀望月’急掠而去。 高险峰脸色一变,施展轻功躲避,却还是贴着饮怨的寒气堪堪躲过。 “好厉害的剑法。”高险峰不禁赞道。 卓亦疏一招不成,却再不进攻。 “疾踪步。”高险峰又道。 卓亦疏轻笑一声,起身再攻。 而来你来我往,高险峰轻功虽高,但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而卓亦疏剑法虽强,却也无法伤到对方。 众人看的精彩,都在不觉间目不转睛。 高险峰以一身精妙的轻功面对一众长离弟子时游刃有余,但此时却不得不取出兵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短刃,用来抵挡卓亦疏的长剑。 这时天气忽变,原本刺眼的太阳被乌云遮住,晴朗天空霎时间暗了下来。 便在这时,高险峰忽觉一股强大的剑气将自己笼罩,他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下意识的想要施展轻功离去,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似是在一头洪荒古兽的血色双眼面前。 不但是他,就连场中观战的众人都均觉一股杀气突起,纷纷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黎城更是似乎听到了一声古兽吼叫,让他心中一颤。 积公和尚大感意外,回头向黎荀看去,却见黎荀露出了少有的凝重之色。 乌云散尽,阳光刺穿而来。 饮怨剑抵在高险峰的眉心处,只需卓亦疏轻轻一动,高险峰立时就要命丧此地。 所有的感觉都只是一闪即逝,就算是黎城也只以为刚才是自己的一个错觉,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所有人都有的。 此时眼见卓亦疏擒住了高险峰,长离弟子轰然叫好喝彩。 在一片呼喊声中,就连高险峰自己都恍惚觉得刚才只是错觉。 卓亦疏轻笑着回头向积公和尚说道:“你就指望他们这样的‘高手’去帮你要回徒弟?” 卓亦疏这话虽在疑问,但轻蔑之意显而易见,积公和尚听后尚未回话,高险峰却是怒道:“你这毛头小子,切莫张狂。” 卓亦疏长剑前抵,饮怨的剑尖刺破了高险峰的眉心,一滴鲜血顺势落下,卓亦疏仍是轻佻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切莫惹恼了我。” 积公和尚赶忙走上前来说道:“小公子手下留情。” “你找来的人来长离山庄盗取饮怨剑。”卓亦疏轻笑道:“和尚要怎么说?” 积公和尚闻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的理都在长离山庄那边,自己要想救人本就似是无理取闹,就算按照江湖规矩,长离山庄也可以自行处决盗剑之人,积公和尚这次本就是硬着头皮来的,若是只有黎荀在庄中尚还好办,黎荀虽然精明,但却懂得江湖世故,肯定会卖给积公和尚一个面子,可如今看来,这卓亦疏却不像是会给面子的人。 这时却听高险峰说道:“你说我救不来人,难道你就能把积公和尚的徒弟救出来?” “哈哈哈。”卓亦疏突然大笑,然后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想用激将法。” 这时黎荀终是开口道:“小公子请听我一言,积公大师乃是庄中的挚友,跟咱们长离一脉关系匪浅,还请小公子不要太过为难。” 听的此话,积公和尚当即向黎荀投去感激的目光。 卓亦疏听后轻佻一笑,旋即收回饮怨,并且说道:“那就要看高险峰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高险峰疑道:“你想我怎么样?” 卓亦疏说道:“我和你比试比试,看看咱们两个谁能先把积公和尚的徒弟救出来。” 高险峰却没想到卓亦疏竟会这么说, 就连黎荀也是大感意外。 高险峰轻功高绝,若是找人的话可谓是占尽优势,卓亦疏此举可谓是攻敌之长。 黎城也在一旁向卓亦疏提醒道:“小公子三思啊,这人轻功高绝,若是任由他离去等同于放虎归山,再想抓他可不容易。” 也有别的弟子附和道:“是啊小公子,这人来咱们庄中盗剑,要是放他离去,等庄主回来了咱们没法交代啊。” 黎城等人均觉高险峰轻功厉害,要想抓他属实不易,贸然放其离去,若是高险峰就此远遁,再想抓他更是难如登天。 卓亦疏却是说道:“庄主那边有我呢。”接着他又对高险峰说道:“现在就看你敢不敢接下了。” 高险峰对于卓亦疏的话并不放心,是以又问道:“你此话当真?我若是救了积公和尚的徒弟你就放了我的同伴?” “盗剑之事也不予追究。”卓亦疏轻笑道:“不过前提是你需得在我前面寻到积公和尚的徒弟。” 高险峰看了看四周的长离弟子,然后却道:“这里是长离山庄的地盘,你只需遣出长离弟子,鄜州虽大,却也无人能逃过长离山庄的追捕,而我只有一个人,就算肋生双翼恐怕也不是对手。” 听了这话,卓亦疏却是说道:“是我跟你比试,我绝不动用长离山庄的任何一人。” 此话一出,高险峰大感意外,仍是不相信的说道:“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卓亦疏轻笑道:“可你若是输了又该怎样?” 一听这话,高险峰也被激起斗胜之心,便即说道:“我若输了便在长离山庄前自杀谢罪。” 卓亦疏轻佻笑道:“就怕到时你的血脏了庄门。” 高险峰闻言大怒,却又见卓亦疏满脸轻佻不恭,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如此一来只得说道:“我若胜了你便放了我的朋友。” “决不食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饿中色鬼 眼见高险峰离去,积公和尚当即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小公子手下留情。” 卓亦疏却道:“和尚不必过早言谢,我且问你,你说索双林掳走了你的徒弟,那他又怎么会乖乖的留在鄜州内,说不定现在早已远遁千里了。” 积公和尚回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当时索双林闯入宝室寺时曾与我苦斗一阵,我虽不敌他,但还是拼尽全力打了他一掌,那一掌虽不致命,却也能让索双林短期内无法远行,所以我敢断定,现在索双林仍在鄜州境内。” 这积公和尚也是高手,只是平日极少显露。 卓亦疏听后说道:“那我正好去会会这人。” 一语言毕,卓亦疏便即离庄,果然没有动用长离山庄的势力。 眼见卓亦疏离去,黎荀却是心中叹道:小公子的性情太过刚烈桀骜,他即见高险峰的轻功厉害,便想胜过对方,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这条赌约。 卓亦疏与高险峰对赌救人,看似是攻敌之长,实际上也是卓亦疏性格所致,他是何等狂傲之人,平生素喜在别人最擅长的领域打败对手,既然高险峰最擅轻功,那卓亦疏就非得跟他比比速度不可。 当然,要做到这样实属不易,就如现今这般来说,要想在鄜州内寻找一个人,那必然是轻功极佳者方能快速做到,而卓亦疏虽然身负疾踪步,可若论起速度来,那可比高险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这个赌约从一开始卓亦疏就已失了先机。 而这个赌约却是卓亦疏精心而为,就是为了与高险峰一较快慢。 卓亦疏离了长离山庄,心中也在思忖:索双林既然受了伤,那他就肯定不会贸然现身,此刻很可能隐身于暗处,待伤好后再将积公和尚的徒弟带走,既然如此,我非得去城边荒凉处寻他不可。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动身,向东行去。 寻到傍晚,却也没能寻到索双林,此时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找,卓亦疏便寻了人家借宿。 卓亦疏之所以不回长离山庄则是为了避嫌,自己既然说了不动用长离山庄的势力,那就定然是要做到的,所以他干脆不回长离山庄,免得将来被高险峰质疑自己投机取巧、言而无信。 卓亦疏借宿的人家就是户普通农人,家中共有老少四人,最年长者是位老妇人,已近古稀之年,在此处与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一起生活,小两口刚刚有了孩子,如今正是咿呀学语之时,小家伙也不认生,见到卓亦疏后咯咯直乐。 老妇人为卓亦疏做了饭菜,又为他铺褥叠被,只将这位陌生公子当成了临门贵客,照顾的无微不至。 卓亦疏连声道谢,便即住下。 睡到半夜时分,忽听得屋顶有人行过,卓亦疏当即起身,持剑走了出去。 院中本是漆黑一片,却突见西首屋中火光一闪,似是有人刚点上蜡烛就被人强行熄灭了。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暗道不好,赶忙进到屋中。 哪知一进屋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卓亦疏眉头一皱,走进里屋,血腥味更重。 此时月色正出,只见老妇人的儿子倒在血泊之中,死状甚是恐怖。 而就在一旁,那咿呀学语的孩童也已惨死,竟是被人砍下了脑袋。 卓亦疏立于黑暗之中,似乎对眼前的惨状视若不见。 许久以后,黑暗中突然袭来一柄凶器,从卓亦疏身后袭来。 卓亦疏头也不回的反手一剑,只见火光迸溅,便将袭来的凶器打飞。 卓亦疏这才回头一看,却见黑暗中一道身影惊起,向着门口冲去。 卓亦疏纵身去追,却见对方直奔老妇人所住的房子而去,卓亦疏心中一惊,那人却已闪身而入,卓亦疏赶忙追了进去,只听得‘刷刷’两声,卓亦疏暗道不好,进到屋中,却见老妇人已然身死。 她手中拿着火石,想必是想掌灯,却被那人先一步击杀。 眼见这人滥杀无辜,卓亦疏心中大怒,提着饮怨剑便追了出去。 这二人一前一后,卓亦疏提着饮怨剑紧追不舍,隐约可见前面那人是个男子,背后还负着一人,定然是刚才未见的老妇人的儿媳。 前面那人被卓亦疏追的气喘吁吁,他万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农户家中竟然会有一个内功如此深厚的人物,此时这二人一追一逃已然是奔出十余里,对内力的损耗极大,而这人身负一人,更觉吃力,眼看着卓亦疏就要追上来了。 这时二人来到一处荒坡前,前面那人便即停身,卓亦疏也不再追,站在距离对方丈余的地方。 那人将背后的女子放到一旁,却见那女子双眼紧闭,似是昏睡了过去。 “把人放了,我给你留个全尸。”卓亦疏语气平稳的说道,但心中却早已怒火大盛,如今的他杀意正盛,反而不屑再多做展露。 那人闻言冷笑一声,此时已见他年约三十,身材修长,一头长发劈落而下,眼神阴狠,腰间别着一柄钢刀。 卓亦疏已打定主意要杀他,也就无心再理会别的,此时迈步而动,就要挺剑上前。 那人见此却是说道:“你可知我谁?” 卓亦疏脚步不停,漫步而动,根本不屑于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人脸色微变,皱着眉头说道:“我是悬天宫摘星部的孤魂鬼。” 卓亦疏脚步一停,开口说道:“司万里的手下。” 孤魂鬼见此越发得意,他以为自己所报出的名头已经吓到了卓亦疏。 ‘孤魂鬼’三个字当然只是个绰号,但他自己却始终以此自称,以至于没人知道孤魂鬼真正的姓名,自从孤魂鬼加入到悬天宫后,他更喜欢在自己的名头前面加上‘悬天宫’三个字,毕竟这是江湖中的左道之首,光是这名头就足以让许多自命为英雄的人望而却步。 “你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卓亦疏竟然如此说道。 孤魂鬼理所应当的以为这是卓亦疏在讨好自己。 可卓亦疏紧接着却又说道:“今天你就能如愿以偿了,饮怨剑下的孤魂野鬼很多,你只是其中之一。” 显然卓亦疏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孤魂鬼闻言却是一愣,旋即眉头一皱,心中怒火也已升起,他取下钢刀,旋即又道:“我先杀了你,再享用这个女子。” 原来这人是看上了老妇人的儿媳,如此方才残杀老妇人一家,若不是卓亦疏恰巧在此借宿,恐怕连给老妇人一家报仇的人都没有了。 孤魂鬼挺刀上前,‘刷刷刷’劈落三刀,刀势却也威猛。 卓亦疏持剑相迎,只听得刀剑碰撞,在这夜色之中不绝于耳。 孤魂鬼的刀法倒也精妙,与卓亦疏苦斗二十余招不落下风,而卓亦疏见他为了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心中早已怒极,此时毫不留势,灵犀剑法尽出。 再过十余招,孤魂鬼逐渐不敌,这才惊觉自己遇见了高手,要想全身而退已然不易。 卓亦疏攻势不减,逼得孤魂鬼连连后退。 眼见自己就要落败,孤魂鬼心中焦急,这时却正好退到被自己捉来的女子身旁,此时那女子仍在昏迷,孤魂鬼伸手一提便将她抓到手中。 卓亦疏长剑急至,孤魂鬼只觉得一股剑中的寒霜之气扑面而来,孤魂鬼被吓得魂飞魄散,自知根本无法抵挡,便即将手中的女子递了出去,径直迎上了卓亦疏的剑锋。 眼见于此,卓亦疏赶忙收回剑势,也幸亏灵犀剑法收放自如,这才能及时停住。 孤魂鬼眼见于此,手中当即发力,便将女子推向了卓亦疏。 卓亦疏收回饮怨,伸手接住女子,却忽觉手中异常粘稠,卓亦疏低头看去,只见女子身上早已被孤魂鬼砍了一刀,整个后背皆是血迹,卓亦疏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早已命陨,必然是孤魂鬼将女子推向卓亦疏的同时下了杀手。 而孤魂鬼早已趁着这个空当转身遁逃。 卓亦疏大怒,起身便追。 这二人再次你追我赶,只不过这次孤魂鬼再不敢停下来挑衅,他深知卓亦疏剑法高绝,自己断然不是对手。 而卓亦疏恼怒孤魂鬼视人命如草芥,是以紧追不舍,打定主意要杀了他。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亡命飞逃就为了保命,一个紧追不舍就为了杀人。 不觉间二人在追赶之中已奔出百余里,这期间都不曾喝水吃饭,体力损耗极大,孤魂鬼的内力不及卓亦疏深厚,此时逐渐内力不支,若是再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卓亦疏追上。 孤魂鬼深知如此,心中越发惊惧,又逃了三四十里,却仍不见卓亦疏的速度有丝毫减慢。 孤魂鬼再不敢逃,只得停下来与卓亦疏相对。 卓亦疏不屑与他多言,当即纵剑上前,孤魂鬼不得不举刀相迎。 此时这二人不但内力相差大,而且孤魂鬼的心态更是落了下风,此时他只想着如何在卓亦疏的剑下逃命,早已全然没了斗胜之心。 眼见自己不敌,孤魂鬼心中惊惧,就要跪地求饶,似他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到了这等生死时刻更是全然顾不上脸面气节,只想着如何逃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大火 卓亦疏与高险峰对赌救人,却不想阴差阳错的遇见了孤魂鬼,卓亦疏盛怒之下追出百余里,终是杀了孤魂鬼,为被灭门的老妇人一家报了仇。 只不过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光景,卓亦疏再回到鄜州时已是两天以后,卓亦疏回到城中,便即去了宝室寺,他本是想看看高险峰有没有在这期间将积公和尚的徒弟救回来。 此时正是夜晚,却在远处就看到宝室寺火光冲天,竟是被人点火烧燃。 卓亦疏来到宝室寺前,只见熊熊大火之中却有两人站在那里,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眼见卓亦疏来到此地,那二人纷纷打量起来,其中一人开口道:“这位公子是哪里的朋友?” 卓亦疏回道:“我是卓亦疏。” 那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另一人说道:“原来阁下是卓亦疏公子。” “你们知道我?”卓亦疏疑道。 “卓公子名声在外,蜀中之事谁人不知,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另一人又道:“我还以为是哪位同道的朋友来此找积公和尚要人,却不想竟遇见了公子。” 卓亦疏又疑道:“找积公和尚要人?” 那二人闻言又是一愣,先一人说道:“难道公子不是来找陆鸿渐的?” 陆鸿渐就是积公和尚的徒弟,却不想这二人竟也是来寻陆鸿渐的。 卓亦疏说道:“还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其中一人道:“好说,我名傅和,江湖上的朋友称我九头狮子。” 另一人说道:“我是逢良弼,江湖人称我武诸葛。” “两位既是来找积公和尚要人的。”卓亦疏说道:“想必这把火也是两位所放了。” 傅和回道:“不错,积公和尚不肯说陆鸿渐的去向,我二人这才放火烧寺。” “陆鸿渐被索双林捉走了。”卓亦疏说道。 逢良弼却道:“公子有所不知,索双林确是将陆鸿渐捉走了,但他还没出鄜州就被赵家寨的人给偷袭了,索双林虽然捡了条命回去,但想保住陆鸿渐却是万万不能。其实这也怪索双林自己,他既知这次各路高手齐聚鄜州,却还敢自己孤身一人来此趟这趟浑水,就算他是悬天宫的人又能如何,岂不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凭他一己之力就算不被赵家寨的人偷袭,也会被别的势力截住,根本不可能带着陆鸿渐走出鄜州。” “原来想要抓陆鸿渐的人不止一个。”卓亦疏说道:“不过既是如此,那你们为何不去找赵家寨要人,而是还来这宝室寺呢?” 逢良弼说道:“赵家寨也没能保住陆鸿渐,据我们所知,后来许多势力围攻赵家寨,自然都是为了劫走陆鸿渐,最后是神拳门的宋老拳师力压群雄,在一片混杀之中带走了陆鸿渐,可宋老拳师也没能出了鄜州,便被高险峰劫住了,高险峰仰仗轻功高绝带走了陆鸿渐,而且他走时留下话来,说他来此只是为了救人,只会将陆鸿渐带回宝室寺,绝不会带他去竹湖。” “竹湖?”卓亦疏疑道。 “梁道人就在竹湖。”傅和言道。 “梁道人又是谁?”卓亦疏问道。 逢良弼和傅和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仍是由逢良弼开口道:“看来卓公子并不知此间事由,梁道人本是悬天宫中的高手,一身内力出神入化,早年间便已名满江湖,只不过梁道人日渐年老,病重垂危,自知必久不存于人世,只是这弥留之际还有一桩心愿未了,那就是梁道人素喜饮茶,前些年正好喝过陆鸿渐煎的茶,自此久久不能忘却,便想着死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再喝一次,于是梁道人放出话去,谁要能把陆鸿渐带去给他煎茶,那梁道人便将一生所学的内功精要尽数赠与那人,如此才会有各路好手趋之若鹜,都想劫走陆鸿渐然后去梁道人那里换来绝世内功。” “梁道人的内功修为已臻化境,所修武功也是精妙无比,这些日子以来已有十余家门派近百人在此苦斗,陆鸿渐几经流转,最后有消息称他被高险峰带回了宝室寺。”傅和说道:“只是积公和尚不肯说出陆鸿渐的下落,我们这才把积公和尚囚于大钟之中,然后置于火中。” 一听这话,卓亦疏眉头一皱,便即说道:“你们是想活活烧死积公和尚?” 逢良弼回道:“为了能得到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杀几个人又算什么。” 他这话说的理所应当,自是将人命视作草芥,也的确符合他左道之人的身份,想必其手中必然诸多血债。 傅和言道:“公子既然不知此间事由,那就肯定不是奔着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既是如此最好不过,也免得我们跟卓公子刀兵相向。” 卓亦疏冷冷的说道:“你是觉得你们胜的过我?” 逢良弼说道:“我们敬佩公子,不会与公子动手。” 听的此话,卓亦疏长剑惊出,旋即分刺二人。 傅和与逢良弼皆是一惊,赶忙侧身躲避,卓亦疏剑势不绝,将那二人逼得连连后退。 逢良弼急道:“公子若是只顾着我们,再迟得片刻,积公和尚就要尸骨无存了。” 卓亦疏剑势不停,傅和与逢良弼被他逼得慌不择路,稍一疏忽便被逼到火海之中,此时火势正猛,这二人身陷其中,前有饮怨寒光绰绰,后有无尽火海,当真是退无可退。 而卓亦疏却在这时忽然收手,轻佻不屑笑之,旋即纵身没入火海之中。 逢良弼和傅和捡了条命,可还没等出口气,却惊觉身后滚烫,两人赶忙回头,却见身上的衣物已被大火所燃,这二人惊呼之中奔出火海,在地上滚了半天才将身上的火势灭掉。 这二人再也不敢多留片刻,赶忙逃离了此处。 再说卓亦疏,此前他便来过宝室寺,此时便即一路奔进火海之中,凭着记忆来到大钟的所在之地。 一到这里,果然见到大钟扣在地上,却未听得钟内有何动静。 此时火势越来越大,已有控制不住的架势,卓亦疏身边不时发出巨响,自是四周的房屋不堪大火燃烧而倒塌之声。 卓亦疏伸手抵在钟身上,旋即掌中发力,内力聚于手中,只听得他大喝一声,便用力撼动大钟。 这大钟立于宝室寺中已过百年,本是太宗帝贞观年间所铸,在大唐之中颇有名声,钟体笨重,非常人可动。 那日卓亦疏与乌宏在宝室寺动手,乌宏曾将此钟击向卓亦疏,但乌宏本就是天生神力,饶是卓亦疏这样内功深厚之人,比起蛮力也远非乌宏的对手,此时这大钟扣在地上,只能将其举起来才能救出被困在里面的积公和尚,这事说来简单,要想做到实属不易。 不但如此,此时这大钟因久在大火之中,以致钟体滚烫,稍一碰到就会皮开肉绽,卓亦疏虽以灵犀内力护体,但仍觉一股滚烫之意传到手中。 卓亦疏将饮怨立于一旁,原本持剑的右手也置于钟身,双手一齐发力,内劲正足,大钟终有松动迹象。 卓亦疏气沉丹田,双脚踏在地上,腰间受力,双手纵势而起,只听得他大喝一声,大钟应声而动,便即被卓亦疏举过头顶。 如此也终是看见积公和尚果然就在钟下,只不过此时已然昏迷不醒。 只可惜此时无人在此,否则的必能见到卓亦疏恍若霸王再生,持手巨鼎,何等威风。 当年楚霸王所举之鼎肯定要比这铜钟要重得多,可当年项羽也并非在大火之中巨鼎,卓亦疏却是在火中举起了铜钟。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铜钟被卓亦疏扔到一旁砸在地上。 卓亦疏稍作恢复,便即将积公和尚带出了火场。 积公和尚可比适才的铜钟要轻得多,卓亦疏一手将其置于肩上,另一只手取回饮怨,当即快步出了火中。 卓亦疏带着积公和尚出了宝室寺火场,四周温度这才有所下降,这时也正见到黎城带着一种长离弟子赶了过来。 见到卓亦疏后黎城也是一愣,旋即说道:“小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卓亦疏无暇与他多说,先将积公和尚交给他,并且言道:“积公和尚久处大火之中,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伤了性命。” 黎城闻言赶忙让人将积公和尚带回了长离山庄。 卓亦疏也觉神智有些恍惚,想必是适才在火场中呆的太久所致,黎城见他如此便赶忙将卓亦疏带回了长离山庄。 回到庄中后,黎荀为积公和尚输送内力,倒也免去了积公和尚的性命之危。 卓亦疏毕竟年轻,而且内功深厚,只消半个时辰就恢复了过来。 此时黎荀也已给积公和尚输送完了内力,便要开口询问卓亦疏此间事由,却不想这时又听弟子来报:“高险峰来到庄中。” 长离山庄势大,自然不怕高险峰此时来找麻烦,黎荀便让弟子将高险峰带进来了。 却没想到高险峰已然重伤,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轻功早已施展不出,此时是被长离弟子搀进庄中。 黎荀皱眉道:“你这是何故?” 高险峰回道:“遇见了厉害的硬茬,我本是逃到了宝室寺,却不想宝室寺被大火所毁,无奈之下我只得来求助长离山庄。” 与此同时,黎城向黎荀附耳说道:“总共有四个人追杀高险峰,这四人进到我长离山庄的地界后不敢冒犯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但他们既然敢在长离山庄面前出现,那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我率护庄弟子杀了其中一人,另三人不敢放肆,纷纷撤走。” 黎荀听后沉吟不答,似是在想着什么。 黎城又道:“被我们杀掉的是黔中道的石千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齐聚鄜州 黎荀也为高险峰诊治了伤势,此时方才知道黎荀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医术,望闻问切竟然无一不通。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便即醒来,高险峰虽然伤势未愈,但已无性命之危。 黎荀邀高险峰一起来用早饭,高险峰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上了桌,只不过他伤势未愈,所以吃的不太多。 吃过早饭,黎荀又命人送人茶水点心,卓亦疏也未离去,就在这里和黎荀与高险峰相对而坐。 此时黎荀方才开口问道:“是谁打伤了高先生?” 高险峰回道:“不瞒黎老爷子,我这是被人围攻所致。” “哦?”黎荀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就凭高先生的轻功造诣,这世上能留住高先生的人似乎并不多。” 高险峰承蒙长离山庄相救,心中甚是感激,说话之间也客气了许多,此时便道:“黎老前辈谬赞了,我这点武功实在不足挂齿,要不然也不会被人一路追杀。” 一旁的卓亦疏接道:“阁下的轻功高绝,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命啊。” 高险峰听后回道:“我被数人围攻,能保住一条命就已很是不易了,要想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却是不可能的。” 黎荀接道:“到底是谁围攻你?” 高险峰说道:“郭阳当、项望还有黔中道的石千林,最后那人我却不认得,但听他的口音应是江南人。” “这几人都是左道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却不知阁下因何得罪了他们。”黎荀疑道:“而且据我所知这几人平日里并无往来,所处之地也相距甚远,如今为何会突然联手对付阁下?” 高险峰闻言回道:“黎老前辈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被他们追杀皆是因为陆鸿渐之故。” “哦?此话怎讲?”黎荀疑道。 卓亦疏昨日已听逢良弼和傅和说过此事,知道这些左道人物突然鄜州都是冲着陆鸿渐来的,归根结底却是为了得到梁道人的内功心法。 只不过这话还没来得及告诉黎荀,可卓亦疏却觉得黎荀早就知道了,毕竟长离山庄久居鄜州,这里的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长离山庄的掌控,这些左道人物突然齐聚鄜州,长离山庄不可能不知道,但黎荀这人年老成精,所以此刻他向高险峰问这话很可能是在装傻充愣,于是卓亦疏也就不便多言。 高险峰回道:“悬天宫中有一位绝世高手,江湖人称梁道人,这人早年间横行江湖,杀人无数,虽是修道之人却无半点清心寡欲,手中诸多血债,后来被各路仇家追杀,一路逃到了关外,便投到悬天宫门下,成了悬天宫的护法,这些本是江湖旧历,距今已过了二三十年,当时追杀梁道人的各路人马畏惧悬天宫的威势,也就不敢出关追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道人逃出生天,却不想最近这梁道人竟又重回中原,这次是因为他年岁已大,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想完成一桩心愿。” 黎荀问道:“什么心愿?” 也不知道黎荀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听高险峰回道:“梁道人最喜饮茶,前些年曾无意间喝过陆鸿渐煎的茶,至此念念不忘,后来陆鸿渐回到关内,梁道人也就再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如今他命不久矣,所以便想一尝夙愿,这才重回中原,就是想再喝一次陆鸿渐煎的茶。” “一杯茶而已,梁道人要真想喝,直接去找陆鸿渐就是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黎荀不解道。 高险峰又道:“梁道人一生无儿无女也没徒弟,他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内功没了传人,梁道人自己也觉可惜,便趁着这个机会放出话去:无论谁能把陆鸿渐带到他面前,他就会把自己的内功心法传于此人。” 黎荀恍然道:“原来大家都是冲着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 高险峰点头道:“越高深的武功越需要内功心法来支撑,外功修炼虽然也有大成者,但毕竟成就有限,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都是能得到一本高深的内功心法,如今梁道人放出话来,自然是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卓亦疏又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这次来也是要争夺这本内功心法呢。” 高险峰神色一动,旋即说道:“小公子玩笑了,我们来此只是受了积公和尚之托,当时第一个赶到鄜州的人就是索双林,他从积公和尚手中劫走了陆鸿渐,积公和尚经过多方考虑后向我们求助。” “你既被追杀,难不成是那些左道人物都以为你也是为了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黎荀问道。 高险峰点了点头,说道:“一开始先是索双林从宝室寺中劫走了陆鸿渐,可此地左道高手众多,索双林不但没能保住陆鸿渐,自己却也受了伤,而陆鸿渐则被许多左道人物来回争夺,我是在神拳门的手里带回了陆鸿渐,却不想还没等我回到宝室寺就被悬天宫的马氏双雄给拦住了,陆鸿渐也被他们带走了,但有的人消息不甚灵通,所以便以为陆鸿渐还在我这,这才一路追杀我,想要逼迫我交出陆鸿渐。” 对于高险峰这话,卓亦疏还是认同的,此次来鄜州的人物中鱼龙混杂,其中也有想浑水摸鱼者,再加上这次乃是混战,消息流转的自然不甚灵通,比如昨天的逢良弼和傅和,这二人还以为陆鸿渐已被带回宝室寺中,因此不惜放了大火烧了宝室寺,就是为了让积公和尚说出陆鸿渐的所在,却不知陆鸿渐早已被人劫走,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人之手。 “关于这个梁道人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他是在年轻时偶有奇遇方才得了绝世功法,而后凭借于此纵横江湖十数年,风头一时无两,而后世人方知梁道人的武功就是得自《大运山图》,这图本就是武林至宝,只是多年未现江湖,是以当初这道消息传出来以后,江湖上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所有人都在寻找梁道人,就是为了得到《大运山图》,梁道人不堪其扰,便向寻找他的人下了杀手,杀戒一开必然欠下血债,直至后来梁道人因杀人太多而仇家遍天下,如此这才躲出关外,而后入了悬天宫,自那以后便极少再听到梁道人的消息了,也就再没了《大运山图》的消息,可世人对此图的狂热却丝毫不减,都在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此图,而如今梁道人要将内功心法交出来,若传言是真的,那得到梁道人内功心法的人就等同于得到了《大运山图》,如此看来,也难怪世人如此趋之若鹜,如今不只是悬天宫的人在争夺这本内功心法,就连大唐各地的江湖左道也在窥伺。”黎荀言道:“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大运山图》。” 听了这话,卓亦疏心中暗道:这与傅和、逢良弼所说的大致相同,只是少有出入,那二人从未提过《大运山图》。 “这次来了许多左道人物。”高险峰说道:“若不是阴差阳错的由悬天宫的索双林第一个劫走了陆鸿渐,那积公和尚也未必会请我们过来。” 积公和尚曾言之所以不找长离山庄相助就是为了不让长离山庄和悬天宫起冲突,因为一旦这两家开战,必定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这是卓亦疏忽然问道:“荀老爷子,你可知竹湖在哪?” 黎荀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说道:“竹湖就在城东五里处。” 卓亦疏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在心中思忖。 高险峰不知卓亦疏为何忽有此一问,此时见卓亦疏沉默不语,高险峰便又道:“这次多谢长离山庄相救,日后必当报答。” 黎荀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高险峰见此一愣,旋即醒悟过来,自己这等江湖人物与长离山庄相距甚远,自己说要报答长离山庄,不免让人笑掉大牙,长离山庄何等存在,此时又在鄜州之内,长离山庄足可以做到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反之高险峰只是一个左道人物,就算他的轻功再高,长离山庄也无需他来报答,对长离山庄来说,打退几个胆敢迈入长离地界的左道人物根本不在话下,但此举对高险峰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却不知阁下现在哪家势力?”黎荀又问道。 “金霄阁。”高险峰略有傲色的如此说道。 听的此话,黎荀也不禁神色一变,开口说道:“原来是近年来江湖中异军突起的金霄阁,失敬失敬。” 高险峰知道长离山庄的厉害,论起名声和实力都要远胜于自己所在的金霄阁,所以他在黎荀面前也不敢托大,便即谦虚回礼。 黎荀又道:“久闻金霄阁中专门网罗奇人异士,以阁下这身轻功进到金霄阁中的确是应该的。” “黎老前辈谬赞了。”高险峰笑道,对于黎荀的夸赞显然非常受用。 卓亦疏又道:“那日与你一起来盗剑的又是何人?” 听了这话,高险峰脸上颇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回道:“那人就是乌宏。” 黎荀惊道:“原来是江湖中有名的大力士乌宏。” “正是力有千钧的乌宏。” 卓亦疏闻言恍然,那日自己与灰袍人乌宏苦斗许久,对乌宏的力量记忆犹新,当真是力有千钧。 这般力气并非依靠修炼武功就能达到的,更多的还需天赋,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天生神力。 从高险峰和乌宏两人看来,金霄阁的确是网罗各路奇人异士,高险峰的轻功和乌宏的蛮力都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很难再找到能与之匹敌的人物。 这时弟子来报,积公和尚终是醒了过来。 黎荀脸现喜色,便即动身前往积公和尚所在的房间。 高险峰紧随其后,黎荀也不阻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竹湖 正如黎荀所说的那般,卓亦疏在城东五里处寻到了竹湖。 竹湖四周满是林木,湖面平静,湖中心有一座石塔,且无任何路径通往塔中,那石塔四面环水,要想过去只能以轻舟渡之。 卓亦疏来到此处,耳听的四周鸟声鸣鸣,全无杀机。 卓亦疏迈步上前,来至湖边,他来此处自然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个梁道人到底有多厉害。 可当他刚到湖边,忽觉四周杀机突起,有人在这时出手,只一出手便是杀招。 卓亦疏轻笑一声,对此毫不在意,但手中也不停歇,饮怨惊出,似有龙吟虎啸之声,场中立时剑光大盛。 卓亦疏早已察觉到四周看似安静实则暗藏杀机,暗中埋伏了不少高手,是以卓亦疏有心立威,只一出手惊天动地。 只见场中火光迸溅,听得兵器相撞之声,寒影绰绰,双方皆是快招,而且越打越快,观者只觉眼花缭乱。 说时迟那时快,仅过了七八招后,便见一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一阵风掠过,竟将这人吹倒在地,这才看清他的咽喉处殷红一片,原来在那阵风来之前这人便已被饮怨一剑封喉。 灵犀剑法果然精妙无双。 血迹很快就在饮怨剑身上消失,让人恍惚间觉得是被饮怨剑吸干了。 卓亦疏看了看手中的饮怨剑,旋即抬头轻佻一笑,向着四周说道:“诸位要是想跟我动手,最好还是报一报姓名。”卓亦疏用剑指向刚才被自己杀掉的那人,同时说道:“否则的话就如这般死的悄无声息,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四周杀气四起,原来此地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四周竟都是左道高手。 而卓亦疏那句话一出,显然是没将此地众人放在眼里,这些人自是纷纷大怒,便即有人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卓亦疏轻笑道:“报上名来。” 那人却又冷哼一声。 这时卓亦疏突然出手,只见他身形一闪,持剑袭至南首林中,一剑落下,便将一棵缸口粗的大树拦腰刺断,只见大树轰然大地,树后本藏有一人,此时随着大树被刺断,那人竟也躲闪不及,如此便被卓亦疏一剑刺穿咽喉,当即命陨。 四周寂静无声,饮怨剑刺穿一树一人,竟毫无停歇,这等锋利世所罕见。 良久以后,方才又听有人说道:“这位公子的剑法竟如此厉害,的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在下匡亘,来领教公子高招。” 一语言毕,只见一人从北面的一块巨石后走出,这人天命之年,满脸风霜,双手皆是老茧,定是个外功高手。 卓亦疏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 匡亘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冲着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那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这些人以为卓亦疏也是为了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才来的,所以皆将他视作大敌,卓亦疏也不屑多做解释,只是长剑一抖,指向匡亘。 匡亘刚见过卓亦疏的剑法,是以此时不敢有丝毫怠慢,便即背后取出一根熟铁棍握在手中。 卓亦疏也不动,只是晃了晃饮怨剑,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对方先出手。 匡亘眉头一皱,他自是懂得卓亦疏的意思,但却也觉得对方未免太过狂妄了些,心中便即暗暗攒足了劲,想要击败卓亦疏从而在众多左道面前立威。 念及于此,匡亘当即动手,熟铁棍砸落而下。 卓亦疏挺剑相迎,竟是硬对这招。 匡亘见此却是一愣,他本以为卓亦疏会避开,因为举剑硬抗铁棍并非是上上之选,倒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如今卓亦疏根本没有落到迫不得已的境地,却仍选择硬碰硬。 兵器相撞,响声大作。 匡亘当即变招,抢得先手,横劈向卓亦疏。 可卓亦疏却毫不慌乱,饮怨斜刺而去,竟后发先至,径直奔向匡亘的檀中死穴。 匡亘大惊,赶忙侧身躲避,手中攻势也因此为之一顿。 原来卓亦疏竟是故意让了先手,就是为了破解对方的招式。 匡亘初时不知卓亦疏的打算,后来却见卓亦疏每每抢得先手时却都主动放弃,这才知道卓亦疏是有意为之,匡亘当即怒起,只当卓亦疏存心戏耍自己,立时怒火上顶。 可卓亦疏见此却越发兴奋,手中绝妙招数频频而现,便让匡亘手中的招式顿时一乱,威力立时减了大半。 卓亦疏的剑法本就精妙绝伦,此时又屡屡得手,匡亘的落败已成了定局。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略感失望,匡亘虽是好手,但没能达到卓亦疏的预期,是以递招强攻。 匡亘逐渐不敌,越发手忙脚乱,破绽也越来越多,最后被卓亦疏逼得门户大开,饮怨破空而至刺中死穴,匡亘胸前立现一大片鲜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匡亘满脸不可置信,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卓亦疏轻笑道:“我名卓亦疏,既知道了,死也安心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卓亦疏。”匡亘言至于此,便即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倒地而亡。 暗中还有很多人,他们也都看到了卓亦疏出手,此时皆在心中暗惊。 卓亦疏迈步而动,在此来到湖边,便即起身而动,踏着湖面奔向中心石塔。 可这时湖中忽有两道身影袭来,这两人此前一直隐于湖中,水性之强世所罕见。 这二人各持一对分水峨嵋刺,此时一起攻向卓亦疏。 卓亦疏位于水面上,纵然轻功厉害,却也抵挡不住,竟被那二人生生逼退回岸。 卓亦疏眼见身后便是湖岸,心中大定,只需自己回到陆地,那这二人必然也不是对手。 可那二人将卓亦疏逼退至岸边后便也收招回撤,并未继续再攻。 眼见于此,卓亦疏便也凝招不前。 二人中的一人说道:“咱们都在这里等着陆鸿渐,为的都是梁道人的内功心法,到时候陆鸿渐一到,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那也不迟,可卓公子这般要直接去找梁道人,未免坏了规矩,也有些太过霸道了。” 听了这话,卓亦疏当即了然,原来这些人埋伏在这里也是为了等陆鸿渐,左道之人也好,悬天宫人也好,无论是谁捉到了陆鸿渐,最后都是要回到这里的,因为梁道人就在此处,是以这些人就来了个守株待兔,想要在这里直接抢走陆鸿渐然后去见梁道人。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既然规矩被坏了,那就正好改一改,而且我凭什么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那两人闻言一愣,都没想到卓亦疏竟然如此这般‘蛮不讲理,另一人便道:“看来卓公子是要打定主意与我们为难了?” 卓亦疏坦然回道:“正是。” 卓亦疏这等人物,自是没将此地众人放在眼里。 那二人闻言眉头一皱,便即出手袭来。 卓亦疏连出两剑,分刺两人手腕,那二人不得不身形一顿,攻势由此一停,卓亦疏却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旋即说道:“两位报个姓名吧,省得做个无名之鬼。” 那二人听后怒气更盛,其中一人怒极反笑,开口道:“好好好,看来公子是觉得吃定我们了,我们洪家两兄弟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傲之人。” 卓亦疏轻佻一笑,不屑视之。 另一人答道:“我乃洪顺,江湖人称浪里青龙。”又指向旁边那人说道:“这位是我兄长,被称作‘水阎王’,洪利是也。”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乃卓亦疏。” 洪利上前一步喝到:“我们都知道了,动手罢。” 卓亦疏将饮怨横于身前,仍是让了先手。 洪家兄弟二人纷纷大怒,一起攻来。 这两兄弟在长江两岸也是声名赫赫之辈,水中的功夫无人能敌,如此方能隐于水中。 此时这二人怒冲心头,便也顾不得是在水上还是陆地,当即一起攻向卓亦疏。 饮怨锋利无匹,裹着剑光袭向对方,气势大盛。 卓亦疏纵然以一敌二,但丝毫没有怯意。 这兄弟二人自幼便在一起,早已心意相通,这时一起攻来,威势更胜常人。 卓亦疏却也陷入苦战之中,那二人合力,攻守兼备,饶是卓亦疏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三人苦斗许久,卓亦疏引动化字诀终是寻出破解之法,他的剑招中本是虚实相接,但久斗之中却越发吃力,是因为洪顺和洪利二人只见的攻势招法早已磨练的异常纯熟,就算一个人着了道,另一人很快就能攻来化解,如此这般,卓亦疏往往都是枉费心机,招式尽出却占不到丝毫便宜,而想通此中关键后,他便招招为实,每一招都力求一往无前的攻势,如此这般方能迫退敌手,而只要迫退其中任意一人,便可趁这空隙全力对付另一人。 洪家两兄弟的武功合在一起实难对付,但任何一人单独拿出来却都不是卓亦疏的对手。 卓亦疏连出三剑,皆是冲着洪顺袭去,洪顺不得不连连后退,而卓亦疏却不追击,而是反手再攻洪利,洪顺既然被迫退,此时就已无力再助洪利,洪利只得以一人之力硬抗卓亦疏,卓亦疏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疾施杀手,灵犀望月强势而出,洪利抵挡不住,胸前正中一剑,当即殒命, 洪顺见此悲吼一声,但卓亦疏的长剑已然袭来,洪顺自知不敌,此时转身便退,奔向湖中。 若是让他到了水中,卓亦疏必然不敌。 卓亦疏洞悉其中利害,便即要在洪顺回到水里之前杀掉他。 卓亦疏全力施展疾踪步,同时探剑在前,尽力缩短距离,洪顺速度却也极快,卓亦疏竟追他不上。 而就在这时,卓亦疏手中发力,饮怨剑疾射而出,裹着一股劲力追上了洪顺,饮怨剑何等神锋,当即洞穿其身,洪顺身死,但向前跑的惯性不停,是以身上插着饮怨剑又往前跑了几步,最后‘噗通’一声跌入水中,鲜血染红一片湖面。 卓亦疏脚下发力,跃至湖面,抬手取回饮怨,脚下又在湖面一踏,便即身形一闪回到岸上。 卓亦疏踏岸而去,踏水而回,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但此时卓亦疏的内力消耗也很大,尤其是他为了对付洪家兄弟时招招尽力,是以对内力的消耗极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梁道人 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但他毕竟连番苦战,虽然全都取胜,但内力损耗极大,只是他向来桀骜自负,是以此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丝毫示弱。 暗中还埋伏有许多高手,全都蠢蠢欲动。 卓亦疏一跃而起,直奔湖面而去,旋即一剑落下,剑劲入水,激荡出数十道水纹,每道水纹全都有十余丈长。 如此这般看似简单,实则明眼人立即就能看出卓亦疏这一剑中暗藏数十道变化,如此这般才会在湖面上激荡出这数十道水纹,而且这数十道水纹中的每一道水纹都有十余丈长,更能说明卓亦疏的剑劲绵延不绝。 这样的剑劲若是击在人的身上,受者只消一剑就非得经脉尽断、五脏皆伤不可。 周围虽然高手众多,但却都被卓亦疏的这一手绝技所镇住,是以一时之间无人再敢上前挑衅。 卓亦疏轻佻笑之,旋即纵身而动,踏着湖面直奔那座石塔而去。 卓亦疏来到塔前,身后水纹阵阵。 卓亦疏入到塔中,却见塔的一层空无一人,便即往上走去。 这石塔共有四层,前三层全都没有人,待卓亦疏来到石塔四层时,只见一人盘坐于此。 这人一身长衫,满头银发整整齐齐的束于脑后,双眸紧闭。此人虽然年老,但却丝毫都不邋遢,衣物干净,头发整齐,而且五官俊郎,年轻时必然是个美男子,只是如今略有沧桑,面容越发消瘦。 卓亦疏开口道:“阁下就是梁道人?” 那人听了这话后终是睁开双眼,旋即笑道:“正是老朽。” 如今见到梁道人,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他既不是道士,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杀气,倒像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远不似传闻中那般满脸恶相。 “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吧。”梁道人说道:“果然是人中翘楚。” 卓亦疏迈步上前,开口又道:“你既已放出了话,引得这么多人来鄜州为你寻找陆鸿渐,为什么如今你又自己来了?” 梁道人说道:“卓公子有所不知,这陆鸿渐于茶道一途中乃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煎的茶可谓冠绝天下,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我前些年偶然喝过一次,当即惊为天人,自此念念不忘,如今我命数将尽,所惦念的就是这杯好茶,虽然此前已经放出了话让众家兄弟来鄜州替我找寻陆鸿渐,可我自己却又实在等不及了,这才亲自前来。” 梁道人面容消瘦,确有病态。 “四周围的这些人都在等陆鸿渐,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四处寻找。”卓亦疏说道:“最后无论是谁找到陆鸿渐都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定会死于非命。” 梁道人闻言说道:“公子所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我来到鄜州时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各路人马相互争夺,已经死了不少人,而且陆鸿渐也已没了踪迹,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劫走的陆鸿渐。” “我只是非常好奇,《大运山图》里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卓亦疏轻晃长剑,饮怨神锋有灵,此时鸣鸣作响,似乎也在期待一战。 “我以为卓公子会与众不同。”梁道人略带失望的说道:“却不想公子竟也是冲着《大运山图》来的,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无二。” 卓亦疏听后却摇了摇头,又说道:“我只是想要看看名满天下的《大运山图》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让世人如此趋之若鹜,所来我才来领教几招,你只需与我比试一番即可,至于《大运山图》最后落于谁手,我却一点也不在乎。” “公子为武痴狂,这与我年轻时极为相似啊。”梁道人说这话时长叹一声,似是想起了无尽的岁月。 “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做,所以我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卓亦疏言道。 梁道人却道:“公子可知《大运山图》为何被称作是天下至宝?” 卓亦疏不喜这种问话方式,是以此时轻笑不答。 梁道人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此图的渊源已有百年,历来就是世人争夺之物,但这幅图中到底有什么,武林中对其说法不一,有的说图中留有藏宝图,得者可富甲天下,有人说图中藏有绝世武功,得者可天下无敌,还有人说图中藏有无上兵法,得者可用兵如神,也有人说图中藏有帝王权术,得者可御人为己用,亦有人说图中藏有华夏龙脉,得者可拥天下,也可倾覆山河。” 听的此话,卓亦疏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是如此,得到此图者便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恐怕这世上再无人是其敌手,可又转念一想,却又怀疑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奇之物,若是真有,又是何人所留,能留下此等奇物之物,必然是震古烁今的人物,可要说能集这所有于一身的人物,饶是华夏之地,恐怕也无处去寻。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说道:“恐怕这只是江湖闲人的夸大之词,经过这悠悠众口,传的如今这般神乎其神。” 梁道人却道:“《大运山图》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此图包罗万象,将军看时见到的是排兵布阵之法,商贾之流见到的是生财之道,文人雅士见到的是妙笔生花,文相良才见到的是治国安邦之道,而江湖人看到的就是武功秘籍。” “这么说,这幅图里到底有什么,是取决于看得人?”卓亦疏说道。 梁道人闻言不禁赞道:“卓公子果然颖悟绝伦。” 卓亦疏又道:“那想必当初你见到的就是武功秘籍了?” 听了这话,梁道人的脸上却现遗憾之色,只听他说道:“不错,当初我只想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苦于没有路径,后来偶得此图,于其中悟出绝世武功,确也纵横天下,可正是因此,也落得仇家遍天下,有道是‘既入江湖,便是薄命人’,可我有了神功护身得以活到如今,但我的妻子儿女却都死于仇家之手,是以每每想来,心中皆悔恨不已,我虽得此神图,但只从中得到了一世空名,半生蹉跎,终只是孤家寡人。” “要按你这么说,你倒是想从这幅图中看到什么?”卓亦疏问道。 “无论看到什么,只要能从此图中悟得一二,便可藉此名扬天下。”梁道人说道:“可是如此这般,还是逃不过世间的恩怨争夺,所以依我看来,最大智者应该是从这幅图中什么也看不到。” 卓亦疏闻言却有些意外,既觉得梁道人这话言之有理,可又不知道‘理’在何处。 梁道人续道:“所以我才会将自己称为‘道人’,是因为我也想如道家那般清静无为、心无杂念,如此才能不在这幅图中看到任何东西。” 一听这话,卓亦疏兀自沉默许久。 良久以后,似是因等的时间太长了,所以饮怨剑中传来一阵凉意,由卓亦疏的手中传到脑海里,让他不禁为之一颤。 如此去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却没到见到梁道人脸色微变,凝重的看向饮怨剑。 “饮怨剑。”梁道人打破沉默。 卓亦疏也不知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竟突然失神。 “这幅图我曾有耳闻,但却从未见过。”卓亦疏说道:“如今我对这幅图也没兴趣,只想领教一下你从图中悟出的高深武功。” 梁道人却道:“我不会与公子动手的。” “为何?” “我早已无争雄之心,也不认为我所悟的那些武功有何精妙之处,如今我只想喝一杯陆鸿渐煎的茶。”梁道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然后长剑一抖,径直攻向梁道人。 饮怨剑等待良久,此时终得出招,立时杀气大盛,剑未至,邪戾之气已然肆虐而起。 梁道人却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饮怨剑向自己袭来。 卓亦疏去势甚猛,犹如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 可却见梁道人竟在这时闭上了双眼,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就在饮怨剑距离梁道人寸许之处,卓亦疏终是停了下来。 饮怨回鞘,此地恢复了平静。 “你既已放出话去,如今那些人都在寻找陆鸿渐,皆是为了从你手中得到《大运山图》,下一个得到此图的人恐怕还是只会悟出一些内力武功,仍会重蹈你的覆辙。”卓亦疏如此说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梁道人睁开双眼,开口言道:“这图并非邪物,对谁来说都是机遇,就看得者悟性如何,心境又如何了。” “若是我把陆鸿渐带来,能否换你出手?”卓亦疏突然问道。 梁道人听后却是一愣,旋即说道:“公子若能寻来陆鸿渐,我可以按照约定把《大运山图》给你。” “我不要。”卓亦疏回答的干脆,只听他说道:“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卓亦疏一心要找明无为报仇,所以只想提升武功境界,可又不想去学别的武功,原因无它,因为明无为修炼的同是灵犀剑法,卓亦疏就要以此来打败明无为,从而证明自己强于对方。 所以卓亦疏虽然在拼命提升武学境界,但他对《大运山图》却没有丝毫兴趣。 梁道人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此时还是说道:“只要公子能寻来陆鸿渐,让我喝上一口心心念念的好茶,那我自是什么都肯答应的。” 卓亦疏闻言留下一个‘好’字,旋即转身离去,径直出塔。 待卓亦疏来到塔外,便即反手一剑,立时将隐于塔外偷听的一人封喉袭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混战 卓亦疏一路向东而去,行了一阵后,正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卓亦疏上前看去,只见有十余名青衣人正围攻一人,被围攻的那人卓亦疏却也认识,乃是此前曾在宝室寺外见过的逢良弼。 而就在不远处,傅和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早已没了生机。 还有几个青衣人的尸体散在一旁,想必是被傅和与逢良弼所杀。 此时逢良弼也已受伤,身上落下殷虹的血迹,只是在苦苦支撑,落败却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围攻逢良弼的人皆是好手,全都武功不俗,进退有度。 卓亦疏何等眼力,此时当即看出那些青衣人实是早已建立了优势,若是想杀逢良弼也只是举手之劳,此时逢良弼之所以还能苦撑,是因为这些青衣人有意为之。 只听其中一名青衣人说道:“逢良弼,交出陆鸿渐,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这人虽是在说着狠话,但手中攻势也是丝毫不减,逼的逢良弼应接不暇,胸前便即中了一招。 如此这般,青衣门众的狠辣出手也正好给了逢良弼一个威慑。 可逢良弼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此时虽然身陷重围,但听到对方威胁时却只是冷笑一声,手中攻势加紧,又将一名青衣人杀死,同时才听逢良弼笑道:“青衣门也不过如此,你们要是再不加把劲,程康的脸就被你们丢尽了。” 听得这话,这才方知围攻逢良弼的人乃是江湖中的青衣门,也是左道门派,门主名为程康。 青衣门众听了这话后纷纷杀意大盛,不约而同的加紧了手中的攻势。 适才向逢良弼喊话的那人也是眉头一皱。 逢良弼面对众多敌手时本就有些疲于应对,此时青衣门众又加紧了攻势,更让逢良弼雪上加霜,四五招后便即身中一刀,使得逢良弼身形一晃,险些倒下。 卓亦疏见此情景却是暗道:听这些人的意思,似乎逢良弼知道陆鸿渐的下落。 上次卓亦疏见到逢良弼与傅和时,这二人也在追寻陆鸿渐的下落,为此不惜放火烧了宝室寺,若非卓亦疏赶到,积公和尚早已被大火烧死。 却不想仅仅过了一两日,逢良弼与傅和就已找到了陆鸿渐的下落,只是也因此引得众人窥伺,傅和还丢了性命。 此时只见青衣门众抓住机会一拥而上,逢良弼终是寡不敌众,最后被那领头人一刀砍翻在地。 只是青衣门想要从逢良弼手中问出陆鸿渐的下落,所以此时并未急着要将逢良弼置于死地。 领头那人上前一步,看着逢良弼冷笑一声,旋即说道:“现在你的命悬于我手,所以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的话我只需手起刀落,立刻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逢良弼闻言冷笑一声,却不答话。 这人也知道逢良弼不会乖乖开口,所以此时手起刀落,砍在了逢良弼的背部,顿时血肉模糊,逢良弼纵然是咬紧牙关,却也不禁痛苦的‘哼’了一声,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青衣门那人见此冷笑一声,举起钢刀就要再施狠手。 可就在这时,又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旋即便见一众人马杀至。 青衣门弟子见此皆是眉头一皱,然后筑起御敌之势,显然来者是己方对头。 只见新来的一众人马足有二十余人,而且各个气息浑厚。 青衣门中领头的那人眼见来人,便即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没能尽快擒下逢良弼终是坏了大事,现在又有别人来此,事情不好办了。 果然,新来的这些人当即围了上来,将青衣门和逢良弼全都困在中间。 逢良弼见此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海沙帮的周大帮主来了。” 只见一人迈步而出,却是根本不理会青衣门的人,而是看着逢良弼说道:“我听说你长了本事,竟然找到了陆鸿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陆鸿渐在哪,我可以饶你一条命。” 青衣门首领皱眉言道:“周帮主,这是不将我青衣门放在眼里啊。” 海沙帮主名为周飞池,也是一个左道高手,这次为了《大运山图》而来到鄜州。 此时周飞池闻言说道:“就算程康来了我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听的此话,青衣门众登时大怒,就要上前硬拼。 这时又听得有人冷笑道:“周飞池周大帮主好大的口气,真的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人迈步而来。 眼见来人,青衣门众自然纷纷大喜,而周飞池也只是冷笑一声,并未感到有丝毫意外,只是开口说道:“程康,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青衣门主程康,在左道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时他来到场中,先是看了逢良弼一眼,然后才又对周飞池说道:“你猜到了我会来?” 周飞池说道:“关系到《大运山图》这件武林至宝,你肯定会亲自现身。” 程康笑道:“都说重宝动人心,何况是天下至宝《大运山图》,这不是连周大帮主也惊动了吗。” 隐于一旁的卓亦疏眼见这二人针锋相对皆是为了争夺《大运山图》,眼见于此,卓亦疏越发对这幅图好奇,竟引来这么多高手来争夺。 青衣门与海沙帮在此之前就时常有争斗,两派之主交手过许多次,这次为了得到至宝《大运山图》,两派更是不惜生死相向。 随着程康与周飞池一言不合,双方当即大打出手,场中瞬间血肉横飞,死伤一片。 逢良弼本想趁着混战逃走,可青衣门和海沙帮都在紧紧的盯着他,饶是在此时乱战之中,逢良弼也是寸步难行。 只听得场中喊杀声震天,兵器相撞之中火光迸溅。 便在这时,又有一股势力自北而来,领头的是一花甲老者,手持铁鞭,也不多言,带着一众手下径直冲进战圈。 程康本在与周飞池恶斗,此时突见第三方势力闯入,心中大惊,周飞池也是眉头一皱,又见花甲老者直奔逢良弼而去,这二人皆是断喝一声,一起冲向那人。 花甲老者铁鞭劈落而下,程康与周飞池去势被阻。 周飞池皱眉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花甲老者嘿嘿一笑,开口回道:“我乃鹤原堂戴正祥,你们要打就打,不用管我,我只想向逢良弼问几句便可。” 程康冷笑道:“大家都是冲着逢良弼来的,现在只有他知道陆鸿渐的下落,阁下又何必惺惺作态,要想让带走逢良弼,就得先过了我这关。” 戴正祥却道:“这《大运山图》不愧是天下至宝,现在不但还没见到图,甚至连梁道人还没见到,大家就已经拼个你死我活。” 周飞池喝道:“废话少说,现在只有逢良弼知道陆鸿渐的下落,也只有找到陆鸿渐才能从梁道人手里拿到《大运山图》,既是如此,大家也不必惺惺作态,这就拼个你死我活,谁赢了谁把人带走。” 事到如今也唯有这般解决之法,三家左道门派当即恶斗在一起。 一旁的卓亦疏暗道:却不知逢良弼从何处知道了陆鸿渐的下落。 又过一阵,正当三家斗得血流成河之时,又有一道人影忽至。 来者只有一人,径直奔向逢良弼,伸手将其抓到手中。 逢良弼正想反抗,却被那人一掌击中,瞬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正在恶斗的程康、周飞池以及戴正祥全都见到这人闯入战圈带走了逢良弼,这三人哪会轻易放过,当即一起纵身追去。 那人见三名高手追向自己,便即回身一掌,冲在最前方的周飞池只得出掌相迎,只与那人掌劲一接,便觉掌中一阵阴寒,心中登时大惊,便即收招回撤。 戴正祥从一旁攻上,与那人斗在一起。 程康自是也攻了过来,但他慢了一步,待他来到此处时正赶上周飞池被对方一掌击退,程康见此突施杀手,一刀砍向周飞池。 可怜海沙帮主前后皆有强敌,终是无暇多顾,如此便被程康一刀砍杀。 程康对周飞池突施杀手,自是为了少一个争夺者,而此时又听戴正祥言道:“化骨绵掌,你是索双林。” “既然知道是我,还敢放肆?”索双林喝道。 若在平时,如戴正祥、程康之流的左道门人对悬天宫之人自是十分畏惧,更何况索双林还是一位绝顶高手,化骨绵掌名声在外,可如今《大运山图》出世,在这件天下至宝面前,左道之人对于悬天宫的畏惧也不再那么明显,甚至有的左道人物争夺《大运山图》就是为了创立一个胜过悬天宫的左道门派,所以就算索双林是悬天宫的高手,但此时这块金字招牌也并非十分管用。 程康与戴正祥合攻索双林,戴正祥适才眼见程康突施杀手要了周飞池的命,便知这人实是反复无常之辈,若是被他抓住机会肯定会死于非命,是以戴正祥一边对付索双林一边还要防备程康,可如此一来,这二人相互提防之中攻势大减,却被索双林抓住机会,化骨绵掌诡异难测,戴正祥正中一掌便被震出战圈,他只觉得寒气侵入,当下心中惊愕,再顾不得打斗,而是赶忙盘膝而坐,运功抵挡化骨绵掌。 此时只剩程康一人,而他知道化骨绵掌的厉害,所以不敢与之相对,便即虚晃一招,同时大喝道:“给我擒住他。” 他这声命令命令自是向着青衣门众所下,此时周飞池已死,戴正祥中了化骨绵掌,是以海沙帮和鹤原堂的弟子都已群龙无首,青衣门众很容易的冲杀出来,直奔索双林而去。 索双林连出数掌,击毙数名青衣门弟子,旋即也不停留,带着逢良弼便走,青衣门弟子拦他不住。 程康见此眉头紧皱,却又惧怕化骨绵掌的威力,也不忍就此放弃,正在心中思忖之时,却见一道人影向着索双林追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暗箭 索双林带着逢良弼远遁而去,但他毕竟手中抓着一人,所以速度无法太快,身后又有卓亦疏持剑追击,索双林惊愕于其轻功绝佳,心中也不敢怠慢。 行了数里,索双林便即停了下来,他知道如此这般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倒不如在此一战。 卓亦疏追到近前,在距离索双林丈余的地方停了下来。 逢良弼重伤之中又被索双林擒住,更是雪上加霜,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神智也渐渐模糊,却在半昏半醒之间见到卓亦疏站在前方。 索双林虽然没有见过卓亦疏,却也知道他追上来是为了什么,当即也不多言,纵掌攻上。 卓亦疏挺剑相迎,饮怨剑寒光绰绰。 这二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索双林的化骨绵掌名声在外,本是极其阴狠毒辣的武功,只是此时面对卓亦疏时却被饮怨剑挡在剑外,根本无法近身,是以发挥不出威力。 索双林当初是第一个捉到陆鸿渐的人,但在后来的连番恶斗之中反倒失去了陆鸿渐的踪迹,而索双林自己也在混战中受了伤,此时所然稍作恢复,但并未达到全盛时期。 此时索双林处处受限,在卓亦疏的剑势围绕中节节败退。 便在这时,程康又带着青衣门的一众弟子赶了过来。 程康眼见卓亦疏虽然年纪不大,竟能和索双林斗得旗鼓相当,而且占据上风,心中甚是惊讶,旋即暗道:趁着这二人恶斗,我也好浑水摸鱼,这就将逢良弼带走。 念及于此,程康便即一挥手,手下众人会意,纷纷向卓亦疏和索双林攻去。 索双林本在苦于恶斗不敌,此时突见一众青衣门弟子攻上前来,索双林不怒反喜,抓起一人抬手向卓亦疏掷去。 卓亦疏眼见来人,便即抬手一掌,他本意是不想以长剑攻之,那样的话这名青衣门弟子必死无疑,而卓亦疏与他无冤无仇,所以不想伤他性命,便已掌劲应之。 哪知刚一击在这人身上,便觉一股阴寒内力自掌心冲入体内,卓亦疏登时大惊,便即收回掌势,却见这名青衣门弟子已在瞬息之间没了性命。 原来索双林在抓起这名青衣门弟子时便已灌注了化骨绵掌,这名弟子就这样带着一身阴寒掌力冲向了卓亦疏,在卓亦疏伸掌相迎时,这股掌力立刻传向了卓亦疏体内,这名弟子也因化骨绵掌从体内穿过而登时身亡。 卓亦疏只觉得左臂冰寒,他刚才以左手出掌,此时中了化骨绵掌。 索双林见此冷笑一声,又抬手将一名青衣门弟子掷了过去,卓亦疏知道这名弟子虽然此时还有生机,实际上已中化骨绵掌,只再消瞬息之间就会殒命,所以说卓亦疏再无顾虑,起剑相迎。 哪知索双林在这人身上囤积的掌力比前一人更大,掌力竟顺着饮怨剑袭向卓亦疏。 也因为这次的掌劲更大,所以这名青衣门弟子死状更惨,登时脸色发青,甚至微有寒气。 卓亦疏眉头一皱,先是用了凝字诀筑起灵犀内力屯于脉门,这才将化骨绵掌的掌力拦于脉门处,旋即灵犀内力疾动,这才将化骨绵掌震散。 凝字诀是卓亦疏在峨眉山时竟白猿公指点而领悟了绝技,当时曾以此对付过毕风鹤,如今又化解了化骨绵掌,只不过毕风鹤的火木神功属阳,索双林的化骨绵掌属阴,乃是两个极端,却都被卓亦疏破掉了。 有趣的是这二人皆属悬天宫。 眼见卓亦疏破解了自己的掌劲,索双林也是大吃一惊,旋即眉头一皱,便又将数名青衣门弟子掷了过来。 卓亦疏如法炮制,逐个化解。 就在卓亦疏和索双林各显神通之时,程康却趁着这个空隙疾步上前,想要带走逢良弼。 卓亦疏和索双林虽是在恶斗,但却全都游目四顾,此时见到程康想要浑水摸鱼,索双林先是撤招,旋即奔着程康而去。 卓亦疏则紧随其后。 程康忽觉身后恶风袭至,当下大惊,回头一看就见索双林如一只猛禽般扑了过来,程康大惊,赶忙拍出一掌。 索双林冷笑一声,当即纵掌相迎,化骨绵掌何等威力,程康初与之相对,便觉寒气入体,在双掌与索双林对上的一刹那,程康更是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掌力竟好似被黏住一般,竟无法收招。 索双林的化骨绵掌确是神奇的武功,程康一经被其缠住,便再也动弹不得,心中越发惊讶焦急。 而在此时,索双林也感到卓亦疏攻到了身后,但他毫不慌乱,只是掌中发劲,便将程康引动,程康在惊愕失色中被索双林的掌劲拉着转了个圈,便即与索双林的位置对调,此时成了程康背对卓亦疏,索双林反倒正面卓亦疏。 而横在卓亦疏和索双林之间的就是程康。 可怜程康身不由己,前有索双林的化骨绵掌,后有卓亦疏的饮怨长剑,身前身后皆是杀招,如此这般程康怎能抵挡的住,只见场中鲜血横飞,紧接着听得一声惨叫,程康便即身死。 程康身前中了化骨绵掌,掌劲入体已是有死无生,更何况身后的卓亦疏以饮怨剑攻至,刹那间将他刺穿。 饮怨剑刺过程康的尸体仍是去势不减,直奔索双林而去。 索双林甚至感觉到了饮怨剑的邪戾之气,登时心中一惊,赶忙撤招后退。 卓亦疏见此当即取回长剑,旋即一跃上前。 程康的尸体便即摔落到地上,再也无人理会。 索双林知道卓亦疏的厉害,此时也不敢硬抗,但又不想将《大运山图》的下落拱手相让,心中思忖片刻,索双林便即有了决定。 只见他猛攻数招,却都被卓亦疏一一接下,而后却见他收回掌势,转身跃至逢良弼处,但他却并未妄想在卓亦疏的剑下将人带走,此时他跃向逢良弼的同时使出化骨绵掌,竟是要将逢良弼一掌击杀。 原来索双林自觉带不走逢良弼了,却也不想让卓亦疏得到《大运山图》,于是他便来了个玉石俱焚,想要掌毙逢良弼。 逢良弼身受重伤,自是躲避不及。 眼看着索双林攻至近前,化骨绵掌只需击中,逢良弼必死无疑。 可索双林忽觉身后剑气袭至,他虽有信心在自己中剑之前就能掌毙逢良弼,可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会失去躲避剑招的机会,在自己击中的逢良弼的瞬间,卓亦疏的剑势必然也已到了,到那时就不是索双林杀逢良弼了,而是索双林与逢良弼同归于尽。 在这瞬息之间,索双林思绪万千,并且权衡利弊,最后得出结论,只见他舍弃逢良弼,选择全力躲开卓亦疏的剑势。 卓亦疏轻笑一声,旋即忽的变招,长剑由前刺之势变为横出力击。 索双林忽见剑势突变,当即大惊失色,刚忙出招相迎。 如此一来,卓亦疏在气势上便已压过对方,如此更是得了先机,旋即乘胜追击,索双林终是溃败。 卓亦疏连出数剑,索双林只躲过了两剑,后面的十余剑再也躲不过去,虽然堪堪躲过要害,但仍是被刺的浑身是血,模样煞是恐怖。 索双林再不敢相斗,转身便逃。 卓亦疏正要去追,却在此时突见数道寒光突袭而来。 索双林首当其冲,当即大惊失色,赶忙纵掌相迎,可那数道寒光又快又猛,索双林又身负重伤,此时力不从心,是以抵挡不住,一道寒光穿喉而过,一道寒光刺穿心脏,还有一道寒光射中檀中死穴。 可怜索双林以重伤之躯应对突来的寒光,自是抵挡不住,落了个身死命陨的下场。 卓亦疏紧追索双林,本也是前进之势,此时突见数道寒光袭来,便也赶忙停步,于此同时也看清袭来的寒光共有八道,一道比一道厉害。 前三道寒光射杀了索双林,后五道寒光直奔卓亦疏而来。 只听得‘铛铛铛’数声,场中火光迸溅,卓亦疏挡飞四道寒光,最后一道寒光却再也抵挡不住,卓亦疏便即施展疾踪步,这道寒光擦着卓亦疏的胸前疾射而过。 这时方才看清这八道寒光乃是八支精铁箭矢。 卓亦疏自问适才若是自己面对这八支箭矢,恐怕也无法尽数躲避。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从远处走来,这人年约三十六七,手中拿着一柄长弓,背后负着十余支箭矢。 这人来到近前,却是看都没看中箭而亡的索双林,而是对卓亦疏说道:“能躲过我的飞箭,公子果然厉害。” 卓亦疏打量他一番,然后轻笑道:“不过是暗箭伤人罢了。” 这人听后眉头一皱,反手从背后取出八支长箭,一边搭在长弓上一边说道:“那我就正面向公子挑战,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箭快。”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也是暗道:原来刚才的八支箭矢是他一人同时发出,如此看来却也着实厉害。 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仍认为这只是暗箭伤人的下等之技,所以不屑视之,手中饮怨一翻,亮出剑锋,同时轻佻一笑,表示自己接受挑战。 那人眉头一皱,就要拉动箭矢。 就在这时,忽又有人从远处喊道:“两位且慢动手。” 这人在说‘两’字时尚在数丈之外,当‘手’字出口,却已到了近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毒杀 高险峰来到两人当中,便即哈哈一笑,冲着卓亦疏一施礼,开口说道:“我来给卓公子介绍一下。”高险峰指着那名持弓男子说道:“这人是庄修平,江湖人称八臂穿杨,因他可以同时发出八支飞箭而得名。” 八支飞箭的绝技适才已经展示过了,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这般厉害的手法,不愧是八臂穿杨。 卓亦疏虽觉庄修平的这一手绝技足够厉害,但仍认为这只是暗中偷袭的技艺,若是正面相对,庄修平必然占不到半分便宜,是以卓亦疏心中仍是不屑视之。 庄修平久走江湖,自然也能感到卓亦疏的轻视,是以他眉头一皱,冷笑道:“这位公子的剑法倒也厉害,只是太不小心了,险些让索双林逃走了。” 卓亦疏轻笑道:“只是暗中偷袭的雕虫小技而已,何足道哉。” 庄修平闻言神色一寒,森然道:“久闻卓公子乃是桀骜不驯之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即是这样,那我就要看看卓公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了。” 卓亦疏听后长剑一晃,仍是那般轻佻不恭,但脸上毫无怯意,剑锋直指庄修平。 一旁的高险峰本想上前阻止二人动手,但转念一想,卓亦疏先是擒了乌宏,又在长离山庄败了自己,若是就此罢休,定会让他以为金宵宗无人,念及于此,高险峰便也不再劝阻,而是打算静观其变,等庄修平建立了必胜的优势时自己再上前分开二人,这样一来既能立了金宵宗的威风,又能顾及了卓亦疏的面子,也算报答了长离山庄的救命之恩。 庄修平长弓一横,他与人近战时便以长弓为兵器,再在打斗中瞅准机会发出飞箭,而庄修平的穿杨绝技名满江湖,世上少有人能躲得开。 二人相对而立,大战一触即发。 哪知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说道:“你们两个既然这么想打,何不去找陆鸿渐,他现在正在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手中。” 说话的人却是逢良弼,他重伤在身,所以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高险峰说道:“这些人都说你知道陆鸿渐的下落,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果然知道陆鸿渐在哪。” 金宵宗来到鄜州就是为了帮积公和尚找到陆鸿渐,所以此时听得这话后,庄修平也向逢良弼看去。 逢良弼说道:“那日我在宝室寺外见到了卓公子,虽是被教训了一番,但却阴差阳错的遇见了一个人,陆鸿渐就在他手里。” 庄修平问道:“这人是谁?” 逢良弼却道:“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整个鄜州能从他手里抢人的只有黎博书和梁道人了,别的人去了也是白搭。” 逢良弼的言语之中表明对方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整个鄜州能与之比肩的只有长离庄主黎博书和梁道人。 “这么多高手都来了。”卓亦疏轻笑道:“越来越有趣了。” 逢良弼又道:“这人不但是个高手,更是个用毒高手。” 高险峰惊道:“莫不是毒王谷主来了?” 庄修平闻言心中一惊,卓亦疏却是眉头紧皱。 逢良弼倚在一棵树前,开口道:“来的虽不是谷主佘余,却是潇湘毒妃。” “毒王谷的第二高手。”庄修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逢良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现在还想去,吗?” 高险峰说道:“听说潇湘毒妃的下毒功夫与毒王谷主佘余不相上下,可杀人于无形,也可令人痛苦不堪。” 卓亦疏忽然接道:“她在哪?” 逢良弼闻言一愣,颇感意外的看向卓亦疏,旋即说道:“不瞒公子说,虽然鄜州的各路人马都说我知道陆鸿渐的下落,实则这是潇湘毒妃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为的是让众人来追杀我,而她自己正好趁此机会带着陆鸿渐去找梁道人。” “果然她也是冲着《大运山图》来的。”高险峰言道。 庄修平也是脸现凝重之色,显然也知道潇湘毒妃极难对付。 卓亦疏却只是说道:“这么说来,潇湘毒妃是去了竹湖了。” 逢良弼点了点头。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转身便走。 逢良弼赶忙问道:“公子要去何处?” 卓亦疏头也不回的说道:“自是要去竹湖。” 眼见卓亦疏疾行而去,庄修平皱眉思忖,却也只想了片刻,旋即便对高险峰说道:“高兄弟,需得劳烦你跑一趟,赶紧去请宗主来。” 高险峰说道:“请宗主来对付潇湘毒妃?” 庄修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先去竹湖,你找到宗主后赶来就是了。” 庄修平说完这话起身欲走,却被高险峰拦住,高险峰说道:“咱们一起去寻宗主就是了,你为何还要先去竹湖,潇湘毒妃可不好对付。” 庄修平看了一眼卓亦疏离去的方向,然后说道:“卓亦疏轻视我的武功,那我就必须得跟他分出个胜负,不要说来的是潇湘毒妃,就算是毒王谷主亲自来了,我也非去不可。” 庄修平哪里知道卓亦疏早就对付过毒王谷主佘余了,而且卓亦疏还是被佘余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物,一心想要杀之而后快。 但庄修平虽知毒王谷的厉害,此时却也毫不畏惧,更要前去挑战,却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高险峰与庄修平呆的久了,自是知道他的秉性,现在要想劝他别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请来金霄宗主,如此才能斗败潇湘毒妃。 却不知这金霄宗主又是何方神圣。 却说卓亦疏一路来到竹湖,未到近前却闻到一股血腥味,卓亦疏当即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只见竹湖四周七扭八歪的横着二十余具尸体,这些人死状各异,有的脸色乌黑,有的笑容满面,有的痛苦不堪,更有人将自身的皮肤抓的没一块好地方,当真是恐怖绝伦。 湖中心的石塔上也溅了不少血迹。 “是何人在此大开杀戒?”紧随而来的庄修平也是满脸震惊的说道。 卓亦疏纵身上前,踏着湖面奔向石塔。 庄修平稍一思忖,便也赶忙跟上。 卓亦疏进到石塔中,却见这里也满是尸体和血迹,而且塔中的环境相对封闭,是以血腥味更加浓重。 卓亦疏走上四层塔顶,果不其然,这里也有数具尸体,而且死状皆尽凄惨。 庄修平来到此处,便即惊呼一声。 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梁道人赫然倒在一旁,早已没了呼吸。 庄修平神色凝重的说道:“刚才我看了看,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 卓亦疏疑道:“潇湘毒妃是何许人也?” 这里尸体遍地,而且各个死状恐怖,当真犹如人间炼狱,而这么多高手的死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这个潇湘毒妃实在是算得上杀人如麻,也难怪卓亦疏有此一问。 庄修平回道:“此人行踪神秘,世上见过她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直到现在也知道潇湘毒妃是个女子,但她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却是无人知晓。” “这些人原本都是隐在塔外守株待兔,等着谁能将陆鸿渐带至此处便出手争抢。”卓亦疏早先来过此处,所以知晓这些,此时只听他说道:“但这些人现在死在了石塔了,想必是潇湘毒妃来了以后大开杀戒,在塔外杀了不少人,剩下的人自知不敌,便纷纷躲进塔中寻求梁道人的庇护,却不想梁道人也不是潇湘毒妃的对手,众人就一起死在了塔中。” 庄修平听后点了点头,对卓亦疏的分析很是认可。 这时又听卓亦疏说道:“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潇湘毒妃既然出夺陆鸿渐,并且还费尽心思的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逢良弼的身上,那她肯定也是冲着《大运山图》来的,既是如此,那她为何又要杀了梁道人?” “也许是她得了《大运山图》以后觉得梁道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出手毒杀。”庄修平分析道,却又自觉有些疏漏,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 卓亦疏说道:“那陆鸿渐呢,潇湘毒妃既然杀了这么多人,还差陆鸿渐一个吗?” 一听这话,庄修平方才恍然大悟,他虽没见过陆鸿渐,但却知道积公和尚的这个徒弟只有十来岁,可从塔外直至塔内,所见的都是成年人的尸体,根本没有十来岁孩童的尸体。 潇湘毒妃杀人如麻,又为何对陆鸿渐手下留情? 这时忽听得远处林中一声惊响,紧接着就见群鸟惊飞。 卓亦疏和庄修平皆是救走江湖之辈,此时当即便知那里定然出了事。 卓亦疏率先冲出石塔,庄修平紧随其后。 二人奔至林中,这里紧邻水源,所以树木生长的枝繁叶茂,而且平日里水清林静,胆小的飞鸟栖息于此,很少如现今这般四起惊飞。 待卓亦疏和庄修平来到此处,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在张牙舞爪的大蹦大跳,脸上也有血痕,神智已然失常。 再看一旁,竟有七名长离弟子的尸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迷雾重重 卓亦疏身形一晃,便即来到失智少年的身旁,这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卓亦疏吓了一跳,先是脸现惊恐之色,旋即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少年虽然只有十余岁,身材也不甚魁梧,但此时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张牙舞爪时却也尽显恐怖。 卓亦疏侧身一躲,失智少年便即扑了个空,他本想转身再扑,但卓亦疏反手一掌,掌劲震出,便将失智少年震晕了过去。 眼见于此,庄修平却是心生疑惑,却又见卓亦疏伸手将失智少年抓起,然后起身便走。 庄修平一愣,然后便也跟了上去,哪知卓亦疏越走越快,竟很快就没了踪影。 卓亦疏毫不理会庄修平,一路抓着失智少年径直回了长离山庄。 庄中弟子眼见卓亦疏抓着一个少年回来了,心中纷纷惊讶,但卓亦疏一言不发的进到庄中,直到遇见黎城时方才停下来说道:“你带人去竹湖旁的密林中,那里有咱们庄中弟子的尸体,把他们都带回来。” 此话一出,立刻让长离众弟子大惊,旋即纷纷怒起,竟有人敢在鄜州杀长离弟子,可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黎城听后也是一惊,旋即说道:“难不成是黎元他们?我派他们出去打探消息,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现在鄜州是个是非之地,行事万要小心。”卓亦疏叮嘱一句后便即往庄内走去。 黎城赶忙带人前往竹湖。 卓亦疏来到大厅中,黎荀正在此处,积公和尚也在这里。 宝室寺被烧,积公和尚无处可去,所以暂留长离山庄中。 此时积公和尚眼见卓亦疏回来,正要开口问好,却见他手中提着一人,积公和尚当即大惊,脱口道:“渐儿。” 卓亦疏一愣,却见积公和尚快步跑来,伸手接过失智少年。 黎荀见此也是大感意外,不禁说道:“鸿渐怎么成了这样。” 原来这个失智少年竟是积公和尚的徒弟陆鸿渐。 本来各路人马都在寻找陆鸿渐,却不想竟被卓亦疏阴差阳错的带了回来。 黎荀又道:“小公子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陆鸿渐的?” “竹湖旁的密林中。”卓亦疏看了眼被积公和尚揽在怀中的陆鸿渐说道:“当时他正与七名长离弟子的尸体在一起,我已经让黎城去将那些弟子带回来了。” 听的此话,黎荀和积公和尚皆是大惊失色,积公和尚赶忙道:“小公子此话当真?” 卓亦疏冷笑不答。 黎荀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卓亦疏说道:“我得了消息说潇湘毒妃来了鄜州,并且劫了陆鸿渐,也是意在《大运山图》,但当我感到竹湖时,梁道人以及一众江湖好手都已经死于剧毒之下。” 黎荀神色凝重的说道:“毒王谷的人也来了。” 正在这时,陆鸿渐终是醒转过来,但他此时神智有些失常,是以醒来后立刻大喊大叫,就连积公和尚也控制不住他。 黎荀纵身上前,出手抓住陆鸿渐的手腕,但陆鸿渐用力挣脱,黎荀微微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却只是顺势一抓,登时便让陆鸿渐动弹不得。 随即便见黎荀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伸手送进陆鸿渐的嘴中,然后探掌抵在陆鸿渐背后,一股柔和的内力便即灌入。 陆鸿渐终是慢慢稳定下来,但黎荀脸上却现出疑惑不解之色,似是遇见了出乎意料的难题。 过得片刻,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陆鸿渐突然又狂暴起来,这次比之刚才更甚,狂暴之中力量大增,竟在黎荀手中挣脱开来,黎荀向一旁让去,凭陆鸿渐自是伤不到黎荀分毫,让黎荀意外的只是陆鸿渐体内的怪异。 一旁的卓亦疏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也在暗暗思忖。 积公和尚更是脸色大变,心中尤为担忧爱徒的状况。 陆鸿渐甩开黎荀后还要发狂,但黎荀何等人物,当即再次上前,这次出手更有把握,便将陆鸿渐的狂躁生生压制下去。 又过许久,陆鸿渐这才安静下来,也再没有如何狂躁。 再过一阵,陆鸿渐醒转过来,见到此地众人后脸现疑惑之色,直到看见积公和尚时方才喜出望外,纵上前去扑进积公和尚的怀中,积公和尚见到爱徒恢复如常,心中大喜。 师徒二人相见的场景确也着实感人。 积公和尚问道:“渐儿这些天受苦了。” 陆鸿渐苦笑一声。 积公和尚又道:“渐儿快来见过荀老前辈。” 陆鸿渐是认得黎荀时,此时便即行礼拜道:“鸿渐见过荀老前辈。” 黎荀微微一笑。 积公和尚指向卓亦疏说道:“这位是长离山庄的小公子卓亦疏,是黎庄主的外甥,也是小公子将你救回来的。” 陆鸿渐听后便即行大礼拜道:“鸿渐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眼见陆鸿渐如此懂的礼数,卓亦疏对他也有好感,便即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积公和尚也在一旁对卓亦疏行礼道:“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救。” 卓亦疏微微一笑。 积公和尚又对陆鸿渐说道:“小公子说你与七具长离弟子的尸体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陆鸿渐向众人回道:“此前我被索双林擒住,后来又有许多人来抓我,我在这期间知道了缘由,原来是梁道人之故,后来我被一个女子捉住了,这女子实在可怕,出手杀人无数,而且皆是用剧毒所杀,后来她带着我去了竹湖,我这才见到了梁道人,但梁道人不喜那名女子,也不愿将《大运山图》交给她,那名女子自然不愿意,这两人一来二去的便动了手,梁道人不是对手,被那女子用一只毒蝎杀了,后来长离山庄的几位兄长寻到竹湖,闯到石塔之中,那时正是梁道人已死,几位兄长便把我从那名女子手里救了出来,那女子却不肯善罢甘休,一路追至密林中,在他们的打斗中我被震晕了过去,醒来时却见七位兄长皆已中了毒,反倒是那名女子不知了去向。” “他们有何中毒之状。”黎荀问道。 “有的全身抽搐,有的脸色发青,有人被毒蛇咬住了手腕,还有的外表正常,却已死去多时。”陆鸿渐说道:“后来有一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掌将我震晕过去,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再清醒时就到了这里。” 陆鸿渐竟然不记得自己癫狂发疯之事。 积公和尚问道:“那你可看清了将你震晕的那人是谁?” 陆鸿渐说道:“是之前劫持我的那名女子,我听与她打斗的那些人称呼她为潇湘毒妃。” 听的此话,卓亦疏和黎荀皆是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黎荀又道:“鸿渐可是亲眼看见了她?” 陆鸿渐说道:“那女子身形太快我还看清没她就被震晕了,但我记得她身上香味。” 如此一来事情皆已明了,潇湘毒妃突来鄜州,并且大开杀戒,长离弟子与一众左道高手全都被她毒杀。 这时黎城也回来了,他走到厅中禀道:“我们把人都带回来了。” 黎荀便即前往查看,卓亦疏也跟了过去。 这事毕竟跟陆鸿渐有关,所以积公和尚也赶忙跟上。 黎荀查看了七名弟子的尸体,却是越看越心惊,积公和尚在一旁低声惊呼,然后赶忙念起了往生咒。 虽然距离七名弟子死去只过去了几个时辰,但他们的尸体竟然已经开始腐烂了,黎荀一眼就看出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毒性太猛所以侵肉蚀骨,才会导致尸体的快速腐烂。 黎城在一旁说道:“现在都在传言是潇湘毒妃大开杀戒,所以如今在鄜州的各路人马人心惶惶,有的已经逃离鄜州,有的则在静观其变,还有的自持实力,却是到处在找潇湘毒妃。” “左道之人果然凶猛,面对潇湘毒妃这样的人物也敢硬碰。”黎荀不禁说道。 黎城又道:“梁道人也死了,那《大运山图》很有可能就落入了潇湘毒妃的手中,所有有的人找潇湘毒妃是为了《大运山图》,再有就是潇湘毒妃杀人太多,那些死者的家人朋友一心想要报仇,所以到处找她。” “悬天宫的人有什么消息?”黎荀从来都不相信悬天宫只有索双林来了,他断定暗中必然还有悬天宫的人,所以黎荀也早已布下耳目四处打探,果然寻到鄜州之内还有别的悬天宫之人。 黎城回道:“悬天宫也有人死在了潇湘毒妃的手里,现在悬天宫正在四处找毒妃报仇,而各路左道人马也皆以悬天宫为首。”黎城说到这里想了想,然后又道:“据我观察,若不是有悬天宫的高手坐镇,如今鄜州剩下的这些左道人物还得减少一半。” 众人畏惧毒王谷,万千毒物杀人于无形,所以在得知潇湘毒妃大开杀戒后,许多左道人物纷纷撤离鄜州,但还有很多人没走,或许是还对《大运山图》不死心,或许是要报仇,或许是想浑水摸鱼,但这些留在鄜州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投到了悬天宫的麾下,以此来寻求庇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要人 自从知道潇湘毒妃来了鄜州,此地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甚是压抑,而这些天来也不时的有人死于剧毒之下,如此却更能说明潇湘毒妃并未离开鄜州。 长离弟子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潇湘毒妃现身,必能将其捉住。 悬天宫率领一众左道高手四处寻找,誓要将潇湘毒妃置于死地。 长离山庄和悬天宫虽然一正一邪,但此时却都心照不宣。 更多人最关心的还是《大运山图》。 积公和尚与徒弟陆鸿渐留在长离山庄之中,陆鸿渐伤势好转,也再没有失智癫狂。 三天后,守门弟子忽然来报,有人在庄前送上拜帖。 长离山庄本就是江湖名门,平日里多少人都想着巴结依附,送来拜帖的人更是多不胜数,而如今来的这人却与常人不同,以至于长离弟子也不敢怠慢。 黎荀走到庄门,只见来者是一个锦衣男子,生的俊朗无比,气质出众,风度翩翩。 锦衣男子行礼笑道:“想必阁下就是黎荀黎老前辈吧。” 黎荀见他举止有礼,而且言语中不卑不亢,便即料定这人是个名头甚响的人物。 黎荀言道:“敢问阁下是哪位朋友?” 锦衣男子笑道:“在下云锦。” 一听这话,黎荀也不禁吃了一惊,开口道:“我听说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就叫云锦,只不过前些年叛出了悬天宫,却不知是不是阁下?” 云锦仍是那般从容笑道:“不错 ,黎老前辈所说的就是我。” 原来这人本是悬天宫的首领,苍云部与烈日部、寒月部、摘星部一样同为悬天宫四部,各部首领皆是绝顶高手,只尊悬天宫主一人为首。 “云首领来到长离山庄所为何事?”黎荀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当下却也不敢怠慢。 可云锦听了这话后却是说道:“黎老前辈此言差矣,我早已不是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了。” 黎荀说道:“哦?此前听闻云首领叛宫而出的消息时我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是江湖闲人的谣言,却不想这竟是真的。” 云锦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黎荀又道:“那阁下现在是何身份?我又该如何称呼?” 云锦说道:“黎老前辈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而我只是一个小辈,黎老前辈想要如何称呼我都是可以的。” “长离山庄虽在江湖,却也懂得规矩,阁下既然奉了拜帖,那我就断然不能怠慢。”黎荀如此说道。 听了这话后,云锦这才说道:“在下离了悬天宫后便即自立门户,创建了金宵宗,只是本门势小力薄,自是入不得长离山庄之眼,恐怕黎老前辈也没听过。” 黎荀怎会不知金宵宗的名声,但此时听得云锦所言,心中却也兀自惊讶,暗道:金宵宗主行踪成谜,世人只知金宵宗网罗天下奇人,却不知其宗主是谁,原来却是云锦,从前他既能坐上悬天宫的首领之位,那如今他广纳贤士开门立派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但如此,黎荀也已经料到了云锦来此的目的,毕竟现在长离山庄中还压着金宵宗的人。 乌宏被卓亦疏擒回来后一直关押在长离山庄中。 “却不知云宗主来此有何贵干?”黎荀对云锦改了称呼,足可见他年老成精,而如他这般聪明的人物,装傻充愣更是拿手好戏。 云锦怎会看不出黎荀是在装傻充愣,但他既然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无可奈何,只得言道:“先前我有位朋友得罪了长离山庄,被庄中高手擒了过来,我今天特来谢罪,想请长离一脉高抬贵手。” 听得云锦此言,却也是服软认错的态度,饶是他惊才绝艳,却也不敢在长离山庄放肆,不要说他现在只是一个金宵宗的宗主,就算他还是悬天宫的首领,对长离山庄也是颇多忌惮。 黎荀便道:“云宗主是说乌宏?” 云锦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黎荀又道:“乌宏现在确在长离山庄中,可他是被小公子擒回来的,我不敢私自放人。” 在来之前云锦就已知道是卓亦疏擒了乌宏,但这里毕竟是长离山庄,不来这里拜山门的话将会在鄜州寸步难行。 可就在这时,忽又听得有人冷笑道:“长离山庄好大的架子,咱们想来要人,长离山庄还敢不给?”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急掠而来,眨眼间已到近前。 黎荀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道:“你又是何人?” 来者言道:“悬天宫烈日部周火是也。” 云锦在一旁说道:“周火,你也是来要人的?” 周火却道:“长离山庄还擒不住悬天宫的人。”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长离弟子大怒。 周火对四周的怒意视而不见,而是继续对云锦说道:“我是来给你撑腰要人的。” 云锦闻言大怒,周火此举分明是在落井下石,就是想要激怒长离山庄。 而这时又有人轻佻言道:“悬天宫人还真捉不住,毕竟你们跑得太快了,落荒而逃的速度让人不得不服。”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山门顶上,立于‘长离山庄’四个大字之上。 周火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我不与无名之辈多言。” 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就算对方是悬天宫的首领又如何,卓亦疏是何等轻狂桀骜,本乃目空一切的人物,此时更是轻笑道:“你那个落荒而逃的徒弟没告诉你我是谁?” 卓亦疏飞身而下,姿势优美,落地无声,轻功造诣可见一斑。 众人见他转瞬间飞身而下,更胜闲庭信步,全都不禁为之叫好。 卓亦疏看着周火说道:“也许你落荒而逃的徒弟太多了所以记不起来,那我就提醒一句,毕风鹤从峨眉山捡了条命回去,靠的全是我手下留情。” 周火闻言眉头紧皱,但他毕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若是不承认此事更会失了身份,所以此时脸色越发难看。 眼见周火这般模样,众人当即便知卓亦疏所言属实,云锦这时本能出言找回场子,但他毕竟曾经属于悬天宫,虽说是已经叛教而出,但却仍不会在外人面前奚落悬天宫人,是以此时一言不发。 卓亦疏轻笑连连,旋即又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还敢在这放肆?” 周火闻言大怒,喝道:“阁下未免有些太过狂妄了,既是如此,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卓亦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就要拔剑应战。 这时黎荀抢先一步走上前来,阴沉着脸对周火说道:“堂堂悬天宫烈日部的周火首领,是要以大欺小吗?” 眼见黎荀为自己出头,卓亦疏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周火回道:“你是要出头了?” 黎荀冷笑道:“我还真没怕过火木神功。” 这二人只一言一语,便将战意怒火点燃,双方各自暗提内力,都在准备抢占先机。 一旁的云锦又道:“黎老前辈,现在是我在向长离山庄要人,你既然毫不理会,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此话一出,黎荀当即眉头一皱,云锦如此这般就是想参战,若是那样的话黎荀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自是凶多吉少。 云锦曾是苍云部首领,武功本事自是与周火不相上下,黎荀自知若是单独对付云锦或是周火其中任何一人,自己都有胜算,可这二人若是联手攻来,黎荀未必会是对手。 但事已至此,黎荀就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现在这里是长离山庄的门前,若是在这里退了,那长离山庄将会颜面扫地。 黎荀知道其中利害,当即战意冲天,在这具羸弱干枯的躯体中却蕴含有如海的气息。 周火和云锦也为之一惊,暗道一声长离山庄不愧是江湖第一世家,果然高手如云。 一众长离弟子眼见形势不容乐观,心中纷纷暗自戒备,准备随时出手。 卓亦疏却仍是那般轻佻不恭,上前一步就要助阵。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又听得一人说道:“悬天宫好大的本事,敢来我长离山庄搅闹。” 众人看去,只见黎博书大步而来。 长离弟子见到庄主归来,自是纷纷大喜,黎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周火眉头紧皱,如今场上形势成了二对二,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 云锦却是言道:“长离山庄果然威势无双,将我金宵宗的人说擒就擒了,看来是没有道理可讲了。” 黎荀接道:“金宵宗的人来长离山庄盗取参商剑,不要说擒了关起来,就是一剑杀了又能如何?” 云锦听后脸色一变,黎博书却知晓了来龙去脉,当即底气更足,冷哼一声。 眼见于此,周火和云锦便知如今这种情况下只能硬拼。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又有人自远处而来,这人身着长袍,上面绣着日月星云,黎博书和黎荀皆是久走江湖之人,如今一看便知这是悬天宫的弟子。 这悬天宫弟子来到周火面前,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周火闻言脸色一变。 黎荀见此却是抢先说道:“阁下莫不是要逃走吧?” 周火的脸色越发难看,自己一方确实出了问题,但如今黎荀把话放出来了,那自己要是此时离去,真就成了惧怕长离山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识破 眼见场中的大战一触即发,黎城却在这时悄悄来到卓亦疏身旁,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卓亦疏听后却是颇感意外,然后却也是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进庄。 云锦眼观六路,自然也看到了卓亦疏的离开,但他此时面对黎博书和黎荀两大高手,已是不能有丝毫分心,也就无暇理会。 卓亦疏进到庄中,一路直奔后堂,在一间石房前停了下来,然后向四周看了看,选定一个位置便即潜身隐藏。 过不多时,果见一人急掠而来,暗中的卓亦疏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心中想起适才黎城对自己说的话:荀老爷子说云锦竟然敢公然挑庄,必然是有阴谋,想必是是要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实则却是派人来救走乌宏。 卓亦疏初听这话时还有意外,后来一想却也颇有道理,这江湖之中还没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来挑长离山庄,云锦此举实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所以必然是另有打算。 如今卓亦疏隐藏在关押乌宏的石房前,果然见到高险峰来了。 高险峰倒也谨慎,四处查看一番,确定此处无人,这才走到房门前,冲着屋内说道:“乌宏。” 屋内的乌宏听到高险峰的话后便也应道:“老高,你可算来了。” 高险峰嘿嘿一笑:“长离山庄贵为江湖第一世家,伙食一定不错吧。” 这二人关系必然极好,否则也不会相约前来盗剑,如今还在取乐。 只听乌宏回道:“你少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非得来盗取参商剑,我也不至于被长离山庄关在这里。” 高险峰却道:“你这话说的可不是太对,当初咱们说好了只是来看看名满江湖的参商剑,却从未想过盗走。” 乌宏哼了一声,然后又道:“那你还不是把参商剑带走了。” 高险峰说道:“参商剑不愧是天下名剑,我只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这才想着回去多看几天,本是打算咱们离开鄜州之前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来,却不想竟被卓亦疏发现了。” “你要不说我还忘了,前些天你到长离山庄来,为何不来救我?”乌宏略带怒意的说道:“害得我被长离弟子笑话,说我给同门当了替罪羊。” 听的此话,高险峰却是说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那些天我为了救你和卓亦疏定下赌约,以至于被人围攻,差点死了,后来我借此机会来长离山庄求助,我料定长离山庄自居正道,肯定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得了长离山庄的庇护,还治好了伤,但那时我寄居人下,又怎能出手救你?但我也按原计划打听你的下落,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能在今天轻而易举的找到这里。” 耳听得高险峰和乌宏所言,卓亦疏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高险峰被人打伤险些丧命却是不假,只不过他竟利用这事来长离山庄探听乌宏的下落,却是卓亦疏没有料到的。 这时又听乌宏说道:“那你现在来了又能如何?长离山庄高手如云,凭咱们两个根本逃不出去。” 高险峰闻言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宗主他来了。” 一听这话,乌宏也是惊道:“宗主到鄜州了?” 高险峰回道:“那是自然,如今宗主正在长离山庄的门前挑战,长离山庄的高手都在前门,如此我才能趁虚而入。” 此话一出便即了然,竟是被黎荀料中了,云锦的到来就是在吸引注意力。 “既是如此,那就别废话了,赶紧把我放出去。”乌宏听得云锦到来,心中大定。 高险峰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旋即开口道:“宗主把他的断水刃都交给我了,就是为了隔断这条铁链。” 既然乌宏天生神力,所以在关押他时特地用了一条以天外陨石铸成的铁链,非人力可破。 高险峰打破房窗,跃进屋中,果见乌宏身上被铁链所缚。 乌宏说道:“长离山庄还真阔气,这条铁料还真坚不可破。” 高险峰却不以为然,抬起手中短刃砍向铁链,那铁链虽然坚固无比,但竟比不过那只匕首,只听得‘当’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 恢复了自由的乌宏哈哈大笑,活动了筋骨,将全身四肢弄得‘咔嚓’直响。 高险峰说道:“走吧,这里毕竟是长离山庄,庄中肯定还有高手。” 乌宏也尝到了长离山庄的厉害,心中着实颇为忌惮,只不过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此时既然高险峰说了,乌宏也就赶忙应是。 两人一起跃到房外。 哪知一道剑气突然袭来,高险峰和乌宏皆是大惊,赶忙回身躲避,可那道剑气进势不停,竟似长了眼睛一般追了过来,剑势笼罩四方,竟让高险峰和乌宏避无可避。 而就这时,这股剑势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手中拿着饮怨剑,轻笑道:“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留下了。” 卓亦疏一说这话,倒像是高险峰和乌宏争着留在长离山庄,实际上高险峰和乌宏却都知道,卓亦疏之所以如此说,实是在表明他卓亦疏可以轻易的留下己方二人。 高险峰和乌宏闻言自是怒起,可卓亦疏却毫不在乎,旋即抬起长剑指向高险峰说道:“此前我擒了乌宏,现在就得换个人,这次就你留下吧。” 高险峰大怒,卓亦疏此话似是表明自己已是砧板之肉。 哪知卓亦疏说完这话再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又指向乌宏说道:“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来就高险峰。” 高险峰救乌宏,用的乃是苦肉计,仰仗的是长离山庄贵为江湖大派的气度。 如今听得卓亦疏所言,似是在宣判一般,高险峰和乌宏自是勃然大怒,他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出手,径直攻向卓亦疏。 卓亦疏轻笑一声,挺剑相迎。 这二人即入金宵宗,自是各有奇赋之人,高险峰的轻功,乌宏的力量,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此时这二人合力来攻,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卓亦疏却毫不在乎,饮怨剑裹着剑劲袭出,灵犀剑法尽数使出。 交手三十余招,高险峰和乌宏顿觉吃力,皆在心中惊道:短短数日不见,这人的武功怎么进步的这么快,似是脱胎换骨一般。 这二人却不知卓亦疏所修炼的灵犀剑法本就是进境无穷的武功,达到一定境界时更是时刻都在进步,更何况卓亦疏身负‘化字诀’,更可化繁为简破解对手招数,高险峰和乌宏自是厉害,但面对化字诀时却无招架之力。 只见卓亦疏分刺两剑,先一剑刺向乌宏的檀中死穴,乌宏以空手对之,自是吃了大亏,便即赶忙后撤。 卓亦疏眼见于此却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当即收剑,反手刺向高险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犹如练习了很久一般。 饮怨剑径直刺向高险峰的手腕,情急之下高险峰以断水刃向外一挡,可饮怨剑却顺势一转,如此这般绕着高险峰的手腕环绕,高险峰甚至感觉到饮怨剑的寒气笼罩在自己的手腕处。 如此这般,高险峰只得收手回撤,手中短刃也由此掉落,卓亦疏伸手一接,便将断水刃拿到手中。 高险峰见此大惊,一旁的乌宏知道那柄短刃是自家宗主的,所以当即上前去抢,卓亦疏横出一剑,便将乌宏迫退。 这是高险峰抢上,卓亦疏侧身一躲,饮怨剑在一瞬间抵在了高险峰的咽喉处。 眼见于此,乌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其实若是高险峰急速飞逃,以他的轻功造诣自是能胜过卓亦疏,可高险峰却偏偏迎上前来,如此正中卓亦疏的下怀,只消一招就擒住了他。 ‘嗖’ 一直飞箭疾射而来,眨眼间已到近前,卓亦疏抬手一剑倒飞箭矢。 放箭的人技艺高超,自是八臂穿杨庄修平来了,此时正在站西首屋顶。 庄修平之所以没有八箭齐发,是因为高险峰还在卓亦疏手里,若是贸然八箭齐发,很可能会伤到高险峰,所以庄修平只能独发一箭。 但这一箭仍是极其厉害,卓亦疏也不得不起剑抵挡,在饮怨剑离开高险峰的咽喉时却不见高险峰趁此机会逃走,要知道以高险峰的轻功来说要想在那一瞬间逃走自是易如反掌。 庄修平定睛一看,却见卓亦疏在抬剑的一瞬间已将断水刃抵在了高险峰的檀中死穴前。 高险峰不是没有逃,而是被逼的无处可逃。 乌宏再次攻上,卓亦疏只消两剑便将他迫退,乌宏虽然天生神力,但当面对饮怨剑锋时却只一身蛮力无处可用。 “我既然说了这次要擒住高险峰,那他就走不了。”卓亦疏轻笑道。 庄修平和乌宏再不敢轻举妄动,高险峰又气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双方一时间陷入对持,但这里是长离山庄,庄修平自知不能久留,又不能让高险峰身陷此处,是以心中思忖对策,可一时之间却也无计可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死而复生 高险峰身陷敌手,更知此处乃是长离山庄,若是再耗下去,只会让己方众人全都折在这里,念及于此,高险峰便想出言让庄修平和乌宏先行离去。 可就在高险峰正要开口时,忽见一人急掠而来,速度之快竟与高险峰不相上下,而且身形稳健,定是内力高绝之辈。 这里人为至声先到,只听那人说道:“长离山庄还真热闹,庄前正在大战,这里也是精彩绝伦。” 卓亦疏只觉得这人的声音非常耳熟,便即抬头看去,却见那人疾行而至,转眼间到了庄修平近前,庄修平大惊,抬手就要进攻,却不想那人武功奇高,只出了两掌便将庄修平从屋顶击落而下,庄修平大口吐血,血洒半空。 卓亦疏这才看清来者竟是梁道人。 可他明明已经死在了石塔之中,这是卓亦疏亲眼所见。 梁道人见到卓亦疏后也是笑道:“卓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轻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阁下死而复生。” 梁道人却道:“人死如灯灭,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复生的事情。” “如此说来,你是根本就没死。”卓亦疏言道。 梁道人回道:“那是自然。” “让我想想。”卓亦疏做出思忖之样,然后说道:“你佯装炸死,应该是想转移视线,各路人马都以为《大运山图》被潇湘毒妃拿走了,也就没人再去管你是真死还是假死。” “卓公子确是颖悟绝伦。”梁道人说道:“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打算。” “那你现在现身是为了什么呢?”卓亦疏问道。 梁道人却道:“卓公子既是长离山庄的人,岂会不知长离山庄的三件重宝。” 卓亦疏对此却是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此时听了梁道人的话以后便道:“参商剑,长离山庄的石匾,再有就是火灵芝。” 参商剑名满江湖,乃是重宝之一。 庄门前‘长离山庄’四个字乃是四位江湖前辈所写,皆是败于长离山庄的武功,是以心服口服的留下这四个字。 火灵芝却只在传说之中,传闻这是是天地奇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不过长离山庄从未展现过火灵芝,所以江湖中人始终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只听梁道人说道:“我这次来就是冲着火灵芝来的。”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却是丝毫未将对方放在眼里,自是认定梁道人带不走火灵芝。 梁道人不知卓亦疏笑中的深意,此时便只自顾说道:“我确实已经年迈,性命无久,便想着到长离山庄一借火灵芝,用作延年益寿。” “好一个‘借’火灵芝,那火灵芝只有一个,吃了就没了,你借走以后要怎么还回来?”卓亦疏冷笑道。 卓亦疏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在讥讽梁道人。 梁道人也不气恼,而是又道:“所以长离山庄自是不肯借我,我这才想了个办法。” 卓亦疏闻言却只轻笑不答。 梁道人自顾说道:“我放出风去说要喝一杯陆鸿渐泡的茶,谁能把陆鸿渐给我找来我就把《大运山图》给谁,我知道重宝动人心的道理,各路人马为了得到《大运山图》都会拼命的去争夺陆鸿渐,在这争夺的过程中必有损伤,而积公和尚为了保住徒弟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我知道积公和尚与黎博书交好,而长离山庄威势无双,积公和尚肯定会找黎博书帮这个忙,而黎博书不会不帮,到时候长离山庄忙于对付各路人马,鄜州必然一片混乱,到那时我正好浑水摸鱼,就能将火灵芝给偷出来。” 梁道人对自己的打算却是毫不避讳,将‘偷’字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但梁道人紧接着又道:“只是我没料到积公和尚竟然没来找长离山庄,反而找了云锦的金宵宗,如此一来长离山庄却能置身事外,反倒是我无法趁虚而入,万般无奈之时却是柳暗花明,潇湘毒妃竟来了鄜州,她劫了陆鸿渐后径直杀向石塔,埋伏在竹湖的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登时死伤无数,然后我心生一计,便是将计就计,假意死在潇湘毒妃之手,让你们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我好趁此机会潜入长离山庄。” “那竹湖林中的七名长离弟子也是你杀的?”卓亦疏问道。 梁道人说道:“不错,我若不傻那几人,长离山庄就无法卷入这次争斗中,若是长离山庄置身事外,我就无法趁乱而来。”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卓亦疏说完纵身一动,仗剑强攻。 梁道人见此先是一愣,但他早有准备,此时身形一晃,便将卓亦疏的剑势躲开了。 卓亦疏一招落空后便紧跟着再出一招,长剑横出,剑势笼罩四面八方。 梁道人脸色一变,便即脚下一踏,弓着身子倒飞而去。 这一手轻功实是精彩绝伦,就连高险峰看了以后也不禁称赞一声。 卓亦疏仗剑抢上,毫无所惧。 面对卓亦疏如狂风暴雨般的剑劲攻势时,梁道人先是左右躲避一阵,而后身子一侧,抬掌袭向卓亦疏的手腕。 这一下若是击中,卓亦疏的手腕非得被废不可,是以不能不管不顾。 却也幸而灵犀剑法巧捷万端,此时长剑回势,剑锋当即由前向后,向着梁道人的手掌砍落而下。 梁道人纵然是武功高强,却也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抗饮怨之锋,是以此时不得不舍弃攻势。 虽是如此,梁道人却也不禁赞了一声,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卓亦疏得势不让,继续攻去。 梁道人与他见招拆招,却也不落下风。 一旁的高险峰和乌宏眼见于此,便即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即趁此机会离开长离山庄。 高险峰与乌宏来到庄修平身边,却见庄修平已然重伤,这二人眼见于此心中大怒,当即改变了主意,高险峰仰仗轻功高绝率先抢上,乌宏紧随其后。 卓亦疏与梁道人对攻,本已渐落下风,梁道人所习的不愧是《大运山图》中悟出的绝世武功,此时他只凭空掌与卓亦疏鏖战,却建立优势。 正在卓亦疏已有败象之时,高险峰忽然加入战圈,以高绝的轻功游走于战圈之中,梁道人虽然武功奇高,但论起轻功比之高险峰却是多有不如,一时之间竟擒他不住。 这时又有乌宏攻了过来,他力大无穷,此时拳掌落下虎虎生风,就算是梁道人这样的高手也不敢硬抗,就算内力再深,若是被乌宏砸在也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有了这二人的相助,卓亦疏顿感压力大减,但他何等自负狂傲,此时就算是面对梁道人这样的高手却也不愿以多欺少,便想着收招回撤。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飞箭袭来,直奔梁道人。 梁道人忽觉身后恶风呼啸,当下也是心中一惊,赶忙连出两掌迫退敌手,这时庄修平的飞箭也到了近前,梁道人伸手去抓,那枚飞箭落入梁道人手中,但去势不减,力道仍是极大,若是平常人如此去抓,不要说根本就抓不到,就算抓到了也非得废了一只手不可。 但梁道人的手掌却像是浇筑了精铁一般,庄修平的飞箭竟不能伤他分毫,被他生生抓在手中。 梁道人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 一语言毕,反手便将飞箭扔回,梁道人虽然没有硬弓,但手中力道却是极大,飞箭以破空之势袭向庄修平。 庄修平本已重伤,此时哪里还躲得开。 高险峰纵身追去,施展出平生的最高轻功,竟是后发先至,追上了飞箭,然后只见他取出一对短刃,放在一起向前推去,径直抵在飞来的箭矢之上。 哪知梁道人抛来的箭矢力大无比,高险峰一人竟抵挡不住,反倒被飞箭推得连连后退。 但高险峰的出现也是让飞箭的去势一顿,乌宏趁这机会赶至高险峰身后,然后伸掌抵在高险峰的背后,二人合力这才将飞箭挡住。 眼见高险峰和乌宏这般狼狈模样,梁道人当即哈哈大笑。 卓亦疏轻笑一声,这才持剑攻上,饮怨剑锋利绝世,梁道人也不敢托大只得小心应付。 梁道人手中发力,攻势加紧,他自知此处乃是长离山庄,所以万不能久留,此时对付卓亦疏和高险峰等人已是用了太久的时间,再拖下去若是引来了长离山庄的高手,那定是要前功尽弃,今日之后再想来偷火灵芝那是万万不能的。 念及于此,梁道人掌势惊起,径直攻向卓亦疏。 这一掌本是梁道人的独门绝学,乃是他穷尽一生所悟,从前不知有多少次为他化险为夷,也不知为他击退了多少强劲的对手,此时使出时更似有山河变色,掌劲无比强劲。 卓亦疏吃了一惊,却是已经避无可避,但他眼见于此,竟是挺剑相迎,要与梁道人硬拼这一招。 梁道人见此却是冷笑一声,他自是坚信这一掌定能击杀卓亦疏。 可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现,一股幽香凭空发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潇湘毒妃 梁道人正与卓亦疏对招,本是信心满满,这时却惊觉百会穴处一阵刺痛,瞬间内息被阻,梁道人登时大惊,掌中劲力骤然消失。 可此时卓亦疏的剑势正猛,他又不知道梁道人此时的处境,是以只把梁道人当成是内劲高深的对手,是以用尽全力,饮怨剑破空而至。 梁道人大惊之中暗自运转内力,丹田之中的内力迅速冲破阻滞流入经脉之中,也幸亏梁道人内力高深,如此才能在这瞬息之间打通穴道。 丹田内劲只一发出,立时涌到掌劲之中,用以对付卓亦疏的剑势。 此时虽然又有新力注入,可适才那一瞬间的失力却是致命的,在旧力消失新力未至的一瞬间,卓亦疏的剑劲疾攻而至,迎上梁道人的掌力时犹入无人之境般摧枯拉朽,梁道人的后续之力虽然已到,可为时已晚,此刻根本抵挡不住卓亦疏的剑势。 饮怨剑携着灵犀剑劲一往无前,梁道人根本抵挡不住,剑劲当即入体,经脉内脏受损,血洒当场。 卓亦疏眉头一皱,也觉事出意外。 梁道人倒在地上,竟未气绝。 卓亦疏神识四散,察觉到西南方向有人窥伺,便即转头看去。 暗中这人也知道卓亦疏发觉了自己的踪迹,于是再不隐藏,当即迈步而出。 却见这人是个妩媚女子,年约二十七八,明眸皓齿,身材妖娆,此时踏步而出。 梁道人眼见此人,虽是在重伤之中却还是惊道:“竟然是你?” 那女子冷笑道:“梁道人,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没死吧。” 梁道人听得如此,却是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鲜血。 在一旁的卓亦疏却是皱眉说道:“阁下到了长离山庄来,还是报个姓名吧。” 那女子听后便再不理会梁道人,而是转头看向卓亦疏,并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然后方才笑道:“早就听闻卓亦疏公子风流倜傥,为人桀骜不驯,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无虚。” “在见到姑娘之前,我却没听闻江湖之中竟有如此美人。”卓亦疏轻佻言道。 女子闻言盈盈一笑,回道:“你竟然叫我姑娘,你可知我今年已近四十有余了。” 此话一出,却让卓亦疏着实一惊,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身形轻盈,容貌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但她却自言已有四十有五,却是让人不敢相信。 但世上女子皆将自身的容貌看作是最为重要之物,平日里若是被人夸做年轻,那自是不胜欢喜,若是被人说大了年岁,更会气恼,是以绝不会有哪个女子会故意说大自己的年龄。 念及于此,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人竟真有四十多岁了? 正在卓亦疏心中思忖之时,一旁的高险峰却是接道:“阁下如此驻颜有术,让我不禁想起了江湖中盛传的人物。” 女子喜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高险峰说道:“我听我家宗主说过,潇湘毒妃虽然极善毒术,却更会炼制丹药,平日里更有一手极为精湛的驻颜之术,配上独门炼制的丹药,更能让自己容颜不老,确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此话一出,卓亦疏却是一惊,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是潇湘毒妃。 那女子听后似乎异常开心,开口又道:“我最为得意的就是我的驻颜术,虽然也得过许多人的赞美,但那些人多是我的对头,所以他们虽然夸我,却都被我尽数杀了,是以这世上见过我真实容貌的人少之又少,你们宗主是何方神圣,竟然见过我。” 如此一来等同于自报身份,这女子真是潇湘毒妃。 高险峰傲然说道:“我们宗主就是金宵宗之主,云锦。” 此时云锦就在长离山庄外与黎博书和黎荀苦斗,想必潇湘毒妃是走了别的路径,所以并未经过庄门,也就不知道云锦早已来了。 可潇湘毒妃听到高险峰的话以后却是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你们是云锦的手下?” 高险峰说道:“不错。” 潇湘毒妃言道:“我听闻他叛出了悬天宫,此后便没了消息,却不想他竟然另立了门户。” 金宵宗虽然是新兴势力,但因宗中均是奇人异士,是以实力强劲,这些年来在江湖之中也称得上是名头甚响,但云锦却是极其低调,也很少在江湖中露面,金宵宗门人也极少提及自家宗主,是以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叛出悬天宫的云锦就是金宵宗之主。 “那他现在何处?”潇湘毒妃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却还不待高险峰回答,卓亦疏却是抢先说道:“他跟你一样擅闯长离山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潇湘毒妃闻言沉着脸说道:“就凭长离山庄也想抓住云锦?” 卓亦疏轻笑道:“区区一个云锦而已,何足挂齿。” “听你这话怎么好像对云锦极为关心啊。”梁道人突然出言说道。 潇湘毒妃闻言一愣,旋即神色一变,又是笑道:“有人夸我好看,我自是欢喜。” 梁道人勉强站起身来,但却身形一晃,此时也不得不佩服他内力高深,硬抗卓亦疏一剑竟还能站得起来。 潇湘毒妃又对高险峰说道:“云锦他说我生的好看,是不是?” 此时潇湘毒妃笑意迷人,更似是个绝色美人,丝毫没有毒名满江湖的模样。 高险峰被她相问,却也不敢怠慢,此时说道:“不错,宗主说这世上的女子他见过无数,但真能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却只有两人。” 潇湘毒妃寒声问道:“都有谁?” 高险峰说道:“其一自然就是潇湘毒妃,宗主他老人家说潇湘毒妃驻颜有术,就算再过十年也还是这般模样,都说美人敌不过岁月,但对于潇湘毒妃来说,却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这话说得潇湘毒妃非常受用,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高险峰续道:“其二自是悬天宫主铁书先生的徒弟,沈倾从姑娘,这位沈姑娘年方二十出头,生的花容月貌,而且古灵精怪,尽得铁书先生的真传,将来必然是名满江湖的绝色美人。” 这话自然是云锦曾亲口说过的,但他最开始说这话时却是还在悬天宫中任苍云部首领之时,那时沈倾从方才十余岁,纵然生的好看,却也只是个美人胚子,毕竟年龄尚小,也就算不得江湖中的美人,只是当时云锦在宴席上与铁书先生闲聊时提起了江湖中的美人名录,云锦首推潇湘毒妃,那时沈倾从恰巧也在一旁,便上前向云锦嬉闹询问,云锦喜她古灵精怪,便说她也是江湖美人。 这其中的事情高险峰本是一清二楚,是以江湖中两大美人之说实则是个笑谈,但高险峰眼见潇湘毒妃如此在意自身容颜,是以便故意混淆视听,非得说一个与她不相上下的美人出来,并且故意隐掉了其中的过程。 果不其然,潇湘毒妃闻言神色一变,已有怒意。 一旁的卓亦疏却是拍手笑道:“云宗主这话所言不错,倾从姑娘的确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潇湘毒妃冷笑一声,却是说道:“卓公子叫的这么亲热,想必是与那沈倾从极为熟识了?” “不错,不瞒你说,我今生定要娶她。”卓亦疏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说话时无论真假,语气中却都带着三分轻浮。 潇湘毒妃闻言还要再说,却见许久未语的梁道人突然一跃而起,径直奔向庄外,却是要趁此机会逃走。 梁道人被卓亦疏一剑重伤,是以一言不发的恢复许久,这才有了逃走之力。 眼见于此,卓亦疏当即冲出,奔着梁道人冲去。 潇湘毒妃却只冷笑一声,旋即说道:“中了我的红蛇之毒还想活命?哼,不自量力。” 原来刚才梁道人之所以在一瞬间内力被阻,就是因为潇湘毒妃暗中下了毒,所谓的红蛇之毒就是以剧毒之物再加上独门蛊虫培养而出的小蛇,全身如鲜血般殷虹,毒性猛烈,而且带有异香。 那红蛇咬了梁道人以后便已身死,从放毒到毒尽而亡,这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 高险峰眼见卓亦疏走了,但潇湘毒妃却还留在这里,她若这时发难,自己一方未必抵挡得住,是以心中思忖想要就此离去。 哪知这时乌宏突然哀嚎一声,旋即倒在地上。 庄修平本已重伤在身,此时更是脸现乌黑,其状甚是恐怖。 眼见于此,高险峰大惊失色。 潇湘毒妃却是得意一笑,开口说道:“我听说高险峰的轻功绝世无双,所以留你性命,要想救他们二人,你就得快点去通知云锦,要是晚了可就连我也没办法了。” 高险峰寒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潇湘毒妃却不理他,而是转身就走,并且留下话来说道:“云锦要想救他的这两个手下,就让他来找我。” 潇湘毒妃纵身而去,高险峰要想追她自是追得上,可庄修平和乌宏已然中毒,高险峰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讨到解药。 为今之计只能按照潇湘毒妃说的那样去找云锦。 可此时云锦正在长离山庄前苦战,自是分身乏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身份 梁道人一路奔出十余里,但因先前受了重伤,是以此时力不从心,更有力竭之象。 卓亦疏紧随其后,只需再一发力就能追上梁道人。 这时只见前方有数人一起走来,其中有人说道:“潇湘毒妃就是向这边走的。” 原来是潇湘毒妃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这才引来了这些人的追击,必然也是为了争夺《大运山图》。 梁道人一路疾驰,与这一行人迎面撞上,那几人皆是一惊,眼见梁道人浑身是血却又速度奇快,一路疾行带起劲风阵阵,吹得血腥味四处飘散,如此情景着实甚是恐怖。 哪知就在这几人惊愕之时,梁道人却突然出手,连出数掌,劲力非凡,只在一瞬间便掌毙数人。 剩下一人吓得转身就跑,却被梁道人转瞬追上,一掌击毙。 卓亦疏眼见于此当即眉头一皱,当即纵身上前,但是梁道人出手太快,是以阻止不及,卓亦疏大怒,挺剑攻去。 梁道人哈哈大笑,他自知今日逃不过死劫,是以大开杀戒,既是为了排解心中苦闷,也是为了计划失败的宣泄,此时面对卓亦疏的攻势时也再不逃遁,而是纵掌攻来。 二人在一片血迹中大战,可是梁道人此前中了一剑是以身受重伤,此时的实力十不存一,自然不是卓亦疏的对手,卓亦疏又恼怒他滥杀无辜,是以出招时极其凌厉,二人此消彼长,胜负已然分出。 卓亦疏长剑挺近,径直刺向梁道人的死穴,若是刺中,梁道人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卓亦疏杀的。 眼见饮怨剑距离梁道人不过寸许,这时却忽见四人攻来,这四人分持刀剑,合力出手,竟是硬生生的将卓亦疏的攻势挡住了。 卓亦疏停在原地,纵目看去,只见乐山四圣站在眼前。 正是乐山四圣挡住了卓亦疏的必杀一击,此时乐大上前一步说道:“卓公子,许久未见,你这身上的戾气还是这般的重。” 卓亦疏轻笑一声,开口回道:“从蜀地一路到了鄜州,你们倒还真是阴魂不散。” “张狂小儿,出言不逊。”说这话的却是乐三,此前他被卓亦疏刺了一剑,险些丢了性命,是以此时对卓亦疏满是怒意。 乐山四圣的其余三人对于卓亦疏也都满是敌意,毕竟文隐阁如今被江湖和庙堂共同追杀,此事与卓亦疏有很大的关系。 但卓亦疏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而是说到:“只有你们几个?冉美人来没来?许久不见,我对她可是想念的很啊。” 冉吟怀乃是绝色佳人,多少人都对她垂涎欲滴,但她毕竟是风尘女子,所以更多的人不敢承认对她的喜欢,如卓亦疏这样坦然说出口的更是少之又少。 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乐大率先喝道:“你当真是不将我文隐阁放在眼里。” 卓亦疏却是满脸的轻佻不恭,并且言道:“你又知道什么,我和冉美人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卓亦疏这话本也不假,当初他为了救狄青所以孤身去找冉吟怀,又出奇招制住了这位绝色美人,但此事实在隐秘,冉吟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别人提起的,此事自然也就成了只有卓亦疏和冉吟怀两个人知道。 乐大听了这话后却只当是卓亦疏在胡说八道,心中却也怒起,便即大喝一声,纵身攻上。 卓亦疏长剑横出,‘刷刷’两剑迫退乐大,然后却再不进招,而是说道:“你们与梁道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乐二只觉得乐大今日实在有些莽撞,被卓亦疏三言两语就激怒了,但却忘了今日的正事,是以此时听得卓亦疏的问话后不待乐大出言,而是乐二抢先说道:“梁道人虽然名义上是悬天宫的人,实则却是我文隐阁的人,” 卓亦疏听后着实一惊,心中暗道:文隐阁不愧是布局江湖,各地都有文隐阁部众之说绝非夸大之词,强如悬天宫这样的左道之尊,其中竟也有文隐阁的人。 “梁道人是悬天宫之人也好,是文隐阁之人也罢,但他既然敢杀害长离山庄的弟子,那他就非死不可。”卓亦疏轻笑言道。 乐山四圣闻言大怒,梁道人也是怒火骤起,但如此一来却是火攻心头,登时牵动伤势,让他不得不大口鲜血,如此一来就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了。 眼见于此,乐山四圣便知不能再拖,乐三率先抢上,一刀劈落而下。 卓亦疏挺剑相迎,挡开了乐三的长刀。 这边刚一交手,乐二便也攻了过来,长剑斜刺而来,直奔卓亦疏的心脏,卓亦疏侧身一躲,顺势举剑一拨,如此挡开了乐二的长剑。 眼见卓亦疏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乐二和乐三的攻势,这一刀一剑合击本是威力无穷,此时竟在卓亦疏面前占不到半分便宜。 却不知卓亦疏这两招看似随意,实则暗含万般变化,乐二和乐三只觉得数十道劲力自饮怨剑传来,纵是二人合击也许全力抵挡。 乐大和乐四紧随而至,分攻卓亦疏的左右,卓亦疏使出凝剑式,将剑气凝于剑尖,登时如灵蛇吐信般灵活厉害。 乐山四圣合力出手,登时威力大增,也让卓亦疏顿感压力。 双方苦斗不休,谁也不肯相让。 这是一旁的梁道人却是脸现狠色,旋即竟不顾身上的伤势而突然出手,迅猛的掌力直奔卓亦疏而来。 正与乐山四圣苦斗的卓亦疏忽觉身后恶风袭来,可想要躲避时却被乐山四圣所阻,是以被困在其中,卓亦疏身陷重围,性命危在旦夕。 但卓亦疏不愧是天赋极高之人,此时见灵犀剑法的巧捷万端尽数展现而出,只见他饮怨环身,乐山四圣的刀剑纵然势猛,却也攻不进去,刹那间攻势被阻。 这时梁道人的掌势也到了,但饮怨剑在这瞬间邪戾之气大盛,锋芒毕露,梁道人深知若是自己强行进掌就算打中了卓亦疏,那自己这只手掌也非得废掉不可。 按理说梁道人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就算废掉一只手掌本也该不在话下,可他这一辈子太过惜命,这点从他因年岁渐大所以甘愿铤而走险的来长离山庄盗取火灵芝为自己续命就可看出,并且梁道人不惜为此布下杀局,致使许多人因此丧命,是以惜命的想法在梁道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此时突然面对卓亦疏这种同归于尽式的打法,梁道人下意识的选择了退缩,掌势骤然收回。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梁道人心中也生起懊悔之意,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好的先机已失。 乐山四圣合力再攻,卓亦疏心中想道:若是这样与他们纠缠下去,我必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虚晃一招,然后纵身而起。 乐山四圣以为卓亦疏要逃走,纷纷抢上追去,哪知卓亦疏跃到空中后竟又来了个回马枪,一招灵犀望月使出,威力强横。 乐四冲在最前方,眼见卓亦疏招式厉害,他便不敢硬扛,当即侧身躲避,其身后紧跟着的是乐大,此时突见灵犀望月,也是不敢硬抗,幸而这时乐三赶至,这才和乐大共同出手挡住了这招。 乐二趁此机会攻上前去,卓亦疏只得强提内力再发一招,使得是一招‘烧犀观火’。 此招乃是由‘化字诀’延伸而出,唯有将化字诀修炼至一定境界才能练成这招,烧犀观火只有起势和收势,中间却是顺势而为,按照对手的攻势逐一化解,直到对手无计可施时方才以收势斩杀。 乐二面对这招‘烧犀观火’初时不以为意,他与卓亦疏在前方苦斗,将剩余几人甩在身后数步之外。 乐大等人赶忙跟上,这数步距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转瞬即到,可就在这短短的弹指一挥间,卓亦疏竟然一剑刺伤了乐二。 ‘烧犀观火’初战告捷,而且打伤的还是乐二这样的高手。 乐大紧随而至,卓亦疏平地发出‘灵犀望月’,剑势一往无前,乐大出招相迎,却觉不敌,是以赶忙回撤。 乐三和乐四抢上,卓亦疏竟然不顾内力损耗而再发一招,凝剑式惊起,剑尖裹着清光袭去,乐三和乐四奋力相迎,哪知卓亦疏又突然变招,这次使得乃是‘犀燃烛照’,也是卓亦疏最近才悟出的招数,一刹间似是光芒大盛,如此正好藏住了剑路,乐三和乐四只觉得眼前剑光大盛,却看不清饮怨剑会从何处攻来,如此一来这二人心中大慌,纷纷躲避。 可卓亦疏竟然去势不减,似乎是收势不及而继续向前方攻去。 乐大惊呼道:“不好。” 这时其余三人也都看清了卓亦疏的打算,他之所以丝毫不停,原来是冲着梁道人去的。 梁道人就在乐三和乐四的身后,待这二人躲避以后,梁道人首当其冲面对卓亦疏的剑劲,奈何他此时已然重伤在身,实力十不存一,此时面对卓亦疏根本抵挡不住。 乐山四圣有心援救,但这四人都被卓亦疏打退,是以此时距离太远导致去势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道人独自面对卓亦疏。 灵犀剑法何等厉害,又有锋利无比的饮怨剑,卓亦疏杀气正盛,重伤的梁道人怎么会是对手,饮怨剑径直入体,贯穿了梁道人的胸前,使得他命丧当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江湖事 卓亦疏刺死了梁道人,将鄜州之事的始作俑者绳之以法,此间事情也算有了结果。 乐山四圣眼见于此,自是怒不可遏,卓亦疏在自己四人面前杀了梁道人,此举往小了说是乐山四圣丢了脸面,往大了说却是文隐阁成了笑话。 念及于此,乐山四圣自然是要找回场子,就要再与卓亦疏动手,哪知就在这时,又有一队人马奔袭而来,乐山四圣回头看去,只见来者一行人各个气息浑厚,竟然全是高手,乐大低声说道:“必然是长离山庄的人,整个鄜州也只有黎家能有这样的手笔。” 眼见来人,乐山四圣再不敢多留,起身便走,初时还在防备卓亦疏阻拦,却见卓亦疏留在原地轻笑视之,但并未有阻拦之意。 乐山四圣前脚刚走,长离弟子紧接着就到了,领头的自然是黎城,他本在远处看见了逃走的乐山四圣,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无法追击,此时便对卓亦疏说道:“小公子为什么不出手将他们留下?” 卓亦疏对于乐山四圣逃走之事视而不见,确实有意为之,此时只听他说道:“咱们长离山庄要想擒杀乐山四圣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们四个,免得落一个以多欺少的名声,将来传到江湖上也不好听。” 似卓亦疏这般狂傲之人,自是根本不会在意适才乐山四圣加上梁道人乃是以五敌一,若不是长离弟子来得及时,那乐山四圣还会合力出手对付自己。 也正因为卓亦疏这一身疏狂桀骜,所以不管乐山四圣如何以多欺少,但卓亦疏自己却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卓亦疏又问道:“庄中的事怎么样了?” 黎城回道:“咱们的人抓住了乌宏和庄修平,但高险峰却不见了踪迹,云锦和周火也退走了,庄主和荀老爷子并未追击。” 这般结果倒也是意料之中,纵然云锦和周火再厉害十倍,贸然挑战长离山庄也不会讨得到便宜。 卓亦疏与黎城等人一路回了长离山庄。 回到庄中,卓亦疏便道厅中见了黎博书,黎荀自然也在这里,卓亦疏便道:“舅舅,咱们擒住的那两个人现在如何?” 黎博书回道:“这二人都中了毒。”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先是一愣,然后又将潇湘毒妃和梁道人之事尽数告知黎博书与黎荀。 潇湘毒妃和梁道人来时黎博书和黎荀都在庄门前应对云锦和周火,是以对此毫无所知,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方才知道其中缘由。 黎荀不禁言道:“梁道人竟然是文隐阁的人,这倒真是稀奇,这等身份隐藏的当真是隐秘。” 卓亦疏说道:“梁道人为了盗取咱们的火灵芝所以想出了这个计策,却不想中间出了岔子,潇湘毒妃的出现让梁道人得以继续,我想梁道人应是对潇湘毒妃下了杀手,所以咱们的那七名弟子也是死在了梁道人的手里,而不是潇湘毒妃的手中,这点梁道人也是亲口承认的,只不过梁道人没有想到的是潇湘毒妃竟然也是诈死,如此逃过一劫,并在关键时刻重创了梁道人,梁道人不但没能杀了潇湘毒妃,反倒是间接死于潇湘毒妃之手。” 卓亦疏颖悟绝伦,所猜测的与事实真相一般无二,当初梁道人就是先‘杀’了潇湘毒妃,然后又对七名长离弟子下了杀手,那七名弟子死后梁道人方才在他们的伤口处涂了毒药,造成了他们是被毒杀的假象,只因梁道人做的天衣无缝,所以这一招瞒天过海的计策才会骗过了所有人。 唯一出乎梁道人预料的就是潇湘毒妃实则未死,而是如梁道人一般佯装诈死,梁道人百密一疏,如此方才让潇湘毒妃逃过一劫。 如今既然梁道人已死,那长离山庄的仇也就报了。 这时黎荀又道:“乌宏和庄修平都中了毒,这肯定是潇湘毒妃下的手,如今这二人都在咱们庄中,应该如何处置?” 黎荀这话自然是在向黎博书请示询问,黎博书兀自思索。 当初潇湘毒妃分别向乌宏和庄修平都下了毒,唯独留下了高险峰前去给云锦报信,当时高险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将乌宏和庄修平先留在长离山庄中,自己一人去寻找云锦,如此做法原因无它,高险峰轻功虽强,但却无法一次带走两个中毒之人,若是勉力为之,只会被长离山庄发现踪迹,到那时就连高险峰自己也走不了了,更加没人能去给云锦报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乌宏和庄修平因中毒而身陷长离山庄之事。 还没等黎博书作出决定,便有弟子前来通报,云锦在庄前求见。 黎荀皱眉道:“这个云锦刚在咱们手里吃了亏,这还没过两个时辰就又回来了,这是把咱们长离山庄当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黎博书却道:“他这次既然是来求见的,咱们要是不让他进庄,反倒显得咱们长离小气,日后传到江湖上,各路英雄还以为是咱们长离山庄怕了金宵宗。” 黎博书所言确也在理,他即身为长离庄主,就要事事都考虑到长离山庄的名声,此时也不例外,黎博书传下令去,让云锦入庄。 卓亦疏和黎荀随黎博书一起在厅中接见云锦。 云锦仍是那般气质从容,脸上竟丝毫看不出慌张之意,他来到厅中便向黎博书行礼道:“见过长离庄主。” 黎博书回了礼数,然后说道:“咱们有话直说,云宗主刚从我们长离山庄挑衅而归,如今怎么又来了?” 黎博书这话说得从容不迫,将云锦挑庄之事尽数说出,如此一来更显大派气度,更能看出云锦的挑庄之举必然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所以黎博书才将这事轻易说出。 江湖之中多是草莽,再厉害的门派也免不了被别人挑衅,这本就是不打紧的事,只要能将挑衅之人一阵杀回,那就是自身实力的体现,更能在江湖中树立威名。 云锦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旋即笑道:“适才一战,在下深知长离武功深不可测,本已不敢再来,只是我有两名属下困于庄中,所以我只能厚颜前来,还想请黎庄主高抬贵手。” 说这话时,云锦又一行礼。 黎博书冷笑一声,旋即又道:“高险峰和乌宏盗取参商剑在先,又擅自闯庄救人在后,我若是将他们放了,长离一脉的名声又该置于何地?” 此话一出,四周长离弟子纷纷发出战意气息,这些弟子均是好手,内力不俗,此时一起造势,饶是云锦见了也不禁心中一惊,暗道一声长离山庄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庄,庄中弟子各个如此厉害。 “今日一战,金宵宗对长离山庄已是心服口服,日后在江湖行走之时,无论所处何地,金宵宗门人只要见到长离山庄之人自当是退避三舍,不敢有丝毫不敬。”云锦行礼说道。 如此一来,金宵宗就算是彻底服了长离山庄,而且这话还是从金宵宗主云锦的口中说出来的,更是坐实了金宵宗远逊于长离山庄之事,日后只需将这话传到江湖上,那长离山庄的名声定然会更进一层,世人由此便知金宵宗向长离山庄认了输。 这样的江湖名声本就是各门各派最为看重的,是以大部分门派宁愿被对手灭门也不会承认自己弱于对手,因为如此一来,自家的江湖名声就会大打折扣,将来行走江湖时也抬不起头来,如金宵宗这般,日后总会有长离山庄压在头顶。 而云锦能说出这话,一是对长离山庄实力的肯定,二是表明他真想救走乌宏和庄修平。 云锦深知若是强攻,金宵宗必然不是长离山庄的对手,想要救人只能拿出诚意。 而能让长离山庄看得上眼的诚意只有江湖名声。 黎博书闻言心中大为得意,他甚至金宵宗近年来风头一时无两,与许多大门大派都有平起平坐的实力,如今金宵宗向长离山庄认了输,将来传到江湖上,长离山庄的威名更能响彻江湖。 黎荀年老成精,已知事情到了这步就算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于是他在一旁替黎博书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长离一脉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黎荀向弟子说道:“却把乌宏和庄修平带上来。” 弟子领命离去。 黎荀此举看似抢了黎博书的话,但黎博书却在一旁一语不发,已是默认了黎荀的举动,这样也是因为有些话作为长离庄主的黎博书无法亲自说出口,非得有个人代劳不可。 云锦哪会不知其中的关键,此时便向黎荀点头致意。 不大一会,乌宏和庄修平被带了上来,这二人皆已中毒,此时毒状越发加深,云锦见此赶忙上前,从怀中取出两枚药丸,分别给乌宏和庄修平服下。 不大一会,这二人脸上的乌黑之色渐消,眼神也不再涣散,又过了一刻钟,乌宏率先醒转,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无垂死之象。 再过一阵,庄修平也恢复如常。 黎博书说道:“云宗主好大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潇湘毒妃的手中要来的解药。” 云锦微微一笑,行礼说道:“多谢黎庄主不计前嫌,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这话,云锦带着乌宏和庄修平离了长离山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路见不平 此后几日,各路人马陆续离开了鄜州,这些人本是为了《大运山图》而来,此时却都一无所获,但却都知道了金宵宗败于长离山庄之事,此事也随着各路高手而四散于江湖之中,长离山庄的名声之盛一时无两。 又过一阵,卓亦疏在庄中待得厌烦,此时距离和白九君的比试之约也越发近了,所以卓亦疏便留书信一封,旋即自行离去。 卓亦疏连行数日,自是直奔黄鹤楼,这日行至一处官道,自觉腹中饥饿,又行一阵,正好见到路边有一家酒肆,卓亦疏便即走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又点了一壶好酒,自酌自饮起来。 不多时又有别的客人进到酒肆之中,卓亦疏却也没有多看,而是自顾喝酒吃菜。 就在这时,忽听得‘啪’的一声,紧接着就见一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酒肆中本有八九名客人,此时纷纷大惊,再也不顾不得桌上的饭菜,而是纷纷向后躲避。 卓亦疏抬头看去,却见西首桌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道姑,却也正是她出手打人。 在那道姑身旁,一个少女怒道:“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而且还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动手打人?” 道姑冷笑一声,旋即说道:“你再敢多言,我就连你一起打。” 那少女听后却丝毫不惧,反而是上前一步说道:“那你动手吧。” 道姑见此神色一变,抬手便打,少女侧身一躲,竟是让道姑扑了个空,怪不得这少女敢替人出头,原来也是身负武功。 道姑一击落空,却根本不在意,反而是冷笑一声,也不见她再有什么动作,反倒是那名少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女急道:“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原来这道姑竟在瞬息之间点中了少女的穴道,使得她动弹不得。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都没想到道姑的手法竟然如此之快。 与少女同行的还有四个男子,一开始见到少女和道姑发生冲突时这四人并未有任何表示,但此时见到道姑在瞬息之间点中了少女的穴道,那四名男子皆是一惊,纷纷纵身而起。 道姑眼见这四人向自己攻来,竟都是武功不弱之辈,但道姑毫无所惧,反倒是冷笑一声,手中拂尘向前探出,白色的长毛迎向其中一个男子,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浮尘,但在道姑手中使出却仿佛铺天盖地一般,那男子竟然躲避不及,拂尘前端的长毛撞上男子,瞬时间血光四溅,男子登时命陨。 其余三人见此皆是大惊失色,可那少女还在道姑手中,这三人不得不合力攻上。 道姑以一敌三,但却不落下风,手中的浮沉似是神兵利器,每每使出更是出其不意,那三人纵然是联手之势,却仍不及道姑的武功。 道姑杀了一人,脸色本已现出喜色,此时又占了上风,越发得意,以浮沉缠住一人的兵器,然后抬手一掌击在这人的面门,掌力实在厉害无比,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即丧命。 其余两名男子见此情景皆是大惊失色,自知己方根本不是道姑的对手,幸而这二人默契非常,是以此时只相互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只见这二人一起攻来,道姑不慌不忙的打出一掌,但是掌劲奇大,那两名男子合力迎击也未必会是对手。 哪知此时其中一名男子竟然侧身一躲,只留下同伴一人去迎接道姑的掌势。 那男子躲过了道姑的掌劲,径直奔向穴道被封的少女,原来这二人是觉得既然打不过道姑,那就干脆让其中一人吸引道姑的注意力,而另一人则趁这机会救走那名少女。 这时道姑方才看清对方的打算,想要抽身回撤,但却发现面前的这男子拼劲全力阻挡自己,甚至不惜迎接自己一掌。 如此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为的就是救走那名少女。 道姑冷笑一声,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掌中劲力发出,只一瞬间便将眼前的男子震得大口吐血,旋即倒地而亡,实际上这人的五脏六腑皆已被道姑震碎,自是活不成了。 另一名男子试图解开少女的穴道,但是试了两下却发现无能为力,道姑的手法极重,光凭这名男子根本解不开少女的穴道。 少女眼见道姑掌毙一人,心中越发焦急,哪知道姑这时突然回头,吓得少女花容失色。 道姑奔向最后一名男子,人为至掌劲已到,这名男子本是在试着解开少女的穴道,但却发现根本解不开,心中焦急之时忽觉身后恶风呼啸,他赶忙回头迎击,但为时已晚,道姑的掌力实在厉害,一掌便震碎了他的命脉。 至此,少女的四名护卫全被道姑所杀。 眼见此地连死四人,周围的食客全都吓得大惊失色,浓烈的血腥味更是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终于,一个男子忍不住了,发了疯一样的往外跑去,可他还没跑到门口便即身子一晃,随后倒在地上,似是被人绊倒了一般,只是他这一摔却当即没了生息。 自是那道姑又下了杀手,众人也看不清她是如何出的手,只知道被杀的人是在瞬息之间被人一击毙命。 一旁的卓亦疏何等眼力,自是看到了道姑出手的瞬间,是以此时在众人惊慌之际卓亦疏却只是轻笑一声。 哪知他这声轻笑竟被道姑看见了,道姑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道:“你笑什么?” 卓亦疏喝了一口酒,仍是那般轻佻不恭,继而说道:“我想笑就笑。” 道姑脸色一沉,寒声道:“阁下是哪路英雄,报上名来。” 卓亦疏看了看被道姑点中穴位的少女,然后又道:“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 一个‘号’字落下,那少女便即恢复了行动,身上的穴道竟然在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 出手解穴的人自然就是卓亦疏,他以酒水为引,弹指而出,如此解开了少女的穴道。 道姑将卓亦疏的手法看的清清楚楚,却是脸色越发阴沉,森然说道:“你敢管我的事?” “不平之事自然有人可管。”卓亦疏笑道。 道姑冷笑道:“我封青筠的事也有人敢管?” 听得道姑自报姓名,卓亦疏也是一惊,旋即说道:“我听人说江湖中有个幽情仙子,生的俊俏好看,只是杀人成瘾,在江湖中独来独往,但却让人闻风丧胆。” 封青筠回道:“你既然知道我,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卓亦疏轻笑一声,举起酒杯喝了口酒。 封青筠见他如此,只道他是轻视自己,便即大怒,立时攻上前去。 封青筠一身道姑打扮,手中持有拂尘,此时将拂尘探在前方,径直攻向卓亦疏。 卓亦疏抬手出剑,饮怨现世,寒光大盛。 二人在酒肆中大打出手,封青筠出手毫无顾忌,杀气四散,这里多是普通百姓,根本不会丝毫武功,是以抵挡不住,只一瞬间便有三四人死于封青筠之手。 卓亦疏见此眉头一皱,旋即转身便走,封青筠以为他要逃跑,便即纵身跟上。 可一到屋外卓亦疏便停了下来,反手一剑再攻封青筠。 封青筠这才知道卓亦疏之所以离开酒肆是不想无辜之人受了牵连,并非是想逃走。 封青筠冷笑道:“假仁假义。” 她一语言毕,语气中多是不屑,旋即纵身回了酒肆,只听得数声惨叫,紧接着就见数具尸体飞了出来,卓亦疏一一接下,这才看清这些人都是封喉而死。 封青筠一跃而出,手中的浮沉上都是血迹,必然是她以浮沉为兵器杀了这许多百姓。 卓亦疏见此登时大怒,饮怨剑强势攻去。 封青筠被称作是幽情仙子,本就是杀人如麻之辈,此时滥杀无辜但却毫无悔意,面对卓亦疏时反倒战意大盛,挥动着带血的浮沉与卓亦疏恶斗。 酒肆中幸存的人眼见封青筠残忍的杀人手法,纷纷大惊失色,此时全都亡命飞逃,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成了封青筠的手下亡魂。 封青筠还想再杀几人,但却被卓亦疏缠住,是以分身乏术。 卓亦疏恼她滥杀无辜,手中发招便即凶狠,饮怨剑的邪戾之气也比平常更加厉害。 这二人苦斗许久,却始终不分胜负,但卓亦疏身负‘化字诀’,此时已能化繁为简,封青筠的武功虽高,但在卓亦疏眼中已经变得越发普通,并且时不时的出现破绽。 如此一来,封青筠顿感压力大增,她心中暗道:这少年使了什么妖法,怎么在突然间厉害了许多。 实际上并非是卓亦疏用了妖法,而是封青筠的招式在卓亦疏眼中越发简单明朗,想要破解也越发容易,如此一般这二人此消彼长,自然是一个觉得越打越顺手,另一个却觉得对方进步神速,必然使了什么妖法。 又斗一阵,卓亦疏找出破解之法,便即使了凝剑式。 又过数招,封青筠只觉得卓亦疏的长剑似是消失了一般,自己的拂尘竟然捕捉不到,可每当自己想要攻杀卓亦疏时,那饮怨剑却又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从而轻轻松松的挡住自己的杀招。 封青筠哪会知道卓亦疏的凝剑式神奇无比,剑气皆在剑尖,剑身上却毫无剑劲,所以在霎时间似乎感觉不到饮怨剑身的存在。 凝剑式犹如灵蛇吐信一般,剑尖裹着劲力无物不破,待封青筠有所发觉时却为时已晚,手中拂尘前方的长毛被尽数斩断,刹那间四散而飞。 封青筠大惊,却也再不敢放肆出手,便即虚晃一招,转身就走。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去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酒色 卓亦疏打退封青筠,却是不以为然,转身回到酒肆中继续饮酒,反倒是幸存的几名食客与店家仍是心有余悸。 那名少女赶忙走上前来,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我叫澹台茹,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卓亦疏见这少女最多不过十八九岁,身上的衣服是用上等的料子做成,必然是个家境优越的富家小姐,那四名护卫也都是武功不弱之辈,如此看来,这少女家中不但颇有钱财,而且还是江湖中人。 卓亦疏说道:“区区小事,不必再提。”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即继续饮酒吃菜,再不理会澹台茹。 澹台茹见他如此,却也不生气,而是转头对酒肆掌柜说道:“掌柜的,你过来。” 酒肆掌柜本是惊魂未定,此时听得呼喊,便即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他已深知这些江湖人物不好惹,当真是杀人不眨眼。 澹台茹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酒肆掌柜,然后说道:“这位公子的酒菜钱我都包了,这锭银子够不够?” 酒肆掌柜忙道:“够、够了。” 那锭银子别说是这一桌酒菜,就是再来个四五桌也足够了。 酒肆掌柜见她出手如此大方,心中大喜,适才的恐惧之意也消减了不少。 卓亦疏见此却是轻笑一声,也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然后拿起饮怨剑起身便走。 澹台茹见他如此,顿感出乎意料,赶忙追出门去。 酒肆掌柜白得了银子,只觉得恍若梦中,这两锭银子足够他翻新店面了。 却说澹台茹一路追出,却见卓亦疏已在十余步外,澹台茹心中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澹台茹快步追去,她自知武功不如卓亦疏,所以也不敢炫技,只为追上卓亦疏。 卓亦疏见此轻佻一笑,却也毫不停留。 澹台茹追了半天,却始终与卓亦疏相距十余步的距离,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也追不上他,澹台茹越追越气,她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要耍起性子,可又想到卓亦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也不便发作,心中思忖一阵,便即喊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叫什么,也好留在心里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卓亦疏抬手出剑,剑气激荡,刹那间在旁边的树上留下‘卓亦疏’三个大字。 旋即收剑回鞘,迈步而行,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脚步丝毫未停。 澹台茹赶忙上前,见到‘卓亦疏’三个字时却是愣在当场,心中暗道:原来他竟是卓亦疏。 正在澹台茹思忖之时,那棵树轰然倒地,原来卓亦疏在以剑气刻下自己的名字时已然藏了暗力,力道直入树内,在澹台茹看完‘卓亦疏’三个字以后那股暗力正好将大树震倒。 澹台茹低头思忖一阵,随后向卓亦疏离去的方向追去。 却说卓亦疏一路向着黄鹤楼的方向行去,这日晚间行至城中,自感腹中饥饿,便投宿在一家客栈。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卓亦疏本打算下楼吃些早饭,可他刚一下楼,便即看见了澹台茹。 澹台茹甜甜一笑,然后向客栈小二递了个眼色,小二会意,赶忙迎上前来将卓亦疏请到雅间之中,却见桌上已然备好了酒菜,如今时候尚早,这样的乡间小店却准备了这么多好菜,必然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卓亦疏早已发现整个客栈中除了自己以外在没有其他任何客人。 卓亦疏问道:“昨天我来时还见有不少客人住在这里,现在怎么不见别人了?” 小二一边为卓亦疏倒酒一边说道:“澹台小姐出了银子,让那些人全都换了个地方,澹台小姐是怕这里人多会耽误了卓公子的休息。” 这时澹台茹也走了进来,卓亦疏便道:“姑娘这是何意?” 澹台茹自然知道卓亦疏的意思,是以此时回道:“卓公子昨日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用些薄财为公子打造出一个安静的休息之地,也算是略表心意,感谢卓公子的救命之恩。” 客栈中那许多的客人全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再看店小二这般恭敬的态度,澹台茹必然是花了大价钱才换来了如今的这些,若不是澹台茹给的钱足够多的,任谁也不会大半夜时离开住的好好的客栈,而客栈方面也无丝毫不悦,必然也是得了不少好处。 这一切的花销必然不菲,绝不会是澹台茹口中的‘薄财’。 卓亦疏指了下自己对面的座位,对澹台茹说道:“也请姑娘一起用些早饭吧。” 澹台茹大喜,便坐到了卓亦疏的对面,然后说道:“久闻卓公子武功盖世,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女子而已,不足挂齿。”卓亦疏说道。 澹台茹为卓亦疏斟了杯酒。 此后数日,澹台茹一直留在卓亦疏身边,并且每次都是花了大价钱包下酒店客栈,然后再请最好的厨子来做饭菜,买来上等美酒送于卓亦疏畅饮。 澹台茹身上的银子似乎永远也用不完。 不但如此,在卓亦疏进到安州之时,又有一名女子寻上门来,竟是向卓亦疏表达爱慕之情。 这女子自称姓程名芙,早在卓亦疏蜀中扬名时便心之神往,后来卓亦疏闯到清涛门中解救了一众女子,程芙便在其中,从那时起程芙便对卓亦疏倾心,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这次偶然听得卓亦疏的踪迹,这才一路赶来。 这程芙生得一双媚眼,一举一动都是勾魂夺魄,不消三日便将卓亦疏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后与程芙日日笙歌,再也无心练功。 澹台茹倒也识趣,眼见于此便也不去打扰,只是每到一地便为卓亦疏和程芙安排好住处,并且备上好酒好菜,然后澹台茹便会自己消失。 卓亦疏坠入温柔乡中,每日、醉生梦死。 如此看来,似乎卓亦疏已经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眼看着黄鹤楼越来越近,距离和白九君的约定之期也只有十日左右,卓亦疏却还是沉醉于美人怀中。 这日卓亦疏与往常一样和程芙饮酒作乐,这日恰是明月正圆,二人对月饮酒,直至半夜子时方才回到房中。 又过了两个时辰,卓亦疏和程芙早已睡熟,这时却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进到屋中,蹑手蹑脚的摸到桌前,桌上放着饮怨剑。 要是换做在之前,卓亦疏早已发觉有人闯到屋中,可这些天来卓亦疏只顾着酒色,已有半月有余没有练功,神识感知已然退步了一大截,此时这人进到屋中距离卓亦疏不过丈余,但卓亦疏仍自呼呼大睡,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时一道月光洒进屋中,只见正在屋中摸索的这人赫然就是澹台茹。 澹台茹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卓亦疏和程芙,程芙因为盖着被子有些热了,所以将左臂伸出被外,在月光的照耀下犹如晶莹剔透的美玉。 此时屋中一片狼藉,衣物洒落一地,澹台茹见此却是轻蔑一笑,心中暗道:这卓亦疏面色轻佻,行事轻浮,果然是个好色好饮的酒囊饭袋,我只是稍微用了些计策他便上了钩,这些天只顾着跟程芙亲热,却是连武功也疏忽了,我看你这次到了黄鹤楼又能怎样?恐怕只会是一败涂地。 心中如此想着,澹台茹手中也不停歇,小心翼翼的将饮怨剑取到手中,然后又看向熟睡的卓亦疏,澹台茹心中越发得意。 “我看你要拿什么跟别人决战。”澹台茹低声念道,然后一伸手将饮怨剑拿到手中,然后冷笑一声,拿着饮怨剑离开了房间。 澹台茹一路疾驰,来到城东一处民宅之中,她进到屋中,只见早有一人等在这里。 澹台茹说道:“我把饮怨剑带来了,看他还怎么跟你比试。” 澹台茹面前这人身材高大,穿一身宽大的袍子,此时听到了谈太虚的话以后便即慢慢转过头来,只见这人竟是白九君。 白九君与卓亦疏定下黄鹤楼之约,在此一决生死胜负,可却没想到白九君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你以为偷走了饮怨剑就能遏制住卓亦疏了?”白九君说道。 澹台茹回道:“你说卓亦疏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物,但依我看来也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我让程芙使了美人计,卓亦疏便即中计,每日只顾着跟程芙饮酒作乐,将别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 白九君闻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这一路上为卓亦疏付了酒菜钱又为他找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看来卓亦疏要非常感谢你了。” 哪知听了这话后,澹台茹却是脸色一红,然后低声扭捏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在黄鹤楼这场比武较量中占得先机,所以才会使了美人计,又盗走了卓亦疏的长剑。”白九君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你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卓亦疏。”白九君望向前方说道:“他来了。” 澹台茹闻言一惊,刚忙回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卓亦疏气定神闲,哪里有半分被酒色侵蚀之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伤势 见到卓亦疏突然出现在这里,澹台茹登时大惊,不自觉的向后连退数步,直到撞到了白九君时方才停了下来。 白九君上前一步,将澹台茹挡在身后,并对卓亦疏笑道:“蜀中一别,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白庄主果然守约,我还担心咱们这场比武会落空呢。” 白九君听后哈哈大笑,旋即又道:“我知公子生性潇洒,也在担忧公子会忘了这场比武。” 一旁的澹台茹接道:“哼,他现在连兵器都没有了,还怎么跟九哥比武?” 澹台茹称呼白九君为‘九哥’,可见这二人关系匪浅。 可听了这话后还不待卓亦疏开口,白九君却是抢先一步从澹台茹手中拿回饮怨剑,并且言道:“若是靠这样的招数,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 一语言毕,白九君抬手一抛,便将饮怨剑抛向了卓亦疏。 卓亦疏伸手一接,直觉劲力非凡,白九君的内力果然又有精进。 澹台茹见此脸色一变,不禁急道:“九哥,你怎么把剑还给他了。” 白九君回道:“我只求能与卓公子公平一战。” 澹台茹又道:“跟这种人有什么公平可谈,不过是个轻浮浪子罢了,这些天他只顾着饮酒作乐,日日与程芙缠绵,恐怕早已内力空虚,此刻不过是强装场面,九哥,你只需出手便是,这卓亦疏必然不是对手。” 这话刚一说完,却又听人略带怯意的说道:“没有。”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程芙迈步进屋。 眼见程芙到来,澹台茹便即怒道:“你说什么?” 程芙似乎很怕澹台茹,此时听了澹台茹的怒喝后更是吓得全身一颤,但程芙心中兀自思忖,片刻后似是做好了决定,便即鼓足勇气言道:“茹小姐所言并非实情,这些天卓公子与我乃是清清白白的,不曾动我分毫,只为了、为了引茹小姐中计所以卓公子才会假意与我同床,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其实适才刚一见到卓亦疏,澹台茹便知道卓亦疏必然没有沉迷于酒色之中,否则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精气,但此时听得程芙将这些说了出来,澹台茹心中怒火更胜,想要向前教训程芙,但摄于卓亦疏之威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对程芙怒目而视。 程芙不敢与澹台茹目光相接,兀自低下头去。 澹台茹又道:“你白拿了我的银子,却和别人一起诓骗我,当真是无情小人。” 程芙对于澹台茹如此害怕,就是因为拿了澹台茹的银子所以心中有所亏欠,此时听得澹台茹说出此事,程芙心中的歉意更深,只见她向澹台茹深施一礼,然后却是上前跪在卓亦疏身前说道:“程芙受了茹小姐的钱财,是以来诓骗公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幸而如今能据实相告,其实我本是风尘女子,也从未落入过清涛门的手中,这些都是为了接近公子所编造的谎话。”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清涛门劫的许多女子分为两批被污衣帮救走,从始至终我只是教训了清涛门而已,但并没有亲手救过任何一人,所以也不会有人为了这事会来找我,于是在你第一天找上我时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阴谋。” 原来卓亦疏早已看出了破绽,此后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将计就计而已。 听得卓亦疏和程芙所言,澹台茹只觉得怒气上涌,本来澹台茹才是整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但到最后却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程芙又对澹台茹说道:“茹小姐吩咐的事情未能办妥,程芙心中深感愧疚,那千两银子定会如数奉还。” 卓亦疏接道:“澹台大小姐的出手还真阔气。” 千两银子绝非一般人物可以拿得出手的,更何况这些天来程芙所花费的并非只有这千两银子而已,她除了雇佣程芙以外这一路上还曾包下了数家酒楼客栈,买了好酒无数,这些都是价格不菲的花销。 白九君这时说道:“澹台家本就是大唐有名的富商,这些钱对于澹台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卓亦疏接道:“即便如此,也不是对谁都能如此一掷千金的,澹台大小姐在我身边盗剑,不正是为了白庄主吗,两位若是喜结良缘,白庄主也可坐拥巨财。” 白九君闻言脸色一沉。 任谁都能看出澹台茹对白九君倾心仰慕,如此才会不惜代价的从卓亦疏手中盗走饮怨剑,此时被卓亦疏将此事说出,澹台茹除了一丝羞怯以外还有一丝欢喜。 也正是因此,澹台茹没有看见白九君的阴沉脸色。 卓亦疏看到了,所以他突然笑了一声。 白九君也笑了,畅快无比。 这二人都将对方当做是劲敌,是因为他们二人都知道对方与自己太像了,他们都将一些相同的东西看做是比生命还重要。 澹台茹不知这二人为何发笑,只是呆立在原地。 这时寒光乍现,卓亦疏和白九君同时出手,饮怨剑和影灼剑一齐现身,两股剑气瞬息之间撞在一起。 眼见于此,澹台茹和程芙皆是大吃一惊,纷纷向后退去。 自蜀中以来,卓亦疏的武功多有进步,并且还身负‘化字诀’,又有饮怨剑在手,当真是厉害无比,如乐山四圣那样的高手在卓亦疏手中也渐落下风,可此时与白九君对战时却久久未能建立优势,自蜀中初见直至今日,白九君的武功也在进步,剑法越发精纯,数招过后,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白九君的这套悲欢无合剑法当真是神奇无比,而他对这套剑法也越发的得心应手,当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白九君心中又何尝不惊,却也越发兴奋,他觉得将卓亦疏当做是劲敌会成为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二人身影翻飞,场中剑气纵横。 即便如此,程芙和澹台茹就在一边,但却毫发未伤。 卓亦疏和白九君对于剑劲的掌控都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二人斗了三十余招,卓亦疏突然收招回撤,他进攻势猛,收招时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但白九君是何等眼力,自是一眼就看出卓亦疏虽然收招及时,但实则留有后力,若是自己趁着卓亦疏收招之际继续进攻,那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白九君向后一跃,他自是不会在这时进攻,所以此时便也收招后撤。 卓亦疏开口道:“你受了伤。” 白九君闻言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刚才这二人斗了三十余招,一开始卓亦疏并没能发现白九君已然受了伤,但随着越斗越久,白九君的伤势也愈加明显,卓亦疏察觉到以后当即收手,如他这般桀骜不驯,自是不肯站这样的便宜。 但卓亦疏心中却也暗道:白九君倒也真厉害,与我对攻了三十余招方才显露伤势,包括刚才他将饮怨剑抛给我时也是力道极强,那时我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带伤在身。 澹台茹先是一惊,然后赶忙上前扶着白九君说道:“九哥你受伤了?” 白九君笑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转身便走。 白九君却道:“咱们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这就走了?” 一听这话,却是澹台茹最先大吃一惊,她即没想到白九君会在这时向卓亦疏邀战,更害怕卓亦疏会趁虚而入应战。 可卓亦疏却是轻佻笑道:“等你养好了伤我再与你比试。” “我现在就可是出手。”白九君上前一步说道。 卓亦疏伸手将程芙揽在怀中,满脸轻佻的说道:“现在我没空。” 一语言毕,卓亦疏便带着程芙离开了这里。 白九君微微一笑。 澹台茹轻声道:“还装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把程芙带回去了。” 白九君闻言却道:“此话差异,卓亦疏之所以会把程芙带走,是不想让你迁怒于她,我敢打赌,卓亦疏绝不会碰程芙一根手指。” 却说程芙更在卓亦疏身边,只感觉脸色发烫,她本是风尘女子,更见过各色人物,风流雅士也好、粗糙大汉也罢,无论外表如何,只要一有机会独处,那都会原形毕露,可这些天来卓亦疏却始终稳如泰山,就算每日酒醉却也没有碰过程芙一下,如此这般反倒让阅人无数的程芙在心中升起了一丝别样感觉,她又知卓亦疏心思细腻,如此才能发觉了澹台茹的计谋,由此更加觉得卓亦疏与众不同。 是以最开始时程芙是受卓亦疏的胁迫才会与他一起诓骗澹台茹,后面的时候却是程芙自愿与卓亦疏合作,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静待澹台茹上钩。 此时程芙被卓亦疏带走,程芙自己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走出一阵,果然回到了下榻的客栈,这里还是被澹台茹所包场,所以整间客栈没有别的客人,卓亦疏将程芙带回此处,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便走。 程芙大感意外,想要开口询问,但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脸色越发红烫,只能眼睁睁看着卓亦疏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切竟与白九君所料想的丝毫不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七言律诗 白九君即已受伤,卓亦疏自是不会这时与他比试,是以便想着离开此地,可又转念一想,这里距离黄鹤楼已然不远,与其就此远去,倒不如去天下闻名的黄鹤楼一观。 想至此处,卓亦疏便即向黄鹤楼行去。 关于黄鹤楼的传说有很多,最广为流传的乃是‘仙人黄鹤’的说法,说的是黄鹤楼的主人为一个衣着褴褛的客人免费送了半年的酒喝,却不想这个客人竟是个仙人,为感谢千杯之恩便在楼壁上画了一只黄鹤,这黄鹤会随着人们拍手唱歌而翩迁起舞,也正因为如此,酒楼主人挣了许多钱财,直到十年后那名仙人取回黄鹤,酒楼主人为感念仙人画鹤,便将此地叫做黄鹤楼。 卓亦疏登临高楼,放眼望去,只见黄鹤楼临江而立,远望烟波浩渺,煞是气势磅礴。 黄鹤楼初建时用于军事,后来随着朝代更迭,黄鹤楼失去了其军事价值,随即成了一处赏景之地,名气也由此大噪。 此时黄鹤楼中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而卓亦疏只是自顾赏景,却也无暇理会,手中还拿着一壶从山下买来的好酒。 此时朝阳初升,眼前风光无限。 正在卓亦疏自顾赏景之时,忽见身旁一人举拳砸到楼壁上,脸上颇有气急败坏的表情。 四周的众人都以为这人脑子不正常,是以纷纷躲他远远地。 这人生的粗犷,脸上满是胡须,身上的衣物本是用上佳的布料做成的,但却被他穿的这破一块那坏一块,似乎任何衣服到了他身上都会成了破衣烂衫。 眼见这人行为怪异,卓亦疏却也不躲,只是在原地看着此人,这人发泄完后向四周一看,却是当即一愣,适才还甚是拥挤的楼中如今竟然空空如也,其余看客都是为了躲避这个精神不正常的男子才会离开了黄鹤楼。 粗犷男子眼见于此,却也并不在意,如他这般,恐怕走到哪里都会吓得路人退散。 卓亦疏仍留在原地,举起酒壶自饮。 那粗犷男子一眼就看到了卓亦疏,旋即走上前来对卓亦疏说道:“这位公子,能否把你的美酒让我喝一些。”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抬手交出了酒壶。 粗犷男子大喜,伸手接过酒壶,仰脖喝了个痛快。 喝完之后,粗犷男子还不忘诚心赞道:“好酒,好酒。” 说完这话,粗犷男子又大大的喝了一口。 卓亦疏也不催他,而是转头又向楼外看去。 粗犷男子喝完了酒,又对卓亦疏说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好酒,在下丁十八,敢问公子大名。” “卓亦疏。”卓亦疏淡淡的答道。 自称名叫丁十八的男子闻言一惊,不禁脱口说道:“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 卓亦疏轻笑道:“难道还有人冒充我不成?如假包换。” 丁十八听后大笑道:“久闻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卓亦疏微微一笑。 丁十八又道:“亦疏公子来此作甚?” “闲来无事,所以到这来看看名满天下的黄鹤楼。”卓亦疏如此说道。 丁十八听后却是长叹一声,旋即说道:“公子闲情雅致,却是我这等粗人比不了的,我因与人打赌所以来此,如今这个赌必然是要输了。” 丁十八说完这话还不忘痛饮一口,但脸上仍然满是愁色。 卓亦疏疑道:“打得什么赌?” “也不怕公子笑话。”丁十八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认得一人,世人都说他写的诗万中无一,可谓是神来之笔,可我却觉得这人的诗实是狗屁不通,前些天我恰好和这人遇见了,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所以当着他的面说他写的诗是狗屁不通,哪知这人却不生气,反倒是笑着与我打了个赌,说只要我能在黄鹤楼上做出一首好诗来,他便自己承认自己写的诗狗屁不通,既是如此,我定然应允,于是这才来了黄鹤楼,可我站在这里待了许久,却连半句诗都没能想出来,这下算是栽了,真可谓颜面尽失,那人的诗是狗屁不通,但我丁十八却连狗屁不通都做不出来。” 丁十八粗犷豪迈,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脏话连篇。 但卓亦疏听来却是毫不在意,反倒是对丁十八所说的话很感兴趣,便即说道:“这人是谁?” 丁十八开口欲答,却又听有人说道:“丁十八还敢与人比试作诗,我劝你还是早点认输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语言毕,便见一名男子从楼梯处迈步而来,这人年约四十余岁,身着长袍,步伐稳健,定然是个内力高深之辈。 丁十八眼见来人,却是神色一变,旋即说道:“崔神君不愧是属狗的,就爱多管闲事。” 来者闻言却是冷笑道:“你与人比试作诗,实是天大的笑话,你自己胸无点墨却还不自知,到时候输了赌约,丢的可是悬天宫的脸面。” 原来这丁十八竟是悬天宫的人,又听他称呼来者为‘崔神君’,卓亦疏当即便想到当初在蜀中时曾听过悬天宫神君之名,后来也向黎荀问过这位神君到底是何许人也,黎荀久处江湖,对各路人物如数家珍,据黎荀所说,这神君乃是悬天宫的一流高手,本名崔颢。 如今看来,悬天宫神君就是眼前这人。 “我丁十八不过是悬天宫中势力最弱的苍云部的部众,就算是与人赌输了却也代表不了悬天宫。”丁十八冷笑道:“崔神君若是真有心为悬天宫找回场子,何不自己在此赋诗一首。” 崔颢被他一激,心中便起思考,他绕着楼中走了一圈,眼望楼外碧水银波,只见烟雾渺渺,日光洒落,似是画中所绘仙境。 丁十八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却是打定主意要看看崔颢能不能做出诗了。 卓亦疏也极为好奇,想要看看崔颢到底有多少墨水。 片刻之后,便见崔颢脸现得意之色,他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对卓亦疏说道:“想借公子的长剑一用,不知可否?” 卓亦疏轻笑一声,抬手将饮怨交给他。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邪戾之剑。”崔颢如此言道,原来他早已看出饮怨剑的来历,只不过并未表露出来,此时得以握于手中,这才不禁开口称赞。 只见崔颢手握饮怨,走到东首处,抬手起剑在墙壁上刻到: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此七言律诗一出,登时让人眼前一亮,卓亦疏虽然并不精通吟诗作赋,但毕竟在白云书院中待了二十年,是以颇具赏析力,如今见得此诗,不禁大感意外,脱口赞道:“好诗。” 丁十八本是胸无点墨之辈,此刻见得这五十六个字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崔颢自己对此也甚是满意,站在诗前看了许久,脸上的得意之色越甚。 崔颢将饮怨剑还给卓亦疏,又对丁十八说道:“怎么样,你服是不服?” 其实丁十八自然是心中佩服,但嘴上却不肯说出,可要是昧着良心说不服,却又不是大丈夫所为,是以丁十八干脆一语不发。 崔颢自是知道他的德行,此时得意之色更甚。 卓亦疏说道:“信手而就、一气呵成,实是不可多得的无上佳作。” 崔颢闻言越发得意。 丁十八向卓亦疏问道:“这诗真有那么好?” 卓亦疏点了点头,饶是他也极为佩服这首神来之笔。 “那你觉得还有谁能胜过崔颢的这首诗?”丁十八问道。 由此可见丁十八果然是才疏学浅,竟不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古来诗篇无数,但各人做文章又是各有千秋,难以分出谁高谁低,如今崔颢既然做出了这首黄鹤楼,那就是流传于悠悠众口的上等佳作,但这并不妨碍再有别人以黄鹤楼为题做出诗篇。 如今丁十八既然有此一问,卓亦疏却也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若说胜过确是不易,但我认得一人,所作诗篇可与这首黄鹤楼旗鼓相当。” 这时却是崔颢抢先问道:“那是什么人?” 卓亦疏回道:“论起作诗,岂能不知谪仙人李太白。” 崔颢听后也是一愣,然后又冷笑道:“早就听闻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但他要是现在敢来,我送他美酒千坛尽可开怀畅饮,如此这般李太白也未必能写出胜的过我这首的七言律诗。” 一旁的丁十八闻言却惊道:“原来亦疏公子说的高人就是李太白。” 卓亦疏点了点头。 丁十八又道:“可我说的那个写诗写的狗屁不通的人也是李太白。”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哑然,万没想到和丁十八对赌做诗的会是李太白, 又听崔颢笑道:“我这诗就题在这,将来要是李太白来了,就让他看看。” “是谁点名让我看他的大作。” 李太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见他迈步走了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李白搁笔 李太白登临黄鹤楼,第一眼便即见到了卓亦疏,当即喜道:“亦疏兄弟也在这里。” 卓亦疏笑道:“闲来无事到此一游。” 此时见李太白已有几分醉意,必然是在别的地方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即便如此他手中还是拿着那个酒壶,说话之际仍不时的往自己口中送入美酒。 正在二人寒暄之时,一旁的丁十八却是接道:“李太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一首胜的过崔颢的诗。” 崔颢见到李太白后却是说道:“李太白,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哪个酒馆里了呢。” 李太白醉眼朦胧地回道:“张铁书那个老混蛋还没喝死呢,我又怎么会死。” 卓亦疏知道李太白口中的‘张铁书’便是指的悬天宫之主铁书先生,可天下间无论是谁都会尊悬天宫之主一声‘铁书先生’,敢直呼其为‘老混蛋’的却只有李太白一人。” “就凭你这句话,今天我就要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崔颢冷冷的说道。 李太白听后却不以为意,只是随便的挥了挥手,而后却也如崔颢刚才那般在这里走来走去,只不过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张铁书的那个酒壶上曾被我敲得凹了一块下去,也没见他像你这样生气。” 一旁的丁十八接道:“谁不知道悬天宫主是‘金银判官笔,腰系铜酒壶,号铁书先生’,你把他的铜酒壶敲坏了,可还是斗不过他的一双判官笔。” 李太白闻言笑道:“张铁书又不在这里,你尽可替他吹破牛皮。” 丁十八听后却是哈哈大笑,旋即说道:“写诗狗屁不通的李太白却生了一副铁齿铜牙。” 崔颢在一旁阴沉着脸说道:“李太白你休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太白何等人物,自是不把崔颢的威胁放在眼里,而是兀自凭栏而望,旋即说道:“黄鹤楼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楼,这等景色人间罕见,若是不在此留诗一首,岂不是白来了?” 说完这话,李太白反手取出佩剑握于手中,随即抬剑欲在墙壁上留字,可一抬头便即看见崔颢适才所写的那首诗。 崔颢见此冷笑一声,却也不说话,而是紧紧的看着李太白,想要看看他到底如何评价自己的诗作。 丁十八心中暗道:李太白写的诗要是胜过了崔颢,那我正好可以取笑崔颢,要是李太白写的诗不如崔颢,却也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李白写诗狗屁不通,世人皆说李太白才思无双,只有我说他写诗狗屁不通,看来只有我慧眼独具。 如此思忖,李太白和崔颢无论是谁更胜一筹,似乎最后的赢家都是丁十八。 卓亦疏一语不发,玩味的看着场中众人。 可李太白站在石壁前看了半天,却是越看越入神,但却始终不肯动笔,看了许久以后却又摇起头来。 崔颢见此眉头一皱,丁十八开口问道:“李太白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首诗写的不好?” 李太白却仍然摇头回道:“不是。” 听的此话,丁十八更加疑惑,便即又道:“那你为什么摇头?” “因为我也想在这里写一首‘黄鹤楼’,可是我发现我竟写不出比这首诗更好的了,所以摇头。”李太白说完后从长叹一声,旋即举剑在旁边的墙面上写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如此一来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李白竟然搁笔认输了。 眼见于此,崔颢却是一愣,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唯有丁十八率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说李白写诗那是狗屁不通,今天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一个字都不写总好过贻笑大方。” 李太白也不气恼,而是笑骂道:“丁十八说话从来都离不开‘狗屁’二字。” 丁十八闻言哈哈大笑。 崔颢对李太白说道:“我看你也是江郎才尽了。” 正在这时,又有数到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见数名年轻人走上楼来,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气质不凡,此时虽是风尘仆仆但仍从容不迫,奔到此处后率先见到了站在这里的李太白,青年便即走上前来行礼说道:“笑生见过李师叔。” 李太白见到来人也是一喜,开口回道:“笑生啊,你怎么才来,我可是在这等了半天了。” 青年闻言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崔颢,然后说道:“我带着师兄弟们从兰陵赶来,快到黄鹤楼时却遇见了崔神君,崔神君打伤了咱们的人后扬长而去,我将受伤的师兄弟安排在十里外的一处农庄中,而后这才赶来赴师叔之约,来得晚了,李师叔莫要见怪。” 李太白听了这话后却是眉头一皱,先是冲青年挥了挥手,然后又对崔颢说道:“崔神君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却不想竟然对小辈动手,就不怕传到江湖上让人贻笑大方?” “兰陵剑派,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崔颢如此说道,语气中尽是轻蔑。 丁十八突然插话道:“想必这位就是兰陵剑派中的首席弟子尹笑生吧。” 原来这青年姓尹,名为笑生。 尹笑生抱拳说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尊号。” 丁十八笑道:“我是悬天宫苍云部的丁十八。” 尹笑生闻言一惊,却没想到此地竟然还有悬天宫的人,尹笑生与李太白相约在黄鹤楼相见,却不想在半路上遇见了崔颢,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尹笑生虽是兰陵剑派的首席弟子,但毕竟太过年轻,比起崔颢来定是多有不如,所以尹笑生在崔颢手中吃了亏,这才耽误了来到黄鹤楼的时间,但此前尹笑生并未见过丁十八,所以此时心中满是出乎意料。 李太白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而是将尹笑生引荐至卓亦疏面前,并且说道:“这位就是我时常提起的亦疏兄弟。” 李太白又对卓亦疏说道:“这是兰陵剑派的首席弟子,名为尹笑生。” 尹笑生却是听过卓亦疏的名号,也知道李太白和卓亦疏关系莫逆,但尹笑生没有想到的却是卓亦疏竟然这般年轻。 饶是如此,尹笑生却也没有丝毫怠慢,而是对卓亦疏抱拳说道:“见过亦疏公子。” 卓亦疏施礼回应。 李太白又对崔颢说道:“崔神君既然想要和我们兰陵剑派过过招,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崔神君的高招。” 崔颢岂会怕了李太白,此时听了这话后当即冷笑一声,迈步上前说道:“李太白,你少拿兰陵剑派来压我。”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丁十八却抢先来到两人中间,然后向李太白说道:“李太白你当真是写不出胜过崔颢的诗来了?” 李太白听后冷笑一声,适才他搁笔认输倒也算了,但如今得知崔颢欺压兰陵弟子,李太白自然再不会忍让,此时抬剑在西首墙面上写道:黄鹤高楼已捶碎,黄鹤仙人无所依。 黄鹤上天诉玉帝,却放黄鹤江南归。 神明太守再雕饰,新图粉壁还芳菲。 一州笑我为狂客,少年往往来相讥。 君平帘下谁家子,云是辽东丁令威。 作诗调我惊逸兴,白云绕笔窗前飞。待取明朝酒醒罢,与君烂漫寻春晖。 李太白写完之后冷笑一声,他故意将这首诗写在了和崔颢那首《黄鹤楼》相对的地方,这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这首诗虽然看似是写给丁十八的,实则却是在警告崔颢,是说我李太白现在写不出胜过你那首《黄鹤楼》的诗并非因为我才思不够,而是因为我酒醉,等我酒醒以后就能胜得过你。 丁十八本是粗人,哪里理会得了这其中的深意,他只看懂了第一句,便即取笑道:“黄鹤楼一直就在这里,即没碎也没破。” 李太白说道:“黄鹤楼没破没碎,只需将写下这首诗的人打碎打破就是了。” 崔颢冷笑道:“不自量力,李太白,你可敢与我到山中一战,我若是输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把这首诗砸了。” 李太白回道:“有何不敢。” 一语言毕,李太白率先出了楼去,崔颢紧随其后。 丁十八自然也是要看这热闹的,但他是个话多的人,有话想要说出来那就断然不能憋在心里,他向四周看去,却见这里除了卓亦疏就是兰陵弟子,丁十八便即走到卓亦疏身旁,伸手指着李太白刚才所写的那首诗说道:“公子你看,李白写诗,是不是狗屁不通。” 尹笑生等兰陵弟子闻言纷纷大怒,却见卓亦疏突然抬手出剑,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尤其是距离卓亦疏最近的丁十八,更是惊得舌桥不下。 只见卓亦疏以剑为笔,在李太白的诗旁写道:醉后答丁十八以诗讥余捶碎黄鹤楼。 原来卓亦疏只是为李太白的这首诗题了个名字,卓亦疏一剑惊出,在霎那间写出了十五个字,快如白驹过隙,这十五个字并非如名家手笔那般俊美,但却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说到底卓亦疏展示的并非书法而是剑法。 丁十八暗道:这少年好快的剑法,若是刚才他有心杀我,那我必然躲不过去。 而此地的一众兰陵弟子皆是用剑高手,兰陵剑派以剑立派,对于剑道更是精通,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尹笑生等人更能看得出来卓亦疏刚才那手绝技的厉害。 以他这般年纪练到这等境界实属罕见,恐世上只此一人。尹笑生如是想道。 丁十八是粗犷汉子,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便即回过神来,却还不忘向卓亦疏说道:“李白写诗就是狗屁不通,世人说他是谪仙人,并非是夸他的诗作,而是因为他用的那柄剑就叫做谪仙剑。” 说完这话,丁十八便也起身离去。 尹笑生等人唯恐丁十八是去相助崔颢,是以心中担忧李太白的安危,便即随之跟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影灼 眼见众人都走了,卓亦疏便也迈步离去,他也是想着去山中看看热闹,倒要见识一下谪仙人和神君到底谁强谁弱。 卓亦疏走出黄鹤楼,未行几步,便即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所乘一人,初时不以为意,待一人一骑来到近前,这才看清马背上的人竟是澹台茹。 澹台茹状态低迷,脸色满是担忧之色,一直到了卓亦疏身旁时才发现他,澹台茹先是一惊,然后赶忙勒马停步,只见她跃下马来,来到卓亦疏身旁说道:“卓公子,请你快去帮帮九哥。” 卓亦疏知道澹台茹口中的‘九哥’就是指的白九君。 卓亦疏疑道:“白九君怎么了?” 澹台茹急道:“我俩在路上碰到了对头,对方人多,而且九哥又有伤在身,所以我们吃了大亏,九哥为了护我让我先行一步来黄鹤楼等他,而九哥独自一人抵挡对头。” 听的此话,竟是白九君身陷重围,而且凶多吉少,他虽是让澹台茹来黄鹤楼等他,可实际上白九君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且是个未知数,所以澹台茹才会如此着急。 对于白九君的武功,卓亦疏却是见识过的,所以此时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留得住白九君。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问道:“他在哪里?” 澹台茹只当卓亦疏是不计前嫌要去营救白九君,是以心中大喜,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就在东面二十里外。” 说完这话,澹台茹看了看所乘骏马,然后赶忙将缰绳交到卓亦疏手中,又道:“你骑这个去吧。” 卓亦疏接过缰绳,纵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疾行一阵,突见眼见倒着数具尸体,卓亦疏仔细看去,认出这些人应是被影灼所杀。 影灼也是名剑,卓亦疏曾持饮怨与之对攻。 眼见于此,卓亦疏弃马步行,奔着北面走去。 前行一阵,隐约听得打斗之声,卓亦疏便即向前奔去,但却并未现身,而是隐于高处向下看去,果见白九君正在与人动手。 共有十余人围攻白九君,地上还有四五具尸体,而白九君身上满是血迹,此番必是苦斗鏖战。 只见白九君抬手出剑,影灼裹着剑光强袭而出,与之相对的一人见此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幸而身边的两名同伴此时纷纷抢上,左右夹击想要阻挡白九君。 哪知白九君剑势突变,分刺左右,剑势刁钻难避,那两人本是为救同伴,但此时忽见白九君将目标对准自己,心中登时大惊,赶忙出手迎击。 这时又有四人从白九君背后攻来,白九君听得耳后生风,却是不惊不乱,右手持剑仍是攻向前方三人,左右却是反手打出数枚暗器。 卓亦疏见此一惊,白九君的暗器快如闪电,只在瞬息之间便打中了身后四人中的三个,仅剩的一人没被打中却也是全力抵挡,攻势登时被阻。 白九君的暗器在阳光下白光绰绰,但却细若牛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后方的危机已除,白九君当即全力应对前面的三人,悲欢无合剑法使出,威力无穷,那三人合力抵挡,只听得场中一阵兵器碰撞之声,但只数招之后,又听得惨叫声迭起,正面与白九君颤抖的三人均被影灼刺伤,登时血流如注,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其余众人见此大惊,都没想到重伤之下的白九君竟还是这般厉害。 那些人将白九君围在中间,但却不敢上前。 白九君身上宽大的袍子被一阵风吹动,却因他深受重伤而带起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双方僵持在此,对方虽然人多,但眼见白九君这般厉害,便也无人敢动。 这时又听一道声音响起:“悲欢无合剑法,果然厉害。” 这道声音浑厚无比,似是从远处传来的,也似就在眼前。 白九君冷笑一声,左手惊起,抬手发出暗器,径直打向前方。 白九君暗器所发的方向正是与卓亦疏所在方向的斜对面,卓亦疏向北,那人向南。 暗器所致,便见一道人影登时惊起,身法之快让人叹为观止,白九君的暗器尽数落空。 但白九君并不在意,仍是冷笑连连。 只见那人被白九君逼了出来,便即跃至空中,随即像是一只巨鹰般扑落下来。 只见这人是个光头和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僧袍,面容消瘦,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是跟如枯枝般的手指,比常人还要长上许多。 白九君见到此人后心中一惊,但脸上面不改色,开口言道:“阁下就是血衣僧吧。” 那僧人嘿嘿直笑,笑声阴沉,让人听了极不舒服,只听他说道:“不错,合欢庄主白九君,我对你也是久仰大名啊。” 白九君冷笑道:“你杀了我数名弟子,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血衣僧却道:“非也非也,杀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 白九君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色只字不答。 血衣僧对此视若不见,而是自顾续道:“若是白庄主肯率领合欢庄加入到我悬天宫中,那我也没必要再出手杀人了。” “都说悬天宫是左道之尊,但我偏偏不信这个邪。”白九君上前一步说道:“我合欢庄绝不屈居人下。” 血衣僧也是上前说道:“那这个江湖中就不会再有合欢庄。” 白九君冷笑一声,对于血衣僧的威胁充耳不闻,但手中的影灼剑寒光一现,已是准备出手。 血衣僧眼见于此却是毫不慌乱,反手取出兵器,乃是一柄看似寻常的戒刀。 影灼惊起,带着无尽的剑势。 血衣僧挺刀相迎。 刀剑相撞,但却只在瞬息之间,白九君的剑势起的快收的也快,血衣僧的刀势未尽,却是砍了个空,血衣僧颇感意外,又见白九君左手微缩,血衣僧当即大惊,赶忙纵身向一旁跃去。 在血衣僧跃起的一瞬间,白九君的暗器也打了出来,但他早已受伤,所以此时力有不及,虽然看到了血衣僧的躲避方向,但暗器已然来不及改变,仍是向着血衣僧刚才所在的方向打了出去。 数枚暗器齐出,血衣僧仰仗轻功躲了过去,但身后的悬天宫弟子却都躲避不及,而且由于血衣僧挡住众人的视线,是以知道白九君的暗器袭至眼前,这些悬天宫弟子方才惊觉不好,再想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刹那间惨叫连连。 血衣僧跃至丈余之外,兀自心有余悸,不禁脱口说道:“不愧是合欢庄的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果然厉害。” 白九君冷笑一声,持剑迎上,他虽重伤在身,但怡然不惧。 血衣僧再不敢怠慢,一边与白九君鏖战一边防备他的暗器,但此时白九君毕竟是受了重伤,而血衣僧却是全盛之时,这二人此消彼长,饶是白九君如何厉害,却也渐落下风。 眼见于此,白九君便生退意,暴雨梨花针再次打出,血衣僧赶忙躲避。 趁着这个空隙,白九君转身便走,他本意是趁此机会远遁而去,哪知刚一转身却被剩余的几名悬天宫弟子拦住。 这些弟子武功不弱,尤其是此时面对已经受伤的白九君,众人一起出手,白九君不得不全力应对。 适才眼见白九君的暴雨梨花针那般厉害,中者必死无疑,若是换做别的门派弟子,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但悬天宫弟子却个个都是凶狠残忍之辈,可谓无惧生死,就算知道白九君的暗器厉害,此时却也毫不手软,根本不在乎下一个死在白九君手里的会不会是自己。 由此一来,白九君身形一顿,再也不能前进半分,也在这时,血衣僧赶至,戒刀劈落而下。 面对此番情景,前有围堵后有强敌,白九君也不禁心中一沉。 便在这时,卓亦疏终于出手,饮怨剑横空而现,剑未至杀气已到。 血衣僧只觉得一股骇人的杀气迎面而来,心中顿时大惊,再顾不上白九君,赶忙挺刀影响卓亦疏。 卓亦疏不似白九君那般受伤在先,此时他与血衣僧一样气息如海,这二人只一交手,便是旗鼓相当。 白九君自知今天必然是斗不过血衣僧,便也再不理会,而是专心对付一众悬天宫弟子。 血衣僧突见卓亦疏闯入场中,立时大惊,心中暗道:想不到此地竟还有高手。 卓亦疏连出数剑,剑气如虹,分刺血衣僧的周身要穴。 血衣僧不敢怠慢,戒刀环身,只守不攻。 斗得数招,却见白九君杀尽了此地剩余的数名悬天宫弟子,此时持剑转身,正冷冷的盯着正与卓亦疏苦斗的血衣僧。 血衣僧游目四顾,只见白九君站在那里,血衣僧心中大惊,不禁暗道:这少年剑法厉害,我要想胜他已然不易,而且看样子他是为救白九君而来,要是现在白九君和这少年联手,那我必然饮恨于此。 念及于此,血衣僧便心生退意。 卓亦疏感觉到了血衣僧的刀法在逐渐收敛,必然是在为逃遁做准备,卓亦疏轻笑一声,忽然开口道:“你是悬天宫中谁的部下?” 血衣僧没料到卓亦疏会突然有此一问,心中暗道:他即这么问了,想必也是左道中人,虽然救了白九君却不愿得罪悬天宫,如此看来只需我将名号报出去,今日必然性命无忧。 念及于此,血衣僧便道:“我是悬天宫摘星部司万里首领的部下。” “原来是他。”卓亦疏轻笑道。 血衣僧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镇住了卓亦疏,是以此时虚晃两招便即转身离去,甚至不曾防备卓亦疏会在背后下手。 而卓亦疏竟真的没有阻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血衣僧大摇大摆的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破衣道士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感激你的。”白九君站在卓亦疏身后如此说道。 卓亦疏转过身说道:“打发了一个和尚而已,有什么可感激的。” 白九君听后先是一笑,然后又道:“是澹台茹请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你倒真是了解她。”卓亦疏如此说道。 可白九君听了这话后却是叹道:“只可惜她一点也不了解我。”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显然也是对白九君的话很是赞同。 只听白九君续道:“她若是了解我,就不会去盗你的饮怨剑了。” 卓亦疏和白九君都是傲在骨子里的人物,他们不屑于投机取巧,白九君既然要和卓亦疏比武,那就一定要求公平一战,就如卓亦疏在发现白九君受伤以后便即离去,这二人都不屑于趁人之危,也正是因为如此,白九君虽然想赢卓亦疏,但绝不会使这样的手段。 卓亦疏也道:“澹台茹处心积虑的盗走我的剑,虽是对你痴心一片,只可惜适得其反。” “若是明妙寒还在,她会替我擦拭好影灼。”白九君突然说道。 此时白九君突然提起明妙寒,也让卓亦疏思绪飘飞,在他的印象里明妙寒是一个带有神秘感的女子,直到今日卓亦疏也并没有非常了解明妙寒,反倒是卓亦疏自己被明妙寒了解的透彻。 “只可惜明妙寒不在了。”卓亦疏说这话时也颇感遗憾,明妙寒绝对是位奇女子,是一个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过目不忘的人物。 “幸好我还有你这么一位对手。”白九君说道:“今天这事若是换做明妙寒来,也会如你这般。” 卓亦疏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白九君看着血衣僧离去的方向说道:“你不杀他是想把他留给我。” 卓亦疏眼看着血衣僧离去,实则就是有意为之,血衣僧既然带人围攻白九君,那以白九君的性格就一定是要报仇的,适才若是卓亦疏杀了血衣僧,那白九君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觉得卓亦疏多管闲事,而卓亦疏却觉得若是白九君连血衣僧都对付不了,那他也就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这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月之内我就会杀了血衣僧。”白九君如此说道。 卓亦疏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又道:“你若是与悬天宫为敌,恐怕江湖上也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白九君言道:“我宁愿以一派之主的身份战死江湖,也不愿卑躬屈膝寄人篱下。” 卓亦疏听后再不答话,而是转身就走,并且说道:“那你最好留下性命来和我比武。” 卓亦疏走出十余步后突然伸手向身后甩出一物,白九君伸手接住,发现原来是一壶酒。 卓亦疏便即离去,此时已是晚上,卓亦疏便寻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下了楼,本是想吃些早饭,却发现楼下只有一桌客人,是一个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身边还有两名护卫,再看客栈门口更有四人把守,以至于别的人根本不敢进来。 客栈掌柜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多发一言,店小二在绿袍人身旁小心的伺候着,见他左手已被齐刷刷的削掉了三根手指,虽然血已被止住,但那三根断指就在地上,让人触目惊心。 卓亦疏认得这人,便是司万里,悬天宫摘星部的首领,卓亦疏曾在长安见过他。 这时店小二为司万里端茶时因太过紧张而手中抖动,店小二当即心中一惊,赶忙稳住,杯中热茶丝毫未洒。 但这一举动已被司万里看在眼里,只见他眉头一皱,紧接着寒光一闪,店小二当即惨叫一声,也不见司万里如何出手,再看去时,地上已经又多了一根鲜血淋漓的断指。 店小二捂着新的伤口痛苦的哀嚎,那杯茶早已洒了满地。 司万里被店小二惹得恼了,脸上出现厌烦之色,他身边的一名护卫见此当即会意,抽出长刀便向店小二砍去。 店小二惊觉死亡气息,登时吓得呆立不动。 一旁的客栈掌柜更是吓得紧闭双眼。 这时剑光突起,便见一道人影闪至近前,司万里的脸上微有惊色,紧接着便听见长刀落地之声。 店小二并未殒命,反倒是那名护卫被卓亦疏一剑刺穿了咽喉。 客栈掌柜惊叫一声,便即吓得昏了过去。 司万里的另一个护卫眼见于此,便要上前教训卓亦疏,哪知还没等他出手,卓亦疏却抢先一步攻至近前,饮怨惊出,似有异兽咆哮之声,只见场中鲜血飞溅,刺鼻的血腥味登时散出。 原来卓亦疏恼怒司万里滥杀无辜,是以在杀掉他第一个护卫以后立刻出手取了另一人的首级。 店小二眼见一颗头颅在面前滚落,吓得心脏一紧,再加上手上失血过多,当即便昏死过去。 卓亦疏既然发怒,就断然不会轻易罢手,这时便即举剑攻向司万里。 直至此时,守在门口的四人却是纹丝未动。 司万里将卓亦疏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此时却只冷笑一声,旋即拍出一掌,径直打在饮怨剑身上,卓亦疏只觉一股劲力自饮怨剑上袭来,顺着手臂袭入体内,卓亦疏赶忙运功抵挡,幸而灵犀内力绝世无双,这才有惊无险。 这时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司万里不愧是摘星部的首领,武功果然厉害。 司万里仍是不慌不忙的喝着茶,他料定卓亦疏再不会轻举妄动,念及于此,司万里方才开口道:“公子的灵犀剑法又进步了许多。”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旋即说道:“我的灵犀剑法无论进步与否,却都不会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卓亦疏这话明显是在轻视司万里,店小二毫无内力,对于司万里来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司万里还是削掉了店小二的四根手指。 可司万里听了这话后却毫不在意,而是说道:“卓公子自己的命都要不保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哪知卓亦疏听了这话后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是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司万里的对面,两人在同一张桌子旁坐着,不知情者还以为这二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我却不信你能杀的了我。”卓亦疏轻笑道。 司万里喝了口茶,又道:“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是我的人,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我杀的。” “司万里首领好大的阵仗。” “你能从血衣僧的手中救走白九君,却不知现在谁能救你?” “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救。” “敢阻挡悬天宫收服江湖左道,今天你必死无疑。” 一语言毕,司万里就要出手,卓亦疏知他武功高强,所以丝毫没有怠慢,饮怨剑轻鸣,准备随时打出攻势。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司万里不禁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粗衣道士举着一面破旧的幡旗迈步进来,而守在门口的四名悬天宫弟子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万里眉头一皱,这附近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方圆十里都是悬天宫摘星部的弟子,别的人想要闯进来根本不可能,但这个道士却不慌不忙的走来,对此地摘星部弟子视若不见。 难不成我所布置的弟子竟然全都拦他不住? 司万里想到此处,心中越发惊愕。 卓亦疏也不知来者何人,却觉他面容慈善,忍不住的升起一股亲近之意。 破衣道士走到卓亦疏和司万里身旁,开口说道:“两位算一卦吧。” 司万里皱眉道:“老道,你不要命了?” “我不要命,我是算命的。”破衣道士如此回道,也不知他是真听不懂司万里的话还是故意戏耍他。 司万里贵为悬天宫摘星部的首领,自是身份尊崇,平日里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是以此时打出一掌,就要杀掉眼前的破衣道士。 卓亦疏见此便要阻值,哪知破衣道士却毫不在意,对于司万里的杀机更是视若无睹,此时见到司万里向自己打出一掌,破衣道士竟是伸手去抓,司万里的内力何等高速深,别人若是碰上了非死即伤,似是破衣道士这样随随便便的空手去接,更是会死于掌下。 哪知破衣道士不慌不忙的便接住了司万里的攻势,然后顺势将卓亦疏的手掌拉倒自己眼前,旋即仔细的端详起来。 整个过程就如同司万里抵上手掌让破衣道士看手相一样,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沓,如同提前演练好的一样。 司万里见此大吃一惊,紧接着他猛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动弹不得,破衣道士只用一只手便让司万里动弹不得。 只听破衣道士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只可惜身有暗疾,而且旧伤不愈,若是不加以重视,日后必成大患。” “贼道士在这里胡言乱语。”司万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最终出口时还是这般毫不尊敬。 那破衣道士听了却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然后便即松手,司万里这才恢复了自由。 司万里行走江湖半生,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但如眼前这个破衣道士这般举手之间便能化解自己掌势的高手却是从未见过。 正是因为如此,司万里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卦象 司万里心中兀自惊惧,眼前的道士虽然衣着破烂,但是武功高强,只在瞬息之间就能击败自己,此时司万里早已收起轻视之心。 破衣道士向司万里说道:“依我看来,阁下乃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 司万里冷笑一声,既不说对也不说错。 破衣道士也不理他,而是继续说道:“练武一途,切忌急于求成,阁下身有暗疾,想必是强练武功所致,如今阁下虽然看似毫发无损,实在却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方才保住了性命。” 听的此话,司万里终是再不能平静,不禁神色凝重的看向破衣道士。 “阁下应有十余年没有强练武功了,但最近几年却又有强练武功的迹象,切记如此万不可取,若是这次再出差错,那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破衣道士叮嘱道。 司万里越听越惊,心中暗道:这老道人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竟将我的陈年旧事全都说了出来,并且连我最近的练武状态都看了出来,最近我确实有些着急,致使内息不稳,但我已及时改正,按理说没人可以看得出这些,难不成这个道士竟真的如此厉害?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司万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反倒仍是那样不屑一顾,只听他开口说道:“你到底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你说的这些我随便找个郎中都能说得出来。” 破衣道士听后也不气恼,而是笑道:“生死祸福我也能算,只是那些太过普通,所以我从不去算。” 司万里听后冷笑道:“那你说的这些也不算太过高深。” 便在这时,司万里话音刚落,便又听有人喝到:“贼道士哪里走?” 紧接着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这人身着长袍,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乃是悬天宫独有的服饰,而司万里眼见来人也不意外,只是说道:“祁存,休要大吵大闹。” 来者名为祁存,听了司万里的话以后却是上前一步,指着老道士对司万里说道:“师哥,这个臭道士闯入咱们的戒备范围之内,丝毫没将咱们悬天宫放在眼里。” 司万里听后当即眉头一皱,但却并未向破衣道士问责,司万里早已看出破衣道士实是个不世出的高人,莫要说师弟祁存,就是司万里自己也没把握能胜的过这个道士。 是以此时司万里便道:“这位道门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司万里在客栈外围十里的范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一般的人别说闯进来,就是想靠近都难,但这个破衣道士竟然轻而易举的来到客栈之中,而且看祁存的样子颇有些气急败坏,必然也是跟这个道士动了手但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这个破衣道士虽然其貌不扬,但却能在悬天宫的重围之中来去自如,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想通其中关键,司万里也不禁对眼前的道士颇有畏惧。 祁存得了师哥的号令,心中纵然有气,却也不敢此时放肆,只能守在一旁。 卓亦疏笑道:“这道士还真有趣,想必是来找悬天宫晦气的。” 司万里眉头紧皱,祁存想要开口却仍是被司万里所阻。 破衣道士却笑道:“其实我是来找公子你的。” 卓亦疏疑道:“找我?” 破衣道士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我受人之托前来给卓公子算上一卦。” 卓亦疏听后却摇头笑道:“依我看还是不必了。” 破衣道士疑道:“哦?这是为何?” 卓亦疏回道:“我这人不信命中注定。” 正在这说话的时候,祁存突然出手,手中钢刀奔着破衣道士劈落而下,祁存本是站在破衣道士的身后,这一刀又极其突然,并且刀势一往无前,换做别人就算是正面相对恐怕也难以抵挡,更何况这个破衣道士以背后对之,等他察觉到时必然来不及躲避了。 在这瞬间,司万里先是一惊,旋即又暗道:这样也好,倒要看看这个道士有几分能耐。 对于师弟祁存,司万里还是很了解的,祁存虽然性格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但是武功高强,与自已一样深得师父真传,所以由他出手试探再合适不过了。 那道士似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反倒是卓亦疏不着痕迹的蓄起了攻势,他也看出这个破衣道士是个高人,但也不确定他是否可以躲得过祁存的攻势,所以卓亦疏暗自戒备,若是这个道士躲不过去,那卓亦疏就会出手阻拦。 司万里冷笑一声,掌中运起内力。 众人心中各藏想法,但祁存的刀势已然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破衣道士身前的木桌应声而碎,只在瞬间便即四分五裂,祁存的刀势中暗含劲力,并非是一劈一落那般简单。 再看那破衣道士竟就站在旁边寸许的地方,祁存的钢刀是贴着他的破旧道袍砍下去的,卓亦疏甚至看到了道士的道袍因刀势的劲风而被吹起,飘起的袖口贴住了刀刃。 若是常人看来,必然认为是祁存砍偏了,但此地众人皆是武学高手,早已看出其中的关键,祁存更是脱口惊道:“移形换位。” 卓亦疏也是无比震惊,他虽见过许多高手,但能做到移形换位的人却几乎没有,卓亦疏所见过的人中以高险峰的轻功最高,若是只论轻功,甚至连白猿公那样的高手也无法胜过高险峰,但高险峰却也做不到这样的移形换位,他的轻功虽高,但也只是看起来像是移形换位,实际上若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高险峰的移动方向和位置,所以高险峰只是快,并非移形换位。 “两位同出一门。”破衣道士说道:“但是都太急了。”破衣道士先是看向司万里说道:“阁下急于求成,所以强练内力,致使丹田受损,身患暗疾。”他又转头向祁存说道:“阁下性子太急,于一些细枝末节不够重视,如此这般积少成多,最终也会成为病患。” 若是放在刚才,以祁存的性子必然早已怒起,这道士说教般的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可如今已见破衣道士的武功出神入化,祁存自知就算自己练上一百年也未必胜得过他,是以此时心中没有丝毫不服。 司万里盯着道士看了许久,此时突然醒悟,不禁脱口惊道:“阁下是龙虎山太虚教的苍清真人吧。” 此话一出,祁存当即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向破衣道士。 破衣道士却道:“龙虎山上有数百道士,司首领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来了?” 如此一来,这破衣道士也是承认了身份。 司万里闻言回道:“龙虎山上道士虽多,但只有两人有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其一是太虚掌教苍玄真人,但是苍玄真人久不临世,我行走江湖半生,也只是听过苍玄真人的威名,但却一直无缘得见,有人说苍玄真人已经羽化成仙,还有人说苍玄真人闭关三十年,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苍玄真人乃是世外高人,早已不理尘世俗务,除去苍玄真人外便是苍清真人,却是一位败尽天下英雄的人物,这般出神入化的移形换位之术,对于苍清真人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 破衣道士闻言笑道:“我不如师兄那般道心坚韧,年轻时只爱快意江湖,只是如今老了方才有所收敛,要说起来,我也有十年没有下山了。” 司万里听后赶忙说道:“是晚辈胡言乱语了,请真人莫要怪罪。” 司万里虽然贵为悬天宫摘星部的首领,但他无论是江湖辈分还是武功修为,比起苍清真人来说都是远远不如,所以他此刻自称晚辈,却也是理所应当。 “司首领强练武功,此法切不可取。”苍清真人不恼司万里此前的无礼,仍是如此叮嘱。 司万里深施一礼。 苍清真人又对祁存说道:“学武一途自是快慢有度,不可急于求成。” 祁存闻言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退到一旁。 苍清真人也不在意,而是转头对卓亦疏说道:“我听人说卓公子桀骜入骨,乃是绝世无双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让我不虚此行。” 适才就听苍清真人说自己是为了卓亦疏而来,却不知这样一位世外高人为何如此。 司万里看了卓亦疏一眼,心中思绪万千,而后却是开口说道:“真人莫要见怪,晚辈身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苍清真人回道:“司首领自便就是。” 司万里施了一礼,带着祁存离开了此地。 两人只一出门,便见原本守在门口的四名悬天宫弟子身形一晃,旋即恢复了行动。 祁存大惊,不禁说道:“他们被点了穴?” 点穴的手法江湖上有很多,更有许多高手专修点穴,也能名震一时,但司万里却知这四人皆是好手,就算是自己出手也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同时点住。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近乎诡异的出手,让司万里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司万里想到苍清真人曾言这次是受人之托来寻卓亦疏,虽不知是为了何事,但却让人惊讶于这世上竟有人能请动苍清真人,司万里对于那人的身份也是极为好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有剑名饮怨 待司万里和祁存离开客栈以后,这里便只剩下卓亦疏和苍清。 苍清向卓亦疏看去,见他丰神隽美,兀自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并长剑,只听苍清说道:“这柄就是名满天下的饮怨剑?” 卓亦疏笑道:“不错,正是饮怨。” “此剑神锋无比,但已久不现世。”苍清说道:“我听闻这柄剑落在了合欢庄白九君的手里,他欲以此修炼悲欢无合剑法,却不知怎么又落到了公子手中?” 卓亦疏回道:“真人的消息当真灵通,饮怨剑确实落到了白九君的手里,但他却将此剑输给了别人,然后那人将饮怨剑赠给了我。” “饮怨乃是名剑,多少人求而不得,那人竟将此剑赠予公子,想必和公子关系莫逆吧。”苍清又问道。 卓亦疏却回道:“她是我的杀父仇人之女。” 苍清毕竟是久经江湖的高人,什么事情没见过,所以此时听了卓亦疏的话后也没有太多惊讶,而是说道:“这位姑娘赠你名剑,想必是为了化解这段恩怨。” 听了这话,卓亦疏却是摇头否定,旋即笑道:“她给我这柄剑是为了让我报仇,杀了她父亲。” 此话一出,饶是苍清也不禁吃了一惊,然后说道:“这是为何?” 卓亦疏便将明无为做的事情尽数说出,只不过隐去了他父女二人的姓名,所以苍清也不知道这件离奇的事情是发生在歃血盟中。 苍清虽然行走江湖一生,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却也不禁大感意外,便即言道:“这世上之人千奇百怪,有被金钱名利所累者,有被情爱美色所累者,世人皆累,出自心中欲望,争名夺利者比比皆是,但心机如此之深者却是罕见,这父女二人一个为了名利绞尽脑汁,一个为了报仇卧薪尝胆,倒也真让人唏嘘感叹。” 卓亦疏点了点头,也觉得苍清所言在理。 苍清又道:“这柄饮怨剑便是‘饮尽天下怨气’之意,这世上的恩、仇、情等都可化作怨气,一旦起了怨气,那非得是你死我活才能了结,这饮怨剑便是如此,饮怨二字实是人死怨消之意,是以这柄剑自诞生之日起便杀戮无数,持此剑者都想以此神锋了结恩怨,可一旦杀了仇人,那仇人的亲朋好友就想报仇,由此不断杀戮,必然衍生了新怨,所以饮怨之名虽存,但却从未终止过怨恨。” 卓亦疏对此倒也赞同,因为自己就是要用这柄剑来对付仇人明无为的,就是想了结仇怨。 “这世上诸多的怨气都想以饮怨剑作为了结,久而久之,名剑饮怨也就吸收了所有怨气,致使此神锋剑生邪戾,虽然愈加锋利无比,但其所含怨气也会反噬持剑者。”苍清神色凝重的看向卓亦疏说道:“此剑剑生邪异,伤敌克主,若不能压制住剑中的邪戾之气,必遭其侵蚀,此剑自铸成之日起便害人无数,公子若是执意使用,万望三思。” 卓亦疏看了看手中的饮怨剑,它仍是那般华美锋利,饮怨剑随着卓亦疏行走天下,多少次为他化险为夷,卓亦疏只觉得这世上唯有饮怨剑能发出最为凌厉的剑气,也只有饮怨剑才能使出最为精纯的灵犀剑法。 是以只听卓亦疏说道:“名剑有灵,但事在人为,自心意志不坚,却要把过错怪在剑上,如此岂不荒唐?” 听了这话,苍清便知卓亦疏心中所想,自是不相信饮怨剑伤敌克主之说。 苍清暗道:那人说卓亦疏疏狂入骨,性子偏执,如今看来所言非虚,这人心比天高,傲视寰宇,自是不信饮怨的邪戾之名。 念及于此,苍清忽然出手,也不见他如何迅速,但卓亦疏就是无法抵挡,只在瞬息之间便被苍清点中数处穴位。 苍清的手法却也不重,一击得手便即撤回,苍清武功虽高,但此时未想伤人,所以出手时留有很大的余地,若在平时,这样的手法根本伤不到卓亦疏分毫,而在卓亦疏受到威胁的一瞬间,体内的灵犀内力自行运起,涌至全身抵挡威胁。 可即便如此,卓亦疏却还是感觉到一股剧痛从体内发出,登时身形一晃,立刻跪倒在地,用手扶地这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卓亦疏只觉得‘鸠尾’、‘气海’、‘关元’、‘商曲’、‘志室’、‘太渊’六处穴位剧痛无比,似是有人以利剑刺之。 良久以后,卓亦疏方才逐渐恢复如常,但此时已是浑身是汗,神智也有些模糊。 苍清说道:“饮怨剑的反噬已然初见,如今公子只有六处穴位受损,若是长此以往,周身要穴以及奇经八脉都会损伤,到那时神志不清,沦为疯癫之人,又因杀戮太盛,更会嗜杀,成为天下公敌,饮怨剑历任剑主均被此剑反噬,大部分都因滥杀无辜而被武林群起而攻,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就算不被别人所杀,那也会因为经脉受损而亡,是以所有持有饮怨的人最终都会死于此剑的反噬之下,从无例外。” 卓亦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身上的疼痛并未完全消失,此时只是凭着超人的意志在硬抗,只听卓亦疏说道:“可我在用了饮怨剑以后功力大增,败尽强敌。” 苍清坐到桌旁回道:“不错,饮怨剑乃当世绝峰,持者确可增强功力,可功力越强,被反噬的也就越厉害” 苍清还要再往下说,却被卓亦疏打断,只见卓亦疏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那就足够了,我现在只想杀了仇人报仇,至于别的无暇多想。” 苍清听后正要回话,可还没等他开口,便有几人结伴而来,这些人大声叫嚷,所以阻断了苍清的话。 只听那几人中的一个说道:“这里倒真清净,客人也不多。” 一女子说道:“按理说这里距离黄鹤楼不远,我本以为会人群熙攘,却不想竟这般清净。” 原来这些人只是刚刚赶路至此,所以不知道悬天宫司万里曾将这附近方圆十里尽数掌控,致使无人敢来,而这些人来到这里时恰好赶上司万里退走,悬天宫的封锁也就没了,这些人见到的自然就是一片空荡荡。 那些人坐到旁边的桌上,其中一人一拍桌子呼喊小二,但小二因为断指之痛早已疼的昏迷不起,自是无法前来。 那些人便又有人说道:“掌柜的呢,客人来了也不出来招呼,怕我们不给钱吗?” 刚才那女子向众人做了个手势,然后示意大家向地上看去,只见店小二混在那里,地上还有几根断指。 小二昏迷的地方正好在一张木桌后,身体被木桌挡住,以至于那些人进来时都没能看到昏迷的店小二,只见到卓亦疏和苍清坐在那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二人正在闲谈。 几人中又有人笑道:“我说怎么没人出来招呼呢,原来是家黑店。” 这几人一看便是江湖中人,所以对于‘进了黑店’也不着急。 又有人笑道:“既是黑店,那掌柜的是要钱还是要命,赶紧出来给个痛快话。”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全然没将进了黑店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也根本不怕有人讹诈。 这时又有一人看向卓亦疏和苍清,却是一眼见到就见到了放在桌上的饮怨剑。 这人惊道:“饮怨剑。” 其余几人听他惊呼,但有的听清了他的话,有的则忙着呼喊所以没听清他的话,但此时却都看向发声那人,其中一人说道:“你说那是饮怨剑?” 此话一出,刚才没能听清这话的人也都听得分明,不禁转头看去,只见那张桌上放着一柄华美的长剑。 又有人说道:“陈掌门是名剑山庄的人,对于天下名剑颇有研究,断然不会看走眼。” 那女子也道:“不错。” 正在此时,便又有一人笑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把饮怨剑夺过来赏识把玩一番。” 这人话音一落,便已将一根长鞭拿在手中,旋即挥手甩出,那根长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奔向饮怨剑,这人手中发出巧力,长鞭便将饮怨剑卷住,那人往回一收,饮怨剑便被长鞭夺了过来。 其余众人喝彩叫好,使鞭夺剑者也是得意非常,显然对众人的称赞非常受用。 这人持剑在手,仔细观察把玩,旁边便有人说道:“也给我看看。” 这人皱眉道:“你急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他觉得既然是自己夺过来的长剑,那自然是要自己先看个够才是。 哪知这时陈掌门突然出手,一柄长剑刺穿了使鞭那人的咽喉,登时血光四溅。 那女子喝道:“陈掌门,你这是干什么?” 还没等陈掌门开口,旁边却有人说道:“陈掌门既是名剑山庄的人,庄中藏有好剑无数,如今见到了名满天下的饮怨剑,陈掌门自是想据为己有。” 那女子闻言看向陈掌门,却见陈掌门兀自冷笑,对夺剑据为己有的说法毫不反驳。 女子怒道:“卑鄙无耻。” 陈掌门却道:“诸位既然都是这般心思,又何必掖着藏着。” 众人早已准备好随时出手,在见到饮怨剑的那一刻起,这些人就都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想着如何才能将名满江湖的饮怨剑收入囊中。 此时意图已被点破,众人便再不隐藏,登时大打出手,适才还称兄道弟的一群人此时生死相向,下手时毫不手软。 眼见那些人打得热闹,卓亦疏却是对苍清笑道:“正如真人所见,饮怨剑只一现江湖便会引起血雨腥风的争夺,那时血流成河,死伤无数,而饮怨剑在我手中时从未出现过这事。” 原来卓亦疏是故意让对方夺走了自己的饮怨剑,否则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被人轻易夺走饮怨。 苍清真人眼见于此也是兀自沉思,心中不知想着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话痴儿 那几越斗越狠,不时传来惨叫之声,又有人死于争斗之中。 苍清面色复杂,却也知眼前的争斗只是冰山一角,若真的让饮怨流落江湖,必然会引起更多的争夺,到那时只会死更多的人。 而苍清也不是没想过将饮怨剑带回龙虎山太虚教,那样的话也就没人敢去太虚教夺剑,可是苍清下山之前曾答应那人不会强行夺剑,而是要劝卓亦疏主动弃剑。 苍清曾言自己是受人之托前来寻找卓亦疏,却不知是何等人物请动了苍清下山。 这时那些人的打斗已到了白热化,又有人重伤退场,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他们进来时足有七八人,现在斗得只剩三人,饮怨剑在这几人手中几经易主,如今恰好又回到了名剑山庄的陈掌门手中,陈掌门连经苦战,此时也不敢多留,是以饮怨剑到手的瞬间便即向后跃去,想着退出战圈。 其余两人见此纷纷跟上,陈掌门虚晃两招,也幸而那两人各自为营这才没能留住他,陈掌门方才趁此机会远遁而去,那两人紧跟着追去,三人一前两后离开了客栈。 卓亦疏仍是不慌不忙,轻笑着等待苍清的回答。 苍清眼见在争斗中死去的几人,不禁长叹一声,旋即起身离去,出了客栈一路向东而去,与陈掌门等人背道而驰。 卓亦疏轻笑一声,便也其身而行,追向陈掌门等人。 他自是要取回饮怨剑。 一路行出数里,却见百姓们四散而逃,再往前看去,这才见到陈掌门等人在此苦斗,百姓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是以纷纷大惊躲避。 但卓亦疏见惯了生死场面,此时自然没有丝毫惊慌,而且毫不着急出手,而是隐于一旁看着那三人苦斗。 场中恶斗不止,陈掌门出言呵道:“杜小娟、熊山,两位是决心与我过不去吗?” 杜小娟便是众人中唯一的女子,但是武功高强,成为仅存三人中的一个,此时只听她冷笑道:“饮怨剑现于江湖,世人皆可夺之,怎么就非得落到你名剑山庄才行。” 熊山也道:“就是决心与你过不去又能如何?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名剑山庄?” 这些人适才初入客栈时称兄道弟,似是各个关系莫逆,但只见到饮怨剑起便即翻脸动手,更是生死相向。 这三人各自为营,皆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要同时应对其余两人。 就在场中激战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处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蜷缩在那里,正满脸不解的看着场中打斗的三人,却没有丝毫害怕。 陈掌门护住饮怨剑许久,杜小娟和熊山久久没能抢夺过来,是以心中急切,两人不自觉间开始联手对付陈掌门,陈掌门顿感压力大增,只得小心应对。 又过数招,陈掌门露出败象,心中暗道:若是再这样下恐怕护不住饮怨剑了。 念及于此,陈掌门却不禁将饮怨剑握的更紧了,名剑山庄以藏有天下名剑而得名,若是能将饮怨剑收于其中,那定会成为镇门至宝,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必然与日俱增。 江湖上的门派凡是带有‘庄’字的,无不想着挑战长离山庄的‘天下第一庄’的名头,江湖人无外乎争名夺利,而长离山庄树大招风,自然引得世人窥伺,那‘天下第一庄’的名头无时无刻不受着威胁与挑战。 陈掌门暗道:若是能将饮怨剑带回名剑山庄,那这番功绩可谓震古烁今,想我名剑山庄建成以来,还从未这般辉煌过,只要有饮怨剑藏于庄中,名剑山庄才真正对得起‘名剑’二字。 心中想到此处,陈掌门不禁偷眼向饮怨剑看去,心中忽的大喜,又心道:我既有饮怨在手,何不以此对敌。 饮怨剑乃当世绝峰,伤敌败敌自是不在话下,陈掌门弃了手中长剑,然后手中发力,登时便将饮怨剑拔了出来。 饮怨剑只一出鞘,立时寒光大盛,眼见饮怨剑锋利无比,不愧为世间神兵。 杜小娟和熊山眼见饮怨离鞘,剑光大盛,均是暗道一声:不愧为天下名剑。 如此一来,这二人的争夺之心更盛,纷纷加强了攻势。 陈掌门得饮怨加持,攻势一往无前,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卓亦疏在一旁看得真切,脸上轻笑,心中暗道:饮怨出鞘,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如何抵挡。 卓亦疏久持饮怨剑,自然是知道这柄剑的厉害之处。 哪知就在这时,本是蜷缩在墙角的那名少年见到饮怨剑后忽的嘻嘻傻笑起来,眼中满是新奇,他自是不懂饮怨剑的厉害之处,只是见到饮怨剑光芒大盛且又锋利无比,所以心中喜欢。 少年离开墙角慢步走去,竟悄无声息的来到打斗场中,那三人本是谁也没有发觉有人靠近,待看见少年时全都大吃一惊,但此时少年已经到了场中,而且他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兀自前行,直奔饮怨剑而去。 此时少年已走到中间,面前是手拿饮怨剑的陈掌门,身后则是满脸意外之色但却野心勃勃的杜小娟和熊山。 少年伸手去抓饮怨剑,陈掌门大惊,赶忙收招回撤,便即向后跃去,于瞬息之间便与少年拉开了丈余的距离。 少年也不气恼,而是傻笑着奔向前去,还要去抢饮怨剑。 熊山怒道:“哪里来的疯子。” 说着话,熊山便已凌厉出手,一掌落下,出手既是杀招。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是眉头一皱,没想到熊山竟对一个疯癫少年下了杀手,卓亦疏便要现身阻止。 哪知这少年竟侧身一躲,并且反身打出一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在一瞬之间完成反击。 熊山大惊,赶忙后撤。 卓亦疏见此却是看出端倪,这少年刚才反击熊山的那招明明就是杜小娟所使过的,这三人缠斗许久,又是各自为营,所以皆有背腹受敌的时候,杜小娟虽是女子,但武功高强,适才他前有熊山后有陈掌门,危机时刻便是用了这招化险为夷,却不想这个疯癫少年竟然也会。 陈掌门和熊山也看出了这招的来历,熊山不禁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杜小姐找来的帮手。” 陈掌门也道:“杜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在这里留了后手。” 哪知杜小娟此时也是满脸惊愕,刚才疯癫少年所使的那招‘回身扶柳’乃是本门的不传之秘,外人绝不会用,而杜小娟自己也不认得这个少年,更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了本门的绝技。 疯癫少年却不管众人的惊愕,而是继续伸手去夺饮怨剑,陈掌门连刺数剑,分取对方的周身要穴,招招杀机。 可那疯癫少年却只是傻笑一声,然后出掌压落,如此化解剑招。 这一招却是熊山的绝技,眼见于此,众人有时一惊,杜小娟冷笑道:“这明明就是熊山的帮手。” 熊山没空与她理论,而是对那少年皱眉道:“这招‘压山探海’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疯癫少年嘿嘿傻笑,却不答话。 陈掌门冷笑一声,暗道:看来你们两个早有预谋,就算没有饮怨剑也会联手对付我。 心念于此,陈掌门突然出手,剑势惊现,连绵不绝,乃是名剑山庄的绝技。 杜小娟和熊山也不出手救援,而是看着疯癫少年面对陈掌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却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疯癫少年连忙抵挡,既有熊山的招式也有杜小娟的绝技,这些武功在疯癫少年手中使出没有丝毫阻碍停顿,就好似练了十几二十年一样。 又斗一阵,陈掌门斜刺一剑,这一剑是瞅准了时机的必杀之招,陈掌门凭借于此不知战胜了多少敌手。 眼看着疯癫少年避无可避,远处的卓亦疏都已经准备现身相救。 疯癫少年大惊失色,赶忙侧身躲避,但却不知这只是佯攻,陈掌门反手一剑袭向疯癫少年的咽喉,疯癫少年只得一蹲,然后顺势一滚,狼狈不堪的躲过了这招。 陈掌门得理不让人,迈步跟上。 疯癫少年一路翻滚,恰好碰到一物,却是陈掌门适才所弃掉的长剑。 眼见于此,疯癫少年嘿嘿一笑,伸手拾起长剑,然后再不躲避,而是‘刷刷刷’连出数剑,速度极快,似是一起使出一般,如雨点般袭向陈掌门。 陈掌门大惊失色,赶忙挥剑抵挡,这才破掉了疯癫少年的剑法。 真正让陈掌门惊愕的却是疯癫少年所使的剑法竟是名剑山庄的绝技。 杜小娟和熊山也是一惊,这少年竟然身负三家绝学,但自己三人却都不认得他。 隐在一旁的卓亦疏见了这般情景却是看出了端倪,却也不禁暗暗吃惊。 疯癫少年看向饮怨剑,却是越看越喜欢,当即出手去夺,长剑连出。 陈掌门知他诡异,是以不敢掉以轻心,赶忙小心应对。 杜小娟和熊山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愕之意。 陈掌门越打越惊,不自觉间招数竟有些慌乱。 那少年仍是嘿嘿傻笑,盯着饮怨剑不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稀世奇才 疯痴少年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陈掌门独自面对疯痴少年,却越发觉得诡异,对方的招数明明都是本派绝学,但却不知道疯痴少年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时陈掌门有些慌乱,剑招中出了破绽,疯痴少年竟一眼就看了出来,当即挺剑刺入。 陈掌门赶忙出剑抵挡,但那一瞬间的破绽却足以致命,疯痴少年的长剑径直刺来。 陈掌门心中一凉,却又不想就此放弃,只得强行进招,不求彻底挡开对方的攻势,只求能避过要穴从而留下性命。 念及于此,陈掌门内力迸发,是要用最大的力量挡开对方的攻势。 那双两柄剑刚一撞上,疯痴少年的长剑便即脱手而出,陈掌门内力高深,不但将化解了危机并且还将疯痴少年的长剑震落了。 杜小娟和熊山皆是一惊。 陈掌门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也反应过来,便即喊道:“这人毫无内力,只是招式精湛。” 这三人都被疯痴少年的招式所震撼,一时间竟无暇估计别的,气势上便弱了一分,陈掌门虽是被逼无奈与疯痴少年比了内力,哪知却因此试出了疯痴少年的底细。 杜小娟反应最快,从背后疾施杀手,疯痴少年惊觉杀意,便即刚忙躲避,但杜小娟既知他身无内力,便再无惧怕,手中攻势突变,横掌扫来,疯痴少年肩上中了一掌,登时倒飞出去。 熊山紧随跟上,重拳裹着内劲袭去,径直砸向疯痴少年的脑袋,这一下若是砸中,非得迸裂不可。 疯痴少年心胆俱寒,胡乱出了一招抵挡,自还是那三人的招式,熊山见此冷笑一声,便即加注内力,既知对方毫无内劲,那再精妙的招式也是于事无补,熊山以内力欺之。 只见场中二人一人出拳一人出掌,熊山一往无前,疯痴少年毫无内力,任谁都能看出这一招后疯痴少年必将命陨当场。 拳掌相撞,忽的一声大响,竟有内力相撞之声,而并非预料中的那般摧枯拉朽,熊山的攻势竟被疯痴少年挡住了。 熊山大惊,此时只觉得一股劲力自疯痴少年的掌中袭来,并且有越来越强的架势,熊山惊愕之中眼睛的余光看见杜小娟和陈掌门也是满脸惊愕,熊山只觉得是奇耻大辱,那二人一个说疯痴少年没有内力,另一个横掌打伤疯痴少年,而到了自己这里却被疯痴少年硬生生的抗住了,如此这般如何能不让熊山恼怒。 念及于此,熊山便即加强内力,想要正面破开疯痴少年的掌力。 哪知刚才还毫无内力的疯痴少年此时竟然内力精纯并且源源不断,随着熊山内力的加强,疯痴少年也是蓄力抵挡,内力的深厚程度竟然丝毫不逊熊山,甚至犹有过之。 便在这二人缠斗之时,杜小娟突然出手,熊山当即一惊,却见杜小娟径直攻向疯痴少年的身后。 熊山不明所以,便即向疯痴少年的身后看去,这才看清那里似有人影晃动。 这时又有一股劲力自疯痴少年的掌中袭来,熊山直觉一股惊涛骇浪骤然而来,一时之间竟然抵挡不住,便即被掌劲震得连连后退。 待熊山退出了四五步后,终是看清疯癫少年身后站有一人,那人身材修长,气质风流,满脸轻佻之色。 正是卓亦疏。 适才卓亦疏眼见这三人合力对付疯痴少年一人,并且还以内力欺之,便即出手相助,熊山在对掌的瞬息心中慌乱是以无暇多顾,再加上卓亦疏有心隐藏,匿于疯痴少年身后,所以熊山竟没能发现。 杜小娟和陈掌门却看得一清二楚,是以杜小娟率先攻来,卓亦疏眼见于此便即突发劲力震退熊山,然后出手与杜小娟相斗。 疯痴少年此前中了一掌,嘴角鲜血不断,但此时他竟似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楚,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卓亦疏和杜小娟相斗。 斗了一阵,卓亦疏轻笑一声,便即向后一跃,也不见他转身,便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落到疯痴少年的身边,然后伸手夺过长剑,疯痴少年无心抵抗,任他夺取。 杜小娟不知卓亦疏的剑法厉害,自顾纵身追击,卓亦疏长剑惊出,剑未到,势已至,杜小娟顿觉不好,无奈追击的太快已无退却的余地,只得迎面迎上长剑。 灵犀剑法何等厉害,杜小娟自是抵挡不住,卓亦疏长剑一挑,刺在杜小娟的肩头,登时鲜血淋漓。 卓亦疏刺中杜小娟的地方正是杜小娟打在疯痴少年身上的地方,自是卓亦疏有意为之,杜小娟眼见于此大惊失色,心中兀自惊惧。 疯痴少年看的高兴,不禁拍手叫好,却因此引动伤势,血流更甚,但他浑不在意,自顾叫好。 卓亦疏刺伤杜小娟后再不追击,只是轻笑一声,然后身形一晃,便来到了陈掌门面前。 陈掌门大惊,赶忙提起饮怨剑刺向卓亦疏,可卓亦疏只是轻笑一声,长剑斜刺而去,如此避过饮怨剑,径直刺向陈掌门的手腕。 熊山眼见卓亦疏现身,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却是越发觉得卓亦疏眼熟,此时终是想起,便即喊道:“他就是客栈里的那人。” 陈掌门等人在客栈中夺走饮怨剑时卓亦疏正与苍清相谈,卓亦疏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又有心向苍清传递想法,所以对于饮怨剑被夺毫无反应,只是此时方才追来。 卓亦疏毫不理会,只是手中剑势不绝,陈掌门沉浸在剑术之中二十余年,自觉剑境造诣颇高,更觉得名剑山庄的剑法只是略逊于兰陵剑派,比起江湖上其他门派的剑法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卓亦疏只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就光是时间上的差距就难以弥补,所以陈掌门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己会轻而易举的胜过卓亦疏。 哪知苦斗至今,陈掌门竟然没有丝毫占到便宜,全面落于下风,处处都被压制,卓亦疏用的长剑自是比不过饮怨剑,但却仰仗灵犀剑法的精妙而稳稳占据优势,反倒是饮怨剑在陈掌门手里竟然发挥不出本该有的威力。 陈掌门越打越惊,心中却也生出无力之感,只觉得再斗下去也是有输无赢,不禁心中一沉。 如此一来,陈掌门的招式更加衰弱,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手腕一翻,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陈掌门的五指,陈掌门大惊,但此时想要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松手躲避,可这样一来饮怨剑便即脱手。 卓亦疏身形一动,右手将长剑刺入陈掌门的左侧,左手则接住了饮怨剑。 众人大惊,都以为陈掌门必死无疑,陈掌门自己也是瞪大眼睛,他眼见长剑入体,只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疼痛之感传来,陈掌门低头看去,这才看清那柄长剑并非刺入了自己的身体,而只是刺穿了衣物。 长剑刺穿陈掌门腰间的衣物,如此悬于陈掌门的腰间,就好似还剑入鞘一般。 杜小娟和熊山皆是久走江湖之辈,经历过多少凶险场面,此时却也看的心惊胆战,刚才卓亦疏若是有心杀人,只需横出一剑,便能见陈掌门拦腰斩杀。 可卓亦疏却只是躲回了饮怨剑,然后便疾退而回。 至此,陈掌门、杜小娟以及熊山三人皆被卓亦疏教训了一顿,这三人自知不敌,也不敢再上前放肆。 尤其是杜小娟,她用手捂着肩头的剑伤,心中惊道:这少年是谁?剑法竟然如此厉害。 陈掌门和熊山也看出了卓亦疏的戏弄之意,杜小娟在疯痴少年的肩头打了一掌,卓亦疏便在她肩头刺了一剑,熊山要以内力欺之,卓亦疏便现身以内力打退熊山,陈掌门仰仗饮怨剑,卓亦疏便出手躲回了饮怨剑。 如此这般,可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杜小娟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胜过男子,此时眼见卓亦疏手持饮怨站在那里,满目轻佻之色,全然没将众人放在眼里,眼见于此,杜小娟忽的想到什么,不禁惊得舌桥不下,旋即开口道:“你是卓亦疏?”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便即回道:“你知道我?” 杜小娟见他这般自是承认了身份,心中震动,陈掌门和熊山也是大感意外,陈掌门也道:“不错,早就听闻饮怨剑在卓亦疏的手中,适才只顾着夺剑,竟没想到你的身份。” “难得各位知道我,今日就不予为难了。”卓亦疏轻笑道。 那三人听后皆是苦笑一声,皆在心中暗道:你这名声早已传于各地,长安斗李林甫,蜀中掀翻文隐阁的事人尽皆知,我们几个又不是活在深山老林,又怎么会不知道。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这三人也只自己的武功比之卓亦疏相差太远,就算纠缠下去也不是对手,是以此时只能退去。 杜小娟率先离开,陈掌门和熊山见此也是暗道一声:她被卓亦疏刺了一剑却也没有喊着报仇,而是就此退走,也是自知不是卓亦疏的对手,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强装场面。 念及于此,这二人便也转身离去,杜小娟受伤流血尚且一言不发,是以这二人一个想着饮怨剑本就是卓亦疏的,另一个想着虽然输了内力但是自己没有受伤,这二人想法各异,但却都选择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客栈掌柜 此地只剩卓亦疏和疯痴少年,疯痴少年看着卓亦疏,不住的嘿嘿傻笑,然后伸手指着饮怨剑拍手叫好。 卓亦疏笑道:“他们用的那些招式,你是不是只看了一遍就记下了?” 疯痴少年听后想了想,然后痴笑一声,猛地点头。 果然不出卓亦疏所料,这个疯痴少年乃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稀世奇才,他之所以会用陈掌门、杜小娟和熊山的招式,只是因为刚刚看了一眼,然后便牢记于心。 如此这般倒也不难,可难就难在不但可以记住而且还能丝毫不差的使出来,卓亦疏眼力非凡,早已看出这个疯痴少年根本不会武功,但他仍能丝毫不差的将那三人的武功尽数使出来,而且力道、角度等全都近乎完美,如此这般却是常人所不能做到的。 这如同于让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去写一篇长篇大论,实是不可完成之事。 疯痴少年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此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咕’直叫,卓亦疏听得真切,却也不见疯痴少年有何不好意思,而是转头跑向刚才蜷缩的墙角,并在一片破烂之中找出一物,疯痴少年举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回到卓亦疏身边,卓亦疏这才看清疯痴少年手中的是半只黑乎乎的烤鸡。 这烤鸡不知放在那里多久了,此时传来阵阵恶臭,但疯痴少年似是丝毫不觉,而是伸手撕下一块,转而将剩余的大部分递给了卓亦疏,那意思很明显,要请卓亦疏吃鸡。 卓亦疏见此哈哈大笑,便伸手接了过来,旋即放到嘴中吃了一大口,疯痴少年见此更是高兴,蹦跳着将手中的鸡肉吃了。 卓亦疏又道:“好菜就要配好酒,你请我吃鸡,那我就请你喝酒。” 疯痴少年听后满脸疑惑,自是不明所以。 卓亦疏哈哈大笑,伸手抓着疯痴少年向南行去。 未过多时,卓亦疏带着疯痴少年寻到一家酒楼,迈步而入。 疯痴少年浑身污浊,所以一进到酒楼中就引得食客们厌恶,纷纷捂鼻挥手,更有甚者转身就走。 疯痴少年虽然痴傻,此时却也颇觉不好意思,脸色通红。 卓亦疏浑不在意,径直而入,来到一张桌前坐下,疯痴少年从未来过酒楼,又见众人的厌恶神色,是以心中不安,站在一旁不肯坐下。 店小二见卓亦疏衣着光鲜,虽然带着个痴傻少年,但却也不敢怠慢,只得陪着笑脸走上前来,一边伸手行礼一边不着痕迹的挥了挥手,想要驱散疯痴少年身上带来的臭味,店小二陪笑道:“这位公子是要吃些什么?” 卓亦疏说道:“来壶酒,再来几个小菜。” 店小二认真记下,然后又看向疯痴少年,旋即说道:“公子这位朋友” 还不待店小二说完,卓亦疏便道:“让你去就快些去,何必唠叨。”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取出银子,店小二见他出手阔绰,便也再不多言。 待饭菜上齐,疯痴少年闻着满桌佳肴直吞口水,卓亦疏却也不说话说,只是兀自喝酒,疯痴少年的肚子咕咕直叫,他偷眼向卓亦疏看去,却见卓亦疏自酌自饮,疯痴少年再也忍受不住,坐下来大口吃喝。 卓亦疏微微一笑。 一阵风卷残云,疯痴少年终于吃饱,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饭菜。 卓亦疏一口未动,只是喝着壶中酒,疯痴少年见此越发好奇,紧紧盯着酒壶。 卓亦疏察觉到后抬起头来,见他如此却是一笑,然后将酒壶递给了他。 疯痴少年大喜,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却被辛辣味道呛得大口咳嗽。 卓亦疏无奈一笑,然后起身说道:“吃饱了咱么就走吧。” 疯痴少年点了点头,跟着卓亦疏离开了酒楼。 随后卓亦疏又给他买了衣物,还拿出银子给了疯痴少年。 可疯痴少年接过银子后却是满脸疑惑,开口道:“这、是什么?” 原来这疯痴少年虽然生活在市井之中,但却不知道银子该如何使用,他平日里只见过别人用银子买东西,但却不知银子为何能换来东西,更不知银子的价值几何。 卓亦疏见此却是叹道:“上天给了你绝世的天赋,但却夺走了别的。” 疯痴少年这般过目不忘的本事世所罕见,毫无内力却能出手成招,这样的天才只需稍有内力便能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 卓亦疏对疯痴少年道:“我即把银子给你了,那你就收下吧,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说完卓亦疏转身便走,行出数步回头看去,却见疯痴少年仍然跟在身后,卓亦疏冲他一笑,加快脚步离去。 疯痴少年虽然毫无内力,但却拼命追随,卓亦疏也不忍直接将他甩下,所以始终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快步而行,想着疯痴少年能够知难而退。 但疯痴少年虽然痴傻,但心志坚定,认准的事情断然不肯放弃,是以一路紧跟,就算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肯停下。 二人一路出城,走到官道旁,时至傍晚,夜黑无月,已不适宜赶路,幸而道边有一客栈,卓亦疏迈步而入。 店小二将他迎了进去,转头却又看到疯痴少年走了进来,店小二便上前轰赶,并且厌恶的说道:“臭叫花子赶紧出去。” 疯痴少年早已习惯了冷落,此时就要回头出去,心中只是想着在客栈外的墙角睡一夜,明日一早再与卓亦疏同行。 还未待疯痴少年转身,卓亦疏却是皱眉道:“那是我的朋友,你竟敢轰赶?” 店小二闻言当即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风流倜傥的卓亦疏会与一个浑身恶臭的叫花子是朋友。 店小二颇感为难的说道:“这位公子不要说笑了,咱们店中客人不少,这个人要是住进来了,非得惊扰到别的客人不可。” 卓亦疏听后冷笑一声,心中生起怒意。 可就在这时,又听有人说道:“既然是这位公子的朋友,那就一定要好好招待。”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只见他面容普通,干净的衣服上占有几处油渍,手上还有老茧,必然是个就做粗活的人。 店小二闻言笑道:“掌柜的,您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说道:“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怎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店小二得了令,赶忙应允一声,便将疯痴少年迎了进来。 卓亦疏又道:“给我这位朋友上些好酒好菜。” 不大一会,饭菜上桌,疯痴少年又一阵狼吞虎咽。 卓亦疏定了两间房,又让店小二送去清水,疯痴少年洗漱一番,这才看清他的真实模样,终是成了一个普通少年,只是脸色仍有些黑,他常年风吹日晒,身上的风尘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洗净的。 到了半夜,卓亦疏独自握于床榻上,但并未睡去,心中想到:这客栈的掌柜是个习武之人,只是看样子武功不高。 客栈掌柜亲自出面留下疯痴少年,话语之中给足了卓亦疏面子,但卓亦疏却深知自己与客栈掌柜并不相识,却不知他为何如此。 这家店也并非黑店,除了掌柜外还有三个伙计,后厨还有厨子,三个伙计各司其职,其中那个负责上菜的伙计心眼最多,时常趁着掌柜和客人不注意时偷吃饭菜,所以店中客人的那些饭菜几乎都被他先行‘品尝’过。 也正是因此,卓亦疏这才放心的吃喝。 心中正在想着,忽听得屋外有人施展轻功经过,卓亦疏察觉于此,便也悄然跟上。 黑暗中,只见一人落于后院中,然后向四周看了看,最后向西首的房屋奔去。 那人来到西首屋前,伸手敲门,里面立时传来声音说道:“是谁?” 听这声音乃是酒店掌柜发出,却不知他为何要在自己的店中这样谨慎。 那人回了一句,随即屋门打开,果见掌柜的打开了房门,旋即将这人迎了进去。 酒店掌柜仍是那身打扮,带有油渍的衣服都没有换掉,他谨慎的向屋外查看一番,确定无人跟随后这才转头进屋,并且关好了房门。 随即便见那间屋子点起了灯,卓亦疏轻笑一声,悄无声息的来到屋外。 只听掌柜的说道:“孙三,你怎么才来。” 想必孙三就是从卓亦疏屋外经过的那人,此时只听他回道:“葛大掌柜,我从一百五十里外赶来,你又把时间定得这么紧,我能按时赶到就不错了。” 掌柜的闻言大笑道:“这也不能怪我,这次是个硬茬子,我要是不把兄弟们召集齐了也斗不过他啊。” 孙三又道:“我打听完了,那人也叫了帮手。” 听到这里,卓亦疏心中疑惑,也不知这个掌柜的要对付什么人。 又听客栈掌柜说道:“其实咱们店中也来了一个大人物,按理说找他帮忙也无不可,可这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事,要是找外人帮忙,未免落人话柄,日后传到江湖上还让各路英雄以为咱们帮中无人。” 孙三疑道:“谁来了?竟让你葛分称其为大人物。” 原来客栈掌柜姓葛名分,此时只听他笑道:“卓亦疏。” 此话一出,孙三登时惊道:“桀骜公子卓亦疏?” 屋外的卓亦疏心中暗道:“这人竟然认得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来者无名之辈 屋内两人没有察觉到卓亦疏隐于屋外,但卓亦疏却发现有人急掠而来,他便身形一闪躲到夜色之中,旋即便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行来,前面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人。 那二人进到屋中,只听孙三笑道:“英,你怎么还抓了一个人过来?” 英将手中那人扔到地上,然后说道:“我和莫翰林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人趴在窗口,本来也不想理会,但我怕他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如此会耽误了咱们今晚的大事,便即索性将他捉了过来。” 原来后到的两人一个叫英另一个叫莫翰林。 此时莫翰林笑道:“我让他不要随便抓人,如此非得让人以为葛大掌柜开的是一个黑店。” 葛分见到被捉的那人后却是一惊,赶忙问道:“你们抓他做什么?” 英疑道:“这是谁?你认得他?” 莫翰林也道:“这人好生奇怪,英捉他时曾出手反抗,我见他武功颇杂,似是各路武功都有涉猎,但却毫无内力。” 被英和莫翰林捉来的这人自然就是疯痴少年。 原来疯痴少年第一次住在客栈之中,这里的条件自是比他平时住的地方要好得多,却不想他竟因此睡不着了,只在床上翻来覆去,习惯了风餐露宿的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平日里在梦中吹来的夜风,于是在疯痴少年打开窗户时正好看见英莫翰林,疯痴少年心智不全,见他二人夜行只觉有趣,并还打了招呼,英有些草木皆兵,如此方才将他捉了过来,却也并未为难。 卓亦疏早已看清他们将疯痴少年抓来了,只是见他们似乎并无恶意,所以方才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又听葛分说道:“这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却是和卓亦疏一起来的。” 英和莫翰林闻言皆是一惊,莫翰林言道:“卓亦疏现也在店中?” 葛分点了点头。 “若是能有卓公子相助,咱们今晚之事必成。”莫翰林言道。 孙三却道:“你们都将卓公子的朋友抓来了,却还想着找人家帮忙,依我看卓公子别说帮咱们了,只要不怪罪就已是仁至义尽了。” 英闻言脸上也现懊悔之色,是以低头不言。 葛分说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担着,现在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咱们不能再耽搁了,依我看先将这个少年留在这里,等咱们办完了事再带着他向卓公子赔罪。” “不错,大事不能耽误,到时候卓公子要杀要剐,我英一人担着就是了。”英言道。 孙三说道:“你这话说的却不对了,咱们都是一家兄弟,又怎会让你一人承担。” 莫翰林也道:“不错,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卓公子,我听闻卓公子虽然桀骜不驯、疏狂入骨,但却并非是得理不让人,咱们服些软也就是了。” “不错,既然铸下了错,要杀要剐也只能挨着。”英如此道。 孙三道:“罪不至死,卓公子何等人物,怎会跟你一般见识。” 葛分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去拿些饭菜放在这,省得饿着这位小兄弟,等咱们回来再一起去找卓公子。” 随后葛分找来饭菜放于此地,便与其他三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卓亦疏眼见于此,便知疯痴少年不会有危险,于是起身跟去,他倒要看看葛分等四人要干什么。 只见那四人行出十余里,到了一片密林之中,这里灯火通明,早已有二十余人等在这里,葛分等人到了后与这些逐个打招呼,见他们的称呼举止便知都是旧识。 孙三说道:“一会硬点子就要来了,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葛分也道:“那是些穷凶极恶的人,一会动起手来大家不必手下留情。” 众人齐声应是。 随即这些人便在林中养精蓄锐,一起等着对手到来。 未过多时,便见一人从夜色中走来,那人身着宽大的长袍,面容英俊,步伐稳健,气息浑厚,必是个高手。 卓亦疏却是认得来人,心中不禁暗道:白九君。 来者正是合欢庄主白九君,此时他右手中还提着一个红色包裹,不知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葛分等人眼见来人,纷纷站起身来,葛分开口疑道:“阁下是谁?” 白九君笑道:“诸位是在等血衣僧吧。” 葛分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莫翰林上前说道:“不错,我们就是在等血衣僧,想必阁下就是他找来的帮手,既然要与我们过不去,那就不必多言了,进招吧。” 原来葛分等人要对付的就是血衣僧,但却不知为何来的却是白九君。 眼见莫翰林摆出了架势,那意思很明显:要与白九君单打独斗。 “我今天来不是与你们为难的。”白九君将手中的红色包裹往地上一扔,却见那里面滚落出一颗头颅,葛分惊道:“血衣僧。” 其余众人听后纷纷大惊,一齐向那头颅看去。 暗中的卓亦疏见了如此却是丝毫不感意外,血衣僧为了让合欢庄归入悬天宫门下所以找上白九君,哪知白九君根本不允,血衣僧大怒之下杀了数名合欢庄的弟子,由此也与合欢庄结了仇,而白九君作为合欢庄的庄主,更是和血衣僧势不两立。 白九君在杀血衣僧时毫不手软,在知道了血衣僧与葛分等人约在此处火拼后便将血衣僧的头颅拿了过来。 眼见于此,葛分等人也知白九君并非敌手,至少白九君与自己一样都是血衣僧的仇人,如今血衣僧死在了白九君的手里,那正好省去了今天的火拼,也免得己方兄弟再有损伤。 念及于此,葛分便抱拳说道:“在下污衣帮葛分,兄弟们都叫我葛大掌柜,敢问阁下是哪位?” 白九君听后笑道:“都说这世上的任何消息都逃不过污衣帮的掌控,今天我到要见识见识,让诸位猜猜我的来历。” 可白九君此话一出,葛分等人均是眉头一皱,都将白九君当做是故意找茬,英脾气最爆,此时上前说道:“阁下要想自报家门便请开口,要是自觉是个无名小辈而不敢多言,那我污衣帮也能理解,自不会为难阁下。” 原来葛分等人都是污衣帮的帮众。 污衣帮中尽是些市井中的贩夫走卒,帮众众多,论起人数来素有江湖第一大帮的称号。 卓亦疏与污衣帮主乃是旧识,污衣帮主上官顿和狄青又是结拜兄弟。 白九君贵为一派之主,怎会容忍别人说自己是无名小辈,此时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已然动怒,众人只见他身形一晃,下一刻便来到英身前,英大惊,赶忙出手,其余三人也纷纷出手救援。 白九君这一招来的迅猛突然,葛分等人尚未到近前时便听得‘嘭’的一声,紧接着就见英倒飞出去,直到丈余外方才摔落在地,登时气息被阻,便即昏死过去,整个过程中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其余三人眼见于此皆是大怒此时一起向白九君攻去。 白九君好勇斗狠,此时眼见污衣帮弟子一拥而上,心中不惊反喜,当即‘仓啷’一声,影灼出鞘,分出数道剑影直奔污衣帮弟子袭去。 污衣帮虽然人数众人,但帮众弟子的水平参差不齐,是以帮中没有太多高手,最厉害的自然就是帮主上官顿,但上官顿此时不在这里,也就无法救援属下。 悲欢无合剑法当真是厉害无比,白九君仰仗于此孤身一人硬抗污衣帮众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卓亦疏躲在暗中看得清楚,心中暗道:这些人未必是白九君的对手,只是仰仗人多才能坚持一阵。 此时只见白九君正面应对葛分和莫翰林还有一众污衣帮弟子,孙三则独自一人绕到白九君的身后,趁他正在苦战猛的出手,一刀劈落而下,若是砍中,就算白九君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白九君挺剑迫退前方一众敌手,此时孙三的钢刀已经距离白九君不足寸余。 千钧一发之际方才见到白九君向一旁躲去,也不见他如何迅速,但却就在转身之间躲过了攻势。 但孙三这一招仍有后续之力,所以见到白九君躲过自己的攻势并不意外,而是挺刀继续攻上。 葛分和莫翰林也紧随而至。 白九君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打出暗器,漫天银针扑面而来,葛分等人均是大惊,孙三首当其中更是大惊失色,赶忙挥刀抵挡,但白九君的暗器实在厉害,孙三身上被打中数针,登时重重的摔落在地,震起一片沙尘。 葛分见此惊道:“暴雨梨花针,你是合欢庄的白九君。” 白九君闻言回道:“阁下终是认出我了,却不知在污衣帮眼中我白九君是不是个无名之辈?” 葛分知道是英那句无名小辈得罪了白九君,但事已至此,污衣帮自是不能退步,于是葛分冷笑一声,便即回道:“白庄主是不是无名之辈,这不是我污衣帮说了算的,天下英雄众多,自有公断。” 白九君长剑一动,就要继续动手。 而就在这时,又见远处本来数人,各个身着长袍,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 竟是悬天宫的弟子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烈日摘星 98 烈日摘星 悬天宫来人颇多,足有二十余人,由一男一女领头。 污衣帮的人知道悬天宫才是自己要等的对头,这些人必然都是血衣僧叫来的帮手,可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污衣帮来了四个高手,但是英和孙三都被白九君打伤了,现在已无战力,只剩下葛分和莫翰林尚能一战。 白九君眼见来人,却是冷笑一声,丝毫未将悬天宫放在眼里。 悬天宫人一到此处便见血衣僧的头颅被人扔到地上,领头的男子怒道:“是谁敢杀我悬天宫的人?” 白九君微微一笑,开口答道:“悬天宫的人有什么不能杀的?” 那人闻言大怒,便即纵身攻来,一旁的女子紧随而来。 白九君长剑刺出,毫无惧意。 在一旁的葛分和莫翰林眼见这番情景皆是心中一喜,只盼望悬天宫和白九君能够两败俱伤,如此便能省去了污衣帮的一番功夫。 莫翰林暗道: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名叫尉迟华,女的叫做罗真,也是悬天宫中的高手,隶属于悬天宫烈日部。 念及于此,莫翰林心中忽的一紧张,便向葛分低声说道:“咱们与血衣僧结下梁子要在今日了结,定的是拼个你死我活,血衣僧知咱们人多势众,必然也是会找帮手的,可是血衣僧本身是摘星部的人,却为何找来了烈日部的人来助阵?” 污衣帮人数众多,散于天下各处,对于各路消息以及各派情况都是了如指掌,自是早就掌握了血衣僧的来历,知他乃是悬天宫摘星部司万里的手下。 葛分听后也是眉头一皱,思忖片刻后说道:“想必是血衣僧找来了两路帮手,即从烈日部找来了尉迟华、罗真夫妇二人,除此之外恐怕还从摘星部中也找来了帮手。” 按理说既然是找帮手来掠阵,那就一定会从本部人马中寻找,但现在却是烈日部的高手来帮摘星部的血衣僧来掠阵,这种情况本不寻常,唯一的解释就是血衣僧即请动了烈日部也找来了摘星部,由这两部的高手一起来为自己掠阵。 若真是如此,那情况可就更加不容乐观了,摘星部要是再有高手前来,污衣帮必然不敌。 却见白九君与尉迟华夫妇斗得激烈,他一柄单剑游走于刀枪之中,尉迟华手持一杆铁枪,罗真用的是一柄短刀,这夫妻二人的兵器一长一短,又能相互扬长避短,再加上二人心意相通,是以刀枪合璧远胜江湖中的普通阵法,足以抵得上数名高手。 白九君的悲欢无合剑法纵然厉害,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占据优势,但却也不落下风,隐于一旁的卓亦疏见此却是心中微惊,不禁暗道:白九君的剑法进境竟然如此迅速,比之我初次见他时精进了不止一筹。 眼见白九君和尉迟华、罗真夫妇二人大打出手,葛分和莫翰林也是喜忧参半,率领弟子丝毫不敢怠慢,而悬天宫弟子也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污衣帮,就怕他们会突然出手。 场中三方势力焦灼,气势紧张。 也正在这时,又有十余人急掠而来,来到近前时终是看清这些人皆是身着绣着日月星云的长袍,自是悬天宫的人。 领头的是个年轻男子,手持长剑,意气风发。 男子来到场中,向着尉迟华和罗真问道:“你们怎么先动了手。” 尉迟华说道:“厉少首领,这人杀了血衣僧。” 这少年姓厉,此时听了尉迟华的话以后登时脸色一变,向场中看去,这才看见血衣僧的头颅被人扔在地上,厉姓少年立时大怒,举着长剑指向白九君说道:“竟敢杀我摘星部的人,今日我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白九君冷笑道:“就凭你也敢在我白九君面前放肆?” 此话一出,尉迟华夫妇二人皆是一惊,厉姓少年也是皱眉说道:“原来你就是合欢庄的白九君。” 白九君听后仍是一边与尉迟华夫妇鏖战一边说道:“不错,本庄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杀了人也不推脱,血衣僧就是我杀的。” 厉姓少年寒声说道:“白庄主倒是真不把我悬天宫放在眼里。” 白九君又道:“悬天宫中尽是些无名鼠辈,何足道哉。” 厉姓少年听后再也忍受不住,便即上前说道:“尉迟华、罗真你们两个退下,看我来对付他。” 厉姓少年竟以命令的口气喝退尉迟华夫妇,尉迟华与妻子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心意,两人收招回撤。 白九君也不追击,却见厉姓少年挺剑攻来。 白九君挥剑抵挡,迫退对手来势,然后向后一跃,同时说道:“且慢动手,你连姓名都未通报,我不与无名小辈动手。” 厉姓少年冷笑道:“我名厉奇致,悬天宫摘星部首领司万里的关门弟子。” 白九君听后揶揄道:“好响亮的名头。” 厉奇致听后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动手。 哪知这时白九君忽然说道:“悬天宫既然是来和污衣帮对决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诸位请便。” 一语言毕,白九君转身就走。 白九君何等聪明,自是不愿再为污衣帮做出头鸟,他之所以和尉迟华夫妇二人动手只是想立威而已,他本意是先杀了尉迟华和罗真,然后再灭掉污衣帮高手,如此一来,他白九君就能在一夜之间力压两大门派,合欢庄的名声定然会一时无两,传到江湖上必会让人刮目相看。 可如今悬天宫的高手越来越多,白九君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但他从始至终也没吃亏,单凭一人一剑力抗尉迟华、罗真二人,虽然未分胜负,但要是斗到生死之际,白九君有把握一举擒杀那二人。 正是因此,白九君选择此时退去,不愿再来趟这趟浑水。 厉奇致怎会任他离去,便即纵身追去,哪知刚一起身便迎上了漫天的银针暗器,厉奇致大惊之下只得身形一顿,同时挥剑挡开暗器,如此方才化解危机。 白九君打出暴雨梨花针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厉奇致再想追他已是不可能的了。 厉奇致心中恼怒,再一转头,却见有数名悬天宫弟子中了暴雨梨花针,此时皆尽倒在地上,原来刚才白九君打出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没能伤到厉奇致,但悬天宫弟子的武功远不如厉奇致厉害,是以躲避不及,数人中招。 还未与污衣帮交手,己方便已折了人手,如此更让厉奇致怒火攻心。 尉迟华心道:暴雨梨花针果然厉害,厉奇致仰仗剑法也只能勉强抵挡,但是其余弟子却是避无可避。 罗真知道厉奇致向来自负狂妄,现下却在白九君手里吃了亏,心中必然怒极,自己夫妇二人既与他同来办事,那就应该出言规劝,否则的话日后见了司万里也不好交代,于是罗真便道:“白九君胆小怕事,见咱们人多他便自行跑了,实是鼠辈之为,不过厉少首领不必挂心,白九君今日能跑,但合欢庄跑不了,今日事后,咱们便去踏平了合欢庄。” 一听罗真所言,尉迟华便知妻子心中所想,是以便即说道:“合欢庄本就抗拒入我悬天宫中,这既是死罪一条,咱们踏平了合欢庄,也是给江湖左道一个警告。” 厉奇致是司万里的关门弟子,平日里受惯了众人的阿谀奉承,是以此时也不觉的这话有何不妥,但他却没想到合欢庄若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踏平的,那为何血衣僧用了这么久还没能攻下合欢庄,甚至还因此搭上了性命。 厉奇致也不多想,此时便对葛分和莫翰林说道:“我今天来主要是对付污衣帮的。” 葛分却道:“如今血衣僧已死,我劝诸位还是先把他到的头颅带回去吧,否则黄泉路上无头可证身份,喝不了孟婆汤,岂不是要成了孤魂野鬼。” 尉迟华寒声说道:“你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 葛分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咱们定下了今日之约,那就不用多说了,你们是想一拥而上还是想挨个叫阵?” 厉奇致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这话,厉奇致纵身攻上,葛分起身相迎。 葛分的兵器是一个铁算盘,此时挥舞起来响声不断,似是在算着今日店中的收益。 厉奇致不愧是司万里的关门弟子,虽然性格狂妄自大,但其天赋的确甚佳,学武时很快就能将司万里所授的武功秘诀尽数记下,然后加以实用,威力甚强。 这二人只一交手就是生死相向,招招夺命。 而在后方观战的众人,无论是污衣帮的莫翰林还是悬天宫的尉迟华和罗真,皆是在暗自戒备,防止对方暗施杀手。 苦斗一阵,厉奇致渐占上风,葛分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眼见于此,厉奇致越发得意,攻势愈猛,颇有些得势不让人。 莫翰林眼见于此,便即运起内力,准备出手救援,而尉迟华夫妇则是冷笑一声,暗道一声葛分必死无疑。 只见厉奇致长剑连刺,葛分挡住三剑后再无后力,厉奇致第四剑刺中葛分的左肋,登时鲜血淋漓,葛分强忍剧痛向后急退,厉奇致哪肯任他离去,追上前去就要释放杀手,葛分抬手一掷,将铁算盘扔了出来。 铁算盘裹着劲风直奔厉奇致,场中众人谁也没有料到葛分会出此奇招,眼见铁算盘急速而来,厉奇致挥剑抵挡,只见场中火光迸溅,厉奇致只觉手臂发麻。 葛分脚下一踏,前提内力探掌攻来,趁着厉奇致立足未稳就要疾施杀手。 眼见于此,厉奇致却不惊反喜,长剑横出,不但阻断了葛分的掌劲,并且直击要穴。 葛分没想到厉奇致竟然绝地反击,是以抵挡不住,再加上此前强提内力施展杀招,导致此时内息不稳,葛分身中一剑摔落到地上,旋即大口吐血。 莫翰林见此赶忙上前救援,尉迟华夫妇联上,一枪一刀挡住莫翰林,莫翰林终是寡不敌众,被尉迟华一枪砸在肩头,顿失一战之力。 污衣帮弟子眼见头领战败,纷纷抢上,悬天宫部众便即迎上前去,混战爆发,惨叫声不绝于耳,刹那间血流成河。 厉奇致见此得意大笑,抬剑就要斩杀葛分,尉迟华见此便也举枪刺出,直奔莫翰林的死穴。 便在这时,突见寒光一现,卓亦疏仗剑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孤注一掷 葛分与莫翰林都是污衣帮的人,都是上官顿的属下,卓亦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悬天宫之手。 饮怨剑惊出,气势滔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厉奇致的剑势被阻,登时又惊又怒。 卓亦疏连出两剑,先一剑震退厉奇致,后一剑硬抗尉迟华,如此一来,葛分与莫翰林方才得救。 适才葛分与莫翰林都已感觉到冰冷的杀气袭至近前,心中均是一沉,暗道今日在劫难逃,却不想生死之际,忽然有人出手相救,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 葛分喜道:“卓公子。” 卓亦疏下榻与葛分的客栈之中,葛分早已看出他的身份,但却没想到卓亦疏竟会出现在这里。 厉奇致皱眉道:“你是谁?” 葛分傲然道:“这位是卓亦疏公子,他的大名自是无人不知,乃是江湖中的翘楚人物。” 尉迟华原本恼怒攻势被阻,此时听了这话后却是说道:“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罗真接道:“就是你打伤了鹤公子?” 卓亦疏轻笑道:“你是说那个捡了条命回去的毕风鹤吗?” 尉迟华夫妇二人与毕风鹤同属烈日部,此时听得这话自然大怒,却又听厉奇致说道:“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卓亦疏说道:“你是司万里的徒弟?” 厉奇致傲然道:“不错,我师父就是摘星部之主。” 哪知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却是面露喜色,旋即说道:“周火的徒弟不堪一击,现在正好见识见识司万里的徒弟有几斤几两。”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悬天宫众人大怒,卓亦疏这话既是看不起烈日部,也没见摘星部放在眼里。 尉迟华上前一步说道:“看来卓公子桀骜的很啊,真以为我悬天宫后继无人了?” 可卓亦疏听了这话后却是笑道:“悬天烈日,寒月摘星,苍云万里,这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称号,但对我来说却不过尔尔,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与我动手试试。” 悬天宫部众听了卓亦疏前面那句话时均是脸现傲色,却不料卓亦疏话锋一转,全然未将悬天宫放在眼里,后面更是直接挑衅,视此地众人如无物。 厉奇致大怒,挺剑攻来。 尉迟华夫妇也有心出头,但见到厉奇致抢先攻上,便也不便紧随其后出手,只得暗道:趁着厉奇致与卓亦疏交手,我们正好可以看看卓亦疏的武功路数,倒要看他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反倒是厉奇致没有多想,只想着打败卓亦疏一剑杀了他。 饮怨剑锋利绝世,被卓亦疏拿在手中对付厉奇致自是游刃有余。 厉奇致见此却是冷笑一声,暗道:你真以为我就这点本事? 念及于此,他便招式一晃,旋即气势一变,刹那间恍若脱胎换骨,剑势越发厉害。 卓亦疏大喜,轻笑道:“这才像样子。” 这二人苦斗不休,众人只见场中剑影绰绰,剑气纵横,那二人斗得精彩,谁也不肯让步,各自使出生平绝学。 厉奇致平日里虽然素来倨傲,却也是因其天赋绝佳,又尽得司万里真传,是以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就算是在悬天宫那样人才辈出的门派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也被认为是司万里的继任者,所以众人才会称他为厉少首领。 此时见他出手,卓亦疏也不得不全力应对,饶是他的灵犀剑法巧捷万端,若是稍有不慎也会被厉奇致斩于剑下。 厉奇致也听过卓亦疏的名声,知道毕风鹤就是败在了卓亦疏的手里,此前只道是毕风鹤大意才会输了一阵,可今日鏖战,厉奇致便知卓亦疏实是个万中无一的少年英才,自己所见的各路年轻高手皆尽胜不过他,不要说悬天宫,就是放眼整个江湖,卓亦疏也是同辈之中的翘楚,甚至胜过许多前辈高手。 这二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倨傲自负,自是谁也不服谁,虽然看出对方的厉害,但却没有丝毫惺惺相惜,尤其是厉奇致更是打定主意要将卓亦疏置于死地。 葛分与莫翰林眼见卓亦疏力敌厉奇致,这二人纷纷震惊无比,皆是暗道:早就听闻卓亦疏公子神功盖世,剑术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众人却不知卓亦疏一直以来都在磨练剑法,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如此方才达到了今日的境界。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两柄长剑化作洪荒古兽相互撕咬,长剑碰撞之声犹如山崩地裂,剑气所至,无物不破,数丈外的大树都被剑气砍的满是伤痕,好似有人以利器用力劈的一样。 场中恶战,已是斗到生死之时。 卓亦疏连出精妙绝技,但却都被厉奇致化解,而厉奇致也是使尽浑身解数,这二人斗得凶狠,攻守转换的也快,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卓亦疏仰仗化字诀逐渐占据优势,但这优势却只是毫厘之间,外人根本看不出了,只有厉奇致觉得自己的攻势再不凌厉,竟然有些处处受阻。 一经发现如此,厉奇致登时大惊,虽然现在这样的变化尚不明显,可若是长此以往,必会成为致命之处。 生死之战中,瞬间的变化就足以左右战局。 厉奇致惊觉不好,但现在已然斗到此处,再想收手却是不可能的了,如今这二人皆已用了全力,内劲尽出,若是突然收手,必会被内劲反噬,到那时不死也是重伤。 念及于此,厉奇致再无退意,而是破釜沉舟。 只见厉奇致攻势大盛,一时间竟有压过卓亦疏的架势,场中众人都是明眼人,一见于此,悬天宫部众自是得意非常,纷纷开口叫好喝彩,污衣帮中葛分和莫翰林都能看出场中的变化,心中不禁为卓亦疏捏了一把汗。 卓亦疏久攻不下,心中越发烦躁,一股热气自丹田升起,在其体内肆意游走,卓亦疏只觉得经脉受阻,内息已有混乱之感。 这奇怪的变化让卓亦疏攻势一顿,似有力不从心之感。 眼见于此,厉奇致虽不知因何所致,但卓亦疏的确是力有不及,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厉奇致自然不肯错过,当即使出杀招,一时之间,长剑似是化作飞龙猛虎,攻势摧枯拉朽,似有冲破万物的气势。 卓亦疏被逼的连连后退,若是如此下去,恐怕是会在此殒命。 场外众人眼见于此,却只道厉奇致力压卓亦疏,胜负已分。 不要说那些普通部众,就连尉迟华、罗真、葛分和莫翰林都是这么认为的。 葛分和莫翰林更是暗自蓄力,这两人的想法却也一致:卓亦疏既然是为自己出头,那就一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卓亦疏死于厉奇致的剑下。 但此地还有尉迟华夫妇二人,他们自是不会让葛分和莫翰林出手救走卓亦疏。 场中斗得精彩,场外也是暗流涌动。 卓亦疏被逼的连连后退,剑劲华光褪去,再无绚丽之感,似是卓亦疏的剑法回归了平庸。 厉奇致越发得意,便即冷笑一声,抬手一剑直奔卓亦疏的咽喉。 这一剑劲势非凡,乃是厉奇致最强的一招。 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就要结束了。 厉奇致的剑势犹如龙吟虎啸,径直奔向卓亦疏,这一剑似是能将卓亦疏撕裂一般,龙形虎影齐现,摧毁万物。 可就在这时,卓亦疏的剑势飘然而起,古朴无华,似乎连饮怨剑本身都失去了神光。 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剑,却将厉奇致打出的龙形虎影尽数袭灭,并且去势不减,径直刺向厉奇致。 厉奇致大惊失色,却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饮怨剑已然入体,厉奇致生机尽断,但身形未倒,呆立许久方才轰然倒地。 尉迟华早已看出不对,所以在卓亦疏刺中厉奇致之前便已起身攻来,本是想着要将厉奇致救走,哪知还是晚了一步,厉奇致已然死于卓亦疏的剑下。 可卓亦疏的剑势未完,仍是向前袭去,正好迎上了疾来的尉迟华。 尉迟华避无可避只得挺枪相迎,在与卓亦疏的剑劲碰上的瞬间,尉迟华惊觉这一剑的恐怖之处,卓亦疏这一剑并非是失去了光华,反而是剑劲更胜从前数倍,只不过神威内敛,所以看上去黯然无光,只要与之相撞,便能立刻惊觉其中所拥有的威力。 只听得‘咔嚓’一声,尉迟华的长枪应声而断,成了两截。 剑势仍然不停,直奔尉迟华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身影挡在尉迟华身前,这一瞬间饮怨剑至,罗真身中剑劲,血洒当场。 如此这般,卓亦疏的剑势方才停住。 尉迟华眼见妻子为自己挡住了必死的一剑,登时心如刀绞,竟然说不出话来。 但他的嘴角仍有血迹落下,适才那一招不但刺中了罗真,其余剑气更是打伤了尉迟华。 罗真重伤垂死,却仍满眼爱意的看着尉迟华,但她此时已无生机,所以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如此这般死于爱人怀中。 场中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葛分与莫翰林大喜,可紧接着却见卓亦疏身形一晃,旋即大口吐血。 卓亦疏暗道:以我目前的境界催动三步成杀果然不可,现在已有反噬的迹象了。 原来卓亦疏在鏖战中忽生燥意是以内息被阻,眼看着就要死于对手剑下,生死之际,卓亦疏脑海中忽然神光一现,便即强施三步成杀,这本是灵犀剑法中的无上绝技,以卓亦疏目前的境界本是无法催动,但彼时卓亦疏已无他法,只得孤注一掷,却不想竟真的施展而出,体内的燥热也随之消散。 只不过卓亦疏尚不能控制住这股力量,所以在击杀厉奇致以后剑势不停,并且在吸收卓亦疏的内力,如此却又伤及自身,若不是有罗真挡在剑前,三步成杀的剑劲就会一直不断的吸收内力,直至将卓亦疏的内力吞噬干净,那时卓亦疏将会必死无疑。 饶是如此,此时卓亦疏也已受伤。 三步成杀的剑劲果然厉害,先杀厉奇致再杀罗真,剩余剑气还能重创尉迟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出头 场中鸦雀无声,任谁也没有想到卓亦疏不但能绝地反击,更能剑杀两人又重创一人。 尉迟华眼见罗真惨死,刹那间心如死灰,眼睛直直的望着罗真,就连自身伤势也不管不顾。 悬天宫部众奔上前来,将尉迟华护在中间。 污衣帮弟子与之相对,护得却是卓亦疏。 尉迟华许久不语,最终独自上前,全然不顾四周皆是强敌,而是兀自抱起罗真的尸体,甚是温柔,似乎是害怕吵醒罗真一般,或许在尉迟华眼中,罗真并未死去。 尉迟华抱着爱妻的尸体转身离去,全然不顾其他人,悬天宫部众面面相觑,最后也只得纷纷撤离,甚至连厉奇致的尸体都无人去收。 葛分未让污衣帮弟子加以阻拦,而是任由尉迟华和悬天宫部众离去。 过得片刻,卓亦疏方才站起身来,内息稍稍平复,但他强行施展三步成杀,已然遭到反噬,幸而劲力被消,这才留住了性命。 葛分上前说道:“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客栈吧。” 卓亦疏点了点头,葛分和莫翰林深施一礼,然后将卓亦疏迎回客栈。 污衣帮弟子将孙三和英小心护送,一起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中,卓亦疏稍作休息,终觉气息平稳,幸而他内力精纯,灵犀内力神奇无比,游走全身修复伤体,终是没有性命之忧。 葛分与莫翰林稍作恢复,不久后来到卓亦疏面前,二人行大礼跪拜,谢卓亦疏救命之恩。 卓亦疏扶起二人,笑道:“我与上官帮主意气相投,也敬重两位不惧强敌,是以出手相救,却是理所应当。” 葛分说道:“那日我看出公子身份,本想上前结识,可碍于尚有别事所以只能暂且搁下,如今幸得公子出手,救命之恩不敢言谢,日后公子若有差遣,葛分必定万死不辞。” 莫翰林也道:“不错,公子吩咐一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退缩。” 二人说着话又是深施一礼。 而就在这时,污衣帮弟子又将疯痴少年带了过来。 疯痴少年见到卓亦疏后非常高兴,却又不敢上前,疯痴少年见过卓亦疏一举击退强敌,是以心中对卓亦疏敬若神明,不敢有丝毫造次。 莫翰林说道:“我们不知这位少年是卓公子的朋友,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 卓亦疏知道擒住疯痴少年的人是英,而且也是无心之过,况且污衣帮丝毫没有为难疯痴少年,如今莫翰林又为朋友担下罪责,卓亦疏却也觉得他为人义气,心中也就不加以责怪。 污衣帮的人不知道卓亦疏此前隐于屋外已是将此间事由全部了解透彻,如今莫翰林请罪,葛分也是说道:“都怪我没将事情说清楚,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帮主他老人家曾言卓亦疏公子是少年英雄,帮中弟子无不敬佩,我们要是知道这位少年是卓公子的朋友,那说什么也不会有所为难的。” 葛分自是早就知道疯痴少年是虽卓亦疏一起来的,但现在他却绝口不提,为的就是与莫翰林等人同担罪责,丝毫没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污衣帮弟子虽然多出于市井,皆是些贩夫走卒,武功见识全都登不上台面,但是帮中弟子都重义气,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卓亦疏敬佩他们的义气,便即笑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偶然相识,却也不能替他做主,这事怪不怪罪,诸位还是问他吧。” 疯痴少年不明所以,却见葛分和莫翰林一起向自己行礼,疯痴少年只觉好玩,便即学着那二人的模样也深施一礼,疯痴少年并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他见卓亦疏和污衣帮甚是亲近,是以便将污衣帮当做好人,虽然曾被污衣帮所囚,但毕竟没有为难,所以疯痴少年也不在意,此时只是嘿嘿一笑。 正在这时,又有污衣帮弟子来报:“孙三渐发中毒之状。” 葛分和莫翰林闻言皆是一惊,赶忙前去查看,卓亦疏也迈步前去,疯痴少年赶忙跟上。 来到另一间房中,只见孙三躺在床上,脸色发黑,气息微弱,十指皆已成乌黑之色。 莫翰林说道:“是白九君的暴雨梨花针所致,那针上必然有毒。” 葛分便即吩咐弟子将本是打在孙三身上的暴雨梨花针取来,却见此针如绣花针般大小,乃是以精铁制成,做工精良,绝非普通百姓可以用得起的。 葛分抬手将银针打出,径直刺中院中的一只鸡,那只鸡初时毫无变化,但片刻之后便即倒地而亡,污衣帮弟子将鸡取来,众人一看便发现鸡身上中针的地方乌黑一片,自是中毒之状。 这根针的大部分毒素已被孙三所吸收,仅仅这余下的分毫还能毒死家禽,可见暴雨梨花针的厉害,可谓毒性猛烈。 莫翰林神色凝重的说道:“早先只听说白九君修炼悲欢无合剑法,却不知他还有这样一手高深的暗器绝技。” 葛分神色凝重,也知事情棘手,便即说道:“暴雨梨花针是近年来才在江湖中出现的,白九君也极少使用,是以暴雨梨花针鲜少现身于江湖,我也是只闻其名,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过这暴雨梨花针。” “看来想解孙三所中之毒,唯有去找白九君让他拿出解药。”莫翰林说道。 此话一出,葛分和莫翰林却都脸露为难之色,这二人自知武功不敌白九君,若是被他一剑杀了倒也没什么,可这样一来却也拿不回解药,必然连累孙三惨死。 这时英也被人搀扶着来到房中,他是被白九君打伤的,并未中毒,此时醒转过来便即到此。 英见到卓亦疏后便即行礼道:“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卓公子的朋友,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卓亦疏又道:“这事你需得向这位小兄弟说明。” 疯痴少年仍不明所以,英对他说道:“得罪了。” 疯痴少年嘿嘿一笑,如刚才那样回了一礼。 英眼见孙三的状态,又有葛分相告,这才知道孙三竟是中了暴雨梨花针之毒。 “咱们得去找白九君要来解药。”英说道。 “刚才我已吩咐下去,让各路兄弟去找白九君的下落。”葛分如此说道。 “就算找到白九君,他也未必肯交出解药。”莫翰林不无担心的说道。 莫翰林的担心自是在理,可如今这种情况下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寻到白九君再说。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打斗之声,又有惨叫声不绝于耳,屋内众人赶忙走出房门查看,卓亦疏和疯痴少年也走了出来。 一来到屋外,便见两人联袂而来,污衣帮弟子一起出手阻拦却也无济于事,那二人面对一众污衣帮弟子犹入无人之境。 眼见来人,卓亦疏皱眉说道:“司万里。” 那两人中的一个身材矮小,身着绿袍,自是摘星部主司万里。 而另外那人是个四十余岁的男子,中等身材,面色红润,身着青红相间的长袍。 葛分等人听了卓亦疏的话,皆是心中一惊。 此时司万里脸色阴郁,出手狠辣,在卓亦疏出现的瞬间就看到了他,便即一掌追退敌手,纵身上前。 眼见司万里袭来,卓亦疏长剑挺剑,便与司万里硬对一招。 司万里也不恋战,一击即退,退到四五步外。 另一男子打伤数名污衣帮弟子,然后上前与司万里站在一起,污衣帮弟子见他二人武功奇高,是以谁也不敢上前。 卓亦疏眼见这二人,却是猜中了对方的身份。 “火木神功。”司万里身旁的男子所用的正是火木神功,只不过比当初毕风鹤所使用的火木神功更加精纯,又见他与司万里平起平坐,当即便知这人的身份,卓亦疏说道:“烈日部首领周火。” 悬天宫烈日、寒月、摘星、苍云四部名满江湖,世上无人不知,污衣帮自然知道,只不过葛分等人并没有亲眼见过火木神功,所以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那人回道:“你既知道我,那还不束手就擒。” 这人果然就是周火。 卓亦疏轻笑道:“就凭你?” 话中的不屑之意显而易见,周火听后脸色一沉。 司万里接道:“你杀了我徒弟,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原来两位都是替自己的徒弟来出头的。”卓亦疏笑道:“果然‘师徒情深’。” 周火与司万里的脸色都不好看,卓亦疏的揶揄戏谑之意显而易见,这二人都是江湖中的鼎鼎大名之辈,如今联手对付卓亦疏已然不合规矩,乃是以大欺小,若卓亦疏是个江湖前辈,那周火和司万里出面报仇倒也说得过去,可卓亦疏与毕风鹤、厉奇致乃是同辈,论起年龄来卓亦疏还要小上一些,他能击败那二人无可厚非。 葛分等人不知峨眉山之事,但卓亦疏是为了救自己等人才会击杀厉奇致,所以污衣帮绝不会退。 眼见污衣帮将自己二人围在中间,周火和司万里却毫不在乎,以他二人的武功来说,污衣帮人数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 葛分心中担忧道:周火和司万里都是悬天宫中的绝顶高手,这二人联手,江湖中少有人能敌,更何况现在我们都已受伤,更加是抵挡不住。 卓亦疏毫无惧意,饮怨剑鸣鸣作响。 就在这时,忽又有人说道:“两位既是来替徒弟报仇的,那就该找卓亦疏的师父才对。”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去,只见西首房顶站有一人,场中高手众多,却没人察觉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卓亦疏眼见来人,脸色登时一变,怒意骤起,杀气迸发。 司万里寒声道:“阁下是谁?” 来者答道:“在下明无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授业师 明无为立于屋顶,俯视下方。 司万里眼见来人,心中微惊,便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的师父,白云院主明无为。” 司万里最早在长安城中见过卓亦疏,并且对他的灵犀剑法非常感兴趣,所以特地派人调查了卓亦疏的底细,这才知道卓亦疏师从明无为。 但卓亦疏见到明无为后却是脸色一沉,同时杀机迸现。 疯痴少年站在卓亦疏身边,此时忽觉一阵阴寒之意,不禁浑身颤抖。 葛分久在生意场,他这客栈虽然不大,但来往客人鱼龙混杂,所以葛分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此时他见卓亦疏的这般反应却丝毫都不像是徒弟见到师父的样子。 其余众人无人发现这点,心中想法各不相同。 周火冷笑道:“就算你是卓亦疏的师父又能如何?” 此时司万里和周火一起站在这里,他二人联手不说天下无敌,放眼江湖却也罕有敌手,白云院主虽然名声在外,但也未必是司万里和周火的联手之敌。 明无为却毫不慌乱,反倒是笑着赞道:“请恕在下眼拙,竟看不出两位身份。” 周火冷笑道:“我乃悬天宫烈日部首领周火。”然后他又指向司万里说道:“这位是摘星部司万里首领。” “你要非得为卓亦疏出头,今天就得留下命来。”司万里言道。 “谁留下命还不一定呢。”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抬头看去,只见周挚背负铁锏出现在此处。 “悬天宫好大的本事,真以为歃血盟会怕了你们?” 又有一人出现,这人腰间别着一柄小斧,年约四十出头,剑眉星目。 眼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周火和司万里皆是眉头一皱,但他二人自负武功高强,是以不愿就此退走。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道身影直奔周火袭去,周火察觉到后虽惊不慌,抬手一掌,火木神功强势而出,似有无穷火域燃烧。 只听得掌力相撞之声,紧接着那人便即回撤,整个过程只是片刻。 待那人站定,这才看清是个男子,鼻梁高挑,眼睛异色,身配弯刀,却是个胡人,并非中原人士。 刚才虽然只是一击即分,但周火却知这人内力高深,实是个高手,是以便即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用生涩的中原话说道:“我是歃血盟蓝血堂主,博合台,” 周火眉头紧皱,脸现凝重之色,司万里也是心中大惊,万没想到明无为手下竟有这么多高手。 周挚和那腰悬小斧的人虽然都没出手,但这二人气息浑厚,必然内力不俗,周火和司万里都是武学宗师,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地方的底细。 司万里开口道:“明院主这是做了歃血盟的盟主吗?当真是可喜可贺。” 此话一出,还不待明无为回话,卓亦疏却先是轻笑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明无为是怎么坐上歃血盟主之位的,别人不知道,卓亦疏却是一清二楚。 明无为对此视若无睹,而是对司万里说道:“我本就是歃血盟的人。” 周火暗道:歃血盟虽然不被正道所容,却也不入左道,向来自成一派,盟中又有腾凌霄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今天要是得罪了他们实是不妥。 念及于此,周火便即向司万里看去,司万里的徒弟刚刚死在了卓亦疏手里,所以司万里未必肯退,他若执意要找卓亦疏报仇,看现在这架势明无为必然不允,到时候双方动起手来,自己和司万里两人恐怕挡不住歃血盟的四名高手。 其实周火的两名属下尉迟华和罗真也都死了,罗真更是直接死于卓亦疏的剑下,而尉迟华回去后将此间情况尽数禀于周火后便即自杀,周火见他死前生无可恋,死后却尽是期盼,便知尉迟华是因爱妻惨死而了无生志,所以自杀追随妻子而去。 是以尉迟华的死也和卓亦疏有着直接关系。 但尉迟华和罗真毕竟只是周火的手下,这二人栽在了外人手里,就算不死也会受罚,周火替他二人出头也是敬佩这夫妻二人生死相随的勇气,但即便如此,周火也不会为了给他们报仇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此时眼见形式于己不利,周火自是心生退意。 可周火毕竟是和司万里一起来的,要是不顾司万里而自行退去,日后必会落人话柄,甚至会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周火何等人物,自然洞悉其中利害,这才暗中向司万里询问。 司万里得到周火的暗示后并未立刻回应,他与周火不同,周火只是死了两个属下而已,但司万里的唯一关门弟子死于卓亦疏剑下,于情于理都要报仇,若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退走,日后传到江湖上必会遭人耻笑,堂堂悬天宫摘星部之主竟被人惊退,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火和司万里各有心思,但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明无为并不知道此间事由,但他即想为卓亦疏出头,却又不想得罪悬天宫,幸而此时自己的几名属下已经给周火和司万里带去了极大的压力,也让悬天宫见识到了歃血盟的厉害,既是如此,明无为就想顺势而为,只听他说道:“今日在此与两位相见,实是人生幸事,若是两位有何见教,日后可来歃血盟中寻我。” 众人皆是久走江湖之辈,一听这话便知明无为的意思,周火心中一喜,司万里却仍眉头紧皱,可又转念一想,暗道:今日有明无为在此,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卓亦疏了,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待日后寻个机会杀掉卓亦疏为奇致报仇,也非难事。 念及于此,司万里便也说道:“好,今日得见白云院主,大慰平生,日后必会向阁下讨教。” 说完这话,司万里转身离去。 周火抱了抱拳,也离开了这里。 待那二人离去,卓亦疏便即轻笑一声,然后纵身而起,仗剑直奔明无为攻去。 这一剑气势非凡,并非偷袭暗算,剑未到,势已起。 明无为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见他抬手出掌,以空手肉掌对抗卓亦疏的饮怨剑。 昔日师徒反目成仇,场中除去周挚以外再无人知晓其中曲折,周挚眼见卓亦疏和明无为相斗,却并未上前阻拦,不但如此,他甚至还拦下了其余几人。 自明无为在歃血盟掌权以后,周挚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已升至副盟主的位置,其下还统领赤色血堂,是以歃血盟中皆对他敬畏有加,此时见他阻拦,那二人也就不敢上前。 卓亦疏和明无为从屋顶斗至地面,短短十余招却是精彩纷呈,卓亦疏自是出尽全力,明无为却也惊叹于卓亦疏的进步之神速。 明无为毕竟与卓亦疏朝夕相处二十载,自是知道卓亦疏颖悟绝伦、天赋极强,可如今见到卓亦疏的这般进境后仍是不禁一惊,万没想到竟然如此迅速。 卓亦疏也知明无为的厉害,他能掌控歃血盟也绝非只是依靠阴谋诡计,单论武学天赋来说,明无为是卓亦疏所见过的人中最为厉害的,也正是因此,卓亦疏只一出手便出尽全力。 饶是如此,卓亦疏竟还占不到半分便宜,四五十招后渐露败象,被打的节节后退。 眼见于此,唯有周挚冷笑一声。 卓亦疏被逼的连连败退,眼看着就要落败,凭他的灵犀剑法再加上饮怨之锋,竟然还敌不过明无为。 就在这时,忽有人愤然出手,从背后攻向明无为。 明无为神识四散,自是察觉到身后的杀机,便即纵身一躲让过对方的攻势,本向接着出手击杀对方,但在出手的瞬间却是攻势一顿,只因明无为眼见对方使得竟是自己的招式。 出手的人自然就是疯痴少年,他天赋异禀,对于任何招式只需看上一遍就能临摹使出,招式之精纯犹如苦练数十年那般,这般天赋实是上天所赐,非人力所能成就,饶是明无为眼见于此也是大吃一惊。 明无为现在使的这套掌法乃是近日所悟,尚从未在人前使过,这疯痴少年仍能一看就会,这让明无为也是啧啧称奇,他接连变化数十招,疯痴少年都能依样使出,这等天赋实是世所罕见。 斗至许久,明无为再不想纠缠,便即闪身回撤,疯痴少年想要追击却被卓亦疏所阻。 明无为笑道:“亦疏,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明无为仍是从前那般语气模样,似乎仍将卓亦疏当徒。 可卓亦疏却只轻笑一声,不屑作答。 明无为也不在意,继而说道:“只可惜他身无内力,若是能积聚内力,再加上名师指点,不出十年,这江湖第一的名头就非得给他不可。” “就怕他学会了武功反而对师父下了杀手。”卓亦疏冷笑道,此话自是在讥讽明无为击杀滕凌霄,犯下欺师灭祖的大罪。 明无为脸色一变,但他知道卓亦疏向来桀骜不驯,这事又是自己做下的,所以明无为也不想逃避,而是说道:“如今你不是也要杀你的师父吗。” 卓亦疏轻笑道:“我杀的是我的杀父仇人。” 明无为闻言一愣,旋即长叹一声,顿觉兴趣索然,转身便走。 卓亦疏大喝一声上前阻拦,却被周挚三人挡住,周挚说道:“卓公子且慢动手,盟主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念及师徒情分方才出手相助,公子这时紧追不舍,颇有些不妥。” 卓亦疏眉头一皱,周挚却只施了一礼,然后便带着其余二人跟上了明无为。 明无为行出一阵,却又以内力御声传来,只听他说道:“饮怨剑伤敌克主,不可多用。” 卓亦疏轻笑一声,挥剑将院中一棵粗树拦腰斩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话语 待明无为率人走远,却又有人笑道:“卓公子好大的脾气,好好的一棵树就被你一剑砍断了。” 听到这道声音,葛分等人皆是大吃一惊,赶忙转头看去,却见白九君迈步而来。 谁也不知道白九君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隐身于何处。 污衣帮众纷纷戒备,白九君却未将众人放在眼里。 卓亦疏说道:“白庄主倒真有闲心,躲在这里看热闹。” 白九君对周围的污衣帮众人视若不见,只对卓亦疏说道:“我本是想来看看污衣帮与悬天宫硬拼之后的结果,却不想竟在这遇见了卓公子。” 卓亦疏回道:“污衣帮中都是我的朋友。” “哦?”白九君只是说了这一个字。 卓亦疏也不管他,而是续道:“白庄主的暴雨梨花针当真厉害,为何此前从未见你使过?” 白九君说道:“我要与卓公子比试剑法,暴雨梨花针虽也是我苦心孤诣所练就而成的绝技,但却并非是剑法,所以我从未对公子使过,只是因为想和卓公子纯以剑法比试。” 卓亦疏听后却是轻笑一声,然后又道:“我有位朋友中了白庄主的暴雨梨花针之毒,烦请白庄主交出解药。” 白九君听后却是微微一笑,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然后说道:“内服外敷即可。” 葛分等人本也担心解药的真假问题,毕竟白九君给出解药的动作太过迅速了。 可卓亦疏却似乎并没有丝毫担忧,还是那样与白九君相对而立。 眼见于此,葛分便也心中一横,便即将解药按照白九君所说的那样给孙三使用。 白九君却根本连看都不看,而是又道:“卓公子既然别来无恙,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后会有期。” 白九君说了这话,乍听上去似是卓亦疏的多年好友,实际上这二人确有惺惺相惜之意,要不然白九君也不会在此现身,这二人又都是心比天高的人物,所以只想正大光明的击败对方,却是谁也不屑使用阴谋诡计,当初白九君受伤,卓亦疏便舍弃与他比试,如今白九君也是如此,对比武之事只字不提。 这两人都想在对方鼎盛之时将其击败。 这时却听英喝道:“白九君休走,这解药为何毫无用处?” 孙三使用了白九君的解药以后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白九君皱眉道:“我即给了你解药,那就一定是给的真的,否则的话我宁愿不给。” 这话本也有道理,可孙三的确是没有丝毫好转,如此却也让人不得不怀疑白九君的解药。 白九君也是眉头一皱,觉得事有蹊跷,便即进屋走到孙三身边,污衣帮弟子本想阻拦,却被葛分所阻,并且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哪知白九君看完孙三的伤势以后却是皱眉说道:“这不是暴雨梨花针的毒。”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英皱眉道:“白九君,你不要耍花样,否则的话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污衣帮也能将你擒住。” 对于这番威胁,若是换做别人可能会心生惧意,毕竟污衣帮人多势众,要是被他们盯上自是极难脱身,可白九君何等人物,自然是不把污衣帮放在眼里,所以此时冷笑一声。 卓亦疏冷眼扫过众人,忽然向站在孙三身旁的一名污衣帮弟子刺出一剑。 这一剑去势凶猛,全然不像是对付一个普通弟子,更像是在对付一个绝顶高手。 白九君在这瞬间也看出端倪,是以冷笑一声。 那名弟子本是葛分的亲信,所以才会被安排在这里保护中毒的孙三,葛分对这人极为熟悉,知他名为冯普,入帮已有十余年,葛分知他底细,所以此时见到卓亦疏突然对他出手便即心中一惊,就要出手阻拦。 哪知冯普纵身一躲,竟然施展出极为高深的轻功,便将卓亦疏的剑势躲了过去。 如此一来,场中众人无不大惊,污衣帮众人皆是暗道:冯普入帮十余年,从未见他施展过这般厉害的轻功,难不成是深藏不露? 污衣帮中却唯有莫翰林看出了端倪,便即低声说道:“鞋子。” 一听这话,葛分和英便即抬头看去,只见冯普的鞋子崭新干净,没有丝毫污渍,与他的破衣烂衫形成了鲜明对比,只不过此前无人注意,此时一旦看出,顿觉扎眼。 污衣帮弟子皆是穷苦之人,平日里以做些粗活为生,风吹日晒自是不必多说,所以许多污衣帮弟子并非如看上去那样年老,只不过久经风霜所以面容沧桑,如此一来,衣烂鞋破也不足为奇,而这个冯普的鞋子却非常干净,远不是身上的衣服那般褶皱肮脏。 “这人不是冯普。”英说道, 此时那假冯普已被卓亦疏的剑势逼得退无可退,便即身中一剑,登时血流满地,动弹不得。 卓亦疏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是谁?” 假冯普冷笑道:“今日栽在卓公子手中,我无话可说。” “是谁派你来的?”葛分沉声问道。 假冯普闭嘴不答。 白九君却在这时说道:“你是悬天宫的人。” 一听这话,假冯普脸色一变。 如此一来,众人便知白九君所言非虚。 白九君狂傲自负,但毕竟是一派之主,自幼混迹于江湖,所以对阴谋诡计早已见怪不怪,此时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放在一起稍作思村,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只听白九君续道:“你费尽心思的潜伏到污衣帮中,并且还给已经中了暴雨梨花针的孙三下毒,自然就是为了让孙三身死,如此一来别人不知其中关键,只道是暴雨梨花针要了孙三的性命,如此一来污衣帮就会与合欢庄结下死仇,两派非得斗得你死我活不可。” 听得白九君所言,当真是字字不差,就好似他参与到了整个计谋的筹划中一般。 “合欢庄与污衣帮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集就是血衣僧。”白九君冷笑道:“污衣帮和血衣僧定下生死决斗,而我又杀了血衣僧,悬天宫作为左道之尊,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派了你来,目的就是杀掉孙三从而引起合欢庄与污衣帮的争斗,当真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假冯普听后心中一沉,已知计谋败露,只得叹道:“不愧是合欢庄之主,在下佩服。” 英上前喝道:“把解药交出来。” 假冯普冷笑道:“我既是奉命来杀人的,又怎么会把解药带在身上。” “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卓亦疏寒声说道。 “不敢奢求卓公子手下留情。”假冯普说道。 英一把抓起假冯普,咬着牙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刀将你砍成两段。” 假冯普冷笑道:“信自是信的,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出手的。” 一听这话,葛分先是一惊,想要出手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听‘咔嚓’一声,假冯普竟是咬舌自尽了。 假冯普既出此言,那就已是有了死志,可他死后再无解药,孙三也救不活了。 莫翰林上前从假冯普身上摸索一番,却什么也没找到,解药果然没在假冯普的身上。 白九君在一旁说道:“本来用些威逼利诱的法子还是能问出解药来的,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对付悬天宫的人却也无须顾及那么多,只是现在下毒的人已死,就算想威逼利诱也不能了。” 白九君这话的意思却是在责怪英鲁莽,虽然整句话中对此只字未提,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英听后心中一沉,却也在暗自责怪自己,转眼又见中毒卧床的孙三,英的心中像是堵住了什么一样。 眼见于此,葛分与莫翰林对望一眼,皆是摇头叹气。 白九君冷笑连连,卓亦疏只觉得白九君意有所指。 果然,英心中的悔恨越发强烈,似是进入到一个死胡同中不得出路,心中越发悔恨,又想到孙三本是有机会活过来的,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中毒而亡。 英越想越恨,只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乃是万般无能之辈,想的越久心中的负面情绪越甚,终是抵挡不住,英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然后说道:“因我之故害的孙三惨死,那我英就先行一步去往黄泉路上为孙三探清道路。” 一语言毕,匕首直刺心窝,登时命陨。 这一刀刺的极为决绝,别人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卓亦疏皱眉向白九君看去,英实是死于白九君之口,若没有白九君那句话,英也不至于自杀。 白九君却只是微微一笑,觉得眼前之事实是不足挂齿。 葛分和莫翰林长叹一声,心中也是极不痛快,一日之间连失两名挚友,叫人如何能坦然接受。 孙三虽然尚有气息,但中毒已深,又无解药,必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仅在半个时辰以后,孙三便咽了气。 而在百里之外,周火对于自己的这手杀招甚是得意,那个假冯普自然就是这位烈日部首领派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东都 其后几日,卓亦疏便留在客栈之后,这些天来,疯痴少年与污衣帮弟子越发熟悉亲近,对卓亦疏更是敬若神明,卓亦疏尝试传他内功心法,可疯痴少年竟对此一窍不通,练了许久也无起色,眼见于此,卓亦疏也只得叹道:“上天赐你一身天赋,于武学招式可过目不忘、信手拈来,只可惜内力不济,否则定能称雄江湖。” 疯痴少年的武学天赋可谓世所罕见,若是再有内力加持,恐怕真会如明无为所说的那样‘天下第一的名头非得给他不可’。 疯痴少年对于练武并没有多少兴趣,卓亦疏教他心法,疯痴少年却根本学不会,心中厌烦却也不敢多说,卓亦疏见他如此便也不强求,任他所愿就是。 在这里呆了一阵,卓亦疏便即决定离开,葛分和莫翰林挽留他在这里多待几日,但卓亦疏却不是能呆得住的人,所以便即离去。 疯痴少年就留在污衣帮中,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在卓亦疏离开之前,葛分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污衣帮弟子打探的清清楚楚,明无为带着手下去往了洛阳。 洛阳乃是本朝东都,如长安一样乃是繁华之地,玄宗常来此地,更让洛阳风光一时无两。 听得污衣帮带来的消息,卓亦疏便即动身前往洛阳,他倒要看看明无为去洛阳要做什么。 卓亦疏一路疾行,奔至东都洛阳,却见这里戒备森严,气息略显凝重,不知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卓亦疏漫步街上,正不知该去往何处,这时却突听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百姓们纷纷上前围观,此时正是上午,洛阳街上人群熙攘,此时又都往一处去,是以人流齐动,卓亦疏就这样随着人群来到事发之处。 这一看方知吵闹双方竟都是官兵。 此刻早已是吵得面红耳赤,双方都紧握兵器,似乎准备刀兵相向。 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卓亦疏身旁有人自语道:“怎么不见禁军前来阻止。” 禁军的作用是拱卫京师,洛阳作为大唐东都,皇帝经常亲临于此,所以这里常年留有禁军,久而久之,禁军在这里的力量已胜过普通军队,如今这两对官兵不顾官体在这里对持叫嚷,自是应有禁军出面阻止,但却并未见进军前来。 适才说这话的人是南方口音,必然不是洛阳本地人,而此话一出,立刻就有‘好事者’接道:“禁军才不敢来呢。” 外来人疑道:“为何不敢来?” 接话的自然就是洛阳本地人,对这里的事情极为熟悉,此时只听这人笑道:“别说禁军不敢来了,就是咱们的洛阳牧也不敢来。” 洛阳作为大唐东都,长官为牧,统领洛阳事宜,官居从二品。 此话一出,那外来人更加疑惑,便即说道:“请问这位大哥,为何洛阳牧也不敢来?” 那人说到劲头上,本就是意犹未尽不肯就此打住,此时又有人出口相问,自是正中下怀,只听这人说道:“洛阳牧才多大的官,你可知这两队人马都是谁的人?” “谁的人?”外来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两队一个是安禄山大人的人马,一个是杨国忠大人的亲信。”洛阳人又道:“安禄山大人乃是范阳节度使,身居要职,手握重兵,朝中官员不敢得罪他,而杨国忠大人也是身居要位,又是朝中贵妃的族兄,深得皇上信任,更是无人敢不敬,你说这样两位大人物的碰撞,禁军怎敢前来阻止。” 此话虽有夸大之意,但也有些道理,那两队官兵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各自隶属于安禄山和杨国忠,这些人胆敢当街与对方对持,更可见背后两位大人物必然已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两位为何会突然来了洛阳?”适才那外来人疑道:“安禄山大人不在范阳,杨国忠大人不在长安,怎么都来了洛阳?” 那洛阳人笑道:“洛阳是咱们大唐的东都,向来不少朝中贵人来此。” 这人语气中颇有自傲,对身为洛阳人极为自满。 卓亦疏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暗道:原来是安禄山和杨国忠的权力之争。 卓亦疏无心再看,便即兀自离去。 这时四周早已围满了人,卓亦疏走得极慢,如此这般刚刚走出数步,忽觉四周气息有变,卓亦疏向四周看去,却并未看出有何异样。 如此这般实在有些不正常,卓亦疏便即暗自提防,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再行数步,仍未走出人群。 就在此时,忽有一道寒意从背后袭来,卓亦疏早已四散神识,此时捕捉到这股气息,当即反手一抓,便将一人的手臂抓住,手里还握着一柄匕首。 卓亦疏眉头一皱,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此时对方也是满脸惊愕,怎么也没想到卓亦疏竟先一步察觉到了自己的攻势。 而这时又有数股气息同时袭来,卓亦疏暗道:竟不止一人要杀我。 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躲避,只可惜这里百姓太多,他也施展不开,幸而对方也受制于此,双方倒也算局势平等。 卓亦疏左手制住刚才那人,右手以未出鞘的长剑连点而出,饮怨剑鞘一连打中六人,分封手腕,阻住对方攻势。 那六人均感一股劲力自手腕传来,这股劲力厉害非凡,竟将这六人震得连连后退。 卓亦疏身负精纯的灵犀内力,此时尽数打出,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饶是这些杀手都有内力,却也无法跟灵犀内力相提并论。 这些人往后一推,势必撞到了别人身上,百姓们不明所以,眼见有人四处冲撞,便即有人喝骂道:“挤什么挤,没看过热闹还是怎么着。” 更有人抓住其中一名杀手说道:“你撞我干什么?” 这些杀手本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物,本是不会让别人看出是自己出的手,但是这四周的人数实在太多,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本就是寸步难行,更何况卓亦疏以灵犀内力震出,这些杀手七扭八歪,自然会撞到百姓身上,若是遇见脾气好的人自会一笑而过,但有些人却不管这些,眼见有人撞到自己了立刻发怒,非要拉着对方‘理论理论。’ 如此一来,这些杀手的位置便即暴露,卓亦疏见此冷笑一声,但却并不着急,而是先将适才擒住这人封住穴位,然后随手一扔,周遭百姓见有人往地上摔倒,便即纷纷后撤,在一阵惊呼吵闹之中硬生生的空出一小片空地,那人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旋即口吐鲜血,七窍都有血迹,当场殒命。 眼见于此,周遭百姓纷纷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出口喊道:“杀人了。” 可卓亦疏也是大感意外,自己并未对这人下杀手,只是封住了穴道而已。 却不知杀手身上都带有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就会立刻服下毒药,以此来确保所执行的任务不会泄露出去。 百姓惊慌四散而逃,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其余杀手见此却是趁这机会一起向卓亦疏靠近。 卓亦疏抬手出剑,便将一人封喉而死。 杀手们眼见于此心中一惊,但却无人退去,反而是一起向卓亦疏攻来。 场中的慌乱自是引起了本在对持的两方官兵的注意,两边虽然各属不同的阵营,但毕竟都是大唐的官兵,是以此时一边厉喝:“怎么回事?”一边向事发地而来。 只是惊慌的百姓慌不择路,竟将一众官兵挡住,任凭他们如何叫喊都是寸步难行,而这双方官兵各为其主,此时也是水火不容之势,互相提防,如此也是耽误进程。 卓亦疏和一众杀手斗得惊险,双方互不相让,出手都是杀招。 卓亦疏仰仗灵犀剑法巧捷万端,这才能在不计其数的百姓之中游刃有余,不至滥杀无辜,而那些杀手则是不管不顾,只求将杀招的威力尽数使出,根本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 如此一来,双方只斗了片刻,便已有十余名百姓重伤或送命。 卓亦疏大怒,抬手出剑再杀两人,却也将一众杀手威慑住了。 这时两路官兵赶至,纷纷出手向打斗双方袭来,卓亦疏眼见于此,只守不攻,那些官兵自然奈何不住他。 杀手们仍是毫无顾忌,对官兵下手也是杀招。 这时百姓们都已跑得差不多了,场中终是空了下来,这样一来杀手们的优势反而不存在了,杀手需要隐于暗中执行雷霆必杀一击,如今这样暴露人前,杀手的优势荡然无存,离开了黑暗的杀手犹如离开了水域的鲨鱼,空有杀人的本事却使不出来。 卓亦疏不想与官兵纠缠,便即转身退去,杀手自是上前阻拦,却被卓亦疏再杀两人,如此其余杀手皆是胆寒,再不敢上前一步。 官兵见卓亦疏要走,自是出言喝止,但他们怎么拦得住卓亦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此地。 卓亦疏刚一离开,便见禁军赶至此处,当即出手围擒杀手。 适才两方官兵对持时不见禁军前来,如今杀手现身,禁军转瞬即来,可见禁军早已在观察这里的情况,只是因那双方官兵的身份所以并未现身,而这些杀手背后既不会有安禄山也不会有杨国忠,所以禁军对他们无所顾忌,出手强势镇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靠山 卓亦疏离了打斗中心,在熙攘的人群中向前走去。 不觉之中走出数里,忽有一人挡在前方,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挡住了自己的路。 男子行礼道:“见过卓亦疏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公子移步一叙。” 卓亦疏轻笑道:“你家主人是谁?” 男子回道:“卓公子前去一见便知。” “既是来请我的,何不让你家主人亲自来请?”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 那人听了这话后也是神色一变,但只是短短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恭敬之色,只是卓亦疏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变化,知道对方已然心生不悦,但卓亦疏毫不在乎,仍是轻佻视之。 男子又道:“我家主人不便露面,烦请公子移步。” “你家主人是谁?”卓亦疏疑道:“既不肯现身,难不成连名字都没有吗?” “我家主人与公子乃是旧识,一见便知身份。” 卓亦疏听后冷笑道:“既是旧识还不肯现身?” “我家主人未能现身相见,并不是在有意托大。”那人说道:“而是最近不太平,我家主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既是如此。”卓亦疏轻笑道:“你家主人又怎能断定我一定会去?” 那人听后却是说道:“我家主人说若想请动卓亦疏公子,要么在公子面前摆上酒色美人,要么在公子面前布下刀山火海,前面那种需得在公子心情好时才会应允前往,可若有刀山火海横于面前,那卓亦疏公子必会欣然前往。” 听的此话,卓亦疏便知对方必然是个旧识,但对方没有暴露出关于身份的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卓亦疏也猜不到。 越是如此,卓亦疏的好奇心越盛,便即轻佻笑道:“带路吧。” 那人闻言显然松了口气,恭敬引路。 卓亦疏随其来至洛阳城东的一处大院前,这里是处闹中取静的绝佳之地,大院之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必是个达官显贵的栖身之所。 进得院中,卓亦疏随那人一路来至主厅,却见早有人等在这里。 眼见这人,卓亦疏却有些惊愕,那人慢慢回头,开口笑道:“卓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轻笑道:“王鉷大人,你在蜀中时就寻我前往青城山,如今在这洛阳城中也寻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人赫然就是王鉷。 要说卓亦疏与王鉷也算是‘旧识’了,当初在长安时就曾见过,后来在蜀中也有过接触,卓亦疏与王鉷本是始终处于敌对的阵营,当初王鉷是李林甫的心腹,卓亦疏与李林甫水火不容,后来王鉷代表朝廷前往蜀中,为了扳倒杨慎矜而挟持蜀中武林,刘明义、狄青、上官顿等人都被王鉷控制住了,自是又与卓亦疏站到了对立面。 可即便如此,卓亦疏和王鉷也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当初王鉷任大理寺卿,因囚龙棒被盗之事被玄宗怪罪,王鉷千方百计终是查出盗取囚龙棒的人就是杨慎矜,于是率人在曲江流饮围困杨慎矜的一众手下,后来才知那些人都是文隐阁的人,却是无意之中给卓亦疏等人解了围,再后来蜀中之事天下皆知,王鉷亲赴蜀中打散文隐阁在蜀中剩余的力量,由此立了大功,此时早已官升数级。 按理说现在的王鉷正是春风得意时,但此时在他的脸上却有一股忧色挥之不去。 此时王鉷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找公子前来此处,实则上是担了极大的风险。” 卓亦疏轻笑一声,却不答话。 王鉷微微一皱眉头,但很快恢复如常,继而又道:“公子一入洛阳就被杀手围杀,可知那些人是谁?” “我没必要知道他们是谁,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卓亦疏傲然说道:“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管他们是谁。” 短短两句话,卓亦疏的桀骜之色跃然而起,王鉷似乎也被感染了,眼中闪过精光,却仍是短短一瞬,紧接着便仍是平稳说道:“话虽如此,可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公子在明,那些人在暗,如此这般多多少少会吃些亏。” “王大人可能在朝中为官已久,说起话来总喜欢留一半。”卓亦疏轻笑道:“但我只是江湖草莽,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一听这话,王鉷却是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公子当真直率,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围杀公子的那些不是别人,正是文隐阁余孽。” 闻听此话,却从卓亦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说道:“洛阳乃是本朝东都,向来有精兵聚集于此,文隐阁却还敢在大白天就大摇大摆的出手杀人,这件事恐怕说不过去啊。” 王鉷听后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次文隐阁来到洛阳所谋甚大,一直潜伏于此,但这次突然现身出手,也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这么说来,王大人早就知道文隐阁在洛阳。”卓亦疏说道。 王鉷点了点头,不予置否。 “那又为何让文隐阁在洛阳放肆。”卓亦疏轻笑道:“莫不是王大人擒不住他们?” 王鉷听后却道:“卓公子没有在朝为官,所以不知朝中局势,如今人人自危,正是权力更迭之际,局势越是混乱,我们才越有保命的资本,若是如今的形势成了一汪清水,那鲜血必会流满洛阳。” “看来这事牵扯的还不止一人。”卓亦疏如此说道。 王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实这事与公子也有关系?”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只当是王鉷要拉自己入局的说辞,是以并不在意。 王鉷眼见于此,却不慌不忙,心中底气很足,口中也是说道:“当初公子孤剑入长安,力保左相李适之,在临行之际又毁了右相李林甫的续命仙丹,致使右相病重,如今已无回天之力,如此一来,右相之位空缺,自是引起争夺,无论是谁坐上右相之位,对朝中局势都是一次翻天覆地的更改。” “如此说来,倒是真的与我有些关系。”卓亦疏如此说道。 “如今有机会填补右相空缺的人只有两个,一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另一个则是当朝贵妃的族兄杨国忠。”王鉷如此说道。 卓亦疏暗道:适才在街上势如水火的两队官兵不正是这二人的手下吗,怪不得已是到了这般你死我活的境地,原来是为了右相之位。 大唐右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旦坐上右相之位,便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这两人在朝中争得你死我活,手下的人也不甘寂寞,早已针锋相对。”卓亦疏揶揄道,他对权力之争并不感兴趣。 王鉷却道:“公子置身事外,对此不屑一顾,但我们既然身在庙堂,如今就是到了生死之际,若是跟对了人,以后荣华富贵,若是跟错了人,一生辛苦付之东流不说,更会性命不保。” “你给朝廷做事,忠于皇上就是了。”卓亦疏如此说道。 “世上之事无不复杂,尤其是庙堂之中,更得步步为营。”王鉷的话不无道理,他不是江湖中人,做不到洒脱自在。 “那王大人找到我所为何事?”卓亦疏问道。 王鉷说道:“我想另辟蹊径,一步登天。” “哦?如何?”卓亦疏疑道。 “权力更迭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从古至今就是如此。”王鉷说道:“右相之位固然可以左右天下局势,但那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右相之上还有帝位。” 卓亦疏轻笑不答,他不相信王鉷胆敢图谋帝位。 “如今圣上年迈,千秋万岁后还会有一场权力更迭。”王鉷低声道:“那时的碰撞比之现在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妄谈帝王生死,此事乃是大忌,所以王鉷才会将卓亦疏带至此处,自是已确保周围没有敌人。 “我身在草莽,对权力更迭没有什么兴趣。”卓亦疏言道。 王鉷却道:“公子且慢下定论,当初长安之事的影响远未停止,公子的出现不但断绝了李林甫的生机,并将其余各方势力一力推出,当初公子毁了仙丹,为何不见李林甫派人报复?实则就是李林甫重疾缠身,已是有心无力,再加上有人在其中阻拦,致使各方官吏不敢造次,幸而公子侠影无踪,所以各地方官员全都推得干干净净,说什么也找不到公子身在何处。” “那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和李林甫较劲。”卓亦疏问道。 王鉷听后微微一笑,他说了这么多就是等此一问,接下来的话终是可以步入正题了。 哪知就在这时,忽有人来报:“贵客登门。” 听得此话,王鉷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回绝,却见家丁伏在王鉷耳边低语几句,王鉷脸色骤然突变。 家丁说完之后,王鉷竟再不敢说出回绝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卓亦疏,却见卓亦疏兀自把玩饮怨剑,全然没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王鉷千方百计的将话题引向自己需要的方向,但却被人打断,但他也不敢回绝来人,只得将心中的话压了下去。 “这人也是卓公子的旧识,还请卓公子与我一起去见吧。”王鉷说完这话心中暗道:这人来此肯定是冲着卓亦疏来的,我自不能隐着藏着,为今之计唯有让卓亦疏坦然现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击退 王鉷将卓亦疏引至府门前,只见门口站着数名道士,各个仙风道骨,而领头的这人却不是道士,反倒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卓亦疏见到这人后先是一愣,然后却是笑道:“原来是汝阳王来了。” 来者正是汝阳王李琎,当初在长安时就是李琎从杨慎矜手中救走了卓亦疏和狄青,如今时过境迁,杨慎矜已是丢了官位,成了大唐的通缉要犯,而李琎的同门师弟钟士全家被杀,正可谓物是人非。 王鉷恭敬行礼道:“下官见过汝阳王。” “今天我未着官服,就是寻常百姓,王大人不必行官礼。”李琎仍是那般笑意迎人,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只听他又对卓亦疏说道:“长安一别,甚是想念,公子可否安好?” 李琎对于卓亦疏出现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卓亦疏也不多问,而是笑回道:“江湖奔波,风餐露宿,只落了个逍遥自在。” 李琎笑道:“这‘逍遥’二字说起来容易,世上能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逍遥二字在道家典籍《庄子逍遥游》中被认为是一种无上境界,世人苦修而不得,是以此地的一众道士听了李琎的话以后也是颇为赞同,有几人不禁点了点头。 一旁的王鉷心中思忖许久,此时只得说道:“外边风大,还请汝阳王进寒舍一叙。” 汝阳王看了看气派的府门,正要说话,却忽听得一阵马蹄声疾来,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奔至李琎身旁,并上前与他低语几句,李琎听后微微一笑,冲那男子说道:“辛苦了。” 男子闻言施礼离去。 待男子远去,李琎又对王鉷说道:“今日我尚有公务在身,就不在这里多待了,王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汝阳王既有公务,下官不便多留,日后若是得了空,还请汝阳务必赏脸莅临寒舍。”王鉷恭敬地说道。 汝阳王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卓亦疏说道:“卓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就随我一起去吧,咱们也好叙叙旧。” 卓亦疏知道李琎来这里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也不托辞,坦然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琎命人牵来骏马交于卓亦疏,自己也跃上坐骑,二人联袂而去,一众道士紧随其后。 王鉷行礼恭送,待李琎走远,王鉷方才脸色凝重的看着汝阳王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道:“崇玄馆和不良人都来了洛阳,看来汝阳王也要趟这趟浑水了,不过以他的身份来说,如今这般情形下已是身不由己,想不入局都不行。” 再说李琎和卓亦疏同行直奔另一方向,李琎骑在马上开口道:“听说亦疏公子刚进到洛阳城就被刺客围杀?” 卓亦疏笑道:“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在长安时,左相也是刚从洛阳回到长安就被刺客堵截围杀。” “我听说那次也是多亏了亦疏公子出手相救,否则的话左相必然凶多吉少。”李琎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卓亦疏只是说道:“左相吉人自有天相,况且长安乃我大唐国都,精兵强将无数,小小刺客自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李琎闻言笑道:“可就是有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妄想撼动大唐基业。” “文隐阁。”卓亦疏曾听王鉷说今天的那些刺客就是文隐阁余孽,而当初在长安刺杀李适之的也是文隐阁的人。 李琎又道:“自从文隐阁在蜀中现身,不良人就一直在追寻他们的下落,这一追查不要紧,却发现文隐阁竟然如此庞大,就如一根铁刺般嵌在大唐之中。” “原来汝阳王就是不良人之主不良帅。”卓亦疏自是知道不良人,这个组织历来神秘,世人只知不良人乃是由大唐精英高手组成,由他们执行的任务无一失败,无论是贪官污吏还是江湖悍匪,只要与不良人为敌者皆无生路。 李琎答道:“承蒙皇上抬爱,将不良人交于我手。” “文隐阁潜伏在大唐之中已久,若无蜀中之事,恐怕还会一直潜伏下去,而他们的目的却是恢复杨家江山,若是让文隐阁万事俱备,大唐江山危矣。”卓亦疏如此言道。 李琎自然知道卓亦疏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文隐阁布局之广,隐藏之深,实是难以想象的,若是任由文隐阁继续发展,定会影响到李唐王室对大唐江山的掌控。 念及于此,李琎便道:“公子所言极是,文隐阁这次堂而皇之的现身洛阳,终是被不良人捕获。” “如此这般可是大功一件。”卓亦疏说道:“那我是要恭喜汝阳王了。” 李琎听后却是笑道:“亦疏公子言重了,如今并非是将文隐阁一网打尽了,而只是捉到了几个重要人物而已。” 正在这时,李琎身后的一名道士纵马上前,在李琎身旁低声道:“汝阳王小心,这里有埋伏。” 此时众人正行至一处深巷中,这里的确四下无人,卓亦疏也没有察觉到有埋伏。 汝阳王对于道士的话却深信不疑,但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再行片刻,卓亦疏忽觉左首一股劲风袭来,李琎与卓亦疏便是一左一右并肩前行,卓亦疏在右,李琎在左,所以这股劲风就是冲着李琎而来的。 卓亦疏转头一看,只见一支飞箭破空而来,若是射中,李琎必然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一名道士纵身跃出,直奔左手屋顶袭去。 与此同时,饮怨剑寒光一闪,便将飞箭一分为二,‘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只听得一阵打斗声响起,然后便见有一人自左首屋顶上被人扔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到地上,这人手中拿着硬弓,摔到地上的瞬间便昏了过去。 卓亦疏见此却是心中一惊,不为别的,只因那道士从跃上房顶再到将这人扔了下来,不过瞬息之间,而从刚才那支飞箭的力道看来,这人内力深厚,远胜寻常高手。 这个道士竟然如此厉害,但在此之前卓亦疏竟没有丝毫察觉,仿佛这个道士就是个普通人。 卓亦疏却不知道家之法便是融汇天地,这些道家高手将气息隐于天地之中,与天地元气混为一体,是以别人察觉不出道家高手的气息,但这些道家高手却能察觉到天地之间的分毫变化,是以这名杀手纵然隐藏的极深,甚至连卓亦疏都没察觉到,但却逃不过道家高手的掌控,在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埋伏。 这时又有数道身影袭出,纷纷直奔李琎而来,卓亦疏看的明白,知道这些人都是文隐阁的杀手。 一众道士纵身跃出,竟然都是高手,招式精妙世所罕见,内力浑厚似是源源不断,李琎被护在中间,就算再来几名杀手也对他无可奈何。 而在道士们出手的时候,卓亦疏这才感觉到其中几人发出的气息,各个汹涌如海,全是内功高深之辈。 但卓亦疏却知道,被自己察觉到内力气息的这些人实则是相对较弱的人,剩余几个自己察觉不到丝毫气息的才是真正高手。 道家武功之强,实是让人叹为观止。 卓亦疏与李琎静立于原地,看着场中局势已是一边倒,那些刺客纵然神出鬼没,但却根本逃不过这些道士的掌控,卓亦疏甚至还注意到这些道士虽然用的都是剑,但却不尽相同,最明显的就是剑的锋利程度,内力越高的道士,用的剑越钝。 卓亦疏注意到那个自己始终察觉不到气息的道士所用的剑已经毫无锋利,称之为‘尺’似乎更加恰当,那名道士身法飘然,纵然是在与人对敌,但脸上却毫无杀气,也无悲天悯人,出手仍是狠辣刁钻,被打中的人立时昏厥,但却生机尚存。 只消片刻,一众刺客便被制服。 那名道士手持‘剑尺’来到李琎身边,微施一礼说道:“汝阳王受惊了。” 李琎笑道:“无妨,多亏各位师兄出手。” 道士回道:“我护送汝阳王继续前行,九师弟他们留在这里看守这些刺客,等待禁军前来。” 李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说完之后李琎纵马而行,卓亦疏也随之前行,剑尺道士紧随其后,卓亦疏注意到纵然是刚刚对付完一众穷凶极恶的杀手,但这剑尺道士仍是气息平稳,身上没有丝毫鏖战过后的痕迹,就好似并未参与到刚才的打斗一样。 卓亦疏不禁暗道:道家的修炼之法,果然与众不同。 三人再行一阵,前方又来一人,此人身着官服,卓亦疏知道这是不良人。 来者在李琎马前行礼道:“禀不良帅,有人前来劫狱未遂,已被擒杀。” 李琎听后点了点头,又道:“刚才我也遇见了文隐阁的刺客,想必他们是双管齐下,一边去狱中劫人,一边来暗杀我,只要有一处做成就可以了。” 不良人急问道:“不良帅遭遇了刺客?可否有恙?” 李琎说道:“无妨,有峰隐师兄出手,那些刺客不足为惧。” 原来那个剑尺道士名为峰隐。 李琎又道:“咱们去看看文隐阁的人怎么样了。” 不良人领命带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笼中雀 不良人看押文隐阁的地方并非真正的‘牢狱’,而是一座精美漂亮的高楼,楼高三层,一层有不良人看守,二层都是女眷,看似只是普通侍女,但却都身怀武功,三层是文隐阁的囚徒。 李琎带着卓亦疏上到二楼,又有人向他低声禀告,李琎听后神色一变,思忖片刻后转头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我现在尚有别事,不能去看文隐阁的那人了,你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那人你也认识。” 一听这话,卓亦疏自是心生好奇,便即说道:“那我就去看看。” 李琎听后微微一笑,又对此地不良人吩咐道:“楼中一切都由亦疏公子做主,你们只管按他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众人齐声应是。 待李琎走后,卓亦疏屏退众人独自上到三楼,却先听得传来一阵琴声,悠扬婉转,天籁动听。 卓亦疏心中疑惑好奇,便即推门而入。 哪知就在门开的瞬间,两道白光径直袭来,分取卓亦疏‘檀中’c‘天池’两处穴位,若是打中非得立时殒命。 卓亦疏长剑惊出,饮怨剑势无双,裹着强横的剑劲迎上那两道白光,紧接着撞在一起,两道白光顿时而逝。 卓亦疏手握长剑迈步而入,却见地上散落两根琴弦,原来刚才那两道白光就是屋中之人以琴弦作为暗器所打出的,此时那琴弦被卓亦疏以饮怨剑斩断,这才散落到地上。 屋内的琴声也已停止。 进到屋中,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微风徐徐而入,更让人心神一荡。 抬头看去,只见屋中端坐一人,是一个绝世倾城的貌美女子,面前放着一张古琴,琴弦已断。 卓亦疏与那女子对视一眼,皆是大感意外,那女子竟然就是冉吟怀。 冉吟怀没想到是卓亦疏来了,卓亦疏没想到李琎捉住的文隐阁之人就是冉吟怀。 但还是冉吟怀先行恢复常态,垂眸说道:“我早该料到你会来。” 卓亦疏故意关上房门,然后迈步而入,轻佻笑道:“冉美人为何这么说?” 冉吟怀看了卓亦疏一眼,然后冷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我派人去杀你,不但没成功,还被所捉,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卓亦疏举剑而出,冉吟怀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下一刻就感觉冰冷的剑尖抵在自己的下颌。 卓亦疏轻轻抬起饮怨剑,冉吟怀也不得不跟着微微抬起头,冉吟怀不愧美人之称,此刻虽已是阶下囚,但却仍是我见犹怜。 “我要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让冉美人来杀我啊。”卓亦疏轻笑道。 冉吟怀冷哼一声,本不想作答,但心中越想越气,越气越怒,便又开口道:“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当初在蜀中时,卓亦疏曾轻浮于冉吟怀,这让冉吟怀怀恨在心,一心想要先杀卓亦疏而后快,无奈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她来洛阳,却不想竟见卓亦疏也来了,冉吟怀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派人前去围杀,可却被卓亦疏逃走了,不但如此,冉吟怀自己也因为此举而被暴露,从而被不良人擒住,囚禁于此。 卓亦疏知道起因,但却不想多提,他看了看房间四周,却见这里极其奢华雅致,根本没有半分囚牢的模样,卓亦疏收起饮怨,然后笑道:“古有汉武帝金屋藏娇,如今汝阳王将你置于高楼之中,想必也是看中了冉美人。” 冉吟怀不屑笑道:“你将李琎比作汉武帝,这可是大忌,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李琎恐怕性命不保。” 卓亦疏疑道:“这是为何?” “因为李琎的身份特殊,他之所以能得到李隆基的恩宠,是因为李琎的父亲。”冉吟怀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并且续道:“李琎的父亲李成器,本是唐睿宗李旦的长子,当时的皇太子,本该是由他继承皇位,只因李隆基诛杀了韦后,迎回了李旦重掌皇位,所以李成器自愿让出皇位,这才有了唐玄宗李隆基,后来李成器死后,李隆基方才追加一个不痛不痒的‘让皇帝’谥号,所以说李琎本是有机会做皇太子的,要是不出意外,就是做这大唐的皇帝也不无可能,李隆基表面上不说,暗地里却在时刻防备李琎,李琎倒也懂得保命收敛,所以处处低调行事,没有表现出任何对皇位的觊觎,你将李琎比作汉武帝,岂不是说他要做皇帝,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只需告诉给李隆基,那李琎必死无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卓亦疏听后却是赞道:“冉美人果然博学多才。” “对于李家的那些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冉吟怀冷笑道:“李渊为臣不忠,窃取大隋江山,李世民杀兄弑弟c逼父退位,李治有眼无珠,终将大唐江山拱手让于武媚娘,至于如今的李隆基,年轻时的确才华盖世,国力倒也鼎盛,只可惜如今他沉迷女色,整日与杨玉环作乐,骄奢淫逸,大唐气数已尽。” 卓亦疏知道冉吟怀隶属于文隐阁,文隐阁又是大隋杨家意欲复国的势力,所以冉吟怀说起大唐诸帝时都是直呼其名,将许多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但当初丢掉江山的是杨家人。”卓亦疏轻笑道。 冉吟怀听后却仍是冷笑道:“大隋炀帝开创大运河,征讨四方蛮夷,扬大隋国威,只不过有些急功近利,这才耗空了大隋国库,此乃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好一句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卓亦疏轻佻不屑道:“那当时死的那些人又怎么算?” 听的此话,冉吟怀当即一愣。 卓亦疏又道:“开凿大运河而死的人何止百万,尸骨如山之说也不为过,这总不能凭一句‘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就可以抹去的,罪就是罪,过就是过。” 冉吟怀被卓亦疏说的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愣在原地。 这时有人敲门,卓亦疏打开房门,只见一名不良人站在门口,并低声对卓亦疏说道:“卓公子,文隐阁的人来救冉吟怀了。” 卓亦疏回头向窗外看去,却见窗外已是夜色朦胧。 卓亦疏笑道:“与冉美人促膝长谈,竟不觉间到了夜晚。” 冉吟怀不知他为何突有此话,只在兀自回想刚才卓亦疏所说的那句‘罪就是罪,过就是过’。 “夜晚,可以隐藏很多行迹。”卓亦疏对那名不良人说道:“汝阳王此前是怎么吩咐的?” 卓亦疏这话的本意是在询问李琎可曾交代过若是碰见了文隐阁的人前来救援需如何应对,可那名不良人却是答道:“不良帅命我们一切听命于卓亦疏公子。” 文隐阁的人前来救援冉吟怀,但楼中却没有丝毫动静,必然是被不良人挡在了楼外,而眼见这名不良人神色坦然自若,甚至没有丝毫大战的气息,更可知文隐阁的这次救援根本对不良人造不成任何冲击。 卓亦疏说道:“想必冉美人有很多话想跟自己的朋友说,所以你们不必太过用力阻拦。” 不良人闻言楞了一下,然后方道:“是。” 不良人转身退去,卓亦疏关上房门,回身走到冉吟怀身边,又道:“冉美人似乎中了毒。” 冉吟怀虽是女子,但武功高强,按理说这座高楼根本拦不住她,可她却没有逃走,卓亦疏也从她的步伐中看出她气息被阻,内力已然使不出来,自是中毒之兆。 “不过汝阳王也算是怜香惜玉,这里金碧辉煌,倒也配得上冉美人。”卓亦疏轻佻笑道。 冉吟怀冷笑道:“这里不过是个装饰华丽的囚笼而已,李琎将我当做是笼中雀囚禁于此,实际上与那些阶下囚并无二致。” 冉吟怀确实已经中了毒,无法支撑她施展轻功逃离这里,更何况就算是她没有中毒,跃出楼阁后还要面对四面八方的不良人,不要说她冉吟怀了,就是再来四五个高手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就在这时,忽有人破窗而入,冉吟怀转头看去,只见竟是乐大来了。 乐山四圣的其余三人并未见到,此时唯有乐大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他左臂处空空如也,已在打斗中被不良人砍断,右手拿着一柄断剑。 乐大闯到屋中,对站在一旁的卓亦疏视而不见,只尽力来到冉吟怀身前,却是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乐大用断剑勉强撑起身体,然后对冉吟怀说道:“我救你来了。” 冉吟怀眉头轻蹙,却是说道:“你现在自身难保。” 乐大苦笑道:“那又如何?我还是能将你带出去。” 卓亦疏玩味的看着眼前情形,他已猜出了乐大的心思。 这时乐大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身子随之一晃,险些倒了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份力气撑住身体,却又无奈道:“看来我自己也活不长了。” 冉吟怀沉默不答。 “活着的时候没能得你青睐,临死的时候还这么狼狈不堪,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你。”乐大的语气中竟满是坦然,似乎已经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冉吟怀又何尝不知乐大的心思,若不是乐大爱上了冉吟怀,就凭冉吟怀一介女子又如何驾驭得住乐山四圣这样的高手,乐二c乐三和乐四早已不忿要听命于冉吟怀,每次都是乐大出言劝阻,甚至不惜黑下脸来,这才让乐山四圣齐聚于冉吟怀手下,为她披荆斩棘,不知杀掉了多少高手。 这次得知冉吟怀被不良人所捉,乐大便不顾劝阻前来救援,却被不良人重伤。 心中思忖至此时,却发现乐大已然气绝。 冉吟怀心中一沉,自己竟连乐大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帝临 这时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不良人急匆匆的赶来,对卓亦疏行礼道:“公子,不良帅听闻有刺客来袭,当即赶了过来,如今已经到了楼中。” 卓亦疏闻言回头看去,恰好见到李琎走来,李琎进到屋中,见到死状惨不忍睹的乐大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虽是养尊处优的汝阳王,却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此时对屋中惨景视若无睹,只对卓亦疏说道:“不良人竟然没有守住这里,还让反贼闯了进来,惊扰了公子,实在罪过。” 卓亦疏却笑道:“是我滥用了汝阳王给的特权,让不良人不要阻拦乐山四圣,所以并非不良人没有守住,而是故意为之。” 其实李琎早就知道了这点,不良人只听命于不良帅,所以楼里的风吹草动都会及时禀于李琎,包括卓亦疏所下的那道命令,李琎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客套的装傻而已。 李琎又道:“冉吟怀这样的绝色美人走到哪里都让人牵肠挂肚。” 李琎将卓亦疏单独留在楼中,又让不良人唯他是从,此时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意图已是非常明显,李琎有心要将冉吟怀作为‘礼物’送给卓亦疏。 而对于卓亦疏来说,这却是个老套的剧情,就好似当年王允将貂蝉送给吕布那样,在帝王权术之中,似乎女子的命运从来都不被重视。 卓亦疏看了看冉吟怀,此时冉吟怀眼中满是不屑,对自己将来的命运虽然知晓,但却无可奈何。 “有些鸟若是关在笼子里,就会失去她的美丽。”卓亦疏如此说道。 李琎听后顿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卓亦疏竟会如此说,但他毕竟是久经官场,对于任何事情的反应速度都要快于常人,是以此时立刻吩咐道:“来人,给冉吟怀服下解药,送她离开。” 不良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送来解药。 冉吟怀满脸意外,她即没想到卓亦疏会如此说,更没想到李琎竟然真的会放了自己。 汝阳王又对卓亦疏说道:“请公子移步,咱们找个有美酒的地方详谈。” 卓亦疏轻笑应允,二人离开此处。 李琎将卓亦疏带至一处府邸,这里早已备好酒菜,佳酿的香气飘然而出,让人垂涎欲滴。 二人入座,屏退左右,屋中再无别人。 卓亦疏率先说道:“汝阳王即想跟我详谈,就请开诚布公。” 李琎为卓亦疏斟了一杯酒,同时笑道:“这是自然。” 可卓亦疏却是轻笑回道:“那我就洗耳恭听。” 李琎举起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一饮而今,满脸的享受表情,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而饮,如此反复四五次,却仍觉得不过瘾,李琎干脆举起酒壶喝个痛快。 卓亦疏也不着急,自顾酌饮。 待李琎同饮完毕,这才长呼一声,显得心满意足,然后方才说道:“这二十载的陈年佳酿,当的上是酒中珍品。” 卓亦疏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李琎又道:“想必公子已经知道朝中的局势了。” “汝阳王是说空悬的右相之位吗?”卓亦疏说道。 “不错。”李琎肯定道:“李林甫虽然还未死,但已是时日无多了,右相之位空悬,杨国忠和安禄山全都紧盯着这个权倾朝野的机会。” 卓亦疏喝了杯酒,李琎说的话直到现在也与自己毫无关系,所以卓亦疏无暇回应。 李琎续道:“可公子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争夺右相之位,那为何不在长安之中,反而到了洛阳来。” 卓亦疏这才抬起头,终是有了些兴趣。 李琎见此微微一笑,又道:“这是因为皇帝陛下就要来洛阳了,更会在这里决定谁才是接任右相的人选。” 这倒是一个大消息,虽然洛阳是大唐东都,但是皇帝却久在长安,毕竟长安才是大唐都城。 卓亦疏说道:“这样倒也解释的通了,文隐阁出现在洛阳就是为了布下杀局刺杀皇上。” 李琎点头道:“不错。” “只可惜文隐阁的计划失败了,这次来到洛阳的文隐阁之人都被汝阳王所擒。”卓亦疏笑道:“这可谓是大功一件。” “不良人在围杀文隐阁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李琎神秘的说道:“当时王鉷的人就在附近,也就是说,王鉷早就知道文隐阁来了洛阳,只不过他虽然派人前去监查,但却并未出手擒拿。” “难不成王鉷与文隐阁同流合污?”卓亦疏疑道。 可李琎却摇了摇头,继而又道:“杨慎矜在朝中布局数十年最终却毁于一旦,此事多与王鉷有关,所以文隐阁与王鉷实是不共戴天,又怎会同流合污?王鉷之所以迟迟不肯下手,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哦?什么时候可被称作是绝佳时机?”卓亦疏疑道。 “一个可以向皇室表达忠心的时候。”李琎笑道。 “难不成王鉷是想等文隐阁刺杀皇上的时候再动手?”卓亦疏问道。 李琎摇了摇头,然后又道:“在皇帝陛下来洛阳前,还会有一位大人物先来,王鉷就是想在这位大人物来的时候擒拿文隐阁,从而证明自己的厉害之处。” “这人是谁?”卓亦疏隐隐猜到这个大人物必然是个皇室人物。 “就是当朝太子。”李琎说道:“王鉷是个有野心的人,如今各方大臣都在忙着寻找靠山,有的投到杨国忠麾下,有的对安禄山效忠,实际上就是赌的这两个人到底谁才能接任右相之位,而无论是杨国忠当了右相还是安禄山当了右相,都会对另一人的效忠者赶尽杀绝,所以这是一场赌上身家性命的博弈,但王鉷不想这样,他想一劳永逸,更想一步登天,所以他把目标定在了太子身上,想要投靠在太子手下,等将来改朝换代时,王鉷才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听得此话,卓亦疏当即了然,当时王鉷所说的那场更大的权力更迭就是指的太子即位后的权力之争。 如今玄宗年迈,太子即位之日已然不远,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如王鉷这样提前做出准备的人却寥寥无几。 卓亦疏心中明白,但嘴上不说,仍是疑道:“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鉷费尽心思的拉拢卓亦疏,若不是李琎突然出现,刚才这番话肯定是由王鉷说出口的,可现在最让卓亦疏疑惑的却是王鉷为什么要拉拢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对朝中之事毫不了解,王鉷不去找太子表忠心,为何要来拉拢自己? 李琎久在朝堂,自是知之甚详,于是说道:“王鉷本是李林甫一手扶持起来的,从前没少跟太子作对,只不过那时仗着李林甫撑腰所以有恃无恐,但现在今非昔比,李林甫命在旦夕,太子如日中天,王鉷要想留退路,就只能依附太子,只是他苦于没有能向太子递话的人物,幸而亦疏公子来了。这可谓解了王鉷的燃眉之急。” 卓亦疏仍是不接道:“我从未见过太子,王鉷为何认定我能向太子递话?” 李琎笑道:“当初亦疏公子孤剑入长安,与左相李适之交情匪浅,而李适之罢相后任太子少保,其与太子关系莫逆,从前东宫和左相府联手对抗李林甫,这已是当时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后来李适之罢相,但他与太子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了,李适之曾不止一次的在太子面前盛赞亦疏公子,而太子也早就流露出想要结交之意,当初李林甫命令各地方官吏捉拿亦疏公子,也是太子从中阻拦。” 关于这事王鉷也曾提到过,当时正说这件事时恰好被李琎的到来所打断,如今又被李琎说了出来,卓亦疏这才知道跟李林甫较劲的人物就是当朝太子。 “所以王鉷想要让我替他向太子递话?”卓亦疏如此说道。 李琎回道:“不错,正是如此。”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汝阳王寻我又是所为何事呢?” “江湖事还需江湖人来解决。”李琎少有的凝重之色,只听他说道:“安禄山找来了一个帮手,是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人武功高绝奇计百出,一到洛阳就力挽狂澜,实不相瞒,太子在洛阳所布下的势力已然损失殆尽,都是被这人所除掉的。” “这人是谁?”卓亦疏问道。 “明无为。”李琎再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甚是凝重,显然明无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卓亦疏心中一震,也不禁眉头紧皱。 李琎又道:“如今这洛阳城中只剩下不良人一股势力了,其余的都被明无为所除,要是照这样下去,在皇上来洛阳的时候,安禄山已无敌手,必会接任右相之位。” “如此说来,汝阳王与太子是要支持杨国忠接任右相之位了?”卓亦疏如此说道,却是不提明无为的事。 李琎叹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安禄山坐拥重兵,若是再接任右相之位,那就再无人能制得住他,相比之下,杨国忠虽然庸碌无能c贪得无厌,但对于朝廷来说,却是一个牵制安禄山的棋子。” “据我所知,当初李林甫处处为难太子时,这个杨国忠就是其党羽,太子与杨国忠之间应该多有间隙啊。”卓亦疏说道。 李琎却道:“此一时彼一时,太子岂能因旧时恩怨而耽误社稷,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用杨国忠牵制安禄山,这二人一人为相一人为将,如此才能平衡势力。” 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太子可以放下旧日恩怨,与从前的仇敌合作,实则也是为了将来自己继任皇位时铺下道路,免得到时一家独大,帝权不稳。 只是这般为了权利而与仇人为伍,卓亦疏扪心自问,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夜明珠 汝阳王李琎明明知道卓亦疏就是明无为的徒弟,却还是来找卓亦疏帮忙对付明无为,说明李琎早已知道卓亦疏和明无为已经反目,李琎所掌控的不良人本就是侦缉逮捕的官职,对于信息的搜集也必然是手到擒来,至于是如何得到各路消息的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此后几天,卓亦疏就留在李琎府中,虽然李琎是一个波澜不惊的人物,随时随地都是笑意暖人,可最近这些天来也能看出他心中焦急,只因洛阳之事毫无进展,但是距离太子来此却越来越近了,要是再这么耗下去,就算太子来了也无济于事,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安禄山手里。 根据李琎的线报,现在安禄山仍在范阳,而杨国忠则被派往江南,这二人虽然身在各处,但都将势力聚于长安和洛阳,这两地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二人的掌握,只待玄宗驾临洛阳,这两人便会即刻返程,在这东都之中争夺右相之位。 事情越发迫在眉睫,而就在李琎这边毫无进展之时,长安突然传来消息:右相李林甫病逝。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琎喜忧参半,喜的是李林甫身死,这个危害大唐的人物终于倒了下去,乌烟瘴气的朝堂终是有了喘息之机,忧的是这空悬的右相之位恐怕就要落入安禄山手中了。 若真是如此,对于大唐帝国来说绝非什么好消息,更可谓才出狼口又入虎穴,安禄山狼子野心,必会危及大唐江山社稷。 李琎这边一筹莫展,卓亦疏则在蛰伏,他养精蓄锐,准备和明无为一战,他此来长安就是为了对付明无为,就算没有李琎相邀也是如此,这二人可谓一拍即合,一个对付朝廷中的暗流涌动,一个对付江湖中的凶险无常。 如此三日之后,彼时卓亦疏正在屋中打坐,屋外明月正满,星光点点,本是一片寂静,却隐约听得轻功急掠之声,卓亦疏便即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卓亦疏跃至屋顶,只见前方有一道身影疾行,似是在寻找什么,正在这时,又有两人从左右两侧袭去,卓亦疏认出这两人都是不良人。 不良人对于闯入府中的人自是全力抵挡,而那人武功却也不弱,手持长剑在两名不良人之中游刃有余,只不过因为不想惊动府中守卫所以有些施展不开。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觉得那人的身形极为熟悉,武功招式也似曾相识。 那三人你来我往,斗得凶狠,招招毙命,不良人平日里执行的是侦缉逮捕,但却并非是针对普通人,不良人所面对的要么是江湖悍匪要么就是贪官污吏,这些人往往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是以不良人都是在鬼门关中来回游走的人物。 苦斗许久,自是引来了其余的不良人,那人自是焦急,便也在顾不上别的,长剑惊出,招式凶狠。 卓亦疏也是剑道高手,此时眼见于此也不禁心中赞叹,这人的剑法精妙无比,怪不得胆敢独自一人闯入不良人看守的王府之中。 月光之下,那人击倒对手,两名不良人倒了下去不知死活,此时又有其余不良人赶来,一齐围向这里。 那人见此转身就走,再不多留。 而就在这人转头的瞬间,卓亦疏借着月光看去,这才惊觉那人竟是冉吟怀。 却不知她为何去而复返,竟然还铤而走险的来到李琎府中。 冉吟怀没有发现卓亦疏,一路径直而来,身后有数名不良人紧追不舍。 待冉吟怀来到近前,卓亦疏便即说道:“跟我来。” 冉吟怀听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剑刺来,卓亦疏横剑一挡,然后也不进招,而是又道:“冉美人不记得我了?” 冉吟怀这才听出卓亦疏的声音,当即心中一松,便跟着卓亦疏前行。 卓亦疏将冉吟怀带回屋中,他在府中多日,已对这里的路况非常熟悉,再加上疾踪步神鬼难测,所以轻而易举的就甩开了不良人,此时两人来到屋中,却见冉吟怀身上有几处血迹,此时已经干枯,显然是受伤已久,并非是刚才恶斗所致,眼见于此,卓亦疏微怒道:“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对冉美人这样的绝色佳人下这么重的手,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冉吟怀看了卓亦疏和李琎一眼,也不管他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存心调戏,只是自顾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个四方锦盒,冉吟怀将其放到桌上,然后说道:“这是我从骆达手中得来的。” “骆达?明无为的手下?是那个善使腰间小斧的黄血堂主?”卓亦疏早已从李琎那里得到得到了歃血盟的信息,对于如今七色血堂的堂主全都了如指掌,这次随明无为来到洛阳的分别是歃血盟赤血堂主周挚c蓝血堂主博合台以及黄血堂主骆达。 这三人卓亦疏都曾见过,当初在葛分的客栈中见到的那个腰间配有小斧的男子就是骆达。 冉吟怀点了点头,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将长剑立于一旁,看得出她喘着粗气,必是久战不停以致内力亏损。 “这是什么?”卓亦疏看着锦盒问道。 冉吟怀也不卖关子,伸手打开方形锦盒,只见里面是一颗夜明珠,圆润饱满,也比普通的夜明珠要大上许多,眼见于此,就算是看过无数珍宝的汝阳王李琎在这里也会惊得舌桥不下。 卓亦疏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却是疑道:“这是你从骆达手里拿到的?” 冉吟怀回道:“这个不是骆达的,而是歃血盟主明无为的,骆达只是替明无为将这颗夜明珠护送到洛阳来,而且骆达说歃血盟的前程跟这颗夜明珠息息相关。” 卓亦疏听后却是疑道:“歃血盟用这颗夜明珠要干什么?” 冉吟怀说道:“歃血盟要将这颗夜明珠送给杨玉环,以此来博取杨玉环的欢心。” 杨玉环就是如今最受玄宗宠爱的贵妃,传闻此人绝色倾城,美貌无双,因此深得玄宗宠爱。 见卓亦疏不说话,冉吟怀便又说道:“现在安禄山和杨国忠在争夺右相之位,明无为又是安禄山找来的帮手,他用这颗夜明珠送于杨玉环,肯定是为了安禄山的右相之位,安禄山一旦坐上宰相的位置,歃血盟也会跟着得道升天,到时候的地位必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话虽如此,冉吟怀说的倒也有道理,可卓亦疏却并不这么认为,以他对明无为的了解,明无为绝非是那种甘于人下的人物,他现在为安禄山做事必然另有所图,他派出黄血堂主取来这颗夜明珠送于杨贵妃,绝非是为安禄山铺路,必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并未表露出出来,只是开口说道:“冉美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是怎么得到这颗夜明珠的?” 冉吟怀轻咬朱唇,低叹一声,然后说道:“在这江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又何必多问。” 这还是冉吟怀第一次以这样的口气对卓亦疏说话,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只得说道:“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把这颗夜明珠拿到手了,又为何要来这里?” “骆达被我诓骗,自是心有不甘,我一人之力怎么对付得了偌大的歃血盟。”冉吟怀看向卓亦疏一眼说道:“拜你所赐,我在洛阳的势力已被一网打尽,此间事情也再无力去做,所以我无颜孤身一人回到文隐阁中,幸而在路上遇见了护送夜明珠的骆达,我这才将计就计,从骆达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顺手将这颗夜明珠也拿了出来,只是骆达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必会四处追杀我,而在这洛阳城中,也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冉美人来寻求我的保护?你我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听了这话后冉吟怀神色一变,开口道:“这点我绝不会忘,当初在蜀中你轻薄于我,此事不死不休。” 卓亦疏听后又是笑道:“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一边说着与我不死不休,一边又来寻求我的庇护。” 冉吟怀冷冷的盯着卓亦疏,而卓亦疏毫不畏惧,也与她对视。 这二人独处一屋,全都在紧紧地盯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卓亦疏心中暗道:冉吟怀不愧是绝色美人,就算是冷若冰霜时,明眸之中也带着一股柔媚,她这双眼睛似乎是一滩清澈的湖水,能映出世间万物。 正在两人互不相让的对持之时,屋外有人说道:“卓公子,您睡了吗?” 卓亦疏仍是盯着冉吟怀,同时说道:“什么人?” 屋外那人回道:“在下是府中的管家,刚才有刺客进到府中,不良人正在捉拿,我奉王爷之命来确认公子安全。” 听的此话,冉吟怀神色一动,当即伸手去抓长剑,卓亦疏眼疾手快,抢先一步身形疾动,便来到冉吟怀身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右手则按住了冉吟怀去拿剑的手,同时轻声说道:“冉美人不要轻举妄动,这外面都是不良人,凭你一个人根本出不去。” 冉吟怀在卓亦疏怀中极不自在,却也不敢太过挣扎,若是弄出声响引得屋外的不良人怀疑,那只会对冉吟怀自己不利。 念及于此,冉吟怀只能乖乖地留在卓亦疏怀中。 卓亦疏轻佻一笑,这才对屋外说道:“你们到别处看看,要是刺客到了我这,我自会将她擒住交给你们。” 这些天来府中之人与卓亦疏朝夕相处,都知他性情桀骜,自是不会将一个刺客放在眼里。 屋外众人闻言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护卫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与李琎纵马同行,一同出了洛阳城,同行的还有峰隐等道士,暗中还有不良人守护。 卓亦疏疑道:“也不知王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与咱们约在城外见面。” 李琎说道:“如今洛阳城中各路势力隐忍潜伏,正是鱼龙混杂之际,想必王鉷此番也是无奈之举,不得不远离洛阳与咱们会面。” 今天早些时候,李琎便接到了王鉷的书信,请他到城外六梦亭一聚,李琎担心王鉷的动机,所以请来了峰隐道士以及卓亦疏相护,还带了不良人在身边。 李琎此举并非是小题大做,因为他早已得到了消息,此时便对卓亦疏说道:“我听说明无为意欲阻止这次会面,已经派出歃血盟的高手。” “明无为?”卓亦疏皱眉道。 “自杨慎矜倒台后,王鉷因功升迁,如今也是权势滔天的人物,杨国忠和安禄山都想拉拢他,但王鉷的野心很大,这才只在这两人之间左右逢源,但却从不表态,就算明知杨国忠背后是太子殿下,王鉷也没有向杨国忠示好。”李琎靠近卓亦疏低声道:“因为王鉷知道太子殿下与杨国忠只是利益关系,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将来会有一场激烈的权力之争。” 卓亦疏虽然对权势之争不感兴趣,但最近耳濡目染,再加上颖悟绝伦,所以也看得清楚,太子帮杨国忠登上右相之位绝非是因为看重杨国忠,只是想用他来牵制安禄山罢了,太子为帝前,这是一场三方的较量,太子有朝一日登基为帝,那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杨国忠。 杨国忠深知于此,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右相之位,如此才能大权集身,手中的权力越大,将来才越有保命的本钱。 对于安禄山来说也是如此,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玄宗在位,对安禄山极为宠信,但将来太子即位后,安禄山手中的兵权就会成为太子的心头病,一日不收回就一日不得安生,所以安禄山觊觎右相之位,既是对权利的追寻,也是自保的本钱。 王鉷一心想要依附太子,就是不想将来成为新帝的眼中钉,所以他宁愿身兼要职也不去争夺右相之位,是因为王鉷深知现在的右相之位实是一道催命符。 对于这道催命符,杨国忠和安禄山是不得不去争夺,这两人都需要更多的支持,朝廷重臣王鉷的支持就显得极为重要,王鉷不但是身兼要职的玄宗宠臣,更是一个对右相之位无心争夺的人物,所以他的支持显得尤为重要。 王鉷想要依附太子,如今这种情况下就是在支持杨国忠,所以安禄山有些坐不住了,这才让明无为不惜代价阻止王鉷投向太子。 六梦亭位于一处山腰,是一个石亭,周围是稀疏的树林。 汝阳王一行人来至山脚,已可隐约见到六梦亭,远远望去只如一个巴掌大小,李琎便欲上山进亭,却被峰隐所阻,峰隐说道:“有些不对劲。” 李琎对于峰隐不疑有他,便即停步,然后向前一挥手,便见一道不良人的身影直奔六梦亭而去。 那名不良人疾行而去,身形越来越小,幸而众人眼明心亮,这才能看得清楚。 只见那名不良人奔到六梦亭,却是身形一顿,然后转头做出一系列复杂的手势,别人见此根本不懂,但李琎却看得明白,便即说道:“王鉷死了,这里有埋伏。” 那名不良人将信息传递完毕,这才动身回来。 不良人不愧是大唐的精英势力,将执行的任务看做高于自己的生命,就如刚才来说,若是周围还有敌人,足可以趁着不良人挥动手势传递消息的时候出手杀他,但不良人虽知如此却还是选择先将信息传递给不良帅,然后方才动身回来。 不良人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卓亦疏向四周看去,却见林中有一道身影急奔远去,卓亦疏留下一句:“保护好汝阳王。”后便即追了上去。 峰隐等人见李琎围在中间,确保他不会被人袭击。 卓亦疏一路疾驰,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但他脚步不停,与前面那人越来越近。 疾踪步已然施展到极致,因为卓亦疏看出前面那人身负铁锏,正是歃血盟的周挚。 周挚也知身后有人追来,他疾行一阵后发现竟然甩不开后面的人,心中微惊,然后索性不跑了,而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就在丈余之外。 周挚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卓亦疏公子。” “你杀了王鉷?”卓亦疏问道。 “奉命行事而已。”周挚回道。 “奉明无为的命?”卓亦疏暗运内力,随时都可以打出攻势,但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只听他继续说道:“明无为让你杀了朝廷命官,就不怕朝堂追杀?” 周挚却道:“王鉷意欲谋反,皇上已经下旨将他赐死。” 卓亦疏闻言眉头一皱,对这种说法自是不怎么相信,但周挚却又说道:“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汝阳王,这次是密旨,想必现在也该传到汝阳王的手里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已有三分相信了,明无为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向来算无遗策,他绝不会让自己的人堂而皇之的诛杀朝廷命官,必会先找一个万全的理由。 “既然是赐死,也不该你来动手。”卓亦疏冷笑道:“你们是怕王鉷破釜沉舟,抗旨回长安,然后将你们阴谋一举拆穿吧。” 王鉷谋反的罪名定然是欲加之罪,明无为不想给王鉷洗清冤屈的机会,所以才会派来周挚先一步杀了王鉷,只需稍加运作,王鉷的死就会成为畏罪自杀。 “皇宫里的皇上就是瞎子聋子,让他听什么就是什么,让他看什么就是什么。”周挚说道:“都说君无戏言,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赐死了王鉷,就算他是无罪的,那也该死,总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卓亦疏闻言冷笑一声:“君臣之礼,何时成了你们滥杀无辜的借口。” “我不在庙堂,只是个江湖人。”周挚又如此说道。 卓亦疏不想理会他的诡辩,而是直接将饮怨出鞘,然后说道:“江湖事就江湖了。” 周挚还想说话,但卓亦疏却已纵剑攻来,剑势强横,周挚也不禁心中一惊,丝毫不敢怠慢,抬起铁锏迎去。 卓亦疏长剑惊出,饮怨寒光大盛,伴着鸣鸣异响,一股杀气陡然而出,饶是周挚也不禁浑身一颤。 周挚知道卓亦疏是明无为的徒弟,两人练到都是灵犀剑法,只不过在歃血盟中,明无为极少出手,所以周挚几乎没见过名满江湖的灵犀剑法,此时与卓亦疏交手,只消十余招后,周挚便即心中惊道:灵犀剑法不愧是冠绝当世的剑术,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滕凌霄可以凭借这套剑法名震江湖,明无为不惜弑师也要得到灵犀剑法。 卓亦疏多得高手指点,在加上自身颖悟绝伦,是以剑法进境极快,此时连施杀招,周挚被逼的连连后退。 但周挚即为赤血堂主,武功自然极其厉害,此时铁锏横扫而出,随之气势一变,已是将卓亦疏当做同级高手来对付,如此一来周挚的招式越发精妙,这才逐渐稳住局势。 眼见于此,卓亦疏也不慌乱,双方适才都是试探,如今既然已知对方的底细,方才开始全力较量。 卓亦疏使出‘凝字诀’,将剑气凝于剑尖,登时矫若游龙,剑劲出其不意,周挚见此心中一惊,施展一套环身的锏法方才堪堪挡住。 哪知这时卓亦疏招式一变,剑尖的劲力散于剑身,饮怨剑登时化作猛虎,剑势摧枯拉朽,似能引起九天龙啸。 这是卓亦疏近日来刚刚领悟的‘灵犀奔撞’,是一招‘巧劲’与‘蛮力’的结合,两股劲力此起彼伏,巧中有蛮,蛮中含巧,让人防不胜防。 周挚心中惊愕,暗道一声:怪不得明无为说卓亦疏的天赋乃是百年难得一遇,如今看来此言绝无夸大,年纪轻轻就能将剑法领悟至此,实属世所罕见。 正在这时,忽又有一道杀机袭来,卓亦疏心中一惊,便即纵身而起,先以‘蛮力’迫退周挚的铁锏,然后以‘巧劲’回身一击,这才挡开袭来的杀气。 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迅速退出丈余,确保自己不会落入围攻之中。 这时只见一人从林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柄弯刀,正是博合台。 博合台的弯刀与众不同,刀柄处还连有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边握在博合台的左手,弯刀的刀柄在博合台的右手。 博合台笑道:“总听盟主说你天赋极强,今日有此机会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博合台虽然是西域人士,但却会说中原话,而且极其流利。 卓亦疏轻笑道:“想见识我的剑法?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一旁周挚突然说道:“博合台,你在这里挡住卓亦疏,我回去向盟主汇报。” 说完这话,周挚转身就走,根本不待博合台回答。 博合台看都没有看他,显然早就心有预料,同时不屑道:“中原人都是这样诡计多端。” “西域人也只会在背后下手。”卓亦疏轻佻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争美人 博合台早就听过卓亦疏的名声,一开始只是明无为对卓亦疏赞赏有加,说他天资卓越c颖悟绝人,那时博合台尚未将卓亦疏放在眼里,只当是明无为的夸大之词,后来卓亦疏的名声越来越大,从蜀中再到大唐各处,卓亦疏以一个后起之秀的身份在江湖之中占得一席之地,这才让博合台对卓亦疏重视起来,越发想要和卓亦疏较量一番。 而卓亦疏曾见博合台与周火对招,知他是个高手,这才愿意和他比上一比。 这二人拉开架势,卓亦疏手持长剑,博合台左手持铁链右手拿弯刀,脸上冷笑连连。 静立片刻,这二人便想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出手,饮怨和铁链弯刀登时撞在一起。 只这一招,两人就知道对方实力强劲,实是不可小觑。 念及于此,两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场中劲风阵阵,博合台眼见卓亦疏的攻势范围极广,饮怨剑又有绝世之锋,是以不敢硬抗,便将铁链弯刀掷出,自己手持铁链以弯刀对敌,以此来拉开和卓亦疏的距离。 卓亦疏连发绝技,逼得博合台只守不攻,博合台心中焦急,却也知道想要靠铁链拉出的距离根本无法进攻,只能将弯刀握在手里才能和卓亦疏进行对攻,可若是那样又会将自己暴露在卓亦疏的攻击范围之内,说到底这二人武功相当,要想分出胜负也得是两败俱伤。 这二人斗得片刻,自是谁也奈何不理谁,博合台暗道:看来明无为所言不假,卓亦疏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正在二人苦斗不休之时,四周又有许多人围了过来,卓亦疏和博合台游目四顾,看清来的正是不良人。 眼见于此,博合台眉头一皱,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执意苦斗只会身陷重围。 卓亦疏忽的剑势微顿,博合台大喜,赶忙收招回撤。 博合台并不了解卓亦疏,只以为他是招数不济所以露出败象,却不知这是卓亦疏有意为之,就是要让博合台趁此退走,如此自是因为卓亦疏一身傲骨,不肯借助别人之势取胜,今天要是不良人没来,那卓亦疏定要和博合台分个胜负,可如今不良人来了,卓亦疏虽得援军但却无心再斗,只想将来和博合台公平一战。 不良人一来,博合台心中自是一沉,唯恐不良人一拥而上和卓亦疏一起将自己置于死地,心中焦急之时却见卓亦疏招式一顿,博合台心中大喜,收招回撤,转身就走。 不良人起身欲追,却被卓亦疏出言所阻,只听他说道:“不必追了,他的命就多留两天,日后我再去取。” 不良人闻言果然没再去追,想必也是李琎有命在先,要以卓亦疏的命令为准。 卓亦疏与不良人回到李琎处,却见李琎正在兀自饮酒,同时还在眺望远处山色,自是没有丝毫急色。 见到卓亦疏回来了,李琎这才放下酒壶,开口说道:“卓公子追到那人了吗?” 卓亦疏回道:“是明无为的手下。” “我虽没见过明无为,但通过今日之事却可知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物,王鉷死于六梦亭中,不良人查看半天,现场的迹象都指向王鉷是自杀身亡。” 卓亦疏听后便将周挚的话复述一遍,李琎听后却皱眉道:“可我并没有接到旨意,也没消息说王鉷意图谋反。” 李琎的话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当李琎回到洛阳后的第二天,长安便传来旨意:王鉷意图谋反,命不良人将其擒拿,押解回长安等候圣上发落。 但此时王鉷已死,并且没任何证据表明他是被人所杀,所以只能当做是畏罪自杀,如此一来王鉷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汝阳王李琎奉命将王鉷的尸体带回长安,临行时他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在洛阳稍候,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洛阳之事未完,李琎心系于此,恨不得马上就从长安回来。 “在这期间,就请公子在府中歇息,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李琎说道。 卓亦疏却道:“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住在王府中颇不自在,还是另寻个别处吧,等汝阳王从长安回来再行别事。” 李琎听他如此说,便也不能勉强,当即让人寻到一处住所供卓亦疏居住,而后李琎率不良人返回长安。 卓亦疏之所以不留在王府之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冉吟怀。 冉吟怀躲在卓亦疏的住所养伤,但这里毕竟是李琎的王府,冉吟怀又是反唐势力的人,所以颇多不便,若是被人发现更会连累到李琎受到不白之冤,所以卓亦疏才决定离开汝阳王府。 而冉吟怀是因为抢走了明无为的夜明珠才会受的伤,光凭这一点卓亦疏就定会护她,对卓亦疏来说,冉吟怀此举无疑是帮了自己,无论冉吟怀是否有此意。 冉吟怀身负重伤又无处可去,只得留在卓亦疏身边。 此时两人居于洛阳城边的一处民居之中,周围还有几家百姓。 数日之后,李琎从长安回到洛阳,卓亦疏去往府中与他相见。 二人坐于厅中,李琎率先开口道:“皇上对于由谁接任右相之位也是左右为难,据宫中传来的消息,杨国忠和安禄山为了右相之位可谓用尽本事,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宫女太监,都收到了这二人的贿赂,尤其是杨贵妃,这二人更是不惜豪掷千金,只为这位宠妃可以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却是说道:“这二人只看见了朝中的各路人物,却唯独没有看见前任右相李林甫,生前呼风唤雨,死后仍不过一杯黄土,可见这官场风光不过是过眼云烟,为此劳心劳力,又有何用?” 李琎闻言亦是长叹一声,对卓亦疏的话甚为赞同,其实李琎也视功名利禄为云烟,只不过他生于皇室之中,身份又极特殊,所以很多事情他是躲不掉的,虽然李琎一直不说,但在心中却是极为羡慕卓亦疏这样的江湖豪客,逍遥自在,任性洒脱。 江湖之中自然也有江湖中的身不由己,这就像笼中的老虎羡慕笼外的老虎自由自在,而笼外的老虎却羡慕笼内的老虎不愁吃喝,可若是将位置调换,却是谁也活不成的。 如此这般,才会有了佛家那句‘众生皆苦’。 二人谈到深夜,卓亦疏方才从府中离去。 待卓亦疏回到居所,却见房门大开,他眉头一皱,迈步进到屋中,却见屋中凌乱,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而冉吟怀已经不知去向。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一惊,转身冲出屋外,可此时夜黑风高,却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就在这时,卓亦疏忽觉南首方向有动静,他便即纵身跃去,却见是一个男子倒在这里,看样子是在昏迷之中刚刚醒来。 这男子只是个寻常百姓,此时见卓亦疏如鬼魅般瞬间奔来,心中又是大惊,却又昏了过去。 卓亦疏为他输送一股内力,男子这才醒来,见到卓亦疏虽然神情高傲,但一身长袍,全然似个饱读书生,心中怯意去了大半,这才没有再昏过去。 卓亦疏问道:“你是谁?” 男子颤颤巍巍的回道:“我c我是你的c邻居。” 男子身无内力,只是个普通百姓,此时经他这么一说,卓亦疏也觉得有点印象,似乎见过他几次,就是居住在这附近的百姓。 “你在这做什么?”卓亦疏又问道。 “今c今天有人请我去城中酒楼吃饭,我c我多喝了几杯,与他们讨论起哪有漂亮女子,他们都把自己见过的女子说的神乎其神,我一是好胜心起,就c就想c想起了你的夫人,于是跟那些人吹嘘说我家旁边搬来了一位绝色女子,绝对比他们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数倍。”男子咽了口口水续道:“他们自是不信,与我争论了半天,这时却又有几名男子过来,还拿了张画像问我是不是画上的女子,我一看那画上的真是你家夫人,于是就说‘你们看,这就是那位夫人,是不是绝色倾城’,我这话刚一说完,那些男子就把我叫到一旁,给我了许多银子,让我带他们来找你夫人。” “然后呢?”卓亦疏冷冷的道。 男子闻言不禁浑身一颤,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然后赶忙说道:“那些人来到你家,我心中好奇,就悄悄跟了过来,却c却c却看见你夫人跟那些人大打出手,而且你夫人还杀了好几个人,屋里鲜血横流,我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后来你夫人敌不过那些人,就被他们抓起来带走了,等他们一走我心中一松,却再也支撑不住立刻昏死了过去,直到现在才c才醒来。”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中暗道:是谁找上了冉吟怀? 男子眼见卓亦疏脸色冰寒,手中还拿着长剑,便知他也是江湖中人,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了,所以赶忙说道:“我c我在昏迷之前见他们抓了你夫人往西面去了。” 卓亦疏听后紧紧盯着男子,男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期盼卓亦疏赶紧去追,不要为难自己。 卓亦疏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大c大概半个时辰前。”一语言毕,男子还怕自己说的不完全,所以又加了一句:“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卓亦疏听后再不停留,当即施展疾踪步向西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素有间隙 卓亦疏疾行而去,行出十余里后,只见前方隐约有火光照明,当即隐下身迹,潜行而去。 卓亦疏隐在一块巨石之后,纵目看去,只见场中火堆旁站有数人,冉吟怀全身被缚,绑在一棵树上,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宁珂还有乐二和乐三。 如此看来,其余几人也都是文隐阁的弟子,他们来到洛阳寻找冉吟怀,此时却将她绑在树上如同敌人般对待。 冉吟怀皱眉道:“你们将我抓到这里,还如此无礼,就不怕被阁主知道吗?” 宁珂冷笑道:“你把洛阳的事办砸了,害的咱们死了许多兄弟,阁主大为震怒,特地派我们前来兴师问罪。” 冉吟怀闻言神色一变,急道:“不可能。” 乐二阴沉着脸寒声说道:“你以为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就能在文隐阁中有恃无恐?你这次为了个人恩怨调动阁中杀手围杀卓亦疏,致使咱们行迹败露,刺杀大唐皇帝的计划也因此失败了,现在阁主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宁珂听后冷笑一声,在一旁附和道:“这次的刺杀计划咱们筹备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你为了杀卓亦疏竟然让阁中的精英杀手全部暴露,然后又被大唐不良人一网打尽,这次洛阳之事再无建树,你罪在不赦。” “我要见阁主。”冉吟怀仍是不相信文隐阁主对自己下了诛杀令,所以还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阁主。” “你以后见不到阁主了。”这次说话的是乐三,他语气冰寒的说道:“为了救你,我们又折了许多兄弟,我大哥被不良人所杀,四弟重伤,如今生死未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听了这话,冉吟怀当即便知今日之事乃是宁珂和乐山四圣联手报复自己,洛阳之事只是个借口而已,念及于此,冉吟怀更加确定文隐阁主绝未对自己动过杀意,这一切只不过是宁珂和乐山四圣的自作主张。 其实冉吟怀和宁珂c乐山四圣之间早有间隙,宁珂不屑于冉吟怀凭借美貌获得文隐阁主的信任,而乐山四圣自视甚高,更不愿屈居于冉吟怀一个风尘女子之下,只不过乐大爱上了冉吟怀,这才明里暗里的支持她,甚至不惜黑脸呵斥其余三人,乐二c乐三和乐四碍于乐大的威严,也只能选择默默忍受,这三人本是觉得冉吟怀既然知道乐大的心思就会做出回应,这二人若能喜结连理,冉吟怀也就成了自己人,做兄弟的听大嫂的也无可厚非,哪知冉吟怀对乐大冷若冰霜,只是利用他的感情却不做丝毫回应,乐二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都曾劝过乐大,但乐大却根本不听,甚至不惜干脆翻脸,导致乐二等人再不敢提,如此一来,这三人对冉吟怀的敌意也越来越大,正可谓积怨已久。 这次洛阳之事,乐大为救冉吟怀而身死,终是彻底激化了乐山四圣的怒火,他们将这一切都认定是冉吟怀所致,所以想要杀了她给乐大报仇,宁珂早有此意,便与乐二人等一拍即合,这才在洛阳城中到处寻找冉吟怀,最后在一家酒楼里见到了正在吹嘘的男子,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冉吟怀。 其实自从卓亦疏和冉吟怀住到民舍之中,冉吟怀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四周的百姓只见过她寥寥数面,如此就是为了避免人多嘴杂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哪知因为冉吟怀生的太好看了,所以那个男子只看了两眼便念念不忘,还不忘向朋友吹嘘,如此终是惹来了麻烦,被苦于寻找冉吟怀的宁珂等人碰上,这才有了屋中打斗以及后来的事情。 “你们根本就没得到阁主的命令。”冉吟怀毫不示弱的说道:“咱们几个谁不知道我这次带来的杀手只是佯攻,只是为了迷惑大唐官军而已,当大唐官军将注意力全都放到我身上的时候,阁主自会带着真正的杀手前来杀了李隆基,你们说我耽误了整个刺杀计划,却是信口胡言。” 听的此话,乐二脸色一变,但很快强装镇定,又道:“不管怎么说,阁中的那些兄弟都是因你而死。” 乐三也是说道:“就算你带来的兄弟只是诱饵,但因为你的一己私仇,那些兄弟都已经死了,现在不良人监控整个长安,阁主无法前来,说到底,整个计划还是因你搁浅了。” 石后的卓亦疏听了这话后心中暗道:原来冉吟怀带来的只是诱饵,为的就是让大唐官兵将注意力都放在这些杀手身上,怪不得王鉷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文隐阁的踪迹。 王鉷一心想要在太子面前除掉冉吟怀及其带来的杀手,却不知这只是诱饵,就算王鉷顺利的如愿以偿,大唐官兵却会因此懈怠,等到玄宗帝驾临洛阳时,真正的文隐阁杀手就会出其不意,到时无论玄宗帝是生是死,王鉷都有监查不利的责任,连带着李琎和不良人都会遭殃。 “我为了杀卓亦疏,的确提前暴露了行踪。”冉吟怀说道:“这虽是我的过错,但却轮不到你们来定夺我的生死,我要见阁主,要是阁主说杀我,那我死而无怨。” “阁主很忙。”宁珂上前一步,冷笑道:“这点小事何必麻烦阁主呢?” 冉吟怀见他如此,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可惜自身被缚,以致无法反抗。 “你生的如此花容月貌,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对你神魂颠倒。”宁珂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宁珂说着话将手伸向冉吟怀的脸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还没等他碰到,乐二却出手一挡,便将宁珂的手臂挡开,并且皱眉说道:“咱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这是干什么?” 宁珂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她也要死了,你还怕她向阁主参你一本?” 乐二听后为之一顿,心中微有波澜,转头向乐三看去,想要询问他的意思。 宁珂见此却又伸手向前,只听‘刺啦’一声,冉吟怀肩头处的衣物便被撕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贴身衣物更是清晰可见。 冉吟怀惊叫一声,但却无可奈何。 眼见于此,场中众人无不心中一动,甚至有几人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乐二和乐三也是神色大变,想要尽力掩饰,却已被宁珂看在眼里。 宁珂笑道:“冉吟怀这样的绝色美人世间少有,平日里她服侍那些达官显贵,但咱们阁中的兄弟却是连碰都没碰过,今日正好一尝夙愿。” 冉吟怀又怒又气,不禁喝道:“卑鄙无耻。” 宁珂却不理她,又道:“乐大到死都没碰过冉吟怀分毫,但却白白丢了性命,实是不值,两位既是乐大的生死兄弟,今天也算替他了却心愿,事后一刀落下,更为乐大报了大仇,百年之后黄泉路上,两位也好有颜面去见兄长,来世再做生死兄弟。” 乐二和乐三自恃身份,虽然已经动心但却谁也不肯先开口说出来,但脸上的神情已将他们的心思全都出卖了。 隐在一旁的卓亦疏将众人的表现看得清清楚,心中却是暗道:这个宁珂好深的算计,他此举绝非见色起意,而是存心要拉乐二和乐三下水,今日事毕,这二人就有了把柄在宁珂手中,非得对他唯命是从不可。 果然,只听宁珂又道:“各位兄弟也都分一杯羹,以后咱们就是生死兄弟,必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众人听后纷纷心中大喜,他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到冉吟怀这样的绝色美人,这些人没有乐二和乐三那样的顾虑,所以当即便有人欢呼一声,其余人立刻纷纷附和。 如此一来,却也让乐二和乐三心中一松,这二人虽然仍是毫无表示,但已然默认此事。 冉吟怀心中大惊,今日身死事小,若是受这众人之辱,那才是生不如死,她虽是风尘女子,但却是花魁人物,那些达官显贵想要博她一笑非得豪掷千金,就是那样也未必能得她青睐,但今日却如下等娼妓一般任人欺辱,这对冉吟怀来说实是奇耻大辱。 这时宁珂伸出手去,就要将冉吟怀的衣物一并脱下。 卓亦疏暗道一声卑鄙无耻,就要现身相救。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人抢先一步飞身而出,一枚暗器径直打出,直奔宁珂的身后袭去, 宁珂惊觉身后有变当即大惊,赶忙侧身躲避,同时将长刀握于手中,这才心中稍定。 文隐阁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只见一人站在那里,冷眼扫视。 眼见来人,卓亦疏和冉吟怀均是一惊,心中暗道:骆达。 宁珂却不认得这人,他只是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袭向自己的那枚暗器是一柄小斧,此时嵌入一棵树中足有半寸深,可见对方的力道之大。 乐二上前问道:“阁下是哪路英雄?” 骆达冷冷的回道:“歃血盟黄血堂主,神龙斧骆达。” 神龙斧是骆达在江湖上的绰号,乐二却是知道,此时便道:“原来是骆堂主,不知阁下闯入我文隐阁中有何贵干?” “我来带走她。”骆达指着冉吟怀说道。 “她是文隐阁的人。”乐二冷冷的说道。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人的?”骆达看着冷笑道:“当真是恬不知耻。” 刚才的飞斧险些要了宁珂的命,是以宁珂心中恼怒,此时冷笑道:“歃血盟还敢管我文隐阁的事,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语言毕,宁珂挺刀攻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骆达 眼见宁珂挺刀来攻,骆达却是向旁边跃去,如此躲过宁珂的攻势,宁珂见此冷笑一声,举刀再攻,他就是凭借一手快刀绝技行走江湖,刀势之快让人叹为观止,所以他根本不怕骆达像这样左躲右闪。 骆达连躲数招,但却也越发吃力,宁珂的快刀名不虚传,六七刀后已是将骆达逼得退无可退。 眼见于此,宁珂愈发得意,已是将骆达当做砧板之肉。 哪知骆达却不打算坐以待毙,他之所以连闪带躲实是另有所图,此时只见他跃至树旁,抬手取下自己的小斧,紧接着横出一斧,便与宁珂的婴牙刀撞在一起,登时火光迸溅。 宁珂只觉手臂发麻,万没想到骆达的臂力竟然如此之强,其实骆达既能坐上黄血堂主的位置,那自然是要有异于常人的本事,要知道明无为性情高傲,能让他看重的人寥寥无几,骆达能在明无为的手下成为七色血堂之一的堂主,足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 宁珂之所以被骆达这一斧打的措手不及,实是因为轻敌所致。 骆达右手持斧,这柄小斧只如短剑般长短,平时只悬于腰间,战时可做暗器,若是拿在手里,却是只守不攻,因为这柄小斧实在太短,根本无法用来攻击对手,此时只见骆达以小斧环身,以此挡开宁珂的攻势,宁珂的快刀无法建功,反倒是骆达趁着空隙出其不意的递招猛攻,或掌或拳,招招夺命,直奔要害。 斧作为十八般兵器之一,本是常见的兵刃,但如骆达这样的使法却是极其罕见,竟是把斧头使成了奇门兵器。 暗中的卓亦疏看得清楚,骆达实是以小斧为盾,挡开对手的攻势,而真正的进攻杀招却是凶狠的拳掌。 那小斧环顾全身,竟然滴水不漏,宁珂空有快刀绝技,竟然攻不进去。 眼见于此,宁珂越发焦急,刀势也越来越快,如此一来倒也颇见成效,骆达的拳掌无法进招,稍有不慎就被会婴牙刀砍中。 二人苦斗许久,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旁的乐二眼见于此,唯恐夜长梦多,便即说道:“我来助你。” 此话一出,乐二和乐三同时而动,一刀一剑分攻左右。 骆达见此大惊失色,不禁喝道:“以多欺少,文隐阁好不要脸。” 可是宁珂等人却根本不管这些,三人一剑两刀合力攻来,饶是骆达的小斧再怎么无懈可击,如今也是漏洞百出,苦苦支撑十余招后身上便即中了刀剑,伤处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骆达自知在这么下去定然必死无疑,当即虚晃数招,想要撤出战圈,但宁珂等人怎会轻易放过他,刹那间加紧攻势,骆达越发手忙脚乱,三十余招后终是不敌,身体左侧被婴牙砍中两刀,右侧被乐二刺中一剑,骆达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是挡开了乐三的攻势而已。 骆达重伤在身,当即不支倒地,呼吸微弱,显然是要活不成了。 宁珂见此冷笑一声,乐二也是脸色阴沉,唯有乐三眉头紧皱。 冉吟怀眼见骆达重伤垂死,心中自是一沉,如今只有骆达能救自己,他要是死了,那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但此时无人理会冉吟怀的心思,乐三眼见刚才的争夺中只有自己毫无建树,三人围攻骆达一人已是不合江湖规矩,而乐二刺中一剑,宁珂砍中两刀,唯有乐三自己一击未中,这实是奇耻大辱。 念及于此,乐三心中杀意顿起,便即挺刀上前,就要砍掉骆达的头颅。 乐二和宁珂见此也不阻止,宁珂只是冷笑一声。 哪知就在乐三刚到骆达身旁的刹那,一道寒光突然射出,此时乐三距离骆达不足一尺距离,所以根本无法躲避,乐三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喉咙剧痛,垂目看去,只见一柄小斧卡在自己的咽喉,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宁珂和乐二都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还不待这二人反应过来,骆达突然一跃而起,闪身袭至乐三身旁,抬手握住小斧,同时内力一震,小斧借力前压,只听得‘咔嚓’一声,竟在瞬间将乐三斩首,尚待温度的头颅滚落到地上,脸上尚还有不可思议的神色。 乐二心中一震,当即挺剑刺来。 但骆达早有准备,抢先一步转身远退,可他毕竟重伤在身,乐二这一剑又是满含怒意,是以剑势又狠又快。 骆达在瞬间作出取舍,拼着挨了一剑的代价向后退去,乐二持剑紧追,骆达奔出十余步后身形一停,乐二在距离他丈余的地方也停了下来。 此时正值夜色,别人也看不清那两人的对持,却都在奇怪为何乐二会停步不前。 不但如此,乐二甚至连连后退,竟是被骆达逼得不敢上前。 在众人疑惑之时,方才见到骆达挟持一人走了出来,在骆达的小斧之下,乐四被他擒在手中,斧刃紧贴着乐四的咽喉,只需骆达稍一用力,乐四就会步了乐三的后尘。 乐二寒声说道:“你要是敢乱来,今天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乐四在营救乐大的过程中身受重伤,所以乐二和乐三将他放到一处安全的地点养伤,并未参与到这次劫持冉吟怀的行动中,却不想骆达竟寻到了乐四,致使乐二不敢轻举妄动。 卓亦疏暗道:怪不得骆达如此有恃无恐,胆敢孤身一人前来营救冉吟怀。 此时只听骆达说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了,你吓唬我的话还是省省吧。” 乐二闻言一时语塞,他关心则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宁珂上前说道:“阁下杀我文隐阁帮众,还要把冉吟怀带走,可她毕竟是我文隐阁的人,阁下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将来若是传到江湖上,恐怕有损阁下和歃血盟的名声。” 宁珂虽然一口一个‘阁下’,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尊敬之意,只是极其敷衍的客套词,因为他根本无惧骆达,如今骆达重伤,要是再斗必然不是快刀绝技的对手,而骆达手中的人质是乐四,对于宁珂来说,乐四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 此时只听骆达说道:“冉吟怀偷了我的东西,我来向她讨回,这事怎么不合江湖规矩了?” 宁珂回头看了冉吟怀一眼,然后转回头又道:“哦?冉吟怀偷了你的什么?” 骆达冷笑道:“无可奉告。” 冉吟怀偷的东西自然就是明无为要进献给贵妃杨玉环的夜明珠,当初冉吟怀将夜明珠盗走是想要将功补过,以此来弥补自己在洛阳犯下的过错,但骆达弄丢夜明珠后心中害怕,是以不敢回去向明无为交差,这才到处寻找冉吟怀,却不想竟误打误撞的抓到了乐四,骆达本是不认识乐四,但二人言语不和是以大打出手,重伤的乐四怎么会是骆达的对手,是以败下阵来,骆达这才知道乐四是文隐阁的人,便向他逼问冉吟怀的下落,骆达觉得冉吟怀和乐四既然都是文隐阁的人,那就一定会知道对方的下落,哪知乐四死活不说,实际上乐四是根本不知道,万般无能下,乐四便诓骗骆达说乐二知道冉吟怀的下落,于是便带着骆达一路寻来。 其实乐四的话倒也是事实,乐二就是在寻找冉吟怀的下落,只是乐四没想到竟然真让乐二给找到了,并且还囚于手中,骆达来得正是时候,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乐二冷冷的问道。 骆达看了一眼动弹不得的冉吟怀,然后说道:“我用乐四换走冉吟怀。” 宁珂阴沉着脸说道:“现在你孤身一人身陷重围,似乎没有跟我们谈判的本钱。” 骆达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玉石俱焚了。” 说着话,骆达手中稍一用力,乐四的咽喉便已渗出血迹。 乐二忙道:“且慢。” 骆达手中一停,仍是冷笑说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我没有多少耐心等你。” 近日来乐山四圣已经死了两个人,乐二实在不忍乐四再死于敌手,此时又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乐三,乐二想要保下乐四的想法越发强烈。 宁珂也在心中盘算,暗道:乐山四圣中最难掌控的乐大已死,现在乐三也被斩了首,只剩下乐二和乐四了,这样一来倒也甚好,这二人武功虽高但谋略稍逊,正可以为我所用,要是乐三还活着,这三人联手反倒不好控制,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这个骆达,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将乐二和乐四紧紧拴住,让他们听命于我,至于冉吟怀是去是留,根本无关紧要。 念及于此,宁珂便道:“冉吟怀可以给你,但你要把乐四哥放了。” 一听这话,乐二便向宁珂投去感激的眼神。 “放心,我只要冉吟怀。”骆达说道。 宁珂反手一刀,砍断冉吟怀身上的束缚,任她离去。 冉吟怀走到骆达身边,骆达低声道:“往东走,我随后就到。” 冉吟怀听后便即走去,待她走出一阵,骆达便将乐四向前一推,自己趁机转身离去。 宁珂倒也守信,根本没有去追,乐二担忧乐四的伤势,也是无暇他顾。 骆达得以全身而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保命 眼见骆达越走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众人眼前。 乐二将乐四扶到一旁,为他查看伤势,输送内力。 而就在这时,宁珂突然出手,快刀如狂风暴雨般袭向众人,只见婴牙所过之处,皆是哀嚎不断,文隐阁的一众弟子竟全被宁珂所杀,此地登时血流成河。 眼见于此,乐二登时大惊,赶忙收回内力,然后猛的站起身来,可当他站起来时已然无力阻止,此地的弟子都已被宁珂所杀。 但宁珂并没有要对乐二和乐四动手的意思,只是提着带血的婴牙刀站在那里。 乐二冷声喝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 “我这是为了保命啊。”宁珂对眼前场景似乎视而不见,仍是笑道:“既是为了保我的命,也是在保你们两位的命。” 乐二不着痕迹的提起长剑,也是做好了应敌之姿,嘴上却道:“此话何意?” 宁珂说道:“冉吟怀逃出生天,日后回到阁中,要是将咱们今天的事情禀于阁主,那可如何是好?” 乐二不想跟宁珂绕关子,便即说道:“你有话直说就是。” 宁珂微微一笑,仍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咱们今天擒住了冉吟怀,还要与她作乐,这些都没有得到阁主的认同,说到底是咱们自行行事,将来冉吟怀回到阁中要是将此事告知阁主,那非得追究咱们抗命私行之责,退一万步说,冉吟怀因罪被逐出阁中,但咱们今天所行之事仍是违抗了阁主的命令,此乃阁中大忌,你觉得阁主会放过咱们吗?” 一听这话,乐二也是低头沉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石后的卓亦疏暗道:原来文隐阁主并未下令诛杀冉吟怀。 宁珂见乐二这般模样,却是冷笑一声,但只是瞬间,很快恢复如常,又道:“今天的事说到底是为了给乐大哥报仇,要不是为了去救冉吟怀,乐大哥也不会死,可是阁主不会认同这个理由,咱们瞒着阁主追杀冉吟怀,这事一旦被阁主知道,定会给咱们招来杀身之祸。” 宁珂这话本也没错,乐二追杀冉吟怀就是为了给乐大报仇,乐山四圣接连损兵折将,乐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乐二却没注意到宁珂在言语之间已是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似乎宁珂从未参与到整件事中,而实际上宁珂也是因为对冉吟怀积怨已久才会铤而走险,不惜违抗文隐阁主也要追杀冉吟怀。 但如今这事危及自身,乐二心中稍显慌乱,他只想道:冉吟怀与阁主的关系极为亲近,以她的那身本事,弄不好真的会让阁主回心转意,那时候冉吟怀重得宠信,自会报今日之仇,阁主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要是被他惩罚,当真是生不如死。 文隐阁最重忠心,违抗阁主命令行事乃是大忌,必会受到极重的刑罚,也难怪乐二心生怯意。 乐二说道:“话虽如此,但你杀了这么多兄弟干什么?” 宁珂却是满脸意外的说道:“不是我杀的他们,是冉吟怀杀的。” 一听这话,乐二当即明了,便即说道:“你是想嫁祸给冉吟怀,让她今生今世都无法再回到文隐阁中。” 宁珂说道:“不错,咱们先下手为强,只要冉吟怀的罪名坐实,那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阁主那里便可高枕无忧。” 乐二眼见周围被宁珂所杀的文隐阁帮众,心中却也不忍,但又想到此事关系到自身安危,便也只能如此行事。 宁珂又道:“至于乐三哥的死,那也是冉吟怀勾结外人所致。” 乐三此时身首异处,死状可谓惨不忍睹,乐二自是想为他报仇,但心中也是担忧骆达所属的歃血盟实力太强,单凭自己无法报仇,毕竟骆达乃是七色血堂的堂主之一,与他对敌就等于和歃血盟为敌。 如今要是按照宁珂所说的那样将事情推到冉吟怀身上,将此事说成冉吟怀勾结骆达杀了乐三,如此一来,就会成为文隐阁和歃血盟的恩怨,到时候由文隐阁主出手对付歃血盟,方有胜算。 一念至此,乐二也觉得此事甚好。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隐于暗处的卓亦疏却也心中惊愕,暗道:这个宁珂好深的算计,如此一来乐二和乐四就算是上了宁珂的贼船,只要冉吟怀一日不死,乐二和乐四就要受制于宁珂。 乐二一心要为乐大和乐三报仇,中了计谋尚不自知,正一步步的步入宁珂的算计之中,日后乐二和乐四定会受制于宁珂。 卓亦疏眼见于此,却是轻笑一声,再不多留,转身离去,他的疾踪步越发厉害,是以走时悄无声息,竟无人发觉。 卓亦疏向冉吟怀和骆达离去的方向追去,同时心中暗道:文隐阁的计划是刺杀皇上,冉吟怀所带的既是诱饵,那真正的杀手定然隐藏的极深,此前冉吟怀从未对我提起过这事,我却非要问个清楚,决不能让文隐阁做成此事,若是皇上遇刺,朝中必然大乱,各路势力争权,定会致使民不聊生。 自卓亦疏进到洛阳以后一直在李琎身边,总听他谈论天下局势,按照李琎所说,如今天下暗流涌动,朝中争权不断,四方边疆不稳,亦是内忧外患,大唐王朝已是大厦将倾,若不是有玄宗帝坐镇,早已天下大乱,到那时众王割据,必会征战四起以致民不聊生,不知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但文隐阁作为反唐势力,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天下大乱,如此方可趁乱而起,正因如此,文隐阁才会不惜代价的刺杀玄宗帝。 但玄宗帝已是日渐老迈,对于朝中的掌控日益减弱,玄宗帝一旦驾崩,必是天下大乱之日,正因如此,李琎才会力保太子,因为唯有正统皇帝即位才能避免天下大乱的局势,一旦天下无主,各路势力就会揭竿而起。 这些天来卓亦疏已是看清朝中局势,太子若想继位实属不易,不但要有玄宗帝的诏书,更要有朝中各路重臣的支持,否则的话就算继承了皇位也只是个傀儡皇帝,据李琎所言,当今太子实是个雄心壮志的人物,绝不甘心做一个空有其名的皇帝,所以这次才会如此看重右相之位,为的就是将来登基为帝时增加掌权的筹码。 如今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的人物莫过于安禄山,可当今太子与安禄山不和,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安禄山肯定是要极力阻止太子即位,如安禄山这样只手遮天的权臣人物必会扶持一个听命于自己的人登上皇位,以便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继续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现在太子势小,尚不能与安禄山叫板,唯有避其锋芒。 对于卓亦疏来说,谁当皇帝都与自己无关,但他却要为天下百姓尽些绵薄之力,那就是极力避免出现天下大乱的局势。 现在的情况只有玄宗帝能镇住朝中的暗流涌动,实际上玄宗帝已是成为天下太平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卓亦疏绝不会允许文隐阁刺杀玄宗帝。 卓亦疏一路急行,却听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卓亦疏定睛看去,只见骆达正与人苦斗,只是他重伤在身,是以已露败象,逐渐不敌。 骆达的对手手持一杆独脚铜人,将其挥舞的虎虎生风,可谓力大无穷,卓亦疏却也认得这人,正是金宵宗的乌宏。 冉吟怀就在一旁,却是被一支长剑刺穿肩头钉在一棵树上动弹不得。 卓亦疏暗道:庄修平就在附近。 庄修平绰号八臂穿杨,可同发八支飞箭,并且箭无虚发,这等本事可谓冠绝当世,任谁见了都不禁称赞一声。 正在这时,乌宏已然建立绝对的优势,独脚铜人先是一扫,骆达避无可避,只得举斧硬抗,但他就算在鼎盛之时自身的力气也不如乌宏,更何况现在身负重伤,更加不是对手,小斧应声而飞,骆达听到一声清澈的骨断之声,紧接着便有剧痛之感涌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乌宏这一击竟然将骆达的手臂生生震断。 但乌宏却并不打算就此停手,而是抬手举起独脚铜人,然后劈落而下,就要将骆达砸死。 这一下若是砸中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就在这时,卓亦疏出手,挺剑而来,饮怨剑裹着强横的剑气破空而来,剑势尚未达到近前,乌宏便已惊觉,当下再也顾不得别的,赶忙横挥铜人,只听得一声巨响,如此方才化解危机。 乌宏心中大惊,不敢怠慢,便即连忙后撤,抬头看时却是一惊,脱口道:“卓亦疏。” “你以巨力对付一个重伤的人,就算赢了也不光彩啊。”卓亦疏轻笑道。 还不待乌宏回答,却突有箭矢袭来,卓亦疏知道是庄修平出手了。 卓亦疏一跃而起,让过最前面的一箭,然后长剑横出,挡住后面的两剑,接着使了招‘灵犀奔撞’,巧劲和蛮力各退一箭。 卓亦疏在转瞬之间挡开五箭,本还有余力未发,却不见后续飞箭,便即收力。 庄修平这次只发了五箭,此时只见他手持硬弓在数丈外现身。 “你以暗箭对付一个弱女子,更加不光彩。”卓亦疏对庄修平轻佻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急令 卓亦疏看着乌宏和庄修平,旋即轻笑道:“鄜州一别,想不到金宵宗的人还是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乌宏空有一身蛮力却只欺重伤之人,庄修平也只会暗放冷箭,你们两个就不能跟别人正面大大方方的比一场吗?” 庄修平和乌宏听后皆是脸现不悦之色,鄜州之事实是他二人的奇耻大辱,最后在长离山庄时还中了潇湘毒妃的毒,要不是云锦向其讨来了解药,庄修平和乌宏已是死在了鄜州。 不但如此,云锦为了救庄修平和乌宏二人不得不向长离山庄服软认输,甚至承诺金宵宗见到长离山庄就要退避三舍。 所以不只是庄修平和乌宏不愿提起鄜州之事,而是整个金宵宗都对此事闭口不提,反倒是云锦安慰这二人不必多想,长离山庄在江湖中是超然的存在,败在黎家手下不算丢人。 可如今卓亦疏旧事重提,仿佛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庄修平和乌宏的脸上,让这二人顿觉脸面无光。 庄修平皱眉说道:“鄜州之事我们没有忘记,卓公子是长离山庄的人,按理说我们不敢与公子为难,可是我们奉命前来,还请公子不要为难。” “奉谁的命?云锦?”卓亦疏轻佻言道。 庄修平强忍怒火,回道:“安禄山狼子野心,歃血盟与他同流合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这次来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原来金宵宗是冲着安禄山来的,却不知金宵宗和安禄山是如何结下的仇怨。 这时乌宏突然说道:“据我所知,卓公子就是师从明无为吧,而明无为就是歃血盟之主。” 经此一说,庄修平也是恍然想起确是如此,只不过刚才庄修平实在太怒,所以竟没想起这事,此时经乌宏提醒方才想了起来。 但这二人却不知道卓亦疏早已和明无为恩断义绝,更不知卓亦疏和明无为之间的恩怨。 卓亦疏也不愿多做解释,而是说到:“那又如何?” “想必卓公子来此就是来救骆达的吧。”庄修平冷笑道。 卓亦疏轻笑道:“我只是需要骆达替我传句话。” “他活不过今天了,我要杀了他,以此来给明无为和安禄山一个警告。”庄修平寒声说道。 可卓亦疏却冷笑不屑道:“你们要真想对付明无为和安禄山,那就去找他们两人正面相对,只在这里为难一个重伤的手下算什么英雄。” “卓公子是想保他们了?”庄修平冷声道,同时暗自做好攻势。 乌宏也紧握铜人,只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随意,在场中走了两步,同时说道:“我说了,我只是需要骆达替我去传句话,在他传完话之前,谁也杀不了他。” 乌宏怒喝道:“你这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却是只字不答,但他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眼见于此,却比卓亦疏明言相告还要令人怒火大盛,乌宏就要上前动手,但却被庄修平伸手拦住,只听庄修平说道:“卓公子要让骆达传信,咱们暂且不提,可这位姑娘呢?” 庄修平说的就是冉吟怀,他不知冉吟怀的身份,所以方才有此一问。 卓亦疏想都没想就开口回道:“我见她生的好看,所以不许别人伤她。”卓亦疏这话明显是没把庄修平和乌宏放在眼里,但他何等桀骜,说完这话后也不管庄修平和乌宏的脸色有多难看,而是继续说道:“难道你们两个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笑道:“卓公子说话直来直去,不愧是大好男儿。”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丁十八急掠而来,这世上也只有他将‘直来直去’定义为大好男儿的标准。 丁十八来到众人近前,与庄修平和乌宏点头示意,这二人纷纷回应,原来丁十八与他们早已相识,又见丁十八向卓亦疏说道:“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卓亦疏对丁十八的印象不错,知他性格粗犷耿直,也不工于心计,鉴于这般,卓亦疏便即笑回道:“丁十八怎么突然来了洛阳?” 丁十八说道:“来见个老朋友,却不想在这竟碰上了卓公子,当真是让我喜出望外。” 丁十八说喜出望外,那就一定真的是喜出望外,可见他对卓亦疏的印象也不错。 “那天太白兄和崔颢比武,谁胜谁负了?”卓亦疏问道,那时他本也打算去看,但刚一出黄鹤楼就遇见了澹台茹,得知白九君身陷重围,卓亦疏便即去救,这才没能去看两大高手的对决。 一听这话,丁十八便回道:“哪有谁胜谁负,这两个人打了三百多招也是未分胜负,最后只能罢手停斗,我在山中待了七八个时辰,最后就只这么个结果,气的我跳脚大骂,但那二人说什么也不继续打了,任我再怎么激骂也没用,也只能罢休了。” 卓亦疏听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放眼天下,这样的事也只有丁十八能干得出来。” 丁十八听后也是大笑不止,只把这句话当做是称赞,待他笑够了以后才又说道:“却不知卓公子来洛阳是做什么?” 卓亦疏说道:“来找人。” 他这话自然不错,他来洛阳就是为了找明无为的。 可丁十八听了这话后却是说道:“那可真巧了,我知道有个人也在找卓公子。” “哦?是谁在找我?”卓亦疏疑道。 丁十八自语不答,只听他说道:“要是让她知道卓公子在洛阳,定会让她非常高兴,我要是能第一个把你的行踪告诉给她,必然是大功一件。” 卓亦疏听得疑惑,不禁又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丁十八回过神来,看了卓亦疏一眼,然后说道:“卓公子跟我一起去找她吧,这人就在附近。” 说完这话丁十八便即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拉走卓亦疏,卓亦疏却是向后一退,然后说道:“丁十八是要把我带走,好让你的两位朋友可以行事无忌?” 丁十八疑道:“什么事?” 乌宏在一旁说道:“卓亦疏,今天你走不走都不能阻拦我们。”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也不答话,而是迈步而动走到冉吟怀身边,先是伸手封住她的周身要穴,然后抬手拔出她身上所中的箭矢,却是疼的冉吟怀‘啊’的一声,豆大的汗珠登时落下,但她确实远胜平常女子,纵然如此疼痛也没有昏厥,卓亦疏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喂她服下,这本是卓亦疏从长离山庄带出来的,本是早些时候黎清让送给他的,后来卓亦疏离庄时什么也没带走,只把这些丹药留在身上,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冉吟怀所中的箭矢被卓亦疏取下,便即恢复了自由身,但她此前流血过多,此时有些意识模糊,纵然强撑不昏,却也身子一软,便倒在卓亦疏怀中。 眼见于此,众人反应各不相同,骆达神色一寒,要不是受伤太重恐怕立刻就会出手,而庄修平和乌宏却是脸色一寒,尤其是庄修平,他眼见卓亦疏救下被自己射中的冉吟怀,整个过程坦然自若,自是全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无论在江湖中还是金宵宗中,庄修平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时曾受过这样的轻视,他当即大怒,再也顾不得别的,就要出手。 可这时突听丁十八急道:“哎呀,你这么抱着别的女子,而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子,要是让那人知道了非得大发雷霆不可,弄不好还会牵连到我。” 一听这话,卓亦疏越发疑惑,便即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还不待丁十八回答,却是被忍无可忍的庄修平抢道:“卓亦疏,你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金宵宗伤的人你也敢救?” 此时冉吟怀靠在卓亦疏怀中,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冉吟怀全身似是柔软无骨,不要说卓亦疏本就是个轻浮浪子,就算是世上最有定力的得道高僧来了恐怕也会心生荡漾,是以卓亦疏便轻佻言道:“你伤了我的冉美人,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丁十八听后又是惊呼一声,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就好像冉吟怀本是他的夫人而被卓亦疏抢走了一样。 庄修平再不多言,手持硬弓纵身上前。 卓亦疏一手护着冉吟怀,一手出剑,饮怨剑光芒大盛。 二人斗了数招,卓亦疏始终没有放下冉吟怀,甚至为了不牵动她的伤势而一直在原地与庄修平恶斗,庄修平眼见于此便知他心中打算,却是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你为了护住这个女子而原地不动,这样对我来说就是个活靶子。 念及于此,庄修平便即后撤数步,然后弯弓搭箭对准了卓亦疏。 卓亦疏要想躲开箭矢就必须舍弃冉吟怀,可那样一来就算躲开了飞箭却也算是输了一筹,可若是不放开冉吟怀,那卓亦疏自己也会被这一箭射中。 乌宏与庄修平相识已久,自是知他弓箭的厉害,此时冷笑连连,倒要看看卓亦疏能如何应对。 哪知就在这时,忽又有人说道:“住手。” 只见一人疾行而来,速度极快,他来的方向与丁十八来时的方向一样,但是速度就要快上数倍。 这人就是轻功无双的高险峰,只见他来到此地,也不顾别的,当即说道:“宗主有命,让你们两个赶紧回去。” 这话自然是对庄修平和乌宏说的。 乌宏急道:“这是为什么?” 庄修平也是满脸不解,他马上就要建立优势,此时却被打断,心中自是不悦。 高险峰皱眉道:“宗主的命令我已传达,你们两个听不听就不关我的事了。” 一语言毕,高险峰转身就走。 庄修平和乌宏对视一眼,纵然心中如何不悦,此时却也只能奉命回去。 待他二人离去后,丁十八低着头焦急地说道:“这事可怎么办,我要不要跟她说。” 也不知丁十八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他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片刻后便也纵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窥意图 待那几人全都离去,卓亦疏便对骆达说道:“你回去告诉明无为,夜明珠在我这,他要是想拿回去,就自己来城东的悦福客栈找我。” 说完这话,也不待骆达回答,卓亦疏便即带着冉吟怀离开了此地。 卓亦疏带着冉吟怀来到悦福客栈,在这里定了两间房,又为冉吟怀服了颗丹药,并为她输送内力。 饶是如此,冉吟怀仍是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过来,睁眼时正见卓亦疏坐在屋中的木桌旁。 冉吟怀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肩头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但屋里除了卓亦疏外再无别人,想必也是他做的这些,可如此一来,冉吟怀必然又被卓亦疏看了个彻底,念及于此,冉吟怀脸色一红,开口道:“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卓亦疏早已知道冉吟怀醒了过来,只是并未开口,如今听了冉吟怀这话后方才说道:“自然是我,别人谁敢在我面前轻薄冉美人。” 冉吟怀暗道:这世上最轻薄我的人就是你。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卓亦疏站起身来走到床旁,只见冉吟怀的脸色尚还有些苍白,但是气息稳重,显然已无性命之忧,眼见于此,卓亦疏便即笑道:“看来冉美人已无大碍。” 冉吟怀听后俏脸一红,想起自身的伤势是卓亦疏包扎清理的,便即说道:“还要多谢你出手救我。”说完这话冉吟怀又一思忖,旋即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卓亦疏便将此间缘由说与她听,冉吟怀听后却也颇感意外,虽然垂涎她美色的人不在少数,却不想一时大意竟因此泄露了自身行踪,那个仰慕冉吟怀美色的男子自然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次贪心之过竟然危及到了冉吟怀的性命,要不是卓亦疏及时赶到,冉吟怀恐怕早已经死在庄修平的箭下了。 “骆达为了救冉美人险些丧命,看来他对冉美人可谓是念念不忘啊。”卓亦疏轻笑道。 冉吟怀感激卓亦疏出手相救,此时也不气恼,而是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卓亦疏摇头道:“就凭骆达还不足以让我多虑。” 冉吟怀撑起身子想要靠坐在床头,但毕竟身有重伤所有有些吃力,卓亦疏便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轻佻笑道:“这样可好?” 冉吟怀自知反抗无果,便也不再费劲,只是略微调整下姿势,好让自己待得舒服些。 待冉吟怀调整完毕,卓亦疏便道:“其实我有一事想要询问冉美人。” 冉吟怀疑道:“什么事?” “我听闻冉美人带的那些杀手只是诱饵。”卓亦疏看到冉吟怀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料到卓亦疏竟然知道了这事,卓亦疏也不理会,而是续道:“真正用来刺杀皇上的杀手是由文隐阁主亲自率领的,所以我想问问冉美人,那些真正的杀手在哪里?” 冉吟怀心中惊慌,胸口起伏不断,由此牵动伤势,脸色越发苍白,卓亦疏见她如此,便即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稍作平复。 冉吟怀挣扎起身,可她刚一坐起便即身子一晃,原来是因为动作太快而牵动伤口,此时只见殷虹的血迹渗出,卓亦疏见此抬手为她封穴止血,这才止住了血流。 “我不会背叛阁主的。”这是冉吟怀斩钉截铁所说。 卓亦疏听后却只轻笑道:“能得冉美人这样的绝色女子忠心耿耿,着实让我羡慕的很啊。”卓亦疏站起身来,旋即话锋一转,又道:“只可惜文隐阁主未必还将你当做心腹。” 冉吟怀听后转头看向卓亦疏,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达将你救走以后,宁珂立刻杀了那些文隐阁弟子,这么做就是为了嫁祸给冉美人。”卓亦疏坐到屋中的桌子旁,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道:“冉美人昏迷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冉美人杀害文隐阁帮众的消息恐怕早就传到了文隐阁主那里,若是文隐阁动作快些,现在应该已经在四处寻找冉美人了,只不过是将冉美人当做叛徒,意欲擒回惩治。” 听得前面那句时,冉吟怀心中尚有疑惑之意,待卓亦疏把话说完,冉吟怀便即明了,不禁脱口怒道:“宁珂杀了阁中弟子来陷害我?” 卓亦疏笑道:“正是如此,宁珂陷害你是勾结骆达杀害文隐阁帮众,并且害死了乐三。” 卓亦疏所说自然句句属实,皆是他亲耳听到的,但是冉吟怀却不相信,而是说道:“宁珂与我虽然素来不和、屡有冲突,可他还不会为了陷害我而肆意杀害阁中弟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卓亦疏说这话时很自然地想到了明无为,便即暗道:朝夕相处的授业恩师尚可是杀父仇人,又何况是与自己素有间隙的人,自然是寻到机会就要将你置于死地。 “乐二和乐四呢?”冉吟怀仍不死心的说道:“他们两个就甘心与宁珂狼狈为奸?” “论起心计,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宁珂的对手。”卓亦疏言道:“这二人以后只能对宁珂唯命是从。” 冉吟怀还是不信,便即又道:“我与宁珂虽有不和,但还不至于要这样对付我,甚至不惜害死那么多阁中弟子。” 卓亦疏听后却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冉美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却没想通其中关键,宁珂与你的冲突自是不至于这么费尽心思,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乐二和乐四,宁珂是借此机会将乐二和乐四紧紧拴住,日后为他所用,冉美人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 冉吟怀本是聪明绝顶的女子,只不过事发突然并且关系自身所以思绪慢了一步,此时经卓亦疏点拨便即明了,自己是成了宁珂狼子野心的牺牲品,冉吟怀低声道:“从前却没能看出宁珂竟然如此工于心计。” “正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卓亦疏忽然笑道:“就像此前冉美人也不知道宁珂和乐山四圣都是色胆包天的人。” 想起宁珂等人的污言秽语,冉吟怀也不禁心中一怒,但她还是心存别想,便即说道:“阁主他明察秋毫,未必就会被宁珂等人诓骗。”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冉美人这么想倒也不错,只不过你现在百口难辩,自是有理难言。” 冉吟怀又何尝不知,但她心系文隐阁主,更不想就这样身负冤名。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卓亦疏前去开门,却见骆达站在门外。 此时骆达有些狼狈,身上血迹干枯,衣物破损,面容甚是憔悴。 眼见卓亦疏就在眼前,骆达当即跪地拜道:“骆达斗胆请卓公子相救。” 卓亦疏见此却满是疑惑,但他桀骜自负,自是毫不在乎骆达此举是否有阴谋,只将他带进屋中。 卓亦疏兀自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只待骆达自行开口。 骆达进到屋中后先是看了一眼冉吟怀,然后赶忙转过头去,这才对卓亦疏说道:“文隐阁主找上门来,说我杀了乐三和一众文隐阁弟子。” 一听这话,卓亦疏轻笑一声,便也看了冉吟怀一眼,冉吟怀却是略有惊愕之色,卓亦疏也不管她,而是转头对骆达说道:“乐三本来就是你杀的。” 骆达听后点了点头,回道:“不错,乐三的确是我杀的,但我没杀那么多文隐阁弟子。” 卓亦疏听后却是说道:“杀都杀了,杀一个和杀十个都是一样的,而且你即是歃血盟的人,就算文隐阁主上门兴师问罪,那也有明无为挡在前面,难不成明无为还能怕了文隐阁?” 以卓亦疏对明无为的了解,他应该不至如此。 骆达闻言却是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文隐阁并非直接找上了明无为,而且通过安禄山向明无为施压。” “安禄山?”卓亦疏冷笑道:“安禄山难道不知文隐阁是反唐势力。” 骆达说道:“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只是有消息说最近一段时间安禄山和文隐阁走得很近。” 卓亦疏听后又看了冉吟怀一眼,但冉吟怀眼中却也是疑色,显然是不知道此事。 骆达又说道:“明无为投靠安禄山只是想入朝为官,以此博个一世富贵,所以现在明无为也在观望,若是安禄山真有反意,那明无为就会舍他而去。” “左右摇摆的墙头小人。”卓亦疏不屑言道:“既是如此,明无为又为何因此为难你?” 骆达回道:“明无为是恼怒我弄丢了夜明珠,他本是想靠着这颗夜明珠博得贵妃杨玉环的欢心,也好让她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为明无为入仕铺平道路,但现在夜明珠在我手里丢了,明无为自然恼怒,便借此机会要把我交给安禄山,我知道一旦到了安禄山手里定然生不如死,恐怕会被文隐阁千刀万剐,所以我才奋力逃了出来,但在这洛阳城中,也唯有公子你能救我了。” 卓亦疏却道:“江湖广阔,你自隐姓埋名就可,或者你要有男儿之心,大可与明无为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四处求饶。” 骆达闻言眼色一动,然后又道:“我对歃血盟忠心耿耿,如今却落得个这般下场,自是要与他们不死不休,如此方能讨回个公道,但凭我一己之力不足以对付明无为、安禄山以及文隐阁,所以我才来寻找公子,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只待报仇雪恨。” 卓亦疏轻佻的看着骆达,久久不语。 骆达不知他心中所想,是以不敢多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属下 耳听得屋外有人御声说道:“亦疏,出来一叙。” 这道声音似是九天玄音,让人分不清来处,但是卓亦疏却听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自是明无为。 卓亦疏听后脸色一沉,骆达赶忙惊慌说道:“不是我告诉他的,我从未向任何提起卓公子的所在地。” 听了这话,卓亦疏却是轻笑道:“当时我就让你告诉明无为我在这,我既然敢让他知道,就不怕他来。”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即迈步走出房门。 骆达满脸害怕之意,根本不敢跟他出去。 可当卓亦疏一出房门,却听冉吟怀说道:“你骗了他。” 卓亦疏出门后便将房门顺手关上了,而此时他必然已经下了楼,所以听不见屋中的对话,骆达开始有恃无恐,便也挺直身子,脸上再无恐惧,而是冷笑道:“小怀真是聪明。” 冉吟怀说道:“看来明无为和安禄山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骆达一边向冉吟怀走去一边说道:“哦?何以见得?” 冉吟怀冷笑一声,然后说道:“你说安禄山和文隐阁走得很近,这就是在告诉卓亦疏安禄山已有反意,而你又说明无为还在观望,他只想入朝为官搏一世富贵,这是你在给歃血盟开脱,而你之所以要跟卓亦疏说这些,是因为卓亦疏与汝阳王李琎关系莫逆,歃血盟需要借助汝阳王来向朝堂传达安禄山即将造反的消息。” 说着话时,骆达已经走到了冉吟怀身前,听她所言却是将自己一方的打算说的清清楚楚,就好似制定这个计划时她也在场,骆达听得如此却是得意一笑,然后伸手抚向冉吟怀的脸颊。 这个举动的亲昵之意显而易见,但冉吟怀却是脸色一寒,忽从怀中取出一枚匕首前抵上前,径直抵在骆达的咽喉处,只需再一用力就能将他杀死。 骆达虽然没有躲开,但却也没有慌乱,只是满脸疑惑的说道:“小怀,你这是什么意思?” 冉吟怀冷笑道:“你最好离我远点。” “你”骆达怎么也没想到冉吟怀竟然会翻脸无情。 “要是让卓亦疏知道了,恐怕你们的计划就无法实现了。”冉吟怀说道。 骆达听后却是说道:“你是打算告诉他吗?” 一听这话,冉吟怀却是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会信,卓亦疏这个人桀骜入骨,这却是柄双刃剑,伤人伤己。” “你倒是挺关心了解他。”骆达阴沉着脸说道。 冉吟怀却是不屑道:“你们不也是算准了他这样的性格,所以才会来算计他的吗。” “了解卓亦疏的人不是我,而是歃血盟主。”骆达说道:“我只是按照明盟主交代的话复述一遍,明盟主说卓亦疏傲岸疏狂,要想留在他身边需得示弱,而且卓亦疏一心要找明盟主报仇,所以只要是明盟主不让他留的人,那他就一定会留下。” “所以现在明无为来了。”冉吟怀冷笑道。 “那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骆达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所以想掌握些主动权,于是主动问道。 冉吟怀神色一暗,却是说道:“江湖之大,也只有卓亦疏愿意护我。” 冉吟怀现在文隐阁的叛徒,文隐阁自是会追杀她,冉吟怀自身安危时刻受到威胁。 “他也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骆达语气不屑的说道。 “有美色能让他贪图,倒也算是我的保命本事了。”冉吟怀如此说道。 实际上冉吟怀仍是心系文隐阁,想要有朝一日洗刷冤屈重回阁中,但是在那之前,对于冉吟怀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 房门外,整个客栈中竟然没有别的客人,卓亦疏下来时只见到了明无为坐在一楼中央的桌子旁,正在兀自饮酒,桌上还放着几碟小菜,乍看上去倒像个富商老爷在此用餐。 但是明无为身后却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周挚,一个是博合台,这两人一个背负铁锏一个手持铁链弯刀,一个神色冷漠一个面容凶狠,却是与明无为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卓亦疏漫步下楼,然后径直坐到明无为面前。 明无为笑道:“骆达来投奔你了?” 卓亦疏轻笑道:“你是来找手下的还是来找夜明珠的。” “这两样我都要拿走。”明无为喝了杯酒,如此说道。 “你都说骆达是来投奔我的,那我自是不能让你把他带走。”卓亦疏轻佻言道:“否则将来传到江湖上,别人还以为是我怕了你。” “你我是师徒,哪有怕不怕的。” 卓亦疏听后神色一寒,沉声说道:“明无为,你是我的杀父仇人,这一身灵犀剑法本就是师公留给我的,你休要自居功劳。” 明无为闻言长叹一声,然后说道:“骆达只是个无用废物,你要想留下他就留下吧,也好给你打个下手。” 卓亦疏轻笑不答。 明无为又道:“把夜明珠交给我。” “那颗夜明珠我送人了。”卓亦疏如此说道。 “什么人?”明无为皱眉道。 “冉吟怀。”卓亦疏如此说道,实则他并未将夜明珠送于冉吟怀,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那个文隐阁的风月女子?”明无为的语气颇为不悦。 “我只知她是个绝色美人,配得上那颗夜明珠。”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 “原来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明无为说道:“这一点与你爹倒是真像,天性风流,为了美人不惜豪掷千金,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你爹才会招惹上黎听白,只不过黎大小姐的确是个万中无一的女子,竟将你爹治的服服帖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过沾花惹草。” 卓亦疏听明无为提起自己的父母,心中早已怒极,以他这般性格自是忍无可忍,当即饮怨惊出,一招‘灵犀望月’当即发出,直奔明无为而去。 明无为却是不慌不忙,以手中的木筷横挥而出当做剑使,竟还能发出一股强横的剑气,明无为手中微动,两只木筷合在一起,竟是将卓亦疏的饮怨剑直接夹住。 眼见于此,卓亦疏先是一惊,然后强提内力灌注剑上,饮怨剑登时剑势大盛,再加上饮怨剑的绝世之锋,此时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将明无为手中的两根木筷一起震断。 眼见于此,站在后面的周挚和博合台均是一惊。 明无为微微一愣,但却不慌不忙,干脆舍弃已经断掉的木筷,旋即以双指夹住了卓亦疏的长剑。 这次却让卓亦疏大惊失色,但任他如何加力却都不能挣脱,心中亦是惊愕。 “不错,你这般年纪就能练到这般境界,实属难得。”明无为自是由衷称赞,但卓亦疏却不愿听他多言,只是紧皱眉头,一心想要取回饮怨,可明无为虽似信手拈来,但实际上内劲非凡,任凭卓亦疏如何用力都无法动弹分毫,明无为又向饮怨剑看去,却是神色一变,满脸凝重的说道:“这柄饮怨剑伤敌克主,如今已侵入你的奇经八脉,若是长此以往,必将让你死于非命,你不要用这柄剑了。” 卓亦疏听后却是冷笑道:“这把剑就是用来杀你的。” 明无为说道:“这是谁给你的?我记得饮怨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 一听这话,卓亦疏却是不禁一笑,因为这柄剑正是明无为的亲生女儿送给自己的,更是为了对付明无为,卓亦疏暗道:明无为啊明无为,任你如何武功盖世,最后却只是个孤家寡人,就连亲生女儿都要杀你。 明无为见他如此,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便即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自量力。”卓亦疏说道:“你今天最好一剑杀了我,要不然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明无为听后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这话,明无为手中一松,卓亦疏便即收回饮怨剑。 “那颗夜明珠乃是稀世珍宝,你竟然送给一个风尘女子,当真是暴殄天物。”明无为呵斥道。 若是放在以前,明无为以师尊的身份呵斥卓亦疏离经叛道却也无可厚非,卓亦疏虽然桀骜入骨却懂尊师重道,自是不会目无师尊,但如今已知明无为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所以卓亦疏对他再无尊重,此时听得他这话后立刻说道:“谁说是暴殄天物,我不但把夜明珠送给冉吟怀了,我还要明媒正娶,让她成为的妻子。” 明无为提起冉吟怀时一口一个风尘女子,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卓亦疏眼见于此,却是扬言要娶冉吟怀,自是要表明与明无为势不两立的态度。 哪知明无为听后当即大怒,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胡闹,你怎可娶一个风尘女子。” 卓亦疏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说道:“那颗夜明珠是我夺来的战利品,现已当做是定情信物送于我的妻子,你要是想夺回去,我随时奉陪,咱们不死不休。” 一语言毕,卓亦疏转身上楼。 明无为见他如此,气的说不出话来,哪知卓亦疏竟把冉吟怀从屋中带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冉吟怀揽在怀中,并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似是在宣示着冉吟怀的妻子身份。 明无为怒极,伸手拍碎桌子,然后转身就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口难辩 明无为拂袖离去,眼见于此,卓亦疏却是轻笑一声,旋即回头说道:“骆达,你若是无处可去,自可留在这里,日后若是有了去处自行离开就是。” 在卓亦疏看来,收留歃血盟的叛徒骆达乃是对明无为的宣战。 骆达赶忙跪倒在地行礼说道:“骆达愿为公子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绝无二心。” 卓亦疏轻佻一笑,他虽然还不知道骆达的阴谋,但是对于歃血盟的人也并非完全信任,留下骆达只是为了向明无为挑衅。 骆达连磕了几个头,心中却也兀自担忧,生怕冉吟怀会出言拆穿,可是冉吟怀只是愣愣的看着卓亦疏,没有丝毫要拆穿骆达的意思。 眼见于此,骆达这才松了口气。 卓亦疏又将骆达遣至旁边的那间房中,自己则与冉吟怀待在一起,继续向她询问刺客的事情。 但是冉吟怀仍是一字不提,卓亦疏也不心急,就与她这样耗下去。 如此过了一天,冉吟怀仍是不说,到了晚上时兀自睡去。 卓亦疏不与她为难,只在心中思忖对策,想着如何才能让冉吟怀从实交代。 时至半夜,卓亦疏正在闭目打坐,同时神识四散,他觉得明无为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来袭。 要是换做别人知道会有强敌到来,必然提前离去,给对手来个人去屋空,可卓亦疏这般桀骜傲岸自是与常人不同,他料定明无为会再来,所以就呆在原地等明无为来,只怕对方找不到自己,卓亦疏此举自是为了要正面反击,以此来给明无为一个下马威。 正是因此,所以卓亦疏时刻处于戒备状态,他虽然不屑于明无为的卑鄙无耻,但就算是知道了明无为的真实面目后却也不得不承认明无为的厉害之处,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是以卓亦疏不敢有丝毫怠慢。 子夜时分,忽觉屋外有人,卓亦疏冷笑一声,此时屋中一片漆黑,只有屋外隐有月光洒落,卓亦疏察觉来人后便即一跃而动上了床,与冉吟怀同卧一处,哪知两人刚一接触,冉吟怀便即身子一翻,若是此时有灯光照明,自可看清冉吟怀似是翻身钻入卓亦疏的怀中,这个姿势看上去极为暧昧,但实际上却是冉吟怀借此将卓亦疏的右臂压住,同时双手如灵蛇一般缠绕而过,冉吟怀的双手便将卓亦疏的右臂制住,登时令他动弹不得。 如今两人就像是拥抱在一起,卓亦疏甚至能感觉到冉吟怀的心跳就在自己身前,可实际上却是冉吟怀制住了卓亦疏的双臂。 冉吟怀此举自是蓄谋多时,只待卓亦疏跃上床来就会被她如此制住。 原来这些时辰里不光是卓亦疏在思考如何对付冉吟怀,实际上冉吟怀也在思考怎么对付卓亦疏,但冉吟怀自知伤势未愈,所以若是硬拼必然不是卓亦疏的对手,这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冉吟怀确是个绝色美人,凭着这副容貌不知让多少英雄饮恨,而卓亦疏本就是个轻浮浪子,所以冉吟怀料定卓亦疏必会贪图自己的美色,如今二人同处一室,卓亦疏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待卓亦疏跃上床来就会落入冉吟怀的圈套之中。 此时冉吟怀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卓亦疏要来与我共赴巫山,我正好借此机会制住他。 冉吟怀知道卓亦疏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除非把文隐阁刺客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冉吟怀不想背叛文隐阁,自是不会说出这事,这才想方设法的逃走。 此时冉吟怀计谋得逞,心中甚是得意,便要开口,卓亦疏面对冉吟怀的突然出手也是措手不及,此时借着月光看去却见冉吟怀就要开口说话,她现在一开口肯定会惊动屋外那人,这样一来就无法形成请君入瓮的计谋。 念及于此,卓亦疏自是要阻止冉吟怀开口,可他双手被缚是以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卓亦疏只得另辟蹊径,再次亲向了冉吟怀。 如此一来,冉吟怀也就再开不了口,她心中却道:再怎么说也是你把我从金宵宗的手里救出来的,又给我疗伤,虽然也是另有所图,但比起那些凡夫俗子要强得多了。 冉吟怀只当已是十拿九稳,心中大定,甚至已将卓亦疏当做是砧板之肉,是以心中松懈,此时竟然大方回应。 两人热吻在一起,心中却是各有所思,卓亦疏此时背腹受敌,屋外那人随时都会进来,卓亦疏无暇他顾,便即手中发招,想要挣脱出冉吟怀的束缚。 可冉吟怀的这套擒拿手法着实精妙,任何高手都不能轻易挣脱,此时卓亦疏挣扎许久却都无济于事,冉吟怀心中大喜。 哪知卓亦疏突发奇招,只见他主动舍弃亲吻,冉吟怀只当他是怕了,可紧接着却发现卓亦疏将头埋向冉吟怀的胸前,冉吟怀为了引诱卓亦疏所以只穿了贴身衣物,料子也薄,本意是想让卓亦疏看后可以上到床来进入圈套,可此时卓亦疏轻轻一碰,冉吟怀便觉胸前有感,登时身子一软。 卓亦疏借此机会手中发力,瞬间挣脱出来。 与此同时,卓亦疏翻身而上,便将冉吟怀压在身下,右臂便也恢复了自由。 这时屋外那人也已悄无声息的进到屋中,但卓亦疏却已无惧,反而趁着空隙对冉吟怀低声道:“冉美人怎么这般心急,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冉吟怀登时一惊,赶忙抬头看去,正见到一道人影持剑刺来。 卓亦疏手中一动,冉吟怀便觉身子一凉,原来是身上的衣物被卓亦疏扯了去,卓亦疏将冉吟怀的衣服抬手掷出,然后又用被子盖住冉吟怀,趁这空隙点住了冉吟怀的穴道。 那人本以为可以一剑刺死卓亦疏,哪知忽有衣物挡住剑路,便即挥剑砍动,那衣物登时一分为二。 衣物虽然已无,但这时卓亦疏已然跃下床来,只见黑暗中寒光突现,紧接着饮怨剑破空而至。 在这黑暗之中只听得兵器相撞之声,偶有火光迸现。 斗得片刻,又有数人攻进屋中,卓亦疏也不在乎,饮怨疾出,逼得那些人连连后退。 冉吟怀虽然穴道被封,但眼睛尚能观看,此时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却发现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很是熟悉。 正在这时,竟有两人舍弃卓亦疏而直奔冉吟怀而来,冰寒的剑意急掠而至,刺向冉吟怀的周身死穴,竟然一出手就是杀招。 卓亦疏早已察觉如此,此时也不见他转身,而是直接向后跃来,反手两剑挡退来人,这才护住冉吟怀。 此时忽听房门大响,又有人破门而入,卓亦疏只以为是对方的援手,哪知来人喝道:“来者何人?” 听到声音方才知道是骆达来了,他在黑暗中眼见对方人数不少,便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抬手打出小斧,这一招出其不意,满屋的漆黑又为他罩上一层掩护之色,待对方有所察觉时已是来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便有鲜血横飞。 骆达又从怀中取出火折,凭着记忆跃到烛台处,便将烛光点燃,屋中这才有了光亮。 只见屋中足有七八名杀手,被骆达的小斧打中的那人倒在地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这时却听冉吟怀惊愕的说道:“刑堂。” 一众杀手闻言冷笑,领头一人说道:“冉吟怀,你背叛阁主,杀害阁中弟子,还勾结外人杀了乐三,现在有阁主亲令,要杀了你以振阁规。” 冉吟怀听后心中一沉,赶忙说道:“我没有,我要见阁主。” 那人又道:“你一个阁中叛逆也妄想再见阁主?”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冉吟怀又道,但话语之中却是有心无力,自知解释无用。 “卓亦疏是本阁的生死之敌,你却与他在这里寻欢作乐,还敢说没有背叛阁主?”领头那人冷冷的说道。 卓亦疏皱眉道:“你们是文隐阁的人?” 来的竟然不是歃血盟的人,卓亦疏之所以要与冉吟怀同床而眠就是要让歃血盟的人看见,然后将看到的情形禀告给明无为,卓亦疏桀骜不驯,心中想的却是:你明无为不是不让我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吗?那我偏要做成好事。 正是因此,卓亦疏才会在发觉屋外有人时跃上冉吟怀的床,但却没想到来的不是明无为的人,而是文隐阁的杀手。 “卓公子,不能让他们回去,否则的话文隐阁必会派来更多的杀手,再无安宁了。”骆达如此说道。 文隐阁的人听后却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你们几个都得死。”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不自量力。” 一语言毕,纵身上前,‘灵犀望月’强势而出,直奔刚才说话那人袭去,那人大惊,赶忙出手抵挡,但卓亦疏这一招强横无匹,那人根本抵挡不住,登时被饮怨剑刺穿咽喉,命丧当场。 其余人等眼见于此,皆是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屋外又有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惨叫声迭起,文隐阁之众尽数被飞箭射杀。 一轮箭雨之中,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屋顶上庄修平站在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相请 眼见庄修平来到,卓亦疏也是颇感意外,便即对骆达吩咐道:“你带着这位朋友去旁边那屋。” 那间屋子本是卓亦疏用来自己住的,但后来事情不断,卓亦疏便一直留在冉吟怀这里,那间屋子就成了骆达在住。 此时骆达听后恭敬应了声是,便即转身离去,出门前却还是不着痕迹的看了冉吟怀一眼。 待骆达走后,卓亦疏便转身来到冉吟怀身边,只见冉吟怀呆若木鸡,眼中却神色复杂。 卓亦疏解开了她的穴道,同时说道:“看来文隐阁已经要对冉美人下杀手了。” 冉吟怀听后抬头看向卓亦疏,却是一语不发,刑堂的到来击垮了冉吟怀最后的侥幸,文隐阁主听信了宁珂的话,将冉吟怀当做了叛逆。 本来在冉吟怀心中文隐阁主是一个明察秋毫、心细如尘的人物,所以冉吟怀坚信宁珂骗不了他,可是却不想竟被卓亦疏说中,宁珂骗过了文隐阁主。 只是如此一来,冉吟怀再想重回文隐阁已是无望。 冉吟怀心中无比失落,她用生命尽忠的文隐阁没有相信她,以后江湖之大,再不会有冉吟怀的容身之处。 卓亦疏见她如此,便即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冉美人需得想想今后的出路了。”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就欲离去。 另一间屋中,庄修平坐在这里,骆达见他如此兀自冷笑一声,他虽得了卓亦疏的命令将庄修平带到屋中,但是骆达却也没有忘记早些时候正是庄修平和乌宏拦住了自己和冉吟怀,是以骆达对庄修平颇有敌意,而且对庄修平的武功也很是不服,骆达认为庄修平和乌宏不过是趁虚而入方才把自己逼得节节后退,若是公平一战,自己必将胜过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此时乌宏不在此处,骆达便想先在庄修平这里找回场子。 只见骆达倒了杯茶,递到庄修平面前,庄修平见此却是暗道:我看他神色不善,必然是要与我为难,可我要不去接,岂不是怕了他,看来得小心提防,切莫着了他的道。 心中如此想着,庄修平便也打起精神,暗蓄内劲,表面上云淡风轻,伸手去接。 果然,骆达手中早已蓄力,庄修平碰到水杯后竟然拿不过来,庄修平加强力道,水杯却仍在骆达手中纹丝不动。 这二人谁也不肯相让,那水杯只是普通材质,在两股内力的压迫之中自知支撑不住,只听‘咔嚓’一声便即破裂,那杯中是滚烫的热水,此时尽数洒在两人的手上,但这两人竟然全都忍住剧痛一言不发。 不但如此,这两人直到此时仍不愿就此罢手,两人硬拼一掌,然后各自向后退去,在这过程中先是庄修平抬手搭箭,旋即身子向后一倾,便已弯弓搭箭对准了骆达。 而骆达也不甘示弱,小斧已然飞出。 飞箭与小斧即将相撞的瞬间,一柄飞剑疾射而来,只见火光飞溅,那柄长剑便将箭矢和小斧一起挡飞,而后径直镶入墙壁之中足足半寸有余。 骆达和庄修平见此皆是一惊,一起回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轻笑道:“两位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骆达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到一旁。 庄修平却道:“明无为的手下怎么依附在卓公子手下了?” 卓亦疏回道:“你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一听这话,庄修平不禁眉头一皱,但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忍住脾气继续说道:“我是奉命而来,有人想请公子前去一叙。” “可以。”卓亦疏想都没想就如此回道,对他来说,别说是金宵宗请他,就是天王老子请他也毫无畏惧,只是卓亦疏却又说道:“但我现在身有要事,需得等我回来再去。” 庄修平闻言脸现不悦之色,皱眉说道:“我深夜前来,卓公子却要去往别处,这样有些说不过去吧。” “似乎并不是我请你来的。”卓亦疏轻笑道:“我说了会去就一定会去,但要等我把事情做完。” 庄修平和卓亦疏也算有过数面之缘,知他向来如此桀骜自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时虽然心中气恼,却也不便发作,只得又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 卓亦疏疑道:“我何曾为难过你,你要是实在着急,可以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公子要去何处?”庄修平问道。 “我的动向没必要向你汇报。”卓亦疏如此说道。 听到此话,庄修平终是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又突然想到了别的什么,念及于此,却是突然笑道:“难道卓公子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来的吗?” 卓亦疏疑道:“不是云锦吗?” 说完这话,还不待庄修平回答,却又有人从窗外说道:“庄修平,怎么让你来找个人也这么费劲,莫不是迷路了?” 这人从窗户一跃而入,却也不是别人,正是丁十八。 眼见来人,庄修平便说道:“卓公子不肯现在过去。” 丁十八闻言疑道:“现在不去?那要什么时候去?” 骆达接道:“卓公子要什么时候去,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丁十八听后满脸疑惑的说道:“是谁在放屁?” 骆达闻言大怒,正欲有所动作,却又见丁十八看向自己,然后说道:“咦,你不是明无为的手下吗?怎么在这了?” 骆达闻言一时语塞,旁边的卓亦疏却是接道:“丁十八来此有何贵干?” “丁十八没有什么贵干,丁十八这条烂命也值不了一个‘贵’字,所以丁十八都是‘贱干’,‘便宜干’。”丁十八向来言语无忌,甚至有些胡言乱语,卓亦疏说他是‘贵’干,他就非得与之相对的说句‘贱’、‘便宜’,乍听上去不甚文雅,但却也是在与卓亦疏的话针锋相对,但丁十八只是信口胡说惯了,并非是真的是有敌意,只不过不犟上两句实在是浑身不痛快,此时便又说道:“我来替人请卓公子前往一叙。” 卓亦疏疑道:“是谁?” 听了这话后却是卓亦疏满脸疑惑的说道:“庄修平没跟你说吗?” 庄修平闻言脸色一变,接道:“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来了。” 丁十八听后却是说道:“那就由我来说,是沈倾从沈姑娘让我来的。” 卓亦疏听后顿时大喜,忙道:“倾从姑娘来洛阳了?” 丁十八说道:“不错,现就在洛阳。” 一听这话,卓亦疏恨不得立刻前去见她,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言道:“我现在的确身有要事,丁十八可否替我传个话,就说我天亮之前一定去见倾从姑娘。” 丁十八听后立刻说道:“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卓亦疏笑道:“多谢。” “小事。”丁十八说完就要离开,他进来的时候走的窗户,离开的时候也要走窗户,似乎这个房间根本没有门一样。 可一旁的庄修平却是沉声道:“沈姑娘请卓公子前去,卓公子推三阻四,如此实在说不过去啊。” 此话一出,还不待卓亦疏说话,却听丁十八接道:“什么推三阻四,人家不是说了天亮之前就去吗。” 庄修平听后无奈一叹,自己想要压卓亦疏一筹,却不想竟被丁十八搅断了。 而这时丁十八却又说道:“不过庄修平说的也对,卓公子啊,你好歹也要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啊,也好让我回去交差,否的的话沈姑娘怪罪下来丁十八有口难辩啊。” “丁十八牙尖嘴利,怎么可能有口难辩。”卓亦疏笑道:“我知道了文隐阁主的所在,现在要去拜访一下。” “文隐阁主?”丁十八和庄修平一起惊道。 原来冉吟怀经过一番思忖以后还是将文隐阁主的所在之地说给了卓亦疏。 庄修平说道:“公子要孤身前往?” “时不我待。”卓亦疏又道:“只是一个文隐阁而已,就算他是龙潭虎穴又能怎样?我非要去闯一闯。” 文隐阁主手中握有一批杀手,是真正用来刺杀玄宗帝的顶尖杀手,卓亦疏意欲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摧毁。 丁十八突然兴奋的说道:“不错,文隐阁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就去不得了,卓公子,丁十八也要跟你一起去。” 卓亦疏正欲答话,却听庄修平接道:“冉吟怀本就是文隐阁的人,她的话根本不可信,而且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文隐阁主身边也肯定有不少高手,公子只身前往只会自投罗网。” 话音一落,却见冉吟怀推门而入,并且说道:“我随卓公子一起去。” 众人见她突然现身,皆是一愣。 冉吟怀又道:“文隐阁主虽然已经到了洛阳,但是行踪成谜,只有我知道他在洛阳何处,那些杀手也跟真正的文隐阁主在一起。” 当初冉吟怀从骆达手中骗来了夜明珠,但那时文隐阁主距离洛阳尚远,所以冉吟怀不敢轻易去寻找,只怕路途遥远泄露踪迹从而引来歃血盟的追杀,这才投奔到卓亦疏这里,本意就是想寻求卓亦疏的庇护然后等待文隐阁主的到来。 按照当初约定的计划,现在文隐阁主应该已经到了洛阳,冉吟怀见到文隐阁刑堂弟子以后更加确信文隐阁主就在城内,因为刑堂弟子只听阁主的命令,向来与阁主形影不离,刑堂既能惩戒阁中犯错弟子又是文隐阁主的贴身护卫。 而冉吟怀执意要与卓亦疏同行而去,也是想当面向文隐阁主解释此间种种,说到底,冉吟怀心里还是意欲重回文隐阁,只不过是借助卓亦疏的威势寻求自保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嵩阳书院 卓亦疏带着骆达和丁十八,由冉吟怀引路,径直奔到嵩山。 嵩山古命外方、崇高、嵩高,属伏牛山系,分为少室山与太室山,少室山五乳峰下有名满天下的佛门少林寺,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唐初时又有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功绩,是以少林寺在李唐王室之中也有极高的声誉。 而在太室山南麓则有嵩山观,即后世的嵩山书院,彼时李家坐拥天下,尊老子为祖,以道家为国教,是以道教兴盛,嵩山观虽只静立于太室山中,但其地位毫不弱于少室山的少林寺。 而据冉吟怀所说,文隐阁主就潜身于嵩山观中。 众人来到嵩阳观时正是夜尽天明之际,隐有朝阳慢起,进到嵩阳观中,只见一座石碑立于此处,石碑高达数丈,重愈千斤,非人力可立。 丁十八言道:“我听说嵩阳观中有一个道士,名叫孙太冲,号嵩阳真人,最擅炼制丹药,可治百病,当年玄宗帝病重,就是吃了孙太冲炼制的丹药以后方才痊愈的,后来玄宗帝便派人为其刻制一座石碑,可这石碑刻好以后太大太重,以致竟然立不起来,当时玄宗帝派来的监工大臣就是杨慎矜,就因石碑立不起来这事,杨慎矜杀了三个县令,六个领工头目,后来孙太冲不忍再有人因此而死,便想不立这碑,可是杨慎矜乃是奉帝命而来,自是不敢不立,孙太冲无奈之下只得请来千里之外龙虎山上的苍玄真人,苍玄真人来了以后以玄门正宗的劲力方才立起此碑,免去了再有人因此而死。” “太虚掌教苍玄真人?”骆达不禁惊道。 丁十八又道:“这块石碑乃是李林甫撰文,他这人作恶多端,咱们何不将这块石碑毁了,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丁十八这话是冲着卓亦疏说的,在他眼中天下间敢毁这石碑的人寥寥无几,但是疏狂桀骜的卓亦疏绝对是其中之一。 卓亦疏看了眼高大的石碑,正欲开口,却突觉西首有人,便即顾不得别的,当即说道:“小心西边。” 丁十八闻言喝道:“哪里来的宵小鼠辈,只敢躲在哪里。” 一语言毕,丁十八径直攻上,拳如九天惊虹。 这时又有人自暗中袭来,骆达察觉来人,反手打出小斧击退来人,紧接着强攻上前。 卓亦疏游目四顾,只见前方屋顶上有一道黑影站在那里,卓亦疏当即跃起,挺剑而去。 冉吟怀见此也想跟上,便取出长剑,哪知刚一动身,忽觉四方有人袭来,冉吟怀赶忙抵挡,却因此行迹被阻,从而没能跟上卓亦疏。 卓亦疏自行一人攻上屋顶,那人见此也不慌乱,抬手挺剑而来。 两人斗在一起,却见那人身着黑衣,脸上也被黑布所蒙,是以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从其身形看出是个男子,而且剑法高超,卓亦疏以灵犀剑法与之相对,一时之间竟然占不到便宜。 二人从屋顶鏖战,剑劲相撞惊起砖瓦无数,四散纷飞洒落一地,那人身形一晃跃下屋顶,卓亦疏挺剑追去。 在这混战之中,卓亦疏却没注意到自己是单独来到后院,而丁十八、骆达和冉吟怀三人都在前院被阻。 嵩阳观中有古柏三株,唤作‘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这三株古柏之所以有此名讳乃是汉武帝刘彻游嵩岳时所封,只不过这三棵树中体型最小的是‘大将军’,体型最大的反而是‘三将军’,大将军在前院,其余两棵在后院,此时卓亦疏便与黑衣人围绕着‘二将军’和‘三将军’苦斗。 黑衣人剑法灵敏,身形也是灵动,围绕着粗大的古树游刃有余,幸而卓亦疏身负疾踪步,步伐诡异难测,丝毫不弱于对方,再有灵犀剑法巧捷万端,是以渐占优势。 对方也觉得这么斗下去只会落败,是以不再多留,闪身而出,跃至空地,不再围绕二、三将军。 卓亦疏轻笑一声,挺剑跟上。 黑衣人再出剑招,这次使得是刚猛路子,仰仗这里四处无物,可以尽力使出。 卓亦疏当即便以‘灵犀奔撞’与之应对。 二人再斗数十招,那人连连后退,再数招后,自觉不敌,便即转身溃逃。 这时骆达从前院奔来,来到卓亦疏身旁说道:“卓公子,咱们好像中计了。” 只听得前院打斗声不断,必是丁十八和冉吟怀在与人对敌,可骆达却说道:“难不成真让庄修平说对了?冉吟怀给咱们来了个请君入瓮?” 此时庄修平并不在此处,他没有随卓亦疏前来嵩阳观,而是回去向沈倾从复命了。 但此时眼见对方竟是早有准备,似乎早就料到了卓亦疏会来,却也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冉吟怀有意为之。 卓亦疏眉头一皱,骆达见他一语不发,便即又道:“前面走不了了,都是文隐阁的人。”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便即心中思忖,回头看了眼刚才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文隐阁主有什么本事。”卓亦疏说完这话便向嵩阳观深处冲去。 若是别人遭遇了埋伏必会想方设法的往外逃走,但是卓亦疏却反其道而行,径直奔入敌方腹地,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看看文隐阁主的真正本事。 卓亦疏提着饮怨剑一路奔去,骆达紧随其后。 奔出数里,来到一处阁楼前,分为上下两层,建筑精良,必是能工巧匠所建。 可却见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卓亦疏看出这人就是刚才与自己苦斗的黑衣人,当下也未多想,立即跟到楼中。 哪知卓亦疏刚一进来,便听得关门之声,原来这楼的大门设有机关,那黑衣人知道机关所在是以不去触碰,这才毫无反应,但卓亦疏却不知道,所以进门的瞬间便触动了机关,大门随之关闭。 骆达晚了一步,未能进到楼中,被阻于楼外。 卓亦疏见此眉头一皱,但他毕竟艺高人胆大,是以此时不慌不乱,只是兀自戒备,以防敌人还有后续之招。 这楼中却是寂静无声,也有灯光照耀,还有微微清香,似是个精心布置的场所。 卓亦疏暗道:难不成文隐阁主就在这里?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想把这里探查个清楚,是以也不急着寻找出处,而是四处查看,却不见有何杀机,心中稍显疑惑,只得又道:难不成在二层? 卓亦疏迈步上楼,却忽觉这间楼中的摆设都是精心所致,布局也极为巧妙,就连楼梯都是精木所致,乃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上品木材。 卓亦疏来到二楼,这里清香更甚,似是个女子闺房。 卓亦疏越发疑惑,却始终不见有人,就连刚才那个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在这时,忽听得西面有了动静,卓亦疏惊觉,便即纵身而去。 这里有屏风相阻,后面还从屋顶垂下纱帘,帘后的情景若隐若现。 卓亦疏越过屏风,却见纱帘后隐约站有一人,正背对着卓亦疏。 只见那人是个年轻女子,身上空无一物,她虽背对着卓亦疏但也察觉到有人来了,但却毫不慌张,只是怪罪道:“我让你替我更衣,你去哪了?” 女子说着话回过头来,这才看见卓亦疏站在身后,当即惊呼一声,伸手捂住胸前,奈何全身都没衣服,只凭一双手根本挡不住,便即惊道:“你是谁?小桃呢?” 还不待卓亦疏说话,女子又大声道:“来人,来人。” 话音一落,便听得有人回道:“公主,你怎么了?” 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走来,见到卓亦疏后也是一惊,开口喝问道:“你是谁?胆敢闯到公主的寝宫。” 听得此话,卓亦疏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隐约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而这时楼下传来破门而入之声,便有人先行说道:“公主殿下莫慌,末将来也。” 那侍女赶忙上前为公主穿上衣服。 与此同时,一众官兵上得楼来,将卓亦疏围在当中。 领头那人上前喝道:“好大的胆子,敢手持凶器来到怀思公主面前,还敢偷看公主更衣。” 一听这话,卓亦疏便知眼前一切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官兵来的不早不晚,侍女出现的时间也分毫不差,官兵首领只看到衣衫整齐的公主满脸惊慌,却能当即断定卓亦疏看了公主更衣,由此可见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给我拿下。”官兵首领一声令下,官兵当即一拥而上。 卓亦疏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便即抬剑相迎,可官兵人数众多,饶是卓亦疏也占不到便宜。 在这一众官兵之中,卓亦疏发觉有几人武功极高,绝非普通兵士,必是武林高手,卓亦疏不得不小心应对,却也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划而成。 那名公主满脸惊慌,在侍女的护卫下退到窗边。 斗得片刻,官兵越来越多,卓亦疏也发觉官兵中的高手越来越多,斗到最后时刻,这里竟然出现了十余名高手,这些人隐于官兵之中对卓亦疏形成合围之势,饶是卓亦疏剑法精纯,此时却也不敌,最终力竭而败,身陷被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营救 嵩阳观中,卓亦疏斜靠在树下,手边放着一壶酒。 嵩阳观没有囚室,卓亦疏就被这样‘关’在了后面的一座小院中,四周也没人看守,似乎并不怕卓亦疏会逃跑。 时至午后,蝉鸣阵阵,卓亦疏抬起头,只觉得烈日刺眼,便伸手挡在眼前。 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却是明无为。 明无为看了看卓亦疏,脸上颇有些不悦,便即说道:“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卓亦疏喝了口酒,却是轻笑道:“我只是一个阶下囚,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我是什么样子,就不劳烦明盟主费心了。” 听得这话,明无为脸上的不悦之色更甚,但他也知卓亦疏向来如此,从小就是桀骜自负,这次栽在嵩阳观中,卓亦疏心中必然极为不悦,所以明无为干脆把他放在这里,也不设守卫,任由他离开或留下,不过也正如明无为所预料的那样,卓亦疏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甚至连院门都不曾出去。 如卓亦疏这般桀骜轻狂,因大意而致一败涂地已是大失所望,自是不会擅自逃走,那样的话不待别人怎样,卓亦疏自己就会看不起自己。 对卓亦疏来说倒是巴不得这里严加看守,那样的话自己杀了守卫之后离开这里也算合乎规矩,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若是这样离开岂不就成了笑柄。 卓亦疏计谋已输,断然不能再输了傲骨。 如此看来,卓亦疏倒是最有自知之明的囚徒。 “怀思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次是来洛阳游玩的。”明无为说道:“现在这事还压在安禄山手里,怀思公主已被安抚” 还不待明无为说完,卓亦疏却是打断道:“我既然落入了你们的圈套,那就无话可说,把我押往长安就是了。” 明无为皱眉道:“去了长安你还能活命吗?” “能见怀思公主的妙曼身体,倒也死而无憾了。”卓亦疏轻佻言道,说完之后还不忘喝了口酒。 明无为怒道:“为了一个女人而搭上性命,将来还怎么做的成大事?” 卓亦疏看了看明无为,然后说道:“对我来说最大的事就是杀了你。” 明无为闻言却是不怒反笑,开口说道:“要是这件事上报到了皇上那里,你可就没机会杀我了。” “你们要想上报到皇上那自然早就上报了。”卓亦疏轻佻笑道:“明盟主有话直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偶有蝉鸣,烈日炎炎。 明无为说道:“这件事可以为你压下去,前提是你必须离开洛阳。” “连公主的事你们都可以压下去,看来明盟主是找了一个好主子啊,安禄山不愧是权势滔天,连皇上都敢隐瞒不报了。”卓亦疏如此说道。 这样的场景很是奇怪,似乎明无为不愿上报此事,反倒是落入圈套的卓亦疏毫无畏惧,可这件事一旦被皇上知道,那卓亦疏必死无疑。 明无为也不理会卓亦疏的讥讽,而是继续说道:“洛阳的事牵扯甚广,这里的水很深,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以你目前的力量来说还不足踏进来。” “这点就不需要明盟主担忧了。”卓亦疏冷笑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明无为却是傲然道:“我自己的安危无须担心,十年之内你杀不了我。” 明无为毕竟与卓亦疏朝夕相处了二十载,对他的性格知之甚详,无需猜测便知他的意思。 卓亦疏听后正欲开口,却见周挚走了进来,附在明无为耳边低语几句,明无为听后脸色微变,转头看了卓亦疏一眼,随后也不说话,径直出了院子。 卓亦疏不知明无为此举何意,待他走后只是轻笑一声。 明无为来到嵩阳观主殿,只见有两方人待在这里,一方是安禄山,一方是汝阳王李琎。 此时只听李琎说道:“安大人什么时候到的洛阳,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们同朝为官,我也好率人相迎。” 李琎旁边跟着峰隐等道家弟子,却还有一个明无为不认识的人。 “怎敢劳烦汝阳王大驾。”安禄山见到明无为走了进来,便向汝阳王介绍道:“这位是明无为明盟主,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心想要报效朝廷,我已向皇上推举,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任命了。” 明无为行礼道:“见过汝阳王。” 李琎知他身份,却也并不点破,而是指着那个明无为不认识的人说道:“这位是鱼朝恩鱼大人。” 既然能在李琎身边,那这个鱼朝恩就绝不是一般的人物,所以明无为也不敢怠慢,施礼说道:“见过鱼大人。” 鱼朝恩回礼道:“明盟主有安大人的推举,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入仕,咱们即将同朝为官,那也不必拘于礼节。” 明无为听后却是察觉到这个鱼朝恩虽然在极力掩饰,可是他声音尖细,远不如平常男子那般,所以明无为断定鱼朝恩是个宦官。 安禄山身形肥硕,体型异于常人,但这些都挡不住他眼中的精明,此时他说道:“不知汝阳王突来嵩阳观有何贵干?” 李琎答道:“过来聆听道法。” 李琎是皇室宗亲,自然也尊老子为祖,信仰道家,他来嵩阳观聆听道法自是无可厚非。 这时忽听屋外脚步四起,于霎时间乱作一团,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许多官军将主殿围住。 眼见于此,鱼朝恩脸色一变,率先发难道:“安大人这是何意?” 安禄山也是满脸疑惑,却见一名领军进到殿中,行礼参拜道:“禀安大人,有刺客闯入嵩阳观。” 安禄山听后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又听得屋外一阵大乱,他当即怒喝一声,刚才那名领军赶忙出门查看,不大一会便即回来,又是禀道:“汝阳王的手下意欲闯殿,我们担心有刺客混在其中,所以拦下了。” 此话一出,鱼朝恩勃然大怒,喝道:“安禄山,你连汝阳王的人都敢拦,你是想造反吗?” 一语言毕,峰隐等人当即拔剑,便将李琎护在中间,就好似真的有人要杀李琎。 安禄山忙道:“鱼大人息怒,本官绝无此意。” 可此时李琎也是脸现不悦之色,安禄山心中颇为慌乱。 这时明无为接道:“汝阳王稍安勿躁,想必是两方军士互不熟悉,这才闹出误会。” 此话一出,屋中的气氛方才稍显缓和。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急掠而来,径直奔入殿中,殿外的军士想要阻拦,可那人轻功太高,竟然越过众人头顶奔入殿中,任凭军士如何阻拦却都无用。 一众军士眼见如此,纷纷追到殿中,明无为眼见来人也是心中一紧,暗自运起内力。 可这人一到殿中便跪拜在李琎面前,开口说道:“禀汝阳王,属下率人擒住了几名刺客,是文隐阁的人。” 能有如此高的轻功,这世上除去高险峰外再无别人。 而听得高险峰此话,安禄山和明无为皆是心中一惊,但却忽略了此时己方军士因追击高险峰而进到了殿中,这些军士皆是手持兵器,眼见于此,鱼朝恩惊道:“你们要杀汝阳王!” 一语骤出满堂皆惊,峰隐等人持剑挡在前方。 “退下。”安禄山赶忙喝退手下兵士。 李琎倒是面色不改,颇有大将风范,临危而不惧,只见他皱眉言道:“安大人,咱们两个虽然素来政见不和,但毕竟同朝为官多年,想不到你竟要对我下此杀手。” 汝阳王不同于朝中别的王爷,他不但是‘让皇帝’之后,还是当朝玄宗帝最为宠爱的后辈,别的不说,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李琎敢在喝酒以后去见玄宗帝,安禄山虽然自持皇帝宠信,却也不敢轻易得罪李琎。 幸而这时又有人来报,刺客已被击退。 安禄山听后赶忙喝退手下军士,峰隐等人便也收起长剑,却还是护在李琎身边。 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终是有所缓解,安禄山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赶忙对李琎说道:“嵩阳观来了刺客,下官的属下反应过激,也是害怕刺客威胁到汝阳王的安危,还请汝阳王息怒。” 李琎眼见于此却是冷哼一声,转头出了大殿。 安禄山不敢怠慢,赶忙出门恭送。 而在另一边,卓亦疏眼见身前众人,却是笑道:“想不到是金宵宗的各位来救了我。” 乌宏却是不解道:“刚才我见关押公子的地方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公子为何不自行离开?” 卓亦疏闻言却道:“既然失手被擒,那就要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怎能因无人看守就私自外逃?不瞒诸位说,我本是打算与明无为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死于他的剑下也是无怨无悔。” 庄修平说道:“我们要是不来,卓公子就不走了?” “诸位前来救我,我自是走的名正言顺,要是没人来救我却自行离开,岂不是贻笑大方。”卓亦疏如此说道。 明无为自然也是料定了这点所以才没有派人看守,而卓亦疏竟也真的没有趁虚而逃,而是准备和明无为决一死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乱点鸳鸯谱 卓亦疏随众人来到汝阳王的居所之中,却见骆达早已在此,只不过他现在身负重伤,尚还卧床不起。 庄修平说道:“这次能顺利的救出卓公子,骆达功不可没。” 原来是骆达九死一生的逃到汝阳王这里,这才将卓亦疏的下落告知众人,否则的话嵩山之大根本无处去寻,庄修平只知卓亦疏带人去了嵩山,但具体到了哪里却根本不知道。 这时又听李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亦疏公子不管到哪里都有佳人牵挂,着实让人羡慕。” 李琎进到屋中,身边还跟着高险峰。 “汝阳王此话何意?”卓亦疏笑道:“哪位佳人牵挂我了?” “亦疏公子的桃花太多,自然是记不得了。” 说这话的人语气调皮,也是个年轻女子,卓亦疏听后当即一喜,抬头看去,果然见到沈倾从进到屋中。 沈倾从身边则跟着一个锦衣男子,自是金宵宗之主,曾经的悬天宫苍云部首领—云锦。 汝阳王笑道:“是沈姑娘来找的我,并定下今日之计,方能将卓公子带离嵩阳观。” 当时庄修平唯恐有诈所以没去嵩山,便即回来向云锦复命,沈倾从就在一旁,她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知其中必有阴谋,只是当时卓亦疏早已去了嵩山,想要阻止自然是来不及了,而且卓亦疏到底去了嵩山何处也无从知晓,沈倾从心中担忧却也无计可施,云锦提出洛阳之中只有汝阳王能与安禄山抗衡,是以云锦便带着沈倾从找到了李琎,那时恰好骆达也逃到汝阳王府,这才带来了卓亦疏的下落,而后沈倾从定下了计谋,汝阳王带着刚到洛阳的鱼朝恩前往嵩阳观牵制住安禄山和明无为,金宵宗则假装刺客调动了安禄山的人马,双方里应外合,这才救走了卓亦疏。 这时又有下人来报,府外有人求见。 汝阳王听后也是疑惑,便即出去查看,不大一会便即返回,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竟是丁十八回来了,他本已身陷嵩阳观中,此时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而且手中还拿着饮怨剑。 丁十八进到屋中,先是对云锦和沈倾从施了一礼,然后来到卓亦疏身边将饮怨剑还给了他,并且笑道:“这是明无为让我带回来交给公子的。” 卓亦疏接过饮怨剑,却是自觉出乎意料。 云锦也是向丁十八问道:“明无为就这么把你放回来了?” 丁十八回道:“明无为把饮怨剑交给我,让我还给亦疏公子,还说他就要离开洛阳了。” 云锦疑道:“也不知明无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琎却是笑道:“自是安禄山在洛阳待不下去了,只凭明无为一人自然也不敢多留。” 众人听后皆是疑惑,李琎见此却又是一笑,然后说道:“诸位可知今日与我一起去嵩阳观的人是谁?” 李琎说的自然就是鱼朝恩,但是此地众人谁也不知道鱼朝恩到底是谁,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他。 好在李琎也没有卖关子,而是说道:“鱼朝恩是宫中的内侍省,官职虽然不大,但却是太子身边最为信任的宦官,他这次来到洛阳本是为太子探查局势的,恰巧遇见此事,我便邀他一起去往嵩阳观,也得益于沈倾从姑娘的奇谋妙计,安禄山的手下持械入殿,颇有‘围攻’之意,鱼朝恩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此事,现在已是回到长安向太子禀告此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上禀到皇上那里。” 现在因为右相之位洛阳已是风声鹤唳,众人行事全都小心无比,要是鱼朝恩紧抓安禄山手下持械入殿的事不放,再有太子运作,这件事必能小事化大,非得说安禄山意欲残害同僚,这般罪名虽然未必可以扳倒安禄山,但是定能让安禄山无缘右相之位,毕竟安禄山要‘残害’的同僚一个是太子亲信一个是当朝汝阳王。 也正是因此,安禄山只能黯然退出洛阳右相之争。 卓亦疏轻笑道:“想不到我失手被擒,竟然阴差阳错的促成了这事。” “如今也只有杨国忠能接任右相之位。”李琎说道。 “这个杨国忠是贵妃杨玉环的族兄。”沈倾从眨了眨眼说道:“听说贵妃杨玉环生的绝世倾城,有闭月羞花之貌,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李琎听后却是笑道:“贵妃杨玉环久得皇上宠爱,杨国忠也是因此升迁,只不过这人才疏学浅,远没有安禄山这般难以对付。” 听的此话,云锦在心中暗道:汝阳王不愧是汝阳王,心思如此缜密,倾从问杨玉环的容貌,他却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必然是怕被有心人听了去,日后以此为由说他垂涎贵妃美色。 朝堂中为官实非易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时刻注意,李琎深谙其道,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才能在朝中保命, 卓亦疏向来不屑这种活法,平日里更不愿如此瞻前顾后,他只喜随心所欲,性子中自然就带了七分癫狂,又有三分风流,此时只听他说道:“论起美貌,我见过的人中自然都胜不过倾从姑娘。” 沈倾从听后却是眨了眨眼,然后走到卓亦疏面前,轻磨皓齿,然后说道:“那冉吟怀呢?” 卓亦疏与冉吟怀的关系颇为暧昧,但实际上其中许多过程沈倾从并不知晓,但不知怎的,此时听得沈倾从发问,卓亦疏却是心中紧张,只怕回答的稍有错误。 心念于此,卓亦疏却是轻佻言道:“冉吟怀也不如倾从姑娘。” 沈倾从知他生性风流,这见谁就说谁漂亮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沈倾从见卓亦疏第一面时就曾说他‘哄人的本事当真厉害,这般油嘴滑舌定是经常沾花惹草,将来若是谁家女子做了你的妻子,可就得忍受你朝三暮四,多情滥情’。 丁十八突然说道:“我怎么看沈姑娘和卓公子实在是非常般配啊,倒不如喜结良缘,必是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仔细看去,却也均觉如此,只不过谁也不似丁十八这般口无遮拦,是以全都微笑不语,卓亦疏听后欢喜大笑,却是接道:“丁十八所言极是。” 沈倾从的性格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扭捏,此时只是俏脸微红,然后说道:“丁十八你自己都没有娶妻,又怎么能看出别人相不相配?” 丁十八听后却是正色道:“这还不简单,丁十八只是无妻无子,但却分得清美丑善恶,卓公子风流潇洒,沈姑娘仙姿佚貌,实在是般配的很。” 沈倾从又道:“总不能只凭长相就乱点鸳鸯谱。” 丁十八却又道:“我倒觉得容貌长相最能决定两个人般不般配,就如司万里那样长成个庄稼汉的模样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过去,反正我是替他老婆不值。” 司万里的确相貌普通,而且身材矮小,确像个庄稼汉的模样,却不知他竟有个如花似玉的妻子。 话匣子一旦打开,丁十八便即停不下来,非得说个痛快不可,便又接着说道:“云首领也是生的风流倜傥,向来是咱们悬天宫中最为英俊的男子,这点我丁十八自是远远不及的,那配得上云首领的自然就得是潇湘毒妃那样的美人,我听闻潇湘毒妃驻颜有术,从来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咱们云首领也是容颜不老,这两人是不是极为般配。” 云锦相貌英俊,气质出众,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在这江湖中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至于潇湘毒妃,卓亦疏也是见过,正如丁十八所说的那样,潇湘毒妃驻颜有术,螓首蛾眉、美艳绝伦,与云锦却是极为相配。 而丁十八此话一出,云锦却明显神色一动,沈倾从见此暗道:丁十八也知当年隐情,却还在这里旧事重提,当真是口无遮拦。 念及于此,沈倾从就要开口阻拦,但丁十八说话太快,竟是抢先说道:“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的云首领没能和潇湘毒妃喜结良缘,倒真是江湖憾事。” 云锦无奈一叹,不知是对往事的哀叹还是对丁十八的无奈。 可丁十八仍然意犹未尽,便又对卓亦疏说道:“说到道不同,卓公子难不成是嫌弃我们悬天宫的左道之名,所以才不对沈姑娘表露心意?” 没想到丁十八又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沈倾从便欲开口阻止,却又听卓亦疏抢先接道:“我喜欢的是沈倾从姑娘,左道如何?正道又如何?” 虽知卓亦疏生性轻浮,‘喜欢’两个字虽然说出了口,但也未必是真,可沈倾从听后仍是心中欢喜,只是她并未表露出来。 李琎虽是朝中官员,但素喜江湖中的豪放不羁,此时便也笑着说道:“卓公子与沈姑娘大婚之时一定要叫我去喝杯喜酒。” 丁十八说道:“铁书先生嫁徒,自然是美酒管够。” 云锦却笑道:“丁十八你这三言两语就把张铁书的徒弟给嫁了出去,你就不怕张铁书怪罪?” “自是怕的。”丁十八坦然承认道:“这些年来有多少人来宫中求亲,不都被铁书先生或明或暗的给打出去了吗,就连周火给他徒弟毕风鹤提亲却也是小心翼翼的,以至于这些年来再无人敢来提亲,那金银判官笔砸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铁书先生威名震江湖,都知他号称‘金银判官笔,身负铜酒壶,号铁书先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诸事缘由 丁十八一阵胡言乱语,众人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可他越说越高兴,竟然一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众人忍无可忍,这才各自散去。 时至子夜,卓亦疏却是辗转反侧,心中暗道:今日提到冉吟怀时被丁十八搅乱,也不知她有没有生气。 卓亦疏想的‘她’自然就是沈倾从。 心中越是如此想着越是乱神,左想右想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卓亦疏终是忍受不住,便即起身离开房间,向沈倾从的居所走去。 “也不知她有没有睡着,要是睡着了我就回来,要是还没睡我就与她多聊几句。”卓亦疏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自语道。 不多时来到沈倾从房前,还未到近前便见屋中走出一人,卓亦疏顺势躲到一旁,此时明月正满,借着月光看去,只见正是沈倾从走了出来。 此时已是半夜,天地间万物皆静,沈倾从却是衣衫整齐,也不知是一觉醒来还是彻夜未眠,只见她手持霁月剑,出了房门后向四周看了看,确保周围无人,这才转身疾行,施展轻功而去。 卓亦疏心中疑惑,便即跟了上去。 沈倾从一路行出二十余里,并且十分谨慎,时常环顾四周,确保无人跟踪这才放下心来。 沈倾从来到六梦亭,也就是王鉷身死的地方。 此地早有人等候,那人见到沈倾从后却是笑道:“沈姑娘真是守时。” 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跟来,是以悄无声息,此时躲在一旁,却惊讶的发现竟是明无为等在这里。 只听沈倾从说道:“明盟主也是非常守时啊。” 明无为笑道:“即是我约沈姑娘来的,那自然是要早些到了。” “却不知明盟主约我前来所为何事?”沈倾从问道。 “亦疏回到汝阳王处了?” “嗯,回去了。” 这二人一问一答,然后却是一起沉默,似乎再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后来还是明无为打破了沉默,说道:“沈姑娘今日的计谋当真是厉害,使得安禄山在明面上得罪了汝阳王和鱼朝恩,如此太子一方可算是有话说了,现在别说争夺右相之位了,皇上不怪罪安禄山就不错了。” 沈倾从微微一笑,但却很是敷衍,然后才又说道:“我不在乎安禄山如何,更不在乎谁当宰相,我只是想把卓亦疏救出来。” 听得此话,卓亦疏先是一愣,然后心中涌上暖意,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抱抱沈倾从。 沈倾从和明无为都不知卓亦疏就在暗中,此时只听明无为又道:“我也不想亦疏为难,可这孩子性子太傲,我要是直接放他走他必然不肯,只能另寻他法。” “我来就是感谢明盟主今日的配合。”沈倾从说道:“否则的话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但是卓亦疏与明盟主的恩怨绝不会因此善罢甘休,还请明盟主好自为之。” 卓亦疏暗道:难不成今日之事乃是沈倾从和明无为的里应外合之计? “安禄山与文隐阁达成共识,江湖和朝堂之中即将大乱。”明无为说道:“亦疏虽然生性轻浮,但骨子里还是心系天下,他眼见天下大乱绝不会袖手旁观,但他身边可用的力量太少,有沈姑娘在他身边,我还能放下心来。” “在这天下局势之中,任谁都不能置身事外。”沈倾从说这话时语气冷漠,接着说道:“明盟主是觉得卓亦疏身边无人可用,这才把骆达安插在他身边,现在卓亦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明盟主的掌握。” 明无为听后却是说道:“骆达是我歃血盟的叛徒,亦疏为了与我作对收留了他,仅此而已。” 沈倾从却颇为不屑的说道:“卓亦疏性子太傲所以不愿多想这些阴谋诡计,但是你骗不了我,我刚到洛阳就被歃血盟寻上了,明盟主还让周挚将嵩阳观的情况一并说与我,也算是间接为我定下营救之计,但我自问行踪隐秘,本不该被人轻易寻到,必然是我派庄修平和丁十八来请卓亦疏时泄露了踪迹,那时骆达就在卓亦疏身边,如此方能第一时间将我来的消息告诉给你。” “沈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明无为由衷赞道。 可沈倾从却道:“明盟主谬赞了,其实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沈姑娘但说无妨。” 明无为正说着话时,暗中的卓亦疏却忽觉身后有异,他正欲反身出手,却被人伸手搭在肩上,并且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卓亦疏这才看清来人是云锦。 此时只听沈倾从说道:“这次你把丁十八放回来了,但为什么不见冉吟怀?” 哪知听了这话后,明无为却是脸色一变,旋即说道:“我已将冉吟怀交给文隐阁了,让他们自行处置。” 沈倾从仍是满脸不解。 明无为又道:“冉吟怀本是风月场所的女子,现在成了文隐阁的叛徒,冉吟怀为了活命就待在亦疏身边,我是怕亦疏着了她的道。” 沈倾从听后说道:“冉吟怀最擅使美人计,可卓亦疏最不能对付的就是美人计。” “亦疏这孩子桀骜入骨,如此却是一柄双刃剑,容易被人利用。”明无为说道。 “你是说汝阳王李琎。”沈倾从何等聪明,自是一点就透,只听她说道:“汝阳王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行事谨慎,身边不敢留有太多的人,除了不良人以外再没有可动用的力量,这次他来洛阳虽然带着崇玄馆的道士,但这也是太子的授意,若非如此,崇玄馆绝不会踏入洛阳这趟浑水的。” 李琎的父亲是玄宗帝的亲哥哥,名为李成器,当初本该由其继承皇位,但由于玄宗帝功劳甚大这才甘心让位,后来李成器去世以后被玄宗帝追为‘让皇帝’,这在世人眼中自是无上的荣耀,可对于身为‘让皇帝’子嗣的李琎来说这份荣耀也是致命的,他必须时刻表现出无心皇位的状态,是以李琎手下最忌聚有能人异士,他虽贵为汝阳王,但却如沈倾从所说的那样,能调动的力量仅有不良人。 其实不光是李琎,就连太子也是这样,玄宗帝日渐老迈,对于皇位的掌控越发力不从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怕太子会篡位,所以太子不敢有丝毫不轨之举,既不能与大臣走得太近,手下的高手也不能过多,是以当初太子与左相联手,既是因为两人关系莫逆,也是因为李适之广结江湖豪杰,认识许多能人异士,在关键时刻可以出力,如此正好可以弥补太子手下无强将的缺陷。 “所以汝阳王才会出手相救亦疏,为的也是让他为自己卖命。”明无为说这话时语气中颇为不屑,心中暗道:我明无为的徒弟自是要做那掌控局势的龙头人物,又怎会屈居人下。 明无为毕竟和卓亦疏做了二十年的师徒,虽然明无为与师兄卓仲渊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是明无为却喜卓亦疏桀骜聪明,是以倾囊相授,又喜他颖悟绝伦,所以始终不与他为敌,尽管卓亦疏一心想要杀了明无为为父报仇。 此时卓亦疏隐在暗中,却只是冷笑一声,在他看来明无为不过是假仁假义。 沈倾从不知周围情况,只是又道:“我听说安禄山是以怀思公主为引,给卓亦疏加了个轻薄公主的罪名。” 明无为点了点头,脸上颇有无奈之意,看来引卓亦疏入局的计划并非是明无为提出来的,而是安禄山所筹划的,只不过明无为没法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卓亦疏落入圈套,所以明无为才会主动寻上沈倾从,与她里应外合一起救走了卓亦疏。 这时听得明无为说道:“此事无妨,我自会为亦疏将罪名洗刷干净。” 沈倾从听后却是说道:“这个罪名本来就不是他的。” 明无为听后一愣,却也觉得自己话有不妥,便即又道:“只是你们救走亦疏以后,安禄山大怒,当即决定将此事上禀给皇上。” “难道安禄山不知道卓亦疏是你的徒弟。”沈倾从说道:“若是知道的话怎么会一点也不给你面子。” 明无为却道:“若不是给我面子,这事早就传到长安了。” “怀思公主如何说?”沈倾从疑道。 “安禄山本事通天,此前一直由他安抚怀思公主,我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怀思公主竟然真的乖乖听话。”明无为说道:“安禄山这人可远比咱们看见的更加厉害,朝中上到官员下到宫女太监无不受过他的好处,宫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从前李林甫活着的时候尚能压他一筹,现在李林甫一死,便再无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杨国忠当上了右相也未必赢得了安禄山,更何况太子也与杨国忠不和,这是一场三方的博弈。” “杨国忠是贵妃杨玉环的族兄,自是能在皇上面上说上话。”沈倾从说道。 明无为却道:“话虽如此,但是安禄山手握兵权,却是杨国忠所不能比的。” “不管怎样,怀思公主的事我自有办法。”沈倾从说道。 “沈姑娘本事通天,我也颇有耳闻。”明无为说道:“我知道沈姑娘曾请动了太虚教的苍清真人下山去找亦疏,却不知结果如何?” 原来是沈倾从请动了苍清真人,她不愧是铁书先生的弟子,竟能请动太虚教的高人。 要知道太虚教乃是天下道门龙头,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太虚教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峰隐道士所在的崇玄馆就是太虚教设立在长安的道馆,用以传播道理,而峰隐等人就是太虚教的传人,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有那样一身出神入化的道家神功。 此时只听沈倾从说道:“苍清真人被卓亦疏问的哑口无言,没能让他弃掉饮怨剑。” 原来沈倾从找来苍清真人就是为了让卓亦疏弃掉饮怨剑。 而明无为也知饮怨剑伤敌克主,用的时间长了有害无益,所以也想让卓亦疏弃剑,这才将沈倾从约了出来商讨此事,但却不想竟连太虚教神道都不能让卓亦疏弃掉饮怨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路遇 两天以后突然传来消息,怀思公主突染恶疾死于嵩阳观中。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无论卓亦疏有没有轻薄过怀思公主,这事却都告一段落了。 此时在汝阳王府后院中,卓亦疏和云锦站在这里,卓亦疏说道:“没想到丁十八说的是真的,潇湘毒妃竟然真是云宗主的红颜知己。” 云锦听后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也就丁十八总拿出来说。” 其实此前在长离山庄时就可见端倪,潇湘毒妃知道云锦曾夸赞自己生的好看时不胜欢喜,又不惜给庄修平和乌宏下毒,就是为了让云锦去见她一面,而云锦能很快就拿到解药,自然也是毒妃不与他为难,要是换别人别说要来解药了,恐怕自己都会死于毒妃之手。 “潇湘毒妃人呢?”卓亦疏说道:“她杀了怀思公主,让我洗清了嫌疑,我还要谢谢她呢。” “她走了。”云锦说道。 “那我就要谢谢云宗主了,要不是云宗主开口,潇湘毒妃绝不会出手的。”卓亦疏说道。 潇湘毒妃的下毒手法实在高明,洛阳中不乏名医,却无一人能看出怀思公主是死于中毒,都以为她是突染恶疾。 云锦却说道:“你还是去谢谢倾从吧,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云锦曾是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后来叛出了悬天宫,这在江湖中本是十恶不赦的罪名,但云锦却似乎未受影响,不但聚集了一批奇人异士组建了金宵宗,甚至连沈倾从和丁十八这样的悬天宫人也对云锦没有丝毫敌意,沈倾从始终称呼云锦为‘云锦叔叔’,而丁十八还时常叫错为‘云首领’。 不管怎样,经此一事后,卓亦疏和金宵宗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此前种种一笔勾销。 又过一日,安禄山离开了洛阳,据说是回到了范阳,他本就是那里的节度使,而明无为则不知去向,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至于沈倾从去见明无为的事,卓亦疏和云锦都未再提,卓亦疏既知沈倾从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心中自是感激,对她的感情也是越发强烈,正鼓足勇气打算说出口时,却又接道书信一封,沈倾从离开了洛阳。 云锦带着金宵宗随其一同离去,丁十八也走了。 沈倾从在蜀中时就是这样来去无踪,但是这次的分别更让卓亦疏心中失落,而此时他身边也无挚友,不像在蜀中时还有刘明义和狄青陪在身边,现在卓亦疏只能自己排解心中烦闷。 如此一来,卓亦疏心生去意,可李琎却先一步找上门来,他对卓亦疏说道:“公子可否与我出趟远门?” 卓亦疏疑道:“汝阳王要去往何处?” “黄河洪灾,朝廷拨了银子赈灾,但是赈灾银不知去向,皇上命我前去查看。”汝阳王如此说道。 卓亦疏想到自己反正闲来无事,李琎又对自己奉若上宾,实是无法拒绝,便即应允。 李琎大喜,转天便率人马前往黄河泛滥处。 李琎虽是奉皇命前去追查赈灾银,但他却并未大张旗鼓的前往,只带了数名随从,皆是不良人中的高手,再有就是卓亦疏和骆达,如此自是为了能悄无声息的到达黄河水患处,免得那些官员早有准备。 虽然此时卓亦疏已知骆达是明无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但他并未点破,反而是将骆达留在身边,就是要看看明无为到底有什么本事,此时骆达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只以为卓亦疏还被蒙在鼓里,如此有恃无恐的跟在卓亦疏身边前往黄河水患处。 赈灾银丢失,明眼人都知道定是当地官员贪污,只不过这事经不起细查,否则的一级又一级的牵扯,不知要引出多少大官来,自然是阻挠颇多,但这次丢失的赈灾银太多,玄宗帝已然大怒,这才派了李琎前往查探,汝阳王亲自前来,自是比寻常官员厉害许多。 从洛阳前往水患处距离颇远,一行人走出洛阳,此时正走在官道上,众人各骑骏马,速度自然不满,只见前方有一辆马车慢行,周围还跟着四个人。 卓亦疏一行人走得快,便即追上了马车,这时骆达却凑到卓亦疏身边低声说道:“卓公子,这辆马车有些不对劲。” 卓亦疏疑道:“怎么?” 骆达久在江湖行走,所以此刻看出端倪,只听他说道:“马车周围的几个人气息浑厚,但脚下落地时却毫无声息,必然内功深厚却又轻功绝佳,赶车那人手臂粗壮,手中都是老茧,若是普通车夫,就算天天赶车也不会有这么厚的老茧,依我看这人肯定是个横练功夫的高手。” 正说着话时,李琎也来到卓亦疏身边,并且笑道:“卓公子有没有闻到一股清香?” 一听这话,卓亦疏这才注意到确实有一股沁人的香气环绕周围,似是女子身上的香气。 李琎向身边的不良人随从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便即纵马上前挡在马车前面,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出示给众人查看,然后说道:“我是大唐不良人,现在要查看这辆马车。” 其余不良人纷纷上前,将马车和那些人都围在中间。 眼见不良人亮明身份,马车周围的人便欲上前,却被赶车人的一声咳嗽所阻,如此看来这个赶车人的确是他们的领头人。 赶车人陪笑道:“这位官老爷,车里是我家夫人,她向来胆小,害怕见到生人。” 赶车人走上前来,鬼鬼祟祟的递上一锭银子。 不良人见此冷笑一声,挥手打掉贿赂,并且言道:“少废话,给我查。” 话音一落,其余不良人便即上前,就欲搜查马车,哪知这时赶车人突然发难,挥拳砸向面前的不良人,那不良人反应也快,纵身向后急退。 如此一来,双方便即打了起来,确如骆达所说的那样,赶车人一方皆是高手,绝非普通车夫。 而此次李琎带在身边的也都是不良人中的精英,各个武功高强,此时面对赶车人一方却也丝毫不落下风,除却赶车人外,其余几人接连落败,有死有伤。 赶车人眼见于此,心中自是惊慌,便再也顾不上别的,赶忙纵身而逃。 眼见于此,骆达手疾眼快,腰间小斧瞬间飞出,刹那间破空而至,赶车人本是在防备身前的不良人,却不想身后突有恶风,心中大惊,想要回身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小斧去势摧枯拉朽,竟如飞箭般穿透了赶车人的身体,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登时摔落回地上,却在落地之前就已殒命。 卓亦疏看了骆达一眼,但却一语未发,然后兀自上前,他挑开车帘,只见车内有一美貌女子,却被人五花大绑置于车内,卓亦疏却也认得这人,正是冉吟怀。 如此看来,赶车人以及其余几人必然都是文隐阁的帮众,曾听明无为说将冉吟怀交给了文隐阁,却不想竟在此地遇见了。 此时冉吟怀仍在昏迷,卓亦疏上前见她带出马车,为她喝了清水,如此方才逐渐醒来。 冉吟怀一睁眼就见到了卓亦疏,却是大感意外,再向周围看去,只见李琎等人都在这里,冉吟怀似有些惊魂未定,看了半天这才稳住心神,然后开口道:“你们怎么在这?” 李琎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的。” 冉吟怀听后平复了心情方才又道:“那日我到了嵩阳观中,这才知道中了埋伏,文隐阁的人早就不在那里了,而是安禄山的人埋伏在观内,混战之中我和卓亦疏走散了,在被围攻之中被周挚所擒,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周挚的姓名和身份,原来是歃血盟的人,后来歃血盟将我交给了文隐阁,我这才知道文隐阁竟然和安禄山达成了共识,我当时见到了文隐阁主,但他不信我的话,只把我当成了阁中叛徒,要杀了我以儆效尤,所以他才会派人带我离开洛阳,就是要到文隐阁总舵中当着各路舵主的面杀了我。” “文隐阁总舵?”李琎不禁上前一步如此说道。 可冉吟怀却苦笑道:“我只知道从前的文隐阁总舵在何处,但现在却不知道了,文隐阁主把我当成叛逆,怕我出卖文隐阁,所以他将我所知道的一切信息全部更换了,现在别说文隐阁总舵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分舵我都找不到。” 如此看来,文隐阁与冉吟怀是彻底决裂了,只听冉吟怀又道:“从前的文隐阁总舵在贺兰山,但是如今这个方向很明显不是去往贺兰山的。” 文隐阁主为了防备冉吟怀的叛变竟然不惜更改总舵的位置,却也由此可知冉吟怀的确对文隐阁了若指掌,但现在却已全然不知了。 “我带卓亦疏去嵩阳观,实际上也是因为不死心,想要当着文隐阁主的面自证清白,但我没想到文隐阁主已经对我动了杀心。”冉吟怀对卓亦疏说道:“我没有骗你,文隐阁主的确就在嵩阳观,但我不知道的是文隐阁和安禄山已经联手了,文隐阁主料定我会去嵩阳观找他,又怕我引去唐兵,这才来了个偷天换日,安禄山只比咱们早两个时辰到的嵩阳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黄河水患 听得冉吟怀所言,方知其中来龙去脉,安禄山的计划倒也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他没料到沈倾从会突然去到洛阳,并且用计反击,安禄山由此失去了右相之位。 而李琎也在心中盘算,思忖一阵后说道:“冉夫人既然再不是文隐阁的人,那也就无需再守文隐阁的秘密,他们既然无情在先,冉夫人自可再无顾忌。” 冉吟怀疑道:“汝阳王此话何意?” “冉夫人可以随我回长安,向皇上禀明此间事由,安禄山勾结乱党,狼子野心,只需禀明皇上,必能将他扳倒,从此还天下一个太平。”李琎说道,原来他是想着以冉吟怀为引以此来参安禄山谋反。 但是冉吟怀听后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心中自然有自己的顾虑,只听她说道:“凭我一人之词未必能威胁到安禄山,皇上若是不予采纳,反倒将我定为文隐阁乱党,到那时死的就是我了。” 冉吟怀由此顾虑倒也是理所应当,她刚从文隐阁捡了条命回来,行事自然越发谨慎,自己在文隐阁中十余年尚还落得如此下场,与李琎不过见过数面,况且他还是朝廷的人,冉吟怀对他并没有多少信任,最怕重蹈文隐阁的覆辙,落个鸟尽弓藏c兔死狗烹的下场。 李琎看出冉吟怀的犹豫,心中稍一思量,便即说道:“这是关系到天下的大事,冉夫人自可考虑清楚,不用这就回答我。” 听的此话,卓亦疏却在心中暗道:李琎不愧是皇室官员,懂得循序渐进,而非急于求成,他对冉吟怀如此说实是留有了余地,只需今后多加规劝,不愁冉吟怀不出面。 果然,只听李琎又道:“冉夫人要是闲来无事,可以随我们去黄河附近走一趟,亦疏公子也一同前去。” 冉吟怀看了看卓亦疏,不知怎的,此刻见到这张满是轻佻不恭的脸时却在心底升起一股踏实的感觉,现在的冉吟怀仍是心有余悸,她惧怕文隐阁,对于各种的叛徒,文隐阁主向来是毫不手软,宁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既然冤屈已经洗不清了,那眼下最为要紧的事就是保住性命。 心念于此,冉吟怀再不推辞,便即留在这里,只不过她虽然是汝阳王留下的,但在心中还是跟卓亦疏更亲近些。 卓亦疏虽然轻浮桀骜,但却不屑害人。 一路上再无别事,众人直至黄河边,也没有通知此地官员,此时只见黄河两边村庄被毁,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只见遍地哀嚎,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又有多少人看着废弃的房屋仰天长叹,水患过处,家破人亡。 李琎脸色凝重,眼前的难民越多他的脸色就越难看,走出数里后不禁沉声说道:“我怎么连一个官兵都没看到。” 只有百姓哀叹天灾无情,却不见朝廷赈灾,如此必失民心。 眼见于此,李琎终是忍受不住,便即上前向一名老妪问道:“请问此地官员现在何处?” 老妪答道:“正在城中设宴款待贵宾。” 李琎听后勃然大怒,但也不能在百姓面前显露,只得强压火气,又道:“自水灾以来,咱们这里的父母官可曾露面?” 李琎的问话引来了另外几名百姓,其中一个老汉说道:“刺史大人来了一次,眼见水患凶猛,便说了句‘手中无银没法治灾’,然后就回到城里去了,此后再没来过。” 李琎的脸色越发难看,沉声说道:“水患至今已半月有余,父母官竟只露了一面。” 一个卷着裤腿的年轻人说道:“刺史大人正忙着宴请宾客,这些天附近的县令全都聚于城中。” 又有另一人说道:“听说刺史大人是在和他们商谈赈灾银的事情。” “没错,我也听说了,刺史大人正在跟各县的县令商讨怎么分赈灾银。” “听说这些天刺史大人酒宴不断,往往是上一顿酒还没醒下一顿酒就已经摆好了。” “不光是各地县令,还有许多富商也去了刺史府,听说是在商讨重建事宜。” “我有个亲戚在刺史府当差,他说那些富商都在尽力压价,都想用下等材料糊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说出了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刺史,李琎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就到刺史府中问罪。 李琎向卓亦疏说道:“如今就是这般情况,朝中官员只顾结党营私,各地方就更是如此,上到封疆大吏下到芝麻小官,都只想着中饱私囊,如今这黄河水患让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此地刺史竟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赃枉法。” “朝中之事我并不了解。”卓亦疏说道:“只是如今朝纲紊乱,安禄山狼子野心尚能任一方节度使,可见大唐危矣。” 李琎听后也是点头称是,然后又道:“以卓公子看来,是朝中官员结党营私危害大还是地方官员贪赃枉法危害大?”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却是疑惑道:“这两样本是一体,哪有谁更危害大?” 李琎听后却是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若是朝中官员个个精明强干,那这地方官员就算有心贪赃枉法却也不敢,反之朝中官员都不顾江山社稷,那地方官员又怎么会甘心实干,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实则就是君主英明方能任用贤臣,地方官员一心为国,方能国泰民安。”卓亦疏说道:“观过往各朝,无不是朝中先乱,随之纷争四起,朝中官员结党营私,方才有地方官员行贿受贿,有了地方官员的行贿受贿,朝中官员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分帮结派,岂不是相辅相成,最终却还是误国误民。” 闻听此话,李琎顿时沉思不语,心中只想着卓亦疏所说之话。 就在李琎兀自思忖之时,却见一对官兵拉着马车走来,他们边走边说道:“这一车的粗布烂衫,刺史大人却要咱们说成是绫罗绸缎,这样去卖给那些刁民,也不知能不能行。” 旁边又有人笑道:“你身上带着的刀是做什么的?那些刁民不买,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就不信他还敢不买。” 先一人又道:“这次水患甚大,那些刁民也受了灾,咱们这番前去,恐他们会向朝廷上禀啊。” 旁边那人说道:“刺史大人手眼通天,就算那些刁民告到朝廷也没用,我保证他们的状纸到不了长安。” 那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远处走去,李琎听得明明白白,却是怒道:“看来这个刺史大人是轻车熟路啊。” 一旁久久不语的冉吟怀突然说道:“怪不得文隐阁主总说李唐王室气数已尽,地方官员明目张胆的贪赃枉法,置上万受灾的百姓而不顾,此举必然有失民心。” 李琎闻言长叹一声,却是又道:“如此看来,这次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也是被这位刺史大人给独吞了。” 卓亦疏将怀中钱财赠与周围百姓,这些钱财虽然杯水车薪,但若是谁家在别处有亲戚想要前去投奔,那这些钱尚可当做盘缠。 李琎等人纷纷解囊,此地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灾民,但这几人毕竟财物有限,是以很快就分发完毕,灾民仍在哄抢,众人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哪知还没走出几步,忽听身后传来这一阵嘈杂声,只见几名壮汉闯入人群中,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声,随之便见那些壮汉将刚才卓亦疏等人赠与灾民的银子全都抢了过去。 一名老者上前乞求道:“这位大爷行行好,把那银子还给我吧,我孙儿三天没吃饭了,就指着这银子买些吃的活命了。” 领头的大汉听后却是抬起一脚踢在老汉身上,并且恶狠狠地说道:“你孙儿没饭吃?我家老小还没饭吃呢。” 老汉被踹出足足丈余,他本就年老力衰,遭此劫难又是一大打击,在加上多日未食是以无比虚弱,此时硬挨了一脚后再也支持不住,便即吐血而亡。 老汉的孙儿不过六七岁,本是饿的有气无力,此时眼见至亲惨死,当即哭着扑向爷爷的身上,只是任凭他怎样晃动,老汉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些大汉却只是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而就在这时,卓亦疏身形一晃便即到了那人身前,众人只觉眼前白光突现,紧接着就看见大汉被人拎着领子举了起来,大汉双脚离地,更是被勒的脸色通红,显然已经呼吸不畅。 大汉的同伴见此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围上前来,但卓亦疏怎会将他们放在眼里,此时只是轻笑道:“我给出去的东西你也敢抢。” 一语言毕,只见卓亦疏反手一甩,那名大汉当即倒飞出去,在满脸惊愕之中被一棵树枝刺穿胸腔,命丧当场。 周遭百姓眼见鲜血横飞,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大汉的同伴见此也是毛骨悚然,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书生气的少年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又见他面色不改,丝毫不为眼前之事所动。 良久以后,有一人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c你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可知c可知他是谁?” “他是谁?”李琎走上前来问道。 那人硬着头皮说道:“他是本地司马的儿子,你们c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琎冷笑道:“看来不光是刺史有违国法,就连一个小小的司马也敢在这时候横行乡里。” 卓亦疏冷笑一声,心中却只想到四个字:官官相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吃糠咽菜 汝阳王一行人来到城中时已是傍晚,李琎憋着一肚子的火,脸色极其难看,径直奔向刺史府,府门口有人拦截,被不良人喝退,汝阳王令牌一现,纷纷跪地参拜。 李琎向刺史府家丁问道:“郭刺史呢?” 家丁伏在地上联投也不敢抬,听得喝问便颤声回道:“刺史大人正在府中款待宾客。” 李琎听完怒火更胜,迈步往里走去。 过了院中,却又被人所阻,想必是刚才那些人还没来及把汝阳王到来的消息传递进来,所以府内家丁不知李琎身份,见他脸色不善的闯进府中,便即出手阻拦。 李琎怒火正盛,眼见来人阻拦便即冷哼一声,不良人会意,当即出手打退一众家丁。 不良人出手狠辣,家丁根本阻挡不住,被打的连连哀嚎。 李琎正要往前走,却忽有一道劲力袭来,直奔李琎砸来,不良人大惊,纷纷出手抵挡,只见一阵火光迸现,来者竟在不良人之中打出一条道路,然后顺着这条道路再次攻向李琎。 眼看着李琎就要被击中,千钧一发之际终有剑光骤起,携着剑劲破空而去,便将对方的攻势硬生生的打退。 那人攻势受阻,不良人又已攻来,是以再不多留,身形一闪跃出战圈。 卓亦疏也不追击,只是轻笑一声,抬头看去,却见是葛分站在那里。 葛分见到卓亦疏时也是一愣,然后喜道:“卓公子。” 卓亦疏疑道:“你怎么在这?” “我是来护郭大人的。”葛分答道。 不良人仍在戒备,但李琎眼见葛分与卓亦疏熟识,便即放下心来,开口问道:“亦疏公子,这位是你的朋友?” 卓亦疏笑道:“这位是污衣帮的葛分。” 葛分曾在自己的酒肆中招待过卓亦疏,并且卓亦疏为了救他还杀了司万里的徒弟厉奇致。 卓亦疏又向葛分介绍道:“这位是当朝汝阳王。” 葛分听后大感意外,污衣帮中都是些贩夫走卒,做的都是些底下的活计,所以很少见过高官,况且是汝阳王这样的达官显贵,更比普通高官要厉害许多。 葛分行礼道:“草民葛分,见过汝阳王。” 李琎上前将葛分扶起,笑道:“兄台免礼,亦疏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葛分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汝阳王竟然这么友善。 卓亦疏又问道:“你刚才说在这里护郭大人?哪个郭大人?” 葛分答道:“自然就是本地刺史郭子仪郭大人。” 卓亦疏皱眉道:“你们护他做什么?嫌他作恶不够,怕别人杀他?” 葛分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却是笑道:“卓公子误会了。” 李琎接道:“想必没什么误会,我们来的时候眼见百姓受灾,但却不见官兵,更不见赈灾之物,郭子仪作为本地刺史,我非得问他此件罪名不可。” 哪知听了这话后葛分却是正色道:“郭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大清官,汝阳王这么说有失偏颇。” 卓亦疏疑道:“路上的情景是我亲眼所见,又怎会有假?” 葛分听后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却是笑道:“请卓公子和汝阳王息怒,两位随我进屋一看便知。” 不良人唯恐其中有诈,便即阻止,但李琎却道:“有亦疏公子跟我一起进去,无须担心,你们等在外面就是了。” 卓亦疏和李琎便随葛分进到屋中,其余人等留在原地。 葛分带着两人来到后堂,透过门缝向厅内看去,只见有十余人围坐在桌子旁正在吃席,葛分指着坐在最中间的那人说道:“那位就是郭子仪大人。” 郭子仪已到天命之年,身材消瘦,但他毕竟是武将,是以坐在那里时身子挺直,颇有不怒自威的面相。 但他此时满脸笑容,似乎与下方众人打成一片。 与之相对的却是下方的一众宾客,各个脸色难看,此时正见有人说道:“郭大人,你让我们各家拿出真金白银来赈灾用,这可有些为难啊,这次黄河水患,我们各自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啊。” 这人一口一个‘我们’,显然是要把在座诸人全都拉在一起,并不想以一己之力对付郭子仪。 但郭子仪却毫不慌乱,仍是笑道:“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次黄河水患,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诸位都是有钱人,出点小钱救灾有何不可,我又不是让你们倾家荡产。” 又有人说道:“郭大人这话倒也不错,只是您让我们动辄拿出成千上万的银两出来,却真是有些为难啊。” “待此次之事了结以后,我自会禀明皇上,到时候论功行赏,朝廷肯定不会亏待了各位。”郭子仪说完这话后喝了口酒。 后堂的葛分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本地富商,但却各个为富不仁,都不想出钱赈灾,郭大人这才亲自出面让他们拿钱。” 李琎听后神色一动,但却一语不发。 桌上又有人说道:“郭大人既然说了朝廷,那咱们就明说吧,朝廷也拨了赈灾银两,为何不见郭大人动用?” 郭子仪听后却是长叹一声,又喝了口酒这才说道:“皇上拨了五十万两白银用来赈灾,可不瞒诸位说,到我手里就只有区区一两万两,我已经全部用尽了,但黄河两岸的灾情却仍不见缓解。” 果然不出所料,朝廷的赈灾银经过层层克扣到了受灾之地时已是十不存一。 席上还有几人低头不语,似是在低头思虑,此时听得郭子仪所言,终是鼓足勇气,便即站起身来说道:“郭大人,你派人把一些破衣烂衫拉去卖给我,还向我收取不菲的价格,而且郭大人的那些兵c他们一到了我家就把破布一扔,然后就冲我要钱,我要说一个‘不’字立刻就拔刀相向,把我的妻子儿女全都吓得惶恐不安,这c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葛分又对卓亦疏和李琎说道:“这个人明面上做的是布匹生意,私下里却开设赌场,害得不少人倾家荡产,郭大人本是想查封他的买卖,可这人精明的很,要想抓他把柄实属不易,又赶上这黄河水患,所以郭大人干脆不去理他,只是派人却把一些破衣烂衫卖给他,价格自然是越高越好。” 一听这话,卓亦疏却不禁笑道:“这人倒真有主意。” 只听得郭子仪又道:“他们敢对陈掌柜的拔刀相向?当真是胆大妄为,等我腾出空来一定严加惩处。” 那陈掌柜一听这话却是暗道:你这话也太敷衍了,你说等你腾出空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一天不腾出空来我就得一天受你威胁,等将来水患治好了,我那点家财也被你拿的所剩无几了。 但郭子仪毕竟是本地刺史,官大势大,是以说话时纵然极其敷衍,众人却也不敢违抗。 只见又有人说道:“郭大人,下官有一事禀报。” 原来桌上并非都是商贾,还有官员,此时只见郭子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这名官员便即说道:“我县愿出千两白银作为赈灾使用。” 此话一出,葛分却是笑道:“这位张巡张县令确是个好官,他与郭大人一唱一和,每次郭大人宴请商贾和各地县令时这个张巡都会来,每次都说这句‘我县愿出千两白银作为赈灾使用’,为的就是给郭大人撑撑场面。” 果然,只听郭子仪喜道:“张县令当真是国之栋梁,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郭子仪举杯相敬,张巡恭敬的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郭子仪看着一众县令说道:“张县令已经表态了,千两白银虽然不多,但却是父母官的心意,不知诸位同僚有何感想啊。” 此时席宴上的人一分为二,其一是商贾,其二是各地县令官员,刚才郭子仪找商贾要钱时,各地县令官员全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生怕一语不慎就被郭子仪找上,可现在郭子仪还是把目光放到了各地县令官员的身上,终是换做商贾们幸灾乐祸,他们皆是暗道:反正有郭子仪在这,这笔钱我们自是出定了,现在就看看你们这些当官的要出多少,总不能你们这些官老爷比我们这些老百姓出的还少吧。 有的官员早已看出来张巡在和郭子仪演戏,但就算看出来了也没法说出来,还有的压根就没看出来张巡的意图,只在心中暗骂道:你个张巡当真是个马屁县令,你讨好郭子仪为什么要连累我们,同是一县之长,你既然已经出了银子,那我们岂能分文不出。 于是各地县令官员也只能各自认领,一顿饭下来,终是凑了五六万两银子。 这时卓亦疏也注意到宴席上的饭菜并无什么佳肴,都是些寻常菜品,怪不得那些人谁都不肯动筷。 众人各自认领钱财,心中却都闷闷不乐,便即纷纷找了理由告辞离开,郭子仪挨个相送,临走时还不忘提醒他们赶紧把银子送过来。 张巡留在最后,待众人全都离去以后便即笑道:“咱们还要请多少人?” 郭子仪脸露疲色,说道:“现在有个十万两了,先拿去应急,加固河坝,安抚百姓,切记不可怠慢。” 张巡听后应道:“是,郭大人放心吧,我一定办好这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赈灾银 李琎迈步而出,出现在郭子仪面前。 郭子仪眼见来人,却是疑惑,看向陪在一旁的葛分问道:“葛兄弟,这位是谁?” 葛分听后先是指着李琎说道:“这位是当朝汝阳王。”又指向卓亦疏说道:“这位则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卓亦疏公子。” 听得葛分此言,郭子仪却是大感意外,这时李琎又掏出令牌表明身份,郭子仪这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汝阳王李琎,他当即行礼参道:“下官郭子仪,见过汝阳王。” 县令张巡也随其跪地参拜。 “郭大人不必多礼。”李琎说道:“郭大人凑赈灾银的办法倒真是难得一见啊。” 郭子仪笑道:“没办法啊,即为本地刺史,却逢天灾,只得如此。” “朝廷拨的赈灾银呢?”李琎问道。 郭子仪答道:“到我手中的银子都已经分发给受灾各处了。” “那没到的银子呢?”李琎听出郭子仪有所顾虑所以说话吞吞吐吐,隐约猜到这笔赈灾银必然牵扯甚广,其中肯定还有几个大人物,但越是如此,李琎就越要弄明白这事,此时便追问道:“朝廷的赈灾银是从国库直接拨发,又有谁敢克扣?我奉皇命而来,就是要彻查此事。” 郭子仪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便道:“正如汝阳王所说,这笔赈灾银是国库直接拨发的,所以也并非一人之力就能克扣,据我所知,这五十万两赈灾银未出长安便已只剩半数。” 汝阳王皱眉道:“你是说朝中官员带头克扣这笔赈灾银?” “若非如此,下面的这些官员又怎敢拿这笔钱?”郭子仪如此说道。 汝阳王皱眉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郭子仪听后神色一动,然后方才说道:“这笔银子先是鲜于仲通克扣了大部分,然后分发下来,层层克扣,到我手里时已十不存一。” “层层克扣?”李琎皱眉道:“本地的各方官员也都拿了这钱?” “除了张巡以外,所有县令都拿了。”郭子仪说道:“我也拿了。” 李琎听后却是一愣,看向郭子仪时却见他神色坦然,这是又听张巡说道:“郭大人拿了这笔钱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已将这笔钱连同所有家当全都用于治理水患,只不过郭大人一己之力还是杯水车薪,此地灾情确实难以缓解。” “关于这件事,汝阳王要怎样惩处我都可以,郭子仪绝不怨言。”郭子仪如此说道。 张巡却又赶忙接道:“汝阳王息怒,郭大人若是不拿这笔钱,那就一定会被算计,这刺史之位必然不保,可若换个别人来当这个刺史,就肯定不会理会百姓的死活,所以郭大人拿了这笔钱就是为了保住官位,如此才能为民出力。” “郭子仪此举确实有违朝纲。”郭子仪低头拜道:“还请汝阳王治我罪名,杀一儆百,以振超纲。” 张巡在一旁忙道:“郭大人。” 张巡还未说完,却被郭子仪挥手阻止,只听他说道:“现在汝阳王已经来了,必能治理好此地水患,我已无怨。” 李琎扫视这二人一眼,然后又道:“鲜于仲通?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还能有如此本事?” 郭子仪听后答道:“汝阳王有所不知,这个鲜于仲通本是蜀地人,与杨国忠关系莫逆,杨国忠未发迹前穷困潦倒,都是靠着鲜于仲通混日子,后来杨国忠被章仇兼琼引荐入朝,又靠着贵妃杨玉环这层关系而节节高升,这个鲜于仲通也因此一步登天,每笔朝廷拨款不论是赈灾还是奖赏,这个鲜于仲通都会克扣一大笔,然后与杨国忠分赃。” 李琎听得郭子仪所言,当真是又惊又怒,他虽知杨国忠贪赃枉法,但却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这时又听张巡说了句:“如这次的赈灾款经过层层克扣以后,这些官员又会拿出一部分回敬给鲜于仲通,实则上也是回敬给杨国忠,这笔赈灾银到了最后,杨国忠和鲜于仲通都会贪污下六七成。” 汝阳王又道:“章仇兼琼不就是本地节度使吗,他有没有拿这笔钱?” 郭子仪听后思忖片刻后答道:“自是拿了的,只不过章仇节度使的那笔钱也拿了出来,交给我了,已被我用于加固河坝。” 李琎冷笑说道:“看来这位章仇节度使也是个好官啊。” 郭子仪说道:“章仇兼琼对杨国忠有知遇之恩,杨国忠也对他甚为尊敬,给到他手里的钱无需再回敬,只是章仇兼琼对于杨国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十分认同,但现在眼看着杨国忠的官越做越大,章仇兼琼也有些骑虎难下,正在逐渐疏远杨国忠,但又不好直接撕破脸。” 听了这话后,李琎却是说道:“杨国忠的官确实是越做越大,但他现在还没当上右相呢就已经如此目无王法,将来一旦坐上右相之位,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汝阳王李琎说这话实则有些无用,安禄山退出洛阳之争以后,朝中再无人能与杨国忠争夺右相之位,此事已无法阻止,当然,李琎知道安禄山也非好人,若是他当上了右相就不会只是贪一些银子了。 右相之位已成定局,再想也是无益,当务之急是这受灾的数万百姓该当如何安置。 李琎向郭子仪问道:“现在你还差多少银子?” 郭子仪答道:“最少也要再有四十万两。” 李琎又道:“你找那些官员和商贾要钱,此举只管去做,要是有人因此问责,你就说是我准许的。” 郭子仪闻言大喜,赶忙行礼道:“有汝阳王这句话,下官终是能放开手脚了。” 李琎又道:“你可还有什么难处?一并说出来就是了。” 郭子仪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些小县令纵然常年贪污,但官职太小,所以财力有限,现在也被我要的差不多了,但赈灾款项还是差了不少,只能再向高官去要。” “何不向朝廷检举此事,让那些官员把钱都吐出来,用之于民方是本意。”卓亦疏如此说道。 郭子仪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人拿了钱又回敬了不少给杨国忠,那杨国忠必然在朝中蒙蔽圣听,咱们的奏折根本到不了皇上手里就会被拦截。” 李琎身为朝中重臣,更是知道如此,现在大唐王朝摇摇欲坠,根源就是杨国忠等人蒙蔽圣听c结党营私。 是以李琎说道:“无妨,凡是拿了这笔赈灾银的,三日之后都要来此见我,这次我请他们来吃席。” 郭子仪听后大喜,心中暗道:终是有了靠山,百姓有救了。 眼见郭子仪再无别的话要说,葛分却是急道:“郭大人怎么不说那些人雇佣杀手的事?” 此话一出,李琎便是疑惑,开口问道:“什么雇佣杀手?” 葛分便又道:“郭大人找各县官员和各地商贾要钱赈灾,自然是得罪了许多人,前些天我们得到消息,有十余人共出钱财在江湖中买凶杀人,目标就是郭子仪郭大人。” 卓亦疏问道:“他们要在江湖中雇人杀害朝廷命官?” 张巡苦笑道:“郭大人为了赈灾已经得罪了不知多少人,皆是达官显贵,他们都恨不得郭大人赶紧殒命,郭大人这次若是真被江湖黑道的杀手取了性命,这件事也很快就会被压下来,圣上不明真相,也就会不了了之。” 葛分又道:“现在有不少人认准这点所以接了杀令,都想着以此扬名立万。” “当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李琎怒道。 “有杨国忠这样的奸臣在,朝廷也不会为我们做主的。”郭子仪如此说道。 他说这话本是大逆不道,李琎也不禁看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郭子仪此话中更多的是无奈之意,如今朝中奸臣当权,别说是他一个刺史,就是李琎自己也并非高枕无忧。 这时却听卓亦疏轻笑道:“朝廷的事我不懂,但身为江湖人,只会些打打杀杀,郭c张两位大人只管赈灾救民就是了,至于那些宵小鼠辈何足挂齿,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胜的过我。” 葛分闻言大喜,便即说道:“我们这次得到消息有人要害郭大人的性命,这才赶紧赶来,只可惜帮主因为身在关外所以赶不回来,现在有卓公子主持大局,那可真是高枕无忧了。” 卓亦疏轻佻一笑,却是根本没将那些江湖黑道放在眼里。 郭子仪行礼道:“为我一人之事劳烦公子大驾,愧不敢当。” 卓亦疏扶起郭子仪,然后又对李琎说道:“赈灾之事就要多靠汝阳王了,至于江湖中事,自有我应付。” 李琎也知卓亦疏武功高强,有他在确可后顾无忧,便也心中大定,对卓亦疏说道:“有劳亦疏公子了。” 若是正面相对,身为朝廷命官的李琎和郭子仪自然是无惧,可江湖中的杀手无孔不入,他们趁虚而来,一击即退,纵有百万大军也阻挡不及。 李琎自有思虑,他决定在开展所有的事情之前先去见一见节度使章仇兼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绝圣手 第二天一早,李琎便前往黄河边查看灾情,他要将此地情况查看明白以后再去见节度使章仇兼琼。 郭子仪陪同,卓亦疏随行,他还带着冉吟怀和骆达,葛分则率领污衣帮众与此地百姓一起劳作。 那日刚来时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尚不是非常清楚,今日仔细看来,方知灾情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可就在这样一场天灾之中,朝廷重臣在想着怎么克扣赈灾银,地方官员在想着如何贪赃,仅有郭子仪要治理水患却又被居心不良者盯上,意欲将其暗杀。 李琎不禁长叹一声,这场水患中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暴露出了唐王朝的灭亡之路。 “那日我来时见有人欺压百姓,听说是本地司马的儿子。”李琎负手而立,向郭子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郭子仪即为本地刺史,对于此间情况自然知之甚详,实际上他早已得到了消息,此时便答道:“那是本地司马周大人的妾室所生,平日横行乡里,周大人管他不住,干脆不理会了,早已把他逐出了家门。” 李琎听后却是脸现不悦之色,皱眉道:“连自家事都处理不好,他怎么当得起这个司马之职。” 郭子仪赶忙答道:“是,周大人得知此事以后已经c已经畏罪自杀了。” 自家儿子得罪了当朝汝阳王,纵为一方司马也承担不起,惊恐万状后竟是选择悬梁自尽。 李琎听后只是回过头去,但却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一阵嘈杂,众人向前看去,只见一人纵马而来,但却在马上摇摇晃晃,周围百姓惊慌四散,这才引起一阵嘈杂。 不良人赶忙上前,只怕来者心怀不轨。 卓亦疏纵目看去,却发现来者有些眼熟,旁边的郭子仪却是先到:“咦,那人不是秦问情吗。” 卓亦疏也在这时看清,来者虽然身穿男服,但实则是个女子,一头长发飘散,容貌俏丽。 郭子仪赶忙上前,卓亦疏也跃身而去。 郭子仪上前制住骏马,秦问情先是一愣,待骏马被制住她才看清眼前之人,便急忙道:“郭子仪,我终于找到你了。” 郭子仪疑道:“秦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卓亦疏也到了近前,秦问情见到他后却是颇为意外的说道:“卓亦疏,你怎么也在这?” 卓亦疏笑道:“我还从未看过秦大小姐这般狼狈。” 秦问情听后一跃下马,但却一个踉跄,这才看清她的腿部有一大片血迹,似是被人打伤的。 卓亦疏问道:“你这身伤是怎么弄得?” “王少伯呢?”郭子仪问道。 “王少伯为了你正跟人拼命呢。”秦问情说道:“我这身伤也是因此受的。” 郭子仪听后却是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问情身子一晃就要倒在地上,幸而冉吟怀一跃上前将她扶住,秦问情虽不认得她,但却见她跟在卓亦疏身边,便以为她是卓亦疏的相好,又见她扶住自己,心中自是感激,便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说道:“王少伯有一个朋友名叫张镐,现在长安做官,他邀请王少伯去长安游玩,王少伯欣然应允,来的路上却想绕个远来看看郭子仪,却不想我俩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几路黑道人马,他们说要来取郭子仪的性命,还说这一趟的佣金不菲,王少伯担忧郭子仪的安危,便与那些人动了手,但他唯恐自己一人对付不了那些人,所以让我先来给郭子仪通个信,让你早作防备。” 郭子仪忙问道:“那王少伯现在怎么样了?” 秦问情黯然道:“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们在何处遇见的那些人?”卓亦疏问道。 “距离这里向东百余里的小镇中。”秦问情说道:“那里也受了洪灾。” 卓亦疏听后便即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而去,骆达见此便也跟了上去。 两人行出百里,果然找到了秦问情所说的小镇,卓亦疏迈步而入,骆达向四周查看,只见这里已无人烟,建筑破败,想必是洪灾所至,百姓纷纷退走,是以只留下这么一个空空如也的破败小镇。 卓亦疏来到镇中,见到前方有许多人在巡视,从衣着上都是江湖中人,各持兵器,但绝非同一门派,他们相互之间尚在互相提防,想起秦问情所说的话,这次前来袭杀郭子仪并非只有一个门派,觊觎这笔赏金的人不在少数。 骆达言道:“卓公子,对方人多,咱们不宜硬碰,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卓亦疏听后也觉有理,便即身形一晃,潜身于屋顶之上,骆达紧随其后。 二人一路潜行,果见有数路人马聚集在此,而中心点就在一座三清观中。 卓亦疏暗道:想必王少伯就在观中。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闪身而入,观中主殿供奉三清神像,供果香火等一应俱全,想必也是信徒众多,若非遭此天灾,这里应该还是香火不绝。 卓亦疏和骆达隐于神像之后,他二人轻功高绝,是以殿中无人发觉,此时只见殿中间端坐七人,其中一个正是王少伯,他坐在地上与其余六人相对而坐,殿旁还有许多道士,必然是在此道观中修行的道士,虽遭水患但却不愿离去。 此时只听王少伯说道:“各位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吧,王少伯在这接着。” 六人中的便有人开口说道:“王少伯的七绝圣手果然厉害,不愧是名满江湖的绝技,你比拳胜了神拳门的宋老拳师。”此话一出,便有一个老者长叹一声,这人必然就是神拳门的宋老拳师,卓亦疏隐约记得这人曾去过鄜州,当时想要劫走陆鸿渐,虽在一众高手中力压群雄,但后来被高险峰捡了便宜,却不想竟又在这遇见了,这时又听刚才那人续道:“比掌法你又赢了石熊。”听的此话自有人低下头去,自是刚刚战败的石熊,那人又道:“现在我跟你比比。” 王少伯笑道:“江明知的分光错影手是江湖中有名的擒拿绝技,我早就想会会你了。” 江明知说道:“你连战数场,内力必然亏损,我若此时赢你也是胜之不武,咱们只比招式,不拼内力。” 王少伯回道:“好,江明知还算是条汉子。” 江明知听后微微一笑,然后纵身而出。 王少伯站起身来,双手微弯成爪。 卓亦疏暗道:这个江明知倒也算是个人物。 这时那二人斗在一起,虽然不拼内力,却仍是险象环生,卓亦疏曾领教过七绝圣手中的擒拿绝技,自知不用剑的话无法胜过,却不想江明知的分光错影手竟也十分精妙,与王少伯斗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拼了近百招,王少伯终是逐渐不敌,慢慢露出了败象,但卓亦疏却能看出王少伯只是败在了体力不支,若是技法的精妙处却丝毫不落下风。 适才听江明知所言,王少伯已经连败两人,此时与江明知这场已是第三场,虽然不比内功,但是体力的劣势也是致命的,这两人此消彼长之间,王少伯落败也是情理之中。 百招过后,王少伯已无回天之力,心下自是失落,哪知这时江明知招式一缓,旋即跃出战圈,在王少伯满脸的不解之色中说道:“七绝圣手果然厉害,以力竭之躯尚能与我对上百招,江明知心服口服,不敢再斗。” 其实若是继续斗下去,王少伯必败无疑,可若是王少伯以全盛之躯应对江明知,那胜负却又是未知数了,江明知自知如此,是以主动罢斗。 神像后的卓亦疏也对他颇为佩服,不肯趁人之危,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这时骆达却拍了拍卓亦疏,示意他向场中一人看去。 只见场中一人鬼鬼祟祟的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个瓷瓶,里面也不知有什么东西,但骆达久走江湖,此时一看便知那里面必是毒烟,是以用手在神像背后写了个‘毒’字。 卓亦疏根据他的笔画猜出了字来,便即屏气凝神,以免吸入毒物。 其余人没能察觉到这人的动作,而卓亦疏和骆达旁观者清,再加上骆达江湖经验很足,是以一眼就看出了诡计。 果然,仅在片刻之后,先是殿中的道士接连倒下,他们内力浅薄是以挡不住毒烟,其他几人见此皆是惊呼不好,赶忙运动抵挡,或是向冲出殿外,可却已经来不及了,毒烟蔓延极快,众人纷纷倒地。 释放毒烟那人却是哈哈大笑道:“王少伯果然厉害,拳胜神拳门,掌赢石熊,就连擒拿法也让江明知甘拜下风,不过很可惜啊,你还是败在了我手上。” 王少伯怒道:“好不要脸。” 那人是个青年男子,中等身材,面容算不上英俊,却也看得过去,此时他冷笑道:“王少伯,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王少伯皱眉道:“什么人?” “安禄山安大人。”男子说道:“当初你上书参奏安大人,就应该料到了今天的结局。” “你是安禄山的走狗。”王少伯心有不甘的说道。 那人却道:“所有得罪安大人的人都得死,你以为我这次是冲着郭子仪去的?哼,他一个小小的刺史还不值得我毒王谷出手,我只不过假借袭杀郭子仪之名隐于这些人中间,为的是隐藏身份,好在关键时刻杀了汝阳王李琎,却不想竟在这碰上你了,这些人非得遵守什么江湖规矩与你一对一打斗,竟还被你一一挫败,当真是废物至极,就让他们随你一起去见阎王吧。”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一惊,卓亦疏也是不禁暗道:原来是毒王谷的人,看样子他们已经投靠了安禄山,而且还知道了汝阳王的踪迹,想要在这里对汝阳王下杀手。 本以为只是江湖黑道为了赏金来袭杀郭子仪,却不想竟引出了毒王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镇乱斗 毒王谷这人一击得手,心中自是得意,便即大笑道:“王少伯你记好了,我是毒王谷的蛛鸠,你到了阎王殿要是判官问起来,你可别不知道是谁杀了你。” 眼见蛛鸠纵掌落下,他掌心发黑,必然喂有剧毒,想他是毒王谷之人,练就一身毒掌的绝技也是应当,只是若被他毒掌打中,那可就是有死无生。 卓亦疏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此时纵身而出,饮怨剑刺落,蛛鸠大吃一惊,初时见得剑光大起还以为是三清显圣,心中兀自惊愕,随后才看出来者是一个少年,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此时又惊觉剑气强横,心下不敢怠慢,便即舍弃王少伯,反身迎向卓亦疏。 这一招‘灵犀奔撞’一出,巧劲蛮力齐现,蛛鸠只觉先是巧捷万端,而后又是摧枯拉朽,两股劲力交替而现,自是极难对付。 王少伯眼见来人,当即喜道:“卓公子,没想到竟是你来了。” 卓亦疏一边与蛛鸠恶战一边回道:“我见到秦大小姐了。” 王少伯又道:“既然问情已经到了,那郭子仪就能早做防备。” 屋内尚有毒烟,再斗下去只会吸入体内,是以卓亦疏便即说道:“把少伯前辈带出去。” 众人听后均是一愣,也不知道卓亦疏这话是对谁说的,可却见神像后又飞出一人,却是骆达,他得了卓亦疏的命令后便即闪身而出,抓着王少伯冲出大殿。 骆达带着王少伯冲出殿外,王少伯心中自是感激,虽知骆达是受了卓亦疏之命才会出手,但还是要对他道一声谢,王少伯抬头看去,却见骆达紧盯着大殿,王少伯见此方才忽觉卓亦疏还在殿中,而且那里面还有毒药未散。 这时又听得‘轰隆’一声,紧接着就见蛛鸠破顶而出,他弓着身子背部朝天,脸上尽是痛苦之色,显然是被卓亦疏以蛮劲扔了出来,蛛鸠虽然身负内力,但以肉身撞破殿顶还是痛苦异常,只觉得剧震之下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 卓亦疏紧随其后,挺剑向上,犹如巨龙出海,气势滔天。 这里的打斗声引来镇中的各路弟子,适才王少伯要与那六人单打独斗,所以各家弟子纷纷留在三清观外,此时听得观内打斗声骤起,各家弟子便即纷纷赶来。 哪知这些弟子刚一进观,便有数人倒地而亡,只见这些人皆口吐黑血,显然是中毒已深。 王少伯怒道:“是毒王谷。” 原来蛛鸠并非独自一人前来,他隐藏身份隐于一众左道之中,假借去杀郭子仪之名实则却是要杀汝阳王李琎,只不过在这里遇见了王少伯所以临时起意动了杀机,这才暴露了身份,而他的一众手下自然也是毒王谷的人,此时眼见观内斗得你死我活,还都以为是蛛鸠的身份败露,所以方才抢先出手,先将其余人一并毒杀。 毒王谷在江湖中凶名与恶名同存,江湖中人一边痛恨毒王谷的手段残忍一边却又惧怕谷中毒物,是以毒王谷久居湘中,鲜少与中原武林走动,正道人士不齿毒王谷的作为,左道门派也不敢贸然结交,只是江湖中却也有默契,一旦遇见毒王谷的人就群起而攻,也好过被毒王谷悄无声息的毒杀要强得多。 如此一来,毒王谷中的人在行走江湖时也是颇多顾忌,一般很少表露身份,好在毒王谷的毒物厉害无比,可在出其不意时抹杀强敌,如此一来也就完全无需现身,以至于许多时候只在有人中毒身死以后旁人方才惊觉毒王谷来了。 每每这时,旁人既是惊愕于毒王谷的下毒手段了无痕迹,更会庆幸自己捡了条命回来。 此时眼见毒王谷弟子先下手为强,各路弟子纷纷抵挡不住,全都死状凄惨,这时又有毒王谷弟子见到骆达和王少伯,虽然不知骆达的身份,但毒王谷弟子向来视人命为草芥,从来都是宁杀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所以此时便有四人强攻而来。 骆达知道毒王谷的厉害,心下也不敢怠慢,好在来者都是普通弟子,威胁也不甚太大,骆达纵斧上前,便即挡住毒王谷弟子。 小镇之中一时间喊杀震天,初时毒王谷弟子独对各路人马,但混战之中敌我不分,其余五路人马偶有误伤,如此一点点积怨而起,再后来便即各自为营,除了本派同门以外见人就杀,不多时便即血流成河。 卓亦疏与蛛鸠在屋顶苦斗,此时已过五十招,蛛鸠露出败象,但他身上带有诸多毒物,不时的向卓亦疏投掷而来,卓亦疏只得侧身躲避或以长剑御之,却也耽误了攻势,以至于又过了二三十招仍未攻下。 眼见于此,卓亦疏越发焦急,这个蛛鸠的武功不甚高明,最大的麻烦在于他那一身毒物,似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这让卓亦疏想起当初与佘余恶斗时的场景也是这般,佘余身上的毒物似是无穷无尽。 实际上毒王谷的武功本就不甚高明,最为厉害的就是谷中毒物,若是只比武功,毒王谷中也只有佘余和潇湘毒妃能算作高手,其余大部分的都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实是不堪一击,但毒王谷之人全都身负毒物,毒蛇c毒蝎c毒香等一应俱全,下毒时更是悄无声息,中毒者往往后知后觉,待察觉时却也无力回天了。 毒王谷的凶名由此而来,而谷中也并非不重视武功,只是这些人常年侵身于毒物之中,毒性早已入骨,有些人抵挡不住所以早早死去了,再有的人也是身子越发虚弱,毒入五脏六腑,甚至连指甲里的毒都能毒死一头牛,但随之而来的也是自身的羸弱,根本支撑不住习练武功,仅剩的一部分人可以即用毒又练武,但这里却又涉及到了天赋问题,有的人练一辈子武功也没什么成就,有的人练个十年二十年就能扬名立万,这其中便是天赋问题,如卓亦疏这般颖悟绝伦只要用心去学,无论多么高深的武功都能融会贯通,当然,若是把他放在毒王谷中,也许他早已死在毒物之下,能练成武功的同时又能配出毒蛊的人毕竟是少数,找遍毒王谷也只有寥寥数人,其中最强者自然就是谷主佘余,接下来就是潇湘毒妃,而佘余的女儿佘红药的天赋更在其父亲之上,武功毒物样样精通,佘余见此本是大喜过望,想着把女儿培养成江湖中的一等一人物,也好让毒王谷名震天下,却不想佘红药早早的就死在了卓亦疏的手里,也难怪佘余会怒不可遏。 可话又说话来,要是真让佘红药成长起来,必会成为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于其手。 此时蛛鸠眼见不敌,身上的毒物也越来越少,再打下去只会命丧此地,是以心中慌乱,便即不敢恋战,反手打出一阵毒烟,卓亦疏急忙向后退去,同时长袖一挥,这才挥散了毒烟,但是毒烟仍是无孔不入,卓亦疏不似在观中时那样早有准备,此时闭气稍晚,便有少许毒烟入体,只觉眼前一晃。 好在蛛鸠惧怕卓亦疏的威势,是以打出毒烟后根本无暇查看便即转身逃走,卓亦疏虽然吸入了少许毒烟但是并不致命,尚能挥剑抵挡,但蛛鸠既然已经退走,卓亦疏便即自行运起内力,将毒烟逼出体外。 如此耽误片刻,再抬头时只见蛛鸠已然逃出半里,竟是连一众毒王谷弟子都顾不上了。 卓亦疏遭他暗算,心中大怒,自是要追上去一剑杀了他方解心头之恨,此时卓亦疏跃下屋顶,骆达也已打退诸敌,卓亦疏便向他说道:“你把王大侠带回去,我去追那个蛛鸠。” 骆达闻言点头应是,王少伯也道:“卓公子要替我报仇啊。” 卓亦疏轻笑一声,纵身而去。 待卓亦疏远去,骆达转头对王少伯说道:“王大侠稍等片刻。” 一语言毕,骆达便又冲回殿中,只听得一阵惨叫声,随之骆达闪身而回,手握小斧,斧头上带有血迹。 王少伯皱眉道:“你把江明知他们都杀了?” 王少伯在此拦住了一共六个人,都是想赚赏金的人,意欲去杀郭子仪,除去假借身份的蛛鸠以外还剩五人,其中有三人败于王少伯之手,分别是江明知c宋老拳师和石熊,但现下这五人皆被骆达所杀,只听他说道:“这些人为了钱财不顾忠义,郭子仪大人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他们为了一些悬赏就要去杀郭大人,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是败类,我将他们一斧杀了,也免得他们在见利忘义,危害江湖。” 一听这话,王少伯却是眉头紧皱,骆达这话虽然也有道理,但仍是有些滥杀,这些人虽然不是正道,但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如江明知那样的人也不失为好汉,不肯趁人之危,若不是因郭子仪之事,王少伯倒也愿意结交这等人物。 不管怎么说,骆达已经把人杀了,再想别的已然无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蛇 追出数里,隐约可见蛛鸠的身影,卓亦疏本能上前一剑杀了他,但转念一想却又暗道:蛛鸠现在犹如丧家之犬,但他这一路的方向极为明确,想必是还有毒王谷的人就在附近,既然他要去找援兵,那我何不将计就计跟在他身后,待他寻到其余同伴时我再出手一并斩杀。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隐下身形,并且放慢脚步,远远看着蛛鸠却并不上前,蛛鸠眼见后方无人,便也放下心来,一路往西行去。 径直到了半夜,蛛鸠行到一处山道中,此地尽是怪石嶙峋,借着月光一看,眼前尽是崎岖山路,蛛鸠却是不以为然,自顾继续前行。 卓亦疏紧随其后,也幸亏他疾踪步厉害,这才不至跟丢。 两人一前一后行出数里,眼见前方有一窄处,看样子仅能容一人通行,蛛鸠到了这里终是长出了一口气,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无人这才迈步入谷。 哪知这时忽有一人纵身跃出,拦在蛛鸠身前,那人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蛛鸠先是一愣,然后沉声说道:“我是蛛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想来这个蛛鸠在毒王谷中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如此说话。 可那人却道:“蛛鸠是谁?” 蛛鸠皱眉喝道:“身为毒王谷弟子竟然不认得我?” 那人又道:“我认得谷主就是了,为什么要认得你?” 蛛鸠听后冷笑一声,毒王谷中除了谷主佘余以外还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当即心中已动杀意。 只听蛛鸠说道:“你是哪名弟子?连谷中的人都认不全,还敢在此守夜?” 听得此话,那人正欲回答,蛛鸠却率先发难,抬手拍出一掌,径直攻向那人的命门,可那人却早有准备,纵身向后急退,竟是让蛛鸠扑了个空。 蛛鸠大感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便即起身再攻。 那人也不慌乱,纵身相迎。 两人在乱石之中你来我往,此时恰好乌云遮月,是以看不清情景,只能隐约听到‘呼哧’风声,必是那二人打斗时所带起的,乌云渐散,明月尚未完全恢复,又能隐约见得二人打斗的身影。 蛛鸠越打越心惊,暗道:这人的武功这么高,全然不似普通弟子,可若不是普通弟子,又怎么会不认得我,更不会在此守山。 蛛鸠心中疑惑,但对方却毫无顾忌,出手之时尽是杀招,似乎与蛛鸠有什么不死不休的大仇。 这时蛛鸠心中方才恍然道:这人的武功绝非是谷中的武功,看来他不是谷中弟子,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谷主那边出了意外? 心念于此,却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又道:谷主高深莫测,才智武功毒术皆远胜常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可既是如此,又为何会有外人在这里? 蛛鸠心中的谷主自然就是佘余,毒王谷之人对于谷主自然是十分敬畏,但此时却也不免心中惊愕,不知为何会有外人守在这里。 卓亦疏眼见二人打斗,自己却也不打算现身,因为还弄不清谷中的情况。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说道:“公子好雅兴啊。” 卓亦疏心中一惊,听出说话的人正是冉吟怀,便即回过头看去,却见月光之下沈倾从站在那里,正盈盈笑着。 想起她的腹语变声之术出神入化,能模仿出冉吟怀的声音却也不足为奇,可沈倾从竟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这让卓亦疏大为惊奇,但他见到沈倾从后心中却是喜出望外,一时间也无暇多想,便即笑道:“倾从姑娘怎么在这?” 沈倾从走上前来,盈盈笑道:“我是来找人的。” 卓亦疏却道:“倾从姑娘是来找我的吗?其实姑娘要想找我的话无需大费周章。” 沈倾从疑道:“那该如何?” 卓亦疏笑道:“只需心中多想想我,我自会感应得到。” 沈倾从却道:“公子身边不缺佳人,就算我想了恐怕也无暇顾及。” “这世上佳人哪有比得过倾从姑娘的。”卓亦疏笑道,他一见到沈倾从,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欢喜。 沈倾从又道:“我看那个冉吟怀就漂亮的很啊,有她陪在身边,公子必是怡然自得。” “可在我心中,终究还是倾从姑娘的位置更重一些。”卓亦疏只字不提冉吟怀。 但沈倾从何等聪明,岂会被卓亦疏轻易绕过,便即又道:“怎么只见公子一人,却不见那位冉美人?” 卓亦疏知她冰雪聪明,今天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非得耗到天亮不可,是以卓亦疏便道:“她自知我要见倾从姑娘,所以不敢前来。” “哦?这是为何?”沈倾从笑道:“难不成我是吃人的野兽吗?” 卓亦疏却道:“是因为世上的女子见到倾从姑娘时都会相形见绌,所以不敢在姑娘面前现身。” 沈倾从听得卓亦疏所言,虽然多是敷衍,也未交代出冉吟怀的事,可不知怎的,沈倾从一听卓亦疏的夸赞就心中欢喜,对于别的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此时又见卓亦疏变着法的哄赞自己,又是说不出的高兴。 卓亦疏见她明眸流转,皓齿轻咬朱唇,知道这是她心中欢喜的模样,便即又道:“这里似有危险,并不安全,倾从姑娘跟在我身边吧。” 沈倾从眨了眨眼,然后说道:“这里对你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卓亦疏听后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是自然,我每次见到倾从姑娘后都会神魂颠倒,似乎就连思考都不会了,眼中也只有姑娘一人,也只听得见姑娘的话,别人要是想在这时杀我,必然只是举手之劳。” 沈倾从‘噗嗤’一笑,却又强迫自己正色道:“那你是说我红颜祸水了?” 眼见沈倾从的正色之中还带着笑意,却是尽显调皮,卓亦疏不禁心中一动,便即说道:“反正我见了倾从姑娘以后自是把持不住,什么江山天下c学识武功,只要能搏姑娘一笑,就算让我尽数丢了也在所不惜。” 可在这时却有人轻轻的咳嗽一声,如此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庄修平走了过来。 只听庄修平向沈倾从躬身说道:“沈姑娘,已将蛛鸠料理了。” 沈倾从听后点了点头,卓亦疏却在疑惑:庄修平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适才正一心一意的与沈倾从说话,对于周遭事物全然不知,所有心思都在沈倾从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庄修平的到来。 但此时卓亦疏已然恢复如常,便立刻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果然,只见一人迈步而来,卓亦疏见他的身形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待这人走到近前,方才看清来者竟是蛛鸠。 眼见卓亦疏满脸意外,沈倾从只觉得非常好玩,便即笑道:“这人也是金宵宗中人,最擅易容变声,可谓天下无双,我的腹语变声之术就是随他学的。” ‘蛛鸠’说道:“沈姑娘谬赞了,这些只是小孩子的玩意,登不上台面。” 他一句话中换了十余种声音,有老有少c有男有女,比之沈倾从一句话中能换数道声音还要厉害许多。 卓亦疏疑道:“沈姑娘让人扮做蛛鸠是为什么?” 沈倾从说道:“救人。” “救人?”卓亦疏更加疑惑:“救谁?” “潇湘毒妃。”沈倾从的话出乎卓亦疏的意料,他本以为是有人被毒王谷擒住了,还猜测到不是悬天宫的人就是金宵宗的人,却不想要救的竟是毒王谷的潇湘毒妃。 庄修平在一旁说道:“事不宜迟,咱们不能耽搁了。” 沈倾从却不着急,而是对卓亦疏说道:“公子要随我们一起去吗?” 此话一出,庄修平也盯着卓亦疏看去。 卓亦疏说道:“自是要去的,虽然不知潇湘毒妃是因何事陷于此处,但她毕竟相助过我,此时遇见了岂有不还之理。” 沈倾从说道:“那就请公子随我们一起吧,我把事情慢慢说给你听。” 众人一起进谷,沈倾从先是说道:“这里虽然不是真正的毒王谷,但是佘余就在这里,所以大家不可大意。” 庄修平和‘蛛鸠’齐声应是,卓亦疏却暗道:原来佘余在这。 此时又见两边的峭壁之上掠过一道人影,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能在峭壁上如履平地的人世上也仅有高险峰能做到了。 只见高险峰在黑暗中挥了挥,竟是在与卓亦疏打招呼,看来在这如刀斧切削而成的悬崖峭壁上行走对于高险峰来说轻而易举。 高险峰速度极快,很快就没了踪影。 众人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路上未免节外生枝便即尽力躲避毒王谷弟子。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阵怪声,卓亦疏正兀自疑惑,却见沈倾从低呼一声,然后转身扑倒卓亦疏怀中。 卓亦疏只觉一股幽香入鼻,沈倾从全身柔弱无骨,不禁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旋即问道:“怎么了?” 沈倾从把头埋在卓亦疏胸前,低声说道:“有蛇。” 原来刚才的奇怪声音就是毒蛇吐信之声,沈倾从发现眼前有蛇这才吓得魂飞魄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章 洞杖 几人一路行进,沈倾从只顾着害怕遇见毒蛇,是以小心翼翼四处查看,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卓亦疏的胳膊,却是根本没空向卓亦疏说清事情缘由。 进到谷中深处,只见这里零零散散的有几间草屋,‘蛛鸠’说道:“就是这了。” 听的此话,沈倾从便即点了点头,庄修平又道:“那我先去找个高点。” 庄修平最擅射箭,此时说要找高点自然是要为动手之时做准备,居高临下才能大展神威。 沈倾从说道:“这四周都是蛇。” 卓亦疏看去,只见前方一间草屋周围果然满是蛇群,而看样子那间屋子就是沈倾从要去的地方。 “房顶上肯定没蛇。”卓亦疏说完纵身跃起,施展疾踪步跃到房顶,他这一下悄无声息,任谁也察觉不到。 沈倾从见此紧咬住唇,脸上仍有害怕的神色,迟迟不肯跃至房顶,‘蛛鸠’见她耽搁的太久了,便即轻声唤道:“沈姑娘。” 沈倾从听后回过神来,看了‘蛛鸠’一眼,又转头看向卓亦疏,这才打定主意,只见她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似是在为自己鼓足勇气,然后纵身一跃,她虽心中惊惧,但为了不暴露行踪还是稳稳落下,必然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卓亦疏见她如此也是暗暗佩服,不禁暗道:虽是女子但却有这狠劲,比之许多男子都要强上许多。 沈倾从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兀自想到脚下还有毒蛇成群,不禁心中一慌,险些落下房顶,卓亦疏赶忙伸手拉住她,然后将她的玉手紧紧握住,沈倾从俏脸一红,想要挣脱,但卓亦疏却紧紧抓住,沈倾从唯恐再挣扎会惊动毒王谷的人,所以只能作罢。 这草房似是临时搭建,所以并不精细,甚至有几处破损,卓亦疏和沈倾从就在破损的地方向屋中看去,只见潇湘毒妃被绑在柱上,佘余站在一旁。 潇湘毒妃低头垂目,佘余却是满脸怒意,只听他说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潇湘毒妃不答, “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佘余说道:“就连红药都把你当做是娘亲。” 潇湘毒妃低头未语。 佘余眉头一皱,却又说道:“我把毒妃的名号也给了你,这是谷中无比尊荣的称号。” 听的此话,潇湘毒妃方才抬起头说道:“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妃号,你也不是真正的王爷。” 这次轮到佘余皱眉不语。 “就算你是真正的王爷又能如何?”潇湘毒妃纵然满脸颓色,但却仍挡不住她的国色天香,仍是那般楚楚动人,只听她说道:“我若爱你,纵然你是平民百姓也无妨,我心中若是无你,就算你是天子那又如何?” 佘余闻言终是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扼住毒妃的咽喉怒喝道:“那他是谁?” 潇湘毒妃被他扼的说不出话,索性也就不说了,满眼冷漠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佘余。 佘余见此却是心神一震,赶忙松开了手。 毒妃咳嗽了几声,这才稍微缓解,然后便道:“他从前是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年少风雅c鲜衣怒马c意气风发,后来他是叛出悬天宫的叛徒,流落江湖,现在他是金宵宗的宗主,让安禄山闻风丧胆。” 毒妃这话很明显就是在说云锦。 听到前面的话时,佘余怒气愈盛,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是冷笑道:“让安禄山闻风丧胆?我看闻风丧胆的是他云锦吧。” 潇湘毒妃冷笑不答。 佘余又道 :“当初他决意与安禄山对敌,却又惧怕安禄山的威势,便只能叛出悬天宫,就算现在他组建了金宵宗了那又如何?安禄山还是手握重兵,云锦又能奈他何?” 原来云锦叛出悬天宫之事多有隐情,怪不得沈倾从和丁十八对他的态度会如此不同。 这时又听佘余问道:“你去鄜州的时候就又见过他了,是不是?” 毒妃笑道:“那是自然见过了。” 一听这话,虽然早有准备,但佘余仍是怒火大盛,他再次抬手扼住毒妃的咽喉,眼看着毒妃的呼吸越来越弱,显然就要支撑不住了。 眼见于此,沈倾从就要现身相救,可是却见佘余竟又松开了手。 佘余伏在毒妃耳边狞笑着说道:“我用洞杖赐你永生,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听的此话,毒妃当即脸色大变,立现惊恐万分之状。 只见佘余从旁边取过一个木杖,这木杖从一开始就放在那里,只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仔细看去,只见这根木杖通体白色,也不知是以什么木材制成,木杖全身有许多空洞,却是人为精心所留,木杖前有蛇头,后有蝎尾,皆是精心雕刻而成,与整根木杖浑然一体。 卓亦疏仔细看去,只见木杖上的洞中隐约有东西出没,却不知是什么。 只听佘余说道:“这洞杖是我精心打造而成,目前已在蛇头注入蛇毒,尾部注入蝎毒,洞中留有剧毒蜈蚣,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其余两毒也注入杖中,到那时这洞杖就能成为五毒洞杖了。” 原来洞中之物就是剧毒蜈蚣,看样子佘余要以五毒练成此杖。 洞杖距离潇湘毒妃越来越近,毒妃脸上的恐惧之色越甚,显然是知道洞杖的厉害。 这时忽听得敲门之声,卓亦疏这才注意到‘蛛鸠’已然到了房前。 佘余皱眉问道:“什么人?” “属下蛛鸠,来向谷主回禀。”下方敲门的人果然就是‘蛛鸠’。 佘余提着洞杖打开房门,‘蛛鸠’全然面色不改,开口说道:“属下奉命去刺杀汝阳王,只可惜汝阳王身边护卫太多,我没能得手。” 这个‘蛛鸠’毕竟是假冒的,他甚至不知真正的蛛鸠已然提前暴露身份,为的是对付王少伯,此时看来真蛛鸠此举也是为了在安禄山面前争得功劳,但眼下假的‘蛛鸠’毕竟有很多不明之处,他若说杀了汝阳王,这个假话说得容易,要是佘余找他要什么证明可就会立刻露馅,所以干脆就说没有得手,省的再有岔子。 佘余仍是阴沉着脸,‘蛛鸠’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破绽,只得强装镇定。 这时忽见远处一阵火光突起,便有毒王谷弟子惊呼道:“着火了。” 佘余也是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西南处大火,别人或许不知,但佘余自是知道那个地方是自己练毒的地方,此地虽然不是湘中毒王谷,但是练毒的功夫却一天都不能落下,所以佘余就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练毒棚,用以修炼毒术,那里却还放着不少精心培育的巫蛊毒物。 佘余赶忙前去查看,‘蛛鸠’却是紧随其后,并且向屋顶挥手示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卓亦疏和沈倾从赶紧下来救人。 沈倾从却疑道:“不对,按照计划‘蛛鸠’引开佘余后应该是趁他不备赶紧离开才对,不应是跟着佘余一起走啊。” 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知事情紧急耽搁不得,是以无暇他顾,便要纵身跃落,但却见佘余走时没有关门,以至于有毒蛇爬进屋中,沈倾从心中害怕,是以身形一顿。 卓亦疏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然后纵身而落,抬手出剑砍断毒妃身上的绳索,潇湘毒妃见卓亦疏到来自是大感意外,这时又见高险峰急掠而来,他轻功高绝,来去无踪,此时进到屋中,却是说道:“这些个毒物真是让人恶心。” 沈倾从在房顶说道:“快把毒妃带走。” 高险峰再不耽搁,背起毒妃便即离开。 眼见高险峰消失在夜色之中,沈倾从忽然大声喊道:“潇湘毒妃逃走了。” 她这一喊不要紧,毒王谷弟子听后却是纷纷大惊,有的赶忙奔来,有的赶去通知佘余。 沈倾从又对卓亦疏说道:“快走啊。” 卓亦疏轻笑一声,抬手斩了几条毒蛇,又见有毒王谷弟子冲进屋中,他便抬手出剑杀了几人,然后方才纵身而出。 未过多时,佘余便即赶了回来,‘蛛鸠’也在一旁。 眼见屋中空空如也,佘余便即大怒,喝道:“给我追。” 佘余也看出是有人来搭救潇湘毒妃,心中自然是想到了云锦,是以怒不可遏,誓要抓住了他将他丢入毒巢之中。 哪知佘余刚一出屋,便见数支箭矢飞来,佘余赶忙撤回屋中,这才看清共有八支飞箭袭来,射死数名弟子以及地上的十余条毒蛇。 如此一来,佘余当即便知是云锦的手下庄修平出手了,由此更加确定是云锦来救走了潇湘毒妃。 佘余怒喝道:“我岂能让你们两个逍遥快活了。” 一语言毕,佘余举杖追出屋外,庄修平又连发八箭,再阻佘余的脚步,这轮箭矢射完以后,庄修平转身就走,他选的位置极佳,进可攻退可守,此时急掠而退,佘余想要追他却是万万不能。 但佘余却不想善罢甘休,立刻就要继续去追,哪知‘蛛鸠’突然出手,一掌袭向佘余的后心,佘余大惊,赶忙挥杖抵挡,‘蛛鸠’知道洞杖的厉害,是以不敢硬接。 佘余怒道:“你不是蛛鸠。” ‘蛛鸠’冷笑道:“现在知道有些晚了。” 佘余暴跳如雷,洞杖劈落而下,此地再有毒王谷弟子,‘蛛鸠’必然凶多吉少,十余招后便被洞杖要了性命,登时全身乌黑,七窍流血,只消片刻尸身便已腐烂,死状惨不忍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宵宗主 毒王谷弟子被沈倾从的叫喊声吸引,全都奔了回来,但那时高险峰却已经出谷了,再有庄修平八箭齐出挡住了佘余,如此耽搁之下,佘余再也追不上潇湘毒妃。 卓亦疏随沈倾从一路西行,于天亮之时来到一处平地,却见早有数十人站在这里,见到沈倾从后,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沈倾从便带着卓亦疏进到中间。 却见高险峰c乌宏c庄修平等人都在这里,而云锦自然也在,只不过此时他正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显然是身受重伤,潇湘毒妃陪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 云锦勉力伸出另一手抚向潇湘毒妃的脸颊,笑道:“何必难过,我们终是见了最后一面,再无憾事。” 潇湘毒妃满目泪水,紧紧握着云锦的手,但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皆低头不语,脸上满是悲戚之色。 云锦向四周看去,眼见卓亦疏也在这里,便即冲他说道:“卓公子也来了。” 卓亦疏回道:“云宗主。” 云锦笑道:“请恕我只能躺在这里跟公子说话了。” “是谁将云宗主伤成这样的?”卓亦疏知道云锦武功高强,敢于上门单挑长离山庄,却不想此时竟被伤成这样。 云锦说道:“我是被明无为打伤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神色不善的看向卓亦疏,因为都知道卓亦疏师从明无为,所以此时对他满是敌意。 可卓亦疏却毫不在意,而是说道:“将来我杀他时可以多刺一剑,也是为云宗主报了仇。” 云锦仍是笑道:“我隐约知道卓公子与明无为虽是师徒,但实际上却是势不两立,如此却是为何?” 卓亦疏说道:“明无为是我的杀父仇人,当年我父亲到长安刺杀李林甫,却反被明无为算计,被他暗算致死,至于说他与我的师徒名分更是无稽之谈,灵犀剑法虽然是他所授,但这是我师公滕凌霄的本意,若非如此,明无为也修炼不成灵犀剑法。” 当初明无为就是以卓亦疏为由方才要来了灵犀剑法,否则的话滕凌霄本无意授他灵犀剑法。 “却不想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辛密。”云锦说到这时又是支撑不住,开口大口咳血,众人皆现担忧之色,潇湘毒妃取出手帕为他擦拭。 云锦满眼柔情的看着潇湘毒妃,只可惜已无力将她揽在怀中。 云锦又对沈倾从说道:“倾从,就劳烦你跟卓公子说说悬天宫和金宵宗。” 沈倾从听后先是一愣,自是不知云锦为何要如此,但料想云锦此举必有用意,是以便道:“好,云锦叔叔先休息一会,我跟他说就是了。” 卓亦疏也是心生疑惑,更是不知云锦的用意。 这时听得沈倾从说道:“卓亦疏,你可知道我云锦叔叔本来的身份?” 听得沈倾从问话,卓亦疏便即说道:“云宗主本是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 沈倾从点了点头,又道:“云锦叔叔本是苍云部的首领,前任老宫主独孤伯伯曾说云锦叔叔的谋略武功都在其他三部首领之上,那时悬天宫中有四部首领,分别是烈日部首领周火,寒月部首领铁书先生,摘星部首领司万里,再有就是苍云部首领云锦叔叔,只是后来悬天宫中有了变数,独孤伯伯下落不明,便由我师父暂代宫主之位,云锦叔叔则四处寻找独孤伯伯的下落,却不想在这期间偶然探得独孤伯伯的神秘消失竟与安禄山有着极深的关系,云锦叔叔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却逐渐发现安禄山已有造反之意,独孤伯伯的失踪也与此有关,而云锦叔叔的追查终是惊动了安禄山,安禄山意欲对我悬天宫下手,云锦叔叔既不想连累悬天宫,又要继续追查此事,所以只能叛出悬天宫,不惜落得个叛徒之名,如此一来,安禄山也就没有理由再对我悬天宫下手了。” 原来云锦叛出悬天宫之事竟有如此隐秘,他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追查到底,虽身负‘叛徒’之名,实际上却是忠心耿耿,卓亦疏也不禁暗暗钦佩。 这时云锦自己开口又道:“这些年来我广纳贤士组建金宵宗,四处搜集安禄山造反的罪证,可我却越发心惊,安禄山为了自己的称帝野心蓄谋已久,更在幽州一带囤积重兵粮草,一旦时机成熟必会举兵反唐,那时大军自北而来,定会直接威胁到长安c洛阳两都,现在安禄山只需一个兴兵的理由让自己名正言顺。” 听得云锦所言,沈倾从又道:“李林甫死后右相之位空悬,安禄山意欲出将入相,是想以右相之名调兵回长安,如此以兵谏逼皇上让位,但现在他即没能如愿坐上右相之位,那就只能强行起兵。” “若是如此,岂不是要生灵涂炭。”卓亦疏道。 听得此话。庄修平说道:“不错,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试图阻止,金宵宗始终在与安禄山作对。” 云锦又道:“安禄山手握重兵,但我大唐之中也有名将,安禄山想要当皇帝也并非那么容易的,到时候必然有一场重兵相争的旷世大战,所以江湖的力量更加不容忽视,安禄山最怕的就是江湖不稳,要是到时候江湖豪杰全都相助大唐一方,定能对安禄山造成重击,是以安禄山要明无为镇压江湖,为的就是到时候能有江湖豪杰相助安氏,所以他便与明无为勾结在一起,安禄山仍暗自练兵,明无为则镇压江湖,明无为这边一旦做成,安氏大军定会立时兴兵反唐。” 卓亦疏轻笑不屑道:“就凭明无为也想镇压江湖,当真是不自量力。” “明无为这人的谋略武功实是不世之材。”云锦说道:“况且他又有歃血盟为根基以及安禄山的暗中支持,要想镇压江湖也不无可能。” “明无为想要成事,最大的阻碍就是我的剑。”卓亦疏傲然说道:“任他明无为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我只需一剑杀了他,便可恩怨皆休。” 众人听后也是神色一震,都被卓亦疏的豪气所感染。 云锦听后也是满眼赞赏,随即又道:“卓公子所言倒也不错,可就算没有明无为,安禄山也会再寻别人,要想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就必须有一股能与其相抗衡的力量。” 卓亦疏看向云锦,开口说道:“云宗主何意?直说便是。” 云锦言道:“这些年来我率金宵宗抗衡安禄山,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却也覆灭了不少安禄山的阴谋,安禄山也曾派人来围剿金宵宗,幸而咱们行事谨慎,察觉到不对便即远退,这才让安禄山束手无策,与安禄山的对抗之中,金宵宗未落下风,今日我已命不久矣,但金宵宗不能因此没落。” 听至此处,金宵宗众人皆是脸现悲痛之色,可见云锦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实非别人可比。 云锦此时身受重伤,全靠从前的深厚内力来支撑,只不过伤势太重,内力已然支撑不住,此时说的话一多便即不自主的吐了口鲜血,潇湘毒妃出手安抚,云锦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又对卓亦疏续道:“我欲将金宵宗交给卓公子,由你出任宗主之位。”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卓亦疏也没想到云锦竟然有此安排,其余金宵宗门人纷纷向他看来,卓亦疏便即说道:“云宗主,我与贵派并不熟识,恐不能担此重任。” 云锦笑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就足够了。” 可卓亦疏却道:“金宵宗要对付的是安禄山,但我只想杀明无为。” “铲除了明无为,就等同于废掉了安禄山的左膀右臂。”云锦如此说道。 卓亦疏听后心中暗道:云锦此举不知何意。 这时又听云锦说道:“众家兄弟可有异议?” 金宵宗众人对于云锦的这项安排也是不明所以,但是众人向来对云锦唯命是从,已是习惯使然,此时虽然不解,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普通弟子便都将目光看向庄修平c乌宏c高险峰等人,这些人皆是天赋异禀,平日里在宗门中地位颇高,此地除却云锦之外,宗门弟子便是以这几人为首。 这三人心中各有想法,乌宏敬佩卓亦疏的武功高强,知他桀骜不驯,当初在宝室寺时竟以蛮力与自己硬拼,实是记忆犹新,而高险峰和庄修平却是对视一眼,但却不知心中所想。 这时云锦又道:“这是我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众家兄弟不得违背。” 云锦说这话时声音洪亮,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场中众人的耳中,必是以内力传送,想他重伤在身却还如此,必是极为重视,听得此话,金宵宗门人再不能忤逆,便即纷纷行礼参拜。 云锦知道卓亦疏性格桀骜疏狂,若非自己愿意的事,那是肯定不会应允的,此时要想让他接管金宵宗就非得让他甘心情愿不可,念及于此,云锦便又说道:“若是放在从前,卓公子杀明无为就只是私仇,但现在明无为依附于安禄山,这时公子再杀他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我金宵宗也是如此,皆是为这天下苍生。” 卓亦疏听得此话却也心中有感,便即说道:“好,我就依云宗主之言,只当是志同道合。” 金宵宗中的人物也都是忠义之辈,皆是心怀天下苍生,而云锦也是一心为了天下百姓,他与金宵宗门人便是因意气相投才会同组金宵宗,与卓亦疏所说的志同道合也是不谋而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宗门 眼见卓亦疏接下了宗主之位,云锦心中稍定,却也知道金宵宗门人未必就会认下这个年轻的宗主,但那已是后话,云锦即能将金宵宗主的位置传给卓亦疏,那就相信他能服众。 这时云锦的伤势已到极限,显然命不久矣,他便又对潇湘毒妃说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在这临别之时还只顾着宗中之事,尚没来得及与你道别。” 潇湘毒妃听他说‘道别’二字,心中越是悲戚,便即说道:“你是好汉英雄,心中想的是天下苍生,云锦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被儿女情长所累。” 云锦听后苦笑一声,却是说道:“想我今生只是四处奔波,却也一事无成,要有来世还想做个普通农人。” “那我就随你做个农妇。”潇湘毒妃之名远播江湖,世人闻之无不丧胆,但此时见她却只如普通女子那般,对自己心爱之人满是牵挂。 这二人互有情意已久,云锦更是了解毒妃的性格,此时听得此话便知她已有死意,云锦便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毒妃忙道:“你说就是了,我全都应允。” 云锦说道:“我想请你留在金宵宗中,助卓公子完成大业。” 潇湘毒妃听后便知云锦看破了自己的意图,如今是想留得自己的性命,可云锦若死,潇湘毒妃自觉尘世无望,已然心生去意,可自己提前说了那句‘全都应允’,此时自是不能反悔。 “毒王谷已经投靠了安禄山,佘余心狠手辣,炼制的毒蛊又是无孔不入,还需你来对付。”云锦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毒妃以为他是伤势加重,但云锦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碍,然后又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回不去毒王谷了。” 潇湘毒妃说道:“佘余恼怒我在鄜州时见了你,欲以洞杖杀我,幸得诸位所救,毒王谷本就是回不去的了。” 原来沈倾从带着金宵宗的人去找潇湘毒妃的事云锦并不知情,自是众人想让他再见一次心爱之人,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却也恰好得知佘余意欲杀她,沈倾从便与众人定下妙计出手相救。 “那就得请你相助卓公子了。”云锦又一次强调道。 潇湘毒妃不能拒绝,便即点头应允。 云锦微微一笑,又向沈倾从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沈倾从便即上前,只听云锦低声说道:“卓亦疏这人桀骜不驯,天生就是江湖人,但他只能聚人却不能用人,你需得多多相助。” 沈倾从听后点了点头,她已知卓亦疏这样的性格虽可聚集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但是他并非掌兵的性子,因他太过桀骜,许多驭人之术却恰恰是他所不屑的,云锦看重他所以更知道他的不足之处,又见沈倾从实已倾心于他,所以方才留下这话。 云锦又对金宵宗众人说道:“诸位兄弟,勿忘以天下苍生为念。” 众人齐声应是。 云锦又对潇湘毒妃说道:“来世我必娶你。” 短短六个字后,云锦便即气绝而亡,潇湘毒妃心中一沉,旋即悲戚痛哭。 金宵宗众人一同行礼跪拜,皆是悲声说道:“属下拜别宗主。” 沈倾从行礼跪拜,又对毒妃说到:“需将云锦叔叔置于大地。” 原来悬天宫有这规矩,弟子离世之时需背靠大地头向苍天,意寓肉身留在人间,魂魄升于九天,可悬于九天之上俯览芸芸众生。 正在这时又听得骏马奔来之声,却是李琎来了。 李琎来到此处,却也先对云锦行了一礼,然后方才说道:“我听闻云宗主重伤,所以当即赶来。” 卓亦疏疑道:“汝阳王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李琎答道:“有人来找公子时带来的消息。” 说完这话,便见一人走上前来,向卓亦疏行礼道:“在下嵇英,见过公子。” 一旁的高险峰喝道:“什么公子,这是咱们的新宗主。” 嵇英听后先是一惊,然后便即跪拜道:“属下嵇英见过宗主。” 高险峰便道:“宗主莫怪,这是我的徒弟。” 这时应以亲近之礼扶起嵇英才是上策,如此方能彰显平易近人,对于初接宗主之位的卓亦疏而言可以借此机会拉近与高险峰师徒的距离。 但卓亦疏却是疏狂不羁的人物,哪里会想这么多的道理,便即只是微微点头以此来示意嵇英起身。 沈倾从想要提醒却也来不及来。 李琎说道:“原来亦疏公子接任了金宵宗的宗主之位,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咱们回到城中我为公子摆上接任宴。” 卓亦疏答道:“现在百姓受灾,实在不忍心摆什么宴席,况且云宗主刚刚离世,心中悲痛惋惜。” 李琎虽被拒绝,但却毫无生气,而是说道:“是我疏忽了,还是请公子进到城中,我知有一处清净的小院无人居住,我让他们打扫一番,诸位可以在那里暂歇。” 卓亦疏听后在心中想到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接任了金宵宗主的位置,就必然要将宗门的事情了解清楚,正好可以到城中详谈,念及于此便即说道:“如此就劳烦汝阳王了。” 当下卓亦疏便带了高险峰c乌宏以及庄修平,还有沈倾从和潇湘毒妃,一行六人进了城中,其余金宵宗门人各有去处,只待稍候再行联系。 进到城中,李琎便说身有要事从而离开了,如他这般精明自不会此时在这里久留。 送走汝阳王后,这里就只剩下卓亦疏等六人。 庄修平c高险峰和乌宏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仍是庄修平说道:“启禀宗主,咱们金宵宗共有弟子百人,除去今日见过的那些弟子以外还有一部分距离此地尚远是以没能赶来,云宗主在时分封了五位首领,分别是我c高险峰c乌宏c贺百以及左丘望,其中贺百伪装成‘蛛鸠’死在了佘余手中。” 贺百就是最擅伪装那人,沈倾从的腹语变声之术就是跟他学的。 这时潇湘毒妃跪拜在地,向卓亦疏说道:“潇湘愿拜在金宵宗中,效犬马之劳。” 沈倾从赶忙起身扶起潇湘毒妃,卓亦疏也道:“潇湘毒妃不必多礼,金宵宗本就是云宗主所创,你肯留下了当真是再好不过。” 潇湘毒妃却道:“毒妃二字是佘余给我的,我已不愿再用,还请宗主另赐别名。” 听得这话,卓亦疏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潇湘毒妃本已心生死志,意欲追随云锦而去,只是因为答应了云锦要相助卓亦疏才会留在这里,此时她的话语中已无鄜州初见时那般灵动。 沈倾从便道:“依我看不叫毒妃倒也再好不过,云锦叔叔从未说过要当王爷,那你也就无需做那妃子,两位既然互有情意,何不以姓冠名,就叫云潇湘如何?” 庄修平和乌宏虽然曾受她毒害,但即见她如此倾心于云锦,心中也就不再计较了,此时听得沈倾从所言均觉甚好,沈倾从又对卓亦疏说道:“卓宗主觉得如何?” 卓亦疏听她如此称呼自己却颇觉不适,又见她眨了眨眼,心中更是为之一动,便即说道:“我也觉得非常好,就看本人愿不愿意了。” “这自是极好的,多谢沈姑娘和卓宗主赐名。” 如此,云潇湘之名就定了下来,每当念起此名时都好似云锦就在自己身边一般,云潇湘越发喜欢这个名字。 卓亦疏又道:“诸位不必叫我宗主,我听的不惯。” 庄修平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高险峰便道:“那我们还是叫公子吧。” 乌宏附和道:“如此甚好。” 庄修平也点了点头。 卓亦疏又道:“宗中还有一名首领左丘望?这人现在何处?” 庄修平说道:“左丘望去了关外,本该过一阵回来,宗门中既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应该让他早些回来。” 高险峰说道:“我让嵇英去找他。” 嵇英既是高险峰的徒弟,那他的轻功必然也是绝佳,就算比不上高险峰,那也远胜常人。 这时听得乌宏说道:“左丘望这人最擅机关术,为人颇有城府,公子一见便知。”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又是问道:“从前我也没有问过,现在正好问了,金宵宗的宗门在何处?” 高险峰说道:“本是在关外的,因为咱们和安禄山斗得凶狠,他派了很多人到处寻找咱们,便只能将宗门所在放在关外。” 卓亦疏听后说道:“依我看来咱们倒不如换到苏州天平山上,那里本是白云书院的所在,后来被佘余所毁,我曾在那里学艺,诸位也知道明无为号称白云院主,就是因此地得名,咱们换到那去,心中记得那是明无为曾经在的地方,可让咱们时刻记得要找明无为报仇,再有天平山中有一白云泉,白云书院就是因其得名,咱们去了以后也以白云为名,那‘云’字自然就是云宗主的意思。” 此话一出,庄修平等人均觉甚好,高险峰便道:“只是那里若是属于明无为的,咱们去了也占不到地方,想必官府也不会应允。” “官府之事自有我来处理。”卓亦疏说着站起身来便即迈步离开。 待他走后,沈倾从却对众人说道:“现在你们知道云锦叔叔为什么要让卓亦疏接任宗主之位了吗?” 听得此话,庄修平便即恍然大悟,高险峰和乌宏却仍是不解,沈倾从便又问道:“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庄修平答道:“安禄山四处追杀我们,而他又是以官府之名,所以咱们处处受限,可若是咱们有汝阳王支撑,那官府之名就再也压不住咱们。” 汝阳王李琎是皇室宗亲c李家后裔,身份尊崇,安禄山一日不反就要忌惮汝阳王,而现在汝阳王李琎极为重视卓亦疏,所以有卓亦疏在就能护金宵宗无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银万两 翌日清晨,卓亦疏便即寻到汝阳王,向他说明来意,李琎当即便道:“此乃小事一桩,我这就命人写下房屋地契,公子再择吉日破土动工,建造金宵宗门。” 卓亦疏听后谢过李琎,汝阳王又道:“公子来的正好,我尚有一事需请公子帮忙。” 卓亦疏说道:“汝阳王请说。” 李琎便道:“公子不在这几天,我见了章仇兼琼,这人现已辞官。” 听得此话,卓亦疏只以为是李琎之故方才使其辞官,李琎看出卓亦疏的心思,却是笑道:“并非是因我之故,而是章仇兼琼因杨国忠之故无颜留在朝中,是以辞官。” “杨国忠之故?”卓亦疏疑道:“此话何意?” “当初章仇兼琼与李林甫不和,那时贵妃杨玉环已然入宫,章仇兼琼便想借助杨家的势力来抗衡李林甫,如此方才举荐了杨国忠入朝。”汝阳王站起身来漫步走到窗前,又续道:“当初杨国忠入朝时地位低微,只有一个贵妃族兄的身份,所以章仇兼琼给了他金银财物用来结交贵妃杨玉环,杨国忠倒也不负所托,将此事做的极好,不但攀附上了贵妃杨玉环,甚至还打通了朝中的关系,他自己也得益于此平步青云,直至今日,尚还感激章仇兼琼的引荐,是以每有贪污金银时都不忘给章仇兼琼送来一份,可章仇兼琼眼看着杨国忠越贪越多,胆子也越大,害的人也更多,已然成为江山社稷之患,以杨国忠如今的权势便是下一个李林甫,章仇兼琼自觉识人有误,致使误国误民,心中日渐不安惶恐,再不敢在朝为官,只想辞官回家。” 卓亦疏听后说道:“这人倒也有自知之明。” “章仇兼琼与我说了这些后便上奏朝廷告老还乡。”汝阳王说道:“这位节度使大人为了减轻罪过,愿出四十万两白银用以治理此处水患,这笔钱他早已命人运往此处。” 想来章仇兼琼这些年来没少得到银子,现在却能拿出来治理黄河水患,倒也难得。 只是李琎又说道:“章仇兼琼是蜀人,他的这些钱财本也都在蜀地,这次黄河水患后,他便命人从蜀地运来这些白银,只是现在他即要辞官回乡,这笔钱就被别人盯上了。” “什么人?”卓亦疏疑道。 “鲜于仲通。”李琎说道:“鲜于仲通也是蜀地人,家中本是颇有财产的大豪,早年间正是此人将杨国忠引荐给了章仇兼琼。” 此时听得李琎所言,方才知道杨国忠入朝为官的路线,他先是依附于鲜于仲通的财势,后又被他引荐给章仇兼琼,仰仗章仇兼琼的权势入得长安,又以其妹杨玉环的得宠之势觐见了玄宗帝,从此平步青云,如今就要拥得右相之位c权倾朝野。 “鲜于仲通得知章仇兼琼辞官还乡,又知他出了四十万两白银,意欲将其据为己有。”李琎说道。 卓亦疏听后却道:“那章仇兼琼又是如何知道鲜于仲通的打算呢?” 李琎听后却是笑道:“这些人虽然关系亲近,实际上却也在互相提防,鲜于仲通和章仇兼琼都是蜀地人,虽然两人早已不在蜀地为官,但在蜀地仍留有亲信眼线,所以章仇兼琼的白银未出蜀地时便被鲜于仲通知晓了动静,而章仇兼琼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在鲜于仲通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所以鲜于仲通刚有了要劫走白银的打算,就立刻被章仇兼琼知道了。” “这些人活的倒也真累。”卓亦疏轻笑道。 汝阳王听后却也极为认同这话,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活着,是以长叹一声,便即又道:“所以我想请公子将这批银子带至此处,方能用之于民。” 这笔银子若是用以治理此次黄河水患,则可解燃眉之急,受灾百姓更可得益。 是以卓亦疏便知此事定当可行,便即应允。 李琎大喜,又与卓亦疏说了诸多细节,确保他行事顺利。 当天傍晚时,卓亦疏方才回到住处,他叫来众人商议此事,特地将沈倾从也叫了过来。 听得此事,乌宏先是说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咱们定当万死不辞。” 高险峰也道:“不错,这次黄河水患异常凶猛,这些天我四处查看,入眼可见足有数万百姓受灾,可是现今朝中贪腐,赈灾银已被瓜分的所剩无几,就算想要惩戒这些贪官那也得等水患治理完毕以后才行,现今既有人肯出这笔大钱来解燃眉之急,那自是再好不过。” 庄修平也道:“不错,我也觉得咱们非去不可,正好咱们宗中的兄弟都在这里,只需一同前往,不管那鲜于仲通用什么法子,咱们都能把银子带回来。” 沈倾从听得众人所言,心中也自暗道:这是卓亦疏接任金宵宗主之位的第一战,必须有胜无败,幸而这是利国利民之事,所以众人纷纷应允,也会全力支持,倒也省去了聚拢人心的步骤,此次事成以后,金宵宗众人方能真正臣服。 卓亦疏也想先问沈倾从,但她毕竟不是金宵宗的人,若是先问她反而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先向云潇湘说道:“云潇湘觉得如何?” 云潇湘说道:“一切都听公子吩咐,只是那鲜于仲通既是朝中大臣,身后又有杨国忠做靠山,他即想夺得这笔白银,必然也会准备充分,咱们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正说到此处时,忽有人来报,汝阳王派人送来消息。 卓亦疏便让那人进来,见来者正是不良人,此人向卓亦疏送来一封书信,然后便即离去。 卓亦疏打开书信看了一遍,然后将信传于众人,又道:“汝阳王得到消息,鲜于仲通找来了一众江湖高手,欲以此抢夺白银,并且还从蜀中找来了高手,意图前后夹击。” 说到这时,卓亦疏又向沈倾从看去,这时那封书信正好到了沈倾从手里,她见过信上的内容以后脸色微变,然后又道:“虎渊阁的事自有我出面。” 原来鲜于仲通在蜀地找到的帮手就是虎渊阁,其阁主杨奇宇与卓亦疏也算旧识,当初在蜀中苦斗多场,一柄钢刀却也厉害至极。 而蜀中各路左道门派已被沈倾从收服,纷纷归于悬天宫麾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沈倾从四处奔走,已有许久未去过蜀中,是以不知蜀中之事。 悬天宫虽为左道之首,但却并不会干扰各路左道门派的事情,如像虎渊阁抢夺白银之事本也不该去管,于左道门派来说,杀人越货c强取豪夺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若是换做悬天宫做的话只会比这些普通左道更加得心应手。 只是这笔银子既是用来赈灾使用的,那就不可同日而语,自是要阻止虎渊阁成事。 卓亦疏知道沈倾从的厉害,有她出面阻止虎渊阁,杨奇宇必然不敢放肆,便即对此事再不提及,而是又道:“鲜于仲通找来的这些人倒也不足为惧,况且咱们早有准备,更可出其不意。” 乌宏却道:“鲜于仲通既是朝廷的大官,手下必然有许多精兵强将,为何又要找江湖中人来劫这笔白银呢?” 云潇湘曾在长离山庄中给乌宏下过毒,是以直到此时她与乌宏和庄修平的关系都不太好,但云潇湘觉得既然以后要在一起共事,那就不该互相猜忌,况且这两人又都是云锦的属下,所以云潇湘早就有心修复关系,此时听得乌宏所言便即说道:“想必是鲜于仲通不愿和章仇兼琼闹翻脸,所以只找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做这事,这样一来就算事情败露了,章仇兼琼也不会怀疑到鲜于仲通的身上,当然,就算章仇兼琼怀疑是鲜于仲通干的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没有证据,这些人都只是江湖骁勇,章仇兼琼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没法怪罪到鲜于仲通的头上。” 听得此话,众人方才了然,皆是暗道一声朝中大臣果然个个都擅长算计别人,并且还能将自己摘得干净。 卓亦疏说道:“其实章仇兼琼早就知道鲜于仲通要对自己的银子下手。” 沈倾从说道:“这两个人肯定还没有闹翻,所以这些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而对于章仇兼琼来说,这笔钱说是给受灾百姓的,实际上就是送给李琎作为顺水人情的,为的就是用钱保命,免得汝阳再去找他麻烦,所以章仇兼琼早早的把这笔钱的下落告诉给汝阳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钱就在那,我给你赈灾用的,你拿了钱以后别再为难我,至于汝阳王能不能从鲜于仲通的手里抢回这笔钱那就要看汝阳王自己的本事了,反正章仇兼琼的话已经说的明白,最后就算汝阳王没能把这笔钱拿到手中,那这份情还是照常记在章仇兼琼的身上。” 庄修平也很赞同沈倾从说法,此时说道:“不错,沈姑娘所言极是,对于章仇兼琼来说是花钱消灾,反正只要已经拿出来了就能起到作用,至于最后钱落谁手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显神通 汝阳王送来的消息中表明鲜于仲通找的都是北方的高手,并且这些人约定在通州会面,然后再一同前去劫走白银。 既知如此,卓亦疏便即决定前往通州,在那里挡住敌手,确保那四十万两白银可以安全到达水患之地。 既然打定主意,卓亦疏便欲带人前往通州,沈倾从独自前往蜀中。 卓亦疏又将骆达和冉吟怀带在身边,他对众人说的是骆达现在是自己的贴身随从,实际上卓亦疏是知骆达仍是明无为的人,所以才将他留在身边,免得自己不在时骆达趁此伤人。 王少伯也想跟去,奈何伤势未愈,只得作罢。 卓亦疏率领一行人疾行数日,终是赶到通州,此时来到一处山前,此处崇山峻岭,山中道路崎岖,乌宏便道:“汝阳王倒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知道这些人会在这里相聚。” 听得此话,卓亦疏却想起李琎曾说章仇兼琼和鲜于仲通都在对方身边安插了眼线,如今看来,汝阳王肯定也在鲜于仲通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他又怎会如此清楚的知道这些。 这时天色渐晚,众人却也无惧,只是骆达提醒道:“根据汝阳王给咱们的情报来看,鲜于仲通找的那些人会比咱们早来一阵,想必现在已经聚于山中了,咱们还得小心一些。” 众人迈步进山,高险峰疾行在前,他轻功高绝,此时前去探查情况自是手到擒来。 卓亦疏等人走到后面,进山走了一阵,方才见高险峰疾行而回,但却神色凝重,卓亦疏见他如此便即问道:“怎么样了?” 高险峰回道:“这些人都是北方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刚才我抓了个人询问一番,原来鲜于仲通给这些人许诺平分白银,但是只跟一个人平分,其他的人则什么都得不到。” 一听这话,庄修平便即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些人就算抢到了白银也免不了一场争夺厮杀。” 乌宏却道:“那鲜于仲通就不怕这些人拿了银子以后各自逃走?” 骆达说道:“若是有人打了这个主意,那鲜于仲通必会遣大唐精兵追杀,到那时只需加个私吞赈灾银的罪名就是了。” “不错,没有鲜于仲通的庇护,这笔银子就是烫手山芋,谁也拿不安稳。”庄修平说道:“跟鲜于仲通平分白银,方能得他庇护。” 卓亦疏说道:“这笔银子既是章仇兼琼拿出来赈灾用的,那就只能用之于民,不管谁打这笔银子的主意都不行。”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均是觉得卓亦疏此言有理。 说完这话后卓亦疏便即迈步前行,在他心里根本不在乎鲜于仲通的打算有多精明,反正这笔钱根本落不到别人手里,只会是用于治理水患。 众人进到山中,此时天色已暗,夜空无月无星,山中漆黑一片,甚至让人分不清方向,幸而高险峰曾先来过这里,才不致走失,这时也听高险峰说道:“公子小心,这里就是他们的聚集地。”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自是毫不在意。 又行一阵,忽听得山谷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忽高忽低,诡异非常,只听道:“什么人擅闯此地,留下姓名来。” 这人的声音虽然飘忽不定,但却异常清晰,显然是内力不俗之辈,但卓亦疏却只是轻笑道:“跳梁小丑,装神弄鬼。” 那人也没想到卓亦疏竟然如此无礼,心下自然大怒,众人只听得恶风呼啸之声突然响起,自是那人已到近处,这等轻功身法就连高险峰也为之一惊。 又见寒光突现,自是那人亮了兵刃,直奔卓亦疏而来。 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对方在暗中出手已是占了先机,并且身法极快,要想抵挡实属不易。 可卓亦疏却只轻笑一声,饮怨剑惊出,众人只觉一道剑光霎现人间,但很快便即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还剑入鞘之声。 卓亦疏出剑收剑都只在瞬息之间。 此时听得‘滴答’一声,庄修平眼力最好,已是看见一道身影急掠退回,身上已有血迹,显然已被刺伤,若非卓亦疏手下留情,这人非得命丧当场不可。 这时又有一人沉声说道:“好快的剑法。” 显然卓亦疏这一招技惊四座,虽然仍不知暗中还有多少人,但已再无人敢轻视卓亦疏等人。 只见得火光点点,还有细烟飘上空中,随之竟又有几道绿光零零散散的亮起,还不待众人看得明白,却又响起数道长啸,伴有哀嚎鬼哭,一时间乱作一团,只如有数百人聚在这里,这时乌宏说道:“也不知是他们装神弄鬼还是真有这么多人。” 骆达说道:“庄大哥,还是发信号让宗门弟子有所准备吧。” 原来他们几人先行至此,后面还有金宵宗弟子跟着,此时听得骆达所言,庄修平也觉有理,这里实在诡异,若是单凭自己几人硬抗未必会是对手,如今发出信号让宗门弟子赶来自是上策,可眼见卓亦疏一言不发,庄修平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是暗自做好准备,若是情况不对便即发出信号箭。 这是又听有人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个少年不但剑法了得,身边的两个美人更是国色天香,咱们将她们抓了过来好好享用一番,也不枉走这一遭。” 这人所说的自然就是冉吟怀和云潇湘,冉吟怀久在风月场中,对此污言秽语倒也忍得住,只待一会抓了这人再把他千刀万剐了事,可却听云潇湘说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真是太吓人了,公子,你说带我入蜀游玩,却怎么来了个这样的地方。” 云潇湘这话说得可怜无助,似是在埋怨卓亦疏将她带来此地,但语气之中楚楚可怜,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怜惜。 这时刚才那人又道:“嘿嘿,这小娘子还真是个可人儿,你家公子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这里坏人多,你就来我这吧,哥哥护着你。” 云潇湘说道:“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若是稍加思忖便知云潇湘若真的吓坏了又怎会如此对答如流,可暗中那人却被她酥柔的声音弄得神魂颠倒,当下也不多想,便即现身而来,一把抓住云潇湘便将她拉走了。 卓亦疏却仍毫无动作,骆达却暗道:这人必死无疑了。 果然,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的惊恐声音言道:“毒你给我下了毒。” 云潇湘说道:“我只是害怕,哪里有毒。” 那人再不能答话,兀自大声惨叫,声音传出数里,听的人胆战心惊。 云潇湘漫步而回,哪里有丝毫害怕之色。 卓亦疏自是知道以她的本事本不会让别人轻易抓走,如此那般必是故意为之,是以不加阻拦,此时云潇湘显威,立时惊得众人栗栗危惧。 卓亦疏轻笑道:“蜀中地险,诸位还是趁早回去吧,免得命丧他乡。” 他这话以灵犀内劲御之,自是清澈无比的递进众人耳中,此地众人听得此言却是一阵骚动,又有女子说道:“原来又是一个冲着四十万两白银来的人。” 又有人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你也敢来淌这趟水。” “这银子不是这么好拿的。” “咱们一拥而上,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嘈杂不已,不过卓亦疏也不在意,反正他本也无心去听众人的话语,此时便轻佻笑道:“看来诸位颇有雅兴,但我站在这里听不清诸位的话语,待我进到中间再说。” 一语言毕,卓亦疏纵身而动,挺剑攻入阴森诡异场中。 骆达和冉吟怀紧随其后,云潇湘漫步跟上,庄修平虽觉此举过于冒险,自己一方只有七人,若是单打独斗自是不怕,可这里少说也有百人,若是一拥而上却是难以抵挡,如此孤军深入实是有些冒险。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已经冲杀进去,庄修平又怎能单独落后,便即起身跟上,但他已是最后一位,乌宏和高险峰早已冲了进去。 场中立时大乱,卓亦疏走在最前方凭着饮怨剑一往无前,纵然左右皆是敌手,但却皆尽伤他不得,只听得哀嚎惨叫之声,反倒是有不少人在卓亦疏的剑下或伤或亡。 卓亦疏攻到正中间,便即止步不前,长剑横挥,又将一人封喉致死。 庄修平等人也是连败敌手,这几人各凭武艺,纵然对方人多,却也未伤到他们分毫。 站到此处方才见到后方还有许多人,山间各处都有人影,看来这些人远超一百之数。 卓亦疏等人攻到中间,这些人虽有心齐攻,但碍于地形自是不能一拥而上,更多的人是在后面干着急却插不上手,自然也有人趁势而退,不想过早暴露实力,后面想要出手却没能如愿的人听得前方混乱,却不见对方有所损伤,心中自是气得大骂,只当前方同伴都是无用废物。 但也有人在刚才的混战中看出来路,便即有人说道:“八臂穿杨庄修平c大力士乌宏c轻功第一高险峰,你们是金宵宗的人?” 听得此话,庄修平便即暗道:今日既已冲入敌阵之中,此事便已不能善了,自家身份也无需隐瞒,说了出去也好让他们有所忌惮。 念及于此,庄修平便即寒声说道:“亏你们还有些眼力,这位卓亦疏公子就是金宵宗的宗主。” 此话一出,皆尽惊呼一声,显然有不少人知道金宵宗之名。 但四周危机仍然未散,有人忌惮金宵宗的威名,便有人想要杀人立威,并且暗道:今日若是屠了金宵宗的一众高手,将来传到江湖上必能让我名声大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立威 卓亦疏等人冲入阵中,自是引得众人大怒,江湖之中尽是些桀骜不驯的人物,虽不如卓亦疏这般目空一切,但此时眼见有人冲将进来,自是要杀人立威。 庄修平等人也知如此,暗道一声今日之事必然不能善了。 骆达也在暗自戒备,心中兀自苦恼,今天这架势实是危机万分,动起手来不要说自保,就是想跑都难。 云潇湘却神色自若,只在专心看着自己的指甲,她生的好看,一双手也修长纤细,指甲更是精心修剪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牵一牵,但潇湘毒妃的凶名震慑江湖,又有谁敢去占她的便宜,如刚才那人不知真相从而祸从口出,只能换来云潇湘剧毒毙命。 冉吟怀虽是风尘女子,但见过许多凶险场面,此时只是脸色微变,往卓亦疏身边靠了靠。 卓亦疏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游目四顾,只见四周众人形色各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甚至还有西域人士。 庄修平眼见己方身陷重围,便欲想个万全之策,只听他说道:“诸位齐聚于此是为了那四十万两白银吧。” 四周众人听后有的冷笑一声,有的则干脆不答,还有人说道:“你们不也是冲着这笔银子来的吗,何必惺惺作态。” 庄修平听后却是冷笑道:“不错,金宵宗就是冲着这笔银子来的,不过我们却不是想将这笔银子据为己有,诸位可知这笔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有人回道:“用来娶妻生子c广纳妾侍。” 听得此话,众人纷纷哈哈大笑,四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的确做得到‘娶妻生子c广纳妾侍’。 又有人说道:“就许你们宗主带着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难道就不能让我们也尝尝美色?”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许多人跟着起哄叫好,云潇湘忽的长叹一声,刚才说话那人当即一惊,暗道:我怎么忘了这个女子出手狠辣,适才有人轻言取笑她便即招来杀身之祸。 又想起适才那人的惊呼惨叫,众人不禁后背一凉,一时间起哄叫好声也弱了下去。 可云潇湘却并未出手,只是说道:“谁要觉得我生的好看大可走上来瞧瞧,躲在远处看得清吗?” 众人见她出手狠毒,哪里还敢上前送死,刚才说话起哄的人也纷纷闭嘴不言,就怕云潇湘找上自己。 这时又有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听说金宵宗的宗主姓云,乃是昔日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云锦,怎么今日一见却又成了这位卓公子。” 这人必然是个江湖前辈,对于江湖之事知之甚详,此时方才有此一问。 庄修平便道:“老宗主已然辞世,现已将宗主之位传于卓公子。” 那人‘哦’了一声,再不说话。 庄修平又对众人说道:“大家既是冲着四十万两白银来的,那我就得说上一句,这银子本是汝阳王用以治理黄河水患的,诸位要是抢走了,却不知良心何安?” 众人闻言仍是反应各异,有的脸现思虑之色,有的则不以为然,还有的持怀疑态度。 有人便道:“治理黄河水患自有朝廷拨银,又何须朝中大臣自掏腰包。” 听得此话,却是冉吟怀出声说道:“现在朝中贪腐,赈灾银经过层层克扣已然所剩无几,到了郭子仪大人手中时已是十不存一,用来治理水患根本不够。” 冉吟怀本是文隐阁的人,曾以反唐为己任,所以对大唐的贪腐迹象颇有研究,文隐阁主也把唐王朝的日渐贪腐看作是天助复隋,朝廷贪污成风必会失掉民心,那时起兵伐唐自是一呼百应,所以那时文隐阁主长对冉吟怀说起朝中贪腐之事,冉吟怀自是知之甚详,此时便又对众人言说。 对于朝中贪腐成风,此地众人虽是江湖草莽却也略知一二,自是知道冉吟怀所说并非胡言,当下便有人说道:“前些日子我路过黄河边,的确见到黄河决堤的惨状,已有不少人死于此次灾患。” 此话一出却也有不少人附和,又有人说道:“那人跟咱们说时却没说这笔钱的用处,只说是一位贪官在任上时搜刮的民脂民膏。” 听得此话,卓亦疏等人方才了然,鲜于仲通将这笔钱说成是章仇兼琼的贪污所得,而并未实话言明。 此时既知真相,便有人心生退意,见得人影晃动,有人兀自离开。 但离开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人还在观望,有的是不信金宵宗所说的话,还有的则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此时只听有人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许是他们命里该有此劫。” 这话也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这笔钱毕竟不是小数目,所以人们宁愿铤而走险。 庄修平又道:“今日咱们金宵宗来此就是想奉劝诸位不要染指这笔赈灾银,将其用于治理水患才是正道。” 听得此话,却有人冷笑道:“笑话,你们金宵宗一句话就让我们舍弃了大笔钱财,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金宵宗的计谋,想要将白银据为己有。” 持此态度的人不在少数,此时见有人说了出来,纷纷附和。 乌宏喝道:“我金宵宗岂是这等卑鄙小人,你们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高险峰也是冷笑道:“诸位要是信不过我金宵宗,大可随我们一起前往,可亲眼看着我们将这笔钱用于何处。” 有人冷笑道:“这笔钱用在哪里都不如收进我的口袋中。” 一语言毕,便见南首有人跃众而出,这人纵身而来同时手中一挥,一根软鞭便即挥出,直奔卓亦疏而来,这人是想着既然金宵宗认了这个少年为主,那自己就非要让他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如此正好打压金宵宗的气焰。 可这长鞭尚未到达卓亦疏近前,高险峰却先纵身迎去,他轻功高绝,身法已是鬼神难测,此时只见他矫若游龙,竟然紧贴着软鞭迎上前去,对方眼见于此自是大吃一惊,但他既然以此为兵器,自然十分擅长,绝非只有一招一式,此时便见他手中换劲,长鞭随之而动,如同一条吞天巨蟒。 高险峰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随着长鞭的变化而动,任那长鞭如何灵巧,却都伤不到高险峰分毫。 眼见此景,此地众人皆是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轻功绝佳者。 就连卓亦疏也不禁心中赞道:高险峰的轻功果然天下无双,若是我与此人相对,必是要以长剑之锋抵挡长鞭之利,虽也能胜过,但未必有他这般潇洒。 此时高险峰袭至那人身前,手中寒光一现,一对短刃便即取出,高险峰双手一翻,一把短刃袭至对方手腕,另一把则攻向对方咽喉。 那人见此大惊,想要收鞭回来却哪还来得及,只得抬掌硬抗,可高险峰早就料到如此,一对短刃去势忽变,分取对方双腕,去势极快难测,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长鞭落地,左手腕鲜血直流,右手则被齐刷刷的削去三根手指。 高险峰一击得手后也不停留,脚下只是一踏便即闪身而回,他这一来一去只在瞬息之间,但却已经击败敌手。 眼见于此,满堂皆惊。 更有人暗道:以前听说金宵宗中尽是奇人异士,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无虚,这高险峰的轻功已臻化境,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 其实使长鞭那人的武功不弱,鞭法也是精妙,只是长鞭讲究的就是远距离取胜,但他偏偏遇上了高险峰,高险峰以轻功欺身近前,长鞭自是再也发挥不了威力,只得被高险峰一击而退。 这时却又有人喝道:“看来金宵宗是要以武力逼我们放手了。” 这人说话自是为了引起众怒,好让此地高手对金宵宗群起而攻,而他也不只是说说而已,话音一落便即纵身攻来,乌宏见此就要迎上前去,却被卓亦疏按住肩头拦了下来,紧接着就见卓亦疏挺剑上前。 卓亦疏率人一路猛冲猛打的攻进人群之中,自然不是来看热闹的,他知此地众人都是江湖草莽,非得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所以他选择以武力镇之。 饮怨剑出,迎向那人而去。 那人使一杆铁棍,迎面压落而下,卓亦疏使了个‘引’字诀顺势而动,便将对方的力量卸至一旁的山石上,只听得‘轰’的一声,铁棍砸在山石上迸溅出一阵火光。 卓亦疏一击得手便即轻笑一声,旋即反手一剑,竟又向身后一人袭去,那人大惊,赶忙出招抵挡。 如此长剑接连而出,竟又将十余人引入战圈,这些人本是站在一旁各有打算,但却都被卓亦疏所袭,不得不加入战圈。 其余众人见此却都出乎意料,卓亦疏竟欲以一己之力单凭长剑就要力抗群雄。 场中众人皆是各路好手,此时却一起被卓亦疏挑衅,心中自然恼怒,是以出手时毫不留情,但卓亦疏怡然不惧,使出生平所习剑法,竟只凭一人单剑就将众人打的连连后退,后来又有几人加入战圈,虽是给卓亦疏加大了压力,但却仍不能取胜,卓亦疏一人单剑力抗群雄,打的众人鸦雀无声。 只听卓亦疏长啸一声,啸声远远传出,久久不绝,又见场中火光迸溅,卓亦疏竟以饮怨剑将数人的兵器打断,立时又让众人惊呼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毒害 眼见卓亦疏的剑势摧枯拉朽,此地众人无不大惊,尤其是后来主动加入战圈的几人更是暗暗叫苦,彼时想要搓一搓卓亦疏的锐气,却不想如今骑虎难下,卓亦疏如此厉害,僵持下去也无法取胜,若是稍有不慎更会被他打伤,到时候在各路江湖同道面前丢尽颜面,更是得不偿失。 卓亦疏无暇久战,此时使出虚实相接的剑劲,一众敌手均是防不胜防,却又见卓亦疏仅攻一人,正是一开始出言挑衅的那人,此人使一根铁棍,早已生出力有不及的状态,想要撤出战圈却又拉不下脸面,既是他自己主动向金宵宗出的手,若是就此认输退出,那自己的脸面可就算丢了个彻底,是以他此时无路可退,只能狠下心了跟卓亦疏拼个你死我活。 但此时卓亦疏竟真的只向自己攻来,心中不免惊惧,暗道:看来他是恼怒我挑衅出手,所以要出招教训。 灵犀剑法巧捷万端,再加上卓亦疏勤修内力,所以此时内劲不绝,连番苦战之中仍然不露败象。 金宵宗一众人等本是在担忧卓亦疏的安危,也觉得他此举太过冒险,但此时见得卓亦疏占据上风,却也不禁位为之叫好,唯有庄修平暗道:卓亦疏纵然武功高绝,但他尚未习惯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即是金宵宗主,那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宗门,如他今日这般冒险实属不该,若是稍有差错,这些人必会以为是我金宵宗无用。 心中想到此处,庄修平自是要将这些告于卓亦疏,可又念及卓亦疏性情桀骜不驯,若是直言相告他必然心生不悦,需得想个折中的法子。 念及于此,庄修平便在心中思忖着该如何与卓亦疏说这事。 便在这时,场中响起一阵轰然叫好声,原来是卓亦疏以一个漂亮的剑花打飞了对方的铁棍,然后一剑掠过,这人咽喉处登时血流如注,众人只以为他必死无疑,但那人在满脸惊恐中伸手去摸,这才发现伤口深处不过分毫,只是卓亦疏这一剑的力道恰到好处,这才造成了如此恐怖的场景,实际上却是性命无忧。 卓亦疏轻笑一声跃回己方人前,一众敌手见此纷纷止步不前,谁也不敢去追。 此时便听得众人叫好喝彩声不绝于耳,使铁棍那人也是心中一沉,自知今生再无望胜过卓亦疏,但能亲眼见到这等神奇的剑法,却也是人生幸事,心念于此,他便开口说道:“金宵宗主,果然绝世无双。” 眼见此地众人叫好喝彩,显然是对卓亦疏的剑法心服口服,庄修平等人心中大慰,自知今日之后,这些人必会将金宵宗的威名传于江湖各处。 哪知就在这时,却有人冷笑道:“金宵宗好大的威风,我只当云锦一死,金宵宗就要沉沦于江湖之中,宗门弟子用不了多久就要各奔东西才是。” 这话清澈响亮,饶是场中欢呼声高涨却也遮挡不住,是以众人呼声一顿,纷纷满脸疑惑的向四周看去,意欲寻出说话之人。 庄修平等人自是大怒,乌宏上前喝道:“哪里来的跳梁小丑,只敢躲在人群中胡说八道。” 卓亦疏何等狂傲之人,自是不会允许别人出言辱没,当即就要现身,却被云潇湘所阻,只听云潇湘低声说道:“公子小心,来人是毒王谷的高手。” 想必这人在毒王谷中也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否则的话云潇湘不可能只凭其声音就能断定对方的身份。 对方迟迟没有现身,四周一众群豪只是偶尔四处张望查看,但却全都沉默不语,皆是要看看金宵宗有什么高招对付来人。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一阵惨叫哀嚎之声,自西首处便有大片人倒下,同时哀嚎遍野,只听得有人痛苦的说道:“烟里有毒。” 众人这才看清场中竟不知在何时起了一股白烟,这烟自西向东,随风飘散,所过之处皆尽一片哀嚎,那是全都中了毒。 眼见于此,东面的人纷纷大惊,当下便即四散躲避。 云潇湘冷笑一声,长袖一挥,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但却随即说道:“小小白絮烟,何足挂齿。” 这时白烟随风而至,但卓亦疏等人竟毫发无损,必是云潇湘的手段起了作用,对方的毒烟被她克制。 眼见于此,场中众人纷纷向金宵宗这边靠拢,想要借其威势抵挡毒烟,骆达却低声道:“小心下毒的人就藏在这些人里面。” 听得此话,庄修平等人登时恍然,赶忙将卓亦疏围在中间,但卓亦疏却不愿如此,兀自四顾查看,想要找出释放毒烟的人。 可这时云潇湘却突然飞身而出,直奔人群中的一人,这人本跟着人群向金宵宗这边走来,此刻距离众人不过丈余,云潇湘抬手出招,一掌攻向对方,那人也没想到云潇湘竟能在混乱之中寻到自己,慌乱之中只得出手抵挡。 骆达见后对卓亦疏说道:“这是潇湘毒掌,云潇湘尚还是‘潇湘毒妃’时,这套掌法便已名满江湖,掌中蕴有剧毒,中者有死无生。” 其余众人四散而逃,期间仍有人中毒倒地,唯有云潇湘在毒烟中毫无顾忌,她既能使手段阻断毒烟护金宵宗众人,那她自己自然无惧此毒。 此时只听云潇湘说道:“蜈蟾,你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毒王谷中除了佘余极其女儿佘红药以外,别的人再无姓氏名字,均以各类毒物的名字取出单独一字然后加以组合,比如此前遇见的蛛鸠,便是蜘蛛的‘蛛’字和鸠酒的‘鸠’字所组成的名字,眼前这人自然就是以蜈蚣的‘蜈’字和蟾蜍的‘蟾’字为名,这两者皆是五毒之一,是毒王谷炼制毒丹毒蛊时不可或缺之物,在毒王谷中也很常见。 这时听得蜈蟾说道:“你果然和金宵宗狼狈为奸。” 听得此话,云潇湘自是动了杀意,潇湘毒掌压落而下,哪知听了蜈蟾说了句话以后却又掌势一缓,只听蜈蟾说道:“幸而谷主神机妙算先一步将云锦杀了。”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云潇湘心头一震,庄修平c乌宏c高险峰三人也纷纷大惊失色。 云潇湘喝道:“你说什么?” 蜈蟾冷笑道:“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和云锦狼狈为奸,竟然背叛了谷主,幸而谷主明察秋毫,早已看出你和云锦的奸情,所以就给他下了绝心散,后来他和明无为交手的时候毒性发作,这才被明无为打的重伤而死。” 听得此话,云潇湘顿觉心头一震,原本以为佘余只是恼怒自己与云锦的私定终身,却不想佘余竟已对云锦下了杀手。 庄修平等人得知真相自是大怒,而云潇湘得知消息后兀自大感意外,心神恍惚中招式一顿,蜈蟾见此大喜,赶忙递招,一并短刀立时刺来,那刀身隐有绿光,显然是淬了剧毒,若是被其刺中非得立时丧命不可。 云潇湘兀自失神,竟然不躲不避。 庄修平弯弓搭箭,但彼时场中慌乱,许多人尚在周围,庄修平纵然箭无虚发,却也不能在蜈蟾刺中云潇湘之前挡住毒刃。 这时却见卓亦疏纵身而出,他施展疾踪步急掠而至,抬手一剑打飞毒刃,蜈蟾大惊,抬头看去,却又见卓亦疏身形一晃,已然无法再进续招,当即便知卓亦疏强行运转内力是以吸入了过多的白絮烟,此时毒烟入体,已无后续之力。 蜈蟾大喜,反手再用毒刃刺向卓亦疏,这时一道飞箭袭来,自是庄修平所发,他刚才一直在瞄着蜈蟾,此时正好时机成熟,飞箭疾出。 而骆达的飞斧也在这时掷了出去,他的顾忌更少,是以飞斧在路上时便伤了不少人,一时间又是哀嚎不断。 箭矢与飞斧齐至,蜈蟾大惊失色,赶忙侧身躲避,骆达的飞斧在来路上打中了别人是以缓了力道,如此被蜈蟾躲了过去,可庄修平的飞箭却是破空而来,蜈蟾反手擒住一人挡在身前,以人为盾这才挡住飞箭。 随后蜈蟾狞笑道:“就让我把你们的新宗主也杀了。” 蜈蟾举起毒刃就要刺来,幸而这时云潇湘出手,潇湘毒掌连发不断,蜈蟾虽然是毒王谷的高手,但却也十分忌惮这套掌法,是以连连躲避,云潇湘得理不让人,便即欺身上前。 但蜈蟾却也不想坐以待毙,此时虽然暗道一声潇湘毒妃果然厉害,但他尚有余计,此时见他双袖齐鼓,便有无数细针发出,显然是袖中藏有机括。 云潇湘见此大惊,便即回身躲避,但那细针铺天盖地,眨眼间便有十余人中针,纷纷身形一晃便即倒地,看来针上也是喂了剧毒。 不但如此,那机括力道极强,数丈外也能发到,一时间又有数人中针,其中不乏已经躲到了安全地带不受毒烟威胁的人,却不想又被毒针打伤。 这时忽见白光突现,卓亦疏强提内力疾出一剑,剑光裹着剑锋而去,蜈蟾大惊,赶忙冲着卓亦疏连发毒针,可这毒针独毒性虽强,但细若微尘,是以轻飘无力,此时尽数被灵犀剑劲震落,只见场中鲜血飞溅,卓亦疏刺中蜈蟾,使其当场毙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求饶救命解毒 卓亦疏提剑斩了蜈蟾,自己却也被白絮烟入体,身子一晃便要倒下,云潇湘恐他在群豪面前丢了脸面,是以赶忙上前,手臂不经意的一动,在别人看来不以为意,实际上却是发出了解药,卓亦疏得了解药,这才站定身形不至倒到地上。 众人眼见卓亦疏镇杀蜈蟾,全都应势叫好,又见他立身于白絮烟中而毫发无损,当下纷纷愕然,只当他是人间神明,纵然是有人看他刚才险些摔倒,却也当作是故意为之,意欲以此引得对手掉以轻心。 蜈蟾释放毒烟,自是引起大怒,所以卓亦疏杀了他后立得人心。 蜈蟾虽死,但此地仍是哀嚎不断,白絮烟伤人无数,后又有人中了细毒针,这两样无不是剧毒之物,中者痛不欲生,更有甚者先是中了白絮烟以致行动受阻然后便又中了细毒针,更是立时殒命,内力深厚者却也抵挡不住,命在旦夕。 卓亦疏和云潇湘走回原处,这里不受白絮烟的威胁,但刚一回来就听乌宏痛叫一声,高险峰急道:“不好,他中了毒针。” 原来适才蜈蟾以机括发出毒针时直奔众人而来,乌宏也是挥动铜人抵挡,只是他这兵器又大又重,四周人数又多,乌宏要真的不管不顾的挥舞起来,他自己虽可无恙,但必将把身边的人砸的血肉模糊,是以乌宏心有忌惮,这才无法全力施展,致使自己中了细毒针。 云潇湘伸手在他肩头一拍,也不见她使了什么手段,乌宏却立即吐了口黑血出来,顿觉神智清明,云潇湘又道:“牛毛针毒性极强,我现在虽然给你止了毒,却还得让人给你将这细针逼出体外方可,要是迟的片刻必会危及性命。” 高险峰便道:“这个好办,我给他运功逼毒。” 说完这话,高险峰便即给乌宏运功逼毒。 此地尚有许多人中了毒,此时有人见得如此不禁喊道:“这位姑娘能解毒。”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许多中毒之人,一齐来求云潇湘解毒,却也有人说道:“这人就是潇湘毒妃,是毒王谷的高手。” 说这话的人也没隐藏身迹,只是语气中多有不信任之意,他是刚才见云潇湘使出了‘潇湘毒掌’,知道这是潇湘毒妃的独门绝技,所以方才猜出了云潇湘的身份。 其余人听得此话纷纷大惊,其中还有数人原本在求云潇湘施手解救,听了这话后却也不禁连退数步。 云潇湘见此却是冷笑一声,她本就无心救这些人,自不会在乎他们的看法,此时向卓亦疏躬身施礼,说了句:“属下在山外等候。”然后便即飘然离去。 眼见云潇湘离开,却又有人说道:“毒又不是潇湘毒妃下的,况且不找潇湘毒妃的话还有谁能解毒?” “没错,难不成还要去毒王谷吗?” 提起毒王谷三个字,众人不禁为之一寒。 骆达却冷笑道:“你们倒是商量的挺好,可云潇湘未必肯出手。” 这时高险峰也为乌宏逼出了毒针,乌宏顿觉毒性尽散,不禁说道:“还真是管用,恢复如初了。”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一怔,尤其是中了毒的人更是眼前一亮,只道是有救了。 此地不乏内功高深者,有的人早已在第一时间就把牛毛针逼出了体外,但毒性仍留在体内,如此自然便知这牛毛针上的毒速度极快,在瞬息之间就能侵入体内,而且光是把毒针逼出体外根本没用,留在体内的毒性需以高深的手法去除。 庄修平向卓亦疏说道:“公子,咱们走吧。” 这些人即被卓亦疏打服,想必也不敢再去打那四十万两白银的主意,用不了多久便会各自散去。 卓亦疏等人下了山,与云潇湘碰了头,寻了个客栈住下,高险峰出去打探消息,确保那些人不会再去抢夺白银。 高险峰刚走了半个时辰便即回来了,众人还以为情况有变,但高险峰却笑道:“那些人都往咱们这来了,想必是要请云潇湘为他们解毒。” 云潇湘在低头把玩桌上的茶杯,对高险峰的话置若罔闻。 庄修平对卓亦疏说道:“公子,这些人来自江湖各处,若是救下他们必能令本宗声名大振。” 听了这话,还不待卓亦疏回答,云潇湘却是兀自起身离去,庄修平知道她在表达不满,但也只是叹了口气,待云潇湘走后又对卓亦疏说道:“云潇湘本是毒王谷的高手,向来凶名在外,而毒王谷行事有违天道,向来为江湖所不容,现在虽然云潇湘不再是潇湘毒妃,但咱们要想将她留在宗门中,就需得正其声名,否则的话江湖上的各路人物都会把咱们金宵宗当成是藏凶之地,恐将来无法立于正道。” 卓亦疏虽本不屑在意别人的看法,却也想到金宵宗实该如此,救了那些人更可助长威名。 卓亦疏便道:“只是那些人得罪了云潇湘,恐怕她不会出手相救。” 庄修平也知如此,当下也是心中犯难。 乌宏和高险峰相互看了一眼,却皆是耸了耸肩,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骆达虽待在这里,但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暗中是明无为的人,明面上是卓亦疏的人,却始终不是金宵宗的人,所以金宵宗的声名如何对他来说毫无所谓。 这时却见冉吟怀开口说道:“公子要是有心让云潇湘出手救人,那我愿意去劝她。” 卓亦疏听后先是一怔,然后笑道:“冉美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云潇湘也是女子,却不知你有没有把握?” 冉吟怀久立风月场中,最擅拿捏把控男人的心思,无论是权贵富商还是文人墨客,冉吟怀都能随心把弄,但云潇湘却是个女子,根本不吃冉吟怀那一套,所以卓亦疏方才有此一问。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问,冉吟怀必将大怒,说不定还会出手教训,但她知道卓亦疏素来轻佻不恭,是以心中也不恼怒,而是嫣然笑道:“我给公子立个军令状,若是办不成此事,任凭公子处置。” 卓亦疏见此却是不禁暗道:都说红颜祸水,这冉吟怀放在任何一个男子面前,只需一颦一笑,管他是帝王将相还是豪杰书生,都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帝王不要江山,将相不要权势,豪杰不要声名,书生不要功名,却都是情理之中,这男人喜欢女人当真是世上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换做是我也愿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 周幽王在卓亦疏眼中也只是做了件讨好美人的事情,却也算不上荒唐,若是换做别人坐在周幽王的位置上,也许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来。 冉吟怀得了卓亦疏的许可便去寻找云潇湘,在两女交谈之时,那些人果然找上门来,便跪在卓亦疏面前说道:“还请卓宗主大发慈悲,让潇湘毒妃出来施以援手,要不然我们都得死于非命。” 卓亦疏却轻笑道:“江湖中生死之事见的多了,怎么轮到你们自己身上就如此惶恐。” 众人闻言仍在不住恳求,这些人中有自己中了毒的,还有替亲人朋友来求救的,那日聚在山中欲去抢夺白银的人中有半数都在这里,剩下的一半中有人死于剧毒,有人摄于卓亦疏之威不敢再去抢夺白银是以兀自离去,如此一来只有少数人借此机会前去抢夺白银,但却已不足为惧,卓亦疏很快就会带人赶去。 这时却见云潇湘和冉吟怀走了进来,众人见她二人走来,纷纷向云潇湘祈求,这个说:“请毒妃施以援手,救我性命。”,那个又说:“我愿出真金白银,只求潇湘毒妃能救我兄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把云潇湘说的恼了,只听她叱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潇湘毒妃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云潇湘。” 众人不知其中经过,此时听得她这话纷纷不解,但眼下命悬人手,自是无暇多顾,当下也不管这是何意,全都只顾着乞求活命,却是口中的称呼都变成了‘云潇湘’。 但云潇湘已然恼怒,是以转身就走,众人见她如此自是群情激动,站在最前面的几人上前阻拦,云潇湘反手发出毒物,为首几人登时倒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云潇湘冷哼道:“我这青萝烟可比白絮烟厉害得多,谁要再敢扰我,非得让他立时丧命。” 说完这话,云潇湘转身就走。 众人大惊,却再也不敢前去搅扰,甚至有几个替别人来求解药的人已经心生退意,皆是暗道:这个云潇湘就是从前的潇湘毒妃,看她这样心狠手辣,稍不高兴就下毒杀人,我可得离得远远的,省的惹祸上身。 此地再无人敢多言,心中纷纷惊恐,皆暗道:恐怕这次在劫难逃,就要死于这里,早知道就不打那四十万两白银的主意了,现在银子没见着,反倒搭上了性命。 冉吟怀见此却是说道:“你们去求云潇湘已是不成了,但可以去求我家公子,只要我家公子爷发了话,就由不得云潇湘要不要救了。” 众人听后恍然,那日见云潇湘对卓亦疏异常恭敬,事事以他为首,若是卓亦疏发话,云潇湘不敢不从。 念及于此,又全都向卓亦疏求饶救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贪图 卓亦疏等人纵马行在路上,乌宏不禁兴奋的说道:“冉姑娘这招真是高明啊,云潇湘一来一走,那些人吓得亡魂皆冒,对着公子连连求饶,咱们金宵宗救了他们并还压了他们一头,今后经由他们之口,咱们宗门的名声定能大噪。” 也不知冉吟怀使了什么招数,云潇湘竟然随着她的意思来回行走,并且遵照卓亦疏的吩咐给那些人解了毒,如此一来,那些人自是感怀金宵宗的救命之恩,对其名声自是大有益处。 冉吟怀说道:“咱们既是要做大事,在这江湖之中就要恩威并施,云潇湘解了他们的毒,这是恩,而公子在山中将他们打的鸦雀无声,这才是威。” 众人听得她所言均觉有理,高险峰暗道:从前我只当她是个风尘女子,却不想竟然懂得这么多,对人心的把控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实非常人可比,就连我也自叹不如。 乌宏则更是直接说道:“冉姑娘这般心思当真是让人佩服的很啊。” 冉吟怀曾在文隐阁中担任要务,文隐阁的情况要比金宵宗复杂的多,而且有许多人并不服从冉吟怀,可冉吟怀仍能调动这些人,足可见她的心机城府,驭人之术当是远胜常人。 卓亦疏说道:“咱们快些走吧,赶紧将那笔银子送到汝阳王手里,咱们也好赶紧去天平山。” 众人闻言纷纷应是,卓亦疏在山中展现出的实力让众人皆尽叹服,练就一身高深武功的人不在少数,可有胆量冲进敌阵而毫无畏惧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卓亦疏单凭一柄长剑打的众人噤声,日后传了出去,江湖上必定认为金宵宗强横无匹,基于此处,庄修平c高险峰和乌宏对卓亦疏越发钦佩,心中也在暗暗认下这个宗主。 庄修平说道:“咱们真得快些,需赶在约定的时候去跟云潇湘汇合。” 云潇湘奉命留下给那些人解毒,所以未与众人在一起,卓亦疏等人接到四十万两白银后就会向李琎处赶去,云潇湘自会在路上等候,然后双方一起回去。 卓亦疏一行人走了一天便碰上了沈倾从,跟在她身边的还有率领虎渊阁的杨奇宇,原来杨奇宇本是打算劫走这一笔巨款,但他既不知道鲜于仲通还找了别人,也不知道沈倾从会来,更不知道这笔钱本来的用处,待沈倾从将一切说与他知晓后,杨奇宇便即放弃了劫走白银的想法,并奉命随沈倾从一起护送白银。 杨奇宇得知还有一批北方高手会来劫银,便以为定会有场大战,心中准备了许久,却不想那些高手都被卓亦疏等人解决了,心下不禁钦佩。 见到沈倾从后,卓亦疏自是心中大喜,见她毫发无损,更是放下心来,众人同路而行,卓亦疏总找机会跟沈倾从说话,此时便道:“此次之事还要多谢倾从姑娘。” 沈倾从盈盈笑道:“这是云锦叔叔交代我的。” 卓亦疏疑道:“云宗主早就知道会有这笔银子?” “云锦叔叔又不是道士,又怎会未卜先知。”沈倾从说道:“云锦叔叔本是要去泰山的,可在去泰山之前他得知有人放出悬赏要郭子仪的人头,云锦叔叔早年见过郭子仪,知他是个公正无私的好官,这次惹来杀身之祸必然是得罪了朝中权贵,所以云锦叔叔便来相救,却不想因在洛阳时与歃血盟结怨之事而引来了明无为,云锦叔叔不敌重伤,那时我正好赶来,眼见云锦叔叔性命不保,知他一生所牵挂的唯有潇湘毒妃,也就是现在的云潇湘,便想着将她寻来,了却云锦叔叔的心愿。” 卓亦疏听后说道:“那里距离湘中甚远,幸好云潇湘就在附近,否则的话云宗主未必撑得到见她。” 沈倾从说道:“就是这么巧啊,佘余不知为何到了那里,并且以活人练毒,他那法子甚是歹毒,不但要用活人练功,更要用身负内力的人,我悬天宫有人陷于其手丢了性命,幸好有同伴逃了出来,这才向我禀明此事,我便即赶来追查,这才遇见云锦叔叔。” 若是别人听了这话,必会心中寻思悬天宫门人为何会在那里出现,要知道悬天宫位于玉门关外,距离那处何止万里,所以悬天宫门人出现在那里必然有所图谋,可卓亦疏根本没有多想,在他眼中悬天宫不过是个江湖中的厉害门派罢了,最让他关心的只有沈倾从一人,此时听得她独自一人追查毒王谷的下落,心中仍不免担忧后怕,并且暗道:幸好是遇见了金宵宗,否则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落在佘余手中,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卓亦疏言道:“云宗主的死不只是因为明无为,而是佘余提前给他下了毒,所以云宗主力有不及,这才死于明无为之手。” 卓亦疏便将通州听到的事情尽数告知,沈倾从听得蹙眉紧皱,最后不仅说道:“当真是卑鄙无耻,竟然暗中下毒。” “云宗主为国为民,这等人物却死于宵小之手,实是人神共愤,总该寻到明无为和佘余二人,将他们杀了以此告慰亡魂。”卓亦疏说道。 “云锦叔叔看重你。”沈倾从说道:“他不止一次的向我说你这人虽然轻佻桀骜但是一身正气,是个做大事的人物,但却不能” 说到此处再不往下去说,卓亦疏听的疑惑,便即问道:“但却不能什么?” 当时云锦的原话说的是卓亦疏轻佻桀骜,确是个做大事的人物,但却不能委以终身,这人风流入骨,必是个处处留情的浪子。 云锦说这话自然是看出了沈倾从对卓亦疏实有倾心之象,作为长辈自然是要提醒,沈倾从何等聪明,自然一听就懂,那时只能装傻,现在面对卓亦疏时更是不能明言相告,是以说到一半便即戛然而止,任凭卓亦疏怎么问也不肯再说下去。 沈倾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便即又道:“这笔钱到了汝阳王手中,他必会交给郭子仪打理,若是郭子仪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贪官污吏,私下里中饱私囊,这笔银子用不到实处,那可该如何是好?” 听这话后卓亦疏却是笑道:“这个大可放心,汝阳王是个心明眼亮的人,别人要想骗他实属不易,退一万步说就算郭子仪真是贪官,他也不敢在汝阳王面前使诈,毕竟汝阳王乃是皇亲国戚,若是诓骗他的行径一旦被发现非得诛灭九族不可。” 沈倾从听后却道:“这笔银子数量不少,难免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却是笑道:“沈姑娘可知我在临行之时曾问过郭子仪一句话。” “哦?什么话?”沈倾从疑道。 “我问郭子仪,你是清官还是贪官。”卓亦疏说到这时看向沈倾从,只见她明眸皓齿,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此时骑在骏马之上微微颠簸,更是美如画卷,他心中一阵失神,沈倾从也不出声,任由他看了自己许久,直到卓亦疏自觉失态这才赶忙又道:“郭子仪当时说:我自是贪官,我不但是贪官,而且所图甚大,我贪那千世芳名流传,贪那万古清名留世,就是眼前我也贪这百姓的交口称颂。” 沈倾从听到此处却是为之一怔,良久以后方才说道:“贪些真金白银容易,但郭子仪所贪图的这些却是难上加难,不说万古流芳,就单是眼前的交口称颂就已是极为不易的了。” 卓亦疏赞同道:“倾从姑娘所言极是,只是人生在世,大多数时候都是有所贪图的,有人做官为了光宗耀祖,有人是为了腰缠万贯,有人是为了权势滔天,但只有为了百姓的人是少之又少。” 沈倾从看向卓亦疏,她感觉到这颗轻浮不恭的心中实是藏有深沉的思考。 “诸事皆有贪图,便是都有目的。”沈倾从说道:“那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吗?” 卓亦疏疑道:“为了什么?” “刚才我说云锦叔叔本是要去泰山的。”沈倾从说完见卓亦疏点了点头,知他记得这事,便即又道:“我也是要去泰山的。” 卓亦疏问道:“去泰山?” 沈倾从说道:“悬天宫的上任宫主是独孤寇伯伯,也是我师父的结拜兄长,只是他后来莫名失踪,悬天宫群龙无首,我师父临危受命当了宫主,但他志不在此,这些年来只是四处寻找独孤伯伯,前一阵子终是得了消息,独孤伯伯应该就在泰山。” “我记得姑娘说过此事,独孤老宫主的失踪似与安禄山有极大的关系,云宗主在寻找独孤老宫主时才发现了安禄山意欲造反之事。”卓亦疏说道。 沈倾从点了点头,又道:“不错。” 卓亦疏说道:“那现在既然找到了独孤老宫主的下落,就该前去找他才是啊。” 听了这话后沈倾从却是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这事谈何容易啊。” 卓亦疏听后暗道:似乎这件事关系到悬天宫的许多辛密,想来也是,悬天宫贵为左道之尊,独孤寇又是一代绝世高手,又怎会轻易舍下偌大的悬天宫而独自消失,这其中必然关系甚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称呼 此刻时至正午,众人简单的吃了些干粮,然后便即继续上路。 沈倾从仍与卓亦疏走在一起,继续说道:“自独孤伯伯离开悬天宫后,宫内立即四分五裂,即便是后来我师父暂代了宫主之位,却也仍是勾心斗角,暗流涌动。” “铁书先生名震天下,有他坐镇悬天宫应当高枕无忧才是。”卓亦疏时常听人提起铁书先生,全都赞其一句‘金银判官笔,身负铜酒壶,号铁书先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世人无不钦服。 沈倾从却道:“悬天宫与其他门派不同,招收弟子时不看来历只看本事,不管是江洋大盗也好,亦或是江湖浪子也罢,只要武功高绝或有盖世本领,都能入得宫中,至于在宫中身居何位就要看本事大小,所以许多重罪之人都会不惜万里奔赴悬天宫,然后展露本事以求加入宫中,实际上也是在寻求庇护,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仰慕我悬天宫的威名所以前来投奔,我悬天宫立派百余年,早有门众数千。”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暗道:悬天宫即为左道之尊,果然有其不同凡响之处,也难怪悬天宫高手如云,因为普通人根本入不得宫中。 沈倾从又道:“你也知道悬天宫中共有四部,分别了烈日c寒月c摘星c苍云,四部首领可各凭本事招收部众,当年独孤伯伯在时,悬天宫中已苍云部为最强,云锦叔叔的谋略武功都远胜常人,就连独孤伯伯也是赞不绝口,只是后来变故颇多,独孤伯伯离奇失踪,云锦叔叔为寻他踪迹不得不脱离悬天一脉。” 这些早在云锦离世时便听沈倾从说过,云锦是发现了安禄山意欲造反所以惹来杀身之祸,为了不连累悬天宫所以叛教而出,沈倾从知道其中缘由,所以对云锦仍是恭敬有加,想必苍云部中如王少伯等人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对云锦仍是忠心耿耿,只是不能再将其视作悬天首领。 “后来我师父暂代宫主之位,但他志不在此,所以力有不及,我师父为宫中事务呕心沥血,却是忽略了本部,以至寒月部发展受阻,逐渐弱于烈日c摘星两部,至于苍云部因为群龙无首更是沦为了四部末流。”沈倾从说道此时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些事情的发生似是无可避免,而那时沈倾从又是年幼,无法为铁书先生分忧。 卓亦疏说道:“那如今悬天宫中就以烈日c摘星两部为最强?” 沈倾从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当年独孤伯伯失踪后,悬天宫内斗不断,所以对各路江湖左道的掌控日渐乏力,以至于后来悬天宫空有天下左道之尊的名头,但实际所掌控的左道门派却已所剩无几,后来我师父暂代宫主之位,悬天宫中方才逐渐回稳,因此前的争斗太过激烈所以宫中实力受损,直至近年来方才恢复巅峰,于是便开始重新收拢江湖左道。” 听这这时卓亦疏却突然笑了一声,沈倾从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卓亦疏看着她回道:“我笑幸亏如此,要不然我也不能在蜀中遇见姑娘,若是今生错过,即便空活百岁也是无滋无味。” 沈倾从因与毕风鹤打赌所以前去收服蜀中左道,方才有了后面的事,正如卓亦疏所说的那样,若无此事确实难以遇见。 沈倾从见卓亦疏的眼中似有柔情,她却忽的转过头去不让卓亦疏看自己,卓亦疏当即一怔,却又听沈倾从说道:“你才不会无滋无味呢,我看你身边尽是美人。”沈倾从看着冉吟怀说道:“那位姑娘可真是生的俊美。” 卓亦疏向冉吟怀看去,他自认留冉吟怀在身边确有见她美貌的缘故,但卓亦疏却知这话决不能说与沈倾从,所以他便笑道:“冉美人还是比不过倾从姑娘的。” 沈倾从知道他向来巧舌如簧,而且轻浮风流,是以只在心中长叹一声,便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又道:“我之所以急着去蜀中,是因为我寒月部日渐式微,而周火和司万里却是狼子野心,这二人所图甚大,对我师父的宫主之位觊觎已久,这些年来他二人各自发展,烈日c摘星两部的实力已然超出寒月部,只不过碍于我师父是悬天宫主所以不敢轻易反叛,但这两人又派出精兵强将四处收服左道,显然是为了篡夺宫主之位在做准备,蜀中左道实力强横,能得其相助方可缓解局势。” “那这次前往泰山之途,想必也不会安稳了。”卓亦疏说道。 沈倾从此前曾说独孤寇很可能就在泰山,这次悬天宫各部齐聚中原,就是要找寻独孤寇的下落。 这时听得沈倾从说道:“不错,我师父想要找回独孤叔叔重登宫主之位,云锦叔叔更是如此,所以率领金宵宗前来,但周火和司万里却不这么想,他二人好不容易积攒了可以篡位的实力,若是独孤叔叔回来了,必然会让他们功亏一篑。” “难不成这两人要将独孤老宫主置于死地?”卓亦疏问道。 沈倾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次得到了独孤伯伯的下落,却也不能不告诉周火和司万里,毕竟他们是宫中首领,但这二人狼子野心,已是决定先对独孤伯伯痛下杀手。” 卓亦疏听后却是暗道:她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是在周火和司万里身边安插了眼线。 近日来卓亦疏时常遇见这事,在对手身边安插眼线确能做到料敌先机,卓亦疏向骆达看了一眼,他知道这是明无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别人发现对手的眼线必会尽力除之,但卓亦疏却反其道而行,将骆达留在了身边,而且毫不点破此事。 沈倾从不知他心中所想,便继续说道:“寒月部势弱,加上苍云部也敌不过他们,幸而有云锦叔叔率金宵宗相助,但他还未到得泰山便即死于明无为和佘余之手。” 卓亦疏看了看庄修平等人,他们都是云锦的手下,也是金宵宗的中流砥柱,自己这个宗主反倒是最晚加入宗门的,如今沈倾从说了这些,肯定也是想让卓亦疏前去相助,卓亦疏极为金宵宗主,他的态度自然极为重要,卓亦疏自知如此,便即笑道:“倾从姑娘若有吩咐,在下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沈倾从听后眨了眨眼,然后说道:“公子若来相助自是求之不得,却不知该如何回报?” 卓亦疏听后笑道:“姑娘以身相许便可。” 沈倾从听后却道:“我可斗不过你身边的莺莺燕燕。” 卓亦疏早已准备好答话,刚要开口却见前方有人纵马疾来,那人走近时方才看清是一名金宵宗弟子,那人下马拜道:“宗主,前面有人跟云潇湘动起手了。” 众人听后皆是一惊,高险峰本想上前查看,却又见打斗处距离此处不远,若是贸然施展轻功前去,恐会折了宗主的面子,所以干脆闭口不提。 卓亦疏倒没想这么多,但他独来独往的惯了,此时听得变故只想着自行前去查看,甚至没有吩咐一声,便即自顾纵马上前。 走近几步,先是听到有人喝骂之声,这人声音极大,在他的喝骂声中夹杂着打斗之声,他一人的嗓子竟胜过了凶狠的打斗之声。 众人来到近前,只见云潇湘正与一名男子动手,那男子手持方形薄刀,刀环己身,云潇湘的潇湘毒掌竟然攻不进去。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是大笑道:“上官帮主怎么在这里了。” 那男子自然就是污衣帮主上官顿,而在一旁出声喝骂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王少伯。 也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凑在了一起,竟还与云潇湘起了冲突。 卓亦疏便又说道:“两位住手吧,都是自己人。” 云潇湘向上官顿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忤逆卓亦疏,而是收招回撤,上官顿没想到云潇湘竟真的顺从了卓亦疏的吩咐,他自不会强加为难,便也刀势一收。 卓亦疏下马走向王少伯,见他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似有中毒之相,当即便知是云潇湘给他下了毒,但以云潇湘的功夫若是有心杀他又怎会给他留了大声喝骂的力气,所有必是云潇湘手下留情,如此一来,卓亦疏也就不甚担心,而是笑道:“少伯前辈这是怎么了?” 王少伯见卓亦疏来了,当即不再喝骂,听得他发问便说道:“公子前去接应白银,我留在城中却是无事可做,待得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便前来接应公子,却不想在路上时遇见了这个毒女子,大意之下被她下了毒,幸得上官帮主相助这才留了性命。” 上官顿说道:“我从别处赶往郭大人处,却不想竟在这遇见了少伯兄。” 卓亦疏回头向云潇湘说道:“烦请你给少伯前辈解了毒吧。” 云潇湘却道:“公子吩咐不敢不从,可是这人未免太过托大了,公子尊他一声前辈,他若是七老八十也就算了,可他方才多大,公子叫他前辈,那我们又该如何称呼他?” 众人听后想法各异,上官顿暗道:潇湘毒妃竟然如此顺从卓亦疏,更是以下属的口吻在说话。 庄修平等人本来也不在意这些称呼,但现在既然云潇湘提了出来,那就不能任其为之,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去说,便只能闭口不语。 王少伯却道:“我和卓公子平辈论交,又怎会占他便宜。”王少伯对卓亦疏说道:“咱们二人一见如故,公子确实不该称我前辈。” 卓亦疏听后笑道:“那好,那我就与太白兄一样的称呼。” 王少伯大喜,其实他早有此意,但一直没顾得上说,他一直觉得卓亦疏的称呼太过见外,今日改了过来却是再好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章 换毒 云潇湘得了卓亦疏的令,将王少伯的毒解了,众人便即一同回到黄河水患处,这一行人皆是高手,自然再无人敢打这笔白银的主意,终是顺利交到李琎手中。 汝阳王把这笔银子交给郭子仪,郭子仪果然不负众望,将这笔白银尽数用于治理黄河水患。 李琎未忘承诺,将天平山划给了卓亦疏作为金宵宗门,卓亦疏答谢以后,便即向李琎等人告辞,然后便带着云潇湘c冉吟怀c骆达以及金宵宗众人去往天平山。 沈倾从与卓亦疏约定三个月后在泰山相见,然后沈倾从兀自离去,想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卓亦疏虽然不舍却也没有多说,只盼着三月之期赶紧到,也好见到沈倾从。 王少伯带着秦问情随李琎一起回了长安,王少伯去见朋友,汝阳王回去复命。 卓亦疏带着一众人等回到天平山中,此时故地重游,心中却不免感慨,他将宗门之地选在这里实是勉励之意,让自己和金宵宗都要记得明无为之仇。 众人进到山中,卓亦疏自是轻车熟路,先领着众人来到半山处的白云泉,当初白云书院就是因此泉而得名,泉中水清澈甘甜,向来总有附近百姓前来取水自用。 未到泉前,却听得有人大笑之声,卓亦疏等人走上前去,只见有四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少年,这人大笑道:“你说这泉水天下第一,那就去喝个够吧。” 一语言毕,这人便将少年扔向白云泉。 眼见于此,高险峰纵身疾出,只在眨眼间便到了白云泉旁,那四人皆是一惊,却见高险峰纵身跃至泉面,然后使了个‘水中捞月’,便将少年抓到手中,随即脚下一踏,泉面被他踩出道道涟漪,但他却能借助此力向后急退,就好像他踩得不是水面而是硬石一般。 刚才扔少年下水那人却是大怒,此时连发数枚飞镖袭向高险峰,高险峰身在空中无力可借,手上又有一个少年,是以根本躲避不及,那四人见此大笑,只当高险峰必死无疑。 哪知这时一道飞箭疾出,破空而至,只听得‘铛铛铛’三声,飞镖尽数而落,‘噗通’一声掉进泉水中。 高险峰得以回到岸上。 众人早已看出高险峰手里的少年竟是陆鸿渐,积公和尚的徒弟,当初在鄜州时因梁道人的一句话而众人争他,却不想竟在此地遇见了。 陆鸿渐死里逃生也是满脸骇然,抬头却见是高险峰救了自己,当下喜道:“高先生。” 高险峰微微一笑,又见乌宏上前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跑到这来了?” 陆鸿渐见到乌宏后又道:“乌先生也来了。”又见乌宏身后站着卓亦疏,便即又是喜道:“小公子也来了。”当初陆鸿渐承蒙卓亦疏相救方才脱险,此时见他自是喜不自胜,哪知再仔细看去却又见到了云潇湘,只把陆鸿渐吓得脸色大变,当初云潇湘擒住了他并且在他面前大开杀戒,这给陆鸿渐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这时泉边的那四人中的一个寒声说道:“诸位是谁?报个名号吧。” 骆达上前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也配让我家公子报名号?” 适才说话那人大怒,就要上前动手,却被同伴阻拦,同伴低声道:“对方人多,而且都是高手,不宜轻举妄动。”说完这话他又大声说道:“在下阙阳华。”然后又指着另外三人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华柏,这位是柏恩易,这位是易盏。” 乌宏笑道:“你们这名字倒真是有趣,全是首尾相接。” 众人也都听了出来,这四人的名字确是首尾相接,阙阳华后华柏c柏恩易c易盏,而刚才扔陆鸿渐下水的就是柏恩易。 庄修平上前一步说道:“这位是我金宵宗主卓亦疏公子。” 陆鸿渐曾听师父说金宵宗主名为云锦,当初在鄜州时曾与其有一面之缘,但此时听得庄修平所言却是卓亦疏成了宗主,陆鸿渐自是疑惑,但也知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即闭口不言。 阙阳华微惊道:“卓亦疏?” 卓亦疏轻笑道:“诸位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算什么英雄?” 他本就满脸的轻佻不恭,此时说这话时更是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阙阳华四人听了后自是大怒,华柏上前说道:“这少年不知好歹,我们教训教训他又能如何?” 高险峰寒声道:“刚才若不是我救下他,恐怕这时候他已经被淹死了,这分明是草菅人命。” 柏恩易冷笑道:“我家主人看上了白云泉的水,现下就要来享用,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竟要取走一壶,那我自然是要让他付出代价了。” 乌宏喝道:“这么大的白云泉摆在这,你家主人要多少没有?难道就因为你家主人要喝就不让别人喝了吗?” 阙阳华回道:“不错,我家主人既然要喝,那别人就喝不得。” 乌宏冷笑道:“那我偏偏要喝。” 说完这话,乌宏转身向白云泉走去,庄修平等人见此便即纷纷防备阙阳华等人会突施杀手,哪知那几人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冷笑着看向乌宏,任由他走到泉边捧了口水喝下去。 乌宏喝完水后转过身来,正要开口却忽然脸色一变,然后便即萎靡倒地,指着阙阳华等人却是说不出话来。 高险峰上前扶住乌宏,见此情景便知他是中了毒,一旁的庄修平也看了出来,他想起刚才自己以飞箭打落对方的飞镖,箭矢与飞镖尽数落到水中,必然是那镖上有毒,所以现在乌宏喝了后才会这般模样。 柏恩易冷笑道:“这水可不是谁都能喝的。” 庄修平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华柏笑道:“毒镖是你打下水的,这水也是他主动喝的,现在来找我们要解药却是何意?” 听得此言,卓亦疏已然动了杀意,这些人在泉水中下毒却还毫无顾忌,自然是不能留他们。 卓亦疏手中一动就要出剑,可却见云潇湘漫步而出,边走边说道:“这天是真热啊,你们在这里吵个不停,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云潇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泉水旁,便在泉水中洗了洗手,阙阳华等人见她如此却是微微一愣,这等绝色女子站在白云泉旁,当真是世间佳景。 “这泉水有什么好喝的。”云潇湘一边说着一边捧起水喝了一口。 易盏知道毒镖的威力,那毒性越散越强,刚才乌宏喝了水还能留下一口气,但此时若是喝了泉水非得立时丧命不可,他见云潇湘实在生得漂亮,便忍不住的想要出言提醒,幸在最后时刻恢复神智这才忍住闭口不言。 云潇湘喝了泉水后站起身来,笑着赞道:“还真是甘甜。” 众人见她竟然毫发无损,便即纷纷大惊,卓亦疏一方知道云潇湘用毒厉害,此时也是不以为意,阙阳华等人却是大惊失色,柏恩易自知毒镖厉害,却不想此时竟然奈何不了这个女子,不禁心中大奇,便即开口道:“这位姑娘好厉害的手段,竟然解了我的毒。” 云潇湘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这种毒我向来不放在眼里。” 她说‘雕虫小技’,初时还以为是在自谦,哪知却是在讥讽对方的毒登不上台面。 柏恩易大怒,抬手向云潇湘打出飞镖,云潇湘抬手去挡,柏恩易发了三镖,她便挡了三镖,然后说道:“还给你吧。” 一语言毕,便又将三枚毒镖尽数打了回去。 柏恩易抬手接镖,阴沉着脸正要说话,却忽觉气息受阻,体中内力在脏腑之中肆意攒动,似是随时都能冲破脏腑,若是那样非得爆体而亡,眼下只觉得周身大穴全都剧痛无比,一时之间竟然忍受不住,当下大吼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 阙阳华等人见他如此纷纷大惊,赶忙去查看他的伤势。 云潇湘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用看了,死不了,怎么着也还能再撑一个时辰。” 云潇湘的御毒之术自是厉害无比,恐怕江湖中只有佘余能胜的过她,她说还有一个时辰,那柏恩易就定然只能撑一个时辰。 华柏见此纵身攻上前来,云潇湘冷冷一笑,心中已是动了杀意,庄修平却抢先一步射出一箭,这才迫退华柏,庄修平对云潇湘歉然道:“还需要找他们要解药。” 庄修平的意思是乌宏尚还中着毒,所以不能与对方撕破脸皮。 云潇湘却是说道:“那就让他们把解药交出来,否则的话我能保证他肯定比乌宏死的痛苦是十倍。” 阙阳华等人中以柏恩易最为擅长使毒,但此时看来柏恩易的毒术不及云潇湘的十分之一,此项自是大败,阙阳华便从柏恩易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扔给了高险峰,高险峰不疑有他,赶忙给乌宏服下,片刻之后便解了乌宏的毒。 云潇湘伸手一挥,便将一枚药丸给了阙阳华,如此解了柏恩易的毒。 阙阳华寒声道:“诸位阻我们护水,可知如此已是惹上了杀身之祸。” 卓亦疏轻笑一声迈步前行,并且留下一句:“我就在山顶等你们。” 众人以卓亦疏为首,纷纷随他离去。 阙阳华眼见卓亦疏没将自己等人放在眼里,不禁为之大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进山 众人往山上行去,高险峰向陆鸿渐问道:“你怎么来了天平山?你师父呢?” 陆鸿渐笑回道:“师父还在鄜州,我出来是找水的。” 乌宏疑道:“什么水?” 他刚才喝了毒水,此时还有些不忿。 陆鸿渐答道:“鄜州的水我已经寻遍了,虽然也能泡出好茶,但是在我手中已到极致,若想茶道有所突破,就得另寻上好水源,所以我才辞别师父四处游历,终是在天平山上寻到了白云泉,这里的水当真是天下第一,用来泡茶实是再好不过。” “早就听说你泡的茶极其好喝。”说这话的却是云潇湘,她慵懒随意的说道:“哪天有空了也给我泡上一壶尝尝。” 陆鸿渐对她颇为害怕,知她虽然生得漂亮,但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即便是刚才,陆鸿渐也毫不怀疑云潇湘会对那些人大开杀戒。 乌宏得了云潇湘救命之恩,此时便即拍了拍陆鸿渐笑道:“现在世上已无潇湘毒妃,只有云潇湘。” 陆鸿渐知道‘潇湘毒妃’之名,但此时听得乌宏所言却是一怔,然后低声道:“云c云夫人?” 陆鸿渐是以为云潇湘本就姓云,所以方才有这一句话,但云潇湘听到耳中却是极其欢喜,只把这句话当成了‘云锦夫人’的意思,但她转念一想却又黯然道:“云锦已然离世,我这‘云夫人’做不做又能怎样?” 云潇湘提起伤心事不免黯然,高险峰等人听得云锦之名也不禁低头不语,见此情景,骆达便即向陆鸿渐说道:“就因为白云泉你就惹上了那些人?” 陆鸿渐不认识骆达,但见他与卓亦疏等人待在一起,便也知道他是友非敌,便即回道:“那几人不许我取水,我与他们理论,我说我只要一壶就够了,但他们仍是不允,还要把我扔到泉水中淹死。” 骆达听后思忖一阵,然后上前向卓亦疏说道:“公子,据我所知,那些人应该也是悬天宫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尽向他看去,此地虽没有悬天宫的人,但云锦曾是悬天宫的首领,所以听得‘悬天宫’三个字后众人全都很是在意。 卓亦疏问道:“你怎知道?” “那些人说他家主人看上了白云泉的水所以不许别人来用,此举虽然霸道,但却让我想到一人。”骆达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人也是悬天宫的人物,是个极其自傲的男子,天性高洁,名为凤栖梧,此人真如凤凰那般‘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向来极为挑剔,想必是他到了苏州,所以让属下前来看守白云泉。” 乌宏奇道:“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这人我倒也听过。”冉吟怀说道:“只是凤栖梧极少来中原,此人在关外凶名赫赫,虽然性情高洁,但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若真是凤栖梧的话。”庄修平忽然说道:“这人我倒是知道。” 众人不言,听他所说,庄修平续道:“凤栖梧是个暗器高手,善使赤c黄c青c紫c白五色飞刀。” 乌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庄修平回道:“那年我奉云宗主之命出关办事,云宗主曾与我说过这人,让我务必小心,我出关之后果然遇见了他,并以飞箭与之相对,但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庄修平的射箭之术众人有目共睹,却不想凤栖梧竟能与之不分上下。 冉吟怀又道:“传闻中这个凤栖梧最爱干净,不喜见到人血,所以杀人时从来都是兵不血刃,文隐阁中也有不少人死于其手。” 卓亦疏听得众人所言,却始终一言不发,云潇湘便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卓亦疏说道:“咱们应该把宗门建成什么样子?” 云潇湘听后微微一笑。 冉吟怀低声道:“那个凤栖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卓亦疏却道:“让他来就是了。” 众人都知卓亦疏轻狂傲岸,无论对手是谁都不屑视之,庄修平所言本是为了让卓亦疏多加防范,可此时却是暗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卓亦疏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疏狂桀骜之人,自是不屑早做防范,无论我们如何提醒,在他眼里这凤栖梧也只是个跳梁小丑。 一行人来到白云书院原址,这里已被佘余所烧毁,此时一片狼藉,但是位置极佳,明无为不但武功高绝而且善观风水,此地可谓是天平山中最佳的位置,庄修平等人见了也是连连称赞。 当下便即决定留在这里,卓亦疏遣高险峰下山找来工匠,按照白云书院原本的模样重新打造,卓亦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自然是极其熟悉,由他绘制的建造图精细无比。 不得不说明无为果然是鬼神之才,白云书院本就是他所建造的,依照这天平山的山势以及气候建造而成,寸许土地都能物尽其用,而且顺应此地风水,庄修平对此颇有涉猎,见后却也不禁连声称赞,寻常人根本建不出这样的地方,当真是一点不能多一点也不能少。 云潇湘不愿与众人待在一起,便要另寻居所,卓亦疏知道天平山北边有一处寒山岭,便将云潇湘带至那里,云潇湘甚是欢喜,应允在此居住。 这里距离金宵宗门不算太远,云潇湘独留至此是为了炼制毒蛊,但云潇湘并未将这话说给卓亦疏。 在此期间,众人便在这里结庐而居,卓亦疏倒也不甚关心进度,他只想着赶紧去泰山见沈倾从。 云潇湘解了白云泉的毒,陆鸿渐便时常去那里打水煮茶,陆鸿渐煮出来的茶味如甘露,可谓冠绝当世,就连素喜饮酒的卓亦疏也不禁连连称赞,每日间只饮香茶。 这些天来众人便在山间游走,毕竟以后要常年居于此地,自然是要了解一番。 而就在一个月后,骆达却对卓亦疏说道:“这些天冉吟怀有些不对劲。” 此时这里只有卓亦疏和骆达两个人在,显然骆达是有意避开其他人。 卓亦疏自顾拭剑,问道:“怎么了?” 骆达道:“冉吟怀这些天早出晚归,而且极少与别人走动,应是有事相瞒。” 卓亦疏却道:“你在担心她?” 骆达闻言一怔,然后又道:“只怕有人图谋不轨,凤栖梧不是个善茬,咱们折了他的手下,他绝不肯善罢甘休。” 卓亦疏沉默不答。 骆达见此稍一思忖,然后又道:“冉吟怀跟别人不一样,她只是走投无路才会跟随在公子身边,实无忠诚可言,她若就此离去倒也无妨,就怕她会对公子图谋不轨。” 这是卓亦疏也拭好了饮怨剑,便即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许久以后方才收剑回鞘,旋即迈步而出,临到门口时却是说道:“我记得你也是走投无路吧,难不成你尚有后路?” 说完这话,也不待骆达回答,卓亦疏便即迈步离去。 骆达听得此话却是心中一震,不禁猜测道:难道他知道了? 骆达心中惴惴不安,卓亦疏那话分明是在提醒自己,骆达暗道:难不成卓亦疏已经知道我是明盟主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却也无处去问,只得在心中思忖,自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高险峰却又来向卓亦疏说道:“公子,冉吟怀这些天来颇有些不对劲。” 彼时卓亦疏正在独自饮茶,他饮茶时与别人不同,乃是拿着茶壶茶杯然后坐在山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天平山山势峻峭奇险,常人行于山间都要小心翼翼,如卓亦疏这般临于悬崖边更是见所未见。 只听卓亦疏说道:“你对冉吟怀如何看法?” 高险峰没想到卓亦疏会突然有此一问,他便想了下然后说道:“冉吟怀虽是风尘女子,但却极善江湖之道,若是能甘心归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冉吟怀本是文隐阁的人,那是意欲搅乱天下的门派,就怕冉吟怀心有二志,若是暗中继续勾结文隐阁,必会对我金宵宗不利。” 云锦建立金宵宗是为了对抗安禄山,意欲寻出他造反的证据,如此自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但文隐阁却正好相反,杨家为了复隋不惜搅动天下风云,那时必将天下大乱,金宵宗和文隐阁实是势不两立的门派,一个意欲保唐一个意欲复隋,却是迟早都要生死相向的。 所以高险峰的担忧不无道理。 第二天清晨,忽见有人来报:有人上了天平山,直奔宗门而来。 此时金宵宗门已然初具规模,便有弟子陆续住了进来,此时听得弟子禀报,卓亦疏却并未感到意外。 云潇湘本来总是在寒山岭待着,极少来到宗门中,但今日不知为何却来了,此时听得金宵宗弟子禀报,云潇湘却是微微一笑,她本是站在卓亦疏身旁,此时更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昨日我见公子做成了好事?” 卓亦疏却笑道:“大敌当前,潇湘夫人怎么还有功夫取笑我。” 云潇湘听他此言,知他是故意为之,此时金宵宗中皆称云潇湘为潇湘夫人,这称呼本是卓亦疏带的头,别人见他都这么叫了也就跟着一起这般称呼云潇湘。 云潇湘说道:“昨日我见冉吟怀进了公子房中,下次见到沈倾从时我该如何跟她说?” 卓亦疏听后一怔,却是不知该如何答话。 此时一座精美的轿子被四个轿夫抬上了天平山,在这陡峭的山路中平稳地前行,可见这四名轿夫皆是力大无穷之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凤非梧桐不止 卓亦疏率人来到门前,只见四名壮汉将精美的轿子放于地上,整个过程平稳无比,似是那轿子毫无重量。 阙阳华等人站在轿子左右两侧,神态恭敬。 便见一人从轿中走出,这人年约二十五六,身着长衫,面如傅粉,玉树临风,手里拿着折扇,轻摇慢晃,好不俊美。 卓亦疏向来爱女色,他所遇见的女子中不乏容貌俊美者,如沈倾从c冉吟怀c云潇湘等,要说哪一个最好看却是难以取舍,可若论起男子的相貌,眼前这人却可当世称最,任谁都比之不过。 这人漫步上前,向卓亦疏躬身施礼说道:“在下凤栖梧,见过卓公子。” 卓亦疏见他打量一番,然后轻笑道:“原来你就是凤栖梧。” 眼见卓亦疏并不还礼,凤栖梧也不在意,而是兀自起身来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阁下坐轿入山,当真是好不威风啊。”卓亦疏道。 凤栖梧回道:“山中风大,势必会带起尘沙,我这人素喜干净,所以不愿在山路中行走。” “阁下前来有何贵干?”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 “在下久闻公子大名,一直想要得见尊容,日前听得公子就在山中,这才贸然前来。”凤栖梧彬彬有礼,再加上他生的俊美,只凭这一两句话就能迷住诸多女子。 卓亦疏却冷笑道:“依我看阁下实为挑衅而来,还未到山上,就已打起冉美人的主意。” 凤栖梧闻言微微一怔,抬头却见冉吟怀从宗门中走了出来,冉吟怀笑道:“凤公子许诺我诸多好处,当真是让我极其动心啊,只可惜奴家心有所属,今生只依赖一人。” 凤栖梧听后无奈一笑,又道:“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 这句话本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却被凤栖梧将‘流水’和‘落花’本末颠倒,只因他素爱美色,只想用‘落花’形容冉吟怀。 饶是凤栖梧这样的绝美男子也不得不承认冉吟怀的容貌实是倾国倾城。 一旁的高险峰暗道:原来公子早就知道冉吟怀每日都去寻凤栖梧。 骆达也是皱眉暗道:冉吟怀并未隐瞒卓亦疏,竟是对他十分忠诚。 冉吟怀久在风月场中,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这许多年来多少男子倾尽所有博其欢心,有挥金如土者,也有权势滔天者,还有自负才华者,自然也有容貌上佳的男子,这些在冉吟怀眼中仅仅是雕虫小技,纵然凤栖梧确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最为俊美的,但冉吟怀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冉吟怀自知今生再也回不到文隐阁了,而且还要受到文隐阁的追杀,所以她需要保命,这世上能护她性命无忧的人不是凤栖梧,而是卓亦疏。 所以面对凤栖梧的刻意讨好时,冉吟怀只是稍作回应,很快就将这事禀于卓亦疏。 这时又听凤栖梧说道:“卓公子当真是艳福不浅啊。”一边说这话时一边看向一旁的云潇湘。 云潇湘虽然年岁稍大,但她驻颜有术,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余岁,而且她自有一股慵懒清冷之意,更让人过目难忘,任何男子看了她以后都移不开眼神。 见凤栖梧如此,自有轻薄之意,庄修平等人登时大怒,他们都将云潇湘当做是云锦的遗孀,此时见得外人轻薄自是不允。 卓亦疏轻笑道:“阁下身边就差了许多。” 凤栖梧身边只有八个男子,自是不如卓亦疏这边风景迷人。 卓亦疏又道:“我听闻阁下武功高绝,还想见识见识。” 江湖门派若是被人寻上门来,那非得是登门之人出言挑战,如今天这般情形本该是凤栖梧出言挑战,可卓亦疏何等人物,怎会容许别人出言挑衅,再加上他向来嗜好武功,此时自然要抢先出言挑战。 凤栖梧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却被卓亦疏抢了先,但他却只是一笑,然后便道:“请吧。” 卓亦疏轻笑一声,提剑上前。 凤栖梧‘啪’的一声合上折扇。 “阁下远来是客,先出招吧。”卓亦疏握剑在手,饮怨剑光芒大盛,发出鸣鸣之声,似乎也在为大战的到来而兴奋。 见得饮怨剑,凤栖梧也不禁脸色微变,在心中暗道:饮怨剑不愧是天下第一邪戾之剑,这等剑意世所罕见。 凤栖梧纵身而动,折扇斜劈落下,似是一道惊雷乍起。 卓亦疏长剑上挑,以‘凝剑式’应之。 饮怨剑迎住折扇,也不知那折扇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硬抗饮怨剑后竟然毫发无损。 凤栖梧也是大惊,因为他感觉卓亦疏的长剑矫若游龙,除去第一次碰撞以外竟然再感觉不到对方的踪迹,但凤栖梧也不敢大意,折扇连点,每一次都袭向卓亦疏周身要穴,卓亦疏便以长剑环身,如此挡住对方的攻势。 二人在眨眼间对了二十余招,却是谁也奈何不理谁,一时间难分上下。 凤栖梧心思流转,折扇翻飞,分取卓亦疏的双腕,卓亦疏挽了个剑花,凤栖梧畏惧饮怨之锋,便也只能罢手。 可卓亦疏变招极快,反手便刺出一剑,凤栖梧虽惊不乱,瞬息间打开折扇,那扇面上绘有山河图,卓亦疏这一剑正好刺中了画中的青山,凤栖梧顺势一带,便将卓亦疏的剑势化解。 卓亦疏轻笑一声,长剑斜刺,直取凤栖梧的檀中穴,凤栖梧见此竟然伸手去挡,他以肉掌去抵饮怨剑的锋利,必然是抵挡不住,但他满脸自信之色,似乎毫不在意。 眼见凤栖梧单掌压落而下,竟在身前将饮怨剑压了下去,卓亦疏剑势被阻,便也无法前行,幸而灵犀剑法巧捷万端,此时剑招再变,旧招未老新招已出,但凤栖梧速度更快,只见他手掌一翻,便映出一道白光,原来他掌中握着白色飞刀,刀身精致小巧,不过寸许,此时凤栖梧掌中发力,白色小刀便即发出。 此时这二人相距极近,这柄刀又快又急,眼看着就要躲不过去,冉吟怀不禁惊呼道:“小心暗器。” 卓亦疏施展出疾踪步,连挽三道剑花,却是在这危急时刻使了招‘灵犀望月’,他没有选择守势而是以进攻之招硬抗白色飞刀,如此反其道而行果然收到奇效,白色飞刀纵然急快,但却仍被卓亦疏挡飞。 眼见于此,众人皆是惊呼一声,任谁都能看出卓亦疏那一招并非的守势而是攻势,他在危急时刻以攻代守化解危势,实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卓亦疏心中也是暗道:这飞刀果然厉害,幸好我早有防备。 此前庄修平曾说过凤栖梧善使五色飞刀,乃是赤c黄c青c紫c白五种,所以卓亦疏一直在防备着凤栖梧的飞刀绝技,只是不知他以什么方式发出飞刀,此时卓亦疏挡飞了对方的白色飞刀,也知对方还有四色飞刀未出,便即暗道:他这飞刀倒也当真厉害,我可让他把剩下的四色飞刀尽数使出,也好见识下五色飞刀的厉害,然后再以‘三步成杀’袭之,他定然避无可避。 卓亦疏曾强施三步成杀,由此杀了司万里的徒弟厉奇致,如今又遇强敌,卓亦疏便想故技重施,因为三步成杀威力奇大,若是练成此招日后对战明无为时方才加了一层胜算,只不过以目前卓亦疏的境界来说仍不能随心发出‘三步成杀’的绝技,一旦使出此招自身也会受损,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卓亦疏急于练成此招,所以便要强行施展,他只道不顾后果的多用几次便能提升境界,到那时可随心所欲的使出三步成杀,自身的剑道境界必能更上一层楼。 实际上卓亦疏此举已有些急于求成,实是练武大忌,但他一心求胜,只想早日手刃仇人,所以并不顾忌许多。 凤栖梧眼见卓亦疏这一招灵犀望月实是精妙无比,他也暗自惊道:他能在瞬息之间转攻为守,此举绝非是常人所能做到,必然是天赋绝佳者方能如此,常人就算练一辈子剑法恐怕也使不出这样的奇招来。 念及于此,凤栖梧便即急退数步,却是离了战圈。 此时卓亦疏尚在等着凤栖梧发出其余四柄飞刀,却眼见凤栖梧连退,此时已到丈余之外。 卓亦疏便也凝招不发。 众人眼见于此皆是长出了口气,这时庄修平皱眉道:“传说中凤有五色,赤者为凤,青者为鸾,黄者为鹓鶵,紫者为鸑鷟,白者为鸿鹄,刚才阁下发的就是鸿鹄刀吧,但是未免卑鄙了些。” “暗箭伤人即可,我发飞刀为何不行?”凤栖梧冷笑道,显然他也认得庄修平。 这时忽听有人笑道:“两位接着斗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只见一人急掠而来,他身着宽大的袍子,手中拿着一并长剑,那剑比一般的剑要窄一些。 来者正是合欢庄主白九君。 高险峰暗道:白九君怎么也来了,他与凤栖梧一同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要联手对付金宵宗,若是如此,可真是大为不妙。 这时却听得凤栖梧说道:“总算等到你了。” 金宵宗一方闻言皆是心头一震,这两人恐怕真是要联手对付本门。 但卓亦疏却只是轻笑一声,只觉得越发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过目不忘 白九君立于此地,眼见卓亦疏轻佻不恭,仍是未将眼前危机放在心上,白九君也不禁暗暗钦佩。 卓亦疏又道:“两位若想联手,当真是再好不过。” 庄修平暗道:不好,公子狂傲的性子又上来了,可这样一来必然激怒那二人,白九君和凤栖梧联手定然厉害的很,再有阙阳华等人在这,就算大家一起齐上也未必占得了便宜。 不光是阙阳华等人,就是那四名抬轿的四名壮汉也实非等闲之辈,庄修平的担心不无道理,其余几人如高险峰等也都暗暗担忧,纷纷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这时却又见有人上山,来者十余人,以两男两女共四人为首,又有两人牵着两匹高头大马,马背上各坐一人,其中一匹马上坐了个女孩,年约十二三岁,另一匹马上坐了个男孩,却是卓亦疏的旧识,正是疯痴少年。 疯痴少年本在污衣帮中,却不知为何来了天平山。 眼见卓亦疏就在此地,疯痴少年自是大喜,也不管那马匹仍在行进便要翻身下马,那马虽然行进的速度不快,但被疯痴少年这么毫无来由的一跃当即受惊,身形一晃,疯痴少年只得跌下马来,却是撞到山石上,当即血流不止,可疯痴少年却不在乎,仍是快速向卓亦疏跑来。 疯痴少年拉着卓亦疏的衣袖又蹦又跳,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卓亦疏喜他天性自然,实是常人所不能及,便也微微一笑。 这时白九君说道:“我在路上碰见了这个少年,知他是来找卓公子的,所以特地将他带来。” 卓亦疏笑道:“我还以为白庄主是来与我为难的。” 白九君也笑道:“本来确是如此,凤栖梧说有个人打伤了他的手下,所以邀我前来相助,我细一打听才知道是卓公子在这里,我本就要来把这少年交给卓公子,便即跟来了。” 听得此话,凤栖梧确是皱眉暗道:我只是与白九君提过这事而已,本意是想让他来看看我的本事,可现在他乱说一通,倒像是我求他来帮忙一样。 这时又听卓亦疏说道:“白庄主若是只为送人而来,那大可袖手旁观,若是想和凤栖梧联手,那就持剑下场。” 卓亦疏说完长剑一挑,指向凤栖梧。 白九君暗道:我把人给你送来了,你不说道谢的话也就算了,却还带有威胁之意。 眼见卓亦疏提剑挑衅,凤栖梧也是眼含怒意,折扇执于手中,显然也要动手。 白九君忽然笑道:“凤栖梧的五色飞刀着实厉害,刚才只发了鸿鹄刀,尚有赤凤c青鸾c黄鹓鶵c紫鸑鷟四刀未发。” 听得此话,似是白九君认为若是凤栖梧将五色飞刀齐发的话卓亦疏未必就是对手。 凤栖梧听得此话后脸现得意之色。 卓亦疏却轻佻道:“难不成我就只会一招‘灵犀望月’吗?” 傲然豪气跃然而起,众人心中无不一振。 凤栖梧脸色一寒,却又听白九君说道:“卓公子的灵犀剑法也是绝世无双,所以我才说两位接着斗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适才白九君确是喊着这句话奔来了此处。 凤栖梧沉声问道:“那你是何意?” 白九君笑道:“两位各有绝技,卓公子擅长剑术,凤公子擅长暗器,说来也巧,我生平最为引以为傲的也是这两样。” 白九君的悲欢无合剑法和暴雨梨花针皆是上乘的绝技,使出时当真有风云变色之姿。 凤栖梧冷笑道:“这个我自是知道,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找上门来与我比拼暗器。” 当初白九君寻上卓亦疏就是为了挑战他的剑法,却不想他找上凤栖梧也是为了挑战,只不过是挑战暗器。 白九君生平最为引以为傲的就是悲欢无合剑法以及暴雨梨花针,以他高傲的性格自然是要在这两项中拔得头筹,所以他便一路挑战用剑高手和暗器高手,本是势如破竹,但却在卓亦疏和凤栖梧面前止步不前。 这三人虽然年岁不大,但皆是天资卓越之辈,更有绝世武功在身,远胜江湖中寻常的高手,而这三人碰在一起也是难分高下,白九君嗜武好胜,所以非要在剑术上以悲欢无合剑法与卓亦疏的灵犀剑法比个高低,在暗器上又要用暴雨梨花针和凤栖梧的五色飞刀分个胜负。 此时只听白九君说道:“我与两位都有交手,但胜负未分,想是都在伯仲之间,是以难分输赢,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换个比法?” 此话一出,卓亦疏和凤栖梧皆是一怔,骆达上前低声道:“卓公子,小心有诈。” 凤栖梧对待手下向来严厉,所以阙阳华等人不敢上前出言。 凤栖梧说道:“怎么个比法?” 卓亦疏兀自不答,却也在等着白九君说话。 白九君微微一笑,先是上前将马背上的女孩抱了下来,那女孩十二三岁,看来对白九君极为亲近,任由他将自己抱下马,白九君对众人说道:“这是我师妹,也是我师父的唯一爱女,只是生来便患有恶疾,我遣人寻遍中原名医却都束手无策,便想着只能去南诏国的孔雀连城才能治好我师妹的恶疾。” 以白九君的年龄来说,他师父就算不是七老八十最少也过花甲之年,但这女孩却不过十二三岁,必然是其师父老来得子,却不想竟然患有恶疾。 只听白九君继续说道:“我此番前去就是前往南诏国,只是孔雀连城名满江湖,规矩却也极多,我合欢庄与其素有间隙,聂城主未必肯施以援手,若想请动聂城主出手施救,非得是一个智计卓绝c武功高强的人物出面不可,所以我想以此为试题,咱们三人比上一比,看看谁能请动聂城主出手,自然就是赢家。” 卓亦疏轻笑道:“不管谁输谁赢,最后尊师妹都得了医治。” 凤栖梧也是冷笑连连,虽然嘴上不说话但心中却是暗道:白九君这话前面是说试题,后面却是在奉承,为的是让我们不得不接下这个比试,想是他极为担心这个师妹的伤势所以才会出此计策,但却是将我当成了三岁孩童,以为我听不出来其中的机关吗? 这时那患病少女也是不禁咳嗽几声,她用手帕捂住嘴,咳嗽过后取下手帕,可见手帕上的清晰血迹。 这少女果然身患重病。 此时那疯痴少年却是神色一动,他虽然痴傻,却也知道少女必然身有不适,听得众人适才所言,隐约觉得卓亦疏能救她,在疯痴少年心中早已将卓亦疏奉为神明,只把他当成是什么都做得成的神明人物,此时便即向卓亦疏:“救c救救她吧。” 疯痴少年不知白九君所提的比试为何意,但见他说那话时看着卓亦疏,疯痴少年便断定卓亦疏能救人。 卓亦疏却是疑道:“你认得她?” 疯痴少年似乎对这个少女很是在意。 眼见于此,白九君却是心思一动,然后抢先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在来的路上时遇见的,他说要找卓公子,我料想他是卓公子的朋友,况且当时这位小兄弟还救了我师妹。” “一个傻子也能救人,你这师妹”凤栖梧虽然只说了一半,但那意思却已再明显不过,轻蔑之意更是不言而喻。 他这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只听白九君说道:“凤公子要是如此说,就是与我合欢庄为难了?” 凤栖梧本想回一句‘我悬天宫还不怕你合欢庄’,可他还未开口却听卓亦疏轻佻说道:“凤栖梧,你若是天生痴傻或是天生患病,恐怕还不如这两位。” 凤栖梧闻言脸色一变,卓亦疏却抢先一步攻上前去,凤栖梧抬手还击,两人瞬间对了五六招,白九君见此想要上前阻止,却见卓亦疏急退而回,凤栖梧也没有追击。 在众人的疑惑之中卓亦疏却转头对疯痴少年说道:“你把那人的武功展示一遍。” 疯痴少年将卓亦疏奉为神明,那对他的吩咐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便即出手挥舞一阵,他虽然手无折扇,但场中皆是好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疯痴少年所使的就是凤栖梧刚才用过的招数。 刚才凤栖梧一共出了六招,疯痴少年便也学了六招。 六招过后,疯痴少年便即停手,然后看向卓亦疏,脸上颇有惧色,似是觉得自己练的招数太少了所以害怕卓亦疏责怪。 凤栖梧早已脸色大变,就连白九君也是大为震惊。 庄修平等人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始终事不关己的云潇湘也是露出震惊之色,然后仔细想向疯痴少年看去,似是对他很有兴趣。 白九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是笑道:“这倒是巧了,我这师妹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然不能对武学招式过目不忘,但对文章却是只看一眼就能记得住,在这里是无法展示了,毕竟《论语》c《诗经》或是四书五经等到处都有,我师妹虽然都会,但现在展示未免让人觉得是提前背好的。” 凤栖梧皱眉而观,心中暗道:这个痴傻少年竟有如此本事,只看一遍就能尽数学会,若是让他留在卓亦疏身边,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心腹大患,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他除去。 念及于此,凤栖梧便在手中暗扣五色飞刀,准备发出致命一击,他既然最擅暗器,那这手法也自然非常隐秘,是以场中众人无人发觉他的举动,疯痴少年身陷危险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应允 眼见疯痴少年展露如此天赋,众人无不点头称羡,若非亲眼所见那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就连庄修平等人也不禁暗道:江湖皆知金宵宗中尽是奇人异士,可这少年虽然痴傻,但却是世上最厉害的奇人异士。 众人早已看出疯痴少年身无内力,他能学会别人的招数完全是靠天赋异禀。 这时白九君也是说道:“前些日子我遇见了对头,在追杀那人的过程中不小心与师妹走散了,正有几个不开眼的小贼为难师妹,幸得这位小兄弟相助,那时我就见他武学颇杂,但却招招精妙,似是每一家的武功都练了十年八年,以他这般年纪本是做不到这样的,今日方知原来是上天所赐。” 白九君这几句话倒也是真心称赞,他虽然为人高傲且目空一切,但此时见得这般天赋却也不禁佩服称赞,并在心中暗道:我只以为自己的天赋绝强,但却也做不到过目不忘,就算能临摹别人的招式,却也只是似是而非,这少年却是分毫不差。 卓亦疏眼见众人惊色,心下暗道:当初我见他时也是这般,这人若是身有内力,这天下第一的名头自是非他不可。 心中如此想着,卓亦疏又对白九君说道:“白庄主欲与我比试,却要问一句赢者如何c输者又如何?” 卓亦疏与人比试,自然是要有些彩头,白九君便即说道:“卓公子若能赢了我,那我就甘愿拜服。” 听得此话,众人心中皆是一动,庄修平等人暗道:合欢庄白九君的名头近年来叫的甚响,白九君虽然年纪不大,但武功高强,率领合欢庄闯出了赫赫威名,若是能让他甘心拜服,将来传到江湖上必会让我金宵宗声名大振。 念及于此,庄修平等人也纷纷心动,甚至想要劝卓亦疏接下挑战,但是卓亦疏现在是金宵宗主,庄修平等人皆是他的属下,此刻自然不能说话。 而凤栖梧却也心道:合欢庄风头正劲,烈日c摘星两部都想将其收于麾下,只是白九君这人性子执拗,所以始终无人做成此事,我答应与他比暗器也是想与他分出胜负也好让他拜服,如此将合欢庄收于本部麾下,可是我与他胜负难分,我若想胜他非得拼个重伤的代价不可,现在既然白九君提出这话,那我若是做成此事,合欢庄自会归入我摘星部。 原来凤栖梧隶属悬天宫摘星部,乃是司万里的手下。 念及于此,凤栖梧便开口道:“若是我做成了此事呢?” “白九君自当拜服。”白九君说道,但却只字不提合欢庄。 凤栖梧暗道:你这个合欢庄主都甘愿认输的话,何愁合欢庄不来。 卓亦疏又道:“我不用你诚心拜服,到时候来此与我一战就可。” 卓亦疏何等桀骜人物,自是不屑趁此机会偷巧取胜,所以只要与白九君一战,两人之间的决斗始终搁置,偶有交手都未尽全力。 除此之外,卓亦疏尚有别的想法,此时只听他说道:“当初我有位污衣帮的朋友中了你的暴雨梨花针,我向你要解药时白庄主毫无迟疑,那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尊师妹之事我必将全力以赴。” 当初污衣帮的孙三中了白九君的暴雨梨花针,那针上喂有剧毒,要想解毒本是不易,卓亦疏出言索要解药,白九君毫无犹豫便即给出,虽然后来孙三仍是身死,但那与白九君毫无关系,孙三是死于悬天宫之手,所以卓亦疏方才会说欠白九君一个人情,他这般疏狂人物自是不会不认账。 白九君自然也记得那事,可他只是因为看中卓亦疏的为人方才给出解药,却从未想过以此来让卓亦疏还人情。 庄修平等人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卓亦疏知恩必报的性格也是让众人为之钦佩,皆是暗道:江湖威名固然重要,可相比起来金宵宗主有这般胸襟却更为难得,以卓公子这般疏狂桀骜,日后必能带领咱们打出赫赫威名。 云潇湘向卓亦疏手中的饮怨剑看去,却是暗道:饮怨剑吞口处是一只睚眦古兽,此乃龙之九子,传闻其‘恩则必还,仇则必报’,顾言“睚眦必报”,世人恐其霸道,所以将其铸于兵刃之上以增威力,却忘了‘恩则必还’的品行,卓亦疏长持此剑,潜移默化中受其影响,再加上他本就是桀骜不驯的人物,是以行事之时更是如此,如这睚眦一般。 云潇湘虽是用毒高手,但却不善相剑,不知饮怨剑的影响远非如此,此剑即为天下第一邪戾之间,自是伤敌克主,自卓亦疏持此剑的第一天起实则已是种下祸根,只不过尚未显露,将来一旦时机成熟,饮怨剑必将反噬。 这时场中的凤栖梧也是暗道:白九君向我和卓亦疏下了挑战,虽然他心中另有想法,但现在卓亦疏已然接了战书,我若置之不理,将来传到江湖上只怕名声受损,世人只道我是怕了卓亦疏和白九君,甚至还会以为我不敢去闯孔雀连城,今日来此若无建树岂不是白来一遭,看来这比试我是非接不可了。 念及于此,凤栖梧便即说道:“咱们三个比试,尊师妹却只有一人,该当如何?” 卓亦疏却轻笑道:“若是真有本事的,就算不带病人去也能请来名医,若是庸人前往,就算把灵药备齐了人家也未必肯医。” 凤栖梧闻言脸色一沉,但随即却又说道:“这话倒也不错,那咱们就比试比试。” 凤栖梧不但生的俊美,而且本事极大,他早已在关外闯出赫赫威名,甚至在西域武林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悬天宫广纳贤士,实则就是四处征战,又因其位于关外,所以距离西域较近,悬天宫自持威势,便即派人征战西域武林,降服高手无数,这其中凤栖梧功不可没,他的部下多是西域人士,便是因他四处征战所收服的,此次进临中原也是为了扬威声名,他自持厉害,所以从未将中原武林放在眼里,只把征战中原武林当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小小的南诏国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白九君的打算实则非常明显,他自知合欢庄和孔雀连城素有旧怨,此时前去对方未必肯医治,若是白九君自己受了这伤,那他宁愿身死也不会前去求医,可这师妹是师父的唯一后人,其师又已驾鹤西归,白九君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妹殒命,所以硬着头皮去南诏求医,而他向来聪明绝顶,此时见到卓亦疏和凤栖梧便即言语相激,想要这二人为他出力求医,甚至不惜赌上自身声名。 要知道白九君挑战卓亦疏的剑术和凤栖梧的暗器,为的就是自身的名头,可若是按照白九君定下的约定来看,卓亦疏和凤栖梧只要请动孔雀连城出手就能胜他一筹,如此一来白九君辛苦搏来的名声就要没了。 但为了其师的后人,白九君仍是义无反顾。 幸而卓亦疏不屑趁人之危,但凤栖梧却是暗道:我可不欠你白九君和合欢庄的人情,将来我让孔雀连城出手救你师妹,事后必要让你归于我悬天宫摘星部。 卓亦疏忽然想起一事,便即说道:“白庄主,我尚有一事在身,需得晚些时候去南诏,不过你尽可放心,我既然应允,必会前去。” 白九君本也是万事不求人的性子,若非此次事关重大也不会用这计策,所以他本就想自己先去试一试,若能请动孔雀连城出手自是再好不过,也就无需别人再去,若是自己请不出孔雀连城出手施救,那到时卓亦疏等人再去也不迟,白九君的打算本就是如此,所以听得卓亦疏的话以后只觉得正中下怀,便即说道:“好,那我先带着师妹去南诏。” 卓亦疏点了点头,他所说的事就是前往泰山,沈倾从在他心中举足轻重,所以答应了她的事自然是要做到,泰山之约不可失信。 凤栖梧并不知卓亦疏要去泰山,此时他既已参与到这次较量之中,那就也得去南诏走上一遭了,此时留在天平山上却是没有意义了,他便说道:“诸位南诏国见吧,现下就此别过。” 他一语言毕,躬身施了一礼,他这般俊美的少年一举一动都是极其漂亮,可他躬身之时突然发难,扣在手中的飞刀瞬间打出,裹着一道紫光向疯痴少年击去。 疯痴少年虽然身无内力,但却惊觉危险迫近,不由得吓得满身冷汗,惊恐之中竟然无力躲避。 其实以他这般毫无内力的人来说就算是有心躲避却也躲不过去,江湖中多少武功高绝之辈都死于凤栖梧的飞刀之下。 金宵宗一方众人大惊,卓亦疏反应最快,抬手一剑使出‘灵犀奔撞’,以巧劲击中飞刀,灵犀剑气将紫刀裹住,封住了其变化之力,使其后续乏力,再以蛮劲硬生生的打落飞刀。 鸑鷟紫刀在疯痴少年面前不过寸余的地方被卓亦疏打落在地,只吓得疯痴少年目瞪口呆。 庄修平弯弓搭箭指向凤栖梧,只待他再发飞刀时以飞箭对之。 凤栖梧有心再发,但见第一刀已落自是失去了先机,便凝势不发。 白九君皱眉道:“凤公子这是等不及了?” 凤栖梧冷笑一声,转身欲走,金宵宗众人见他如此无礼就要上前阻拦,可卓亦疏却忽然将饮怨剑自地面挑起,便将那本落在地上的鸑鷟紫刀挑了起来,然后剑中发力将其打向凤栖梧。 论起暗器手法,卓亦疏自是不如凤栖梧,何况他是以长剑击之,那鸑鷟紫刀高高跃起,根本伤不到凤栖梧,凤栖梧本是冷笑一声,但紧接着脸色一变,原来鸑鷟紫刀飞击而去,竟是将轿顶的飞凤装饰打落在地。 凤栖梧自比神凤,这轿子也是特意制成,轿子顶部中央有一个精美的飞凤木雕,自是栩栩如生,此时被卓亦疏一击打落。 乌宏见此大声叫好,金宵宗弟子纷纷喝彩。 卓亦疏轻笑道:“阁下的飞刀忘了拿了。” 凤栖梧阴沉着脸看了卓亦疏一眼,然后抬手凌空一抓,手中似有吸力,那鸑鷟紫刀被他凌空取回手中,然后手中一晃,那鸑鷟紫刀就不见了踪影,自是被凤栖梧收了回去,只不过他速度太快所以谁也没有看清他把刀放在哪了。 紧接着只见凤栖梧拍出一掌,掌劲尽数落在轿子上,只听‘轰隆’一声,那轿子应声而碎,凤栖梧击毁座驾,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一众手下紧随其后,四名轿夫不用抬轿,却也脸无喜色,兀自跟在凤栖梧身后,更在阙阳华等人前面,看样子那些轿夫的身份要比阙阳华等人还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泰山之约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金宵宗门初步建成,而这时泰山之约已近,卓亦疏便即率人迫不及待的赶往泰山。 疯痴少年本也想跟着卓亦疏前去,但卓亦疏料想泰山之行必定凶险,恐无暇顾及的到他,所以并未应允,疯痴少年不敢忤逆,便即留在天平山,这里有金宵宗弟子留守,安全自是不成问题。 众人走在路上,冉吟怀纵马来到卓亦疏身旁说道:“那个疯痴儿当真是神奇,无论什么招式都是一看即会。” 疯痴少年展露天赋,众人无不惊叹,首先是云潇湘将他带到了寒山岭,但仅过了两天就又送回了宗门,原来这疯痴少年只对武功招式过目不忘,但云潇湘最擅毒术,就连潇湘毒掌也是以剧毒为引,疯痴少年根本学不会,所以疯痴少年无法随她修行,云潇湘又为疯痴少年诊了脉,发现他先天丹田破损,所以无法聚集内力,只能修炼外功招式,而庄修平的百步穿杨c高险峰的轻功都是以内力为引,不属于武功招式,疯痴少年也无法修炼,乌宏天生神力,非人力可达成,疯痴少年自然也学不到手,如此一来,便只有冉吟怀能教他。 卓亦疏说道:“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如此逆天的资质,但却毁了他的丹田。” 冉吟怀又道:“若是他丹田不损,这天下第一的名头自是谁也争不过他。” 两人正说着话,骆达便也走了过来,他对卓亦疏说道:“公子,这次悬天宫前往泰山之事早已传遍江湖,泰山距离兰陵剑派不远,两地都属河南道,现在江湖上都说悬天宫这次就是冲着兰陵剑派去的,是为了挑了兰陵剑派从而立威中原,有消息称兰陵剑派做了万全的准备,要在泰山与悬天宫决一死战。” 卓亦疏听后却不答话。 骆达见他如此眉头微皱,然后又道:“咱们贸然前往恐会让江湖各路以为咱们是要与悬天宫一起为难兰陵剑派。” 卓亦疏说道:“天下人怎么想是他们自己的事。” 听得此话,骆达便也再不能多言,他知卓亦疏性子桀骜,哪会惧怕天下人的传言。 一行人来到泰山脚下,正行至山道之中,忽见前方有人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身旁放着一把鬼头刀。 这人年约三十多岁,是个面容坚毅的男子,他坐在巨石上本是在兀自沉思,见到卓亦疏等人后便即站起身来,并且说道:“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吗?” 乌宏代卓亦疏答道:“正是卓亦疏公子,你是何人?” 那人说道:“在下冷和砺,在这里恭候公子多时了。” 说完这话,冷和砺脚下一踏,便有一股劲力震出,这股劲力自地面弹起,迎上而动,便将那柄鬼头刀震飞而起,径直飞到冷和砺胸前,冷和砺伸手一抓,便将鬼头刀抓到手中。 众人见他如此,皆是一惊,暗道:此人内力竟如此高深。 冷和砺提刀攻来,径直奔向卓亦疏。 卓亦疏轻笑一声,旋即跃至空中,同时抬手出剑,便与冷和砺强对一招。 场中火光迸溅,刀剑相撞竟有震耳欲聋之声,鬼头刀本就重于长剑,若是普通长剑定会在刚才的一击之下便即断裂,但饮怨剑乃是绝世神锋,硬撞之中自然无恙,反而发出清晰的鸣鸣之声,似是战意大盛。 乌宏眼见冷和砺力大无穷,便也心痒难耐,想要上前与他相对,比一比谁的力气更大。 便在这一念之间,卓亦疏与冷和砺便已对了十余招,冷和砺不但力气大,而且极其灵活,内功又深,一时间竟与卓亦疏不分上下。 乌宏正要开口,却见冷和砺向后急退,并且大声道:“公子且慢。” 卓亦疏凝招停手,然后满脸疑惑的看向对方。 冷和砺说道:“我并非有意与公子为难,而是奉命前来,请公子前往黄石崖,铁书先生在那里等候。”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卓亦疏也不禁心头一动,然后方道:“等我去见个朋友,然后自会前往。” 冷和砺听后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就走。 待冷和砺走后,庄修平上前说道:“铁书先生是悬天宫之主,他要见公子不知所为何事?” 卓亦疏却只轻笑道:“到时候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皆是惊愕于铁书先生的威名,又见冷和砺如此厉害,皆是暗道:铁书先生不愧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只一个手下就已这般厉害,那金银判官笔想必更是盛名无虚。 卓亦疏带领众人按照约定来到泰山东面,在一处草庐中见到了沈倾从,与她一起的还有个花甲老者,见到卓亦疏后,沈倾从很是高兴,眨着眼睛笑道:“公子来得有些早了,距离咱们约定的日子还有三天呢。” 卓亦疏笑道:“我骑的那匹马知道我着急来见倾从姑娘,所以一路上跑的极快,这才提前到了。” 云潇湘却在一旁悠悠说道:“公子这一路上无比急切,骑死了数匹快马,也不知是其中哪一匹知道公子急着来见沈姑娘。” 此话一出,卓亦疏哈哈大笑,沈倾从听后脸色微红,任谁都能听出云潇湘话中的取笑之意,虽然也是在说卓亦疏急着来见自己,但这话若是卓亦疏自己说的倒也无妨,但从别人口中说出却让沈倾从有些羞怯。 庄修平等人早已看出卓亦疏心中的急切,这一路上跟着他披星戴月,饶是他们身负上乘内力却也有些吃不消,但卓亦疏既是本门宗主,这些人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但云潇湘即未入金宵宗,从云锦那里算起来又是沈倾从的长辈,所以她无所顾忌,出言取笑。 沈倾从身边的花甲老者却突然走上前来,对着云潇湘深施一礼,然后说道:“见过毒妃。” 云潇湘看了老者一眼,然后说道:“潇湘毒妃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云潇湘。” 老者听后却也并不意外,而是由衷说道:“早该如此,以姓冠名。” 看来这老者也知道云锦和云潇湘的事情。 沈倾从笑道:“我来给公子介绍一介。”她拉着老者说道:“这位是我吴道子师兄,现在苍云部中主事。” 吴道子苦笑道:“沈姑娘不要取笑我了。” 沈倾从却笑道:“吴师兄随铁书先生学了书法,我随铁书先生学了剑法,咱们同师不同艺,自然就是师兄妹啊。” 吴道子仍是无奈苦笑,却也再不与沈倾从争辩。 卓亦疏见到沈倾从后心中满是欢喜,此时又听沈倾从向吴道子说道:“这位就是金宵宗的现任宗主卓亦疏。” 吴道子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的少年丰神隽美,满身桀骜之气,嘴角上挑,眼中自带三分风流,手拿名剑,不禁暗赞一声:果然是人中翘楚。 “吴道子见过卓公子。”吴道子躬身礼道。 卓亦疏回了一礼,却是笑道:“见过吴道子前辈。” “公子既然接了云首领的位置,那对我就不要称呼前辈了,如此太过折煞我了。”吴道子是悬天宫的人,所以称呼云锦为首领,庄修平等金宵宗的人称呼云锦为宗主。 卓亦疏听后看了沈倾从一眼,然后轻笑道:“先这么叫着吧,等以后我娶了倾从姑娘与她成了一家人时自然就要改口称作吴师兄了。” 吴道子见他言语中满是轻佻,眉目中尽是不恭,实是个轻浮浪子,偏偏又有入骨的桀骜之气,吴道子不禁看了沈倾从一眼,见她正轻磨皓齿,眼睛却是紧盯着卓亦疏,眼见于此,吴道子不禁长叹一声,暗道:看来天上的月老总是把姻缘之事当做儿戏,我若是当了玉皇大帝非得把这老头逐入六道,让他也尝尝多情恨c轮回苦。 沈倾从又对卓亦疏说道:“这次我们来了泰山,却让江湖中的正道门派吓得不轻,尤其是兰陵剑派,他们以为悬天宫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召集了各路帮手齐聚泰山,但此次来寻独孤伯伯的事本是机密,不能对外人言明,所以悬天宫自铁书先生往下都要做好迎战的准备,如今烈日部自东往西搜索,摘星部自北往南搜索,我师父率领寒月部应对兰陵剑派。” 沈倾从短短数语,却让卓亦疏为之一惊,心中暗道:悬天宫不愧是天下左道之首,只凭着一个寒月部就敢和兰陵剑派抗衡,若是再加上烈日c摘星c苍云三部,这江湖上必然难逢抗手。 至于兰陵剑派之事,众人在来的路上早有耳闻,此时也不觉得为奇。 云锦本就是苍云部的首领,庄修平等人早就知道,所以众人早已在心中打定主意,这次来助悬天宫行事必将全力以赴。 吴道子接道:“现在就怕周火和司万里心怀鬼胎,若是他们寻到了独孤宫主却未必肯将宫主迎回,只怕会暗下杀手。” 沈倾从也道:“独孤伯伯这么多年不回悬天宫,必然是有缘故,只是尚不知道独孤伯伯的近况,也不知道他是否处于危险之中。” 若无意外的话独孤寇必然不会久久不回悬天宫,他舍下偌大的悬天宫而孤身在外,必然是有缘故,更可能是凶多吉少,众人虽然谁也没说,但心中早已意识到了。 吴道子说道:“独孤宫主神功盖世,必然安然无恙。” 他这话只是安慰,众人自然也不点破。 沈倾从说道:“所以这次真正寻找独孤伯伯的主力军只有苍云部,幸而现在又有金宵宗前来相助,自是添了强援。” 苍云部自云锦走后日渐式微,此次悬天宫莅临泰山,烈日c摘星两部心怀鬼胎,都想先一步寻到独孤寇,铁书先生又要应对内忧外患,更加分身乏术,如此一来却是全都忽视了苍云部,却正好让苍云部有了可乘之机。 卓亦疏转头对庄修平等人说道:“我先去赴黄石崖之约,你们不必随同,一切听沈姑娘吩咐就是了。” 庄修平等人便即点头应是,都知道以卓亦疏的性子既然说了要自己前去那就绝不会再带别人。 沈倾从听得‘黄石崖’三个字便知是铁书先生相邀,但她却不知师父为何会如此,稍作思忖后便即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卓亦疏疑道:“姑娘不需要在这里坐镇吗?” 沈倾从回道:“这里有吴师兄就可以了,我本就该去向师父回禀此事。” 卓亦疏心中一喜,只道这一路有沈倾从相陪,那自是再好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桃花谷 卓亦疏与沈倾从离了草屋,两人向黄石崖赶去。 五岳之说自古便有,汉之前五岳之制因势而异,各有不同,唯有东岳泰山与北岳恒山自古未变。古之帝王多到泰山封禅,取定鼎中原之意,是以泰山为五岳之首。 沈倾从说道:“传说中大神盘古开天辟地,身化世间万物,眼化日月,气成风云,头颅便成了这东岳泰山,所以泰山历来就是五岳之首。” 泰山巍峨不凡,一眼望去尽是峰峦雄伟,只观这一山便可窥得中原之浩瀚。 卓亦疏眼见东岳泰山就在眼前,也不禁为之心胸开阔,只觉一股豪气生于心间。 两人行了一阵,却至一处山谷中,这里满是桃花,此时季节正好,桃花生的旺盛,铺满了山谷,花香四溢。 卓亦疏突然哈哈大笑,沈倾从疑道:“你笑什么?” 卓亦疏回道:“这泰山雄伟不凡,一眼望去尽是层峦叠嶂,却不想竟还有这处尽是桃花之地,似如英雄侠骨柔肠,无论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敌不过桃花美人。” 见卓亦疏说出此话,沈倾从不禁心中一动。 却听卓亦疏又轻笑道:“等将来我娶了倾从姑娘,就来这里隐居,再不问世事。” 沈倾从听后轻磨皓齿,明眸流转,然后笑道:“这桃花谷中有的是地方,既能住得下我,也能住下别人,亦疏公子不管有多少红颜知己都能带到这里。” 卓亦疏闻言却道:“若有姑娘相伴,我愿今生今世再不出谷。” 沈倾从接道:“那我可得赶紧一把火烧了这里的桃花,省的将来在这里终老。” 卓亦疏疑道:“这是为何?” 沈倾从笑回道:“我更爱天地各处的山川大河。” 这两人皆是口是心非,一个明明更爱锦绣江湖,却谎言要在这里独伴佳人,一个明明愿意厮守桃谷,却要说烧尽这十里桃花。 二人相顾许久,静默无言。 这时又听得前方传来打斗之声,终将这二人拉回了现实,两人心有灵犀,同向前方走去,转了道弯就见正有一男一女与人相斗,对方足有七八个,皆着青色长衫,显然是同出一门,此时却被那对男女打的毫无招架之功。 一男一女的岁数都不大,男子赤手空拳,出掌时却似有雷鸣之声,只见他左手疾攻对手的右腕,一击得手,对方的兵器登时落地,然后男子右手一掌打出,伴着雷鸣之声击在对手胸前,被击中的那人身形一晃,不禁吐出一大口鲜血,这四周满是桃花,那口鲜血自然落在桃花之上。 卓亦疏突然纵身上前,出手袭向那名男子,男子大惊,抬掌迎击,卓亦疏还了一掌,男子不认得卓亦疏,便即借着这股力道向后急退。 眼见有人闯入战圈,那女子也是一怔,旋即收招撤至男子身旁,那两人男才女貌,却也是天作之合。 其余一众青袍客纷纷停手,他们虽然人多但却未占优势,此时好不容易能有喘息之机自是不敢贸然上前。 男子皱眉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我的事。” 卓亦疏轻笑道:“这可不是闲事,你们要打就去别处打,别在这里弄脏了桃花。” 这时只见那些青袍客纷纷向沈倾从跪拜道:“参见沈姑娘。” 沈倾从这时也看出了他们的身份,便即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为首的青袍客回道:“我家夫人得知这里有桃花谷,所以遣我们来摘桃花。” 沈倾从神色微动,低声道:“星婵儿?” 这时又听那男子冷笑道:“原来是悬天宫的人,怪不得阻我行事。” 他不知卓亦疏和沈倾从的身份,此时见悬天宫弟子向沈倾从施礼,便知她是悬天宫的人,又见卓亦疏与她联袂而来,刚才又出手与自己对招,自然也将卓亦疏当成了悬天宫的人。 这时沈倾从忽然抬起头向着卓亦疏狡黠笑道:“星婵儿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大美女,你见了一定喜欢,哪天我给你引见。” “好,那就有劳姑娘了。”卓亦疏说完这话故意一顿,却见沈倾从仍是笑意盈盈,心中便觉索然,便又补救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倾从姑娘更好看,自从我见了倾从姑娘以后再见其她任何女子都觉得大失所望,在我眼中这世上只有倾从姑娘可称得上是绝色倾城。” 沈倾从明眸流转,在心中思忖如何答话。 那男子见卓亦疏只顾着讨好沈倾从,竟然再不理会自己,便即喝道:“悬天妖人,快来受死。”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然后却是轻佻笑道:“你在那里大呼小叫什么?你污了桃花,我自是不会放过你,你不趁着我跟倾从姑娘说话时赶紧逃命,却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男子听后更是大怒,就要上前动手,却被身旁的女子拉住,那女子上前说道:“兄台请了,敢问兄台姓名。” 这女子年约二十出头,生的也是极其好看,明眸皓齿,眉目间又带有飒爽之姿,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女中豪杰的人物。 卓亦疏轻笑回道:“我叫卓亦疏,两位的姓名又是什么?” 若是放在平时,卓亦疏必然只问这女子的姓名,但现在沈倾从就在身边,卓亦疏纵然疏狂入骨,却也不敢在此时现出轻佻之意,所以问了两人的姓名。 “在下陈凝薇。”她指向身旁的男子说道:“这是我师兄陈鸿宇。” 以卓亦疏的性子来说应是对那男子视而不见,但此时碍于沈倾从就在身边,他便言道:“陈鸿宇,名字倒挺气派,就是做起事来太不像话了。” 陈鸿宇怒道:“阁下既是要为悬天宫出头,那就动手吧,何必在那里只动嘴皮。”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却是摇头道:“谁说我要为悬天宫出头。”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陈鸿宇冷哼道。 卓亦疏却轻笑道:“我出手阻你是因为见你打伤别人从而污了这里的桃花,这里桃花要是沾了鲜血,将来倾从姑娘放火烧花时一旦有了血腥味,那岂不是大煞风景。” 听得此话,陈鸿宇却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卓亦疏会给出这样一个理由。 反倒是陈凝薇开口道:“火烧这里的桃花本就是焚琴煮鹤之举,已是煞了风景。” 沈倾从听后也不气恼,只是看向卓亦疏,倒要看看他如何为自己出头。 却见卓亦疏只是不住摇头,然后言道:“这里的桃花再美,却也不及倾从姑娘的万一,若是倾从姑娘皱皱眉头,这桃谷就会黯然失色,若是倾从姑娘展颜一笑,就算是荒山野岭也会风光旖旎。” 沈倾从听他花言巧语,心中明知是他巧舌如簧,但却也不禁为之心动,脸上露出笑意。 陈凝薇也是神色一动,任何女子听了这几句话都不会无动于衷。 陈鸿宇听后却是喝道:“胡说八道,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今天之事也不能善罢甘休。” 陈凝薇不禁轻声一叹,暗道: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不懂风花雪月,更不会哄女子开心,若不是我知你心意,恐怕早就被你气死了。 卓亦疏轻佻言道:“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你让别人的鲜血污了这里的桃花,若是惹得倾从姑娘恼怒,那可是天大的罪过,我怎能饶你。” 陈鸿宇被他说得怒发冲冠,当即再不言语,而是纵掌攻来。 卓亦疏挺剑相迎,‘刷刷刷’三剑迫退陈鸿宇,然后说道:“这招叫三生三世。”说完这话纵身攻上前去,再连出数剑,又是说道:“这就变成了生生世世,我是觉得能有倾从姑娘这样的美人伴在身边,三生三世根本不够,非得是生生世世不可。” 然后又用了招凝剑式,紧紧缠住陈鸿宇的攻势,令其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出招硬抗,却听卓亦疏又道:“这招叫不离不弃。” 说到这时虽然没叫沈倾从的名字,但确是意向沈倾从,这几招当然不是这些名字,只是卓亦疏胡言更改的而已,沈倾从听他所言,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这几招加起来就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但却是强行套用,远不如之前那几句花言巧语。 但见卓亦疏在恶战中还要分心讨好自己,沈倾从又不禁露出笑意。 陈鸿宇被卓亦疏说的又怒又烦,偏偏一时间奈何不了他,心下大怒,此时卓亦疏袭来一招‘灵犀望月’,直奔陈鸿宇的胸前,陈鸿宇若是躲避,卓亦疏自然有后续之招,哪知陈鸿宇竟然挺身迎来,饮怨剑登时刺中了他。 可这时卓亦疏却觉得一股劲力挡在前方,竟然再也刺不进去,他登时便知陈鸿宇必是穿了刀枪不入的宝甲在身,想通此处卓亦疏也不禁暗暗吃惊,心道:何等宝甲竟然能挡住饮怨之锋和灵犀剑劲。 陈鸿宇以宝甲挡住卓亦疏的长剑,然后打出一掌,但他身中灵犀剑诀,纵然有宝甲护体却也被剑劲所伤,此时气血一阻,但在他强压之下掌势依然凶猛凌厉。 卓亦疏赶忙施展疾踪步,但对方的掌势实在厉害,卓亦疏只听得耳边响起惊雷之声,疾踪步虽然使出却仍被对方的掌劲击中,幸而卓亦疏的疾踪步已然大成,这才躲过了大部分掌劲,否则的话必将中掌而亡。 饶是残缺不全的掌劲却也让卓亦疏身形一晃,一口鲜血顶上咽喉,却被卓亦疏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陈鸿宇想要再进一招,但灵犀剑劲在体内奔袭,他不由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手撑着地面才没有倒下去。 沈倾从和陈凝薇纷纷上前,各自将两人护住。 沈倾从搀着卓亦疏让他不致倒下,同时从怀中取出丹药喂他服下,并且说道:“对方使得是惊雷手,是了,他们姓陈,必然是凌霆府的人。” 卓亦疏却只说道:“幸好忍住了没把血吐出来,要不然污了桃花,耽误了倾从姑娘放火,那我罪过可就大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黄石崖 卓亦疏和陈鸿宇斗得两败俱伤,一个被惊雷手所伤,一个被灵犀剑劲所伤,此时皆感气息受阻,一时半会也无法再斗。 那一众青袍客见此纷纷冲上前去,就要围攻陈凝薇和陈鸿宇,适才这二人将一众青衣客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幸得卓亦疏和沈倾从赶到这才化解了危机,如今陈鸿宇受了伤,单凭陈凝薇一人便即不足为惧,更何况她还要护着受伤的陈鸿宇。 陈凝薇脸色一变,便要出手应对,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住陈鸿宇。 陈鸿宇暗恨自己行事大意,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凝薇 被敌手围攻。 哪知就在这时,忽听得沈倾从说道:“你们退下,让他们走吧。” 领头的青袍客听后却是一怔,显然是无法理解沈倾从的做法,便即转过头对沈倾从说道:“沈姑娘,这两人与咱们悬天宫为敌,若是放他们离去就是放虎归山。” 沈倾从闻言回道:“咱们悬天宫自是不会怕了凌霆府,但若是现在对他们出手,这两人必会认为咱们是乘虚而入,心中定是不服,将来传到江湖上各路英雄还以为是咱们悬天宫乘人之危,咱们既是贵为左道之尊,自是不能受这冤名,且让他们离去,等日后再去拜访凌霆府,江湖上个个都畏惧凌霆府的威势,但悬天宫却不把凌霆府放在眼里。” 陈凝薇听后却是冷笑道:“悬天宫好大的威势,阁下又是哪位?” 听得此话,不用沈倾从自己回答,自有青袍客首领傲然说道:“这位是我悬天宫之主铁书先生的关门弟子,沈倾从沈姑娘。” 刚才只听卓亦疏一口一个‘倾从姑娘’,却不知她姓什么,如今听的如此,方才知道她竟是铁书先生的徒弟,光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陈凝薇和陈鸿宇为之一惊。 但这二人的身份也非寻常,稍作震惊后便即恢复常态,陈凝薇说道:“姑娘当真有铁书先生的风范,今日暂且别过,以后若是得空,可来雷州凌霆府,我在府中恭候大驾。” 一语言毕,陈凝薇便带着陈鸿宇离开了桃谷。 摘星部的青袍客得了沈倾从的令,也就不加阻拦,虽然他们并非沈倾从的属下,但沈倾从既是铁书先生的弟子,悬天宫中无论何人都要对她忌惮三分,这些青袍客自然也不例外。 沈倾从又对卓亦疏说道:“咱们先去我师父那吧。” 卓亦疏笑回道:“只要能有倾从姑娘陪在身边,就算是去阎罗地府也不在话下。” 两人便即向黄石崖走去,卓亦疏只觉得气血受阻c内息不畅,适才若不是有灵犀内劲自行护体,卓亦疏必将脏腑受损,为了对抗惊雷手的掌力,卓亦疏的灵犀内劲被耗去大半, 要想恢复如初最少也得耗去一月光景。 沈倾从见他脚步轻浮c身形摇晃,便知他受伤不轻,便即关心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能得倾从姑娘的关心,就是受了再重十倍的伤也是值得的。” 沈倾从嗔怒道:“受了伤也不老实。” 二人来到黄石崖,在距离此地尚有六七里时,摘星部的一众青衣客便纷纷离去,自是往摘星部的驻地去了。 到了黄石崖后,只见这里有几间临时搭建的草屋,但却未见有任何悬天宫的弟子。 沈倾从心生疑惑,暗暗提防。 而卓亦疏虽也察觉到不寻常之处,但他却毫不在乎,沈倾从见他如此,便即说道:“我师父确是驻扎在黄石崖,但他身边留有许多寒月部弟子,本不该是这样的景象。” 二人正在疑惑时,忽听得有人笑道:“两位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听得此话,沈倾从便即心中一沉,因为这绝不是铁书先生的声音,旋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迈步走出,他身材高挑,头发微白,看上去应有四十多岁,身后跟着一众悬天宫弟子。 沈倾从沉声道:“许御风,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恭候沈姑娘和卓公子的大驾。”许御风说道。 沈倾从又道:“这样也好,反正一会我师父就要来了,你即是摘星部的副首领,正好可以跟我师父说说泰山之事。” 原来这个许御风便是摘星部的副首领。 听了沈倾从的话后,许御风却是笑道:“沈姑娘不用吓唬我,铁书先生早就去了玉皇顶,怎么会来这呢?” 沈倾从冷笑道:“冷和砺奉我师父之命邀卓公子来黄石崖,既是如此,我师父又怎么会独自前往玉皇顶呢?” 玉皇顶乃是泰山主峰,距离黄石崖甚远,若是铁书先生真的去往了玉皇顶,确是短时间内无法赶来。 此时只听许御风说道:“冷和砺自然是对铁书先生忠心耿耿,但他的妻子儿女都在我手上,可就由不得他不听我的话了。” 沈倾从脸色一寒,沉声道:“你们绑了冷和砺的妻子儿女,让他来诓骗我们到此?” 悬天宫既是天下左道之尊,那左道的手段自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湖左道行事无所顾忌,绑架暗杀c下毒行骗等全是拿手好戏,所以向来为正道门派所不齿,许御风既是悬天宫中的高层人物,对于这些左道手段自然更是轻车熟路。 此时只听许御风说道:“绑架了他的妻子儿女自是不假,但却没有让他诓骗两位至此。” 沈倾从寒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御风答道:“冷和砺对铁书先生忠心耿耿,又怎么会诓骗沈姑娘至此呢?所以自始至终我都只是让冷和砺将卓公子引到此处。”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原来你们要对付的是我。” 此时卓亦疏已经察觉到四周隐有伏兵,必然是摘星部的人马,此地危机四伏,更可谓十面埋伏,但卓亦疏却毫不在意,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 许御风说道:“不错,卓公子和我摘星部的恩怨颇多,就不用我一一道来了吧。” 听得此话,还不待卓亦疏回话,却听沈倾从冷笑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卓公子来了泰山,若想找他报仇自是有许多办法,但却费尽心思的威胁冷和砺以铁书先生的名义将卓公子骗至此处,这般行事,以我看来实是另有打算。” 许御风向前走了几步,全然不怕卓亦疏和沈倾从会向自己出手,他既能坐上摘星部副首领的位置,那其武功自然也是极其高绝,如此方才有恃无恐,胆敢孤身来到卓亦疏和沈倾从身前。 沈倾从续道:“想必你们早就知道了是我约了卓公子来此,所以卓公子到了泰山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我,如此一来,我自然也会知道铁书先生邀卓公子来黄石崖之事,而出面找寻卓公子的又是我师父的心腹亲信,我自然也不疑有他,自会一同前来。” 许御风听后不禁连连鼓掌,并且赞道:“宫中都说沈姑娘冰雪聪明,我虽然早有耳闻,但却从未见识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许副首领整日忙着东征西战,久不在宫中。”沈倾从如此说道:“这些年来为摘星部收拢了许多高手,当真是立有汗马功劳。” “姑娘谬赞了。”许御风说道:“咱们悬天宫地处玉门关外,与西域c突厥等番邦比邻,中原武林又将咱们视作左道从而满是敌意,世人只知悬天宫威风八面,却不知举世皆敌的境遇,如此一来,咱们就要提升自身实力,方能在这天地间自保。” “自保?”沈倾从冷笑道:“近年来摘星部四处征战,却是在扩张势力,西域各派惧其威势,想要自保都难,但摘星部纵横捭阖,却不仅仅只是为了自保。” “摘星部势大,壮的也是咱们悬天宫的名声。”许御风如此说道。 沈倾从冷笑一声,却不答话。 许御风又道:“沈姑娘不必拖延时间了,铁书先生一时半会回不来,兰陵剑派入了泰山,与咱们针锋相对,又有各家所谓的名门正派赶来相助,现在泰山各处都在鏖战,也就这黄石崖还算平静,就请沈姑娘暂留于此,免得刀枪无眼伤了姑娘。” 闻听此话,卓亦疏却轻笑道:“倾从姑娘何去何从,几时轮得到你指点了?” 卓亦疏这话及不客气,许御风身后的悬天宫弟子纷纷大怒,就要上前动手,却被许御风挥手拦下,只见他笑道:“卓公子与本部的恩怨自有司首领来亲自了结,在那之前我不敢与公子交恶,还请不要为难。” 许御风这话虽然说的客气,实际上却已将卓亦疏当做必死之人,只要司万里一回来,必会杀了卓亦疏以报弟子被杀之仇。 卓亦疏自然也听出了许御风话里的意思,但卓亦疏何等人物,怎会受他言语轻慢,当即长剑出鞘就要动手,可仅仅这一个动作却引得气息一顿,自是牵动了被惊雷手打中的伤势,此时卓亦疏内力空虚,对付普通弟子倒还勉强,要是对付许御风这样的高手却是力有不及。 但卓亦疏却毫不在乎,他只轻佻一笑,桀骜之色溢于言表,气势直逼许御风。 沈倾从知他伤势极重,实在不宜动手,于是伸手拦下他,并且低声道:“他们人多,不宜硬拼,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卓亦疏仍不愿就此罢休,但沈倾从却抢先对许御风说道:“既然许副首领怕这山间的刀剑伤了我,那要派多少人来保护我呢?” “自然不敢怠慢沈姑娘。”许御风向四周一挥手,然后吩咐道:“你们全都留在这里,若是沈姑娘和卓公子稍有差池,你们就提头来见。” 摘星部弟子纷纷应是。 其实任谁都知道这所谓的保护实际上就是‘看守’,但让沈倾从没有想到的是许御风竟然留了这么多人在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姐妹 卓亦疏和沈倾从只得留在黄石崖上,他二人觉得屋中太闷,所以便坐到崖边,许御风也不阻拦,而是兀自在远远的另一边打坐练功。 沈倾从说道:“许御风武功高强,甚至与司万里不相上下,也正是因此,司万里对他颇多猜忌。” 没想到沈倾从第一句话就让卓亦疏一怔,只听他疑道:“既然如此,司万里又为何让许御风在这里,而不是派一个亲信来?” 沈倾从答道:“一开始我也在想这事,依我看来有两点原因,其一是司万里这次来泰山意欲夺得悬天令,唯有掌有此令者才能号令悬天宫弟子,我师父因为是暂代宫主之位,又有宫中宿老保荐,这才能无悬天令而号令悬天宫。” 原来铁书先生在悬天宫中一直都是‘代宫主’,而并非真正的宫主,只不过悬天宫弟子敬佩铁书先生的为人,甘愿臣服在他麾下,所以在行走江湖时从未说过这个‘代’字,而江湖各路门派皆尽畏惧悬天宫的威势,对于宫中的消息也不敢多加打探,是以世人只知铁书先生是悬天宫主,却不知他手无悬天令。 只听沈倾从继续说道:“司万里现在正漫山遍野的寻找独孤伯伯,可若是让许御风也跟在身边,万一被他先一步寻到悬天令,那许御风很可能就反客为主,将来司万里也得屈居其下。” “他只是副首领而已,不要说悬天宫了,恐怕摘星部也未必会服吧。”卓亦疏疑道。 沈倾从却道:“许御风的武功修为与司万里不相上下,这些年来又为摘星部收服许多高手,西域武林中大部分都是被许御风收服的,许御风还有一个手下名为凤栖梧,也是在西域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二人联手,在西域武林中的名声实已超过了司万里,所以宫中弟子对许御风也是佩服得很,他若拿了悬天令,足可跟其余几位人物一争。” “凤栖梧,这人我倒是见过。”卓亦疏便将凤栖梧之事说与沈倾从,然后说道:“那这次凤栖梧来了吗?” 本来沈倾从还在惊讶凤栖梧竟去了天平山,此时听得卓亦疏问话后便即笑道:“光是许御风一个人来泰山就已经让司万里甚是不安了,他又怎么会让凤栖梧也来,据我所知凤栖梧被司万里派往别处了。” 悬天宫势力庞大,其中派系也是错综复杂,就如铁书先生虽是悬天宫主但却仍有别人觊觎这个位置,而司万里也并非高枕无忧,他既需要许御风帮他扩张势力,又要时时防备他篡权。 “许御风不去山中,也就不能争夺悬天令,司万里少了个对手,这就是原因之一。”沈倾从顿了下又道:“至于第二点,我想是因为司万里不想担这罪名所以才会让许御风在这里看守。” 卓亦疏毕竟是颖悟绝伦,此时稍一思忖便即说道:“倾从姑娘是铁书先生的弟子,这次摘星部将姑娘困在这里,将来一旦被铁书先生知道了必然怪罪下来。” 沈倾从点了点头,接了一句:“司万里若是夺得了悬天令自然就无所畏惧,但若是没能得到悬天令,就仍要尊我师父为主,他虽有心反我师父,但目前尚未时机成熟。” “那这许御风倒也真是倒霉,即夺不了悬天令,日后还要为司万里担下罪名。”卓亦疏笑道。 “想必是司万里知道我带了苍云部前来,又有金宵宗相助,他害怕节外生枝,所以方才铤而走险,将你我困在此地。”沈倾从说道。 “他困住倾从姑娘是为了让苍云部群龙无首,但他困住我就是为了给厉奇致报仇。”卓亦疏说道,但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担忧,如他这般桀骜人物,只会在面对对手时全力以赴以此来逃出生天,但却绝不会有丝毫胆怯,哪怕是身陷绝境之中。 沈倾从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足有百余名悬天宫弟子,然后她说道:“这些弟子全是司万里的亲信,实际上也是在监督许御风,若是许御风私自放走咱们,那司万里定会给他定个极大地罪名,到时候必然性命难保。” 司万里既是悬天宫的首领,自然是一呼百应,只需发出号令,摘星部弟子无所不从,许御风再大的本事却也不敢跟悬天宫为敌,所以如今他只能忍辱负重,还是要尊司万里为主。 “那咱们直接冲出去就是了。”卓亦疏轻笑道,他刚才就要冲杀出去,但却被沈倾从所阻。 此时只听沈倾从又道:“你现在受了伤,功力十不存一,贸然动手只会凶多吉少,凭我一己之力也杀不出这百余名摘星弟子的围困。”以目前这二人的状态看来,若是贸然冲杀根本毫无胜算,卓亦疏内力不济,沈倾从还要分心护他,一旦动起手来恐怕连黄石崖都下不去,但沈倾从知道卓亦疏性格桀骜,所以这话决不能说给他听,便即又道:“而且许御风也会全力出手,否则的话落了话柄,司万里定会紧抓不放。” 沈倾从句句在理,眼前形势的确如此。 正在这二人束手无策时,忽听得山崖西面传来两道声音,其中一人说道:“师姐,你怎么知道你那个徒弟就在这?” 另一人破不耐烦的说道:“咱们在桃花谷中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一路而来,自然只会是这里。” 两人都是女子,先一人声音年轻些,后一人年长些,听她二人的话语便知这是一对师姐妹。 许御风站起身来,也往山崖西面看去,只见两名女子联袂而来,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左右,气质成熟,虽然面容严肃,但却也是个美人,另一个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双眼迷离,形态慵懒,想必这人就是师妹了,她正站在师姐身后三四步的位置四处张望。 这师妹看了半天,只见四周众人皆是冷眼看向自己二人,她蹙眉微皱,开口道:“你们谁见过我师侄?” 她这一句话问的甚是随意,似是随口而出,但却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沈倾从不禁暗道:这人内力如此高深。 许御风上前一步答道:“两位的师侄是谁?” 师妹听后刚要开口,却被她师姐所阻,只听师姐道:“你又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许御风冷笑道:“悬天宫在此办事,阁下还是不要搅闹的好。” 听得此话,师姐脸色一变,然后向四周看去,只见这些悬天宫弟子全都身着长袍,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以金线勾勒,眼见于此,师姐便即沉下脸说道:“日月星云服,果然是悬天宫的人。” 许御风听她语气不善,心中暗暗做好准备,然后又道:“阁下是谁?烦请报上名来。” 师姐喝道:“悬天贼人,纳命来。” 一语言毕,师姐纵身攻上前来,她探掌在前,掌势刚柔并济,实是奇妙无比。 许御风眉头一皱,眼见对方说打就打,当下也不客气,挺身迎上前去。 那女子虽然看似弱不禁风,但武功着实高绝,掌势落下,竟与许御风拼个平手,许御风既是摘星部的副首领,其武功与司万里不相上下,实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那女子竟也不落下风,却不知是何处高人。 师姐与许御风苦斗,站在一旁的师妹却也不闲着,她抬手掷出长绫,长绫本是薄纱制成,但在这女子手中却如神兵利器一般破空而去,眨眼间便将一名悬天宫弟子缠住,然后叫她稍一用力,便将那弟子拉到空中,旋即向许御风掷去,并且嘴中说道:“你们的头目在打架,为什么不去帮忙。” 她竟然在指使别人去帮许御风对付自己的师姐,那名弟子被长绫裹着凌空飞去,但尚未落地时便已气绝,这女子心狠手辣,根本没想给他留活命的机会。 那名弟子‘扑通’一声落到地上,这周围弟子却如沈倾从说的那样都是司万里的亲信,所以就算全部都死了对于许御风来说也无所谓,但他却在惊愕于这一对师姐妹的武功,竟然全都如此厉害。 那师姐却是怒喝道:“不用你帮忙,给我在一边呆着。” 师妹听后脸上立现委屈之色,然后却道:“你不让我帮我就偏要帮。” 一语言毕,又以长绫杀了一人,然后掷到师姐身旁。 那师姐连声喝骂,师妹受了委屈更加不愿停手,长绫不断袭出,每出一次都要杀一个人,而且手法极其残忍,或以长绫洞穿敌人咽喉,或将敌人以长绫举起然后扔到山石上撞得迸裂,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悬天宫弟子也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但此时见得如此却都心中一凛,再也不敢上前。 师妹连杀了十余人,却见师姐再不理会自己,便即自觉无趣,方才停手。 周围众人见此全都松了口气。 师妹游目四顾,却见卓亦疏和沈倾从站在那里,她当下嫣然一笑,若是没见过她刚才的残忍手段,此时必会将她当做一个普通女子。 师妹施展轻功来到卓亦疏和沈倾从身前,并且笑道:“你们两个是谁?不像是那些人啊。” 沈倾从虽也是悬天宫的人,但她气质出众c仙姿佚貌,与那些弟子自是大不相同,而卓亦疏自不必说,他身上的桀骜不去不要说悬天宫中,就是遍寻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见到对方竟冲自己来了,沈倾从不禁有些害怕,这师妹杀人的手法可是比许多凶徒更加残忍。 可卓亦疏却笑道:“我叫卓亦疏。” 师妹听后也是笑道:“我叫静言。” 这时又听师姐喝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把这些悬天妖人全都杀了。” 原来那师姐与许御风对敌,却是久攻不下,心中恼怒之际便即向师妹静言如此喝令,却是忘了刚才明明是她自己让师妹不要动手的。 静言听后耸了耸肩,然后又对卓亦疏笑道:“你们两个是悬天宫的妖人吗?要是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你们了。” 师姐说是‘妖人’,静言便也以‘妖人’相称。 沈倾从暗道:我是悬天宫的人,但可不是什么‘妖人’,所以我出言否定也不算是骗你。 念及于此,沈倾从便道:“不是。” 静言却疑道:“那你们为何在这?” 沈倾从明眸流转,计上心头,便即说道:“我和我夫君游山玩水,听闻泰山雄伟,于是就来看看,哪知却被这些人捉来了。”沈倾从见对方看了看自己两人手中的长剑,她便赶忙又加了一句:“我和夫君是同门学艺,他是我师兄,我俩刚成亲没多久,确实会些武功,但却打不过这些人。” 这时师姐又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静言听后再不敢耽搁,便对沈倾从二人说道:“那你们赶紧走吧。”她看了卓亦疏一眼然后又道:“你这人看上去不错,以后可不要欺负你师妹,不要像我师姐那样动不动就呵斥她师妹。” 静言越说越委屈,竟然还落下泪来,她师姐呵斥的师妹自然就是静言自己。 卓亦疏笑道:“我家妻子我自是爱护。” 静言喜道:“那你们赶紧走吧。” 说完这话,静言转身攻入战圈,惨叫声登时迭起,又有悬天宫弟子殒命。 沈倾从拽了拽卓亦疏的一角,低声道:“赶紧走吧,我害怕。” 静言虽然天真无邪,但杀人手法狠辣,也难怪沈倾从害怕。 卓亦疏再不多留,赶紧带着沈倾从离开了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野村居 卓亦疏和沈倾从离开黄石崖,耳听得身后打斗声不断,不时还有惨叫之声,必然是那静言出手伤人所致,她手段凌厉,更可谓杀人不眨眼,一众悬天宫弟子皆惧其威势,饶是有过百之众却也无人顾得上卓亦疏和沈倾从。 他二人行出十余里,沈倾从心中方才稍微平复,卓亦疏见她如此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不要害怕,她要是再敢吓你,我就杀了她,让这世间再无此人。” 沈倾从说道:“那两个人对我悬天宫颇有成见,一见摘星部弟子便即出手镇杀,将来若是碰上了其他三部的弟子恐怕也免不了血战。” 悬天宫在江湖中强敌无数,这其中手段残忍者何止百千,但沈倾从毕竟年岁尚小,在江湖中的见闻有限,偶然碰上静言这样的杀人魔头自是有些害怕。 其实在悬天宫中比静言手段更加残忍的大有人在,只不过这些人皆是铁书先生的手下,在见到沈倾从时自然不敢放肆,再大的凶性也要藏得滴水不漏,所以沈倾从很少见得如此人物。 卓亦疏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我想去找我师父。”沈倾从说道。 “好。”卓亦疏丝毫不拂逆她,只是心中暗道:我现在身受重伤,若是遇见强敌自身难保,需得赶紧把她送到铁书先生处,有铁书先生相护方才安全,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又道:“我陪你一起去。” 沈倾从点了点头,便与卓亦疏一起向玉皇顶走去,两人行出十余里后沈倾从又道:“这里距离玉皇顶太远了,这路上不免会遇见对头,实是危险得很,倒不如去找吴师兄吧,按照我俩的约定,他现在应该在升仙坊。” “去哪里都行。”卓亦疏笑道:“我都会陪着你。” 沈倾从听后心中一动,她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所以便即笑道:“我一直都想造船出海,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找一个从来没有人到过的地方。” 卓亦疏听后想了一下便即说道:“我觉得这个想法甚好,咱们可以先往东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出海的徐福,他若是寻到了长生药,我就把药夺过来,然后咱们两人服了长生药,从此逍遥快活,长生不老,总好过只能相伴短短数十载。” 沈倾从听他胡言,却是不禁展颜笑道:“这话我只跟我师父说过,但我师父说” 眼见沈倾从言至此处再不往下说,卓亦疏便即疑道:“铁书先生说了什么?” 其实这话是沈倾从六岁那年说的,在那年中秋佳节之时,沈倾从见师父略有愁绪,便想逗他开心,铁书先生却问了句:倾从长大以后想要去哪里? 沈倾从自幼古灵精怪,总是异想天开,所以就回了那句想要造船出海,说完之后还不忘加了一句:到时候我就把师父也带上,咱们一起出海。 铁书先生见她调皮可爱,这才挥尽愁绪,笑道:那时我都老了,恐怕走不动路了,也出不了海了,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沈倾从又摇着铁书先生的手臂撒娇道:那我一个人出海多没意思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道要跟海里的鱼虾说话吗? 铁书先生虽是个名满江湖的人物,但对沈倾从却极其宠爱,便与她说些童稚之语,说了句:你可以找个夫君跟你一起前去,茫茫大海成双成对,海空天空比翼双飞,只不过你向来胡闹,将来也不知什么男子能伏得住你,恐怕也得是个胡闹之人才行,看来你要想出海游玩,在那之前就得先找一个胡闹夫君才是。 这些本是多年前的童稚话语,但沈倾从却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句胡闹夫君,沈倾从还曾认真的考虑过,并且想道:若是一个死板的老城府,那我也不会看得上他,要是愿意与我一同胡闹那才能活得高兴。 此时念及童稚言语,忽觉身边的卓亦疏也是个胡闹之人,他听了沈倾从造船出海的想法后立刻就想了出海的行程,虽然徐福的长生药是没了指望,但卓亦疏确是个愿意陪她胡闹的人。 念及于此,沈倾从脸色微红,但却再不肯说下去,便想着转移话题,她便说道:“这里距离升仙坊甚远,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赶不过去了,倒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阵。” 此时天色渐晚,而且天气阴沉,只怕晚上无星无月,卓亦疏便道:“姑娘说的对,夜间山路不好走,咱们趁着还有光亮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寻到个过夜的地方。” 沈倾从点头应是,两人便即向前走去。 泰山广阔,但大部分地方都是荒无人烟,却也幸得这二人吉人天相,走出五六里后就看见了一处农家院,微弱的灯光从屋中传来。 二人大喜,便即向农家走去,沈倾从上前敲门,不大一会便有一名老妇打开了门,她见到卓亦疏二人后疑道:“两位是谁?” 沈倾从说道:“这位大娘,我二人路过这里,夜间山路陡峭,已不能前行,所以想在府上借宿一晚。” 沈倾从一边说这话一边从怀中取出银子交给老妇,老妇却赶忙推辞道:“你这孩子何必这么客气,来住一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给钱了。” 老妇说什么也不收下这钱,沈倾从只能收了回来,打算离开的时候再悄无声息的给她留下。 老妇将卓亦疏和沈倾从迎进院中,这院子着实不小,并有许多牲畜,鸡鸭牛羊一应俱全,并且全都不只一头。 老妇向屋中喊道:“老头子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屋内走出一名老头子,穿着与老妇相同布料的衣服,身材佝偻,见到卓亦疏二人后便即说道:“这两位是谁啊?” 老妇答道:“是过路的年轻人,到咱家来借宿的。” 老头子听后连连点头,并且说道:“是是是,这大晚上的可不能在山里乱走,咱这泰山虽不如华山那样险峻,但却也是崇山峻岭,稍有不慎啊就会迷路受伤。” 老妇皱眉道:“你这老头子的话越来越多,客人站在门口也不知往家里迎。” 老头子听后恍然,赶忙道:“看我这老糊涂,连待客之道都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开门口,然后又道:“快进来。” 卓亦疏和沈倾从答了声谢,便即进到屋中。 老妇又对老头子说道:“你先招呼客人,我去做些饭菜。” 沈倾从听后忙道:“老夫人不用麻烦了。” 老妇笑道:“你们肯定走了一天的山路,虽然是年轻人身体好,但肯定也饿了,不用跟我客气,你们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卓亦疏和沈倾从的确是一整天滴水未进,此时便也不再推辞,一起随老头子进了屋,闲谈一阵,老妇人便将一盆鸡肉端了进来,老妇一边将鸡肉放在桌上一边说道:“这位公子喝不喝酒啊,咱们这里虽没有什么名贵好酒,但却有老婆子我酿的米酒,公子尝一尝吧。” 眼见着夫妇二人如此热情,卓亦疏便也不再推辞,老妇人转身出屋,不大一会就把米酒和酒杯端了进来。 老妇人拿了三个酒杯,给卓亦疏和沈倾从一人一个,又给自家的老头子一个,然后说道:“我就不陪两位喝了,两位可别见怪。” 老头子也是说道:“我年纪大了,这个时候吃不下东西,就陪两位喝些米酒吧,两位不要见外,多吃些就是。” 老妇人也道:“是,多吃些吧。” 这老夫妇二人极为热情,卓亦疏和沈倾从当真是盛情难却,当下吃了不少酒菜。 老妇人在他们吃完之前就在另一间房中铺了被褥,请他二人歇息。 卓亦疏见老妇人是在一间屋里铺了两床被褥,那意思明显是要让沈倾从与自己睡在一起,卓亦疏虽然轻浮风流,对沈倾从也时常调戏嬉闹,但心中实是将她奉若神明,自是不会亵渎玷污她,此时便要开口言明,可沈倾从却不着痕迹的拽了下卓亦疏,然后向老妇人笑道:“多谢老夫人。” 老妇人说道:“我看两位都是富家子弟,这山间简陋,肯定不比两位家中舒适,若有怠慢,两位不要见怪。” 沈倾从笑意盈盈,又道:“老夫人哪里话,我俩也是山中人,在这里早已睡得惯了。” 老妇人慈祥笑道:“你这姑娘生得如此漂亮,又这般善解人意,当真是难得。” 老妇人离了屋中,只剩下卓亦疏和沈倾从在这里。 沈倾从对卓亦疏说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卓亦疏回道:“还好,只是内息仍是受阻,内力用不顺畅。” 沈倾从说道:“安心歇息一阵吧,等见到吴师兄他们就安全了。”沈倾从说完这话又是明眸流转,然后忽的上前走到卓亦疏身边,此时夜深人静,屋中烛影摇红,沈倾从距离卓亦疏近在眉睫。 在这情景之中任谁都不能静下心来,但沈倾从却忽然在卓亦疏腰间狠狠一掐,然后轻磨皓齿,卓亦疏也不敢大声叫疼,片刻后才听沈倾从笑道:“今晚老实点。” 她走到卓亦疏身边竟是为了‘威胁’,她虽满脸‘狠色’,但却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狠’,如她这般美貌,此时的‘威胁’却更让人心动。 两人和衣而眠,此时天地皆静,卓亦疏看着夜色中的沈倾从,却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亦疏方才醒来,却听得屋外有人说道:“今天只来了两个,一男一女,被咱们下了蒙汗药擒了,我看那二人衣着不凡,手中佩剑也都是名器,所以叫你们前来看看他们是不是哪个门派的后人,要是的话咱们将他俩擒回去,将来也好起到威胁的作用。” 说话的正是老妇人的声音,这屋中无门,只有一块布帘阻挡,此时透过缝隙可见烛光映了进来,卓亦疏身子一动,这才发觉自己竟已被绑住,沈倾从也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人的佩剑本在身边,此时却也没了踪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章 双亡 卓亦疏全身被缚,自是动弹不得,他心中暗道:原来我是被下了蒙汗药,否则也不至于被人绑缚却毫无知觉。 灵犀内力妙用无穷,卓亦疏习得之后自是神识四散,平日里就算是睡梦中也没人能够靠近,今日若不是被下了蒙汗药也不至于被人绑在这里。 这时只听得屋外又有人说道:“你们这次所献之计的确不错,扮做山里人在此静候,此来泰山的各路门派无论是哪家经过这里都能下了蒙汗药然后一举歼灭。” 原来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此地方圆数十里都毫无人烟,而泰山又是极其广阔,就算是江湖人士进到山中,若是赶上天黑之际也得寻个住处暂歇一夜,这个农家院就是唯一的选择,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任谁来了都会下蒙汗药。 而卓亦疏听得此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熟悉,而那老头子和老妇人显然以这人为首,对于他的话连声称是。 又听那老头子的声音说道:“屋里的一男一女结伴而来,应是小两口来这泰山中凑凑热闹,我见他二人衣着不凡,所持长剑皆是名器,想必是哪家门派的后人。” 老妇人接道:“抓了他们肯定能让他们身后的门派对咱们俯首称臣。” 那人听后笑道:“好,此次事后我一定替你们讨来‘天心诀’,治好你们身上的旧伤。” 那夫妇二人听后皆是大喜,连声道谢,只听得老头子说道:“我夫妇二人的武功自从被李太白废掉以后就没有一天不想着恢复功力,但普天之下也只有悬天神宫的‘天心诀’可以让我夫妇二人起死回生。” 老妇人也是激动地说道:“此次大事若成,我夫妇二人永感大恩。” 那人笑道:“两位言重了,你们这次立下功劳,如今已擒杀了四五家门派的人,这些人自以为是名门正派,竟想进到泰山中相助兰陵剑派,哼,敢与我悬天宫为敌,当真是嫌命长了。” 老夫妇二人同道:“悬天神宫天下无敌,定要让那些不知好歹的狗崽子们尝到厉害。” 卓亦疏心中微惊,暗道:“原来他们已经害了四五家门派。” 此时又听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又听兵器放落之声,紧接着老头子便说道:“这就是那两人的兵器,全都不是凡品,必然是门派中极为重要的后人,也许是哪家掌门的亲生子女也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凭借于此威慑他们,哪个敢不服?” 他越说越得意,最后却是忍不住咳嗽起来,想必是内力被废所以身体日渐虚弱,再加上年岁已大,所以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喘不上气来。 老妇人为他拍打背部,传来一阵声响,却又听那人惊声说道:“你们怎么把他们两个绑了?” 老妇人疑道:“怎么了?” 老头子不顾自己咳嗽赶忙也道:“这两人是谁?” 那人沉声道:“你们两个因为武功被废所以久不在江湖走动,但从前的见识也丢了吗?难道不认得霁月剑?” 老夫妇二人惊疑道:“霁月剑?” “就是铁书先生赠给其弟子的神兵利器。”那人说道。 老夫妇二人大惊,就算他们久不在江湖,却也知道铁书先生的名声,此时忽听得自己二人绑了铁书先生的徒弟,当即吓得亡魂皆冒,如今这般不要说进入悬天宫修炼天心诀了,恐怕就连性命也难以保全了。 老夫妇二人慌乱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向眼前这人求救,老妇人说:“请大人救救我们。”老头子也道:“这可怎么办,大人宅心仁厚,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屋外那人却是沉默一阵,良久以后方才说道:“如今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只能把那两人都杀了,否则的话一旦被铁书先生知道了,咱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那两人听后皆是一惊,他们既是左道中人,更是知道铁书先生的名声,这夫妇二人为了恢复内力甘愿铤而走险在此截杀各路门派人士,但却从来都没敢想过要对铁书先生的徒弟痛下杀手。 那人见夫妇二人都不说话,已是吓得脸色煞白,他便又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动手,将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动了手,这事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咱们三个不说,那就谁也不会知道,咱们继续在此设伏,擒杀各门各派的高手,为咱们悬天宫的大事出一份力,将来我还能向司首领讨来天心诀,你二人被废的内力就能尽数而回。” 卓亦疏听后暗道:司首领?司万里,原来是摘星部的人。 屋外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后方才听那老头子狠声说道:“不错,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错已铸成,就断然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否则的话咱们两个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怕会连累后人。” 老妇人似有犹豫,低语一句却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只听老头子又道:“没办法了,铁书先生是什么人物世上谁人不知,别说咱们两个了,就是那些大派掌门又有几个敢惹铁书先生的,咱们擒了他的徒弟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破釜沉舟。” 这时又听那人说道:“不错,其实要不是你们两个手下留情,那沈姑娘早就与之前那些人一样被你夫妇二人杀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老夫妇二人并非是手下留情,而是眼见沈倾从和卓亦疏衣着不凡而且持有神兵利器,所以误以为他二人是某个门派的传人,本是想要留下他俩以作威胁之用,只不过误打误撞之中却惹下了弥天大祸。 老头子又道:“不用多想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紧接着就听得脚步声响起,那老头子挑帘走入,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凶戾之气聚满屋中,原来这老头子是拿了饮怨剑进来。 老头子借着屋外的烛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沈倾从的位置,然后猛然举剑落下。 忽听得屋外的老妇人说道:“住手。” 老头子一愣,转头却见老妇人走进屋中,但老妇人满脸疑惑之色,下意识的说了句:“不是我说的。” 她所说的‘不是我说的’就是指的那句‘住手’。 这时屋外那人也跟了进来,手中还拿着霁月剑,他刚才也听到了那句‘住手’,此时便即疑道:“怎么回事?” 但卓亦疏却知晓了缘由,心中稍定。 “你们两个出去。”老头子的声音忽然说道。 那人皱眉道:“你要一个人动手?” 老头子惊道:“我什么都没说。” 老妇人心中越发恐慌,不禁颤声说道:“见鬼了?” 这夫妇二人本就畏惧铁书先生的名声,心中自是惊慌,此时忽见变故,自然惊慌之意更甚。 卓亦疏也在这时借着烛光看向了那人的模样,却发现此人正是易盏,便是在天平山上见过的凤栖梧的手下,曾在白云泉前与金宵宗的人起过冲突。 此时听得易盏说道:“别管那么多,动手就是了。” 哪知他话音刚落,本是被缚的沈倾从突然纵身而起,抬手一掌直奔老头子袭去,老头子虽然内功被废,但曾经的见识仍在,此时察觉到危险便即低头躲避,但他毕竟身无内力,自然不是沈倾从的对手,沈倾从掌势一变便将他击中,老头子登时滚了出去,但呼吸尚在,并未殒命。 易盏惊慌道:“你没中蒙汗药?” 沈倾从冷笑道:“一个漏洞百出的计谋,我怎能真正上当。” 这时又听屋外有人说道:“爹c娘,我们来了。” 适才沈倾从曾以腹语变声之术模仿老头子和老妇人说了两句话,但现在这一句却并非她说的。 卓亦疏既见易盏,此时也就听出了屋外那人的声音,便即出声道:“是柏恩易。” 易盏皱眉道:“你也没中蒙汗药?” 沈倾从接道:“早就跟你说了这是个漏洞百出的计谋,我既已识破,又怎会让卓公子真中了蒙汗药,早在他昏睡时就给他服了瑞鹤丹。” 瑞鹤丹是悬天宫中的丹药,功效奇强,对付一个小小的蒙汗药实是大材小用了。 易盏眉头一皱,听得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时他忽然神色一狠,抬起霁月剑于电光火石间刺向了老夫妇二人,那两人身无内力,自然躲避不过,但身中一剑后并未立即死去,而是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易盏,然后方才倒地而亡。 易盏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霁月剑扔给了沈倾从。 沈倾从下意识的接过长剑,却是兀自疑惑,这时正好柏恩易走进屋中,眼见老夫妇二人横卧在地已是气绝,登时脸色一变,抢上前去扑在老夫妇二人身上悲声道:“爹c娘。” 原来这老夫妇二人竟是柏恩易的父母,此时眼见双亲惨死,柏恩易又悲又怒,猛地站起身来,冷眼扫视诸人。 易盏忙道:“令尊双亲是被沈姑娘以霁月剑所杀。” 柏恩易的父母皆是背后中剑,致命剑伤都是正冲着沈倾从,如此看来确如她所为,实际上是因为老夫妇二人中剑后曾因不可置信而回头看向真正的凶手易盏,也正是因此,这二人气绝时正好以致命伤口对着沈倾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柏恩易纵身攻来,沈倾从虽被冤枉但现在也无暇多顾,便即挺剑相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名山夜斗 沈倾从手持霁月剑与柏恩易恶斗,柏恩易痛失双亲,在不明真相时只把沈倾从当做是弑亲仇人,出招时既是生死相向。 这时又听得屋外有人说道:“怎么打起来了?” 卓亦疏听出这是阙阳华的声音,屋外脚步嘈杂,必然不止一人,想必是华柏也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就见阙阳华与华柏走进屋中,眼见屋中场景皆是一惊,易盏便道:“沈姑娘杀了柏三哥的双亲。” 阙阳华眉头一皱,又见柏恩易正与沈倾从苦斗,旁边的华柏向阙阳华低声道:“柏恩易的父母不是咱们悬天宫的人,他们当年内功被废,一心想要进到宫中修炼天心诀恢复功力,咱们看在柏恩易的面子上答应相帮,但是现在柏恩易要跟沈姑娘拼命,将来要是被铁书先生知道了,恐怕会迁怒咱们。” 阙阳华听后也觉有理,便即上前出手阻止,只是柏恩易怒火正盛,竟然不肯罢手,阙阳华的武功虽与其不相上下,但却畏惧其暗器,这屋中地方狭小,不便躲避暗器,飞镖上又喂有剧毒,实是不能硬抗。 易盏巴不得柏恩易和沈倾从分出生死,那样的话自己便能高枕无忧,是以只在一旁冷眼观看,华柏却不想贸然得罪沈倾从,便即上前与阙阳华一起阻止,沈倾从冷笑一声收招回撤,柏恩易还想再攻却被阙阳华和华柏所阻,只能怒目而视。 沈倾从长剑上挑,便将地上的饮怨剑挑了起来,然后只见她以霁月剑击之,饮怨剑登时飞出,直奔卓亦疏身前掠过,饮怨剑锋芒绝世,此时虽然只是稍一掠过便将卓亦疏身上的粗绳割断了。 沈倾从笑道:“刚才事情紧急,我来不及给你解开绳子了。” 卓亦疏甩掉身上的短绳,只觉得四肢微麻,但他也不在意,而是笑道:“多亏姑娘冰雪聪明,这才没中了贼人的奸计。” 柏恩易怒道:“沈姑娘杀我父母,此仇不死不休。” 沈倾从怡然不惧,冷笑道:“你连谁是你的仇人都分不清,还敢妄言报仇。” 阙阳华上前道:“沈姑娘是铁书先生的爱徒,按理说我们不敢为难,但我们四人是义结金兰的兄弟,这般情景却不得不斗胆相问。” 听得此话,沈倾从不禁向易盏看去,只见他面不改色,自是自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场中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三个,但易盏自己占得先机污蔑沈倾从,卓亦疏于悬天宫而言乃是外人,他的话无足轻重,沈倾从聪明绝顶,自然也分析出了场中局势,此时却是暗道:这个易盏果然心狠手辣,为了自保不惜对结拜兄弟的父母痛下杀手。 易盏曾怂恿老夫妇二人对沈倾从痛下杀手,但沈倾从棋高一着从而绝境求生,易盏知道若是沈倾从追究此事那自己难辞其咎,必将性命不保,所以他干脆狠下杀手将老夫妇二人杀害,并将一切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 此时只听易盏说道:“柏三哥的父母献出计策在此截杀各路门派人物,却不想误打误撞的把沈姑娘劫了,沈姑娘恼怒如此便即痛下杀手,我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卓亦疏冷笑道:“颠倒是非,卑鄙小人。” 卓亦疏与沈倾从一样自知解释无用,便也不屑多言。 柏恩易怒气不消,却也看出阙阳华等人不愿意得罪沈倾从,心下更是恼怒不平,此时听得卓亦疏出言,心中暗道:他们畏惧铁书先生,但你又不是铁书先生的徒弟,沈倾从与你关系匪浅,我把你杀了也能让她伤心欲绝,如此稍解我心头只恨。 念及于此,柏恩易便即怒喝道:“姓卓的,你本为一宗之主,却来和我不会武功的父母为难,今日之事你必然难逃干系,纳命来吧。” 一语言毕,柏恩易便即攻来,阙阳华等人果然没有阻止。 沈倾从知道卓亦疏内伤未愈,此时动手必然吃亏,就要上前相助,却被阙阳华所阻,只听他说道:“沈姑娘,那位卓公子是外人” 沈倾从不待他说完便即喝道:“滚开。” 同时霁月剑横出,阙阳华大惊,但他早有防备,此时纵身躲开。 华柏见此便也攻上前来,易盏心思流转,片刻之后也是向沈倾从出手,如此这三人便即阻拦沈倾从去助卓亦疏,沈倾从纵然心中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卓亦疏面对柏恩易的攻势却是轻笑一声,与他强对一掌,却立时引动伤势,不禁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立时涌上,卓亦疏强压之下方才没有吐出来。 同时卓亦疏借着这股力道向后急退而去,来到饮怨剑旁时伸手将其抓起,旋即抬手一剑攻向已至近前的柏恩易。 饮怨剑锋利绝世,柏恩易肉体凡胎自是不敢硬抗,只得侧身躲避,卓亦疏招式变幻,横出一剑,这一招实是精妙无比,而柏恩易因攻势太快所以距离卓亦疏过近,按理说已是躲不过第二剑,但是卓亦疏此前被惊雷手所伤,此时内劲不足,是以剑招较平常时候多有缓阻,第二剑时劲力一顿,这才让柏恩易躲了过去。 小小的房屋中容不下六个人打斗,刹那间便将屋中打的一片狼藉,柏恩易怒发冲冠,招招凶险,卓亦疏重伤之中力有不及,这二人此消彼长,自是胜负明显。 沈倾从与其余三人苦斗,阙阳华和华柏皆畏惧铁书先生的威势,是以不敢与沈倾从结下死仇,但是易盏却不这么认为,他见自己三人合斗沈倾从,心中稍一思忖便即计上心头,心中暗道:现在我们三个一起对付沈倾从,他二人虽不肯尽全力,但如今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现在将沈倾从打死,那我们三个谁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置身事外了。 易盏一心想要拉更多的人下水,如此才好让自己浑水摸鱼逃脱干系,便即手中加力,招式越发凶狠,沈倾从顿感压力大增。 这时忽然又有人来到,来者疑道:“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许御风进到屋中。 眼见来人,沈倾从心中一沉,许御风奉命看押自己二人,好不容易借助那一对师姐妹之手逃了出来,却不想又在这里遇见了许御风。 阙阳华抽身出了战圈,来到许御风面前说道:“许副首领,沈姑娘杀了柏恩易的父母。” 许御风向地上看去,只见老夫妇二人陈尸于此,许御风说道:“这两人不是一直要加入悬天宫吗?” 阙阳华回道:“不错,这夫妇二人的内力被兰陵剑派的李太白所废,他们听闻这次兰陵剑派要跟咱们悬天宫作对,便即赶来泰山相助,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已有数家与咱们作对的门派人物死在他二人手中了。” 这时又听有人说道:“许副首领好兴致,大半夜的在这里消遣。” 一语言毕,只见冷和砺破窗而入。 沈倾从大喜,冷和砺也见到了沈倾从,赶忙提刀攻上前,以雷霆之势逼退华柏和易盏。 一击得手后冷和砺也不追击,而是向沈倾从躬身说道:“冷和砺见过沈姑娘。” 沈倾从说道:“冷和砺,帮我把卓公子叫过来吧。” 此时卓亦疏正与柏恩易苦斗,冷和砺听后当即转身,鬼头刀劈落而下,柏恩易素知冷和砺刀法厉害,自然不敢硬抗,此时不得不向后急退。 柏恩易站定以后却是皱眉怒道:“冷和砺你休要多管闲事,沈姑娘虽是铁书先生的弟子,但她杀了我的父母,这事需得说个清楚。” 冷和砺扫视屋中一眼,自然也看见了老夫妇二人的尸体,但他却只是冷笑道:“铁书先生的徒弟杀两个人而已,又待怎样?别说两个山野老者,就算是江湖掌门又能如何?” 柏恩易闻言大怒,也顾不上冷和砺如何厉害,当即就要上前拼命,可许御风却抢先道:“那我要是把冷先生的妻子儿女都杀了也不打紧了?” 冷和砺的妻子儿女被摘星部所擒是以受制于人,但他此时沉声道:“你们真以为我寒月部无人?” 听得此话,许御风眉头一皱,心中暗道:看来冷和砺已经把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救回去了。 如此一来,冷和砺行事再无顾忌。 许御风心中思忖对策,苦思冥想之际却又听屋外有人喝道:“许御风,贪生怕死的邪魔外道,滚出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了你。” 卓亦疏和沈倾从皆是听出来这道声音是静言的师姐,她无所顾忌,在这山间以内力御声喝骂许御风。 许御风听后神色一寒,暗道:我堂堂悬天宫的副首领,怎能容你如此放肆。 念及于此,许御风便即冲了出去,片刻之后就听得远处一阵打斗声,应有一二里的距离,但打斗声清晰可闻,可见那二人已是生死相向。 柏恩易眼见许御风已走,暗道若再不动手那就更无机会了,他便纵身而起攻向沈倾从,可卓亦疏眼疾手快,抢先挺剑而来,便即拦住了柏恩易,而且卓亦疏为防再有人威胁到沈倾从,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剑锋一转,又将华柏带进战圈。 易盏和阙阳华见此也要动手,却忽听得静言师姐又喝道:“你们在这帮我干什么?以为我打不过许御风吗,快去玉皇顶和各路英雄一起擒杀了张铁书。” 铁书先生本姓张,是以也有人称其为张铁书。 沈倾从听得此话便即惊道:“冷先生,你快去帮我师父,这里我能应付。” 冷和砺听得静言师姐的话后也知玉皇顶必已发生大战,他对铁书先生忠心耿耿,自然是要前往相助,此时又有沈倾从所言,便即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阙阳华看了易盏一眼,然后说道:“卓亦疏是金宵宗之主,这次来与咱们为难,先擒了他再说。” 一语言毕便即攻上,易盏来不及多想便也攻上前去。 沈倾从唯恐卓亦疏遭了围攻,便也挺剑上前。 卓亦疏本就有伤在身,此时久战引动伤势,便即中了一拳一掌,败下阵来。 沈倾从牵挂他的伤势,见此情景心中一急,易盏瞅准机会打出掌劲击中沈倾从的左肩,沈倾从便即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如此一来阙阳华四人得胜,卓亦疏和沈倾从性命堪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诓骗 柏恩易阴沉着脸寒声说道:“沈姑娘,摘星部虽与寒月部素来不和,但柏恩易自问从未冒犯过沈姑娘,可沈姑娘为何要对我父母痛下杀手。” 柏恩易四人常年随凤栖梧在西域武林征战,虽是悬天宫人但却很少在宫中待着,沈倾从也很少见到他们,除去寒月摘星之争,沈倾从和柏恩易四人的确没有恩怨。 沈倾从说道:“我没杀你父母,是易盏杀的。” 柏恩易听后眉头一皱,转头看了易盏一眼,易盏却是坦然笑道:“沈姑娘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总不能因为我先来了一步就把罪名推到我身上吧。” “是谁下得杀手谁心中清楚。”卓亦疏轻笑道。 阙阳华冷笑道:“那卓公子的意思也是易盏下的杀手?” 纵然这是实情,但此刻却也是空口无凭,就算再说上十年八年也没个结果,卓亦疏自知如此,便不屑再说,此时只轻佻一笑。 柏恩易看这二人关系非比寻常,他又一心想要报仇,所以此时便走向卓亦疏,将毒镖握在手中,并且寒声道:“我先杀了你这个金宵宗主。” 卓亦疏轻笑一声,强提内劲出了一剑,柏恩易冷笑一声,出招挡开,卓亦疏还欲再攻,但是连番恶斗之下伤势加重,此时经脉、脏腑皆受重创,不由得大口吐血,再也无力进攻。 沈倾从见他如此心中担忧惊慌,又见柏恩易毒镖挺进,顷刻间就能要了卓亦疏的性命,情急之下沈倾从只得急道:“人是我杀的,你为难卓亦疏干什么?” 柏恩易手中一停,转头冷笑道:“沈姑娘终于承认了,既有这话,将来见了铁书先生也有的说了。” 卓亦疏正欲开口,但体内伤势急速加重,已让他说不出话来。 惊雷手乃是名满天下的绝技,凌霆府凭借此招纵横天下,世人提起‘惊雷手’之名无不畏惧三分,卓亦疏身中惊雷手而未死已是奇迹,他又连番遭遇强敌从而强用内力,自是加重伤势,此时这般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这时易盏却道:“就算沈姑娘承认了又能如何?铁书先生必会偏袒,就如冷和砺所说,铁书先生的徒弟杀两个人又能怎样?别说是两位未入悬天宫的前辈,就是咱们这些悬天宫人又能如何?咱们的贱命还能比得上沈姑娘尊贵吗?” 柏恩易想要报仇,此时听了这话也觉有理,是以眉头紧皱。 阙阳华说道:“那依你的意思要怎样才好?” 他这话是向易盏问的,易盏便即答道:“这里只有咱们四个,咱四个兄弟义结金兰时曾说有难同当,如今柏三哥的双亲被人害死,咱们岂能袖手旁观,就算是铁书先生的徒弟又如何?” 华柏说道:“你要对沈姑娘下杀手?” 易盏不语,但其意思已非常明显了。 阙阳华与华柏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显然都在犹豫。 沈倾从给卓亦疏查看伤势,但一时间也无能为力,此时听得易盏所言,她便冷笑道:“你急着杀我不就是想要掩盖罪行吗,他们三个一旦动手,就等于上了你的贼船,等以后就算真相大白,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听得此话,易盏却是面不改色,而是说道:“我还是闭口不言的好,沈姑娘伶牙俐齿,用不了几句话就得将咱们挑拨的自相残杀。” 这时柏恩易忽然神色一狠,寒声道:“我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将来就算铁书先生怪罪,大不了赔上一条命就是了。” 说完这话,柏恩易就向沈倾从袭去,沈倾从挺剑抵挡。 阙阳华和华柏却在心中暗道:什么叫大不了赔上一条命就是了,要是我们没来,这话倒也不错,可现在大家都在,你这一动手谁也逃不了干系,铁书先生盛怒之下谁也活不了,你要报仇却需得搭上我们的性命。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嘴上却不能说。 柏恩易急攻沈倾从,沈倾从也是伤体,剑势不如全盛之时,柏恩易又出招凶狠,是以胜负已定。 阙阳华和华柏都在心中思忖,眼看着柏恩易就要得手,是要阻止他还是与他共进退,却还是难以抉择。 易盏见此便知阙阳华二人心中仍在犹豫,他心思流转,便即计上心头,心中暗道:只要给柏恩易留出时间杀了沈倾从,到那时也由不得你们不从了。 念及于此,易盏就要开口说话,可在这时又听得有人说道:“咦,这里还真热闹。” 话音一落,就见静言走进屋中。 静言来到屋中,一眼就看见了沈倾从正与柏恩易苦斗,低头一看又见卓亦疏倒在地上,静言便即喜道:“你们两个都在啊。” 说这话时,静言的长绫突然打出,直奔柏恩易而去,但她向来心狠手辣,这一招若是别人使出只会是奔着柏恩易一人前去,但静言出招时却是先向阙阳华三人攻去,长绫上的劲力强横无比,华柏第一个迎上,他不知静言的厉害,此时出手抵挡,哪知刚一碰上就仿若对上了一只奔袭的野兽,饶是他内功深厚竟也抵挡不住,长绫如刃,当即便在他胸前划出一道深痕,鲜血立时流出,瞬时间流满身前。 紧接着是阙阳华,他见静言的长绫如此厉害,心中登时大惊,便也不敢硬接,赶忙向后急退躲避。 最后的易盏大惊之下也想躲避,但因为没能打到阙阳华致使静言大怒,手中便即加力,袭向易盏时力道更盛,易盏躲避不及被长绫打中肩头,只听得‘咔嚓’一声,竟有骨头断裂之声。 易盏只觉痛入骨髓,登时便疼昏了过去。 长绫去势不减,直奔柏恩易而去,柏恩易发出毒镖,但那长绫力道太强,竟将毒镖打飞,然后如灵蛇般缠住了柏恩易的咽喉,静言大喜,手中立刻加力,柏恩易只觉气息受阻,只怕很快就要窒息而死。 阙阳华眼见如此自知不敌,便即转身就走。 静言见此猛地拽回长绫,柏恩易被她拽着飞起,径直撞向了阙阳华,两人‘咚’的一声撞在一起,只撞得七荤八素。 这一下却也救了柏恩易的命,因为见到二人撞得头昏眼花以后静言自是大喜,立即收回了长绫。 沈倾从见此来不及多想,而是赶忙奔到卓亦疏身旁,却见他气息微弱,必是惊雷手的伤势又加重了。 静言疑惑的看向卓亦疏,然后走上前来向沈倾从问道:“他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沈倾从听后一怔,然后下意识的回道:“他待我极好,为了护我才与这些人动了手,这身上的旧伤也是为了讨我欢心才受的。” 静言听后喜道:“那我救他。” 说完这话,静言伸手抵在卓亦疏身后穴位上,旋即掌中发劲,卓亦疏纵是重伤之中也不禁全身一震,便即吐出一口黑血。 其实静言并不会医术,她所谓的‘救’就是以高深内力强行逼出卓亦疏体内的伤势,幸而她的内力正宗玄妙,否则的话以她这般手法非得让卓亦疏命丧掌下。 卓亦疏却也是吉人天相,被静言这么胡闹疗伤竟然因祸得福,伤势略有好转,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静言又道:“我师姐跟别人动手比武,那人却跑的极快,我师姐一怒之下追了过来,我在后面走得慢些,竟然找不到她了,幸好在这里碰见了你们。” 适才静言的师姐曾在屋外发声,许御风恼怒之下出去迎击,但此时屋外已无打斗之声,想必是那二人打到了别处。 “这里是怎么了?”静言看向屋中陈尸两人,而且一片狼藉,然后又道:“你们小夫妻两个与人动手打架了?” 听得此话,还不待沈倾从回答,却是柏恩易接道:“哼,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了夫妻了?” 静言听后眉头一皱,向沈倾从问道:“你们不是夫妻吗?” 沈倾从知道只要有柏恩易等人在此那这个谎话就继续不下去,若是一味诓骗静言定会惹她恼怒,这人出手狠辣且喜怒无常,实不宜与她为敌,念及于此便即说道:“我二人早已定了终身,虽然还未成亲,但也只是迟早的事。” 可静言却说道:“那不行,你对我说你俩人是夫妻,但实际却不是,这就是在骗我。” 眼见静言神色阴沉,手中长绫微动,显然是已动了杀机。 这时又听有人走进屋中,并且嘴中还说道:“这有个农舍,咱俩在这歇息一阵吧。” 来者却是丁十八,此时他手中还搀着吴道子,而吴道子脸色苍白,显然已是受了重伤。 丁十八与吴道子进到屋中,见到此番情景后却是惊道:“沈姑娘,卓公子,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还不待他二人回话,静言先是皱眉问道:“你们是谁?” 丁十八回道:“我是悬天宫的丁十八,这是吴道子。” “你们是悬天宫的人?”静言的语气中满是意外。 沈倾从暗道不好,静言与其师姐曾在黄石崖对悬天宫弟子大肆屠杀,这对师姐妹显然是对悬天宫有敌意,现在丁十八自表身份,恐会让静言起了杀机。 丁十八不知缘由,又是说道:“这里的人除了你和那位卓公子,其余的都是悬天宫的人。” 静言又是脸现意外之色,回头对沈倾从说道:“你也是悬天宫的人?” 沈倾从只得回道:“是。” 可静言却又道:“那你是怕我师姐杀你所以才骗我的?” 也不知静言所谓的‘骗’是指沈倾从与卓亦疏的夫妻之名还是说沈倾从曾否认自己‘悬天妖人’的事。 沈倾从只得又回了个‘是’字,她本以为会让静言大怒,哪知静言却突然笑道:“那我就理解了,你们见到我师姐可得躲得远远的,她向来对悬天宫瞧不顺眼,总是让我帮她杀人。” 沈倾从大感意外,心中暗道:原来只有师姐敌视我悬天宫,这个师妹却并非如此。 本以为此事能就此过去,但静言却又说道:“可你们两个明明不是夫妻却骗我说刚刚成亲,这让我很生气。” 沈倾从心中一沉。 旁边的丁十八将吴道子放在一旁,让他靠着休息,此时听得静言所说便即站起来说道:“那有什么了,现在就让他们两个成亲不就是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静言却道:“他们是之前骗得我。” 丁十八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静言说这话时颇有些不高兴。 “那还不晚。”丁十八往窗外看去,然后说道:“现在刚刚子时,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拜堂成亲,那就不算骗你,今天就是夫妻。” 静言听后却觉有理,转头对沈倾从说道:“那好,你们成亲吧。” 沈倾从却道:“成亲这事哪有如此草率的。” 静言回道:“若非如此你就是在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我要把屋里的人都杀了,就算一会有人进来也要杀了。” 丁十八忽向阙阳华等人问道:“你们都打不过她?” 阙阳华苦笑一声,柏恩易皱眉道:“你看不出来我们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吗。” “那可完了。”丁十八说道:“我的武功还不如你们几个呢,肯定更打不过她了,吴道子武功高些,但他受伤了,也肯定打不过,卓公子也受伤了,沈姑娘也受伤了,完了完了,今天非得死在这里。”他又转头对吴道子说道:“我把你背到这是为了救你,但没想到遇见了这事,咱俩个马上就要死了,到了黄泉路上换你背我吧,我听说那里都是鬼怪,我肯定是要被吓得走不动路,为免那些阎罗判官催我打我,就烦请吴道子背我去阎罗殿了。” 静言冷笑一声,杀意已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计可施 丁十八一阵胡言乱语,却也把众人说的心中一凉,静言武功奇高,而且杀人不眨眼,恐怕真的会对众人痛下杀手。 吴道子言道:“我受伤太重,背不动你。” 丁十八看向沈倾从,然后说道:“沈姑娘怎么想?” 沈倾从回道:“哪有在这荒山野岭中逼人成亲的。” 静言却道:“是你先骗我的。” 说完这话,静言抖动长绫,她冷眼扫视诸人,谁与她对上眼色都会浑身一颤。 “成亲哪里不能成,沈姑娘对卓公子也有情意,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你不就让我们四处寻找卓公子吗?”丁十八向来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此时却说了这么一句。 一听这话,沈倾从立时脸色一红,当初在她与云锦约在洛阳相见,丁十八作为苍云部众也跟着一起去了,并且奉命去找卓亦疏,当时他说有人在找卓亦疏,还让卓亦疏随他前去,其实就是指的沈倾从。 沈倾从急叱道:“丁十八你给我闭嘴。” 丁十八听后果真闭口不言,但他也仅仅是消停了片刻,然后又说道:“难不成是卓公子不想娶沈姑娘?” 卓亦疏本在重伤之中,对周围的事情本是无力参言,此时听了丁十八这话后却是开口笑道:“我早就说过这辈子非沈姑娘不娶。” 丁十八笑道:“那不就得了。” 沈倾从虽知卓亦疏素来轻佻轻浮,在这生死之际却也性子不改,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这句话,也让沈倾从更是羞怯。 静言皱眉道:“我没时间再耽搁了,师姐她肯定要找我的,我若不回去又要被她责骂。” 静言为了不被责骂便要杀掉场中众人。 丁十八急道:“现在情况紧急,哪里在乎的了那么多繁文缛节。” “可成亲这事总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倾从低声道。 “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卓亦疏忽道:“在哪里成亲都没有可奉茶之人。” 听得此话,沈倾从立即有些心疼他,她自己虽然也没见过父母,但自幼有师父铁书先生疼爱,更甚亲生父母,师父对她向来言听计从,只怕她皱一皱眉头,所以沈倾从受尽了宠爱,悬天宫中虽然勾心斗角,人心极其复杂,但悬天之人皆惧铁书先生之威,所以对沈倾从也是恭敬忍让,这其中无论是真是假,也许并非出自本心,但无论如何也没人敢欺辱她半句。 “我丁十八也是自幼流落江湖,受过的苦楚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遇见的混蛋贼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我理解卓公子的处境。”丁十八哪里知道卓亦疏所经历的事情比之更甚,朝夕相处二十年的师父却是残害父母双亲的仇人,五里鬼谷后,这世上再无他一个亲人。 丁十八说完这话,却听华柏忽道:“丁十八你为了自己活命就逼沈姑娘嫁人,将来要是让铁书先生知道了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铁书先生才不会把我碎尸万段呢。”丁十八却是信心满满,只听他说道:“沈姑娘与卓公子郎才女貌,又互有情意,你看卓公子说非沈姑娘不娶,沈姑娘又日日夜夜想着卓公子,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今天不成亲那日后也是要结成夫妻的,他二人成亲以后必会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双宿双飞。”丁十八的墨水有限,便将仅知道的几个好词尽数说了出来,最后不忘对华柏说道:“将来铁书先生看沈姑娘和卓公子喜结连理,必会谢我今日之举,弄不好铁书先生一高兴还会赏我个一官半职,就是去摘星部当首领也说不定啊。” 华柏等人都属摘星部,丁十八却扬言要去摘星部当首领,自是惹得华柏等人恼怒。 阙阳华和易盏也是冷哼一声,却唯有柏恩易一言不发,他适才听得丁十八等人提起父母之事,卓亦疏说自己父母不在,丁十八说自己自幼流落江湖,若是平时听了这些倒也不以为意,但如今柏恩易刚刚痛失双亲,此时听得这些话自是心中难受,一想到自己今后也是无父无母的人,更觉心如刀割,可他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拜沈倾从所赐,父母双亲死于其手,使得自己的成为孤苦无依之人,若是不能报了此仇,实是难解心头只恨。 念及于此,柏恩易神色一狠,此时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却忽见柏恩易抬手打出数枚毒镖,皆直奔沈倾从而去。 沈倾从本在心中思忖对策,万没料到柏恩易突施杀手,而且他这一招用尽功力,数枚毒镖尽数袭出,犹如漫天花雨般洒落而下。 卓亦疏挺剑欲救,但他重伤在身所以力有不及,长剑刚一发出但剑劲已消,体中内力受阻,自是抵挡不住。 幸而刚才有静言曾为他运功疗伤,虽然只是误打误撞,但却也稍有获益,否则的话以卓亦疏这般不顾伤体强提内力必会命丧当场。 而柏恩易为了防止别人施救,此时不但向沈倾从打了毒镖,并还向静言和丁十八都打出毒镖,丁十八侧身躲避,毒镖在距他不过寸许之地飞了过去,终是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静言挥动长绫,毒镖应声落地。 吴道子向沈倾从喊道:“姑娘小心。” 沈倾从挥剑抵挡毒镖,但她也是带伤之躯,此前就被易盏打了一掌,此时劲力受阻,自是抵挡不住,毒镖来的又凶猛,便有三枚毒镖打中了沈倾从。 镖上喂有剧毒,入得体内随血液流转全身,沈倾从只觉毒性猛烈,经脉肺腑皆已受损,旋即气息受阻、神识闭塞,于周围事物再无感知,身子一晃便即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卓亦疏赶忙伸手将她扶住,却见她双眼紧闭,呼吸极是微弱,已是似有似有,便知她中毒极深,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必会危及性命。 眼见于此,卓亦疏当即抬头看去,却正见到静言挥动长绫打穿了柏恩易的咽喉,使其登时毙命。 柏恩易向静言发出毒镖,自是使其大怒,是以出手既是杀招。 柏恩易的尸身倒了下去,左掌也顺势张开,只见一个小瓷瓶早已被他抓碎,碎片划破了手掌,此时尚有鲜血流淌。 卓亦疏见此大惊,因为他在白云泉时见过这个瓷瓶,知道瓷瓶里装有毒镖的解药,此时瓷瓶和解药都被柏恩易捏成了粉末,药性挥发殆尽,自是再无用处。 卓亦疏心中一沉,便也不顾自身伤势,强行为沈倾从输送内力,但饶是他拼的口吐鲜血,沈倾从却也毫无好转,仍是双眼紧闭,沉沉昏迷,呼吸越来越弱。 阙阳华等人见此皆是大惊,趁静言出手击杀柏恩易时三人赶忙遁逃。 静言正要去追,却忽见三道箭矢袭来,又将阙阳华三人逼了回来。 接近着就见庄修平等人走了进来。 第一个进屋的自然就是高险峰,庄修平手持长弓紧随其后,乌宏走在第三个,他身后却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这两人见到屋中场景后却是对静言说道:“静言师叔,我们可找到你了。” 这两人竟是陈鸿宇和陈凝薇,便是此前在桃花谷中遇见的两人。 云潇湘则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眼见来人,卓亦疏突然说道:“云潇湘。” 云潇湘进来以后听得卓亦疏召唤,她便走上前去,眼见沈倾从倒在卓亦疏怀中,云潇湘是用毒的行家,此时一看便知沈倾从中了毒,云潇湘赶忙上前为她查看。 眼见于此,陈凝薇也是疑道:“沈姑娘怎么了?” 静言却道:“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 陈凝薇回道:“师父让我来找你。” “师姐让你来的?”静言惊道。 陈凝薇点了点头回道:“师父去了玉皇顶,要我们找到师叔后一起去,却不想在路上遇见了对头,幸亏金宵宗的几位前辈出手相救。” 静言既是师门长辈,此时听了这话本该出言答谢,但她此时只记得是师姐让自己去玉皇顶,要是去的晚了非得遭受责骂不可,念及于此,静言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当即纵身出门,疾行而去。 眼见于此,陈凝薇只得说道:“多谢诸位前辈相救之恩,咱们后会有期。” 一语言毕,便与陈鸿宇一起离开了。 云潇湘皱眉说道:“这是柏恩易下的毒,与那天在白云泉所见的是同一种毒,但是毒性更深,想必沈姑娘中了不止一支毒镖,最少三支。” 此时那些毒镖早已被卓亦疏拔了出来,但云潇湘不愧是用毒的大行家,立时就能看出沈倾从中了三只毒镖,就好似她适才亲眼所见一般。 庄修平等人听这话也是大惊失色,高险峰跃至柏恩易的尸身旁,将仅剩的药粉拿了过来,云潇湘见后却是摇头道:“碎的太厉害了,已经没用了。” 卓亦疏皱眉问道:“你能解这毒吗?我记得在白云泉时你曾喝了泉水也无恙。” “我不怕这毒是因为我自幼沉浸在各种厉害的毒物之中,久而久之身上早已带有毒性,如此这般方能用自身的毒性以毒攻毒,但沈姑娘与我不同,自是不能如此。”云潇湘回道:“毒王谷不修解毒之法,只会以毒攻毒,但沈姑娘身上中的毒太深,我的法子已经不灵了。” 卓亦疏问道:“为什么?” 云潇湘回道:“这毒镖上的毒我曾仔细看过,可用碧珠草来以毒攻毒,但以沈姑娘中毒的程度看来,最少也要用四株碧珠草才行,可这碧珠草本就是剧毒之物,内力再深也只能承受住两株的毒量,要是四株齐用,就算是有龙虎山上苍玄真人那样的高深内力也承受不住。” 苍玄真人乃是世间绝顶高手,内力深不可测,比起滕凌霄和白猿公也要更胜一筹,云潇湘以他举例,足可证明碧珠草的毒性之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山间童子 卓亦疏眉头紧皱,却也因此牵动伤势,不禁吐了口黑血。 这时乌宏走向阙阳华等人面前,然后开口喝道:“你们几个天天和柏恩易在一起,他有没有把解药交给过你们?”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恍然,这四人形影不离,很可能持有解药。 阙阳华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皆是被静言所伤,此刻又面对金宵宗一众高手,这三人皆是暗道凶多吉少,听得乌宏喝问,阙阳华便即回道:“行走江湖的谁又会把保命的东西交给别人。” 如此说来,阙阳华等人也没有毒镖的解药,他们命悬人手,必然不敢诓骗。 但这时卓亦疏却突然想到自己与凤栖梧曾有赌约要去孔雀连城,那是为了给白九君的师妹治病,但此时卓亦疏却道:“孔雀连城即为江湖中的医药圣地,应有救治之法。” 众人听后也觉有理,丁十八说道:“一着急竟然把孔雀连城忘了。” 卓亦疏知道事不宜迟,就要带着沈倾从离开此地,但云潇湘却道:“公子听我一言,沈姑娘中的毒极为厉害,这里距离南诏国路途遥远,沈姑娘恐怕坚持不到孔雀连城。” 卓亦疏听后心中一沉,也知云潇湘所说有理。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得屋外有童稚之音说道:“是不是这里?” 说话的应是个男童,听声音就在屋外。 又有个女童回道:“就是这。” 话音一落,就见两人走进屋中,果然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皆着红衣,样子惹人喜爱。 两人眼见屋中情景,却皆是大惊,女童不禁吓得流出眼泪,但却转头对男童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贪玩的话咱们也就不会晚了。” 男童也是一脸的意外之色,听得女童所言后更加不知所措,只得茫然问道:“现在怎么办?” 这两个孩童你一言我一语,却把众人说的迷迷糊糊,乌宏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丁十八抢先道:“你们两个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玩耍了,快快回去,山中可是有鬼怪的。” 如今各路门派在山中恶战,但丁十八觉得这两个小孩子必然不懂什么是江湖,所以便以‘鬼怪’之说吓唬他们。 两童谁也不理丁十八的话,只听女童对男童说道:“锦囊呢?” 男童听后便即恍然,一边点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从锦囊里取出一张纸看了起来,众人也不知纸上写了什么,只见是歪歪扭扭的奇异文字,两童谁也没有遮拦,任众人来看,但却无一人能看得懂。 男童忽然指着沈倾从说道:“带她回去。” 话音未落便见他纵身上前,直奔沈倾从而去,可那女童却抢上前来,拦在男童身前说道:“你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了,难道你想回去挨罚吗?” 男童猛然惊醒,连连点头,便即停在原地不动。 两童谁也没在意周围众人的表情,而实际上此地众人皆是满脸惊愕,因为这两个孩童一动一抢之间所展露的轻功已让众人骇然。 高险峰也是满脸惊色,不禁脱口说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丁十八向高险峰说道:“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能这么快吗?” 高险峰的轻功绝世无双,但在两童这般年纪时却远不如他们厉害。 两童根本不理会众人的惊讶,那女童转身奔向沈倾从,卓亦疏眉头紧皱,见她从来便即出手抵挡,女童顺势一躲,然后伸手去托沈倾从的腰,卓亦疏大惊,再出一掌想要迫退对方,但那女童身子灵活,竟然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卓亦疏的饮怨剑就在手边,但他见对方只是孩童所以不愿出剑,两招过后却惊觉对方武功奇诡,而卓亦疏自己因强用内力又不禁引发伤势,大口吐血。 女童顺势将沈倾从接到手中,眼见卓亦疏大口吐血却是一愣,一手扶着沈倾从一边呆呆的看着卓亦疏。 这时高险峰等人也纷纷抢上,那男童却第一个冲到女童身边,并拽着她说道:“看什么呢?不用理他。” 女童回过神来,便即点了点头,背着沈倾从冲向屋外。 眼见于此众人纷纷追了出去,卓亦疏也不顾伤势施展疾踪步追出。 高险峰速度最快,他破窗而出拦在当院,两童去路被阻只得停下。 院中牲畜受了惊吓纷纷大叫。 高险峰皱眉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乌宏挥舞着独脚铜人拦在西面,也是喝道:“少在那里装神弄鬼。” 男童看着乌宏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人好大的力气。” 女童却对高险峰说道:“我是碧霞元君。” 男童听得此话后也赶忙转过头说道:“我是东岳大帝。”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眉头一皱。 卓亦疏奔到院中,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哪路神仙,快把倾从姑娘放下。” 自称东岳大帝的男童见此是说道:“他受了伤,要不要把他也带回去?” 女童回道:“不用了,锦囊上说他自会前去的。” 说完这话,两童就欲离开,众人哪会放过他们,纷纷就要阻拦,却又听云潇湘忽然笑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两童疑惑之下果然停住,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后皆是摇头道:“不知道。” “我是盘古大神。”云潇湘说道。 东岳大帝和碧霞元君皆是神话传说中的泰山之神,东岳大帝主掌世人生死贵贱,固国安民,福禄官职,而碧霞元君则是道家中极为重要的女神,传说中‘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 而古老传说中泰山本为大神盘古的头颅所化成,是为五岳之首,所以此时云潇湘便有此一说。 两童听后皆是一愣,云潇湘漫步上前,想要趁此机会夺回沈倾从。 可还没等她走到近前,女童忽道:“她不是盘古大神。” 一语言毕,转身就走。 男童紧随其后。 高险峰纵身追去,卓亦疏不顾伤体也追了出去。 丁十八又道:“阙阳华他们都跑了。” 吴道子说道:“跑就跑吧,当务之急是救下沈姑娘。” 这时庄修平和云潇湘已经追了出去,乌宏的兵器太重影响速度,便与丁十八和吴道子一起走。 此时天色微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两童急奔数里,男童却是惊道:“那人的速度好快。” 他说的自然就是高险峰。 高险峰转眼即至,奔到两童身后,冷笑道:“两位神祗怎么跑不快了?” 男童却道:“我们不是神祗。” 高险峰说道:“你不是东岳大帝吗?” 男童回道:“我每天要在东岳大帝的神像前磕三百个头,可得东岳大帝的庇护。” 女童说道:“我要在碧霞元君娘娘的神像前磕三百个头,求泰山娘娘的庇护。” 男童又道:“我们怎敢妄自称神。” 高险峰眼见两童疾行之中对答如流,速度却丝毫不减,心中不禁大奇,便即又道:“那你俩刚才一个说是东岳大帝一个说是碧霞元君娘娘。” 两童皆是惊呼一声,男童道:“那是我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回去后我要给东岳大帝磕五百个头赔罪。” 女童也道:“我也要给泰山娘娘磕头赔罪。” 高险峰不想再与他们胡言,就要出手去抢沈倾从,可那女童脚下发力便即远去,男童则挡在高险峰身前。 后面的几人也是紧追不舍,卓亦疏已觉伤势加重,但他毫不理会,仍是奋力奔追。 云潇湘来到他身旁说道:“这两人应该不是普通孩童,世上有的人天生身子矮小,如孩童一般,就算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从外表看上去也只是个孩童模样。” 卓亦疏脸色苍白如纸,不顾伤体强行施展疾踪步已是让他有些吃不消,此时只是靠着超人的意志才能如此坚持,换做别人的话恐怕早已殒命。 庄修平号称八臂穿杨,弓箭之术自是冠绝江湖,此时他弯弓搭箭对准女童,想要以飞箭射中她阻其疾行。 云潇湘却道:“不能放箭。” 庄修平眉头微皱,说道:“你是怕我误伤沈姑娘?” 云潇湘脚步不停,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箭术无双,可要是一旦射中那女童,她必跌落摔倒,沈姑娘也会被她摔出去,现在沈姑娘中毒昏迷,被女童一摔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这山间多石,若是撞上的话不堪设想。” 庄修平毕竟是男子,心思不如云潇湘细腻,此时听后也觉有理,只能收回箭矢。 那女童以小小的身子背着沈倾从在这山间行走,却是丝毫不受阻碍,高险峰的轻功纵能胜得过她,但纵有男童挡在前面去也无计可施。 云潇湘在后面看得真切,便对庄修平说道:“你冲那男童放箭,也不必击伤他,只要给高险峰腾出空隙就好了。” 庄修平依言出手,飞箭急掠而去,男童惊觉危机赶忙躲避,高险峰趁此机会追上前去,男童见此也不着急,而是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好险好险,东岳大帝神像前的香炉我还没清理干净呢,必然是大帝在惩罚我才会让这人射了这一箭。” 这男童自是不知其实是云潇湘让庄修平放的箭,但就算男童知道了也会认定这是东岳大帝在借云潇湘之口惩罚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帝观前 高险峰追至女童身后,那女童察觉身后有人,便即加力疾行,可高险峰轻功高绝,任那女童如何疾行却都甩不掉他,眼见于此,女童心中越发焦急。 男童追上前去,想要继续阻拦高险峰,但这时云潇湘追至,抬手一掌向男童击去,男童久在山间或许不知‘毒妃’之名,但仍觉得这一掌来势凶狠,便也不敢硬接,只得顺势一躲,身子晃动,闪至一棵大树之后,云潇湘去势不减,掌力击在大树之上,那棵树足有缸口粗,被云潇湘一掌击中后纹丝不动。 男童却抬头看了看树冠,虽只有几片落叶稀稀落落的掉下来,但男童却是惊呼一声,转身奔走。 云潇湘美眸流动,旋即起身追去。 待到后面乌宏、丁十八和吴道子三人行到此处时却见一棵粗树生机尽断,枝叶枯黄,比之寒冬腊月还要更甚,丁十八不禁说道:“这是有人把树根刨断了吗?” 乌宏天生神力,便由他背着重伤的吴道子,此时他见此情景也是走上前去,轻轻的碰了下树干,哪知这颗粗树竟然轰然倒地。 丁十八抱着乌宏的独脚铜人走上前来说道:“你使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乌宏却道:“我没用力。” 吴道子说道:“看树干。” 丁十八和乌宏看去,此时那粗树倒在地上,可以看到树干内部的情况,只见那里也已干枯,甚至已经泛黄,如此这般自是脆弱不堪,怪不得被乌宏一碰就倒。 “这是潇湘毒掌。”吴道子毕竟见多识广,此时一眼就看出了缘由。 原来是云潇湘那一掌打断了此树的生机,那男童看出厉害,所以吓得亡魂皆冒,飞奔逃走,就怕这一掌要打在自己身上。 而卓亦疏等人在身后急追不舍,云潇湘速度极快,男童心惊害怕,便也奋力前行。 庄修平忽道:“我射中这个男童,就不怕那女童不停下来。” 一语言毕,庄修平便即弯弓搭箭,他纵是在奔袭之中却也双臂平稳,丝毫不受颠簸的影响,一箭射出,破空而去。 男童本就心慌害怕,此时忽觉身后飞箭袭来,便即身子一矮,飞箭顺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男童以前倾之势矮着身子躲过第一箭,但这时庄修平第二箭已然袭来。 庄修平号称八臂穿杨,可同时连发八箭,箭无虚发,如这般一箭接一箭更是能发出百十支且箭箭精准。 男童前倾之势不停,在身后飞箭距他丈余之时便即顺势一滚,第二箭在他身后寸许处没入地面。 男童如一个小球般在这山间滚动,庄修平一心要擒住他来威胁女童,所以又连发数箭,那男童忽左忽右、时快时慢,竟然尽数躲过。 但庄修平也不着急,抬手在弓上搭上两支飞箭,旋即一同射出。 这两箭一左一右,分别封住男童的去路,此时他左右皆有巨石,路径本就狭窄,这两箭又极其巧妙,男童最多只能躲过其中一支,另一支非得射中他不可,要是他强行往路旁躲去,非得撞得迸裂。 飞箭转瞬既至,男童惊呼一声。 便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闪至,旋即‘咔嚓’一声打断飞箭,紧接着白光落到一棵树上,这才看清是一柄小斧,此时深入树干数寸。 随即果见骆达跃出,并且说道:“公子切莫动手。” 男童捡了条命回来自是大喜,从地上一跃而起,欢呼雀跃。 庄修平皱眉道:“骆达你什么意思?这两人劫走了沈姑娘。” 卓亦疏也是脸色阴沉,这般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更加骇人。 骆达正欲答话,却又见高险峰疾行而回,他与那女童追逐奔袭,已是超出众人数里,此时却又独自返回,并对卓亦疏说道:“公子,前面有变。” 卓亦疏神色一动,便即冲向前去,高险峰赶忙为其引路。 众人行出数里,却是来到一处道观之前,观门上有一石匾,上写着‘青帝观’三字,只是年代久远,字迹已经甚是模糊了。 卓亦疏心中担忧沈倾从,便也顾不上别的,当即推门而入,院内无人,骆达便指着西首一间屋子说道:“在那里。” 卓亦疏看了他一眼,然后纵身前去。 进到屋中,却见沈倾从被人放在床上,适才的那名女童站在床头,床尾站的却是冉吟怀。 而在屋子正中,一个老道士双眼紧闭手握细丝,细丝的另一头则搭在沈倾从的手腕处。 高险峰低声道:“刚才我就要追上女童了,却被冉吟怀所阻,她让我去请公子。” 这时冉吟怀也走了过来,对卓亦疏说道:“真人正在给沈姑娘悬丝诊脉。” 正说着话时,乌宏等人也来到观中。 良久以后,那道士方才睁开双眼,手中一动收回悬丝。 卓亦疏上前躬身礼道:“敢问真人可有法医救?” 道士抬头看了看卓亦疏,却是微微一笑。 这时那男童走了过来说道:“我师父累了,要先歇息,你们等等吧。” 说完这话便与女童一起将道士搀走。 乌宏眉头一皱,就要上前阻拦,却被卓亦疏所阻。 冉吟怀上前说道:“公子莫慌,这位真人乃是当世高人,曾在摩天岭救了我和骆达。” 庄修平问道:“这人是谁?” 冉吟怀回道:“这位是罗浮真人。” 卓亦疏坐到沈倾从身边,看着她一言不发。 高险峰又对冉吟怀说道:“咱们走散之后我曾四处寻找你俩,却都不见踪迹。” 原来他们一行人随吴道子进到泰山中,此后不久遭遇强敌,先是与烈日部鏖战一场,然后又遇见了凤栖梧,混战之中吴道子重伤,骆达和冉吟怀则与众人分散。 “我二人被摘星部围在摩天岭,前有追兵后是万丈深渊。”冉吟怀说道:“幸而罗浮真人赶至,这才将我二人救了回来。” 乌宏疑道:“这位罗浮真人竟有如此本事,可在摘星部重围之中救走你们两个?” 冉吟怀闻言回道:“罗浮真人让我二人紧闭双眼不可睁开,我只觉身边劲风急掠,再睁眼时已出了摩天岭,摘星部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竟能凭空消失,他们向摩天岭搜索,却不知我们已到了他们背后。” 如此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罗浮真人带着两个弟子回到屋中,此时见他精神焕发,丝毫没有此前的疲态。 眼见罗浮真人来此,卓亦疏便行礼道:“敢问真人可否能出手救治沈姑娘?” 罗浮真人回道:“这位姑娘所中之毒实在厉害,而且毒量极大,要想救治非得去南诏国请孔雀连城的聂城主出手。” 丁十八却道:“你这老道士说这话跟没说是一样的,我们本也打算去孔雀连城。” 听得丁十八如此口无遮拦,罗浮真人却也不气,而是笑道:“贫道本事有限,让丁居士失望了,实是过意不去。” 丁十八说道:“老道士认得我?” “丁居士洒脱随性,不知者怪你口无遮拦,实是口随心意,极为难得。”罗浮真人说道。 丁十八听后一怔,却也觉得老道士所言在理。 罗浮真人微微一笑,转头向卓亦疏走去,并递给他一个瓷瓶,开口道:“这里有我炼制的逍遥归心丹,每三日服下一颗,便可确保沈姑娘能赶到孔雀连城。” 卓亦疏听后神色一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沈倾从中毒太深恐无法行至孔雀连城,但现在罗浮真人给了丹药可解此燃眉之急。 卓亦疏取出一颗喂沈倾从服下,但她毕竟中毒太深,所以并不能立刻见效。 老道士转头又向吴道子走去,伸手为他把脉,这次并未使用悬丝诊脉法。 这时忽听云潇湘说道:“老道长何必装神弄鬼,据我所知罗浮真人早在十余年前就死了。” 众人听后皆是一惊,纷纷向云潇湘看去。 云潇湘又道:“罗浮真人原名叶法善,乃是本朝护国天师,受皇上信任,曾铸大历钟,然在十余年前谢世,谥为有道先生。” “云姑娘说的是景龙观中的叶法善。”罗浮真人说道:“那我的确已经离世多年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大惊失色,卓亦疏也不禁抬头看去。 吴道子也觉得给自己的把脉的这双手冰凉彻骨,似乎全无温度。 这时沈倾从忽然醒转,但她毒性未消,是以先咳出了许多毒血,脸上也是苍白如纸。 卓亦疏大喜,赶忙向她说道:“你怎么样了?” 沈倾从对于周遭事物很是疑惑,幸见卓亦疏就在身旁,这才心中稍定,便即问道:“这是哪里?” 卓亦疏回道:“这是青帝观,咱们还在泰山中。” 众人见得如此,皆知这是罗浮真人的丹药起了作用。 罗浮真人给吴道子把完了脉,然后站起身取过笔墨写了张方子,又吩咐男童前去抓药。 待弟子走后,罗浮真人又对沈倾从说道:“沈姑娘仙姿佚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沈倾从疑道:“道长是谁?” 此时见沈倾从醒转,卓亦疏心中大定,便即笑道:“这位道长是罗浮真人,幸亏了道长的逍遥归心丹才将你救醒。” 罗浮真人听后却道:“逍遥归心丹解不了毒,要想彻底无恙非得去孔雀连城不可。” 沈倾从历经生死,心境自有变化,见到卓亦疏只感觉无比欢喜,卓亦疏心中也是如此,此时见沈倾从想要起身说话便将她扶起。 沈倾从向罗浮真人说道:“多谢真人赠丹之恩。” 罗浮真人笑道:“沈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沈倾从疑道:“难道真人知道我?” 罗浮真人点了点头,说道:“听人说起过。” 沈倾从明眸流转,旋即问道:“真人是听谁说的?” “独孤寇。” 罗浮真人短短三个字引得满堂皆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策局 听得罗浮真人所言,沈倾从不禁急道:“真人见过我独孤伯伯?” 罗浮真人点了点头,旋即却道:“独孤宫主已在三年前离世了。” 这罗浮真人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短短数句话带出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震撼。 丁十八说道:“独孤宫主怎么会死呢?” “人生在世,哪有长生不死的。”罗浮真人言道:“只不过人之寿命有长有短而已。” “老宫主是怎么死的?”吴道子问道。 正在吴道子问这话时,适才出去抓药的男童回来了,手中还拿着草药。 可这时云潇湘突然纵身而动,眨眼间袭至男童身边,伸手扼住他的咽喉,并且冷笑道:“你要不想他死的话,就最好说实话。” 那男童吓得脸色煞白,他自从看见云潇湘一掌将粗树打的生机尽断,便对她越发恐惧害怕,此时自是吓得亡魂皆冒,手中草药洒落一地。 女童见此眉头一皱,便即挺身攻来,男童却带着哭声道:“不要乱来,她会杀了我的。” 女童闻言脚步一停,云潇湘冷笑一声,却也没与她为难。 罗浮真人叹道:“云姑娘为何如此执着?” “我这一生执着惯了。”云潇湘说道:“况且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冒充我的师尊。” 听得此话,众人全都大吃一惊,罗浮真人也是脸色大变,脱口道:“你说什么?” 云潇湘笑道:“我十岁前一直跟着罗浮真人习武,至于入毒王谷成为潇湘毒妃,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我随师父学艺时他老人家就已一百余岁了,岂是你这般年纪。” 罗浮真人听后却是叹道:“罗浮真人定下天策局时曾说局中有三道变化,想不到云姑娘就是其中之一,不错,我并非是罗浮真人,我道号松成。” “天策局?”云潇湘惊道:“这就是天策局吗?” 松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诸位不必惊慌,我虽不是罗浮真人,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罗浮真人所授。”松成看向沈倾从说道:“逍遥归心丹也是罗浮真人的药方,我虽不及罗浮真人那般神通广大,但我依照药方上炼制而成,绝对有益无害。” 沈倾从自觉伤势已有缓解,便也相信松成所说,卓亦疏见她如此,也就不再多言。 松成又对众人说道:“诸位也无需多想,我绝无恶意,我遣弟子将诸位引来,实是奉了独孤宫主之命。” 丁十八说道:“那独孤宫主到底是死是活?” 众人皆知丁十八向来口无遮拦,此时问的直接,却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松成便即回道:“独孤宫主和罗浮真人确已离世。” 吴道子沉声道:“你最好说清楚些。” 屋外下起零星小雨,滴落在山间之中,荡出一阵好听的响声。 松成说道:“当年独孤宫主被人设计从而身陷重围,但独孤宫主的火木神功当世无双,纵然有众多高手围攻,却还让他冲出了重围,独孤宫主重伤之时恰遇罗浮真人,这二人皆是当世高人,都知对方名声,便在景龙观中探讨道法武功,那时我本是去景龙观拜访罗浮真人,却不想竟能同时见到当世两大高人,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是谁陷害了悬天宫主?”吴道子问道。 “这些人都在天策局中,吴先生稍后便知。”松成走到桌边坐下,双眼紧闭,似是在回忆往事,只听他续道:“独孤宫主知道罗浮真人善符箓、通鬼神、会卦象,所以便向罗浮真人询问悬天之势,罗浮真人却道悬天局势有危,并已与天下局势息息相关。” 这些神通实是常人难以企及,饶是场中众人皆非常人,此时听后却也觉得云山雾罩,对其中话语不甚明白,丁十八向来是开口就问的性子,但此时几欲开口,最后却都咽了回去,终是一言未发。 松成又道:“独孤宫主知道悬天宫将有劫数,便请罗浮真人破解,但罗浮真人却说此乃天意,能否破解需看人为,彼时最多只能延缓劫数,待破局之人成长起来,自可护悬天无恙。” 云潇湘忽道:“这就是天策局吗?” 松成听后终是睁开双眼,向云潇湘说道:“云姑娘所知的天策局是这样吗?” 云潇湘摇了摇头,回道:“我只听师父说过‘天策局’,但具体如何却不知晓。” 松成说道:“当时独孤宫主请罗浮真人出手布下天策局,为的是缓解悬天宫的劫数,但是罗浮真人并未应允。” 听得此话,乌宏不禁问道:“那是为何?” 沈倾从听的认真,心中思绪跟着松成的话而变化,如此却也极费心力,伤势因此被引动,不禁又吐了血。 卓亦疏为她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又温言说道:“不要太过耗费心力。” 沈倾从只盈盈笑道:“我没事。” 这时又听松成继续说道:“罗浮真人虽然并未应允,但独孤宫主何许人也,自是聪明绝顶之辈,他当时再不提及此事,而后几天也只是安心养伤,我与罗浮真人探讨道法,自是获益匪浅,直至半月以后,独孤宫主旧事重提,而且这次的话语极其巧妙,乃是旁敲侧击的询问该如何布下天策局。” 云潇湘说道:“我师父说出来了?” “不错。”松成点头道:“诸位现在听我言说自是索然无味,但当时独孤宫主却是用尽心思,罗浮真人在不知不觉间将天策局如何布法和盘托出,罗浮真人懂得批算卦象,可看破天机,他所布的天策局精妙无比,却也尽数被独孤宫主听了去。” 众人听后皆尽恍然,即佩服罗浮真人神机妙算,也佩服独孤寇足智多谋。 松成续道:“他二人说了三天三夜,最后时刻罗浮真人惊觉上当,但却为时已晚,独孤宫主已知天策局布法。” “那如今泰山之事就是独孤伯伯所布的吗?”沈倾从疑问道。 “天策局就在泰山之中。”松成说道:“但如今的天策局是我布下的。” 众人大奇,纷纷认真的听下去。 “罗浮真人和独孤宫主说尽天策局,独孤宫主自是要布下此局以求化解悬天危势。”松成又道:“但是罗浮真人却说天策局泄露天机,布局之人必遭反噬,而这天策局又是罗浮真人尽数相告,所以罗浮真人自己也会遭到反噬,果然,三日之后罗浮真人便即仙逝,驾鹤西去。” 云潇湘听到此处,心中顿感悲戚。 松成继续道:“独孤宫主也觉愧疚,但他却没有放弃布天策局的打算,如此又在景龙观中研究了三个月有余,最后虽得圆满,但却也心力交瘁,他本就重伤未愈,又如此耗费心神,自是性命不保,天策局未出世便已让两大高人相继辞世,果然不愧‘天策’之名,实是泄露了天机。” 沈倾从、吴道子和丁十八皆是悬天宫之人,此时听得独孤寇死因,心中皆是悲戚。 “独孤宫主辞世前曾将天策局尽数告知给我,托我布下此局。”松成说道此时无奈一叹,然后又道:“想我自幼参道,师父说我身有道缘,却不想空修一世,却还是断不了尘心,当时独孤宫主向我说这事时,我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因为我实在对这天策局太过好奇,想要看看是否真的如此神奇,但却忘了罗浮真人曾说过的那句话。” 丁十八问道:“什么话?” “天策局毁乱天机,为天道不允,强行施展必会血流成河。”松成又道:“而且悬天之势关系到天下大势,所以天策局没有万全的局面,必会有三处变数,适才我已说了,云姑娘就是第一道变数,若没有你识破我的身份,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知晓天策局。” 云潇湘放下男童,却是淡然一笑,转头倚在门前再不说话。 男童自觉死里逃生,赶忙奔到师父身前。 沈倾从问道:“我悬天危势的破局之人是谁?” 松成听后却摇头说道:“天策局虽已言明此人身份,但却不能明说,不过沈姑娘大可放心,如今天策局已成,悬天危势延缓,可静待破局之人。” “天策局在这泰山之中,看来咱们都是局中之人。”卓亦疏轻笑道,仍是轻佻不恭。 松成对吴道子说道:“吴先生问是谁围攻的独孤宫主。” 吴道子点点头,说道:“此仇不可不报,难不成还让别人以为我悬天宫无人?” 松成闻言却道:“这些人都在天策局中,已无人能生还下山,如向润客本是安禄山手下心腹,当年安禄山就是让他率人追杀独孤宫主,这人命中本能官至宰相,但因为天策局之故,必会在泰山中身死,身首异处。” 此前已是知道独孤寇的失踪与安禄山有关,如今通过天策局方知安禄山曾派向润客袭杀悬天宫主。 “这个向润客本也是能人,当年他不但率领一众高手追杀独孤宫主,甚至还鼓动了十余家门派合力围杀独孤宫主,这才让武功盖世的悬天宫主饮恨江湖,如今这十余家门派尽数入了天策局中,自是有死无生。”松成说道:“我放出消息称独孤宫主尚在人世,如此一来,安禄山心中惊慌,自是责怪向润客办事不力,便让他赶来泰山袭杀独孤宫主,那十余家门派也是如此,他们对当年之事守口如瓶,就是怕悬天宫报复,此时突听得独孤宫主未死,这些人自是寝食难安,纷纷赶来泰山,想要以绝后患,但却因此纷纷落入天策局中。” 这些人一旦入局,自是必死无疑,他们也并非全是被悬天宫所杀,实际上死因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全都殒命于此。 松成说道:“没有谁能真正掌握天策局,如今泰山的天策局虽是为悬天宫所布,但实际上悬天宫也在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悬天令 天策局实是深不可测,其中奇妙更让人叹为观止。 松成将天策局尽数相告,然后又派男童去煎药为吴道子疗伤,男童见云潇湘倚在门前,心中惊惧,不敢出门,但又怕师父责怪,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幸而云潇湘并未为难。 松成又为卓亦疏诊了脉,便即说道:“是惊雷手所伤。” 卓亦疏点了点头。 松成却又道:“但是有人曾以高深内力强行为公子驱伤,依我看出手的人是琅琊派的高手,用的是寸墨诀。” 沈倾从听后与卓亦疏对视一眼,卓亦疏说道:“的确有人曾为我驱伤,但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不是寸墨诀。” 静言曾以高深内力为卓亦疏‘疗伤’,但她本不懂的医术,所以只是以高深内力强行祛除伤势,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疗伤之法,也亏得卓亦疏根基深厚,否则的话定会因静言的胡闹疗法而伤了性命。 松成为卓亦疏输送了内力,助他化解体内的惊雷手掌力。 饶是松成身负纯正的道家绝学,却也是折腾了一天方才见了效果,卓亦疏的脸色稍显红润。 吴道子吃了松成配的药,也觉大有效果。 女童给众人做了饭,如此更让大家确定两童只是身材矮小,但并非年龄幼小。 众人连番苦战,终是休息一夜。 第二日一早,松成对众人说道:“天策局已成,诸位可以离去了。” 丁十八却道:“老道士这话说得让人好不爱听,难不成我们不来你这,这个天策局就成不了吗?” “丁先生快人快语,而且忠肝义胆,独孤宫主在时就对先生赞誉有加。”松成笑道。 “道长将我们带到这里,是为了保护我们吧。”云潇湘看了看远处的青山,继续说道:“天策局凶险无比,毁乱天机,为天道不允,是以天策局中的人都是凶多吉少,就算是本朝太宗帝布下这天策局,以他天子之威却也受到了反噬,李唐江山终被武周所夺。” 太宗帝就是李世民,此时听得云潇湘之语,众人才知太宗也曾布下过天策局。 “太宗帝布局是为了江山。”松成说道。 冉吟怀突道:“莫不是玄武之变?” 松成点了点,旋即长叹一声,说道:“天策局中玄武变,有违天道乱李唐。” 云潇湘又道:“我听师父说过,太宗帝为夺皇位从而布下天策局,终登大宝。” 松成也道:“只不过那场天策局中兄弟残杀,伤了气运,如此才让后来的武周女帝有了可乘之机。”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场中众人听得如此,皆是暗道天策局果然凶险无比。 丁十八是个粗人,对这些陈年旧史不甚了解,此时听得松成所言,他只觉得云里雾里,听得不明不白,便即说道:“那可要多谢老道士了,不过你要是能早点把我们叫来,沈姑娘和卓公子以及吴道子也就用不着受伤了。” 松成闻言笑道:“贫道能力有限,没能做到尽善尽美,让丁先生失望了,实是过意不去。” 丁十八挥了挥手,然后又道:“你要真有心认错,就把那个逍遥归心丹多给几颗,免得沈姑娘还没到孔雀连城呢就先不够吃了。” 吴道子却道:“你以为沈姑娘跟你一样没有分寸,那逍遥归心丹是保命的丹药,又不是糖豆,还能当饭吃不成?” 实际上松成给出的逍遥归心丹足有一二十颗,他让三天服下一颗,足够从泰山赶到孔雀连城。 众人离了青帝观,向西南走出,欲从此方向出山。 卓亦疏担忧沈倾从的伤势,向她询问伤势如何,沈倾从回道已无大碍。 沈倾从此话只是为了让卓亦疏放心,实际上她脸色仍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三枚毒镖的剧毒实是厉害无比。 走在一旁的云潇湘本是用毒高手,自然也知道如此,便即说道:“沈姑娘吉人天相,中了三枚毒镖而不死,必能安然无恙。” “倒也多亏了这逍遥归心丹。”卓亦疏自己身上的伤势也是松成所治,自觉已无大碍,便知松成的医术实在高明。 丁十八说道:“这些道士久居深山,自古以来就以炼丹讨生活,秦朝的时候不就有个叫徐福的出海去找长生药吗,听说徐福也是道士,可见从秦朝开始,这些道士就开始炼丹了,要对付柏恩易的毒镖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这个松成的功夫不到家,炼的丹药也不厉害,所以才要让沈姑娘远赴南诏一趟。” 卓亦疏听得他在一旁胡言乱语,却是无奈一笑,沈倾从本是心情不佳,但此时听得丁十八所言也是眉头舒展,微有笑意,卓亦疏见她如此也是大喜,便向她说道:“咱们先去南诏治好了伤,你快些好起来,我才好带你出海游玩,你看连丁十八都知道徐福去找长生药了,那想必这事应该是真的,到时候我把药抢过来,咱俩服下吃了,以后千千万万年都在一起快活,” 沈倾从听他说前面的话时只是微微一笑,待他说‘连丁十八都知道徐福去找长生药了’时,沈倾从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十八不知卓亦疏在取笑自己,此时见得沈倾从笑颜如花,便即说道:“还是卓公子懂得沈姑娘的心,知道如何哄她。” 吴道子重伤未愈,本是不愿多言,此时听得丁十八喋喋不休,便即说道:“丁十八你能安静会吗?” 这世上能让丁十八安静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吴道子自然也不能,此时听得吴道子的话以后,丁十八不但不想安静下来,更要去驳斥吴道子几句,只是他尚未开口时忽见远处奔来一人,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是松成的两个徒弟一起奔来。 两童奔到沈倾从身前,男童取出一枚令牌交给沈倾从。 在众人惊愕之中,女童开口道:“这是我师父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是这是什么来着?”女童向男童问去。 男童把令牌交到沈倾从手中,然后说道:“悬天令。” 女童听后恍然,连连点头道:“对,悬天令,你拿好吧,千万别丢了。” 说完之后,两童转身奔回,直奔青帝观而去。 丁十八惊道:“这就是悬天令,周火和司万里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沈倾从也是颇为惊愕,但她很快缓过神来,并且说道:“我要把这个交给我师父。” 吴道子说道:“自该如此。” 铁书先生暂代悬天宫主之位,如今既知独孤寇已死,那这悬天令自是应该交给铁书先生。 卓亦疏却道:“要去哪里交给铁书先生?” 沈倾从正要回答,但却突感胸口剧痛,不由得脸色一变,悬天令险些掉到地上。 卓亦疏赶忙为她输送内力,然后给她服下逍遥归心丹,这才稳住伤势。 这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只见十余人边打边来。 待那些人来到近前时方才看清是十余名悬天宫弟子在围攻一男一女,众人也认得这两人,正是陈鸿宇和陈凝薇。 此时陈鸿宇浑身是血,脚步虚浮,出招之时已是有气无力,便在这转瞬之间,身上又中了两刀,登时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陈凝薇出手护他,但那些悬天宫弟子皆是好手,陈凝薇也已受伤,此时自身难保,更难以护住陈鸿宇。 一行人越来越近,终是到了卓亦疏等人近前。 吴道子皱眉道:“摘星部的人。” 原来围攻陈鸿宇和陈凝薇的一众悬天宫弟子都是摘星部的人。 哪知在这混战之中,一名摘星部弟子忽然看见了沈倾从手中的悬天令,不禁脱口惊道:“悬天令。” 一众摘星部弟子纷纷大惊,全都侧目看来。 陈凝薇见此眉头一皱,也不禁向沈倾从看了一眼。 吴道子忽对卓亦疏说道:“卓公子,悬天令之事不能外泄,否则的话必会引来烈日部和摘星部的争夺。” 卓亦疏不在乎悬天令落于谁手,但现在这令牌就在沈倾从手里,若是走漏风声,必会如吴道子所说的那样引起争夺,只怕会伤及沈倾从。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下令道:“不要留下活口。” 他这话自是对金宵宗众人说的,听得宗主号令,庄修平最先弯弓搭箭,一箭射出便有一名摘星弟子应声殒命。 几乎就在飞箭到的同一时间,高险峰也已将短刀抵在了一名摘星弟子的咽喉上,旋即轻轻一划,便将这人抹了脖子。 这两人一个箭快一个轻功快,刹那间竟难分上下。 相比之下乌宏就简单得多了,他挥舞着独脚铜人冲入敌阵,只看他这般气势就已让敌人心惊胆寒,更不敢和他硬碰。 但乌宏却无顾忌,独脚铜人所落之处惨叫声迭起,稍一碰上就是粉身碎骨。 骆达冷笑一声飞身上前,小斧劈落,手刃数人。 云潇湘只是慵懒的打着哈欠,对眼前之事毫不在乎。 冉吟怀也未上前,只是偶尔偷眼观看卓亦疏。 片刻之后,场中摘星部弟子皆被擒杀,只剩下陈凝薇和陈鸿宇。 但此时陈鸿宇已然倒地不起,陈凝薇伏在他身边埋头痛哭。 庄修平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然后便对众人摇了摇头,显然陈鸿宇已然殒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局变 良久以后,陈凝薇终是在沉痛中稍作缓解,她站起身来走到卓亦疏等人面前,旋即深施一礼,开口道:“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庄修平问道:“陈姑娘怎么会在这?” 陈凝薇答道:“此前我随师叔去了玉皇顶,见得诸位高人大战,铁书先生实在厉害,身陷重围中还能全身而退,如今玉皇顶之战已经结束,但我师父和师叔都受了伤,我们下玉皇顶时又与司万里撞上了,混战之中师叔迷了方向,不知到了何处,我师父为了护我二人,便将我二人送出了战圈,然后自己又返回去寻找师叔了。” 陈凝薇说这话时仍是心中震撼,以她这般年纪,纵然是师出名门,却也难得一见玉皇顶之战的惨烈,当今江湖的高人齐聚于此,斗得昏天黑地。 沈倾从说道:“我师父不在玉皇顶了?” 陈凝薇因为师父之故所以对悬天宫也无好感,但玉皇顶上见得铁书先生的风姿,当真是睥睨八方,心中不禁为之折服,甚至暗道一声当今江湖正道之中也无这般英雄人物。 是以陈凝薇心中在不知不觉间对于铁书先生的徒弟也不再太过敌视,此时便道:“铁书先生下了玉皇顶,毫发无损。” 沈倾从心中稍定。 丁十八在一旁说道:“没能亲眼去看看玉皇顶之战,当真是白来了泰山,太可惜了。” 乌宏也道:“当真是白来一遭。” 陈凝薇感激乌宏等人出手相救,此时听得如此便即说道:“玉皇顶之战必将传遍江湖,兰陵剑派的李太白不愧谪仙人的名号,一柄谪仙剑大杀四方,竟然把悬天宫的神君打的寸步不前,但这两人终是平分秋色,最后神君崔颢身中三剑,狼狈下山,李太白却也被打的大口吐血,司万里独抗江南道七大高手,力斩其中四人,其余三人各自败退,想必今后也要泯于江湖了,周火更是威势尽显,独对我师父和师叔两人的围攻而不落下风,反倒是我师父和师叔各中了他一掌,后来润客趁他不备突然袭到,这才将他打伤,周火身中三拳四掌,饶是火木神功厉害无比,却也凶多吉少。” “向润客。” 卓亦疏等人不禁想起松成所说向润客身陷天策局中,必会死于泰山。 陈凝薇不知天策局之事,此时见众人对向润客如此在意,便即又道:“向润客偷袭周火得手,却也惹怒了铁书先生,铁书先生夺走了向润客的长刀,并以此斩了他的头颅,向润客身首异处。”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大惊,向润客的死因竟与松成所说的一般无二,就好似亲眼所见一般,但玉皇顶大战时,松成明明就在青帝观内,就算他长有翅膀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飞到玉皇顶上观战。 云潇湘走到卓亦疏身旁说道:“这就是天策局。” 卓亦疏疑惑的看向云潇湘。 云潇湘又道:“周火重伤,烈日部群龙无首,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从前铁书先生要以一己之力对付周火和司万里两人,但现在只剩一个司万里了。” 云潇湘虽不是悬天宫之人,但她与云锦实为连理,云锦本为苍云部首领,对于悬天宫局势了如指掌,离了悬天宫后更曾对云潇湘说过这话,云锦当时说的是:我离开悬天宫是为了寻找独孤宫主的下落,但悬天宫局势不稳,就都丢给铁书先生一个人了,他要以一己之力对付周火和司万里,实属不易。 沈倾从也已想到此处,心中自是大定。 陈凝薇本欲就此离去,却又听沈倾从开口问道:“陈姑娘,我见你和尊师兄的武功并非一路啊。” 这二人同姓,又以师兄妹相称,但是武功路数却全然不同,而且任谁都能看出这两人互有情意,实非普通师兄妹。 陈凝薇回头看了一眼陈鸿宇,然后才回道:“我本是雷州人士,我家也是江湖门派,名唤凌霆府,这位卓公子中的惊雷手就是我家中的镇门至宝,在江湖中也算是颇有名声。” 丁十八接道:“何止是颇有名声,惊雷手在江湖中那可是如雷贯耳,江湖之中谁人不知?” 陈凝薇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又道:“但凌霆府的武功太过刚猛,不适于女子习练,所以我父亲就把我送到了琅琊派随素青掌门修炼寸墨诀。” “原来姑娘不但是望族之后,而且师出名门,失敬失敬。”庄修平说道。 “不敢。”陈凝薇回了一礼,然后又道:“我师兄本是孤儿,自幼被我父亲收养,也不知亲生父母是谁,所以随我家姓陈,他根骨甚佳,修炼惊雷手,我俩分处两地久不相见,这次我随师父来了泰山,师兄便从雷州赶来与我见面,却不想” 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心中自是悲戚。 沈倾从也不禁想到此前与这二人初遇时也正巧是他们与摘星部弟子恶斗,那时在桃谷之中,两人力压一众摘星部弟子,丝毫不落下风,但短短一两日便即时过境迁,陈凝薇凭一己之力独斗摘星部弟子,同时还要护住重伤的陈鸿宇,自是不敌败退,而且今日这些人也远非桃谷中的摘星弟子可比,沈倾从既是悬天宫之人,自然知道的真切。 众人与陈凝薇别过,继续向前走去。 走出一阵,路过那间农舍,沈倾从就是在这受的伤。 卓亦疏看的恼怒,便即上前一把火烧了农舍,实际上那老夫妇二人在这里害了不少人物,皆埋于地下,实是个最恶之处,如今被卓亦疏一把火烧了倒也干净。 众人继续前行,卓亦疏向沈倾从问道:“那对老夫妇给咱俩下了蒙汗药,你是怎么察觉出来不对的?” 那日卓亦疏实是毫无察觉,但是沈倾从却早就看出了端倪,如此方才没有遭了毒手。 沈倾从闻言狡黠一笑,却是说道:“是他们漏洞百出。” 卓亦疏越听越奇,但沈倾从就是不给他解释,任他在一旁着急。 如此走出了数里之后,沈倾从方才笑道:“你叫我三声好姑娘,我就告诉你。” 卓亦疏听后却道:“好姑娘是叫不出口的,好娘子倒是愿意叫,而且不止三声,三百声都行。” 沈倾从俏脸一红,低声道:“哼,谁是你娘子。” 卓亦疏哈哈大笑,然后又道:“不该烧了那农舍的,至少也要等拜完堂成了亲以后才能烧了。” 沈倾从哼了一声,也不理他。 卓亦疏见他如此,便即心思一动,旋即计上心头,只听笑道:“那老妇人铺床只铺了一间,自是把你我当做夫妻了。” 听得此话,沈倾从赶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时沈倾从主动与卓亦疏睡在同一间房里,实是因为看出了老夫妇二人心怀不轨,所以两人不能分开,但现在卓亦疏要是说出来,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其实卓亦疏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将沈倾从奉若神明,虽平时对她轻浮调戏,但实际上却是敬重的很,否则的话在农舍时卓亦疏也不会主动要求分房睡,那时还是沈倾从拦住了他。 沈倾从知他为人,所以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一个小小的农家院怎么会有那么多牲畜。” 卓亦疏本只是为了吓唬她,此时见得果然有效果,也不禁得意一笑,听得沈倾从所言,便即恍然,旋即说道:“耕牛贵重,一般农家只有一头,但那院中却有三头,而且其它牲畜也很多,一般农户根本不会这样。” 沈倾从点了点头,说道:“那时我已起疑心,后来那个老头出来时我就更加确定咱们入了虎口了。” 卓亦疏向她疑惑的看去。 沈倾从又道:“一个住在深山中的老头,怎么可能知道华山险峻,所以他必然是个曾游历过名山大川的人物。” 想不到沈倾从竟能看出这么端倪,怪不得她能断定对方别有企图。 “后来咱们进了屋中,老妇人端来一盆鸡肉,却也没见她什么时候杀了鸡,所以那鸡肯定是之前就杀好了的。”沈倾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在那时我终于知道院中的牲畜就是为了杀了吃肉才准备的。” 卓亦疏虽然此前不明所以,但他颖悟绝伦,此时听得沈倾从说了这么多,便也茅塞顿开,继而说道:“他们就是以那些酒肉招待来往的江湖人士,然后在里面下了蒙汗药。” 沈倾从点头道:“那两人武功尽失,明刀明枪肯定斗不过江湖高手,所以只能用这种登不上台面的招数。” 丁十八听得真切,此时不禁插嘴道:“看来是沈姑娘救了卓公子一命,也不知卓公子要如何报答。” 卓亦疏听后笑道:“我以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以我一生的时间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沈倾从听后却是暗道:你若真能如此那该多好。 众人行出泰山,忽然又下起了雨,一行人赶忙寻了个山亭避雨。 久走山路,若在平时自是不在话下,但现如今沈倾从伤势未愈,自然有些吃不消,只觉得胸口剧痛,歇了许久方才缓过来。 卓亦疏便道:“咱们赶紧去南诏吧。” 沈倾从却道:“我还要把悬天令带给我师父。” 丁十八却道:“铁书先生既已下了玉皇顶,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耽误了时候,姑娘的毒势必会加重。” 丁十八所言也是卓亦疏所担心的,但他也知沈倾从心中所想,是以极是为难。 这时吴道子说道:“沈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们,就把悬天令暂交给我和丁十八,我两人以性命担保必会将悬天令交到铁书先生手中。” 丁十八赶忙道:“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把悬天令交给别人。” 卓亦疏说道:“现在周火重伤,只剩一个司万里孤掌难鸣,铁书先生占尽优势,这悬天令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而且有苍云部护送悬天令,自是万无一失。” 听得此话,沈倾从方才点头应允,便将悬天令交于丁十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溪水佳酿三十年 一行人从泰山赶往南诏国,因为沈倾从伤势太重,所以不得不慢下速度,卓亦疏的伤倒是日渐好转,也多得益于松成相助。 卓亦疏便道:“看来这个松成倒是有些本事,惊雷手的伤势被他化解的差不多了,想必吴道子的伤应该也快好了。” 吴道子和丁十八携带悬天令前去寻找铁书先生,未与卓亦疏等人在一起。 沈倾从说道:“那以后你可得再来泰山看望他,以谢他疗伤之恩。” 卓亦疏笑道:“这泰山肯定是要再来的,以后要在那桃谷之中与姑娘厮守。” 沈倾从见卓亦疏又提桃谷之事,一边欢喜他没忘厮守之约,一边却又独自黯然,因为她知道他始终不会留在那里的。 一旁的云潇湘却道:“就算现在回去泰山也见不到松成了。” 卓亦疏疑道:“这是为何?” 云潇湘回道:“天策局不被天道所允,所有布局者皆会以命相抵。”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心中一惊,暗道一声这天策局果然霸道厉害。 云潇湘又道:“从古至今所有天策局的布局者无一例外,就算是太宗帝也是穷极一生躲避天策局的反噬,但终是功亏一篑。” “云夫人师从罗浮真人,自是见多识广,远比我们懂得多。”庄修平说道。 “卫国公李靖通晓天道,为太宗帝布下了天策局,才有了后来的玄武之变。”云潇湘悠然说道:“只是太宗帝虽有天子之威,却也遭受天策局反噬,太宗帝日夜不得安稳,幸得秦公叔宝与鄂国公尉迟敬德立于门前,方才安稳,又绘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那凌烟阁中皆是将星能臣,上应天道,如此方得一时安宁,只是即便夜有将星日有功臣,却也没能抵住天策局的反噬,太宗帝晚年时,天策局反噬加临帝身,那时秦公叔宝已然辞世,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也已不全,太宗帝只得上终南山求道相救,李卫公随同前往,但终南山之行终以失败告终,李卫公既是天策局布局者,是以先亡,八日后太宗帝辞世。” “世人只知李卫公未参与玄武门之变,原来却是李卫公所布的天策局。”沈倾从听得极为认真,此时便即说道。 云潇湘又道:“太宗帝也知天策局反噬厉害,一心寻找破解之法,在布下天策局前,太宗帝曾请求高祖授其天策上将一职,如此以应天道。” “怪不得除去太宗帝以外再无人任过天策上将一职。”庄修平说道。 众人一路不停,渐出大唐境。 苍山洱海,山水相依。 沈倾从见得山水一色,实乃人间仙境,也不禁心中欢喜。 这一路走来倒也算是平静,只是冉吟怀时常与沈倾从争风吃醋,初时尚不明显,卓亦疏又只顾着照看沈倾从,也就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后来越发怠慢了冉吟怀,才让这位风月美人越发恼怒,她时不时的与卓亦疏亲近,而她毕竟是久经风月场的美人,对于这种事情更是手到擒来,总能恰到好处的撩拨人心,卓亦疏不明其意,偶有回应,却是让沈倾从咬牙切齿。 但沈倾从向来是个傲然女子,纵然心中有他却也不愿为其争风吃醋,是以虽然心中恼怒但却是面不改色,还不时的取笑卓亦疏,问他何时娶了冉吟怀。 此时行至苍山洱海边,遥望苍山横亘眼前,山顶白雪皑皑,山腰处却有白云连绵。 沈倾从说道:“苍山之名,唯有‘风花雪月’四个字方可道尽。” 苍山有十九峰、十八泉,每两峰之间有一条泉水奔泻而下,流入洱海之中。 孔雀连城之所以用这个‘连’字,就是因为苍山十九峰皆有孔雀城,合在一起称为孔雀连城,城主姓聂,最擅医术,悬壶济世,是以孔雀连城是江湖中的医药圣地。 洱海四周本有六方势力,此地前有大唐后有吐蕃,形势复杂,其余五方势力时常左右摇摆,在大唐和吐蕃之间来回反复,唯有南诏始终依附大唐,那时南诏名为蒙舍诏,因其在其余五方势力的最南面,是以称其为南诏,开元年间,南诏得玄宗帝应允支持,吞并其他五方势力,统一洱海地区,那时南诏之主为皮逻阁,后其离世,现由其子阁罗凤任南诏之主。 骆达向卓亦疏说道:“南诏国前些年与大唐交战,现已依附于吐蕃,咱们既是唐人,在此应该小心行事。” 彼时南诏虽依附于吐蕃,但阁罗凤仍是仰慕大唐繁华,是以重视汉家文化,并不扼制大唐商旅来往南诏,甚至孔雀连城的城主就本是汉人,所以孔雀连城虽然地处南诏,但仍被算作是中原武林门派。 但骆达的担忧不无道理,众人纷纷小心行事,唯有卓亦疏不以为意。 众人往前行去,忽听得前方一阵打斗声,一行人看去,只见打斗声是从前方一个石亭中传来的。 石亭中有三人,一个年轻僧人和两个俗家男子。 但此时场景颇为怪异,那僧人举起酒坛大口鲸饮,地上横着一个扁担,旁边的两个男子显然是挑酒之人,此时正在大怒之中冲僧人拳打脚踢,那僧人浑若无感,仍不住饮酒。 待那僧人喝的痛快,便将酒坛置于一旁,此时见他面容颓废,砸了咂嘴,然后摇了摇头,似是觉得那坛酒味同嚼蜡。 沈倾从说道:“别人喝酒都为痛快,他怎么这般模样。” “这是借酒消愁。”卓亦疏说道:“心无归处,世间无有慰藉。” 这时又听僧人说道:“这酒我是喝了,身上却分文没有,你们要是愿意就请我喝,要是不愿意请,你们看我这条命值几个钱,拿去就是了。” 听得此话,沈倾从却是笑道:“这人好生奇怪,怎么让别人请客喝酒还有这般请法的。” 沈倾从本就古灵精怪,所以看这种事时只觉得甚是有趣,但那两名挑酒男子却觉得气血翻涌,其中一个皱眉怒道:“你这和尚好不叫理。”另一个喝道:“那就让你把命拿来。” 一语言毕,两名男子继续向那和尚拳打脚踢,和尚只是蜷缩在地,毫不反抗。 卓亦疏长剑一转,饮怨剑也不出鞘,而是裹着剑鞘挑起一颗石子,然后运力向前打去,石子破空而至,左边那名男子听得破空之声,赶忙向后躲去,那石子虽没有打中他,但去势不停,旋即‘咚’的一声砸在亭柱上,借着这股力道方向急转,又向右边的男子袭去,这名男子也赶忙向后躲避。 那石子翻飞灵活,来去不过瞬息之间,那两名男子皆因避其来势而不得不停下手来。 如此一来,两名男子皆是抬头看来,只见卓亦疏等人走上前来。 其中一人皱眉道:“阁下是谁?” 卓亦疏也不答话,而是怀中取出一锭银子,然后伸手掷去,那银子不偏不倚落在空酒坛之上,就好像是有人精心摆放的一样。 “这个就当酒钱了,两位不要为难他了。”沈倾从说道。 左首男子却是又道:“若是普通的酒倒也罢了,我们就算请这和尚喝了也不在话下,但这酒是用十八溪的水酿制而成,乃是三十年佳酿,世上只此一坛,却被这和尚喝了。” 另一男子也是说道:“这酒是我们要献给我家帮主的,如今被他喝了,我们又该如何交代?” 左首男子冷笑道:“这可不是一锭银子能解决的事。” 骆达冷哼道:“你们还想讹诈不成?” 左首男子却道:“和尚喝了我家帮主的酒,这就不是钱的事,今天非得教训他。” 说完之后还要动手,卓亦疏却开口道:“你家帮主是谁?” 右边的男子说道:“我家帮主复姓上官,单字一个顿。” “是污衣帮之主。”左首男子傲然道。 听得此话,卓亦疏却是笑道:“原来是上官帮主。” 两男子疑道:“你认得我家帮主?” 卓亦疏回道:“你们回去就说是卓亦疏喝了这坛酒。” 一听这话,两名男子皆是吃了一惊,不禁说道:“公子就是卓亦疏?” 骆达在一旁皱眉道:“难道还有人敢冒充我家公子的名头?” 两名男子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左首男子出言笑道:“原来是卓公子来了南诏,能与公子相见,幸何如之,这坛酒虽然珍贵,但既是公子有了吩咐,那自是不在话下,此事到此为止。” 卓亦疏笑道:“日后我定会亲自去与上官帮主说这事。” “不知公子与这和尚是否相识?为何要管这事?”右边男子行礼道:“在下斗胆向问,公子若是不愿自可不说。” 听得此话,卓亦疏却是笑道:“这和尚奇奇怪怪的,却也让倾从姑娘展颜一笑,自是大有功劳,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将他打死了。” 听得此话,两人皆是向沈倾从看去,只见她仙姿佚貌,果然是倾国之色,也知她与卓亦疏的关系必然非比寻常,当下便道:“公子言重了,此事就照公子吩咐,咱们就先告辞了。”说完这话深施一礼,然后便即离去。 待那二人走远,卓亦疏便向倒在地上的和尚问道:“这位朋友,你没事吧?” 和尚先是闭眼不答,众人不明所以,乌宏甚至都要上前去探他的鼻息了,哪知这时和尚突然起身,并且说道:“我可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卓亦疏笑道:“能让倾从姑娘展颜一笑,应是我谢你才对。” 和尚看了一眼沈倾从,然后说了句:“她的伤只能去圣应峰才有的救,别的地方去了也是白去。” 和尚说完起身便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章 番僧 也不见那和尚如何快速,却只在四五步后就行出了三四丈。 云潇湘说道:“以这人的身法看来,他的武功着实不弱。” 沈倾从也道:“至少要比那两个污衣帮弟子厉害得多。” 卓亦疏也觉如此,却是暗道:想不我阴差阳错之下却是救了两个污衣帮弟子。 此人任谁都能看出这个和尚要想杀两名污衣帮弟子实是轻而易举。 骆达却对卓亦疏说道:“这个和尚古怪的很,他说沈姑娘的伤要去圣应峰,只怕是另有所图。” “可苍山十九峰皆有孔雀城,咱们本就不知该去哪。”庄修平如此说道。 “既然不知道该去哪,咱们就去圣应峰看看。”卓亦疏说道:“圣应峰上也有孔雀城,咱们既是来求医的,总该先找到正主才是,若是圣应峰治不了倾从的伤,那就再去别的峰,咱们既然初来乍到,那第一个地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卓亦疏对沈倾从温言微笑道:“你觉得如何?” 沈倾从明眸流转,此时她虽脸色苍白,但那一张绝色倾城的脸颊却能将任何脸色都映出仙姿玉貌,沈倾从柔声道:“我听你的。” 一行人向圣应峰赶去,苍山有十九峰,自北而南算起,圣应峰在第十六峰。 苍山俊美,多有各色人物往来于此,打扮各异,既有中原唐人,也有吐蕃人、西域人,当然也有南诏本地人,南诏人却也热情,南诏虽有自己的话语,但南诏人也精通汉语,毕竟南诏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都附属于大唐。 卓亦疏等人边走边问,竟然一点错路也没走,径直到了圣应峰。 众人正欲入峰,忽见有数人疾行而来,挡在卓亦疏等人面前开口言说。 这些人皆是番僧打扮,说的是藏语,卓亦疏等人全都听不懂,但见这些人神色不善,便也暗暗戒备。 眼见于此,番僧中有一人以生涩的大唐话说道:“你们去别的地方,赞普要在这里看病,你们、去别的地方。” 不同于大唐将君主称为皇帝,在吐蕃是将统治者称作赞普。 卓亦疏听得此话立即眉头一皱,旋即却又轻笑一声,云潇湘与他相处的久了,知他此时已然动怒,恐会立下杀手,她便抢先一步上前说道:“赞普为什么要在这里看病?” 番僧虽不是中原人,但见得云潇湘之后却也一惊,显然是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绝色女子,再向前看去,只见沈倾从和冉吟怀皆是花容月貌。 过了一会才听番僧回道:“聂天成在这里,所以赞普来这里看病。” 庄修平低声道:“孔雀连城的城主聂天成。” 卓亦疏恍然道:“怪不得那个和尚说只有来圣应峰才能治好倾从的伤,原来他是知道孔雀城主在这里。” 孔雀连城以医术名扬天下,城中弟子皆远胜寻常名医,尤以城主聂天成的医术最高。 念及于此,卓亦疏当即便道:“那自是要去。” 说完这话,他便牵手沈倾从迈步而入。 一众番僧见他如此纷纷大惊,旋即出手袭来。 乌宏和骆达一左一右,分别挡住两名番僧,乌宏未出铜人,仅以空手对之,但他力大无比,只一拳便将番僧震得退出丈余,那番僧只觉得胸口欲碎,双臂发麻,兀自惊愕不已,抬头看向乌宏时满是不可置信。 骆达见此也欲以飞斧对之,哪知这时忽见又有人从圣应峰上下来,不多时已至众人近前,为首的一人身着长袍,年约二十五六,此时皱眉道:“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番僧见到来人,便冲他叫嚷,来者沉声道:“我不懂吐蕃话。” 这时又有人自西而来,为首那人一身吐蕃衣着,身边还有侍卫,他来到此处便即说道:“杜仲公子,你是中原人,自然听不懂吐蕃话。” 长袍少年仍是脸色不悦的说道:“巴桑希将军的中原话倒是很流利。” 原来这长袍少年名为杜仲,吐蕃首领则名为巴桑希。 巴桑希笑道:“我曾奉赞普之命前往五台山精修佛法,那里是大唐之地,所以我对大唐话极为精通,这就是中原人常说的入乡随俗。” 杜仲闻言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巴桑希将军到了大唐知道入乡随俗,但到了南诏却不知道。” 巴桑希回道:“现在南诏是我吐蕃的附属,孔雀连城既然在南诏国,那就应属我吐蕃,杜仲公子既然是聂城主的徒弟,那就也是属于我吐蕃,这吐蕃语你是无论如何也要学会的。” 这杜仲原是孔雀连城之主聂天成的徒弟。 杜仲冷笑一声,再不与他多言,而是转头对卓亦疏等人说道:“诸位是大唐人士吧?” 卓亦疏回道:“是。” “想必诸位是来求医的。”杜仲看了沈倾从一眼,神色微惊,旋即又道:“这位姑娘的伤势颇重,需得我师父亲自出手,请跟我上山来吧。” 卓亦疏听后自是一喜,向他施礼答谢,便即迈步而行。 这时巴桑希忽然挡在前方,沉声道:“不可。” 卓亦疏脸色一沉,就要动手,沈倾从却赶忙拦住他,并且低声说道:“这里是孔雀连城的地方,需得看主人家要如何行事。” 听得此话,卓亦疏只得按耐下来,但他担忧沈倾从的伤势,自是知道耽搁不得,所以心中杀意仍在。 只见杜仲脸色一沉,皱眉问道:“巴桑希将军这是何意?” 巴桑希冷笑道:“要想看病,请去别处,苍山十九峰,每处都有孔雀城,每座城中也都有聂城主的弟子坐镇,何必非得来圣应峰不可?” 杜仲冷声道:“这位姑娘是中了剧毒,伤势极重,除去我师父以外再无人能医。” “那就等赞普的病看好以后再说。”巴桑希说道:“那个白九君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现在再上一个人,岂不是要再耽误许久。” 卓亦疏虽然怒极,但听得此话时却也暗道:原来白九君已经来了。 杜仲说道:“诸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白九君既然带着他师妹来了,那肯定要给他师妹看病的,但是吐蕃赞普未到,却要在这里拦着别人,是何道理?” 巴桑希回道:“自然是要等赞普看完病以后再给别人看,否则的话耽误了时辰,你们谁担待得起?” 卓亦疏的耐心已经用完,此时惊出一剑,饮怨剑凶戾无匹,不要说巴桑希了,就连没有直对剑锋的杜仲都是脸色大变。 巴桑希向后急退,却也震惊无比,他的一众手下见此纷纷攻上前来。 骆达等了许久,此时终于有了机会,飞斧急掠而出,直奔一名番僧而去,那番僧见此赶忙躲避。 庄修平和高险峰纷纷抢上,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武功高强,是以丝毫不落下风。 巴桑希恼怒卓亦疏向自己出手,此时怒喝一声,便向卓亦疏攻来。 卓亦疏将沈倾从护在身后,饮怨疾出,袭向巴桑希。 这巴桑希手使一柄长刀,刀身狭长,刀法诡异,招招直奔要害。 卓亦疏以灵犀剑法应之,却也堪堪斗平。 巴桑希眼见卓亦疏要分心护着沈倾从,略一思忖便即计上心头,他长刀斜出,砍向卓亦疏的左肋,卓亦疏长剑上挑,挡开刀势,正要反攻,却见巴桑希刀势忽变,左右齐攻,竟是刀刀直奔沈倾从砍去,卓亦疏挺剑相迎,但他既要护着沈倾从所以身法受阻,就算凭借灵犀剑法巧捷万端,却也力有不及。 卓亦疏虚晃一招,然后将沈倾从带至一旁,将她交给云潇湘守护。 巴桑希紧追不舍,但现在卓亦疏再无顾忌,回手一剑如灵蛇吐信,巴桑希以长刀画了个半圆,这才挡开。 卓亦疏心中暗道:这人阻人求医,而且刀刀砍向重伤之人,这般卑鄙无耻,实不像是学佛之人。 世人皆知学佛、礼佛者应以慈悲为怀,戒杀生,修佛存善念,不坠苦海。 五台山是佛门圣地,佛法笼罩,巴桑希在那里学佛,本应超然世人,可他阻人求医便是断人生路,刀刀向重伤的沈倾从砍去,自是趁人之危,这些都是佛家不屑为之的事。 杜仲眼见众人打的惨烈,已有几名番僧重伤倒地,他眉头紧皱,但见场中皆是武功高强之辈,一时间却也无法阻止。 这时沈倾从伤势复发,不禁胸口剧痛,云潇湘见她身子一晃,显然是要吐血,但她竟然生生忍住了。 云潇湘笑道:“你是怕他分心吗?” 沈倾从盈盈一笑,却已无力回答。 云潇湘见此抚了抚她的头,低声道:“云锦说你古灵精怪、冰雪聪明,让我定要护着你,也算是给铁书先生一个交代,这圣应峰我是一定要让你上去的。” 说完这话,云潇湘便将沈倾从交给了冉吟怀,并且在她耳边说道:“你心中既然有卓亦疏,就更该好好护着沈倾从,她要是在你身边伤了分毫,那卓亦疏绝对饶不了你。” 冉吟怀对卓亦疏的看法却已改变,此前只把他当做胡闹风流的公子哥,但久处之中才知他风流之中自有三分温柔,实是那些忘义小人所不能及。 云潇湘久经世故,自然看出了冉吟怀的变化,所以她放心的把沈倾从交给冉吟怀,因为冉吟怀绝不会在卓亦疏面前伤了沈倾从分毫。 云潇湘迈步上前,杜仲见她漫步而来,本是有心提醒一句‘姑娘小心’,但转念一想却又暗道:这位公子武功高强,手下皆是奇人,这位姑娘看似弱不禁风,但必有其过人之处。 果然,云潇湘直奔巴桑希而去,巴桑希独斗卓亦疏是以无力他顾,此时忽觉白烟四起,心中正在惊愕,但紧接着忽觉气息受阻,内力竟似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好厉害的毒烟。”杜仲不禁说道,他既是聂天成的徒弟,自是极善医术,此时见得如此,便知其中利害,同时心中暗道:这女子果非常人。 云潇湘施完了毒,却根本不管巴桑希如何惊愕,只是兀自对卓亦疏说道:“事态紧急,只得贸然出手,公子恕罪。” 卓亦疏性情桀骜,与人相斗自是不愿有人相助,但此时听得云潇湘所言,又见沈倾从伤势加重,便也再无责怪。 云潇湘又对杜仲说道:“我修炼毒术,本不想在孔雀连城的高人面前出手,但事出有因,还请杜公子不要见怪,云潇湘此举绝非挑衅。” 医毒两术自古以来就是对立的,云潇湘深知如此,所以本不愿在此出手,就怕让孔雀连城误会,认为自己是在挑衅。 杜仲微微一笑,虽是回应,但却并未答话。 云潇湘也不在意,而是对巴桑希说道:“我把解药放在前方三十里处,你自己来拿吧,你也可以去找聂城主解毒,但我这毒烟的解药却极其麻烦,而你只有半个时辰了。” 众人早已停手,乌宏等人眼见于此纷纷大喜,乌宏便道:“半个时辰,也许聂城主能配出来解药,但你未必上的去圣应峰。” 只要乌宏等人稍加阻拦,半个时辰后巴桑希自会毒发身亡,就算是守着孔雀连城也没用。 云潇湘把一瓶解药交给高险峰,高险峰会意,看向巴桑希冷笑一声,然后纵身急去。 看他展露轻功,众人无不大惊,杜仲不禁向卓亦疏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人是何方神圣,竟能统领这么多奇人异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圣应峰上 杜仲引领众人上了圣应峰,峰上有一石堡,便是圣应峰孔雀城。 众人行在路上,云潇湘开口问道:“那些番僧是何来历?似乎是吐蕃皇室。” 杜仲回道:“巴桑希是吐蕃皇帝的侍卫将军,吐蕃皇帝近来得了重病,半月之前派巴桑希来与我师父约定本月十七来此瞧病医治,但巴桑希自到了圣应峰那天起就开始阻止别人找我师父看病,说是要让我师父歇息一阵,方能以最好的状态给吐蕃皇帝看病,实际上也是吐蕃行事霸道惯了,视人命为草芥,殊不知每日往来孔雀连城的人成百上千,都是身患恶疾之人,我师父一日不出手,就不知要死多少人。” 众人闻言恍然,怪不得杜仲见到巴桑希时满脸阴沉。 杜仲与众人说着话,速度却也不慢,不多时便进到孔雀城中,却不见有弟子相迎,杜仲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言,继续与众人往大殿走去。 到了殿前,只见一片狼藉,杜仲脸色一变,赶忙奔进殿中。 卓亦疏等人也是大感意外,纷纷走进殿内。 只见大殿之中横躺着数名孔雀连城的弟子,还有几人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杜仲正与其中一人说话。 眼见卓亦疏等人进到殿中,与杜仲说话的那人便即问道:“这几位什么人?” 杜仲回道:“这几位都是来找师尊治伤的。” 那人听后上前一步,向卓亦疏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在下孔雀城主座下四弟子商陆,敢问诸位高姓大名。” 冉吟怀上前答道:“这是我家公子卓亦疏。”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商陆更是神色一沉,寒声道:“好啊,诸位不但敢来孔雀连城寻晦气,更敢上圣应峰来,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一语言毕,商陆纵身攻来,其余几人也纷纷动手。 卓亦疏眉头一皱,挺剑相迎。 杜仲在一旁喊道:“商师哥,你这是做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纵身而来,出手分开卓亦疏和商陆,卓亦疏本就无心与他争斗,此时顺势回退。 商陆却是大怒,冲杜仲喝道:“你要造反吗?” 杜仲却道:“卓公子是来求医的,咱们孔雀连城的规矩就是悬壶济世,人家来求医,自是不能拒之门外,更不能动手驱赶。” 商陆冷笑道:“我不是动手驱赶,而是要把他们都杀了。” 杜仲闻言又是一惊,以他对本门师兄弟的了解,商陆绝非嗜杀之人。 卓亦疏轻佻笑道:“想杀我?孔雀连城还没这个本事。” 商陆闻言大怒,再次攻来。 两人斗在一起,打斗声传了出去,又有一人从殿后走了出来,并且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杜仲赶忙道:“南星师兄,有人前来求医,被商陆师兄所阻。” 南星听后却也眉头一皱,低声道:“求医来的?” 阻人求医本是孔雀连城的大忌,若在平时谁也不敢如此,但此时眼见商陆如此,南星却根本不加阻拦,杜仲心中不禁大感意外。 战中的商陆又对南星说道:“这人就是卓亦疏,你还不过来相助。” 听得此话,南星脸色大变,反手取出一柄铁剑便即向卓亦疏攻去。 乌宏上前阻拦,独脚铜人横劈而出,将南星震退数步。 庄修平皱眉道:“我们前来找聂城主求医,你们却多加阻拦,是何道理?” 南星冷笑道:“看来诸位是想一起上了,真把我孔雀连城当成纸糊的了。” 他虽如此说着,却也忌惮乌宏的力气,是以没有立时上前。冉吟怀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南星喝道:“没有误会,难道你们敢说不是与白九君一起来的?” 庄修平说道:“我家公子确与白九君定下了来此的约定” 不待庄修平继续往下说,南星便即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孔雀连城拼的寸甲不留,那也不能让你们轻易得逞。” 一语言毕,南星再次攻上,乌宏正要迎击,却被卓亦疏喝退,只听卓亦疏轻笑道:“让他们一起上好了,我还能怕了他们?” 乌宏听后稍一犹豫,最后却仍是让开了道路,他即奉卓亦疏为宗主,那就断然不会忤逆他。 南星本在忌惮乌宏的力气,此时见卓亦疏如此托大,竟要以一己之力独对两人,南星便即冷笑一声,同时心中暗道:“以多欺少本不是我辈所为,但对付你们这样的卑鄙小人就不需要讲什么规矩了。” 念及于此,南星纵剑攻来。 卓亦疏轻佻一笑,挺剑相迎。 三人斗得凶狠,出手皆是致命之招,看的殿中众人胆战心惊,庄修平和乌宏担忧卓亦疏,见他背腹受敌,不禁暗中戒备,准备随时出手,沈倾从和冉吟怀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鏖战,却都一言不发,只怕会让卓亦疏分心。 云潇湘低头摆弄着指甲,对眼前之事视若无睹。 杜仲不知城中有何变故,竟让商陆和南星如此动怒。 孔雀连城位于南诏,城中弟子久居苍山,眼中所见皆是浮云流水,不远处又有仙境般的洱海,所以孔雀连城的弟子大多生性豁达,脾气温和,极少与人动怒,再加上孔雀连城悬壶济世,‘孔雀连城’四个字的名声远播万里,世上无人不敬仰,对于城中弟子也是尊敬有加,更养成了孔雀连城弟子虚怀若谷的品行。 像今天这样与人动手拼命的事情却是过去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杜仲不明所以,便打算去找人阻止争斗。 正在这时,又见有人从外面走进殿中,却是一个女子,杜仲眼见来人急道:“辛夷师姐。” 女子手中拿着熬好的汤药,正迈步进殿,眼见殿中恶斗,却也是吃了一惊,然后说道:“这是做什么,赶紧住手。” 商陆和南星虽然不分青红皂白就与卓亦疏生死相向,但此时听得女子呼喊,却纷纷停下手来。 商陆说道:“辛夷师姐,对头找上门了。” 名为辛夷的女子环视众人,却是在沈倾从身上停了许久,眼中颇有凝重之色。 杜仲走上前来向辛夷说道:“师姐,城中可是发生了变故?” 能让商陆和南星性情大变,甚至不惜破坏师父立下的规矩,必然是圣应峰中出了变故。 辛夷将手中的汤药交到杜仲,然后说道:“你去给师父送去。” 杜仲惊道:“师父受伤了?” 此话一出,商陆和南星却皆是冷哼一声。 辛夷不理他二人,而是继续对杜仲说道:“送去吧,你去了就知道了。” 杜仲接过滚烫的药碗,却是丝毫不觉烫手,如此自是因为他长久煮药所以对这种热度的药碗早已适应了,自是不觉得有多烫。 辛夷走到沈倾从面前,伸手为她号了脉,然后说道:“好霸道的毒药,是以断肠草和雪上一支蒿为主的剧毒,姑娘怎么中了这么厉害的毒?是惹了毒王谷的人物吗?” 沈倾从听后摇了摇头。 辛夷又道:“这毒只有我师父能解,需以本门的灵枢功为主,只可惜我师父现在受了伤,灵枢功恐无法使出。” 商陆却在一旁说道:“师父受伤与这些人脱不开干系。” 卓亦疏听得莫名其妙,自知这其中必有误会,若是在平时自是不屑解释,但此时关系到沈倾从的伤势,实在不宜与孔雀连城闹得太僵。 这时却听得辛夷皱眉斥道:“师父平常教的医者仁心都被你们忘了吗,天天早起所念的‘悬壶济世’乃本门要义,你们却也不遵从了吗?” 商陆被辛夷说的低头不语,一旁的南星却道:“可白九君曾言他与卓亦疏相约来此,师父即被合欢庄所伤,那卓亦疏肯定就是白九君找来的帮手。” 此话一出,卓亦疏等人皆是一惊,除了沈倾从以外都是眼看着卓亦疏和白九君定下了南诏之约,那时白九君所说是为了其师妹前来求医,却不想他竟出手打伤了孔雀城主,怪不得商陆和南星见到卓亦疏等人后会如此反应,更不惜在殿中大打出手。 但卓亦疏却也心中暗道:白九君打伤了孔雀城主,难道他不是为了其师妹的病才来的吗? 辛夷向卓亦疏说道:“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吗?” 卓亦疏点头回道:“不错。” “公子与白九君相识?”辛夷又问道。 卓亦疏自是没有否定,然后又道:“本来他说合欢庄与孔雀连城素有旧怨,所以唯恐聂城主不愿救他师妹,这才与我定下约定一起来南诏请聂城主出手相救,但在路上时倾从姑娘却受了伤,所以我现在来也是为了给倾从姑娘求医的。” 辛夷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师父就在殿后,请两位随我一起去吧。” 此话一出,却立刻让南星和商陆大惊,这二人立即挡在前方,商陆急道:“辛夷师姐,此举万万不可。” 南星也道:“对头来者不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辛夷却是说道:“这位姑娘的伤势很重,片刻耽误不得,咱们学医者自当先人后己,若是不让这位姑娘前去,师父必会怪罪。” 商陆和南星听后却也无言以对,他们跟在聂天成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见死不救是他的大忌,也是孔雀连城的大忌,城中弟子谁也不能触碰。 辛夷再不耽搁,便要带卓亦疏和沈倾从前往后殿。 卓亦疏向众人吩咐道:“你们等在这里,不必跟我进去了。” 庄修平等人纷纷应是,也知卓亦疏此举是为了避嫌,他不带手下去后殿,既是表明自己对孔雀连城没有敌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孔雀城主 辛夷走在最前方引路,卓亦疏和沈倾从跟在后面,三人穿过一条长廊,在最里面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辛夷上前叫门,不多时便见杜仲打开了房门。 几人进到屋中,只见一名老者端坐在床榻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胸前用长布裹着伤势,布上渗出血迹,显然伤势极重。 辛夷见到老者后便即行礼说道:“师父,这两位前来求医。” 原来这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孔雀连城的城主聂天成。 此时聂天成受伤颇重,他听到辛夷的话后便即睁开双眼看向卓亦疏和沈倾从,却是神色凝重,然后说道:“这位姑娘姓沈?” 聂天成有此一问,必然是杜仲向他提过卓亦疏和沈倾从。 沈倾从盈盈一笑,回道:“晚辈姓沈名倾从。” 聂天成点了点头,说道:“早年间我认得一个朋友也是姓沈,只不过我与她多年不见了,我在这南诏之中,她却在极北之地。” 沈倾从闻言说道:“朋友贵在交心,天涯万里也只是咫尺之间,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聂天成微笑道:“沈姑娘所言极是。” 说完这话,聂天成手中一翻,便见细丝在其手中,旋即手中发力,细丝凌空而来,搭在沈倾从的手腕处。 这等悬丝诊脉的方法曾在泰山青帝观中见松成用过,此时聂天成的手法与之相比毫不逊色。 仅片刻之后,聂天成便即收回细丝,然后说道:“沈姑娘中的毒很重,但有高人为你疗伤续命。”说到这时聂天成看向卓亦疏,然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公子不通药理,应该不是他所为。” 医药之道远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凡是久学此道者,身上必有印记,聂天成是医药大家,对于别人有没有学过医术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如同武学宗师能一眼看出别人学没学过武功一样。 沈倾从闻言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逍遥归心丹,然后将其递到递给辛夷,并说道:“有劳了。” 辛夷一笑回应,伸手接过逍遥归心丹,然后转身递给聂天成。 聂天成接过丹药,仔细端详一阵,却也不禁赞道:“这颗丹药实是不世珍宝,也不知是何人炼制而成。” 沈倾从答道:“是泰山青帝观中的松成道人给我的。” 聂天成听后脸现疑惑之色,显然并不知道这人。 但逍遥归心丹确是奇药,聂天成自知能炼出这等奇药的自是绝世人物,这人又是道士,那自是隐士高人,平日里不屑在红尘俗世中露面,自己凡夫俗子,不知其名却也正常,念及于此,聂天成便道:“幸有这枚丹药在身,否则的话沈姑娘恐来不了南诏。” 卓亦疏听后便即说道:“还请聂城主出手相救。” 聂天成听后看向卓亦疏,却是目不转睛,卓亦疏与他相对而视。 良久以后,聂天成方才笑道:“久听卓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翘楚。” 说这话时却见聂天成抚了抚胸口的伤处,想必是伤口复发。 卓亦疏愕然道:“聂城主怎么听过我的名字?” 问完这话却又想起白九君先来一步,自是他提起过自己,念及于此,卓亦疏心中略有不安,暗道:若是聂天成因白九君之故迁怒于我,恐会耽误了倾从的伤势,那该如何是好? 可聂天成却只是笑道:“此前青城派的刘明义来找过我,就曾提起过卓公子,他对卓公子不吝赞赏之词,我知他是名门之后,能得他如此夸赞的人实是凤毛麟角,所以不禁对卓公子越发好奇,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一听这话方才恍然,原来是刘明义提过自己,卓亦疏便即笑道:“刘大哥实是谬赞了。” 聂天成微微一笑,又向沈倾从说道:“姑娘这伤虽然严重,却也有法可医,只是我先前受了伤,现下使不出灵枢功。” 此前辛夷曾说过这事,但此时聂天成亲口说出,自是无法可解。 卓亦疏仍不死心,便又问道:“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听得此话,聂天成却是叹了口气,旋即说道:“我所受之伤伤及经脉,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等我可以施展灵枢功时却早已来不及了。” 卓亦疏却也知道如此,如今沈倾从的状态非常不好,可以说全靠逍遥归心丹续命,这一路走来,甚至不敢让马车走的太快,就怕颠簸之中引动伤势。 沈倾从听后却是淡然笑道:“我师父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人尽力博之,往往适得其反,殊不知生死富贵实是命中注定。” 沈倾从虽然年幼,但想来冰雪聪明,此时面临生死,自是领悟非凡。 卓亦疏见此却是心中一沉,怔在原地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沈倾从又是笑道:“秦始皇功盖华夏,最后却也迷恋长生不死,历代帝王轮回,皆求长生,最后却无一人能成,实是有些贻笑大方,今我如此,却不想劳心费神,生死而已,即已成定数,又何足挂齿。” 眼见沈倾从如此豁达,聂天成也不禁暗暗钦佩,他既是当世名医,自是见惯了生死,一生之中见过诸多笑对生死者,但如沈倾从这般年纪的却从未有过,许多垂垂老者面临死境时仍是哀嚎求救,更有成名英雄看似舍生取义,实则贪生怕死,世人多称之为伪君子,在聂天成看来却是人性使然,是以他对此从不轻视,也不外传,只竭力救人。 念及于此,心中却又暗道:如此豁达之人,也只有我那 也不知他想到了谁,却是忽然脸色一变,然后向辛夷问道:“今天是初几?” 辛夷回道:“初六。” 听得此话,聂天成忽然笑道:“如此的话,沈姑娘却是有救了。” 此话一出,卓亦疏立时惊喜交加,开口道:“聂城主有相救之法了?” 聂天成点头笑道:“卓公子有所不知,我孔雀连城中本有两本镇门绝学,一是灵枢功,还有一个则是五禽功,此乃神医华佗传下来的五禽戏所演变而成,我的二弟子青琅轩最擅五禽功,有他以此为引,自可牵动灵枢功。” 辛夷听了这话也是喜道:“大师兄的灵枢功只比师父稍逊一筹,却远胜我们,只需以五禽功牵引,就可弥补功力的不足。” 聂天成微微一笑。 辛夷又道:“今天初六,大师兄也该回来了,他每年这时候都” 说至此处戛然而止,辛夷脸色微变,聂天成也是低头叹气。 想是孔雀连城中的事自是不便与外人言说,卓亦疏和沈倾从默然不语,卓亦疏得知有法可医沈倾从的毒伤,心中自是欢喜无比。 聂天成又道:“琅轩去了哪里?” 辛夷回道:“白九君逃下圣应峰,琅轩追了下去。” 正在这时,忽见商陆奔进屋中,也顾不上卓亦疏和沈倾从在这里,便即向聂天成说道:“师父,二师兄把白九君的师妹抓回来了。” “慌慌张张的,贵客在此,成何体统。”聂天成责道。 商陆神色尴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辛夷见此却是笑道:“二师兄在哪呢?” 眼见辛夷为自己解了围,商陆便即嘿嘿一笑,他素知这个师姐向来心慈面善,总是照顾一众师弟师妹,心中自是感激,便即说道:“就在大殿中。” 聂天成却道:“那个小女孩不过十几岁,不要为难她了。” 商陆不忿的说道:“可就是她打伤了师父您。” “她自是幼小,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聂天成站起身来,却因伤势太重而身形一晃,辛夷和杜仲赶忙上前搀扶,聂天成在徒弟的搀扶下稳住身形,便即又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说这话时聂天成往外走去。 众人穿过长廊来到殿中,只见一个小女孩被围在中间,正是在天平山时见过的白九君的师妹,此时她神色倨傲,见到聂天成走了出来也只是脸色微变,却是一言不发。 卓亦疏却见高险峰也在殿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看他的样子应是孔雀连城的人。 辛夷拉过一把椅子给聂天成坐下,聂天成看了看白九君的师妹,开口问道:“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哼了一声,本是不想答话,想了一下后却是说道:“我叫百里绮文。” 聂天成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父亲可还安好?” 原来聂天成与百里绮文的父亲乃是旧识,也就是白九君的师父。 百里绮文闻言神色一悲,然后说道:“我来的时候还算好,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聂天成神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听百里绮文又道:“卓亦疏,我师兄让你来帮我们,你就这么帮的?” 卓亦疏疑道:“怎么了?” 百里绮文指着高险峰说道:“你问他。” 不待卓亦疏发问,高险峰便对卓亦疏说道:“启禀公子,我奉云夫人之命去三十里外放解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百里绮文躲在路边向青兄发射暗器,我便上前相救,并将百里绮文擒住,擒住以后才看清是白九君的师妹。” 被高险峰称作‘青兄’的那人向卓亦疏抱拳致谢,正是卓亦疏不认识的那个男子,辛夷见此便道:“我来给卓公子引见,这是我师父的二弟子,青琅轩。” 原来刚才说的下山去追白九君的青琅轩就是此人。 卓亦疏对百里绮文说道:“我答应你师兄给你求医,可没说带你来杀人。” 百里绮文冷哼一声,再不答话。 这时又有孔雀连城的弟子奔来禀告:“白九君打上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合欢一脉,前世今生 只见殿外一阵劲风袭来,气势威壮,而且速度极快。 眼见于此,便知这是白九君刻意显露本事,要在声势上胜过孔雀连城。 只瞬息之间便见白九君闯到屋中,他扫视众人一眼,见到卓亦疏等人时却是一惊,不禁说道:“原来卓公子已经到了。” 孔雀连城的人听了这话只把卓亦疏当成是白九君的帮手。 卓亦疏却只轻笑道:“在天平山时我只道是白庄主的师妹受了伤,却不想竟是与孔雀连城结了梁子。” 白九君看向百里绮文,见她确也无恙,便即放下心来,然后说道:“孔雀连城的人不顾江湖道义,只为难我师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听这话,商陆当即怒道:“明明是合欢庄先来挑衅,现在却血口喷人。” 南星也道:“我师父好心给你师妹疗伤,却被你师妹偷袭暗算,是何道理?” 怪不得孔雀连城对白九君如此气愤,原来是百里绮文趁着聂天成给自己瞧病时突施杀手。 白九君揶揄道:“聂城主名满天下,却被我师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偷袭得手,还是在这孔雀连城之中,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合欢庄不好意思多提此事,是怕折了孔雀连城的威名,却不想诸位却不在乎这些名声。” 百里绮文听得白九君巧舌如簧,当即拍手叫好,笑个不停。 孔雀连城诸人听后却是纷纷大怒,暗骂一声巧舌如簧。 沈倾从说道:“聂城主悬壶济世,平日里忙着施医救人,救过的人何止百千,却没想到竟有人恩将仇报。” 白九君神色一变,开口问道:“姑娘是谁?” “我叫沈倾从。”沈倾从回道。 孔雀连城的人听得沈倾从出言相帮,更是顾及到了聂天成的面子,不至让孔雀连城颜面扫地,如此一来对她极为感谢,此前种种误会也都烟消云散。 白九君却是微微一惊,然后说道:“原来姑娘是铁书先生的徒弟。” “原来白庄主知道我。”沈倾从虽在重伤之中,却仍是美貌动人,苍白的脸色更显凄然之美。 “曾听凤栖梧提过姑娘。”白九君又向卓亦疏说道:“也不知凤栖梧到了没有。” 当初约定来孔雀连城的本就是卓亦疏、白九君和凤栖梧三人,此时卓亦疏和白九君皆已现身,唯有凤栖梧不见踪迹。 卓亦疏轻笑一声,正要答话,却被沈倾从抢了先,只听她说道:“我也听过白庄主的名声,烈日部和摘星部费尽心思的想要拉拢合欢庄,却皆被白庄主所拒,甚至还发生了数次冲突。” 白九君曾斩了悬天宫的血衣僧,这是卓亦疏亲眼所有,所以沈倾从口中的‘冲突’实际上已是生死相向。 “合欢庄立于江湖,靠的是绝世武功,而不是依附外人。”白九君豪气干云,继而又道:“别的门派畏惧悬天宫的威势从而纷纷依附,但我合欢庄却要自己闯出一片天下,要在这江湖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此话一出,却也让人心中一动,百里绮文更是拍手叫好。 白九君不惧悬天之威,欲独自立于江湖的豪气却是值得称赞,是以卓亦疏轻笑不语。 孔雀连城的一众弟子对白九君颇为不屑,此时皆是冷哼一声,唯有辛夷默然不语。 聂天成却忽道:“当年百里师兄就是这般气冲九霄,意气风发的离了苍山,他闯荡江湖数十年,终是创下了合欢庄的赫赫威名,我这个做师弟的也觉脸上有光。”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任谁也没想到聂天成与合欢庄的老庄主竟是师兄弟。 场上却只有百里绮文毫无意外之色,只是冷笑一声。 辛夷恍然说道:“是了,合欢本就是一味药材,合欢庄以此为名,自是老庄主精通医术。” 聂天成说道:“你们的师伯只是粗通医术,当年我二人随师父学艺,师兄他却偏爱学武,对医术不甚上心,我师父恼他如此,时常出言教训,却也收效甚微,直到有一次师兄与病人大打出手,这才彻底惹恼了师父,并将他逐出了师门,自此师兄一人浪迹江湖,听说多有奇遇,笼络了一大批江湖好手,创下了合欢庄的名声。” 白九君的师父名为百里乾,当年闯荡江湖时收服了一众好手,那其中既有小门小派也有恶人悍匪,共计十九方势力,多得数十人,少的七八人,皆是不被正道所容,所以合欢庄自建成之日起便是左道门派,十九方势力本是人心不齐,只因斗不过百里乾方才违心聚在一起,百里乾为聚人心,便想着杀一儆百,思来想去,挑准一个名为褚兴思的人下手,那时褚兴思手下有四五十个死忠于他的手下,百里乾为了杀一儆百,就以谋逆的罪名把这些人尽数杀了,不但褚兴思身死命陨,就连他的一众手下也都被牵连,无一幸免。 当时百里乾给褚兴思定的罪名就是反叛,他手下的人遭受牵连全被百里乾所杀,如此一来,其余十八方势力各自惴惴不安,各方首领都怕百里乾找上自己,这些首领的手下却也怕自己的首领意欲造反会被百里乾诛杀,那样一来从上到下谁也逃不了干系,如此一来,十八位首领都被自己手下猜忌,稍有不忠的迹象不待百里乾来查就会先被自己的手下告发。 这些手下是怕自己受到牵连丢了性命,却也因此中了百里乾的离间之计,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百里乾便即稳住了局势,除掉了七八名首领人物,其余的人再不成气候,皆畏惧百里乾的威势,百里乾终是坐稳龙头位置,合欢庄也开始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而褚兴思死后,百里乾在他的遗物中寻到一本剑谱,就是悲欢无合剑法,只是这套剑法极为难练,百里乾竟然练不成,实际上这套剑法是褚兴思家传剑法,但自先祖以来,也仅有两三人练成,凡是练成悲欢无合剑法的都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头,震慑一方,但自褚兴思爷爷那辈起直到褚兴思时再无一人能练成这套剑法,褚家便也渐渐没落,到了褚兴思手里更是被百里乾吞并进了合欢庄,家传的悲欢无合剑法也被百里乾夺了去,为他人做了嫁衣。 百里乾虽然练不成这套剑法,却把他传给了白九君,白九君天赋绝伦,竟真的有所成就,后寻来了饮怨剑想要精进剑法,却被明妙寒赢走了饮怨剑,但白九君确是有气运之人,竟又寻来了影灼剑,以此名剑来修炼悲欢无合剑法,大有获益。 但百里乾也并非是只懂杀戮的人,他恩威并施,如此方让十几路人马皆以他为首,若非如此的话,中医药名何止百千,他又为何偏偏取了‘合欢’二字,那自是‘合众人之力欢聚一方,博取江湖名声’之意,说的是江湖大业。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九君拒不接受悬天宫的拉拢,而是执意以合欢庄之名闯荡江湖,绝不寄人篱下。 这其中辛密不足外人道也,但白九君却是知之甚详,只是他却不知道师父百里乾与聂天成竟是师兄弟。 正是因为有所不知,所以白九君听得聂天成所言后便即喝道:“休要在那里胡言乱语,孔雀连城也是江湖名门,却非要信口开河吗?” 此话一出,还不待聂天成回应,却是百里绮文忽道:“师哥,聂天成所言不错,我爹爹与他的确曾是师兄弟,他二人师出一人,只不过我爹爹从未对你提起过。” 白九君听后眉头一皱,暗道:师父待我视若己出,还将庄主的位置传给了我,这其中虽是有师妹重病在身不足以担当大任的原因,但师父向来看重我那是错不了的,却不想还有这事瞒着我。 百里绮文是其父亲百里乾五十岁那年所生,可谓是老来得女,而且他一生中虽有妻妾数人,但仅此一女,却不想竟是身患恶疾。 聂天成说道:“百里师兄颇有野心,当年小小的医馆的确容不下他,只有偌大的江湖能让他大展拳脚。” 聂天成和百里乾的师父也是位不世出的奇人,虽精通武学和医道,但却不争名利,只在一家小医馆中给人看病,偶尔周游天下,却也是为了悬壶济世,他淡泊名利,是以声名不显,百里乾野心勃勃,见得如此自是不会久留,就算不被师父逐出师门,百里乾也绝不会一辈子留在医馆之中,正如聂天成所说的那样,偌大的江湖才是百里乾的去处,只有那里能容得下所有的野心。 百里绮文却道:“我爹爹说的也没错,聂天成是个假仁假义的人,他见我来此求医,必会全力出手,就是想在江湖上落个不计前嫌的好听名声。”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孔雀连城诸人大怒,青琅轩也不禁皱眉道:“你师父以已度人,总以为天下人都跟他一样狼子野心,却不见孔雀连城盛名在外,苍山十九峰救人无数,难道都是沽名钓誉来的吗?” 聂天成的师父不爱名利,聂天成得其真传,再加上天赋甚强,便即慢慢超过了师父,又见师父虽然医术精湛但却名声不显,以至于很多重病之人不知世上有此名医,从而白白丢了性命,聂天成便即建立孔雀连城,声名远播,世上皆知孔雀连城医术无双,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自是救人无数。 聂天成和百里乾师出同门,境遇却各不相同,论起名声来反倒是聂天成更大些,但他却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此时百里绮文眼见白九君脸有异色,知他在思忖此间事由,便即说道:“师兄,我爹爹不是有意骗你,他知你性情高傲,必不愿以此计谋来害聂天成,但你也不必气恼,我爹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白九君身受百里乾大恩,对他隐瞒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怪罪,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此时听得百里绮文所言便即疑道:“什么?” 百里绮文说道:“白师兄你练成了悲欢无合剑法,并且还练成了暴雨梨花针,凭这两样足可在江湖中闯出名堂,用不了多久合欢庄就能名满天下,但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古来成霸业者哪个不是杀人无数,正所谓杀一是罪屠万为雄,白师兄你将来必然少不了杀人立威,但是暴雨梨花针上的毒虽然厉害,孔雀连城却能化解,若是那样的话,世人中了暴雨梨花针而不死,白九君之名如何才能威慑江湖?所以爹爹让我以重病之躯来孔雀连城就是为了杀聂天成,只要他一死,世上再无人能解暴雨梨花针之毒,以后你以此立威,世人无不畏惧,自可独步江湖。” 听得如此,当真是满堂皆惊,就连卓亦疏都不禁暗道:这个百里乾为了合欢庄能扬名江湖,竟然不惜以自己的亲生女儿为诱饵。 须知这世上除了聂天成以外再无人能救百里绮文,但她竟然毫无怨言的出手杀他,聂天成一死,百里绮文也难逃一死,百里乾既知如此却还这般行事,当真是心狠手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计前嫌 众人听得百里绮文所言,却全都不由得一惊,百里乾此举虽是为了让合欢庄名扬天下,但却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不可谓不狠毒,而瞧百里绮文的样子却是甘心至此,愿以自己的性命与聂天成同归于尽,想她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却甘愿赴死,如此这般不可谓不偏执。 白九君既知此间缘由,只得暗道一声师父用心良苦,但如今计谋已破,聂天成重伤未死,至于师父百里乾所担心的事只能以后再想对策,只是眼见孔雀连城雄踞南诏,要再想袭杀聂天成必然不易。 眼见于此,白九君便即取舍,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把师妹带出孔雀连城,总不能没杀死聂天成反倒搭上师妹的性命。 心念至此,白九君便道:“此间事由诸位既已知晓,那我也无话可说,孔雀连城要想报此大仇,我自在合欢庄内恭候大驾,现下就不多陪了。” 白九君说完这话纵身而来,直奔百里绮文而去,就欲将她带走。 商陆喝道:“还想把伤人凶手带走吗!” 南星也是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两人一同攻去,白九君长剑横出,他的悲欢无合剑法当真是厉害无比,此时又有心立威,是以攻势大盛,一剑疾出犹如巨山崩塌,其实威猛不凡,商陆和南星心中大惊,想要急退却已来不及了,只能进招硬接,白九君见此冷笑一声,手中加力,剑势更强,便将两人一起击退。 商陆和南星急退数步,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却又不禁身子一晃,显然是白九君的剑劲未消,是以他二人承受不住。 青琅轩见此纵身而去,他的武器是一柄药锄,平时系在腰间,临阵时取出对敌。 此前白九君遁走离峰,青琅轩曾追了出去,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中与高险峰相遇并将百里绮文擒了回来,如今青琅轩又与白九君鏖战。 白九君长剑连出,确是气势盖世,他见青琅轩招招递进,却是兀自冷笑一声。 商陆和南星在白九君手里吃了亏,自是极为不忿,此时都盼这青琅轩能为自己二人出头,商陆便道:“二师兄擒下他,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孔雀连城的厉害。” 南星也是呐喊助威,辛夷满脸担忧之色。 沈倾从对卓亦疏低声道:“你看那位辛姐姐,她与 青琅轩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别人只关心胜负,但辛姐姐却在关心青琅轩的安危,。” 适才卓亦疏尚未注意,此时听得沈倾从所言方才注意到果然如此。 聂天成眼见场中恶斗,却是要开口阻止,哪知他忽然身子一震,然后吐了口鲜血,旋即伤口渗出一大片血迹,便即昏了过去,想是他受伤太重,又念及往事,是以心神费力,这才支撑不住。 辛夷赶忙上前查看师尊的伤势,她的医术虽不及聂天成,但比常人却要强上太多。 眼见此间变故,百里绮文忽然冲上前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冲着聂天成刺了过去。 庄修平手疾眼快,一柄飞箭疾射而去,犹如流星一般在百里绮文面前划过,虽未伤到她,但却将她吓得呆在原地,手中的匕首也落到地上。 辛夷向庄修平投去感激的目光,商陆和南星赶忙上前制住百里绮文。 白九君虽在恶战之中,但仍是游目四顾,此时眼见庄修平向百里绮文射了一箭,先是大惊,旋即大怒,向卓亦疏喝道:“卓公子的手下竟凭借本事欺负幼童!” 卓亦疏轻笑道:“令师妹毫发无损。” 白九君自知身陷重围,非得立刻下山不可,但他自己自是来去自如,难就难在要把师妹带下圣应峰。 青琅轩越发觉得出招困难,白九君的剑法之高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杜仲不禁说道:“二师兄的武功远在咱们之上,怎么颇有不敌之象。” 孔雀连城中两大神功‘灵枢功’和‘五禽功’皆是奇妙法门,修习者既能以此对敌也能治伤,只是聂天成只精研医术,对于临阵对敌的招式却是不多研究,他的徒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只对医术感兴趣,对‘灵枢’和‘五禽’两大神功中的对敌之法反倒不甚精通,是以聂天成虽然弟子众多,但论其武功却也只有青琅轩能登的上台面,这也是因为他对武功最为上心,反倒疏忽了医术。 整个孔雀连城中最擅医术的弟子是辛夷,也最有望能与聂天成比肩。 孔雀连城的神功奇妙无比,却也耗费心力,‘武功招式’和‘治病医术’同样繁杂,常人只能精通其中一样,饶是聂天成也只是医术厉害,武功却只是平常水准,远远算不上高手,但孔雀连城之人皆悬壶济世,来者不拒全都尽心医治,所以江湖中无论正道还是左道都对孔雀连城极为尊敬,就算没受过孔雀连城恩惠的也不愿与之为敌,毕竟久在江湖行走,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无伤,许多名医束手无策的病症在孔雀连城却能药到病除,所以世人对孔雀连城的尊敬实际上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但白九君的武功在江湖中却是佼佼者,而且实战经验丰富,对阵过不少成名高手,反观青琅轩却久在南诏,平日里也无暇下山,自然少在江湖中走动,也就极少与人对敌,临阵经验极为不足,凭借五禽功的奇妙可与白九君搅上一阵,但时间一久也就露出了败象。 青琅轩暗道:之前我与白九君对敌时尚能平手,怎么他下了一趟圣应峰回来以后就这般厉害了,可这中间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也难怪青琅轩有如此想法,此前百里绮文突施杀手,重伤了聂天成,孔雀连城的弟子纷纷向百里绮文出手报仇,白九君为护师妹与众人大打出手,但他那时不知缘由,也不敢得罪孔雀连城,毕竟还要指望孔雀连城救师妹的性命,所以对敌时招招留有余地,青琅轩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白九君的武功只是那样而已,此时白九君再无顾忌,全力出手时方是真正的实力,青琅轩自是不敌。 只见白九君斜刺一剑,青琅轩挥锄抵挡,哪知白九君剑势忽变,青琅轩只觉得影灼剑突然在眼前消失,眼见于此自是心中大惊,但只转瞬之后,影灼剑便即再现,这时却已直奔青琅轩的胸口刺来,剑势极快,青琅轩却已无后力抵挡。 商陆和南星见此皆是惊呼一声,杜仲也是心惊肉跳,辛夷脸色大变。 这些人关心青琅轩的安危,但却无力上前,以他们的武功根本阻止不了白九君。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忽起,众人只觉眼前剑光大盛,隐约中听得兵器相撞之声,待剑光散去,这才看清是卓亦疏挡开了白九君的长剑。 饮怨剑鸣鸣作响,似是已迫不及待。 白九君脸色一沉,寒声道:“卓公子要来管这闲事?” 卓亦疏闻言心中暗道:我自是不能让你伤了青琅轩,若是他受伤了却要谁来救倾从? 聂天成重伤,他曾说为今之计只有让青琅轩以五禽功做引方能救了沈倾从的性命,卓亦疏牢记于此,自是要护住青琅轩的性命。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却不能说出来,只见他轻笑道:“白庄主邀我来为令师妹求医看病,却不想竟是要杀人立威,如此这般却是诓骗了我,我自是不能善罢甘休。” 白九君何等人物,自是能听出卓亦疏只是在胡乱找个理由,目的是要为孔雀连城出头。 白九君凭着一身武功本是毫无畏惧,但此时见得卓亦疏出手,心中也不禁犯起了嘀咕,他倒不是惧怕卓亦疏,只是现在自己身陷重围,孔雀连城在苍山十九峰都有弟子,若是等他们全都集结于此,那自己定然插翅难逃,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师妹,所以此时实是不宜与卓亦疏起冲突。 念及于此,白九君便即游目四顾,心中也在思忖对策。 但卓亦疏却是轻佻笑道:“白庄主要是怕了就请回吧,令师妹也可以随你一起回去。” 听得此话,孔雀连城的人纷纷眉头一皱,百里绮文重伤了聂天成,这个仇实乃不共戴天,如今好不容易擒住了百里绮文,自是不愿放他离去,而且这毕竟是在孔雀连城之中,卓亦疏这样说颇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但他们却不知卓亦疏生性桀骜疏狂,在他眼里别说一个百里绮文,就是白九君也不足为惧,卓亦疏虽也佩服他武功高强,但却自信胜得过他。 白九君虽不如卓亦疏那般轻狂入骨,但却也是高傲之人,此时听得卓亦疏那句‘白庄主要是怕了就请回吧’自是大怒,只听他冷笑道:“白九君这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骆达喝道:“我家公子饶你性命,白庄主可不要不知好歹。” 白九君冷笑道:“金宵宗是要群起而攻吗?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合欢庄迎战便是。” 白九君既是合欢庄之主,此时便以一人之力接下战书。 卓亦疏眼见己方人多,如此这般就算胜了,将来传到江湖上也会被人说是以多欺少。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说道:“白庄主凭一己之力闯上圣应峰,胆识过人,今日不与你为难,将来有机会再单打独斗分个胜负。” 一听这话,白九君却是笑了,心中暗道:不愧是卓亦疏,桀骜入骨,不屑以多欺少。 这时聂天成醒了过来,但仍气息紊乱,他便与辛夷低声说了几句,辛夷连连点头,待聂天成说完以后,辛夷便即走上前来说道:“白庄主若是不愿留在这里,就请下圣应峰,若是不弃,也可留在孔雀城中,但尊师妹却不能走。” 白九君冷声道:“孔雀连城要留下我师妹,就要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了。” 说着长剑一晃,光影闪动,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青琅轩冷哼一声。 卓亦疏见此却是心意一动,传至饮怨剑上,只听得长剑鸣鸣作响,似是在回应影灼剑的挑衅。 辛夷说道:“我师父说尊师妹的病耽搁不得,需得尽快医治。” 此话一出,卓亦疏等人皆是大吃一惊,显然是始料未及,白九君也是满脸意外之色,却也没想到聂天成竟还愿救治自己的师妹,但他转念一想,却又暗道:难不成是孔雀连城的阴谋要害我师妹? 商陆、南星和杜仲皆是长叹一声,显然是知道师父医者仁心,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百里绮文死在南诏,定会不计前嫌全力医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苦参 白九君虽也知孔雀连城之名,但却仍不相信聂天成会如此不计前嫌,是以心中惊疑不定,只道是聂天成另有诡计。 这时又听辛夷说道:“白庄主,我师父问你尊师为何没来?” 白九君回道:“我师父得了重病,现下恐已仙逝。” 说着这话,白九君心中也是暗道:我带师妹离庄时,师父已经重病垂死,那时我还在疑惑师父为什么不肯来孔雀连城求医,原来却是因为这些陈年往事,按说师父亲自前来更有把握击杀聂天成,但师父自持身份不肯前来,宁愿自己死在庄内,但师父他定下这等奇谋,又派师妹前来,当真是用心良苦。 聂天成脸现憾然之色,思之过往,念及同门学艺之谊,不禁怅然若失,却也因此牵动伤势,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越发苍白。 白九君不愿再耽搁下去,就想带走师妹百里绮文,纵然此地众人定会多加阻拦,白九君却也执意如此。 哪知就在这时,又见有人上山,来者身着南诏官服,进到殿中,眼见此间场景,却是大感意外,不禁问道:“聂城主,这是怎么了?” 辛夷代师回道:“杨大人,本门遭遇了意外,事出突然,让杨大人见笑了。” 那人听得辛夷所答,又见聂天成实已重伤,心中不禁大惊,便即上前行礼道:“杨茂见过聂城主。” 聂天成此时稍作恢复,便即说道:“杨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聂天成的声音很弱很小,自是因为重伤未愈,想他在南诏之中必然身份尊崇,所以见他坐在那里回话,杨茂却不觉有何不妥,此时听得他的话以后便即回道:“我奉王上之命来请聂城主出手医治一人。” 聂天成说道:“治病救人是医者的分内之事,何须王上下令,只管把人送来就是了。” 杨茂点头道:“是,只不过王上也没见过这人。” “哦?如此说来是王上的座上宾了?”聂天成说道。 因孔雀连城建在南诏境内,多得南诏王室的庇护,南诏王室也会来孔雀连城求医,时日已久,也就不以为奇。 杨茂回道:“是一位叫做白九君的中原人会带他师妹来求医。”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一怔,白九君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自己来求医的事情竟然惊动了南诏王室,可自己实是不知。 商陆冷哼道:“杨大人请看,这位就是白九君的师妹。” 杨茂闻言看去,却见百里绮文被商陆和南星所擒。 眼见于此,杨茂自是一惊,旋即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南星说道:“我师父已为他们疗伤,哪知这人不知好歹,竟然出手暗算,我师父受了重伤。” 杨茂确已见聂天成受了重伤,方才询问时得到辛夷的回答是‘本门遭遇了意外’,却不想竟是百里绮文所伤,伤者打伤医师,这样的事还是生平仅见。 辛夷又道:“杨大人,王上认得白九君吗?” 杨茂回道:“王上只知白九君是中原人,还是个武林人物,但却并未见过,之所以下了此令,是因为一位贵客所求。” “贵客?”辛夷问道。 “那人叫凤栖梧,是吐蕃赞普的使者。”杨茂说道。 听得此话,卓亦疏等人自是一怔,卓亦疏轻声道:“没想到凤栖梧以这样的方式来了南诏。” 沈倾从既是悬天宫人,自然知道的更多,她便对卓亦疏说道:“凤栖梧随许御风一起征讨西域武林,这其中涉及到吐蕃,之前我就听师父说过司万里曾亲自去见吐蕃赞普,并且得了不少好处,吐蕃也知我悬天宫,并与摘星部关系最好,而自从南诏脱离大唐以后就依附于吐蕃,所以这次凤栖梧才会动用了吐蕃的力量。” 沈倾从所言自是悬天宫之事,实际上此时吐蕃与南诏尚有别事,这其中的事不为外人所知,只听杜仲说道:“吐蕃赞普要来看病,却也太霸道些了,竟然派了巴桑希挡在圣应峰前,不让别人来看病治伤。” 杨茂听后也是颇感为难,便即说道:“想是吐蕃赞普病情太重,所以他的手下太过着急,才会坏了规矩。” 彼时南诏虽也强盛,但比起吐蕃尚有不如,杨茂既是南诏官员岂会不知如此,自是明白以南诏的国力实不足以与吐蕃硬抗,所以话语之间稍显弱势。 聂天成虽是中原人,但久居南诏,自是知道其中缘由,此时也不愿再说此事,便即说道:“白庄主就在这里。” 杨茂闻言赶忙看去,只见殿中那人身着宽大的袍子,剑眉星目,年纪不大,却有泰然之势,杨茂便道:“原来阁下就是白九君庄主。” 白九君点头道:“不错。” 杨茂知道聂天成是被百里绮文打伤的,孔雀连城与合欢庄之间必已结怨,他虽从未涉足过中原武林,却也知中原人多智多谋,这其中又牵扯到两派之主,自己不便参与其中,便即对聂天成说道:“既然白庄主就在这里,那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王上的话我也已带到,现下就告退了。” 聂天成点了点头,又道:“还请杨大人代为转告王上,孔雀连城必会尽力医治。” 杨茂知道孔雀连城向来是悬壶济世,无论何人来到都会全力医治,念及于此,他便又道:“我定会把聂城主的话转告王上。” 说完之后杨茂转身离去,辛夷让杜仲送杨茂出殿,杨茂又道:“请留步,咱们也不是外人,过几天吐蕃赞普来看病时我也会同行而来,那时还要搅扰。” 杜仲眼见吐蕃武士拦在山前实是太过无礼,是以对吐蕃人没有什么好感,对其赞普虽未谋面却也颇有厌恶,此时听得杨茂所言便只微笑回应,并不答话。 杨茂下山离去,白九君兀自暗道:既然南诏王已经下了令,孔雀连城就一定非救不可了,不管聂天成此前是做的什么打算,现下也不敢施手暗算。 念及于此,白九君心中稍定,便即说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日后待我师妹病好时,我自会来接她。” 说完这话,白九君转身出殿,纵身欲走。 孔雀连城的众人纷纷大怒,百里绮文暗伤聂天成,孔雀连城却还要给她治伤,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而白九君此话又颇有轻视之意,更让众人大怒。 白九君刚一出殿,忽听得有人喝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不把孔雀连城放在眼里了。” 只见一人由远而来,转眼已至,白九君眼见来人直奔自己冲来,心下也是一惊,那人来势不停,探掌在前,直奔白九君劈落而下。 白九君眼见于此,当即应了一掌,两人掌势相撞,皆是不由得后退数步,白九君便又退回到了殿中。 那人哈哈大笑,旋即纵身入殿。 见到来人,商陆等人皆是大喜,纷纷上前说道:“大师兄。” 青琅轩也喜道:“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辛夷笑道:“大师兄回来了。” 这人是个和尚,正是卓亦疏等人曾见过的那个喝酒和尚,那时他从污衣帮弟子手中抢了美酒,卓亦疏见他伤心潇洒,便为他出了头,也是这个和尚指点卓亦疏等人来了圣应峰。 和尚对商陆等人说道:“早让你们勤练武功,却全都不听,现在被别人打到了家门口。”然后又对青琅轩说道:“你平日倒是勤练武功,这次又待怎样?” 青琅轩回道:“这人实在厉害,我不是对手,幸得卓公子相救方才脱险。” 和尚闻言一怔,回头向卓亦疏看去,却是颇感意外,又道:“原来是你们,果然来了圣应峰。” 卓亦疏回道:“多亏阁下的指点,否则的话我们也不知该去哪座峰上找聂城主。” “谈不上指点,那时告诉你来圣应峰是为了回报你赠我美酒。”和尚又道:“现在你又救了我师弟,和尚我身无分文,却不知该如何回报了。” 沈倾从笑道:“和尚要真想回报的话就与咱们认识认识,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和尚的法号。” 和尚回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和尚我叫苦参,姑娘叫我苦参和尚就是了。” 辛夷上前说道:“卓公子和沈姑娘是来求医的,但师父他受了伤,无法施展灵枢功。” 苦参和尚回头看了聂天成一眼,但却没有上前见礼,而是转头对白九君说道:“就是你打伤了孔雀城主?” 商陆在一旁抢道:“不是他,是这个小的。” 苦参又转头看向百里绮文,然后却道:“这个小的活不了几天了。” 白九君眉头一皱,沉声道:“阁下所言似乎有违出家之道。” 苦参和尚却道:“别人出家是为了参悟佛法,寻大自在,但我出家是为了让佛祖菩萨解我心结,只是我出家十年了,尚一无所获。” “原来是个假和尚。”白九君冷笑道。 “不错,是个假和尚。”苦参和尚也不恼,而是继续说道:“我说你师妹活不了几天了,你听了不高兴是不是?” 白九君冷笑不答。 “你师妹的病只有孔雀连城能救,但现在她打伤了孔雀城主,孔雀连城中自是再无人肯施救,我看你还是把她带走吧,苍山洱海风景绝世,到处走走看看,寻个地方把她埋了就是。”苦参和尚说道。 白九君越听越怒,只觉得苦参和尚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正欲发作,却听聂天成说道:“这两人一个是你师伯的徒弟,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即来了这里求医,自是要治好他们。” 苦参和尚闻言当即一怔,不得不重新审视白九君和百里绮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去潇洒 白九君与苦参和尚相对而视,良久以后,苦参和尚又转头看了百里绮文一眼,然后却到:“你师妹是五脏积症,肝之积名为‘肥气’,心之积名为‘伏梁’,脾之积为‘痞气",肺之积为‘息贲’,肾之积则为‘奔豚’,要想治愈,非得用一株‘冰灯山茶’才行。” 白九君听后却是皱眉说道:“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何病症,看来阁下的医术比聂城主还要高上许多啊。” 他这话颇有取笑之意,显然是不信苦参和尚所说。 苦参和尚却道:“‘看出来’和‘治得好’是两回事。”说着他向沈倾从一指,继续又道:“我早就看出这位姑娘是中了雪上一支蒿和断肠草的毒,但凭我一个人也解不了,所以我只能指点她来圣应峰找孔雀城主解救。” 南星也是接道:“我师兄还能骗你不成?” 商陆又道:“当时给你师妹治伤的时候你也在旁边,那株冰灯山茶你是亲眼所见。” 当时给百里绮文治伤时的确没有避讳白九君,白九君也曾亲眼见到聂天成将一株如冰灯般透明的山茶花用在师妹身上,彼时白九君还曾问了一句,辛夷回他那是冰灯山茶,只不过那时白九君没有在意,也就没记在心上,此时旧事重提方才想起,而且那时苦参和尚不在圣应峰上,而自他上峰以来从未出过白九君的视线,自是无法与辛夷等人串通,如此看来五积之症的确需以冰灯山茶来治。 苦参和尚也不管白九君如何去想,兀自又道:“冰灯山茶极为难得,本不是天然草药,乃是精心培育而成,孔雀连城只有一株,应该已经用在你师妹身上了,只是在用这株冰灯山茶时你师妹突施杀手,导致冰灯山茶损坏,功效十不存一,也就无法去除五积之症了。” 听得苦参和尚所言,白九君也不禁心头一震,确如苦参和尚所说的那样,百里绮文是在聂天成用冰灯山茶的时候突然出手袭杀,那时不光是孔雀连城的人大感意外,就是白九君也是始料未及,眼见百里绮文打伤了聂天成,白九君反应最快,当即带着百里绮文遁走,但孔雀连城的人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终是大打出手,将这大殿之中砸的乱七八糟,伤了数名孔雀连城的弟子,那株冰灯山茶自然也在战中损毁。 那时杜仲不在殿中,也就不知道这些事,后来他把卓亦疏等人带上山时见得殿中混乱,又有商陆等人怒而出手,这才知道此间缘由,只因白九君曾提过卓亦疏,说他会为了百里绮文来南诏求医,所以孔雀连城的人便将卓亦疏也当做白九君的同党。 但苦参和尚眼力非凡,从百里绮文的伤势之中就能猜出当时的场景,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白九君不禁眉头一皱。 苦参和尚又道:“冰灯山茶已毁,你师妹没得救了。” 白九君心中一沉,看向百里绮文时却见她也是脸现惊恐之色,她虽奉了父亲之命来暗杀聂天成,一直以来都是心无所惧,但眼下袭杀不成,心中拼死之意也就去了大半,本以为自己尚有生机,却不想竟是自己断了生路。 聂天成也不禁叹道:“要是你能迟得片刻出手,冰灯山茶的药效就能尽数被你吸收,也就没了这些事。” 百里绮文毕竟只有十余岁,她奉命前来,又见孔雀连城雄壮无比,心中自有怯意,此事又无法与师兄言说,只得自己把握时机,她见聂天成与自己相隔近在咫尺,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即立刻出手,虽然重伤了聂天成,却也损毁了冰灯山茶。 白九君思忖一阵,然后又道:“既然冰灯山茶已毁,聂城主又为何执意要留下我师妹,还说要给她疗伤。” 苦参和尚虽然没有听到聂天成说过这话,但却不感意外,只听他说道:“冰灯山茶在孔雀连城中只有一株,但在南诏之中却并非如此,还有一株在别处。” 白九君闻言急道:“在哪里?” 听得如此,孔雀连城的人都知道苦参和尚要说哪里,聂天成本欲开口阻止,但苦参和尚却抢先说道:“在曲靖州。” 白九君对南诏不甚熟悉,对曲靖州自是丝毫不知。 这时聂天成却是说道:“白庄主不必多虑,那株冰灯山茶我自会替你去讨来,曲靖州是乌蛮之地,那里民风彪悍,极为排外,外人去了凶多吉少,冰灯山茶又在孟家,孟家是乌蛮大姓,若知你去讨要冰灯山茶,必会与你刀兵相向。”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白九君纵然艺高人胆大,在这南诏之地却也颇多顾忌,毕竟这里不是中原,自己来这里犹如离弦之箭,无根无依,遇了强敌恐难脱身。 一旁在卓亦疏听后眉头微皱,心中暗道:白九君难不成怕了?若他真是怕了,可算是我看错了人。 卓亦疏将白九君视作敌人,但卓亦疏这等桀骜之人,能让他当做敌人的必也须是翘楚人物,若是凡夫俗子,卓亦疏自是不屑理会。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轻佻笑道:“白庄主要是怕了,那我可以替你去一趟乌蛮之地,一株冰灯山茶而已,我给你取来就是了。” 白九君闻言大怒,但怒色一闪即逝,他也是一派之主,行事自然不能太过冲动,此时便道:“区区乌蛮之地有何去不得?”说完这话转头又对百里绮文说道:“师妹你在这里等我几天,我去给你取来冰灯山茶,若是有人欺你,你自可找卓宗主给你撑腰。” 白九君只是放心不下百里绮文,乌蛮之行凶险异常,自是不能带她前去,思来想后,白九君唯有托付卓亦疏保护百里绮文,白九君知道卓亦疏性情桀骜,自己出言相托他定然不会回绝,是以此时便道:“卓宗主可否代我护她无恙?” 卓亦疏轻佻一笑,正欲应允,却被冉吟怀抢道:“聂城主即已说要替你师妹瞧病,那就一定不会害她,白庄主又何必来差遣我家公子。” 庄修平等人听后暗暗点头,先不说合欢庄与孔雀连城之间的往事,就是白九君也已和孔雀连城结了梁子,卓亦疏若是答应他看护百里绮文,此举必会惹怒孔雀连城,金宵宗根本没必要为了合欢庄得罪孔雀连城。 冉吟怀说完这话却见卓亦疏神色不悦的看向自己,便知他动了气,以他的傲岸性格自是会应允白九君。 沈倾从忽然低声道:“冉姐姐说的有道理,苦参和尚此举明显是在为难白九君,先不说冰灯山茶在不在乌蛮孟家,就算在,想必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想必是聂城主太过仁慈,所以苦参和尚就用这种方式为师父出气,想要借乌蛮孟家之手除掉白九君。” 卓亦疏本不屑于这些阴谋诡计,孔雀连城要想对付白九君,大可以来找自己,自己与白九君大战一场便是,卓亦疏暗道:饮怨剑和灵犀剑法定能胜的过影灼剑和悲欢无合剑法。 卓亦疏的想法尚还是江湖中比武斗狠的方式,实不是一派宗主的作风,所以云锦临终时曾对沈倾从说:卓亦疏可聚人但却不能用人。 沈倾从还欲相劝,但伤势扰乱思绪,一时间竟想不出来说辞。 这时又见云潇湘上前说道:“公子三思,你若是得罪了孔雀连城,那可就没人给你的倾从治病了,天下虽大,但你还指望有第二个人能有这般医术吗?” 云潇湘所言说到了卓亦疏的软肋,此时便也惊觉:险些坏了大事,倾从的伤只有孔雀连城能医,实是不能得罪他们。 而沈倾从听到那句‘你的倾从’时立刻脸色一红。 云潇湘冲她微微一笑,昔年云锦就十分喜爱沈倾从古灵精怪,总把她当成自家孩子般宠爱,云潇湘知道如此,对沈倾从也就爱屋及乌,也把她当成晚辈疼爱。 白九君眼见卓亦疏沉吟不答,心中不禁暗道:我只以为卓亦疏是仓促之间做了这个金宵宗主,却不想这些人竟然如此忠于他。 明显是冉吟怀和云潇湘的话说动了卓亦疏,否则的话他必已落入白九君的圈套。 辛夷忽道:“白庄主大可放心前往,孔雀连城在江湖中也是略有薄名,绝不会欺辱一个孩童的。” 白九君也知再别无法他,只能应允,向众人一抱拳,说了句:“我去去就来。”然后转身离去。 待白九君走远以后,苦参和尚回过头看向辛夷,辛夷却是低下头轻声道:“师兄莫要怪罪。” 苦参和尚看了她一会,然后却是笑道:“你就是心肠太软,不过我不怪你,就算你不说那话,聂城主自己也会说的,你这个做徒弟做师妹的也只是给我爷俩取中调和了而已,再说咱们孔雀连城也不能真的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辛夷嫣然一笑,说道:“还是师兄最懂我了。” 苦参和尚却道:“你别这么说,青琅轩是个醋坛子,你说我懂你,他非得怒火中烧不可。” 青琅轩虽然不苟言笑,但在苦参和尚面前却仍如一个小孩子般,此时讪讪一笑。 苦参和尚看了聂天成一眼,然后又道:“我走了。” 聂天成却道:“等一下。” 苦参和尚仍是头也不回,边走边说道:“琅轩你准备准备,明天巳时前后我就回来,你以五禽功给我做引,我用灵枢功给沈姑娘治伤。”一个‘伤’字刚刚落下,苦参和尚便即出了大门,忽然又道:“卓公子不用谢我。” 说完之后身形一动,施展轻功而去,却留下大笑之声回荡在圣应峰上。 卓亦疏却是一愣,然后也是开怀大笑,两人笑声交替混杂,在这圣应峰上传出数里有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遭袭 卓亦疏等人便即留在孔雀连城中,辛夷为他们各自安排的住处,虽然刚一上峰时被商陆等人误会是白九君的同党,但经此一役后也知并非如此,如今误会尽除,卓亦疏又曾在白九君剑下救了青琅轩,所以孔雀连城的人对卓亦疏等人也是好感剧增。 翌日清晨,苦参和尚便即到了圣应峰,他吩咐众人将一切准备妥当,在此期间聂天成也曾亲自前来查看,对于苦参和尚所准备的颇为满意,只出言指点了几处不甚完美的地方,待众人改过以后,聂天成便即离去了。 疗伤时三人端坐屋中,沈倾从坐在中间,苦参和尚在她左边,青琅轩在她右边。 苦参和尚精修灵枢功,只不过功力不足所以无法为沈倾从去除病症,但此时有青琅轩以五禽功为引,合二人之力自是弥补了缺陷。 足足三个时辰后,方才听得苦参说了句:“成了。” 卓亦疏第一个冲进屋中,却见沈倾从已倒在一旁,苦参和尚兀自端坐,却已大汗淋漓,身上的僧袍都被浸透,青琅轩更是昏了过去。 辛夷抢先一步去看青琅轩,知他只是力竭,除此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商陆、南星和杜仲一起去看苦参和尚,却听苦参和尚说道:“不要动我。” 三人再不敢动,辛夷也在后面提醒道:“灵枢功固然精妙,但这次损耗太多,需得让大师兄自行恢复,你们别去碰他,否则有害无益。” 卓亦疏将沈倾从抱在怀中,见她呼吸平稳,脸色越发红润,便知体中剧毒必已尽除。 辛夷又来给沈倾从号了脉,她以女子之躯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此时也不用悬丝诊脉之法,兀自伸手搭在沈倾从的手腕处,过了一会便即说道:“毒伤虽已尽除,但还需静养一阵,所幸已无大碍了。” 卓亦疏点头致谢,言道:“救命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孔雀连城但凡有所吩咐,卓亦疏无有不从。” 辛夷微微一笑。 卓亦疏将沈倾从带回房中,辛夷昨日安排房间时已是想到了今日所需,早给沈倾从找了个清静的房间供她修养。 卓亦疏守在沈倾从身边寸步不离,幸而她未过多时便已醒来,自觉毒性尽除,只是身虚乏力,更是口渴,便让卓亦疏给她打了水来,卓亦疏正喂她喝水时,辛夷正好走了进来,此时沈倾从与卓亦疏好似依偎在了一起,又忽见外人走来,沈倾从自是羞得脸色一红,又被清水呛了一口。 辛夷微微一笑,揶揄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卓亦疏心情大好,又见沈倾从娇羞模样更是说不出的好看,不禁哈哈大笑,极是畅快开怀。 殊不知他这一路走来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实是焦急万分,就怕迟了片刻伤及沈倾从的性命,今日终见得救,心中的阴霾终是一扫而光。 卓亦疏笑道:“辛姑娘怎么来了?琅轩兄他无恙了吗?” 辛夷知他也在取笑自己,便对沈倾从笑道:“你看他在给你出气呢。” 沈倾从却笑道:“他可舍不得说别的女孩子来讨好我。” 辛夷只当是他小两口拌嘴吵闹,当下也不深说,而是又道:“我是有事来求卓公子的。” 卓亦疏闻言却道:“我早就说过,孔雀连城若有吩咐,在下无有不从。” 卓亦疏对孔雀连城颇为钦佩,却也不全是因为孔雀连城救了沈倾从,若是只因为救了沈倾从的性命,那对卓亦疏来说最多也就是感激而已,以他这般桀骜不驯的性子,这世上能让他钦佩的人屈指可数。 自到了孔雀连城以后,所见之人无不是医者仁心,聂天成更是博施济众,就算身中百里绮文的暗算而致重伤,却仍要救她性命,当真是以德报怨,当年的事无论是谁对谁错,现下所见却是百里乾输了一筹。 是以卓亦疏那句‘若有吩咐,无有不从’实是出自内心。 此时听得辛夷说道:“医者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卓公子无需言谢。” 卓亦疏微微一笑,心中对孔雀连城更加钦佩。 辛夷又道:“我这次来找公子也是事发突然。” 卓亦疏道:“姑娘但说无妨。” “两个时辰前杨茂大人又来了城中。”辛夷说道:“就是此前来的那位大人。” 卓亦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这人。 辛夷便继续说道:“杨大人是来传达王上的旨意,让我师父明天去皇宫中看病。” 沈倾从疑道:“南诏王也病了吗?” 辛夷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王上病了,而是吐蕃赞普。” 卓亦疏听后却道:“我记得吐蕃赞普不是要来圣应峰瞧病吗?为此还派人在山下拦路,不让别人来找聂城主看病,现在怎么又要聂城主去皇宫里了?” 沈倾从也道:“聂城主重伤在身,恐无法前去吧。” 辛夷点头道:“据杨大人所说,吐蕃赞普也是今天刚到南诏的,原计划是先与南诏王会面,商讨两国事宜,然后再来城中找我师父瞧病,却不想吐蕃赞普竟在皇宫中遭袭,那些刺客武功高强,而且出手狠辣,吐蕃赞普受了重伤,在加上旧病,自是雪上加霜,也就没法亲自来此,便要我师父前去,可我师父重伤在身,就算勉强去了也没法施展医术,但王上之令不可违,所以就由我代我师父去见吐蕃赞普。” “辛夷姐姐是要他陪你一起去吗?”沈倾从问道。 辛夷说道:“不错,其实要说那南诏皇宫我也去过多次,孔雀连城与南诏王关系匪浅,要只是去看病的话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杨大人跟我说这次并非只是看病,而是有人进了谗言,说袭杀吐蕃赞普的刺客就是我孔雀连城派去的。” 卓亦疏轻笑道:“这倒是无中生有的罪名。” 他在中原武林横行无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就算到了南诏这异国他乡却也不改疏狂本色。 辛夷又道:“因为吐蕃赞普遭袭之事,连王上都难辞其咎,如今正在与吐蕃赞普周旋。” 听得如此,便知此行必然凶险,沈倾从看了卓亦疏一眼,却知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孔雀连城为自己治好了伤,如今既有事相求,卓亦疏就定然不会拒绝,必会应允。 果然,只听卓亦疏说道:“辛姑娘不必担忧,我随你一同前去。” 沈倾从知他性格,自是不再劝阻,况且孔雀连城于己有恩,自当相助。 听得卓亦疏所言,辛夷自是大喜,然后却又说道:“此行凶险,而且吐蕃赞普只让我们去两个人,但我师兄和青琅轩皆已力竭,十余日内根本恢复不了,商陆他们又太冲动,思来想后,只能来劳烦卓公子的大驾了。” 卓亦疏听后笑道:“小事而已,明日一早我就随你前去。” 辛夷闻言喜道:“那就劳烦公子了。” 随后辛夷便离开了。 待辛夷走后,沈倾从对卓亦疏道:“把高险峰带去吧,他轻功好,若是有什么意外可以回来报信。” 卓亦疏却笑道:“可是只能去两个人,没有高险峰的位置啊。” 以卓亦疏的性子来说自是不屑于再留后手,在他看来只是区区一个南诏皇宫而已,自己带着辛夷也能来去自如,他桀骜不驯、自视甚高,自认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可去得,何况只是南诏皇宫。 听得如此,便知卓亦疏未将明日之行放在心上,沈倾从心中担忧,只怕他会身陷重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便与辛夷一起前往南诏皇宫。 临行时聂天成亲自相送,并且说道:“这次本该老朽前往,亦或是让苦参随行,只可惜我们几个全都伤体颇重,只能请卓公子代劳,还望务必小心。” 卓亦疏点头应是,心中却并未在意。 辛夷说道:“师父安心休息吧,大师兄强用灵枢功已致力竭,怎么也要十余天才能恢复。” 聂天成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如今这般倒也甚好,苦参终是肯留在圣应峰了,也能与他多待一阵,我们爷俩也好久没有说过话了,如此看来这次的伤倒也值得了。” 辛夷无奈一笑,对于此间缘由倒也知晓,只是无从相劝。 卓亦疏与辛夷离了圣应峰,直奔南诏皇宫而去。 在路上时,卓亦疏不禁问道:“聂城主和苦参和尚的关系似乎远超师徒。” 辛夷笑道:“卓公子所言不错,我大师兄不只是我师父的徒弟,而且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只不过”说到这时又是一顿,再不往下说。 卓亦疏听得前面半句时颇感意外,暗道原来如此,又听辛夷后半句欲言又止,心中虽然疑惑,但却也没再相问。 时至正午,两人来到南诏皇宫前,却见杨茂已然等在这里,他见辛夷来了便即上前说道:“两位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辛夷问道:“杨大人等在这里所为何事?” 按理说以杨茂的官职应是在皇宫中随南诏王待在一起,却不想竟在这里等候。 杨茂说道:“我是来提醒两位,此事越发棘手,吐蕃赞普认定是孔雀连城派的刺客,意欲问罪。” 辛夷听后眉头一皱,也知今日必然难以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诏与吐蕃 卓亦疏和辛夷进到皇宫之中,还没走几步,忽见一人迎上前来,并对二人喝道:“皇宫之中,还敢带兵刃!” 卓亦疏纵目看去,只见来者却是巴桑希。 此时卓亦疏手握饮怨,他进皇宫时有杨茂引领,所以无人敢收他的兵器,此时巴桑希却来说了这事。 还不待卓亦疏回话,却听杨茂皱眉说道:“巴桑希将军,这里是南诏国的皇宫,而非吐蕃国的皇宫,阁下虽是吐蕃的重臣,但也不能在我南诏皇宫中指手画脚。” 巴桑希冷笑道:“现在赞普也在南诏皇宫之中,我自是要保护赞普的安全,有人带了兵器进来,我自是要阻止,总不能让孔雀连城再刺杀一次赞普。” 杨茂与之针锋相对,喝道:“这里是南诏皇宫,轮不到将军阁下来定规矩。” 辛夷也是皱眉道:“孔雀连城只会救人,绝不会使这暗杀的手段。” 巴桑希却道:“这可说不准。” 听得巴桑希诋毁师门名声,辛夷自是怒起,却听卓亦疏先道:“我看诸位也都带着兵刃,而且人多势众,就这样在南诏皇宫中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却不知是何用心?” 巴桑希身后跟着数名侍卫,全都腰佩长刀,巴桑希自己也带着兵刃。 “我是保护赞普的安全。”巴桑希说道。 吐蕃的国力胜于南诏,所以向来有凌人之势,这次吐蕃赞普又在南诏皇宫中遭袭,更让吐蕃一方占尽优势,所以巴桑希带着长刀来回进出,实是有意压南诏一筹。 哪知巴桑希刚说完话,却见卓亦疏迈步而行,同时轻佻笑道:“巴桑希将军拿着长刀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赞普遭袭,依我看你那柄刀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听得此话,巴桑希自是大怒,可又无从回话,当时那些刺客出手又快又恨,而且足有十余人,自己只凭一柄单刀根本挡不住,但要是现在把这话说了,更会让卓亦疏耻笑。 卓亦疏兀自前行,根本不理吐蕃众人,他身上自有一股杀意迸发,犹如一柄绝世利剑般,吐蕃众人不由得向后退去,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辛夷见此心中大惊,旋即一喜,赶忙跟上,心中暗道:卓公子这般霸道,或许今日之事真有转机。 巴桑希恶狠狠地看着卓亦疏远去,心中自是怒极,却也不想善罢甘休,便即抄了近路前往大殿,想要在卓亦疏到达之前先向赞普参他一本。 卓亦疏和辛夷按照礼仪只能走大路进殿,是以比巴桑希慢了一步。 两人到了殿中,却见殿前侍卫重重,而且各个面容严峻,还有许多人来回奔走,似是殿中出了大事。 杨茂本是随卓亦疏和辛夷一起走来,此时见得如此也是心生疑惑,便即上前问话,很快便也得到回应,杨茂走到卓亦疏和辛夷面前说道:“两位小心了,刚才又有刺客出手。” 辛夷忙问道:“这次伤了谁?” 杨茂听后却未立即回答,而是说道:“两位随我前来吧。” 三人一同进殿,只见殿中早已乱作一团,地上躺着一人浑身是血,仔细看去方知竟是巴桑希。 却不想短短片刻之间,巴桑希便被人伤成了这样。 卓亦疏也是眉头紧皱,他曾与巴桑希比拼过,那是在圣应峰下时,所以卓亦疏知道巴桑希武功不弱,就算放到中原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要想伤他本已不易,更何况是在这短短片刻之间。 辛夷无暇多想,赶忙上前给他查看伤势,并且说道:“这是受了刀伤,颇为严重,需得立刻医治。” 辛夷带有药箱,此时便即取出,在这殿中施救。 大殿上方站有两人,其中一个身着南诏皇服,自是南诏王阁罗凤。 卓亦疏虽不认得南诏皇服,但阁罗凤身上穿的皇服与南诏官服相似,只是更加华贵,是以一看便知,另一人与阁罗凤站在一起,身上穿着华贵的吐蕃服饰,那自然是就是吐蕃赞普,彼时吐蕃赞普名为尺带珠丹,又译做赤德祖赞,曾迎娶了大唐的金城公主,却又常年与唐交战,崇信佛教,自南诏与大唐决裂后便将南诏收于麾下,南诏国弱,夹在大唐和吐蕃之间难以生存,只能择其一而依附。 赤德祖赞在这皇宫之中与阁罗凤并肩而立,他以外域之王的身份如此行事,实是未将南诏王放在眼里。 赤德祖赞身边的一名吐蕃大臣眼见卓亦疏立于殿下,便即喝道:“那人见了赞普为何不行礼?” 此话一出,却是引得阁罗凤眉头一皱,心中已有怒意,暗道:这毕竟是我南诏国皇宫,无论来人是谁,理应先向我行礼,哪有先给吐蕃人行礼的道理。 卓亦疏却是轻笑道:“我是唐人,不尊你这的规矩。” 那大臣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又转头对阁罗凤说道:“赞普钟,这里还有唐人?” 彼时南诏依附于吐蕃,赤德祖赞将阁罗凤封为‘赞普钟’,意为‘赞普之弟’,又号东帝。 阁罗凤本就恼怒吐蕃无礼,此时听得一个臣子也敢向自己发问,便即脸色一沉,冷声道:“我虽与大唐失和,但也没有禁止唐人往来南诏,这一点赞普是知道的。” 阁罗凤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乃是南诏之王,应与吐蕃赞普说话,而不是与一个臣子交谈。 可那名吐蕃大臣却好似没有听懂一样,而是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赞普钟的皇宫中出现唐人,却不得不让我们有所怀疑。” 吐蕃赞普赤德祖赞在南诏皇宫遭袭,此时又有大唐人出现在这里,难免让吐蕃人怀疑是南诏和大唐联手对付吐蕃。 杨茂这时说道:“朗梅色大人,你也说这里是南诏皇宫,那谁能在这里出现就是王上说了算的。” 名为朗梅色的大臣闻言冷笑一声,本要再说,却见赤德祖赞身子一晃,不自主的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朗梅色只得住口。 赤德祖赞忽道:“赞普钟,殿下那位可是孔雀连城的人?” 阁罗凤说道:“是聂城主的徒弟辛夷姑娘。” 话音刚落,突听得殿外有人说道:“既是孔雀连城的人来了,为何不将其拿下?” 此话一出,立时有人冲进殿中,直奔辛夷袭去,余人皆是大惊,唯有卓亦疏在电光火石间看清来人,正是凤栖梧的四名轿夫,这四人身高力壮,五根指头犹如铁爪般,此时一齐向辛夷抓去,若是抓住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卓亦疏轻笑一声,旋即长剑出鞘,锋寒之气立时布满大殿,离得近的几人全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饮怨剑出,锋芒绝世。 那四名轿夫被卓亦疏一剑迫退,又在瞬息之间分列四方,将卓亦疏围在中间。 这四人从被击退再到分列四方,这其中不过瞬息之间,足可见这四人皆是内功高深之辈。 这时又见凤栖梧来到殿中。 眼见卓亦疏一剑惊四方,殿中诸人无不惊骇,赤德祖赞也不禁暗道:大唐之中果然卧虎藏龙。 南诏王阁罗凤也是暗赞道:大唐人才辈出,只这一个少年便如此厉害,怪不得能让四海臣服。 凤栖梧见到卓亦疏却不意外,而是冷笑道:“果然是你。” 卓亦疏轻佻道:“他乡遇故人,但我却不怎么高兴。” 凤栖梧脸色一变,然后又道:“能在我手中伤了赞普,我还以为南诏王请了什么高手,现在看来却是大唐的卓公子。” 阁罗凤皱眉道:“凤先生说话注意些,没证据的事岂可胡说,我与这位公子只是初见。” 卓亦疏却是心中了然,暗道:原来凤栖梧是在恼怒有人在他手里伤了吐蕃赞普。 凤栖梧来南诏前先是去了吐蕃,本想以吐蕃之力施压南诏,再让南诏王下令孔雀连城给白九君的师妹治伤,如此一来自己便能赢了赌注,哪知赤德祖赞重病缠身,本就想来南诏求医,见到凤栖梧后便请他随自己同行,实际上也是看中他的武功让他当个保镖,凤栖梧自信无人能在自己手中伤了赤德祖赞,所以欣然应允,便与其同来南诏,哪知刚到南诏皇宫之中就有刺客出现,混战之中竟然打伤了赤德祖赞,这让凤栖梧极为恼怒,自觉脸面尽失。 这时凤栖梧方才见到重伤的巴桑希,便即说道:“巴桑希将军去接孔雀连城的人,却不想回来就受了伤,这点卓宗主恐怕难逃干系吧。” 赤德祖赞疑道:“宗主?” 凤栖梧说道:“赞普有所不知,卓公子虽然年轻,但却是一派之主,是为金宵宗之主。” 赤德祖赞虽不是唐人,此时听得这话却也知金宵宗是个江湖门派。 吐蕃众人听得凤栖梧所言,纷纷向卓亦疏怒目而视,刚才的刺客逃了出去,所以谁也没有见过,此时便将罪名安在了卓亦疏身上。 可卓亦疏却是轻佻一笑,旋即说道:“就这样的废物,我要杀他岂会给他活命的机会,我若出手,就算孔雀连城有起死回生之能也救不了他。” 卓亦疏这话初时一听还以为是在贬低孔雀连城,但场中众人无不是聪明绝顶之辈,自是一听就懂,吐蕃重臣朗梅色怒喝道:“你这是在轻薄我吐蕃。” 卓亦疏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但他的不屑之意却溢于言表,更将吐蕃众人引得大怒,就连赤德祖赞也不禁眉头紧皱,冷冷的向卓亦疏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冉吟怀 这时辛夷站起身来说道:“王上,我有话说。” 阁罗凤说道:“但说无妨。” 辛夷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巴桑希将军绝非卓公子所伤,诸位可以看看,巴桑希将军所受的都是刀伤,而卓公子是用剑高手,身上也不曾带着利刀。” 众人眼见于此,心知辛夷说的也是实情,赤德祖赞却是恼怒卓亦疏无礼,又早已认定是孔雀连城派人来刺杀自己,是以不肯善罢甘休,正欲开口喝问,却不想伤势陡起,不禁吐了口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辛夷见了也是一惊,当即奔上前去要给赤德祖赞治伤,她医者仁心,见得别人重伤便再也顾不上别的,兀自上前。 凤栖梧见此却是眉头一皱,当即纵身而去,想要阻止辛夷,卓亦疏抢先一步出手,一招‘灵犀奔撞’迫退凤栖梧,而后也不进招,而是轻笑道:“阁下也会医术吗?” 凤栖梧脸色阴沉,却也知道今日有卓亦疏在此自己就不能伤到孔雀连城的人,可这里是南诏皇宫,实在不宜动手。 朗梅色本是站在赤德祖赞身边,此时见得辛夷奔上前来,却不阻止,而是冷笑看着。 辛夷查看一阵,然后对阁罗凤说道:“王上,赞普的伤势颇重,但我现下手中无药,需得回圣应峰去拿。” 阁罗凤说道:“我这里也有些药材,尽可拿去用,不必来回折腾了。” 朗梅色在一旁也是开口道:“你连一味药都不留下,就这样查看一番就算完事了?” 辛夷却道:“许多药材只有我师父那里有,而且药道一途极为讲究,捣药的药杵、炼药的炉子、煮药的水都是极为重要的,这些我都不曾带在身边,而且赞普的伤势所需的药材又多,光是圣应峰上的药也不够,我回去后还得从其余各处调来药材。” 辛夷所说的其余各处就是指除去圣应峰以外的苍山诸峰。 听了这话,朗梅色也就无法多言,此时赤德祖赞重伤昏迷,也就没人给他撑腰,凭他一个吐蕃权臣也不敢在阁罗凤面前太过放肆。 只听阁罗凤回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辛夷向阁罗凤施了一礼,然后与卓亦疏出了大殿,凤栖梧冷笑着看他一眼,卓亦疏轻笑回应。 两人出了南诏皇宫,辛夷说道:“这是我大师兄交代的,让我务必要说药材不够,一定要回去取药才行。” 卓亦疏不解道:“难道还怕他们强留在此?” 辛夷点头道:“吐蕃势大,现在没有大唐撑腰,王上不敢得罪吐蕃赞普,只怕会弃军保帅,把这罪名强加到孔雀连城身上。” “让孔雀连城当替罪羊?”卓亦疏想了一下也觉得很有可能,吐蕃赞普恼怒自己遭袭,但对于南诏王来说只需给吐蕃一个交代就可以了,在不威胁到自己的王位的情况下把谁当做凶手交出去都是一样的,既然有人说是孔雀连城下的手,那就正好顺水推舟。 两人回到圣应峰,辛夷急急忙忙的去向聂天成回报,卓亦疏则赶忙去看沈倾从。 沈倾从的脸色越发红润,伤势已然好转,只需静养数日便可。 沈倾从见卓亦疏平安回来,心中自是欢喜无比。 沈倾从对卓亦疏说道:“你那位冉姑娘有些心不在焉啊。” 卓亦疏听后也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此时沈倾从重伤初愈,若是心生不悦必会受到影响,所以卓亦疏也不与她斗嘴,而是事事顺她心意。 哪知当晚夜半时分,卓亦疏正在屋中安睡,忽听得有人敲门,卓亦疏打开屋门却见是杜仲来了。 杜仲也不进屋,站在门外对卓亦疏说道:“那位冉姑娘深夜下山,不知去了何处。”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聂天成便让杜仲等人轮流守夜,以防万一,今夜杜仲当值时却见冉吟怀悄然离去,他知冉吟怀是卓亦疏的人,所以也没去追赶,而是来告诉卓亦疏。 听得此事,卓亦疏又想起白天时沈倾从曾说的那句‘你的那位冉姑娘有些心不在焉’,那时初听尚不以为意,此时见冉吟怀独自离去,方知事不寻常。 杜仲只看清冉吟怀往北面去了,卓亦疏便即追去。 待卓亦疏走后,杜仲却寻到了苦参和尚,此时苦参和尚正在峰顶悬崖边独自饮酒。 杜仲说道:“大师兄。” 苦参和尚笑道:“告诉卓亦疏了?” 杜仲点了点头,还想在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苦参和尚见此却是笑道:“你是怕卓亦疏和别人串通一气来暗害咱们孔雀连城?” 杜仲未语,但心中确是如此想的。 苦参和尚却道:“卓亦疏手下都是奇人异士,他若真与人串通勾结必是派高险峰前去传递消息,那高险峰轻功绝世,来去无踪,冉吟怀善于把握人心,但却不善轻功,自不该由她传信,想必是金宵宗内部出了问题,而且以卓亦疏那样的性格,自是不屑暗中害人,他若真与孔雀连城结怨,我信他会挑了苍山十九峰,却不信他会使用阴谋诡计。” 再说卓亦疏一路奔北而去,但因为不知道冉吟怀到底在哪,所以只能边走边找,速度自然不是很快。 行出一阵,终是见得前方火光点点,卓亦疏潜身而去,他不知此时已到了玉局峰下,与圣应峰同属苍山十九峰。 这里聚有二十余人,有在休息的也有在巡逻守夜的,卓亦疏身形不显,越过巡逻之人,再往前去,终是见到了冉吟怀。 此时她与一名男子拥在一起,紧紧依靠在男子怀里,男子低声轻语,似是与她柔言交谈。 此时天黑,那男子又是侧对着卓亦疏,所以只能看个侧脸,并不能看出他的样貌,只见他身形修长,身着锦衣长袍,腰悬长剑,必是名器,虽只模糊一眼,却能看出这名男子绝非泛泛之辈。 眼见于此,卓亦疏轻笑一声,然后悄无声息转身而回。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正欲去找沈倾从,却见冉吟怀早早的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清茶。 卓亦疏接过清茶,笑道:“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冉美人这么早就给我沏了茶,想我今日一整天都能精神抖擞。” 冉吟怀笑了一下,却是不说话,看得出她似有心事。 卓亦疏也不理会,举起茶品了一口,品评道:“冉美人的泡茶手艺也是很厉害的,只是比起陆鸿渐来就稍有不如了。” 冉吟怀听后嫣然一笑,伸手又从怀中取出一物,乃是一个纸包,冉吟怀将其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道:“那人让我把这包毒药放到茶里。” 卓亦疏又喝了口茶,然后方道:“那为什么没放呢。” “公子若有意外,我也活不成了。”冉吟怀说道。 卓亦疏看了看那包毒药,却不说话。 冉吟怀又道:“这是那人试探我的。” 卓亦疏问道:“何以见得?” “在这孔雀连城里用毒,岂有成功之理。”冉吟怀顿了下又道:“何况公子身边还有云潇湘那样的用毒高手,这包毒药拿出来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听了这话,卓亦疏忽对门外说道:“云夫人,原来冉美人是在顾忌你的手段。” 云潇湘从门外漫步而入,却是笑道:“我又不吃人,为何要顾忌到我?”她看都没看那包毒药,在她眼里这种毒物犹如孩童的玩具,实是不值一提,只听她又道:“沈姑娘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要去回禀,两位,少陪了。” 云潇湘转身离去。 冉吟怀随在卓亦疏身边也有段日子了,对他的性格越发了解,以卓亦疏的桀骜不驯来说,若真是他找来的云潇湘就绝不会不认,更不会拿沈倾从当幌子,云潇湘说她自己是沈倾从派来的,卓亦疏既然没有反驳,那事实就定是如此。 冉吟怀不禁暗道:卓亦疏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仍敢喝我的毒茶,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冉美人不会害我的。”卓亦疏似是看穿了冉吟怀的心思,如此说道。 冉吟怀闻言跪倒在地,开口道:“这人将毒药交给我,让我给公子下毒,但我不敢有暗害公子之意。” 卓亦疏疑道:“是谁给的毒药?” 冉吟怀回道:“杨原,也就是文隐阁之主。” 随后冉吟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出,她不知昨天行踪泄露,更不知卓亦疏就在身后,此时也尽数说出,待她将事情说完以后又道:“昨天夜里我去见杨原,他让我给公子下毒,还说下毒以后就让我重回文隐阁。” 卓亦疏轻笑道:“冉美人不想回去了?” “回不去的。”冉吟怀说道:“杨原只是在试探我,才会让我在孔雀连城中和云潇湘的面前用毒,他只是想借公子之手除掉我。” “冉美人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前去?”卓亦疏问道。 冉吟怀听后回道:“因为我知道文隐阁来南诏绝对是来者不善,所以我前去打探,杨原虽然守口如瓶,但我仍从别人那里打探出来,原来在皇宫中行刺吐蕃赞普的就是文隐阁。” 听得此话,卓亦疏也不禁心头一震,不禁问道:“文隐阁意在恢复大隋江山,为何会来趟南诏的浑水?” 冉吟怀说道:“因为这里面包含一个巨大的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