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红妆:仙妃太撩人》 第001章 夜影 恐惧中沉默,几层浓重的厚云随风飘荡,变化莫测,似乎有倾泻而下的迹象。 北方,几颗暗淡的孤星,高挂在遥遥上空,透过厚云缝隙,在偷偷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c群峰,在墨色的夜空下,宛如一头沉睡的苍龙,龙首微低,四爪曲卷,幽静地盘卧在大地上,静,此时竟然显得不胜荒凉,寂寥似天上高挂的孤星。 此时只有微风。 突然,远处密林的樟树尖上,传来几声老鸦凄惨的鸣叫,“嘎嘎,嘎嘎”的声音回荡在山谷峰坳间,不绝于耳,在寂寥的黑夜下显得特别诡异,如幽冥的丧钟。 相传,老鸦是死神的使者,它的鸣叫,就像死亡的钟声,又好似一把把摄魂的利刃一般,刺向大地。 “呼呼,呼呼!”,突地,一阵阵狂风掠过,群山摇曳,树枝飞舞,似是群魔张牙舞爪,发出阵阵怒吼,老鸦敏锐的双瞳爆射出一阵深幽的光芒,它转头,望了望四周,又踮起脚爪,跃跃欲试,然后又抖了抖乌黑的双翼,“嗖”的一声,拍打着周围的气息,横向飞了出去,眨眼间便隐入黑夜,又落在相隔不远山头的高松上。 “嘎嘎,嘎嘎。”萦绕不绝的凄惨声又响了几下, “嘎嘎。” 可怖的画面,似乎在宣告,死神已近,万物悲伤。 。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此时最真实的写照了,画面如同忧唐子美君的沧桑,正逢国难当头,民不聊生,又岂会是匹夫之责。 “嘎嘎。” 今夜的老鸦异常喧闹,久久没有归巢,都不知道这是叫了几声。 天灾。 前不久才刚刚缓停,半个多月的滂沱大雨,连续不断,几乎要把整个宋国淹没,四海水位高升,举国一片汪洋,长江c黄河相继决堤,万亩农田瞬间被被毁,继而蝗虫灾患。 这年,庄家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随之瘟疫肆虐,疾病缠身。 夜,尸横遍野,旧坟未立新坟又起。 “嘎嘎。”也许老鸦是在悲鸣着么,此刻才无倦意。 夜,深的可怕,如寒剑一般,断骨抽筋。 “嘎嘎。” 天虽极高,云却极厚,仿佛就在头顶一般,黑压压顷刻间要塌下来似的。 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风,又大了起来,“呼呼,呼呼!”掠过山顶,又沉重的跌进山谷,把枝繁叶茂卷的“唰唰”作响。 但,太出乎意料的事。 木莲山上那条久居深洞的蛇,此时竟然悠悠地游走在山间的道上,漫无目的地缓缓挪动着身躯,偶偶吐出信子,把一只贴在草枝上的毛虫,被卷进了肚子里,它悠闲的行走,四处张望。 蛇周身都长着点点花斑,黑白相间,在黑色里,也和天上的零星一样,散发着一片微弱的光芒,光芒很弱,弱到看不仔细,是看不到,像是一层如蝉翼般的薄衫。 但它的光芒,却是说不出的怪诞和诡异。 蟒蛇。山里有经验的樵夫和猎人是看得出来的,这是一条未成年的花斑蟒蛇。 别看它此刻看似如此弱,但从那周身的发出来的光芒判定,这条蟒蛇,至少也有百来年的道行了,具体修炼多久,那要从它出生时父母离家算起,那么多的岁月里,它独自生活在这片森林里。 悠闲又很孤独,但,也许过不了多久,它便是这片森林的王者。 。 不久,云层加厚,形似一张没有眼镜和鼻子,平面的巨大脸庞,黑压压的俯视着大地。 大雨将至,蟒蛇抬头看着变幻莫测的天空,仿佛看懂了什么似的,它不禁摇了摇昂起的蛇头,回眸看去,那被它压倒的青草已经逶迤,它转头便加快扭动着身体,像老窝爬去。 蟒蛇爬行的很快,或者如飞一般,似一支离弦的箭,穿梭,跳跃,飞奔,翻滚,速度要比兔子还快吧。 山洞就在眼前,它着急的窜去。 “唰唰。”一道耀白的闪电,突地划空而来,在黑的夜下震烁心魂。 接着雷声即至,“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劈中洞口的那株古杉,咔的一声,磨盘粗壮的古杉,瞬间被击成两节,“啪”的一声,半截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半截靠在山壁,两段的衔接处被击成齑粉,火便燃烧起来。 “唰唰。”又是一道,白光比刚才那道还要强烈。 “轰隆。”雷声又至。 叹息,沉吟,无奈,不舍,想来是颗成精的杉树,难逃了雷劫,被雷电击碎,毁了修为,是要魂飞魄散的。 “唰唰。” “轰隆。” 好厉害的雷电,如此威力足有万斤,对柔弱的蟒蛇来说,断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它缩身瑟瑟发抖,把自己心翼翼的盘卷成一团,躲在洞里碧青的巨石后面,不敢出声,亦不敢动弹,它好害怕自己的命运,也和这颗曾经陪伴了它许久的古木一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散在这个世界,永远与尘世隔绝。 朋友的离开,蟒蛇很是无奈,它的眼神苍凉,又带点血丝。 有些劫数是逃不掉的,如果有侥幸躲过,也许将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是它的,终于还是要来的。 经久,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雷息电停,雨未曾下,乌云慢慢地淡去,天空逐渐放晴,北边的零星依旧,只是风还在吹。 也许刚才来的只是雷神电母,所以没有下雨,也许雨下够了。 蟒蛇探出蛇头,仰望浩瀚无垠的神秘夜空,果真变化莫测。 宇宙太大,它却如此渺,似一颗微尘。 它长叹了口气。深幽的眼神望了望躺在十几米开外的古杉,顿时摇头叹息。然后缓缓向深洞里游去,才游走了几米,又回头看了看,停了半会,也就一口茶的时间,转头再向深洞里游去。 它并不知道,避开此劫,它身上的幽光又加强了几分。 生如微尘,有此是它的道行深了,欣许不久就能修成人形。 但是,这个夏夜,注定不寻常,蟒蛇的命运也许才刚开始。 木莲山像是恢复了往常地平静,只有那颗被击中的古杉燃烧发出的星火“啪啪”的声音,也许是天火,火势竟然没有蔓延,只是燃烧了圆台方寸的地方。 此刻,已过子时,夜深,风还未息,远山还在摇曳,群峰似乎叹息,只是人的肉眼看不那么远,只能听到细微地呼啸声音,和感知那一刻的不够宁静。 夜,没有灯火阑珊。 木莲山以西五十里处,江南花山县梨花镇外的那片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嗷叫声,像猛虎下山一般,雄浑的吼声中,带点凄厉,似亲人离散时的不安,或者是深藏心底的幽怨。 突地,巍峨的山顶,高松摇摆,绿竹晃动,一道黑影从密林中闪出,身法轻盈,轻轻掠过竹梢,垫在细薄的竹叶上,转身,如龙入云海,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却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微微垫脚,瞬间又纵身急奔,向木莲山上去。 那人从头到脚,一身墨黑色风衣,如夜一样,不仔细看,是跟夜分不清的,只是显得寂寥和孤独,唯一那双闪烁红光的眼睛,格外诡异,如同高悬在半空中的两只硕大的灯笼。 黑影的速度比蟒蛇却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快到如千里神驹一般,或者说神驹还没他飞驰电掣般的速度,黑夜里,他的飞驰,像一颗从天际划过的红色的流星。 疾驰,如光似电般脚下生风,带着一拖微红。 只约莫半杯茶的功夫,便行了数十里,他站在林中最高的古柏尖头,目视着前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神情,黑帽檐下的右脸顿时多了一摸极其诡异的笑容。 黑影微微纵身,轻轻飘在一株苍松枝上,比叶子着地还要,落地无声,如此轻盈的身法,想来修为极高,已臻化境了吧。 前面五米,正是刚才被巨雷劈成两段的古杉,火还在燃烧,有点淡淡的腥焦味,周围似乎还带点熟食的浓香,看来遭殃的不只是古杉,还有无辜的过客。烟没入黑夜,看不到升起,只能在火光中看很浅的一段徐徐上飘。 黑影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隐隐约约看到,他双鬓俱白,面额微凸,仿佛一堵刻着奇诡的强,眸孔深邃,爆射着精锐的红光,如黑夜里的两盏灯笼。 黑手盯着洞穴注视良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诡异的笑容后突然变成阴凉,如地狱重出的幽灵一般苍白,但却似乎还暗藏了一点慈祥,他缓缓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木盒巴掌大,正面雕刻着一朵百合,旁边镂刻着祥云,边沿镶嵌金丝,装饰极其精致。 盒子并无锁夹,只是自然的合在一起,他低唸,然后打开盒盖,里面红绸垫底,绢丝包裹着一物,他慢慢掀开,是一颗通体黝黑的石头。 黑色的石头,竟发着白光,在黑夜,格外刺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 痛妇 gaga/a一righjs&一t; 江州,花山镇。 一阵微风吹过,一张薄纸在空中荡起了秋千,旋转了几圈,飞过大梁,又轻轻飘落在了包子铺的长桌下面。 “天干物燥,心火烛。” 深夜的花山城北街,这是花山县最大的街道。 一道人影被昏暗的灯光拉的修长,头上的沾帽中间凹陷,两边凸起,微微地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极了一对牛角。 是打更的哥六子,这个时辰有如此孤寂的身影,也只有他了。 “天干物燥,心火烛。”他又吆喝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 他胸前挂着梆子,左手提着松油做的灯笼,右手拿根木棍,步履蹒跚,脚下显得虚浮,双眼皮直打架。 白天跟那帮的狐朋狗友在茶楼里听书,又搓了几把麻将,耽误了这倒时差的差事,眼睛里有些迷糊。 此时,夜深人静,六子此时睡意慢慢爬上眉梢,他走了一段路程,又浓烈了几分。 他正在北街的胡同里打着哈欠,一边叫喝,一边打着梆子,喝声无力,梆子也没敲到多响。 “嘚,嘚,嘚。” 六子揉了揉眼睛,连敲三下,已是三更时分。 六子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他又揉了揉,右手把敲梆子的棍棒夹在左手夜下,然后伸手把斜挎在腰间的竹筒取下,熟练的用牙齿扯开塞子,喝了口醒神茶,茶虽不是上好的铁观音,加了香麦,却是味道极好,且极具神效。 六子年过三旬,身材瘦,有些羸弱,一身粗衣到是干净,因是晚上的职业,收入又微薄,说了几趟亲事,都黄了,且花销的银钱也打了水票,姑娘们不是嫌他家境贫穷,就是嫌他相貌丑陋,所以至今还未成婚。 醒神茶是隔壁王寡妇泡的,用的是庭院手中古井的深水,和上一季收割晒干的麦子,甘甜香醇,跟别的茶品,味道独具一格。 说起王寡妇,六子倒是来精神起来,在花山镇里,她算是个美人,身段绰约,长得标志,又能持家,关键是能烧的了一手好菜。 想起王寡妇烧的菜,六子就“唰唰”的直流口水。 只不过,可惜也是苦命福薄之人,才二九年华的芳龄,便被娘家作主,嫁了个镇外的资吴痨病鬼,不过两年光景,吴痨病鬼撒手人寰,她年纪轻轻便成寡妇,独守空房许久,倒庆幸的事,夫家给她留下了一些财产,衣食无忧。 六子是个朴实憨厚之人,除了夜晚打更,无事时,便帮她张罗些家务,挑水劈材,下地种田,什么活计都帮衬着,一来二去,两个孤独的人,倒是磨擦出些火花,举眉弄眼,日子久了,你侬我侬地,竟生出情愫来。 六子看了一眼撇在裤腰带边上的竹筒,心里却是踏实,干巴的脸上爬起了笑容。 宽广的花山城,北城的街道,夜市早已休市,那时的喧嚣,此刻,肃静了许多,昏暗的灯光下,只是两边相隔不远,便有一盏黄灯高挂,黄灯上写着一个大字,“花”,路上的木杆被投射的像把巨型长枪,斜斜地靠在墙边。 偶偶能听到夜晚窜出来觅食的老鼠,悉悉索索地。 “叽叽叽!”,是一只老鼠的叫声,正咬着一片锅巴。 墙角边上两只硕大的老鼠,正为一块干枯的面包争的怒火冲天,谁也不让谁。“叽叽叽”,争的惨不忍睹。 “啪。”一只被另外一只摔的老远,撞在了墙上。 “叽叽。”那只被摔的老鼠想来实力不及另外一只,被摔地仓惶而逃,遛进了隔壁瓦房的窗子。 六子司空见惯了,他正打着哈欠,眼神迷离不定,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突然,一道高大的黑影鬼魅一般他身侧掠过,速度极快,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像风一样“唆”,他顿时一惊,差点吓尿了裤子,双腿不听使唤的一阵阵地抖擞,冷汗瞬间爬上了额头,泌出了水珠。 阴暗的恐惧,他的身体霎时毛骨悚然,“咯咯”,他双腿的骨骼有些脆软的吱叫。 “世道不太平。”六子想起前日路过清净观时,观主一静道长曾道。 六子撒腿就跑。 “喵,喵。” 是猫叫声,有些凄厉。 六子听罢驻足,他慌张的揉了揉眼睛,定眼看了看,见眼前空无一物,只是眼角拂过一阵细微的风,旁边街角不知几时出现一只硕大的花猫,在灯光下映射成巨虎一般映射在高墙上。 “喵,喵。” 见是一只黑猫,六子便放宽了心,倒吸了口冷气,怒喝说:“谁家的猫?”拿起手中的木棒便要迎了是上去,哪知那黑猫却是极其敏捷,一个翻身,跃上屋梁。喵了两声,便消失在高楼上。 高大的黑影,一个翻身,便从他头顶飞过,轻轻一纵身体,朝城北飞去。 只是六子没有发现。 呼,路灯摇晃了几下,风,吹得六子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他一抖擞,加快了步伐向前跑。 城北。 此时,路府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把原本如墨般漆黑的夜,照得格外明亮,一阵阵女人痛苦的尖叫,宛如战场上的声声战鼓,四周忙碌的身影,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接着一个,脸上的表情都是着急。 路府后院,是主任路天明的卧室,旁边还有两间下方,是给贴身仆人居住的。 此时,自己房前挥着大袖,像只上了机械锁一遍的木偶,在房间来回大步走动。 这是第几波人进去了,房间里惨叫声从早上到现在未曾停息过半刻。 “啊,啊,啊。”在黑夜里极其锥心刺骨。 路天明无可奈何,他急得直跺脚,从早上开始,已经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遍,脸上的表情万分着急了。 他拦下夫人的贴身丫头翠娥,急切的问:“夫人怎么样了。” 翠娥端着被血染红的脸盆摇头,怯生生的说道:“生不出来,听老妈子说,恐是要难产了。”她说罢,往倒了盆子里的血水,又匆匆向伙房跑去。 路天明听罢更是焦急,如坐针毯,他搓了搓手,商海中叱咤风云,游刃有余,此时却是束手无策。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急住脚,转身跟一旁低着头的家丁阿寿说道:“你去前院看看,都过去一天时间了,刘管家怎么还没回来。” 家丁阿寿应声低头:“是,老爷。”阿寿加快步伐向前厅跑去。 “这都急死人了,请个稳婆那么久。”路天明摩拳擦掌。 路天明的夫人许娇娘怀胎十月,还是昨晚时候,娇娘突然感觉不适,像是什么东西往外钻,痛的娇娘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直打哆嗦,修长的指甲抓在绣着龙凤的锦缎被褥,都要拧断了,额头上的汗,跟泉水似的直冒。 府里有经验的老妈子说是即将临盆了。 生子是要经验的,娇娘没有生过,自然不知道那种痛楚,撕心裂肺地疼痛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几次都几乎是要晕厥过去。 “啊,啊,啊”。房间里的叫声着实不忍。 老妈子告诉她,女人生子是第二次生命,是要往鬼门关上走一遭,跟阎王打交道的,幸运的女人没到两三个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不幸运的,要痛上好几天。 老妈子这话虽说的实在,却对娇娘来说,便是伤口撒盐,如雪上加霜一般。 许娇娘听了老妈子里的话,眼睛都睁爆出来,“我不生了,我不生了。”她咬紧着牙齿,眼泪刷刷了流了下来,老妈子见状,慌忙把一条巾帕塞在了娇娘的嘴里,生怕她咬到舌头。 “夫人,您忍着点,一会就好了。”老妈子一边擦拭着娇娘额头上的汗珠,说。 老妈子毕竟不是稳婆,虽是有过生育的经历,却不会接生。 想来这孩子定是极其折磨人的,是不知做母亲的辛苦,什么日子出生不好,偏偏就在此时,恰好梨花镇的稳婆回乡探亲还未回来,路天明才慌慌张张地差府里的刘管家挑着夜灯,抹着黑到隔壁镇里请稳婆,这时大半个夜过去了,刘管家未见回来,稳婆也没见一个来。 听着娇娘打滚尖叫的声音,路天明就像自己被凌迟一般,但他却无计可施,须知平日里他素来是个爱妻如命,视妻如珍宝一般的男人,娇娘的痛苦,恨不得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可也是无奈地,毕竟生子此事,男人是无法插手的。 路天明此时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焚香祷告。 他撩起衣裳,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首,虔诚祈求道:“大慈大悲,无处不在的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保佑我家娘子顺利产子,路家必定感念上苍恩泽,积德行善,造福一方。” 说罢,他又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脸的苦楚也是万分。 快四更,夜更深了, 假山的流水潺潺,哗啦啦作响,水花四溅。 一只乌鸦落在了,正盯着后院的房间出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 道长 gaga/a一righjs&一t; 花山镇城北外的大道上,昏暗的灯光,两道人影跨步跑,一前一后,气喘吁吁。 前面那人身材中等,一身素布蓝衣,面露微白,下颚尖瘦,留着寸许长须,约莫四十来岁。后面那人身段微胖,前额丰满,脸上红润,云髻的头发上插在一直朱钗,着一袭黄段绸衣,颇有富态,和中年男子年龄相仿,也是四旬左右的年纪。 那中年男子,是路府的管家刘吉,他右手提着松油灯笼,左手按住肩上的包袱,疾步奔走在前面。 紧跟在他后面那富态中旬妇女,隔壁黎山镇颇有名气的刘稳婆了。 夜,深的寂寥。 刘稳婆和刘吉算是近亲,是有了这层关系,才愿意黑灯瞎火的,摸着夜色来花山镇给路夫人接生,当然,还有便是路府出了让她无法拒绝的高价。 花山镇虽与黎山镇比邻,且城北又与之交界,但常言道:“望山跑死马。”距离也着实不短,且两镇之间多数高山峻岭,道路窄,几段狭长的山道还未经修缮,去不了马车,只能徒步行走,即使刘管家马不停蹄似的奔走。 到了花山县时,已是夜黑人静,摸不着路了,刘吉又怕耽误正事,这才提着油灯,催促刘稳婆加快行程。 刘稳婆自是不依,时而放慢速度,时而蹲在地上懒着不走。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短的时间内,走了那么长的路,着实也是不易,脚丫子早就磨破了皮,发些牢骚自然情有可原。但这关乎人命的大事又不是儿戏,岂能怠慢的,又想到路家出手极其阔绰,这白花花的赏银,足有五百两之多。 自古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刘稳婆也不是例外,便只好咬紧了牙关,深锁着粗眉,跟着刘管家又加快了脚步。 夜虽黑,还好刘管家在路府这些年,刘稳婆也来过几次,故而这一段路程也算熟悉,刘管家更不用说的,常在此道上行走惯了,二人便轻车熟路,又行了几里路,已在大道上了,远远便见高挂着灯笼的镇牌。 二人总算松了口气。 突然,一道黑影在刘管家的松油灯前一晃,一张如刻着诡异形状的墙一般的脸,狰狞的出现在他眼前。 夜里的鬼魅。 黑影,黑帽,一双如高挂在夜空中闪烁的红灯笼似的眼睛,闪烁着红光。 呼,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黑影突然“嘿”的叫了一声,比老鸦的叫声还要惊魂,那声音,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惊恐。 黑影一晃,他那张狰狞的脸,只差一个指的距离,几乎跟刘吉的贴在一起。 刘吉提着灯笼的手抽筋似的簌簌发抖,双腿也不听使唤,就像灌了沉重的铁铅一般,他愣在原地。 想来是刘吉活了近半辈子,也未曾见过这等惊恐可怖的画面,他的牙齿哒哒作响,脸庞因害怕而形成扭曲。 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像朝露一般凝聚成滴,一颗颗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滴在街道的青砖上。 “嘀,嘀,嘀。” “鬼啊。” 刘稳婆大喝,也没管被吓得直抖索的的刘吉,转身拔腿就跑。 黑影冷哼,也不看她,突地伸出右手,“咻”的一声,瞬间变得修长,向刘稳婆抓去,刘稳婆被吓的跑的很快,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脚上。 谁知那黑影的手,却也是变得极长,瞬间就要到刘稳婆跟前。 “鬼啊。”刘稳婆回头,见一只奇长的手紧跟着她,顿时吓的双瞳爆出,嘴巴张开,脸颊扭曲。 刘稳婆也是活了那么多个岁月,哪里见过这等诡异的事情,幸好她胆子是要比刘管家大一些,闲暇时也喜欢跟一群大老爷们,坐在茶楼酒肆,听说书的讲一些山景鬼怪之事,要不早就吓晕阙过去。 但也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没有亲眼见过真实地。如今见到黑影和那形似随风就长的鬼手,吓的也是剩下半条命,哪管的了谁家生子,谁给的赏钱多,当然是保命要紧。 也不管还愣住在那里的刘吉,一个劲地往回跑。 岂料黑灯瞎火,又吓的匆匆忙忙地,不知道是踩到了碎石滚木之类的东西,一个踉跄,便摔了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刘稳婆顿时感觉一阵心痛,“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门牙被磕断了两颗,腿上传来一身刺痛,且还能感到汁液流动,是被什么东西刮到,血流了出来。 这层感情的买卖,算是要赔大了,说不准还的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刘稳婆想到,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咻。” 刘稳婆“哇”的叫声还未停息,黑影那变长的手马上杀到,他又岂会管她如何哭声凄惨,手腕向上一扬,便掐住了刘稳婆的脖子,“嘿”,他又冷笑了一声,这声音虽然隔了两丈多远,却是在刘稳婆耳畔响起,催魂的无常一般恐惧。 黑影微微一缩手,稍一用力,刘稳婆瞬间感到窒息,与外界气流隔绝,口里吱不出声来,苍白的脸上因充血变得通红。 刚吓愣在原地的刘吉回过神来,见刘稳婆被掐地泛白了鱼眼,舌头也伸了出来,心想,这还得了,依此情形,不需要多时,刘稳婆怕是要去地府报道了,哪还能管的了夫人生子的事。 “咳。” 刘吉虽如腿脚发软无力,手还在颤抖,但见刘稳婆被掐的快不行了,又想起府中主母那如鼓般声尖叫的声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便鼓足了勇气,抓起旁边的一块土砖,狠狠地砸向那道黑影。 “啪。” 那黑影也不躲闪,任由土砖砸来。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土砖砸在黑影身上,竟然如砸中空气一般,“啪”的一身,掉在了地上,瞬间变成了粉末,随着一阵夜风,飘然吹散在四周。 这下,刘吉瞬间冷汗这阵泌出,大思不好,“果真是见鬼了。” 鬼,他的里心马上结了一层寒霜,手脚颤抖的更加厉害,跟发羊癫疯似得直晃。 黑影看了一眼刘吉,那双闪着红光,灯笼一般的眼睛,肃杀,一抹鲜红的杀气腾升。 “咻。”黑衣瞬间在黑色的蓬衣里闪电般的伸出左手,微微一抬,便也掐紧了刘吉的喉间,刘吉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眼眶里的泌出泪来。 “咳。”刘吉嘴角的缝隙中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嘿,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黑影狰狞地说道,便双手同时用力。 “咔擦。”一阵轻微的声音从二人喉咙里发出。 想来二人的命运到此结束了。 “呤。”突地,一道白光划空而来,是剑鸣声。 飞来的剑,发着浓厚的白色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回身向黑影的双手劈去。 黑影大惊,知这剑可比刘吉的土砖凌厉千万倍,不敢轻视,瞬间断然收回了掐在刘吉。飞剑落空,剑尖上挑,回身又向黑影刺去。 黑影不敢硬接,但要刺中他,岂非易事,却见他微微一台脚,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长剑,这般轻盈,想来是修为极高。 夜下,一道人影轻轻飘落,挡在了刘吉二人身前。 刘吉没有了喉间桎梏,直吸几口气,道:“谢谢道长。” 来人一身灰色粗衫,干净利落,头挽着冲云髻,脚穿靸鞋,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留着三字长须,约莫六十来岁。 刘吉认得来人,便是紫云山上清净观的一净道长,曾有缘见过几次,虽不深交,但算是相识,更知道的是,一净道长法力高深,且有慈悲之心。 刘吉叩拜,千恩万谢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一净道长微微低头,“路夫人难产,你带着刘稳婆快些回府。” 刘吉听言点头,扶着惊魂未定地刘稳婆,谢罢,匆匆向路府赶去。 黑影冷哼了一声,道:“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刷”的一声,从袖中露出一把飞钩,速度奇快地向刘吉抓去。 一净道长见状,一个闪身,便迎了上去,长剑划出一片剑光,把飞钩挡了回去,二人便缠斗了起来,黑衣身形矫健,手段诡异,飞钩上的功夫,忽近忽远,看似简单,却招招都是夺命的路数,又急又快,“铛。”两种兵器相接,发出一阵阵纯响。 想来那一净道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修行了数十年,道行着实高深,消瘦的身形身法却是极为灵巧,挥舞着长剑挑起一片个白色的剑光,便把黑影诡异的飞钩功夫一一化解。 二人相互拆了数招。 “咻。”黑影突然收了飞钩,一撩长袍,眨了一下那对灯笼般的大眼,冷冷道:“是你,一净,又来坏本座的好事,就不怕当年的事,看谁还能救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 慈航念珠 gaga/a一righjs&一t; 听那黑衣说来,他和一净道长原是旧相识了,两人一个照面,便都知道彼此的身份。 一净道长轻轻地捋了捋长须,笑道:“是啊,天幕,几十年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贫道。” 约计四十余年前,一净道长还是清净观的一名道童时,跟那时清净观观主,也是他的师傅青木道长云游四方,降妖除魔,路经木莲山时,刚好遇上害人修行的蛇妖。 那时,他年少轻狂,不知深浅,一心想着为民除害,毕竟年轻,功夫尚浅,道行不足,斗法时,被天幕一掌打成重伤,奄奄一息,若不是他师傅青木道长耗费功力救他,此时也不知是哪条道上的鬼魂。 师傅为了救他,功力枯竭,油尽灯枯,撒手仙去。 天幕那时,也被青木道长用重宝所伤,废去了他不少的修行,谅他功力深厚,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又得高人相助,也是花费了好些年的时间,才得以痊愈。 常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非杀得你死我活不休且罢,但要知道,此时的一净已非当年的道童,定力极深,且已略微洞悉天机,知道世事无常,因果报业自有天数,非人力不可逆转的,一净受此重伤是他的命数,青木道长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虽是爱徒心切,也是他的劫数。 正所谓劫数难逃,这几十年的修行,到也是让他看的开来。 当下便捋须长笑,修长的道袍随风鼓动,颇具一番仙风道骨。 天幕冷笑道:“本座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下场和青木老道一样。” 想起青木道人,天幕自是恨意顿起,但对清净观,还是有几分忌惮。 清净观被江湖道门视为南方正统,道家玄门,已传承了千百年,千锤百炼,自是不容觑,近些年来,更是人才辈出。 纵使天幕这些年来,遇到高人指点,如今功力大增,遇到玄门正宗,也是倍加心,但自他便骨子里带着狂妄。 若非狂妄自大,当年也不至于被青木用重宝击成大伤,险些筋骨寸断,魂归地府。 只听一净道长说道:“除魔卫道,乃是修道之人的本分,又岂能见你为祸人间,贻害苍生。”他抖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况且你们还有一份俗事未了。” 所说的俗事,便是杀师之仇。 他虽然道行高深,修为已臻化境,早该摒弃七情六欲,看破生死,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内,但师傅之情对他而言,如父亲一般,又舍身救他,恩同再造,他的仇,若是不报,岂不愧对了师傅的恩情。 一净道长虽多然修道,早有道家仙人风范,但终归是凡人,骨肉相连,免不了的红尘俗念,自然要与天幕理论一番,一雪恩师之耻。 想到此处,不觉内心一阵狂躁,师傅消瘦的面庞仿佛就在面前一般,运起功法,真气灌入长剑,剑身陡然发出一阵龙吟之声,片片剑光,层层泛起。 天幕见状,也又冷哼了一声,飞钩上的功力加深,一层极重的黑气散发在周身。 刚才那一仗,他确实发觉,几十载岁月飞逝,已经不同往昔,一净已非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毛童道,一身精湛的修为,想是尽得清净观的真传,功力恐怕是要胜过当年的青木许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数十年光景不再,一净道长被天幕一掌打成重伤,险些丧命,便更加刻苦修为,努力练功,加上他在清净中,属于出类拔萃的弟子,修炼的都是门中高深的功法,本身天赋极高,异于常人,功力大进。 从前的毛头童一净,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站在天幕面前的,已是赫赫有名一净道长,闻名遐迩的清净观观主,受万人敬仰,顶礼膜拜,被奉为仙人了。 。 此时,局面剑拔弩张,周围气流瞬间极速旋转。 飞速的气流成风,鼓动着二人的衣襟,呼呼作响。 天幕一阵冷哼,手中飞钩幻化成一柄三尖宝剑,剑身缠着一条三角头型的银蛇,剑柄镶嵌着一颗发着墨绿色光晕的黝黑石头,剑的周围雕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是远古时代的象形文字,想来是剑的注释或者修炼法门之类的。 银蛇寒剑被天幕运气催动,剑意速起,一股深寒的剑光闪烁,周围的气流瞬间奇寒无比,饶是一净道长此时已经修成了半仙之体,也是不由心中一哆嗦,忙运起周身真气抵御。 呼,银蛇寒剑一剑横扫,一片深寒的绿白的剑光如潮一般发出。 天幕挥剑像一净道长划去,强大的剑芒。 一净道长见状,心中知道厉害,当下不敢硬接,一个鲤鱼翻身,又斜斜撩出一剑,挑起几朵零碎的剑花,便把天幕挥来的剑光卸去,岂料那天幕杀招又至,抡剑便往一净到道长当胸刺来,剑招速度,如天空中的闪电一般,奇快无比。 一净道长刚跃了个“鲤鱼翻滚”,迎头便对上了天幕的银蛇寒剑,躲闪已经是来不及,当下横剑招架。 “当。”天幕的银蛇寒剑与一净道长的七星剑相接,发出一阵鸣响。 真气相接,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一净但觉手心一麻,七星剑差点脱手,身体也别硬生生的倒退了十几步,一股闷热欲成嘴里喷出,他急忙运气压住。 一净道长虽然修为高强,但天幕毕竟有一千多年的道行,较比真气,是胜不了的,当下沉住脚步,右手一挥道袍,七星剑停在半空,忽然化成一片剑林。 是三十六天罡剑阵,一净挥动双手,一个太极图出现在剑柄前。 双手推出,三十六把长剑向天幕刺来。 天幕冷哼,“三十六天罡剑阵。”他是见过的,当年青木与他交手时用过。 当下口中念念有词,运起银蛇寒剑,瞬间一个一条巨蟒从剑身飞出,腾在半空中,怪叫一声,向一净道长喷出一道冰柱。 咚,一净道长闪过,冰柱着地,巨大的冲击力砸在地上,青石埔好的地上,竟然被砸成一个大坑。 一净道长见那冰柱厉害,忙回剑护身,三十六天罡剑被冰柱打闪。 天幕换出的银蛇盘在空中,此刻周围气息更加奇寒,如刚下过大雪时一般。 又一道冰柱从银蛇口中喷出,又急又快的向一净道长飞来,他侧身躲过,道:“不好。” 他口中说的不好,并不是指空中的银蛇,而是路府。 当速战速决,便趁着躲闪之际,从袖中祭出一颗珠子,那珠子婴儿拳头般大,表面圆润,通体漆黑,祭在空中,被一净道长用法术催动,尽然发出数道金光,瑞霭重重,如再世佛陀一般。 “慈航念珠。” 天幕一惊,他自然是认得此珠,更是知道它的厉害,想当年,青木便是用此珠把他打成重伤,久治不愈的,若不得到阴山妖皇相助,恐怕此刻都不知道在哪个山洞苟延残喘。 慈航念珠乃清净观开山祖师昔年游历人间,路经珞珈山时,偶然得到的一件上古法器,是清净观的镇观之宝,威力无穷。 相传,此珠乃是上古时期,慈航道长修道时,掌中的一件法器,具有无穷法力。 慈航道人,原本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悟性最高的弟子,阐教十二金仙之一,修道数千年,法力高深,普度众生。 天幕知道念珠的神通,当下也不干怠慢,召唤银蛇入剑,化出一片剑光,抵御珠光的照耀。 一净道长见天幕银蛇入剑,运足法力,加持念珠,一道金光从念珠射出,直向天幕面门,天幕躲闪不及,只能横剑挡在胸前,只听“啪啪啪”的几声,寒剑段成数节,其中正面迎战金光的那一段,受金光力量的冲击,打在天幕脸颊上,鲜血直流。 天幕被震退几步,缩在黑袍中,冷冷有些不甘,轻哼了一声,切声道:“算你狠,一净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罢,一挥黑袍,变作一阵黑烟,划空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一净道长收了慈航念珠,心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天幕法力果真是了得,虽然震碎了他手中寒剑,但此刻,这念珠之力,竟然上伤不了他分毫了。” 心念此处,不觉刚才压在喉咙之间的一口甜汁,“哇”的一声,从嘴里流了出来,想来是刚才被天幕的法术伤到了五脏六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 诡异红云 gaga/a一righjs&一t; 当下盘坐在地上,运起功法,寻找周身伤处。 想他一净修为确实奇高,周身突然爆起了白光,不消半会时光,便知晓,运气后便已经无大碍,便长吁了口气。 但他确实不知,天幕能抵御慈航念珠的无上法力,并不是他功力修为高强,而是身上那件绕着黑气的黑袍,那件黑袍,是阴山妖皇赠与他的。 刘吉拉着刘稳婆踉跄行走到在大街上,此时已经是五更天了,东方泛起鱼肚白,邻舍的鸡窝传来几声公鸡的报晓。 路灯依然昏黄,折射着修长的桅杆,屋顶上几片落叶随风飘荡。 奔走了那么远的路程,此时,刘吉已是身疲力竭了,在拖着沉重的刘稳婆,哪里还有力气走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正好,六子敲打着梆子正好路过。 幸好路府在花山县的威望极好,刘吉是路府的管家,六子自然是认得的,没接打更这活计之前,六子也曾帮刘管家跑过几次跑腿脚的差事,他迎了上去,问道:“刘管家,您这是怎么了”。 刘管家见是六子,终于长吁了口气,断断续续的道:“快,快,回府。” 六子见刘吉如此狼狈,语气急促,也不敢怠慢。 一更时,天色刚刚暗下来,他从路府经过,听到府里传出鬼哭狼嚎似的喊声,便多嘴问了站在门口的家丁阿寿。 阿寿附在他耳畔,告诉了他原委,原来是路夫人怕是要分娩了,六子是听王寡妇提起过,稳婆回家省亲,这会还未回到花山镇。 六子虽未见过妇人家生孩子,但平时帮王寡妇时,在溪边听生过孩子的大妈说,女人生娃是极其痛苦的事,处理不好,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想到此处,他哪还能怠慢,忙把敲梆子的棍子插在了腰间,顺手背起了瘫在地上的刘稳婆,道:“刘管家,你!” 刘吉吐着粗气,挥了挥手,轻声说道:“我自己可以,当务之急,是你赶紧背刘稳婆回路府,夫人正等着她救命呢。”说罢勉强站起来。 六子点头,他看起来身材显瘦,跟竹竿似的,但想来也是平日干粗活多了,力气倒是不,背起刘稳婆庞大的体重,竟是脸不红气不粗地,健步如飞,倒把刘吉还落在了后面。 阿寿急匆匆的跑到后院,脸上挂满喜悦,向还跪在地上合掌叩拜的路天明,道:“老爷,管家回来了,还带了稳婆回来。” 果真是菩萨要显灵了。 路天明听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跪的太久,双腿发麻,阿寿扶起他来时,六子正好背着刘稳婆向后院跑来,刘吉跟在后面,他扶着门框,气喘如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是刘稳婆在六子的背上恢复了些体力,身子轻松了许多,路天明握着就稳婆的手,感动的流出了眼泪,“辛苦您了,快救救娇娘。” 刘稳婆点了点头,吩咐路府的下人准备了所需的物品,便进了娇娘了房间。 稳婆就是稳婆,半会功夫,娇娘便不再嚎叫,只是发出一阵阵短而急促的声音,但声音中,依然能感觉到她此刻的辛苦。 路天明额头上的汗珠可没有少,孩子没出生,他又怎能安心得了,虽然稳婆是请来了,但她终究不是观音菩萨,心还是悬了起来。 他依旧坐立不安,刘管家站在他身边,默默地注视着老爷,那么多年,他从未见到过家主如此担心过。 但刘吉也是做不了什么的,他只能静静地祈求上苍,保护夫人女子平安,要知道娇娘对家仆向来很好,就如一家人一般,尽是照顾有加的。 祈求上苍,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老爷一起祈求上苍了! 刘管家抬头,凝望着上空,此时东方既白。 突然,他发现原本微白的天空中出现异样,一朵红云不知几时挂在了上空,形状像是一盏灯笼,又似一捻灯芯。 如火一般的赤云,在微白的天空中,异常醒目。 少时,赤云动了,仿佛是受了什么力量般挪动,欣许是风吹的,开始动的不大。 不,说不是挪动,应该是下垂,毫无轨迹的斜斜下垂,一点一点的,看来不是受风的影响,因为,如果是风,云应该是飘起来的。 云重量较轻,特别不是厚云,所以下垂的速度极慢,要目不转睛,看得很细,才能看清它在动。 也许是挂的太高,所以不易发现。 刘吉虽有四十余岁了,但是那对眸子如夜里的猫一般敏锐,他向来眼力极好,所以他发现了红云的异样。 红云先是很,如盘口一般,但慢慢地,却是变得越来越大,可能是离视线越近的道理。 离的更近了,红云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转瞬之间,便到了路府的房顶。 红云有磨盘大,却不是圆润,而是形似有许多凹凸不平的菱角,边缘散着熠熠火光,侧眼看来,似一盏灯一般,最为惊奇的是,红云的下盘,竟然呼呼生风。 有风必然留不住云的,这是自然的天象,但红云如磐石一般稳住在上空,任由狂风扫过而岿然不动。 此般,岂能不让人诧异,不觉令人心头生寒。 “老爷,快看,那是什么。”刘吉终于咋呼,他右手指向房顶上的那片火红的云朵,神色诧异,眼眸睁的很大,如铜铃似的。 刘稳婆到后,路天明已是无心关注其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的看着娇娘的房间,看着进进出出,匆匆忙忙地丫头们,生怕是要错过什么的。 突然听刘吉叫声,不觉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看到在娇娘的房顶上出现一片似被烧红的怪云,停立在房顶上空,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雷电。 路天明虽在商场中打拼了许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生活了几十年,怪异的事,也不是少见,但这样的云霞,却是头一回见着的,这千年难遇的异象。 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心头,面门上满额发热,不似刚才的寒冷,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红云许久,脸露惊愕之色。 后院一众仆人也看见了红云,停驻了忙碌地脚步,面面相觑,低头切语,纷纷说云,细细声道了些不好的兆头。 自古常言,天有异象,必出妖孽,天上无端飘来的赤红怪云,是否在征兆着什么。 但,又有谁能知晓。 路天明开始有些惶恐不安,加上仆人们的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一股莫名的惊恐之寒,蒙在了心头,如一层厚实的冷霜,他看了看天上的红云,又瞧了瞧夫人的房门,房间里火烛忽明忽暗,气氛异常诡异。 不由得,刚稍微落下的心,又悬在了喉间。 突然,红云又有了变化,似乎被风卷了一般,打起了圈圈,打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形成了漩涡,如龙卷风一般,顿时,红光暴涨,如火焰燃烧。 突地,一道酒碗般大的光柱从漩涡处直卸下来,射入了娇娘的房间,顿时,房顶如盖了一层极厚的焰色地毯,刺眼的红,扑面而来。 光柱的速度极快,就在眨眼之间,众人被红光耀到了眼,还未回神,却听娇娘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哇。”孩的哭叫声,声音尖锐明亮。 生了。 娇娘的尖叫声也停息,公子出世了,一众仆人从异常的天象中回过神来。 路天明也是听到婴儿的哭声,眼眶上不由的落下了一滴泪珠,是喜极而泣。 他见刘稳婆开了房门,便急冲冲迎了上去,却听刘稳婆一脸惊慌之色,颤声道:“见鬼了,我刘稳婆接生了那么多孩,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看刘稳婆行色慌张,定是出了什么异常,路天明忙问道:“刘稳婆,娇娘生了吗?” 刘稳婆脸露难色,言语吞吞吐吐,她轻声道:“生是生了,但是,公子他。”她言语梗塞,表情疑重,似乎有难言之隐。 这时,阿寿跑进了后院,他跑的很快,进来时有些气急。 “老爷,门外来了一位道长,说要见刚出来的公子。” 道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 怪胎 gaga/a一righjs&一t; 路天明皱紧眉头,还未开口,便见道袍轻盈,满身仙气的道者进了后院。 “一净道长。” 路天明一惊,忙迎了上去。 道者正是清净观的一净道长,路天明是认得的,曾见过几次面,早知道他是得道高人。 一净道长躬身作揖,道:“经闻路老爷喜得贵子,特来祝贺。” 路天明回礼,道:“多谢道长,只是这天刚微蒙,未曾备的素酒相待,路某实在愧不敢当。” 一净道长拂尘挥动,捏须笑道:“客气,请问路老爷,贫道是否有幸能见一见公子。” “这个自然可以,道长乃得道高人,还望不吝赐教。”路天明转身,见翠娥抱着孩子出来,脸上却露惊奇害怕之色,不由一怔。 翠娥走到路天明身边,却生生把公子抱给了路天明。 路天明接过,顿觉一股极热的温度传了过来,他乍看,吓的差点丢了孩子,幸而旁边的一净道长眼疾手快,顺手接了过来,才没有摔在地上。 路天明又惊又怕,道:“这是怎么回事?” 翠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爷,不关我们的事,公子他,他生下来就是这般模样了。” 刘稳婆同时扑通一声,跪身下来,都怯生生的不敢抬头。 一净道长把公子抱在怀里,只见那刚初生的婴儿,竟然满身通红,嘴角发白,双瞳黝黑,身上的温度极高,眼里还冒着微弱的火光,连一根头发也没有,说不出的怪异。 半边的锦缎襁褓也被高温烧焦了,发出一阵阵焦灼之味。 难道是刚才那朵赤红的怪云缘由,众人猜想,不由得不寒而栗。 却听一净道长笑道:“妙哉,甚好。”众人见他瞧了公子这般模样,不来宽慰,反而还是一番赞许,皆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心道:“道长莫非是来落井下石的么?”这便是修道者的慈悲么?不禁都出了一身冷汗。 却见一净道长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朱漆的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粒橙色米饭大的丹丸,塞进了公子的嘴里。 丹丸入口即化,送至嘴边时,还现金光,甚是神奇。 瞬间,公子周身红光逐渐隐去,也没有了刚才的热度,退了高温,眼里火光消散不见,毛发也长了出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如其他初生的婴儿一般,呼吸均匀,满脸红润,嘴角上扬,模样欢笑,甚是可爱。 路天明见状,忙向还跪在地上抽泣的翠娥道:“很愣着干吗,换一个襁褓过来。” 翠娥拿来新的襁褓,从一净道长手里接过公子,见他嘟着嘴,分外乖巧,已无刚才那般可怖了,不由盈盈一笑。 路天明扑通一声跪下,身后的一众仆人见主人下跪,也都纷纷跪拜在了地上,众人心道:“一净道长,果然是真神仙。” 路天明诚恳叩拜,道:“多谢道长,道长大恩大德,天明永生难忘,请受天明一拜。”说罢,叩在了地上。 “无量寿佛,贫道怎能受此大礼,路老爷赶快请起。”一净挥了挥手中的浮尘,便将他轻轻托起,笑道:“这一切都是路老爷广积善缘,济世救人所结的福报而已,贫道只是略尽微薄之力,不足挂齿。” 路天明道:“道长谦虚了,今日若非道长在此,天明不知怎么做才好。” 一净道长道:“路老爷不必如此,自古道天佑奇才,自有一番造化,依贫道拙见,此子将来福报不浅。” 路天明又躬身道:“多蒙道长慧教,深感五内,叩谢吉言,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长可否应允。” 一净道长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贫道尽力而为。” 路天明面露羞涩,表情诚恳道:“不知道长能否未儿取个名字。” 他也是出生富贵,祖上又是读书之人,只是近两代人才谋起了商道,他曾经也是附庸风雅,喜好文采益之人,叫人帮自己的孩儿取名,难怪他说这话时,微微羞涩。 一净道长捋一捋长须,抬头微微想了想,须臾之间,便笑道:“恒生,路老爷觉得如何?” 路天明念了几声,“恒生,路恒生。”然后呵呵道:“此名甚好此名甚好,多谢道长赐名,日后天明必当重谢。” 一净道长道:“贫道乃方外之人,无需礼谢,不过贫道有一句,烦请路老爷务必谨记,公子六岁之时,须让他到清净观来住几日,贫道自有一番调教。” 路天明惊喜,他是知道的,一净道长乃是当世高人,如能得他教诲,当受益一生,自然造化绝对匪浅,当下拱手谢道:“天明记下来,届时自当陪同儿一起来叨唠道长了。” 一净道长点头道:“如此甚好,贫道尚有事情需处理,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路天明又是躬身一揖道:“多谢道长,天明送您出府。” 一净道长摇头,将浮尘挥至身后,然后摆手道:“无需客气,路夫人生子着实不易的,那般痛苦,非常人能承受的,此时路老爷应相伴左右,贫道自行离去便好。” 路天明平日里素来爱妻,犹如心肝一般,听一净道长言出此语,自惭形愧,这份心,当真不去,便道:“道长教训的是。”说罢转身跟刘吉说,“刘管家,劳烦送一净道长。” 一旁刘吉躬身回答道:“是,老爷。” 路府从来都是乐善好施,平时建桥修路,造福乡里,是有一番善缘,在花山县威望极高,故而路府公子出生,是县里的大事,十里八村闻讯无不纷纷来拜贺,包括县太爷也是早早便来道贺。那几日里,热闹非凡,声声祝贺,路府上下应接不暇,个个忙里忙外。 路天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门前的大街巷,张灯结彩,大红绸子挂满两旁,那对沉重的石狮子前,锣鼓声天,鞭炮声连连,夜里的烟花炫彩夺目,一连放了好几天。路府又请了当地颇有名气的戏班子到府中搭台表演,一时之间琴瑟和鸣,锣鼓喧天。 连续三日,路府准备了上百桌的丰腴的酒菜酬谢乡亲,几十大坛陈年佳酿摆在庭院东边角落,正好香飘四溢,跟此时的气氛很是融合。 第四日,客散,府上大红绸缎依旧点缀着宽阔地庭院。 路天明派人把刘稳婆送回了黎山镇,并给了她一大比银两,刘稳婆自是喜笑颜开的接过,又道了几声谢,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提及到打赏时,那日刘吉还幸亏遇上了六子,才回来的及时,问他需要什么时,他只要了一枚工艺精致的银钗,便如获得至宝般兴奋了离开了路府。 夜色正浓,花山县的大街上静默一片,路府门前的那对大灯笼在风中微微飘荡,打更的六子经过路府时,稍微驻足停歇了一会,他抬头看了看路府的大门,朱红的大门上似乎还残留着前几天的喜庆和喧闹,此时夜已寂深,路府上下早已歇下,里面传出来的,是庭院内假山潺潺流水声。 六子笑了笑,脑海中回荡起送银钗给王寡妇时,她那张秀美的脸上泛起满足的笑容,是如此让他神魂颠倒,她那一寸寸如雪一般的肌肤,太过于魅惑诱人,那双柔荑拂过处,如沐浴春风一般清爽。 他解下腰间的醒神茶,抿了一口,便继续往深巷里走去。 突地,一阵狂风袭来,卷出漫天乌云,层层叠起,瞬间累积的极厚,一道闪电从云层里凭空滑落,大街的西边一杆嘎然断落,“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广袤的苍穹之上,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一般,似乎有些莫名的可笑。 半晌之后,雨却未下,那道闪电之后,云似被疾风吹散,天上弯月当空,给原本的黑夜,如铺上了一层细薄的寒霜,迷雾腾起,在这个晚夏初秋,却是显得极其古怪。 接着便在某个角落里,“哇”的一声响起,回荡在夜空中,漫长悠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 弃婴 gaga/a一righjs&一t; 但这一声,好似一阵雷鼓敲在了路天明的心里,他从睡梦中登时坐起,许娇娘困乏的睁开双眸,道:“老爷,怎么了?” 路天明侧耳细听,然后说道:“有孩的哭声,是恒生饿了么。” 徐娇娘微微抬头,又揉了揉眼睛,细细听了一会,疑问道:“隔壁安静地很,是老爷听错了吧。” 隔壁正是奶娘和路恒生的房间。 路天明还是不放心,便道:“夫人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许娇娘这些天着实累了,又刚产子,身体未进补多少,虚弱的很,便点了点头,由着夫君去了。 路天明起身下了床榻,掌了灯火,开门出去,隔壁房间却是一片静默,想是孩子和奶娘均已熟睡,他摇了摇头,心道:“莫不是是我真的听错了。” “哇,哇。” 又是几声婴儿的啼哭声,声音尖锐明亮,在黑夜里凄凄惨惨,渗入人心。 路天明听的真切,他怔了怔,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不是是房间里恒生的哭声,正纳闷的很,心头疑问纠结,这时一盏灯笼在他面前亮起,是管家刘吉,他见路天明,问道:“老爷,夜深了,您怎么起来了?” 路天明道:“你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吗?” 刘吉摸着头脑孤疑,也在奶娘的房间倾耳听了仔细,摇头说道:“少爷安静地很,已熟睡了吧,老爷是否听错了?” 路天明愕然,莫非真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夫人没有说谎,连刘吉也未听见。 “哇,哇。” 好真切,就如在耳边想起。 路天明点了点头,道:“绝对是没有听错的,莫非你真的没有听见?” 刘吉点头望了望四周,深寂地后院,连之虫叫都没有,便道:“确实没有,我见老爷房间里的灯火亮了,便起身来,当是老爷有什么吩咐的?” 路天明又怔了怔,再细细听了一遍,道:“声音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他提着灯笼便向前院大门走去,刘吉虽是不解,是何究竟,但见老爷向前院走去,便也跟了上去。 前院此时除了假山上的潺潺流水,晚风吹起树涛的声音外,连一只猫的叫声都没有。 此刻婴儿哭声却停止了,路天明极其纳闷,连连称奇道:“奇怪了,明明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现在却消失了,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么?” 一阵凉风吹来,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反而感觉幽森阴冷,在此次静默的黑夜,气氛异常诡异。 传说晚上听到的婴儿的哭声,多半是不知哪里游来的鬼胎前来索命地,且盛传,鬼胎原本是未出生的婴儿,胎死腹中,怨气极重,加之那晚的遭遇,那个来去无影,如地狱里的鬼魅一般可怖黑影,此刻临近子时,正是鬼魅出没的时刻。 刘吉想到此处,便是一阵颤抖,心头顿时萌生了寒意。 他却生生的道:“老爷,定是你听错了,是风声罢,如此黑灯瞎火,您还是回房休息。” 但路天明被花山县乡里称之为活菩萨,向来心善,行商做事,都是无愧于心地,所以不惧邪魅纠缠,是不会向刘吉般想到那处,可静心听来,也不知是他本来就错听,还是怎的。此刻便真的听不到了,听了刘吉的话,他点了点头。 “嗯。”他哼了一声,便转身回房,但还未走出几步,那凄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在他耳畔萦绕,尖锐而刺耳。 “哇,哇,哇。” 声音还是像刚才听到那般凄凄惨惨,如锥子般敲打在人的心房,路天明又转回了身,跟刘吉道:“你当真没有听到吗,婴儿的哭声该是从大门外传来的。” 刘吉却是没有听到的,此时他因想起了那日的事,已是骨寒毛竖,恨不得马上钻进被窝,哪里还会有心里再去细听。 前些天,去请刘稳婆时,遇上诡异黑衣人的事,他压在心底。 几日来,路府忙着操办喜事,一片喜庆时,如此污秽邪乎,又毫无根据之事,他便没有跟路天明提及,刘稳婆拿了那么些银两,虽是心里依然存有不快,但看在满包裹沉甸甸的钱的份上,便也憋在了心里。 刘吉又点了点头,颤声道:“却是没有。” 路天明提灯向大门走去,走到门边,他对跟在一边的刘吉道:“打开门,瞧瞧是什么回事?” 刘吉惶恐不安,道:“老爷,是要去瞧吗?” 路天明看了他一眼,笑道:“刘管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害怕了吗,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之事,无妨?” 刘吉强颜欢笑,表情难色,喏喏道:“不是,老爷,那我去开门了。”他一只手提着黄灯笼,一只手去拿大门门栓,还未碰到门栓,又转身道:“若不叫阿寿他们起来如何。” 路天明道:“不用了,他们近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就让他们歇着罢。”说完,便走到门前,与刘吉一起拿开门栓。 嘎吱一声,门被轰然打开。 夜一片漆黑,如一张被染成黑色的巨布,铺在了大地上,门前街道上零星的高挂着几盏黄灯笼,随风微微晃荡,灯笼里的火花摇曳不断,忽明忽暗,远远望去,夜色正浓,若不仔细瞧见,倒像是鬼使引路灯一般吓人。 如此氛围,原本就使人不寒而栗,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中鼓起一阵似阴风吹来,带着萧瑟的寒气。“噗噗”,刘吉手里的灯笼火焰被吹得跳动了几声,连噗了两声,登时熄灭,他心里咯噔一声,抖索了一下身子,退了一步,躲在了路天明身后。 “喵。” 一只黑猫从门前的左边的石狮子下窜出,停在了石阶上,正好挡在路天明手里的灯笼微光下,映射成硕大,像是那只石狮子活了一般,双目狰狞,睥睨着二人。 “喵。” 黑猫又叫了一声,声音凄惨尖锐,然后跳了出去。 刘吉见原来是只大黑猫,内心倒是宽了不少,便战战兢兢的从路天明身后站了出来,指着黑猫怒喝道:“死猫,得空定将你蒸了喂狗。”然后转身向路天明道:“老爷,这畜生的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哭泣,想来老爷你是听错了。” 路天明叹了口气,轻声笑道:“看来是我耳背,把这黑猫的叫声听了婴儿的哭泣。”他环顾四周,接着道:“回房去吧。” 他话刚说完,那只黑猫突然从石阶上轻轻跃起,跳上了右边那只石狮子,也没有停留,只微微地垫了一下脚,又纵身跃向了门前盘口粗大的屋梁,从屋梁处窜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猫声渐远,须臾之间,便听不到声音,主仆二人相视而忘,笑了一声,路天明道:“关门回去歇息吧。”刘吉地手中灯笼已熄灭,他接过路天明提着的灯笼在前面照路,二人欲转身关上大门,谁知那尖锐的叫声又想起。 “哇,哇。”声音似就在眼前。 二人陡然转身,这次,刘吉也听的清楚,那哭声,比刚才那只黑猫的尖叫还要凄厉。 路天明侧耳听闻,然后道:“哭声是从左边那石狮子旁传出来的,刘管家,你提着灯笼去看看,如何?” 刘吉虽是极为害怕,但老爷发话,他又怎敢有违,便点了低头,嗯了一声。 他硬着头皮,高举着灯笼,微微眯着双眼,只留一条狭的缝隙,看着石阶,害怕见到古怪诡异的东西,几步之遥,刘吉是视如银河两岸之距,像只蜗牛般挪了许久,好不容易走到左边石狮子旁,却也不干睁开眼睛看,他的双腿抖动的厉害。 路天明见他行动如此迟缓,便催促道:“怎么,是否有什么异常。” 刘吉不敢回头,亦不敢睁眼,支吾着半天说不出只言片语。 路天明心道:“刘管家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当真害怕了。”便走了过去。 瞧过之后,登时愣了半会,只见石狮子下面果然放着一个破旧的竹篮,篮子里躺在一个婴儿,被一块粗衣简单包裹着,像是出生不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 寻踪 gaga/a一righjs&一t; 路天明顿时心头一紧,像是被一般极为纤细的绳索勒了一下,一阵莫名的痛苦袭了上来。 孩子皆是父母的心头之肉,任何珍奇宝物均是无法媲美的珍贵,是谁,把一个婴儿丢弃在门口呢。 他环顾四周,此刻刚过子时,万籁寂寥,一片静默,一个影子都瞧不见,更不说是人了,除了刚才那只黑猫,欣许连夜晚偷食的耗子都已歇息了吧。 他喃喃自语道:“如此深夜,是谁家的孩子放在这里。” 刘吉回神,看了看地上破旧的草蓝,果见一个婴儿此时安静地躺在草蓝里,便道:“老爷,还真有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路天明叹气,双眸莫名的发疼,他幽幽道:“瞧见了,夜黑风高,天寒地冻,一个孩子,怎么能随便的搁在地上,抱他起来罢。” 刘吉点头道:“是,老爷。”说罢,便把灯笼搁在地上,伸手去抱那破篮里的婴儿。 却是没有注意到,那婴儿却奇怪的睁大了眼睛,竟然直勾勾地盯着路天明。双瞳之间,好似还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只是白光稍纵即逝,在如此黑的夜里,便如萤火之辉,是不起眼的。 婴儿那双灵动的双眼,是会说话一般,突地,莫名了眨了几下。 刘吉手还碰到婴儿,双手只是刚好靠近破篮子,却听“哇”的一声,毫无征兆,婴儿便哭了出来,把刘吉吓了一大跳,他顿时被雷电触到一般,双手忙缩了回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路天明,颤声道:“老爷,这,这,还孩子有些古怪,依老奴看来,还是等他父母来吧。” 路天明摇头道:“不然,天色越深,怕是初秋的寒意渐浓,这天气,是要伤了这孩子,刘管家,还是快些抱起回府,找一个干净的襁褓,再叫奶娘给他喝一些奶水,等到天亮时,在门前贴张告示便是了。” 刘吉听了陆天明的话,自觉得也是颇有道理的,便又俯身,柔声道:“娃子别怕,我家老爷看你一个人在这石狮子下,特别可怜,让老奴抱你回去,待你父母寻来,再还回于他们,娃子别哭了。”说完,他又伸手去抱那婴儿。 说也奇怪,那婴儿似乎能听懂他说话,这次,竟然乖巧了许多,也不哭闹了,还眨着他那大眼睛,伸了伸舌头,嘴半开,像是在叹气一般,倒也是显得特别的可爱。 刘吉起身,转过来把婴儿抱给路天明看,路天明大喜,哈哈笑道:“这个懂事的家伙,瞧这模样,恐怕是要比恒生多长了几个月罢。”他从刘吉的手里接过婴儿,又仔细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道:“但这脸有些苍白,是吹了夜风吧。” 刘吉道:“老爷说的极是,一会叫奶娘起来,换了这粗布,再喂些奶水,看这娃子是饿了。” 路天明道:“嗯,如此深夜,大人也要饥寒了,更不说他一个婴儿了。”他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拉了拉那粗布。 “咦,这是什么?”他拉粗布时,见婴儿的左肩上,竟然印着一个图案,颜色黝黑,在婴儿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显眼。 刘吉凑了上来,看了一眼,道:“是刺青。” 他也翻开婴儿的粗布来,细细瞧了瞧,接着笑道:“我听有些人家,喜欢在出生婴儿身上纹一些特绘的标记,代表是他族中后人,看这图样,倒像是一把斧头,莫不是这孩子的父亲,是哪个山里的樵夫了吧,才会刺一把斧头在自己的孩儿肩上。” 路天明道:“原来如此,世人还有这爱好,我怎么不知。” 刘吉笑道:“老爷原来是读书之人,后面又忙于经商,自然不知道这市井道了,老奴也是听县城的癞皮狗阿三说过的,他手腕上就刺了一根骨头形状的图案,想来这就是刺青吧。” 路天明笑了笑,道:“是吗,皮相虽然比品格性命差距甚远,但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至于这般糟蹋罢。” 刘吉道:“不满老爷,这些年流行,若不是老奴上了年纪,都想跟一下当下时尚风范。” 路天明道:“管家倒是童心未泯,想来这孩子的父亲也是跟你一般性格,崇尚此类,不说这些了,看看篮子里还有什么东西?” 刘吉点头,弯腰提起破篮子,见篮子内确实还有东西,拿来了出来,道:“还有一块玉佩,倒是跟婴儿身上的刺青有些相似。”他递给路天明。 他接过,仔细端详了片刻,道:“这玉佩晶莹剔透,虽然其貌不扬,但材质却是上乘,是新疆的和田玉,雕刻的技艺也是能工巧匠的手法,以此物看来,这孩子的父亲,倒不像一般的山野樵夫。” 刘吉恭维道:“老爷见多识广,老奴是不知了。” 路天明笑道:“刘管家谦虚了,不说了,先把婴儿抱回府中,待明天在替他寻找父母罢。” 刘吉点头,提起石阶上的灯笼,关上了大门。 告示贴在门口已经过了三天,但却未见有人前来认领孩子,上门乞讨的叫花子倒是来了几波,酒足饭饱,又拿了些碎银,便信誓旦旦的扬言要帮忙找这孩子的父母。 花山县叫花子很多,但地方也不,要在人群找到孩子的父母,却也不易,况且就凭那一点点线索,简直是大海捞针。 又过了一日,还是杳无音信,路天明只好遣就管家往县衙了走了一趟,回来时,刘吉道:“老爷,听衙差的说,近日没有人报人口丢失。” 路天明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目微蹙道:“哦,那门口的告示还在么?” 刘吉道:“是的,已经是第四天了,看热闹的倒是不少,但未曾看见有人揭告示。” 路天明紧缩眉头,面露难色,叹气道:“这该如何是好,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这孩子的双亲,难道孩子的父母就不着急吗?” “老爷。”彩色的屏风后面,传来女人纤弱却是又充满磁力的呼唤,路天明转头望去,她人已经转到了厅上,是他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夫人许娇娘。 娇娘莲步珊珊,身段绰约,一身素黄罗裙,发髻云堆,额头上扎着青色头巾,更有别样的妖娆,美艳的脸颊上略显得苍白,怀中抱着刚出世不久的儿子恒生,后面跟着催娥和抱着前些天路天明从门口石狮子下面抱回来的婴儿的奶娘鲁妈。 路天明见是娇妻娇娘,忙起身来,迎了上去,细语柔声道:“你不在后院房间里躺着,下床跑到这前院来做什么,莫染了风寒,伤了身子?” 许娇娘知道夫君语中虽是责备,但实际上是流露暖暖的关怀,如春风里的几许阳光,她笑了笑道:“无碍,妾身床上躺的久了,反而全身都不自在,倒不如下床走走,舒舒筋骨,呼吸点新鲜空气。” 路天明轻扶着她坐下,语中羞愧道:“辛苦夫人了,为夫却帮不了什么忙,若不让为夫来抱抱恒生。” 许娇娘浅浅微笑,含情脉脉地看了夫君一眼,把怀中的恒生接了过去,道:“这家伙调皮的很,可没少折腾了,昨晚不知尿了多少次床,若不是有翠娥和奶妈,我定是要吃不消了。” 路天明逗着儿子乐,听娇娘说,道:“如此,是辛苦他们了。”他晃着襁褓中的孩儿,又对刘管家道:“去账房取十两纹银,赏他们俩人每人五两。” 刘管家躬身笑道:“是,老爷。” 翠娥与奶娘高兴地笑了笑,纷纷作揖道:“谢老爷。” 翠娥道:“奴婢不辛苦,最辛苦的,是夫人了。”她站在许娇娘身旁,娇娘生子时候的痛楚,想是感染到了她。便道:“想起那日,才叫人心惊胆战呢,若非夫人意志坚强,又得神明庇佑,才顺利生下公子的,如换着翠娥,肯定是要了我半条命了。” 许娇娘转头看着她,微微蹙眉,然后笑道:“你这傻孩子,女人家生孩子又不是藤上摘瓜,树上摘果,哪有不辛苦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 收养 gaga/a一righjs&一t; 翠娥站在许娇娘身侧,那清脆无邪的脸上,带着一丝童真,她笑着说道:“所以啊,翠娥以后是不会生孩子的,那般苦楚,我便受不了的。” 她在路府虽然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丫头,但自从进府后,受到许娇娘宠爱,是没有受过什么苦,便是粗重的活,也未曾干过。 听翠娥天真的一言,许娇娘愕然,然后众人大笑。 许娇娘略微皱眉,然后轻声笑道:“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女儿家哪有不嫁夫生子的,那是她一生的归宿,若不是如此,难不成,你要去选个青山绿水的道观,出家当个下尼姑么,我看清净观到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女弟子。” 翠娥咧嘴,道:“翠娥不嫁,自然也不去那道观诵经,是要陪伴夫人一生,还有少爷的。” 许娇娘呵呵一声,“净胡说,是怕我给不了好嫁妆不成。” 翠娥一阵嬉笑,在许娇娘身边撒起娇,若不是许娇娘年轻,别人还以为她们俩人是母子呢。 许娇娘笑而不语,她领如蝤蛴,轻微地转头问路天明:“孩子的父母可找着了吗?” 路天明摇头,不住地叹气道:“还没有,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孩子的父母,我看到是有些狠心了,放着骨肉不管,如今告示都贴出去好几天,竟还未出现。” 娇娘思忖良久,吐气如兰,皙白的双颊显出点点微红,她细说道:“如今世风日下,天灾不断,妾身听说江南水患,又有蝗灾,万里禾床,颗粒无收,百姓疾苦,食不果腹,这孩子父母,恐怕也是,方才会出此下策,骨肉相离了。” 许娇娘叹气,话未完便止。 路天明与娇妻相濡以沫多年,是知道她此刻的心境的,便道:“夫人之见,是说他父母可能是困难之人,是有意把孩子留下的么?” 许娇娘回答:“想来是如此了。” 一旁站立在左侧的刘吉凑过身来,躬身一揖憨,笑道:“老奴觉得夫人言之有理,那晚在石狮子下面发现这婴儿时,他只是被一袭粗衣包裹,躺在破篮里,备受寒风凌虐,如此看来,这孩子的是父母,想来肯定是觉得家道贫寒,没有能力抚养了,所以才会把这孩子弃之不顾了。” 刘吉拧紧了眉头,脸上表情凝重,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这世道,是不好了,且不说这补无端的天灾难避,人心更是难以预料,百姓都在讲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官不管民,民又欺民。” 路天明听他这么一讲,不住地点头叹息,不由得心头传来一阵酸痛。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路天明经商十几年,生意所涉及颇广,布匹药材,米面油粮,还有其他等等,这些年来,虽然不能是足遍四方,脚踏南北,但也是走过了不少州县,见过许多的人,各式各样的都有。 岂有不知道现在世风日下,民间疾苦,百姓流离。 不觉得感概良多,心有突感郁结,尽管踌躇满志,却也是无计可施,这几年来虽然有一些布施,如造桥修路,发粮施粥,却也这茫茫苦海中的一粟,如黑夜里的萤火之光一般无异。但他已经是尽力了,纵然有千般乐意,也是无能为力的。 他皱眉,内心地忧愁便又加重了几分,看了一眼鲁妈手中的婴儿,满脸忧郁,他道:“那他父母岂不是真就这么忍心,丢弃孩子吗?” 许娇娘从鲁妈手中抱过孩子,细细地瞧了瞧,忧媚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摸轻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婴儿自从被抱进路府,得到奶娘和下人们的一片照顾,又跟路恒生同吃,进了不少汤补,此刻脸扑红,一张嘴微开半合,惹人怜惜。 许娇娘伸出纤细的柔夷,轻抚他细嫩的脸,那股慈母情怀,不由自心里缓缓涌出,见婴儿这般可爱,那份温和的情怀,不由得如潮水般泛滥。 远山黛眉下,她那双如秋水一般的美眸,似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流出,款款情怀,已非少女时那般天真。 泪只在眼眶中打旋,她的秀外慧中总是那般撩人,如慈悲的菩萨。 她螓首微微抬起,双眸含情地望了望夫君,浅浅微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看这孩子跟夫君有缘,依为妻之见,若不然,就收留在路府罢了,恒生成长的路上有个伴,也不会孤单,老爷觉得意下如何呢。” 路天明左手扶着她的细腰,她是那般善解人意,那般善良。 与许娇娘对视了一眼。 然后又伸出右手,整理了一下婴儿的襁褓,拧着眉头看了看那可怜的孩子。 须臾间,又点头憨笑,道:“夫人慈悲为怀,菩萨心肠,都这般说了,为夫怎么会有意见,照夫人的意思便是了。” 便吩咐了奶娘和翠娥,待恒生一般悉心照料。 二人知道老爷向来乐善,又素有慈悲心肠,当然待那婴儿视如己出的,此刻又得了五两之多的赏银,高兴地纷纷点了点头。 六年后。 此时阳春三月,正值回暖天,庭院里的树木还残留着冬天的气息,几片细干枯的树叶随风飘荡在地上。 阿寿在不远的地方打扫着落叶,旁边站着一个穿马甲,梳着丫环妆,身穿橙黄色衣装的女孩,是去年刚来府里的少女用人。 少女皮肤黝黑,相貌一般,那双眼睛倒是水灵,眸中透着一股羞涩。 秋霜下的少女总是有些春情的。 阿寿不好意思地看了少女一眼,又时不时斜斜看着两个正在院子里戏耍的顽童。 那围着假山奔跑的,衣着简洁,轮廓清晰的孩子,正是路恒生,此时他已经六岁了。 他奔跑了几圈,便停了下来,此时有些累倦,把手里的叶子丢在了一边,又正蹲在前院的东边戏着两条大黄狗,旁边站着和他一般年龄的顾直。 顾直可没他那般调皮捣蛋,只是静静地看着恒生。 虽然顾直还,很多大人们的事,他这个年龄是不懂的,但管家刘吉和奶娘鲁妈从便跟他言传身教,他这一生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少爷。 顾直记住了,他便成了恒生的影子一般,只要有路恒生的地方,顾直便默默地站在他背后,尽管他不跟恒生玩,恒生心里不悦,但他依旧如此。 路府上下虽然没有对顾直像恒生一样如视珍宝,但对他也是极好,虽然这是路天明交代的,而且顾直性子温和,向来都是不吵不闹,四岁时便能帮厨房洗菜,给狗喂食,乖巧听话,又很懂事,所以,他很讨路府上下喜欢。 反而恒生这个祖宗就没那么安分了,可让大家头痛不少,平时不是翻江倒海,就是上房揭瓦,都以为如他那般大的孩子,是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的,哪知道这祖宗花花肠子特别多,古灵精怪的很,上树掏鸟窝,下水摸鱼没少干过,时常弄的路府上下鸡飞狗跳地,不得安宁。 还是前些天,这祖宗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路府高大的房顶没有云梯,大人都很难上的去,他竟然骑在了屋顶上的那只燕形雕像上看鸟雀飞行,又在上面追打飞舞的蜻蜓,噼里啪啦的踩破了好几块瓦片,哗啦啦碎了满地都是。 众人倒不是怕他真把屋顶掀了,就怕他从上面掉下来,那才是要命的大事,许娇娘二十到末,才给路府添了恒生一根独苗,自是如掌上明珠,十分地娇贵,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家就不是抽筋扒皮的事了。 那天正好下了一场中雨,下的时间又长,足足下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于是全府的被子都湿了,就怕恒生从屋顶上掉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 烧狗窝 gaga/a一righjs&一t; 路恒生倒好,从屋顶爬了下来,便趴在路天明的背上呼呼大睡,苦了一众家丁丫环受了一阵苛责,一脸委屈又哭笑不得,然后,便在后院搭了架子,烘干被褥。 那事还只是发生在前几天,路府的家丁们还心有余悸,所以无论路恒生走到哪里,都有一个人远远地望着他,生怕他又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刻,路恒生敲着东边的某个角落里敲打着两块石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扫庭院的阿寿,咯咯地笑了笑,又继续敲打着石头,几道凌乱的白炽光芒短短闪现,突然“噗嗤”的一声,角落边上的狗窝的冒起了火苗。 狗窝里是下人刚换的冬季储存的干草,燃烧力极好,才一个转头时间,火苗噗噗直冒,瞬间蔓延开来。 路恒生“呀”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后蹭了蹭。 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路恒生又把阿寿刚修缮好的狗窝点着了,幸好狗窝里的两条大黄狗逃窜的很快,跳出了茅棚,远远站着,不住的朝路恒生吱哇。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恒生从会怕能走时,似乎跟火特别有缘,六年了,虽然他没有什么事,也没伤哪里,但府里的花花草草就遭殃了,院子里的桂花木和富贵竹,都不知道是第几回栽种了吧。 狗窝着火了,路恒生起身拉着愣在原地的顾直,撒腿就跑。 这鬼精灵知道又闯祸了,还不躲得远远地。“快跑。” “恒生,别跑,坏蛋,你又把院子里的狗窝烧了!”许许娇娘提着花色罗裙在前院遥望,老远就看见路恒生又在玩火。 她美艳的脸颊上表情嗔怒,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许娇娘自从生完路恒生后,身子骨便大不如从前了,才跑了几步,心口一闷,便跑不动了,一手扶在红木围栏上,慢慢移到旁边的石椅上坐下。 她喘了几口气,又不住地揉了揉腿,才冲路恒生溜走的方向嗔道:“这子,其他的没有学会,跑路的本事,倒是又渐长了。” 翠娥跟在后面,也是上气不接下。 她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道:“追,是追不上了,这祖宗变的厉害,夫人,若不如我们先去看一下被狗窝被烧成什么样了。” 许娇娘不知道从几时开始,便有了收养流浪狗的习惯,要说还是去年到清净观上香回来的路上,发现趴在路边,饿的气若游丝的花狗的时候,那时他觉得那只狗是如此的可怜。 莫不是这东西也像那罂粟花一样,也会成瘾的,这一年多来,许许娇娘陆续收养了好几条流浪狗,都可以组成一直野狗队了吧。 许娇娘叫人在院子腾出来东角的边沿,那片之前堆放了几个水缸的地方,搭起了茅棚,又叫下人们保证了那群流浪狗的一日两餐,闲暇时还会亲自喂养。 佛家讲法,万物生灵皆是有缘,却也是有命数的,也许是它们命中注定,虽然遇到贵人,也命不久矣,没过多久,捡回来的流浪狗便病死了几只,茅棚里的流浪狗剩下生命力较强的一条公狗。 阿寿见茅棚又被路恒生点着了,匆匆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抡起扫把就是一阵狂拍,幸好才一片火团,几抡后,便扑灭了,但碰了一脸都是灰尘,等一旁的少女不知所措,又声声忙呼叫人过来时。 他正着喘着粗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祖宗哦,够是折磨人的,若不是发现的早,前两天的活,不是又要白忙活了。” 阿寿弯腰把烧的七零八落的稻草从狗窝里扒了出来,又起身从茅棚的顶上,掴了一捆干草,重新铺好了狗窝。 路恒生躲在假山的一块巨石后面,从右边探出了脑袋,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见娘亲正怒目金刚的瞪着他,又缩了回去,还不忘伸手把身侧的顾直拉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坏事干多了,还是有些心虚。 路恒生那张稚幼的粉红脸,微微动容,干坏事被娘亲逮个正着,心里还是有些惬意。他低着头蜷缩在顾直身后,把顾直推在前面,不敢看远处正直视着他的娘亲。 许娇娘那张美艳的脸颊表情不悦,皱了皱眉头,秀眉微蹙,冲着路恒生喊道:“恒生,你快点过来。” 路恒生伸出来头,又缩了回去,一旁翠娥见了,咯咯好笑,道:“恒生,你这模样,倒是像院子水池里的那只乌龟。”话未说完,才感觉到说错了话,这样形容,岂不是把老爷和夫人都比喻成老王八了吗,忙伸手捂住了嘴巴,退到许娇娘身后,不敢作声。 又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许娇娘一了翠娥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倒是脸上被她着一句,逗出了一抹粗粗的微笑。 这抹粗笑,该是哭笑不得罢了。 许娇娘朝路恒生招手,声音柔和,骨子里那份天性使然的母爱:“恒生,过点快来,让娘亲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 如此司空见惯之事,倒不让许娇娘担心,他从玩火惯了,火对他而已,就如同顾直一般,已成了伙伴,但作为母亲,许娇娘又是疼爱自己的孩子,此刻,脸上嗔怒散去,又道:“恒生,听到了吗,快到娘亲身边来。” 路恒生虽然顽皮,性子又好动,且又喜欢惹是生非,经常受到爹爹的责骂,但许娇娘事事维护,如视珍宝,所以是有一番别样亲昵。 子还是母生的,无论怎么样,是他人不能相比的,哪怕是父亲吧。 听到娘亲细柔的呼唤,路恒生迈开步,蹦蹦跳跳地跑到许娇娘身边,倚在许娇娘身上,张着那嘴,细道:“娘亲,娘亲。”声音稚幼动听,如幼莺一般,俨然忘记自己刚刚闯了祸端。 许娇娘听到儿子亲昵的呼唤,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路恒生屁股后面衣服上的灰尘,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前额稍乱的刘海,擦去他脸上的黑泥,才道:“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孩子不能玩水玩火,怎么这般不听说,万一伤了自己,娘要心疼的。” 面对娇儿,许娇娘也是无可奈何地。 “孩子又不怕火。”路恒生摇了摇头,解释道:“谁叫大黄跑去隔壁家找大黑,都不跟恒生玩,我非把它的窝给烧了。” 许娇娘伸手把路恒生抱起,放在膝盖上坐下,道:“胡说,咱们家大黄不是一直都在家,什么时候离开吗,要不是你,把它的家弄坏了,它还在家里睡觉呢。” “不是的娘亲,恒生没有冤枉它,昨天我跟顾直都在墙角上看到了,大黄趴在大黑身上,兴奋极了。”路恒生转头望了望站在一边的顾直说道,嘟着嘴不悦。 顾直安静地的不远处,听路路恒生将到,也微微点了点头。 “呀,这鬼头怎么什么都敢看。”许娇娘讶然,心里不由的想道,美艳的脸颊瞬间酡红,如饮了半坛佳酿一般,湿润的朱唇微颤,轻轻地挪动了一下。 顿了顿,随即又噗嗤一笑,抱着路恒生道:“你看,恒生有顾直做朋友才不会寂寞,大黄它也要找朋友啊,若不然,那它不是孤单死了。” “路恒生不是大黄的朋友,它也可以跟路恒生玩吗?”路恒生扁着头问。 “大黄是动物,而恒生是人,人和动物可以和睦相处,但终归是人畜有别,纵然感情很好,也是算不得真正的朋友,知道吗?”许娇娘解释道。“朋友是要坦诚相待,肝胆相照,大黄虽然有些灵性,但毕竟还是与人不同吗,也是做不到的。” 路恒生嘟着嘴,略有所思,然后点头,嘻嘻笑着道:“娘亲,孩儿懂了,我和顾直是人,所以可以交朋友,大黄和大黑是动物,所以也能交朋友,有朋友才不孤单寂寞,娘亲,孩儿说的对吗。” 许娇娘那绯红的脸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把路恒生搂在怀里,点头道:“对,对的,娘亲的恒生是长大了,恒生真乖,所以你以后可不能再把茅棚烧了,不然大黄以后既没有朋友,又无家可归,岂不是更惨。” 路恒生点了点头,道:“路恒生懂了,以后和大黄一起去隔壁家找大黑,这样,大黄有了大黑,就不孤单,路恒生有顾直哥哥,也是不孤单的,以后我们都还可以交更多的朋友,大家一起玩,才开心。” 许娇娘点了点头。 路恒生扁着脑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额头下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珠子精灵地转的极快,然后脸一脸忧虑道:“大黄和大黑是好朋友,但是大黑不认识我和顾直,上次我就看了它一眼,它便要扑了过来,要吃我们似的,下次见到,要是它咬我俩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 心结 gaga/a一righjs&一t; 许娇娘看着儿子那天真无邪的脸蛋,不禁又笑了笑,道:“这样,你就让阿寿叔叔准备骨头带在身上,见了大黑,你就拿骨头扔它,娘保证,它就不会欺负你与顾直了。” “这个办法好,还是娘亲聪明。”路路恒生听了娘亲的话,喜笑颜开,趴在许娇娘身上,然后在脸上吻了一下,又从她腿上蹬了下来,站在石栏上,扯开了嗓门朝正在修正茅棚的阿寿喊道:“阿寿叔叔,帮路恒生准备骨头去。” 阿寿听到,放下手中的活计,朝这边走了过来,微微笑道:“少爷,厨房的骨头都让大黄啃完了,若还要,恐怕是要去镇上肉铺店买了。” “恒生陪你去买,如何?”路恒生看了看许娇娘。 “嗯,路上心点,快些回来。” 许娇娘点头,又正色对阿寿说道:“看好少爷,不要让人到处乱跑,更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不待阿寿回答,路恒生便拉着顾直朝阿寿跑去,这哪里是陪人家去买,分明就是自己着急,拉着阿寿出去。 孩子天性原本就贪玩,路恒生又喜欢胡乱捣腾,父亲虽然怜爱他,但平时管教的也很严厉,一般只能与顾直在路府的院子里玩,能出去的机会很少,路府的庭院虽然很大,而且栽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又引来不少空中来客,但日子久了,总是要无趣乏闷的。 此刻父亲不在家里,昨天和管家刘吉叔叔去梨山镇谈生意去了,还未回来,现在又得到了娘亲的应允,正乐不思蜀,高兴地像只脱了笼子的燕雀一般,又蹦又跳的。 路恒生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跑到许娇娘跟前,鬼头鬼脑地问许娇娘,“娘亲可否给路恒生一些银两。” 许娇娘从长椅上起身,蹲下,摸着鬼精地儿子,反问道:“你要银两来干嘛,镇上方记肉铺店常年给府里送肉,都是到账房月结的,你跟阿寿叔叔去,方老板自然会卖给你骨头的。” 路恒生道:“不是买骨头的钱啦,路恒生出去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吧,再往方记五十米处的干果店,就能买到娘亲最爱吃的蜜饯啦。” 许娇娘笑了笑,心里倍感欣慰,细声说道:“好吧,恒生真乖,都知道孝顺娘了。”说话,便让翠娥给了他十两银子。 又道:“恒生早去早回,莫要贪玩忘了回来的时辰,否则爹爹会不高兴的。” 看着路恒生出了府们,许娇娘转头对翠娥道:“叫厨房准备些斋菜,今日中午,我们吃素。” 翠娥不解,她跟许娇娘时日已经,那还是路恒生出世之前吧,如此多个岁月,早就知道他的习惯了。 许娇娘和老爷路天明食素之日,一般都是定在初一十五,非此间,都是和大伙儿一样,虽然清淡简朴,但还是有些晕菜。 今日又不是一个时间,为何要吃斋呢? 翠娥虽然不解,但知道夫人交代的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便微微作揖,躬身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吩咐。” 许娇娘又望了一眼东边的那个茅棚,虽然阿寿已经修缮好了,但前面的那片灰烬还在,她低头冥想,又思量了许久,终究是想不明白。 路恒生初生那天,许娇娘在房里痛晕了过去,当时的情景,是听丈夫路天明几天后提起才知道,自己孩儿出世有此征兆,不由才想到,莫不是路恒生命格属火,必定是命中带火的么? 过后些许日子,路恒生虽然有火,易生怪像,还惹了不少麻烦,但吃了一净道长赐的丹药,终究还是健康的成长了起来,日子长了,府里的人也见怪不怪。 先时,镇上人听说路恒生喜欢玩火,不是自焚,心想必是祸胎,无不惊恐,但听清净观的一净道长说过,此子非凡,定当大任,便都不再说什么了。 一净道长道行高深,以为天人,对他的话,倒是敬之有恭。 即使大家不懂一净道长这句话的真意,但路府在花山镇杰出的贡献,平时又善于乐施,十里八乡的村民受之恩惠十之八九,自然也就淡忘了此事。 反而路恒生越长越大,越是玲珑剔透,面额精致,天庭饱满,绝非恶类,虽然偶偶惹事,给镇上带了不少麻烦,却也是极其可爱。 众人皆是想到,有父母如此,其子又能差到哪去,纵然不是人中之龙,但也定是大富大贵,良善之辈。 这几年的时间里,许娇娘与路天明带路恒生去清净观时,原本想找一净道长以解心中疑问,但每次去到清净观时,他均云游四海去了。 代观主一秒道长总是一脸慈善,抚摸着路恒生,和熙慈悲道:“欣许是缘分未到,若是缘分到了,自然相见。” 三年前去的那次,恒生已是三岁,刚过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年龄,一秒道长便送了恒生一部手抄的《道德经》。 《道德经》乃是道家经典,里面内容包罗万象,其中囊括了天文地理,人生哲理,世间道理。 千百年来,被使人传颂研习,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堪称传世至圣之作,是道家思想精髓所在。 更何况是一秒道长亲自所抄,并加以注解,便更是弥足珍贵了。 须知那清净观的一秒道长,虽然名望不及一净道长高,但也是当世高人,修为之深,想来不比一净道长差几多。 由他手抄的这道家至上典籍,又有注解,当真是至宝,当下崇道者皆是梦寐以求的宝物,经书便尤为珍贵。 路天明自幼也受良好的教导,从读书习文,性子又好,未经商时考过秀才,虽然不幸落榜,又加上父辈早逝,不得不弃文从商,继承偌大的祖业。 但也他算博闻强记,见多识广。 那时,路恒生不到入学年纪,路天明虽然业大繁忙,但还是总会忙里抽闲,得空便恒生和顾直教读书写字,做人处事的道理。 自一秒道长赠于路恒生手操本后,路天明把一些业务都交由刘吉打理,只是大事才会亲自处理,自己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教儿子学习。 很快,那本《道德经》,便被熟读了,但此经书过于博大,又深奥难懂,故而他可以熟读,却不能甚解。 所以索性也就不说了,就如一秒道长所言,待到缘分来时,便能知之了。 路恒生生性玩劣,但天资聪颖,才用不到半年时间,便把《道德经》熟背于心,只是年龄太,虽然天赋颇高,毕竟心智惟幼,认知范围尚窄,也是不能理解。 如此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此刻已经过了六年,许娇娘久在心中的疑问未能了然。 又回想起一净道长亲自立下的六年之约,是那么地期待,近些年来,一净道长虽然云游四海,降妖除魔,但毕竟是道德之士,修行高人,岂会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纵有诸多事由,总不至于失约吧。 想到出处,不由地满是期许,总想恒生的生日快些到来,但越是离答案越近,许娇娘越是紧张,内心的踌躇不安,也增加了几分。 他转头,右手微微提起罗裙,莲步珊珊,与翠娥一前一后,向后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 小白兔 gaga/a一righjs&一t; 花山镇江淮州府远近闻名的大镇,地处两江下游,地势平坦,土地广袤,物产丰富,除了田里了农作物外,水产养殖繁茂。 又水陆交通便利,人口聚集,商贸频繁,加上历届官员兢兢业业,勤于镇务,故而在此世道,花山县仍是一片繁花似锦,欣欣向荣,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衣服无忧。 此时此景,堪称世外桃源。 阳春三月,暖风和熙。 正值晌午,艳阳高照,镇上的每个地方都热闹非凡,一片繁华。 街道上的两旁,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货品,有卖青果蔬菜的,有卖家禽鱼肉的,有卖精美工艺品的,有卖丝绸布匹等等,让人应接不暇,商人高声叫卖,买家询价砍价,一片交杂杂乱之声连续不断,不绝于耳。 特别是路府门前的那条宽广的主道,作为镇上为数不多的大道,要比其他街深巷要热闹不知好几倍罢。刚好今天正逢墟日,摆摊卖点的相比平日要多了许多,赶集的人也增加了不少,此刻人群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男女老少,相隔皆不到半米间隙。 如此繁华景象,想那年市不知怎样的热闹了。 路恒生拉着顾直出了府门,脸上的笑容,如三月院子里的花骨朵一样,整个人就像是只久在樊笼里的燕雀一般,蹦蹦跳跳的走在最前面,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又摸了摸,又动了动,还不时的跟大人一般评头论足。 难得没有父母的束缚,路恒生便乐得自在,却难为一直紧紧跟在他后面的阿寿,他的心可像正在敲打的战鼓一般,紧张地很,双眼一刻也不能离开路恒生半步,就怕他生出什么乱子来。 阿寿可没有少领教过祖宗惹事的本领,上一次和他出来出来逛庙市时,可把管家刘吉折腾惨了。 放风筝把店铺掀了,拆了泥人张的摊子,放跑了王大妈圈卖的鸭子,又把六子撞进了鱼塘,还弄丢了样王寡妇的发簪。 这一切,路恒生这祖宗可是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弄得府前满条街鸡飞狗跳,七零八乱,若不是夫人在场,都要闹翻天了。 年纪,就成了花山镇远近闻名的惹事精。 阿寿哪能不紧张,他跑了几步,慌忙跟了上去,拉着路恒生急道:“少爷,不要走那么快,人多,心被挤摔着。”惹事大王可比金子更金贵许多,他可是路天明的怀中至宝。 路恒生哪会听他的,自顾自的在人群里转来转去。 此时气候宜人的季节,阿寿却是满头大汗,感情是心里忐忑的缘故了。 顾直倒是安分许多,他静默地拉着阿寿的衣角,看着跟前的路面,跟了上去,对路恒生道:“少爷,还是慢些,莫要错过了玩好的场景。” 顾直开口,比阿寿要管用的多,且他可比阿寿聪明的多,路恒生听着也对,街不就这样逛的么? 停了下来,拉着顾直走到一个卖兔子的婆婆摊前蹲下,憋嘴笑道:“顾直,你看这兔子比你可爱多了。” 顾直微微扬起眉头,略有所思,又闭口不言,他看着路恒生伸手摸了摸白兔的毛,静默的脸上浮起一摸微笑,也去摸兔子。 哪知兔子一惊,缩进笼子里,路恒生见状,哈哈笑道:“是吧,它都不跟你玩。”说罢,又伸手去摸那白兔,口中说道:“兔子莫怕,顾直哥哥虽然和我家的油壶一般闷,但他和恒生一样,是个好人,哦,不,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 路恒生为顾直解释时,又不忘夸奖自己! 白兔似能听懂一般,抖了抖它那对雪白的毛茸茸大耳朵,磨牙动了动兔子嘴,宛如一个受了脾气的孩子般。 路恒生哈哈大笑,转头道:“这兔子太可爱,比大黄好多了,又听话,又温顺,又不会往外跑,却是好玩至极。” 一旁顾直往前走了几步,近身过来,道:“有什么可爱的,还不是一般毛茸茸的,只是比大黄一些,大黄跳的老高了,总天围着咱们转悠,你看它,一股脑儿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地,一副别拿我下锅似的。” 顾直有些不屑,想来是刚才兔子躲开了他,不上他摸它,幼的心灵里有些不快。 路恒生点了点头,道:“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若不如买回去给大黄玩玩,欣许大黄有了兔子朋友,便不孤单了,就不会成天想着往外跑罢。” 一旁阿寿听了二人对话,不由呵呵一笑,俯下身来,道:“少爷,您是不知道了吧,这只白兔久在牢笼里,既寂寞又孤单,就像一个人总天关在黑屋子里,自然怕生,难免生出胆怯心里,故而顾直摸它,它才下意识的躲开,这个是常情了。” 路恒生与顾直抬头望着他,路恒生道:“是吗,难道兔子不是都应该呆上笼子里的吗?父亲每次带兔子回来时,都是如此的。” 阿寿道:“自然不是,兔子生性活波,和顺可爱,且平易近人,要比大黄乖巧许多,不然顾直你在摸摸它看。” 顾直听罢,又伸手摸那白兔,那白兔似乎听懂了刚才路恒生的话语,低头兔头,眯了一下眼睛,让由顾直抚摸。 顾直不由“咦”了一声,道:“当真如此。” 二人便高兴的又摸了摸兔子的额头,那兔子看似极有灵性,一动不动的盯着路恒生看。 卖兔子的老婆婆,满脸粗纹,见有人夸奖她家的兔子好,自然笑的合不拢嘴,说道:“少爷是不知道,这兔子原本是生活木莲山里的,常吃鲜草花露,肉质鲜美,昨日傍晚,被我儿设计的陷阱捉了,伤到了腿,少爷若不嫌弃,便卖个便宜价钱。” 路恒生看了一眼蜷缩在笼子里的白兔,见它腿上雪白的兔毛上有一片鲜红,和几块零碎干枯的血块,想来是掉入陷阱伤了腿脚。 又倾身前去看了看,见那双兔眼眸,竟然如含秋带水,丝丝灵动,但满是伤愁,像是一副被人欺负的姑娘一般,路恒生幼的心里便被什么绳索勒了一下,不由问道:“婆婆,白兔是怎么卖的,你说便宜是多少,你看这个够吗?”他从怀中摸出娇娘给的十两纹银,递给粗布黄脸的婆婆。 老婆婆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银钱,乐笑道:“够了够了,真的够了,这么大一锭银子,别说买这只兔子了,便是连老婆子一起买了,也足够了,就是老婆子怕是找不开啊。” 路恒生挠了挠头,道:“本来是给娘亲买蜜饯的,但我喜欢这只白兔,就买了吧,老婆婆,我是不要买你的,这银子给你便是了。” 老婆婆愕然,便拧眉呵呵笑了笑,脸上三道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接过路恒生递过来的银两,道:“若是这样,不要这样吧,这个笼子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也一起给你了。” 把笼子也给他,路恒生当然十分高兴,“嗯”了一声,道:“谢谢老婆婆。”他想来了什么,又道:“请老婆婆告知住处,待恒生用完,叫阿寿叔叔送回给你就是了。” “这倒不用,老婆子靠山吃山,自己便有了一把好手艺,像这样笼子,做起来只是费些手势,多做几个便是了。”老婆婆点了点头,突然伸手轻抚路恒生,又道:“少爷真乖,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路恒生道:“我叫路恒生,我爹爹是路天明,这个是我从到大的兄弟,叫顾直,后面的是阿寿叔叔。” 老婆婆点头“哦”了一声,道:“难怪,原来是积善之家的孩童。”她摸了摸恒生的头,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嗯,你与白兔缘分匪浅。” 老婆婆说完,留下笼子和白兔,便向人潮中走去,她看似年迈苍老,但腿脚极是好使,才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人群里,没有了踪影。 路恒生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好奇怪的老婆婆哦,不知再说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叫小雪 gaga/a一righjs&一t; 路恒生转头问顾直,顾直摇了摇头,示意不知,他又问阿寿,阿寿笑道:“少爷如此聪慧之人都不能理解,我一个家奴,哪能明白这深奥的道理。” 路恒生点头,道:“是也奇怪了。” 阿寿看了一眼搁在地上的笼子,见那白兔依然缩在一起,呵呵笑了一声,道:“少爷,有了这只兔子,就用不着去街头的方记肉铺了,买些调料回去,一祸炖了,便肉和骨头都有了。” 听阿寿这般一说,笼子的兔子似乎听懂了,猛然跳动了几下,碰的笼子嘚嘚响,那双兔眼悲伤的转了几下,然后便放弃了。 像是已经知道,即使它使出浑身力气,也是无用的,那就是它的此生的牢,是走不出去的。 它那弱若雪的身体,抖动的格外厉害,如临近刑场的犯人一般惊恐。 “莫要吓它,要是吓坏了怎么办!”路恒生眼瞪着阿寿,又伸手摸了摸安抚白兔,又道:“谁说我要炖了兔子取骨头的。” 阿寿不解,道:“那不然,难不成还是真给大黄玩耍的么?” 路恒生笑道:“当然不是啦。” “那作如何?”顾直也问。 路恒生眼珠子快速的转了一圈,然后道:“跟我走便是了。”说罢,他叫顾直与他一起,抬起笼子,也向人群中走去。 阿寿见了,忙跟了上去,道:“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那个不是回府的方向。”待他说完,路恒生与顾直已跑出了老远。 路恒生和顾直二人抬着笼子,幸好笼子偏,兔子体型不重,两人抬着一路跑,穿过了几条街道,又绕过了几条巷子,已接近城北门楼下。 阿寿一路紧赶,穿梭在人群中,奈何这两家伙不知是天生的,还是锻炼出来的,年纪,跑路的本事比大人还要厉害几分。 阿寿跑到城楼下时,两人已在那边等了半会了,路恒生冲他喊道:“阿寿叔叔,你快些过来,磨磨蹭蹭的干嘛。” 阿寿撑着大腿,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再走就要出城了。” 路恒生道:“我就是要出城的,老婆婆不是说了吗,兔子本该属于山林的,我要送它回家。” 阿寿愕然,奇怪地问道:“啊,莫不是少爷把它要放生。” “当然,莫不成如你说的那般,买几两葱蒜香料,生一堆碳火,炖着吃了。”路恒生道:“不是你说的吗,兔子那么可爱,又温顺,比我还要乖巧,你说,怎么能忍心吃了它呢。” 阿寿无奈,心道:“这祖宗真是一会一套的。” 道:“若要放生,找个地方把笼子打开,它自然就自由了,何必跑远,等会回去晚了,我们又该遭骂了。” 路恒生狠瞪了阿寿一眼,道:“阿寿叔叔,你怎么能这般没有同情心呢,挨骂事,如今兔子都受伤了,行动起来多有不便,若随便找个地方放了它,它遇上逮人了怎么办,岂不是不仅没有帮到它,反而害了它,那时没有成我们锅中之物,便做了他人的下酒菜,岂不是更加可怜。” 阿寿点了点头,笑道:“少爷说的极是,要依你之言,该怎么做才好。” 路恒生想了想,道:“爹爹常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买了它,就要对它负责的,自然是先帮它治好腿伤,然后找个空谷幽山,鸟语花香的地方放了呗。” “啊,那岂不是没完没了了。”阿寿担忧道。 路恒生道:“若不然,至少要帮它包扎一下,洗个澡吧,我听说兔子最喜爱吃胡萝卜了,一会你去弄一个来,喂饱它来,它才有力气回山林中去了。” 阿寿抬头看了看天空,时候还尚早,出来时间也还短,更何况他知道是拗不过路恒生,便道:“好吧少爷,等下找过适当的地方,放了兔子,不然,若回去晚了,老爷夫人非把我抽筋扒皮。” 路恒生不悦道:“我爹爹不是跟刘大爷出远门去了,哪有空闲理会你,再说爹娘又不是那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怎会抽你的筋,拔你的皮么,你看那些大叔阿姨们都敬称爹娘叫什么活菩萨,你说哪有不慈悲的菩萨呢,他们若是见了这可怜的兔子,自然也是心疼的。” 阿寿被路恒生的话绕了进去,觉得很是道理,便憨笑道:“那是,老爷和夫人是最善良了,花山镇家喻户晓,谁人不知。” 路恒生哈哈大笑道:“那便是了,兔子回到山林,自然也快乐了,你还不快些找胡萝卜去,若再耽搁,心我先抽你一顿。” 路恒生一副野蛮像。 阿寿点了点头,便走到隔壁摊子上,掏了钱,买了一篮子的胡萝卜。 路恒生一旁偷笑,喃喃自语道:“从前未曾发现,阿寿叔叔挺傻的,但是很可爱。” 顾直道:“那是少爷聪明罢,阿寿叔叔哪是您的对手,您只不过三言两语,便把他虎的一愣一愣地。” 路恒生诧异的看着顾直,道:“咦,你几时也学会恭维了。” 顾直笑而不答,一副如大人般深沉的样子,望着提着篮子朝这边跑来的阿寿。 木莲山北麓,离花山镇最少有十里路程,此地大多是四季常青的禾木,树木成荫,花骨朵朵,这个时节,大多是含苞待放,欲要争艳。 山麓石道上,两旁露着青苔,此刻人渐稀少,只是偶偶遇到几个踏青的文人骚客,山野樵夫,或一两对羞羞答答的春情男女,正浓情蜜意,十指相扣漫步春林。 三月时节,前些日子雨水淅沥,浇灌了花山镇的大地,经过洗礼的山林,树早春芽,花团簇簇,万象更新,一片迎新的气息。 此刻艳阳高照,山间迷雾消散,林里动物悉悉索索,树上春燕叽叽喳喳。 阿寿提着装兔子的笼子,又拎着篮子里的胡萝卜,蹒跚走在最后面。虽然此时气候宜人,又空气清新,还带微风袭来,确实是跟适合徒步旅行,但提的如此多的东西,又行了一段很远的路程,他的额头上还是泌出汗珠。 阿寿用手臂擦拭了一下汗珠,道:“少爷,我看这里不错,景色挺好,且人烟稀少,应该安全了,不如就放兔子在这里吧。”他看了一眼前面漫无尽头,蜿蜒崎岖的山道,腿脚便颤抖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路恒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顾直,顾直点头,才道:“好吧,就是这里了。” 待阿寿走前,放下笼子,路恒生蹲下,把白兔抱在怀里,从篮子里拿出胡萝卜,喂给它吃,轻声道:“兔子,你要乖哦,吃饱了,便回家去,千万别在落入别人的陷阱里啦,若不然,恒生怕是救不了你啦。” 白兔啃着路恒生手里的萝卜,又磨了磨牙,竖起两只大大的耳朵。 路恒生又道:“我爹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日我们能相识一场,便是缘分,吃饱了,好回山里去,与爹娘,还有兄弟姐妹团圆,以后千万别在乱跑,心不要被坏人抓住了。” 兔子想来是饿极了,它听了路恒生的话,又轻轻磨了磨牙,把路恒生手里的最后一截胡萝卜咬在了嘴里。 路恒生轻抚着她它背上的毛,洁白柔软。 他有些伤感,幽幽地说道:“兔子,今日一别,不知以后还是否有机会相聚,不管能否,你一定要记得我,我叫路恒生,路是道路的路,恒是恒古不变的恒,生呢,自然是生生世世的生了,对了,认识你那么久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他挠了挠头,笑了笑,接着道:“是了,你又不能说话,无法告诉我你的名字,但没有关系,若不然,我给你取了一个如何。” 兔子似乎听懂了,又轻轻磨了磨牙。 “你也听不明白。”路恒生叹气,道:“不然这样,我看你一身如雪一般洁白,连一点杂色都没有,就叫你雪吧,你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4章 放生 gaga/a一righjs&一t; 兔子只会磨牙,磨牙的声音极。 “那就叫雪,这名字既好听,又好记,兔子应该不会嫌弃吧。”路恒生看了一样旁边的顾直,接着又对兔子说道:“这位是顾直哥哥,虽然他不苟言笑,性格沉默,但为人极好,又特别仗义,还有我们身后的,是阿寿叔叔,他是看着恒生长大的,这两人,都与恒生如亲人一样,雪若今后还记得,定当回来看我们。” 顾直伸手摸了摸兔子,点了点头,嘴角上扬起了一摸微笑。 阿寿呵呵一笑,道:“少爷,您跟一只白兔讲这些,它能听得懂吗,岂非对牛弹琴,面山喊话么?” 路恒生扬起头来,道:“阿寿叔叔不知吗?一秒老师傅曾言道,道法自然,万物皆有灵性,是天地间固有,万物既然有灵性,皆能通灵,兔子聪敏伶俐,自然能懂得。” 阿寿内心低估,暗想道:“一只兔子,还是野生的,能有什么灵性,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只毛皮动物罢了,难道还能羽化成人么,恒生自幼聪明伶俐,一秒道长这糊弄孩子的话,他却听来倒是成了真理。” 阿寿不由憋嘴偷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任由路恒生作为。 路恒生又对兔子道:“雪,记住了吗,回去时一定要当心,切莫落入坏人之手,有空回来看看大家,嗯,吃饱了你便去吧。” 说罢,把白兔放入草丛从。 兔子获得自由,在草丛树叉里愉悦地转了几圈,又抬头看着路恒生,竖起两只大耳朵,轻轻磨了磨牙,注视良久,但很快,又钻了回去,一溜烟,消失在山林里。 路恒生望着兔子远去的方向,呆呆出神,眼神里充满了不舍,纵如老婆婆之言,若能相见,总归是缘分,且不说深浅,既能相处,想来缘分匪浅。 纵然相处不到一日,但心里确实快乐极了,比在家里烧大黄的狗窝,逗它玩要愉快多了。 阿寿扶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少爷,天色已经不早,兔子回家了,我们也该回去,若不然,让夫人担心了。” 一旁顾直走了过来,拉着路恒生的手道:“是该回去了,少爷。” 路恒生回头,看了看两人,不禁黯然伤神,问道:“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兔子吗?” 阿寿笑道:“自然能的,兔子既有灵性,自然记得少爷的救命之恩。” 顾直也点了点头。 回到花山城中,已是傍晚时分,街道两旁的许多摊位已然收市,人也越渐稀少,只有少许人在街上走到,行色匆匆,是饭点到了。 确实,此刻城中余烟袅袅,若如那滚滚红尘。 广袤无垠的上空,云层稀薄,零碎的遥遥挂在天际,晚霞静默地斜斜照在十丈高的城墙,射出一道道光晕,楼顶的旗帜随风飘荡,紧密翻滚时如大浪海涛。 路恒生慵懒地趴在阿寿背上,无精打采,就如寒冬中被霜打过的茄子般,神色黯然,脸带伤愁,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劲道,顾直依然默默跟在后面,手里提着装兔子的笼子。 阿寿抬头望了望城楼,气喘吁吁地道:“少爷,我们回到城里了。” 路恒生“哦”了一声,他慵懒地微微抬头,一道斜阳射他脸颊上,他迷着又眼望了一下天空,然后道:“阿寿叔叔,你放我下来吧,你也累了,我自己走便可以了。” 阿寿横着衣袖擦了擦汗水,道:“没事,我不累,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回去。” 路恒生笑道:“不忙,今日做了善事,即使回去晚了些,娘亲也不会责怪我们的,放心,有我在呢,走了那么久的路程,你们也是累了,反正已到城内,不然先休息片刻,再走也不迟。” 阿寿暗暗叫苦,心道:“有你在,死相更惨烈些吧,夫人自然不会责怪于你,但于自己而言,虽不是抽筋拔骨的可怖,却少不了被一阵训斥,欣许还会被罚去清扫牛棚。” 阿寿想起那牛棚,比大黄茅棚可邋遢的多,那股直冲云霄般臭熏味道,想想便令人作呕,先前因没能看好路恒生而被罚去清扫牛棚,可不止一两次,至少有一只手掌指头的数次了罢。 不由笑了笑道:“少爷,还是先回府罢。” 路恒生在阿寿背上扭动着身子,道:“阿寿叔叔,呆在你背上太久了,此刻我一身疏麻,好不舒服,还是让我下来,活动活动筋骨。”说罢双手不再搭在阿寿肩上。 阿寿只好蹲在,靠在街上的一张摆摊人落下的木凳上,放把路恒生下来,问道:“少爷,可有哪里不舒服?” 路恒生摇头道:“阿寿叔叔,我饿了。” 阿寿“呀”的一声,才想到他们出来后,都忙着兔子的事情,到现在连一粒米饭都未曾进过,哪有不饿的道理,还听到站在一旁的顾直,肚子咕噜噜的响声,忙拍了一下脑袋,道:“是阿寿叔叔一时疏忽,我们赶紧回去,吃一顿香喷喷的晚饭,阿水说今晚有香芋地瓜丸,夫人又准备了林记的烤鸭,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路恒生摇了摇头,道:“林胖家的烤鸭又脆又香,口齿留香,是很不错,但是太油腻了,阿寿叔叔,我想吃清淡些,有玉米棒子吗,前些日子,阿水姐姐给我买的玉米棒子可好吃了,圆润清甜,回味无穷,连娘亲都赞不绝口,不知现在能不能吃到。” 阿寿知道路恒生说的那家的玉米棒子,他跟阿水去了不少次,每次都要买上几条,张记的玉米棒子蒸煮之法特殊,又加秘制调料均在上面,火候掌控得当,半里开外,便能闻到玉米的清香。 张记的玉米棒子味道清而甘甜,香气迷人,咬之如珍珠一般圆润,在嘴里还会跳动,尤为奇怪,每日购买之人颇多,有时要吃上,还得排好长的队,故而张记,在花山镇做玉米极具名气。 玉米棒子需趁热吃,才能吃出那种味道,香气萦绕嘴边久之不散,到冷了,便不好吃了,那种清香便散了。 每次他跟阿水出来时,都要偷偷那里坐下啃上几条,再叫老板泡上一壶蜂蜜柚子茶。 那次为了讨路恒生开心,阿水特地跑了老远,到前面张记的“香里来”买了几条,那时路恒生吃的可想,夫人娇娘尝了几口,便赞不绝口。 娇娘的厨艺绝佳,在花山镇是出了名的,就连镇里莲香楼的高大厨都甘拜下风,她的祖上曾是宫里的御厨,会做满汉全席,可惜娇娘的父亲偏爱文笔,喜欢游山玩水,对厨艺之事淡而不闻。幸好娇娘生性好学,对从厨室香品配料特别明锐,在烹饪方面天赋极高,能烧出好菜,能评得好理。 未嫁给路天明之前,娇娘曾有一段时间,在莲香楼主厨,加之她生的琼姿花貌,秋水伊人,如那玉盘里的嫦娥仙子,群芳难逐,天香国色,又似那百花园里的牡丹,雍容华贵,风姿绰约,故而人送外号:“西施厨娘。” 那时,多有人慕名而来,除了品尝她的厨艺外,便是一睹她的芳容。 天垂倾城之美,窈窕淑女,自有君子好逑,路天明便是哪里与她相识相爱的,才子佳人,天造地设般的姻缘,只不过一盏茶的时光,便到如今相濡以沫,恩爱有加。 一见钟情也许若是如此。 能得到许娇娘的好评,张记想不出名都难罢。 路恒生想吃,阿寿自然是要满足的,他想来张记离这也就百米左右的距离,离开一会儿,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便对路恒生说道:“那好吧,少爷,你与顾直在此等候片刻,千万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 城头乞丐 gaga/a一righjs&一t; 路恒生嘟着嘴,道:“行吧,莫要在妈妈婆婆,跟个老娘们似得,有时间罗里吧嗦的,莫说是玉米棒子,就是隔了好几条街的方记肉铺都要到了,在耽搁,饿坏了我,你担待得起吗。” 路恒生孩子心性,哪有耐心,发狠话催促阿寿。 阿寿嘿嘿笑了几声,便转身向张记跑去,跑了不远,又回头望了望路恒生和顾直。 “不要乱跑。”阿寿回声喊道。 已近黄昏,街道上人渐稀少,只能远远看见几个,都匆匆如过客,进出城门之人更是如零星一般,寥寥无几,大部分守卫都已回家,只有楼下门口值守的两个,无精打采的靠在墙角上。 此时已到饭点,想来两人是饿了,但照值班条例,他们是要等换班的人到来,方能回去吃饭。 路恒生问一旁站着的顾直,说道:“你也饿了,等下阿寿买玉米棒子回来,就有的吃了,那玉米棒子,可好吃了,我要多吃几根。” 顾直面色微白,久久才道:“张记的玉米棒子确实很好,但我还是觉得林胖家的烤鸭香些,油而不腻,又脆又爽口。” 林胖家原本是川中人士,前两年避难到此,见此地物丰人和,地势优越,刚到此处时得到路府接济,又听说路天明乃是花山镇的大善人,平日乐善好施,支助相邻,便想着在此地落地生根。 林大胖便厚着脸皮,找了好时机,向路天明拢资,以祖传烧烤秘法和香料调制为技,开一家烤鸭店,路天明怎么说也是商人,听了他的想法,却是良机,极是赞成,便掏出银两,帮他选址办店,又招呼乡里前来购买。 林大胖为人老实,辛劳诚恳,且祖制秘方极好,做出来的烤鸭百里飘香,经久不散,能勾起人的味蕾,使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所以生意极好,比张记的香里来还要好上十几倍。 林大胖的烧烤店,开业不久,便被他打理的有声有色,林记烧鸭也在花山镇打响了招牌,远近闻名。加上旁边又增开了家酒铺,两人合伙,一个卖肉。一个卖酒,生意大红大火,日子过的十分满意。 他常道,是以路老爷之恩情,岂止万年,为了感谢路天明的恩德,林大胖自然三天两头,便往路府送些新鲜出炉的烤鸭,以报相助知遇之恩。 许娇娘虽是出生烹饪世家,祖上更是皇宫御膳房的主厨,家道本来殷实,又嫁的如意郎君,且是地方巨贾,家境丰硕,什么珍馐美馔,山珍海味未吃过,但对林大胖的手艺,赞不绝口,常道:“换作是她,也未必能做出此等美味绝佳的烤鸭。” 听顾直这般说,倒让路恒生愕然,笑道:“你到对吃讲究起来了,行,若你喜欢,以后叫林胖家天天送来,保你吃个够,但今天,你得陪我吃玉米棒子,如何?。” 顾直伫立一旁,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道:“少爷吃什么,我陪着就是啦,只不过,天色是。” 他本想说天色渐晚,该早些回去,但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还藏在喉间,却被路恒生打断了,他道:“你听见没有,谁在呼唤,是娘亲吗?” 路恒生起身,如兔子那般竖起耳朵仔细听来。 “娘,你怎么啦,莫要吓唬湘儿。”声音极细,却特别尖锐,声声入耳。 听声音,是个女孩。 顾直本来听声辨位要比路恒生好,女孩的哭声,他也听到了,便道:“像是从左边那城墙边上传过来的。”顾直指了指左边拐角处。 路恒生道:“我们过去瞧瞧。”说罢欲向那边走去,却被顾直一把拉住。 他谨慎道:“少爷,莫要好奇,夜色降临,昏暗一片,阿寿叔叔回来看不见我们,便要着急的。” 路恒生道:“不碍事,听这声音,离此处也就几米之远,相互呼唤便能听清楚,阿寿叔叔回来,若是没有看见我我们,自然会唤我们的,也能听见,我们过去瞧瞧去,是否有需要帮忙。” 顾直无奈,心道:“少爷这个慈悲之情泛滥了,还是几时变得爱管闲事了。”不由头脑摇了摇,只好跟了过去。 路恒生从墙脚探出头去,瞧了又瞧,没有其他人,是两个乞丐。 一个衣着破烂,满脸脏兮的女孩蹲在地上,正摇晃着一个半躺在墙脚的妇人。 那妇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四肢无力的瘫在地,污垢的面庞里,憔悴惜弱,脸色苍白,乍看一下,如一个从荒坟里爬出来的邋遢鬼一般吓人。 他俩童言无忌,看了抖擞了几下,向后撤退了几步,“有鬼。” 路恒生拍了拍胸脯,两人长吁了口气。 顾直道:“少爷,我们走吧,又与我们无关,瞧他俩这般模样,怪吓人的。”说罢,用手拉了路恒生一把,便欲往回走。 路恒生停驻脚步,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比顾直要大胆一些,且心性纯良,又童心好奇,刚才虽被二人那身装扮吓住,但心里却是想要知道个究竟,便反手拉过顾直,又探出头去看了看。 “娘,你快醒醒啊,湘儿害怕。”那满脸脏污的女孩哭泣的又呼唤了几声。 死寂,地上的妇人一动不动地,看似好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一声都吭。 女孩伸手揉了揉眼睛,呜呜的哭的更厉害,良久,地上的妇人才微微睁开眼睛,干涸的嘴角张开,欲说什么但又止住,缓缓地抬起一只消瘦的手,想去抚摸那女孩,却似无力,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嘴角呼出一口长气。 妇人的手,似棉絮绵草一般,如无骨地脆弱。 “呜呜。” 躲在女孩有哭了一阵,使劲的摇了摇地上的妇人,那般无助与仓惶,落下的泪珠,滴在地面的青石上,在静默地城墙下,发出“滴滴”的声音。 女孩还太,涉世未深,即便有所沧桑,遭遇非凡,但如此年纪,举目无亲,又无旁人相助,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躲在墙脚后面的路恒生见状,寻思道:“哪是鬼,这人好可怜呐。”爹爹娘亲可告诉他,传说中的鬼,都是穷凶极恶,嗜血成性,专门害人的。 世间几时有哭柔弱之鬼。 看那女孩,年纪与他相仿,虽衣衫褴褛,满身藏垢,已经嚎嚎大哭,再看那半躺在地上的妇人,面容憔悴,吊着半口气,脚丫子都快踏进鬼门关半步了。 路恒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女孩只顾着哭,未曾留意到此时身后站着两个与她一般大的人,不由往半靠在墙上的妇人挪去,缩着身子哭道:“你们,你们是谁?” 路恒生还未搭话,伫立在一旁的顾直楞楞地道:“他是路家少爷路恒生,我是顾直。” 女子觳觫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路恒生白了顾直一眼,然后缓缓蹲下,道:“你莫怕,我们不是坏人,这里的人都我爹娘是这里活菩萨,我怎么说也是半个菩萨,菩萨是不会害人的,你娘这是怎么啦,躺在地上不管你啦。” “你们果真是菩萨吗?瞧样子不像,寺庙里的菩萨都是高大威猛,头戴金冠,可以帮助别人,与人消灾,是好人,那你也是好人吗,但你看起来如此之?”女孩停止哭声,慢慢抽泣地问。 路恒生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别看我年纪,但我可会帮助人了,刚才还帮助了一只兔子回家呢。”路恒生颇为自豪,又问道:“你娘这是怎么?” 女孩放松了些警惕,听路恒生问起,又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叫了她许久,她就是不起来。” 一旁顾直闷声,道:“你娘会不会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 病妇 gaga/a一righjs&一t; “你才要死了呢,我娘活的好好的,刚才还给我说话呢。”女孩不悦。 路恒生瞪了顾直一眼,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又瞧了瞧躺在地上的妇人,对女孩道:“你娘是不是病了吗。” “病了?不知。”女孩摇了摇头。“前两天是有些咳嗽,不过都好些了,早上起来喝了井里的凉水,又这般了。” 路恒生道:“莫怕,我娘亲说了,人若是病了,便请镇里懂医理的郎中来看,带你娘去看郎中可好。” 女孩听路恒生说罢,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呀。”然后又坐在了地上,哭道:“我没有钱,郎中是不会给我娘看病的,昨天我娘在包子铺捡了一个包子,硬被老板说成了偷了,还把我娘打了一顿,你看我娘额头上的伤。” 路恒生上前看了眼,见过夫人额头之上却有一块淤痕,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你娘打成这样,当真是不把我爹娘放在眼里。” 一旁顾直道:“莫不是包子铺的老板,知道你们付不起钱,把你们当成了乞丐么。” 女孩可怜兮兮,道:“顾直哥哥说的是,我娘说可以穷,但不能是乞丐,玉家丢不起这个脸。”说到后面的那几个字,倒是显出了些许傲骨。 路恒生道:“原来你姓玉,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答道:“我叫玉湘荷。” 路恒生高兴地笑了笑:“湘菏妹妹莫怕,我带你娘去看郎中,我看谁敢不给。” 玉湘荷听罢,抓住路恒生的手,道:“谢谢路恒生哥哥,日后湘菏自当报答你的恩情。”高兴之余,却又犯难:“可是,我娘现在这个样子,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是走不了路了,又如何去药铺看郎中,我们几个都是孩子,又扛不住她。” 路恒生转头对顾直道:“看看阿寿叔叔回来了没有。” 顾直点了点头,便向刚才的走去。 不久,就带着惊慌失措的阿寿跑了过来。 阿寿一见到路恒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拉着急忙道:“我的祖宗,可把人吓死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的无影无踪,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 路恒生道:“阿寿叔叔,不要大惊怪了,帮我看看,湘菏妹妹的娘亲怎么啦?” 阿寿转头看了看玉湘荷,又瞧了瞧办躺在地上的妇人,走上前去。 玉湘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哭泣道:“求求你,救救我娘。” 路恒生拉她起来,道:“他是我家的仆人,阿寿叔叔。” 阿寿蹲下瞧了瞧,这摸摸,那看看,道:“没事,是饿的,又感染了风寒,不过最好找个郎中看看。” 路恒生不解道:“湘菏妹子的娘是饿成这样的?”他自从出生以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见过,有人饿成这个样子。 玉湘荷低声道:“我娘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最后一个从包子铺老板那捡来的包子,都给了我。”说完,他哇的大叫一声,哭的格外凄惨。 路恒生忙上前安慰,手拍着玉湘荷的肩膀,柔声道:“湘菏妹子莫哭。”又转头对阿寿道:“阿寿叔叔,我让你去买的玉米棒子呢,买着了吗?赶紧拿来,给湘菏妹子的娘吃。” 阿寿听了,忙从厚厚的纸包里拿出一根,玉米棒子还冒着热气,阿寿递给路恒生,路恒生接过,送到妇人口中,妇人微微睁开眼,但她实在毫无力气,勉强如蚁声道一句:“谢谢。”张开干涸的嘴唇,咬了一口,几颗玉米粒掉了下来,又咳嗽了几声。 一旁阿寿见了,又忙从腰间取下装蜂蜜柚子茶的竹筒,拔开塞子,扶正妇人的身体,喂给她喝。 妇人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便长吁了口气,又道:“谢谢。”这两声道谢,明显着力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轻轻的笑容。 玉湘荷慌忙跪下,给阿寿磕头,泪雨潸然,道:“谢谢,谢谢你们,你们当真是寺庙里的菩萨,都是救苦救难。” 路恒生扶她起来,道:“我爹娘常说,‘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这点事,莫要谢来谢去,我们还是赶紧找郎中给你看病的好。” 玉湘荷又道了声谢。 路恒生对阿寿道:“阿寿叔叔,要不染,我们把湘菏妹妹的娘亲带回府里,看叫娘亲请济世堂的刘神医到府里来给她看病,如何?” 阿叔犯难,本来回去已晚了,再带一个半生不死的回去。 支吾着道:“少爷,这。” “男人大丈夫,行事如此妈妈婆婆的做什么,你快背起姨姨吧,若耽搁了,便把里抽筋扒皮,喂院里里的甲鱼。”路恒生道,他口中的姨姨,自然指的是玉湘荷的娘亲。 阿寿看了一眼天色,夜幕降临,灯火初上,此时回去,都不知该如何跟夫人交代,再耽搁下去,恐怕少牛棚事,还得挨其他更严厉的惩罚,便湾身讲半躺在地上的妇人背起,对路恒生道:“你们三人牵着手,不可走散了,顾直,照看好少爷。” 顾直低头,拉过路恒生的手,走在最前面。 路恒生又拉着玉湘荷的污浊的手,便向路府方向走去。 夜色朦胧,只能看见不远处不足百步的距离,一个大人背着一个大人,三个孩手牵着手,在迷夜里靠着两旁的灯火行走在街道上。 阿寿心里直打鼓,悔恨自己为何虽了路恒生的性子,跑老远到木莲山放什么兔子,这倒好,还背了一个病人回去,夫人还如何惩罚他。 晚风袭袭,掠过房顶,两旁的灯火摇曳。 路府已然炸开了锅,黄灯人影,步履匆匆,许娇娘提着罗裙,站在石阶上,焦急地来回踱步,脸色难看的有些煞白,手中的彩色丝巾被捏的紧紧的,这是第三破人回来,都摇了摇头。 城中的大街巷,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儿子路恒生和家丁阿寿,还有顾直的身影。 去哪里? 一旁翠娥跟在夫人身后,道:“夫人莫急,少爷吉人天相,自会没事,也许只是贪玩,忘了回来时辰,且还有顾直和阿寿在他身边,定能照顾好他的,夫人切莫着急。” 许娇娘的双手颤抖,额头上冷汗滚滚下来,秀眉拧紧,远处,又有几道人影在黄灯下闪动,渐渐地,越来越清楚,是刚出去的两个家丁,后面跟着的是夫君路天明。 许娇娘迎了上去,珍珠大的泪珠,从明眸从滚落了下来,泫然泪下。 她扑在夫君怀里,万分悔意,责怪自己,呜呜道:“是我不该让他出去的,都是我不好,恒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愧对路家列祖列宗。” 路天明拍了拍妻子不安起伏的身体,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道:“莫要着急,恒生自幼福大命大,会没事的,我多派些人去找,定能把他安全地带回来的,况且现在时间尚早,或许他自己便回来了。” 路家人丁稀薄,一脉单传,路恒生便手中至宝。 路天明转身对刘吉道:“刘老哥,这段时日辛苦了,但还是要麻烦你在安排些人去寻找恒生。” 自从路恒生出生后,路天明对刘吉便心里存着万分感激,又将路家大部分产业交于他打理后,二人便兄弟相称。而且他们本来年纪相差无几。 原来,刘吉与路天明今日一办完事,便风尘仆仆,一路劳累,星夜从梨花镇赶回来,本想回到府中一家三口团聚,去去疲劳,又可以享受叫娇娘做的美食,饱餐一顿,然后洗个热水澡,好好歇息一下,却刚进城没走多远,便遇到出来寻找路恒生的家丁,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自家儿子从上午出来自今还未回来。 便在城中寻了一番无果,路天明才想到府中娇妻此时,定然是心急如焚,惶恐不安,寻思着便先行回府一趟,若路恒生还未回来,便在挑灯出来寻找。 说来也是不巧,路天明从城北进门时,阿寿正在张记的香里来买玉米棒子,路恒生与顾直听到玉湘荷呼唤娘亲,正和她在一起,那个角落,如不特别留意,是很难发现有人。 想来妇人与玉湘荷躲在那处,是不想让人看见他俩邋遢如乞丐一般,把他们当成叫花子,却被恒生那灵敏的耳朵听见了。 二人便错过了相遇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 算善事 gaga/a一righjs&一t; 管家刘吉听了路天明的话,便把行李交个了阿水,自己便带上府里的家丁,提着黄灯笼,向府前的主大街走去,才走出不足百米,便见六子提着走马灯,身后跟着路恒生他们一行人。 “少爷。”刘吉高兴地呼唤。 路恒生拉着玉湘荷走在前面,一看见是刘吉,狂呼道:“刘吉叔叔,原来是你,你怎么来啦,是来接我们的吗。” 刘吉苦笑不得,双眉紧凑,迫切道:“哎呀,我的少爷,祖宗,你到悠闲自在,可知道,府里都忙成一团啦,都在找你呢。” 路恒生咯咯笑道:“找我,我不是回来了嘛。”他拉着刘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四五个府里的家丁,瞧瞧问:“刘吉叔叔,莫不是我又闯祸啦。” 刘吉无奈道:“你呀,跑出去那么久都不知道回来,害夫人焦急担心,路府上下都在找你呢。” 路恒生吐了吐舌头,一副颇有歉意的模样道:“下次绝对不会啦。” “你哪次不是说知道,下不为例,可有哪次遵守诺言,三岁孩的话,岂能相信你,若在如此,心你爹爹打你屁股。”刘吉看着少爷,吓唬他道。 路恒生撒娇,道:“我已经六岁啦,再说爹爹娘亲最疼爱路恒生了,他们才不舍得打我,况且恒生这次可做了一个大大善事,哦,是几个呢,积了不少德,是不是,阿寿叔叔。” 刘吉笑道:“你不惹事就算善事,你哪一次,不是弄的满城鸡犬不宁。” 路恒生松开拉着刘吉的手,嘴微撅,不悦道:“最见不得别人冤枉我了,不跟你说话。”又对阿寿道:“阿寿叔叔,咱们回事吧,让爹爹评评理去,看我做的是坏事还是好事。” 刘吉一脸愕然,这魔头晚归倒是有理了,他望了阿寿一眼,见他背上背着一个人,顾直身旁还站着个女子。 微亮的灯火下,女孩满脸污垢,头发蓬乱,一身单薄的粗衣破烂脏兮,脚上一对布鞋钻出了脚趾。再看阿寿背上的人,蓬头垢面,捉襟见肘,看不清是谁,什么模样。 六子走上前来,躬身道:“既然刘管家来了,我便送到这里了,我还有活计要干,就先回去了。” 刘吉笑道:“多谢六子,改天有空,我让阿寿送些赏银到你家里。” 六子笑道:“刘管家客气了,这都是人应该做的。”提着走马灯,便往来的路上回走。 路天明陪着许娇娘等在府门前,路恒生跑了过来,扑在娘亲的怀里,兴高采烈地道:“娘亲,我回来啦。” 许娇娘抱着儿子,又亲又搂,满满地慈母怜爱,见到儿子平安归来,激动的双眸又落下了眼泪。 常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莫过于此了。 一旁路天明黑着脸,嗔道:“你还知道回来,岂不知道你娘亲担心你吗,还不快回去。”他表面如此,实际上心里同样欣喜若狂。 路恒生从娘亲怀中起来,低头声道:“是有事耽搁了。”他虽然顽皮,但还是很怕爹爹地,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吓得胆儿怯怯。 路天明黑着脸,道:“又什么事,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事情,都这个时候了,才知道回来?” 许娇娘心疼儿子,道:“好了,好了,夫君,恒生回来便好,饿了吧,快些回去,娘亲准备了烤鸭,此刻还热在锅里。” 路恒生怕爹,躲在娘身边,轻声道:“孩儿不饿,娘亲快来帮孩儿看看,这位姨姨是怎么啦?”他牵着许娇娘走到阿寿。 路天明也跟了过来。 妇人早已被阿寿放下,半靠在石狮子处,玉湘荷正跪在妇人身旁,一双黯淡的双眼看着路恒生。 许娇娘近前,见了不由心中一颤,缓缓弯下腰来,问路恒生道:“她们这是怎么啦。” 路恒生道:“娘亲,阿寿叔叔说是病了,又许久没有吃东西,才这般模样的,您想想办法,帮帮她,好么?” 娇娘“哦”了一声,上前看了一眼,叹气了一口气,道:“唉,是怪可怜地”。 跪下地上的玉湘荷见眼前这美艳的妇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又听路恒生叫她娘亲,忙向娇娘磕头。 许娇娘见了,赶忙蹲下身子,扶着她,她瘦的身子让她心疼,娇娘柔声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他是你娘亲吗?” 玉湘荷点了点头,细声道:“嗯,我叫玉湘荷,听那位阿寿叔叔说,娘亲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 许娇娘理了理她凌乱的刘海,把一丝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又用手中的丝巾帮她擦去额头脸上的污尘,道:“湘菏,极好听的名字,放心,你娘亲会没事的。” 许娇娘转头看了看正蹲下来的路天明,明眸中闪现出千万怜惜。 路天明从夫人明眸中会意,吩咐阿福去隔壁街济世堂请刘神医,又叫几个家丁把地上的妇人抬回了厢房。 许娇娘便牵着玉湘荷回府,让翠娥给她洗澡梳妆,路恒生和顾直都是男孩,府里没有与她相仿的女童衣裳,便差阿水去自家的布庄取了两套新衣与她。 待梳洗后,又吃了一顿饱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妇人,玉湘荷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长吁了一口去,便趴在许娇娘的怀里才安然入睡,之前的风雨经历,颠沛流离,此刻她已然疲惫不堪,很快进入梦乡。 许娇娘坐在她床前,轻轻抚摸着玉湘荷干净地脸,轻叹。 刘神医给妇人瞧了病情,是染上了严重风寒,原本不是什么大病,却因久拖没有及时医治,此刻身子骨太虚弱,便开了药方。许娇娘吩咐厨房炖了乌鸡汤给妇人进补。 路恒生也闹腾了一天,刚吃了饭不久,便回房睡觉去了。 翌日,艳阳高照,暖风和熙。 假山上依旧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哗啦啦地,水池里,那只甲鱼探出头来,这瞧瞧,那望望。 庭院里的两排树木,被风吹过,卷起了一阵波浪。 大黄趴在石阶上盯着厢房门看,那是玉湘荷和她娘住的地方。虽然主人已喝住了它几声,但她依旧执着。 已是晌午,一道阳光穿过窗头,射进了东边的路恒生的房间,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伸了伸懒腰,一旁翠娥早就等在床上,见他醒来,笑道:“少爷,你醒啦,昨晚睡的可好吗?” 路恒生又滚了几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问道:“湘菏妹妹呢,她起来了吗。” 翠娥笑道:“湘菏妹妹?少爷,是说的昨天那个女孩吧,她早起来了,此刻和顾直去看她娘亲了。” 路恒生腾身坐起,道:“拿我的衣服来,快些。” 厢房内,玉湘荷正端着碗给她娘亲喂汤,顾直呆呆的在一旁,看的出神。 路恒生跑了进来,看了一眼此刻白皙干净,玲珑碧玉般的玉湘荷,问道:“湘菏妹妹?” 昨晚黑灯瞎火,他又困倦了,玉湘荷又蓬头垢面,一身邋遢,此刻洗净,又换上了新衣裳,跟之前衣衫褴褛乞丐般的模样判若两人,难怪顾直看的直楞楞地,如认错了人一般。 玉湘荷回头,见是路恒生,笑了笑:“恒生哥哥,谢谢你。” 路恒生摸了摸头脑,道:“不用客气,我爹娘说了,助人为乐,天经地义之事。” 玉湘荷对恒生笑了笑,将汤药放在了一边,站起身来,躬身立在一旁。 路恒生道:“娘亲说你姨姨要进补,还是叫她多喝点汤吧,乌鸡汤最是善补,特别加了长白山的人参,又有刘爷爷的秘方,自然是了不得的,所以莫要浪费了。” 妇人道:“谢谢兄弟。”她又咳嗽了几声,继续喝着眼里的汤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 恶狗 gaga/a一righjs&一t; 许娇娘一袭淡粉色的罗裙,分花拂柳地走了进来,翠娥,阿水都跟在后面,一人端着粥,一人提着菜,都是娇娘亲手做的。 阿水近身,道:“大姐,你醒了,睡了一觉,可觉得舒服些,这是我们夫人。” 妇人醒来时,见过阿水,刚见她进来,前面还有着个仙姿佚貌,衣着华丽的贵妇,听她这么说,忙叫玉湘荷放下手中汤碗,爬了起来,拉着玉湘荷跪下,无力道:“谢谢夫人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救命之恩,玉满霞无以为报,只能给夫人磕头了。” 许娇娘忙上前扶起她来,道:“举手之劳,无需多礼,你身子弱,快起来,应多进些补品,身体方能回复的快些。” 阿水伸手将玉满霞扶起,许娇娘又牵起了玉湘荷,轻抚她的额头,轻声道:“便好!” 又问妇人道:“你叫玉满霞对吗,看你年龄,与我相仿,我应该虚长了你一两年,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便可。” 玉满霞受宠若惊,脸色微变,退在一旁道:“怎敢与夫人称姐妹,夫人乃是富贵名人,妇不过是一个邋遢的乞丐,何德何能,承夫人这般抬爱。” 许娇娘拉着玉满霞坐下,她手虽然粗糙,但不生茧,手腕上还有一道深深白皙地印记,应该是长期佩戴首饰残留下来的。 昨晚没有细看,今日见了,才发现她螓首蛾眉,容貌清秀,生的风姿绰约,也是一个美人儿,道:“佛家常道,众生平等,你我相见,便是缘分,即有缘分,又何必拘泥,大家都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对了,我叫许娇娘,是恒生母亲。” 玉满霞并不惊奇,只是笑道:“夫人芳名遐迩,流传千里,刚到花山镇时,便听老百姓们传言,路府伉俪菩萨心肠,谦逊和善,夫人端庄秀丽,待人好客,于情于理,早该登门拜访,奈何世事无常,不尽人意,流落红尘,无颜相识,今日如此相逢,实属无奈,还望夫人海涵。” 许娇娘见玉满霞说话文质彬彬,行为举止得体大方,知书达理,也不是惊讶,道:“世事无常,造化使然,听妹妹如此言语,莫非有什么苦衷,不妨与姐姐说来,若能帮到你,我自会全力相助。” 玉满霞躬身,“满霞先行谢过,但。”但又长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沉闷了千斤,良久才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玉满霞咳嗽了两声,不断喘着粗气,举手之间虚浮无力,如尘埃飘絮一般。 许娇娘见她如此,忧心道:“妹妹快回床躺下,先养好身体,以后之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当自己家便是,姐姐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玉满霞微微扼首,苍白脸色带着一丝难却的笑容,轻声道:“既已如此,那便有劳姐姐了。” 许娇娘满心欢喜,“如此,便是了,用不着客气。” 她又转头对阿水道:“你好生照顾满霞妹妹,不得怠慢,吩咐厨房,多做一些增补的膳食与玉满妹妹吃,晚些时候,再让阿寿请刘神医到府里来给满霞妹妹瞧瞧。” 一旁阿水点头,躬身应道:“是,夫人。” 许娇娘走向玉湘荷,道:“湘菏,你娘亲需要静养,不能打扰她,这里有阿水姐姐便好,她会照顾好你娘亲的,你与恒生,顾直哥哥去庭院里玩,那里有甚多好看好玩的东西,可好?” 玉湘荷望了望玉满霞,见她微微点头,便“嗯了”一声。 许娇娘微笑道:“嗯,湘菏真乖,去吧。”又对路恒生道:“照顾好你湘菏妹妹。” 路恒生自然高兴,道:“知道了,娘亲。”他每天最愁的是没人陪他玩耍。 听许娇娘此话,便拉着玉湘荷,道:“湘菏妹妹,走吧,我带你去玩,院里了有秋千,是阿寿叔叔新做的,木架上盘着花藤,又好看,又好玩。”玉湘荷虽然极为乖巧懂事,年纪也算历经沧桑,但毕竟孩童心性,听说有好玩的,便也是乐不思蜀。 三个孩童,便如燕雀一般叽叽喳喳地相牵出了厢房,许娇娘瞧了一眼玉满霞,嘱咐她好生修养,与翠娥一起出去。 玉满霞望着许娇娘的背影许久,咳嗽了一声,轻声赞叹道:“多好的人,当真是人间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心头里的那份羡慕与敬佩,自是不如。 阿水端起桌子上的粥,走到床前,笑道:“夫人心善,待人处事,一向如此,即使是下人,待我等亦是如姐妹手足一般,是不分彼此的。” 玉满霞点了点头,道:“恐怕是世间唯一,天上也无。” 阿水道:“是了,满霞姐姐,你安心便好,来,喝点粥,是夫人亲自煮的,里面放了八种极其珍贵的善补药材。” 玉满霞感激道:“夫人真是有心了。” 院子里的大黄,见路恒生拉着玉湘荷,与顾直一起出来,垂着尾巴在草地里打转,支吾地朝玉湘荷瞧了又瞧,咧开了嘴,一副凶悍的模样。 玉湘荷见它那副模样,缩了一下身子,慌忙地躲在恒生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不敢上前。 大黄体型较一般家狗庞大,如藏地獒犬一般,若是生疏,害怕,玉湘荷一个女孩,初次见着如此庞大的巨狗,尽管有路恒生在前,也惊慌不安。 路恒生拉着玉湘荷,喝道:“大黄,不可以这般没有礼貌,这是湘菏妹妹,是远方来的客人,需听我话一般听她的话,若不然,便没有饭给你吃,还烧了你了窝。” 一般家狗皆有少许灵性,尽管大黄未来路府之前,只是花山镇城里的一条四处为家的流浪狗。狗性自然不如人性,能谆之教化,但在路府呆了这么些时间,早被训斥的能听主人之言。 大黄似听懂了路恒生之言,心里害怕,它是知道这位爷爷的厉害的,就还在昨天,把它的窝都差点少没了,便趴下身子,把头埋在前腿之间,咕噜了两声,收敛了狂暴之气,安分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路恒生转身,道:“湘菏妹妹,没事啦,你刚来府里,大黄欺生,眼里容不得陌生之人,自然要与你纠缠一番,你若跟它相处久了,便知它的乖巧。” 玉湘荷听罢,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见顾直拿着一根绳索,套在大狗身上,一头捆在旁边的石栏上,那狗竟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这才放宽了心,道:“谢谢恒生哥哥,我最是怕狗了,先前被邻居家的杂毛狗旺财咬过,在床上躺了许久,又吃了不少苦药,才好了的,所以。” 这也难怪,她心里有阴影,对狗存有余悸,故而会远之。 路恒生听了,脸嗔怒,道:“哪个扁毛畜生,莫不是瞎掉了双眼,竟然敢害湘菏妹妹,待我把炖了给刘吉叔叔下酒,他最喜欢吃狗肉火锅了。” 玉湘荷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噗嗤一笑,道:“这怕不行了,那狗凶残,伤不了少路人,主人气急,早被廉价卖给酒楼的食客下酒啦。” 路恒生拍手,道:“如此,甚好,省的它到处做恶,可惜还是吓到了湘菏妹妹罢。” 玉湘荷脸微红,不还意思道:“那时,是害怕至极。” 顾直摸着头脑,细想了一下,便憨问:“是要把大黄给刘吉叔叔下酒吗?” 路恒生汗颜,道:“大黄又没有惹是生非,且可以看家护院,炖它干吗,若它下了地府,阎王岂不是说我们善恶不分,欺负好人,哦,不,是欺负好狗。” 玉湘荷一旁嘴俏俏,酒窝浅浅,咯咯娇笑道:“顾直哥哥确实憨厚”。 路恒生斜看了顾直一眼,不以为然,道:“那是傻,且非一般程度啦,出去莫说是我的兄弟,丢人现眼。” 顾直面无表情的牵着大黄,直楞在那里不说话,然后微微泛眉,欲言又止,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辨,加之他自知原本就是下人,路恒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黄此刻虽然乖巧的趴在地上,又被顾直用绳索拴着,但玉湘荷心悸,还是远远躲着,生怕它不听教化,突然扑上来,那非得吓破她的胆。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个道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 身世 gaga/a一righjs&一t; 路恒生拉玉湘荷的手,道:“莫怕,你看大黄它是不是安分了许多,且现在又被顾直用绳索套着,不能在放肆,你看它趴在地上的模样,其实挺可爱的。” 玉湘荷瞧了一眼趴在地上,呼噜作声的大黄,道:“原来是它挺有灵性的,看来是很乖巧,那时听我娘亲说,狗若无一点威严,如病猫一般,却是看不住家的,大黄便是如此吧。” 路恒生拍手道:“是呀是呀,我娘也是这般说的,大黄虽不是上好良种,比不上专职的,却也是可以训化,来府里这些时间,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看它此刻,温顺了许多吧,所以啊,湘菏妹妹不必害怕。” 都被拴着了,哪还能逞凶,大黄一边“嗯嗯”了两声,貌似在低估着:“我可没有你闯的祸事多。”它有口不能言,就是言了,别人也是听不懂的。 玉湘荷拉着路恒生的衣角,侧脸望了望他,道:“有路恒生哥哥在,湘菏自是不会害怕的。”又看了几米远处的顾直,又道:“还有顾直哥哥。” 路恒生嘻嘻笑了笑,道:“嗯,是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玉湘荷看了他许久,然后眼眶中转动了几下,这些年,跟着的娘亲沦落街头,尝尽了冷眼,这一句,是她听过的,最温馨的话了。“恒生哥哥,谢谢你,你待我真好。” 路恒生呵呵一笑,又对顾直道:“先把大黄牵回狗窝吧。” 顾直微微点头,解开绳索,拉着大黄往东角茅棚走去。 许娇娘端着一碗粥,推门进了书房,莲步珊珊,脚下轻盈地走到路天明身边,把粥放在书案上,关切道:“夫君一大早,连饭没有吃,在忙些什么。” 这个时节清晨最适安睡,昨晚又折腾了一宿,今日她多贪睡了一会,醒来时,夫君已不在测,她问了下人才知道,夫君此时已在书房,心知他近些时间,忙于商业生计,不得空闲,便亲自下厨,做了夫君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端来给夫君吃。 路天明正全神贯注地埋头整理账目,许娇娘三寸金莲,步伐轻微,她走近身时,路天明竟然都不知。 待听许娇娘呼唤,他才抬起头来,道:“夫人,你来了,前些日子,与刘大哥下外面谈了几笔生意,我在核算盈利。” 许娇娘微微蹙眉,心有不舍,朱唇轻动,道:“夫君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真是辛苦了,道无比如何,身体要紧,有些事情,交给刘大哥去办便是。” 路天明摇了摇头,道:“我知夫人心意,但这几日他与我奔波,也着实辛苦,让他在家休息一天也无妨。” 许娇娘道:“说的也是,刘大哥这些年为了路家,日以继夜,不辞辛劳,也是难为他了,叫他与夫人团聚也好,不过,夫君要注意身体,切要劳逸结合,切莫操劳过度。” 路天明笑了笑,放下手中笔墨,搁在砚台上,拉着许娇娘到一旁软榻坐下,缓缓地将她拥入怀中,细声道:“不碍事,多亏夫人平日照顾怜惜,夫君才有这般健朗的身体,吃的好,睡的香,夜夜春宵。” 许娇娘红霞满面,双目含春,秋波流转,美艳动人,红唇娇艳欲滴,微微挣脱,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还不知羞,快放我下来,这般让人瞧见听见了,多不好。” 软榻在房门左侧,一眼是望不到的,又还有一道泼墨山水薄纱屏风,除非进来,绕过屏风,方可瞧见里面情景,这倒给了二人一片天地。 路天明哈哈笑道:“自家府里,怕什么,你我夫妻,蒹葭情深,又非那种隐秘偷情私会的男女,自当正大光明。” 许娇娘无奈,路天明那双臂膀总是极为霸道,如枷锁桎梏一般,让她无法动弹,但却是幸福无比,她知那是他的情深爱意,如此,也只能柔声道:“夫君,先放开我,好吗,我自有话要给你说的。” 路天明把脸贴在娇娘身上,耳鬓厮磨,薄唇就要印在娇艳上,道:“无妨,有什么事情,这般甚好,一样也可以说。” 许娇娘低头,那摸绯红,都要红到颈脖子下面了罢,她道:“书案上的皮蛋瘦肉粥,已做好许久,要凉了,就不好喝了。” 皮蛋粥凉了,便有了腥味,路天明不吃吃姜蒜,固然放的少。 路天明听了,连连点头,环抱着的手,轻轻松开,道:“是了,夫人亲自下厨熬制的粥,我最喜爱了,又怎么可以浪费,岂不是要亏负了夫人,如此辛劳的替我准备,老天爷都要责怪于我。” 许娇娘从书案从把粥端了过来,听路天明这么一说,不由的噗嗤一声,姣美精致脸颊,笑靥如花,如一朵盛开富贵的牡丹,那淡施粉黛,装饰简约又恰到好处。 她微微撩起衣裙,故作叹气道:“这般不正经,花言巧语,你那孩子便是随了你的本性,将来说不定的风流。” 路天明摇头,道:“夫人这般说,岂不是冤枉我父子了,你是最了解我的,天明怎会是这种无耻之辈,路恒生年幼,自然听夫人的。”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许娇娘把粥递给路天明,娇嗔道:“快些喝吧,粥里还加了刘神医给的善补良方,给你调理虚疲的身体,莫要油嘴滑舌,要趁热的。” 路天明接过,轻轻尝了一口,道:“嗯,一如既往,味道极好,夫人手艺当真天下无双,香浓中带点甜,是刘神医亲自晾制的枸杞子,明目清肝,还有山药,也是他自己种植的吧,补肾阳虚,这个季节,最为合适了。” 许娇娘一旁坐在软榻边,道:“女为悦己者容,好琴尚需知己,夫君喜欢,妾身自然每天都给你做的,只不过,哎,世事无常。”她言语未了,又叹了一口气。 路天明喝着瓷碗里的粥,见许娇娘无端叹气,蛾眉深锁,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在为何事忧愁?” 许娇娘看了夫君一眼,又低下了头,她的杏眼明眸中,多了少许忧愁,蛾眉微蹙,幽幽道:“早上,去看了昨晚路恒生带回来的那位妇人了。” 路天明放下空碗,询问:“哦,那妇人如何了。”清晨起来时,时辰尚早,恐怕多有不便,失了礼教,他便没有去看那妇人,此时听娇娘说来,不由来的尴尬万千,想来是有故事的。 这些年来,夫妻接济之事,足有千余,什么样的人物未曾见过,却没由此时的怅然,那妇人,倒给路天明一丝好奇。 许娇娘沉默良久,才道:“倒也没有其他事,只是她身体还很虚弱,患病多时,看来是需要静养些时日了。” 路天明笑了笑,说道:“夫人不必忧心,多大之事,惹得夫人神伤,在为夫看来,不过事一桩罢了,咱们府中既不缺食也不少药,还差他们两人吃穿用度的不成,多留她些日子便是,让阿水好生照看就是了。” 许娇娘会心,但还是又长叹了口气。 路天明道:“夫人若再长吁短叹,脸上都要生皱纹了,长春坊的玉敷膏再好,都保不了你那冰肌玉肤了罢。” “夫君莫要说笑了。”许娇娘笑了笑,道:“今早我去看了那妇人,她说自称叫做玉满霞,听口音,应该也是江州人氏,说话得体,知书达理,举止神态,端庄秀丽,倒不像平凡人家的妇人,且极有富贵之气。” 路天明听了,“噢”了一声,寻思了半刻,道:“如此看来,她出生是不简单了,不是名门就是望族。” 又细想了一下,道:“为夫虽不说脚踏四方,见多识广,但对江州还是颇有了解,从达官权贵,到豪门巨贾,没有听说江州城内,有姓玉的人家。” 许娇娘也思忖良久,突想到了什么,道:“那女孩跟娘姓,夫君你说,是不是妇人不想知道她夫家是谁,故而隐姓埋名。” 路天明登时恍然大悟,道:“听夫人一言,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此事当年在江州轰动一时,听说那一家包括家丁,一共十三口人,被满门抄斩,极其悲惨。” 许娇娘问:“何人,莫非夫君说是他,三年前,秦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 江州秦家 gaga/a一righjs&一t; 她欲言又止,夫妻二人,都知道兹事体大。 据说秦家,原本是做药材生意的,在江州有好几家药铺,秦老爷精于商计,家道殷实,在江州,也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三年前,江州疫病猖獗,水患不断,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朝廷拨款赈济灾民,被当时贪官污吏,层层减压。 到了百姓手中,便所剩无几,加上地方官商勾结,又从中谋取暴利,发放粗粮,贩卖假药,致使江州上下,沿江地段几个大镇,如地府鬼域一般,尸横遍野,遍地孤鸿。 那时,一道八百里急报,朝廷震惊,皇帝震怒,派钦差大臣前来彻查,谁知那钦差大臣更是一个糊涂蛋,被地方官员玩弄于鼓掌之中。 欣许也是一丘之貉,收受了贿赂,不分青红皂白,以贩卖假药,致使乡里百姓无辜病死的罪名,关了秦家药铺,将秦家父子屈打成招,皇帝下旨,把秦家连同家奴,一共十三口,全部诛杀于菜市口。 这也难怪,想那秦家也是树大招风,又乐善好施,不与江州官商同流合污,鱼肉百姓,便自然成了一众官商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想除之而后快,有了这个机会,官商们哪能放过,栽赃陷害,同台诬陷。 才不久时间,秦家落败,家业尽数充公,还背负着投机倒把,贩卖假药,为祸乡里,假仁假义,遗臭万年的名声。 没出事前,秦家少爷娶了一个布庄老板的女儿做妻子,女子便是姓玉。 那玉家姐,据说自幼体弱多病,是个病美人,常去秦家药铺买药,一来二去,秦家的公子和玉家的姐相互倾心,爱慕起来。 双方父母倒是都同意,毕竟秦玉两家,自祖上起,便从商,故而算是门当户对。 有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成了夫妻,成婚一年多后,才生了一个女儿。 良久,路天明心中疑问,道:“莫不是妇人真是秦家人?” 许娇娘点头,道:“嗯,极有可能,听说玉家姐的天生多病,极少在邻里走动,就算出去,都是遮着面纱,所以极少人知道她的芳名,更别说容貌了。” 路天明觉得许娇娘言之有理,便问:“若真的是她,以夫人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许娇娘未曾多想,便道:“秦家是积善之家,他家的后人,自当好生照顾,夫君可还记得,几年前,路家与秦家曾经有过一笔生意,秦老爷你是见过的。” 路天明回忆前程往事,那片时光,还是封存在脑海中,不曾忘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自然记得,他送来的一批西域雪山人参,后来被发现,自己被西域商人骗了,里面被参了白萝卜,为不让假药捣乱市场,遗祸百姓,便自己点火烧了。” 许娇娘叹气道:“是啊,如此的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尽然落得如此下场,不应该。” 傍晚,夕阳落下,束束霞光撒满大地,似给大地批上了一层淡红色衣装。 三月天夜幕,黑色来的特别快,才一会功夫,夜色微蒙,早已看不清远山近湖,街道上鳞次栉比的房屋点起了油灯,微黄的灯光,把立在两旁的木杆拉的修长。 树木摇曳,叶涛阵阵。 寒冬时留下的残叶,被晚风吹落,掉进了水沟里,顺流地下,又坠落在池塘里。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如慢引的鞭炮一般,一声接着一声,声远悠长,大黄从茅棚里钻了出来,跑到大门口,四处张望,也叫了几声,便又慵懒的趴在了石阶上。 路府的丫头,家丁们,也把路里的灯笼点亮了。 济世堂刘神医开的药方,药效极好,才不到一日时间,玉满霞便能下床自由行走,精气神也不知比昨天好了多少倍,只是苍白的脸上,差点血色。 下午,刘神医又亲自来为她把脉,便知其身况还好,又给她添加了些安神益气的草药。 白烛的火苗摇曳了几下,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阿水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包袱,进来便见玉满霞坐在桌子前面,右手提着茶壶,左手去拿盘子上的茶杯,准备倒水。 阿水“呀”一声,忙跑了上前,把包袱搁在一旁的圆木凳上,拿过玉满霞手中的青花茶壶,道:“玉夫人,怎么起来了,你身子还弱,快些躺下吧,你要什么,跟我说便可以了。” 玉满霞十分感激,微微笑道:“谢谢阿水妹妹,劳烦你一天了,我已无大碍,在床上躺了久了,腿脚有些疏麻,便起来走动走动。” 阿水笑了笑,细声说道:“叫我阿水就好了,夫人早已吩咐,若玉夫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便是,若是腿脚疏麻,我给你捏捏便好。” 玉满霞瞧了瞧阿水,尴尬道:“真好的女孩。”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灯火闪烁,树影婆娑,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阿水想了想,道:“府里的灯火刚上,应该快到晚饭时间了吧。” 吃饭的时间,这个是什么时辰。 玉满霞看了看阿水,笑了笑,又问:“湘菏这孩子呢,有没有给大家带来麻烦?” 阿水提着青花茶壶,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没有,湘菏特别懂事乖巧,又听话,与少爷,还有顾直,在后院的土坡上玩了一上午,可开心了,下午拉着阿寿做孔明灯,寻思着晚饭过后,去后院的山坡上放呢。” 阿水倒茶给玉满霞。 玉满霞接过喝了一口茶,感叹道:“是吗,这孩子出生到现在,想来也就今天是最快乐。” 阿水咧嘴微笑,道:“是呀,府的人都很喜欢湘菏,她比少爷不知乖巧多少倍。” 玉满霞道:“我看你家少爷挺乖巧的,又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阿水道:“心地善良是没错,想来性子从了老爷夫人。”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见无他人,才又细声说道:“若论乖巧,这个,就不说好了。” 她顿了顿,瞧了瞧门外,在玉满霞身侧,轻声道:“嘿嘿,玉夫人可是不知道的,我家少爷从会爬开始,便是个惹事精,时常把府里弄得乱七八糟,只要有他在地方,一定鸡飞狗跳,大家背地里都叫他混世魔王呢。” 阿水声音极,怕有旁人听见,毕竟在旁人耳畔,嚼主人舌根子,那是大逆不道的事,若被主人听见,更是不得了,岂不是饭碗不保。 阿水年轻,有些不谙世事,且平日里也都是许娇娘把下人都给惯坏了,说话不知深浅,又偏偏口无遮拦,留不住嘴,藏不住心事。 玉满霞笑了笑,“嗯”了一声,道:“男孩心性活波,是要比女孩好动一些。” 阿水道:“要只是好动一些,那便不是什么事情了,特别是。”她欲又言。 门外脚步声渐近,人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许娇娘,见她款款玉步,分花拂柳,走进厢房,后面跟着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女翠娥,玉满霞慌忙站起身来。 “快些坐下。”许娇娘近前,关切地问道:“满霞妹妹,如今感觉如何?” 玉满霞躬身回应,答道:“多谢夫人关心,已无大碍。” 许娇娘道:“如此,甚好。”又对阿水道:“阿水,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好了吗?” 阿水因刚才说了少爷的坏话,虚心害怕的站在一旁,失神为听见许娇娘说的话。 翠娥近她身,用手指捅了捅她,声提醒道:“阿水,为何走神,夫人在问你话呢。” 阿水“啊”了一声,“什么。” “夫人问,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好了吗?”翠娥无言,夫人在前,这丫头竟然能神游太虚,当真是被夫人宠坏了吧。 玉满霞见了,替她解围,道:“欣许阿水妹子,是累了,都怪我。” 许娇娘忙解释,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未曾责怪于她,上午,我让她使人去布庄挑几件衣裳来,方便妹妹换洗,在道集市上买着胭脂香粉,若是忘了,也无妨,让翠娥拿几件我的过来便是,不过,是要委屈妹妹了。” 玉满霞才想起阿水刚才进来是拿着包袱。“让夫人费心。” 许娇娘道:“应该的。” 阿水近前,低着头道:“是准备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 苦命人 gaga/a一righjs&一t; 许娇娘笑道:“那好,满霞妹妹在床上躺久了,帮她梳洗一下,装扮的漂亮一点。” 阿水上前答道:“是的,夫人。” 玉满霞拧紧眉头,费解,“夫人这是?” 她流浪市井,饱经风霜,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戏码没有听过,见过,不由地起了防卫之心,退了几步。 此刻,也不由心道:“都说她夫妻二人是世间少有的善人,难不成也是欺世盗名之辈,对我如此好,是想卖个好价钱吗?” 想到此处,不由不寒而栗。 她玉满霞幼养在深闺,几乎不与外人交往,涉世未深,心性纯良。 三年前,秦家遭逢大劫,满门惨被屠戮,她得好人相助,幸免逃生,逃难到黎山镇时,遇到了人贩子催妈妈。 催妈妈见她虽以为人母,但依旧身材匀称,面容姣好,比一般未婚女子还要貌美,可谓秀色可餐,便起了歹心,伪装好人和一众道中人,设计陷害于她。 被催妈妈一行人诱导,差点进了贼窝,卖到那花街柳巷之中,若不是她还算为人机灵,用一只祖传的玉镯诱惑了地牢中的人,才好不容易。 可她毕竟一个弱女子,身边有带着一个三岁童,逃了出来,却被关的瘦骨嶙峋,打的遍体鳞伤,被催妈妈等一众人贩子追上时,幸好遇见一净道长侠义相助,若不然,怕是这辈子都要堕落红尘,名节不保,成了别了消遣娱乐的工具。 许娇娘知她这些年受尽苦痛,尝遍沧桑,自然会心生防备之心,不由笑了笑,消除她的戒心,道:“想来满霞妹妹忘记了吗,今日乃是江州一年一度的灯笼节,让阿水帮妹妹梳妆打扮,一会吃完饭,陪孩子们一起去后山放灯笼。” 灯笼节? 几年的逃亡日子,四处漂泊,玉满霞哪还记得这些,莫说是一个灯笼节,便是逢年,她也是不记得了。 三年了,玉满霞带着孩子,四处躲藏,颠沛流离,从未过一个好日子,哪怕真是逢年过节,年中大日,她和女儿,也只是蜷缩在人家的屋檐下面,等着别人丢弃的食物。 玉满霞叹了口长气,她是无所畏惧,都是在刀口下捡回的一条,从鬼门关前又了一遭,又有什么好怕地。 却是可怜湘菏,如此幼的年纪,若是换着别人,不是承欢父母膝下,便是与别的同年龄的朋友一起,追逐嬉闹于庭院,或戏耍着蜻蜓蝴蝶,她却要跟着自己,到处流浪,三年多来,是一顿饱饭都未曾吃过。 今天是灯笼节么,若是,四年了吧,脑中那个深埋心底的影子浮现。 想到此处,玉满霞的双眼有些模糊,便潸然泪下,沧桑地眼眸看了许娇娘许久。 才道:“谢谢你。” 欣许这是她这些年恨天恨地以来,说的第一个谢谢。 许娇娘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是见不得这样的,握着玉满霞的手,道:“妹妹,若是安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必再说,姐姐明白的,妹妹心里的苦痛,自然别于他人。” 玉满霞愣住了,惊讶地看着许娇娘,她已然隐藏的很好,确信是不被人发现的,即便是玉满霞这个名字,谁知道,谁记得。 她抽动了一下脸庞:“夫人明白,说的是。” 许娇娘笑而不语,良久,才道:“妹妹还是放宽心些,你们皆是这红尘杂乱世上的同路人,无非际遇不用,但不管如何,只要问心无悔,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自在人,许娇娘如此话里有话,玉满霞也是聪慧的女子,被她如此一说,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不由又热泪盈眶,竟说不出心里的话来。 玉湘荷提着一个灯笼跑了进来,见玉满霞起来了,扑进她的怀里,道:“娘亲,你醒来啦,下午,那位刘爷爷说,娘亲需要休息,湘菏才没来陪娘亲,在后院和恒生哥哥一起做灯笼,你看,这只是湘菏做的,好看吗?” 玉满霞看着女儿,脸上充满了欢喜,这些年来,她总算在自己女儿的眼中看到了快乐,与那份童真。 不论谁对谁错,孩子总该是无辜地,若论活着为了什么,也只有她了,是她一直以来的依靠。 玉满霞擦拭眼中泪珠,不让儿女见着,转涕为笑,点了点头,她抚摸着玉湘荷的头发,道:“好看,湘菏有没有打扰到家里的叔叔姐姐?” 玉湘荷回头望了望路恒生,道:“湘菏没有,恒生哥哥带我去坐了秋千,那秋千了可漂亮了,绳索上缠满了各种花藤,旁边还种了娘亲最习惯的春兰。” 玉满霞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许娇娘上前,轻抚玉湘荷,道:“你娘亲喜欢春兰啊,明天我让阿水姐到后院端一株进来,这样,你娘亲就能天天见着了,好吗?” 玉湘荷道:“我能跟阿水姐姐一起的,。” 许娇娘道:“这个湘菏的孝心,是可以的,但春兰的盆栽大,怕你搬不动的,若是摔倒了,怎么办,你娘亲又会心疼的?” 玉湘荷搓了搓手,道:“明天是娘亲的生日,所以湘菏想自己种一颗兰花给娘亲。”她说完,看了看玉满霞,玉满霞也看着她。 许娇娘呀了一声,道:“湘菏如此孝顺,这样吧,你跟恒生哥哥一起,如何?” 一旁路恒生拍手说好,拍着胸脯,道:“放心,湘菏妹妹,一切有我呢。” 玉满霞又掉泪了。 许娇娘俯身对玉湘荷,道:“前厅阿寿叔叔准备了林大胖家的烤鸭,和张记的玉米棒子,都是花山镇最美味的东西,好吃的很,你跟恒生哥哥他们一起,先到那边坐着,一会我跟你娘亲就过来,好么。” 玉湘荷瞧了瞧娘亲,点了点头。 玉满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好久都没有梳妆了,上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她已然记不清了,只晓得,那时脸上额头里都没有皱纹,肤如凝脂,黛眉如画,现在么,粗纹似麻,面黄肌瘦。 世态炎凉,贼心难测,又有谁,可以潇洒的畅游人间呢。 幸好,许娇娘的梳妆涂抹的手艺很好,比长春坊的掌柜还要墙上几分,粉虽然打的很薄,眉笔也只是轻描淡写,却足可以遮住脸上的沧桑与寂寥,还有错综复杂的无奈。 才过了半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个曾几何时的美人胚子,又回来了。 许娇娘拉着玉满霞从后院的长廊,绕过屏风,来到前厅,刘吉早已吩咐厨房上了酒菜,他立在一旁,等着主家入席。 许娇娘见他,却不见路天明,疑问:“刘大哥,天明呢,他怎么还没有来?” 刘吉答道:“老爷在书房,阿寿去请了,一会就过来。”他话音刚落,路天明跟阿寿进了前厅,他在书房呆了一天,看了许久的账本,此刻眼睛红肿,脸上显得疲惫。 许娇娘迎了上去,拉着他关切道:“夫君,累了一天吧,赶紧坐下来吃饭。”许娇娘伸出柔夷,轻纱在他额前挥动了几下,替夫君抹去红尘。 路天明笑着反手拉过许娇娘,笑道:“最近事情繁多,让夫人担忧了。” 许娇娘责怪,“就是忙碌,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听下人们说,今日一天你都呆在书房,以后不能这样了。”须知,路天明和恒生是她一生所系,她自是十分关心的。 路天明笑着道:“无妨,又不是什么难办之事,只是清理了一下账本而已,不伤神,我们还是快些开餐吧,莫要怠慢了客人。” 如此蒹葭情深,刘吉是见怪不怪,都是司空见惯之事,倒是欣慰许多。 玉满霞看在眼里,却是格外触景生情,想起了秦家夫君,那个潇洒自若,风度翩翩俊美的男子。曾几何时,她也有过此时浪漫甜蜜,你侬我侬的日子,若不是遭人设计陷害,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佳偶了。 如今,心里伤痛,但她一个柔弱的女子。 又当如何,能作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 大事不好 gaga/a一righjs&一t; 一净道长跟玉满霞说过。 放下方能自在,恶人自有恶报,若一再纠缠,便不是她一个人的痛苦,还有年纪幼的湘菏。 是的,如此。 玉满霞出神,她盯着路天明瞧了许久,直到许娇娘走近时她才觉到失态,忙躬身作揖,行了一个礼。 许娇娘对她说道:“满霞妹妹,这位便是我家夫君路天明了。” 本来也是见过的,只是昨晚玉满霞晕沉,自然是记不得了。 玉满霞笑了笑,道:“路大哥善名远播,江州家喻户晓,满霞有礼了。”说罢,又作了一揖。 路天明望了望她一眼,昨晚没有注意细瞧,此刻见她,不由心道:“果真如夫人所言,品貌端庄,知书达理。”便随即回礼,答道:“玉夫人无需多礼,远来是客,不必客气,当作自己家一般便是。” “满霞妹妹不需客气的,当自己家便是了,饭菜都要凉了,咱们快些坐下吃饭吧。”许娇娘道,又瞧了瞧厅里,又道:“咦,怎么不见恒生他们呢?” 一旁刘吉上前答道:“他们拿了一只烤鸭和几根玉米棒子,去后院了,说是还说一个灯笼没有做好,要一边吃,一边做。” 玉湘荷与顾直是没有这个歪歪肠子的意思,又是恒生那灵精吧,他是嫌与大人一起进餐,规矩太多些吧。 许娇娘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很无奈地,只能由他去了:“恒生,这坏蛋吧,吃饭都不安生,阿寿,阿水,你们去看着,若还有什么需要的,给他们准备便是,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自行玩耍,累了,便都回来了。” 二人应声微微相视一眼,点头躬身,异口同声道:“是,夫人。” 众人纷纷落座,路天明见刘吉提着茶壶站在一边不上前落座,便道:“刘大哥,快些坐啊。” 刘吉憨笑,道:“今日有客人在场,怕是不妥。” 路天明不以为然,道:“能有什么不妥,这里又没有别人,坐下便是。” 许娇娘指着一旁的座位,道:“是啊,满霞妹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妥的。” 玉满霞起身,脸上绯红,不好意思地道:“莫不是我在。” 桌上客人也就指的她。 刘吉笑了笑道:“如此,那老奴便是僭越了。”他坐下,给许娇娘和玉满霞倒了茶,又给自己和路天明上了酒。 初识,大家便相互敬了一杯。 许娇娘人美好客,又给玉满霞夹菜,“这些是我下厨做的一些菜,厨艺不精,妹妹若不嫌弃粗浅,便多吃一点。” 玉满霞道:“若夫人的厨艺也算是不精,那普天之下,便没有好厨子了。” 她是仰慕,少女时便开始了,只不过是人潮中的一个。 许娇娘与路天明相视了一眼,两人不由一愣,顿时生疑,玉满霞对他们似乎知之甚详,而他们对她却是一知半解了。 玉满霞见二人疑问,便道:“路老爷世代经商,先夫曾与府上有过交易,且路老爷才情横溢,人品出众,妇人有幸,听先夫提起过,算是识得。” “夫人出生御厨世家,厨艺早在几年便是名满江州,又生这般倾国倾城,大家称夫人为”西施厨娘“,在江州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满二位,妇人未出阁之前,特地到莲香楼作客,为的就是一倾夫人的风采,如可以,也结识一下夫人这样的人物,可惜缘薄,那日听掌柜地说夫人抱恙,未得一见。” 许娇娘心里恍然,笑道:“今日妹妹不是见着了,怕是要失望了吧,传言的西施厨娘,如今已是日落西山,人若黄花。” 少女时,徐娇娘人比花娇,技冠江州,是众多少男少女崇拜的对象。 只是后来她嫁给了花山才子路天明,便少在大庭广众下走动。 玉满霞道:“夫人谦虚,论容貌,夫人堪比西施,论厨艺,天下间还有谁,能与夫人媲美。” 她吃了一口菜,西施厨娘的美名,不是外人白送的,简单地菜式,若是旁人,想来做的也只是平平一般,但许娇娘做的,却是有一番与众不同的味道了,就像眼前这盘春笋,别人做得,食之总有一般哏喉咙感觉,但她做的,却是极为顺口,那介口的触感,便没有了。 “妹妹谬赞了,那都是江州人看得起我,娇娘能有几斤几两,便是有自知之明。”徐娇娘笑了笑,不由得的脸红,又道:“若是喜欢吃,便多吃一点,当自己家里便是了。”许娇娘又往她的碗里夹了一些,此刻,碗里已是堆积如山了。 当自己家,果真可以吗? 活菩萨的地方,要与众不同。 但不管如何,数年东躲西藏,在外漂泊,第一次了,是她听到的最温馨,最暖和的一句话,若是在别的地方,她都是受尽冷嘲热讽,过的无尽苍凉,从没有谁把她们母子当人看。 进了路府,不论主人家仆,无一不是关爱有加,没有一个人,把他们当外人看待。 路府从上到下,哪一个不是如此待人。 无论在外如何,哪里出处,只要进了府门,便一视同仁,不存在有色眼睛。 玉满霞感动涕零,她沧桑的眼里似有泪眼落下,但她忍心住了,缓缓夹了片豆荚,吃了一口,轻轻咀嚼,幽幽道:“许久都没有尝过这般味道了,真好。” 她咬碎吞下,放下筷子,又道:“多谢娇娘姐不弃,满霞感激不尽,请受满霞一拜。”说罢,她起身提起长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许娇娘与路天明,还有刘吉见状慌忙起身来。 许娇娘近前扶着玉满霞起来,坐下,她款款深情,脸上带着慈悲。 “满霞妹妹不必如此,救人于危难,是我们夫妻二人分内,而且,我与夫君二人,曾在佛祖面前发过誓言,要广结善缘,助人为乐,虽然我们二人没有菩萨那般无边法力,能普度众生,至少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玉满霞叹气,顿了顿,才意义深长地道:“若天下人都如姐姐和路大哥你们这般,仁义心肠,心怀善念,世间还有什么苦痛,又什么冤屈。” 当下,玉满霞毫无戒心地将她自己的身世,过往都讲给了大家听。 许娇娘多愁善感,最是见不得如这种不幸,早已泪已千行,珠帘满面,脸上的妆容,已被洗花掉。 路天明听罢便叹气,俯身安慰妻子,不禁说道:“世态炎凉,人心难测,玉夫人不必难过了,须知老天有眼,自然不会放过这些泯灭人性的贼人。” 玉满霞却是愤愤南平,突然激动起来,颤声道:“什么老天有眼,若老天真的有眼,秦家一门,都是良善之人,如今遭此劫难,让亲着痛,仇着快,好人不报,恶人当道。” 路天明看玉满霞心中愤然,劝说道:“玉夫人莫要冲动,有道是天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若是时候到了,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难逃其咎。” 他自从与一秒道长深交后,又陪着儿子研习《道德经》,便从中窥得其中粗浅道理,心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他顿了顿又道:“夫人放心,如今之势,最重要的,便是保重身体,把湘菏抚养成人,好生教养,才也不负秦家血脉。” 路天明说的句句在理,那玉满霞生来聪慧,自幼出生家境良好,从除了学习女工,也读过许多书卷,自然也深知其中道理,若不然,是绝对不会苟延残喘至今,受人揶揄。 更何况,如今的世道,岂会知道玉满霞一人如此。 此刻,前厅餐桌上的气氛凝重起来,都被玉满霞的心酸遭遇所感染,尽然众人都没了食欲。 阿寿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如牛,汗珠涔涔而下,急急忙忙地:“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3章 火海 gaga/a一righjs&一t; 路天明等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阿寿焦急的呼唤,“阿寿,何事如此惊慌,莫急,慢慢说?” 阿寿擦了擦汗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地道:“不好了,后院后院着火啦。” 路天明“噔”的一声,腾身站起,“什么,又着火了。” 他如此说来,想来也非一次了,显得司空见惯,他只是微深锁了一下眉头。 听阿寿来报,众人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得吃饭,一起也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是的,老爷,这次,可不得了了,少爷和那个妹妹,还在厢房里面没有出来呢。”阿寿焦急的快哭出来了。 那妹妹说的自然是玉湘荷了。 “什么。”路天明冲阿寿喊道:“那,还不快去救火。”说罢,拔腿便与刘吉朝后院飞奔了出去。 路恒生自便似与火有缘,一般的着火是伤不着他的。 说一般,那也只能磨盘范围内的火,若是换着大火,加上滚滚浓烟,他也要吓尿裤子的。 六子此时正从王寡妇家吃过晚饭,嘴里咬着一根细长的竹签,悠哉悠哉的出来打更,远远望见路府的后院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看那还了的,急急忙忙敲响了随身带的铜锣,在街道上边跑边喊,“路府着火啦,路府着火啦,大家快来帮忙救火。” 六子的铜锣,雨点般地一阵杂乱的狂打,惊动了左邻右舍家的狗。 顷刻,相应几声狗叫声响起,街道两边的房屋门吱哇的打开,从各家里面窜出许多人来,有提着水桶的,有拿着木盆的,有的扛起门前耙子的,男女老少,路府的街坊邻居,纷纷抄起家伙事,向路跑去,边跑边议论。 “少爷又烧起来啦。”跑在最前面的青年壮汉说。 “名副其实的惹事精。”说这话的是这个妇女,她脚丫子跑在中间埋怨。 “路老爷又被害惨了吧。”跑在末端的一个的老翁,摇了摇长须白发。 跑步声,说话声,物品间相互碰撞的声音,杂乱起来。 众人跑的越来越着急,也是越无奈,毕竟在场的,无论是哪个,都大多少受过路家老爷路天明的恩惠,即便自己没有,也有家人领受过的。 路天明和刘吉朝着后院一路奔跑,刘吉腿脚比他利索,跑在前面,路天明也不敢耽误片刻,两条腿使劲蹬去,到后院时了,抬头望去,见厢房内浓烟滚滚,火流串串,大面积已被大火覆盖,火势强猛,层层叠起,噼里啪啦,一乱狂烧。 布帘灼烧度好,火势蔓延极快,“呼”的一声,冲上了房顶,横梁虽然光了漆,毕竟年久风干,遇到如此大的火源,便也迅速燃烧了起来。 门边上的几个糊着白纸的窗子,已烧的七零八落,哗啦几声,掉在了地上,滚落在石阶上。 火势不息,只是稍微减弱了一些。 “啪。”一桶水浇在上面,发出一阵“泣”的声音,落下来的窗子登时熄灭,股股浓烟又升了起来。 府中家丁丫环们,个个衣裳湿了过半,脸上汗珠涔涔,被浓烟熏了乌黑。其中几个,竟然火苗烧掉了前额边的刘海,头发卷了起来,还有股焦灼的味道。 但他们也管不了自身,此刻个个急急忙忙拿着瓢盆,提着水桶,一个接着一个,神色慌张,步履杂乱的地往火泼水,以图灭了大火。 但最为要命的是,路府建造时,设计后院全是主卧和厢房,还有主人贴身侍婢的房间,却没有挖井,平日若要用水,都是从前挑过来的。 本是是想这般太过麻烦,本已找人添置水源,但前段时间路天明与刘吉都忙着春季的货品,和管理账目耽搁了,还来得及建造,故而此刻后院起火,要从前院的假山旁边的井里把水运过来。 此间路程足百丈之远有余,下人们来回便走了几近二百五十丈,需费好长时间,运水极其困难,所以火势难以及时得到控制,才火势极大,面积又广。 夜不深,但注定要去不平常。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应了此刻的情景。 花山镇地势生的古怪奇特,北边环山,参天高木,百里翠林,南边绕水,积流成河,瀑布如霜,此季夜里飘着冷气。 寒风阵阵,从东边吹来,正好打在厢房内,窗前的火苗一阵乱扑,直冲上来,噗嗤噗嗤,噼里啪啦的作响,房内一片火海,隐隐约约能听到东西倒地的声音,不知是架子,还是梁柱,欣许都是。 房间里浓浓的黑烟滚滚吹来,熏得人双眼无法睁开,火苗呼呼作响,如一条条吐着火红杏子的巨蟒一般傲视,众人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往里面泼水。 路天明拉住急匆匆地阿水,焦急问道:“恒生呢,他怎么样了?” 阿水惊慌失措,颤声道:“,少爷还在里面。”她说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路天明听罢顿时一个踉跄,头脑充血,一阵眩晕,差点跌了过去,幸好被后面的刘吉扶住,又呼唤他:“老爷,你怎么拉啦,你怎么啦。” 刘吉连连呼唤了几声,路天明才回过神来,微微顿了顿,清了一下神情,便要扭头往火海里冲去,刘吉急急拉住,道:“老爷,危险不可,火太大了,你这样进去,莫说救不出少爷,恐怕连自己都要葬身火海。” 路恒生是路家几代单传的独苗,比珍宝还要金贵,是他心头之肉,若有什么差池,莫不是自己抱憾终身,将来魂归地府,九泉之下见了列祖列宗,也是对不起他们的。 但一眼望去,房间里火势如腾空巨龙,惊涛骇浪一般呼啸,凶猛非常,饶是神仙见了,也要皱紧眉头,满脸难色,莫不说路府几个凡夫俗子,若就这般进去,也便如干草枯木,成了火把子而已,顷刻之间,便会被烧成焦炭。 许娇娘与玉满霞此刻也跑到了后院,见厢房被巨大火焰层层包裹着,浓烟盘旋在房顶上空,两人还有一起后面的翠娥均花容失色,惨白的脸上动容骤变。 恒生虽然生性顽皮,好动惹事,但从未闹成这般大的事。 见此情景,许娇娘的心里,不住揪心的颤抖,双眸中的泪水早已涔涔落下,湿了脸上的容妆,如柳一般纤细的身腰便要沉了下去,幸亏催娥早就把他牵在手里。 一旁的玉满霞毕竟经历了大风大雨,又在世间摸爬滚打了许久,一颗心早已被琢磨的锥子,似要比许娇娘坚强许多,她的双手紧握,牙齿咬得紧紧,本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此刻显得更加惨白。 她秀眉紧凑,面额动容,一双失落地眼睛,怒视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内心复杂。 翠娥扶着许娇娘,走近路天明身旁,她问此刻也是如坐针毯的路天明道:“夫君,生儿呢。”看夫君脸色焦着,欲哭不能的模样,她多半猜到,路恒生一定是还在火海浓烟之中。 见夫君哭丧着脸,无奈的摇头,全身颤动,便哇了一声,就要往火里冲去,翠娥没拉住,幸好旁边玉满霞手快,用力把她拉回到怀中,顿时她便晕阙了过去,瘫倒在玉满霞的身上。 路天明迎了上去,扶过许娇娘,摸着她双手冰凉,额头发汗,估摸着是被吓到的,对翠娥说道:“送夫人回房,快请刘神医。” 翠娥如鸡啄米般点头,道:“是。”说完,与阿水扶着许娇娘远离了火场,向她住的房间方向走去。 路天明才对玉满霞道:“谢谢玉夫人刚才出手拉住了娇娘,否则不堪设想。”她知道夫人脾性,若冲动起来,是不计后果的。 她那娇弱的身子,莫说近前,便是被浓雾熏到了,也要在穿上躺好几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4章 昏迷不醒 gaga/a一righjs&一t; 玉满霞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两颊挂了泪珠,安静地落在了前襟。 腾地捡起阿水扔在地上的水桶,向前院跑去。 玉满霞颠沛流离了许多年,本来身体已然瘦弱,又惹上了风寒,刚病了一场,才在路府中调理一日,纵使有神医良药,此刻也未曾复原,身子骨仍旧虚弱,体力不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才提了半桶水过来,又在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倒的满地都是,到后院里,桶里的水,已然见底了,翻桶倒了出来,也就饭碗都一点的水。 撒在火里,杯水车薪。 玉满霞又急又气,但依旧咬紧牙关,挽起袖子,提起长裙,心地提了几回,水虽然不多,但总算是一次比一次要多一点, 她不放弃。 也不能放弃,火海里有她的女儿,她的唯一希望,她苟且偷生的意义。 玉满霞前两几次咬紧牙关,吃力地苦苦支撑,提着的水桶到后院还能泼上几瓢,到了几次,已是累到头晕眼花,手脚不听使唤,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嘭”的一声,连人带桶,一起摔在了石阶上,翻了几个跟斗,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额头又撞在了桶檐上,瞬间起了一个大包。 终于,玉满霞无助的“哇”了一声,大声呼道:“老天,这是为什么?” 她虽然不知晓,老天为何不公,要如此对她他们母女。 但天要如此,谁又能耐它如何。 要说命短福浅,她与女儿玉湘荷命该如此,认命了罢,但路恒生却却计极是不应该,他虽孩童心性,却善良淳朴,且他祖上多积阴德,父辈又如此心善乐施,若连他都落得如此下场,岂不真是老天无眼了吗? 难道真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么? 路天明见玉满霞一阵摔倒跌撞,忙叫人扶她起来,轻声问道:“玉夫人,你还好吗?” 玉满霞被扶起身来,呜呜大叫,道:“路大哥,满霞该死,都是我不好,妇人是我之人,本不该进路府,如今,却给路府带来灾祸,。”说完,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她自认为,这场灾难,是她这个倒霉的妇人,扫把星带来的,心中愧疚。 路天明忙扶起她来,也无责备之意,只是叹道:“若是天命,自不敢违,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路家上下,仰不负苍天,俯不亏大地。”说罢。 突然,他噔的一声,跪倒在地上,便叩了一个响头。 如此浓烈的大火,路天明也只能虔诚祈求过往神明,帮他一把了。 玉满霞见路天明如此,也在地上叩起头头来。 刘吉手里提着水桶,匆匆跑了过来,见路天明跪倒地上,忙扶他起来,道:“老爷,玉夫人,莫要心急,你看谁来了。” 路天明回头,见男女老少一大群人蜂拥而至,手里拿着各种装水的器皿,“路老爷莫慌,我们来了。”他笑了笑。 玉满霞惊愕,看了路天明一眼,憔悴无神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谢意,还有那份令人仰慕的钦佩,这是路天明平日行善助人积下了功德,是路家少爷的福气,也是玉湘荷的运气。 玉满霞的双眸闪现出一丝光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摸微笑,此刻,她不是那么担心玉湘荷的安慰。 她打了几个咳嗽,被路府的丫环搀在一边。 有相邻的相助,从厢房右侧断了与各房之间的连接,使得火势不在扩散,又弄来许多被子,然后打湿,刘吉带着几个之前有过扑火经验的壮汉,把路恒生和玉湘荷从房间里抱了出来。 众人齐心,约莫超过了百人,形成接力之势,各种水桶瓢盆向大火洒去,如数条水龙一般,不消一会的功夫,洒水如注,大火被熄灭,只有一些零星的火苗,还在噗呲噗呲作响,终究还是人多力量大。 饶是路府建筑基石扎实,主梁用材极好,火势虽大,熄灭后仔细看来,只是帘幔软榻被烧尽,藤椅木凳也烧坏,窗子湖了薄纸被烧毁,幸而房顶上的横梁,门框都是在路府自家山林中精选的耐劳材料。 众人见大火既灭,便纷纷拿着自家的东西,与路天明告别,只留下几个壮汉待温度下降后,帮助路府的下人们一起清理一下现场,也且等路老爷吩咐,听他是否有其他需要相助的。 路天明躬身抱拳千恩万谢,吩咐刘吉从账房拿出了百余两银子,酬谢相邻,送各位街坊领居出府 阿水带着刘神医給徐娇娘瞧了身体! 刘神医乃花山镇当低最有名气的医者,他用一根丝线给许娇娘把了一下脉,便知道她是一时急火攻心,晕阙了而已,并无什么大碍,放下轻轻用了点力,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娇娘便出了一口粗气,醒了过来。 许娇娘喝了几口茶水,神情也缓和了过来,听翠娥说大火已经扑灭,自己的儿子与玉湘荷均已救出,这才松了口气,宽心了许多。 但娇娘爱子心切,还是很不放心,要自己亲自去确认方能安心,便起身下了床榻,跟刘神医说道:“刘神医,劳烦您去看一下路恒生。” “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者应该做的事,夫人客气了。” 刘神医二话没说,应了点头,叫陪着一起来的捣药童子挎起药箱,与阿水匆匆过来,去路恒生的房间。 软榻前,众人围在一起,路恒生安静地躺在上面,一张脸扑红扑红,如喝醉了酒一般,吐气均匀,还嘟着嘴,像是睡着了一般,模样着实可爱。 那他这副模样,完全没有被大火灼烧了一样,如此安然,只像是在火中睡着了一般,令人匪夷所思,扰人费解。 路天明拉着刘吉问他,“这是?”他也是不能理解,如此弥天的火势,莫说一个孩,换做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大人,被大火围困了那么长时间,即使不会被灼烧的皮开肉绽,也得烟熏成黑炭头,也不可能如此毫发无损,连一点伤都未受到。 苦思冥想,路天明这才想起了路恒生出书那天。 那天,许娇娘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足足在房间里熬了一个白昼,孩子愣是折磨亲娘,呆在许娇娘的肚子里不肯出来。 路天明记得,那是一个极不寻常的黑夜,广袤无际的苍穹上空,星月无光。 突然,从遥远的天际,无端飘来一朵赤焰般的红云,盘绕在许娇娘房间顶上,阵阵光芒闪烁,异彩非常。 红云处,似有一盏古朴的灯盏,悬挂在半空中,闪耀着光芒。 忽地,那片红云变成一道赤红的光柱。 那道赤红的光柱,从半空中泻了下来,直入许娇娘的房间,顿时,路府满庭红芒爆射。 光柱落下,路恒生呱呱落地,他出生时,身体灼热,泛着红光,在那个黑夜中,极是怪异,把接生的刘稳婆和丫鬟吓得半死。 路天明想了许久,但他终究没能明白,也许,只有他,广寒山上,清净观的一净道长,他是世间少有的得道高人,才能堪破天际,知道怎么回事。 路天明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儿子,不禁长叹了口气,脑海中寻思着与一净道长之约将近,到时在仔细问他罢。 此刻,也只能这般了。 又听刘吉说,他与邻居中的几个壮汉冲进去时,拨开浓烟烈火,才看清,路恒生就倒在房间中央,连一点躲避的东西都没有,周围被火烧的一片狼藉,他的身下护着玉湘荷,二人都昏迷不醒。 想到此刻,不禁欣慰,路恒生还是值得他路天明骄傲的,年纪,也未曾辱没家门。 舍己为人,行善抑恶,便是路家的组训门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5章 扫把星 gaga/a一righjs&一t; 玉湘荷在大火中时,被路恒生挡在身下,只是受了一点伤,右肩上不知被什么条状的物体敲打了一下,留下了一道血痕,经过刘神医救治,又上了他秘制的金疮药,便没有什么事了,已经醒来。 刘神医瞧了路恒生许久,把了脉,有细细检查了一番,时而深思,时而皱紧眉头。 良久,刘神医叹气,又摇头,倒把一旁的路天明和徐娇娘急的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急忙忙问道:“刘神医,我儿他怎么样了。” 刘神医思忖半晌,才摸着短须,道:“少爷气息安定,脉象平稳,不像有事!” 路天明急急问道:“刘神医,你可要瞧仔细了,恒生若是没有事,怎么会昏迷不醒那么久,莫不是中了火毒。” 刘神医摇了摇头,道:“不是中了火毒,火毒伤害极大,以他这么的年龄,定然是承受不住的,你看他现在这般模样,没有半点痛苦,倒像是在享受睡眠一般。” 路天明点了点头,是自己心切了,若是中了流火之毒,以恒生的年龄,还不哭天喊地。不由躬身对刘神医道:“神医说的极是,不过,还是请神医再仔细瞧瞧。” 刘神医点头,又给路恒生做了全身检查,才道:“路老爷放心罢,老夫行医多年,是不会断错的,少爷面目红润,气血舒畅,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他此刻未醒来,我看是吸了些浓烟,多喂他喝着清喉润肺的汤碗即可。” 路天明拱手行礼,道:“路某自然相信神医的医术,如此,那就有劳神医开方抓药。” 刘神医开完方子交个路天明,便带着捣药童子离开。 路天明吩咐阿寿去抓药,又让刘吉给昨晚相助扑灭大火的左邻右舍送了谢礼。 一晚未合眼睡觉,此刻路天明有些困倦,鬓上竟有几根白发。 他看了看躺在软榻上的恒生,又想起了夫人许娇娘,不由朝门口叫了一声,“翠娥。”见没有人应答,又呼唤了一声。 良久,许娇娘匆匆进来,翠娥低着头就跟在她后面。 “恒生怎么样了?” 路天明见是妻子进来,迎了上来,握住她的手,道,“夫人莫要担心,刘神医看过了,恒生已无大碍,只是睡着了。” 许娇娘坐到软榻前,伸手抚摸着路恒生的额头,泪眼婆娑,哀思如潮,幽幽泣道:“我可怜的孩子,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泪满香腮,连珠漱漱落下。 路天明见妻子如此忧心,扶着她的双肩,安慰道:“夫人莫急,刘神医医术高明,他说恒生没事,自然是没事的。” 许娇娘螓首微低,道:“怎么能不让人担心,恒生自幼顽皮惯了,磕磕碰碰,倒也见惯了,可也没有香现在这般,将自己置身如此险境,这次呜呜。”她泪水止不住,又哭了起来。 路天明无言,只能静静地陪在妻子身旁,将她搂入怀中。 许娇娘又道:“妾身怀胎十月,又几经艰难,才把他生下来,恒生便是我心头里的一块肉,伤了心必然会痛,夫君,你说,妾身能不担心吗?” 路天明拉着她白皙的柔夷,道:“夫人说是,都是为夫的过失,未能关顾好恒生,日后为夫一定好好照顾恒生,不让再他受半点伤害。” 许娇娘抬头,望了望夫君,路天明星目幽暗,剑眉微微触动,脸上的疲劳,如大山被蒙上了一层薄霜,她岂不知道,夫君对孩儿的担忧,不比她少,只是隐藏起来,不让他人瞧见罢了。 她沉思了良久,轻轻摸了一把香腮,才道:“妾身失态了,夫君莫怪,妾身只是一时心急,夫君忙里忙外,自然是顾不了这么多,反而是妾身,闲来没事,还顾不住恒生。”她知道路恒生个性,就不是什么乖巧地,就算是夫君,有时也是无可奈何的。 一旁翠娥见夫人哭了,便也哭了起来,然后泣道:“老爷,夫人,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少爷生来便是大富大贵之人,纵然有什么事,也会有神明庇佑,不会有事的。” 路天明点头,道:“恒生不会有事的,夫人切莫悲伤了。” 许娇娘看了二人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路天明的怀中起来,恍然道:“嗯,夫君,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与清净观的一净道长有过约定,待恒生六岁生辰之时,便带到清净观住上几日,算算日子,恒生六岁生辰也快到了,到时问问一净道长,看有什么法子,能替恒生挡挡无妄之灾。” 一净道长乃当世高人,道行精深,许娇娘深知他一定是有法子。 路天明点头道:“为夫也是这个意思。”她看着脸上苍白的妻子,又道:“夫人先回房休息,这里有我便好了。” 许娇娘叹息,道:“妾身是恒生的娘亲,自然要在这陪着他,待他醒来,第一时间才能看到娘亲了。”她拉着路恒生的手,轻声说道。 路天明能懂得她次此刻的心情,但也是摇了摇头:道:“夫人身体有恙,若是恒生起来,看到他的娘亲如此憔悴,他便会不开心了,你知道的,他从对你孝顺,便会不忍心的。” 是呀。 许娇娘望了夫君一眼,她想陪着儿子身边,“我还好,夫君无需担心我。” 路天明笑了笑,他也知道,是劝不了妻子的,只好点头,“那好吧。”他给妻子搬来一张藤椅,又在上面垫了软垫。 玉满霞拉着女儿玉湘荷步子很轻地走了进来。“夫人,少爷怎么样了,可还好?”她听阿水说了路恒生的情况。 路天明和许娇娘回头,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面面相觑。 玉满霞与玉湘荷竟穿回了原来的那身破破烂烂粗衣,那一连好几个破口的饭碗,如一个个深邃的世界。 一个破烂不堪的世界。 许娇娘深锁眉头,指着她们这般装束,问道:“满霞妹妹这是?”她看了一眼跟在二人后面的阿水,阿水低着头,一脸无辜。 玉满霞欲言又止,拉着玉湘荷缓缓跪了下去,说道:“满霞是来给老爷和夫人道别的。” 许娇娘忙俯身拉起她,“道别,满霞妹妹这是要去哪,难道府上住的不好吗?” “府上固然是好,但。” 玉满霞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幽幽道:“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自有我们母女容身之处,夫人无需挂怀。”她在顿了顿,又道:“多谢老爷,夫人不嫌弃,叨唠了许久,满霞心中感激,他日若有缘,满霞母女,自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路天明听她言辞凄凉,对情感诚恳,又极其细致,是与许娇娘一样性子的人,不由问道:“玉夫人还在为昨晚之事,耿耿于怀吗?” 玉满霞低头不答,脸上微微动容,愧疚之色,显然于上面。 许娇娘换了一声:“妹妹,此事又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的。” 尽管夫妻二人如此说罢,玉家母女更加愧疚。但终究过不了那道坎,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 玉满霞说道:“是妇人的错,若不是妇人和女儿到了路府,把霉运带给了路家,也不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 玉满霞觉得自己的命,就是那天上扫把星附身,周身都带着万千霉运,无论是谁,不管你美丑善恶,只要是遇到了,都要倒大霉的。 路恒生带着她到了路府,就是倒了大霉,无悬念地差点就葬身火海。 路天明无奈地摇头,道:“此事跟夫人无关,夫人真的无需放在心上,恒生生性顽劣,尽惹是非,昨晚之事,不是夫人之错,夫人不必内疚,若要论到过错,也是路某的,未能管好犬子,差点害了玉家闺女。” 听路天明自责,玉满霞忙道:“路老爷,您言重了,并非老爷您教子无方,而是一切都是满霞与女命中注定的,怨不得其他。” 她低着头,“沧海桑田,已经都过了这些年了,又能怎么样?”。 许娇娘拉着道:“那留下来吧,满霞妹妹,世道沧桑,很不太平,你带着湘菏能去哪里,你可以无所畏惧,但你看她呢,年纪还那么,身子骨又弱,你忍心让她跟着你颠沛流离,四处漂泊,连一个家都没有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6章 依依不舍 gaga/a一righjs&一t; 家? 很久了,都已记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自从秦府满门抄斩后,玉满霞侥幸活了下来,带着那时才刚满两岁的玉湘荷,过着四处逃难,东躲西藏的日子,哪里还会有家,有的是愤怒,绝望。 恨天怨人,许是由不得人。 还有千万恐惧,无时无刻地提心吊胆。 她们像只过街的老鼠,白天只能蜷缩在世间某个荒芜的角落,到了夜晚,才敢出来在静默地黑夜里行走。 但那一切,又当如何,又能如何。 一切缘于命劫。 玉满霞细想,是这般子了。 她看了看玉湘荷,这个她苦命地孩子,摇头苦笑,淡淡说道:“无妨,我们都是福薄之人,况且留下,只会给府中带来无妄地灾难,夫人好意,满霞心领了。” “那你们?”许娇娘“哎”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停住了嘴。 许娇娘知道,她是劝不住的,玉满霞本就出生大户,虽然家逢巨变,但一身性格刚烈,要比一般地女人更加强烈些,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她俯身蹲下,握着玉湘荷的手,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又摸了摸她右肩上的伤,伤口已经凝结,一块长长地暗红,柔声轻问:“还疼吗?” 玉湘荷年纪,却饱经风霜,这些年,跟着娘亲磕磕碰碰,尝遍了人间的疾苦,伤痕累累,对身上的那点伤,倒不是那么在意,她能忍着,又捏了一下嘴,回答说:“已经不疼,谢谢你,姨娘,因为有恒生哥哥在。” “那你愿意留下来陪恒生哥哥吗?”许娇娘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瘦弱无比,粗糙干涸,摸起来,像是一张不平整地薄纸,一点肉感都没有。 看她神情,是愿意的。 倒不是她贪图路府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是,这些年来,无论走到哪里,那些与她年龄相仿的孩童,见她一身粗衣破洞,满脸污垢,扎着两条如冬天枯草一般的丫头辫子,便不自觉的上前嘲笑,不是左一句乞丐,便是又一句短命鬼,或者是有娘没爹的野种。 别说是玩伴朋友,有时遇到蛮不讲理的人,还会无端挨一顿打。 每次,玉湘荷只能委屈的躲在某个没人的地方,她都静静地抽泣,连一个字的反驳也不敢说出,她怕娘亲替她伤心难过。 可是,在路府却不一样,这里没有欺凌,没有嘲笑,有点是处处关心,百般呵护,对她而已,这便和那传说中神仙住的天堂一般了。 是路恒生,还有顾直,相识不到一日,却似多年一起成长的朋友那般,与他们在一起玩耍,才能感觉什么是孩提时代应有的快乐。 所以,玉湘荷自然是不舍得。 玉湘荷黯然神伤,看了一眼娘亲,声说道:“娘亲说,我们留下来,会给恒生哥哥带来灾难和伤害,所以,湘菏一定要离开。” 许娇娘笑着跟她说道:“可是,你恒生哥哥不怪你,姨娘,也不怪你,你若留下来,恒生哥哥才有伴,自然高兴,好吗?” 玉湘荷想了想,又看了玉满霞,幽幽叹道:“姨娘,湘菏是要走了,不能留下来陪恒生哥哥,不过,湘菏会想念恒生哥哥,也会想念姨娘的。” “也会向菩萨祈求,保佑姨娘和恒生哥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对了,还有姨夫。” 玉湘荷嘴捏了一下,看了一眼路天明,路天明冲她笑了笑。 许娇娘叹气,秀眉微蹙,明眸深处,已有晶莹打转,他湾身拉着玉湘荷粗糙的手,道:“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那你一定要听你娘亲的话,不管到了哪里,都要照顾好娘亲,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玉湘荷点头,说:“湘菏知道,湘菏会照顾好娘亲,姨姨,你也一定要照顾好恒生哥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真乖。”许娇娘双眸微润,将玉湘荷揽在怀中。 她膝下只有恒生一个孩子,玉湘荷如此听话懂事,她又怎么能舍得。 良久,许娇娘才放开了她。 玉满霞俯身扶着女儿左边瘦的肩膀,“湘菏,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玉湘荷抬眼仰望着娘亲,眼幽幽眨了一下,道:“娘亲,我可以跟恒生哥哥告个别吗?” 玉满霞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路恒生,微微一笑,道:“可以当然,但是不要太久。” 玉湘荷点了点头,路天明摇了摇头,拉着许娇娘让在了一旁。 她走到软榻前,路恒生依旧安静地躺在上面,双目紧闭,嘴半开半合的吐着气,额头前的刘海自然垂在耳际,那张圆润的脸蛋如一颗熟透的红苹果一般。 玉湘荷能感觉到,这个叫路恒生的哥哥,是如此亲切,真如亲的一样,她望着他,露出两个酒窝,笑了笑。 玉湘荷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要离开了,欣许以后便无缘在相见了,她在心里定了几次,但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或许此刻,她只能跟他:“你要赶快好起来。” “湘菏妹妹,你看这盘兰花开的多漂亮,它的花瓣多好看,是我娘跟我一起种的,你喜欢吗?”路恒生哥哥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回绕。 那是白天,他在兰花圆子前问她。 路府的园子里,种的是春兰,此时花开过半,散发着真正清香。 兰花,虽不是百花中最美丽的,它没有玫瑰的艳丽,没有牡丹的雍容,没有莲的出淤泥而不染,但它却被世人誉为花中君子。 玉湘荷听娘亲说,做人便要学兰花一样,即便在渺无人烟的空谷中,即便无人欣赏,也要学会暗自芬芳,不管是否有人牵绊,也要保持那份优雅,这样,内心才不会寂寥与孤独。 玉湘荷却未学会,欣许是她年纪尚,资历不够,所领悟的自然太少,故而不能理解娘亲话中的含义,但她听娘亲的。 她笑着,很久都没有这般开心,畅怀的笑了,若说是有,那还是在一年前,一家荒废的园子里,她和娘亲看到一株被遗弃的幽兰,虽然那株幽兰无人照料,半截已然枯萎,生命垂危,但仍然傲立在荒院中。 娘亲说,这便是兰。 多年了,玉湘荷才看到娘亲的笑容,也是这时候,她知道了娘亲酷爱兰花,除了爹爹,便引它为知己良朋。 可惜,兰花若不是生长在高墙别院,便是山中清幽处,极难看到。 路府的兰花是许娇娘亲手栽种的,所以开的特别好,比荒院中的那株,不止要好上十倍,百倍,就连华山镇那些自诩有名的花匠栽种的,都要好看。 路恒生问时,她笑着开心回答道:“喜欢,兰是花中君子,高洁俊雅,娘亲和我,最是喜欢了,恒生哥哥,你也喜欢吗?” “当然,这满园子的了,都是我种的。”湘菏知道路恒生说的是大话,但她还是咯咯一笑,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恒生哥哥太厉害了,懂的东西那么多。” 府中后院山坡上的秋千,她不知荡了几回。 路恒生在后面推着她,起起落落,她就像是一只快乐无比的燕雀,在秋千上飘来荡去,好生快活。 玉湘荷还想去看看,秋千要比她记忆中的还要漂亮许多,那时,爹爹也曾为她搭建了一个,只是她年纪太,记忆模糊不清,但知道,没有这个高大,没有这个好看,藤条缠绕,四边结草,藤蔓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7章 长大了,娶你 gaga/a一righjs&一t; 藤蔓上的植物,玉湘荷不认得,只听路恒生说,有一株有卷须红的是爬山虎,形状如三叉戟,常攀岩在墙架上,性格古怪,不管如此扯落它,只需要几日时间,它总会给自己找到支点,便又盘在支架城墙之上。 玉湘荷白天寻思着,她若能像那株爬山虎一般,多好,它应该从来不识脆弱,爬山虎的根角,能入药,破淤血,消肿,是阿寿叔叔说的,想来他本不知道的,想来是刘神医告说的,他便说给路恒生听,路恒生自然又说给了她听。 这些,都只是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在她幼的心中,丝丝涌现,佛在眼前。 玉湘荷的记忆里,昨晚的事其实很少,她有印象的是,路恒生说要做一个超级大的灯笼,可以在天上飞,可以许愿,可以忘却忧愁。 今日便是灯笼节了,路恒生说要给大人一次惊喜。 于是,三人便关在房间里一个下午,一直到了落霞黄昏,晚夜饭点,他们糊了许多张纸,灯笼做的奇大又好看,如一只大箩筐,又大又圆,大到三人环抱都绕不过来,灯笼上贴着从集市上买的黄花,写着两人想要说的话。 顾直没有写,只是蹲在一旁看二人写。 糊好了,愿望也写好了,三人登坐在地上,相视着一笑,忙活了一个下午,都迫不及待看它在天空中徐徐上升时的模样,在夜空中,灯笼里火光一闪一闪,如一颗斗大的星星,在遥远的天际耀眼。 很是心满,想想便是一阵欢喜。 顾直说,他饿了,便起身去厨房找吃的,出去又关上了房门,路恒生拿着毛笔,脸上还蹭了一滴黑墨水,他笑着说,“别看顾直个子很,可能吃了,林胖家的烤鸭,他一顿最少能吃掉一整只,刚才被我们分了两只鸭腿和一只鸭翅膀,此刻定然是没有吃饱,又去厨房拿了。” 玉湘荷愕然,然后掩嘴一笑。“能吃便是福气,正好你家不缺吃的。” “顾直哥哥将来指不定要比你结实,比你壮。” 路恒生满脸不悦,“壮有何用,肯定没我帅气。” 玉湘荷再次愕然,看了看他脸上的那滴黑墨水,露出一对酒窝,噗嗤一笑,说道:“帅有何用,能当饭吃么。”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丝绢,去帮他把脸上的黑墨水擦去。 “当然。”路恒生一脸自豪。 他出生到现在此刻最为快乐。 心里满意。 他盯着玉湘荷看了许久,突然拉着她的手,兴奋才道:“湘菏妹妹,若有一天,待我们长大了,我便娶你,叫你夫人,如何?” 叫她夫人? 那岂不也是玉夫人。 哦,应该是路夫人,嫁夫是要跟这丈夫姓的。 乡里更应该会叫她路玉氏,这个称呼,别提有多别扭了。 玉湘荷会害羞,她捧着脸蛋,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腼腆地道:“恒生哥哥,你对我真好。” 做路家的夫人,那是得要几辈子方能修到的好报。 便是要如路恒生的娘一般才貌双全罢。 娘亲说,路恒生的娘亲,祖上世代都是赫赫有名地皇家御厨,能烧出一桌冠绝天下的美食,她又是当代绝世的奇女子,才貌双绝,便会有如此的幸福,成了江州城众多女人梦寐以求,路天明的夫人。 她,是什么样的身份。 众人眼中的乞丐,欣许会长成窈窕淑女吗,如路恒生的娘一样绝世芳华,名动江州城? 玉湘荷眨了一个的眼睛,是要把这个愿望写在灯笼里,祈求天上的神仙看到了,帮她实际这个宏伟的愿望吗? 此景,毕竟如大人们说的,孩子过家家,哪能当中么。 她浅浅欢笑。 路恒生倒是表情十分认真的拉着她,“嗯,湘菏妹妹,今后便留下府中陪我,我可以一起去前院跟大黄滚球,去后院看太阳落山,还有抓麻雀,你。”他话未说完。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二人身侧飘过,如清风拂过,似柳絮飘落,烛火下,只能看见一道轻布落下,在二人面前迷离地“咻咻”晃动了两下,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那面孔,苍白如寒冬里的霜雪,竟然毫无血色,像是从义庄出来的死人脸。 “啊。” 路恒生虽然自孩胆大,玉湘荷漂泊多年见了不少诡异的事,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怕面庞吓着了,二人一声还未喊出来,便被吓晕了过去。 黑影“嘿嘿”两声,满意的诡笑道:“如此,甚好,也省去了不少功夫。” “铃!” 黑影从袖中探出利爪,寒光森森,气息如霜,形似五指一般的造型,尖头锋利无比。 挥手一横,疾风一般地速度像二人抓去突地抓到。 利爪“嗖”的一声,破空而来,伴着一阵疾风,若被抓到,路恒生与玉湘身上便要多几个窟窿。 突然,静放在地上的灯笼一闪,一道火光亮起,“噗”的一声,火光如有人操纵一般,向黑影冲了过来。 “噗噗”,又是两声,黑影见火光冲冲,深知厉害,连翻了一个跟斗,慌忙闪开。 “咻。”躺在地上的灯笼突然跃了起来,腾在半空之中,巨大的灯笼呼呼亮起了一圈红光,红光中央,豁然出现了一个古朴的火焰图案。 图案形似一盏古灯,悬浮在半空中,灯的周围铺着一张莲花图形,莲花图形绕着古灯旋转起来! “该死。”黑影黑袍下那张苍白的脸,立刻扭曲起来,咬牙切齿,愤恨道:“难道他真的是七盏琉璃灯。”黑影想起了阴山妖皇的话。 传说中,七盏琉璃灯是瑶池西王母的圣物,原本挂在玉山观星台,后来被西王母用来镇守一只触犯天条的千年雪蛟。 这话后续会表 见灯笼袭来,也不待黑影细想,他横力踢出一脚,灯笼便被他踢出了数米,撞在了墙脚的帘幔上,灯笼原本是路恒生三人用纸糊的,没有灵性,刚才是借着外界神力,打出了一道火光,此刻纸制灯笼遇火,便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纸制灯笼烧成灰烬,古灯突然消失了,莲花图形也消失不见了。 黑影冷笑,“原来只是初有雏形,尚还未成气候,当真是天助我也。”说话,抡起利爪,又向二人挥去,那森森的寒光气流又散了出来。 “妖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喝,声音苍老,又浑厚有劲,随着巨喝,一道白光流星般划过夜空,风驰电掣一般向这边飞来。 龙吟作响。 细细看来,是一把闪着白光的长剑,剑身如玉,剑柄刻着太极图案。 但听远处传出的声源,人应在几里开外。 身未至,剑已到,有如此功力的,也只有他。 清净观的一净老道,果然还是遇到了。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在花山镇外的官道上,路恒生出世的一净道长叫他天幕的。 若论道行,天幕惧不怕他,即使没有了银蛇寒剑,也绝有胜过他的本事。 但天幕知道,一净身上有清净观的镇观之宝,慈航念珠。 此珠的法力,天幕何止见过一次,已经有过两次了,第一次是一净的师傅青木拿它重创于他,第二次便是一净用他震断了他的银蛇寒剑。 此珠威力绝非寻常,比一净的道行高深的多,纵有大修行的妖魔,见了此珠,也只有落荒而逃的机会,若是硬碰,那便是非死即伤。 天幕知此珠的来历,岂又知道它的广大法力。 相传慈航念珠乃是西方佛家四大菩萨中,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凡尘修行之物,法力非凡,不是一般妖魔鬼怪可抵挡 他听了声音,抽动了一下苍白的脸,狠狠说道:“阴魂不散,当真当我怕了你吗,若不是妖皇有交代,看我如何收拾你。”突然又一转念,隔空拉了一块床幔,向着火的灯笼扔去。 天幕摇身,化作我黑烟遁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8章 比翼凤凰 gaga/a一righjs&一t; 黑影的出现,以及那一声叫喝,玉湘荷自然是不知。 她望着路恒生,道:“恒生哥哥,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湘菏会记住你的说的话。”说罢,她面目黯然,满脸伤愁。 良久,她伸手从破烂的粗布带中,取出一个包裹,包裹包了一层又一层。 “湘菏。” 一旁玉满霞见她拿出这个包裹,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但话刚到了喉间,又吞了回去,湘菏年龄是,但心智通透,又灵性异常,几经磨炼后,对世态人情,早就已经和同年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玉湘荷回头望了一眼娘亲,用渴求的目光看着她,问:“可以吗?”她在征求娘亲的意见。 玉满霞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玉湘荷要做什么,本想阻止,但看她神态如此诚恳,心中信念坚定,便点头默许,不再说什么了。 玉湘荷笑着说:“谢谢娘亲。” 说罢,她继续打开包裹,开了一层又一层,足有五层之多。 看那粗布的裹包的如此严实,包了一层又一层地,可见里面的东西对玉湘荷而言,定然是弥足珍贵,就怕一不心,摔坏弄碎了。 许娇娘与路天明不知这娘俩打着哑谜,在说些什么,看了二人不由地相视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玉湘荷得到母亲许可,又继续轻轻打开,待开到第六层时,粗布一头露出了一支精工细作,遍体通透的白玉凤钗。 那玉钗头凤雕刻精美,栩栩如生,在日光下发着微弱柔和的白光,看似绝非一般凡品。 玉湘荷把白玉凤钗拿在手中,朝着东方晃了一晃,此刻日当正午,阳光照射极强,突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从白墙上显出一只比孔雀还要大的鸟兽。 巨大的鸟兽,竟然是一只闪耀着彩色的凤凰。 那凤凰昂首展翅,屹立长啸,来回挺足踱步,仪态雍容富贵,周身泛着霞光异彩。 路天明见多识广,对古玉也颇有研究,不由心中暗道:“好玉,这莫不是玉家的传家之宝,比翼凤凰,今日见了,果真大开眼睛。” 原来,江州城鲜有名气的玉家,祖上不是做布绸生意的,而是做玉石开采的,只是后来朝代更替,政策改革,矿质开采权利逐渐归朝廷所有,玉家才改行做了布绸生意。 坊间传言,玉家祖上曾经在经营新疆和田百米深地,挖出一块奇石,那奇石天生怪异,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既有和田宝玉的温润剔透,又有天外陨石的坚硬如铁,仔细端视,微微透着古朴之气,流光之色。 玉家祖先见奇石生来怪异,便高佣聘请鲁班神斧门的能工巧匠,以西方锐金利器,加以独门淬炼之术,精工细雕,费时数年之久,从奇石中刻出一支白玉比翼凤凰。 比翼凤凰,价值连城。 玉家自然就当作传世之家,代代相传,一连传了数代。 说起玉家,历代祖辈们曾经不辞劳苦,苦心经营家业,积累了不少财富,加上人丁兴旺,又在深地得了宝物,那年更是锦上添花,原来是见极好的事。 只可惜好景不长,到了后几代,便不尽人意。 玉家虽然获得巨大利润,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不知从几代人时起,族中之人,玉家无论生男还是养女,或是病死夭折,或是迷失走散,或是沉沦花街柳巷,或是流连奢靡嗜赌,都像是被冤魂厉鬼纠缠了一般,个个形如枯槁,疯疯癫癫。 到了后几代,玉家人才凋零,家道败落,一时之间,一蹶不振,不仅千金散去,更是弄的人丁单薄。 玉满霞曾祖父那一辈,已经是一脉单传,只留下她爷爷那一根火苗了。 也不知道是哪代家主,请了清净观的得道高士看运势,道长几经盘查,又掐指核算,才说是玉家在采伐玉矿时,顺势掘了不少他人坟墓,破坏了许多山地龙脉,损了阴德,动了自家风水,改变了命数,各种霉运,恶怨才纷纷缠上玉家。 听清净观道长之言,又看了时势,朝廷正好从民间收编矿物开采经营权,为了顺应时势,延续玉家一脉香火,玉家前思后想,仔细斟酌后,只好放弃原来盈利高额的玉石开采生意,又看在新疆甘肃一带,丝绸之路的蓬勃发张,便转行开了布庄,经营起布艺生意来。 后几代人,汲取了教训,开始开仓济民,架桥铺路,造福相邻,广积阴德。 但有道是上天注定,尽管这样,玉家求神拜佛,乐善好施,但时运也未曾得道好转,近一代,便是玉满霞的父亲,连一个男丁都没有,玉夫人只给玉家添了她一个女儿,便是玉满霞了。 那玉满霞又自幼体弱多病,性格孤单,只好养在深闺,好在那玉老爷忆起先祖前辈们的种种的缘由,生女不舔男,也怪不得他人,在加上他早年和路天明一般,勤读好学,心境清明,也是一个胸襟极其豁达之人,膝下虽然只一个女儿,视如己出,似掌里珍宝。 在玉湘荷十八岁出阁嫁给秦家时,玉老爷便把比翼凤凰作嫁妆,一起给了玉满霞,此后二年,见玉满霞觅得如意郎君,过上了快乐幸福的日子,玉家在江州也渐渐隐退,连布庄生意也转让给了别人。 过往境迁,日夜更迭,谁会想到,江州城中,曾经声名大噪,富甲一方的玉家,最后会销声匿迹,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唯一遗留在红尘世间的,使人不会忘记的事,就是那对价值连城的玉钗,玉满霞出嫁之时,连同她一起嫁到了秦家。 三年前,秦家满门抄斩,所有的家产都充了公,唯独却不见了比翼凤凰。 几年以后,那件不曾被世人遗忘的宝物,也随着秦家消失。 人们都以为,此刻的秦家,也如玉家一般,在江州城这个鱼龙混杂,尔虞我诈的地方消失,永远寻不到边迹。 两家不同的是,玉家是隐退尘世,但秦家,确实被送上了菜市场,江州城最繁华喧闹,午时三刻的断头台,一夜之间,都成了阎罗殿中的鬼魂。 是的,都交给了时间,那个足可抹杀时间万物的刽子手,无论是一时辉煌的玉家,还是那个被判成恶贯满盈的秦府,都封存在人们的记忆长河之中。 可是,三年后的此刻,更没哪个记得,又谁会想到,衣着不堪,一身晦气,上头揪成鸡毛掸子一般,形如街道上要饭的乞丐一般的女孩,身上竟然会深藏了玉家那支奇珍异宝,比翼凤凰呢。 比翼凤凰,它比传说中的,还是比之传神,那印在墙上的五彩凤凰,正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孤傲,长鸣。 凤凰,传说中批霞带冠,脚踏祥云的神鸟,飞禽之王,此刻正似在等待着百鸟来朝。 看了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如此奇幻般的景象,别说见过,便是闻,也是闻所未闻的。 晶莹剔透的白玉风钗,在阳光照耀下,竟能显出五色彩凤,想来要能有此般技艺的,也只有当年的鲁班神斧门的传人,才有这般能人巧匠了。 看到此精美绝伦地玉钗,路天明不由的望了许娇娘一眼,二人都不由愕然。 许娇娘虽然不知这白玉凤钗的由来,其中有什么样的故事,或者有什么作用,但见那玉钗成色优质,雕琢精美,还能显现出如此壮丽的景象,便知此物不是一般的凡物。 又看玉湘荷收藏的如此谨慎,层层包裹了几层,想来这只凤钗,对她而言,要比生命还重要。 玉湘荷收了玉钗,把它握在手里,顿时,那只墙上的彩色凤凰消散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9章 赠玉留情 gaga/a一righjs&一t; 玉湘荷单跪在路恒生的软榻前,看着他沉睡的脸颊,那种似静默祥和,却她也是忐忑不安,她细的眸子中,便有了眼泪珠子在不停地转动。 “恒生哥哥,你要赶快好起来,湘菏妹妹还等着和一起种兰花,看整园子的花朵,一起荡千秋,高高飘在半空,我喜欢你在我背后推的样子,那样,千秋会晃的好高,都快碰到天上的云层了。” 玉湘荷揉了揉眼睛,那张瘦的脸颊,突然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忧伤,把刚才那份喜悦遮拦住了。 “恒生哥哥,不要怪湘菏骗你,其实我也不想,说真的,你家的兰花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秋千好漂亮,荡的老高了,湘菏也想在上面多玩几次的,陪着恒生哥哥一起,看着兰花绽放,大黄打滚,但是,娘亲说了,我们是不祥之人,无论是谁,遇到了,都是要倒大霉的。” “哎。” 她看了一眼无可奈头的玉满霞。 继续说道:“恒生哥哥,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最善良,也是最关心我的人,所以,湘菏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姨夫和姨姨,他们都是好人。” 她顿了顿,又说:“娘说,你们若是有缘,日后自然还会再见,所以,无论今后走到哪里,湘菏一定会记得你。” 玉湘荷说话时,回头望了望玉满霞,还有一旁的路天明,许娇娘夫妻二人。 玉满霞叹气,微微低头,她那聪明懂事的女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欣许此刻不说,倒是给了她最唯美的快乐。 秦家出世后,玉满霞初时原本恨透了,心中万物嫉恶如仇,势必要报仇雪恨,但她自除了练习女工,读书习字,深谙书中道理,知那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又祸及下一代,伤害到幼女,将她这一辈子都要毁掉。 三年前,江州城中,她被人贩子追逐时,因缘际会,遇到清净观得道高人一净道长,得到他的指点,听他教化,渐渐平息了怒火,慢慢放下心中的仇恨。 她始终记得,一净道长的教化,临走时的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他人有缘,便会分晓。” 会有贵人相助? 玉满霞的父亲,也常在她耳边唠叨过,不忍则乱大谋。 是罢! 于是,她才带着玉湘荷流连尘世,到处漂泊。 她放过了女儿,也沉淀了自己。 所以,女儿要做的,尽管去做吧。 玉湘荷回头看着路恒生,把手中的白色玉钗轻轻地搁在他手上,道:“恒生哥哥,湘菏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只有这只钗子,它一直相伴左右,陪同我过了不知多少个难熬的夜晚,于我而言,有些不同寻常的意义,恒生哥哥,便送与你,就当留个纪念。” 听她要把玉钗赠与路恒生,路天明夫妻二人相视愕然。 这是比翼凤凰是玉家家传之宝,是如此珍贵之物。 但是,玉满霞都未说什么话,夫妻二人亦不再说什么,二人无奈看了母女两人。 玉湘菏倾前了身体,附在路恒生的耳际,细声道:“若能再见,便做你的夫人。”她说这话时声音极,就拍被旁边的大人们听见。 玉满霞上前说道,“告别之话,你纵然说的再多,此刻他也是听不见,你已经心爱之物赠与他了,又何必牵扯不清,徒增悲伤,有他爹娘照顾,便会好起来的,走吧。” 徒增悲伤? 她说的无情,但句句生悲在理,迟早都是要离开,又何必加那么多的记忆何用,回忆总是伤情的。 回忆,永远都是回不去的过去。 玉满霞拉着玉湘荷的手,起身,向着路天明夫妻又行了大礼。 夫妻二人摇头,许娇娘欲说什么,但被路天明拦住。 说,又有何用,一切终归是命运如此安排。 玉湘荷回头看了路恒生一眼,心中道:“恒生哥哥,我不会忘记你的,还有你的承诺。” 修缮被烧毁的房屋,清理后院,众人帮手,不到傍晚时分,已完整的差不多,大家忙碌了一天,总算闲了下来,相邻也纷纷离去。 路恒生一直都未醒来,他依旧安然的躺在软榻上,依旧是如此安宁,气息顺畅,红光满面,但他这种安宁,却给路府带来惶恐,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一天,刘神医又来瞧了几回,都瞧不出什么毛病。 整个路府陷入宁静,连大黄都安分的躺在前院东边的角落,一声都未吠,它的窝前,一盆烤鸭骨头,还有几块肥肉。 就连它似乎都没有食欲,只是偶偶抬头望了望四周,又将长嘴埋在前脚之间。 从未有过的寂寞,死气沉沉,仿佛笼罩着一层肉眼找不着边际的阴霾,疑重到压得人有些喘不过去来。 后山的树涛阵阵,寒风习习,林中枯枝败叶,鸟雀悲鸣。 就一天的时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不禁纷纷引人遐想,令人感叹。 这一天的时间,从早上到傍晚,自从玉家母女离开后,许娇娘便一直守在路恒生的软榻前,一刻都未曾离开,滴米未进,期间只是喝了点翠娥从厨房端来的白粥。 傍晚,倦鸟归巢,霞光笼罩,在水中反映出许多光晕,多远处的山拗,斜阳西下,那片竹林中沙沙作响,是晚风的声音,还有山鼠,或者其他动作活动的声音。 不久,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夜幕降临,星河满布,街道上竹灯倒影,行人渐少,只有匆匆的几个过客,寻找夜宿人家。 路府华灯初上,许娇娘抬头望着初夜,凄美的脸颊上无尽怅然,她起来走到临近门边,打开当门那道窗子,一阵寒风吹来,把她散落在前额的几缕青丝吹在脑后,她缩了一下,把彩裙拢在身上,双手环抱在前,身体被寒风吹的有些颤抖。 翠娥见了,忙旁边的木架上取来一件淡粉色的披肩,披在许娇娘身上,许娇娘把披肩两端的系带系好,望了望窗外,树影婆娑,寒风簌簌,一轮弯月遥挂天际,满天繁星。 黑夜里,淡漠的月光,耀眼的繁星,奇妙的苍穹,此刻浩瀚如斯,是一个主宰万物变换的神,使人崇敬又带哀鸣。 崇敬的是造物神的广大。 哀鸣的是这世道,神若能左右这世道,便是哀鸣神的无情。 也许,神若有情,就会苍老的时候,又岂能说是天长地久,恒古不变。 。 盆栽叶子摇曳,几株兰草暗色,假山荷塘边上的富贵竹前,一只早蛙浮动,轻轻荡起涟漪。 灯盏伫立两边,松油在燃烧,火焰不大,只有看似最亮,在黄色的灯罩下,发出微茫的黄色光环,灯笼随着风晃动,印出许多摇摆的影子。 路天明一个人提着篮子从长廊上朝这边走来。 他提的是饭菜,听翠娥说许娇娘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便让厨房的下人们做了些,亲自送了过来。 饭菜都是许娇娘最爱吃的,虽然味道比不上她亲手做的,终归吃了不会饿肚子。 路天明进了房间,看许娇娘倚在窗前,披着单薄的衣裳,不由心疼,走进她是身边,道:“三月里的风,虽然有些暖和,但夜间还是寒冷,夫人穿的如此单薄的衣裳站在窗前,心冻着了。” 许娇娘回头看了夫君一眼,美艳明眸中,显然有一片哀怨,她淡然苦笑,点头细语,道:“无妨,妾身身子骨虽弱,却也不是弱不禁风,这点寒风,还是受得住的,屋子里烦闷,外面的空气好些。” “即便是如此,也不应该受此寒风了。”路天明语中带着责备,他道,“这个时节的风里带着湿气,若不心些,便伤了身体,今后还会烙下病根。” “比起玉家母女,有路府这样好的环境,应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吧,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们母女是如何过来的。”许娇娘叹气,脸上的忧心,在灯火下映衬的光影,一层层地,特别明显。 “夫君,你说,他们此刻会在哪里?”许娇娘问道。 “不知道,刘大哥说,她们出了花山镇,便失去了踪影,不知去了哪个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0章 下人不见了 gaga/a一righjs&一t; 想来是玉满霞天生傲骨,性子倔强,路天明也只能摇头叹气。 想想这么些年来,她们母女二人着实不易,一场无妄之灾,便成了丧家之犬,授人笑柄,由人刀俎,整日过得是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日子。 他慨叹世事无常,人心不古。 路天明顿了顿,将许娇娘拥入他的怀中,道:“夫人莫要杞人忧天,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看玉家母女虽然沦落俗尘,却也非凡人,必然会有贵人神明庇佑保护,况且,依我愚见,她们似乎也并没有你我想象中的那般脆弱,要不然,以今时今日的光景,也不能苦熬到今日。”。 许娇娘点头,脸上露出一摸微笑,轻声道:“但愿吧。” “我听下人们说,你已经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身子骨弱,多少吃一点,我让厨房准备了莲子羹,过来喝一点吧。”路天明拉着她,说。 许娇娘望了一眼躺在软榻中的路恒生,看着宝贝儿子如此,那娇美的脸颊处,又黯然伤神,幽幽道:“让夫君担心了,但妾身没有胃口。” “多少吃点,莫枉费了夫君的一番苦心。”路天明说道,“再说,若要照顾好恒生,也要先照顾好自己吧” 许娇娘强颜欢笑,她知道,是说不过夫君,便幽幽点头,道:“嗯,好吧,听夫君的。” 二人转身到了桌子前,翠娥早已盛好莲子粥,待两位主人坐在,便端到面前,许娇娘转头对翠娥说道:“翠娥,今日你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餐了,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喜爱吃的,顺便把恒生的粥热一下,待会若是他醒来,定然是要喊饿的。” 翠娥躬身点头,回答道:“是的,夫人,那您与老爷慢些吃,待会我再回来收拾。” “不忙,你先去吧,有事自会叫你。”许娇娘挥手示意她先去。 翠娥刚出房门不久,刘吉匆匆进来,走近又止。 路天明问道:“刘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吉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晚饭时,不见阿寿与阿水前来,听门口的家丁说,他们两人下午背着包袱出了府门,刚才我去他们房间看了,衣服细软都已不在了,应该是真的走了。” 路天明放下勺子,惊讶问:“他们这是?” 阿寿与阿水来府中的时间不短,特别是阿寿,若他没有记错,他来了至少都有八年光阴了。 八年时间不长了,主仆之间,多少有些情义在。 这个时候,却为何走的突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连这个月辛苦挣的月钱都不要了,还带走了阿水。 听下人们闲聊时提起过,阿水现在是阿寿的相好,两人浓情蜜意有段时间了,突然离府,想来是商议好了。 但是什么原因? 便问刘吉:“刘大哥,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走吗?” 刘吉原先也是寻思不得解,后来听门口的下人议论,想了应该是这个原因,便回答道:“是怕老爷和夫人责怪吧。” 路天明想想,也确实只有这个理由了,便不由摇了摇头。 原来那晚,后院突然燃起大火,路恒生与玉湘荷在大火中遭遇不测,便是由二人守着的。 那会,两人偷了片刻懒,私会了半个钟,在后院的长廊上浓情蜜意的好一会,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玉湘荷只是伤,如今没事,与她娘亲离开了路府,去了别处,可路恒生呢,路家少爷,是路老爷一脉单传的独苗,全府上下皆视如珍宝,如今依然躺在软榻上,生死不明,不知道出什么状况。 二人都心知,此番事情是闹得太大,老爷怪罪下来,二两人恐怕都难辞其咎,吃不了兜着走,恐怕是二人陪葬了。 再说,假如便是路老爷不追究,但是,若路恒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以路府在花山镇的声望,官府也要定他们去玩忽职守的罪行,害了自家的主子。 那是要被抓起来游街,杀头的,再说,路老爷会饶是他们吗? 想到此处,二人哪还管的了要什么月钱,简单地收拾一些细软,便匆匆相携离去,还是选择了逃命要紧。 二人此刻,已然沉入忙忙人海,不知去了哪里了。 路天明听了刘吉回答,不住地摇头,然后又看了看妻子许娇娘,道:“这二人真是痴傻,昨夜之事,又岂能怪他们呢!” “那是老爷你宅心仁厚,才不与二人计较,若是追究责任,他们二人却有疏忽,才酿成祸事。”刘吉不以为然道,又问:“老爷,你看这事如何处理,是要派人追他们回来吗?” 许娇娘也望了一眼路天明,摇头思忖良久,道:“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该去追究谁的责任,当误之急,是派人去一趟清净观,看一净道长云游是否归来,他乃当世得到高人,欣许他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恒生。” 路天明点头,说道:“夫人说的极是,刘大哥,就劳烦你明日亲自去一趟清净观,务必确认清楚,若一净道长在观中,定然要细问清楚。” 刘吉躬身道:“好,我今晚便启程,趁夜赶路,天亮之前便能到达清净观。”他说罢转身欲走,却被许娇娘唤住了。 “刘大哥莫急,夜寒霜重,路黑山险,又有迷雾重重,纵然轻车熟路,也极易走失方向,待明天天亮,在启程也不辞,我看恒生模样情形尚好,又有刘神医在,也不急于一时。”许娇娘望了望恒生,道。 刘吉看了看路天明,见他微微点头,便道:“是的,夫人。” 许娇娘细想,又跟刘吉说:“阿寿家道如何,我是不知道,但阿水入府前,曾听她说起过,她家境微寒穷窘,父母早逝,唯一留在世上的亲人,便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她奶奶上了年纪,身体抱恙,卧病在床多年,此刻她离开,又丢失了生计,想来今后的日子更加煎熬,尽管有阿寿在,也必将日子难过,刘大哥到账房取一些银两,派人找她住处,送些与他俩谋生。” “夫人宽厚,老奴代二人谢过。”刘吉躬身,弯腰跪了下去。 许娇娘道:“刘大哥不必如此,二人在府中多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路天明也道:“是啊,这么多年来,对府中的照顾,也是有目共睹的,派人去打听一下,尽快把银两送过去。” 刘吉起来,道,“多谢老爷,老奴曾听阿寿说过,他与阿水原本便是同乡,遭遇相近,二人久在路府,既已生了爱慕,又见惯了老爷夫人伉俪情深,相信他们定然备受感染,也能相濡以沫,相扶相持。” 路天明看了一眼妻子,若此,还成了众人的楷模,榜样么? 便点头道:“如此,最好了,恒生之事,见了二人,告知他们切勿耿耿于怀,与他们无关,不要有心里有太大负担,今后好生生活便是,特别是阿寿,他是男人大丈夫,要好生照顾阿水,今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回来便是。” 刘吉笑着又躬身,“老奴一定把老爷和夫人的话,差人带到。” 许娇娘喝了几口粥,又转头看了一眼恒生,道:“说起他们,倒忘了问,怎么从昨晚都未见到顾直,这孩子去哪了。” 路天明“呀”了一声,放下手中碗筷,要不是妻子提起,他倒是忘记了,不由惊诧,“是哦,都忙晕头了,平日里他都是跟着恒生的,昨晚却不见人影,刘大哥是否见着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1章 天外来客 gaga/a一righjs&一t; 顾直性情喜静,不像路恒生像玩猴一样。 昨晚在火场,确实没有见到,以为也困在里面,等扑灭了大火后,当时自己只忙于关注儿子,倒是无暇顾及到他,此刻想了来,不由地心中惭愧,愧对于他。 再怎么说,顾直也是他从门口抱回来的,虽不是血缘至亲,但也是视如己出,关怀备至,平日里更是爱护有加。 听妻子许娇娘问起,不由拍了拍头脑。 刘吉有些心虚,道:“老爷夫人放心,我听下人们说,顾直大火时,被吓到了,此刻在奶娘鲁妈那,想来与阿寿阿水一样,是怕老爷和夫人责罚,便躲了开来,一会我叫鲁妈带他过来,向老爷夫人请罪。” 刘吉心虚是路天明把顾直交与他教养,却负了他,未能将顾直管好,现下心道:“这子太不像话了罢,枉费了他这些年的教化培养。” 路天明却摆手,道:“算了,遇到此等大事,莫说他年纪尚,即便是换作大人,难免被吓得心惊胆战,不知所措,你就让他在鲁妈那好,好生呆着,让鲁妈到厨房,给他做些好吃的。”她说完向许娇娘看去。“给他压压惊。” 许娇娘微微点头。 刘吉道:“是,老爷,要是没有其他吩咐,老爷便下去了。” 路天明点头,道:“刘大哥早些歇息,辛苦你明日起早,往清净观跑一趟。” “不辛苦,老奴分内之事。”刘吉躬身退下。 夜深人静,弯月当头,如一层薄薄的银霜铺满大地,三月天的夜晚,淡淡的飘着迷雾,被一阵冷风,吹进了花山城,把整座城都笼罩在一层淡薄的迷雾中。 一道人影,悄然溜进了路恒生的房间。 “呼”,灯火摇曳。 路天生的房间还打着黄灯,只留了一根灯芯,灯光昏暗,一旁屏风边上,翠娥靠在桌子边上睡觉,此刻睡得正憨。 灯火下,那道人影身形娇瘦弱,走进房间时,手脚轻微,生怕发出声音来,然后慢慢地向路恒生的软榻前移动。 近前,经过黄灯下,那道人影似乎根本就不懂得隐藏自己,在灯火下,面孔一览无余,很快暴露出来,是顾直,那张路恒生说的呆呆傻傻,朦朦胧胧的娇的脸。 顾直的脸,有些说不出的白,不是苍白的那种,带悔意的表情,微微动容,情面难测。 他向来嘴笨,不善言辞,不知道这会,该要说些什么。 驻足良久,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声音如蚂蚁。 顾直虽然不是许娇娘亲生的,但是,日子久了,虽然都不说,实际上,感情早就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但是,临危之际,却舍路恒生而去。 面对那熊熊火海,选择了独自逃生,他是害怕,胆怯,在痛苦困难面前,选择了逃避。 逃避了责任。 逃避管家刘吉平日中对跟他的嘱咐,照顾好少爷的责任。 他后悔了,内心不安。 信念没了。 担不起责任。 一天了,顾直扪心自责,幼的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奶娘的说了许多话来安慰他,但是,他听不进去,他变得更傻,痴痴如海中孤船,一片浮沉,林中迷失的鸟,倦鸟难以归巢。 顾直尚,尽管在萌芽中,知晓什么是信念与责任。 这一天,顾直也是未进一粒米饭,即便奶娘鲁妈给他做了许多爱吃的,还去集市上林胖家买了最现烤,最香的烤鸭给他,他都毫无食欲,脑中悔意若潮。 直到晚饭过后,他趴在后院的石桌前,刘吉前来安慰他,与他说明了老爷夫人的心意,他才无精打采的吃了起来。 便是如此,也是只吃了半碗饭,远不是他平时的食量。 吃饭,洗漱完了,顾直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辗转难眠,眼睛里满是前天晚上的情景,便坐起身,静思了许久,轻声下床穿好衣服,偷偷到厨房的锅里拿了两条温热的玉米棒子,向路恒生的房间走去。 夜深人静,路府中的下人们都已经睡下,没人注意到他的行径,他只是悄悄地,没有人发现,连去厨房拿玉米棒子都格外在心,生怕碰着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大黄极其灵敏,又不能惊动它,顾直费了好些方法,最后,把玉米棒子揣在怀中,裹的严严实实,才瞧瞧摸进了路恒生的房间。 。 弯月爬到中天,直射下来,落在大地的每个角落,穿过树间,在水中晃荡,是风吹动了水面。又慢慢坠落下来,路府庭院中物品植被的影子拉的修长。顾直不知呆了多久,此刻安静地守在路恒生身边,依旧是闷葫芦一般垂头。 来了那么久,翠娥睡深了,此刻正酣,没有发现顾直的存在。 久坐了,自然发蒙,顾直毕竟是孩子,定力自然稍浅,加上他白天一整天的担惊受怕,精神被消磨了不少。 此刻,夜既深沉,黄灯微暗,睡意袭来,如惊涛巨浪,压进脑海之中,困倦难当,他伏在软榻前,双眼皮早已战斗的厉害。 他太困了,已然是支撑不住,慢慢地合上了沉重的双眼,脑中便漆黑一片。 弯月透过纱窗,余光照在软榻上,如一层冷清地薄霜一般,铺在路恒生二人身边。 突然,两道幽幽地白光从二人身上散发了出来,白光不长,只有几寸,略带微弱,不是那么耀眼夺目,却相互映衬,交织在一起。 两道光芒,一道是从路恒生手中玉钗发出来的,另一道,则是从顾直挂在胸前的斧头形状的玉佩从流出来的,两股流光,尽然莫名的纠缠,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夫妻之间,耳鬓厮磨。 “咦。” 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一阵女童清脆好奇的低沉,“奶奶,那是什么,好奇怪的流光,为什么会那么好看?” 还有她的疑问? “是沧海灵玉。”声音苍老沉重,却是浑厚有力,“传说它深埋地底,难得一见,非有缘不可现世,雪,你这恩人,看来是来头不。” 对话间,两道白芒破空落下,路恒生的房间,凭空出现两个人影。 这两道人影,一高一矮,矮的是一名约莫六七岁的白衣女童,束着一头乌黑的青丝,顶上倒插一只蝴蝶,发尾捆一条洁白丝绢,腰间斜挎着一只百宝袋,袋子正面绣着一只金丝镶嵌的兔子。高的那个,堆云髻,银头华发,身穿锦缎华服,手持一根枯木杖,杖头悬挂着一个青色葫芦。 女孩娇可爱,老妇面目慈祥。 老妇人微微一扬手,趴在桌上的翠娥,轻轻一叹,睡的更沉,靠在软榻前的顾直,也“嗯”了一声,一只手垂在一边,呼呼大睡。 女童走前软榻前,跪下,伸出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推动了几下路恒生,“恩人,恩人,你醒醒啊。”她轻声呼唤了许久,见未回应,转头看着老妇,“奶奶,你快来看看他,他是怎么啦?” 老妇上前,把了一下路恒生的脉搏,皱紧眉头,喃喃道:“奇怪了。” “奶奶,他这是怎么了。”女孩焦急,又追问了一声。 老妇人摇了摇头,不语。 女孩更加担心,“奶奶,快告诉雪,他这是伤到哪里了,我们要怎么才能帮到他。” 老妇人轻抚孙女,笑着道:“雪,你莫要担心,他没事,若我没有猜错,只是被浓烟呛晕了,待奶奶施法,将他体内污浊之气清理干净,要不到天亮,他便能醒来。” 说罢,老妇人把手中枯木杖交给雪,把伏在软榻边上的顾直抱到一边,才道:“雪,你从葫芦中取出一粒碧绿色的丹丸来,用清水喂给他吃下。” 雪听了,点了点头,把枯木杖斜斜放到与自己齐平,摘在挂在上面的青色葫芦,拔开葫芦盖,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丸,又在桌子上倒了半杯水,把丹丸放到路恒生的口中,用清水送下,才道:“奶奶,可以了。” 老妇人轻轻地点头,道:“好,待奶奶施法。”她伸手,呼吸吐纳,双掌挥动了几下,两道红光从双掌从飞出,射在路恒生身上,一股赤火般的真气灌入其体。 路恒生瞬间红光满面,脸上霞光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2章 君恩情长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老妇人突然收了双掌,两道红光撤回,抱守归元,笃定心神,轻轻吸了一口气,道:“雪,他没事了,再过几个时辰,便能醒来。” 雪笑脸盈盈,面露愉悦之色,道:“谢谢奶奶,奶奶真好。” 老妇人拍着她的肩膀,笑道:“谢奶奶干吗,他是雪的恩人,便如是奶奶的恩人一般,更何况我们家雪回来,把他吹捧的山中少有,人间无几,如何的助人为乐,如何的心地善良,奶奶到要看看,他是怎样的好。” 雪瞧了路恒生一眼,笑问道:“那,您是见着了,姥姥道行深厚,且瞧瞧看,如何?” 老妇人笑道:“你呀,鬼头,好,看在他救过我家宝贝孙女的份上,瞧上一瞧,倒也无妨。” 说罢,她近前细看,端视了许久,不由心中一震,暗道:“呀,原来这孩子,是千年的火命,难怪在如此熊熊燎原之势的大火中,竟然一点都没事。” “姥姥,他命相如何?” 见一旁雪催促,老妇人才笑了笑,点头答道:“轮廓清晰,面目精致,天庭饱满,额前隐约透着贵气,确有富贵之相,只可惜”,她未说完,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雪。 雪见老妇人言语过半,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便拉着老妇人衣角撒娇,道:“奶奶,您是前辈高人,在山中已修炼了千年,道行高深,可以观测命运,窥视天道,你跟雪说说,可惜什么,如今,他会怎么样?” “哦,他,没事。” 老妇人叹气,望了路恒生一眼,然后俯首看着雪,柔声道:“奶奶虽然有千年的道行,但也不能窥视天道,妄谈天命,要不然,势必定要遭到天谴。” “万物生灵,个中命数,自有天定,雪,你知道吗?莫说是奶奶此等微末的道行,便是大罗金仙,也有坎坷杀伐的命劫,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将来无论如何,切不可以逆天而行,知道吗?” 雪点了点头,道:“雪明白,是与爹娘一般,都是命中注定,自然是怨不得别人。”她想起往事,不禁怆然,其实上,她出生以来,未见过爹娘,他们的轮廓身形,都是听老妇人跟她说的,以及深山中的一些关于爹娘的传说。 老妇人低沉,道:“现在他已没事,我们回去罢,至于他将来如何,便是他命数。”如此说来,这老妇人是知道些什么。 但自古修道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泄露天机,纂改命运,这等有违天道,触犯天条之事,即使是偶然仗着自身修行,窥得天机,也只能缄口不言。 万事万物,自然有它生息规律,泄露天机,纵使你道行通天,亦难逃天谴。 天机不可泄露。 所以,即便老妇人从路恒生面相气息中,算得他是千年火命的命格,自命中生火,与水相克,却与水相生,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老妇人又催促了雪一声。 雪点头回答。“嗯,好吧,奶奶,待我与他告别。” “痴儿,痴儿啊,算啦。”老妇人暗自摇头,说道:“东方既白,已然要天亮了,雪啊,你莫要耽误太久,我们该回去了。” “嗯,雪知道啦。” 雪把手中的枯木杖递回给老妇人,走到软榻前,看了看躺在上面的路恒生,声说道:“听人家说,你叫路恒生,那我便叫你恒生哥哥好了,我是雪,我们认识的,便是前天,在大街上,你还给我买了许多胡萝卜。” 她脸微红。 “那胡萝卜,是我吃过最好的了,那个味道,雪终生都不会忘记。” 雪低头望了望自己,显得有些羞涩:“没错,我便是那日,你在集市上救过的白兔,但你莫怕,虽然我是异类,但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来报恩的。” 雪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吗?其实,我真的是叫雪,是父母给我取的,出生后便是,那日,你竟也给我取名叫做雪,你说我们是否真的很有缘分。” 雪转头看了一眼老妇人。“对了,刚才灌输真气,救你性命的,是我的奶奶,奶奶叫白妪,是雪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说道此,雪有些神伤,微微一顿,又笑道:“我与奶奶,原本是住在木莲山最西边的,那颗最大最古老,榕树里面的枯木窝的。” “那日,因我一时贪玩,背着奶奶,偷偷跑了出来,溜到了北边玩耍,岂料不慎碰到了山中猎户设下的陷阱,被猎人放的捕猎夹,夹伤了腿,还被他捉了关在笼子里,拿到集市上叫卖,那时吓得我心惊胆战,差点连魂儿都要没了,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语中带着余悸,想起那日,大街上一个叫卖,一个叫买情景,着实是要吓破她了胆,生怕被人买去做成了兔肉丸子下酒。 但后又显得无比高兴。 喜滋滋的说道:“不过,幸亏遇见了恒生哥哥,你菩萨心肠,用十两银子买我放生,才得以逃出牢笼,不被他人鱼肉。” 想想她都胆战心寒,“想起那猎人也真是可恶,你说我跟他无冤无仇,还想把我卖给别人,吃我的身上的肉,要我了性命,我本想让奶奶杀了他,叫他以后再也不能伤害动物了,奶奶却说,人类食肉,便像兔子吃草一般,是自然食物链中的生存法则,便是天道,不可违逆,恒生哥哥,你来评评理,世上哪有这种天道?” 雪修行尚浅,她此刻如何懂得这世间生存大道。 天地万物,皆有其道,有其生存法则,白妪未曾告知她,即便是她逞一时之气,杀了那猎人,将来也会遭到报业,沉沦苦海,受那阿鼻地狱之苦。 雪自然不明白,“恒生哥哥,若这世道上之人,都与你一般善良,那便好了,也没有如此的麻烦,可是,奶奶说,世间人皆有贪欲心魔,利欲熏心,杀伐不止,像恒生哥哥这般纯良大善的人,少之又少。” 雪年幼的心里,被这场大厄,蒙上了一层阴影。 “恒生哥哥,雪久居深山,但也常听游走在人间的山中伙伴们讲起,都说人间有句俗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此活路救命,死里还生的恩情,雪没齿难忘,日后定当为你结草衔环,死而后已。” 一旁白妪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见东方天际,一片泛白,遥遥望去,还有一片隐藏在云霞中红光,打断她的话,催促道:“雪,世间不早,天快亮了,我们赶紧走吧,莫要被生人看见了。” 雪回头望了一眼老妪,眼中充满了不舍,无奈地点了头道,“知道了,奶奶。”她极不情愿,但白妪奶奶的话,她不能不听。 又转过头来,对静卧在软榻上的路恒生,“恒生哥哥,时辰不早了,我要跟奶奶先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雪会想你的。”说完,她爬到在路恒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羞着脸,“奶奶,那我们回去吧。” 白妪一声暗叹:“痴儿,又是一个痴儿。” 痴是人世间最大的怨毒,一旦缠上,便是一生一世的纠葛,剪不断,理不清。 又是一声叹气,二人晃出两道白烟,消散房间中。 “若能再见,便做的夫人。” “雪会想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3章 有怪兽 他听不清是否是玉湘荷说的。 更记不得雪是谁,在他的脑海中,不记得有过这个人的名字。 软榻上,路恒生的额头湿润,在暗黄色的灯火下,泌泌冒出冷汗,胸前的被褥,在起伏颤抖,双眼锁的很紧,嘴一张一合。 是梦? 梦里,路恒生在荒无人烟,广袤的沙地上行走,沙地极广。 他向着太阳产前,行走了不知多久,双眼望处,竟然看不到一根草,一棵树森林,草地,哪怕是巴掌大的植被,更别收是绿洲。 或者闻一闻春风下的味道,留给他,便是干涸,枯燥。 一轮烈日如火,一片被赤焰炙烤沙田荒地,到处如碳火般的沙子。 和渴望, 是从路恒生他那弱内心发出的惧怕, 恐慌c无助,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呆过。 路恒生吃力的跑到眼前那堆最高的沙土上,站在上面睁眼眺望,眼前看不到爹爹,看不到娘亲,还有刘吉叔,阿寿叔叔,阿水姐姐,还有府中的下人们。 大黄也不见了,它不是最喜欢在无人寂寥的时候,朝着某个角落叫上几句,然后在庭院中大圈圈,此刻,它也去哪里去。 莫不是犯事,难道是把假山旁边水池的那条老龟咬了,它最喜欢斗那老龟了,一不开心便咬他,莫不是被刘吉叔叔抓去厨房炖了下酒么? 还有,玉湘荷,那个漂亮到用美不能形容的女孩。 湘菏妹妹,他隐约记得,是与她在房间里糊灯笼的,不,灯笼是糊好了,顾直去出门找吃的去了。 此刻,他们都在哪? 刚才是她在呼唤吗? 顾直呢,他不是最喜欢跟着自己么,莫不是在厨房掉到米缸里去了? 这个玩笑很不滑稽,因为此刻,他谁也看不见,唤了多少次,尽也无人应答。 一望无际,苍茫无垠,连一只飞禽走兽,一片飘絮落叶都没有,静默到怕是连一枚细的松针落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晴空万里,风息云淡。 静。 是路恒生最害怕的,他自出生到现在,向来千般宠爱,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从来没有独处过,连晚上睡觉时,都有人陪在身侧。 他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便一屁股坐在沙丘上,哇哇的豪豪大哭起来,凄厉之声,在如此沉默地环境下,响彻了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出现。 谁来搭理他? 哭了许久,双眼有些迷离,泪水簌簌而下,伴着风里的细沙,将前襟打湿了一片,但才过了一眨眼的功夫,衣服便被热火一般的温度烤干了,只留下一圈幽深地泪印。 。 不知有多久,路恒生感觉哭干了眼泪,眼睛也哭的红肿发痛,可终究还是无人出来理会他。 伤心,绝望,他不知所措! 哭累了,路恒生抬头,此刻云淡风轻,他仰望广袤无际的苍穹,蓝天白云。 都是白色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爹爹说,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揉了揉眼睛,停止了哭泣,是呀,哭能有何用,爹爹常跟他说,他是路家的男子汉,遇事绝计不能哭鼻子的。 路恒生从沙丘上爬了起来,睁眼眺望四周,撕开了喉咙大喊道:“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快些出来,恒生害怕?” 。 “湘菏妹妹,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出来啊。”路恒生隐隐约约记得,刚才似乎有人在他耳畔呼唤她,是玉湘荷,那细致尖锐的声音。 是呓语吗? 哦,不是,在他耳边萦绕许多遍,如空谷中的回音,听的十分真切,湘菏妹妹的声音极好听,如清晨的莺歌,清纯又似高山上的细流。 还有一个,说她叫雪,但他真不认识雪,难道是林胖的妹妹,可他记得,林胖是没有妹妹的,还是左邻右舍中有哪一个叫雪的女孩。 是的,路恒生真不记得与这个名唤雪的有过什么交集。 他寻思这些,“湘菏妹妹,你在哪?”路恒声喊的有些撕心裂肺,嗓子口都嘶哑了,声音逐渐细,声道缓缓。 “你们为什么都躲着我。”也喊了许久,尽力克制自己莫哭。 此刻,他若是哭,又能怎样,谁会在如此荒芜炽热的沙地上凭空出现么。 真有,是一种使人无法想象的奇迹。 可就在此时,便发生了巨大的奇迹。 万般聊赖下,“吼。”晴空万里之中,突然一声巨响如一道霹雳划来,似狂怒疾驰的奔雷巨喝,震耳欲聋,撼动四方,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不由自主地激烈地晃动了几下,把无边无际的沙丘,震得沙尘飞扬,尘埃弥漫。 如怒海飞沙,狂风卷云。 “吼吼吼吼。” 苍穹之中,那巨吼之声,从天际遥遥传来,隆隆不止,又连续不断地传来几道声响,依然震耳发馈,山摇地动。 如此遥远的天空,声音能如此浑厚有力,不知是谁发出来的。 是老天的呻吟么? 吼声不断,似那雨天沉闷连续的惊雷,在如此寂寞的沙地上,回音缭绕。 朦胧的沙尘之中,伴着几声巨吼,天空的白云深处,似闪电一般,突然从遥遥天际,窜出一只庞然巨兽。 那巨兽身如寒霜,皎洁似雪。 睁开瞳眼望去,只见那巨兽似龙非龙,似蛇非蛇,既有蛇之头,又有龙之鳞,身如磨盘粗大,浑圆无脚,长足有百余米,一张血盆大嘴,呼啸腾空之际,如震天响雷,气势如虹。 “吼。”巨兽一阵傲喝虺虺,在空中上下盘旋,起伏腾跃。 飞驰,狂吼,怒目金刚,张牙舞爪,如从大荒古川,深渊地狱中腾出的魔怪。 突然,那雪色巨兽大嘴张开,呲牙向路恒生扑来,身速之快,如闪电疾风一般,迅驰而来。 路恒生出生到现在,见过最大的动物,是与刘吉到田里看见耕地的水牛,那时见了高大威猛,头上长角的水牛,以为便是世间最大的动物了。 生来此刻,路恒生哪里见过盘旋在空中的这种庞然巨兽,一时之间,饶是他生来胆较大,被那庞然大巨兽吓蒙了,“哇”,他大叫一声,“爹啊,娘啊。” 路恒生站在丘坡之上,不敢正眼瞧那巨兽,慌慌张张地身体往前倾倒,沙地松散,容易塌陷,一脚未能踏稳,便滚了下去,滚落在地上,翻腾了好几米远,才在一个沙窝里停了下来,还好都是沙地,地面松软,虽然从高处跌下,又滚落了好远,但也未伤及到哪里,只是额头上被地面几处生长的一颗荆棘划破了一两道细的口子,泌出的血痕,伤口上还浸入了几十颗沙子。 沙子触碰到伤口,虽然没有似在上面撒盐,但肉痛的感觉,极其难受。 虽然路恒生自便喜欢捣蛋,也时常磕磕碰碰,但他毕竟出生在富贵丰盈的家庭中,从便娇生惯养,此刻却而生畏,又伤到了额头,流出了血来,不由大喊,“爹,娘。”哇哇的大哭挣扎着起身,在沙地上跌跌撞撞,连滚带带爬的往前奔跑。 路恒生发足了脚力,用力狂奔,一口去在沙地上跑了好几百米,汗水涔涔落下,双腿踩踏在沙地上,沙地附着之力很强,消耗突体力极大,他又跑了不到五十米,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弯着身子吐粗气,斯拉斯拉地跟吃了朝天椒似的。 他从胯下,咪咪眼偷偷瞄了一下。 “妈呀。”一看之下,他弱的胆囊,要被吓破了,溢出胆汁来了,那头巨大的雪色怪兽腾在半空中,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两个约有直径半米大的眼球,眨都不眨下,从那巨大的眼球中,爆射出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深寒白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4章 仙女姐姐 巨兽怒吼,滚动翻腾着巨大的身躯,朝路恒生奔了过来,破空虎虎生风,掀起一声巨浪狂潮的沙尘。 “呼呼,呼呼。”它巨大的身躯扑在沙丘上,又卷了起来,带起一阵阵的风沙,漫天飞舞。 “哇,哇。” 路恒生撑不住了,一屁股跌在沙地上,把自己缩了起来,躲在了沙窝里,放声豪豪大哭了起来,但是在巨兽的怒吼面前,就像蚂蚁的叮咛。 在庞然大物,不可一世的巨兽的面前,路恒生显得是如此的渺。 路恒生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那凶猛的巨兽。 “妈呀!”他匍在沙丘上。 “爹啊,恒生害怕,快些来救我”。 朦胧滚滚地沙海,被巨兽搅动的漫天尘土飞扬,但是,有谁,会在此刻管他。 。 巨兽吐着狭长的红信子,弯曲盘旋着身躯,呼呼搅动了沙尘,又“嗖”的一声,巨大身躯似弯弓离玄的箭,风驰电掣般朝路恒生躲避地方掠来,那张巨大的血盆大口,张开的老大,“吼”的一声,便往他的头颅上咬去。 巨吼狂风,血盆大口咬到,张开处,如一座深壑的山谷一般吞噬,上额留着口水,下额的牙齿,足有饭碗一般粗大,牙尖锋锐的程度,怕是要被啃的骨头只剩下渣滓,或者是连渣都看不到,直接吞入巨兽空谷一般地肚子里。 巨兽飞扑下来,只差了路恒生的一个拳头大的距离,便可以讲他整个身体,连同皮包骨头,一起吞进腹中。 “吼,吼,吼。” 连续三声,巨兽扬天直视,似在得意的长啸。 路恒生较的身躯,匍在沙地上颤抖。 它低头,巨兽张着大口咬到。 。 突然,从天空中,想起了一声悦耳清脆银铃一般的梵音,接着,梵音传来的方向,一道红光闪现,焰火一样的亮红。 簌簌红芒,又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红圈,红圈越积越红,把白色的天空,渲染成了红色。 红圈四周,布满萦绕着一层的古朴奇怪的文字,有大有,有长有短,造型怪异,每一个文字,都闪耀着一层流光夺目的红芒,红芒深处,透着一丝微弱的金光。 那一阵阵的轻灵动听的梵音,便是从这一连串带着红芒的文字中发出,文字缓缓闪现,不紧不慢地旋转,“哄”的沉钟一声响起,空中的红圈逐渐弱,迅速围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盏周身冒着焰火的古灯,古灯四周,豁然一张八卦图形闪现。 听到梵音,巨兽的血盆大嘴在离路恒生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身形慢慢撤开。 梵音出现,尘埃落定,古灯悬挂,万籁寂寞。 漫天迷尘的天际,突然之间,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巨型雪白的怪兽昂首仰头望去,见悬在上空中古朴威严的古灯,两只硕大的眼球睁的浑圆,与它有深仇大恨一般,摇身突然朝他长啸几声,在刚沉静下来的宁静中,震得天地变色,乾坤颠倒,嗦嗦地,又在地上翻腾跃起,瞬间飞沙走石,昏天地暗。 雪色巨兽长啸之声响彻云霄,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巨吼掀起滚滚沙尘,如怒海狂潮,山崩地裂一般。 古灯也不示弱,梵音连续不断,红芒挥挥洒洒,一时之间,红光大盛,铺天盖地的向雪色巨兽层层叠叠压了下来,如一张宽大的巨型光,向巨兽围去,像是渔民打鱼一般,势要讲这庞大凶悍的巨兽,围在光圈内。 巨兽呼啸一声,半悬在离地上五米多高的地方,跃跃欲试,龇牙咧嘴,想要生吞了那盏古灯,却是极其惧怕古灯红光的煌煌威力,只能怒发而不前,在空中盘踞着硕大的身子。 古灯悬在半空,缓缓地上下飘动,八卦图形在古灯周围旋转,忽地,古灯中,像是被了某个指引一般,陡然之间,万丈红光,直射下来,光明如火,闪烁的火光照耀的人双目睁不开来。 奇妙的古灯,红火深深,神威莫测,凶悍的巨兽,张牙舞爪,刁天厥地,二者成对立之势。 梵音清澈,吼声长啸,天地之间,似乎之存在这两种声音。长啸巨响震天,如巨浪拍岸,狂野急促,梵音连绵不绝,似连天雨滴,悠长不绝。 古朴的神灯,神秘莫测,似拥有无边无尽的法力,红光闪耀,怒火连云,在庞大无比的巨兽面前,一点也不失威。 巨兽古灯对峙一会,突然,古灯座底下,生出一朵金色莲花,莲开四瓣,顿时,万丈光芒,如满天利刃,直直铺天盖地袭来,朝着那巨兽密布射去。 红光似张如炽热的火焰巨响罗,笼罩在雪色巨兽身上,巨兽长啸,又不自觉地低吼一声,极不情愿地慢慢落下了庞大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巨大的头颅拍在了沙面上,硕大的眼球,斜视着煌煌光辉,莫测的古灯。 古灯飘在空中慢慢下垂,红光渐渐紧缩,圈子越,红光越亮,雪色巨兽在古灯的莲花红光照耀下,庞然巨大的身躯,竟无可奈何的趴在地上,一圈一圈的把硕大的缠绕起来,长啸的声音,也渐渐停息,变成低吟。 迫于极大力量,无可奈何的低沉。 巨兽渐渐缩,片刻之间,在古灯红艳的光火照耀下,竟然缩成了一条巴掌大的蛇,蛇头上隐约呈现出一个王字。 那凶悍威猛的巨兽,崇山峻岭中的蛇王么? 且不细说它是不是蛇王,但是,这下也变成了一天任人宰割的蚯蚓了。 古灯落下,缓缓地落在了离路恒生三米多的沙丘上空,悬在半空中。古灯左侧旁边,突然一道白光闪现,一股芳香从白光闪现处飘来,白光消散,炽热的沙地上多了一位绝世芳容的白衣女子。 路恒生听长啸梵音之声,都已停息,四周又修复了沉寂,几阵微风吹过的声音。 他抬头,见身侧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衣裳胜雪的白衣女子。 路恒生侧脸寻思道:“呀,莫不是阿寿叔叔说的,天上的仙女么”,又思道:“莫不是仙女姐姐瞧他被怪兽欺负,特地全来搭救于他的么?” 不由一阵欢喜,朝白衣女子喊道:“仙女姐姐?” 白衣女子低头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如莲花绽放,娇娆万分。 白衣女子并未搭话,而是抬头朝古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那古灯如同得到主人叫唤一般,极通人性似的,飘向那白衣女子身边。 古灯落在白衣女中手中,红光消散,辉芒隐去,现出了原型,一盏八角灯盏,灯盏上半截由透光琉璃瓦结光而成,下半身油黄铜色,淬金构造,顶上加盖微黄。 灯盏围绕周身,刻满了古朴的文字,文字如山如水,形状不一,或大或,却是字字生辉,文字中间,还刻着八卦图形,灯盏下面坐着一朵铜色莲花,莲开八叶,每片叶尖都镶着一颗金色的珠子,珠子上隐隐透着字一丝淡淡的金光。 白衣女子把那古朴神秘的灯盏,提了手中,便直径走到蛇旁,又轻轻一挥另外一只手,那躺在地上的蛇,便不由自主地腾身落在了她的掌中,她微微拧紧秀眉,美眸中带点埋怨,玉手轻轻拨弄正对她的那片莲花,莲花花瓣铜片下垂,蛇便被吸进了古灯中。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回头望了路恒生一眼,朝着他,盈盈又是一笑,转过那婀娜的身姿,便提着古灯,腾云而去,很快,渺渺消失在遥遥天际之中。 路恒生吃力的从沙窝中爬起,连连奔走了几步,呼唤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等等我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5章 一呼有百应 城北那条宽广的主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突地,出现一个中年男子。 只见他右手高高扬起马鞭,左手提着缰绳,胯下一匹黑色的骏马,马儿略微显得疲惫。 那中年人一阵呵斥,单手扬起长鞭,“啪”的一声,策马疾驰。 矫健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咯嗒,咯嗒”的声音,街道上罗密的人群,突见健马疾驰,老远便纷纷避开,生怕被飞驰而来的马蹄踩踏到,撞个人仰马翻。 此时,正值集市,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卖,贩夫走卒,人群繁闹,川流不息。 “吁,吁,吁。” 那扬鞭策马之人,突然勒住了缰绳,喝住了胯下的马匹,见街道上人多吵杂,便欲勒转马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紧眉头,长吸了一口气,便喧嚣的集市朗声,道:“各位乡亲,刘某急着为路家少爷送药,请诸位看面路老爷的情面上,让出一条道来。” 策马提缰,疾风奔走之人,正是路府的管家刘吉。 只见他面容憔悴,风尘仆仆,单手提着缰绳,双腿夹紧了马鞍,形色急促。 刘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道疲倦之色,青灰的衣襟上,蒙着一丝深山老林中的迷雾,衣角下面,粘着一片新鲜的枝叶,脚上那双长筒鞋子,中间破了一道狭长的裂口。 显然是赶了一阵急程。 昨晚上,路天明让他第二天早起,去一趟清净观,看一净道长是否在观中,问一下救治路恒生的病。 那刘吉在路府中做管家已经超过十个年头,平日中,主仆二人的关系如至亲好友一般,彼此之间,情深义重,自然什么事情,都会奋不顾身,尽心尽力。 再者,刘吉又从看着路恒生长大,心中也是十分怜爱,如今躺在软榻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便是济世堂的刘神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心中如碳火焚烧一般。 昨夜,听夫人说,欣许清净观有什么良药妙方,可以救治路恒生,而且,他也知道清净观乃是名地圣镜,向来卧虎藏龙,高人甚多,特别是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他与二人颇有私教来往,知道他们二人道法修为精深,神通广大,又乐于普济世人。 便趁弯月光芒,提了最亮堂的一盏黄灯,挑了府中最好的识途老马,便星夜兼程,往清净观赶去。 刘吉星夜兼程,虽然因山中迷雾氤氲,加上夜晚山路不好走,速度是没有昼里快,中间又歇息了片刻,但也没有耽误多少时辰,去到清净观时,天刚微蒙,黎明东升,正好赶上早晨的第一道朝霞射入山门。 一秒道长正在观中带着弟子们做早课,观中看门弟子引见后,刘吉说明来由,一秒道长便心生慈悲,命身边的丹药童子取了一粒丹丸给他,让他带回,说是能救醒路恒生。 一秒道长乃是一净道长的师弟,道行精深,也是当世少有的修道高人,对药理炼丹之术,造诣颇高,可能要比一净道长还要精湛些,他的话,刘吉自然深信无疑。 刘吉拿了丹药,心下一阵欢喜。 此行虽然没有见到清净观的观主一净道长,尽数将心中疑惑解答,但得了一秒道长赠与的丹丸,也是极大的因缘,刘吉也没有多问多想,奉上香油钱,道了谢,又胯上马背,匆匆忙忙,朝回程的路上疾奔,往花山镇一阵急赶。 一路上狂奔,刘吉在中途也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到了花山镇城北那道官道上,他已经在马背上奔走了足足三个时辰,夹着马背的双腿发麻,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了,胯下的黑马,此时,也呼噜呼噜的吐着粗气,汗流浃背,才在街道上才驻足了片刻功夫,脚下的青砖上,已流淌一片滴水。 此刻,是正午时分,集市上人群穿梭,吵杂喧闹。 刘吉原本想绕过城中心,走偏西边偏远一点的道,但想起躺在软榻上的少爷,此刻正等着自己怀中的丹药救治,已经是刻不容缓。 瞧那街道上人来人往,心中忧虑,若是踏马前行,定然要被胯下的黑马伤及到他人,反而有损了路府的名声。 刘吉思虑良久,突然心中一计,便想起了这个笨拙的法子,借助路府在花山中的名声,希望能在人群中借出一条能过人马的路来。 这法子虽然是笨拙了些,但极其好用,也忒管用。 街上人群里,听他这般一阵大喊,迎面的人群中便有了响应,在他马头前的一个挑着竹篓的壮汉,也朝前面大喝了一声,如此,人群里将他的话一个个传递下去,似有一呼百应的场面,一众相邻纷纷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连一些外来路过之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随了人群,退到一旁。 有好奇的人在两旁中探出探头,由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 “这人是哪个?” “那不是路府的管家刘吉先生么?” “瞧他走的如此冲忙,定然是有什么急事情。” “听说前夜大火,路老爷的独子,少爷在那场大货中得了重病,莫不是因为这事罢。” 一时之间,人群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都让道出来,躲在一旁。 刘吉见此情此景,心中欢喜,由衷地感谢相邻,不由高兴地在马背上抱拳,大声朗笑道:“刘某感谢相邻了,改日若是有空,可以到路府中一聚,路府自当备好清茶薄酒款待诸位。”说是清茶薄酒,那是客套话了。 人群里,有很多人都认识刘吉,随声拱手抱拳,纷纷相喝。 刘吉说完,回手提缰,双腿用劲一夹马背,再次挥动了一下右手马鞭,指大的马鞭落在黑马的屁股上,“啪”的一声轻响。 扬鞭策马,刘吉“驾”的喝出一声,那黑马极通灵性,受了主人示意,霎时埋头发蹄,“嘶”的一声,猛登出去,如那离玄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朝着路府方向疾奔。 马蹄踏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发出一阵阵急促地“嘀嗒”的声音。 路府的家丁,四个站在大门前,有两个正在朝前张望,远远地便看见刘吉策马归来,喜出望外,慌忙跑着迎了上去。 “刘管家,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听说你昨夜你一个人去了广寒山清净观,可着急了,已经在府中等你许久了。”身材高挑的家丁朝刘吉道。 刘吉“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黑马长啸,急忙驻足,黑马奔跑的速度极快,在地上绕了一个半圆,才停了下来。 刘吉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翻身下马,快速把缰绳递给了家丁,说道:“黑一路奔波,已经累坏了,下去准备些好一点的饲料,好生待它,切莫亏负了它。”说完,未得一刻闲,只是喘了口气粗气,又跑上了石阶,进了路府朱漆的大门,匆匆往府内赶去。 进了府门,便有家丁朝里内大喊,“是刘管家回来啦,是刘管家回来啦。” 路府里面,便开始骚动起来,连大黄也从茅棚里走了出来,走到院中,朝着大门望了几眼,吠了两声,又转回了狗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6章 灵药 他还是白天那副模样,安静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实的锦缎被褥。 路天明进来时,青衣单薄的翠娥靠在离软塌前的桌子上酣睡,凌晨透过窗子吹来的余风,屋内一阵清凉,她双臂抱紧,路天明给她盖了一件横在屏风上的衣裳。 这两天来,路天明也知道下人们辛苦,便也没有打扰到她,又径自关上房门出去。 已经是遍地朝霞,扑在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上,几处莺雀盘绕,叽叽喳喳。 路天明想起昨夜夫人徐娇娘说的话,想让刘吉去一趟清净观,此时,下人们都纷纷忙碌了起来,他在前院的亭子内,也已经喝了三杯早茶,还吃了一些点心,却迟迟没有见到刘吉起来,他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路天明满脸犹豫,以他对刘吉的了解,他今日是一定会比他还要早起,断然不会延误时辰,耽误事情。 又过了半刻钟,太阳已经要晒到他的跟前,便也坐不住,起身去了前院,问了昨夜值夜的家丁,才知道,原来,刘吉不是还未起来,而是昨晚便骑着府中的黑马,已经出了府门,朝城北方向去了。 路天明知道,过了城北,行上五里多的青石街道,便出了城门,便走上官道,在行三四个时辰,便可以进入山道,去往广寒山清净观。 这个时节,正是三月春风,白昼气温和熙,夜晚寒冷阴湿。 南方气候尤为湿润,江州的夜晚,深长露寒,冰霜微薄,广寒山迷雾重重,山路崎岖狭长难走,青石板的道路湿润圆滑,寒露湿重,又长了苔藓,人行在道上,都似有下滑的危险,如条山路,便如川中蜀道一般,蹬走极其困难。 那段山路虽说不是很长,轻车熟路,也许行走约莫只消半刻钟,就能通过,然后便有大道直通清净观了。 但是,就是那段崎岖的山路,自然造化,鬼斧天险,濒临崖岸,悬于峭壁。 山石嶙峋的山路上,还有积水成滩,山顶上偶偶还有滚石落下,并列心仔细行走,尚可以一前一后,通过一人一马。 如此艰辛难走的山路,不要说是晚上,黑手不见五指,只能靠弯月射出来的,透过茂林树杈,簌簌微弱光照,和灯火下的微黄行走,便是亮堂的白天,也需要心谨慎,稍有不慎,便有坠入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还是有更好的官道可以走的,但是想绕过此段崎岖的山路,走那条好走的官道,便要走不止多两倍以上的路程,要耽误许多个时辰。 路天明知道刘吉跟清净观颇有交情,时常来回之间,算是轻车熟路,而且他对路府殚精竭虑,不辞劳苦,为了更节省更多的时间,一定会走那条圆滑崎岖的山道。 这般黑灯瞎火,朦胧微暗,空山高耸,云巅寂寥,便是更让人担心了。 路天明听了值夜的家丁说了,便在院子从来回踱步。 他心中惶恐不安,十分担忧,生怕刘吉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或者遇到其他险阻,若是这样,他路家便有极大的罪过了,原想再派人去,但刘吉从昨夜出门,已经是几个时辰的事了,即便是派人追赶同行,也是赶不上了,只好吩咐下人,若是看见刘吉回来,便要第一时间通报。 这时,突然听门外家丁一个接着一个地喊来,“刘管家回来啦。” 路天明顿时喜出望外,心中这才舒缓了一口气,悬在喉咙里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去,放回了肚子里,他迈开大步,慌忙迎了出去,见刘吉挥着衣袖,风尘仆仆,匆匆跑了进来。 路天明笑着迎了上去,拉着刘吉的手,见他满目憔悴,双眼深邃,额头上沾满了汗水灰尘,顿时感到一阵无颜愧疚,自家的儿,惹出了这样的祸端,是他作为父亲的没有管教好,却让他人为他奔波,不由感激涕零,瑟瑟地道:“刘大哥,辛苦你了,又让忙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 刘吉下马后一路跑,一夜奔波,已经十分疲惫了,喘了几口粗气,歇了一下,憨笑了几声,才道:“不辛苦,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老爷不必客气的。” 说罢,他挽起袖管,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上泌出来的汗珠,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瓶子形状如葫芦,比一只手指大,又从要比两只手指一些,瓶身釉着一朵青莲,瓶口塞着布塞。 刘吉把手中瓷瓶递给路天明,说道:“老奴星夜兼程,赶往广寒山清净观,可惜一净道长仍在外云游,未曾回到观中,正好一秒道长带着弟子们在做早课,老奴说了来意,一秒道长听了,慈悲解囊,说与少爷有缘,自然会医治,便给了老奴这颗丹药,说是可以治好少爷,也不知是否真实。” “一定属实的。” 路天明满身欢喜,接过刘吉递过来的青莲瓷瓶,道:“一秒道长乃是清净观的修道高人,不仅道法精深,且听说他岐黄之术更加了得,世人都称他为再世华佗,捣药炼丹,举世无双,经他调配炼制的丹药,效果一定非凡。” 路天明拿着瓷瓶特别兴奋,又对刘吉道:“刘大哥你一路奔波,不辞辛苦,天明感激不尽了。” 刘吉憨笑了几声,挤了挤两道粗浅的皱纹,道:“分内之事,老奴不敢当,若能治好少爷的急症,便是要老奴多来回几回,也不妨事,老奴还能折腾得起。” 路天明双眸微润,他是被刘吉的那片无私与赤诚感动了,缓缓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扒开瓷瓶塞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渗入心脾,如高山清泉入注,紫檀花开一般,溢在全身的经络之中,舒畅无比,不由赞叹,惊诧地道:“果然济世救人的灵丹妙药,这下子,恒生可是有救了。” 路天明欣许若狂,又转头对刘吉道:“刘大哥,你连夜奔波,路途劳累,我已让下人们准备好了热水和酒菜,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先休息一下。” 刘吉笑了笑,道:“不打紧,老奴平时顾及的好,身体健朗,虽然赶了一夜的路,但精神倍好,老爷若还有其他吩咐,尽管说来,老奴还可以忙活着。” 路天明十分的感动,道:“恒生顽皮,生意上之事,已经麻烦刘大哥许多,天明早就过意不去,此次又劳烦你啦,日后诸多之事,还要仰仗刘大哥,所以刘大哥自要休息的好,对天明也是一种莫大的帮助。” 刘吉又笑了笑,道:“老奴是说不过您,既然如此,那好罢,老奴便先行下去了,若有其他事情要做,老爷自可让他们唤我。” 路天明道:“如此,甚好,刘大哥宽心休息吧。” 刘吉拱手一揖,迈开长步,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7章 留了信物 路天明脑海中浮现出出早逝的父亲面庞,那张慈祥可亲的脸颊,总是挂满笑容。 他又想起了自己这路家,历经几代经营,才有如今现在这个繁荣昌盛的家势,可以是。房中的恒生,路家几代单传的独苗儿,便是指望一秒道长给的丹药,能治好沉睡了一天一夜的儿子。 路恒生房内,翠娥端在暗黄的薄铜制脸盆,恭恭敬敬地站在软榻左侧,端在右手的手中,捏着一条洁净地干巾帕。 女人多伴泪水,特别是成了婚,有家室的女人更胜,要不然大家怎么会说,女人天生是水做的,特别是那双如秋水一般的汪汪眸子,仿若随时都能拧出水来似的。 如此描述,世人都会觉得颇有道理,徐娇娘便是那如水一般的女人,眼若秋水,此刻却不是含春,那明亮清澈的美眸中,似高山深潭处的一汪被染成浑浊。 她坐在软榻前,一边擦着路恒生的手,一边低声抽泣。 路天明匆匆走了进来,见妻子如此黯然伤神,不禁是心中一颤,不由来的万分内疚,他疼爱妻子,最见不得她伤心难过了,他走到许娇娘身边,笑道:“夫人莫急,你瞧,这是什么?”拿着青莲瓷瓶递到许娇娘面前。 许娇娘起身,把给路天明擦拭手臂的湿巾帕递给了翠娥,又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丝巾,擦了擦流落在两边香腮处的泪珠,淡妆已被泪痕浸花,留下两道浪痕,她低沉了一声,才仔细地瞧了一眼路天明手中的瓷瓶,轻声问道,“夫君,这个?” “刘大哥从广寒山清净观回来了,这是一妙道长给的丹药。”路天明打开扒开瓷瓶的塞子,从瓶中倒出一粒黄豆大的黑色丹丸,放在左手掌中。 黑色丹丸倒了出来,便一阵四溢的芳香,若微寒中的一丝暖流。 许娇娘不觉心中一颤,憔悴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有了喜色,她问道:“听门外的下人们一阵传呼,真的是他从一净道长那里回来了。” “是啊,昨晚星夜赶路,去了广寒山清净观,今日清晨又连程回来,这么来回一趟,确实辛苦他了,虽然未见到一净道长,但能得到一妙道长的帮助,得到他的灵丹妙药,恒生一定会没有事的。”路天明说完,右手拿起左手掌中的那粒黄色丹丸,一旁站立的翠娥早已将铜制脸盆搁在凳子上,端来一杯温水。 徐娇娘接过翠娥手里的茶杯,对路天明道:“夫君,还是我来吧。” 路天明自然是随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将丹丸给了她。 杯中之水,经过翠娥调制,温度适中,恰到好处,丹丸溢的馨香,萦绕四周,徐娇娘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轻声吸了口气,把丹丸送至路恒生嘴上,又用木制勺子喂了半勺温水。 路恒生出世那天,一净道长曾用一粒丹丸,隐去了他身边的炽热,使他如其他婴儿一般无样。如此玄妙,清净观的丹丸,果真是神奇莫测,妙用无比。 丹丸送至路恒生嘴里,入口即化,瞬间融入路恒生的奇经八脉,疏通经络,一抹淡淡地红光眨眼闪现,不入人眼,一闪即逝。 路恒生的胸口突然起伏,似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出一样,他张开嘴巴,长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大叫了一声,“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他腾身坐起,一双手伸在了半空,一个劲的往前伸,似要抓住什么。 想来路恒生还沉浸于在昨晚间的梦境之中,那个飘然而走的白衣女子。 仙女姐姐,是能帮赶走怪兽,带他离开那个荒无人烟,只有遍地砂石,寸草不生的地方的人。 那是他此刻童年中的一场噩梦。 。 徐娇娘见自己孩儿醒了过来,紧紧地拥在怀中,生怕得而复失,从自己的怀中消失,“恒生,恒生。” 她叫了路恒生好几声,秀眉颤抖,双眸滚动,似有液体在眼角边上滑落。 路恒生扑在徐娇娘怀中许久,才揉了揉那些有些浮肿的眼睛,抬头看到眼前是自己刚才呼唤了好多次的娘亲,顿时那张扑红的脸,微微触动,两个酒窝,向两边缩去,那表情,就像有一把锋芒的利刃架在他的脖颈处,惶恐害怕。 似刚经过了一场惊吓,突然,路恒生在众人喜悦中,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让人不知所措。 “娘亲,有怪兽,有怪兽,恒生害怕。”他想起刚才平盘踞在半空中,盘起来如一座山坡的巨兽,朝他张开血盆大口袭来,心中惧怕。 “哇,哇。”路恒生哭的模样凄惨,宛若一个受惊凌辱的人儿,让徐娇娘见了一阵揪心的痛苦,路恒生是她当头心中的那块肉,无时无刻,都在牵绊着。 此刻,自打他出生以来,也从来未哭过这般凄惨的模样,似要把嗓子都扯开来,那泪水,便如磅礴雨天屋檐瓦片落下的雨滴,又似珠帘断裂,瞬间哗啦一片掉落在地面上,让人看了,能不心痛不已,满满地,都如烙进心中的伤痕。 “恒生莫怕,有爹娘在呢,谁都不可以欺负你。”见儿子豪豪大哭,徐娇娘轻轻地拍着路恒天的背脊安慰,“恒生,莫怕,莫怕啊。”在她的眼中,早就流出了眼泪。 路恒生扑在徐娇娘的怀中,哭了许久,才缓缓蠕动了一下身子,抬头看了看四周,爹爹正端坐在软榻前,和蔼慈祥地牵着他的手,眼中的慈爱都要溢出来。 另一旁中,还有翠娥姐姐笑盈盈地看着他。 “娘,有怪兽,好大一只怪兽。” 想到那只巨型怪兽,路恒生依旧心中悚然颤抖。 他不知道,梦中遇到的那头庞然巨兽,乃是昆仑雪姣,前世与他有所渊源,欣许是虐缘,是隐藏在他前世的记忆,今天便古灯的煌煌神力引了出来。 缘起缘落,自如花开花谢一般,总不尽是天数使然,缘如何,虐哪去,至于是什么,他此刻太,不识其中厉害深浅。 ,此间都是后话。 徐娇娘笑着道:“傻孩子,哪里来的怪兽,这是在我们家,你看,我们不是在你的房间内么,是你做噩梦了吧,瞧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她给路天明擦干了眼泪,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当他说的呓语。 路恒生毕竟只是孩童心性,听娘亲如此说来,又瞧了瞧四周,宽广舒适的房间,身下是奶娘刚换不就的蚕丝软垫,哪里有什么荆棘沙丘,无垠的荒漠,不由抓了抓头脑,喃喃自语:“莫不是我真做了一个噩梦。” “仙女姐姐呢,她走了吗?”他想了想,抬头望了望四周,又问,脸上表情失落,如丢失了极好的玩具。 “仙女姐姐?”面前三人愕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都不由心里疑问,“哪里来的什么仙女姐姐,莫非这孩子是睡糊涂了罢。” “她走了,不过她说了,一定会回来的。”路天明只好跟他说道,即便是不知所云,骗骗孩子的谎言,也就这样过去了。 有时候,孩童极易忘事,或许过段时间,便不再想起了。 “为什么要走,是不喜欢与恒生在一起吗?”岂知道路恒生是给极为执着的孩子,不屈不挠,又问。 “是因为?”路天明支吾,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爹爹,是因为什么。”路天明刨根问底,脸上的表情,越显得沮丧,失落怅然。 “当然不是如此,恒生你要记得,今日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相见,你看,她不是留了信物给你吗?”路天明看着软榻旁的那只玉钗,玉湘荷留下的比翼凤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便这般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8章 饿成了吃神 “是她留给我我的吗,好漂亮的钗子。” 他拿起玉钗,仔细瞧了起来,竟显得贴别的伤怀,短促的叹了口气,年纪,似心中似乎充满了许多事情。 许娇娘看了一眼夫君,眉目之间,一层淡淡的疑虑,但还是会意,对路恒生笑道:“是啊,是她留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起来,留作日后相见。” 路恒生将玉钗握在手中,“爹爹,娘亲,恒生知道,若仙女姐姐不来府中找我,天涯海角,我便去寻她,如何?” “这个?”路天明为难,想想才道:“能相见,便是有缘,缘分到了,自然是要见面,恒生莫要着急,再说你湘菏妹妹走时说过,是不会你和她之间的承诺的。” “湘菏妹妹,我便知道是你?” 路恒生感慨长叹,扁头又问,“湘菏妹妹,她真这么说的吗?” “湘菏妹妹,我便知道是你?” 路恒生感慨长叹,“湘菏妹妹真这么说的吗?” 许娇娘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娘亲几时瞒骗过你,若你不信,且可以问你爹爹,或者翠娥姐姐,他们都不会说谎骗人的。”她说完看了一眼旁边两人。 “对,恒生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许下的承诺,将来一定要遵守,这叫信誉。” 路天明走近前来,接着道:“你可知道,信誉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正要的,有时它要比人的生命还要重要。” 路天明说此话时,不由心中一阵惭愧,这边教儿子与人相交,要守信诚实,刚才却又对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善意的谎言,是件美事,可以避开一些毫无必要的麻烦,谎言关键在于何事,说给谁听。 路天明又不是什么神仙,岂会知道儿子梦中的“仙女姐姐”,究竟是何人,想起刚刚留下钗子离去的玉湘荷,不由信口说了。此刻想起,不禁有些懊悔,日后,便要用多少个理由来圆这日说过的谎言,但他见亲儿如此认真,不由来的叹了一口粗气。 路恒生却极其认真,看了看手中那只比翼凤凰,对爹爹道:“恒生知道了,将来一定做个诚实守信之人,遵守与湘菏妹妹之间的诺言,我们是拉过勾,答应过彼此,便是再过一百年,都不许变。” 前几日两人在花山镇城北初见,他对玉湘荷的印象极好,二人性格相投,在府中相处了一日,彼此多了一些了解,又度过了童年中,这段美好的时光,孩提时代,好感极易萌发,在他年幼的心灵之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如刻入皮肤的刺青一般,深深地留在了身上。 梦中之事,本来也就恍恍惚惚,倒不如实际清楚一些。 前日时候,玉湘荷在房内再见,看她洗去了污垢浊气,竟显得笑靥如花,如粉雕玉琢一般,长得可人好看,在路天明说她梦中的仙女姐姐时,路恒生便不再质疑,倒是多了许多期许,只希望相逢再见之时,能早些到来。 许娇娘见脸颊上,眉头紧锁,不由暗叹,这孩子年纪,竟会如此上心。道:“恒生最是乖巧了,都要长大了,你看你,睡来了那么久,一定是饿了吧,起来吃些东西。” 听娘亲说来,路恒生捂着肚子,“呀”的一声,不觉的腹中咕嘟几声,嬉笑道:“呀,娘亲不说,孩儿还不觉得,现在是有些饿了。” 许娇娘笑了笑,转头对翠娥说:“去厨房弄些粥来,清淡一些的好。” 翠娥笑着应声,“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她转身,却被路恒生叫住了:“翠娥姐姐,味道重些更好,若不嫌麻烦,我想吃皮蛋瘦肉粥,粥要浓一些,多加一些盐,谢谢。” 谢谢? 翠娥先是一愣,这祖宗这一病之后,是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么,竟然会对她说谢谢,要是先前,还不张牙舞爪,指手画脚的。 莫不是真的烧坏了头了,她寻思许久,楞了半会才道:“肉少蛋多,姜捣成末,再加一些瓦岗里夫人亲自腌制的咸菜,少爷爱吃么。” “嗯,还是翠娥姐姐对我最好,懂我的心思,如有娘亲腌制的咸菜最好,盐便要少放一些,若不然,我要尿裤子啦。”路恒生咧嘴一笑。 三人相视一眼,不知道路恒生在说什么,多放了盐与尿裤子有什么关系。 路恒生看了一眼手中那只玉钗,爱不释手,那玉钗镂冰雕琼,璀璨夺目,他对许娇娘说:“娘亲,可否帮恒生保管一下。”他还未等娘亲答应,便把手中的玉钗了递过去。 许娇娘疑问,道:“你要放起来,不带在身边么?” 路恒生短叹,脸上浮出一抹莫名的伤愁,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竟会黯然,他低着头,幽幽轻吟:“恒生知道,此次一别,便不知道相见几时了,又何必睹物思人呢。” 路天明与许娇娘愕然,寻思道:“这孩子。” 路恒生微微停了几句话的时间,抬头又对徐娇娘道:“娘亲知道,我平时都爱与顾直一起玩耍,还有大黄,它最喜欢新鲜事物,总爱倒腾几下,若丢失了,便又要对得起湘菏妹妹,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放在娘亲这更安全些罢,还孩儿长大了些,娘亲再给我。” 许娇娘听罢,美目转动,又看了看儿子,寻思道:“是她么?”儿子那双眸子,突然如大人一般深邃。 她笑了笑,说道:“好罢,那娘便替你保管了,你若想要回去,随时都可以来拿,待明日抽空,我让你刘叔叔去找城中最好的能工巧匠,特别定制一个紫檀木盒子,再加一些上等的香料,把玉钗装在里面,恒生觉得如何?” 路恒生歪着头,扑在徐娇娘身上,天真灿烂的笑了笑,“这样子最好啦,谢谢娘亲。” 。 睡了一天一夜都不止,路恒生虽然吃了灵丹妙药,病情好转了,但却是不能当饭吃,何况才黄豆大,醒来后,他许是真的饿慌了,竟狼吞虎咽一般吃起东西来,一口气,竟然喝了四碗粥,而且还是下人们吃饭用的大碗,吃的连一滴都不剩,让站在一旁的一众下人看的目瞪口呆。 都寻思道,“少爷这一睡,竟睡转了生肖,当自己是猪么?”这种话,也只能站在一旁,偷偷地心中暗自发笑了。 一众人中,包括路天明和徐娇娘在内,都是一脸的尴尬和讶然,特别是翠娥,她已来回走了好多次了,幸好多做了一些,也本来打算给老爷夫人喝的,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料,又按夫人许娇娘的嘱咐,加了多种善补的药材,心想着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哪里晓得,这少爷才一天一夜的时光,他这觉,睡的忒神奇了,醒来后竟然食欲大增,将锅都吃了个底朝天,把粥喝的一干二净,才捂着肚子道:“吃的好饱啊,翠娥姐姐熬粥的功夫,快赶上娘亲啦。” 众人一片惊讶,只有翠娥端着剩粥的大碗尴尬的站在厅中。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9章 六年之约 路天明原来是极其不悦,毕竟哪家的主人,最怨恨自己不忠实的下人,况且路府从把顾直养大,教化于他,这番深情厚义,如同再生父母,路恒生便是他的兄长手足。 大灾在前,顾直又能弃主人而不顾,临危自顾逃走,在世人眼中,岂不是一个不忠不义,忘恩负义之徒,罪大恶极。 但是思前顾后,想他顾直也是一个不被命运眷顾之人,命途多舛,自出生以后,从被亲人遗弃在路府门前,衣不蔽体,受冻挨饿,已经是孤苦伶仃,莫大的不幸了。 又仔细斟酌思虑了一番好久,也不能全怪于他,即便是他再怎么有心,毕竟只是一个未满六岁,可怜的孩子,身长不过一米,弱微薄,见了如此大的熊熊火光,滚滚浓烟,哪有不惧怕地遁逃之心。再说他此刻年龄尚,经历有限,遇事难免心中慌张,难免方寸大乱,不知无措。 况且若要追究责任,路天明自己便要首当其冲。 须知古人有云:“养不教,父之过”,未能管教好两个孩子,是他作为父亲的过错,路恒生就不说了,顾直是他从府门前的石狮子下抱养回来的,情若父子,与他路家有极大的缘分,日后其中因缘,自有际会之时。 故而如此,若有失德之处,他也是难辞其咎,要追究他们的过错,也要先问责他一个教子无方的责任罢。 路天明自咎,不自觉地幽幽低头,长叹了一口气,附身把跪在地上的顾直扶起身来,道:“你没事就好,此事不要有负担,但你需记住,遇到困难无法自行解决,可以寻求帮助,却不可逃避责任,诸事莫慌,莫大的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 顾直默默低头,缄口不言,不知是否心领神会,路天明自看着他长大,知晓他的脾性沉默寡言,也不能强加什么,又叹口了气,命带顾直奶娘鲁妈好好管教,鲁妈跪谢了路天明,领着顾直匆匆地走出了前厅。 顾直回看了路天明一眼,眼角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泪帘。欣许,此刻,他是懂了,却只能在心中沉默忏悔。 路过的水榭花亭,站在深幽地朱漆长廊上,顾直看到路恒生坐在假山边的长椅上发呆,双手拖着脑袋,低着头,似乎在沉迷想事情。他记忆中,路恒生从未有过如此安静地时刻,以前的时日里,只要一有空闲,或者没人陪他玩耍,他都会把府中倒腾的乱七八糟。 那时府中花花草草,都要遭殃了。 此刻安静如斯,大黄乖巧的躺在石板上,依旧与往常一样,把头埋在两条前脚之间,而是侧靠在青石板上。 一旁翠娥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上,手里提着一个花篮,看不清篮子中装的是什么,只能瞧见一款黄色的绢布露了出来。 顾直与鲁妈经过时脚步轻盈,行走动作细,但还是被嗅觉敏锐的大黄发现了,它猛地抬头,朝她们二人“汪汪”地叫了两声,又咕噜了一下,路恒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见是长廊上经过的是顾直与奶娘鲁妈,高兴地喊道:“顾直,我刚才醒来,都不见了,你去哪里。” 顾直心中“咯噔”一声,微微顿足,低着头,不敢看他。 路恒生司空见惯,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不吭不响地模样,又朝他喊道:“顾直,你过来呀,我在这呢,你要去哪里?” 顾直微微抬头,脚步未动,只停在原地不知所措,走在他前面的鲁妈回头,拧着眉头,轻声道:“傻孩子,少爷叫你呢,楞在此处干嘛,还不快点过去?” 顾直欲言又止,脚步停在原地,他在心中害怕,从一起长大,他知道少爷性子,是要免不了一顿皮肉痛痒了吧。 路恒生朝他招了几次手,又喊了几声,顾直这才硬着头皮,低着头,缓缓蠕动脚步,下了长廊,沿着花圃前的那条石道,绕走了一圈,向假山那边走去。 “少爷,对不起。”顾直走到路恒生面前,低着头道歉。 路恒生要说什么,但还未开口说什么,顾直低声说完,竟然无端地轻声哭了起来,就像是女孩子一般,嘤嘤地抽泣。 “对不起?” 顾直这声对不起,倒是把路恒生愣地,不知他何故要哭了起来,见他低声哭泣,忙从长椅上起身安慰他,柔声地道:“顾直,你怎么啦,莫不是你也遇到了那只凶狠雪白地怪兽么,你受伤吗?” “少爷,都是我不好,是我胆,前夜弃你不管,你不责怪我吗?”顾直不敢看他,怕被敲打额头,以往要是少爷觉得是他做错了,便是这样惩罚他的,若不然,便是弹他的鼻子。 前夜之事? 路恒生听翠娥说过,而且实际上也不能怪他的。 他笑了笑说道:“责怪你做什么,你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责怪于你,我们是兄弟嘛,自然要相互体谅的,不是么。” 兄弟,这两个字路恒生简单地说了出来。 顾直听了,更是在他幼的心中如下了一记重锤,颤动了一声,他时常跟着刘吉在外,又与路恒生一起学习读书,自也知道一些情理,微末的人情世故。 路恒生说与他是兄弟。 那是手足此情,深如阔海,丈似天高,街上茶楼酒肆中的那些说书先生,便是这形容的。 “那没有什么,您没事,便是最大的福气。”听路恒生这样回答,他才敢抬头,停止了抽泣,又问道:“少爷,你刚才说什么怪兽,哪里有怪兽,府中吗。” “算啦,说了你也不知道。”路恒生摸着自己的额头,寻思着,当时顾直也不在现场,与他讲了也是不知道的,短叹了口气,又道:“顾直,趁夕阳未落,余阳和熙,我们去后山的草地上,铺着毯子晒会太阳,如何?” 顾直自然笑着如鸡啄米一般点头。 二人毕竟都是孩童,哪怕是昨日之在凶险万千,此时也很快抛诸脑后,相携着向后山走去。 翠娥与奶娘鲁妈相视对望了一眼,跟了过去。 。 几日后,便是路恒生的生辰,也是与一净道长约定六年之期的日子。 一净道长,当世得道高人,无论是谁,若能受他指点一二,便可受益一生,所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清净观烧香拜神,也是为见他一面,得一两句教诲。 但是就此,都要是平日修得极好的福缘,才有机会见的一净道长一面。 路恒生命中八字极好,与一净道长颇有缘分,出生时,便得到他赠与灵丹妙药,治好怪病,又定了六年之约,想来一净道长对他,除了莫大的恩情,更寄于极大的期望。 那日,一净道长曾经言道,“此子将来造化不浅。” 许娇娘性子要比路天明急一些,还是前日晚上,灯火初上,在厅中草草地吃过晚饭,便已吩咐下人准备行囊,有添置了许多谢礼,便于次日清晨赶早。 可未曾想到的是,天宫不作美,总是不遂人愿。原本明月当空,云薄星稀,天气晴朗的夜晚过后,次日起来,不见了和熙温暖地朝阳,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连绵不绝,如牛毛一般,从灰白浓密地厚云处,飘飘而下。 众人驾了马车一辆,车轮宽阔,无法通过那条崎岖狭窄,临渊的山道,便要绕行很远,路程多了三分之三,未免耽误时间,赶在夜幕前到达广寒山清净观,趁细雨不大,大家披上蓑衣,带上斗笠,来遮蔽绵雨。 马车窄,只能容纳三四个人,车内便只坐了妇人孩童,许娇娘,路恒生,翠娥与顾直,以及放了几个包袱。 细雨迎风,绵绵飘落。 路天明骑马走在最前面,刘吉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因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气温微寒,不便出行,便未带一个下人出来,许娇娘只带了贴身丫环翠娥一起,连之前准备的半车谢礼也留在了府中。 天空飘着细雨,路上行人要比往日少了许多,远远望去,只是零星的几个人撑着油纸伞匆匆地走过,街道上雨天息市,只有两侧店铺半开着门,也是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路天明等一众人轻车简装,经过城北街道,出北门,很快便出了花山镇,又行了一段青石路,上了官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0章 粗茶不粗 幸好雨下的极,官道上修缮的很平整,虽然已经下了许久的细雨,但路面上的湿泥不深,只是偶偶有些坑洼的地面,有一点积水淤泥,却影响不了马车前行。 离开花山镇,在官道上慢慢地行走了两个多时辰,已是正午时分,细雨早已停息,山间不时传出袅袅云烟,太阳偶偶从厚云深处探出头来,与大地相了一个照面。 离花山镇越远,路面越是干燥,马车好走了很多,风却吹得大了些,“呼呼呼”作响,路边树涛阵阵,偏偏枝叶摇晃。 早春,鸟雀飞舞林间,在枝头处上下跳跃,自由嬉戏。一叶萌芽细叶不经风吹,飘落了下来,在路面上翻滚了几下,吹进了路天明一行人驾着的马车底下,黑马低吼了一声,刘吉望了一眼四周,右手扬起马鞭,轻轻地挥动了一下,黑马加快了脚步。 又行走了几里地,车中路恒生从许娇娘怀中醒来,揉了揉眼睛,道:“娘亲,我想尿尿。” 许娇娘拍了拍儿子,点了点头,看了看翠娥,翠娥点头明白,掀起车帘,对刘吉道:“刘管家,走了许久,夫人坐累了,休息一下吧。” 刘吉勒住缰绳,缓缓地停下车马,转头看着马车内,还未搭话,路天明听了声音,调转了马头,走到马车旁,问道:“夫人,是累了吗?” 许娇娘掀开右侧窗帘,道:“是恒生,他想出宫。” 刘吉抬头望着天空,道:“我看走了那么长的时间,大家也累了,前面半里处,有一个路边茶棚,要不然,到那里歇脚,喝口热茶,顺便吃些干粮,老爷你看如何?” 路天明点头,答道:“如此,甚好。”说罢一夹胯下灰黄马背,走在前面。 翠娥放下车帘,回到里面坐好,牵好顾直,刘吉扬起马鞭,勒了一下缰绳,黑马上下晃了一下马头,又缓缓地向前去。 不消片刻,才拐过一个长长的半圈弯路,又上了一个微斜的坡路,再下了一段长坡,转了一个直角弯道,抬头望去,便可以望见一个大大的茶字挂在桅杆上,随风招摇,在官道上,特别显眼。 约莫再行了不到百米距离,便已到刘吉说的那间茶棚。 茶棚有些简陋,只有半间茅草屋,四张陈旧的八仙桌,桌面灰黑,其中两张坐了人,空出中间两张。 右侧那张坐的是个粗衣汉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桌上放着一顶破烂的草帽,腰间插着一把铁斧,似个山林樵夫。左侧两个青衫男子,头上系着纶巾,脚穿羊皮靴子,左手拿着刀,右边长凳靠着一年虎头旗帜,看模样应该死两个镖师。 天高云厚,气温适中,故而行在官道中的过往人员,停下来歇脚的便少,茶棚的生意略微显得清淡。 众人下了马车,在桅杆上系好缰绳。 许娇娘与翠娥带着路恒生和顾直到一旁僻静处解,路天明与刘吉先朝茶棚走去。 茶棚老板是个留着八字胡须,身段短的中年男子,模样敦厚老实,欣是踞此风吹日晒的缘故,脸上布满皱纹,略显得沧桑。 老板见刘吉等人进来,便他笑着弯腰哈背迎了上前,领着他们走到中间那张八仙桌坐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笑声问道:“几位客观,要点什么?” 刘吉望了老板一眼,答道:“来上一壶好茶。” “我这里有安溪的铁观音,太湖的碧螺春,西湖的龙井,庐山的云雾,都是上等的好茶,不知道客观需要的是哪一种?”茶棚老板笑盈盈介绍道。 刘吉笑着望了望路天明,在征求他的意见。 路天明挥了挥衣袖,转眼望了四周,道:“老板,看您如数家珍,品种不少啊。”听老板这般说来,想是麻雀虽,但五脏俱全了。 茶棚老板望了一眼刘吉,又看了一下他身边的路天明,见他衣着华丽,神态迥然,一身贵气,显见不凡。 他在此卖茶多年,多半早已深谙察言观色之道了,什么样子人都见过,早已看出他才是这行人中,可以做主的,只有路天明了。 便笑着对路天明笑道:“本店本经营,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能这几种了?” “先来一壶龙井。”路天明慢慢说道。 环顾四周,青草幽幽,三月的春意盎然,暖风轻轻地拂过,万物复苏,萌发渐长。 结层厚实的草舍中,打理的挺干净整洁,东脚处,竟然也栽种了一株春兰,兰花开在暖春,在简陋的草舍中特别显眼,确有富贵险种的意思,不惬意的是,春兰欠缺细心照顾,花色微黄,失去了原有的色泽。 茶棚老板听路天明说完,习惯性的敞开嗓子吆喝了一声,道:“好咧,一壶上好的龙井。”便像灶台前走去。 此季正值春耕之时,官道上行人疏稀,喝茶的人少,才坐了一会,老板便拿了杯子,提了茶壶上来,又给二人摆好,才笑道:“客观,请慢用。” 自有古人常云,“山不在高,有神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别看这简陋狭的半间茅草茶棚,却也是卧虎藏龙之地,老板形貌似山野村夫,大脚粗手,但这煮茶的功夫,却是一流的,即便是花山镇有名的茶舍,也未必有此煮茶技艺。 且不说他是如何煮茶的,茶上后,清香四溢,沁人心脾,绝对是好茶,单闻茶香,便知此茶虽然不如极品,却可以称的上是茶中上品。 没中却有不足之处,唯一遗憾,便是陋室之中,地处荒野,空有好茶,却没有好盛具,茶棚老板上了一壶好茶,品茶的器皿,却只是几个普通地粗瓷旧碗。 如此山野茅庐中,能喝到这般好的茶,这让一路行途劳顿,齿干唇涸的路天明一阵颇有惊讶,须知茶能提神,使人神清气爽,又可润肺,排除体内浊气。 路天明原本也是好茶之人,自家煮制用的茶叶,都是精挑细选,市面上最好的茶叶,若得先闲情,还会到采摘烘焙的茶商处定制,抑或亲自去山中采摘野茶,专门请焙煎精湛的技工到府中焙制新茶。 如此嗜茶之人,此刻闻到清茶飘香,如春兰绽放,高山细水一般,路天明满心欢喜,挥动长衣袖管,迫不及待地轻轻捏了一口。 果然不负期望,茶水入口甘甜,清喉润肺,便不自觉得赞许一句,竖起大拇指称道:“好茶,果真是上好的茶。”又捏了一口,对刘吉道:“刘大哥,你也快些尝尝,此茶看似稀疏平常,却润口清甜,味道极好。” “哦,是吗?”刘吉面露疑问,似有不相信的理由。 但刘吉在路府做管家年数长久,自然知道路天明对茶的品质要求极高,一般水准的茶水极难入他眼中,刚才进到茶棚之中,看山野路摊上的粗茶,本来也是将就着喝一点,此刻听路天明连连称赞了两次,心中便知晓,此茶绝不能是凡品,便卷起袖管,端起茶碗,轻尝了一口,便也不由称赞道:“茶香入喉,清甜无比,果然是好茶。” 刘吉大口喝了几口,放下茶碗,他跟随路天明多年,自知他的性格,便转头对茶棚老板喊道:“老板,这茶煮的很好,再来一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1章 老板的往事 客人却二位客人连连称赞,不觉得心中一乐,心下首当盘算的是,最少这壶茶钱,是可以收的多一些。 平民百姓,勤苦耕耘,起早摸黑,自然不就为了几个银钱。 当下又从灶台中提了一壶走到桌子前,一脸憨笑道:“客观谬赞了,穷乡路野之中,没有其他东西招待,若是客观觉得这茶水尚还可以,能入尊口,便请赏脸多喝几杯,给点建议,待日后改良。”茶棚老板一旁躬身,洗耳恭听。 “老哥谦虚了,这茶煮的好,甘之如饴,饮之如山中清风回荡,又似林间流水潺潺,让人心旷神怡,恕我冒昧问一句,老哥这煮茶的技艺如此了得,不知师承何人,可否告知,改日定当登门拜访,多多请益这分水煮茶之道。” 路天明又喝了一口,不禁心中钦佩不已,寻思又细问道。 须知茶艺门道极多,从古至今,各个茶道名家,煮茶之法虽有相同,且各自见解造诣不同,也有各异,所煮出来的茶水,味道自然是不同。 却听茶棚老板一旁咧嘴憨笑,道:“贵客见笑了,这煮茶的手艺,倒不是师承他人,都是人平时粗浅的技艺,我父辈曾经在一家茶叶制造商处作了许久的烘焙工人,子承父业,也在茶坊呆过一个时日,不值得一提,茶水煮的不好,让客人见效了。” “自家手艺能煮出好茶,老板也是此道中的高手。”路天明称赞,又仔细打量了茶棚老板一会,见他麻布粗衣,形貌平常,却未瞧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人常言:“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不由心中对他这煮茶的技法,极有赞誉。 茶棚老板笑了笑,说:“不敢,我只不过一个山野之中的村夫罢了,不知贵客如何称呼?”他躬身问路天明二人。 茶棚老板在此开茶舍已久,虽不能说阅人无数,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看路天明二人相貌堂堂,衣着华丽,便自知二人非富即贵。 特别是端在在上席位置的那个中年人,面目俊朗,剑眉星目,额前光彩异常,一身富贵之气。 坐在一旁刘吉放下手中茶碗,慢慢地轻声说道:“我家老爷姓路。” “姓路,莫非是?”茶棚老板寻思,又瞧了瞧刘吉,心中想到了什么,忙一阵惊道:“客官可是刘吉刘先生,这位莫非是,花山镇赫赫有名的大善人,路老爷子?” “是然。”刘吉瞧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道。 “哦,原来真的是花山镇赫赫有名的大善人,路老爷光临鄙舎,当真使这简陋的草舍蓬荜生辉了,难怪今日早上起来,听喜鹊迎头,白鸟朝鸣,原来真有贵人驾临。”茶棚老板躬身,连连说了一番恭维之话。 想来他是深谙其中道理。 “好说。”路天明点了点头,道:“是我们叨唠老板了,不知老板尊姓大名,如何称呼?”他用手指了指面对的空凳子,示意茶棚老板坐下。 茶棚老板坐下,又给路天明与刘吉碗中添茶,憨笑道:“不瞒贵客,人姓吴。” 路天明与刘吉拱手笑了笑,他道:“原来是吴老板,天明有礼了。” 吴老板笑道:“不敢,大家都叫我老吴,路老爷也可以这样叫我。” 路天明道:“老吴兄弟。” “不敢当。” 老吴稽首,又道:“人原本是广寒山山麓下的一个猎户,平日都是靠打猎为生,偶偶拿些猎物,到花山城中换些油盐米粮吃吃,前些年,有一日天气晴朗,人挎弓上山打猎,追逐一只野兔,岂料不慎坠落山崖,幸好被路过的清净观的一秒道长所救。” “哦,是一秒道长!” “嗯,路老爷可认识?” 路天明道:“一秒道长威名远播,我跟他相识已久。” 老吴说道:“是的,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原本以为,那一次,人命都不保,追悔莫及,幸亏遇到一秒的道长,后来听道长说,原来,是我在山中捕猎杀生太多,惹怒神灵,应遭受的报业,若不是我阳寿未尽,且有贵人相助,断然是要劫数难逃。” 看老吴相貌平凡,却也是有过一段惊奇的际遇,才选择在这条官道上安逸地卖茶,果真是若不经历过,便不知道世事无常。 路天明叹道:“却也是一番与众不同的际遇,一秒道长,果然是世人的福音,百姓中的贵人,时时刻刻心怀苍生。” 想来非得到一秒道长的指点教化,老吴此刻还是做那残杀生灵的山野猎户,造下不少业障了。 万物都有自己的根行灵性,老吴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报业缘由,便学会了放下。 却听老吴叹道:“人哪有这份福气,岂有此番天大的造化,听一秒道长说,人命中的贵人,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二人不解,“一秒道长救你于危难之中,还不是你的贵人么?” 须知功大莫过于救主,恩深便是再生,这应急救命之恩,还算不得上是贵人么,还有什么算的上,这一秒道长,高人高事,令人费解。 “此事,人自然不解,但一秒道长世人敬之,德高望重,人自然不宜多问,不过吓人是听了道长的教化,放弃了多年狩猎的行当,另谋了生计,又想起了父辈祖业,这不,便在此官道上,开了一间简陋的茶舍,已供远行的路人解渴歇脚之处。”老吴诚恳道。 路天明望一眼刘吉,他拧眉问道,“莫非,你这茶艺是一秒道长传授于你的?”他想也只有世外高人,才有如此清高,和煮茶的造诣了。 吴老板摇头半笑,道:“这不尽然,我哪有这样的福分,可以受到一秒道长这等高人传授茶艺,但若要这样说,也是可以的,我想,这茶好喝,并非我煮的好,源于煮茶之水,是从广寒山清净观后院的清泉中取来的。” “哦,原来是神泉之水?”二人不由恍然。 须知道,广寒山清净观后院的那口清泉,自然天成,四季水源不断,清澈甘甜。 好茶需用好水,正如好马配好鞍一般。 若要煮出一壶好茶,对水质的要求极高。 茶圣陆羽在《茶经》中言道:“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 有此可见,好水是煮出好茶的必要条件,用广寒山上的神泉之水来煮茶,这茶的质量,肯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老吴憨笑着道:“不瞒路老爷,人煮茶的功夫,粗浅非常,若不是用清净观中的神泉之水来泡,便也就稀疏平常。” 他倒是老实的解释了一番。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不由地又喝了一碗。 茶香入鼻,不慎欢喜。 此时,许娇娘分花拂柳,莲步盈盈地走了过来。 “夫君,何事如此欢喜。” 她叫了一声正当开心的路天明。 路天明指了指身边的四脚长凳,柔声道:“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坐下歇息一会,喝口热茶解解渴。” 一旁翠娥用手绢擦了擦发黄的长凳,许娇娘点头坐下。 茶棚老板老吴见有女眷过来,又看这妇人生得娇美,风姿绰约,连身边的丫头都那般地丽质,心中猜想,如此娇艳美丽的妇人,定然是有西施厨娘之称,路老爷的夫人许娇娘了。当下连忙起身,低头躬身行李道:“路夫人好。” 许娇娘瞧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轻声应道:“老板好。” 老吴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一个干净的茶碗,放到许娇娘面前,提起茶壶要与她斟茶,却见站在翠娥伸手过来,笑道:“老板,我来。” 老吴腼腆尴尬的笑了笑,放下茶壶,对众人说道:“那行,怠慢贵客,贵客慢用,人先忙了,所有什么需要,只需唤我一声便可。” 路天明等人点头答应。 此时刚好邻桌那两个走镖的青年汉子唤老吴添茶,老吴躬身弯腰行了一礼,跑着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2章 早春怪雷 翠娥给许娇娘倒了一碗茶,行了一个上午的路,她原本也是极其口干,撩起衣袖,端茶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淡淡地清香入鼻子,点了点头,道:“难怪夫君如此开心,原来是伯乐相马,自得其乐,这茶确实煮的可以,毫不逊于夫君煮的。” “是么?” 路天明听许娇娘夸赞他人,竟毫无愠色,且是哈哈一笑。“神泉之水所煮出来的清茶,当多饮几碗,对身体大有裨益。”他说完,望了望许娇娘身后,问道:“咦,恒生与顾直呢,他俩又跑哪去了?” “他们呀。” 许娇娘玉手微伸,指了指前面的小山坡,无奈道:“不是在那么,跟顾直在斗蝴蝶呢,以他性子,若让他安分的坐下来喝碗茶,岂不是要先缚手缚脚了。” 路天明摇了摇头,他也是知道的。 一旁刘吉起身,道:“我去看着他们。” 路天明摆手,示意他坐下,道:“无妨,由他们去吧,待会带上些茶水,让他们在马车上吃些干粮便是了,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倒不如我们动作快些,吃完早些赶往清净观了。” 刘吉听他这般说,自当听从,点了点头,从包裹中拿出干粮,放在桌子中央,又提起桌上茶壶,给路天明与许娇娘添了茶。 完后,再往自带的羊皮水袋中盛了一些茶水,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好了准备。 有诗云日:“东边日出西边雨。” 离了花山镇,这边的官道上却没有了半点的阴雨天气,虽然云层看似低沉宽厚,但此刻清风柔和,温度适中,适合远途旅行,为了避免耽误时辰,尽早赶到清净观,众人草草地吃了一些干粮,饮了一些茶水。 半刻钟之后,众人饮过茶水,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路天明让刘吉取来五两银子,又叫了一声茶棚老板,道:“吴老板,茶钱搁在桌子上了,我们还有事,急着赶路,便不再叨唠了,若有机会,下次再来喝你煮的茶。” 老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钱,白花花的一定,足有五两,比他一个足月有余的利润还要多,忙追了出来,憨笑着道:“路老爷给多了,区区几壶粗茶,也就值几个铜板罢,用不了那么多,再说小人怎敢收您的茶钱呢,若是让十里八村的相邻知晓,岂非说我作贱了不可。” “收下便是了,区区五两银钱而已,也不是很多,是你辛勤劳作理该应得的,你这茶煮的,值这个价。”路天明回头笑了笑,望了一眼破旧的茶舍,又道:“余下的,若不嫌少,亦可再修缮一下茶棚,让更多路过之人,有个良好的歇脚之处,老板这茶舍,着实简单了些。” 他把简陋说成简单,是给了吴老板的颜面,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虽然经常在外面行走,却是第一次,进到如此简陋的地方。 “路老爷这般贤德良善,既然是如此,那小人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老吴嘿嘿两声憨笑,湾身点头,把银两揣进了袖兜里,又道:“前方到广寒山山道崎岖,林深叶茂,常有豺狼虎豹出入,近日似有鼠辈宵小猖獗,望路老爷与刘管家倍加多心,一路走好,改日若是得空,再到茶舍品茶。” “多谢老吴老板提醒,我们自当小心。” 路天明跨上高头大马,扬鞭策马。 跨在马背上,路天明不由内心细想:“这老板着实心地善良。” 众人整装出发,刘吉驾着马车前行,路天明骑马走在后面,在才踏出几步,突地又勒住缰绳,回头朝茶棚老吴说道:“对了,我刚才进来时,看见舍中有一株春兰,花貌微黄,已然失了艳泽,兰乃是花中君子,品行高洁,喜爱干净,望吴老板您能且行善待之。” 许娇娘酷爱兰草,府中后院中便亲自栽种了许多株,满园子的春兰,此刻已绽开芬芳,路天明爱屋及乌,自然有一番珍惜爱戴。 “小人记下了。”老吴摸着头,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春兰是他那日从深山幽谷中路过,移植到茶舍中,为的便是让行途中坐下来歇脚时观赏,此刻被路天明这边一说,到底真有些自惭形愧。 路天明等一行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吃了干粮,喝了清茶,迎着春意柔风,此刻精神竟然清爽,那马儿吃了草料,也恢复了体力,似有驰骋千里之能,刘吉扬鞭策马,甩着缰绳,奔走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约莫五里的路程,一眼望去,木莲山山脉境处,连绵起伏的群峰卧谷,如一条修长巨大的盘龙,躺卧在天地之间。 此刻风稍稍变得急促,迎面打来,唰唰地响声,衣裳迎风猎猎作响,官道逐渐窄小,零落的枯枝败叶,在风中飘摇起舞,荡起一片残叶浪潮。 一行人逆风前行,速度才稍稍地放慢了一些。 突然,从高耸于苍穹天际上空的厚云里,传来一声闷雷,低沉浑厚,声慢悠长,如石头落入深潭中,缓缓地冒出水泡一般。云中现出一片茫茫地闪电,像一条盘踞空中的银蛇,在云层中蠕动。闷雷接着又响起一个,低沉似困兽的怒吼。 天色不知几时,竟是暗了下来,似有暴风骤雨来临时的前兆,但这个季节,春耕而不是夏耘的时候,下的都是长绵的细雨,如针如毛一般飘飘荡荡。 灰白浓云低沉,闷雷滚滚,天空中凄凄惨惨,波云诡谲,仿佛一头巨兽一般压了天尽头。 路天明抬头望去,见云势低压,密布天际,似一个巨圆磨盘,不由拧紧了双眉,面目微微触动,表情疑重,扬鞭加快速度,赶上刘吉,说道:“怕是又要下雨了。” 刘吉点头应道:“看这天色,是要下雨,且看这个样子,是要下许久了。” “那在加快些速度吧,最好能找个遮风避雨之处,要不然,恐怕又要喝露天冷汤,变成落汤鸡了。”路天明仰头长叹,看着灰蒙蒙地天色。 “前路山道更加难行了,还是加快一些脚程吧。” “好。” 刘吉会意点头,当下挥动手中长鞭,大喝两声:“驾,驾。”黑马突地嘶吼一声,登时尘土飞扬,奔了出去,加快了脚步。 马车加速窜起,滴答滴答一阵疾奔,拉马车的正是那日刘吉骑的神驹,极具灵性,片刻发蹄奔跑,须臾之间,又奔出了几里。 “隆!隆!隆!” 闷雷低沉的吼声,云电盘在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云盘,悬在上空,黑压压的如一把重锤锤在人心上,让人一阵慌忙焦虑。 早雷盖过云头,在空中虺虺作响,回声萦绕在上空中,持续了许久时间,茫茫地天际中,暗色无光。雨却迟迟未下,晃晃地电光依旧。 突地,一阵煞人地疾风,从云层深处吹来,掠过起伏连绵地山峦群峰,环绕着山间中的参天巨木,又卷在了浅草春花上,烈烈吹来,呼啸而过,打在人的面额前襟,竟然有些刺骨的寒意,路天明骑在马背上,受了这冷风,不由来地一阵抖数。 他挥动手中短鞭,超赶上刘吉,掠在他右边,道:“看着情形,雨是下不起来了,但这云雾,来势诡异,着让人恐慌了。” 刘吉缓缓收住住缰绳,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抬头望了望顶上密布的浓云,道:“老爷莫要担心,此地是木莲山境内,高山峻奇,变幻莫测,怕是有这样的景象,也非怪事了,前面再行不出五里,便要进入广寒山竟然了。” “如此,甚好,加快速度。”说罢,挥动手中短鞭,走在马车前面。 浓密的云层,如千军万马排兵布阵一般。 二人驾马对话,说是宽心,但心内惊愕之余,亦有恐惧。 渐行渐远,二人莫敢回头,一路扬鞭策马,让马儿放足了劲儿狂奔,顷刻之间,又奔出了许里路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3章 此路是我开 二人却不知道,此刻空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过境之处,那低压的云层高处,突然探出一个硕大的蛇头,那蛇头约有饭碗粗大,身长足有十米有余,两只眼睛如鸡蛋大小,爆射出两道辣眼红芒,花白间隔地周身处,缠绕着一阵阵白光,发着簌簌光芒,没入云层中,如一阵阵明晃晃的闪电。 想来那闷雷一般似得纯响,便是它发出来的吼声,声音虺虺不断,深而悠远,近些听来,声道如巨锤一般,震的人心慌乱,惶恐不安。 细看下,硕大的那片云磨下,不知几时,凭空站立着一个手持混沌拂尘地长袍道者。 凭空处,劲风袭来,道者长袍随风鼓动,猎猎作响。 道者面对云层,看不见他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他银头白发,髯须垂襟,随风扬动的长袍中间,绣着一个太极图案,背上斜斜挂着一柄修长的剑。 那道者颔首低头,左手捊须,突地右手划出一道圆弧,轻挥长袖,一道深白的光芒,向浓云深处撒去。 “缘来缘去,一切终归造化使然。” 道者竖起右手,立于胸前,喃喃自然。又挥出一道白光,登时,厚云逐渐散去,已然瞧不见那碗大的蛇头,低沉之声息灭,闪烁在云层之中的白光,也消散不见了。 道者迎风转身,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凭空眺望着官道上的那辆疾驰的马车。 长须白发,双目炯炯,是他! 。 一行人驾着马车,加速又行了几里,此刻已在官道连接木莲山与广寒山境处,果然,浓云又淡了许多,薄薄的一层淡白,太阳伸出脸儿来,竟然调皮地透出了点点阳光,俯照在面庞上,又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来,多了一抹无名的惬意。 正好又应了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 霎时奇观景象,令人百思不解。 路天明骑在马背上,缓缓地勒住了缰绳,放慢了奔走的速度,调转马头,走在了马车后面,回头遥望,远去的那一片巨大黑厚的云盘,拧紧了眉头,寻思着不知是他们走的太快,还是空中的云盘飞离,不由地眉头之间多了一抹迷茫。 但见黑云过境,天空放晴,那种压在心中的沉闷,还是放松了许多,拉直缰绳,回头对刘吉道:“看来这雨,真是要下不成了,刘大哥,走了那么长了路程,车马劳顿,速度尽可放慢些了,此刻离。” 他见要到广寒山境内,心中宽慰了许多,但他话未说完,话音未落,突然,胯下马儿竟然“嘶”的一声,顿足急急地停了下来,路天明惯性倾了身体。 路天明稳住了往前伸出的身体,霎时不由然地一脸惊愕,只见官道上无端横出了一根巨木,挡住了马车前行。 看那巨木身形,粗大足有盘口大小,周身杈枝被削的锋锐,如钢刀利刃一般,若是撞上去,便要被捅出大窟窿拉,几大团有筷子粗细的,带着芒刺倒勾地荆棘附着在上面,被划着了,少不了要衣衫破烂,皮开肉绽了。 盘口大小的横木拦住了去路,前行不得了。 骑马驾车的路刘二人见状,不由都心中一颤,正迎头苦恼,都在寻思道:“不知是哪个心无道德教养之人,将此恶木横在官道中间,挡住了前行去路。” 二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许娇娘掀开侧边的车窗帘子,问道:“夫君,怎么啦?” 路天明刚要回答,突然从左侧的草丛中窜出一行人来,走前了看,一共是九个人。 他心中一愕,低声对许娇娘说道:“回去,别出声,带好孩子。” 许娇娘见路天明面露紧张,神色不对,忙退回了车子里,拉着翠娥,护着两个孩子,噤声不言。 只见那九个人,绿林劫盗衣冠打扮,短衫长裤,分别拿着长枪刀斧,个个如狼似虎,面目狰狞,满脸杀气腾腾,似要把人都生吞活泼了一般。 九个人从草丛中纷纷地窜出,顿时,宁静地官道上响起一阵喊杀声,匆匆地向路天明等人围了过来,脚步生了风一般,连连地卷起一阵尘土飞扬。 说是九个人,应该说是八个半人,打头的竟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长相俊秀,轮廓轻盈,迎额清晰,只是眉宇之间,瞧不出半点幼稚,到有几分老练,着一件貂皮短衫,手中拿一把锋锐地短柄匕首,腰间插着一把小斧头。 见八人冲当前来,一阵喊杀,路刘二人围住,二人这才意识到,这是遇到山贼强盗啦。 刘吉经常出门在外,偶偶也会遇到如此地临危险境,这种阵势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过,不由地护主心切,慌忙从马车上跃了下来,迎上众人面前,恭敬地拱手弯腰道:“各位大哥请了,小人是路过的商人,不知有何见教?” 见对方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刘吉自然识趣,当下客气了一些。 一众人中的大人未搭话,却见那走在前面的小孩,站了出来,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神仙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好一个张狂的孩童,眉目中带着狂野与倔强,他挥了挥手中的那把匕首,指着刘吉口中说到。 刘吉多年在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比这阵势强悍多的,也曾见过,他自然也不是一个胆小懦弱,任人宰割的主儿,几经风霜,自有一番临危自救的手段,但细想到老爷夫人,还带了两个小孩在此,又不想多生事端,且见对人多势众,即是强龙,也难以压住这帮地头蛇。 寻思到处,听这大头的小孩这般说来,知道这伙山贼在此地设下路障,无非是想打劫钱财,便笑着从怀中取出五两碎银,恭恭敬敬地奉上到孩童手中,迎上笑脸,柔声歉意说道:“初到宝地,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初到宝地? 此话说着时,他抬头细看了周围的这几个人,见其中两人看来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五两已然不少了,便是到花山镇上的档次的饭馆,九个人点些好酒好肉,少不了也能吃上一顿好地。 岂料到那孩童轻轻掂了掂,竟然瞧也不瞧,冷哼了一声,把碎银仍在地上,又吐了一口涂抹,阴冷地说道:“怎么,这是在打发叫花子,欺骗小孩吗,莫不成欺负小爷不识数么?” 竟然没想到,这强盗小贼,是一个精明的小子,且口上功夫不浅。 “这。” 刘吉支吾着半天,气的脸红耳赤,回头望了望路天明,见他微微地点头,不由然才沉了心中那口闷气,会意点头,转身从马背的包袱上又取出五锭白花花的银子,捧在手上,每锭少说也有十两,五锭,便是五十两。 嬉笑着奉了过去。 五十两,算是巨额,在花山镇,一个农夫携家眷老小,都可以是三四年的生活用度。 那为头的小孩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围在四周的八个人也同时一阵大笑。 “算你识相,这还差不多。”小孩掂了掂那五锭银子,抛给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彪形大汉,挥动了一下手中那把明晃晃地匕首,在刘吉面前来回走动了几步,细细地打量着刘吉,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路天明,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幼儿的童真。 这夺人的眼光,如他手中的匕首一般锋芒。 “这过路钱已给了,那小人,可以走了吗?”刘吉见他们收了银两,却没有退意,反而小小的贼眼中,露出一丝贼样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颤,迎头笑了笑,小心地问道。 却听那小孩懒懒地答道:“不急,我还没有玩够呢。” “没玩够?” 刘吉心中懊恼,想着是遇到难缠的冤家了,瞧他年龄只怕是与小少爷路恒生要长几岁,却是一样都是鬼灵精怪地紧。 小孩踮起脚丫子,望了望后面的路天明,与刘吉身后的马车,又问道:“后面装的是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4章 找事来单挑 “这个。” 不待刘吉回答,小孩则贼溜溜地使了个眼色,身边的那个彪形大汉会意,朝马车走了过去,刘吉大惊,心中暗道:“不好,怕是要惊扰到了夫人和小少爷了。”忙踏出一步,挡在大汉身前,“却是没有什么,只不过一些用不着的货物而已。” 说完,心中又是一阵懊悔,须知绿林中的土匪强盗,本来便是行着打家劫舍,卸货抢劫的不为人耻地勾当,听他说马车上装的尽是货物,岂有不扑上去,一阵乱抢地道理,想要改口,却是来不及了。 果然,听刘吉说马车上的是货物,大汉眼睛里瞬间直发出一阵光芒闪烁,如饿狼扑食一般大喝一声:“走开。” 吼声如雷,震耳发馈,随即又右手抡起碗口般粗大的手臂,虎虎生风地朝刘吉身上招呼,不要看大汉生的人高马力,但出拳的速度却不含糊,一道重拳怕是要把刘吉打飞几丈不可。 岂知刘吉身材瘦小,极为灵敏,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大汉见一记落空,心中一震,便恼羞成怒,又吼出了一声,左手弯起一个半圆,双臂同时夹击,刘吉矮了一下身,大汉呼啸地拳风从头顶掠过,力道煞是惊人,双拳如铁锤一般,若被击中,非死即伤。 刘吉虎口脱险,轻灵地身子绕道彪形大汉后侧,双足发力,猛地一跳,越上马车,开口大叫:“老爷,快跑。” 此记,在瞬间完成,他猛的提起缰绳,想要调转马车。 毕竟那马车冗长,笨拙不便,还未转到一半,突然,刘吉就被浑厚的力道架住了,左右两边各跳上来一个,正是那两个看起来眼熟的人。 如此贴面的距离相视,连二人连上有几颗麻子,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才想起,此二人并非是谁,正是刚才在车棚中遇到的,那两个镖师打扮的茶客。 想来是搞情报,打头阵的,必是刚才老爷露了钱财,被这群贼狼子盯梢的跟上了,才遭受了这祸端罢。 别看这二人消瘦,也力气极大,手上的功夫了得,刘吉被牢牢架住,如两把铁钳子一般,动弹不得。 再看路天明,已被身侧的几个强盗,抢到架住了脖子,白深深的刀子,只要轻轻地向前一推,怕是他那颗富贵脑袋,就如熟透了的瓜果一般,轻松地的就掉在了这黄泥官道上。 路天明虽然在商场上有些手段,风云之人,可都是舞文弄墨,利益商榷,且益且行便可,又有祖上名声在外,自然得心应手。 但此刻遇上的,这帮都是玩命的主儿,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强盗,恰如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刀光剑影,哪有不胆战心惊。 见二人被制服,带头的那个小孩走了过来,噘着嘴道:“反而不好玩了。” 别人都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了,他却觉得不好玩,岂非真是孩童心性了吧。 那小孩轻轻跃起,跳上马车,用手中匕首挑起帘子,见车内着两个女人,抱着两个孩子躲在一脚,并不是什么货物,不由地皱紧眉头,道:“扫兴,没什么好玩的。”他跃下马车,嘟囔着嘴道。 一旁刚才看到许娇娘的麻衣汉子,一张嘴瞬间挂满了口水,目中冒出一朵花火来,悄声喜滋滋的轻声附在小孩的耳畔便,细声说道:“少寨主,这可是无价的好东西啊。” “什么好东西,两人胆小如鼠的小屁孩,和两位吃饭都要人供养的祖宗,我倒是不明白了,这是什么好东西。”小孩拧着眉头不解,又瞧了瞧马车上吓得缩在一角的四个人。 他只知道,下山就没有空手而归的,原来看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料定了载了不少好东西,却不知道,竟然是一车子的妇孺儿童。 却听麻衣汉子嘿嘿两声,满脸贼笑道:“夫人仙逝也有六七年了吧,寨主不是常说寂寞么,你看着车上的两个女人生标致,特别是那个,那叫个啥,沉花,什么燕,跟西施一样的?” “是沉鱼落雁,貌若西施,爹爹说了,让你们跟夫子多读点书,虽然是强盗,也要做一个有文化知识的强盗。”小孩一记重拳打在麻衣汉子肚子上。 麻衣汉子捂着肚子弯腰恭敬地点头,“嘿嘿,少寨主说的是。” “爹爹寂寞,不是有我吗?”小孩冷哼一阵。 麻衣汉子摇头,道:“这如何能一样么,那种孤单,不是我们能弥补的。” 小孩听了麻衣汉子之言,又跃上马车,掀开帘子,仔细瞧了瞧,回头对麻衣汉子道:“是了,比爹爹房间里挂着的娘亲的画像还好看。”他年幼虽不懂男欢女爱,但听麻衣汉子这般说也,又想到他爹时常闷闷不乐,颇有道理。 他想做寨主的爹爹,这些年,头发白了许多,许是没有了枕边之人陪伴,心中积攒了许许多多地孤独寂寥,不由地心念之处,觉得麻衣汉子说的还是颇有道理。 可心中突然转念,他的脑海中飘来一丝忧虑,是想到什么,道:“可是,这个女人,若是爹爹取了她做老婆,娘亲会不会不高兴了。” 麻衣汉子笑着奉承,道:“当然是不会了,寨主夫人在世时,善解人意,她最爱慕心疼寨主与少寨主你了,你说这不是么?” 小孩自幼由爹爹带大,心性异于常人,此刻他歪头细想,心中盘衡道:“是了,爹爹孤独了这么这些年,莫不是没有遇到到美貌如娘亲的,嘿嘿,此番被我遇见了,定然要请回去做爹爹的老婆了。” 想到此处,便心中一阵雀跃,欢快地点了点头。 “兰叔叔说的很有道理。” 他点头一招手,那麻子汉子便跃上马上,伸手抢拉许娇娘出来,谁知手臂上传来一阵吃痛,不由地“啊”了一声,大叫出来,慌忙缩回手来,只见手腕处,一道深深地牙印,牙痕深处,泌出血来,缓流滴在了马车上。 麻衣汉子怒气冲冲,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可恶,小兔崽子,竟敢咬我,是不要命了吗?” “小兔崽了说谁?” 出声的正是路恒生,只见一双小眼珠子,似冒出火花来,满脸愤怒,莫名的气场毫不示弱。 倒是把那麻衣汉子给震慑住了,捂着被咬的红肿的手叫苦。 原来,路恒生上次遇险,劫后重生后,耳力更好,在车内听到外面强盗悄声说话,欲抢了他的娘亲去做别人的夫人。 他埋头在娘亲怀中,寻思道:“不好,若娘亲被别人抢去,做了别人的夫人,爹爹岂不伤心的要死了,我也没有了娘亲的疼爱了么。” 不由地心中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出来,便成许娇娘怀中起来,躲在一旁,暗暗盯着跟前这伙强盗的举动。 想来也是他这初生犊牛,不惧豺狼虎豹。 见那麻衣汉子伸手过来,欲强行拉走他的娘亲,便使足了劲道,狠狠地一口咬麻衣汉子的手上,都用用上了吃奶的力了。 “小兔崽子,哦哟,你属狗的吗?。”麻衣汉子看了一眼流血鲜血的手腕,喝道,举手便朝路恒生扇去。 “你爷爷才属狗的呢,你全家都属狗的,你祖宗十八代都属狗的。”路恒生不甘示弱,堵在车门口,把双手叉在腰间,破口回敬。 麻衣汉子见他只不过不瞒十岁的孩童,模样也十分可爱,却是出口强横,毫不示弱,竟没有下手打他,一时之间,倒是直愣住了。 进退两难。 一旁小孩见了,手中匕首扛在肩上,捧腹大笑,说道:“兰叔,你好歹也是这木莲山上寨子里管事,除了爹爹与我,还未曾遇到对手,如今竟被一个小孩子欺负成这个样子,若是说出去,岂不是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 被称作兰叔的麻衣汉子支吾了两声,眼眶中闪现出一丝无奈,“这小孩他。”路恒生的强横,使得他的心头出现了一片迷茫与焦灼。 不待小孩笑完,却听路恒生冷哼了一声,道:“小屁孩,莫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也不照照镜子,你自己也就牛屎堆般大小,还敢耀武扬威,你若有种,便不要仗着人多,要是真有胆识,且跟我单挑,看谁怕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5章 单挑打不过 听路恒生这么一说,小孩不由来也愣了一下。 但饶来兴趣,想他在木莲山上,大家对他尽是无不尊从,千依百顺,说更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今日被这样毫无遮蔽的挑衅,对他而言,倒是来了几份兴趣。 他摸了摸头脑,朝路恒生道:“我叫楚城,爹爹是木莲山上的寨主,人称小寨主。” 楚城, 小孩高傲的说道,他晃了晃手中锋锐的匕首,又问:“小子,你是哪个山头的,快些报上名来,小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不待许娇娘拉着,路恒生跳下车来,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路恒生,人称路家小少爷,哦,不,是路家大少爷。”他虽然年幼,但逞强好胜之心,却是不亚于大人,听楚城说他是木莲山的小寨主,便把自己称作是大少爷。 在他心中知晓,大总比小要英雄的多,他这小小年纪,正是喜欢争强好胜之时! 楚城听他搭话,明显是在挑衅。 也是见不得别人要比人厉害,不由的嘴角处勾起一抹轻虐,道:“大少爷,路家的,路家是哪家的,小爷我没有听过,瞧你这身子骨,也没有几斤几两。” “至少要比你多些。”路恒生挎腰,答道。 “是吗,那要的试了才知道。”楚城自幼由他爹传授武艺,虽然年纪尚小,且霸权之下,岂有弱夫,听路恒生这样回答,抬腿挥拳,便想路恒生冲来。 身影到处,微微生风。 果真是初生犊牛不惧虎,路恒生也不害怕楚城来势汹汹,也卷起袖管,便要迎了上去。 路恒生倒是好了,他这一举动,却把路天明等人吓了个半死,生怕惹到了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害了他的性命。 但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吭声,要抵抗,也是没有用的。 见此情况,路天明与许娇娘两人爱子心切,都忙迎了过来,欲要阻止路恒生。 路天明被人用白深深地,明晃晃地刀架在脖子上,只是稍微轻轻地一动,雪白的脖颈上,便泌出了一道血痕,疼得他慌忙后退了一步,可想他几代单传,此刻心中也只能暗暗叫苦。 小祖宗,都这个时候了,还逞强,怕是要激怒这帮强盗了! 许娇娘未被人禁锢行动,她顾前瞻后,看了一眼马车旁,被人用刀刃架住脖子的夫君路天明,提起罗裙,跳下车来,娇怯地把路恒生护在身后。 “恒生,莫怕。” 她知道,自己儿子虽然顽皮好动,灵活如那山中的猴子一般,与那小强盗年龄看似也相差不了,但决计不是这舞刀弄棍的,那群山贼强盗的对手,忙转头对顾直道:“快,带少爷躲到车里去。” 顾直生性胆小,又未曾见过这样的仗势,听了许娇娘的话,连忙伸手过来拉路恒生,岂知路恒生性子也倔强的很,说什么也不上车。 许娇娘对楚城道:“这位小爷,银两也给你们了,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她是不知道刚才楚城与麻衣汉子盘算之事。 楚城见那着装华丽的青年美妇出来,如华光丽彩一般,挡在路恒生前面,便立时收到了拳头,心念道:“呀,这妇人果真如兰叔叔说的,生的标志,似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了,若是做了爹爹的老婆,便是好事一桩。” 楚城微一失神,但他毕竟确是个孩童,对男女之事,并未有太多感触,只是存在一些朦胧的记忆,此些记忆本事他爹爹与娘亲的,那时他年纪幼小,是而记忆模糊。 但他对路恒生对有兴趣,是有要征服的欲望。 他笑了笑并不回答许娇娘,却对躲在许娇娘身后的路恒生道:“你若是怕了,便跪在地上求饶,给小爷我磕几个头响头,小爷我要是高兴,满意了,欣许可以放了你们。” 他说话时,心中已在盘亘,“莫管他说的什么,这妇人今日非要抓上木莲山,与爹爹成亲,做个同床共枕之人,嘿嘿,爹爹自然夸我乖巧懂事。” 心中笃定注意,不由然露出一阵诡异的笑容。 路恒生听他出言不逊,又见他盯着娘亲眼睛贼溜溜地不好好意,脸上还莫来由的坏笑,想起刚才那麻衣汉子在车外所说之言,是真的,是要抢了他的娘亲,去给别人做老婆。 想到此处,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如有一盆火炉在灼烧一把,瞬间勃然大怒,着力挣开了顾直的手,从许娇娘身后挤到前面,狠狠地道:“谁要你放过,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呢。”说罢,摆出一个迎接挑战的架势。 这架势,俨然便是小孩子打架一般的姿势。 楚城自幼跟着他爹爹叔伯们练习武技,虽然年纪还小,却在窝爬滚打的江湖日子里生了根筋,练就了一番本事。他瞧了瞧,料定路恒生非习武的人,走到路恒生面前,对二人的身又高作了一个比较,嘿嘿道:“这姿势,是要动手了吗?” “你以为呢,这里又不是酒肆茶楼,还等着我请你喝茶吃饭吗。” 楚城笑了笑道:“小子,你挺有意思的,若不然,跟了我,做个小弟如何?” “小爷我厉害的紧,岂有做小的!”路恒生瞪了他一眼,又道:“小子,你若给我磕几个响头,也许我可以放了你们。” “饶过我,你有这能耐吗,看你这姿势,倒像是恶狗扑食。”楚城调侃道,说完哈哈大笑。 “你才是恶狗,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反以为小爷我是好欺负的呢。”路恒生见他如此目中无人地说话,也不待楚城动手,就率先冲了上去,一旁许娇娘拉也没有拉住,他便向弹弓一般,奔了出去。 一旁刘吉等人却是焦急万分,心中念道:“这孩子做事向来不知轻重,若是真的惹怒这样强盗,该如何收场。” 许娇娘与路天明更甚,是要对不住列祖列宗了罢,不由眼眶中黯然落泪。 如此,本来一件拦路抢劫的事,此刻便成了两个小孩子打架,一旁的麻衣汉子做强盗以来,算是遇到最为奇葩的一次了。 既然少寨主说了,他也绕有兴趣的站在一旁观战,一时之间,忘了刚才被路恒生要的出血,双手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两个孩童的龙争虎斗,嘴角处,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他知道自家少寨主的能力,就是十个路恒生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便站在一旁,拿出来烟袋,上了香烟,点燃了,嘿嘿两声,使劲抽了几口。 见路恒生挥拳打来,楚城不慌不忙地站定身形,全身丝毫不动,仿佛不屑一顾的轻虐,让他施展手段。 路恒生拳头到处,就在面门,距离不到小指的宽度,楚城一个侧身,轻而易举的躲过,身子向前,稍稍用力,便把路恒生挡了回去。 路恒生噔噔的退了几步。 两边的其他喽啰见了,无一不欢快叫好,齐声高喊:“少寨主威武,少寨主威武。”如此看来,便把路恒生当一只猴儿耍了起来,众人围着看猴戏。 路恒生见一记不成,被楚城轻松地便躲开了,心中怒火加倍,站稳了身体,手脚都卯足了劲道,向楚城扑来。 楚城有武艺傍身,且早就把身段练到如燕子一般的轻灵矫健,根本惧不害怕路恒生的全力攻击,反而当作看戏一样。 他见路恒生如此,文不文,武不武的打法,反而一阵耻笑,哈哈大笑,“莫正是恶狗扑食了。”见他笑起,围观的一众喽啰也跟着笑了起来,唯有路天明与许娇娘等人心中暗暗苦不堪言。 路恒生见他如此藐视自己,心中傲气由然生出,抬腿便向楚城踢去。 两人年纪相仿,也差不了一两岁,楚城要稍微大一点,又会武功,见路恒生毫无路数,估计自己都找不着南北的一阵乱踢,哈腰一个弯身,便把他挡的飞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6章 险山木连城 二人实力确实悬殊太大,楚城还未出手,路恒生便扑通一声,摔出了几米开外,顿时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他自幼生长在富贵人家,又是路府中的宝贝,连爹娘都顺着他,哪怕是做错了事,都没有人会责备于他。 此刻被楚城欺凌,哪会就此罢了,瞬间一个不成熟的翻滚,从地上跃起,也不管身上的尘垢,握紧拳头,又向楚城击来。 “还要来么?” 楚城见路恒生发红着脸,不屈不挠,双拳挥来,不由说道,“小子倒是我有骨气,如此这般了,还敢上前来,也罢,小爷我便从了你啦。” 楚城说罢,这个蹿步,疾奔过去,不待路恒生打来,便已经欺到他的身边,拦住了他的冲劲,横扫出一腿。 是他爹楚相侯常教他的一招横扫千军,哗啦一阵尘土飞扬,劲风到处,飞沙走石,相当地厉害,路恒生冲劲正浓,被楚城突如其来的横出一扫,未定住脚步,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正面摔在了地上,模样像是狗吃屎啦。 嘴上,脸上,碰满了官道上的黄泥沙土。 “果真是恶狗扑食,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楚城得意的把脚踩在路恒生的背上,冷哼说道:“小爷让你横,就这点能耐,也配出来与人单挑,莫不是阎王爷上吊,嫌命长了吗。” 路天明与许娇娘大叫,“让开我儿子,你想怎么样?” 楚城不理会他们的哀求,蹲下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路恒生,拧紧了双眉,又道:“就趴下了?这么不经打,咦,不吭声,刚才的雄劲呢?” 见路恒生趴在地上不吭声,惊愕道:“唉,莫不是就这样死了吧。” “不是。”麻衣汉子近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路恒生,笑道:“嘿,是被少寨主刚才那一记神风腿给扫晕过去了。” 路天明与刘吉被禁锢,刀就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路恒生趴在地上,心中却如尖刀在切割一般。 许娇娘跑到路恒生侧身,扶他起来,见他双目紧闭,神色昏沉,面色苍白,不由然泪如雨下,慈母恻隐之心,似那一颗颗泪珠潸然。 “你们。”许娇娘哽咽不知如何是好,又看了看路天明,刘吉,把路恒生搂紧在怀中。 楚城看了许娇娘怀中的路恒生一眼,却是一番幸灾乐祸,冷哼一声:“看来不怎么样,就这能耐,还想他陪我多玩一会呢,扫了本少的兴致。” 想了想又问麻衣汉子,“兰叔,你说,我们是不是虐待儿童了?” 麻衣汉子笑道:“嘿,是少寨主您英勇神武,也怨不得我们。” “说的也是,谁叫他没本事还逞强嘞,若是早些投降,也不至于受此皮肉之苦。”说话间,似有悲天悯人的情结,让麻衣汉子一阵哭笑不得,其他喽啰便又是一阵欢笑。 “好吧,说来也没有趣。”楚城又望了望路天明与刘吉,似在深呼了气,对一众喽啰喊道:“把他们全部带走是!” 一众喽啰听了少寨主楚城的命令,纷纷扯出了捆人卸货的绳索,把路天明与刘吉二人结结实实地绑了,又把许娇娘与路恒生等人塞进了马车,搬开荆棘巨木,扯动了马车上的缰绳,赶着马车,向木莲山上奔去。 才走了不久,离开了官道,上了山路,朦胧的迷雾弥漫在山中,山道渐行渐窄,众人便弃了马车,徒步向深山中走去。 木莲山,一座雄伟壮观的茂林山脉,西起花山镇外,与黎山镇的广寒山接壤,延绵几十公里。山峦起伏跌宕,群峰高涌耸立,庞大如一条盘卧的巨龙。 令人闻风丧胆的木莲城,土匪窝,在木莲山末端的深谷峡道中,隐没于崇山峻岭,浓林繁木内,处境极其隐蔽。 进城之路,曲折深幽,蜿蜒狭长,濒临悬崖峭壁,如攀岩在半山要中的一条大蛇,又常年伴着水汽弥漫,雾霭氤氲,高山路滑,十分难行,再加上山中时而湿气遮天避日,气候变化万千,波云诡异,将木莲城隐匿云涛雾霭之中,若无熟悉道路的人带领,莫说是寻找,要能在迷雾层层中找到出路,便是阿弥陀佛,感谢菩萨佛主了。 木莲城坐南朝北,居山攀岩而建,外临三围群峰,而不避日月,地处天险地绝的深谷山坳。里外三层荆棘丛生,灌木繁茂。 远远望去,高山林立,峰峦缠绕,悬崖险峻,车马不过,燕雀难飞。 而那上山之路,却只有一条曲折的狭道。 莫说蜀道之难,难以上青天,尚不过如此了。 故而,尽管今时今日,木莲山上的强盗土匪猖獗,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这么多年,官府也所无良策,任凭他们肆虐妄为。 这几年来,官府数次出动,想要围剿这帮占上为王,为祸乡里的草寇败类,但是,不仅徒增了劳民伤财,反而说出来还被人耻笑,贻笑大方,官府精英尽出,尽然连木莲城的门都没有看到。 当然,也怪不了官门中人能力不佳,看这山势走伏,连绵迭起,深长悠远,木莲城隐藏神秘,官府没有剿匪清贼的法子,便情有可原了。 说道此处,试而又想想,即便官府找到了地方,看着险峻的山峰,延绵的峡道,崎岖的山路。 木莲城地处天险,易守难攻不说,城中土匪强盗,上下约有百余人,个个凶悍无匹,江湖经验丰富,手段高明狠辣。 更何况还有,那个领头的寨主,楚相侯,此人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善于精通机关陷阱,旁门左道,且为人阴险狠辣。 这些年头,楚相侯江湖上有个霸气的名号,人送:“活阎王”。 “活阎王!” “活阎王!” “活阎王,送断肠”江湖上送的外号,不是白叫的,有多少人,光听名字,便吓得屁滚尿流。 “活阎王。”据说他的功夫手段,远比这字号爽朗的多。 楚相侯,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木莲城也不是他来了才有,只是他来了木莲山,木莲城才日益壮大,更加完善。 当然,也更加的目无王法,肆意妄为。 山下官道上拦路打劫的楚城,便是“活阎王”楚相候的独子。 楚城今年刚满八岁,是楚相候与黎山镇某富庶人家的小姐所生的, 而这小姐,是楚相候下山时遇到抢上山来做了城主夫人。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日子长了,木连城上,还真的萌发了一段小姐与山贼的爱情故事。 小姐与山贼的爱情很凄美,美的是,小姐生的模样秀丽,容貌娇艳。一日正午,一道红色的光辉洒在木连城的后山上,千金便有了楚城。 悲壮的是,小姐自小体弱多病,恶疾缠身,木连城虽山高水长,空气新鲜,但却没有名医施药,生下楚城没过多久,大概是三年时光,便丢下他们父子,撒手人寰,归了尘土,深埋在灵秀的山间竹林,只留下一副不会动的美人图了。 也是一段唯美凄凉的爱情。也造就了楚相候更残忍的杀戮。 也许,“活阎王”的名号,便是他妻子走后才有的。 世人知道的木连城,也许它有着更多的秘密。 。 常言说道,“望山跑死马”,木莲山居高临下,楚城他们回到木连城时,已是日泊西山,倦鸟归巢,林间风冷寒湿,树涛阵阵。 山间日落后的昏暗,如一张巨网一般,抬头看处,只是短短的一片而已,此夜,便来的特别早。不久,明月爬上山头,月影稀疏,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树林,照在木莲城的城墙上。 高楼城墙之上,远远望去,如山间的突兀,本来应该会显得异常孤僻,但那一面绣着猛虎的旗帜,遥遥悬挂在桅杆上,随着山风飘荡摇曳,发出呼呼的响声,却无比的躁动。 风吹,“呼呼,呼呼!”!,树涛阵阵,流水哗然。 旗动,“噼啪,噼啪!”!,灯火晃动,人影徘徊。 夜色降临,寂寥的空山处,白色的月光下,摇曳地非常明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7章 惨白鬼影 木莲城的城门上,两人有些机械地来回走动,偶偶交头接耳,点燃烟斗,深吸,窃窃私语。 便,不在是寂静地空山。 借着晃动的火光,细看二人,纶巾青衫青裤,蹬牛皮革鞋,腰间系一条粗绳,肩上扛着两把明晃晃地虎头大马刀。 城门上,一片黄色的明亮,每隔十米,便有一个火盆,火势正旺,山风过处,火苗摇曳,“呼呼,呼呼”的作响,跳动,如舞姬翩跹。火盆里,木柴加山上了松树的松脂油,燃烧性极好,经得住风吹。 城门上的两人,刚好走到一处,挤在了一起,点燃了烟筒。 左边脸上长了一颗大痣的人深吸了一口,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明月旁边,飘然一朵墨黑的厚云,他呵呵地笑了几声,道:“哟莫,今晚的风,好大,看这天气,估计是要一场雨了。” “会有雨下吗。”右边那个白面青年问,他山里的经验没有长痣汉子丰富。 长痣汉子道:“下与不下,都没有关系,这下寨主有福了,少寨主回来的时候,我跟在后面悄悄地看了一眼,小娘子长的跟山里的花一样,一个劲地可标志了,那脸蛋,那身材,都比去世的前寨主夫人要漂亮了。” “是啊,我也看见了,连跟在她旁边的那个小丫头,都长得水灵水灵的,可劲的勾魂。”白面青年吞了吞口水,道。 长痣汉子双眸神往,叹气说道:“要是我有这种福气,便是让我少活几年,我也愿意。” “唉,是啊,可就辛苦我们两兄弟了,顶着夜风看守城门,唉,好酒好肉,都被前面的兄弟吃喝完了,等换我们去,恐怕只剩下残渣了吧。” 脸上长痣的青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道:“可别这样说,如果被其他兄弟听见了,传到寨主耳朵里,可不得了。” “兄弟说的是了。”白面青年缩紧脖子,噤声环顾了四周,又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其实,寨主对兄弟们还是挺好的,有什么享福的,向来都记得我们的。” “知道便是了,守好城门,好酒好肉,肯定给留着,少不了我们的。”长痣汉子说,他打了个哈欠,又对白面青年说道:“精神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白面青年点头答道:“知道了,兄弟,再说这大晚上的,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他也打了一个哈欠,昨晚值完班,跟同房的三个兄弟戳了几轮麻将。 “今日可是寨主大婚的日子,小心使得万年船,切莫放松警惕。”长痣汉子老沉持重一点,他往身边的火盆加可柴,由添了松脂。 白面青年笑道:“寨主也太小心了一些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让我俩守着城门!”他此刻想后面的香肉,还有封存了几年的酒。 “小心驶得万年船,寨主一向如此,若不是这样,哪有木莲城现在这般的壮大。”长痣汉子得意的笑了笑,他上山落草的日子久远。 白面青年又嘿嘿笑了几声:“咱们的寨子隐匿的那么神秘,又装了许多的机关陷进,别说是晚上了,就四白天,嘿嘿,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吧。” 但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头顶处一阵清凉。 一道白影从头顶两米高处飘过,像一丝轻柔地白带,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在人的眼角拂动了一下,却撩动了人的眼眸子。 。 “呼呼!” “呼呼!” 白影过后,突然,两阵极大的风掠过,火盆里的火,激烈地摇晃了几下,幸好火盆中放了木莲山上燃烧性极好的松油,要不然,这两阵如此强风吹过,火是要熄灭了。 城楼上的一排火盆,都“噗嗤”的跳动了几下。 风还未定,从不远处的峰顶吹来,经过城外的三层荆棘丛林,吹到城楼上时,依然把楼上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呼呼,呼呼!”今夜的山风,吹的异常响亮,如一片哀鸣。 是而,白面青年心中一紧,心都像被细线拴住,被用力拉扯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慌张,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夜空,如一个巨大的黑磨盘,原本高挂当空的明亮,竟不知了去向。 白面青年的双眸中,闪现一阵巨大的恐惧,惊愕不安让他的脸庞微微扭曲,似乎见到了某些可怖的东西,但他不确定,于是问长痣汉子道:“看到什么没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 白面青年颤抖的声音,后半句话还未说完。 “不是很清楚,有点模糊。”长痣汉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显然他也看到了。 此刻,他的脸上,肌肉连同那个大痣,都颤抖了好几下。 深白的影子,二人都未看不清脸,或者根本就没有脸,莫不是! 山间的鬼魅,还是鬼魂索命,听说山中早年有人遇见过的,深白,惨白的影子,飘在半空之中。 木莲山的强盗,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哪个没有刀刃上钻血,只不过是多少而已。 譬如,白面青年吓死过山下种庄稼的,皮肤黝黑的耕夫,耕夫夜晚到田间看水,遇到放火烧田,剽窃偷牛的白面青年,惨白惨白的脸,以为是地狱里的鬼,活活被吓破了胆。 又譬如,长痣的汉子,也是木莲城的老把手了,跟着楚相侯打家劫舍的日子不少,去年这个时候,可是犯下了极重的罪恶,玷污了广寒山山麓那家樵夫的女儿,女子二八年华,不干受辱,撞在了古松上,一命呜呼。 自古有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死。”却是有理的事啦。 坏事做多了,极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二人造下的恶业,便不少了。两人虽然平日里趾高气扬,阎王当道,飞扬跋扈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害怕的紧。 看那一道白影突然从眼前飘过,瘆人的很,如被山藤荆刺从内心深处猛然的抽刺了一般。 “鬼啊!”两人见了那道鬼魅一般的白影,张大了嘴巴一张呼叫,连滚带爬的像城门楼梯出奔去。 山风依旧,灯火摇曳。 “啪嗒,啪嗒。”的一阵连续的响声,长痣汉子与白面青年一来滚落在地,摔的老远,便晕死过去了。 他们未看见,那道轻柔白影在空中,飞跃进了城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8章 鸳鸯捆仙锁 木莲城后院,离马厩三丈距离远的旁边,是城中关押犯人的一间宽大的石室,说是关押犯人,那个贴金的说法,实则是关押那些从山下洗劫而来的人。 若是遇到不听话的,便都关进石室禁闭。 石室与木莲城一样,坐北朝南,一面靠山壁而建,材料均是采集山中的大理石与黏土建造,坚固无比。 石室前,摆放着一对成人还要高大的大理石雕刻的石像,石像形貌怪诞,长相奇特,羊身人面,人手虎齿,模样凶恶,昂首处,腋下有一目,比牛眼还要大。怒视着浩瀚无边苍穹,似在震怒。 此石像的模样,是传说中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 饕餮嗜血好杀,凶残成性,但却魔力强横,能镇压山中魑魅魍魉,鬼怪精灵,又有驱邪伏妖的能力。 木莲城把如此一个凶神恶煞摆放在石室前,是想来用饕餮的凶恶,便是用来镇压阴魂的。 石室前一片宽敞的平地,地上周边,插满了虎形旗帜。 五米处,用饭碗般大小的杉木打成一个高台,高台高约五尺,长宽均约两丈,成正方形,高台中央,立着一根两米多余的十字架粗杆,粗杆上缠绕着绳索铁链,高台旁边左右两侧,分别挂着刑具,有倒挂弯钩,利刃尖刀,炭烧铜烙等。 是一个杀气腾腾的地方,看情形,是用来关押处置劫来之人的地方。 按常理来说,关押人的地方,原本是木连城中机要重地,看守最为严谨的地方,此刻虽然黑夜,却时间尚早,不过明月刚升的时刻,四周寂静,除了竹涛浪荡,山风呼啸的阵阵声响之外,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别说是人影,连一只老鼠也没有。 若果换成其他时间,看守石室的人,如此玩忽职守,一定会被寨主楚相候扫地出门,扔到山中喂野兽,但今日却是个例外,是因为二百米处的前厅,猛虎堂正灯火通明,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觥筹交错,一片喧哗热闹。 楚相候高兴地紧。 显然从山下请抢来的,人称“西施厨娘”的许娇娘,他很满意,她的美丽如千军万马一般的征服了楚相候。 美人在侧,好酒在手,楚相候忘记的孤单,忘却了寂寞。 孟虎堂大宴,一众喽啰都聚集在那里,酒肉正浓,喝的天翻地覆。 除了看城门的长痣汉子与白面青年。 欢乐是他们的,连白面青年与长痣汉子都没有,此刻大家都吃喝的高兴。 。 石室内,路恒生缓缓睁开双眼,他的头脑有些晕阙,周围朦胧一片,石块门旁,点了一盏壁灯,灯芯细小,壁灯只发出一片昏黄的火光。 壁灯的光芒太弱,难以看清石室中的一切,纵然路恒生自从上次被大火,如凤凰浴火重生一般以后,目力变得比常人要好,但依旧看不清石室的全貌,眼前景物朦胧,只是能感觉到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 离他不足十步的左边,顾直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房梁柱子上,低着头,额颈微微下垂,借着壁灯的火光看去,只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如一张白纸一般,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路恒生抬头,后脑门突然传来一阵清凉,“呼,呼。”是从窗眼口吹来的两股山风,正好拂在了他的头上,两边的头发吹在了他的额前。 风吹得人神清了些,也吹来了悲伤,路恒生从恍惚中卡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想起了楚城。 楚城。 那个举手之间,便让他无力还击的人。 武艺高强,是他轻敌了,路恒生心中不服气。 单挑是自己选择的,输了便是输了,路恒生的身上绑着绳索。 木莲山上没有心慈手软的强盗,路恒生只有六岁,但绑着他的绳子却有小指一般粗细。 路恒生使出了全身的劲道,想要挣脱枷锁,但绳子捆绑的太过结实,任他使出了吃奶的力,绑在身上的绳子纹丝不动,感觉似乎比之前还要紧一些,勒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路恒生突然胸前一阵沉闷,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整个身子宛若悬挂在陡壁之间。 这也难怪了,被此结法的绳索绑着,别说路恒生只是一个孩子,即便是力气再大的成年强汉,被越勒越紧,牢牢捆着,想要凭自身的力道挣脱开来,即便有九牛二虎之力,也尽是枉然无功的。 不是绳索粗细的原因!而是这神仙遇见了,都摇头的结法。 管家刘吉借着灯光,见路恒生他醒来,又在柱子上挣来晃去,忙呼道:“小少爷,你千万莫要再挣扎了,捆住的我们的,是鸳鸯结,牢固的很,即使是功力高强的人,如果无人从旁协助,是绝对解不开的,反而会越勒越紧,倒是将自己勒死。” 刘吉虽然也有些经历,对此道行也深知一二,显然已经先试过。 他经常在外奔走,也了解许许多多的江湖异事,他曾在江州最大的茶楼,得月楼上,听江湖上的谈论过,说有一种绳索的捆法,任你力道再大,也无法挣脱开来。 此种捆法,叫鸳鸯结,又称捆仙锁,顾名思义,就是连神仙也能捆住。 捆仙锁是江湖上鲁班神斧门的绝活,传言神斧门第三十九代传人,奇才鲁啸天发明的,绳法简单,却极其难解,若被这种绳法捆住,是莫说是人,神仙也难以脱身。 这绳法,极其诡异,江湖上,无人知道这其中的秘诀,除了鲁班神斧门的传人,深得其中奥秘之人,饶是旁人,便是有心,也没有这种技艺了。 但江湖上相传,自六年前神斧门遭逢大劫,满门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屠戮,此绝活已然失传,却不知道,在这木莲城遇到了。 莫非神斧门之事,跟楚相候有关联么? 江湖上的事,自古便是树大招风,怀璧其罪。 说道路恒生,他生性倔强,又好胜心强,自然不会乖乖地听刘吉的劝告,又极力地挣扎了几下,终究吃了大亏,绳索如有灵性一般,死死地缠住了他,他几乎要被勒死了,那条捆在他身上的绳索,似要穿过他的衣裳,渗到肉里了一般。 路恒生咳嗽了几声,喘了几口粗气,从小到大,他从未受到这般如同虐待一般的待遇,这样的委屈,在花山镇的十里八乡,都看在路天明的面子上,尽是别人顺着他,让着他的,如今,竟然被捆成了一个粽子,一刻也动弹不得,心中觉得受尽了委屈。 便不由地,“哇哇,哇哇!”泪眼奔了出来,像是破了天一般,大哭起来。 平日里来,他虽倔强顽皮,又爱惹是生非,时常把府中弄的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大胆地还差点烧了自家的房子。 如今连一根绳子都解不开,身陷牢笼,被关在这昏暗阴冷的房屋中,四面都是凄冷的石壁,寂静如雪花飘落都能听到似得,不知是否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心中想到,若他就这般死去了,林记的烤鸭未吃着,张记的玉米棒子也很好,奶娘鲁妈可有站在府门前惦记着他呢。 还有大黄,那条死狗,整天闲着没事干,此刻也许有更多人要欺负它了,虽然大黄从前是条流浪狗,但现在只有他能欺负它,把它的窝烧掉。 后院的那片被他踩坏的春兰,可有重新开。 路恒生想来此处,不由然地一阵懊悔,在花山镇,白恃强凌弱了那么久,如今逞强好斗,在官道上,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连他自认为最厉害的招数都用了,尽然连楚城的毫发都没有碰着,被他轻松地打得满地找牙,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不由得哭闹的更加厉害,一阵阵哭声回荡在石室中,像是要把肠子都哭断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9章 石室魅影 刘吉见路恒生大哭,怕引来城中的强盗,到时怕是不光这捆在身上的枷锁厉害,还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他可是没少听说,木莲山上的强盗,是如何的残忍嗜杀了,手中的鞭子,从未留过情面,忙安慰他道:“小少爷别怕莫哭,有刘叔叔在呢?” 他这般安慰,可是没有想到,路恒生看也不看他一眼,“哇哇”的哭了变本加厉。 他一边哭一边道:“你在有什么用,你在也不一样被绑成了大粽子,还能变身出来给我松开吗?” 刘吉双眉一颤,默默地低下了头,虽被路恒生数落,他堂堂花山镇路府的管家脸上无光。 刘吉思索了良久,才轻声说道:“莫要悲伤,一定会有办法的。”实际上,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打了鸳鸯结的绳索,难解地很,即便有人旁,也未必可以解开,除非他能瞬间变化,如高山上的流水一般,捆不住的。 那除非他不是人了。 不由地轻声叹了一口气。 路恒生哭了一阵,把低着头的顾直吵醒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昏暗的房间,阴风从壁窗上一阵阵的吹来,打在他的脸上,他苍白的脸上紧缩,又抽动了几下,才“嗯”了一声,问道:“少爷,我们这是在哪啊?” 路恒生看了他一眼,稍稍停住了哭声,抽泣了一会,不好气的回答道:“都到土匪窝里了,亏你还能睡的那么香,在迟一些,都要从了他人的木桩子了。” 顾直他不是睡着了,而是自上山以后,入山中的木连城时,楚城在他们身上燃放了一种特制的迷香,这种迷香能让人昏昏欲睡好几个时辰,醒来时便不知睡前发生过的事,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山上之路。 刘吉是大人,花粉迷香的药力消散的快些,自然要比两个小孩先醒来,路恒生体质比顾直的要好点,所以比他醒来的早。 顾直不知其中奥秘,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开口解释,他心性沉默,不善辩解,更何况是在路恒生面前。 他低头不语,看身上捆这绳子,便也使劲的挣扎了一下,却也未想到,被绳子勒住的更紧,心中一股闷气涌了上来,咳嗽的一声,差点又要背了过去。 路恒生见他左右使劲晃动,便提醒道:“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绳子古怪的很,你越是挣扎,勒的越紧,你本来就瘦,一会便把你勒成了竹竿子了。” 路恒生虽然顽皮,但本性善良,跟他爹娘一般,想他顾直也不易,自从在府中跟着他一起长大,也没有吃过什么心酸的苦楚,如今跟着在一起受罪,那张原本血色较差的脸上,如涂抹了一层雪霜一般,看了让人心疼。 顾直“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听了路恒生的话,不在挣扎,往柱子上靠拢了一些,那困在身上的绳索,便没有刚才那般紧了。 路恒生借着灯光望了望四周,见现下只有他们三人,却不见了爹娘与翠娥,惊疑问道:“刘叔叔,我爹娘呢,为什么他们不在?” 刘吉一脸茫然,他不知其中详情,刚才醒来时,也是不解,为何被强盗一起捆上了上来,却不见了路天明与许娇娘,连翠娥也不见了踪影,便回答说道:“小人也不知道,我醒来时,老爷夫人,还有翠娥,便不知了去向,应该是被关在了其他地方。” 刘吉寻思着,也只说这般说法了。 路恒生心中大惊,寻思道:“莫不是娘亲真的被抢去做了寨主夫人么?” 他想起了在山下的官道时,楚城的在山下与那个姓兰的麻衣汉子的对话,心中便是要恨透了那麻衣汉子。 如果不是他掀开马车的帘子,瞧见他的娘亲生的端庄秀丽,美艳绝伦,又起了欲霸强占的色心,非要要娘亲做他们寨主的夫人,才把他们从山下绑到了木莲城。 想想跟那麻衣汉子确实有一定的关系,如若不然,是以楚城那孩童的心性,尽管为人处世要别比人家的强横霸道一些,但论起心思来,他一定是没有这个想法,顶多习惯性地抢去了路恒生等人身上钱财,也会心满意足的放过。 对路恒生来说,即便是枪了钱财,却是无关痛痒的事吧,如此,他现在还能床榻之上做美梦。 如今,却被捆在此昏暗之地,美梦却成了噩梦,不知今后的生死。 麻衣汉子实在了可恶了! 想到这里,路恒狠地咬牙切齿,心中的那把怒火,如那熊熊地烈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路恒生心中暗骂了那麻衣汉子的祖宗十八代,不,是十九代才是,连他下一个也要骂个干净,此刻就恨不得如能动,若是没有被绳索束缚,一定会到麻衣汉子的跟前,捅他九九八十一刀,让他的血,流成一条河。 如此,都不能解路恒生心中的怨念。 尽管路恒生此刻正痛恨的咬牙切齿,被枷锁绑着,还被结了什么该死的什么鸳鸯结法,不解便算了,反而越动越紧,便是心中有再旺的怒焰燃烧,也被泼了一桶无情冰冷的凉水,无济于事,什么也不能作为,即能面对的,只有苍凉冷漠的四壁。 路恒生环顾四周,双目看尽处,周围只有冰凉的石室,除了那昏黄微暗的壁灯,在山风中晃动不定,那股潮湿阴冷的气息迎面袭来,如暗涌的潮水一般,压的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便无其他的了。 孤单的石室,万籁寂寥,若他们不出声,想必连一只山中爬虫的蠕动声,扇动羽翼的声音,都能听得十分真切,安静地令人害怕。 时辰尚早,不过一更时间罢。 木连城不似山下的平民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规的时辰,很随意,饿而食,困便寝。山中更无更夫。 山中枝繁叶茂,群峰叠翠,它的夜,除了树涛阵阵,叠影重重,要比外面来的更早一些,更寂寥一些。 野山苍凉,如路恒生的心思一般,怅然冰冷,他运足了目力,但尽管是如此,放眼看处,却也不知道爹娘的去哪里,此刻,是否都还安好。 也许,他的娘亲已被那麻衣汉子绑了去,困在哪里,成的木莲城的压寨夫人,翠娥姐姐应是做了陪嫁的丫头了。 自打路恒生记事以来,她从不离开娘亲的,想来今夜也不会幸免,被哪个无赖看上,被楚城论着礼品赏与他人。 可是,爹爹呢,莫不是成了压寨夫君了。 木连城可有女人? 路恒生被绑进来时,被弄的昏睡,怎么来的都不知晓,更未瞧见是有还是无,若是成了压寨夫君,到也不是最坏的,至少是有活命的机会。 脑海中记得刘吉说过,木连城的土匪嗜杀,路恒生可担心爹爹了。 他不觉得心中黯然神伤,如被桎梏深渊,且他此刻不处于深渊,又是什么,茫然地思念深处,尽是昔日父慈母爱,关怀备至的场景,如那昨日的往事,此刻尽然历历在目,似翻江倒海般的涌现,萦绕在脑海中。 良久,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似又要沉睡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少不更事,劣性顽皮的孩子,此刻既想到,也不能怎样罢,身似笼中雀,猎人手中待宰的兔子一般无样。 忽然,路恒生感到有一道白影不知是在眼前,还是脑海中闪现, 比顾直的脸色还要苍白。 飘忽的重白,一晃而逝。 是山中的魅影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0章 夫人,是抢来 自傍晚楚城从山下回来,寨子里的气氛,要比往常更加热闹了,宽阔场角处的一排,战鼓喧天,那是他们迎接胜利的响号,证明下山猎到大物,收获丰盈,满载而归。 很快,寨子里便传开了,寨主楚相侯要逢二春,娶那山下姻缘巧遇的美娇娘,真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城中的喽啰都知道,前寨主夫人,已经是一个足够娇艳的没人了,据说这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跟传说中月宫里的嫦娥一样标致,那脸蛋,那身段,木连城所有男人见过最美的。 她的娇艳,如御花园的牡丹还要多了几分,皇帝老子的后宫里的三千佳丽,估计也不过如此,说不定,还找不出可以媲美。 木莲城在几年里,除了打家劫舍的欢快,寨子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喜事了,倒是有些莫名的寂寥,空虚与孤独。 “西施厨娘”许娇娘的美名,早年就名满江州,家喻户晓,楚相候在还未成名之前,也曾去莲香楼捧过她场,可说是许多文人雅士,王孙贵族,做梦都想娶来做妻子的美人。 这些年来,楚相候房中空事,孤枕独寝了些许年,心中虽然觉得此事,是有些对不住前夫人,可终究是含笑接受了儿子楚城的好意。 扛枪带刀的一众喽啰们,从楚城回来的那一刻,便欢腾雀跃起来,忙里忙外地看开始张罗。 夜幕还未降临,只如一稀薄的寒霜遮盖丛林,眺望远山,依稀朦胧,有火盆灯盏的地方,便上了火把,点亮的四野通明。 此刻的木莲城,在旷野延绵的木莲山上,独立又异常的醒目。 灯火通明,喧嚣热闹。 猛虎堂内,唢呐吹得响亮,锣鼓敲得喧天。 堂前,一对硕大的红灯笼挂在前厅的巨木横梁上,显得极为耀眼,红绸边,绣缎子扑的满堂红艳。 花瓣儿,撒的满地都是,香草篮子,鲜花盆栽,列在两旁。 窗头房帘,以及柱子上,酒坛上,连装肉盘底部,都贴满了大红大红的双喜字,占上了喜气。 土匪窝的喜事,倒也办得精致,缺一不少,估计要比许多农家还要装扮的好一些。 还是那个,楚城叫他兰叔的中年麻衣汉子,他站在大堂中央,正指挥着一众喽啰忙里忙外,安排这,吩咐那,咧嘴笑不停,像是要逢春了似的。 “这,那边,说你呢。” 他双手忙不停的比划着,指指点点。 腰间插着短斧单刀的一众喽啰们,一个个地,正兴高采烈地往猛虎堂内,搬着碟碗酒肉,忙里闲余,议论纷纷的,无一不是称赞寨主楚相候,如何地英俊伟岸,好福气,小娘子的美艳动人,两人一起,便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有几个没有文化的,把郎才女貌说成了豺狼虎豹,被耳利的麻衣汉子听到,瞬间被抽了几个轻微的耳巴子。 众人一片欢笑。 喜字还没有贴完,最后一个是楚城贴上的,他站在高台上,回头望了一眼忙绿地喽啰们,喝道:“手脚麻利些,把能瞧见的地方,都打扮的漂亮一些,一定要让爹爹开心满意。” 一众喽啰齐声应道:“是,少寨主。” 楚城对厅堂上的布置,还是挺满意的,他点了点头,摸了一把插在裤头边上的匕首,叉着身腰,道:“兄弟们好样的,辛苦了,待会好酒好肉,敞开肚皮,铆足了使劲个的吃。” 众人听了自然一阵欢喜,忙绿的步伐又加快了些,一个个更加卖力的布置起来,把堂内装饰的美轮美奂,精致非常。 楚城年纪虽小,但身段确实灵动轻巧,约有丈许的高台,他一个燕子翻身,便跃了下来,稳稳地落下,拉着麻衣汉子道:“兰叔,我们去看爹爹准备的怎么样了。” 麻衣汉子兰梅应声,“好。”又回头吩咐了几声。 兰梅是随楚相候一起到木连城的,跟着楚相候出生入死许多年的光景,少说也有十年之久了,自从楚相侯做了寨主,他便是木连城的管家,寨子中的大小事务,都均由他。 木连城的事,他自然要比别人上心许多,更别说是楚相候娶压寨夫人这等大事,更加要亲力亲为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了。 兰梅吩咐完,是要去看看寨主楚相候,况且还有路天明,那个许娇娘的夫君。 切实的说,估计是前夫,他从醒来那一刻起,便不算老实,要不是被楚相侯的鸳鸯结捆着,倒也把天弄个窟窿出来。 便随着楚城出了厅堂,向外面走去! 木连城地处三临绝壁的空谷,面积狭长,横有六七丈,竖达几十丈,布置与平常人的府邸决然不同,一般人起居均在后院,而木连城,后院用来关押犯人的石室与储藏室,前院一个宽广的平地,平地上设有练武场,足可容纳下百余人同时演练,练武场旁上是兵器室和兵器锻造室。 前院左右两边的栉林地瓦房,才是木连城内的日常居住与娱乐场所。 楚相候是山寨主,地位至高,在木莲城,就是土皇帝一般,大带刀把子,自然是住东边最大最宽敞的那一间。旁边是楚城的,比之要小许多,跟着便是兰梅,每个房间前,均插着一面刺与城门上的虎形图案的旗帜。 不同的是,楚相侯房间前的那面虎旗,斑额虎的额头上,绣着一个王字,气势恢宏,显得更加威严。 这个王字,应该是木莲城地位的象征。 楚城拉着兰梅出了堂门,却没有去找他爹爹楚相候,而是笑着直奔了右侧中间厢房。 厢房外围装饰精美,布满了各式各样地山花,一帘红绸子挂在门墙之上,门中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红艳的喜字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两个青衫纶巾的汉子,跟秦琼,尉迟恭一样似门神那般,分别立在两旁,脸上表情严肃,睁着浓眉大眼,与门上的喜字格格不入,倒像要如临大敌似得,那明晃晃,白深深地刀子,立在手中,闻着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似门神,又像什么! 厢房门户禁闭,侧耳细细地听闻,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房内传来一阵阵女人的细小的哭声,如泣如诉,或恨或悲。 那抽泣声虽凄怨,哀鸣深远,却隐隐处,是婉转动人的声道,如空梧琴的旋律一般,弹奏凄美的格调,难怪这两人的神色紧张,原来房间里的,是今日楚城从山下带上来的美人,“西施厨娘”许娇娘。 过了今夜,便是木连城的压寨夫人,地位崇高无比,就跟当今的皇后一样。 楚城走近房门,立在两边的青衫汉子严肃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二人握紧刀柄,对楚城行礼:“少寨主好,兰管事好。” 楚城微微点头,拍着左边汉子的肩膀,笑问道:“可还好。” 两人青衫汉子愕然,又憨笑了几声,右边那个回道:“回少寨主,都还好,就是吵闹了一点,哭哭啼啼的,使人烦心。” 他说到“烦心,”二字,忙缩了回去,心中咯噔一下,暗想:“是说错话了,怕是少不了要挨一顿棍子了。”便低下了头。 可没有曾想到,楚城竟然没有谴责他说错话,反而笑了笑,一脸表情喜悦,“没事,之前听夫子说过,女人在成婚之前,是一定会哭哭啼啼一番,这是好事,要是哭不出来,反而显得不庄重。” 楚城以为尽然,女子出嫁之前,都应该哭闹一番,就可以给夫家带来喜气与好运。 夫子是这般说的,楚城却只学了个半桶水。 夫人,是抢来。 额! 夫子所说的,是男女两厢情愿,遂了自己心中的心愿爱意,与心爱之人成婚,成眷了百年好合的浓情深意,便是喜极而泣,是要给夫家带去好运道。 但是“许娇娘现在哭的梨花带雨,泣下沾襟,却是有一肚子说不尽的寒雪秋霜,是那被抢掳的无奈与悲恨,如诉如泣,不甘不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1章 红颜薄命美人罪 楚城年幼,心中怀着的,是孩童心性,本来也不该学这个的,只是有一次,他乔装去城里玩时,见到了嫁女的人家,回来便问了夫人。 夫子说了,他只听了半桶水,均以为然。 在他小小心中,自认以为必然,高兴地笑了出来,红灯照耀下,那红扑扑的脸颊表情,特别的高兴。 一旁兰梅倒是双眉拧紧,前额深锁。 心中暗自苦笑,寻思道:“是夫子怕了,教授的不伦不类,还是这少寨主不拘小节,竟会有此等理解,要是让别的先生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但他未说破,只是在淡漠的夜色中,抿笑着摇了摇头。 兰梅又想到,只需要过了今晚,猛虎堂前拜过了天地,入了洞房,寨主又添了夫人,对整个木莲山而言,不管许娇娘哭泣的原因是什么,对木连城而言,绝对是这几年里,最大的喜事一件。 又何必去再去谈论,许娇娘哭的伤悲喜怨,于他们而言,又没有什么关系,只需要知道,寨主娶了个如花似玉,绝色貌美的夫人,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当楚城望着兰梅问到时,他微笑点头,脸上只是一抹尴尬之前轻轻掠过,并没有表露出来,轻轻地“哼”了一声。 分立两旁的青衫汉子,也尴尬的笑了笑,而后才点头嬉笑,没有受到少寨主责罚,二人心中倒吸了一口寒气,慌忙上前拱手,恭维笑道:“少寨主说的极是,少寨主说的极是。” 山风吹来,微微清凉,如披上了一层秋色的薄霜,木莲城地处空谷,水帘攀岩,簌簌而来,随风入谷中,是而夜晚难免湿气很大。 台前粗壮的梁柱上,灯火轻轻地晃动,两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晃了几下,重影印在墙角处,如梦幻一般。 今夜如期,如美梦已至。 楚城手中握着那把不离身的匕首,将它插入腰间系带,嘿嘿地勾起了脸上的酒窝子,笑声很是喜悦,他命二人打开房门,楚城要进去瞧瞧新娘子,以后是他的后娘。 木莲城满窝子都是光棍,平常被捆上山来的女人不少,但都玩乐腻,乏味了,便卖到了江州城的各个青楼妓院去。 木莲城许久未曾有过迎亲嫁女的场面,还是那年寨主娶楚城娘亲的,所以楚城未见过,只是听别人说,出嫁的女人最是好看,个个都像是花儿一样,所以,他趁众人还在忙碌之际,先来瞧瞧,看是否跟大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流口水。 一睹为快,楚城的性子急。 二人门开,忽地一阵风从门中吹了进来,卷起绸幔如清水一般涟漪,薄纱飘摇,珠帘晃动,一阵清脆的响声,比林中的翠竹的空响,还要动听几分。 窗头前,那菱角分明,喜气洋洋的一对大红烛,是布置好房间才点的,刚上不久,烧开的烛苗,未到松油芯,烛光有些不稳,被门隙中吹进来的山风掠过,噗呲地跳跃了几下,似乎要熄灭,但做红烛的送油均是上等质料,在房门关上时,又安然平静下来。 像是风从来未吹过一般,但女人的抽泣声还在,如春雨一般,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女人,西索西索的哭泣声依旧,她低着头,身上的嫁衣前襟打湿了一片。 金屋藏娇,或是抢娇。 难怪看守如此严密,房间里三层,外三层。 一面光度极好的大铜镜前,许娇娘正对镜贴花,她纤美的柔夷,死死地拉扯着绣花丝巾,细笔在她姣好的脸庞上淡描,胭脂的芬芳,水粉的淡红,烛火下更添加了她几分妖娆。 是出自翠娥的手笔,她已然轻车熟路的梳妆,但妆化的没有之前好,偶偶有几条拙劣的笔痕,不是手法退步了,而是翠娥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如她此刻的心一般胆战心惊。 翠娥心中自是万分不愿,又无可奈何,那白深深地刀子架在她细白的肩颈上,若微微地略有不应承之意,便有杀头要命的危险。 翠娥胆小,刚哭过不久,苍白地脸颊有几道划痕,是泪水留过,水粉的印迹,她瑟瑟发抖,细笔跌落在地上,她打了一个寒颤,又缓缓捡起。 刀子就在面前,在黑夜里,闪耀着烛火的光晕,她描笔的手在颤抖,眼眸微润,泪湿沾襟。 “西!” 许娇娘出身名门,又嫁得如意郎君,伉俪之间,蒹葭情深,哪有愿意的做土匪头子的夫人,岂不是对她的奇耻大辱么。 可她毕竟又是万般无奈地。 一刻钟前,许娇娘只是微微摇了头,不字还没有说出口,耳边便传来“咔嚓”一声,只听见刀尖晃动划空的声音,那一旁的手起刀落,便鲜血淋漓,一声响彻空谷的尖叫,如晴空巨雷一般震耳。 惨叫不绝,回荡荒山,连林中的鸟雀都被惊飞。 路天明被残忍的砍断了一支手指,鲜血流了一地。 断指落在地上,马上被一旁流着口水的狼狗咬走。 路天明被嘴角塞着黝黑的棉布,就绑在隔壁的房间了,锋芒的山藤抽打在他身上,被任人无情的蹂躏,鞭策,却发不出一个响声。 路天明出生富贵府中,自幼未曾遭受到此般虐待,对他而言,此刻死了反而干净利落些。 许娇娘没得选择,她最后见路天明一面时,他已然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还有儿子路恒生,憨实的顾直,忠心耿耿的管家刘吉,都不知生死遭遇,若她不嫁,想来下场绝不比路天明差。 许娇娘别无选择,只能任人鱼肉,受尽欺凌。 乖乖地,看那铜镜影处,他的脸上苍白,没有分毫血色,如秋霜盖顶,寒雪铺面,哭过,悲伤,除了刚抹上的胭脂,红颜绝色芳容,又苍白了许多。 不是木莲城的胭脂质劣,而是许娇娘的心中,惨白如霜似雪。 许娇娘被迫穿了这红绸嫁衣,佩戴上金玉珠钗,越发的美艳动人,也难怪要色撩风云。 自古道,红颜薄命。 兰梅看的出神,不惊心中暗叹:“江山有此娇人,该有多少人尽折腰。” 木莲城的一众喽啰们,也许只知道传说中,月宫有嫦娥,如花似玉,粉雕玉琢的美人儿,却不知人间也有西施,哪里比嫦娥差,不由心道:“西施厨娘,果然名不虚传!” 楚城走到镜前,愣了许久,左顾右看了半会,才缓缓地说道,“咦,倒与娘亲有几分相似,想来爹爹是十分喜欢。”不由心中窃喜! “看来配得上爹爹啦,还是兰叔您这注意好。”楚城喜道。 兰梅点头,道:“是的,少寨主,这西施厨娘,确实是人间少有的美女,自然要与寨主那样的盖世英雄相配,才称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夫子说那个什么,郎才女貌,对吧?。”楚城问兰梅。 兰梅笑着回道:“是啊。” 楚城望了许娇娘一眼。“小娘子,我们也为了你着想的前程着想,你可满意呀。” “小淫贼,莫要再胡言乱语,奴家已经是有夫之妇,你若有本事,便杀了我。”许娇娘冷眼回视,双眸深处,露出憎恨的目光。 楚城笑道:“兰叔说你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若是杀了你,只怕有多少可惜,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有个不错的注意,若杀了隔壁那位模样俊秀的叔叔,那时,你便不再是有夫之妇了,再和我爹爹成婚,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 许娇娘秀美的双眸处,如两把焰火燃烧,她恨恨地道:“你若再敢动他,我便自尽,既算是得到了我,也是枉然,不过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许娇娘倔强的说道。 楚城见许娇娘目光凌厉,变了个法子反过来威胁他,不由来心中多了乐趣,哈哈大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这般想,过了今晚,你跟我爹爹成了亲,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木连城一百多耗人的敬仰,我便委屈了些,叫你一声娘亲。” 言语之间,好像是他吃了大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2章 宁为玉碎,却为瓦全 “谁要你叫娘亲的,我有自家生的孩子。” 许娇娘也不顾及淑女的形象,骂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有娘养又怎么样,那个小弟弟不一样,要乖乖的听我的,我若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便求死不能。”楚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得意地道。 许娇娘茫然一顿,问道:“你把恒生怎么样了?” 楚城从腰间拔出匕首,笑道:“哦,原来他叫恒生,名字取得不错,可惜命不好,现在受了一点委屈,不过你放心,他的待遇比隔壁大叔好多了,我念在他还有一股脾气,只要他乖乖的听话,管他不饿死。” “你们这帮畜生。” 楚城不气反而笑了笑,说道:“嘿嘿,随便你怎么说,若是觉得这样,你才痛快,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跟我爹爹成亲,你想怎么骂都可以的,我都不生气,不过,却不能保证隔壁大叔,是否还能受得了荆藤鞭子的味道,嘿嘿,我的这些手下,有些时候,也不听我的,下手不知道轻重,若我受了委屈,他们抽的越痛快。” 楚城哈哈大笑。 许娇娘见他笑的丑恶得意,将头上的玉坠珠钗,通通拔下,一股脑扔在地上,又把手中的刺绣丝巾用力扯断,狠狠地:“卑鄙无耻,小小年纪,内心怎么会如此的丑陋不堪,心狠毒辣,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天理难容,报应不爽吗,不怕王法吗?” 楚城见许娇娘扔摘掉了头上玉坠朱钗,又撕烂的贡缎丝绢,只是那双小眼珠子,在眸匡中打了一个圆转,缓缓笑道:“在木连城,我便是天了,我便是王法,报应给谁。”,他把手中匕首拔出,“咚”的一声,直插在桌上,那厚实的桌子,竟然被刺穿了一个大洞。 又对一旁兰梅说道:“兰叔,帮我看看隔壁的大叔还能抵上多少鞭子。” 兰梅微笑点头,要转身出去。 许娇娘慌忙站起身来,急急道:“你们要干什么,求求你,莫要再伤害我夫君了。” 隔壁屋子的路天明,已经是伤痕累累,千仓百孔了。 楚城“哐”的一声,拔出插在桌子上的锋锐匕首,轻轻笑道:“不干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死,若杀了他,便没有意思了,他还没有喝过你跟我爹爹的喜酒呢,但要是某人不停劝告,在他身上划上几刀,那便免不了的,再撒点盐,或者蘸点蜂蜜,谷中的蜜蜂可喜欢了,正好养了许多,可以招待他了。” “求你们,别再折磨他了。”许娇娘哭道,她爱夫急切,伏在地上。“好,只要你们答应放过他们,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可有交易的筹码吗?” 楚城看着地上的许娇娘的表情,得意地问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兔子掉进陷阱里,最后挣扎的样子,可爱又无奈。 “不过,你并不是没有,只是不情愿吧,我看还是让谷中的蜂子好好饱餐一顿,食人蜂最喜欢新鲜的人肉了。”一旁兰梅嘿嘿笑道。 许娇娘哀求道:“不,你们不能这样对他,我夫君是个好人。” 楚城道:“哎呀,我听养蜂的说,好人的肉,食人蜂便更喜欢。” “好吧,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不再伤害他,我便心甘情愿的嫁给你们寨主。”许娇娘眯起双眼,吞了一口苦水,心都像是被大锤砸碎了一般。 “若早答应,岂不是更好,也省的些麻烦,这血淋淋的场景,说实话,我小小年纪,确实不愿看到,你看桌台上,红烛过半,吉时已到,乖乖地把嫁衣穿上吧。”楚城挥了挥,一旁带刀的汉子站回了原地,还了桌子上的匕首入鞘。 许娇娘不动。 楚城又道:“我都随了你,你还想怎么样,你放心,我爹爹绝对要比他彪悍神武许多,你若见过他,便不觉得委屈,一定也会喜欢的。” 楚城处事狠辣,却不谙世事。 许娇娘吞了吞苦水,用丝巾擦了擦眼角,心中寻思着半会,道:“既然我答应嫁给你们寨主了,是不是可以先放了我的家人。” “这个当然,木连城也不养闲人,等你与寨主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做了我们的寨主夫人,你的家人,自然会完好无缺的放了。”兰梅看了看楚城,说道。 “希望你们言而有信,否则,即便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兰梅道:“鬼倒是不怕,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木莲城的人,最讲信用了,既然答应了,便一定做到。” 许娇娘冷哼,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不兑现承诺,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玉坠珠钗早被另外一个侍女检了起来,格外铜镜前的桌子上,许娇娘重新带在头上,又轻声对翠娥说道:“翠娥,替我梳妆吧,若命中注定今日赴黄泉,也要美丽一些。” 翠娥流着眼泪,她心里明白,偷偷看了楚城与兰梅一眼,两人正看着她,她缓缓地拿起铜镜前的木梳,低声抽泣,轻声答道:“是,夫人。” 翠娥今日极不愿意为夫人梳妆打扮,但她更是知道,此刻心中,唯有夫人最苦,她的心中,装着大家的命。 为了老爷,少爷,夫人做什么都情愿,哪怕真要她去死,也绝对不会回头,即使前方是无路的悬崖峭壁,也没有怨悔。 只是一个心念处的纵身而已。 可憎可恶的强盗,卑鄙无耻的土匪,莫说一点人情味没有,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尽管不言语,夫人心中的大爱,若非有所念,绝对不会这般任人摆布地。 ! 木莲城,夜色比之前更深。 楚城见许娇娘乖乖的穿上了嫁衣,高兴地出了房门,兰梅在两侧人前交代了几句,便也出了房门。 夜色浓烈,如一张巨大的墨色黑网,笼罩在木莲山上空,看不见远山起伏叠翠,丛林树摇,只能听见呼呼地山风,竹涛阵阵。 但木莲城四野通明,外面闹热非凡,左边的房间处,虎形旗帜破空猎猎作响,破空之声,凌厉非常,那边窗前,一众喽啰挤在一起,往寨主楚相侯的房间内看。 楚城欢畅地哈哈大笑,便也朝着爹爹的房间去,众人见事楚城,纷纷让出道来,给他腾出位置。 透过薄纱的窗户,原来是楚相侯柜子里找吉服。 吉服已封存多年,不知在哪个箱子的角落处,还是与前妻成婚时穿过的,他一直储藏着。近些年来,忙于活计,倒是疏忽了打理。 楚相侯并不是不爱前妻,也未曾忘记结发之情,但常言说道,男人三妻四妾,便是稀疏平常之事。况且妻子早已深埋黄土多年,已然朽成白骨了。 更难得的是,这一切,均是由他儿子一手操办,兰梅保媒,楚相侯越发的苦守了这么些年,房间空寂,静默寥寥,自然要好好地享受一些。 更何况,前妻不也是抢上山来的。 西施厨娘,哪怕是江洲,即便是整个幅员辽阔的宋国,也是绝少的倾国倾城。 围在窗前的一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脸上嘴角,那都是深深地喜悦。 忽然,从大门处行色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人。 那人灰衣短衫,藏青长裤,脚踏牛皮靴子,腰间系着粗带,相貌彪悍,孔武有力,约莫三十来岁,蜡黄脸,浓眉大眼,留一撮八字短须,手握一把沉木短斧。 来人是木莲城的三当家,人称“飞虎”的朱见,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带刀汉子,细看他们的脸色,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一般匆色。 兰梅见朱见神色匆忙地奔来,也迎了上去。问道:“飞虎,怎么了?” 飞虎朱见看是兰梅,拱手行礼,又看了看左边寨主的房间,轻声细道:“管事,不好了,出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3章 嗜血饕鬄 兰梅侧耳过来,突然听朱见说出事了,忙拉着他到一角,锁紧了眉头,厉声道:“今夜是寨主大喜的日子,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在怎么说,你好歹,也是木连城的三当家,遇道事,能不能冷静一些?” 朱见虽是鲁莽的汉子,被兰梅责备,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管事,那个,是我错了,但这事。” 兰梅见朱见,神色紧张,脸色疑重,又知道他性子急,问道:“出什么事了,快说?”能让木连城的三当家“飞虎”慌成这样,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但今夜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寨主结婚喜事。 朱见急急地答道:“管事,是守城的两个兄弟,不知道何时,被人打晕了,我跟二哥巡视山寨时,发现躺在城墙脚下。” 兰梅一听,顿时心中也是一紧,守城的兄弟被人悄无声息的放倒,木连城建起以来,是曾未发生过的事,难怪朱见会如此慌张。 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又老谋深算,行色未表露出来,只是在朱见说来时,脸色微微一变,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自楚相侯做寨主以来,谋略手段,使人闻风丧胆,“活阎王”的名号响彻整个绿林,木莲山近十年来,一向无人敢惹,平安无事。 兰梅心中也盘算谋策过,想路家在花山镇声名远播,备受敬仰,恐怕官府知道木莲山掳走路天明一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木莲城固若金汤,防卫严谨,又有山势天险,层林隐蔽。 但为以防万一,确保寨主不受任何影响,高兴成婚,今夜,他特地安排木莲城的三当家飞虎朱见,与二当家狂虎张铁带着人马,巡查各处。 听朱见来报,山前守城的二人被无声无息地放倒,心里怎会不惊奇。 要知道,木莲山的喽啰在楚相侯的带领下,每日操练,个个武艺了得,虽不可以说以一当百,均已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要悄无声息的把二人放倒,绝非易事。 兰梅寻思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非来人,必是与寨主楚相侯一般的人物,才有这般手段,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提高了警惕,对朱见说道:“今日寨主大喜,此事切莫伸张,你与张铁多带人马四处查看,若有发现异样,及时来报。” 朱见在木莲城已有些年头,也从未见过兰梅神情疑重,心知世态严重,不容小视,当下一抬手中斧柄,拱手道:“是,管事。” 朱见转身,便欲带人往山前去巡查。 兰梅唤他回来,又道:“今夜寨主成婚,你等小心行事,不要让寨主知道,扫了他的兴致,知道了吗?” 朱见点头,道:“管事放心!”说罢,带着一众喽啰们,出了大门。 兰梅深锁眉头,转身对一旁的一个喽啰,道:“你,过来。” 那喽啰往前躬身,低头道:“管事,请吩咐。” 兰梅招他近前,在他耳际窃窃私语地说了几句,那喽啰拱手回道:“是。”便匆匆地朝着后院跑去。 兰梅长出了一口气,寻思道:“是谁,要在木莲城闹事,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放眼江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真是官府来人了。” 他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路家声望极高。 兰梅眉头深锁,若真的是官府来攻,既不是惧怕,只是在此大好的日子中,免不了花些精力与之纠缠了。 与他这种说法,原来前几次官府的围剿,并非找不着方向,是他们暗中做手脚,施了迷天计策,才使得官府无功而返。 但兰梅转念处,又思量,道:“既然是官府派来的,他们向来都是大张旗鼓,绝对不会暗地里下手,做这种无声无息,暗杀的行为,莫不是改了谋策!” 兰梅思量到此处,不觉得心头一紧:“并非无此可能”。 又细细思来,心中盘亘许久,“但是,具官中的眼线每天的线报,莫说在花山镇,即便是江州城,也绝无这样厉害的人物。” 。 山风掠来,兰梅打了一个寒颤,许多年了,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心中忐忑不安。 城楼处,增强了防卫,时不时一对对人影从城楼上下巡视经过。 夜,开始变色。 角落处,又添加了几处明火,使原本透明的前院到城墙,更加亮堂。 募地! 从黑暗地山峦中,奔出一团细小的白影,白影如风一般飘过,跳跃飞奔,速度极快,如闪电一般疾驰! 片刻功夫,便到了木莲城的后院,白影停住奔跑的速度,现出了身形,原来是只敏捷矫健的兔子。 那兔子全身美白,如霜似雪,十分地漂亮,使人瞧见了,一定都会以为,那是从月宫中偷下凡来的玉兔。 兔子在奔跑中定住身形,突然在地上做了一个懒驴打滚,忽地,竟然幻化成一个约莫一个十余岁的小女孩。 原来是只道行浅薄的兔子精。 幻化成人影的小女孩,一身白衣打扮,梳一扎小长辫子,蹬一双过膝的长靴,眉目之间,炯炯有神,明眸黝黑,如两粒珍珠一般,却爆射出两道碧绿色地光芒。 那两只精致明锐的小白耳朵,在静默地黑夜中耸起,似乎在洞听什么。 难道守城的白面青年与长痣汉子,是被她吓到的? 。 小女孩也不待停留,望了望四周,正准备起身朝石室跑去。 突然,她的耳朵微微地跳动了几下,心寻处,道:“有人?” 忙“咻”的一声,现出原形,蜷缩在一起,躲在桅杆下。 看得见的灯光处,一片人影闪出,从侧边走出测四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刚才兰梅叫到跟前说话的那人。 只见他拿着一把长刀,后面三人扛着长枪,从石室前的平台处走了出来。 “快点,去瞧瞧,千万别让他们跑了,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四人两两并排,已大步向着石室跑来。 走在前面的左边的一个中年汉子,把手里的虎头刀,扔给身边的同伴,从怀中拿出钥匙,开了挂在铁栓上的铜锁。 门锁打开,四人交杂着话语,匆匆地的走了进去。 小兔子呆在桅杆下面,不敢出声,只是侧出一个小脑袋来。 见四人开了石室的大锁,走了进去,才从桅杆出,轻声地走了出来,变成了人形。 小女孩寻思道:“看守如此深严,莫非他们把恒生哥哥,关在了里面。” 原来,这小女孩,便是前段时间,路恒生被大火烧伤时,夜间带老妪前来看望的小女孩,也是路恒生之前放生的那只小白兔了。 小雪黑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见四周无人,飞身往石室处跃前。 突地,石室前,一片红光了冒出来,肃杀的血色,瞬间晃的小雪睁不开眼。 小雪见状,口中轻声“啊!”的一下,连连倒退,远远地滚出了数丈,跌在了桅杆处,才停了下来。 “嗷,嗷!”的两声巨吼。 从石室两旁闪出两道红光,红光瞬间暴涨,照耀的一片通红,两片红光汇聚一起,逐渐形成一道巨大的怪兽影子。 只见那头怪兽张牙舞爪,形貌恐怖,正是分立两旁的石像饕鬄。 饕鬄乃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饮血嗜杀,凶狠残暴,吃人食骨,举手投足之间。 见小雪跌倒在地上,饕鬄又闷哼了一声,蓄力发足,佟地一个纵身,朝她扑来,撑开一张血盆大口,便要活活吞了小雪。 小雪身形娇小,原本不过是木莲山,山坳洞中的一只小白兔,虽然已修炼百年,对一个妖类而言,不不过是一个雏形,哪里见过这般嗜血如命的庞然巨物,临近危险,不知所措地“哇”的一声,躲在桅杆下,吓得他哭了出来。 饕鬄吞云吐雾,风驰电掣而来,眼见小雪便要成了它口中之物。 突然,从缥缈漆黑的夜空天际,飘过一道淡黄的光柱。 光柱迅捷,似乎比闪电还要来的快一些,就在饕鬄张口咬下的一瞬间,直逼饕鬄面门而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4章 飞花扇 “嘭。” 淡黄光柱与饕鬄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沉响,饕鬄被光柱击重,瞬间化成了一道红影,慢慢地消散在夜空中。 “飞花扇。”小雪斜眼瞧见那道巨力光柱,惊道,“小离姐姐吗?” 高耸的黑夜天际上空,一道艳丽异彩的光环落地,一个妙龄少女轻轻飘落在小雪跟前。 那妙龄少女,长的秀美标致,玲珑剔透,看相貌约莫十八岁左右,着一件鹅黄色锦缎衣裳,外披轻薄纱衣,梳一头飞仙髻,戴凤型金钗,手中持一把五彩羽扇。 小雪从地上爬起,跑到黄衣少女身边,嬉笑着说道:“小离姐姐,真的是你,太好了。” 黄衣少女脸上不悦,娇嗔责备道:“已经跟你说了许多遍了,千万不要一个人独自前来,就是不听劝告,多让人担心,我若迟些赶来,你便成了这畜生的盘中餐了。” 小雪心虚,微微低下头去,却生生的说道:“都是小雪不好,害小离姐姐担心了!”她背着姥姥前来,自然是知道,秒免不了要被一顿责骂了。 小离摇头浅笑,拧了一下小雪,“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上次若不是有个凡人救你,恐怕早被大卸八块了,变成一只死兔子了,还能在此撒娇。”她虽嗔怨,但对这个妹妹,实在关爱可怜,疼惜万分,自然是不忍心苛责,又恐她受到伤害,故而不待吩咐,便尾随而来。 也幸好她来的及时,从饕鬄口中救下小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雪拉着小离衣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莫要生气了,都是小雪不好,害的你跟姥姥担心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离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道:“你这野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要是出点什么事,让你姥姥怎么办呀,你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小离横了她一眼。 小雪仔细想想,却是不该,让姥姥担心了,刚才还险些命丧于此,不由乖巧低下了头,说道:“小雪知道了,以后不会再任性,都听姐姐和姥姥地便是。” 小离无奈地道:“知道便好,下次千万别鲁莽行事,木连城地处险峻,峰峦峭壁,机关层层,绝对不是善茬的地方,那个“活阎王”寨主楚相候武功高强,还会一些左道之术,是个极为凶险只人,刚才那凶兽镇魔,便知道非同小可。” 小雪做了一个鬼脸,俏皮道:“这不是有姐姐在吗,以姐姐高深的道行,还怕它干吗,均让他灰飞烟灭罢?” 小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呀,嘴巴是甜了些,也怪姥姥宠爱着你,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饕鬄乃是上古凶兽,凶残无比,法力高强,若不是这里,只有它残余的一点形意在此,法力薄弱,而且我手中有神器飞花扇,便是连我都要惧怕它三分。” 小雪虎口脱险,又听小离姐姐说刚才那形貌丑陋,怪异凶猛的家伙如此厉害,不由然的心头紧缩,紧紧地拉着小离的手。 此刻虽然有小离姐姐在侧,但想起刚才触目惊心,险象环生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毛骨悚然。 小离见小雪那一身白衣抖擞,紧挨着自己,既好气又好笑,蹙眉娇嗔,道:“你也怕了么,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叫他以后还敢不敢擅自行动。” 小雪低头,道:“以后都听姐姐的话。”她拉了拉小离的衣襟,又道:“好姐姐,有道是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刚才我在桅杆处,看见四人进了石室,想必恒生哥哥和他的家人被关在了此处,姐姐你帮帮忙。” 小离叹道:“小雪妹子,我知道他有恩与你,是你的救命恩人,饮水思源,你报答他,便是理所应当,但你若时常干预人间之事,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需知道,一入红尘,便有惹不尽的恩怨是非,爱恨情仇,你能明白姐姐说的什么么?” 小雪半懂半非,耸了耸她那双精致的耳朵,道:“小雪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即是救命恩人,岂能坐视不理。” 小离提醒道:“救命之恩,你上次不是已经报过了,岂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小雪回道:“姐姐不是常说,人间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更何况事救命的恩情,岂能说两清便两清了,再说恒生哥哥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姐姐也不希望他落入坏人手中,受尽折磨吧。” 小离微微蹙眉,秀美的脸颊淡淡露出一抹无奈,轻声叹道:“你呀,倒是有理了,算了,你还年幼,许多道理,跟你说了,也是不懂。” 小雪嘻嘻一笑,道:“小离姐姐最好,最心疼小雪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 小离敲了一下她的鼻梁,却是无边的疼爱,道:“走吧,你的救命恩人,现在正等着你去救呢。”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拉着手,朝石室内走去。 前院,灯火明亮,虎旗猎猎作响。 木莲城的猛虎堂,已装扮成喜堂,一对巨大的红烛,把喜气之色,渲染的更加浓烈,一堆硕果锅盆满载,象征吉祥如意。 吉时已到,乐队锣鼓唢呐响起,爆竹从外围的右边的厢房处,一直延绵响到猛虎堂的内厅,回荡的声音,萦绕在谷中不绝。 木连城的花红嫁衣,还特别的讲究,耀眼的鲜红,长长的一段垂地薄纱,被翠娥和另外一个侍女拈起,随着山风轻轻卷起边角,那一绢丝巾,把新娘的头遮住。 山风掠过,掀起丝绢半寸,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毫无半点瑕疵,如玉琢粉雕一般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面无表情,神色木讷,似一个木头人一般。 许娇娘拖着红彩嫁衣,在众人的牵引下,机械的走进了喜堂,众人的欢声笑语,合掌喝彩,均与她无关,对她而言,那些掌声,跟锥子似得,敲打在心头的痛楚。 心如死灰,若能一去,反而到好。 与许娇娘鲜明地对比,楚相侯的心情却是极好,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虽然封存了许多年,但色泽依旧,光鲜亮丽,两边的喽啰们,都卯足劲的称赞。 譬如:玉树临风,英明神武。 人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特别是被赞许,尽管平时少不了被人恭维,但今日是个特例,楚相侯越发的格外欢喜,似潮水般澎湃,如巨浪翻滚。 激动如期,望穿秋水,新娘子终于出来了,那曼妙的身肢,步履生莲,似分花拂柳,这般窈窕淑女,楚相侯也是好逑的。 即便楚相侯自知不是君子,但以相貌才智论之,还是有几分底蕴的,又何况,她许娇娘是淑女么,曾经是吧,过了今夜,便是他床头上的枕边人。 堂前,锣鼓唢呐声声不断,楚城像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乐不思蜀,若是换着别人,自己的爹爹要娶后娘,别说有多少不快,而今夜,便是他一手操办的,且有声有色,有模有样。 楚相侯抚摸着儿子,笑着点了点头。 一声巨喊:“新娘子到。”是在外堂替楚相侯迎接新娘的狂虎张铁。 张铁嗓门极大,发声振远,故而江湖上称之为“狂虎。”他这一吼声,直把乐队的两只鼙鼓“嘣”的两声,齐声震裂,锣鼓唢呐齐声挺了下来。 飞虎朱见,哈哈笑道:“二哥,你这是迎亲,还是打仗。” 张铁呵呵憨笑,道:“那个,高兴。”张铁形貌简陋,一身强横的蛮肉,是个粗鲁的汉子,开口如奔雷风雨而至。 楚相侯道:“无妨。”他拍了拍手掌,乐声又是,只是少了鼙鼓的响声。 众人哈哈大笑。 头纱下,许娇娘把手中的红绸子拧成一团。 果真是土匪窝,个个连笑声都那般面目可憎,翠娥早已吓得全身抖擞,双腿无力,要不是牵着嫁衣,恐怕都要瘫倒在地,她下意识的向许娇娘靠拢。 新娘子到了堂前,兰梅挥手,乐声便停了下,楚相侯拉过绸带,哈哈大笑一声,道:“好极了,好极了。 新人入堂,楚城笑着催促一旁兰梅,是要他去主持。 兰梅站到左边,大声喝道:“新人成婚,一拜天地!” 楚相侯拜了下去。 许娇娘没有跟着与他行礼,而是突然伸手掀开盖头,双眸怒视,道:“慢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5章 白衣女子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瞬间又议论纷纷了起来。 许娇娘问道:“你不是答应,只要我嫁给你,你便放了我夫君和家人吗?” 楚相候看她掀开了盖头,直起身来,笑道:“本座既然答应,便决不食言。” 许娇娘道:“我已穿上嫁衣,跟你进了礼堂,你该履行诺言,放了我的家人,让我见我的夫君跟儿子。” 楚相候冷哼一声,道:“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有拜完堂,行完夫妻之礼么,你着急什么?” “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不够吗?”许娇娘恶狠狠地瞪着楚相候。 楚相候笑道:“这话应该是我问的,是你想怎么样吧,出尔反尔,后山上的食人蜂好久都没有尝到鲜血的味道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美人儿,又道:“你放心,我绝不亏待你,嫁给我,便是这木连城的夫人,跟着我,保你荣华富贵,享尽一生。” 许娇娘轻咬薄唇,一滴鲜血混着胭脂,低落到了红绸子上,她的美眸中一丝不屑。 荣华富贵,非她所愿。 “你先让我见见夫君和儿子,只要他们没事,我便立刻与你成婚。” 楚相候又冷哼一声,看了一旁兰梅,兰梅会意点头,嘲外面喊了一句:“把他带上来。” 兰梅话音刚落下,从堂外进来两人,架着衣衫破烂,血肉模糊的一个人,正是路天明。 许娇娘扑奔了过去,扑向路天明身上,朱见一挥手中短斧,欲要拦住她,楚相候摇头。 朱见会意的退了回去。 血,把红色的嫁衣染得更红,许娇娘握着路天明的手,不住的颤抖不忍视,他已奄奄一息,看似连知觉都没有了,那一身的伤痕,血染衣襟。 脸如寒霜,冷如冰雪,整个人,似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残魂,哪里还有花山镇善人的富贵容貌。 便是在那一瞬间,许娇娘泪满嫁衣,簌簌而下。 “夫君,夫君。”她连叫了两声,路天明一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便如死人无样。 许娇娘推开架着路天明的两人,缓缓地坐倒地上,将他拥在自己的怀中,又叫了几声,他依旧死一般的沉静。 死,也许是这种解脱,但有残息在。 “你们还是人吗,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跟你们无怨无仇。”许娇娘朝楚相侯怒吼。 楚城走了过来,道:“谁叫你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已经很仁慈了。”说罢,在路天明的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许娇娘见状,忙护着路天明,“别打了,求求你们。”她绝望了,她算是知道了,他们不是人,是一批没有血性的狼。 翠娥跑了过来,哭着道:“我家老爷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们可以这样对他。” 楚城道:“放心,还死不了,只是昏死过了,但是,等一下就不能保证了。” 许娇娘把路天明交到翠娥手中,问道:“我儿子恒生呢?” 楚城答道:“只要你乖乖地,跟我爹爹成婚,自然能见到他。” 许娇娘道:“不行,我要先见他,若不然,便是今日死在此处,我也绝不嫁。” “是吗?可我并不想你死。”楚城嘿嘿两声,对朱见喊道:“二叔,把你的斧子给我使一下。” 朱见走了过来,把手中短斧递给楚城。道:“小心,二叔的斧子锋利的很,一斧子下去,连皮带骨,一起都断了。” 楚城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向众人一笑,问道:“你们说,咱们家的食人蜂,是喜欢脚呢,还是喜欢呢,要不都砍下来吧。” 众人哈哈大笑,翠娥听罢,将路天明挡在身前。 “小姐姐,你没有听见刚才二叔说吗,这斧子锋利的很,小爷不善使用,要是伤到你了,我可不负责任。”楚城将短斧在翠娥面前晃了晃。 “噹”的以上,短斧砍在地上,溅起火花,发出一阵重铁的纯响,吓得翠娥本能的躲开。 许娇娘扑了过来,哭道:“我嫁。” “对嘛,不要给你三分颜色,你便不记得我的手段,我杀过的人,可比你杀过的鸡还多,起来吧,我爹爹等的可着急了。”楚城收起短斧,递给朱见。 朱见接过,对许娇娘道:“夫人,快些请把,他可以交给我,我保证不砍他手脚,顶多割一对耳朵。” 许娇娘狠瞪了他一眼,对翠娥道:“照顾好老爷。” 翠娥点点头,答道:“是,夫人。” 许娇娘起身,侍女已将红盖头捡起,重新给她盖上。 “一拜天地。” “二拜祖师。”祖师,便是木莲山前任寨主的灵位。 “夫妻。”兰梅话还未说完。 突然,从堂外传来一声巨喝,“慢着。” 紧着着,又是“铮”的一声。 长剑划空而来,带着阵阵剑鸣声,直击堂前的那一对红烛。 飞虎朱见见状,翻手慌忙地举起手中的短斧头相接。 “噹!”一声沉重的响声,在喜堂中回荡,一片刺眼的光芒如波涛一片涌现,震地众人衣襟飞舞,尘土飞扬,良久才安定了下来。 长剑与短斧硬生生地碰撞,朱见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心口气血翻腾,脸色忽然一阵铁青,心道:“好强大的气劲”。 “谁敢造次。”狂虎张铁近前,护在楚相侯身前,大喝一声,加了修为的吼声,如猛虎下山一般,刺的人心晃动,众人大多数慌忙捂着耳朵。 吼声未落,从外堂飞入一道白影逆着吼声而来。 白影飘身落地,伸手接住长剑。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季末的白影女子立在堂内。 女子相貌秀美,纤娇婀娜,着一袭素白,连头上的那枚玉簪,都是白色的,圣洁如莲花绽放一般,十分清晰淡雅。 但刚才与朱见对上的那一剑的功夫,却是十分地了得。 见是一个陌生女子出现,众人面面相觑。 兰梅上前,见那白衣女子出剑迅疾如风,快狠辛辣,当下也不客气,冷冷喝问道:“敢问姑娘,为何到我木莲城来造次。” 兰梅心中寻思着,虽然来人非常厉害,但它木莲城也非泛泛之地。 白衣女子一挥衣袖,剑鸣声又起,反问道:“你是何人?” 兰梅背着手,冷笑一声,答道:“我是木莲城的管事,叫做兰梅,不知姑娘不请自来,意欲何为?”他说此话时,心中想到了,城楼下那两个昏死的弟兄。 难道是官府出了别个谋策,派这个女子来救路天明? 白衣女子目光冷艳,轻虐地望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来找你呢,不要自找没趣?” 兰梅脸色微变,他作为木连城的管事,在整座城中,一人之下,倍受尊敬,在道上,也没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不由冷喝了一声,道:“莫不是我木莲山,有哪里得罪了姑娘,尽管说来,兰梅自当为你料理。” “闪开。” 但见那白衣女子,却是丝毫不客气,更没有把兰梅放在眼里,长剑一挥,忽地白衣飘飘,一个闪身,如脱兔一般,绕过兰梅,便向着楚相侯攻去。 兰梅愕然惊叹,暗道:“好快的速度。” 白衣女子喊道:“我找了你足足十年了,没想到十年不见,你尽然躲在这里,做起了这等无耻下作的勾当,枉为名门正派。” 喝罢,一道寒光刷了过来。 两旁朱见与张铁见状,也不细想白衣女子说的是谁,纷纷亮出了刀刃。 狂虎张铁猛然喝道:“木莲城可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说罢,拳风以至,虎虎生威,足有千斤之力,拳风直把地板震的晃动。 不亏人称狂虎张铁,这劲道,足可以将一只猛虎活活打死。 白衣女人见势,冷笑一声,只是一个轻轻闪身,诡异的躲开,衣袖边角上的薄纱一挥,便将张铁的拳道卸去。 张铁发拳的力道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白衣女子长剑撩起,“嗤”的一声,他的身上,便多了一道手掌宽的口子,鲜血泌出,疼的他“哎呀”一声,躲了开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6章 悯生剑 朱见刚才已领教过这女人长剑的厉害,至今虎口处,麻痛的感觉还在,整条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他也不敢上前,横起短斧,护着自己与楚相侯身前。 兰梅见白衣女子凭空而来,只是稍微动动手中长剑,便轻巧地伤了二当家,吓得三当家不敢上前。 他深知二位当家的本领,不只在木莲山,即便是江湖,也算数得上的高手。 不由地心中惊愕,言语间,便温和了一些,他道:“姑娘,我们木莲城与姑娘莫非有怨,还是有仇,要下此毒手。” 他心中其实也是知道,木莲城累年做下了不少事,确实结下了不少梁子,才问道。 白衣女子冷哼,答道:“无怨无仇。” “怨仇?” 兰梅愕然,道:“我木连城哪里惹到姑娘了?” 白衣女子道:“我还来追债的。” “追债?”兰梅冷冷道“我奉劝姑娘一句,少惹是非,早些离开,今日是寨主的大喜日子,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又能怎么样,莫非也想知道本姑娘的厉害?”白衣女子睨视了兰梅一眼,说道。 “好言相劝。” 白衣女子顿时岔言,娇喝一声,“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滚开。” 长剑抖动,剑鸣声又起。 兰梅早有盒准备,见她宝剑撩动,从怀中掏出一只五寸长的判官笔。 只见那笔身亮乌中,掺杂铜黄色,笔尖锈钝,周身镂刻古怪的条纹,似文字,又像某种特殊的符号。那笔尖处,隐隐之间,附着一层黑色的晕圈。 兰梅掏出笔来,心中暗道:“这女人手段如此了得,难怪能悄无声息的闯入木莲山。” 刚才又见木莲山的两个当家的出手,连对方一招都未接到,这等修为,实属罕见。 兰梅思绪到处,见白女子挥动长剑,当下先发制人,抡起判官笔,朝白衣女子刺去。 判官笔细小,破空声微微。 白衣女子见兰梅抡笔招呼,又看他的武器古怪,也不惧怕,举剑相迎,“噹”的一声,短兵对撞,发出一阵纯响,剑花光芒大盛,黑气顿生,黑白相触,二人纷纷各退了一步。 兰梅暗淡,道:“好强劲的对手。” 兰梅武功修为,在江湖上少逢敌手,加上玄铁打造的判官笔,笔中又有法术密符,密符中暗藏肃杀的黑气,使得他更是如虎添翼,在江湖上驰骋无阻多年。此刻,竟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打成平手,若是传扬出去,这脸面便是丢大了。 特别是在木连城的一众兄弟眼中,他是除楚相候之外,最厉害的人物,手中的那只判官笔,不知挑了多少英雄的梦。 这时,也等他多想,白衣女子已经腾身跃了起来,长剑一挥,兰梅之觉得一道无影的光芒打来,威力强大,他暗道不好,慌忙中,击出手里的判官笔相迎。 剑未到,剑光以至,如晴天霹雳一般,“咻”的一声轻弹,一片剑光笼罩在他的面门处,使他招架不住,他手中的判官笔,被剑光被震落在地,滚到了一边。 兰梅顿时虎口出血,暗暗叫苦。 十年多来,兰梅只知道蹂躏他人,从未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他只觉得心口都要爆裂开了,一股鲜血上涌到喉咙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兰梅怎么也想不到,这年轻的白衣女子,功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也难怪飞虎朱见和狂虎张铁,只是一个照面,便输的惨不忍睹,不敢上前。 也不等他细想,白衣女子又欺近,长剑快如闪电,片片莲花压来,兰梅失去了判官笔,没有武器招架,如是硬接,命将休矣。 突地,在光剑至时,只见一人挡在了兰梅身前,一挥衣袖,便卸去了剑光。 是楚相侯,他惊愕的道:“悯生剑?” 白衣女子停下身形,收回长剑,娇冷道:“无耻之徒,眼力却也不错,这是你们玉楼峰的神兵悯生剑。” 楚相候扶起地上的兰梅,惊奇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会有,这玉楼峰,失传数百年的神兵利器?” 原来,白衣女子能在一招之内,连连败折木连城的两位当家,便是仗着手中的神器。 兰梅叹了一口气,这也难怪自己与二位当家,输的那么惨败,连自己也只是多走了一个回合,便被震地呕吐鲜血。 众人也许不知,但兰梅是知道的,当今世上,修真界有三大门派,清净观,七花坊,玉楼峰,都是世外修仙一派,不在江湖之中,传说玉楼峰是天外仙人玉楼真君创立的,已有上千年的历史。 悯生剑,是昔年玉楼峰的开派祖师,玉楼真君未成道之前,游经昆仑山,在传说中分宝岩的岩底,无意间寻得神兵利器,剑身祥云缠绕,暗符道道,非铁非金,锐利无比。 玉楼真君羽化成仙,离开凡间时,便留与玉楼峰作镇派之宝。 传说悯生剑浩瀚无穷,威力奇大,配上《九天惊魄》之无上剑诀,便可斩妖除魔,诛仙杀神,但是不知为何,数百年前,在第四代掌门手中,丢失了。 遇到此等神兵,区区凡人,能在剑下活命,已经是个意外。 兰梅心道:“想必是此女子不能发挥悯生剑真正的力量,否则,与两位当家,早已命丧黄泉了。” 白衣女子不答楚相候,反问道:“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我应该认得你吗?” 玉楼峰,楚相候比别人更知道的一些,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女弟子。 白衣女子不答,而是连连挥动手中悯生,顿时剑光簌簌,曼地生花,堂内如宫廷仙境一般好看,“是吗,可认得它?” 楚相候诧异吃惊,脱口道:“天女散花,你是花坊双姝?” 天女散花,十多年前,是花坊双姝秋裳和她的妹妹秋沉的成名绝艺。 “不错,既然认得,我姐姐秋裳呢,你把她怎么样了?”白衣女子挥剑指向楚相候。 楚相候惊愕,问道:“你是妹妹秋沉?” “不错。” 那白衣女子,正是花坊双姝中的妹妹秋沉。 楚相候叹了一口气,道:“难怪刚才见面,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你是她的妹妹,长得真相。” 秋沉道:“楚相候,你还有脸提我姐姐,若不是你,姐姐也不会离开我。” 楚相候低着头,悠悠叹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你姐姐。” 秋沉道:“是,当年我姐姐为了救你,招了阴山妖皇的毒手,重伤不治,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楚相候,你是不是该死。” 楚相候道:“是我该死,你姐姐为了我,付出了全部,而我,却对不起她。” 当年的事,瞬间浮上上了他的脑中,是他对不起秋裳,秋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的性命。 秋沉恶狠狠的道:“既然知道,还有脸在此成亲,你的情义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说罢,“铃”的一声,悯生剑便架在了楚相候的肩上。 “不许伤爹爹。” 一旁楚城见秋沉长剑架着楚相候,怒跳了出来,大喝道:“臭女人,放开我爹爹。” 楚城喝罢,手中拔出腰间的匕首,奔跳跃起,一个狮子扑兔般的架势,朝秋沉刺来。 秋沉冷眉横视,眼角微微不屑,只是剑鞘轻轻一挥,一道光束射出,直击向楚城腰间,楚城躲闪不急,被击中,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他满地找牙。 “哎哟。”楚城一声尖叫,趴在地上叫苦连连。 朱见见状,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楚城不甘心,欲再度上前与秋沉相搏,被朱见拉住,他可是知道这位小主的脾气,最见不得别人说他爹爹了。 此时张铁已将兵器握在手中,是一把七尺有余的狼牙黑棒,棒上并排倒刺悬挂,每根锋芒无比,发着杀气腾腾地黑气,如地狱里无常鬼的哭丧棒一般可怖。 二人把楚城护在前身,四目死死的盯着秋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7章 离心镜 秋沉回身瞧了楚城一眼,见他怒视着自己,冷哼一声,问道:“你叫她爹爹,你是楚相侯的儿子?” “是,又怎样,不许你伤害我爹爹,不然便与你拼命。”楚城在张铁与朱见的僻护内,挥动着手中的匕首,狠狠地道。 一旁兰梅给了楚城一个禁声示意,他已深知秋沉手段凌厉,出手狠辣,是个蛇蝎一般的美人,又有悯生剑这等修真宝器,非常了得。 莫说是楚城,便是他们自己身怀十几年的功夫,也习练过微薄的术法,江湖之上,都是一个个响当当的人物。 但是在秋沉面前,却是微不足道,就算是一起进攻,她举手之间,亦可绝地秒杀中,她的实力惊人,兰梅想得明白。 但兰梅深知,楚城孩子心性,不谙世事,自幼被寨中之人护在手心,养成了冲动的性子,又做事偏有极端,若是惹怒秋沉,岂非好事,悯生剑下,怎么能活命,便只能将楚城护在怀中。 秋沉之中愕然,她看着楚城良久,才转问道:“楚相候,他是你的儿子,跟谁生的?”她绝对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与姐姐秋裳生的。 楚相候望了一旁地楚城,恳求道:“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什么事情,均无他无关,切莫伤害到他,冲我来便可以。” “伤他如何,既然你不是姐姐生的,便是野种,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拿命来吧。”秋沉猛然叫喝,一剑刺向楚城,剑光重影,簌簌叠出,如九天银河直泻,便是极为厉害的杀招,是要至楚城已死地。 “噹”。一声利刃相撞声响起。 悯生剑被楚相候半途截下,他手中那口银白的长剑遇到不世神兵,瞬间段成了两截,“叮”的一声,剑尖掉落在地。 平常的宝剑,怎能是悯生剑削金断玉的敌手,无尽锋芒里,蕴藏的杀伐之力。 秋沉娇美的脸,顿时一阵阴沉,问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楚相侯把另一半断剑扔在地上,走到楚城身侧,把他护在身前,见秋沉杀意深深,锁眉愕然,心中一阵惶恐,道:“虽不是秋裳所生,却也是我的挚爱,你若要伤他,我绝对不允许。” 秋沉冷哼,说道:“他是你的挚爱,那我姐姐呢,你又把她放在哪里,你的心里可有过她么,姐姐为你付出了一切,包括付出的生命,你却跟别的女人浓情蜜意,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你这样,你对得起我姐姐吗?” 楚相侯不语,经久封存,不愿提及的记忆,如潮水奔洪一般,涌现于脑海之中,思量许久,才叹息道:“逝者已矣。” “什么?”楚相候的话如一记洪钟,敲在了秋沉的心头上。 秋沉一阵恍惚,悯生剑“噹”的一声,抵在了地上,溅起一点火花,荡起一圈光晕,晃地众人衣袖飘舞。 楚相侯淡淡的说出来这四个字,对秋沉打击极大。 秋沉这些年来,吃尽了凄苦,尝尽了心酸,寻遍了大江南北,只为寻找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姐姐秋裳,如今从楚相侯口中听到的,却是逝者已矣,便如那千斤重锤一般,把她的期盼打碎,梦想破灭。 昔日的花舫双姝,名动江湖,更是姐妹情深,生死相依。 怒气,杀意。 此刻厅内,只剩下张铁,朱见,还有匍在地上的许娇娘等人,翠娥胆小,缩成一团躲在椅子后面,其他小喽啰均被兰梅喝退。 他知道,即使都留下来,又能怎样,以秋沉的手段,便是木莲城众人齐上,只能徒增伤亡。 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从喜到悲,世事无常,有时只在转瞬之间。 沉默,荒野空山的夜晚,墨色的苍凉,只听见红烛“噗嗤噗嗤”的燃烧,红绸薄纱飞舞的声音。 可怕的空静,似要有山雨欲的征兆,是必要席卷整个木莲城。 众人面色苍白,木莲城上,自建寨子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慌,每个人的心中,似都悬挂着一把锋利的宝剑。 秋沉的娇美的脸,一阵凄惨的白,她的表情在空气中疑重,肃杀! 木莲山鸟雀惊飞,走兽仓惶。 忽然,秋沉撕开了喉咙,娇喝一声,“啊”。 道:“好一个逝者已矣,楚相侯,既然如此,今日在此木连城上的,都需给我姐姐陪葬。” 后面的几句,话声中带着厉气,如一波湖水荡起万千涟漪,“嗤,嗤,”红烛在涟漪遗威下,跳动了几下,似人一般,不由然生出的恐慌。 秋沉杀意已起,厉气顿生,周围的空气似要她一身的杀意,破碎开来,她苍白的脸上冰冷如霜,看不出一丝表情。 秋沉长剑一挥,悯生剑应声“嗡嗡”作响,一阵剑鸣,如沧海巨龙一般咆哮,只见万丈煞白的光芒涌现,如怒海狂潮,万涛奔腾而来。 “咻咻咻。” 剑气破空撕裂而来的声音,在堂内散发开来,又缓缓地回荡。 凌厉可怖的剑光,向众人射去,如暴雨一般,层层袭来。 楚相侯心中知道悯生剑的杀伐厉害,忙翻手一晃,一道金黄的光芒在他手中一现,他手中便多了一面古朴的铜黄的镜子。 那铜镜混圆,比巴掌大些,内秀乾坤,暗藏八卦,外围刻着数到灵符,隐隐之间,闪烁着淡黄的光晕。 悯生剑万丈光芒,破空迎来,腾腾地的杀气笼罩着众人,楚相侯将镜子抛在空中,瞬间从镜中照出一个金黄色光圈,将众人笼罩其中,保护了起来。 剑光如倾盆骤雨,天际奔踏一般,簌簌疾疾,金黄的光圈,便如雨伞,挡住了凌厉的剑光。 秋沉一惊,苍白的脸上愕然动容,她心头一紧,忽道:“离心镜,竟然是离心镜!” 上古离心镜,又称乾坤镜,相传生于鸿蒙混沌之初,是先天灵宝,可开生死之门,颠倒阴阳,偷天换日,造化万物。 秋沉收了悯生剑的光芒,猛盯着楚相侯问道:“你既有离心镜,我姐姐为什么还会死,莫不是你为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便杀了她?” 楚相侯见秋沉收了悯生剑的剑芒,将悬挂在上空的离心镜收了回来,握着手中,忙解释道:“绝无此事,我怎么会杀你姐姐呢。” 秋沉冷冷地问道:“那我姐姐为何会死?” 楚相侯眼角微润,不住地叹气道:“十年前,我被阴山妖皇所重创,身受重伤,丢失了记忆,便与你姐姐秋裳失去了联系,直至三年前,我在深山谷窟中,偶然得上古神器离心镜,靠着离心镜穿梭阴阳,回忆过去的法力,才恢复了记忆,这些年来,我也直至在找秋裳,可是终究无法找到。” “住口,便是找诸多理由为自己辩解,你说无法找到便真无法找到,你当我三岁小孩,这般好哄好骗吗,离心镜既通生死,亦可逆转阴阳,况且玉楼峰法术何等高深,你岂会没有办法。” 秋沉自然不会相信楚相侯之言,怒瞪了楚相侯一眼,道。“是你根本便不想罢。” 楚相侯道:“我岂有不想之理,你姐姐秋裳为我一生系爱,为我付出许多,这些年来,我饱受折磨,其中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秋沉愤然岔言,道:“少找诸多借口,又装可怜可乞,没人会同情你这等无情绝义之人,既然你无法子救姐姐,便把离心镜给我,我自己想办法。” 秋沉伸手过来,欲要拿走楚相候手中的离心镜,楚相候忙护在怀中,道:“离心镜不能给你。” 秋沉见他不肯交出离心镜,怒道:“还想狡辩,分明就是你杀了姐姐,今日你交出离心镜便好,如若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悯生剑多生亡魂。” 说罢,悯生剑光芒深深,道道凌厉。 楚相候道:“秋沉,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离心镜怒我不能给你。”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秋沉沉音一声,出手极快,剑光一闪,一道剑影突然袭向地上的许娇娘。 秋沉喝道:“我便先杀了你这贼婆娘。” 见秋沉挥剑,众人以为她要向楚城刺来,没想到,便是杀向了一身喜服,跪在地上的许娇娘。 未等楚相候回过神来,剑光已到了许娇娘的面门。 许娇娘虽称“西施厨娘”,见闻识广,却也是凡夫俗子一个,见秋沉挥剑刺来,低下头,紧紧缩在地上,全身簌簌发抖。 剑未到,光芒大盛,杀气腾腾,萦绕在许娇娘周身。 突然,从外面传来童声叫喝:“休要伤害我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8章 谁的种 一道淡黄色光芒飞了进来,直击在秋沉的悯生剑上。 “铮!”光芒与长剑相迎,竟然发出一阵纯响。 悯生剑剑光竟然晃动了几下,秋沉一顿,半空中的剑光微微收起,她转身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赤手空拳的冲了进来。 这孩童生的眉清目秀,天庭饱满,衣着华丽,隐隐约约地散发着一身富贵之相。 正是之前被关在石室里的路恒生。 秋沉见又是一个孩童,又望了一眼楚城,心中怒火又加深了几分,朝路恒生喝道:“你又是谁,莫不也是这狼心狗肺的种?” 路恒生刚在黑暗的石室中受尽的委屈,心中早就愤怒难忍,如一把火焰中烧,此刻听秋沉无端出言粗鲁叫骂,便如火上浇油,也不甘示弱,回道:“你才是狗娘养的,嘴巴放干净些,我乃唐唐路家小少爷,娇贵的很,你又是谁,为何杀我娘亲。” 秋沉见路恒生口齿伶俐,对她不惧怕,心中不由愕然,暗道:“木莲城的孩子倒是有趣,个个都有些个性,若不是楚相侯的狗种,倒也讨人喜欢。” 看来路恒生也中和她的脾性。 秋沉见许娇娘容貌娇艳,一身红绸,又听路恒生叫她娘亲,心中自然是认定了路恒生是楚相侯的孩子。 “我是你姑奶奶!” 路恒生叉腰,道:“我姑奶奶早就死了,连我都没有见过她,想必埋在土中,连骨头都化了,你要想她,便到阴曹地府寻她,莫要欺负我娘亲。”路天明本是独子,没有姐妹,但路恒生听秋沉占他便宜,心中自然不爽,才回敬秋沉。 秋沉一阵愕然,被路恒生说的竟然无言以对。 路恒生慌忙跑到许娇娘身边,急呼道:“娘亲,娘亲。” 许娇娘早被秋沉那可怖的剑光,吓得魂飞魄散,路恒生叫了几遍,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细细看了他一眼,将他抱在怀中,喜泣道:“恒生,我的孩子。” 路恒生偎在她怀中,喊道:“娘亲。” 这一道短暂的生离死别,身临险境,却让心智唯弱的路恒生明白了许多道理,是突然之间,长大了许多。 他从许娇娘怀中起来,安慰许娇娘道:“娘亲莫哭,有恒生在呢,我带了朋友来,他们可厉害了,刘叔说的那厉害的鸳鸯结,他们只是用扇子轻轻地一扇,便解开了。” 路恒生说的是小离,在给他解绑时,只轻轻摇了一下手中的羽扇。 但他怎么会知道,轻轻一扇,小离用的可是飞花扇。 飞花扇所发出的南明离火,虽然不是红莲业火般毁天灭地,焚烧万物,却也是纯正的三味真火,算它鸳鸯结再厉害,连大罗神仙都犯愁,也抵不过飞花扇的煅烧。 原来小雪与小离将饕鬄击败之后,便施展一隐身的法术,跟在四个汉子身后。 两人修道都不浅,行走悄无声息,紧随四人身后,经过几处回廊,开了几道石门,见路恒生等人绑在柱子上,便显出了人身,将四人打晕。 许娇娘抚摸着儿子,苍白秀美的脸上,强颜欢笑,轻轻低头道:“嗯,娘亲不怕,有恒生在。” 路恒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路天明,问道:“娘亲,爹爹这是怎么了,他流了许多的血,是谁干的,是楚城吗?” 许娇娘没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此时,从外面又冲了几个人进来。 小离道行比小学深了许多,从旁边经过,多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秋沉,心中暗道:“好强大的剑气。” 小雪见路恒生焦急万分,忙道:“恒生哥哥莫慌,小雪身上自带了家族中秘制的丹药,吃了保管叔叔身上的伤好一些。”说罢,从挎包的袋子中,取出一粒白色药丸,递给路恒生,道:“恒生哥哥,快给你爹爹服下,此药对外伤疗效极好。” 路恒生感激地接过,道:“谢谢小雪妹妹。”他把药丸塞进路天明的嘴上,又叫翠娥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来半杯酒水,一并给路天明喝下。 此药果真效果奇佳,入口即化,一阵芬芳扑来,顿时使人神清气爽,伤重不醒的路天明缓缓睁开双目,长吐了一口心中浊气,轻声唤道:“夫人。”说罢,又咳嗽了一声。 许娇娘见夫君醒来,喜极而泣,明眸中,一股透明,在眼眶中转动,款款流波,她深情地看着路天明,道:“夫君,我在呢。” 路恒生见爹爹醒来,拉着小雪的手道:“谢谢小雪妹妹,此药果然甚好,你瞧,我爹爹没有事了。” 小雪被他这么一拉细手,瞬间一脸绯红,娇羞道:“不客气,都是小雪应该做的。”小雪从石室中救出路恒生,并未表明身份,只是跟他说自己原是江州城中的一户人家,祖上曾受到过路府帮助,多方想要报答。 今日从木莲山下经过,听说路老爷遇难,被山中的强盗捉上山来,便想到是报恩的时候了,二人自幼又拜得名师授艺,胆子要比常人稍大一点,这才趁着夜色,留进了山来,寻找机会救路恒生等人出来。 路家祖上几代开始,便积德行善,受过恩惠之人不计其数,想来自家都不记得帮助过谁了,小雪说的也不矛盾,加上路恒生年幼,没有心机思量,自然小雪说什么,他便也相信了。 路天明吃了小雪给的药丸,稍微休息了一会,已精神好了许多。 许娇娘与刘吉一道,把路天明扶起,坐在边上的椅子上,路恒生对秋沉问道:“是你伤了我爹爹吗?” 秋沉冷哼,道:“是我如何,不是又怎样?” 路恒生道:“若是你,便过来给我爹爹磕头道歉。”他刚才被关进了黑漆漆地,心中万分无助与恐慌,但如今有小离相帮,便有了底气。 路恒生可是思量过小离的手段。 秋沉哈哈大笑,道:“小畜生倒是猖狂地很,我还未与你追究,你便先找我问责了,小鬼头,你当真不怕死的。” 路恒生道:“你莫要欺善,今日我小离姐姐在此,一定叫你好看,她的扇子,很厉害。” 秋沉冷眼看了一旁的黄衣少女,缓缓笑道:“我倒是哪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原来是只羽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麻雀。” 小离听秋沉一语道出自己的本相,心中暗道:“不好,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小雪却是不知,站了过来,道:“你说谁呢?” 秋沉冷冷笑道:“怎么,刚脱了翎毛,还未变成凤凰,便是要替他们出头吗。”她看了二人一眼,又道:“我奉劝一句,修行不易,莫要逞能,小心丢了性命。” 小雪见她目光深深,冰冷凌厉,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看了小离姐姐一眼,见小离摇头,心中会意,当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鹅卵石的大小,晶莹剔透系着丝绢的珠子,“咻”的一声,落在手中,道:“你别伤害恒生哥哥,便不与你纠缠。” 秋沉呵呵笑道:“恒生哥哥,小妮子叫的如此亲切,你才多大年纪,便这般深情,你可知道,天下男人皆薄幸。” 小雪不知道秋沉所言之意,只晓得路恒生有恩于她,道:“小雪自幼呆在府中,从不出山门,不知世间之事,不识得此间道理,但恒生哥哥我有救命之恩,你若要伤害他,我绝对不应许。” 秋沉道:“是吗,看这般娇横的样子,原来也是多情的种子,如此便更加饶恕不得他了,免得长大后,遗祸人间。” 秋沉话风刚落,悯生剑闪着白光,忽地出手,带着破空的声音,朝路恒生劈去,深深剑光,瞬间照亮了厅堂之内。 小雪见势,也不待仔细思量,娇声喝道:“不要伤害我恒生哥哥。”忙将法力运用到丝绢上,与秋沉的长剑相迎。 “破!” 水晶珠子打在秋沉的悯生剑生,发出一阵响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9章 浓烈的杀意 小雪初生犊牛不惧虎,她哪里知道悯生剑的厉害,相迎处,只觉得一股力量从剑上袭来,如滔天巨浪一般,心胸顿时一闷,“哇”的一声,倒退了数步,才停下脚来,吐了一口血来。 一旁小离心中知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营救,飞花扇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发出,落了空,只好以攻为守,又扇出一扇。 哪知秋沉不偏不躲,只是轻轻挥动白衣,便将小离扇中发出的淡黄色光柱化去,道:“雕虫小技,也能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是不想活了。”说罢,一掌拍出,从掌心处发出一道白光,极速朝小离击去。 小离毕竟已修炼了数百年之久,道行也不浅,见秋沉袭来,一个转生,便了开来,白光闪过,打在她后面的桌椅上,桌椅哗啦一声,被击成齑粉。 小离躲开攻击,回头看了身后,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冷汗,心道:“这女人如此恶毒,是要至我们以死地呢。” 当下也不再客气,飞花扇一招出尽全力,朝秋沉扇去。 扇风刚出,便幻化成一道火凤,尖叫一声,奔向秋沉。 秋沉见状,回剑来挡,“呼”的一声,悯生剑一挥,一道龙吟之声响起,便将火凤身影劈散,一展手中长剑,不屑的讥讽笑道:“终究是只不成气候的麻雀,尽管手中持有宝器,也变不了凤凰。” 小离心中一紧,飞花扇乃瑶池神器,是上古时期,王母娘娘飞升得道时,坐下神兽火凤留在人间的一片羽毛,后经大罗金仙锻造,练成神兵,法力非凡。 而这秋沉却能挥剑抵御,着实厉害,也不待小离多想,她使出一记,化出一道幻影,停在小雪身旁,扶着她道:“你受伤了,可有事。” 小雪脸上苍白,微微摇头,在小离耳边轻声细道:“姐姐我没有事,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快带恒生哥哥离开,不要管我。” 小离揍紧眉头,抓着她的手,道:“傻丫头,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先管好你自己,我带你离开,疗伤要紧。” 小雪猛然急急地摇头,道:“我不要紧,恒生哥哥对我有再生之情,救命之恩,若今日要在这里偿还,也是理所应当的,况且,这个拿剑的姐姐,与我无冤无仇,不能把我怎么样,反倒是恒生哥哥,他要杀了,绝对不可以了。” “你这性子,如何能改改,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他人。” “姥姥常说,因果报业,欣许便是如此了,你别管我,赶快带着恒生哥哥离开。”小雪使劲推了小离一把。 “也罢。”小离知道她这个妹子性格,在怎么相劝,也是无济于事的,若不把路恒生安全带离,她是决计不会走的。 她将手中的飞花扇递给小雪,又道:“我将宝扇留给你,照顾好自己,我且去找姥姥来救你。”说罢,又一个幻身,落在路恒生身侧。 “跟我走吧。”小离拉着路恒生道。 哪知路恒生也是个倔强的主儿,性子刚硬,又扯开小离的手,道:“爹爹娘亲在此,我不走。” 小离拉着他,解释道:“我先护你离开,等姥姥到来,自会相救他们。” “要走,你先带着小雪妹妹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爹娘地,便是要死,也要一起死。”路恒生倔强的道。 小离越急,心道这人,便都跟小雪一般的倔强,怎么拉都不动,无奈,她望了小雪一眼,摇了摇头,便要化成一道黄影消失。 秋沉见她遁走,从白衣袖中飘出一道光芒,朝着路恒生等人飞去,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能受得住求成的法力,顿时晕阙了过去。 刘吉护主心切,心里知道是不自量力,但还是一个转身,腾手秋沉拍去。 秋沉此刻周身散发这强大的法力,自是不在乎一个凡人拍来的掌力,随手一挥,刘吉便架住不住,倒退数十步,碰到椅子边沿,才停住了踉跄,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小离见状,心中不好,这女人是真要疯了。 “搬救兵。” 还未想完,一个纵身,要化形离去。 秋沉冷笑一声,手中业已不停歇,喝道:“想走,留下来吧,我说过,今日寨主之人,都要给我姐姐陪葬。”说罢,连续挥动手中悯生剑,瞬间结成一张细网,将小离网在其中。 小离本是山中灵鹊修习千年,在剑网中一阵挣扎,但这网有柔性一般,任你伸缩增长,都无济于事,只将她死死地困在其中。 小雪见小离被剑网笼罩住,挣脱不开,心道:“这下遭了。”腾身而起,手中飞花扇“呼”的一声扇出,一道淡黄光芒撒向剑网。 剑网晃动了一下,又缩成了一团,把小离困的更严,飞花扇发出的光芒,如石沉大海一般,对剑网毫无半点干扰。 秋沉冷笑了一声,朝小雪拍出一掌。 掌风未落,白光击出。 秋沉看似一双娇纤的素手,但掌中力有千斤之重,足可以开山裂石,刚才小离已经见识过了它的非凡,在剑网中慌忙喊道:“小雪妹妹,小心。” 但秋沉掌风迅疾,出手极快,且小雪毕竟不似小离,道行浅薄,应对笨拙,眼看躲闪不及。 突地,空中照下一道金黄色光柱,如一把雨伞一般,把小雪护在下面,离心镜已然漂浮在上空。 楚相侯抢过小雪,把她推到一旁,道:“秋沉,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痛下杀手,你这般作为,有辱昔日画舫双姝的英明,人人都为我木莲城罪大恶极,你现在这个样子,与我木莲城又有何区别,若是你姐姐秋裳知道,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它只不过是一只畜生,你也要管吗?”秋沉道。 楚相候道:“万物皆有灵性,它也是一只不易的生命。” 秋沉不屑,冷冷道:“江湖传说,木连城里的强盗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难道今日是要学人家菩萨,大发慈悲么,楚相候,你手中染下的血债难道还少。” 楚相候道:“既在江湖,便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纵然做下无边地罪孽,可终究盗亦有道,我可杀人,但却不能因我而死,更不能因我,让他人种下叶果。” “因果循环。” 秋沉冷哼一声,道:“楚相候,你说这话,心中是还记得,自己昔日的过往,只是可惜,我姐姐的大好年华,美丽青春,便葬送在你这个寡情薄幸之人手中。” 楚相候道:“秋裳之死,我责无旁贷,甘愿受罚,你要我做什么,我就不敢有半点违背,即便要我性命,我也不会吭一声,但寨中百余人性命,是无辜的,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是否无辜,到地府阎王殿,判官自会与你们清算。”秋沉脸色凄白,瞬间双目却闪着异样地红光,如焰火燃烧一般,她阴冷的笑道:“姐姐已死,木莲城上上下下都要给你陪葬,只怪他们命不好,楚相侯,这笔账,要算到你的头上。” “秋沉,这又何必,你也是名门修士,道行高深,难道看不开吗,即便是与我深仇大恨,都是我一人所做,冲我楚相侯来便是,万箭穿心,凌迟处死,我绝不摇头求饶,莫要伤及无辜,徒增杀业,枉然了一番修为。”楚相侯道。 “楚相侯,你不要再假惺惺的,自从知道姐姐香消玉殒,魂归地府,你便要知道有今日的结果,拿命来吧。”秋沉大喝,腾身而已,白衣飘影,杀气弥漫着整个空间。 “咻。” 强大的剑光闪烁,在秋沉周围缠绕,如有数条长龙咆哮,剑光万丈,笼罩了下来,令人窒息。 杀意浓烈,如冥河血水奔涌,剑光烁烁,似九天祥瑞,秋沉喝道:“你楚相侯,纵然你有离心镜,也难逃一死,受死吧。” 突地,白色剑光消失,红芒暴涨,一柱巨大的血红的光柱从秋沉身上暴涨出来。 魔,从死海黑水中涌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0章 驱鬼控魂术 一股浩大的杀气直冲云霄,把木莲山上空印染成血色。 无尽的红,恐怖中带着腥味,四野瑟瑟发抖,天地浑然变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秋沉纤细白皙的柔荑,此刻正成了断头台上,绝杀的刽子手,她宛如没有丝毫情感地,随意挥动着充满杀伐的悯生剑,心中默默地念动心决。 悯生剑幻化成数条巨龙,每一条都是红色的,双目闪烁红芒,如从蛮荒中涌出的怪兽。 “吼!” 巨大的怒吼,如惊天巨雷,响彻在木莲山上,瞬间震的地动山摇,鸟兽惊飞。 秋沉爆喝:“楚相侯,你以为有离心镜,便能挡得住悯生剑的杀伐力量吗,做梦吧,让你瞧瞧它真正的威力。” 巨龙盘旋,从数条从有变化出数条,顿时,空间撕碎,毁天灭地。 数十条巨龙朝众人奔来,离心镜在空中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的冲击,缓缓失去了抵御能力,光芒也慢慢暗淡消失,摇摇晃晃地跌落了下来,落在楚相侯手中,发着暗淡的光晕。 众人没有离心镜庇护,纷纷跌倒在地,“噗嗤,噗嗤”的狂吐鲜血的声音,路天明,许娇娘,翠娥还有路恒生,楚城,顾直未修习过的人,便被龙吟震得昏迷吐血,晕死了过去。 众人之中,刘吉功力最弱,一条巨龙从他身侧掠过,还未击中他,他便被一阵狂风扫过,“噗嗤”一声,从口中喷洒出三尺远的鲜血,便倒地不起,缓缓极不情愿地合上了双眼。 这边小雪拿着飞花扇,用尽全力地护着小离等人,不让剑光伤害到他们,她念动小离教授的法决,飞花扇变成一只满身焚火的凤凰。 龙飞凤舞,本应是祥瑞之事,此时,血色巨龙杀红了眼,怒吼连连,数道血水喷向火凤,水火相克,火凤在数条血龙夹击下,缓缓陨落了下去。 小雪“噗嗤”一声,吐出了鲜血,手中飞花扇向空中一抛,指尖拈起姥姥教她救命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祥瑞淡黄色的光柱便照在路恒生身上。 “哇。” 小雪又吐出了数口鲜血,便晕死过去,现出了原型。 是一只洁白无瑕的兔子。 那边,除了楚相侯,兰梅,张铁,朱见,也已经吐了几口鲜血,跌坐在地上,站不起身上,已经去奄奄一息了。 “吼!” 秋沉大叫一声,数条巨龙盘旋在她身边。 “噗嗤!”楚相侯又吐了几口鲜血,支撑不住也跌坐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秋沉白衣飘飘,杀气浑然,道:“你们都得死,哈哈哈。”笑声阴邪恐怖,她白衣纷飞,长发飘飘,哪还有什么修习之人的慈悲,就如阿修罗地狱里来的魔鬼一般。 “咻。” 剑龙穿过,破了楚相侯的法诀,又被剑光刺中,一道鲜血喷洒到了离心镜上,顿时,原本逶迤不振的离心镜,瞬间充满了能量一般,缓缓腾空而起,周身古朴的文字飞了出来,也形成了一条暗色的字符长龙。 “轰隆。” 剧烈的晃动,整座山,整个房子,都似在摇摆了一阵。 横梁高瓦的房顶“轰隆”,被震出了一个圆桌大的不规则窟窿,哗啦几声,木头瓦碎坠落,拍撒的满地都是。 乌云飘过,一道月亮趁着云层缝隙,从窟窿处射了下来,直落在离心镜上。 顿时,离心镜上一个阴沉的八卦光圈现了出来,阴阳鱼迅速旋转了起来。 瞬间,空间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撕裂一般,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阴沉的八卦图形,迅速旋转了起来,突然,变成煞白,一道亮光闪现,劲风呼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离心镜中争涌而出。 离心不死,乾坤大开,万鬼朝阳,大道无心。 这才是离心镜的本能。 只见在半空中,突然在虚幻处打开一道暗黑的门缝,门缝后面,杂乱的传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万鬼突然要从地狱中奔涌而来。 楚相侯自无意中的得到离心镜,却想遍了所有的法子,都不能窥视它逆转乾坤了奥秘,此时受到悯生剑的巨力的影响,竟然显现出了本能。 原来,这上古的法器离心镜,是可以开地狱之门,穿梭于阴阳之间,起死回生。 这暂且不说,只见离心镜塑成的那道光门,呼呼作响,从门中跳出鬼魂。 奔涌而出的鬼魂,遇到悯生剑巨大的红芒光网,瞬间煞红了眼睛,成了嗜血的恶鬼,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秋沉白衣飘然,仗剑成魔,与鬼同在,如万魔之主,凌空而立。 剑影飘飘,万鬼狼嚎,整个浩瀚的天际,都为之惶恐动摇。 秋沉一双白皙,素手执剑,凌厉立在空中,周身魔雾重重,鬼气深深,似要吞噬掉苍茫的大地,和数以万千的生灵。 昔日的画舫双姝,何等巾帼不让须眉,不仅美艳绝伦,芳名广传,更除恶扬善,芳名远播,受千万人敬仰,顶礼膜拜。 如今的秋沉,心中成魔,执念太深,已忘记修行的本心,一念成魔,竟然要挥剑屠城,造成了无尽的杀业。 秋沉见万鬼成群而来,狂笑不止,面目阴冷,道:“正是天助我也,楚相侯,没有想到,枉费了你拥有离心镜那么多年,不仅没有救到我姐姐,如今连你自己也救不了,反而成了我的报仇的工具,所谓天作孽上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都不帮你。” 楚相侯无奈,他无法挽救秋裳,让她在红尘中孤独,寂寞地消散,如一粒微尘,被世人慢慢遗忘,如今,也无法化解她妹妹秋沉成魔的命运。 秋沉满目煞红,目光愤怒,又凄凉的对着上空道:“姐姐,你看到了吗,今日,我便让木莲城上上下下都来陪你。” 她长剑一撩,化出了几道光束,已经不再生莲,而是数到剑光化成蛮荒凶兽,朝众人奔去,接着,她高举悯生剑,素手微微一抖,凌厉的目光爆射出一道诡异的光线,红芒变成了黑光。 秋沉挥剑化成一个圆圈,素手拈了这个弯曲手势,默念心决。 竟然是玉楼峰的禁术。 驱鬼控魂术,秘诀便藏在悯生剑的剑柄中,数年前,秋沉一起偶得,从此白衣美女,杀伐纷争。 瞬时,从离心镜打开的地狱之门从出来的恶鬼,一切都听她指挥似的,转头也都奔向众人。 张牙舞爪,誓要把众人撕碎一般。 楚相侯心中已经感到跌入无比深渊中的绝望,身边的儿子楚城已晕死过去,还有相随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轰然倒下,他睁眼望去,厅堂内一片狼藉,鲜血淋漓。 是报应,还是老天有眼,楚相侯后悔了,昔日为了得到内心的慰藉,无恶不作,伤天害理,只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却未曾想到,终究躲不过世间的无常,这番要被万鬼撕咬,永世不入轮回,消散在天地之间。 即便是他多行不义,但楚城年幼无辜,木莲城众人无辜,路府一家更无辜,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 杀业,都是他一人造成的。 黑色,萦绕着周围,秋沉飘在上空,狰狞的看着楚相侯毫无反抗之力的挣扎,她很满足,很愉悦,嗜血的仇杀,绞尽灵魂的快感,她体内热血翻腾。 万鬼舞动,朝着众人飘去,蜂拥而至,连同空间似都要被撕碎。 哀吼,一步步相片,已快欺近,躺在地上连蝼蚁都不如的人,却充满了鲜血的味道,正是他们饥渴的东西。 魔鬼食肉吃血,欣许连骨头也会不剩。 却是秋沉想要的结果,她的恨,如九天而来,生生不息的怒火,已经开始燃烧着木莲城的万物。 恶鬼扑来,无尽的撕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1章 沧海同心诀 楚相侯长叹一声,强撑吃力的坐起身来,伸手抹了一把嘴上干涩的血迹,双掌合起,嘴唇念动真心,只见数到柔光从他头上缓缓冒出。 “八荒四海,天地同一,唯有真情,人神共之,三生石上,生死契阔。” 氤氤柔光,如烟云如薄雾,萦绕在楚相侯的前后。 秋沉苍白的脸上,微微一顿,惊愕的看着楚相侯,喃喃道:“沧海同心决,姐姐。” “沧海同心决!”七花坊千年不传的秘术法诀,古人的心血,此刻,让秋沉想起了姐姐秋裳。 修炼此心诀,除了需要天赋,还需灵智,数百年来,在七花坊中,除了画舫双姝中的秋裳之外,无人修成,便是七花坊公主,也未窥得法诀的门径。 “沧海同心决”虽不是什么奇高的法术,却是至情至善的力量,当初创立此套心诀的前辈高人,本是希望七花坊中人,在临危情急之下,得以自保。 但七花坊志中记载,“沧海同心决”修炼到至高境界,感天动地,得到上苍的庇护,引动苍穹的力量,实则是一种防御能力极强的功法。 “沧海同心决”是秋裳除了天女散花,名震江湖的绝技,传给楚相侯时,当年他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情爱,秋裳为了抵御阴山妖皇,将七花坊千年不传的心决传授给了楚相侯。 因果轮回,却未想到,今日遭秋沉蹂躏,临危之际,楚相侯拼着耗尽真元的危险,使将出来,霎时漫天柔光涌现,莲生遍地。 秋沉果然受到感染,一时之间,停顿了下来,喃喃道:“姐姐竟然将‘沧海同心诀’都传给了你,可见她对你真是用情至深,已经到了海枯石烂,不可自拔的地步,连七花坊的门规都忘了。” 七花坊的门规,“沧海同心诀”是七花坊除了公主之外,任何人都不可偷习修炼的秘法,当年秋裳,是上一代公主钦定的掌舵人,才有此资格,预先得到了秘录,习得大成。 受到“沧海同心决”至情力量的洗礼,秋沉缓缓放松了下来,双眸中红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慈悲,和细水一般的柔情。 昔日双姝仗剑江湖,扬善除恶,除魔卫道的情景,历历在目,片片飞入脑海,秋沉的明眸深处,荡起了晶莹的泪珠涟漪,她喃喃喊道:“姐姐,你在吗?” “你不在了,为什么要丢下我,真的忍心,只因为你心中的那个人,便不顾妹妹的感受?”她的额前,出现了一片云红,不知从哪里来的。 “不是的,秋沉,你和他都是我一生中,最亲最爱的人,姐姐没有走,依然每时每刻,都在身边陪着你,当你仰望天空,姐姐便是最美丽的云彩,当你俯看大地,姐姐便是最迷人的芬芳,当你纵情山水,姐姐便是翩跹的蝴蝶,是飘絮。” “我一直都在,将会是你身上的一粒尘埃,永远陪着你的存在,就像在千山万水,茫茫天地,沧海桑田,只要有的你地方,就有姐姐的身影,沉儿,回来吧,放下吧。” 这是夜里萦绕在梦中的影像,曾经许多个夜晚存在,摸不到,牵不着,只是远远地一个身影,一件鹅黄的衣裳,一把不足三尺的短剑,就站在山头中,模糊处,可以看出来的浅浅微笑。 秋裳的身影,她脑海中涌现,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的小楼上,却转眼又到了竹筏,峰峦,闹市,画舫,无处不在,若天涯,似咫尺。 只是一个信念,一生一世的亲情,不可独自的守候。 姐姐,秋沉伸手,眼前的那片浮沉,想来是她浅底深藏的记忆了。 此时,楚相侯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念动真言,“沧海同心诀”的柔光,温馨甜蜜,泽润万物,似春风拂面,细水流过石床,更如一只温暖的手,静静抚摸着秋沉这年来,独自走南闯北,寂寞无助留下的创伤,和那颗孤独的心。 “滴!” “滴!” “滴!” 是什么挂在双颊的香腮处,如清晨树枝上的晶莹剔透,滴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 姐姐,原来你还在,没有把我抛弃,我不曾孤单。 泪水划过秋沉苍白的脸颊,留下几道深深地印迹,然后,便静静地滴落在地上,如一篇篇敲醒她成魔的清音。 沉默,杀气渐渐消失,接踵而至的,是萦绕心中的思绪和满天的情怀。 秋沉慢慢从空中飘落可下来,白衣飘飘,身上的魔气慢慢消失,手中闪着红光的悯生剑,似乎感觉到主人的生息,杀伐之意沉寂了下去。 剑法,悯生之意铺展开来,是悲天悯人,只因秋沉刚才成狂的执念束缚。 此时,万鬼也沉寂了下来,面面相望,阴沉的八卦还在,生死之门大开,周围刚才深深地鬼意却弱了许多,离心镜失去悯生剑的抑制,重启了它的力量。 楚相侯突然伸手一指,念动心决,一道功法射出,打在离心镜上,离心镜瞬间修复了古朴的金黄色光芒。 光芒大盛,穷凶极恶,张牙舞爪地万鬼,瞬间被离心镜中散发出来的地心引力,拉扯了回去。 秋沉缓缓地飘落,周身浓重的杀气,已经消散开来,她的脸色苍白,神色无力,口中喃喃自语,“姐姐,姐姐。” “姐姐,是你吗?”秋沉目光呆滞,脑海中秋裳的影子从近到远,依稀模糊。 “沉儿,姐姐在。”是幻听吗? 秋沉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这一刻呓语如斯,如梦幻飘影。 是“沧海同心决”的念力,唤起了秋沉记忆中的思念,把执着化成情怀。 楚相候的心,被丝线捆住抽动了一下,若是论到痛,还有谁,能与相比,只不过是,十年多来,皆贮藏深海心田之中。 。 山不动,浓重带着微微湿润气息的夜风,阵阵袭来,把秋沉的一袭白衣,吹得翩翩起舞。 但,这不是风 而是,强大的气流。 “啊!” 正当众人看着秋沉从半空中缓缓下落,整个身体都已恢复了本色,只是显得苍白无力。 悯生剑人躺在地上,发着道道短短的白光,已消散了杀气。 刚才的激战,此刻已如无风的静海平潮,波光不惊。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在片刻沉静中响起,如一把破败的利刃,划开稍熄的宁静。 离心镜的古朴的柔光前,最后面的平息处,突然窜出一道纤细的红衣丽影,速度极快,远不像是在离心镜的洗礼下的柔和,只听“嗖”的一声,红衣丽影已经腾身在半空了。 一个束发飘飞,面目苍白,相貌艳丽,形貌与秋沉相似的女鬼,只是双眸中,暗发出两道幽幽的绿光。 那一刺破耳膜的声音,正是从她的喉咙间突然发出的尖叫。 声道短促苍茫,尖锐异常,把那一瞬之间的安静划破,众人的心,如被一支冰霜的寒箭射中。 “啊。”像是极其痛苦的嘶鸣。 离心镜原有巨大的吸力旋涡,能刚才放出来的鬼群拉扯回酆都地狱,此刻,竟然被这两声尖叫撼动的了几下,瞬间晃出一阵剧烈的波动,势如远洋的帆船,被海浪冲刷了一般。 “嗡嗡!” 悬在半空中的离心镜,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剧烈的晃动了几下,似要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下来,正摇摇欲坠。 好在离心镜是上古通灵法器,本身灵力非常,虽受外力影响,自身幻化出一道柔和的光圈,抵御外来力量的抨击,只是微微晃动了几下,很快又平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啊。” 又是宛如惨绝人寰的一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2章 阴山妖皇 声源过后,周围掀起一阵弧形刀环,向四边掠去,众人顿时觉得被什么力量撞击了一下,心中一股液体欲要翻涌而出。 是某种来自苍穹之上的神秘力量,通过女鬼的尖叫媒介,传了下来,如暴风骤雨,若不是女鬼介质承受力道薄弱,对众人的伤害程度,岂止如此。 三声过后,女鬼仰头长望天空,黝黑的双瞳,赫然显现出两道血红,周身瞬间爬满了一股浓艳的光芒。。 叫声过后,周围的空间处,顿时一股阴冷之气从无尽地夜空中,袭了下来,似金蝉吐丝一般,形成一张薄如蝉翼的巨型网络,密不透风地将周围柔暖的气息,又包裹起来,瞬息间,空气中变得疑重,每个人的头上,都似被蒙住了一般,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似要被活活窒息了,心中的那股液体,要守不住了。 台前的那一对喜气的龙凤烛,已燃烧过半,明艳的光火,摇曳在夜风中,把恶战后的喜堂照耀的一片凄惨,帘幔上的纱帐,破成不规则的烂布,似那妇人的如泣如诉,随着山风鼓动,猎猎作响。 那阵尖锐的叫声后,似宁静只在了弹指之间,被瞬间打破。 而后,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又将人的心弦绷紧,似有千万把凌厉的刀子在乱割。 “噗嗤。”众人纷纷吐出了一汪血来。 堂内顿时传来阵阵痛苦的声音。 “噗嗤”。 楚相候也吐了一口出来,鲜血溅出,大片散在地上,一小部分滴落在喜服上,他迷茫无助的双目看着前面不远处地上空。 破洞的房屋上空,突然剧烈的寒冷旋风骤来。 是无边的杀气,能在瞬间凝结成霜雪的杀气。 秋沉刚被平复了魔气,安静了下来,众人刚要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翻涌,却不让他们停息。只见那无边无际地杀气又凝聚起来。 它的肃杀,不是秋沉入魔的执念。而是天然而成的杀意,这种杀意,足以把万物都吞噬在举手之间,比秋沉入魔时,不知要强大到多少倍数,是一种能令天地变色,宇宙惊恐的气息。 腾腾出来,令人窒息。 楚相侯脸部表情扭曲,而后又无奈地苦笑了一阵,他望着浩然的夜空,寥乱的星辰,喃喃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一开始,便深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沧海同心决”已然可以平复秋沉入魔,但必然引来它,一段开始便无法轻易结果的宿命。 沉寂了十余年宿命。 楚相侯与秋裳相识的那一刻,已然是宿命的开始,不管是彼此至死不渝的相爱抑或生当阔弃的别离,一切俨然成局,是命中的劫数。 自楚相侯得到离心镜时,便通过古镜的法力,窥视过天机,偶然了解到造化弄人的时缘。 楚相侯本来只不过是荒山丛林中,一个懵懂的樵夫之子,年幼时恶疾,病魔缠身,幸得玉楼峰玄天老祖救下,在其坐下听道修真。 玉楼峰乃是当世天下修真之宗,行太上道德,道法博大精深,楚相侯虽然颇有资质,但只是修行了短短十几年,只是略微窥得道的门径。 天机,显然不是他可以参悟的。 要知道,天机莫测,深如苍穹瀚海,岂会是他一个才修行了十几年能掌握的,莫说是他了,便是玄天老祖,修道数百年,也不敢称堪破天机。 楚相侯不知天机深浅,从玉楼峰藏经阁中的上古禁术中得知,用暴虐杀戮这等极端的手段,初心之时,只想若愚隐身世外,护住心中的一片天地。 这份天地,也是他修道的难以割舍的执念。 如秋沉一般,岂能深藏。 奈何他道缘浅薄,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慌与嗜杀,日子久了,便上了瘾,入了魔道吗,还带上整个木连城。 尽管这种做法太过自私,甚至是泯灭良心,天理不容。 那有如何! 楚相侯长叹一声,看着不远处的一角,撕裂空间的杀意凝聚,把众人团团围住。 离心镜突然猛的晃动起来,阴沉的八卦轮,阴阳鱼上突然呈现出一股莫名的黑色。 金黄色的柔光晃动,离心镜形迅速转动着,它是在与某个强大的力气相抗衡。 “噹!” 被什么利刃撞击,离心镜受不住强大力量的攻击,突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缓缓摊到在青石地上! 是一股如似比千斤还要重些的阴风。 这场较量,连上古神器都为之失利,足见来着力量强大到什么程度。 “轰隆”一阵沉闷的响声。淡黄色光芒慢慢消失,离心镜开启的地域之间,随即缓缓关上。 “啊” 一声悠长的痛苦的鬼哭声,似要震破无边际地苍穹。漆黑的上空中,看不见云淡云稠,只能靠耳朵听去。 风声疾疾,光芒闪烁,一道青色的光芒在苍穹深处闪现,只在眨眼功夫,人影已划破长空,如万里流星一般,拖着一条悠长地尾巴,“咻”坠落在堂内,随风鼓动的衣袖。 堂内中央,凭空多了个人来! 顿时青光暴涨,刺目的众人双眼都睁不开来。 久久青光隐去,红烛平静,在瞬间时光,便将尘埃扫定。 只见来人约莫三十来岁,中等身材,体型消瘦,身若无骨,看似常年病恹一般。脸上细口薄唇,苍白无力,但那一双明目,却炯炯有神,隐隐约约,暗藏利光。 身穿粗布青衫,脚蹬白袜布鞋,头上插一只古朴的乌色钗子,钗子上暗暗地散发着幽幽绿光。 模样稀疏平常,且显得消瘦的外表下,是修道高士才能发现,在他平凡的外形下,赫然暗藏无穷的杀气,那股杀气,直冲斗牛,撼天动地,比上古大荒的凶灵还要异常,似随时都可以毁天灭地一般。 是无穷尽的恐怖,睥睨苍穹的神态。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堂内,苍白的脸色勾起一抹诡异。 他转身,见楚相侯满襟血迹,脸色狼狈,不禁似笑非笑,薄唇微微启动,缓缓道:“道友,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只是一出口,便有一股不折不扣的威严而来。 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如濒临死亡一般。 这种无形却能令修炼感知的威严,楚相侯十年前,便已经见识过它的凌厉和不可一世的傲慢。 是该来的,始终逃不过去。 眼前这一身粗陋稀薄的青衫中年男子,除了轮廓清晰,略微憔悴的面容,着实平凡了些,若不是周身散发着那种难以掩盖,层层逼近,令人冷颤寒栗,濒临死亡的杀气。 若不是他周身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气,又有谁会想到,稀疏平常的外表下,这个看似名不经传的中年男子,如临大恙的身子,竟然便是赫赫有名的妖界至尊。 阴山妖皇,是一个迷一样的巨妖,因为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也许是来自混沌,或者生于洪荒,抑或四海。三界之内,便是再有得道的高士,都搜寻不到他的来历,譬如玉楼峰的玄天老祖,清净观的一净道长,七花坊的无忧公主,这等拥有精深修为的人,只知道他出世以来,便以罕见的法力,凶狠的手段。 世人只能算到,他出世时,漫天朦胧,苍茫杀意,有似雷电之声,咆哮九天。 他如一片无人问津的柳絮飘落,瞬间又巨大起来,眨眼之间,幻化成一点薄稀的人影。 刹那的变化,像是一道狂风闪电转瞬,但似在陌生的这沧海的大地上,只在挥手弹指之间,便且占据了素有万邪之地的称呼,群妖聚集的阴山,还收了深居九间殿中的,九位早已在妖界叱咤风云的殿君,做了他徒弟。 他的到来,想是为了称霸在十万群妖之巅,万妖来朝膜拜。 统领万妖,如此至高地位,皇,便是这个字,饶是足以证明了他存在的威严。 便是有了这个惊世的名字,就可以蔑视着三界,俯看江湖一切修真者,它的肃杀,如一记长虹贯日,或者是横扫千军,曾让多少英雄败北夭折,化成缥缈中的虚无,归去无尽沧海。 在他的面前,一切所谓的强大,所谓的无所不能,都成了一粒微尘。 自从他的出世以来,数百年前,在玉楼峰的天极宫中,一战成名,连挫三大掌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3章 十年余恨 经此一战,阴山妖皇的名字,更是扬传三界,数百年后至今,都成了天下修真着的噩耗。 。 此刻,夜色如斯,似把墨色凝聚的更加黑。 一层厚云缓缓地飘过,露出了点点灰暗的月光,给苍茫地大地铺上了一层微细的薄霜。 堂内桌上的红烛,油脂已要燃烧到底部,反而越发的明亮,似回光返照一般,中间的哪根竹签已发着点点电火光,“噗嗤,噗嗤”,被几阵从破洞的房顶中吹来的山风,掠的跳动了起来。 红烛的光,橙黄,薄稀的月光次从四周的缝隙中飘洒了进来,似盖着一层薄霜,把屋内的一切罩的略微白皙,如无端落幕的迷雾层层,然却,那种杀气,便是再厚重的霜雾,也阻挡不了,它的穿透力,远飞凡人凡物可以匹敌的。 此刻,他就在。 在阴山妖皇面前,即便是江湖上人称“活阎王”的楚相候,也只不过是沧海中一粒细小的微尘罢了,十余年前,如此,十余年后,亦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事,十年前,楚相候的的身边有秋裳,他的红颜知己,七花坊的奇女子,与他并肩作战,即便绝对无法战胜,至少那一刻是无悔的。 但也是这样的黑夜,秋裳走了,用自己的一身修为,救下了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楚相候。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看似儒雅的中年男子。 山风吹打在楚相候脏污的喜服上,他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已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它的白了,面目上的表情扭曲,像是被什么撕扯了一般,他已然尽力平复自己,但还是难以隐藏他内心的惶恐不安,还有如沧海深壑一般的仇恨。 纵然十余年过去,终究是要面对的,终究难以忘记。 一切皆是命数,一切源于天数。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即便楚相候听了秋裳的遗言,用另一种生存方式苟活,但结局早于是定论。 “呵”。 要释然吗? 楚相候望了望阴山妖皇,不由干涸几声。 阴山妖皇见了楚相候那无比紧张地表情,不由地轻声一笑,形貌宛若病秧子一般,消瘦的身段,似空山中的梧桐,但在脸上的那一抹,却笑声十分得意,十分诡异。 流光处,乍看在黑色的夜空下,尽是莫测的神秘。 “阴山妖皇,久违了。”楚相侯脸上表情从扭曲到了复杂,又从复杂变回扭曲。 实际上,他已然知晓,便是心中也早就盘算过,秋裳的“沧海同心决”,必然引来阴山妖皇,多年的宿怨,楚相候太了解阴山妖皇了,他想要的东西,即便寻觅三界,翻遍乾坤宇宙,他也一定要得到,况且他比哮天犬的嗅觉敏锐程度,不止千万倍,太熟悉了。 是呀。 多年的宿怨纠缠,彼此均已太熟悉不过了。 阴山妖皇,远比秋沉可怕的多。 但刚才的那一瞬间,面对嗜杀成魔的秋沉,楚相侯已到了别无选择地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秋沉,秋裳唯一的妹妹,堕入无间魔道,如此,加重他的罪孽。 楚相候唯独有秋裳的功法,可以唤醒她的意识,想来也是缘于她们姐妹情深罢了。 楚相候叹息一声,他转眼瞅向四周,一片尘土飞扬,红烛把帘幔映修长。 阴山妖皇一理青衫,缓缓笑道:“很好,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能找到你的,在这个世上,也只有秋沉,即便秋裳不在,便这般骨血相连的亲密,纵然你用了玉楼峰的秘术施下结界,她依然能从其中的夹缝中,寻着气息,找到秋裳,也就找到了你。” 楚相侯望了一眼秋沉。 见她此刻竟神色迷离,双目茫然,明眸中若有一层朦胧地光罩遮住,现在看来,她刚才的那一顿施为,哪里是成魔,显然是被人用无上大神通控制了心智,若不然,以她多年的修为,即使被执念缚身,也绝对不会让你沉沦到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楚相侯愁眉苦笑,心中被一阵刺痛,不禁悻然,秋沉果然只不过是阴山妖皇的一施计量,一枚棋子罢了。 阴山妖皇高绝的手段,楚相侯早就见识过,也早该预料的到。 他蹒跚着起来,挣扎了一下,突然胸前左侧不由传来一阵剧痛,如刀割了一般,显然是刚才被秋沉的悯生剑所伤。 他摸了摸嘴角上的余血,血尚未干涸,只是凝成小块,不禁“呵”了一声,缓缓笑道:“雕虫小技,让妖皇见笑了,还不是被妖皇举手之间便攻破了,多年不见,妖皇不仅风采依旧,神气十足,还是那般会计算。” 阴山妖皇背着手,笑道:“算计到不是什么,本座只是略施手段,便让你现出了踪迹。” 阴山妖皇有些失望,道:“不过却让本座感到意外的事,才短短的时光,你尽然会沦落到此,想当年,一众修真者之中,你也是当中的佼佼者,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如今不过十余个寒暑未见,即便苍山依旧,岁月如初,但终归时过境迁,已然物是人非。” 阴山妖皇看了一眼楚相候,薄唇处,竟然传出一声长叹,表情中,似有千万惋惜之色。 想当年,楚相候是个人中翘楚,天资虽然不算聪颖,却也有些过人之处,玉楼峰学艺数年,功力已臻化境,江湖之上,难逢敌手。年轻时,束发白衣,执剑人间,行侠仗义,除魔卫道,救世苍生,着实令人钦佩。 阴山妖皇目光深疑,炯炯有色之处,刹那间,竟然仿佛飘过一丝怜惜,似在遥想当年,不禁摇了摇头,又幽幽叹道:“这些光景,对凡人来讲,着实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但你终究是修真者,却也是那么长久,此刻见到你,本座不免有些失望。” 楚相侯咳嗽了一下,吞了吞口水,额头一道细纹紧锁,脸上着露一抹强颜欢笑。 “让妖皇挂怀忧心,在下理当感激不尽,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胜惶恐,我看妖皇神韵意长,真元焕发,多年不见,必然是功力更胜从前了。” 楚相候环顾四周,深重的眼帘看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众人,鼻中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身侧旁边,楚城的脸色苍白,前襟染成了一片殷红,嘴角上,残留着暗黑色的血印。 如此场景,楚相候心中除了无尽地伤痛,还有心中的惶恐忐忑。 这些年来,他曾经不止多少次想象过,甚至是魂牵梦绕过许久,与阴山妖皇再次遇见时的场景,定然是殊死搏斗,不死不休,哪怕耗尽一生修为,也要无他同归于尽,为秋裳报仇雪恨。 但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此刻已经是毫无意思的事,即便刚才不伤在秋沉手中,即便加上离心镜的法力,也万万不是他的敌手。 况且此刻还要顾及到许多的人。 楚相侯脑海中只作了片刻沉思,却听阴山妖皇道。“这个当然,本座早已无敌于人妖两界。” 阴山妖皇一身修为早已到了化境,高深莫测,不敬神佛,不参天道。 他背着一双纤瘦的手,稀薄的月光下,凭空伫立,早已收敛了目光中那飘过的一丝怜惜,双瞳深处炯炯有神,陡然之间,爆射出两道幽幽的绿光,绿光短促精湛,却万分激昂,在如盖薄霜的空间中,似荡起一阵轻水碧波涟漪。 杀气,又凝重了些,那股巨浪滔天袭来之觉,直逼人的心魂都似要离体。 抽剥! 把人推至无底深渊的悬崖边的肃杀,又像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纸片,把周围的一切,都绷的极紧,任你有千金力道,都无法将它撕扯开来。 夜空下的红烛,灯火分明的闪烁着。 阴山妖皇伫立在侧,如一座遥遥巍峨的宫殿,又死一片浓稠的云层,充满了奇幻莫测,诡异万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4章 一个秘密 阴山妖皇爆射绿光的双眸,余光散开,菱角边上的几缕丝发飘飞,倒是减去了少许戾气,他缓缓微微低头,斜望了楚相侯一眼,那一张不带血红色的薄唇嘴角处,便挂起了一丝不屑,周身那股张狂之气,掩盖了刚才微妙的怜惜。 阴山妖皇冷哼了数声,面色如光,清水一般,他淡淡地说道:“道友,你好的很。” 言语奇妙贬义,明显极重轻蔑。 阴山妖皇双眸余光闪现,那两道绿光余在,又冷笑了数声。 “殊不知,堂堂玉楼峰的首席大弟子,昔日伟大的除妖大师,曾经风光无限,众生敬仰,是何等的英雄,才几年的光景,便磨灭成了这番模样,竟然沦落到在此荒山野岭中,做了一个臭名远播的山贼。” 山贼,如此苍茫岁月,动荡不安的时局用,实在是不错的职业,楚相侯暗自苦笑。 阴山妖皇冷笑数声,又道:“玉楼峰乃天下修真之宗,劝善之门,道友既系出名门,又有高人指点,修行不浅,十余年前,本座瞧你也是英雄人物,才有一番计较,如今不思进取,矢志放纵,显然是要辱没门风,先不说你师父玄天老祖知道一定被气的七窍流血吧,便是本座也不敢苟同。” 不敢苟同。 这四个字形林立峰顶的硕大巨石杂落,正中楚相候的胸前。 楚相侯“噗嗤”咳嗽了一声,他挪动了一下身肢,但周身就如一团绵柔,竟然提不起半分力道。 他盘坐在地上,缓缓抬头,望了阴山妖皇一眼,浅薄的绿光深处,如一面附着魔力的镜片,似要显现一切般。 阴山妖皇的言语其实淡描,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概括,却果真中伤了楚相候,阴山妖皇的话,如木莲山遍野的针刺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 阴山妖皇说到他的心坎中,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但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说到他心中要害。 楚相候未尝不知,他所做的一切,早已令太多曾经对他抱以厚望的人失望了,特别是他的师傅玄天老祖,那个白发苍苍,心怀慈悲的仙人,带他从虎狼中脱险,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开始,教他读书习字,培养成才。 修行为人,参天悟道,师傅给予了他太多的期许。 楚相候曾经是玄天老祖的荣耀,玉楼峰绽放的一束极其耀眼的光环,如今是成为了师门无尽的耻辱了吧。 十余年前,楚相候还是年轻气盛了些,未能听劝师傅的谆谆教化,过于托大,独自闯入江湖,不谦自负,又刚愎自用,导致了今日的难以回首。 即便现在自愧难当又如何。 不当。 楚相候心中苦笑长叹,脑海中回忆起当年过往。 师傅慈眉善目,面额清澈,一身素白的道袍,清瘦又有仙风道骨的身躯,那头上的银丝,似昨日才刚刚尚未流逝的记忆,点点场景,放佛便就在跟前,但他心中清楚的很,名动江湖,修真界之宗的玉楼峰,一切早已与他相望不在,渐行渐远。 包括师傅对他难以言表的宠爱有加,业已成了搁浅在昨日心上的梦了。 是他自私了些,未顾及到他老人家的感受,且害了秋裳。 其实,又能如何。 当如何嗯。 一入红尘,身不由己。 宿怨,命数使然。 楚相候想到此处,不免眼角处,竟也泛起了滴滴细珠。 师傅。 十余年来不敢直面的记忆,他是在害怕,害怕是对面了,便在遭受一众打击下,迷失,自我封闭了记忆,便是许多年的沉沦,千百个无光明的日夜。 直到,离心镜的出现,上古流传的神器,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 不论对错好坏,宿命缘来,这一切不可相忘的红尘,终归是要面对的。 但是,遇上阴山妖皇,无论是谁,便都是命中的劫。 楚相候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命在旦夕。他强忍着周身的痛楚,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拭了两边嘴角处干涸的血渍,和衣襟上了灰尘,苦笑道:“有劳妖皇挂念,楚相候甚为感激,妖皇您屈尊大驾,光临木莲城,想来该不会是,只为了来数落我,看我笑话的吧。” 阴山妖皇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竟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笑意。 “道友过谦,本座只是直言不讳了些。” “人间有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道友在这荒山野岭中,虽然是荒废了些,但日子倒是过的井井有条,十分惬意,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还得了一个如此乖巧的儿子,便是享尽了齐人之福,人间富贵。” 阴山妖皇看了看躺在地上,身着艳红嫁衣,妖娆秀丽的许娇娘,又瞧了瞧楚相候那一身喜服,冷笑了数声。又道:“道友如此会盘算,本座哪能数落到,若是轮到本座评头论足,倒是替已经去世的秋裳姑娘感到惋惜,她如此一个至亲至爱,温柔善良的人,竟遇上了一个不忠不义的你,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徒增了许多伤春悲秋。” 阴山妖皇出道时,遇见楚相候与秋裳,一边要为祸人间,一边誓要除魔卫道,双方相持缠斗了不下十数次,久而久之,双方便成了宿敌,但却也是真正见证过两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依的整个过程,说是仇人不假,倒也做了月老的差事,间接成眷了他们二人的一段姻缘。 这份情,曾几何时,让阴山妖皇在开疆扩土中停下了脚步,若论及功法,二人与他相差甚远,之所以能相持,是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羡煞旁人,常另他在尘世间彷徨许久,便是如他这样超脱尘世的妖族至尊,已是羡慕不已。 七花坊的秋裳,是一个难得的奇女子,不仅是她拥有一张天仙一般,百花羞愧的绝世芳容,又有那高山细水般长流柔情,更重要的是,她为了楚相候,可舍去自己的生命,付诸一辈子的所爱,如此情意,试问世人中,又有谁能做到这般无私。 楚相侯听阴山妖皇提到秋裳,他的心中不由然又是一痛,一股清泉,从喉间涌动出来,他未来得及压制,又怎么能压制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在地上,从嘴角边上,流出了数道血丝,滴落在前襟上。 阴山妖皇见他口吐鲜血,脸上苍白如寒冬雪霜,憔悴的双颊两边,竟是有十余年前未见的沧桑。 不由地呵笑了一声,道:“或者,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秋裳已然逝去,香消玉损,魂归虚无缥缈,但有这些人前后左右拥护,还有一个这么可恶可爱的儿子,老天对你也算不薄,道友不防放开些。” 楚相侯看了一眼许娇娘,她一身红衣,似遥遥天际的刺眼霞光一般,数万道光芒刺向他的双眼,思绪念及,秋裳温如斯的倩影,瞬间从茫茫记忆中,急速飞入脑海中,直到他的眼前,自从得到离心镜,打开经久封闭的记忆后,七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楚她的脸。 扪心自问,邻镇被抢上山来的千金小姐,并非全部垂涎于她的美貌,而是她的身子,足可代替秋裳的身躯,来延续喜楚城。 对她的好,是为了弥补亏欠,而后竟演变成了深爱。 期间发生过什么。 楚相候失忆了,想来是不愿记起。 欣许是天意这般,命该如此。 但这个妖娆美丽的女子呢,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做法极其自欺欺人了些。 楚相候的思绪莫名其妙紊乱,思忖良久,才避开阴山妖皇绿光未尽的眼眸,道:“你费劲心思,让秋沉来寻我,也不是为了叙旧吧。” 阴山妖皇呵呵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形,显然是在得意,道:“嗯,甚好,这性子还是这般直爽,本座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我数年的交情,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交情二字,阴山妖皇说的清淡。 楚相候锁紧深眉,脸上飘过不安,但很快便隐去,他心中早已知道,阴山妖皇寻遍三界,均要找到他的踪迹,只为了一个秘密。 一个,他寻遍许久都要得到的秘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5章 神斧之谜 一个只有楚相候与秋裳知道的秘密。 想来,躲避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逃不开的! 秋沉十余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姐姐秋裳,她对姐姐的情义一直不忘,日久不衰,累计了太深的执念,寻遍了天南地北,阴山妖皇便是利用她的寻亲执念,让她用骨血连心的气脉生息,加上上古妖族秘术,追魂大法,搜索三界,在木莲山的结界缝隙中,寻找到秋裳的气息,自然也就寻找到了楚相侯的藏身所在。 阴山妖皇煞费苦心的安排了这一切,让秋沉寻到楚相候,还看了一场相互仇杀的悲情戏码,想来便是冲着这个秘密而来的。 这个秘密是什么? 楚相侯虽不知这个秘密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竟然会令不可一世的阴山妖皇如此紧张,甚至极为忌惮它的存在,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包括十年期的某些卑劣的手段,都想要得到。 这个秘密,也许是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法宝,或者是无上修行法门,但都不是。 欣许,从阴山妖皇的重视程度而言,尚不止这些,神斧门世代誓死都要守护的秘密,哪怕赔上满门氏族弟子的性命,想来也不是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对阴山妖皇构成极大的威胁,甚至惧怕到一定要得到,他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了。 想来也不是法宝秘录,若真的是,神斧门数千年的基业,也不至于一夜俱损,这般无力招架,惨绝人寰的下场。 需知道,阴山妖皇是何等的修为,足以睥睨三界,便是至高在上的存在,九重天上的大罗金仙,身具斗牛之力的神,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觊觎着人间的法宝秘录。 便是上古神器离心镜,金黄色的柔光下,拥有强大的轮回法力,若能使用得到,加之大法力,即可有操控生死,不受轮回,是多少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阴山妖皇却连看都未曾正眼看过一眼,或者说是懒得看,只是微微施展了妖术,便令这上古神器,变成了他手中的傀儡。 想来也是,到了阴山妖皇这般修为,又何惧轮回。 地府上的忘川河c奈何桥,六道轮回,哪一个管得了他。 秘密! 是什么,十殿阎罗,他未曾惧怕过。 但这! 而这个秘密,对楚相侯而言,内容知与不知,其实上并无区别,更与他毫无关系,他之所以顽强抗拒阴山妖皇的淫威利诱,一步也未退缩过,便是为了十余年前,对一个死者允下的承诺。 当年,为了遵守这个承诺,楚相候与秋裳二人逃避阴山妖皇,九间殿殿君的玩命追杀,东躲西藏,连门派都不能回,生怕累及师门。在别人眼里心中,这番作为,显得尤其痴傻,但对二人而言,比任何一件东西都重要些,他们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誓死守护。 不管承诺之下的秘密的,究竟是什么。 玉楼峰。 七花坊。 哪一个不是江湖上,极具名声的门派,怎么能言而无信,应承他人之事,便要极力做到。 信誉,远比性命还重要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即便是声名狼藉,恶名昭彰的“活阎王”楚相候,亦是如此。 因为,他的根基尚在,系出名门。 道,依在。 只不过,他的手段偏激了一些,世人不可容忍了一些。 。 盈而不亏,骄而不燥。 实质上,阴山妖皇的人品,倒是令楚相候极为佩服,他修为高深莫测,不仗势欺人,不恃强凌弱,不妄动干戈,至少目前是。 虽把他与秋裳逼到走投无路,又狠下杀手,让秋裳丢失了性命,魂归大荒,从此相见虚无,但并未扰及二人的师门,殃及无辜。 倒是显得光明磊落了一些。 若不是楚相候与他立场不同,人妖殊途,又有秋裳的深仇大恨,便说不定二人还能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难怪,十余年未见,阴山妖皇再见楚相候时,双目中,竟然还闪现一些微妙的惋惜。 秋裳之死,蜀山神斧门,一切积怨太深。 阴山妖皇的称霸妖族时,手段是凶残了些,但他耐性极佳。 就这一袭青衣薄衫,凭空而立,眼眶中明眸深邃。 他似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众人的屈服。 楚相候的诚服。 。 而一切,源于此。 千百年前,泸州蜀山脚下,有个以精通铸造机关算术,而闻名天下的江湖门派,神斧门,相传是鲁姓世家,素有“巧夺天工”的之称,鲁班的传人。 相传,神斧门不仅机关算术天下无双,还是江湖上修真一派,精通上古秘法,窥视命理的天机神算,只是千百年来,氏族中,均是偏向浸淫机关算术,反而忽略了修行,门中弟子道行浅薄,天机算,也在过境迁徙的时光里,经久失传。 江湖上,鲜为人知的是,神斧门不仅仅机关算数天下无双,世代衍袭都还守护着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上古时期,九天玄女流传下来的,由历代神斧门掌门守护。 也许,正因为这个鲜为人知的秘密,给神斧门带来了泯灭的祸端。 。 十余年前的一个墨色的夜晚,从遥遥的苍穹天际,突然九个黑影划空而来,落在神斧门中。 这九个人,相貌奇特,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煞气,头带斗笠,身披黑衣,幽暗的双目中,爆射着十八道弑杀的红光。 这十八道红光,都像是从北边的洪荒中,流放出来的恶魔凶兽一般。落入神斧门中,九人大肆屠戮,挥动着手中锋芒利刃,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便是在这个满天浓云蔽月,树影飘摇的夜晚,蜀山下的鲁班神斧门隐没,一夜之间百余人口,尽数化为灰烬,魂归虚无。 鸡犬不留,满门被屠,一片血色染红了蜀山脚下的一片天地。 楚相侯与秋裳闻讯,乘剑飞去,赶到时,十八道红光,早已消失在浓云天际,只剩下漂泊大雨下,门庭低流,血河流淌,满地尸体。 神斧门从幼童到老人妇孺,都被杀害了,每个人的死状,都奇惨无比。 二人查看了全部死者,只有当时神斧门的掌门鲁墨尘,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鲁墨尘告知二人这个秘密,一个他说是惊天动地的秘密! 但秘密的内容,却极为模棱两可,模糊不清。 与其说是秘密,到不如说是谜题,一个难以破解的迷题。 上古荒漠时期,妖族内乱,大战不止,其势态祸及人间,妖祖女娲怜悯苍生不易,授命仙界女神,率领部下降临凡间,平息战争。 女神法力高深,带着女娲圣懿下界,加上有上古神器在身,很快便止息了战争,平复了妖族内乱,制定了妖族秩序。 女神返回仙界缴旨,临行前,留给神斧门的开山祖师鲁班四个字:灯在斧中。 相请鲁班世代守护,并赠与一部修行典籍和天机神算,且预言,后世有人会在此四字用寻到天机。 那时鲁班,妖族内乱时,被妖族势利抓去做机关陷阱,幸得女神相救。 女神的救命之恩,鲁班自是不敢相忘,所谓滴水之恩,方涌泉相报,为报答女神的恩情,鲁班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女神的请求,自遵从不敢有违。 且鲁班自然也是知道的,女神乃是仙界大神,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能洞彻天机,让他世代守护,定然是非凡之物。 便是毫无干系的四个字,也相请教。 数十年来,鲁班凭借天界女神留下的天机神算,加上自己的天资聪颖,便把机关算计钻研的更加精通,使得神斧门闻名天下。 百年归好时,他临终前,留下遗命,后世传人,都要遵循女神的使命。 神斧门用满门的鲜血守护,就只有这四个字。 一个女神留下来,不可参透的天机。 听起来,甚为荒诞,简单明了了四个字,但却让神斧门世代守护,付出了满门的性命,也让楚相侯与秋裳守护,一个对死者的承诺! 承诺是有代价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6章 权当礼物 十余年前,秋裳即便是为了的救楚相候,才香消玉损,魂归荒芜,即便是为了挽救他,终归是为了一个誓死均要遵守的承诺罢了。 眼下的一片狼藉,惨重的代价,亦是如此。 想到这些,楚相侯干涸了一声,脸上表情瞬间疑重,目光扫视,朱见与张铁躺在地上的,还有管家兰梅,三人是他的好兄弟,十多年来,一起同舟共济,出生入死,此刻,三人的兵器交叉安静地跌在身侧,血质和着尘土沾满了衣襟,鼻息之间,三人只能微微感知到那股气若游丝,显然生命垂危。 想来,楚相自从接管木莲城以来,盘踞木莲山,占山为王这么多年,这次,是木莲城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也许是他们手上沾满了太多人的血,也许是做了太多不义之事。 人在江湖,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何种借口,欠下的恶果,终归是还的! 楚相候的心中虽知道会有这天,但还是不由一阵切肉感的伤痛。 想来今日是要还了。 身侧一旁的楚城,白皙明亮的前额处,隐隐约约冒出一股深寒的气体,幼稚的面色,苍白如纸,一片细珠洒满前额,身体似乎在有一丝微微颤抖。 楚相侯伸手将他护在怀中,手掌中触摸到楚城的身体,他的身上一阵刺骨的冰寒,仿佛是刚被放置在冰窖中,冷冻了许久一般。 这阴寒之气,他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想来是受了阴山妖皇周身散发的杀气。 阴冷的杀气,凝结成寒冰状。 楚相侯望了一眼另外的几个人,淡黄的烛火下,也铺着淡淡地寒霜,慢慢地,渗透到人的骨髓中一般。 这个时节的天色,正值三月末,万籁复苏,暖气上流的季节,山中草木丛生,翠鸟迎歌,夜晚,山间的风,徐徐吹来,应是些许微凉而已,此刻,竟能令人冰寒刺骨,令人毛骨悚然,簌簌发抖,眉宇之间,挂着点点寒露。 感知! 修炼过的人更加敏感,能微微洞悉万物变迁,能感知阴山妖皇周身散发的阴冷杀气。 当楚相侯的目光扫过路恒生时,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奇怪,只是飘然过境,一闪即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惊讶的想法,心中暗道:“奇怪,莫非他身上是?” 此时也容不得他细看思想。 面前的阴山妖皇傲然而立,面色冰冷,但楚相侯依稀感知他得意洋洋。 这个表情,只是针对楚相侯。 楚相侯幽幽地强颜笑道, “秋沉与秋裳自幼两小无猜,姐妹情深,妖皇煞费苦心,利用秋沉看了一场好戏,想来心中一定舒坦的很。” 阴山妖皇微微点头,道:“戏码虽好,但终究过时,更非本座之愿,本座虽然喜欢看戏,特别是悲欢离合,彷徨无奈之戏,但道友定能让本座心中更加欢喜一些,说吧,本座要的东西,今日应该交出来了吧。” 楚相侯干涸一声,道:“戏码虽精,棋子也好,但是结果又要让妖皇失望了,答案与十年前的一样,即便是杀了我,也是没有用的,鲁墨尘当年留下的秘密,即便不是秋裳用生命换来的,这个承诺,我自然也要坚守下去,更何况是为了秋裳。” 阴山妖皇听到楚相侯如此作答,表情并无不悦,反而相视一笑,道:“十余年不见,也只有这句话,另本座觉得,当年的楚相候秉性尚在,雄风依存,若真就答应了本座,变得贪生怕死,反而让本座瞧不起你了。” 楚相侯道:“即是如此,又何必在咄咄逼人呢,妖皇广大法力,高深莫测,便是微微躲躲手脚,就可以撼天动地,区区凡间的一个未知数,何苦相逼,对您而言,这个算不得什么。” 阴山妖皇笑道:“即使算不得什么,但是本座想要的东西,非你能理解,无妨,你现在不说,并不代表以后不说,本座想来,并不是那般着急,还是有些耐心等你答应,木莲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是新奇,本座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楚相侯暗暗叫苦。 阴山妖皇看一眼堂内,又笑道:“你既然今日大婚,想来心情极佳,不想被本座扰乱了春梦一场,也罢,今番再次相见,道者认为便是缘分,今日本座做一次山中月老,林下槐树,便送你一场婚礼,权当十余年未见,再见时的薄礼,如何?也了却你心中的一桩红尘,顺便讨杯喜酒喝。” 楚相候自然知道阴山妖皇言语挖苦,讽刺地气味十足,但目下情况浅显,也只能陪笑,拱手道:“不敢劳驾妖皇,凡人无罪,受人强威,既有妖皇提点,相侯自知罪不可赦,荒唐至极,待会便送他们安然下山。” 阴山妖皇幽幽望了他,缓缓呵呵笑了一声,道:“不麻烦,虽然有些强求,但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即能相逢,便是有缘,即是有缘,当佳偶天成,如今佳人在侧,岂不美哉,道友也不要推迟冷却,人间帝王讲究的后宫佳丽三千,凡夫三妻四妾又有何妨,皆属于正常。” 阴山妖皇这话一出,楚相候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极不好受,又听他道:“更何况,秋裳已经去世许久,归了红尘,这小娃子的娘亲亦已病殁,长眠山间,道友续弦佳偶,娶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并未辱没了前二者之间的感情。” 这小娃子说的便是楚城,阴山妖皇道法通天,算术登峰,自从秋沉寻迹找到,破除了玉楼峰的结界,现身在木莲城时,已知晓了前因后果,诸事皆掌握在手中。 但,他却不知,凡事都会有玄机的那一刻,特别是楚相侯这种修真之士,尚还有些本领,自有独家秘法,量他阴山妖皇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便是机关算尽,终究有鞭长莫及之处。 便是楚城,这个千金小孩所生的贵子。 阴山妖皇是小看了楚相侯的本事了。 这话他以后便知,事情的始末,终归让人骇然。 且说,阴山妖皇也不待楚相侯应答,是否愿意接受他的这番心意,他一抬手,缓缓挥动青衫长袖,一道绿光从右手宽广的袖口处散了出来。 绿光有浅而阔,慢慢地流窜堂内四周,很快,便铺天盖地的散落开来。 夜色墨黑,绿光如花瓣一般,绽开朵朵生莲,在黑色中闪闪耀眼,除了光色微凉,形态美幻,所到之处,满地狼藉瞬间恢复原状,像是曾未打斗过一般。 绿光落毕,堂内瞬间花香扑鼻,芬芳馥郁,令人顿时感觉暖春悸动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花香,好似怪异,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直钻人的神经细胞之中,直通血脉经络。 阴山妖皇呵呵一笑,微微点点头,似在满意自己那一袖之功,接着左手轻轻一指,一道幽幽的绿光射在离心镜上。 跌落在地上沉静地离心镜,受到绿光力量的呼应,周身缓缓一震,“嗡”的一声,腾空起来,随之发出淡黄色的柔光,古朴的太极阴阳鱼又呈现了出来,生出道道华光,地狱之门的缝隙重新开启,一道旋涡将游走在场上,迷离找不到方面的几个鬼魂,撕扯进了地府,入了轮回。 阴山妖皇清理场面,右手随处一点。 连众人所伤的伤,似乎都好了。 楚相候心中愕然,愣愣地发呆。 这是要干什么,不知阴山妖皇意欲何为。 阴山妖皇见他踌躇满迷茫,满腹疑问,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由的哈哈大笑数声,道:“总不能大煞风景吧。” 他双手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绿色光圈,光圈闪耀,光环阵阵。 顿时,躺在地上的一众人,竟然在瞬间化成数到沙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许娇娘头顶着红盖头,那一身红装的倩影,体态妖娆的站在楚相候面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7章 浮生魅诱 阴山妖皇法力高强,深不可测,又一抬手,空间瞬息万变,楚相侯已经离开堂内,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阴山妖皇哈大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道友莫负良辰。” 原来,刚才那一个光环,众人莫名沙化,非阴山妖皇下了杀手,而是已将众人移到别处,并施下了隐蔽的结界。 阴山妖皇果然心思不同常人,处理任凭喜乐,处事诡异难测,也由不得楚相侯不就范了。 昏黄的灯火,在夜风中不住的摇曳。 山风,捉摸不透。 此刻,空间内一片宁静,听不见窗外阵阵树涛,虫鸣鸟叫,便连常在山头“嘎嘎”的乌鸦,似也安静了。 已是深夜。 想来虫儿也早已安寝,便是最喜爱黑夜的乌鸦,也回到树洞中休息去了吧。 这里,有什么在耳际盘亘,楚相候也不知道。 楚相候只能感觉,房间内一股莫测的气流四处窜走,似君子兰的芳香,渗入心脾,传入大脑,霎时感觉全身乏力,眼前一片模糊,然后,从丹田处,缓缓升起一股暖流。 他揉了揉了疲惫的双眼,似要沉睡一般,但又好像有一枚细小的倒勾挂在眼帘。 再次睁开时,眼前的场景,竟然清晰可见。 大喜字,龙凤烛,檀香生枣,锦绣幔帘。 比之前的布置还要精致一些。 罗帐前,一夜生花,如难抵制的诱惑。 那一个婀娜多姿,曼妙纤挑的丽影,幽幽地坐在窗前,红袖添香,薄纱盖顶。 从纱巾处,玉颈芬芳,隐隐传来阵阵春潮,如三月初,栏中奔放的马儿一般。 正是这个季节。 燥热! 悸动! 楚相侯极力的摇了摇头,迷糊的感觉越来越盛,他只觉得,床前的女子,莲步珊珊地向他走开,妖娆万分,风情万种。 他的心中,似有一头狂热的异兽,不受他的控制,正要奔向她去。 这是为什么! 楚相侯再问他自己,他的意识模糊。 “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负良辰。”阴山妖皇的话在楚相候的耳际萦绕。 楚相侯极力的顿了顿神。 暗暗叫苦,原来花香中含有鹿鞭,鹿鞭最易催情,春药多数从其中提炼的,想来还有九间殿九尾狐的的魅果,若还猜的没错,是加持了阴山妖皇的摄魂术。 莫说许娇娘不过是一个凡间的女人,从未修炼过什么功法,是一个平常人的定力,纵有一片赤诚,对心中所系之人,爱慕情意绵绵,不渝的执念,想来也抵不过此刻的魔障。 便是修道,心中空明的楚相候,身具精纯的玉楼峰道法,奈何此刻已负太多的杂念,饶是道法再高,道心不纯,也阻止不了魔障的侵吞,难以抵抗这般刺骨销魂的魅惑。 春药加上魅果,还有摄魂术法,这淫邪污秽的东西施展开来,当真又是防不胜防。 阴山妖皇是想干什么? 是有诱惑,是魔障! 阴山妖皇这等算计,便太狡猾了些,硬是逼楚相侯就犯么,使得他将自万劫不复,永远堕入魔道,果真心计恶毒的很。 想来,若是如了阴山妖皇所愿,对楚相侯来讲,便是又一番难以偿还的的恶果虐缘。 秋裳,还有负过的千金小姐。 楚相侯也无暇细想,那一阵阵扑鼻的芬芳,便趁缝隙袭入,他急忙锁定心情,默念心法,让脑海空明一片。 迷糊之中,芳香犹浓未减,想来是楚相侯近些年来,杀业太重,致使他心带劣性,道法不精,自然难以守住心神。 只是在一晃神之间,邪香遁入心中,楚相侯便如置身雾林欲海,尽然极力施为抵制,将功法提及至巅峰,心力集中,努力把持定力,但仍然觉得丹田的燥热感,越发浓烈,便是一头洪荒巨兽一般,要冲破的念力桎梏。 香林欲海,难以抵制的魅惑。 她们个个举态妖娆,千娇百媚,直勾楚相侯心中欲火,把他的欲望从心中阴暗处激发起来。 酥胸美腿,一片暴露的白皙白皙的,香艳绝口,都围绕在楚相侯身边,或轻柔怀中,或撩指挑动。 楚相侯顿时感到全身血液沸腾,经络暴动,一股炽热的气流在周身四处窜走,瞬间汗流浃背。 阴山妖皇笑了笑,道:“即是本座送君礼物,道友何必谦虚呢。”说罢,扬手袭来,一道绿光打在楚相侯身上。 他只是缓缓一扬,举手之间,看似出手缓慢,那道绿光却如闪电一般,直射向楚相侯的丹田处。 楚相侯受芬香迷糊,躲避不及,正好被击重,全身经络不走地一震,心头之处,顿时感觉似被什么戳了一个细小的口子,似有千万条声音在呼唤他,欲念顿开,突地一声爆喝,“啊。”双目红光闪现,欲火焚身,围绕在身材的艳丽女子瞬间缩成一道红影。 是着一身红装女子,正是美艳动人,秀色可餐的许娇娘。 这时,楚相侯煞红了眼,正处欲火燃烧到了极致,全然不在顾及其他,用力一把将许娇娘搂在怀中,匆匆推她到床边,如一头从地狱中跑出来,禁欲不知许多年的野兽一般,双手在许娇娘身上胡乱撕扯。 许娇娘早被这迷情的春药控制了心神,周身不受自我控制,脑海中只觉得一股灼热感需要释放,需要宣泄。 红装破碎,珠钗满地。 一件件女儿家的衣物从楚相侯手中扯碎,横飞了出来,洒落在地上,绸带,纱裙,亵衣。 ! 这一场阴山妖皇送的见面礼,着实可怕,没有观礼证婚,想来是省去了前奏。 夜,静的更深,特别是在阴山妖皇的结界中,只能听见衣物被扯碎的声音。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8章 广寒双士 突然,从木莲山的夜空下,飞来一道五色祥光,祥光扑开,把一片天际照耀的明晃亮堂。 五色祥光从苍穹高处,飞流飘来,速度极快,瞬间便到了木莲城的房顶。 且这祥光的力量着实惊人,下落之时,光芒暴涨,阴山妖皇何等高深的法力,布在木莲山周围的移形换影结界,也才撑了半会功夫,便五色祥光冲了开来。 伴着五色祥光,一阵轻风吹来,两道白光也纷纷落下。 阴山妖皇一紧眉头,他自然不曾想到,此刻还会有谁闯进他的结界中来,一挥长袖,双眸闪出两道短促的绿光,凝目望去,已心中明白,不由地冷笑数声,瞬间额前又恢复了平淡,道:“慈航念珠,想不到,清净观也来这凑热闹!” 天际高空中,飞来的五彩祥光,正是清净观的镇观至宝,慈航念珠。六年前的那个墨色夜晚,一净道长曾使它震段天天幕的银蛇寒剑。 若不是天幕借助阴山妖皇所赐的风衣,加之一净道长心系路府公子降生,天幕自是难想从此珠下逃走活命。 需知道,慈航念珠,乃是洪荒乱世,众神未定之前,阐教十二金仙之一,元始天尊的弟子慈航道人手中修行法器,法力无边。 相传此珠的威力,绝不会亚于慈航道人手中至宝清净琉璃瓶,可收聚心神,重开悟道,破碎虚无。 “无量天尊。” 五色祥光不时乍现,木莲城的上空中,突地传来两道道家尊号,声音深远悠长,震人心神。 白光落处,两道人影闪现,来人皆是华须银发,面目慈祥,着一身灰白道袍,道袍上绣着一副太阳图案,二人手持拂尘,口中念了尊号。 正是清净观的一净和一秒两位道长,二人目光精锐,天庭饱满,均是仙风道骨,道行高深。 二人落定,屈指朝慈航念珠射出两道白光,顿时顿时念珠光芒陡然暴增,又增加了数倍。 光芒耀眼,却至善祥瑞,从念珠中传出一阵清音,声音虽小,却如洪钟敲打一般,在楚相侯耳际萦绕,渗入到他的周身经脉。 清心咒法。 阐教的清心咒法,透过念珠传了出来,果真是功效倍增。 此咒法乃是道家真言,主求清心寡欲,上善若水,修习深者,便能到达无欲无求,无为的至高境界,正好是阴山妖皇所施摄魂术的克星。 楚相侯在迷情心间,苦苦挣扎了许久,咒法震的他头痛欲裂,全身颤抖。 一净道长见状,忙轻拂拂尘挥动,往他丹田处,输送一股精纯的道家真气。 受到道家真气,楚相侯顿时身体一震,全身瘫软下去,双目中的红光迅速减弱,口中连连吐出了数口浊气。 “嗯。” 轻哼了一声,便坐在了地面,垂首闭目,俨然似一个受寒霜吹打过的茄子一般无力。 再看那许娇娘,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面赤唇红,酥胸半露,一双如玉般白皙的藕臂无一物遮蔽,秀美纤细的玉腿,一大部分,也都暴露在外面。 许娇娘虽为人母,但依旧是绝世芳容,风姿绰约,又心地纯良,受人敬仰,但终究是凡人一个,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特别是遇上这等绝世妖皇,岂有还击的可能,只得任人摆布了。 况且,莫说阴山妖皇的摄魂术,便是这春药的魅惑之力,她自无法抵挡。 正好广寒双士来的及时,祭出了慈航念珠,将楚相侯制服,若是迟来半刻钟,失了贞洁,后果当不可想象,这一世的清白,便要不复存在了。 此刻许娇娘已在清心咒法的洗礼,安静地昏睡了过去,吐气如兰,那姣好的面目,谁看了,都会产生我见犹怜之情。 一秒道长见状,幸得他修道多年,道行高深,道心沉稳,忙道了一声尊号,翻手一扬,掌中飞出一道白光,床上锦缎被褥随之腾起,盖在许娇娘身上,遮去了身躯。 “无量寿佛,罪过罪过!” 一秒道长念过尊号,凝目朝空中望去,早已洞悉乾坤,与一净道长相视一眼。 一净道长向慈航念珠挥手一招,念珠自行飞入他的手中。 阴山妖皇现出了身形,一身青衣薄衫,透着深深地肃杀,他冷望了二人一眼,哼了一声,道:“原来清净观人称广寒双士的一净和一秒,两位尊者,昔日相见,阔别数年,别来无恙,瞧二位这身子骨,神采奕奕,不减当年。” 二人相视,一净道长拱手笑道:“多谢妖皇惦记,贫道一心修道,心无旁骛,自然身心健朗,偶偶游历人间,降服些为祸不良的妖魔鬼怪。” 他顿了顿,又道:“上次一别,已是许久未见,妖皇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连这损人利己的法子,也算计的炉火纯青了,用在凡人手里,当真了得。” 一净道长言语讽刺,暗说阴山妖皇做比无耻的勾当,有失身份。 阴山妖皇知一净话中有话,倒也并无不悦,反而笑道:“二位道长极是客气,本座虽有些手段,还不是被二位破解了结界,坏了本座的好事,想来还是尊者高明了些。” 说高明些,这话实则是往广寒双士脸上贴金了,二人心中自然明很是明白,若论及法力,与他相比,差距甚远,刚才二人倚仗慈航念珠的法力,才勉强破解了阴山妖皇施下移形换影的结界。 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使出了自家的看家本领慈航念珠。 这念珠之力,异常强大,向来能大放光彩,所发五色祥光,纵是修行数千年的大妖巨魔,见之避而不及,逃之夭夭。数年之前,二人合力祭出,阴山妖皇尚有些许忌惮,如今这祥光照在他身上,已无半分伤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9章 卖个人情 阴山妖皇也不避讳念珠的法力,绝计不是念珠威力减弱,二人想来是他的功力精进,比之昔年,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已是三界罕有了吧。 一净道长暗想,随即笑道:“妖皇谦虚了,妖皇坐镇阴山,统御着妖界的万妖,威风凛凛,岂会把我等蝼蚁之力放在心上,妖皇今日前来木莲山,不会只是。” 一净道长说罢,捋须长笑了一声。 阴山妖皇自然知道他们所言何事。 修道之人,最为不耻的便是用一些下流的手段,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等境界的修为。 阴山妖皇呵呵地笑了笑,道:“好说,两位道长不在观中清修,到木莲山来破坏本座好事,难道是想与本座为敌么?” 一净道长看了一旁他的师弟一秒,笑着微微拱手,道:“不敢,妖皇地位尊崇,功力莫测,贫道二人有几斤几两,自然心知肚明,岂能蚍蜉焉能撼大树,况且早年师傅在世时,妖皇与师尊有过约定,二十年内,清净观与阴山九间殿井水不犯河水,贫道遵循师尊遗命,自然逾越规则,贫道与师弟前来,只为与故人之约,并不是想破坏妖皇好事。” “二位知道,自然最好。”阴山妖皇冷哼了一声。 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本座虽久居住阴山,在人界行走甚少,但听爱事的小妖说过,木莲山中的强盗土匪,为虎作伥,无恶不作,早已犯下滔天罪行,即便尽入失十八层地狱,均不为过,清净观素来颇有名声,怎么会与他有约,与之为伍,莫非这其中,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话言语,也不像刚才那般客气了。 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修行精深,听阴山妖皇这般说词,也微微动容,想他清净观除魔卫道,受人尊崇,岂会也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秒道长缓缓动身,想来是刚才言语颇重,惹到了阴山妖皇,便很快便平静下来。 一秒道长道:“妖皇见笑了,清净观历代祖训,锄强扶弱,济世救人,师兄有约之人,自然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山中绿林之人,乃是品行端正的积善之家,受人爱戴,不过妖皇却被阻隔了约见,恐怕有恃强凌弱的说法。” 一秒道长说罢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娇娘。 阴山妖皇见他如此,尚不客气,避讳,笑道:“本座纵横妖界,四海八荒,逢无敌手,是有这番本事,即便本座恃强凌弱,但此与你等清净观没有关系吧?” 一净道长答道:“妖皇此言差矣,贫道既然曾与他人有,自然不能失信,此人与我清净观有缘,即是有缘,贫道自当不能食言,背信弃义,便脱不了关系。” 阴山妖皇一挽青衫,哈哈大笑数声,道:“小辈倒有些义气,也罢,本座今日心情甚佳,青木在世时,与本座尚有些交情,他虽已故多年,本座也非无情绝义之人,今日看在他的面子上,刚才之事,不与你们难为,免得落下一个欺负小辈的名声。” 一净道长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妖皇了,不知是否高抬贵手,把贫道所约之人,从虚幻空间中放了出来,好让贫道了却一段尘缘。” 阴山妖皇道:“本座看在青木的面子,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知你与谁有约定?” 一净道长拱手答道:“哦,贫道谢过,是。” 他还未提及是谁,阴山妖皇岔言,道:“且慢,差点被你算计了,本座事先言明,木莲山所有生灵,本座都可以给你,唯独楚氏父子不行,你且先行考虑,不要说本座食言。” 一净道长早已看出,阴山妖皇多年未露面,此次前来木莲山,又使出这等出乎意料的手段,想来便是针对楚相侯。 一净道长何等人物,道行精绝,心中不宣,早已知道楚相侯的来历。 既然非他门中,又是阴山妖皇一心想要之人,他自然也无法干涉,若是论同道,玉楼峰与清净观应分属同门,都遵大道三清,奈何大敌当前,即便想出手相助,以他跟师弟的功力,难以和阴山妖皇相搏,恐怕到头来,即便有慈航念珠在手,也是吃力不讨好的。 一净道长心中细细盘算,才笑着对阴山妖皇道:“自然,贫道只需要一个小友,他名叫路恒生,昔年,贫道游历人间,路经江州花山镇时,与他有过六年之约,如今约期已至,不想被山贼虏上山来,做了人质。” 阴山妖皇呵呵一笑,指了指床上的许娇娘,问道:“是这女子的孩子吧?” 一净道长点头答道:“是的,不知妖皇是否可以高抬贵手?” 阴山妖皇横了他一眼,道:“本座既然应允,便不会食言,留着他也是无用,便卖个人情给你。”说罢,青衫长袖一挥,一道绿光闪烁,从绿光处,凭空幻化成一个人来。 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正是路恒生。 一秒道长见状,把他接在怀中,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四肢冰冷,昏迷沉睡,不由地皱紧眉头。 一秒道长不仅道法高强,医术更是称绝,他微微把手搭到路恒生的手脉,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受了阴山妖皇周身杀气。 若不是他天生体质异于常人,恐怕此刻绝对不是昏迷这般简单了。 一秒道长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莲小瓶,从瓶从倒出一粒药丸,药丸清香扑鼻,色泽黄润,入口即化,功效自然不同凡响,数道赤红的光线,便在路恒生周身经脉游走起来。 是赤黄丹,性属火。 一秒道长特殊炼制的丹药,均是采自极阳的草药,在清净观八卦炉中炼制了七七四十九而成,十分珍贵。 路恒生服下丹药才片刻,便“嗯”了一声,口中喃喃唤道:“娘亲,娘亲。”他缓缓睁开双眼。 “孩子,莫怕,有爷爷在此呢。”一秒道长轻抚着他,道。 路恒生睁眼见是一秒道长,满脸甚是喜悦,突地腾身起来,扑进了他的怀中,小小的眸眶中,流下了眼泪,“一秒爷爷,是您啊。” 路恒生早年曾随着父母去过清净观烧香还愿听教,且有时会常住一些日子,又得一秒道长手操《道德经》,自然与他熟稔。 “一秒爷爷。”路恒生喊道,又跳进一秒道长的怀中,满面的表情,鼻子间瑟瑟出声,是要哭出来了。 一秒道长见他如此,慈祥的脸上,显出了怜爱之色。“恒生,是爷爷。” 路恒生环顾了四周,眸子转动,他未见过阴山妖皇,自然不知道他的厉害,只是未看到楚城等人,道:“刚才,吓死我了。” 他这一日里,受到的委屈,比他出生以来累加还要多一些,脑海中回想起刚才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石室,见不到围绕在身边,呵护着他的亲友,仆人,便大声哭了出来,“哇哇”的几声,像极了一阵倾盆大雨。 路恒生这一出哭声,倒是把一秒道长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慌忙安抚他。“莫怕,莫怕,自有爷爷呢。” 一秒道长年轻时,便随师傅青木道人上广寒山清净观,当了道士,且久居深山群峰,不问世间凡俗。此刻他已过了花甲,年近古稀高龄,双鬓华发早生,世间上的人,若是到了他这年纪,想来都是有妻有家,儿孙绕膝,享受天伦。 他虽然修道多年,道法精绝,已臻化境,但毕竟不是超凡入圣的大罗金仙,亦有七情六欲,红尘杂念,面对路恒生这唯幼的稚儿,格外的疼爱,如同自家的一般,把他牵在手中。 路恒生停止了哭声,瑟瑟问一秒道长:“我爹地娘亲呢,他们去哪了?” 一秒紧锁眉头,面目表情凝重,他望了一样床上,路恒生朝他目光望去,便冲向了床前。 “呀,娘亲,你怎么躺在这里。”他使劲地摇了摇许娇娘,未见回应,她紧闭双目,也不睁开看她,平日里是最疼爱他了。 今天是怎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0章 初生犊牛 路恒生又摇晃了几下许娇娘,朗声着问:“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坏人欺负了你?” 见许娇娘依然闭目,躺在地上,不理睬他,脑海中想起了楚城,心中细想:“是了,便是那个仗着比他多吃了几年饭,长了一截,把他关起来的人,还有那个着一身白衣,飘在空中的女人。” 女人很恐惧,竟然能飘在空中。 莫非是阿寿说的鬼魅,能吃人,长得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哼,鬼魅又怎么样,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好鬼。 太坏了,那个穿着麻衣的汉子管他叫少寨主,竟对他使什么鸳鸯结,差点就把他勒死了,还把他关进黑麻麻的石屋子里。 “一秒爷爷来了,恒生绝计不会让恶女人欺负娘亲,定叫爷爷帮恒生打坏人。” 路恒生想到这,便恶狠狠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楚相侯,小眼睛竟然爆射了恐怖的目光,他小跑走到楚相侯身前,“哼”了一声,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坏人,坏人,你这个大坏人。” 一秒道长见他如此,忙拉着他,说道:“恒生,你在做什么呢?”。 路恒生狠狠答道:“打坏人啊,肯定是他欺负了娘亲,还想娶娘亲做老婆,哼,真的是太坏了,若是他得逞,我和爹爹该怎么活啊。” 说罢,又踢了楚相侯一脚。 一秒道长深眉紧锁,寻思道:“这孩子,性子还是这般烈,难保日后还要受到更大的在灾难来。” “恒生过来,莫闹了,你娘亲只是累了睡着,待她醒来,便没有事了,你陪爷爷下山吧,观中还有你的朋友在等着你。”一秒道长拉着他,道。 一秒道长所说他的朋友,是路恒生前年去清净观时,认识的一个如他一般年龄,名叫杜进,长相斯文。 灰色的道袍,自幼在清净观中长大,一个小道士。 一年多未见杜进,路恒生有些想念他了,那是相处下来,玩耍的极好,因为他不似顾直般木讷,乐趣的很。 路恒生也想见杜进了,他望了一眼许娇娘,一双眸子泪光闪烁,轻声问道:“娘亲不和我一起吗?”他已听出意思。 一秒道长满脸为难,心中暗道:“糟糕,刚才只说了与恒生有约,却疏忽了其他人,此刻在和阴山妖皇说,便再难圆约定之事。” 一秒道长看了师兄一眼,见一净道长泰然自若,表情难测,不知方寸了。 需知道,虽是一净道长与路家约定,但这些年来,一净道长如闲云野鹤,云游四方,常年不在观中,与路恒生相交甚少,还只是出生那时见过,赠送过一粒丹药,解了身上的赤红。 对,若有其他,便是路恒生的名字,当年,是路天明请他赐教的,除它,六年多来,二人未曾谋面,对路恒生而言,便是与陌生人无异。 故而,论及感情,一秒要与路家深交的多,累计起来的,自有另一番疼爱。 一秒道长道:“恒生乖,与爷爷先走,你爹地娘亲自有爷爷的师兄照料。” 路恒生看了一样白须银发的老者,一双眸子随意的转动了几下,似在回忆什么。 他是认不得一净道长的,见过,也是在襁褓之中。 一秒道长见路恒生小脸茫然,笑道:“这便是爷爷的师兄,你的大爷爷,你出生的时候,他救过你,你的名字,便是他取的。” 路恒生天资聪颖,听明白了些,是对他有莫大的恩惠的人,既是大爷爷,便自然行了一个大礼,道:“大爷爷。” 一净道长笑了笑,微微点头,道:“恒生,我们先回去吧。”说罢要牵他的手。 路恒生道:“不行,大爷爷,这里有坏人,恒生要带娘亲爹地一起,还有顾直,刘叔叔,翠娥姐姐,还有,小雪和他的姐姐,恒生没有看到他们,定然是被这个坏人关起来了。” 他说罢,又踢了楚相侯一脚。 “活阎王”楚相侯是坏蛋,在木莲山是,但想来他这十余年纵横绿林,活过半百,也想不到,此刻会被一个六岁毛童痛扁,连连踢了几脚。 若被师门见了,哪有见人的见面。 玉楼峰,江湖修真界该怎么想了。 一旁阴山妖皇见路恒生对楚相侯拳打脚踢,冷哼了一声,喝道:“可以了,小小年纪,便这般霸道,长大以后那还得了。”又对二人大道:“本座已如二位所愿,交还了这毛头小子,你等便自行下山去吧。” 一净道长听路恒生念及家人,虽刚才已经讨过人情,但依他所见,路恒生不见家人,便会不依不饶,不肯下山,只好厚着脸皮,拂尘挥在身侧,拱手道:“多谢妖皇,只不过!” 阴山妖皇见他似有话要说,面目不悦,周身突然涌现出数到浓烈的杀气,他冷冷道:“你莫非是还有其他吩咐吗?” 一净道长见他如此表情,慌忙拱手,道:“不敢,如此,本该不敢在打搅妖皇,不过,这孩子想念家人,不肯与贫道赴约,故而还有一事相求。” 他察言观色,但不能不说,缓缓又道:“依贫道看,这路家人不过是几个凡夫俗子,便是留在城中,已无多大用处,不如妖皇卖我清净观一个薄面,一起放了他们。” 阴山妖皇哈哈大笑,青衫长袖微动,震声道:“早若不是看在青木老道的面子上,本座怎么会把这个孩童交给你,奉劝二位,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莫要得寸进尺,否则丢了性命,便怨不得别人了。” 阴山妖皇不买一净道长的账,且把话挑的明了,他听罢满脸赤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恒生聪慧敏锐,听的明白,摸着事情的原委,寻思道:“原来他白面青衫的贼汉子使得坏。”当下怒气横生,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抱着阴山妖皇大腿,狠狠地道:“好啊,原来是你这无常鬼,把我家人藏起来了,还我爹爹来。” 果真是初生犊牛不惧虎,他哪里知道厉害,便冲了上了,阴山妖皇自然不与他这个小不点计较,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路恒生却便去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路恒生身形娇小,出手敏捷,心中的注意思想转动的极快。 刚才他这一动作,突如其来,一净与一秒未曾想到他这小小年纪,这般不惧,想出手时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路恒生如柳絮一般,飘飞过来,一秒道长慌忙迎了上去,一挥宽大的道袍,用了袖里乾坤的妙法,接住了他。 一净道长见状,心中暗道:“不好,与阴山妖皇的过节,今日便是要结定了。”当下也未细其中利害关系,右手拈出指决,随即拂尘挥动,数到白光射向阴山妖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1章 玄天老祖 闪现白光一片,如莲花绽放,向阴山妖皇压去,这一拂尘,一净道长最少使出了七八成功力,其中蕴藏数十年的修道苦学。 江湖修真界的三门之宗,出手当真了的得,这数到莲花白光,足见其功力非凡,道法精绝,在修真之门,已经是罕见了。 见白光汹涌袭来,阴山妖皇却眯着双目,面部表情诚然不屑,一理青衫,衣袖轻轻抬起,顿时周身微微绿光泛起,一净道长发出的数道莲花白光,竟如石沉大海,渺无踪影。 一净道长修道多年,自觉的道法已臻化境,尚不足地仙境界,但也相差无多,若再经几年,便能从精进突破,修炼成地仙了。他这七八成功力,强大非常,足以开山裂石,无坚不催。 这一记发出,想来是何等功力,似乎狂风卷风,若是寻常大妖,即便百年甚至千年修行,遇到这般道法,也要避之不及,阴山妖皇竟然能轻描淡写的将它化去,足见其功力到了何等境界。 想来这阴山妖皇的功力,深如浩海,胜过星辰,足以分分钟将二人秒杀,着实可敬可怖。 自从青木道长与阴山妖皇定下协议,一净道长修道数十年,也是头一次与阴山妖皇正面交手,见他如此功力,不由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心道:“难怪师尊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与九间殿发生冲突,免得伤及门中,遭来横祸。” 清净观素来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阴山妖皇为祸苍生,恶业累累,不止清净观,天下正道,修真门派,尽因人人得而诛之。 但二十年前,青木道长与阴山妖皇定下此等协议,双方各持一线,互不侵犯,令门中弟子不解,一净道与师弟一秒均为之不敢苟同,师傅遗命,不敢不从,才带着纵师弟门,全心修道,偶偶做做闲云野鹤。 今日与阴山妖皇对上一招,一净道长才明白师傅遗命的深意,想来是怕清净观遭到灭顶之灾。 这阴山妖皇的功力,太可怕了,与之相抗,当真是以卵击石,即便是有神器慈航念珠在手,仗着念珠强大的法力,也是徒增伤亡的,毫无胜算。 更何况,他的手下,还有出世之初,从阴山收罗而来的九间殿的九个殿君,都是上古大妖,修行最少者,也有千年以上,个个功力了得,实力均不可小觑。 一净道长暗想,这等实力,足以和天界一较高下了。 阴山妖皇见一秒道长袭来白光,才用长袖化去,凌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比起青木,你还差的甚远,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几年吧,本座既然答应,今日不与你们为难,切莫多管闲事,否则惹来杀身之祸,便怨不得别人了。” 一净道长收了拂尘,拱手道:“多谢妖皇收下留情,小儿无知,不识深浅,还望海涵。” 阴山妖皇哼了一声,道:“本座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一净道长道:“如此,多有得罪了。” 言罢,心中暗自思忖:“想来今日要把路家一并带回观中,加上师弟,也无济于事,但这恒生又是个倔性子,若不救出他的父母,也不会跟他回去,该如何是好,除非。” 他正思忖,也想不出其他好点的法子了! 突地,阴山妖皇冷喝了一声,“既然来了,便现身吧!” 阴山妖皇话音未落,余音尚在,突然面前闪出一道白光。 白光落下,一个满脸皱纹,面目凄苍,骨形消瘦,穿一身浅灰粗衣,手持一根碧玉青竹杖的白发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者现身,那一身清瘦的身体,似一片飘曳的叶片儿,若是被风吹到,便不知要被刮到何处去了,但近眼相看,不觉得会一阵诧然。 近前相看,这老者的双目,炯炯有神,隐隐约约,还泛着道道金光,周身半米,似有烟云缠绕,仙气微微。 老者立定,半唇微启,似笑非笑,清瘦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慈祥,令人捶拜的敬意。 他见阴山妖皇,跨前一部,轻轻点头,随即又躬身拱手道:“妖皇,别来无恙。” 广寒双士见老者到来,均是喜出望外,眉目之间,多了一丝寄望。 阴山妖皇疑眉紧锁,或有不解,寻思着,想来这老者,从万里之外,感应到秋沉手中悯生剑的凌然剑气,便寻了过来。 但他片刻又淡了开来,笑迎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玉楼峰的玄天老道,多久不见,倒是苍老了许多,想必是心中存有三千烦恼丝,一根也少不了吧。” 阴山妖皇又怎会不明白,以玄天老祖的修行百余年的道行,除了悯生剑的剑气,必然已获悉楚相侯在木莲山中部下的玉楼峰禁术。 是透过这些契机,来寻着十余年不知下落的徒弟了。 玄天老祖手中碧玉竹抵在青石地上,笑道:“身在道中,远离红尘,贫道心中开阔,妖皇恐怕是看走远了。” 阴山妖皇“哦”了一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楚相侯,哈哈大笑,道:“本座有没有看走眼,想必老道心中明朗,又岂会迷糊,你这弟子,十余年来,从世间销声匿迹,杳无音信,老道满是挂念吧。” 玄天老祖岂会不知他话中之言,微微动容,但想他修行何等高绝,心性早已超凡,便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笑道:“若不是承蒙妖皇厚爱,让这不孝子弟,有自我修行的机会,当真还是要感激的。” 阴山妖皇微微一震,寻思道:“玄天老祖果算是修真界的高人,他竟然能泰然自若,拈轻避重的做答,此番功业,修行不错。” 不由地笑道:“数十年不见,老道想必也不是来此叙旧的,说罢,难道也是和清净观的二位道长一般,莫非也是与人有约。” 玄天老祖拱手道:“说来惭愧,贫道正是为了这个孽徒而来,恕不知妖皇能否看在老道薄面上,放他一条生路。” 阴山妖皇哈哈大笑,道:“这恐怕要让老道失望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这玉楼峰的首席大弟子楚相侯,好的很呢,占山为王,自甘堕落,十余年来,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早被世人痛恨,都想杀之而后快,即便本座放过他,你们这些自恃天下正派,江湖义士,也不会饶恕他吧。” 言语中,阴山妖皇故意把楚相侯是玉楼峰的首席大弟子挑明,且语气还说中了些,心思已十分明了。 玄天老祖愕然,岂会不知道阴山妖皇讥讽嘲弄之意,饶是他心中早已修炼到了一片空明,境界超凡脱俗,但还是被针扎了一下,心痛的感觉,顿时生出,心头似被细丝牵扯了数下。 想来也是,这楚相侯未在木莲山落草之前,原来是玄天老祖坐前最为得意的弟子,向来在其他同门弟子中,与众不同,备受他的爱护,甚至将毕生参道所学所得,尽数传授于他,望他能修成正果,造福苍生。 如今未遂了他的心愿,既未得正果,反而自甘堕落,为祸世间,变成了修真界人尽皆耻的绿林草寇,哪有不悔恨,恨铁不成钢。 且到了如今,做出如此不识风雅,败坏门风之事,已然心痛不已。 但玄天老祖是超脱尘世的世外高人,修道岁月,已过百年,虽然未能全貌窥视天机,深知因果报业,他相信自己悉心受教的弟子,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其中的原委,绝对不是那般简单,想来定然要寻到机会,问个清楚,再行定论。 再说,楚相侯即是玉楼峰的弟子,若真是如阴山妖皇所描述的那般,丧尽天良,无恶不作,自有玉楼峰门规惩治,也绝对不任由外门责罚。 若交由他人处置,更落了玉楼峰的威名。 当下笑道:“老道多谢妖皇告知,但楚相侯毕竟是我门下弟子,即便犯了天大的过错,自有老道严惩,便不劳妖皇费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2章 七绝杀 阴山妖皇听玄天老祖这般搭话,心中已知他的算计,不由地哈哈大笑道:“十余年来,楚相侯滥杀无辜,奸淫掳掠,已有‘活阎王’的称号,令世人闻风丧胆,这些年来,也未见得玉楼峰加与管束,门规如何,想来是有护短之嫌。” 玄天老祖听了额眉皱起,道:“妖皇多虑了,贫道自有论处。”说罢,手中碧玉竹随即飞出,一道光芒似流星一般,疾驰地向楚相侯打去。 碧玉竹扔出,在楚相侯所在上来旋转起来,瞬间化成一面古朴的图案,从图案中落在数到柔暖的白光,向楚相侯洒下。 楚相侯受到白光照射,闷哼了一声,全身微微颤抖。 数到白光行功下,楚相侯缓缓睁开双眼,竟然神情清明了许多,周身血气,也平静下来。 原来,玄天老祖打出碧玉竹,看似在惩罚楚相侯,实则是帮他疗伤,去除他身上春药带来的浊气,令他能神识清醒。 碧玉竹是玉楼峰现下不二的宝物,相传取自瑶池仙境,受昆仑山灵气灌溉,又得到西方接引圣人加持,乃是六根清净竹的旁枝,法力无边,与慈航念珠一般,都是道家至宝,功效相差无几,都有清醒元神的作用。 阴山妖皇见状,冷哼了一声,从左手长袖中射出一道绿光,疾疾而来,绿光中带着强大的杀气,玄天老祖面目拧紧,刚要腾手挥袖接过,突然从身侧飞来一把拂尘。 拂尘中带有片片莲花,莲花上来飘着一颗朴质的木珠,珠子射出道道金光,把阴山妖皇打出的绿光化去。 慈航念珠。 真是一净道长见势出手,挡住了阴山妖皇的绿光。 玄天老祖收了盘旋在楚相侯身上上空的碧玉竹,回头看去,点头笑盈盈拱手道:“嗯,是慈航念珠,清净观青木道长的弟子,果然与众不同,道法精纯,老道多谢了出手相助。” 一净道长迎上拱手道:“不敢,晚辈一净,滥竽充数,献丑了,前辈道行高深,三门无人能比,当世修真界,亦是鹤立鸡群,群英魁首,百余年前,与晚辈的祖师齐名,如今又过数十年,想来功力更上一层楼了吧,一净不才,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这玄天老祖年岁,已有百余,当年与清净观的无尘观主齐名,都是修真界的翘楚,只可惜无尘道长英年早逝,临终前,才把观主之位,传给了青木。 青木得到无尘道长真传,又有慈航念珠,数十年前,与玄天老祖一道,打的九间殿的九个大妖,落荒而逃,闻风丧胆。 玄天老祖命门中得意弟子楚相侯斩草除根,除魔卫道,谁知此时,九间殿中,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大妖。 阴山妖皇。 阴山妖皇法力深不可测,玄天老祖与青木道长二人联手,莫说要收服他,便是凭着碧玉竹与慈航念珠这两件道家无上至宝,都难以在他手中走上百回。 而青木道长,便在此役中,受了重伤,久治不愈,最后郁郁而终。 玄天老祖笑道:“一净,听青木道长说过,是他得意弟子,看刚才出手,想来已得他的真传了吧,现在是清净观的观主了吧。” 一净道长躬身答道:“晚辈不才,虽然做了清净观的观中,但天资愚钝,与二位师祖先师相差甚远,未学到先师道法一二,若不然,也不会与人笑柄。” 玄天老祖叹气道:“世事无常,英雄气短,若是青木道友还在,今日便是大敌当前,亦要好好相聚一番。” 一净道长道:“先师在世时,论及道术,前辈在修真当世无双,列属第一。” 玄天老祖笑道:“青木道友过谦了,若论悟性,老道自叹不如他,不过是老道虚不过长了几岁,若是到了这般年纪,青木的成就,想来远比老道要高。” 一净道长躬身道:“不敢,晚辈身边这位是晚辈的师弟,道号一秒。” 一秒带着路恒生上前见礼,躬身拱手道:“晚辈一秒,拜见老祖。” 玄天老祖笑道:“好,很好,青木道长也算后继有人了。”心下却斜斜望了楚相侯一眼,不甚追悔莫及,想及旧事,也有他的过失。 玄天老祖自从与阴山妖皇对战后,当知天外有天,能人辈出,妖族大兴,必将遗祸人间。 回到门中,他便一直闭关修行参道,提高法力,欲求更进一步。 然却未曾放心寻找楚相侯的下落,十余年来,不知派出了多少批门下弟子,走遍大江南北,远赴蛮荒,终究无果,如今见到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弟子,个个道行高深,能挑大任,不免有些心情错综复杂。 一秒道长又对路恒生道:“恒生,跪下,跟祖师爷爷磕头。” 路恒生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向这个白发老者磕头,他又是谁,心中低估道:“我又不认识他。” 但他还一秒道长的话,还是跪下,给玄天老祖磕了个头,喊道:“祖师爷爷。” 玄天老祖见了,笑道:“好。” 突然,他神色一惊,定睛望去,只觉得一团火焰在眼中一闪而过,又稍纵即逝,不由地心中一颤,暗道:“莫非。” 玄天老祖自要盘算一番,笑了笑道:“好,起来吧。”他摸了摸路恒生,心中由衷的欢喜。 却听一旁看阴山妖皇喝然道:“你们十来认亲的吗,还是相会的,当本座不存在吗?”说罢,随意轻轻地拍出一张,一片绿光,向众人袭来。 玄天老祖暗想:“不好”。 以他的道行,岂会不知这掌中蕴含的法力,慌忙推了众人一把,道:“闪开。” 随着话音,碧玉竹早已祭出,一片白光晃出,迎了上去,两道光芒相撞,荡出一片波浪,碧玉竹飞回道玄天老祖手中。 玄天老祖“噔噔噔”的连续退了好几步,“嘭”的一声,撞在一旁的巨型木柱上,才停的下来,心中顿时觉得一阵血气翻腾。 却听见“嘭”的一声,玄天老祖身后巨柱断成数截。 便连一旁的一净道长等人,也受到波及,踉跄的退出了好几步,一秒道长将路恒生护在怀中,念动心决,从周身散发出白光,拂尘横在身前。 一净道长挺住急运功力,将脚步立定,扬手一挥,慈航念珠已飘在空中,发生道道金光,向阴山妖皇攻去。 阴山妖皇见状,冷哼了一声,也不惧怕,左手竖在胸前,突地,一声轻喝,从头顶上腾起一股浓烈的气息将他笼罩其中。 杀气。 浓烈的杀气。 连慈航念珠这等宝物,都黯然失色的杀气,想来秋沉,便是被这股气息杀气,加上摄魂术若控制。 玄天老祖忙运功压住心中的翻腾之感,望眼观去,见阴山妖皇全身已不是散发绿光,而是变异般的黑气,暗道:“是七绝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3章 花舫公主 黑气所到之处,物品飘飞,空间破碎。 七绝杀,乃是阴山妖皇特有的功法,势不可挡,威力无穷,当年玄天老祖与青木道长都曾见识过它的厉害。 如今再次看到阴山妖皇使出这功法,威力倍增,更甚当年,周围一片飘动,物品碎裂,玄天老祖暗暗思道:“阴山妖皇的功力,果真又精进了许多。” 此刻也不待玄天老祖细想,阴山妖皇已然逼近,忙将手中的碧玉竹祭出。 顿时,碧玉竹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刚才那个古朴的图案又呈现出来,阵阵白光,如波涛一般,向阴山妖皇打去。 阴山妖皇冷哼了一声,也不躲闪,又掌随手一挥,一道黑气便迎向玄天老祖,哈哈大笑道:“玄天老道,你可还不知道,你那徒弟楚相侯,甚得本座心意,本座已收他为徒,不久将称霸三界。” 玄天老祖见阴山妖皇掌中功法袭来,慌忙双手推出,向碧玉竹施加力道,听他这般一说,心中不由一惊。 一净道长道:“前辈莫要听他胡说,令徒弟纵然有错,也不至于他的堕落魔障,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令徒弟曾在前辈膝前听教长大,断然不会与妖魔为伍。” 阴山妖皇看了一眼一净道长,朝他拍出一道黑气,哈哈大笑数声,道:“奸淫掳掠,强抢民女,哪一个不是我妖界人所为,我看楚相侯早已沉沦魔道,已不能自拔了吧,老道,枉费了你这么多年的心思,到头来,却为本座做了嫁衣。” 玄天老祖动容道:“你住口。”手中法力,又加重了一层,古朴的图案,又扩大了一倍不不止,但那白光射在阴山妖皇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 阴山妖皇道:“玄天老祖,你这弟子,聪明敏锐,自知你们所谓正道,绝无他容身之地,九间殿不问出处,广纳贤才,况且本座更是伯乐,知人善用,他早已归附于我。” 一净道长左手捏了一个指决,只见一道白光射出,迎向阴山妖皇所发黑气,二者化开,一净又退了一步。 一秒道长见势,右手也捏起指决,向一净道长背部按去。 一净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功力传了进来,右手将拂尘插在腰间,双手齐动指决,慈航念珠顿生感应,金光大作,朝阴山妖皇打去。 一净道长打出指决,对玄天老祖道:“我与师弟到来,令徒弟已经是这样了,定然是阴山妖皇在他身上施展了什么妖法。” 玄天老祖一边催动碧玉竹,一边微微点头,心中也猜到如此。 想来纵然阴山妖皇说了楚相侯如此多的班班劣迹,又与一净道长各持一言,但终归是自己的弟子,玄天老祖还是相信他。 心中盘算清楚,对阴山妖皇道:“本座的徒儿,根性如何,老道自会询问清楚,但在事情未明了之前,请恕老道不能答应。” 阴山妖皇挥手撤掌,哈哈大笑道:“本座想到的东西,绝无有人可以阻扰的,老道,你应该清楚,本座的手段。” 见阴山妖皇撤去了功法,玄天老祖望了望一净道长,与他同时收回了碧玉竹和慈航念珠。 其实三人等心中也清楚的很,即便凭借玉楼峰与清净观两件至宝,加上三人均是已臻化境的修为,别说要伤到阴山妖皇分毫,看此情形,想要自保都难以登天。 但此刻均是箭在弦上,岂能任人宰割。 玄天老祖拧眉强笑,道:“老道功法浅薄,但还是自不量力,再行领教妖皇手段。” 阴山妖皇长袖一挥,威威风凛凛,如那先天魔尊冥河老祖再世一般,他哈哈大笑数声,道:“果真师徒情深,明不可为而为之,道法一般,但德行尚有可取,你们呢,要一起与本座作对吗?”他指向一净道长,问道。 一净看了一眼一秒,心中叹了一口气,暗自盘算起来,“阴山妖皇与师尊早年曾经订下协议,二十年内,九间殿与清净观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看着形势,若是双方各自遵守协议,他与师弟,还有路恒生,三人定能全身而退,但路府众人,阴山妖皇不肯放人,被困在的移形换影结界中,便是劫数难逃,这该如何是好?” 思忖良久,看了一眼玄天老祖,心中又想道:“玉楼峰与清净观历代交好,特别是祖师与师尊,与玄天老祖关系匪浅,若就此离去,难免道义上过不去,从此,清净观在修真界亦抬不起头来,且路家一门,也无法从结界中救出,但若就此插手玉楼峰与阴山妖皇之间的恩怨,便是毁约,从此树立强敌,清净观将永无宁日,当真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正当一净道长心中踌躇,不知如何决策才好,一秒道长向他点了点头示意,无论去留,他都与师兄并肩到底。 二人师兄弟情深,自然如此,一净道长会意,但心中的顾虑,正如他师傅青木道长一般。 阴山妖皇,太可怕了。 一净道长望了一眼玄天老祖,见他满目慈悲,面额祥和,着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突然,“咻咻”流光声音响起,一片光芒滑落,七道艳丽异彩的闪现,从空中落在七道婀娜多姿的倩影。 伴着七道异彩落下,满天繁花飘飞,五彩缤纷,只见七个女子从空中飘落下来,为首中央的是一个约莫双年华的女子。 那女子仙姿玉貌,燕妒莺惭,清淡的粉妆,着一身淡紫色留仙裙,头上三千锦缎柔滑丝,珠花流苏简配饰,容颜绝色,美艳冰霜,竟能与名满江州的“西施厨娘”许娇娘相比,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近眼看去,她冰肌玉骨,美艳绝伦外,周身似乎还缠绕着缕缕仙气,超凡脱俗,如九天仙女落凡尘一般。 她的美,比起许娇娘,令人更有一番说不出的敬意。 女子后面,紧跟着六个身穿碧绿轻衣,手拿三尺宝剑的妙龄少女。 这个六名少女,个个妍姿俏丽,艳若桃李。 玄天老祖见那女子到来,眉头处,泛起诧异,暗道:“花舫公主霓裳。”随后又想到,“是了,也是为了花舫双姝中的秋沉而来,都是自家得意弟子,她焉能置之不理。” 七花舫是三派中历史最短,却是发展最快的门派,自开山数百年来,门中都是女弟子,且个个惊艳无双,历代公主,更是貌若天仙,艳绝寰宇。 刚才踏着败彩光而来的,正是七花舫的花舫公主霓裳,难怪有此绝色,跟在其后的,便是江湖上人称花舫六艳。 阴山妖皇见来着竟是花舫公主霓裳,也不诧异,自玉楼峰玄天老祖到来,他心中早已算到,今日三派门主,定然都要出现。 只是未曾想到,霓裳竟能来的如此之快,倒是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阴山妖皇深知,当今修道门派之中,能人辈出,高人高士亦有不少,论及地位尊崇,当属玄天老祖辈分最老,道行最高,算术最深,自木莲山结界打开后,当为最先发现楚相侯的藏身所在。 木莲山与广寒山延绵百里有余,坐拥千层峰峦,实则毗邻而居,鸟兽共生,消息灵通,清净观的两人道长既有约定,自然率先来到,也在情理之中。 但阴山妖皇却未曾想到,七花舫开宗立派于江宁秦淮之北,常居水上,路程遥远,竟也能来的这般快。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4章 千灵缎破 遥想当年,那清丽脱俗,美艳动人的女子,阴山妖皇曾记得,初次遇见时,她便如脑海记忆中的仙子,曾在九天之上,翩跹起舞。 是有十余年未见,想来这么多年过去,霓裳容颜依旧,却已然不是初识。 不止是她,众人也未闲着,修道术法,提升功力,都精进了许多。 当年的三人,唯独缺了青木。 阴山妖皇看了一眼霓裳,呵呵笑道:“今日这木莲山上,是吹的什么样的风,竟然来了如此多的修真高人,便连仙子你,花坊公主都来了,果然是春风得意,尽是欢颜。” 霓裳斜斜回望了阴山妖皇一眼,冰冷姣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有十余年未见了,霓裳也曾记得那张脸,那段往事。 还是当年,霓裳初登花坊公主之位,北地边境,有大妖作祟,为恶人间,应玉楼峰玄天老祖,清净观青木道长之约,前往北边除妖卫道。 那时霓裳尽得前任公主真传,道行已高深,又七花坊世代相传的千灵缎在手,与玄天老祖,青木道长三人合计,直把九间殿的九个大妖,杀的落荒而逃,闻风丧胆。 便是此时,遇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满面沧桑的书生。 谁也不会料到,便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模样的阴山妖皇,仅凭双手,和一身深不可测的功法,便打的他们三派之主,招架不住,脸上无光。百招之后,三人联手,即便有师门留下来的上古神器在手,均不能自保。 百上千前来,谁有这等法力,能将三派掌门集合,都虐的无力还击,遍体鳞伤,想来也唯有当时的阴山妖皇了。 是他。 数十年前的往事,已不堪回首,若在今朝有人提起,便是三派中创派立教以来的耻辱。 作为七花坊公主,霓裳心中无尽地愧疚,上任不久,门中遇到这等磨难,不管道理如何,终归难辞其咎。 可终究都无可奈何,便是霓裳曾认识的落魄书生,他既已成皇,自然未将她放在眼里,纵横三界,她又是什么,又能怎么样。 霓裳微微点头,目光柔和,朱唇轻启,细声答道:“是有些许年不见了。”她顿了顿,黛眉微蹙,又问道:“你,你可还好。” 阴山妖皇笑道:“自然很好,许久未见,本座倒是要恭喜公主了,多说岁月无情,如那尖刀利刃般,总会留下点痕迹,公主你竟依然美艳无双,楚楚动人。” 楚楚动人,说的是她数十年的容颜未改,依旧堪为绝世的芳容。 似水一般的肌肤,如玉一般人儿。 谁都知道,我见犹怜。 此刻便也是阴山妖皇想的。 岁月穿梭过,是人终究要留下的痕迹,但霓裳出现时,便连玄天老祖也甚是惊讶,莫说是一旁的一净与一秒道长了。 若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霓裳公主与清净观的青木道长同辈。此刻,她实际早已是花甲年纪,面目看上去,竟然如一个二九年华的少女,若是换做他人,恐怕早已老态龙钟了吧。 这等术法,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只有七花坊才有此等秘术。 七花坊的驻颜术,天下无双,众人早有听闻,但却不知神奇到此等地步。 霓裳冷眸轻轻地眨了一下,殷红的嘴角处,一丝细微的变化,道:“你也没有什么变化。” 阴山妖皇道:“当然,本座是妖,且是妖皇,寿颜无尽。” 霓裳公主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那又如何,与我又有何干系,今日我来,想必你已经知道来意。” 阴山妖皇点头道:“为了你的弟子,花坊双姝的秋沉,本座已料定你会来,可惜不能将她给,留着她,本座还有用处。” 霓裳公主冰冷的双颊,微微动容,娇艳的脸上,露出一股涓细的杀气,“七花坊的人,这便由不得你不还。” 阴山妖皇皱眉,呵呵笑道:“是要动手吗,你已知晓,凭你现在的功力,与本座动手,便是蚍蜉撼大树,数十年前,你不是本座的对手,现在亦不是,本座念在昔日还有些情分上,不想与你为敌,你就此请回吧,本座答应你,若秋沉乖乖听话,本座绝不伤害她。” 霓裳公主斜看了阴山妖皇一眼,美眸中,冷艳目光闪过,又问道:“再问一遍,果真不交吗?” 阴山妖皇一愣,“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道:“本座即是妖皇,自然说过的话,绝不改变。” “那好,便别怪我不客气了。”霓裳公主话音位落,从怀中的飞出一物。 顿时紫色光芒乍现,耀眼夺目,空中现出一条两米余长,五寸余宽的紫色绸缎,盘旋飞舞。 是七花坊的千灵缎。 千灵缎突地离手飞出,柔软的绸缎,速度极快,其中一头牢牢攥在霓裳手中,另一在她催动功法下,如一头灵蛇出洞一般,直奔阴山妖皇面门而去。 阴山妖皇见状,转身回避,迈出一个阴阳脚步,缓缓一个侧身,躲避千灵缎迅如闪电的击来。 但听空中传来一阵“呼,呼,呼”的声音,千灵缎如有灵性一般,顺势婉转迂回,在空中化了一个半圈,霓裳灌注功法,顿时,迂回而来千灵缎,发出阵阵紫光,向阴山妖皇后脑挥去。 千灵缎乃是七花坊历代公主相传的宝物,除了使用催使法术驾驭,相比其他门派宝物,更有灵性。 传言,七花坊开山祖师花无期,曾在秦淮河上,遇见虾妖作怪,残害百姓,欲为民除害,与虾妖斗法。 谁知那虾妖道行根深,法力高强,花无期不是虾妖的对手,相斗下来,花无期除妖未遂,反倒差点成了它腹中饱餐,此时恰好瑶池神女路经秦淮河,从虾妖口中救下了她。 瑶池神女见花无期相貌清丽,言行端庄,怜悯她舍己救人,除魔卫道,更有一颗难得坚固的道心,于是,便赠送了她宝物千灵缎及秘诀《天女散花》。 花无期原本是秦淮河上的名伶歌姬,相貌出众,美艳动人,且技艺精绝,芳名远播,秦淮河两岸,有不少王孙贵族,文人骚客,甘拜她的石榴裙下。 这花无期虽然流入红尘,身份低微,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戏子,但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从不认为,自己比那些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身份低,勤奋好学,兼有一个超凡脱俗的道心,早年便随秦淮河的一个隐士高人修道。 花无期怜悯世间与她一般抛头露面的女子,生活不易,便在秦淮河上,请蜀山神斧门建造了一艘花坊,收为了弟子。 平日里,他们在秦淮河跟上,白天登台献艺,晚间问道修行。 花无期偶偶还会派出弟子,在秦淮河畔游历,降妖伏魔,济世救人。每一次出行之人,往往都是七个齐出,且个个艳丽无双,武艺高超。久而久之,秦淮河上的花坊,便名传千里。 花无期收弟子越多,花坊便越是热闹。 为了顺应局势,花无期便在秦淮河上,开宗立派,创建了七花坊,再加上她容貌绝美,品行端庄,又有一颗菩萨心肠,人们便称她为花坊公主。 瑶池神女所传的千灵缎,便是传教至宝,花无期将它作为身份的象征,只传给历代公主。 这千灵缎看似柔软无力,不堪一击,实则劲道暗藏,威力无穷。若是被它击中,便是千年大妖,亦是要非死即伤了。 阴山妖皇心中一惊,暗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霓裳公主使出千灵缎的迂回之术,却是令他始料不及,但阴山妖皇毕竟功力高绝,神鬼莫测,又久经沙场,临敌经验丰富,霓裳这等手段虽然诡异难测,但阴山妖皇又是何等人物,岂能伤到他分毫。 只见阴山妖皇挥手拍出一掌,千灵缎被一整劲风拍到,弹了开来,却见霓裳手捏起兰花指,一道紫光从指尖发出,射向千灵缎。 那千灵缎,又重新向阴山妖皇打去,且力道又增加了数倍,挥出之后,破空之声连绵不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5章 天女散花 霓裳运足功法,竟将一条柔软的垂丝,舞的虎虎生风,劲道之处,皆被打成齑粉。 阴山妖皇见霓裳出手辛辣,千灵缎似上下舞动,灵巧围击,形成了一个紫色光环,光环爆涨,任何一物,被千灵缎鞭打到,都要被打成破碎,已然看出,霓裳公主的功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又看了一旁,身边还站立着修真界的三大高手,皆有神兵在手,想来一有机会,随时都会发起进攻,也不敢轻视。 当下,阴山妖皇冷哼一声,一股黑色萦绕周身,七绝杀的功力,向千灵缎抵去。 阴山妖皇突然法力暴增,霓裳公主有些吃力不住。 一旁花坊六艳,见霓裳公主使出全力,相互看了一眼,忙拔出手中宝剑,加入战圈,也围了过去,六人各刺出一剑,挑起六朵剑花。 六朵剑花,成六合之势,向阴山妖皇挥去。 阴山妖皇正迎着霓裳公主的千灵缎,见六朵剑花杀到,冷哼一声,青衣鼓动,六朵剑花,如入深海,连他的衣袖都未能碰到。 花坊六艳修炼数年,已经窥探到七花坊功法之要诀,数年以来,又得到霓裳公主亲授指点,此时的道行,在当今修真界,修为已是可圈可点了,可以名列高手之内。 虽然与当世三大掌门道行相差甚远,但功力精深,亦不容小觑,若是六艳合力,世间少逢敌手,便是有百年修行的妖魔鬼怪,也不能耐六艳如何,如此一击,必当败于剑下。 如今向阴山妖皇挥出一剑,料想他正与霓裳公主斗的正酣,定能出其不意,即便伤不到他,至少也能打乱他的功力,却未曾想到,不仅没有伤及到他分毫,竟然连不能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一时之间,六艳面面相觑,满脸惊讶。 六艳会有此表情震惊,这一点也不稀奇,以他们目前的功力,六人发出一剑,隐隐蕴含六合阵法的威力,便是七花坊的霓裳公主,且要谨慎,用心防守,才不至于落败,但阴山妖皇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化去,权不当回事,令六人碰了一鼻子灰。 六艳毕竟年轻,游历经验不足,不识高人许多,又未经过阴山一战,自然不知阴山妖皇功力深浅,见对手如此强横,自然也不甘心,回手又连连挑出数剑,剑花跳动,均是七花坊中的高深剑招。 这六剑,六艳已将功力提至最高,十成功力六剑合出,顿时剑光闪烁,排山倒海,撕裂空间之势,剑花片片,形成一张剑网,向阴山妖皇压去。 阴山妖皇冷哼一声,道:“无知小辈,竟也要班门弄斧,愚不可及,当真可笑。” 说罢,他左手一掌,又幻化成数到黑色,打向霓裳公主,顶头现出黑色光芒,抵御千灵缎,右手化成一个绿色气刃。 气刃一顿横扫,直接劈向花坊六艳。 突地,气刃变成六道绿光,绿光闪烁,疾驰而来,花坊六艳未曾想到,阴山妖皇一面迎敌公主,一边竟能出手如此之快,已知道躲闪不及,忙回剑护身,哪知道绿光中的法力强大,被迎面绿光打了个正着,纷纷喷出一股血柱,将轻衣前襟染红一片,“嗯”的一声,纷纷倒地,六艳均晕死过去。 霓裳公主见状,心中暗道不好,腾身飞向半空,千灵缎离手而出,变成万丈,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向阴山妖皇缠去。 不待千灵缎飞到,阴山妖皇长袖一挥,一道绿光从袖口飞来,正向霓裳公主,绿光速度极快,风驰电掣,迅速打开。 霓裳公主飘在空中,要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势必伤在绿光之下。 突然,白光闪烁,金光耀眼。 正是碧玉竹与慈航念珠迎向绿光,绿光与白金二光相撞,震出一片巨浪的光浪。 原来是玄天老祖与一净道长见阴山妖皇攻击暴增,霓裳公主已落败,险些受伤,随即祭出手中法宝,抵挡阴山妖皇攻势,令霓裳公主有了喘息的机会。 霓裳公主见两位掌门祭出宝物相助,腾出身来,一双胜雪般白皙的玉手,捏成兰花指姿势,以指运起剑气,紫色光芒爆照,六艳跌落在地上的宝剑,突然起飞了起来,在空中飞旋,瞬间剑花满天飞舞,气势如虹。 天女散花。 霓裳公主使出的,正是七花坊的镇派绝技,天女散花。 漫天的小剑,势如破竹,发生阵阵“铃铃”的响动,纷纷向阴山妖皇射去。 阴山妖皇惊愕一阵,但也不惧怕,冷笑数声,道:“还算有点意思,果真有些进步,没有辜负光阴。” 他心中清楚,霓裳公主的功力确实精进了许多,相比比昔日阴山一役,要增进了不少,想来即便不以仗法宝,应要远胜他手下九间殿中的任何一人。 当下青衫一挥,周身黑气突然暴增。 天女散花袭来,七绝杀形成一道护体屏障,将阴山妖皇罩在其中,任它霓裳公主的天女散花剑势强横,也伤不到他分毫,反而不停地消耗霓裳公主的法力。 七绝杀的护体黑气与天女散花的无数小剑相持许久,万丈光芒与无尽的黑气对抵,震的周围物品碎裂,脚下青砖翻起,空间似要被撕裂了一般。 不稍时,只见阴山妖皇周身黑气层层蹦出,越来越盛,而小剑越来越少,阴山妖皇的手掌,便要打在霓裳公主身上。 如此持久对峙,想来是天女损失散花霓裳公主功力过大,力量逐渐削薄,由进攻变成了防守。 瑶池神女当初所留下的两样宝物,千灵缎与天女散花秘诀,千灵缎讲究变幻莫测,轻灵巧劲,使之如同飞花弄舞,而天女散花与其恰好相反,虽姿势优雅,但极为消耗功力,威力深大。 眼看霓裳公主不敌,欲要败下阵来,玄天老祖拧紧眉头,银白的须发随风飘动,他望了一旁一净道长,突地跃起身来,右手手持碧玉竹,左手捏动法诀,加入了战圈。 玄天老祖碧玉竹挑起一道修长的白光,向阴山妖皇打去。 阴山妖皇跃起身来闪开,又见竹影万丈打到,慌忙舍下霓裳公主,右手腾出空来,迎了上去,鼓动青衫,其中袖里乾坤,将竹影发出的劲道,化为无有。 但玄天老祖看似老态龙钟,却身形敏捷,出手极快,又挑出数到竹影,分先后顺序,纷纷向阴山妖皇打去。 阴山妖皇突地一惊,暗道:“三分归元,这老道还是有些手段,竟能将玉楼峰的三分归元神功灌入到竹杖之中,当真小瞧了他。” 正当阴山妖皇分神,霓裳公主剑气已然杀到,满天小剑向他刺来。 阴山妖皇又是一惊,暗道:“不好。”他未曾料到,此二人十余年闭关,功力竟然精进如厮,将功法提升到了这般境界,当真是小瞧了他们。 等阴山妖皇沉思之际,突然,霓裳公主已经近前,一道剑花袭来,“嘶”的一声,竟将他的右边袖口划了一片碎片下来。 碎片掉落在地,阴山妖皇忙挥出衣袖,将玄天老祖的碧玉竹震开,原以为霓裳公主会趁势刺来,没想到她停下攻击,飘然落下身影。 霓裳公主娇艳绝美的脸上微微动容,想来她亦无法相信,自己竟能划破阴山妖皇的衣服。 也许,她还有一丝愿意的。 霓裳公主脸色冰凉,她薄唇轻轻地道:“本公主不愿多惹是非,交出我的弟子,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七花坊与阴山九间殿,进水不犯河水。” 阴山妖皇见霓裳公主已有机会,但突然停住进攻,心中知道,她便是念及昔日故情,不由的心中感慨,历历在目的往事,便迎上了心头。 但阴山妖皇筹谋已久,自然是不能放了秋沉,他要的楚相侯,他已算计过,秋沉便是引子,必须让楚相侯交出神斧门的秘密。 所以,情义再深,亦可云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6章 引月邪刀 阴山妖皇挥手一掌,震开玄天老祖的碧玉竹,脸上表情细腻,道:“你我虽然再无情义可言,但若能抽身,亦不是一件坏事,但秋沉对本座而言,还有用处,自然不能交给你。” 霓裳公主心中知道,阴山九间殿难以对付,阴山妖皇功法无双,身边还有几个不世大妖,刚才停下,是还寄望于阴山妖皇会看来昔日情义,将秋沉归还七花坊,免去大动干戈,也能使她七花坊抽离数十年的纷争。 但霓裳公主想错了。 阴山妖皇根本就不买霓裳公主的账,反而被他言语揪住,心中被雷电触动一般,当下又迎了上来,千灵缎随之飞出,数道紫色光芒,又层层现出。 霓裳公主其实心中也明白,即便是曾经有过一段往事,亦不能心存幻想,抱有希望,自古正邪向来誓不两立,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这是天数,亦是无法改变的命数。 再说阴山妖皇若是念及旧情,刚才便将秋沉从移形换影结界中释放出来,岂会一阵大动干戈。 但若说是不顾,想来已他的功力,即便霓裳公主功力大增,已撑不到现在。 如此复杂的心思,令人难以琢磨。 玄天老祖被阴山妖皇挥来一掌震退,倒退了一步,碧玉竹回身,暗道:“昔日向来嫉恶如仇的霓裳公主,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手下留情,收住了功法?” 想当年,三派掌门应约,于阴山共同诛杀九间殿的九个混世大妖时,霓裳公主均是一马当先,手中千灵缎,绝不留情,漫天花雨的剑法,令他与青木道长惊叹不如。 今日霓裳公主竟然迟缓了些,有了机会,都未乘胜追击,以她的性格,怎么能令人心中不解。 也许,是与她无故消失的一天的缘故。 但玄天老祖也来不及细想,见霓裳公主又攻了过去,稳住身形,祭出碧玉竹,白光再现,竹影层层晃动,已经向阴山妖皇打去。 阴山妖皇见二人又攻了来,对霓裳公主沉眉。 突然,他右手伸出,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 顿时,一股深寒的阴气袭了上来,只看阴山妖皇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银白古刀。 这古刀龙身虎头,周围刻着奇形古怪的文字,以及数到符文,邪气逼人,名为引月。 引月寒光刃,能与上古三大邪刀龙牙,虎翼,犬神齐名,寒光深深,杀气腾腾,自从铸造起,曾开万劫杀戮,附着无穷嗜血魔力。 相传数千年前,妖界之中,出了一个极具天资的铸造师,他从女娲童子出处,骗取宝物河图,趁着乌云避月,大地华光薄弱之际,用先天灵宝河图的避护,偷上九天银河,于三千弱水深底,取得铸造奇材,万年晶石,加上东海夜明珠为引,又偷入凡间,从铸剑大师欧冶子处,取得无上神兵的锻造之法。 而后,他藏身在妖界缝隙中,以自身精血,元丹引动,历时百年,终于锻造了一柄绝世古刀。 这个万年晶石,乃是上古巫妖大战,千万妖族死后元丹所化,阴邪无比,妖族圣皇女娲怕此晶石被心术不正之人得到,遗祸苍生,又不忍千万妖灵就此毁于虚无,便它沉在九天银河的三千弱水之底。 九天银河的三千弱水,乃是天劫怨念所化,剧毒无比,神佛莫入,除非是大神通,先天不生不灭圣人,才有能力靠近。 妖族圣皇女娲修行已达到圣人之境,且有混元先天灵宝河图在手,自然不惧弱水之毒。 但女娲未曾想到,万年晶石沉在九天银河中万年,竟能吸收弱水剧毒,更令他未想到的是数千年之后,妖族中,竟有此大能者,可以把它从九天银河的三千弱水底带出,并锻造成兵器。 故而,古刀自练成起,便带走无尽杀气和可怕的毒障,能吸纳天下至寒至毒之物,引为所用,包括九天星河上,月宫中的灵力。 顿时,刀中法力大增,邪煞之气暴涨,从而变得能控制三界生灵心魂,铸造师从妖界缝隙中出山,魔性大发,斩杀南方千万生灵,引魂入刀。 自此,引月邪刀形成,威力无穷,灵性异常。 但铸造师修炼邪刀,触犯天条禁律,被九天之上的女娲宫圣皇女娲知晓,降临妖族,以圣人通天彻地之大神通,从铸造师取回先天灵宝河图,并无洛书一道,铸造师封印与深渊地脉。 邪刀引月借着女娲封印铸造师之际,以周身万劫杀戮之力,强行撕开河图洛书,从中间细微封印中逃脱,从此,便不知所终。 淹没数千年的踪迹,不知阴山妖皇是从何处寻到了引月的下落,并将如此邪恶的古刀,收入囊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7章 力战邪刀 玄天老祖等众人见阴山妖皇亮出一把古朴的刀,均面面相觑。 众人虽然不知古刀来历,但均有修行数十年至百年道行,从引月刀身早已看出,此刀绝非凡品,且其中隐晦的无比强大嗜血杀气,能足以令人窒息。 难怪阴山妖皇身上散发出撼天动地的杀气,原来的是藏有引月邪刀。 阴山妖皇呵呵笑了数声,抚摸着引月,道:“朋友,你跟着自己的主人,已沉睡了数千年,本座将你带出,今日,你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罢,阴山妖皇随之劈出一刀,顿时满天寒光闪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撒了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重。 玄天老祖与霓裳公主刚要攻上,顿时一股巨大杀力劈了过来,忙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躲过凌厉的刀光,落在地上。 落定脚步,玄天老祖望了霓裳公主一眼,二人面面相觑,均是震撼这寒光古刀的威力,一净道长,也围了过来,将慈航念珠飘在手中。 一秒道长护着路恒生,跟在一净道长身后。 三位掌门阅历无数,见闻识广,阴山妖皇功法旷世均已晓得,却未曾见过,他还藏有如此厉害邪恶的古刀。 阴山妖皇见众人要眼中迷茫,不由得意笑声,道:“谅你们也不知其来历吧,此刀名为引月,乃是妖族至宝,不幸被困束数千年,今日出世,便拿三位名门正派的掌门祭刀。” 如此古邪刀,阴山妖皇竟然要三派掌门祭刀。 霓裳公主冰冷的脸上依然不形于色。 一净道长哈哈长笑数声,对阴山妖皇道:“贫道知其锋芒厉害,但我们也不是空有虚名,要用三派掌门祭刀,想必妖皇言之过早吧。” 一净道长心想,“如今三大掌门共济,虽然恩师青木道长已仙逝,但自己得要真传,此等场景,不是与数十年一样么,何况还有师弟一秒在侧,他的修为与自己相差无几,如此,即便无法将众人救出,莫非还不能自保。” 可他心中盘算,却是错了,霓裳公主与他未曾听说过引月,但玄天老祖听阴山妖皇道出古刀名字,顿时心中大惊,面如瞬间土色,暗道:“竟然是引月。” 玄天老祖毕竟霓裳公主与一净道长二人多了几十年的修行,除开功法造诣不说,见闻自然要增长一些。 玉楼峰的藏经阁藏书千万,玄天老祖少年修道,心性不坚,课堂上打瞌睡,错被罚打扫藏经阁,无意间,在底层夹缝中,看到过关于引月邪刀的记载。 此刻听阴山妖皇道出刀名,瞬间想起,不由的惊道:“竟然是它。” 阴山妖皇听玄天老祖惊愕,笑了笑,道:“老道果然没有虚活了这百年,竟然能知道此刀的来历,也算不简单。” 玄天老祖无奈,道:“引月邪刀销声匿迹数千年,相传都以为被当年妖族圣皇女娲毁去,没想到,今日竟然重现人间。” 阴山妖皇道:“老道倒是还算有些见识,当年妖祖女娲圣人神通,欲用先天灵宝河图洛书之力,将铸造师与引月一起封印在无尽深渊地脉,岂知引月开千万杀戮,又吸纳了月华灵力,加之锻造材料,乃是上古千万妖灵元丹,以此莫大修为,早已化身成灵,从两件先天灵宝中挣脱,便一直藏身妖界无极地狱中,直到十余年前,本座才将它带出。” 他轻抚着引月,显然极是喜欢,那刀似乎灵性一般,发出道道寒光相应。 邪刀现世,必将天下大乱。 且这邪刀,还在阴山妖皇手中,便是如虎添翼。 玄天老祖暗道:“莫非神女预言要灵验了,真是三界大劫将至。” 此乃天机。 也不待玄天老祖细想,却见一旁霓裳公主已经攻出,手中千灵缎似天蚕吐丝一般,幻化成千条,紫光阵阵,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向阴山妖皇缚去。 玄天老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眨眼之间,只见霓裳公主被强大的刀光劈了回来,顿时站立不稳,踉跄的退了几步,朱红的嘴唇喷出了几口鲜血,便将身上的一袭纱衣染成了猩红。 一旁一净道长见状,慌忙捏动指决,祭出慈航念珠,护住霓裳公主,而后双掌齐出,左右互互,胸前出现一个八卦太极图圆圈。 一净道长运动功法,太极图排山倒海地打出,顿时满天尘埃飞舞,地上青砖腾起。 “无极大道。” 也是用上清净观的看家本领了。 阴山妖皇见一净道长这轮道法强猛异常,向自己攻来,他虽然功力高深,但还是回刀抵御,只听“噹,噹,”的两声,两股强大的光柱打在刀尖上,发出脆耳的声音,他不由的退了一步,身子微微向后顷到了一下。 阴山妖皇愕然回神,便笑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三界之中,能让本座退让一步的,你是第一人,青木的弟子,本座是小瞧你了,这无极大道,已经有七八分的火候了,可惜对本座而言,只不过是微风卷起衣袖,不伤大体。” 突地,引月邪刀上冒出一股腾腾的黑气,阴山妖皇腾身而起,飘在半空中,左右劈出两刀,顿时,夹着黑气,向一净道长劈来。 一净道长刚才使出无极大道,已将毕生功力,全力打出,见阴山妖皇邪刀劈来,一挥手,慈航念珠已在身前,道道金光射出。 “破” 阴山妖皇爆喝,一净道长顿时感到两股超强法力,分前后劈来,他躲开第一道,第二遍便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飞了出去,摔出数米远。 一秒道长刚把重伤的霓裳公主扶起,给她服用了三颗九转灵丹,又输送了大量法力给她疗伤,以他精湛的艺术,霓裳公主伤势已逐渐好转,全身经络畅通无阻,面目恢复正常。 此时,却见始终一净道长又被邪刀劈了回来,忙跑了上前,伸手接住慈航念珠,将其抛在空中,霓裳公主与师兄一净道长,又从怀中的青花瓷中取出三颗九转灵丹给他服下。 突听阴山妖皇对他喝道:“青木,你门下弟子既然不守协议,莫怪本座不念旧情。” 说罢,便要挥刀向慈航念珠砍去,突然听到半空中风声猎猎,竹影层层,玄天老祖的碧玉竹,已经幻万道竹影,形成一座竹阵,向他打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8章 神兵阵法 阴山妖皇只好回收,放弃攻击一净道长,挥刀迎了上来玄天老祖,正好与碧玉竹相撞,轰隆一声,顿时白光黑影,“啵”的一声巨响,震出一阵巨大的波浪,把众人都荡飞了出去,均猛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只见阴山妖皇缓缓落下身形,青衫长袖一挥,瘦弱的身躯竟变得甚是伟岸,他一双深邃无边的瞳眸,睥睨着众人,清瘦俊朗的脸颊,突然一阵狞笑,道:“一群蝼蚁,岂能与日月争辉,拿命来吧。” 说罢,只见他的双目顿时红光闪烁,杀气腾腾,握着刀柄的皮手,青筋暴起,邪月寒光猛涨,黑色缠绕刀身。 邪月,狂杀之力席卷而来。 阴山妖皇腾身起来,跃在半空之中,挥动邪月,极速连连劈出七刀。 七杀连环,神佛莫敌。 七道寒光黑气飞驰电掣,奔腾急速向众人攻去。 阴山妖皇顺势长袖一挥,顿时,七道寒光黑气分散开来,怒海狂沙,巨浪滔天,向众人杀去。 众人刚被刀风震退,受伤惊诧,还未回过神来,又见刀影狂风卷地,奔腾而来,均在心中苦叫,“莫非今日,三大掌门真要血祭了这把引月邪刀么?” 突然,从顶上爆射出一片闪烁地金光。 原来是悬在半空中的慈航念珠,在危机关头,竟然突地金光暴涨,生出朵朵金莲,抵御住了引月袭来的强大无匹的寒光黑气,将众人护住。 碧玉竹随之神器感应,也从地上飞升,飘在空中,迅速旋转起来,层层竹影,晃的地动山摇,星辰巨变,顿时,古朴的图案现了出来。 原来,经过千年锤炼,宝物皆已修成灵性,在万分危急之下,与人无异,能生出护主之心。 慈航念珠在清净观已千年,早已融入道中,且跟随一净道长多年,此刻见他有难,便生出护住力敌之心。 其他三派宝物亦是如此,若不是千灵缎力阻邪刀引月,即便阴山妖皇有意念及昔日情义,手下留情,以邪月不世威力,霓裳也是在劫难逃。 玄天老祖见两件神器共鸣,生出万丈光芒,顿时大悟,也不管是否受伤,突地腾身跃起,大喝道:“神器出现,天地三才阵。” 霓裳公主听玄天老祖大喝,心下自然已明白,忍着身上的伤痛,玉手一挥,紫纱广袖中,祭出千灵缎,身影已跃在空中,紫色纱衣随着法力鼓动,漫天花雨射出。 一净道长连吃了三颗九转灵丹,伤势好转。 这九转灵丹乃是一秒道长穷其一生医术精华,用多种稀有药材,加上他在广寒山深崖底处,偶得千年灵芝,采天地灵气,天降无根甘露,炼制而成,实乃是疗伤圣药,功效极佳。 一净道长又有一秒道长功法辅助,输入同源同根法力治疗,瞬间伤势已好了一大半,虽然胸前依然隐隐疼痛,但周身经脉已通,功力运行顺畅。 他望了一秒道长一眼,示意他保护好路恒生,挥动拂尘,便也跃中,又加入战团。 一秒道长见三派掌门齐上,已和阴山妖皇开战,竖手拈动法诀,形成一个一米径开的保护障,将路恒生等人护在法圈之中。 三派掌门分别飞在半空,将阴山妖皇围在中间,成天,地,人三才方位站定,同时捏动指决,分别往神器中射出一道法光,顿时,紫白金三道光芒两两相连,形成三角互补之势。 三件神器在掌门法力加持下,顿时仙气飘飘,仙音缭绕,光芒更加大盛,三角成势,空中霎时出现一个古朴的法诀图案。 那古朴的图案中,内藏乾坤太极,牒文符术,鸟兽星辰,无穷威力,似有撑天之能,变化莫测。 阴山妖皇见古朴图案光芒阵阵,势如泰山压顶般坠来,深眉惊触,有些意外。 刚才他只是用引月小试牛刀,只出了三分法力,便将三派掌门打的零七八落,伤痕不止,心中已盘算过,在千年引月面对,三派掌门无论使出何等手段,都是强弩之末,但这一出,却是他始料未及。 阴山妖皇目中红光闪烁,那俊朗的脸上,对三神器变化出来的古朴图案,也不惧怕,反而微笑,道:“呵呵,今日倒是让本座见识了三派掌门连手的威力,果真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古朴图案,突地目光震动,射出两道红光。 红光射出,疾奔古朴图案。 三派掌门大惊,忙催动神器抵挡,古朴图案落下一张太极图案,抵御红光。 阴山妖皇随即举起引月,向古朴图案表示狂劈出数刀,刀法路数简单,其中却蕴含极其强大的功法,数刀劈出,堪比翻天巨浪,破天之势而来。 三派掌门都知道,阴山妖皇冷嘲热讽,他言下之意,是三派掌门仗着手中神器不说,还以众欺寡,不知廉耻。 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 玄天老祖见刀光阵阵,劈头盖脸杀来,忙对碧玉竹又射出数道指决,喝道:“邪魔妖道,人人得以诛之。” 一净道长与霓裳公主听言,也不待细想,亦然施法加持,那阴山妖皇连连劈出的数道巨浪刀影,在古朴图案中,似沉入了大海,伤害不了众人。 三派掌门均暗自道:“没有想到,三件神兵联合,竟能发挥出这番无穷的妙用,想来数十年前,用上此阵,便没有过后种种。” 唯有霓裳公主姣美脸色微微动容,她的心如一滩秋水,总有微涟荡起。 阴山妖皇见邪月连劈了数刀,竟对阵法毫无伤害,反而增加了势头,心中暗道,这上古法阵,果然不一般,是要拿出些手段来了。 阴山妖皇站在法阵下面,望了一眼众人,冷哼了一声,对众人道:“倒是有点意思了。”说罢,手中的邪刀引月也不待停息,忽然,周身黑气灌注刀上,喝叱一声。 引月突然离手,飞出旋转起来,寒光暴涨,向古朴图案划去。 玄天老祖看一眼一净道长,向他的位置奔去。 一净道长会意,知道是要三才变位,也朝霓裳公主方位移动,瞬间,幻影连连,古朴图案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的凝成三道光柱,迎向飞来的邪刀引月。 邪刀引月极大的杀力,霎时间,被困在三条光柱下,发挥不出力道来,像是被钉死在光柱中一般。 阴山妖皇见状,腾身跃起,向古朴图案奔去,欲从光柱用夺过引月,哪知一股强大的法力冲了下来,挡住了他向上的身形。 阴山妖皇一个回身,从长袖中拍出一道法力,打向光柱,以他的法力,光柱竟然纹丝不动。 心中暗道,“糟糕,是小瞧了这三个老道士了,三才阵法果真了得。” 但阴山妖皇何等人物,功力无上,即便被困在阵法中,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当下他面不改色,双掌齐飞,顿时,两道庞大的法力,宛如撑天光柱一般,直直向上打去。 光柱在半空与三派掌门法力相撞,掀起巨浪。 三派掌门顿时感到强大的法力震的心神动荡,暗道:“好凌厉,若不是有阵法护身,此刻定然被拍的神形俱灭,魂飞魄散了。” 当下,众人全力付出,控制阵法。 突然,阴山妖皇打出的一道光柱分了开来,向左上角的一净道长打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9章 火凤纯阳 原来,阴山妖皇见势不秒,但他何等人物,心中早已算出阵法根源,选择了进攻三才阵法中,修行最为薄弱的一净道长,已打乱阵法,令阵法不稳。 一净道长见光柱疾疾打来,忙用指决勾起,慈航念珠回身护体,霎时,三才阵法偏离了方向,顿时力量减弱。 阴山妖皇冷笑,趁隙抢近,右手广袖流云一般飞出,一股吸力旋来,夺回引月,左手又向霓裳公主挥出一道绿光。 一式佯攻,另外一掌,便打在了霓裳公主身上,霓裳公主顿时,便如一片柳叶飘絮一般,娇躯缓缓垂落了下来。 众人未想到堂堂一代妖皇,却也会使用奸诈手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霓裳公主神色黯然,低声沉吟,“你,为什么”,那微微桃红的嘴唇,泌出了血来。 幸好虽被了一掌,有千灵缎护着,算是并无什么大碍,但三才阵法缺失了两件宝物护住阵眼,却弱了下来,那古朴的图案光芒小了许多。 一旁一净道长见状,忙奔了上去,一道柔和的道法法力,拖住摇摇欲坠地霓裳公主,问道:“公主没事吧。” 霓裳公主未曾想到,阴山妖皇竟然会如此狠心,昔日的种种记忆碎片,皆已成了枉然无稽,她明亮的美眸中,落下了一颗泪珠。 “我果真还是一颗棋子。” 一净道长给霓裳公主输入法力,三才阵法,勉强撑住。 玄天老祖与一净道长在半空中回头看了霓裳公主一眼。 阴山妖皇不待众人喘息,又挥刀劈来。 众人也不停待,一净道长转身回归本位,三才阵法撑了起来。 霓裳公主望了众人,“还能撑得住”,她得到一秒道长的法力支持,在半空中回翻了一个筋斗,紫衣挥出一道法力,打向阴山妖皇。 阴山妖皇回手挥刀化去。 三派掌门立足方位,神器恢复,一秒道长拂尘一挥,一道法光注入古朴图案中,顿时大震,光芒暴增。 突然,阴山妖皇举刀过头,爆喝一声:“封心决命。” 喝罢,邪刀引月劈了出来,化成七道刀光,其中六道奔向玄天老祖三人,一道直穿顶上图案。 七道刀影来势极快,似要胜过闪电。 玄天老祖暗道:“是七绝杀中的杀招。” 杀招既出,想来阴山妖皇也不在留情,定要三派掌门魂归苍山。 当下运足全身法力,碧玉竹光芒大盛,变成千万杖影。 一净道长也知厉害非常,不敢怠慢,将无极大道功法提升到极致,注入慈航念珠内,念珠一粒变成六粒。 三宝齐刷,竟能与引月邪刀打成了平手。 阴山妖皇愕然,不由一惊,“这宝物如此厉害,除了天生法力,定然是三派历代掌门将毕生修行倾注其中,难怪九大妖王被追的满世界逃走。” 但数十年前,也不过比如,想来蹊跷还是在这阵法之中。 阴山妖皇站在阵中,双方僵持不下,突然,他收起引月,从青衫一下,从右手长袖的袖子中抛出一物。 是一面古朴的镜子。 古朴的镜子柔光乍现,竟然将古朴的图案照了回去。 玄天老祖毕竟在三派中,资历最老,见识宽广,惊暗道:“离心镜。” 这面刻着古朴文字的铜黄镜子,正是楚相侯从深山中偶得的离心镜,刚才对付他时,被阴山妖皇收入袖中,此刻,正用来对付三派掌门的天地三才阵。 离心镜乃上古神器,可以打开地狱之门,欲可穿梭空间。 玄天老祖暗道:“莫非阴山妖皇怕了三才阵法,想要逃走不成。”不由加大法力,道:“妖皇,得罪了。” 一净道长与霓裳公主,还有一秒道长未识得古镜,但见玄天老祖如此,亦不敢怠慢,将毕生修行,倾注到宝物中。 霓裳公主那一袭紫色薄纱,姣美的脸色,表情复杂,良久,心道:“也许,如此甚好,也无需再受折磨了。”当下,兰花指决,又深了一层,使足了功力,千灵缎幻化成千丝万缕,紫光大震。 阴山妖皇冷笑一声,往离心镜长袖一挥,古镜反面现出一张古怪的图案,两条龙鱼收尾相连,突然一阵金光大震,古铜的镜面,竟然折射出三道光柱。 玄天老祖暗惊,突然想到什么,心道:“糟糕,他用的是离心镜,阴阳逆行,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并不是人之将死。 而是离心镜将三人打出来的法力,尽数挡了回去,便是它的令一项鲜为人知的能力,可将对方功出的力道,全数折射回去。 原来是极强的防御能力。 想来楚相侯拥有这宝镜数年,也未参透其中奥秘,未必知道这项功能吧。 顿时,“轰隆”一声,三件神器被折射回来的光柱打中,激烈的晃动起来,与离心镜撞在了一起,霎时,漫天光芒震的众人睁不开眼来。 阴山妖皇趁机一刀横扫,挥向三人。 三派掌门睁眼时,刀光正好劈了过来,已临近身体,忙回身运起功法抵挡。 引月寒光掠过三人,余威减少许多,突然一道寒光劈向一秒道长身后的路恒生。 一秒道长见状,奔了出来阻截,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路恒生“啊”了一声,腹部中刀,飞了出去,鲜血狂吐不止,全身颤动,便晕了过去,不知生死如何。 路恒生毕竟是凡夫俗子,幼稚孩童一个,便是引月邪刀的余威,他焉能承受得了,想来存活机率如沧海桑田中的一颗微尘。 三派掌门也在阴山妖皇回刀之时,用头上神兵打了过去。 阴山妖皇忙一卷长衫,收回离心镜防护,但突然邪刀引月发出一声沉闷,一道寒光闪现,“啪”,竟然将离心镜震碎,“哗啦”碎片掉在地上。 谅他阴山妖皇功法通玄,知闻广博,见识旷古未有,但仍然一惊,离心镜破成碎片,亦不知怎么回事。 原来,离心镜乃上古神器,刚才被阴山妖皇妖化,但就在刚才与三神器相斗时,被三神器的浩然正气所唤醒,恢复了神识,而引月本来便是带着无穷杀气的邪刀。 自古正邪不两立,二者神兵魔器相遇,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离心镜不敌引月毁天灭地的庞大杀气,寒光一闪,竟然被震成了碎片。 阴山妖皇这一分神,突然紫白金三道光柱正好打到,他顿时醒来,躲开其中白金两道光柱,却被紫色光芒打中,他退了一步,“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三派掌门大喜,未曾料到,阴山妖皇何等惊世,今日竟能伤到他。 那不世神话,也未尝不可被败。 想来阴山妖皇亦是如此想法,他从天外来,栖身万丈红尘中,统御妖界,坐镇阴山,未尝一败,今日竟然被打的口吐鲜血,还是伤在霓裳公主的千灵缎中,着实心中费解难寻。 果真昔日恩仇情义,此刻便是谁也不欠谁的了。 他阴山妖皇法力何等高强,身份何等尊贵,这一口鲜血,亦是耻辱。 刚要反击,但未等他身形站立,突然,又从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火凤神鸟,漫天焰火,从两翼扑了过来,朝他奔来。 阴山妖皇不急细想,便引月一挥,劈出一刀,火风霎时被劈成数段,化成一把羽扇,落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手中。 来的火凤神鸟,原来是一道幻术,是那羽扇化出来的一道法力。 此扇正是飞花扇,秋沉用悯生剑将其打落,又被阴山妖封印在移形换影结界中。 但阴山妖皇不知,飞花扇乃是上古火凤神鸟落在凡尘羽毛,被大罗金仙加持,看似柔软,实则凶猛异常。 上古神器,火凤凶残,吃人食骨,为祸人间,被玉山瑶池王母娘娘用天罗地网收服,后不知为何到了灵雀小离手中。 与天罗地网相比,移形换影结界还不能困住飞花扇,它从结界中飞了出来,正好落在赶来的老妪手中。 见阴山妖皇挥刀坎落,老妪又扇出数到火风身影,将阴山妖皇围住,火凤纯阳,正是引月寒光的克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0章 木莲老妪 一时之间,阴山妖皇竟然被火凤身影困住了。 又有两道光影急促飘下,一黄一白。 那两道光影现出身形,一人身穿雪色白衣,身材短小,小脸精致,是一个孩童,约莫六七岁,头顶两侧捆着白丝带,另一个黄衫飘飘,桃面朱唇,秀丽可人,黛眉间,隐隐散发着灵光,是小雪与小离。 这白发苍苍的老妪,正是那晚救路恒生的人,小雪的奶奶。 众人见老妪出现,攻击了阴山妖皇,又见她一身妖气弥漫,但手中使用的,却是一把充满正宗法力的宝扇,不由地面面相觑。 一净道长识得来着,轻声对玄天老祖与霓裳道:“虽然是妖,非敌非有,乃是木莲山深处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兔子精,心性纯良。” 二人又听一净道长解释,想来与他比邻而居的,都不追究的妖物,即便不可善类,至少不是十恶不赦。 最为关键的是,又见她用宝扇困住阴山妖皇,帮助了众人得以喘息。况且都受了内伤,当下也无暇顾及,收了神器,暗自调息。 小雪飞奔过去,扶起路恒生,朝老妪喊道:“奶奶,恒生哥哥受伤了,您快来看看。” 老妪回头看了三位掌门一眼,微微行礼,又望了路恒生一眼,苍老的脸色顿时露出难色,“一个凡人受到阴山妖皇如此一击,恐怕是活不成了。” 实质上,阴山妖皇统御天下妖族,为他独尊,老妪亦是妖类,理应听他调遣,受他驱使,奈何路恒生是小雪救命恩人,她虽属于异类,但还君报恩,她还是知道的。 宿命难躲。 老妪摇了摇头,走了过去,摸了一下路恒生的脉门,果真已然没有脉象了,又摸了摸前胸,已感觉不到心跳,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雪道:“奶奶,快些救他,您快救他啊。”她的明眸中,流出了泪珠。 老妪拍了拍小雪的肩膀,沉默不语,她是无能为力了。 一秒道长见这祖孙二人如此关心路恒生,心中已然知道缘由,走了过来,道:“莫急,贫道来瞧瞧。” 老妪长期生活在木莲山最为深处,虽极少与外界来往,过的是逍遥自在的自在的日子,还是识得二人乃是比邻广寒山清净观的得道高人,又知道清净观有个善识药,医术高超的一秒道长,想来便是他了,对小雪道:“小雪,让开吧,这位爷爷有办法。” 小雪听罢抬头,见一秒道长正气凌然,仙风道骨,忙缩了回去,战战兢兢的道:“是。”退在一旁。 山中修行的精灵们常说,人类最是可怕,特别是修道之人,他们常以除妖为己任,遇到绝计先跑。但他遇到的路恒生心地善良,眼前这位修道的爷爷,银须华发,慈眉善目。 也没有精灵说的那般可怕。 待一秒道长看过,她轻声问道:“爷爷,恒生哥哥他怎么样了?”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了,小雪快哭了出来,她可不要路恒生就此死去。 恩情未还,何人再受。 小雪跪向一秒道长,给他磕头,哭声道:“求求仙长爷爷,救救恒生哥哥,他是个好人。” 一秒道长点头,心道:“这只小兔子,倒是有情有义。” 扶她起来,道:“莫慌,贫道看看。”他近前摸了摸路恒生脉门,已知大概状况,轻声微微叹息,从怀中取出九转灵丹,喂给他吃了一颗。 尽管九转灵丹姐堪比道家仙药,神奇无方,自有求生不死之能,颇有效用,但路恒生服下后,为未有半点起色,依旧面白如霜,肢体毫无生迹。 路恒生年幼,又是肉体凡胎,不曾修炼果什么功法,只随父亲读过几年《道德经》,未有修行在身,亦不可多吃,否则周身经脉承受不住药力,反而适得其反。 一秒道长盘坐起来,往路恒生身上缓缓输入法力,但他似乎感觉到,路恒生丹田已如裂枣破坑,修补不了,周身经脉断层,无法蓄力,想来阴山妖皇那一刀余威,已将他的丹田创损。 一净道长问:“师弟,他如何了?” 一秒道长缓缓摇头,停止输入法力,叹了口气答道:“先用九转灵丹护住心脉,回清净观再想办法。”一净道长已知他的言外之意,不由黯然伤神,暗道:“莫非,这是天意呢。” 一秒道长站起身来,见霓裳公主双目迷茫,那双如秋水一般的明眸闪动,盯着在火凤圈中挣扎的阴山妖皇出神。 不由觉得奇怪,他也不去琢磨一掌,从怀中衣袖中掏出瓷瓶,倒了六粒九转灵丹,递了过去,道:“霓裳公主,贫道这里有六粒丹药,给她们服下,片刻即可复原。” 一秒道长所说的她们,便是花舫六艳了,刚才恶战,被阴山妖皇重伤。 霓裳公主回神接过,点了点头,道:“多谢道长赐药。” 她知九转灵丹乃圣药,炼制不易,既然一秒道长慷慨解囊,也不推脱,但心中明白,此次,算是欠下清净观一份恩情,来日不期的尝还,难以终了。 霓裳公主给六人服下灵丹,紫衣薄纱轻轻一挥,一片光芒如甘露洒下,沐浴六人。 六艳本来修习瑶池神女留下的正宗玄门功法,根基颇深,又吃了九转灵丹,从晕厥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均都摇了摇头,上前行礼道:“多谢公主。” 便拾起兵器,面露难色,显然是因刚才不自量力羞涩难堪,默默地站在霓裳公主身后。 霓裳公主低头,看了玄天老祖与一净道长二人一眼,问道:“如何处置他?” 玄天老祖无奈一笑,道:“不能怎样,老道眼拙,不知那老妪使的什么宝物,火凤圈虽然神奇无比,但依老道愚见,也只能困得住阴山妖皇一时,不是良久之策,很快,他便可破开结界而出,我看还是先行离开吧,若等九间殿来人,便难以脱身了。” 霓裳公主沉默不语,一净道长低头同意,道:“若是贫道未看走眼,老妪用的是飞花扇。” 玄天老祖点头道:“难怪这般厉害。” 众人心知,若是再留下来,等阴山妖皇脱困,与九大妖王到来,想必众人都要成了引月的祭品了,死无全尸不说,魂飞魄散绝有可能。 但又迷惑不知,阴山妖皇的结界该如何破解,方能带其他人一起离开,心中踌躇。 此时,东方既白,窗外的山头,模糊可见。劲风掠过,竹影涛涛。 木莲城虽地处高山幽谷,在卧龙腹部,但离东方日升距离很近,不稍时,太阳冉冉升起,照耀群山,已是一片光明。 原来,不知不觉,众人已和阴山妖皇苦苦相斗了一个晚上,这一夜的光景,触目惊心,亦是一场经久不逢的梦。 阴山妖皇被困在火圈之中,一时之间,竟出不来了,众人也拿他不了,但他法力强横,三界罕见,众人也知,这短短的火圈,虽然法力异常,困不了他多久。 玄天老祖看了一眼目下狼藉,不由叹道:“这场战役,比之数十年前,还要激烈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1章 生死两茫 数十年前那次战役,只有她与霓裳公主参与,一起赴约前往的青木道长,早已归尘,亦是激烈万分,同样是与阴山妖皇斗的昏天暗地,乾坤晦涩,虽未足百招难逃宿命,却恍如隔世,历历在目。 霓裳公主望着阴山妖皇,缄口不言,心中复杂难定。 老妪见众人沉眉暗色,躬身一礼,道:“四位仙长,待小妖破去结界。”说罢,她叫小离过来。 小离应道:“是。”她从老妪手中拿过飞花扇,望了众人一眼,然后口中念动真言,飞花扇突地幻化成火凤神鸟,冲向上空。 飞花扇乃是上古神兽羽翼修炼而成的神器,火凤凶残,嗜血成性,未归宗玉山成道前,所过之处,遍地燎原,草木成灰,却是最善于破除结界,唯一怕的,是玉山王母娘娘的天罗地网。 众人一见,满脸惊讶,又见火凤盘旋,飞入苍穹。只听小离喊了一声,“破”。传来火凤尖锐的鸣叫声,瞬间,物换星移,乾坤倒转,周边景物晃动,众人竟然都站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 只见悬崖峭壁上,怪石嶙峋,石笋林立,山峦巍峨,触目惊心。 众人所在,右边是一处巨大的石笋耸立,目测十人相连,无法环抱,高入云端,如不周山的天柱一般我雄伟,左侧不足一丈,竟然是深不见底的深崖,崖头云烟缭绕,朦朦胧胧,侧耳细听,偶偶能听见急流勇退的声响。 前后远处,两座山峰夹击堵截,光秃的巨石盘横,奇形怪状,望眼看去,像是两只上古异兽匍匐在天地之间。 这,便是木莲山后山的麒麟崖。 崖深万丈,燕雀难飞。 所处鸟兽无踪,寸草不生的天险绝地,令人见之胆怯,此处世人又称鹰愁涧,听此名字,亦知其万分惊恐,凶险无常。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由地暗自惊叹,“阴山妖皇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的思量谋算,自然无法揣测。 登高可以望远,亦可离天际更近一些,三月的阳光穿过微薄的云层,照射在众人脸上,略微感觉柔和,扫除了许多的疲惫。 一夜纠缠,众人心中都有一分莫名的感慨,均是不言不语,似乎都在盘算掂量着什么。 良久,玄天老祖看着楚相侯,表情复杂难定,苍老的面容,挂满愁绪。 楚相侯作为玄门正宗,玉楼峰的弟子,曾是门中骄傲,众人希望,且不管缘由,如今做下诸多恶业,他作为一派掌门,又是授业之师,自然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便是在其他两派掌门面前,亦是丢尽颜面,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那苍老的面庞,脸上无光。 此刻众人,思绪纷飞,各自沧桑,突然听见一声无力的细语低沉。 一块人一般高大的巨石旁,只看一个妇人张嘴轻声自语,声音极为细小羸弱,那一张看似十分疲惫,生的姣美娟秀,令人男子心生垂涎,女子嫉妒。 便是霓裳公主这等绝艳,都心生赞叹,此妇人正是许娇娘。 开口之间,轻声无力。 众人顿时面红耳赤,纷纷转移目光,把脸转向别处。 许娇娘从迷糊中醒来,明眸微微睁开,一道阳光射来,她眨了眨双眼,姣美的脸庞苍白无力,见自己倚靠在一处冰冷的大石头前,不足两米处,正是那深不见底的鹰愁涧。 许娇娘不由了摇晃了一下头脑,心头一阵慌乱,身体本能了缩了起来,一颗鹅卵大小的石头被她碰到,滚落崖下,许久听不见回声。 许娇娘“啊”的一声尖叫,她的思绪紊乱,过了许多,才回过神来,在脑海中依稀记得,她是要带儿子路恒生去广寒山找清净观的一净道长的,未想到被抓到了木莲城,被迫与山贼成婚。 布置精美的喜堂,突然来了一个手持宝剑的白衣女子,那女子似乎好生厉害,直打的一众山贼毫无反抗之力,好像那一柄白深深的剑,也要杀她。而后,不记得了,只记得鼻子尖,吸了一阵花香,便异常躁动,如痴如醉。 特别地想找一块能让她冷静的冰块。 一个壮硕的男人,疯狂的撕扯她的衣裳,如狼似虎般的把她压倒在身下。 迷糊躁动,动弹不得,任由那人凌辱。 对的,衣不蔽体,迷离恍惚中,她记得,自己一双如莲藕般的玉臂,修长白皙的美腿,高耸的酥胸,便暴露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那个男人,不是她的夫君路天明,而是丑陋的山贼。 如今,胸前半缕薄纱,衣宽渐少,经过一夜纷争,莫不是遭人蹂躏,是被玷污了么,许多留下来的痕迹? 许娇娘要崩溃了,她的脑海,却是那个丑陋无比的山贼,在撕扯她衣裳时的记忆,顿时哭了出来,宛如梨花带雨,伤痛欲绝,“夫君?” 路天明,她的夫君呢,向来唤他,他都会历及时回身在侧,定不会弃她不顾,丢她在山野荒地。 莫非是嫌弃她了。 是吧,定然是了,这一身守身如玉的清白,那个毫无人性的山贼,可是,一切,均是非她所愿的。 夫君,天明,你在哪? 许娇娘在心中无数遍呼唤,她的美眸疲惫极了,都要深陷眼眶中去了,朦胧而绝望无光,宛如云层上,被遮住华辉的星辰。 “恒生。”她此刻最挂念自己的儿子。 许娇娘喊道! 还有,她的夫君,路天明。 霓裳公主见她生的如此娇美,姿势丰盈,那玉肌露骨,不妆粉黛,能使人销魂,这红颜薄命,如青莲浊于淤泥,不忍目视,见了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便脱下自身上的一件紫色纱衣外套,盖了过去。 许娇娘愕然抬头呆呆的望了望她许久,眼前这个紫衣女人,美貌绝色,如九天仙女,但对她而言,过于陌生,不知好坏。 许娇娘哆嗦了一下身子,虽有晓阳照射,但她依然觉得冰冷难当,不由地还是将纱衣袭裹在身上,紧紧地搂住自己,抱着双膝。 纱衣细薄,却有一丝微微暖气入她心脾。 “天明,夫君!” 许娇娘唇齿簌簌发抖,声音急颤,双目灵婉转动,四处张望,眼底的这一片山峦怪异,四野茫茫,都不见夫君路天明的身影,又道:“恒生,你在哪?” 她内心忐忑不安。 老妪知她是路恒生的亲娘,不由地一震,看了看小雪怀中的路恒生,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深长,她深知天下父母心,慈母尤甚,抱路恒生起来,朝许娇娘缓缓走了过去。 许娇娘见一个白发苍苍地老妪朝她走了看来,手中抱着的一个孩童,真是她的孩子路恒生,冲冲地爬了过来,喊道:“恒生,恒生,你怎么了,快些回答娘。”她喊了数声,路恒生终究不能作答。 老妪摇了摇头,轻声道:“对不起,路夫人”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许娇娘心被极细绳索拴住,突然被紧紧拉扯一般,那般勾心的痛楚传来,真如薄刃缓缓划过,留下千疮百孔。 她看了一眼路恒生,见他面无血色,脸露苍白,许娇娘心中顿时明白,全身瑟瑟发抖,颤动不停。 她将路恒生抱在怀中,手摸触到,冰凉如水,身无余温,似盖了一层冰霜,鼻息之间,气流绝断,也感觉不到呼吸,已然毫无生迹,大雨滂沱般,她瞬间哭的像个泪人,又喊道:“夫君,天明,你在哪啊?” 许久,竟路天明竟未回答她。 “天明,天明。”许娇娘又喊了几声。 夫君路天明呢,莫不是嫌弃她,她也是无辜的。 即便已然嫌弃她,岂能不顾路家数代独苗。 路恒生,她与夫君的孩儿。 “夫君,快来救救恒生,救救我们的孩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2章 麒麟梦断 几处空悬的回声,在麒麟崖上飘荡,余音萦绕山峦,沉入涧中。 良久过去,莫说有人应答她,便是虫鸣鸟叫,均绝于耳际,耳边传来的,只有纱衣呼呼的声音。 是了,许娇娘脑海猛然记起,昨夜血淋淋的场面,路天明便倒在血泊中,是那群惨无人道的山贼恶霸,他们,不是人,远比地狱来的魔鬼还要可怖万分,竟然一刀一刀的划在她夫君路天明的身上。 血,流淌下来,便如溪水细流。 原来,不是她的夫君不顾他,想必早已在阴曹地府的奈何桥边等候着她,一起赴那暗黑黄泉,见十殿阎罗。 血,那种刺痛眸子的颜色,染红了许娇娘的双眼。 许娇娘抬头望了望众人,美目迷离,哪有盼兮,想到夫亡子夭,自己饱受凌辱,坠入无间地狱,泪血从心中翻腾而来,她看了一眼怀中闭目不睁的孩儿,轻揉抚摸数遍,忽然仰天大叫,“天哪,为什么要这样,我路家哪里得罪了你。” 许娇娘心中想到,不禁心力憔悴,路家世世代代行善积德,广结善缘,做了许许多多造福乡里,利国利民之事,常言自古善有善报,恶有恶还,如今到头来,却落得个人亡消弭,惨绝人寰的下场。 唉,换作任何一人,都无法接受此般噩梦现实。 身子骨抖搠数下,不由抱紧路恒生,万念俱灰,身心死去。 需知道,谁能真正尘世间的对错纠缠呢。 沉默许久,许娇娘回望众人,她那双明眸,突然一阵暗黑目光,瞳孔中,充满了仇恨与不甘。 玄天老祖心中有愧,岂有颜面相看,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道了一声尊号,霓裳公主面目冷艳,心思不明。 突然,许娇娘猛地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纵身一跃,便是沧桑一片飘絮,随风而去,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抱着路恒生,跳入万丈悬崖,无尽深渊。 只留下一句余音,“夫君,我与恒生来陪你了。” “不要!” “夫人!” 小雪娇小的身子,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但已来不及,云烟层层,隐隐还能看到霓裳公主披在许娇娘身上那件耀眼的薄纱。 一道紫光射来,千灵缎缠住一人,却不是许娇娘的,正好系在路恒生手臂,将他拉了上来。霓裳公主低头望去,只见云烟缭绕,雾霭沉沉,已看不见许娇娘的身影。 法力高绝者,耳力细听之下,那万丈深渊之处,风声鹤唳,水流湍急,霓裳公主不由暗自长叹,“自古多情空余恨,又何必呢?” 岂知天妒红颜,世间又有谁能想到,曾经芳名远播,名动江州的“西施厨娘”,才色双绝的一代佳人,在此荒芜绝迹的木莲山麒麟崖下香消玉殒,藏于深渊,魂归水涧。 是呀,谁都无法想到,世人皆知香满楼的许娇娘,一见钟情看上路天明,她嫁的如意郎君,一生无忧。 行善积德,广纳良缘,又有一副菩萨心肠,自是美满一世,却如今到头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唉,这便是天道,天数吧。 需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可见天不怜人,又有谁主沉浮呢。 世间诸事万物,皆有定数,谁又能料想的到,在天道面前,均如那刍狗草芥一般,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便是这些整天在空中高来高去,脚踏云层的修真者们,亦无法与天相竞吧。 是的,不管前因种种,后来又如何,无辜有意,天意是不可违逆而已。 所以,想来亦是天意吧。 因为许娇娘不知道,路天明就在她的背后,巨石的那一头,正好挡住了清晨的那一束阳光,相隔不过三尺之遥,只是他实在伤重,已然不知道晕死了多久。 晕死不是无常勾魂摄魄,总有醒来的时候。 在醒来时,他却是与许娇娘已是天人永隔,不复再见了吧,这等欲绝的伤痛,又岂是他这个痴心人可以抵挡的了。 唉,这一世善恶纷扰,终究不能阻挡梦断麒麟崖,不久后,路天明也从此处跳了下去,沉入浪涛之中,与急流作伴。 。 霓裳公主将路恒生拉了上来,小雪急忙奔到他身旁,把他搂在自己那娇小的怀中,小小的明眸,已然泪眼婆娑,他哭声道:“恒生哥哥,你不可以死的,恩情未报,切莫丢下我。” 她哭的梨花带雨,如泣如诉。 小离走可过来,扶着小雪的肩膀,道:“小雪莫要悲伤,有仙长在此,自有办法救他。” 小雪不听劝言,反而哭声更大,她虽年纪小,却懂得了许多的道理,从一秒道长摇头,便已隐隐知道结果。 三派掌门均是得道高人,素来以降魔除妖为己任,殊不知,天道之间,竟然会有如此铭记恩情,有情有义的妖怪,还是一只修行尚浅,微不足道的小兔子。 是的,兔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她的心小,比许多人类都要红,都要纯真,都要善良,都是懂得知恩必报。 三派掌门心道,今日救他们的,便是木莲山上的这只兔子。 玄天老祖叹息数声,那一头华发,似乎又苍老了许多,微微低下,他的心中,充满愧疚,他的眸角处,数丈开外,躺着一个红衣男子。 一净道长望着许娇娘跳崖的地方,表情无奈,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他一生修道,自认为有所成就,有所建树,此刻,却觉得尚不如这只小兔子。 只有霓裳公主为之颤抖,她看着小雪,她竟然呆呆出神,许多尘封往事,竟如昨夜,晃在眼前。 是呀,一只小兔子,能有如此深情。 谁不有过年轻时候的躁动。 七花舫驻颜有术,举世无双,霓裳公主数十年如一日,红颜未老,那吹弹可破的冰肌,那使人销魂的玉骨犹在。 曾几何时,她亦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心中的他,也曾蛊惑人心,风度翩翩。 干柴烈火,春宵一刻。 小雪,虽年纪尚小,今日真要心痛了吧。 一阵风绕过麒麟断崖,习习吹来,紫衣猎猎作响,随风飘荡,霓裳公主迷离的双眸,回头凝目望去,突然感到旁边传来一股无边的杀气,不由无奈轻叹道:“你果真还是不甘心的。” 说罢,把千灵缎握在手中,随时准备祭出。 众人还沉寂在许娇娘跳崖的那一幕,心中懊悔无奈,突见霓裳公主的千灵缎闪动,道道紫光泛起,拧眉看去,只见阴山妖皇在火圈中,周身蹦出万道黑色,弥漫开来,忽地冲入天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3章 浸毒邪刀 突然,阴山妖皇爆喝,发出一阵齐天怒吼,顿时,天地变色,乌云蔽日,浩大苍穹,似都被黑气笼罩起来,弥天杀力,震的人心晃动,心血翻腾。 只见阴山妖皇突然挥动手中引月,邪刀寒光旋转劈出一圈,一阵巨大的波浪风卷袭来,顿时,神鸟身形消散,火圈瞬息熄灭,数到寒光如狂风呼啸而来,直逼众人。 玄天老祖与一净道长暗道不好,慌忙祭出各家宝物,霎时,金白紫三道光芒大作,抵御寒光,只听“啵”的一声,寒光破开防御,击杀而至。 阴山妖皇何等法力,何等智慧,显然刚才受制于三件神器,心中早已盘算出来,此刻不再大意留手,那手中的引月邪刀,势必所向披靡。 一旁老妪早看在眼里,只见她反手一道光芒,手中多了一个枯木拐杖,抵御刀影袭来。 小离飞花扇连续扇了几下,但引月邪刀竟然不怕,直劈了过来,反而将她打飞出了数丈之远,撞在一块石壁上,跌了下来。 小雪大惊,她修行年数尚短,不知阴山妖皇是何等人物,小离手持飞花扇,能竟能一招之下,震出她数丈之遥,便是那个拿着悯生剑的白衣女子,小离还能走上几回,她将怀中路恒生放下靠在一旁石笋上,奔了过去,扶起连连吐了几口鲜血的小离。 问道:“小离姐姐,你怎么样了?” “他。”小离他了一声,便晕死过去。 小雪忙扶着她,走到路恒生身边。 老妪见小离受了重伤,举起枯木拐杖,抡起一道圆弧,朝阴山妖皇打去。 阴山妖皇藏身黑之中,显然刚才被困火圈,已经激怒于他,此番破了结界,定是要下杀手了,见老妪与小离相迎,低声沉怒道:“尔等小妖,不认得本座吗?既为妖族,却公然反叛,才几年修行,不怕自毁前程?” 老妪拐杖还未打出,顿时感到一道强大杀意冲来,她忙回身护体,思忖半刻,应道:“老妇人虽属于妖类,但地处南方,不在阴山管辖范围之内,逍遥日子过习惯了,但妖皇若有什么吩咐,老妇自然应承,今日,只求不能放过老妇的救命恩人。” “本座既称妖皇,自然可统御万妖,不分南北东西,你若识相,本座念在同族妖祖女娲之面,饶恕刚才对本座冒犯之事,不与你计较,带着你的子孙自行离去即可。” 老妪心道:“今日之事,妖皇已格外开恩,不如就此离去,以免再生事端,祸及木莲山中他人精灵同类。”她想来越是在理,却见小雪紧紧护着路恒生,叹了一声,自知命数如此,天意如此,对阴山妖皇道:“老妇还有一个请求。” 她说话时不是时候,阴山妖皇与三派掌门相斗正酣,已无暇与她讨价还价,沉闷大喝一声,“如此,便莫怪本座无情。”引月邪刀逼退了三派掌门,突然挥出,一道深寒的刀光向老妪劈了过来。 老妪聚灵千年,修成道行,这枯木拐杖亦非常物,但她不似玄门道宗,没有上古修习之无上心诀,又不似其他同类,修行妖族禁术,增强功法,故而修炼进度缓慢,虽有千年寿命,但道行不及玄天老祖等三派掌门,见寒光劈来,带着滚滚黑气,忙运足功力抵挡。 “嘭。”的一声。 引月邪刀飞出,打了过来,老妪急急地退了三丈,心中暗自思量,“不好,妖皇果真与传说中的厉害,今日为了报恩凡人,不巧得罪于他,想来日后木莲深山中的同族,势必要受此牵连了,不知如何是好。” 老妪心中虽想到个中厉害,但亦决断不了对策,见阴山妖皇又一层刀影劈来,知道硬接不过,忙一个猫腰,躲进巨大的石笋后。 层层刀影,如阵阵巨浪拍打而来,面前那一座巨石,瞬间被劈成齑粉,尘土飞扬,又把老妪震到了一旁。 她身影也未定,一道寒光又袭来,老妪心中硬拼不来,忙撤出身来,只见人影快去闪电,在她面前,闪出一人,正被一道强横无比的刀影劈中,“噗”,那人被震出了数丈,引月邪刀斩断他的拂尘,在他的右臂中,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顿时,鲜血淋漓,涔涔落下,如雨一般。 这人,正是清净观的一秒道长,原来未上前,而是护住路恒生等人,见老妪不敌,躲进石笋中,避开阴山妖皇刀光,让出空余,引月邪刀直逼她身后的路恒生与小兔子小雪,忙使全身功力,上前抵挡。 一秒道长手中拂尘,虽非一般的凡品,已修习数十年,但终究不是慈航念珠,遇上引月邪刀这等旷世魔兵,不敌寒光怒劈,被削成几段,抵挡不住,但却未了不再伤及身后众人,硬生生扛了下来。 一净道长见状,忙用慈航念珠来救。 顿时金光闪闪,成护体神圈,覆盖住一秒道长等人,腾身飞奔过来,急声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一秒道长咬紧牙关,面目痛苦难忍,神经绷紧,右手伤处,白肉翻出,流血不停, 片刻,血成黑色,流出浓质,一股腥臭恶味味腾了出来,如腐尸一般,熏的人胃中直倒苦水,他心中暗暗叫苦,道:“不好,邪刀中含有剧毒。”忙伸手封住了刀口边上经脉。 一净道长见状,从道袍衣角扯下一块布条,给一秒道长包扎,一秒道长忙阻止,声道微沉,短促的叹道:“血已化脓,不能包扎,师弟怀中瓶里尚剩有一粒九转灵丹,麻烦师兄帮师弟取来。” 一净道长深知师弟医理精湛,举世无双,听他之言,点了点头,从他怀中取出瓷瓶,将那一粒九转灵丹取出,给一秒道长服下。 一秒道长服下丹药,暗自运用功法,气息舒坦了许多,但隐隐心中,有一股黑气已钻入经脉,向周身蔓延开来,似已攻入左胸心脏,忙左手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绷紧牙关,忍住疼痛,“嗞”的一声,匕首刺入手臂,竟然将右手那一片中刀周围的肉,活生生地割了下来,顿时,痛的他双目翻白,额头上激烈冒出恶汗。 一净道长大惊,忙问道:“师弟,你这是?”他不知缘由,想要阻止,但深知医理深通,亦不会无缘无地将自己的肉割了下来,如此做法,定然有他的道理。 这一刀下去,只见一秒道长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坑,坑里墨色血水流出。 片刻后,血水渐渐变成红色,一秒道长捏动腋下经脉,封住穴位,血才停止。 只见他面庞深白,双目暗色,又过了半刻,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道:“掌门师兄小心了,阴山妖皇手中邪刀,含有剧毒,切莫被它所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净道长顿时明白,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师弟现在好些了吗?” 肉割了欣许可以再长,若是一旦毒气浸入经脉,遍及五脏六腑,便是保生大帝降临,神医华佗再世,亦是回天乏术。 一秒道长呼吸急促,答道:“嗯,还有些疼痛,暂时不碍事,掌门师兄莫要管我,阴山妖皇太强横了些,且要专心御敌,千万记得,莫要被邪刀划伤。”一净道长点头道:“那好,你且休息一下。” 说罢,留下慈航念珠护住众人,又加入战圈。 又是新一轮恶战,才不到三十余回,三派掌门抵挡阴山妖皇,便已经渐渐显得吃力,谁强求弱,分的清楚了。 老妪望了一秒道长一眼,见他痛苦难堪,面目扭曲,心中愧疚不已。 若不是她临时躲开,此刻受伤躺着的,便是她了。 想罢,抡起枯木拐杖,趁三派掌门夹击阴山妖皇时,偷偷打出,料想做一个淬不放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4章 魔涨道消 老妪哪里知道,阴山妖皇功力莫测,三界罕绝,既能称霸妖族,统御万妖,她那点计量盘算,岂能瞒住他的双目,即便斗的正鼾,亦能秒杀于她。 顿时,从阴山妖皇左手长袖中,挥出一道绿光,速度极快,强横无比的打来,枯木拐杖哪能抵挡的住这一击,段成数截,余力正中了她的下怀,老妪凭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石壁上。 小雪大叫了一声,奔了过去,呼叫道:“奶奶,奶奶。” 老妪狂吐了几口血。 想来若无枯木拐杖挡住大部分功力,此刻,她已是一副残躯了。 昨夜战局,三派掌门仗着三才阵法,巧得旗鼓相当的局面,如今阴山妖皇破开结界,已将三人阵法琢磨的清楚透彻,双方缠斗了不下四十回后,三派掌门已显出败绩,那层层的黑气刀影,是要抵挡不住了。 果然,阴山妖皇突然黑气暴增,引月划出一个刀光影圈,朝三派掌门挥去,顿时,三股巨大的力量随着刀影向三人杀来,玄天老祖的碧玉竹与霓裳公主的千灵缎,瞬间被劈成数段,跌落了下来,二人连连急退了一丈多,口中流出了一道血丝。 一净道长没有了慈航念珠在身,单凭一只拂尘,一双手掌,又斗了十余回,便将毕生功力发出,无极大道运至极致,周身白光闪烁,仙气腾腾。 但他这等手段,在阴山妖皇看来,只不过是萤火虫之光,不是能与日月争辉的,尚不看在眼中。 挥手引月刀光杀来,一净道长举起手中拂尘相迎。 只听见“咔嚓”几声,拂尘瞬间断碎,自身被刀光余威震出了一丈有余,右脚蹬在巨石才停下来,嘴角吐出血来,身后巨石,“轰”的一声,轰然巨响,震裂开来,碎片纷飞。 一净道长那一只握住拂尘清瘦的手掌,腕骨簌簌发抖,痉挛触动,想来幸好玄天老祖与霓裳公主的法宝抵挡了许多法力,若是全数打来,便算功法高深,也要受极重的伤了。 目下看来,三派掌门均已不同程度的受伤,无论防御攻击力量,实力已然大大折扣,甚至是苟延残喘,倘若再行纠缠下去,恐怕众人皆是是十死无生。 众人思来,要想全数撤离,便是异想天开之事。 看来今日,不止许娇娘落得个跳崖殒命,麒麟崖上之人,都要死在这里了,众人惶恐不安,又只能一阵叹息。 如此魔涨道消,三界浩劫又将崛起,天下芸芸众生,势必遭受劫难。 。 众人无奈,但阴山妖皇哪里还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便要他们今日魂归木莲山的段崖之上。 阴山妖皇清秀的脸上,突然狰狞一笑,引月一顿横扫,浪潮寒光又攻了过来,力道更比前一道强横,是一记绝杀。 众人大骇,但手中宝物均已被阴山妖皇横刀破碎,慌忙运起法力相抗。 引月邪刀本是上古魔兵,煞气极重,加上阴山妖皇使出,更是威力无穷。 众人顿觉怒海巨潮,汹涌澎湃而来,三派掌门均是使出全是法力,还是觉得气血翻腾,像是周身经脉都要被炸裂开来一般。 突然,一道人影从石壁缝隙中闪了过来,挡在三派掌门身前,硬生生的挨了阴山妖皇那一刀,顿时,那人在空中翻滚了几个跟斗,摔出了十余丈远,又滑出了汗几米,撞在一块巨石上,巨石霎时被撞的粉碎。 那人受到极大重创,口中鲜血,猛地如喷泉一般,狂喷出了足足有一米多高,便重重倒下。 众人望去,只见那人穿一件艳红衣服,面额沧桑,双目游离,正是木莲城寨主,人称“活阎王”的楚相侯。 玄天老祖见了,毕竟师徒相处近十年之久,哪有不存情义,即便楚相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做师傅的,也是要担待一些的,他忙奔了过去,环抱着楚相侯,表情是既喜又悲。 楚相侯全身一阵痉挛,血脉顿开,想来这下“活阎王”,是要去见真正的十殿阎王,往地府报道了。 楚相侯望着玄天老祖微微一笑,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袖,那种表情,似在与死亡挣扎一般,双眸中,隐隐一层厚厚的悔意,断断续续地道:“师傅,弟,弟子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师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后悔了。 玄天老祖心头一痛,苍白的眉毛下,留下了一点泪珠,道:“你莫要再说,为师替你疗伤。”说完,欲输送功力给楚相侯。 楚相侯拉住玄天老祖,拉的很紧,仿佛当作依靠。 “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用了,阴山妖皇那一刀,非常厉害,伤及弟子五脏六腑,已经无力回天了。” “弟子不孝,辱没师门,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弟子不求师傅原谅,但求师傅能看在师徒一场,能照顾好城儿。”楚相侯恳求道。 说罢,又“哇”的一声,吐出了数口鲜红的血来。 停了半会,缓了一口气,才有力气又道:“城儿他幼年丧母,自小孤苦,在木连城中,与弟子相依为命,弟子虽恶业缠身,唯死而已,但他是无辜,求师傅怜悯苍生,帮弟子照顾好他,可以么?” 玄天老祖点头道:“既是你的孩子,子岁父性,亦是玉楼峰的弟子,为师定当照看好他,将他抚育成人。” 楚相候笑了笑,扭曲的脸上充满感激,道:“谢谢师傅,弟子已知命不久矣,尚有一事,要拜托师傅,烦请师傅告知城儿,她的母亲,其实是个侠义心肠的奇女子,叫,叫秋裳,叫他长大以后,切莫走了他爹爹的老路,好好做人,远离红尘,潜心修道。” 玄天老祖听罢微微点头,他虽常年在玉楼峰中修道,但听门下弟子说过,花舫双姝秋裳,为人侠骨柔情,才貌双绝,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昔日他派楚相候去阴山打探情报,他曾有回报,路程中偶遇秋裳,一段时间朝夕相处,二人相互倾慕,相互帮助,相互理解,已生情愫,共誓山盟,私定终身。 但自十年前,神斧们满门屠戮的那一夜,楚相侯与秋裳最后出现,便再也不见二人踪迹,从此杳无音信。 玄天老祖心中疑惑云云,便要相问,突然,楚相候猛然腾身附嘴到他耳边,细声说了四个字,便双手垂下,气息全无,似魂归苍山。 “灯在斧中。” 玄天老祖顿时老泪纵横,心中悔恨不已,当初不该派楚相侯前往阴山,让玉楼峰最出色的弟子,落得如此下场。 他心如刀割,悔之晚矣。 却这般无可奈何。 众人皆是默默不语,都未曾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楚相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阴山妖皇的致命一击。 玄天老祖缓缓站起身来,顿时须发纷飞,道袍鼓动,一股强大的法力迅速泛起。 突然,剑光一闪,从石壁后面,腾起片片剑花,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把古朴的长剑飞来,刺向阴山妖皇。 那长剑飞出,周身白光闪闪,龙吟阵阵。 而后,传来一声娇喝,“为何杀他。” 众人望去,只见石壁后面,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 白衣胜雪,那女子的如花似玉,却杀气腾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5章 九天惊魄 花舫六艳惊讶,道:“秋沉师姐?” 秋沉飘然而来,半空中握住长剑,一道剑花,直刺阴山妖皇。 原来,小离以飞花扇破除结界,秋沉被释放出来,但心中仍旧浑噩迷离,在石壁后面,休息了许久,才清醒过来,正好看到楚相侯挡下阴山妖皇那一刀,狂吐鲜血。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姐姐秋裳,与她讲过的两人的过往种种,顿时百感交集,不知喜怒。 她虽恨楚相侯带走结姐姐秋裳,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让她们骨肉相离,到死都不曾再见,她很。但也深知,姐姐非常爱这个男人,爱到可以舍去自己的生命。 所以,为了姐姐,她绝对不能让楚相侯就此死掉。 秋沉抓起身边的悯生剑,挑起朵朵剑花,向阴山妖皇刺来。 阴山妖皇此刻魔气大盛,也不正眼瞧她,大喝道:“不知死活,既然想死,本座成全你!”举起引月相击,“噹”的一声,兵刃碰撞,顿时火花四溅,气浪层层。 秋沉凌空跃起,长剑离手,飞了出来,白衣飘飘,捏动兰花指决,长剑变成数道,她一个回身,满天剑雨,缠绕在她周身。 正是七花舫的天女散花。 顿时,无数小剑围着这把长剑,如苍穹密雨一般,刺向阴山妖皇。 “噹。” 又是一声剧烈的相撞,秋沉还未反应过来,漫天剑雨瞬间消散,一道刀光劈了下来,秋沉便去一片叶子,跌落了下来。 秋沉年纪还轻,道行尚浅,根基不深,虽习得天女散花秘诀,功力不及霓裳公主三成,哪里会是阴山妖皇对手,只是两招,便败下阵来。 霓裳公主见状,衣袖一挥,从袖口处飞出一条系带,将秋沉拖了过来。 嗔怒道:“不知死活了吗?” 秋沉吐了一口血,低声道:“公主,师傅”她便晕死了过去。 “噹。” 长剑落地,碎石飞扬,掷地有声。 玄天老祖骇然惊道:“悯生剑。” 他也没有想到,这七花坊的白衣年轻女子,手中所使用的,竟然是玉楼峰失传数百年的上古神兵。 悯生剑。 阴山妖皇破去秋沉的天女散花,又挥刀攻来,玄天老祖也不及细问个中缘由,突地急进身法,奔道悯生剑前。 喝了一声,枯瘦的右手,瞬间拔剑,竖在胸前,抬头一眼,双目爆射白光,直冲剑身。 悯生剑如有感应一般,顿时龙吟虎啸,剑鸣阵阵。 突然,玄天老祖在悯生剑举过头顶,须发飞扬,面目拧紧,道道功法流传到悯生剑中,爆喝一声,道:“九天惊魄。” 顿时,天地灵气聚会,奔涌向而来。 瞬息间,晴空霹雳,电闪雷鸣,剑气吞天。 麒麟崖前,山峦变色,悯生剑周边左右晃出九把,每一把上,白光闪烁,杀气腾腾。 “喝。” 玄天老祖一挥,悯生剑劈出,顿时,九把神剑便成九条遮天巨龙,怒吼盘旋,吞云吐雾,踏的地动山摇,乾坤颠倒。 “魄。” 玄天老祖又一声爆喝,九条巨龙同时奔向阴山妖皇。 黑色中的阴山妖皇一惊,这下不敢轻视,引月挥出,化成巨刀,向九条巨龙迎去。 “轰。”一阵撞裂巨响。 刀剑相击,风云急聚,天地变色,整个麒麟崖都晃动起来。 良久,光芒散去,阴山妖皇单膝跪倒在地上,玄天老祖被震出了两丈开外。 “噗。”一口血喷了出口。 那一口鲜血,竟然是阴山妖皇吐出来的,看他面色突然苍白,胸前起伏不定,还喘了一口粗气,看起来,受伤不轻。 众人均是一惊,面面相觑。 刚才还想到生死难料的局面,却见不可一世的妖界至尊,阴山妖皇出乎意料的,竟被会玄天老祖一剑打成重伤。 阴山妖皇也不明白,凭借他一身无可匹敌,藐视三界的功力,玄天老祖竟然能伤的了他。 以他今时今日的功力,便是玉山神女到来,想必都无此修为,悯生剑自侍上古神兵,料定无此威力。 怕想阴山妖皇知晓周天,无所不精不广,但终有鞭长莫及不处,他不知道,悯生剑自混沌大战,由无名大罗金仙铸造而成,历经无数沧桑,远古流传,威力无穷。 两千年前,玉楼峰开山祖师玉楼真人于昆仑秘境中偶然得到悯生剑,喜不自胜,并凭无上大能大智慧,从剑中周身古符文字,悟出九天惊魄秘法,此功法修炼大成,即可再生造化。 玉楼真人深知秘法威力巨大,剑虽名为悯生,身具慈悲,为善者用之可以造福苍生,但隐含中的杀伐之力,更是无穷,若被心存恶念者得之,必会遗祸三界。 得此神剑,玉楼真人虽有喜悦,但也忐忑不安,料他道行高深,亦是不知祸福凶险,便将秘法经卷封印,藏于玉楼峰藏经阁,又历代掌门看守,自觉得我万无一失。 岂料千年前,人间一次罕见的大地震动,震的玉楼峰地动山摇,人心晃动,一道黑色光从北方天际划空而来,正好打在玉楼真人施加在悯生剑中的封印处。 封印破碎,悯生剑随地底泥石流滑落,不知所踪。 玉楼真人曾苦苦寻剑多年无果,仙逝归天时,恐悯生剑被小人得到,祸害苍生,遗命后续历代掌门,继续寻找神剑下落。 玉楼峰历经千年,辗转十余代掌门,均杳无音信。 天意使然,十余年前,秋沉为找姐姐秋裳下落,遍寻大江南北,四海八荒,被色妖突袭,掉进北荒无尽临渊,偶然得到这把上古神剑。 秋沉非玉楼峰弟子,且经卷只由历代掌门保管,她岂会知道其中奥秘,即便有悯生剑在手数年,以她的功法修为,亦不能发挥悯生剑千万分之一的威力,悯生剑需配合九天惊魄秘法,方能现出毁天灭地的真正威力。 而玄天老祖不同,他身为玉楼峰掌门,九天惊魄的功法秘录,早就藏于玉楼峰藏金阁中,且由历代掌门保管修习,他自然知道其中深藏的安奥秘。 也是在数十年前,三派掌门挫败阴山九间殿九大妖王,却曾想到却败在阴山妖皇手中,不过百招,险些丧命。 自从那日以后,玄天老祖深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虽修道白余年,自诩修为已臻化境,当世人妖魔,无人可比,阴山一役,却犹如蝼蚁,被阴山妖皇玩弄股掌之中。 回到门中,玄天老祖将一切琐事交代清楚,便闭关修炼,日以继夜的修行参悟九天惊魄功法奥秘,为的便是假以时日,等待悯生剑再现人间,可以此剑以此无上威力,除魔卫道。 一净道长见阴山妖皇被玄天老祖重创,便知时不再来,忙抓住机会,忙念动法诀,挥手一晃,慈航念珠便便从身边飞了出来,发出万道金光,向阴山妖皇打去。 但阴山妖皇何等人物,即便受了重伤,也有余力相抗,他抬头一望,见金光打来,随手扔出引月邪刀,劈向慈航念珠。 玄天老祖失去爱徒,亦是心中绞痛,为不管其他,刚站定,又挥剑刺来。 剑花又至,连成一片,向阴山妖皇撒来。 突然,一只银色巨兽从空中跃下,怒吼一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6章 九尾银狐 一条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甩了过来,迎向悯生剑,只听“嘭。”的一声响动,悯生剑被震了开来。 但又听一道“啊”的尖叫,一阵惨叫,巨兽也要遭到惨烈痛楚,。 那条尾巴,竟被悯生剑硬生生的从根部切了下来,鲜血淋漓。巨兽现出人影,竟是一个美貌妖艳,妩媚多姿的女子,重重的跌到阴山妖皇怀中。 阴山妖皇脸色瞬间变黑,抱住女子身躯,急急叫道:“倾城。” 那子妖媚倾城的女子,正是阴山九间殿的九大殿君之一,九尾银狐倾城。 九尾狐断尾,相当于耗损她数百年的功力,痛的她咬牙切齿,香汗淋漓,颤声道:“君上,我。”话还未说完,“哇”的一声,喷出一道血柱。 血柱染满阴山妖皇青衫衣襟,深红深红,顿时,阴山妖皇双目爆射,欲冲上前去斩杀玄天老祖,身侧黑衣人拉住了他,道:“君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笔账,可日后再行清算,倾城受伤极重,疗伤救人要紧,先撤吧。” 那黑衣人,正是六年前,阻杀刘稳婆,用银蛇寒剑与一净道长对敌的天幕。 亦是九间殿殿君之一。 阴山妖皇瞧了痛苦不堪,全身抽蓄的九尾狐倾城,又听天幕这般说来,觉得言之有理,望了玄天老祖一眼,又对众人道:“你们等着,待本座修成大法,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他目光扫过霓裳公主时,微微停顿了一眼,表情复杂难定。 突然,他腾身而起,从长袖中抛出一物,速度极快,向众人飘去,然后抱起九尾银狐倾城,对天幕道:“走。” 顿时,黑光一片,已腾空离去。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都呆住了人中少了两人。 阴山妖皇抛出的那一物,只见一片花草飞出,他出手极快,在众人反应过来时,已将众人身边的秋沉和楚相侯带走了。 是千年蔓藤所制,名为缚龙索。 木莲山一战,三派损失惨重,虽然玄天老祖以悯生剑无上威力,重创阴山妖皇,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九天惊魄虽力量强大,但耗损真元,几乎令他油尽灯枯。 广寒山,清净观。 已是大战后的第二天,时值正午,艳阳高照,三月清风,吹的格外舒坦,抚过发梢,便如那婴儿般的小手抚摸。 东厢房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小孩,年纪约莫六七岁,身着青衫,皮肤黝黑,有些呆头呆脑,显得很是木讷,但脸上的表情,隐隐约约露着焦虑。 小孩的手中,正捏着一片萎靡的树叶,是桑木枝,观中靠近食堂的北坡上,栽种了许多株,桑叶供给蚕食,春桑的叶子鲜嫩,是蚕的最爱。 清晨早间采摘最好,那时阳光还未照射桑树,前晚的露水,正好把桑叶上的微尘洗净,摘回去后晾干,再给蚕吃。 不过,广寒山地势高耸,峰峦突起,清净观座落山间,阳光来的早,所以采桑之人,起的也要早些。 顾直起床后,经过北山坡时,看杜进提着篮子正在采摘,便上前帮忙。 杜进是路恒生的好朋友,二人很小便认识,那时应该才三岁,往后的每个年头,两人至少都能见上两次,跟顾直也熟悉。 杜进年纪虽小,在观中养了许多蚕,因为他家是做桑蚕生意的。 顾直手中的桑叶,已被他捏成了干。 刘吉从左边的长廊走了过来,他的面庞显得十分憔悴,右手的衣袖,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刘吉顾直顾直的身边,弯腰蹲下,问道:“顾直,你饿吗?早上看你没怎么吃,这有两个馒头,还跟热乎。” 是的,顾直早餐只吃了一个馒头,和半碗小米粥。 这不是他的食量,平时,他一个早餐,便能吃掉一屉小笼包子,和两个拳头大的馒头,所以半碗小米粥和一个馒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勉强只能吃个三分饱。 况且,清净观厨房做的馒头,虽然香喷喷的,味道不比路府厨房做的差,却个头极小,跟鸡蛋一样大小,大人估计两口吃完一个,顾直是个小孩,嘴稍小一些,但顶多也就三口搞定。 顾直摇了摇头。 刘吉刘知道,他没有吃饱,所以早餐后,特意到厨房又要了两个馒头,此刻还很热乎,但顾直没有伸手来拿,而是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那间厢房,问:“刘叔,少爷他会没事吗?” 刘吉叹了口气,突然眼眶泪打转,哽咽道:“会没事的,有清净观的两位道长在,少爷一定会没有事的?” 顾直点头,沉默半会,呆呆又问:“老爷,老爷和夫人,是不是都死了!” 刘吉慌忙捂住顾直嘴,瞪了他一眼,责备道:“千万记住了,老爷跟夫人行善积德,受南海上人点化,跟着他十年修行,十年后便会回来,临行前嘱咐老奴看管家业,并好好照顾少爷,记住了,若是少爷问起,你便这样给回答他。” 刘吉说罢,眼眶更加湿润,但他不可以哭出来,特别是在孩子面前,更要把持住。 恶战后,路天明醒来,追问了两遍,一净道长才叹气告诉了他实情,他顿时神情恍惚,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路天明也没有去看他儿子路恒生,只是在窗外瞧了一眼,很舍不得。 路天明被抓上木莲山,遭山贼一阵毒打,身子骨原本已经极其虚弱,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登上木莲山后山的麒麟崖,站在麒麟崖的边沿上,路天明哀伤的问:“娇娘,她,她是从这个地方跳下去的吧?” 跟在他后面的刘吉默默地点了点头,嗓子有些嘶哑,回答道:“听一净道长描述的,应该是这里了。”他望了一眼悬崖,深不见底,顿时心生恐惧。 刘吉也未曾想过,平时模样娇艳柔弱,细肢纤纤的夫人许娇娘,性子竟然这般刚烈,会有勇气从此处跳了下去,换着是他,想来也未必敢做,莫说是跳,即便向下看一眼,便要四肢发软,胆战心惊了。 夫人当时的心情,该是有多绝望无助,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路天明弯身抓起一把沙尘,放在手中,表情悲凉,目光呆呆的望着崖下。 山风呼啸,从崖头吹来,米粒大小的沙尘,正好打在路天明的脸颊上,他似没有感觉。 久久才道:“嗯,是这里了,沙尘中,隐隐还残留着娇娘的味道,她当时该有多无助,多悲伤,才会选择从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上跳下去,是我害苦了他,你说,当时我要在她身边多好,她便不会绝望,不会死。” 说完,竟很个幼童一般,“哇哇”的哭了起来。 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想来,路天明此刻心境,已然到哪了痛彻心扉。 刘吉脸颊动容,他跟在路天明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看到他如此伤心难过,道:“老奴知道,您与夫人海誓山盟,伉俪情深,不忍心看到她受丁点伤害,但非老爷之过,只怪老奴护主不力,未保护好老爷和夫人,老奴有罪,罪该万死。” 说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路天明摇了摇头,用衣袖摸了摸双眼,道:“起来吧,这不怪你,都是那帮山贼,他们简直不是人。” 路天明咬牙切齿。 刘吉抬头,摸了一把泪水,才道:“如今逝者已矣,望老爷要多保重身体,日后路家,仍需老爷操持。” 路天明鼻中瑟瑟,望着悬崖下的云烟,朦胧无底,不知深长几许,幽幽地道:“深渊无尽,娇娘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冷,很孤独吧,一定很想有个人能陪她吧。” “刘吉,这些年来在路府劳累,你可有过后悔,还是否继续留下来。”路天明的话,让刘吉莫名其妙,隐隐不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7章 以命换命 刘吉匆匆跪下,道:“老爷待我情同手足,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刘吉记在心里,今生没齿难忘,若有任何吩咐,自当听从,哪怕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路天明满意的点头,弯身扶他起来,他的双目迷离,令刘吉有种不祥的预感。 路天明突然笑了笑,道:“好,很好,既有此心,便足够了,天明别无所求,替我照顾好恒生。” “老爷,你这是。”刘吉还未明白。 路天明便从娇娘跳崖的地方,纵身一跃,沉入云烟。 “替我照顾好恒生。” 云烟里,还传来了回音。 刘吉那晚做许久的梦。 他梦见路天明与许娇娘在黄泉路上相遇,生死离别,不肯过忘川河,不愿上奈何桥,更不喝那可以忘记前世,了却尘缘的孟婆汤! 又梦见路天明与许娇娘牵着手,和往常一下,干净柔和的站在路府门口,撑着花伞,千叮万嘱,一定要将路恒生抚养成人,不要记挂,不要报仇,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刘吉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该怎么办,如今路恒生奄奄一息,毫无生机,若是醒来,也不知还如何跟他说,是要告诉他,他的父母皆已亡故,以后只能跟着他了么。 显然不行,以路恒生倔强的性子,还不闹翻了天,刘吉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最后请教了一净道长。 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两人心生顾虑,也是考虑了许多,才想了瞒天过海的计策,便是刚才他告诉顾直的,胡乱编织了一个南海上人的谎言。 顾直年幼,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刘叔。” “嗯,往后的日子,无论什么事,你都要以少爷为中心,保护好少爷,知道吗?”刘吉道。 顾直又点头,回道:“嗯,知道了,若有危险,我一定挡在少爷前面。” 刘吉摸着他摸头,满意的笑了笑,“快吃吧,一会该凉了!”说完,把馒头递给顾直。 顾直接过,想了想道:“留给少爷吧,他许多天没东西了,肯定饿了。” 刘吉道:“少爷我自会准备,你多吃一些,将来才有力气保护少爷。” ,嗯。 顾直把馒头塞进嘴巴。 东厢房,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一把紫砂茶壶,三个茶杯绕着茶壶倒置。左边墙上,贴着三清道祖神像,神像下面的香炉中,香烟袅袅。 右边靠墙搁着一张木床,木床铺着干净的竹席,路恒生躺在床上,双目禁闭,面色苍白,像是死去许多。 木床前不足两米远,并排旁边站着两个银发白须,二人穿着粗衣道袍的老者,脸庞清瘦,骨瘦嶙峋,但左边那个,仙风道骨,神采奕奕,右边那个,却面目憔悴,印堂发黑,身肢颤抖,跟大病的病人无异。 正是清净观的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只见二人站在路恒生床前,表情复杂,又纷纷长叹了一口粗气。 一秒道长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重重的咳嗽,踉跄退了一步,一净道长忙扶了他一下,关切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自从木莲山一战回来后,他感觉师弟不太对劲,早上起来看他,面露病容,神态萎靡。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未作答,面颊浮起淡淡笑意。 一净道长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总会有法子的。” 他说的法子,是要救活路恒生。 一秒道长道:“无妨,还能撑得住。” 一净道长见他执拗,又知道他精通医术,便未在多问,说道:“以你的医术,均都救不活了他么。” 一秒道长思忖良久,叹气道:“寻常的丹药法术,是救不了,除非。” “莫非师弟还有其他办法?”一净道长听他一说,疑问道。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近前瞧了路恒生一眼,道:“师兄游历人间数年,曾嘱咐师弟,若是恒生来访,定要好生关照,用心栽培,师弟虽道行微末,但也不敢怠慢,传了《道德经》给他,已铸成道法根基,只是。” 一秒道长话未说完,又停了下来,仿佛有许多不忍。 一净道长问道:“只是怎么了?” 一秒道长叹了一口气,道:“唉,阴山妖皇那一击刀光,着实厉害,虽是余威,但已经将他丹田之气震散,只怕以后,他都不能修炼功法了。” 一净道长听罢,沉思良久,也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莫不是天意,” 二人均想起了师傅青木道长临终遗言。 一净道长道:“师弟,可先行救治,日后之事,天数难料,但凡需要为兄出手相助,尽管说来。” 一秒道长思忖良久,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道:“师兄可还曾记得,师傅在世时,曾告诉我们,在清净观祖师殿的神位底下,藏有一套道家秘术。” 一净道长大惊,道:“师弟说的非寻常的法术,莫非说的是?” 一秒道长点了点头,道:“正是回梦心诀,师弟思来想去,现在也只有此套秘法,或许可以救恒生一命。” 一净道长深知回梦心诀,忙阻止道:“不可,师傅也曾告诫你我师兄弟二人,回梦心法虽然奥妙无穷,可令死者涅槃重生,但实则是逆天改命,与地府阎王争生命长短,且施法者轻则将散尽毕生修行,甚至丢了性命,实则是以命换命的术法。” 一秒道长道:“可现下并于他法。” 一净道长忙道:“清净观典籍秘录甚多,疑结历代祖师智慧,且师弟在药理修行,已达登峰造极,一定还会有其他方法的。” 一秒道长叹气道:“掌门师兄高估我了,我已遍寻观中秘录,思来想去,也只有回梦心决,可救恒生一命。” 一净道长道:“不行,此等以命换命的方法,师兄觉不同意。” 一秒道长叹气,突然卷起道袍袖管,木莲山一战,被引月邪刀伤到的地方,竟是一片恶臭,隐隐冒着黑气。 一净道长急急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服用了九转灵丹了么?”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苦笑道:“木莲山一战,师弟不慎,阴山妖皇手中刀刃划伤,隐隐觉得异常难人,拜别各位掌门时,玉楼峰的掌门玄天老祖,方知阴山妖皇使用的那把邪刀名为引月。” 引月? 一净道长未听过,心中疑问,“莫不是此刀有问题?” 一秒道长点了点头,道:“曾听师傅说过,当时记不清了,回到观中,从典籍中查到,引月邪刀乃是数千年前,妖族铸造大师所铸,傻气凌人,威力强大,但此刀最厉害之处,便是刀身便自带奇毒。” 一净道长问道:“连师弟秘方炼制的九转灵丹都无法化解吗?”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道:“根据书中记载,此毒取自九天银河的弱水,剧毒无比,若被刀刃划伤,毒血液经脉,流入五脏六腑,便是大罗金仙之躯体,亦是无药可救。” 一净道长问道:“此毒当真如此厉害吗?” 一秒道长摇头叹然,道:“书中所著非虚,这几日,毒已深入肺腑,若非我用功法抵御,早已功力心脏,要去见历代祖师与师傅了。” 一净道长皱紧眉头,幽幽地道:“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早些跟我说。” 一净道长叹道:“说了出来,只不过令掌门师兄担忧了,徒增烦恼,银河弱水,剧毒无比,一旦沾上,顷刻化为白骨,若不是引月邪刀只是淬毒,且年数久远,毒性减弱许多,且九转灵丹控制毒素蔓延,想来我早已成了亡魂枯骨,唉,师弟深知时日无多,所在临死之前,救恒生一命,皆是二人的缘分,亦能不枉费修行一场了。” 一净道长道了一声尊号,才道:“唉,师弟慈悲心善,着实令师兄汗颜,恒生与我有过约定,却让师弟替我承担这后果,太惭愧了。” 又道:“你我虽是师兄弟,但情义甚好,你这做法,让为兄怎么办?” 一秒道长道:“掌门师兄莫要谦虚,唉,你我在这广寒山清净观中修道几十载,虽不能窥视天机,但深知尘世过往,不过云烟,师兄切莫为我悲伤,天意如此,岂能枉顾。” “唉,师弟修行比贫道深了许多,倒是我不能超尘脱俗了。”一净道长叹道:“师弟既然已决定,师兄亦无阻拦之理由。” 一秒道长轻摇拂尘,做了一个道家稽首,道:“待师弟行功之时,便有劳师兄在一旁护法。” “无量天尊。” 霞光铺撒,日落西山。 突然,清净观的登仙台上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钟声,在广寒山慢慢地回荡起来,深远而悠长。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8章 门庭苍凉 十二年后。 深夜,花山镇。 墨色一般的天空,零星的点缀着几颗微明,城北空巷,街道两旁相不远,泛着微黄的灯光,一只孤野消瘦的黑猫,双目在夜里闪烁着灵光,蜷缩在墙角张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夜,沉静寂寥,只有缓缓地晚风吹来。 半晌过去,突然,那只黑猫一个弯身,如弯弓一般,瞪的一声,跃上房梁,不知是没有吃饱,还是年纪太老了,野猫在房梁上瞪了几脚,差点掉了下来。 也许是太老了,十二年,同样的夜晚,那只黑猫便蜷缩在这条街道上,光阴逝去,已不再来,它亦是饱尝了岁月的无情。 过去十二年,莫说是只无人豢养的野猫,在如今江河日下的环境,便是一个人,能生存至今,已是不易。 不远处的孤灯,倒影依旧,在漫长的黑夜中,传来几阵“嘚,嘚嘚”的声音。 片刻,从孤灯下,一道人影清晰,那人约莫四十余岁,昏黄的灯光下,那人一身麻布粗衣,脸颊苍白,数条皱纹,如被麻绳勒过一般,小指深浅。 那人身形清瘦,像没有吃饱饭般,脚步显得轻浮无力,他的左侧腰间挂者一个青色的竹筒,右侧吊着灰布烟筒袋,手中提着一个灯笼。 原来是花山镇的更夫六子,如此静默的深夜,也只有他,会在大街上行走,因为他已经在这条街道上打了二十多年的更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六子又敲了三下胸前挂着的梆子,黝黑的梆子,声音沉闷短促。 六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想来是有些困倦了,夜里要打更到天蒙,白天趁着他娃上邻居家玩,便关上房门,跟婆娘缠绵了许久,所以没有睡好。 六子的婆娘,便是长相清秀的王寡妇,那时,两人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藏着掖着,已经不是镇子里的秘密了。 婚是许娇娘促成的,那年路恒生刚满五岁,路府请左领右舍吃酒。 席间,众乡里吃的正鼾,许娇娘感激路恒生出生时,六子的帮助,便站出来促成了这庄喜事。 婚礼是路府出资,乡邻一起操办的,把他原来的破屋子修缮了一下,又在院子里摆了二十几桌,很是喜庆,六子平时乐于帮助别人,跟邻里关系相处的不错,又是路府帮着办的婚礼。 所以,婚礼当天,左领右舍的来了很多人道贺,在院里吃了几围。 婚后,王寡妇便不是王寡妇了,而是六子的明媒正娶的婆娘,二人日子过的更开心,成了婚,就没有礼教的约束了,六子跟婆娘光明正大的爬上了床,两年后,小六子便出生了。 小六子出生后,六子想着打更不是长久之计,还不能照顾好她娘俩,便思量着换个活计,刚好那时许娇娘派人送来一些银两,本来是不能要的,又想着有了本钱,可以做些其他的,便手下当作借路府的,以后还了便是。 谁知道六子虽然勤快,为人憨厚,却不是做生意的料,没过多久,新开的铺子便赔了个底朝天,心中对不住路夫人的期望,更愧对他们娘俩。 幸好六子婆娘本来就是一个二嫁的寡妇,也不是贪图清福富贵的人,能有一个像样的家,家里有个憨实的男人,也别无所求,便没说他什么,这让他更不好意思。 六子思来想去,还是做回了更夫,是辛苦了点,但日子总能过得去,欠路夫人的钱,虽然说的许多次不用还。 但六子总是亏了过意不去,便在白天少睡了些觉,去路府帮忙,还会上山砍柴抵些银两,许娇娘总会以高于市场价格算给六子钱。 这倒让六子的日子过的充盈有余。 。 寂寞的黑夜,六子想想家里的婆娘和孩子睡的正香吧,便连连打了一个哈欠,边走边喊边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走了一段路程,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宅子前的那对石狮子,无奈的笑了笑。 走了许多了,六子的腿脚有些疲惫,便走到石狮子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从右侧的裤腰带上取下烟斗,上了烟草,提起一旁的灯笼,把烟斗从灯笼底部伸了进去,猛然地吸了一口。 六子本身不会吸烟,是他的婆娘为他准备的,为了不让他晚上打更的时间睡着。 放下灯笼,六子回头望了一眼宅子上的牌匾,牌匾上两个大字,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唉。”又吸了一口烟。 瞬间烟筒头上,冒出一股白烟,焦炭的味道传入六子的鼻子中,呛的他连连咳嗽了几声。 路府这个地方,六子记忆犹新,仿佛所有的记忆,复仿佛就在昨日一般,迎入他的脑海,他又叹了一口气。 莫说是他了,花桥镇的乡民,也很迷惑。 是呀,谁会知道,十二年前,路老爷与夫人带着独子去广寒山,便一去不回,只是管家刘吉回到花山镇,跟大伙儿说二人跟上南海上人修仙了。 管家刘吉把路府的产业,分割了开来,交由跟随路府的几个掌柜经营保管,并通知他们,将产业全数转移,并留下了留下了日后交接的信物。 几日后,待刘吉把一切安排妥当,又遣散路府中的一众家丁仆人,将宅子上了大锁,自己也不知踪迹。 只是,那晚镇里有人瞧见,刘吉骑着马,独子一人背着行礼出城,往官道上奔走,而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没有见过他。 一栋偌大的路府宅邸,从此变得冷冷清清,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门庭苍凉,落叶遍地。 六子抬头,望着满台阶的灰尘落叶,和一条条细密的蜘蛛网,喃喃自语但:“又这么厚了,也不知道路老爷几时会回来。” 六子用衣袖扫了扫,又吹了一口气,一片灰尘落叶扬起,飘在他面目上,他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自从刘吉遣散了家丁仆人,自己也离开后,路府门口的石阶上,铺满了灰尘落叶,左领右舍,都感念路老爷和路夫人平日里帮助的善心大德,偶偶都会有人前来清扫。 但年长月久,加上大家日子过得清苦,都忙于生计,时间长了,便很少年来了,最后两年,偌大的路府,更是无人问津,只有六子念及路老爷与路夫人的恩情,还在坚持。 前些时间,小六子染上了风寒,有一个多月都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六子又求医问药,又忙着照顾他,把他折腾的够呛,便也抽不出时间过来清扫,现在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六子夜里出来打更,未带清扫的工具,弯身捡起地上的落叶,又用自己衣袖,将灰尘扇去,从第一阶到门框。 六子用手摸了摸路府那扇朱漆大红的大门,心神凄凉,吸了一口烟袋嘴,喃喃自语,道:“路老爷,夫人,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六子的眼眶有些湿润,额头上的皱纹紧锁,他看了看门楣上的两个大字,在他眼中,尤其醒目,又道:“唉,自从您们走后,花山镇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老百姓过的苦不堪言。” 路天明在时,花山镇修桥铺路,哪一项的出资,承担的都是镇上的大头,路府旗下多数产业,不仅带动了地方上的经济,又激活了生气,给乡民们提供了许多岗位。 所以,便是在时局动荡,四野荒凉的朝代,花山镇乡民的日子,过得还算充裕,至少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连外来的野猫流浪狗,都赖在花山镇不走。 但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9章 白衣魅影 十多年来,自从路天明夫妇走后,刘吉又遣散了路府旗下的资产,花山镇的经济,便开始萧条起来,一年不如一年,许多产业,停滞不前不说,更是逐渐凋零,近些年来,更为惨淡,许多店铺营生亏本关门,连年战争,战火蔓延燃烧了过来,繁重的赋税,百姓负担加重,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花山镇地方也大变了样,当年的桥,变得摇摇晃晃,修好的路,也坑坑洼洼,河上有桥不能过,道上有路不好走,断了许多与外界生意来往,镇里的物产销售不出去,乡民收益日渐低沉,之前外来的人,开始逐渐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 就连林小胖一家子,也关了烤鸭店,另谋生计去了。他原本便不是镇子里的人,十多年逃荒才来到这里的,见时局不好,便卷起了铺盖,向别的地方迁走。 没过多少年,当年受路天明帮持的店面营生,只剩张记的玉米铺子还在镇上城北偏角继续经营。 张记虽然也是外乡人,早前避难逃荒到了花山镇,见此处人杰地灵,友善好施,便落地生根,又承包了路府的一些土地,现在想着现在路府无人,租子也不知该交往何处,倒是省去了一笔出资,加上摘中,加工玉米的成本不高,便坚持了下来。 镇上的官府倒也不是消散懒慢,但就是清廉的紧,奈何银库空空如也,囊中羞涩,本想组织乡里架桥修路,奈何生意不好,朝廷又苛捐杂税繁多,今天交粮票,明日上地税,乡民们所赚的银两,大部分都上交下去了。 这出多进少,钱财斥资,百姓的日子过得紧巴,哪里还有钱来修缮路桥。 时日久了,修桥补路之事,便不了了之,无人问津。 原本繁华热闹的花山镇,冷清了许多。 六子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在路府门前抱怨,喃喃地道:“听官府里的大人们说,西边又打起来了,那些个诸侯王爷,节度使什么的,又叛乱了,从早打到晚,一年四季,战火连绵,几时是个了,唉,到头来,受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刚增加了赋税,也许过不了几天,又要加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抽了烟袋嘴头,一股淡淡的白雾冒起。 六子接着又喃喃自语的说道:“前几日,听逃灾到花山镇的百姓说,朝廷跟诸侯节度使打仗,番邦乘机侵犯,烧杀掠夺,死了不少人,朝廷的军队里,现在是缺兵少将,江州城已经贴出了告示,开始抓壮丁了,边的很多个镇子,都遭了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花山镇,想来也过不了多久。” “唉,现在的花山镇,人心惶惶,就怕抓到这里来,连官里的老爷,都开始蠢蠢欲动了,真要是到了这一步,铁定是溜得比兔子还快。” 六子的烟筒袋里,抽不烟来,便在一旁的石狮子脚上敲了敲,烟筒的烟灰,便倒了出来,他吹了一口气,烟灰随风散去。 六子本来再上一斗,烟袋里只剩一小斗了,又抬头瞧了瞧天际,想着在这耽搁了许久,连吃了十多年打更的饭,都留下个称职的好名头,总不能现在懒散,还是要到其他街上巡走一圈,便把烟筒装进袋子,插在了腰间,提起地上的灯笼,起身拍了拍屁股板后面的灰尘,又回头看了一下路府大门。 突然,一道白影从门缝中飘过,深白深白的,就在六子回头的那瞬间,在他眼皮子底下闪动,把六子吓了一跳,蹭蹭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以为是眼睛老花,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白影却不见了。 六子身子骨是清瘦了些,黑夜里,在花山镇大街上打更游晃了十几年,胆子还是比寻常人大,寻思道:“难道善人家中,会有这种东西么?”他定了定神,壮了壮胆,又举起手里昏黄的灯笼,从门缝中看了过去。 瞬间,六子“噗通”一声,吓得直趴在石阶上,油纸糊的灯笼便掉在了地上,灯火忽明忽暗的摇曳。 原来,六子透过细小的门缝,看到路府的院子中,豁然正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白衣招摇的影子。 那影子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形态特别恐怖,这还不算什么,那影子像是发现了他,突然转过头来,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了他一眼,冲着他笑了笑。 六子胆子再大,那还不被吓得魂飞魄散,霎时脸部扭曲,瞳孔睁吐,上嘴唇与下嘴唇直打抖数。吓尿裤子了,一阵哆嗦,全身都颤抖起来。 “鬼啊。” 六子大叫了一声,登时连地上的灯笼也不要了,连滚带爬的冲下了路府的石阶,借着街道两旁微弱的路灯,向家的方向,离弦的箭一般,黑溜溜一顿猛跑。 一边跑,一边大叫,“有鬼啊。” 路府大门刘吉临走时上了锁,相邻们别人进不来,宽敞的院子,十多年未曾清扫整顿,已然杂草丛草,枝繁叶茂,边上的假山,白秃秃的,没有丁点水流的痕迹,池塘里荷花凋零,水浑浊脏污,满塘子都是烂草淤泥。 东边角落,大黄之前住的那间茅棚,被风吹雨淋,也坍塌了一半,几根柱子东倒西歪。 天空飘点点星光,黑暗的院子中间,站着一个体态玲珑的少女,模样约莫二九年华,身穿白衣,手持佩剑,一头如瀑的长发,梳着兔子头型,相貌娇俏可人,一双灵动的眸子四处张望。 她看了许久,说着长廊走道后院,边上兰花的盆栽早已芦苇,盆内凌乱的长着半米高的杂草,少女蹲下身子,随手拔去一根,悠悠叹道:“他果然未回来过。” 十二年前的那晚,少女来过,那时满院子的兰花,开得胜好,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此刻,却显得哀伤,完全看不出君子的风度。 突然,一道白光在少女身边飘落,从白光处走出一个着鹅黄色衣裳,美艳的女子。 小离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娇艳妖娆,只是隐隐间,或者多了一些灵气,她近前,说道:“小雪,你果真在这里。” 原来,这白衣少女正是小雪,十多年过去了,昔日木莲山上的短鬓小女孩,脱俗了天真,都已长成了姑娘,面目清丽脱俗,双眸明媚动人。 当日,木莲山麒麟崖与路恒生一别,念念不忘,十分想念,如今她长大了,修为增大了许多,便背着姥姥偷偷出来,可是到了花山镇路府,却见到门庭紧闭,四野狼藉,看这情形,莫说是路恒生了,便是家丁,想来也是多年不再了吧。 小雪心中失望,听奶奶说,路夫人跳了麒麟崖,路老爷跟着殉情,路恒生受了重伤,被清净观的道长带走治疗。 她本想先去广寒山,奈何她道行浅薄,清净观乃是道家圣地,观中十里之外,有三清道气保护,任何妖魔鬼怪近前不得,小雪原本是木莲山中一只修行的兔子精,自然靠近不了,便来想着来路府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见日夜思念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0章 红衫女子 偏偏事与愿违,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小雪环顾四周,寻不到路恒生的半点踪迹,又叹了一口气。 小离拍着小雪的肩膀,道:“都打听过了,自从路老爷和路夫人去世后,管家刘吉便遣散了路府,销声匿迹,再也无人见过,路恒生不可能在这里的。” 小雪悠悠叹道:“小离姐,你说,我们还能在见吗?” 小离淡淡地笑了笑,道:“当然能,便是天涯海角,有缘自然能再见。”实际心中想到:“即使再见,又能怎样,你是妖,他是人,终归殊途不同归,这小妮子,是用情太深了,吃苦的日子,还未开始。” 小雪点点头,强颜欢笑道:“是的,我还欠他的恩情未还。” 小离道:“先回去吧,不然,你姥姥该担心了。” 小雪道:“既然出来了,我还不想出去,想四处找找,或许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痴儿。 小离叹了一口气,心道:“也罢,她姥姥正在闭关,没有闲工夫管她,看她这副沉闷的模样,倒不如随她在人间走走,当作散散心,免得总日呆在洞中憋出病来。” 她正要回答,猛的娇喝一声,道:“谁?” 突然,小离的耳朵竖起,轻轻松动,听到背后屋顶上,有瓦片轻微碎裂的响声,原以为是老鼠,或是花猫,但眼光扫到,竟是一道修长的影子。 小离修行至今,已近五百年的道行,耳聪目锐,心细如尘,便是细微的动作,也逃不过她那双能在夜里清晰视物的眸子,她双目灵光闪动,已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一道速度极快的影子,从房顶上掠过,如一阵清风一般。 小离看的真切,转身踏前一步,又叫喝了一声,“谁在房顶上,给本姑娘滚下来。”说罢,怒着右手一摇,自身的法宝飞花扇已拿在手中,反手便是一阵逆风“呼”声,一道淡黄色的光芒朝着人影射了过去,却被那道身影轻松躲过,扇成了空。 小离一惊,心想来人道行不小,有些实力。 小雪的明锐程度,实际不比她差,只是刚才专注思量,思绪出了神,未能注意到房顶上,那人影的动作,听小离喝道,忙凝神望去。 墨黑的夜色下,只见一道红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迅驰如雷电,脚步却轻声细微,踩在房顶的瓦片上,只发出如雨滴般,细细的嘀嘀声。 这声音,极为细小,若是换作别人,欣许察觉不到,但二人毕竟均是木莲山中修炼的精灵,身具不错的功法道行,自然逃不过他们敏锐的触觉。 小雪心道:“夜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谁会来此荒凉的路府,莫非是恒生哥哥回来啦。”心中不由的欢喜,欲要上前。 但随之转念又想,“此人能轻巧躲过小离姐姐的飞花扇,想必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虽时隔十二年,但恒生哥哥绝无如此轻巧的身法,况且若真的是他,自然会打开府上大门,堂而皇之走正门进来,岂会做这等宵小之徒的行径。” 想来便是觊觎路府财物的小偷,还是个有些本事的宵小! 此刻的夜,已深沉。 晚风袭袭吹风,草木沙沙作响,卷起一阵叶影树涛。 待小雪回神,小离已一个箭步,腾身跃起,飞身追去,已在半空中了,小雪见了,忙道:“姐姐,小心啦。” 小离有飞花扇在手,又有几百年的道行,一般人物却也奈何不了她,但怕她在黑夜中吃亏,拔出宝剑,便跟着也腾身跃起,跟了上去。 黑暗中,红色影子奔走极快,从这房顶到另外一间房顶,似蜻蜓点水一般,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身法俊俏,小离小雪紧跟在其后,急急追了上去。 那红影身法虽然了得,奔走速度极快,但小离与小雪毕竟来自木莲山兔子洞,一身道行已然不俗,追赶了半刻,与红影的距离不足两丈。 “休走。” 小离离那道红影不足二丈距离时,顿足一声娇喝,刚才一试,深知对手绝非等闲,手中的飞花扇也不客气,遥遥扇了一扇,用了五分功法,一只火凤神鸟的幻影便攻了过去。 那道红影回头见火凤神鸟怒动飞来,突然驻足停了下,“铃。”的一声,手中拔出宝剑,回身挑出一朵剑花,莲花一片白光闪耀,便将火凤神鸟打散。 小离愕然惊道:“修真者。” 想来是遇到敌手了。 小离曾听兔姥姥讲过,十二年前,木莲山一战,与三派掌门联手力抗阴山妖皇,当时打的天昏地暗,乾坤变色,同为妖族,却与妖皇结下仇怨,但也相连了了一段渊缘,兔子洞与修真界的三派修好。 说起修真界,今日时局名声,便属玉楼峰,清净观,七花舫的声望最为盛大,从古至今,已又传承了千百年,各派门下弟子众多,修道功法了得,特别是近几年来,三派弟子以倍递增,广传术法,就连向来低调,以卖艺为生的七花坊,也加收了不少门徒。 想来是在木莲山一战之后,各派深知阴山九间殿深不可测,是以广收弟子,增加实力。 。 小离一双灵动明锐的眸子,能在黑夜中视物如白昼,清晰可见,放眼看去,只见那道红影,原来是一个身穿红衣裳,面带薄纱的女子。 那女子虽用薄纱遮挡了容貌,却是身姿曼妙,纤腰如柳,体态盈称婀娜,红衣随着夜灯轻轻飘动,乍看之下,宛如牡丹仙子下界临凡,灵动轻巧。 小离想来,修真界的三派之中,清净观清一色道士,玉楼峰门下虽男女不限,但远在西面,地处昆仑山脉,江南地界,只收女弟子,且善使用长剑的门派,便只有秦淮河上的七花舫了。 小离早已听闻,七花坊弟子玲珑剔透,碧玉妆成,能歌善舞,且武艺高强,术法精湛,堪比修真界一道靓丽的风景,不仅如此,更盛传,七花舫驻容养颜之术,天下无双,公主霓裳七老八十,将近百岁,却鹤发童颜,犹如蹁跹少女一般。 一个凡人,尚且能修道成这般造诣,实则与天地比美,是连山中精灵妖怪都羡煞不已,小离当下心中盘算,礼让三分,将飞花扇收在手中,恭敬客气的作了一礼,问道:“姑娘,可是七花舫的弟子么?” 那红衣女子见对方收回兵器,语气缓和了些,也将手中宝剑负在身后,不答反而问道:“你们又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路府?” 小离早就思量,听她这般说,对路府熟悉,似老马识途,莫非是路府里的旧友亲朋,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红衣女子薄纱轻轻一笑,杏眼黛眉微蹙,望了一眼二人,目光扫过小雪,微微停顿了一下,道:“找人,找什么人,三更半夜,平白无故出现在荒废多年的路府,莫说是找人,便要真有人在此,多半被吓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1章 玉湘荷 红衣女子话语中带刺,讥讽二人,说的是刚才被小雪吓的一溜烟跑走的更夫六子。 她一双杏眼眸动,又望了身着白衣的小雪,打量了她许久。 小雪飘然而来,是把打更的六子吓得半死,连照明的灯笼也不要了,一溜烟跑掉,以为见到了什么吓人的鬼魅,原来是见到了一只多情的妖。 小雪出现在路府庭院时,红衣女子也正好刚到,只是她远远看见打更的六子,坐在路府大门口的石阶上,所以走了翻身走了偏门。 进来时,发现白影飘动,就藏身在前厅的屋梁上,观了个究竟,小离与小雪的对话,她也听的真切,正转身欲要离去,被小离发现。 小离望了她一眼,心中暗道:“你出身名门,却也不该自视甚高,出言不逊。” 当下笑道:“彼此彼此,姑娘这一身红衣薄纱,不用装扮,倒也像极了鬼魅,只怕是出来,更是渗人。” 但说完便觉得后悔,当年姥姥与三派掌门结下姻缘,想必是为兔子洞作下打算,日后纵有阴山妖皇重来,亦可仰仗三派实力,以谋庇护。 四海八荒,修行异类为数众多,道行深浅不一,但终归妖族界内,却各个修行,互不相干,自从阴山妖皇出现,力服九间殿九位大妖,自始被奉未至尊,万妖朝拜。 木莲山兔子洞能独立根深,除了姥姥拥有千年道行,功力修为不同凡响,更重要的是,临近广寒山中,有清净道观默持庇护,才得以能与世隔绝的修行。 小离说完,那红衣女子也不反驳她,只是那双如水一般的双眸游转,灵动闪烁明光。 她轻声问道:“人,找到了么?” 小雪听她问道,不禁面露怅然之色,幽幽回答:“没有,路府现在一片荒芜,莫说是人,便是一只老鼠都未曾看见到了。” 小雪见红衣女子虽然藏身黑夜,并无什么恶意,且言辞缓和了些,便又问:“莫非姐姐,您也是来找人的?” 红衣女子微微惊愕,似被小雪问的茫然,双眸竟有羞涩一闪而过,停了良久,才缓缓答道:“不是,途经此地,路府在花山镇是大户,有钱有势,财大气粗,小女不过是想借些东西,换一点行走江湖的盘缠,这年头,兵荒马乱,日子难过,吃穿用度,哪一方面不需要银两。” 红衣女子说的倒是委婉,在一旁小离却是觉得如此冠冕堂皇。 她心中不屑,娥眉微皱,暗道:“不就趁主人不在,偷盗他人的财物,还说的如此轻巧,主意都打到路府来了,要被花山镇的左领右舍知道,她这般行径,便是一人一口唾沫,足可将其淹死百回,若她是那三派弟子,品行此般不良,岂不是辱没了门墙,败坏了师门名声。” 但转头又寻思想道:“虽看不清她的相貌如何,单是举止,猜她并非宵小,想来是拿她与小雪妹子开涮。” 只有小雪呆呆萌萌,心思较小离纯良,一脸苦笑,道:“那姐姐可要失望了,若是早年,路府富甲一方,家缠万贯,不用偷盗,便是走到大宅,便有一番好酒好肉的热情款待,如今早已今非昔比,除了院子里一片比人还高的荆棘杂草,满地苔藓,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红衣女子“哦”了一声,问道:“小妹子对路府如此熟悉,想必经常来往,莫非与路府有亲?” 小雪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又问:“有情?” 小雪又摇了摇头,道:“无亲无故。” 红衣女子仔细瞧了小雪一眼,见她虽相貌小巧娟秀,姿体羸弱,但隐隐约约地,透着半分若有似无的妖气,一双明眸,如萤火闪烁,在夜里格外美丽。 红衣女子看了小雪许久,才发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着一丝凄凉的哀怨,似春宫里的妃子一般惆怅。 她薄纱下的面颊,微微一笑,转眼又打量了小离。 见她面额姣美,双目灵光,眉心细致,宛若青山,足见心思沉稳,不知是什么,应该是灵力强大,已渐近将妖气隐没,还零星的透着点点仙气。 她近前一步,问道:“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雪见她那一袭红衣,在深夜的晚风中蹁跹飘曳,似一朵绽开艳丽的玫瑰,醒目好看,她脸上那薄纱微微掀起,露出白皙无暇的香腮一角。 只是浅露,可以从掀起的那一角薄纱看到,半朱唇娇艳欲滴,妖娆妩媚,说话语气柔和,声音如空谷回荡的莺歌燕语,甚是好听。 小雪不由然的暗叹,心道,“这个姐姐长的好美啊!” 只看了半张朱颜,她不自觉的惊讶,楞了许久,然后才回过神来,听红衣女子问话。 不禁也笑了笑,轻声回答,说道:“我叫小雪,是木莲。” 她话未说完,一旁突然小离打断。 过了十二年,小雪已经成了翩翩少女,秀丽姣美,早已成了木莲山一众精灵妖怪们的梦中仙女,但她的心性,纯洁如溪水一般,跟她的雪一般的毛发一样,不染半分红尘。 小离深怕她不经世道,不谙世事,在不相熟的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份,把自己的来历给别人交代的一清二楚。 怕是小雪这丫头不长记性,又忘记了十二年前,被猎人捕获,关在笼子里,差点被人炖成了汤那件事吧。 当下慌忙阻截小雪的话,抢先岔言,抱手故作镇定,道:“我叫小离,与小雪是姐姐,本是木莲山南边山麓武行之女”。 小离说罢,拉了一下小雪的衣裳,示意她不要说话,又偷看了一眼红衣女子,见她未看自己,而是望着小雪,一双明眸秀美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 小离接着介绍自己,道:“我们姐妹,自幼跟随父母习武,舞刀弄枪惯了,喜欢在江湖上行走,适才不知姑娘厉害,在面前姑娘班门弄斧,冒犯了容颜,实在抱歉,给姑娘赔罪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小离说话客气,又不失豪迈。 红衣少女在门中修行了十余载,功法已经有了小成,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久,见对方道出称呼,却刻意隐藏了身份,虽然不知是什么目的。 但瞧她们二人面貌秀丽,双目水灵,明眸之间,如山泉细水清澈,如此年纪,也看不出有什么害人之处。 她薄纱下的脸颊轻笑,握剑拱手,行了一个江湖上侠客的礼数,道:“原来是小离姐姐,姐姐谦虚了,小妹名叫玉湘荷,初涉江湖,刚才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玉湘荷说话极为客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2章 灵鹊小离 小离见她举止大方,道出自家姓名,又恭谦的叫了她一声姐姐,心中喜悦,才笑了笑,道:“客气了,湘荷妹子,妹子刚才那一招,功法高明,让姐姐刮目相看了。”。 玉湘荷笑了笑,看了一眼小离手中的扇子,“姐姐谦虚,若不是姐姐手下心地善良,手下留情,怕是小妹今日要遭大难了。” 她又怎么能不明白,玉湘荷虽然嘴上不说,实则话里有话,刻意点明她下手太重,当下一脸难色的微微低头,道:“没有伤到妹子便好了。” 玉湘荷浅浅轻笑道:“姐姐忧心了。”说罢缓缓躬身,又问道:“若是小妹未看走眼,姐姐用的,可是传说中的,玉山飞花扇么?” 小离突地一惊,握紧了手中飞花扇,心道:“瞧这女子果然是好生了得,既叫我一声姐姐,可见年龄不大,但见识,却广博,既能一眼,便识得我手中的飞花扇,识得也就罢了,竟还能说出扇子来历,当真不容小觑。” 当下心知隐瞒不住,便笑着回声答道:“便是飞花扇了!” 她把扇子拿在胸前,又继续问道:“湘荷妹妹见多识广,不知从哪里知道此扇子来历?” 莫说是一般人了,便是她自己拥有此扇子数百年,若非请青鸾告诉她,她也不知道飞花扇的来历,如今却被玉湘荷一语道出,确实令她惊讶。 玉湘荷莞尔一笑,娓娓解释,道:“我门藏金阁中,有经录记载,相传玉山王母得道升天,用天罗地网,捕获得上古神鸟火凤,带青鸾入瑶池,神鸟凶悍,野性难驯,于天罗地网中挣扎,一片羽翼掉落凡尘,正好落在清风山紫阳洞前。” “这清风山紫阳洞,乃是有名的仙山,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清虚道德真君的道场,真君见火凤羽翼灵力充沛,以五火神焰扇为筑基,炼制成一把宝扇,扇子出时,有火凤鸣叫,遂之涅槃,重生后法力惊人,便名为火凤扇。” “后道德真君知道来由,便将火凤扇归还玉山,王母觉得上古火凤食人吃骨,戾气太重,用天罗地网将其捆缚,用瑶池仙露,净化其戾气,并将此扇子更名飞花扇,交由青鸾看护,刚才见姐姐使出,已猜到十之八九,却不知飞花扇何以在小离姐姐手中。” 玉湘荷自从被师傅带回山,师傅命她与师兄二人每日打扫藏经阁,并熟读其中三千道藏,于平复心境。 她经卷中描述,辨得小离手中飞花扇,却不知道小离的来历。 飞花扇千百年来,一直都由青鸾保管,怎么会到了她的手中,其中的故事,是要从小离的来历说起。 。 小离未到凡间之前,原本是九天银河上的灵鹊,与青鸾是一对好姐妹,千百年,二人在玉山朝夕相处,共同守护被捆绑在瑶洗涤的火凤。 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无比畅快。 那年,天界有位相貌美丽的仙子,名叫天孙,又名七星娘娘,原本是彩云宫中司职织纴女神。 织纴女神天孙掌管天界织造各司职,为天界众神罗织衣裳。 那一日,正好是蟠桃盛会的前夕,彩云宫要为王母娘娘缝制一件云裳羽衣。 原本羽衣快织好了,末了却生出意外,执针仙童贪玩,将引线童女的手指刺破,顿时,一滴鲜血滴落,血染红了云衣一片,天孙无法,便到人间仙女湖,取三界净水,来洗涤云衣上的血污。 天孙来到凡间,遇见牧牛男子,被他的心地善良打动,跟凡人产生感情,喜结连理,便是天界一日的光景,地上已过了一年的光景。 天孙与牧牛男子的日久情深,天孙忘记了自己是天界的女神,和自己的责任,在凡间繁衍了子嗣。 这个名叫天孙的仙子,天界掌管织纴的女神,便是后来人间传说的织女,那年,她为了洗涤王母娘娘的云裳羽衣,私下凡间,爱上了凡人。 牛郎! 二人在凡间生儿育女,好不快乐。 但是,自古仙凡结缘,违反大道,有悖天规。 织女触犯天条,王母勃然大怒,派一众仙子下界捉拿,引九天银河阻隔二人相会。 银河上的灵雀,被二人的爱情故事深深地感动,不忍二人饱受离别相思苦楚,不惜违反天规律条,以身筑基,搭建鹊桥。 那日,正逢七月七日,牛郎与织女相会,却最终改变不了结局。 王母大怒,欲绝鹊桥。 幸好织女心善,众神求情,王母只好引来银河,将二人分开,并应允二人可在七月七日那天,在鹊桥相会一日。 但事情未了,如此触犯天条,终究要有人出来定顶罪,否则天威难振,天规不存。 那时,小离原是鹊桥上的最后一只灵雀,被王母罚贬下凡间,不得重上天界,永世为妖。 小离修为不高,青鸾怕自己的妹妹在凡间吃苦,受人欺负,便背着王母,偷偷将玉山神器飞花扇送给小离防身。 。 小离“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妹子既然如此博学,不知是哪位门下高徒,莫非是秦淮河上的七花坊么?” 她虽然猜测玉湘荷是七花坊门下,但师傅是谁,便想不到。 七花坊门下虽然众多,但修行高深拔尖之人,却是少之又少,数十年来,除了公主霓裳之外,只有当年的花坊双姝,秋裳与秋沉姐妹二人修为最高,功法精湛,道行深厚,算是七花舫中的佼佼者。 但在二十年前,姐姐秋裳阴山之行,便香消玉殒,十余年前,木莲山一战,秋沉被阴山妖皇抓走后,七花坊人才凋零,更无能者弟子出生。 论及功法修为,除去二人,要属花坊六艳的功法道行最深,但看玉湘荷刚还出手,一剑便将飞花扇功法化去,想来六艳是教不出这样的弟子来的。 小离打量了玉湘荷许多,心道:“莫非她是霓裳公主的弟子?” 正要寻根问底,问个究竟,却听玉湘荷笑道:“哪敢高攀,七花坊乃是当世修真界三大门派之一,湘菏只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姑,岂又有这等福分,只不过跟随师傅在深山老林中,修行了几年,粗拙的功法,让姐姐见笑了。” 小离见玉湘荷亦是有意隐瞒身份来历,心中细想:“此女子既能知道扇子来历,想必也猜到自己的出处。”瞧她也没有恶意,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不知妹子深夜造访路府,所谓何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3章 情何以堪 玉湘荷轻声笑,黛眉微蹙,道:“刚才说过了,是来偷东西。” 小离呵呵一笑,笑道:“妹子虽薄纱掩面,有意遮住相貌,但听口气,却有非平凡女子的侠骨柔情,并非什么宵小之辈。” 细瞧了她一眼,又问道:“莫非是有苦衷,不妨说了出来,欣许,我们姐妹二人,可以帮到你也不一定。” 玉湘荷听她这般说,先是一愣,而后又是心中一暖,“不劳姐姐关心,生逢乱世,自是已不由己。” 小离与小雪愕然,听她说话轻柔细语,但这口气,像是饱经沧桑一般的老妇人,言语成充满了许多的无奈。 “生不由己,此话怎讲。” 古言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小离在隐居大山深处修行,远离尘世纷扰,对世间上的事,知之甚少,自然听后莫名,不知玉湘荷说的是什么。 玉湘荷叹气,幽幽道:“姐姐虽道行精深,比湘菏强过甚多,但毕竟是方外之人,不染红尘,自然不知凡尘间的俗事,分外犹扰,湘菏岂能让姐姐卷入是非。” 她望了望无垠天际,那双明眸,竟有些惆怅。 小离心道,“好奇特的女子。” “不妨说来听听。” 玉湘荷叹气,道:“姐姐久居山谷宝洞,与青山翠竹为伴,花草星辰为友,过的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神仙般的日子,自然不晓得,山中四季如春,世上早已是满目疮痍。” 小离哦了一声,似懂得了一般,缓缓点头,道:“是吗?” 玉湘荷道:“现在的天下,乱正纷争,四方群雄逐鹿,烽火四起,又有强权当道,官商勾结,尔虞我诈,他们的争权夺势,导致了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湘荷自幼生长在困境中,过了十多年颠簸的生活,多有感触,自知百姓疾苦,只是希望,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那些可怜之人。” 一旁小雪似已明白玉湘荷言语中的意思,望了一眼小离。 秀眉微锁,问道:“如此说来,姐姐真要在路府偷盗财物,去接济灾民了?” 玉湘荷眉头微微抬起,道:“君子有所谋,有所不谋,湘菏虽非君子,也不是什么宦官淑女,千金小姐,没有足够的能耐,但身在红尘,岂有不被世俗惊梦,纵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也不可以坐视不管。” 小雪道:“姐姐宅心仁厚,慈悲心肠,是小雪不能相比的,可姐姐是否听说,路老爷与夫人可不是什么强权污吏,他们为人善良,曾经受过他们恩惠之人,不计其数,姐姐这样做法,似乎不太合情合理,小雪不敢苟同。” 说罢,心中竟也起了愤意。 她可不管的玉湘荷出于何种理由,路府,那是她救命恩人的家,即便是路恒生不在,如今早已苍凉,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小雪望向小离。 小离回了她一眼,朝她眨了眨眼。 这个小动作,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莫说小雪,便是小雪,也不能应允。 可莫忘了,她是怎么到木莲山的,若非心生怜悯,又怎么会被王母贬下凡间永世为妖。 玉湘荷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早已将二人的洗心思看穿,道:“即便我想,现在的路府,满院子的荒芜,都已经破烂成这个样子,莫说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恐怕是连只鬼影子都没有吧,若非有幸认识历了小离姐姐和小雪妹子,想来这一趟,是要白来了。” 二人愣了半晌,即便是小离这个天界来的灵鹊,也看不懂面前这个红衣影子的心思了。 其实,她们又怎么会知道。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玉湘荷的心里,比二人都要痛苦。 花山镇,十多年前一个昏黄的傍晚,城北的墙角下,遇见了她一生最重要的男人,那个男人,也姓路。 初见那年,他只是一个孩童,干净的脸颊,华丽的锦缎华服,一双牵着她的脏手。 对她而言,十多年前那一场轰天巨大的灾难,人心不足,欲望难填,那年,玉湘荷才六岁,幼稚的年龄,她失去了亲人,蒙受不白之冤。 只有她的娘亲,一个命浅福薄的女人,带着她,从灌满了到腰间的污水沟里逃了出来,又躲进了恶臭的狗窝,才捡了一条小命,从而远走他乡,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无依无靠的日子。 那年,她才六岁,不知几顿没有吃了,无力到只能轻唤,她的娘亲也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若不是遇见了他。 也许,玉湘荷早已成了孤魂野鬼,便是有路府赠衣施药,一日温饱,她与娘亲即使熬过了刺骨的寒冬,也过不了大地回新的早春,也要饿死街头。 虽然,她的娘亲最终百病缠身,重疾难治,到头来,注定还是客死异乡,身葬荒野,但路府的那一番恩情,玉湘荷永世难忘。 即便她的娘亲不嘱咐她,玉湘荷亦不会忘记偿还那恩情。 是呀,儿时记忆,很多疾苦的岁月已经依稀模糊,只有那一段,格外清晰。 虽然年幼,玉湘荷怎么也不会忘记,她是他的第一个男人,牵着她手,说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的男人。 虽然他终究还是离开了,但不能怪他。 是玉湘荷不配吧,没有那个福分,但她记得,有一个承诺未曾兑现。 “等我长大了,便取你做夫人。” 昔日繁华的花山镇,如今早已不复,路府的门楣上,缠上了一层蛛丝网,庭院里,赏过的兰花,已凋零枯萎。 来时,躲在房梁上,看到眼前的一幕幕景物,她的悲伤,不比小雪少,双眸中的晶莹,早已流过双颊,将淡淡的胭脂水粉划花,只是被黑夜和薄纱遮住。 芳心暗痛。 可她又怎能表露出自己的心迹来。 玉湘荷沉声道:“当下的战火,谁又会想起昨日的芬芳。” 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小离听后浅笑。 不由地道:“妹子虽然侠骨柔情,但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有句话要奉劝一句,路府如今失落,昔日名声犹在,望自珍重。” 玉湘荷款款抬衣,默默点头,道:“即使如此,来日方长,姐姐保重。” 小离望着玉湘荷飘然而去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红点,幽幽叹道:“寒梅傲骨,倒是有些几百年前的影子。” 小离想起了青鸾。 小雪道:“姐姐向来极少夸奖一人,不妨与她深交。” 小离回神,道:“妹子涉世未深,她可不简单,隐藏的极好,单是破了我的飞花扇一招,已见功法不简单,且她说的话中,不知哪句是真,如此深夜,难道真是来路府偷东西的,我看不来,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的想法,我虽然不喜欢,但总觉得,她是个好人。”小雪斩钉截铁的道。 小离收了飞花扇,道:“是吧,在你的眼里,就没有坏人,有一点要记住了,她是人,还是个修真者,而我们是妖,人妖殊途,终归有别,日后遇见了,与她疏远一些,切莫动不动便自报家门。” 小雪疑问,“为什么,这位姐姐的做法,虽然我不认同,但她的为人,却是好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小离感叹,道:“你年纪尚小,岂知世间万物的险恶,人心终究隔着肚皮,你岂知她的好坏,有些时候,人比妖还会伪装。” “哦。” 小雪低头叹息,心道:“小离姐姐这也太偏激了些吧。”|。 小离抬头看着天色,东方的天际,遥遥挂着一颗明亮的星星,周边已然既白。 她道:“走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4章 荒宅闹鬼 小雪问道:“去哪?” 小离见她嘟囔着嘴,笑道:“怎么,闲闹的不够,小雪,来也来了,看也看了,该回去了。” 小雪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上竖起的白绒绒,道:“我还不想回去。” 小离愕然,“莫非,你想趁着姥姥闭关,返了天不成。” “不是,我就是想去找找恒生哥哥。”小雪好不容易趁着姥姥溜了出来,自然不想就这样跟着小离回去,她可有十多年没有见到路恒生的踪影。 小离瞪着她,令她马上发慌,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小离。 逃是逃不掉的,小离的道行,比她多了好几百年,抓她,就像老鹰拎鸡仔一般,只好悻悻然回望了一眼路府的荒宅,目光依依不舍。 突然,小离笑道:“是啊,在深山中憋闷了十多年,我也好久没有在人间走动了,离姥姥出关的日子尚早,刚好可以去看看玉湘荷说的,四面战火的人间。” 小雪马上蹦了上前,挽着她的手,乐滋滋的说道:“还是姐姐最好。” “但你凡是都要听姐姐的,切莫惹事胡来。” 小雪娇俏的说道:“自然,一切便都听姐姐的。” 夜空中,二人划空而去。 路府的一角,一只硕大的黑猫看着二人离去,突然,咧嘴“喵”了一声。 这一声,在寂寞悲凉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路府荒宅闹鬼之事,次日便在花山镇的邻里八乡传了开来,弄得更加人心惶惶, 。 因为那一夜,打更的六子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后,便大病了一场。 唇齿发白,全身颤抖,直打着哆嗦,把他的婆娘吓得半死。 镇上各个医馆里,有名的代大夫都来瞧过,皆是束手无策,摇了摇头纷纷离去。 一连吃了几贴药,都是隔壁家的邻居大牛帮着灌下去的,也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目光无神,整个人也呆滞了。 听云游路过的道士说,六子是中了邪煞,遇上了不干净的妖邪鬼魅之类的东西,被吓掉了魂魄。 加上六子一直曲卷在床头上瑟瑟发抖,口中还不停的轻哼,“有鬼啊。”激动时,动作癫狂,又见不得光,让镇子里的人,更加确信,六子夜里打更,确实遇到了鬼魅。 路府老宅,竟然真的闹鬼了。 六子婆娘担心六子的安危,便拿了所有的家底,找了那个云游的道士,替六子驱邪避难,云游道长答应的倒是也很爽快,吃了些水酒,便去了。 可是未曾想到,那四十年岁,留着长须胡子,看似仙风道骨,法力高深的道长,第二天还未到深夜,去了一趟路府,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昼,镇上几个胆大的屠夫,好奇想看个究竟,便从路府后院的矮墙,爬着梯子翻墙去,只见杂草丛生,花木凋零,哪里还有那个云游道士的人影。 屠夫们壮着胆子在前院寻找了一番,没有踏过的痕迹,心道:“莫非六子他婆娘被人骗了,那云游的道士收了钱财,却未替人消灾!” 最后,众人要离去时,走在后面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屠夫,抬头看见在高宅的横梁上,挂着一件被撕的破烂的灰白色道袍,顿时吓得他险些栽进了污水池里。 屠夫中,有人一眼瞧出,这件灰白色,上面镶着细微金丝线的破烂道袍,正是昨天在六子家中出现的那个云游道士的。 一般的屠夫常年宰杀,戾气极重,血气腾腾,磨刀赫赫,胆子不小,虽然不及刀口上,以杀人混饭吃的刽子手胆大,但比平常的百姓是要大些,且去路府时,还成群结队,又在腰间挎上了吃饭的家伙。 屠刀。 刃属铁,铁属金。 屠夫的屠刀,杀气本是极重的金物,一般的鬼魅见了都怕,总会躲开的远远的。 但在见到那件云游道士的道袍时,即便是腰间挂着那把明晃晃的屠刀,几个屠夫还是吓破了众人的胆,心道:“莫不是那云游的道士,真被饿鬼啃食的尸骨无存了么?” 屠夫们未曾见过鬼魅,屠刀再怎么坚硬锋锐,也砍不死鬼,他们可是都见过云游道士的本领,自然掂量着,是没有他的道行,当下便谁也不顾谁,都一溜烟的跑出了路府。 昔日门楣高耀,门庭若市的路府,不仅荒凉狼藉,还闹出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从屠夫们出来后,便传遍了花山镇的大街小巷。 路府荒宅闹鬼,便成了百姓眼中的事实,均是避而远之,连门前的那条往日繁华的街道,如今都萧条了许多。 官府念及路府在花山镇的贡献和威望,不想让这家名门落魄成荒宅,本想花些钱财,请和尚道士做法驱鬼,算是替路老爷保住根枝,但想来那云游的道士下场,便生了畏惧,生怕驱鬼不成,又惹火上身。 且这鬼魅,似乎只呆在路府不出,不曾到别家害人,为祸镇里,便派人贴上封条,把路府封了起来。 住在路府隔壁的乡民,见中庭高耀的官府,都惧怕路府中的鬼魅,拿它均是没有了办法,草草处理了事,更是心生恐惧,便都搬离到距路府比较远的地方居住。 自那以后,路府偌大的宅院,便更加荒芜,到处尘土满地,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再说六子,他躲在床脚上,已经哆嗦了近一个月,原本消瘦的身子,如今已成了一根竹竿,面额四肢,都瘦成了皮包骨头。 这段时间,只喝过几次清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看模样,也是撑不了多久,便要到地府阎王处报道了。 他的婆娘眼眶湿润,眸中瑟瑟,带着小六子整天在床前,整日以泪洗脸,不知如何是好。 说起六子婆娘,那着实也是苦命的人儿,镇里的男人都会一阵惋惜。 六子婆娘原名叫杜彩玲,极是好听,人亦如其名,生的模样秀美,玲珑可人,在花山镇算是数得上的娇娥,虽是生在穷苦人家,干的都是农家重活,但美貌是天生的,除了那双手,生了些许老茧,其他报持的挺好,娥眉细柳,桃面生春,颇有姿色,刚满三十风韵犹存。 是命不好,投生错了家庭。 杜彩玲少女时,那年才十七岁,刚过了及笄之年,家里穷困潦倒,姊妹又多,连白米粥都吃不上,老娘没有地位,老爹嗜赌成性,欠下了许多负债,被债主逼上了家来,缺了银两还债,便把她卖给镇上的王痨病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5章 老驴迷途 这个王痨病鬼半沓身子,黄土堆已埋到颈脖子处了,听说祖上都是得此病归去的,镇上的名医说,此病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被传染,所以家中只留下他一人。 因得此病,王痨病鬼三十出头,也未有哪家的闺女愿意下嫁于他。 幸好家中祖上传下来一些土地粮田,靠着收些租子,倒是饿不着二人,反而过得比之前的穷家殷实许多。 痨病是治不好的,且越患越严重,但不到一年光景,王痨病鬼一口气没上来,血卡住喉咙里,咳死在软榻上,便撒手而去。 好好的姑娘,床递鱼水之欢都未曾享受,便成了寡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只能独守空房,与凄凉的锦缎被褥为伴。 寡妇的命运,凄惨无比,幸好还有一个孤家寡人六子,两人相依为命。 但二人都知道,若是无媒正娶,便是偷晴媾和,按照宋国律法,是要进猪笼的,所以两人在一起时,都是远远避开他人,正好杜彩玲婆家,便是王痨病鬼的祖屋偏僻,到成全了美眷。 那日,路恒生出生的酒席上,许娇娘为感谢六子,便给她保了媒,改嫁给了六子,杜彩玲到过上几年好日子,还生了一个小六子,本来生活还算惬意。 没想到,六子又遇上这事。 隔壁邻家大婶见她可怜,六子又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人,平日里,也没有少帮衬他家,于是跟杜彩玲建议,让她去广寒山的清净观,找那里的道士瞧瞧,欣许还有办法。 广寒山清净观,杜彩玲是知道的,听说那里住的,都是道行高深的能人,声名远扬,能捉妖伏魔,驱鬼辟邪,记得六子还跟她说起过,十多年前,他与观主一净道长还有过几面之缘,给他点了天机。 杜彩玲心想,邻居大婶说的颇有道理。 便拖邻居大婶照顾小六子,自己去广寒山请道长回来给六子去病。 邻居大婶心肠极好,见杜彩玲连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来照顾大小,身子憔悴,便应承了下来,还把自家仅有的一头拉磨的老黑驴借给了她。 杜彩玲自然对她感恩戴德。 花山镇距离广寒山相隔百里,走官道骑马来回至少需要一天一夜,杜彩玲只牵着一头常年拉磨的老黑驴,速度可没有健马快,想来六子现在的病情,已经拖沓不得了,指不定哪时便没了。 但她听山里的樵夫说,去清净观不止走官道,从木莲山中腰,有一条直接贯穿广寒山的崎岖山路,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来回只需要一个白昼,却是十分难走。 但杜彩玲为了节省时间,她还是选择了走这条山道。 次日清晨,杜彩玲跟邻居大婶交代好了一切,又嘱咐了小六子,才骑着大婶家的那头疲惫老黑驴出发。 问了到早晨来镇上卖柴火的樵夫山道方向,便向山中走去。 老驴不是老马,可不能识途,再加上它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行走缓慢,中途还走错了路,若不是遇到上山砍柴的樵夫,都不知要走到哪里去。 到了下午,还没有到木莲山半腰,更别说樵夫说的那条山道,老黑驴便累的趴在地上不走。 懒驴打滚! 杜彩玲本想抽的几鞭子,但回头又想,毕竟不是自家的驴,终归要还回去的,若是伤到了哪里,着实不好跟东主交代,再说邻家大婶也是好心把驴借给她,便只能由着老驴躺在地上歇息。 况且自己走了从上午走到现在,已过去大半天有余的时间,确实有些累倦了,便也挑了一块干净地大石块,用布帕垫着坐下,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张早上在大街上买的烧饼吃了起来,又喝了几口竹筒里的水。 一盏茶时间过去,细微的山风吹了过来,把她两鬓的垂丝荡在了面前,杜彩玲撩动到耳后。 吃了烧饼,又喝了甘甜的山泉水,杜彩玲顿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收拾好包裹,站起身来,准备继续上路。 谁知道,那老黑驴趴下后,便不愿起来,杜彩玲三催四请,又拉又推,还拔了路边的几搓绿草引诱它,那老黑驴就是纹丝不动,把她急的直跺脚。 还是一头不听使唤的倔驴,杜彩玲想道。 眼看日落西下,山中逐渐阴冷,杜彩玲双目环顾四周,寂寥无比,只能偶偶听见落叶飘零,和不知名的动作细声。 杜彩玲深锁眉头,额前横成出了一条皱纹细线,狠下了心来,对贪懒在地上的老黑驴道:“奴家真的没法子了,只能得罪了。” 幸好大婶有交代,知道这老黑驴确实懒惰,又性子倔的很,在家拉磨时,便比别家的慢许多,杜彩玲扬起牵动缰绳,扬起短鞭,便在驴屁股上抽了几鞭子。 那老黑驴虽然性子倔,但还是皮肉做的,终究经不住鞭子抽打,被杜彩玲抽了几鞭子后,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 见老驴子起来,杜彩玲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笑着对它道:“麻烦驴大哥了,奴家确实有急事,刚才那几鞭子,确实对不住了,还望帮帮忙,赶明儿,定有好草好料招待。” 老黑驴抬头望了杜彩玲一眼,似听懂她的话,扭头倒是不屑的又闷哼了一声,蹬了几下蹄子。 杜彩玲挎上老黑驴,朝着山中走去。 才走了半个时辰,老黑驴突然又停了下来,低着头呼噜呼噜的,杜彩玲拍了怕它的长长的驴脸,道:“怎么了,驴大哥,怎么又不走了。” 老黑驴闷了一声,吐了一口热气。 才没有几步,原来老黑驴是又累了,杜彩玲无奈的摇头,“驴大哥,怎的,比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柔弱。” 老黑驴抖了抖身子,走到山道一旁。 杜彩玲向前望去,只见山道上扬,坑坑洼洼,被雨水常年冲刷出了石头脊骨,仔细看来,微微还能看出,之前有被修缮的痕迹。 陡峭崎岖,临近夜幕,雾气朦胧。 杜彩玲瞧了许久,寻思道:“莫非是到了老樵夫说的那条山道了?”见老黑驴不愿再走,便从驴背上爬了下来,抬头望去,山道阴暗朦胧,深幽狭长。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 杜彩玲回头望了老黑驴一眼,娇嗔道:“都怪你,走错了路,耽搁了时辰,不然此刻,都到了清净观,说不定,还见到了一净道长。” 她虽埋怨,但也不能全然怪它,它只不过是一头拉磨的驴。 人家怎么说蠢驴呢。 且不说驴本身就蠢,但细细想来,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若不然,怎么会跟着一头驴走,终究是她明白樵夫指的道路,白走了许多路程。 杜彩玲看了一眼崎岖狭长的山道,深远悠长,在朦胧的夜色下,瞧不到尽头,也不还有多远,但樵夫说过,山道上有一块界碑,是木莲山与广寒山的分界点,此刻看不到,想来路程还很远。 她暗道:“莫非今夜她和这头老黑驴,都要在深山中过夜了不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6章 深山鬼影 想想便心生恐惧,莫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胆子细小,手无缚鸡之力,便是如牛一般的壮汉,也不敢在深山老中过夜。 杜彩玲之前就听说,木莲山夜有野兽出没,凶猛强悍,吃人食骨。更厉害的是,传说还有鬼魅山魈,便是常年在山中砍柴的樵夫,太阳落山之前,都定会赶下山去,不在山中逗留。 鬼魅山魈,倒是无人见过,欣许震的只是传说,但野兽,却又许多猎手都见过,高大威猛,能一口吞下一头成年野猪。 所以,一到夜里,除了胆子大一些,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会在木莲山山麓周围守猎,但从来都不单个行动,只到了晚上,山中除了野兽,还有一些其他容易捕到的猎物,如兔子,野猪等出现。 成群,夜里比白昼更容易捕获到猎物,收盈颇丰,故而,这一部分猎人,还是愿意铤而走险的晚上守猎。 但这也是近几年开始,猎户们才敢在夜里上山捕猎,在周边游走,因为杜彩玲还听说,木莲山除了野兽和传说中的鬼魅山魈,在深处峡谷里,有一座神秘诡异的木莲城,里面住着些比野兽还要凶猛的土匪强盗。 这个土匪强盗,非同一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在木莲山地界上,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坏事。 手中的家伙事,可厉害的紧,杀气腾腾,凌厉非凡,多伴有似有遇神杀神,遇佛诛佛的势头,便是鬼魅山魈见了,都要绕道而行。 欣许,正是是那群人的杀气太重,所以,鬼魅山魈都不敢惹。 可是不知怎的,这群盘踞了几十年为非作歹的土匪强盗,十二年前,竟然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便连令人闻名丧胆的“活阎王”也不知所踪。 这也是花山镇里十多年来的一件离奇迷案,谁也不清楚木莲城发生了什么。 至于得到的消息,还是有个樵夫不识山道,一次误入深山,本以为将命丧山中,发现意外的发现了那座木莲城。 只是那时的木莲城,已然一片荒芜,缈无生机,空寥静默,如一座死寂的古城,那里的土匪强盗,早已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樵夫看了这满地的狼藉,空谷幽然,便报告了官府。 江州知府亲自带兵上了木莲山,清理了木莲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城中除了满地的落叶尘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自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个连官方多年都无法清剿,如今却莫名成了一片深山荒谷,对花山镇与黎山镇,甚至是整个江州,都是莫大的喜事。 其中的原因,令人费解,亦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被江湖上的侠客剿灭,有人说,是触犯天神,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更有人说,是被妖怪魔头吃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凡人不修仙道,当然不知木莲城十二前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仙妖大战。 。 此刻夜幕降临,山中阴暗,寂寥安静,只能听见参天巨木上,风掠过枝叶的沙沙作响。 杜彩玲虽然与六子成婚多年,由于他的职业特殊于常人,夜出昼息,她经常都是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睡,她虽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但长年累月下来,倒也长了胆子。 但这毕竟不是乡村镇里,有左邻右舍相伴,独自行走在深山老林,身边总觉得有什么不适,心中一阵惊悚。 杜彩玲睁大了她那双明眸,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叫人心惊胆寒。 山里的夜幕,安静的害怕,总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一用不详的预感袭来,特别是,不知何时,不远处的大树杈上,何时竟然停落了一只乌鸦。 “嘎,嘎。” 那叫声凄惨深怨,宛如丧钟一般,更像是像是地狱里的怨魂哀嚎。 乌鸦是死神的使者,代表着死亡。 杜彩玲想到家中的六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便硬着头皮,挥动短鞭,拉着看老黑驴,趁着朦胧,还能看见东西,加快了脚步,向山道走去。 借着灰暗的夜色,又行了一段路程,脚下越是不能见物,看什么,都是黑色的。 夜,已经来临。 “嘎。” 又传了下来,声音不绝于耳,就像是在耳际响起一般。 不知道是同一只,还是又来了一只,那凄惨的声音,还在杜彩玲的头上盘绕,久久回荡在树梢上。 “嘎,嘎,嘎。” 连叫了三声。 是同一只,死神的使者,向来只有一个。 此时正值月初,一轮弯牙月亮徐徐升起,稀薄的华光透过茂密的树林中撒了下来,朦朦胧胧的,根本不能视物。 幸好出门前,大婶跟杜彩玲说,怕回来的时候晚看不见路,让她出发前,最好是带上能照明的东西,于是,她在镇上的杂铺店买了火折子,还有一根大蜡烛。 杜彩玲摸到老黑驴的背上,从包裹里摸出火折子,又找出了蜡烛点上,四周才有了亮光。 但蜡烛刚一点上,吹来一阵山风,火光都没有跳动,便熄灭了,周围又陷入朦胧的黑色。 杜彩玲皱了皱眉头,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又从包裹中又摸出一个灯罩,罩在蜡烛上,又打起了火折子,点上蜡烛。 这次,山风依旧,但蜡烛没有被吹灭,只是摇曳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 有了火光,杜彩玲总算吸了口气,她举起蜡烛,正准备牵着老黑驴继续前行。 突然。 面前一晃,闪出一道人影。 人影速度极快,杜彩玲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老黑驴的长脸上,一滴蜡水从灯罩中流了出来,滴到老黑驴嘴上。 老黑驴被热火的蜡水烫痛,闷了一声,连连蹬了几下蹄子抗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7章 幽冥鬼火 杜彩玲揉了揉眼睛,借着火光定睛看了看,哪里有什么人影,只不过是一个枯木的倒影的投射,被一束月光照射到她跟前晃了一下,却把她吓出了一阵冷汗。 杜彩玲缓过神来,看了看老黑驴,她伸手又拍了拍它,轻声道:“驴大哥,不好意思,夜里的山路更难走,委屈你和小妇人一道了。” 那老黑驴又闷了一声,像是在说自己倒霉,今日遇到这个主,比关在磨坊拉磨还要憋屈。 老黑驴的牢骚也只是闷哼了一声,便低下了头。 杜彩玲一只手拿着蜡烛,一只手去整理好刚才被胡乱摸索的包裹,无意间看了一眼那罩着蜡烛的灯罩,突然,她的那双黛眉一紧,明眸看处,她的心里像是被锤子敲打了一下,险些没拿住蜡烛,差点掉在了地上。 刚褪去的那股寒意,又袭了上来。 原来,杜彩玲发现,那个裹着蜡烛的灯罩,竟然是一朵白色的纸质莲花,莲花的一片叶上,豁然竟写着一个字。 那个字,瞬间如一枚绣花针一般,刺入杜彩玲的双目,刚平复的心,又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激烈。 古代的女子,大多养在深闺,未出阁之前,父母是不允许在外面抛头露面,更别说去上私塾学堂,平日只能在家中学习针织女红,故而,世人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凡能认识字的,不是王孙贵胄,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们从小有私人老师,或者父亲叔辈教习,学习琴棋书画,以谋求将来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良婿。 杜彩玲自幼家境贫寒,老爹又是一个烂赌鬼,成天只晓得喝酒赌钱,斗大方圆的字不认识一个,更别说教她习文断字,要说认识,恐怕只认识一个赌坊里的那个赌字吧。 所以,杜彩玲自然没有学成好,胸无点墨,但是,莲花灯罩上的那个字,她是认识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她一生当中,第二次夜不能寐的噩耗。 十多年前,王痨病鬼死时,灵堂的正中央处,便贴着大大的这个字,那个大字,不知在她眼中,晃了多少遍,直到王痨病鬼下葬才撤去。 那是一个字,在烛光中,异常的刺眼,令杜彩玲内心恐慌。 杜彩玲心头一紧,便是那个字,她是认得的。 朵莲花灯罩上,竟然写着一个黝黑的“奠”字,顿时,不知是火还是罩,好像都在摇晃似的,直晃的杜彩玲脑袋发晕。 一股莫名的寒意,渗人的紧。 莫非,灯罩是给死人用的,杜彩玲突然记起白天那家杂货店,确实也兼卖白事用品,不知老板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给她拿了这个。 杜彩玲瞬间感觉背脊传来一阵阴冷,好似有股奇怪的风,吹打了过来,直直的掠过她淡薄的衣裳,她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着伸手拿掉灯罩。 岂知那蜡烛,就像似在灯罩中生了根一般,任她使出多大的力,都无法拔开,牢牢地粘住在里面,便如合在一起了。 杜彩玲更加恐慌。双腿不停的打着哆嗦。 莫非是,真的有鬼么……! 木莲山传说中鬼魅山魈。 杜彩玲回头看了来时的路,远处一片漆黑,又瞧了瞧四周,十步之内,借着烛火,还能黑蒙蒙的依稀瞧见轮廓。 在偌大的木莲山中,杜彩玲手中的那只白蜡烛,便像是一粒荧光,被无尽的黑色,包裹着。 不知过了多久,应是耽搁了很久,夜已深了。 弯牙形的月亮,一束华光笔直的透过浓密的枝叶,稀薄的照射下来,给木莲山铺上了一层阴森的诡异,听不见乌鸦的叫声,不知何时飞走了。 山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原本还有些凉意,但杜彩玲的前额上的汗,如黄豆般大小,涔涔落下,滴落在一片树叶上,发出一声,“嘀”。 身旁的原本安静的那头老黑驴,不知怎地,突然,竟不安的起来,不住的朝前猛踢着蹄子,嘴里不断地发出闷叫声,那叫声,充满了慌张,恐惧,像是有什么东西附着在它的背上附着一般,似要极力的挣脱。 它仰头又是一阵闷叫。 见老黑驴如此,杜彩玲哪还有空管那个莲花灯罩的奠字,忙牵住了缰绳,道:“驴大哥,你怎么了?” 那老黑驴依旧蹄子朝前猛蹬,躁动不安,似要挣脱杜彩玲手中的缰绳,又左右不断地摔着它修长的驴脸。 哼声不断。 杜彩玲似乎已明白,它是要走。 是逃。 突然,老黑驴一股强劲踢来,朝杜彩玲撞来。 杜彩玲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连日来照顾六子,原本已很憔悴,哪经得住它一撞,跌在了地上,丢了缰绳,那老黑驴闷哼一声,便快步朝树林里跑去。 老黑驴身上的毛黑,很快便溶入到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杜彩玲急的直跺脚,心中哎呀一声,道:“老黑驴哪能识得回去的路。”莫不说驴背上的包裹,若是丢了老黑驴,回去如何跟大婶交代,她如今的家境,赔是赔不起的。 她刚要起身追去,突然抬头,望见前面不足一丈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对硕大的红灯笼。 那对红灯笼,足有箩筐大小,忽明忽暗地飘在半空中,闪动着异样的火光,左右晃动。 是的,飘在半空,借着蜡烛光芒,杜彩玲见到,那灯笼下盘,是空的。 飘在半空中。 鬼火? 难怪老黑驴会如此狂躁不安,原来是看见了它,想到莲花灯罩上的那个字,杜彩玲心中更加“咯咚”一声,莫不是真遇见了传说中的鬼魅山魈。 她登时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四肢瘫软,蹲在地上,连跑都忘记了。心口哆嗦着:“求求你,不要过来,我跟你无冤无仇,求求你。” 突然,杜彩玲手中的灯罩一斜,蜡水流向她的手臂,烫的她猛然惊醒,耳边似乎有一个沧桑的男人声音在喊道:“快跑。” 杜彩冷也来不及细想声源的来由,还是自己恍听,起身拔腿就跑,便朝着老黑驴消失的地方跑去。 林中巨木高耸,枝繁叶茂,丛生的杂草,交错的荆棘,足比杜彩玲高出许多。 不知跑了多久,她脚下被绊住跌倒,又爬起,再跌倒,杜彩玲奋力奔跑,但她总能感觉到,那一对硕大的,带着异样光芒的灯笼,一直跟着她。 她一直跑,害怕那对打灯笼,一次不敢回头,便是怕回头,那对红灯笼就是她的头上,她手中的蜡烛,竟然奇迹般的未熄灭,只是忽明忽暗,上下跳曳。 但杜彩玲已跑不动了,满身都是被林中的芦苇荆棘割痛的伤痕,他停了下来,大口喘息。 突然,前面竟出现了一处亮光,虽看似渺小,有光便是有人。虽有些远,但对杜彩玲,此刻是她的救命稻草。 呼! 背后一阵阴冷的风出来。 杜彩玲不敢回头看,也来不及细想,便朝着亮光跑去。 “啊!” 谁知道还未跑出几步,她一脚踩了个空心,身子猛然向前倾倒。 原来,她未看清前路,竟然是一面斜斜的山坡,她一个踉跄,便朝着山坡下滚去。 不知滚了多久,总之转了几十个圈,又打了几个痘跟斗,杜彩玲才撞在一片细竹上,停了下来。 幸好斜坡上没走石头大树,若不然,非摔的头破血流,骨头散架,但一层厚厚的爬生荆棘,铺在坡上,刺的她满身细小的伤痕,额头上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泌了出来。 杜彩玲被摔的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地头脑昏花,眼冒金星,若不是眼前的这一面竹子挡住,在滚个半丈,撞在尖石头脚上,想她这条命,是要丢在这里了。 杜彩玲在地上躺了许久,都慢慢地爬了起来,回头望去,山坡上一片漆黑,后面已没有了那对箩筐大的红灯笼。 一片光芒从脚下闪开,她低头看去,在她身边不足一臂的距离,莲花灯罩里的蜡烛,安静地在草地上放着。 奇怪的是,经过一阵奔跑滚落,灯罩里的蜡烛,竟然没有熄灭,依然扑闪扑闪着火光,莲花灯罩上的“奠”字,依旧如此显目。 唯一不同的,便是蜡烛的火光,竟然是蓝色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8章 月下古堡 幽蓝色的烛火,在漆黑的深山夜里,更加刺眼煞人。 杜彩玲吓了一跳,忙躲了开来,噌噌的倒退了几步,因为她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蓝色的火光,传说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幽冥鬼火。 且是怨魂恶鬼的念力所化,在人间出现,是来寻命索冤。 杜彩玲忙向后退时,被地上的藤蔓绊住了脚,忙不迭的坐了下去,她大喊了几声,“走开,走开。” 挥动着右手,那莲花灯罩里的幽蓝色的烛光,像是回应一般,突然,“噗嗤”一声,冒出了一道火柱,火柱在灯罩的上空升起袅袅余烟,盘旋了片刻,消散在黑暗中。 原本寂寥阴森的木莲山,莲花灯罩里诡异的蓝色烛火,更加恐怖。 杜彩玲见那条腾起的火柱如此诡异,咋能不被吓着,“哇”的一声,便要哭了起来,忙撑着手向后挪动着屁股,心中更加确定,莲花灯罩上,真的有鬼。 哎哟。 突然,杜彩玲感觉一阵揪心的刺痛传来,她的双手,被爬生的荆棘刺到了掌心,痛让她从恐惧中抽了回来,她连忙撑起身子,只见双手的掌心处,各倒挂着一根长长的勾刺,勾刺深入有半根手指长,疼的她不知是怕还是痛。 杜彩玲忙伸手把掌心的勾刺拔了出来,顿时,鲜血直流,痛的她紧紧咬住牙关,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道光芒摄入她的眼睛。 那道光,便是她从林中看的,此时看的更加清楚可见。 在这样的黑夜,无疑是给杜彩玲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方的道路。 她偷偷地望了一眼地上的莲花灯罩,那幽蓝的烛光,还在离她不足一步之遥的地上,诡异的闪烁着,偶偶噗嗤噗嗤作响,亦灭不灭。 杜彩玲也管不了掌心流血,抓起身旁的几根细竹,爬起身来,用粗衫衣袖摸了一把眼眶,战战兢兢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躲开地上的莲花灯罩,蹒跚着直向有光的方向走去。 翻过身后的那片细竹,便是有一片阔地,阔地上空无一物,月辉下,沙石铺面,泛着点点灰白。 杜彩玲听有经验的老人讲,将石灰碾成粉末,撒在地上,便猛使地上寸草不生,阔地上没有参天大树的枝繁叶茂遮蔽,弯月光辉泻了下来,余辉隐隐约约能朦胧视物。 杜彩玲撑着身子站在阔地前,抬头望去,顿时傻了眼。 借着稀薄的月光,可以成轮廓中看出,那光源处,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她就站在城楼下,距离城门不足三丈,借着月光,她左右环顾,不知是光线太暗,亦是城堡太大,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城堡的边角。 杜彩玲想,妈呀,在这木莲深山幽谷处,竟然与这座这般宏伟的城堡,要比花山镇最大的宅子还要宽大。 杜彩玲自幼生长居住在花山镇,镇上除了观老爷的府衙,便属路府最大,瞧着规模,似要路府宅院不知大上多少倍吧。 她走进前,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方,立着一根碗口大小的木杆,杆上挂着一块绣着图案的碎布,相距太远,月光昏暗,看不行绣的是什么。 城楼下边,是一块朱漆的匾额,匾额上用鹅卵石堆砌三个大字,匾额和字上,都铺满了一层层白色厚厚地蜘蛛网。 杜彩玲不识字,不知扁上写的是什么。 扁的下方,一扇木质大门,门足有两个成人高度,一人宽,看样式,门重足有几百斤,门框包裹着薄铜,薄铜钉了小指大小的铁钉,但细看下,门的左边上方缺了半角,右边下方缺了一角,样子甚是奇特,像是特意有人为之的。 大门上没有铁环拉钮,似从来不上锁。 门是半掩半开的,从门缝中,隐隐约约透着亮光。 杜彩玲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漆黑的深山,只见朦胧一片,隐约可以看出,山峦起伏,似一副巨大的天然屏障。 自己滚落斜坡,那头老黑驴此刻也不知去向。 又想那莲花灯罩里的幽蓝烛火,后退是不能了,只好壮着胆子,轻轻推开了那片大门。 门极为厚重,杜彩玲是个妇人,原本力气就小,还好是农家出生,干的都是重活,手上还是又几斤力道。 杜彩玲先是用力推了一下,大门纹丝不动,连晃动都没有。 她刚要再又使一把足劲,突然,“吱嘎”一声,门竟自己开了。 “呼”! 顿时,一股强风从门后吹了过来,打在杜彩玲脸上,吹的她丝发凌乱,眼睛都睁不开来。细细闻过,隐约风中还飘荡着浓重的霉味。 杜彩玲伸手剥开面前的刘海,撩到耳边,探身进入瞧了瞧,门后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光秃秃地,铺着一些碎石落叶,没有一丝草木假山之类的园林植被点缀,显得格外单调凄凉。 院子的左右两旁,竖着一些上下参差不齐的木桩,有七八个,木桩上缠着小指粗细的麻绳。木桩看似有些年久,上面的麻绳已老化,多处裂开裂痕。 离木桩不远分别放着一个架子,布着几缕蜘蛛网,架子上有酒杯大小的孔,零星的各插着几根木棍。 院子的东脚出,和城楼一样,立着一根长长的桅杆,也有碗口大小,杆上捆着一片破烂的旗帜,一样绣着看不清的图案。 院子上头,有一排石阶,铺的都是大小一致的青石板,青石板上的苔藓早已风干,有一两簇青草从石板缝隙中冒出,倒是显得翠绿。 杜彩玲蹑手蹑脚的朝石阶走去,但还未走到一半,只感觉有一个庞然大物向她袭来,她差点被吓的滚落了下来。 只见一只巨大的异兽立在石阶旁。 那异兽,足有一丈多高,灰暗的月光下,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一双鹅蛋般眼睛,睁的老大,正死死的盯着杜彩玲看,两只巨大的怪脚,朝她蹬来,那血盆大口张开,足可连皮带骨的吞下一人。 杜彩玲“啊”,的一声,退了回去,刚要向外跑去,回头看,见那异兽动静,也无跟来,她停了下来,定睛望去,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异兽,是一座石头雕像,在月光照耀下,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杜彩玲才想到,许多大户人家都喜欢摆放一些时石刻雕像,用来避邪镇宅,镇定风水,如路府门前的那对气势威猛的石狮子便是如此。 杜彩玲拍了拍胸脯,长吸了一口气。壮着胆缓缓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见是石雕刻的是一座的石像,而地上,倒影着着石像的影子。 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心道:“这个,不是饕鬄吗,怎么会有人?” 饕鬄是可以镇住鬼魅妖邪,但传说中,她的上古洪荒时期的四大凶兽之一,法力高强,却是凶悍残暴,嗜杀成性,又桀骜不驯,极少大户用它来镇宅。 杜彩玲之前听六子说过,他家中便有一个,他这个,是从荒地里捡来的,但个头却不足拳头大小,听六子说,初次打更时,因为遇上什么脏东西,便带在身上,可以驱邪。 后来她嫁给了六子,杜彩玲生了小六子,她看饕鬄模样凶猛吓人,便叫六子藏了起来,怕它吓坏孩子。 六子那只饕鬄,小的可怜,不过拳头大小,再看这座,足有千斤重,就那两只脚,便有水桶般粗大,便是一只脚,也要一个成人才能环抱起来。 论起来,杜彩玲与饕鬄算是有些缘分,便长吸了口气。 想到又饕鬄在此,又顿感没有刚才那般恐惧了。 又朝里面望去,见一道光芒,似乎是从院子前的正厅发出来的,此时看去,那光芒,还有些耀眼。 杜彩玲提着粗衣布裙,走上石阶,朝前面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9章 怪异老翁 走上石阶,上面又是一个的广场,广场一色的大理石铺地,广场中间,放着一个巨大铜鼎,不知是用什么的。 铜鼎的周围,刻着饕鬄图案,还有一些杜彩玲不认得字符。 看铜鼎模样,似已荒废许久,里面装着水,水沉淀的很清,倒映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 杜彩玲绕过铜鼎,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竖着两根巨大的柱子,柱子盆口大小,周身圆润朱漆,左右似曾挂着一对匾额,匾额已断裂成数截,零散倒在地上。 杜彩玲不识字,也未细看。 柱子顶端刻着两只饕鬄,那两只饕鬄居高临下,势头凶猛,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吃人食骨的怪兽影子。 若不是刚才它吓过一次,长了见识,杜彩玲铁定又要被吓的半死。 她不由然地的一阵细想,老人们常说,饕鬄嗜血,偏偏这城堡的主人,似乎特别喜欢些头上古凶兽,这令人极为不解。 但又想到,此城堡建在深山幽谷,莫非主人想要用饕鬄的戾气,来镇压鬼怪妖邪。 杜彩玲抖了一下身子,她的心,一片悚然迷茫,不知道该前行,还是后退,她抬头看去,那一束光芒,好似就在眼前一般,她看了一眼昏黑的广场,那座饕鬄的雕像岿然不动的立在一旁。 凶兽也可以是天神,只不过其中在位不同而已。 杜彩玲吞了一下口水,壮着胆又朝着柱子后面的大门走去。 门和之前的那扇一样,都是半开半闭的,只是之前那扇高大厚重,倒是显得有些微薄,门上依旧没有铜环,杜彩玲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门后面又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两旁林立着许多间屋子,屋子房门禁闭,屋内一片漆黑。 只是正厅传来一道光芒,光芒闪烁。 杜彩玲向前迈了一步,轻声道:“有人吗?” 声音虽小,但却在这四合造型的庭院中回荡不绝,杜彩玲喊完,半晌庭院内毫无回应,静悄悄地,如同一座死宅。 但光芒是真切的,就在正厅,杜彩玲虽然看不清楚,但她知道,有光的地方,便一定有人,有人的地方,便有气息。 如此静默的夜,她希望有人能应一声。 杜彩玲又喊了一声,“有人吗,小妇人在山中迷了路,误闯了贵堡,打搅之处还望海涵,若是可以,主人家能行个方便,借宿一晚,天亮就走。” 这次,她喊的声音很大,可过了半晌,还是无人应答。 未得到主人的应允,便进来,其实杜彩玲也晓得,这不好,不合情理,但她没有其他办法,老黑驴不知去了哪里,外面黑灯瞎火,看不清路。 更何况,还有蓝色火焰。 蓝色火焰,杜彩玲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进了鬼宅?” 万鬼堡了么? 杜彩玲哪里还敢逗半刻,急急忙转身,刚要奔跑出去,突然,却见那道光芒大盛,一道道白色光圈闪烁,像湖里的水浪一般,如只是宁静处的涟漪。 白光过后,只听里面传来一声低沉,“进来吧,夜里山路不好走。”听声音慈祥和蔼,是一个苍老的老人的声音。 杜彩玲愕然顿足,转身回望了一眼,仔细听那声音,然后道:“那打扰了,小妇人确实在山中迷了道,打扰到了老人家。” 那声音听似无力,道:“无妨。” 听对方这般说,杜彩玲回头望了一眼外面,轻声向正厅走去。 刚走到正厅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举起一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木字。 杜彩玲透过灯光望去,只见一个灰衣古稀老人出现她在面前。 老人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撑着拐杖,瞧了一眼杜彩玲,面无表情,“进来吧。” 借着灯笼的昏暗的灯光,杜彩玲看了一眼那灰衣老人。 只见那灰衣老人,满头的银白华发,连眉毛都白了,但那张脸,却是显得格外年轻,模样如十七八岁,与他一身老态龙钟体型,极不相称。 似鹤发童颜。 杜彩玲暗道:“世人还有这样的老者,当真奇怪了。”转瞬又想道:“莫非是……?” 她想起一个字来,便心中一寒,莫非世上正有如此多那种东西,她忙看了墙上,一道人影印在上面,随着灯火忽大忽小,她才放宽了心。 原来是有影子的,便不是那可怖的东西了。 老人说道:“老夫刚才听到有驴子响,原来是一个妇人,嗯,山里夜凉,进来吧,别冻着了。” 杜彩玲抬头看了看里面,借着老人手中的灯笼火光,里面宽大,摆设淳朴,两旁摆着几张古色椅子,堂前上方一桌黝黑的八仙桌,桌上一副釉色茶壶茶杯。 杜彩玲瞧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诡异,暗道,莫非,刚才那一阵白光,是老人手中的灯笼,当下也细想,便笑着点头道:“多谢老丈,那么,便打扰一宿了。” 灰色老人微微点头,道:“无妨。” 杜彩玲跟着老人进了正堂,她借着灯笼的光芒,又仔细瞧了一眼周围。 朱漆古朴的家具,显得阴冷潮湿。 老人将手中的灯笼搁在桌案处,然后转身问道:“寒舍有些简陋,委屈姑娘了,不知姑娘打哪来的,是要去往何处?” 杜彩玲作揖一礼,回道:“小妇人是从花山镇来的,家中夫君得了病,本来是要上山采药,不想迷了路,还和自家的那头蠢驴走散了,打扰到了老人家。”她本想说是去广寒山清净观请道长驱邪,但想了不妥,便这般回答了。 老人“哦”了一声,道:“林子里树高,岔路又多,山中湿气重,夜里起雾,没走惯的,确实容易迷路,不过无妨,待明日天亮,太阳升起,将山中迷雾散去,便能清楚的找到下山的路。” 杜彩玲道:“多谢老伯,不知道老丈怎么称呼?” 老人咳嗽了一声,答道:“我姓常。” 杜彩玲道:“原来是常老伯,那小妇人便打扰了。” “无妨!”常老伯又盯着杜彩玲看了一眼,又道:“饿了吧,老丈厨房里还有些馒头,可以吃些填饱肚子,你先坐会,若是渴了,桌子茶壶上有水。” 杜彩玲感激笑道:“如此,彩玲谢过常老伯了。” 老人转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好久都没有人来了。” 突然,从嘴里吐出一个长长的东西,伸缩极快,那东西,吐出来足有一米多长,被背对着杜彩玲,她没有看到。 杜彩玲进到屋子,才放宽了心,找了一张桌子上有茶壶的椅子坐下,心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此大的城堡,就住着一个残疾的老人。” 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又累又饿,便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咕隆咕隆的喝了下去。 喝完,杜彩玲顿时感觉到,茶的味道有些怪异。 此时,老人端着热腾腾的馒头过来,放在桌子上,道:“馒头窝在灶头,此时还热着,姑娘不嫌粗糙,便吃一些,能填饱肚子。” 杜彩玲道了声谢,从盘子里拿起一个白馒头,问道:“老伯,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俊朗公子 花山镇虽大,杜彩玲也算呆了半辈子了,却从来没有听过姓常的,想来是外姓。 常老伯“哦”了一声,轻声答道:“这座宅子是老爷的,老爷本家姓楚,从北方来了,到这边落地生根,几年前,去江州做买卖了,生意很大,便极少回来,留老汉一个人在此看守宅院,老汉年纪大了,身老体衰,照顾不过来,使得大宅有些荒凉,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杜彩玲点了点头,问道:“哪里,老伯这个岁数,依旧健健朗,已是难得,想来楚老爷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小妇人出生农家,头发长,见识短,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吓着了。” 常老伯拧眉不解,然后笑道:“哦,你说的是外面的石像饕鬄啊。” 杜彩玲点点头。 常老伯眼神微微一动,解释道:“非老爷所爱,只是建此宅院时,老爷有位朋友,是方外之士,道行精深,他说此地身处深山空谷,幽怨聚阴,恐怕有山魈凶灵干扰,需要找一个比之更加极地凶猛的东西镇压,便命人雕刻了一座饕鬄石像守护山门。” 杜彩玲恍然大悟,道:“是这样。” 常老伯笑道:“是啊,便是如此,城堡中人,日子久了,便都习惯了,不想吓到你了。” 杜彩玲不好意思地点头道:“初时,是把小妇人吓了一大跳,听老伯说来,便宽心许多了。” 常老伯朝外面看一眼,脸上突然一紧,回头见杜彩玲手中捏着馒头,又道:“起风了,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馒头冷了,就如石头一般坚硬。 杜彩玲点头,道:“今夜,多谢常老伯了,要不然,小妇人是要夜宿山头了。” 常老伯笑咪咪的点头。 杜彩玲要咬手中的馒头时,嘴还未张开。 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娇喝:“妖孽,又出来害人了。” 侧耳细听这传来的听声源,应该在数十丈开外,虽不是浑厚有力,但却是深渊悠长,加上了是加了功法,与千里传音如出一辙。 声音悠长,却似如莺歌燕语一般婉转细柔,高山涓流般缠绕。 但细细听来,又尖锐入耳,清脆可听。 这悠远的声音刚刚落下,不到眨眼之间的功夫,突然,“铮!”的一声,长剑破空剑鸣声响起,从门传进。 呼,只见一柄长剑闪亮,化空而来,在昏黑的夜空中荡起一朵莲花,莲花散开,发出片片白光。 那剑,如蛟龙出海,轻巧灵动,伴着阵阵纯净地剑鸣声。 又快如闪电,风驰电掣,似从九天之上的高际苍穹,泻落下来,不偏不倚,直朝常老伯刺入。 常老伯乍看长剑刺来,不由地一阵轻呼,“啊”了一声,身形一闪,侧过避开,随即手臂一挥,举起身边的一把椅子扔了出去,亦是出手如风,迅雷不及掩耳。 这般出手的速度,与他的老态龙钟,佝偻背脊的身态,显出了鲜明的区别,脚下也没有丝毫停待,身轻如燕,人已经闪避到一旁。 那椅子抛出,被飞来的长剑莲花刺裂开来,瞬间段成了两半,跌了下来,摔的七零八落。 剑光隐隐,尘埃未落,只见一道红影身轻如燕,随风掠了进。 那红影动作极快,如风一般疾来,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半空接住长剑,又朝下抡出半圆,挑起一朵剑莲,又朝常老伯削去,剑莲变幻莫测,又生出几朵。 剑中如仙女散花,漫天飞舞,顿时,剑光阵阵,剑鸣声又起,整个厅堂上,都笼罩着一层剑光,弄得常老伯手忙脚乱。 红影化出剑阵,手中长剑也不停歇,又刺出了两剑,直逼得常老伯连连退了一步。 一旁杜彩玲刚才正准备吃盘子里的白馒头,被突如其来的剑光,吓的赶紧躲在了桌子下面,蜷缩了起来。 但她更未想到的是,看似年老体衰的常老伯,竟然动作如此迅速。 长剑回旋,在半空中洒下了一片深白的剑花,一个红衣蒙面女子飘身进来,速度极快。 常老伯脸色一沉,年轻的脸上顿时阴冷,然后又转声笑道:“阴魂不散,是要缠上我了吗。” 红衣女子回身落地,将长剑握在手中,拈了起剑决,轻声喝道:“妖孽,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常老伯瞬间脸色素白,微微抖动了数下,沉声道:“难道我怕了你不成。” 他的嘴角处泛起一抹诡笑,看了躲在桌子下面颤颤发抖的杜彩玲。 突然,他出手快如闪电,竟猛地一个箭步流窜,那双消瘦的手,向杜彩玲的身上抓去。 杜彩玲见刚才还一面慈祥的老人,突然变得凶恶狰狞,丑陋无比,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忙扔了手中的馒头,正要回缩躲避。 常老伯如骷髅一般的手,迅速抓到,她顿时觉得肩上一阵剧痛,似有利刃扎到骨头一般,身子突然被人已拎了起来,双脚已脱离了地面,悬浮在半空中。 杜彩玲挣扎了一下,突然,“嘣。”的一声沉响,桌子上的木板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她的身子直接从桌子上穿了出来。 杜彩玲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头脑眩晕。 红衣女子一惊,薄纱下的脸,微微一颤抖,向前一步,冷喝道:“既然不怕,放了这位姐姐,你我到厅外去,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常老伯一阵冷笑,突然身子一晃,竟变成一个俊朗的男子。 男子着一件白衣,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生的好是俊俏,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倒也迷人,只是眉宇,似有暗藏的逼人血煞之气流动。 杜彩玲迷糊睁开双眼,瞧了他一眼,心道:“难怪长了一张年轻的脸。” 但转瞬又想道:“莫非是,山魈,妖怪。” 她听说只有山魈妖怪,才会有长久的寿命,几百甚至是上千年,都不老不死的,便要晕厥了过去。 白衣男子朝着红衣女子哼了一声,笑道:“要本公子不吃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 “需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修真界哪个门派的?” 红衣女子头扁到一旁,她也未曾想到,这男子竟然有如此英俊的相貌,心里不由一震。 但瞬间又转过神来,说道:“无可奉告,既是修真之人,又何曾与妖族谈条件,放了她,奉劝一句,莫要仗着有些道行,便以人类生灵来修炼,此等邪术,有悖于天道,尽早放弃,欣许还有一条活路。” 白衣男子见红衣女子答非所问,且还跟说道论理起来,也不生气,俊朗的脸上,淡淡笑道:“不说,身甚好。” 突然,他面目狰狞,右手一用力,咯吱一响,杜彩玲便“啊”的一声惨叫,一阵锁骨断裂之声响来,她顿时面如死灰,面色煞白,嘴角渗出血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倾世芳容 白衣男子那只纤长的指甲,似五把锋芒的利刃一般,在他一声冷笑后,便无情地直插入杜彩玲的肩骨。 杜彩玲乃是一介凡夫女流,被五把刀一样的爪子插入肉里,直刺筋骨,痛的面容扭曲,泪雨连连。 白衣男子阴冷一笑,对杜彩玲说道:“小娘子,你这貌美也不赖,吃了也就可惜,但是,既然她不想救你,本公子也就不客气了。” 说罢,白衣男子便要朝着杜彩玲便要一口咬下去。 杜彩玲叫他竟然要吃自己,“啊”了一声,一口气未接上来,一下子便晕死了过去。 红衣女子长剑一挥,剑尖指着白衣男子喝道:“慢着。” 白衣男子笑道:“怎么样?” 红衣女子思量半会,轻声说道:“好,可以,你若答应且放开她,本姑娘今日便破例一次,放你一条生路。” 白衣男子哈哈笑道:“不行,本公子在山中修炼,已经许久未尝到新鲜的人肉了,她这身子是比刚才那头老黑驴还瘦弱了些,但至少是个人,她的精血,总比驴子强上许多,且刚才喝了铜鼎内的水,虽不算大补,总比没有的好,便将就一下。” 说罢,他清秀俊朗的脸上,突然,竟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那大嘴,如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一般深邃,足可把一个人活脱脱地吞了下去。 一声开口嘶呀,便张嘴向杜彩玲的头颅咬去,那嘴上的两颗尖峰粗牙,比中指还要粗长一些,若是咬了下去,杜彩玲便是连皮带骨,被吞咬进了他肚子。 红衣女子见罢,“呤”的一声,撤了长剑,急忙喝道,“玉湘荷。” 白衣男子收回了恐怖的大口,恢复了俊美的人脸,将杜彩玲扔在一旁,手中衣袖一挥,一条粗绳幻了出来,将她牢牢缠住,捆在了椅子上。 白衣男子细细品嚼,全无了刚才狰狞的面目,展开眉头笑道:“玉湘荷,湘菏,是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取这个名字的人,也该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 又上面走了三步,正对着红衣女子,离她不过一臂之间的距离,又露出了一抹怪笑,道:“不过这名字虽是好听容易记住,却不知神秘的薄纱后面,是如何的一张脸相,是否与这个名字相称,一样的娇美迷人。” 说罢,白衣男子便伸手要去摘掉玉湘荷脸上的面纱。 白衣男子出手极快,但玉湘荷也不慢,似早已察觉到,展动双手,脚下功夫不待,轻轻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便向后移出了五尺。 她明动的美眸,闪出两道光芒,狠狠地道:“莫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履行了诺言,你且放了那妇人,是要出尔反尔吗?” 白衣男子一阵奸诈贼笑,道:“本公子从来都没有答应要放了她,刚才,我只是答应你现在不吃她,何来的出尔反尔。” 玉湘荷自幼便是跟着她的娘亲四处漂泊,过着凄苦的日子,在遇到她的师傅时,娘亲也死了,她就跟着师傅上山闭门学法,便极少下山走动,过去十多年了,她从一个蓬头脏污的小女孩,已成了大姑娘,此时的修行,已经颇高,功法也甚是精湛。 但论起年龄来,玉湘菏毕竟只是一个芳华豆蔻,二九年华的少女,今日被白衣男子耍了手段,心中却有不甘心。 那层薄纱下,她的双颊红润,是被戏谑了一番的羞涩。 她的面容颤抖,樱唇蠕动数下,轻咬了一下朱丹,秀美的娥眉紧蹙,嗔怒道:“无耻之辈。” 白衣男子笑道:“无齿,本公子刚才不是已经露了两颗出来么,莫非姑娘是没有看见吗,这般好了,我便再给你瞧瞧。” 白衣男子故意曲解玉湘菏之言,说罢,一个侧身,便如蛟龙出海一般,迅速奔了过来,向前欺近了数步,把脸伸了出去。 太近了,只隔着玉湘荷脸上的那层细薄的轻纱,似要贴在玉湘菏的双眼处。 玉湘荷见白衣男子欺来,顿时惊愕,没有想到他的身形变幻的竟如此之快,弄得她猝不及防,忙疾疾地向后,又后退了一步,“嘭”的一声,抵在了门框上。 “呼”,一阵夜风门外吹来,掀起了她脸上的半片轻纱一角。 玉湘菏也曾想到,他竟会无耻到这般地步,突然逼了过来,有些措手不及,愕然一时茫然,微声颤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薄纱吹起的瞬间,已掀开露出了玉湘菏左脸半唇。 虽然只有半张,但是,便是半张容颜看去,面颊生花,唇艳欲滴。 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芳华绝代,倾国倾城,想必便是月桂宫娥,也不堪如此娇艳了。 白衣男子不由也是一阵愕叹,暗道,“呀,定是一个美娇娥。” 他未成人形之时,便已经在山中修行许久,不知过去了千百年,亲眼见到天雷击中,朋友离去,生了莫名的伤悲。 也见识不少能修成人形的妖魅,虽均有都超越平凡的容貌,但称不上什么绝色佳人,终究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飞禽走兽,算不得什么惊艳。 就玉湘荷半开半闭的那张脸,尽然会如此绝世脱尘,倾国动人,这般的美丽,他是未曾见过。 当下笑了笑,道:“其实,本公子也不想怎样了,只是已在深谷修炼了许久,今日腹中刚好有些饥饿,正好想找些干净的人来吃吃,这位姐姐便自己送上门来了,也怨不得我,不过,既然你来了,本公子卖个人情给你,便不打算吃她。” 吃人,果真是遇到了山中的精怪鬼魅。他说的倒是轻巧,却把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杜彩玲,登时吓晕死了过去。 玉湘荷轻声答道:“本姑娘不稀罕,你作恶多端,有违天道,自然逃不过天谴。” “天道”。 白衣男子一阵哈哈大笑,道:“是呀,十余年前,本公子却是惧怕!” 那日,他亲眼见过相伴多年的好友,受不了天雷的煌煌威力,被击地粉身碎骨,神形俱灭,千百年根型道行毁于一旦,瞬间化成沧海中的一抹齑粉。 但转眼,他又接着:“不过,现在可本公子有它,便是所谓天谴,也就不足为惧了。” 说罢,他右手一扬,洁白的衣袖晃动,手掌中多了一个闪耀白光的石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被调戏了 那石头,菱角不一,形貌怪异。 只见它通体黝黑,乌漆暗色,却又发出阵阵温暖地白光! 暖暖地白光深处,竟然似乎隐藏着和煦温顺的巨大法力。 玉湘荷乍见一惊,寻思暗想,道:“莫不真的是定缘石?” 但转念又想,不对。 她在山上学艺时,曾经听师傅说过,定缘石乃是九天之外,银河边上的一块神石,在远久的上古时期,混沌大战,便遗落万丈深海,绝迹世间。 又怎么会在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妖身上。 且传说中,定缘石通体如玉,五彩缤纷,上古女娲大婶曾经想用它来哪天,但它长相怪异,便弃之不用,后来不知何方神圣祖辈,将它坠入死海,成了死海之眼。 传说中,定缘石天生奇特,法力异常,除了可生肌再造,躲避凶邪功效之外,还是厉害的防御法器,虽然比不上混元先天造化青莲,却也是一件极其好的御宝。 与白衣男子手中的那一块,截然不同,若拿它与定缘石相提并论,岂不是玷污神物的圣名。 但仔细看,这块石头古怪奇特,法力异常,绝非什么凡品,只见白衣男子一拿出来,便感觉到,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法力,将周遭数丈笼罩起来,连空气浮动,似乎都能切身的感觉到。 如此神奇的石头,确实另玉湘菏心中一震,寻思道:“如此看来,这白衣男子倒也是所言非虚,以这块石头散发出来的力量,似乎足以能抵御某种天劫”。 要知道,众多的天劫中,风火雷电,要属雷公电母的雷钊电劈力量最为强大,可摧古拉朽,开山碎石,别说一个平平无奇的妖类,它的力量,便是玉湘荷他师傅这等高人,哪怕是天界神仙,想来都无此功力相抗。 白衣男子却说他手中的,这块跟粪坑里捞出来似的石头,足可以与之天雷相抗,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很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那通体黝黑的石头,白光阵阵,明亮闪耀。 果真不可看外貌,不由地心头一震。 想来杜彩玲在山中远处,看到的,便是这块石头发出来的光芒,那时,这块石头悬浮在半空中,发出道道白光,在漆黑的夜中,格外醒目。 便是她玉湘菏,亦是看到这道白光,感到好奇,才驻足跟了过来。 白衣男子看玉湘菏峨眉惊讶,甚是好奇,心里沾沾自喜,一阵得意,道:“怎么样,姑娘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玉湘荷心中是惊讶,但表面还是故作镇定,冷眼不屑,道:“只不过是一个污浊淫邪之物,能有什么好稀奇的。” 白衣男子笑了数声,听玉湘荷这般回答,他倒也未生气,道:“那是在你清高的眼里看来,但本公子却不是这样认为的,本公子因祸得福,意外捡来的法宝,曾经救过我许多次的性命。” 玉湘荷道:“是吗?” “幼时,本公子年纪还小,正赶上天劫,多之不及,仓皇逃到一个山洞,无意间,在山中深穴中捡到,不知是谁的,不巧误吞在腹中,以为是要损了自己,却未想到,这块灵石,竟然会对修行极有奇效。” 白衣男子说罢,面目表情,略微显得有些洋洋得意,随即,左手一扬,顿时,从怪石中散发出一片压耀眼的白光,白光过境,空气晃动,隐隐庞然之势头。 玉湘荷见状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冷冷回道:“又当如何,果真要是什么了不得的神物,也不过是助纣为虐了,妖便是妖,本性难改,修行越高,越是可以残害更多无辜的生灵?” 白衣男子翻转了一下手中的黑色石头,听玉湘菏这般说,也不生气,接着笑道:“你们修真界的人,不是常说缘分吗,既然被本公子所得,便是与本公子有缘,我便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定缘石,这名字好听?” 玉湘荷白了他一眼,说道:“妖物终究是妖物,即便给它按上再好听的名字,亦是格外枉然,怎么都无法改变它邪恶的本质。” 白衣男子挥了挥长袖,笑道:“在我眼中,它便是无上的法宝。”又看了看玉湘荷脸上的那一层薄纱。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算了,想来对你而言,是很无趣,便不跟你理论这神石了。”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那惊鸿一瞥,心中窃喜,便凑上前了,在玉湘荷的面纱上,轻轻耸了耸鼻尖,贪婪地吮吸着从她身上露出的芬芳。 玉湘荷忙靠后一缩,恶瞪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白衣男子笑道:“姑娘,你们虽然之前素未谋面,但今时才不到半月,算得上缘分匪浅,还未曾相识,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是姑娘芳名,如此良辰美夜,不如便自我介绍一下,彼此亲热一番。”说罢,又欺近半许身来。 玉湘菏忙举手护在胸前,道:“无耻淫徒。” 又道:“本姑娘不想知道你臭名,说吧,你要怎么会,才肯放过这位姐姐?” 白衣男子看了杜彩玲一眼,笑道:“她啊,莫要着急嘛,本公子既然答应了你不吃她,便一定作数,决计不会伤害她,不然,还未自我介绍。” 他将石头收入怀中,竟然整理了一下衣裳,顿了顿,正色道:“本公子姓常,名君无,我自己取的,不错吧,是不是也很好听?”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山麓巨蟒 原来,那一夜,路府荒宅一别,玉湘荷与小雪二人分开后,本想在城中逗留片刻时间,因为这里,总有难以割舍的记忆,但又到此地经年过去,其实上是早已就物是人非,便带着几分惆怅,径自悄声向花山镇城北,往江州城的官道上奏去。 但没有想到,刚出城门,苍穹高处,突然闪现出一道好白光,白光快如闪电,急促而来。 玉湘荷在山中跟随她的师傅修炼了十余年,虽然光景不长,但也已然不短,加上她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勤持刻苦,功行造化已达精深,眼力极佳,双眸清澈敏锐,远远望去,便见原来是一道白影从木莲山山顶处疾奔来,速度极快,如流星电弛一般。 在往上面看,只见白影奔走时,头上的浓烟滚滚,乌云怪异妖气层层,如狂风暴雨欲临。 玉湘荷凭空飘落,缚剑站在城楼处,举目远远望去,一眼便看出那道白影古怪异常,也不待她多想,便朝白影落下的木莲山脚下飞去。 她还未走到一半路程,顿时感觉到鼻子之间一紧,不自由的收住了脚步,细细感到,迎面吹来的山风里,夹着浓烈的血腥味。 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内,闪烁着昏暗的烛火光。 玉湘荷迎着血腥味,紧紧追了过去,突然,只见一声短促的尖叫声,那道白影,从山麓的那间茅草屋中的樵夫家中飞走,速度之快,如风似电,眨眼功夫,便又消失在黑夜中。 玉湘荷忙飞奔过去,身段落在篱笆墙外,明眸看了一眼四周,暗道:“不好。” 也不迟疑片刻,便欺身轻声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腥味浓重,地上拖着一道长长地血迹。 血迹新鲜红色,是刚流出来不久,推开房门,却只见一堆腥臭的白骨,零落的散在地上。 玉湘荷顿时容颜变色,还好这段时间久历,又跟不少妖魔鬼怪打过了交道,心中沉闷的压抑少了许多,但胃里还是翻滚了一下,良久才平初心,暗道,“还是来迟一步。” 当下也没有再寻思逗留,飘身而起,御剑追去。 玉湘荷一路观察,寻着痕迹追去,约莫追了五里地,在木莲山山坳,一条空谷的深幽道上,果然有所发现,那里的丛棘,竟不知道被什么庞然大物压倒了一大片。 看样子,应该是被某种巨兽爬行留下的痕迹。 “不好。” 玉湘荷紧紧追了上去。 才不到百余丈之远,只见一头花斑巨蟒盘绕屋顶,正在农舍前行凶,一张湿淋淋的血盆大口,足比脸盆还要大,正欲将一个精壮的男子,连皮带骨,和着衣物,一起生吞了下去。 玉湘菏当下也来不及细想,腰间的利剑“咣”的一声出鞘,便拔剑迎了上去,“咻咻”的化出了几道,便见一道寒光现出,飘起数朵剑花,拍向巨蟒硕大的头上。 花斑巨蟒受到外力影响,那张血盆大口顿时一偏,移了开来。 玉湘荷右腕飞出一条红绸,“咻”的一声,直飞向巨蟒下面,系到男子腰间,便将他从蟒口中救了下来。 花斑巨蟒眼见自己刚要到手的食物,竟然被抢走了,顿时连连怒吼数声,那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珠子,溜转溜转的望了一眼玉湘荷,连连甩了数下尾巴,一道劲风呼向玉湘荷,如一条厚重的铁鞭一样,横扫了过来。 玉湘荷见状,已知道,这花斑巨蟒怕是成了精怪,挥剑抵住攻势,只听“铛”的一声,她的宝剑跟巨蟒的尾巴抵在一处,竟然碰出了火花。 这花斑巨蟒的皮囊,已经修炼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普通的利刃,想必是难以伤及到它分毫。 但玉湘荷的宝剑,也绝非是什么稀疏平凡的利刃,都是门中上好的宝剑,刚才那一剑,想来是小瞧了这条蟒精。 花斑巨蟒见一甩不成,又怒吼了一声,抬头便朝着玉湘荷张开大口咬去。 见势,连忙退来了数步,突地腾空起身,拈动剑诀,手中宝剑白光乍现,朝前一指,数道剑光连成一点,射向巨蟒的中间腰部。 “铛铛铛铛。”连续数下重击,那巨蟒的腰部,竟然裂开一道细窄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从口子里流了出来。 花斑巨蟒受创,水桶一般的粗腰下沉,直把房顶压塌,那房子崇承受不用巨蟒的力道,四面墙壁,纷纷塌了下来,低沉一声,恶狠狠地瞪了玉湘荷一眼,像是极为不甘心,又像是某种哀求。 玉湘荷本想再行一击,但竟被它那双蟒眼的神情呆持住了。 突然,花斑巨蟒昂头怒吼,遍体发出白光,闪地玉湘荷睁不开眼来。 待她拂袖分开光芒,巨蟒早已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玉湘荷回神,心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有细想刚才那一幕自己走神的原因,怕这条蟒蛇再出现害人,加上她的师傅时常训教,修真正道之人,是要以除魔卫道,诛杀妖邪为己任的,便在山中搜寻了许久,但是,终究不见了它的踪影,才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木莲山。 ……。 今夜,她正从江州城帮办完事回来,路经木莲山,想起了前段时间,那条会吃人的巨蟒,没有除去这条祸害,怕它是要再次出来害人,心中总是觉得忐忑难安,刚好又听见山道上有驴子叫声,寻思着竟然有人会夜里在木莲山中行走,便跟了过来。 才到谷中,果然看见那天见到的那条巨蟒,幻化成人的模样,正在施展阴谋诡计,迷惑妇人,要采取她的精血魂魄来修炼邪术,便挥剑攻了过来。 玉湘荷听那白衣男子报上自己的姓名,且还有些沾沾自喜,薄纱遮面,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双如水一般的明眸处,便多了一些不屑。 她只是淡淡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冷血之辈,便是有美玉晶石一般地名字,也改变不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性。” 又望了被捆在椅子上的杜彩玲,说道:“你若是能放了那个妇人,便算是为自己积累点善缘,些许还能有些用处,否则,背离天道,即便身怀奇珍异宝,都无法逃脱天谴诛杀。” 常君无笑道:“天谴诛杀,让它来便是,本公子又有何惧怕的。” 常君无倒是非常得意,也不能说他骄傲,却有这般能耐了。前两年,他却是靠手中的这块通灵宝石,躲过了一场灾祸天劫,才会有如此的自信。 常君无又看了玉湘荷一眼,呵呵笑道:“不过,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除非,你能答应本公子的一个条件。” “条件?”刚才的条件已然很无耻了,想来肯定有过之。 果然,常君无精锐的眼珠子突然一转,笑道:“你看这般如何,本公子久在深山中修炼功法,但时常也会感到寂寞难耐,不如这样,你就嫁给我做老婆,一起双修,让她做个见证,本公子念在她当了月老,做了红娘,便让她下山。”说完,他竟然又贴身过来。 玉湘荷薄纱上,双目转动,明眸嗔怒,爆射出凌厉的目光,狠狠地道:“谁要嫁给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说罢,挥剑横在胸前。 见玉湘荷剑拔弩张,花容愠色,常君无却无不悦,又呵呵笑了数声,道:“难道不好吗,你我皆非凡人,一同修行,在木莲山中逍遥快活,我又有定缘石在手,不仅谁奈何的了,用它来修炼,也是事半功倍,将来修成正果,一起成仙,岂不美哉?” 玉湘荷又气又恨,怒喝道:“无耻下流之辈,不要胡说八道,谁要跟你双修,你且问我手中长剑如何。”说完,右脚一蹬门框,一个身形逆转,挥剑挑起剑花,便斜斜地向常君无刺去。 常君无呵呵笑着,其实身形早已准备,见玉湘荷宝剑刺来,那日,早就知道她这女子,秀色绝美,但功法了得,手段高明。 他见寒光到来,慌忙侧开身形,闪到一边,躲了开来,道:“小娘子这般凶悍,切莫辜负了这花容月貌,便不美了。” 常君无口中这样说,但是脚下却是没有停歇,早已翻身欺近,单掌为刀,向的玉湘荷的肩头削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逃之夭夭 玉湘荷忙回剑,反手削向常君无的手掌,一道深白莲花剑影幻出,又变成了数道,道道剑光,凌厉无比。 常君无虽然自恃甚高,颇为有些手段,修行道行精湛,又有巧夺天工,护体绝佳的宝物在手。 但想起那夜初次相见,便着了道儿,被玉湘荷持剑在自己的腰间上,轧出了一个小窟窿,连疼了半日,吃过一次亏,心里便也不敢怠慢,岂还会硬接,双脚相交错分开,向后退去了一步。 脸上的笑容微微变化,露出了一抹嘴的诡异,迅速将手中的定缘石抛出,顿时,混黑的夜色里,突然从定缘石上发出了白光阵阵,挡住了玉湘荷长剑幻出的剑花。 “小娘子,这般粗野骄横的性格,便不如你曼妙纤柔的身姿,着实不娇美了,你这功法虽然精绝,但我有宝物在手,你又不能奈我何,不如免去干戈,从了本公子,岂不是美事一桩?” 玉湘荷咛哼了一声,又气又羞红,嗔怒骂道:“无耻淫徒。” 说罢,突地剑长,长剑飞出,那一袭红装,飘然若仙一般的身姿,已经腾空而起,手中捏动剑决,顿时,白光闪烁,长剑变成了数把,形势像是一庄剑阵。 一身红衣轻轻随风飘起,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在半空中,击出双手,离剑回旋,变成漫天剑影,如一排冲天的巨浪。 玉湘荷娇声喝道:“天女散花。” 顿时,漫天剑影,乘风而来,纷纷向着常君无刺去。 这阵势,便是那夜的情形了。 常君无俊朗的眉头一蹙,他虽然有定缘石护住周身,一层光圈罩在身上,伤不了他的分毫,但也被玉湘荷的巨浪势头,层层袭来的剑光力道,逼地急忙倒退了几步,心中暗道:“不好,低估了小娘子的修为,真是躲带刺的玫瑰,功法着实不错。” 想必是他还未完全掌握此灵石的运用,见漫天的剑影,顿时,生了怯意,若是有个人质在手,倒也不怕。 玉湘荷想起那一夜,巨蟒掠过之处,便是顷刻间的深深白骨和迫害,刚才又被他无端言语欺负羞辱,手下功法越发的凌厉,尽是施展平生学术之精髓,那一袭红衣,在夜风中鼓动,周身顿时泛起微微光芒,已然强横的许多。 剑势已然张开,直逼着常君无又倒退了几步,玉湘荷趁着剑势,袖口红装一挥,剑光化成连珠。 “铛!” 一道寒光闪现,兵刃相接,碰出了火花,常君无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 那短剑,状似蛇形,布着十几根倒刺,虽然剑长不到一尺之余,但阴冷冒着寒气,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要凝结起来,一股冰冷,瞬时弥漫着。 抵开攻势,常君无挥出几剑,深谷阴寒顿生,趁隙思量,寻思道:“这小娘子不知使用的是什么功法,竟然厉害到了这般田地,如此下去,纵然有宝物在身,也一定是要吃力不讨好的,况且尚有一劫即将来临,功法增长渐行缓慢,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不如先行离开,来日方长,待以后再行机会,一定是要把这小娇娥收入怀中,帐中之物。” 想罢,他急急一劈短剑,杀出一股冷索索地寒光,正与玉湘荷的剑影相击,“铛”的一声刺耳尖锐的声响,在堂中盘绕回荡。 常君无趁隙,原地一个侧身,闪躲在了一旁,跳出剑影,嘻嘻笑着对玉湘荷道:“小娘子容颜娇美,本事非凡,能与你双修,最好不过,只是今日本公子正好赶上还有一要紧事,就不跟你纠缠了,先行一步,改日,定请小娘子到洞府中,做我的夫人,行一个天作之合的和合之礼。” 说罢,又哈哈大笑数声,便将手中的定缘石吞入腹中,身子一蹲,白衣隐去,匍地化作一条吞天巨蟒,腾起一窜,钻出了去,闪电一般的溜走,瞬间,便消失了在连绵的大山之中,与黑夜融成了一体,不见了踪影。 玉湘荷见他遁走,飞身接住长剑,从半空中飘然落下,也不再追赶,暗道:“三番两次能从天女散花中逃脱,这蛇妖的道行已经不浅,若不早些将它除去,恐怕日后不久,待他功成,一定会为祸人间了,后患无穷。” 但从玉湘荷刚才那边竭尽施为,想必是她的功法修为,也尽数发挥到了极致。 长剑入鞘,玉湘荷走上前去,出手捏成剑指,一道白光射出,捆绑在杜彩玲身上的粗绳,便被扯成零落的断成了数段,又在她的人中穴上,略微用力的按了一下。 杜彩玲“嗯”了一声,从昏迷中缓缓醒来,惊恐的从椅子上腾身跃起,大叫了数声,“妖怪,有妖怪啊。” 玉湘荷近身,宽慰道:“姐姐不要,他已经走了。” 杜彩玲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四周,桌子上的那盏昏黄的纸灯还在,虽然灯光有些微薄稀弱,但还是能把周围照耀的依稀可见。 已经不见了那个白发老伯。 不,应该说是视眼之内,已经不见了那个外表俊朗,却心如毒蝎一般的白衣男子,那张血盆大口,着实险些下掉了杜彩玲的三魂七魄。 她愣了良久,才定了心神,“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给玉湘荷磕头,泣声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杜彩玲没齿难忘。”说完,磕了下去。 玉湘荷虽有侠义,单慌忙扶着她起来,暖声说道:“姐姐不必谢我,也许,是你命不该绝,才会遇上了我,或者,你我相识,也是上天注的一段缘分,快些起来。” 杜彩玲再次躬身,谢道:“还是要谢谢女侠,要不是女侠相救,小妇人这会,恐怕是送命在蛇肚子里了。” 玉湘荷点头道:“姐姐不要客套了,我看此地空谷幽宅,阴气森森,不宜久留,还是先行离开,下山再说吧。” 杜彩玲见了刚才那一幕,早已惊魂不定,正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慌忙点头应答。 她起身,跟着玉湘荷出去,又望了望昏暗的四周,想起那头老黑驴,便问道:“女侠,您是从山中来的,可有见到一头老驴子,全身黑黝黝的,还上了年纪的?” 玉湘荷叹了一口气,道:“见是见到了,只不过……。”她欲言又止。 杜彩玲听她说见到了,心下自然高兴了一番,驴子总归不是自家养的,若是走丢了,就无法跟主人家交代了。 “那真太好了,驴子是隔壁家大婶拉磨的,虽然年迈了些,但苦力都靠它,若是丢了,小妇人无法跟主人家交代,不知女侠在哪里见到了那头蠢驴,我得去寻它回来。” 玉湘荷看了她一眼,面颊上的那层遮住芳颜的轻纱微微飘动,回望了厅前的那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白馒头,已经冰凉坚硬如石头一般了,才淡淡地道:“就在你眼里。” 杜彩玲凝眉张望,四下环顾,灯光虽然略显得昏暗,但她尚还年轻,目力极好,目光所到之处,眼前哪有有老黑驴子的踪迹,便问道:“这个,小妇人没有看到,不知在哪。” 玉湘荷答道:“那个便是,刚才还差点被你吃进肚子里了。” 说罢,她右手一挥,桌子上的那一盘白馒头,瞬间变成了血淋淋的,铜锤般大小的眼珠子,那眼珠子,竟然似活的一般,瞪着二人,仿佛充满了怨气与不甘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鼎中毒水 杜彩玲顿时吓了,忙躲进玉湘荷身后,战战兢兢地问道:“这……,这是?” 玉湘荷道:“这馒头,便是你走失的那头黑驴的眼珠子幻化成的,看着状势,虽然血已浓稠,但还未干,也许是刚死去不久,应该在你进来之前的片刻。” 杜彩玲大惊,心道:“幸亏刚才没有吃下去。” 但转念又想起什么,指着桌子上的茶壶,惊慌地问道:“那这茶,该不会是……?”她本想问玉湘荷,但便是不问,也能猜到十之八九了。 她刚才饥渴难耐,虽然没有吃白馒头,但是,壶中茶水,却是喝了几杯。 玉湘荷摇头,答道:“姐姐莫慌,茶壶里的茶,不是你那驴子的血,它的血,早被那条巨蟒抽干了。” 杜彩玲听她这样回答,拍着胸脯,算是松了一口气,许是心中侥幸刚才没有吃那馒头,要是吃了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不敢碰馒头了。 但心刚好受一些,却听玉湘荷又说道:“这茶,虽不是你那头驴子的血,但……。” 玉湘荷看了一眼杜彩玲,薄纱下的面颊微微动容,才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你喝的,铜鼎中的水。” 杜彩玲记得,进来时,却是看见过前院有个大铜鼎,好奇还多看了一眼。 玉湘荷接着道:“便是刚才你经过前院个铜鼎,据我观察,那中铜鼎的水,已经沉淀了不知多少年了,水中加了一些蛤蟆,地鼠,蝙蝠,还有修行根基浅薄的山魅诸类的精血,才会腥臭无比,隐隐暗发黑气。” 杜彩玲听完,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苦水从喉咙里喷涌而出,匆匆走到一边,还没有来得及蹲下,弯腰便是一阵狂吐,肠子似要吐了出来。 玉湘荷见状,拍着她的背脊,问道:“姐姐,你没事吧。”她自修行以来,如此恶臭羞耻的行径,倒也是看见多了,便见怪不怪,倒是后悔把事情告诉杜彩玲了。 杜彩玲弯腰吐了好久一阵,只感觉胃里苦水倾倒,胆汁都要出来了,含含糊糊地道:“我……。”刚说了一个字,嘴唇上的酸苦,又让她说不出话来。 玉湘荷从腰间百宝袋中取出水壶,递给了杜彩玲。 杜彩玲顿了一下未接,想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玉湘荷说了惊吓到了。 说来也是,不论换作是谁,知道自己喝下的,并非是什么干净的茶水,而且常年浸泡着毒蝎脏污的水,味蕾都要承受不住的。 玉湘荷心知她此刻所想,笑道:“这是我从城中取来的农家深井水,清甜无害,喝了便是。” 听她这么说,杜彩玲才放宽了心,伸手接过,咕噜的漱了几下,清了清嘴唇,又喝了几口,佝偻这身子良久,把水壶递回给玉湘荷,才舒了一口气,缓缓的地道:“谢谢女侠,要不是有你在,小妇人不被大蛇吃掉,便是吐,也要吐背了过去。” 玉湘菏接过水壶,放回腰间百宝袋中,说道:“不要谢我,如果要谢,你应该给这头老黑驴修坟建墓,要不是它先闯入空谷幽宅,被巨蟒一口吞吃掉,替你挡了厄运,现在躺在巨蟒肚子里的,便是姐姐你了。” 杜彩玲这才明白,老黑驴一阵发狂,胡乱的闯了过来,竟然是做了她的替死鬼。 莫不是先前自己见到的蓝色幽冥鬼火,是老黑驴化成的? 她天生不通灵,又没有玉湘荷这等修为,可以识别妖魔鬼怪的本事,自然是不知道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女侠告知言明,小妇人心中明白,待办完事后,一定请一个相命的先生,择一处风水宝地,为它修建坟墓,香火供奉,希望它下一世,能投胎做人。” 玉湘菏笑道:“这样最好了,姐姐深明大理,老黑驴也算是死得其所,如此,也算了却了它与姐姐之间的一段尘缘,姐姐有情有义,将来定是一个好归宿,却不知深夜里,姐姐一个人,到这木莲山深处荒谷中,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被她问起,杜彩玲面露无奈,干声叹气,便把六子前段时间夜间打更,在路府遇见鬼怪之事,原原本本的说给玉湘荷听,一则是袒露心中苦水,二来是她见玉湘荷本领高强,欣许有她在,便翻山越的不用去清净观,她也能医好六子。 听杜彩玲说起路府,玉湘荷想起了那一夜,她曾在路府出现,不由自觉地心道:“姐姐的夫君,更夫六子,莫不是那日,被小雪他们,和自己吓到了,如果真是这样,原来归咎原为,自己还有一份过失。”便道:“如姐姐所说的情况,却也只有请求清净观的高人,才能治好你夫君六子了。”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黑朦朦的一片,月色浅薄,只如寒霜,薄薄的铺盖,崇山峻岭,遍及浓雾迷障,便道:“深寒夜路,山高道险,姐姐要仔细小心了,不如我送姐姐一程吧。” 杜彩玲听她要随自己去清净观,自然是十分高兴,忙躬身谢道:“女侠要送小妇人去清净观,小妇人的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路程虽说不远,但山路崎岖难走,要花费许久时间,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女侠的事情。” 玉湘荷摇头道:“无妨,我现下也没有什么急事赶着去办,此去清净观,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夫君的病要紧。” 说完,又打量了杜彩玲一下,见她满脸倦色,双眸无神,便又道:“折腾了半夜,姐姐已经饥饿疲惫了吧,不如前院空旷之处,稍加歇息片刻,吃些干粮,补足一些体力,星夜启程,天蒙之际,山门刚开,正好赶上可以时辰,求见高人。” 杜彩玲道:“谢谢女侠相助,小妇人杜彩玲感激不尽。” 两人在前面的院子休息了一下,玉湘荷从百宝袋中拿出了一些水和干粮,但杜彩玲想起个刚才的那壶茶,虽然腹中饥饿,但也只是咬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再也吃不下去了。 休息了约莫半柱香时间,杜彩玲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两人便点起了火把,匆匆地向着广寒山清净观方向走去。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翩翩公子 山高夜久,天刚发白,月光西垂,渐渐隐去,群山笼罩着一层迷雾,如漂浮的云海。 广寒山,群峦叠嶂,花香阵阵。 古道上,雾霭重重,峰回路转。 好一幕名山仙境。 不远处,山峦隐隐,层出不穷,偶然吹来一阵微寒的凉风,“嗖嗖”几声掠过山头,卷得枝叶摇晃,树涛阵阵,露珠如雨滴一般洒落,嘀嗒作响。 山道两旁,短枝披露,花团锦簇,群鸟嬉戏,细蜂啄蝶,好一派悠闲清晰自然的景象。 半山腰,山门外,隐隐看见,已渐宽广的山道上,两个人影迟缓而来,一红一灰,红色的轻盈显眼,缥缈若仙,灰色的暗色,步履沉重,脚下蹒跚。 这两个人影,正是星夜赶来的玉湘荷与杜彩玲。 山高露显,雾气重重,走了许久的路程,二人半身衣襟,都被打湿了一片。 玉湘荷还好,同为女子,足下三寸金莲,身姿纤腰若柳,但毕竟是修行了十多年的人,又精湛的功法在身,虽然马不停蹄,一路奔波,却也行走得轻盈自若,毫无倦色。 身边的杜彩玲就不一样了,模样疲惫不堪。 事实上,也难为她了,前些时日,卧榻床前,她曾是不分昼夜的照顾六子,已被累得身心脆弱,面黄肌瘦,现在又匆匆忙忙地赶了一夜的山路,已然腿脚发软,双目迷离,疲惫不堪了,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玉湘荷相扶相持着,早就要瘫倒在路上了。 虽然说修道着的早课,欣许要比学堂还要早一些,但这个时辰,想必,树上的鸟儿还在窝里打着盹儿。 清净观,此刻山门紧闭,一幕的庄严。 “噹,噹,噹!!!” 突然,从山顶上,远远传出来一阵撞钟的纯响。 钟声纯响,远而厚重,缓缓回荡在山中,余音缭绕。 晨钟过后,清净观两扇朱漆的大门一阵吱吖,渐渐地打了开来。 观中,传来一阵井然有序的声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声音诵出的,正是道家经典,老子的《道德经》,想来,是观中的弟子,均已起来,正在做早课。 杜彩玲扶手撑在石栏上,气喘吁吁的道:“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女侠,我们休息一下吧。” 玉湘荷上前扶住她,赶了一夜的路,也难为她了,已显得她超乎常人的意志了。 玉湘荷也有些累了,她微微沉气,又猛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彩玲姐,你还是叫我玉儿就可以了。” 看了看山门,大门已开,声源朗朗传来。 玉湘荷又道:“姐姐,不如你先休息一下,我还不累,便先上前去看看。” 杜彩玲无力的点头,“那,麻烦玉儿姑娘了。” 玉湘荷扶着她坐下,刚走出几步,观中声音已停歇,显然是观中的早课已完毕。 不久,便从大门处走出来一个道童打扮,手中拿走扫帚的少年道童。 少年道童举目张望,见了二人,忙奔走了过来,看二人满目风尘,稽首见礼,道:“二位女善信,可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玉湘荷竖起又手,恭敬地回礼,道:“小道长有礼了,我们想见见观主。” 道童又看了玉湘荷身后的杜彩玲,叹了一口气,回道:“观主刚做完早课,此刻正在晨练,二位可以随小道进观中等待片刻。” 玉湘荷笑着躬身,连连点点头道:“如此,多谢小道长了。”说罢,她转身扶起地上的杜彩玲,跟着少年道童进了清净观。 三清大殿正堂内,香烟缕缕,袅袅入梁。 玉湘荷站在蒲团前,弯身下跪,点头向三清祖师神位恭敬地拜了三拜。 她虽然不是学艺于清净观,但学的,都是道家功法。 追本溯源,天下道决,无论是何门何派,都自出一脉,源自来于山上古三清圣人,正所谓,万法归宗,玉湘菏自幼学法,已经达到精深,自然对三位祖师极为恭敬。 稍时片刻,杜彩玲吃了些观中的清粥,又喝了后山神泉之水,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但心中仍旧忐忑,坐立难安。 三清殿内,她来回的踱着步子,都不知走了多少遍了,脸上的神色,显得焦急万分。 见玉湘菏对三清祖神像恭敬的叩首,虔诚顶礼膜拜,停了下来,也跟着过来跪下叩头,眯着双眼,口里细微地念叨着。 声音细如虫语,不知是在诚心拜谒什么。 这个时候,一定是在为六子祈祷。 又过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玉湘菏与杜彩玲叩拜祈祷完毕,这时,从殿门外,缓缓走进一个人来。 那个脚步轻盈,步履细微。 但玉湘荷能听声辩位,耳力极佳,听见脚步声,起身回头看,只见来人,并不是刚才领她们进来的那个山门少年道童,而是一个风度翩翩,与她年纪相仿男子。 玉湘荷忙拉着杜彩玲起身,让在一旁。 她秀眉下的明眸,余光望去,只见走进来的那少年,相貌俊朗,神清气爽,一身浅青色锦缎华服,裁剪得体,制缝精致,腰间配一方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里拿着一把泼墨纸扇。 瞧他这副文人书气的打扮,二人一看便知不是清净观里的人,心中才猜想,一定是来烧香祈福的。 玉湘菏又看他步履轻盈,行走细声,剑眉下,一双星目明亮清澈,胸中五气均匀,玉湘菏心中才暗道:“这公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修为,想来一定是不比自己差。” 男子见到二人,恭谦有礼的行了一个书生礼,拱手微微弯腰,道:“两位姑娘,小生有礼了。” 玉湘菏二人见行礼,点头作揖回礼。 “公子有礼了。” 男子笑着起身,缓缓说道:“让二位姑娘久侯了,小生名叫杜进,刚从后院喂蚕过来,听山门道童的说,两位姑娘有事急着要见我叔叔,可惜不巧,叔叔早课后,因有急事,已经下山去了,不知道两位姑娘,找我叔叔,有什么事,小生是否可以代劳的?” 玉湘菏心中一愕,心道:“看着杜进这一身书生打扮,文质彬彬,原以为只是来观中上香的信士,不曾想到,竟也是一个学道的道士,可从来没有见过,哪座山,哪个观里的道士,是这副模样的打扮,倒是像一个有钱的富贵人家的少爷。” 当下的拱手欠身,薄纱下,轻声一笑,道:“小女子和姐姐一早冒昧打扰公子,以及观中各位道长清修,实在抱歉,还望见谅,不知道令叔是观中哪位高人,可否告知小女子?” 杜进笑道:“姑娘多虐了,我叔叔便是此间清净观的观主,道号一净道长。” 玉湘菏听了愣住,不由地眉头轻轻扬起,打量了一下杜进。 一旁杜彩玲一愣,焦急问道:“公子是说,一净道长下山了,何时的事,刚才那个道长说,观主正在早课,怎么会下山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六子中毒 杜彩玲激动的,险些去拉杜进。 杜进缓缓点头,答道:“实在抱歉的很,刚才叔叔确实还在观中,但是,早课结束后,他突然难得得知一个十多年都未见到的故人消息,便连早饭都未来得吃,便一个人匆匆下山去了。” 杜彩玲上前急问,“那一净道长,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小妇人却有急事找他。” 杜进摇头,看一杜彩玲一眼,说道:“这个便不好说,叔叔自从一秒师叔仙逝之后,一向紧守山门,闭关修炼,从不外出,我看他这次走的匆忙,连一个随侍的道童都没有带,想必是十分着急,所以,小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叔叔才会回来,想必是要些时日了。” 杜彩玲听他这样说,便站不住了,慌忙急剁着脚,问玉湘荷,道:“这……,这可怎么办,玉儿姑娘,一净道长下山去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夫君六子他,可能就……。” 玉湘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虽然功法精湛,武艺超群,但是对岐黄之术,别说门道,便是连个皮毛都不懂。 却听杜进不紧不慢,缓缓一笑,然后问道:“这位姐姐,你可是花山镇打更的六子妻子,杜彩玲么?” 杜彩玲忙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道:“正是小妇人……,正是小妇人。” 杜进弯身歉意,道:“姐姐莫急,都怪我没有问清楚,叔叔临走时,是匆忙了些,但已经有交代,他跟我说过,叔叔与花山镇打更的六子,数年之前,曾有几面之缘,知道他今日有难,一定会叫人前来求叫,特地嘱咐我下山给他治疗。” 原来,这一净道长修行登峰,慈悲为怀,能未卜先知,已经算到今天有人上门求医,虽然临行匆忙,却面面俱到,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 听杜进这样说,杜彩玲喜出望外,回望了玉湘荷一眼,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给他磕头,喜极而泣,道:“多谢一净道长,多谢公子相救。” 磕完,双眼流出了眼泪。 杜进慌忙扶她起来,道:“不必客气,我这就跟姐姐走一趟。”说罢,他看一下遮着面纱的玉湘荷,点了点头。 一旁玉湘荷见他看着自己,微微点头致谢,心中却是暗想,“一净道长果真乃当世高人,名不虚传,难怪能与师傅齐名。” 晌午,花山镇。 杜彩玲回到家中,六子已不在是她临走时,曲卷在一角,而是瘫倒在床上,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这整个人,就如同一具发白的尸体。 也算是三个人回来的快了,若是再晚点,耽搁个再过半柱香的时间,想必六子便真就成了死人了,那时,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他了。 杜进给他把脉时,他的脉象已经微弱沉入大海一般,到几乎要摸不到了,要不是他功力深厚,心思缜密,自幼在清净观修行,跟着一秒道长学了不少歧黄之术,如此又深有研究,才得以揣摩得到,若是换作他人,一定是束手无策了。 杜进暗自皱了皱眉头,六子身上,一丝微弱的脉搏,短促的细微的心跳,竟也时有时无。 他从怀中拿出两个青花瓷瓶,从其中一个瓶子里,倒出一粒暗红色丹药,又另外一个瓶子里,倒出一粒土灰色丹药,两颗丹药同时塞进六子的嘴里,又叫杜彩玲端来一碗清水,给他灌了下去,再给他推拿过穴了一阵,又输入了不少真气。 要知道,那两粒丹药,可不是什么凡品,乃杜进的叔叔,一净道长亲自按照祖师和一秒道长留下的秘方,加上十多种补血养虚的药材,足足花了七七四十九方才炼制的,可谓是弥足珍贵之物。 如此灵丹,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只要人未断气,足可以跟阎王抢生命。 但就算是有此灵丹妙药,又加上杜进灌输真气催动药力,也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六子才修复了少许人气,脸上多了一些血色。 从晌午回来,到傍晚才结束,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待杜进走出房门,月出东边,已过了黄昏,暮色渐渐浓厚。 还不等到他开口细说,杜彩玲已冲进了房间。 玉湘荷问:“杜少侠,真是辛苦了,不知六子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杜进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笑着道:“姑娘放心,吃了叔叔秘制的丹药,又给他舒筋活脉,现在已无大碍了,我再开几服善补身子的药材,相信只要在休息几天,他便没事了。” 玉湘菏拱手拜服,道:“杜少侠圣手妙医,着实令小女子深感敬佩。” 杜进笑道:“小小医术,不足挂齿。” 玉湘菏道:“杜少侠谦虚了。” 杜进摆手,笑道:“姑娘莫要少侠长少侠短的叫我,我听别扭,姑娘虽然蒙着面纱,但听声音,如林中的莺歌燕语一般好听,想必应该比我小一两岁,若不嫌弃,不如叫我杜大哥。” 玉湘菏被他说的脸上一阵羞红,娥眉微头,道:“如此,那小妹就高攀了,小妹玉湘菏。” 杜进笑道:“如此甚好。” 说罢,又看了一眼玉湘菏,又问道:“如我冒昧的问一下,湘荷妹妹为何要蒙着面纱。” 玉湘菏心里一惊。 湘荷妹妹? 曾几何时,有人也曾这般亲切的叫过她。 杜进见她出神,又叫了一声。 玉湘菏才会过神来,轻抚了一下面颊,笑道:“相貌丑陋,怕吓到别人。” 杜进点头,心中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再深询多问,只是道:“无妨,湘荷妹子心地善良,想来定是一个貌美的女子。” 玉湘菏低头,把脸转到一边。 杜进又问道:“对了,六子是如此受伤的,彩玲姐可有跟你提起?” 玉湘菏答道:“这个,她曾说过,是在城里的路府……。” 提起路府,她又叹息了一声,原来那一声湘菏妹妹,便是他叫的。 当下,又把杜彩玲告诉她,有关六子在路府中的遭遇,跟杜进说了一遍,只是也未跟他说明,六子所见的,极有可能是她。 “遇见了鬼?” 杜进眉头紧锁,来回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一阵伤感,幽幽叹道:“世风日下,物是人非,想不到,昔日备受百姓爱戴,世代行善的路府,如今已经去人去楼空,成了荒野鬼宅,要是他知道了,岂不该有多伤心。” 玉湘菏也跟着叹气,“是啊,路老爷在世时,不知修了多少条路,架了多少座桥,救济了多少贫苦百姓,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当真好人未有好报。” 她说完,又把头撇到别处,夜幕渐渐降临,房间里光线显得昏暗,刚好掩蔽了她眸角的量低泪珠。 两人又一阵感叹,不由望月思量,各个怀揣着心事。 良久,杜进才满脸疑虑,突然又道:“不过,我想此事,绝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依我看,六子大哥他,实际上,并不止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是另有蹊跷。” 玉湘菏回神,问道:“哦,难道杜大哥发现还有什么?” 杜进点头道:“嗯,我看他面如蜡黄,神情恍惚,若是没有猜错,他是中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致幻毒药 玉湘菏一惊,疑问道:“中毒,你是说,六子大哥,他是中毒了?” 杜进点头确认,答道:“对,刚才,我在为他治疗之时,发现他脉络细微紊乱,神色迷离,确实是中毒,而且,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 他顿了顿,接着道:“据我观察,他所中之毒,应该是一种可以制幻的毒药,不过,幸好他中毒不深,才可以撑到现在,要不然,早已……。” 他说道这里,便停住了,没有把后话说了出来。 玉湘菏知道他出身名门,善懂岐黄药理,医术高超,确认他所言绝非虚假,沉默片刻,说道:“如此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害他了。” 杜进点了点头。 玉湘荷问道:“杜大哥,你既已知道他是中了毒,可能判断出来,他中的是何种毒药,可能解毒吗?” 世间上的毒药,都有其来历,若是弄清楚了,便踪迹可寻,找出其中的要害。 杜进摇头,脸上露出愧色。 “惭愧得很,恕我学医不精,虽然再三坚检查,到仍旧不能查出,他身上所中是何种毒,不过,我给他吃过清净观秘制的解毒丹了,此解毒丹,相信他现在已无什么大碍,只需要稍加调养,过不了几日,便能可以安然无恙了。” 玉湘菏拱手,道:“多亏有杜大哥仗义相助,若非如此,六子他此次一定是难逃厄运,湘荷代彩玲姐谢过了。” 杜进忙摆手,答道:“湘荷妹妹无需客气,所谓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更何况,叔叔早已交代过,我自当竭尽所能。”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依我看来,施毒之人,其实并不是想要他的命,所用毒药的药力极轻,一般不会致人性命,只是能让人产生恐怖幻觉,不仔细检查,是很难发现的,只是六子大哥常年夜里活动,难免遭惹到某些东西,所以,才弄巧成拙,造成今日的险境,若要想知道他所中之毒是何物,想必是要亲自去路府查探,才知道了。” 玉湘菏微微点头,道:“杜大哥说的,极有道理,看来是该去路府,探个究竟了。” 说完,她娥眉深锁,心中早已经在暗自寻思,心道:“莫非,六子所中之毒,与她们两姐妹有关,是二人不成?” 玉湘菏心中疑虑,想起那夜,在路府出现的,不止有自己,还有两人,且比她到的还要早一些,却有极大的嫌疑。 但转念又想,“小雪与小离这两姐妹虽是异类,但似乎与路府相识,也颇有缘分,断然不会在路府惹是生非,而且,看她们两姐妹,均是眉目清澈,面慈心善,不像是会做下毒害人,三教九流之辈,何况,以她们二人的道行,为何要毒害一个打更的更夫呢,便是要杀了他,也是在举手投足,无影无形之间,又何必惹出如此多的事端来呢?” 玉湘菏叹了口气,心中又念,“自古有云,‘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毕竟道行浅薄,阅历不深,难保不被人遮蔽了双目,一语谎言欺骗。” 细细想来,如此即便不是两姐妹所为,也与二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此事断不是偶然,其中觉有蹊跷,便道:“杜大哥,想来此事,绝非你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其中定有关联。” 杜进点头,赞同她的想法,道:“对,湘荷妹妹与我的看法一致,但若想知道事情始末,必先从源头查起了,今晚,我便夜探路府,欣许,能有所获。” 玉湘菏道:“杜大哥说的极是,小妹陪你一同前去。” 杜进笑道:“如此,甚好,便有劳妹子了。” 他顿了顿,又踱了一几步,望天长叹,才又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与路府少爷,自小认识,一起玩耍,情义深重,宛如兄弟手足,路府遭逢一场无妄的惊变,我心中极不好受。” 玉湘菏心中一惊,看了他数眼,心道:“原来他们从小就认识了,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想到昔日城楼下,路府中的恩情,与留下玉钗诺言,那日快乐的时光,她不由的两颗泪珠直流了下来,只是夜幕降临,院子里灯火未明,泪珠流进了遮面的薄纱,没有让杜进看见。 片刻纠缠思绪,玉湘菏沉声细语,轻声叹息道:“逝者已矣,杜大哥节哀顺变。” 杜进沉默良久,缓缓叹息,道:“唉,路大叔,路夫人是世间难得的好人,乐善好施,宅心仁厚,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我那贤弟恒生,孤孤单单的活在世间,这些年,我与他,离别多,相聚甚少,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 玉湘菏听他这般说,一时激动的问道:“他还活着?” 杜进又叹息了一声,道:“是啊,一场巨变,命是保住了,只不过……!” 他还未把话说完,杜彩玲从房中走了出来,双眼红润,泪眼憔悴,显然刚刚哭过。 她走到杜进与玉湘菏面前,扑通一声,便给二人跪下,道:“多谢玉儿姑娘与杜少侠的救命之恩,小妇人没齿难忘,请受小妇人一拜。” 玉湘菏忙扶她起来,道:“姐姐严重了,扶危济困,乃是我辈侠义之人该做的事情,姐姐你无需客气。” 杜进也道:“是啊,姐姐不用谢我,既是相识,便是一场缘分,自当想扶相持,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六子大哥他经此变故,定能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杜彩玲起身,用袖便的衣角,拂了一下双眼,道:“少侠吉言,来日,若是用得着我夫妻二人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进笑道:“姐姐当真是严重了,既是医者仁心,自当救死扶伤,姐姐不必言谢,不过,有件事,倒是希望姐姐能听我一言。” 杜彩玲早已将她们而二人奉若神明,问道:“少侠请吩咐,小妇人定当照做。” 杜进道:“姐姐若是信得过我,便明日天明,早早带着六子大哥和小六子,尽快离开花山镇。” 杜彩玲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杜进刚治好了自己丈夫,又是清净观高人一净道长的侄儿,所言自然有他的道理,连连点头忙道:“是,是,小妇人听少侠的,待明日天一亮,我便带着夫君和孩子离开花山镇,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杜进满意的笑道:“如此,最好了。”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杜彩玲手中,道:“这里有五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姐姐拿着用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夜色凄凉 杜进出生富贵,祖上都是做买卖营生的,自小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这几年里,他曾游历江南,走看民生,见惯了许多百姓的疾苦,见六子一家家境贫苦,除了这两间破旧的瓦房,想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才慷慨解囊相助的。 杜彩玲慌忙连连摆手,推脱回去,怯生生敢尴尬地道:“少侠已经对小妇人与夫君,已经是大恩大德,恩同再造了,小妇人岂敢再拿您的银子了,万万不行的。” 这五十两,对他这般家境的百姓而言,已经是个极多的钱财了,她又岂敢收下。 杜进又递了过去,道:“拿着做盘缠,一路之上,六子大哥还需照顾,姐姐你明日出发,可以一路向西,那边地处边陲,远离战乱,民生简朴,找一个清净点的村子居住,剩下的钱,可以做些买卖,维持日常生计。” 一旁玉湘菏望了她一眼,也道:“姐姐,既然是杜大哥的一片心意,你便拿着吧,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六子大哥大病未痊愈,身子骨虚弱,有了这些钱,可以买些补品,调理身子,还有小六子,他年纪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让他多吃一些,你们带着上路花销,也可以以后当作营生的本钱。” 杜彩玲望着二人,又扑通下跪,瞬时便泪流满面,道:“谢谢杜少侠,玉儿姑娘,我们一家人,无以为报,便是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两位的恩情,小妇人给二人磕头了。” 二人扶她起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向路府走去。 ……。 夜幕降临,街道上两旁零星的点头几盏昏暗的灯火。 花山镇,江州城屈指可数的大镇。 此刻的街道上,略微显得荒凉。 看看时辰,着实时间尚早,但是,往日喧嚣的几条相通的街道上,已变得人员稀松。 有间客栈,坐落在主街道上最繁华的中央,是整个花山镇最大的客栈和酒楼,地段良好,交通方便,连接城北主道,往来的商客,都会在此客栈中歇脚。 只是,近年来,部分道路早已年久失修,花山镇财气不旺,人口渐少,过境和到此地营生的商客,跟之前想相比起来,至少已经减少了七八成,只有少数牵骡勒马过境的商客,来此地停歇,住的时间,也没有之前长久了,大多数,不过也是匆匆过客而已。 此时的客栈门外,点起了两盏明亮的大灯笼,把路面照的比别处更明亮一些。 灯笼下,小二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条灰色的抹布,这瞧瞧,那看看,显然生意清淡,无所事事。 杜进与玉湘菏路过时,小二迎了上来,见二人衣着打扮皆是不凡,便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财神一般,慌忙躬身笑嘻嘻地问道:“客官一路辛苦了,不知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已经过了投宿的最佳时间点,店里依旧没有几个客人,见有人路过,又是陌生人,小二点头哈腰的上前寒暄询问几声。 玉湘菏此时的心,要比杜进急一些,本来不想理会,继续赶路的。 身边杜进却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嬉笑的小二,转头对玉湘荷道:“湘荷妹妹,我看时间尚早,不如先吃点东西。” 玉湘菏看了看天色,也看了一眼小二,鼻尖上,闻到他身上一点油腥味,才想到,她与杜进,从早上广寒山清净观回来,已经快一天滴水未进。 她倒是无所谓的,之前在山中修炼,一日不进水米,也是常事,但看一派贵家子弟打扮,心道他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且杜进一路奔波,又给六子疗伤治病,一刻都未曾停歇过,想来此刻疲惫了。 休息一会,养足些精神,今夜才有精力一探究竟。 再则时间确实尚早,若明目张胆的去路府,难免打草惊蛇,又惹人怀疑,等到夜色更深沉一些,免得惹来无端的非议,便点头应答。 小二笑着领两人进了客栈,挑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下。 “两人客官,要吃点什么?” 小二习惯性的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倒茶。 杜进合起手中的泼墨纸扇,回道:“店里的拿手小菜,尽管上几道便是。” 小二点头笑道:“好嘞,天色已晚,客官可需要住店?我们客栈有上等的房间,铺床被褥,用的都是上好的杭州丝绸,苏州锦缎,要不,先给两位被一间如何。” 他说话间,心中想着这对男女,八成是夫妻,女子还带着斗笠,蒙着面纱,想来是怕别人看见。 也许,是私奔的。 这种事情,客栈里来往的商客,小二倒也是司空见惯。 杜进看了一眼对面的玉湘菏,只见她把头上的斗笠压的更低,便笑道:“不用了,吃完,我们还有事要办,不劳费心了,上一些好的酒水饭菜便可了。” 小二见他回答,尴尬的笑了笑,道:“好嘞,那二位请稍等,饭菜马上就到。” 稍少,小二上了饭菜,都是花山镇里,地道的小吃,倒是令玉湘荷有些触景伤情了。 刚好,这些小吃,十余年前,便也是在路府里,与他同桌共吃过的。 杜进未发现她的神情失常,已拿起了碗筷。 “湘荷妹妹莫怪,我确实有些饿了。” 便要吃了起来,虽然已经是饿到半荒,肚子里早已空空,但他毕竟出是富家子弟,举态依旧颇为文雅,唇齿之间,只是发出细微的声音。 玉湘荷点头,她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腹中早已也是饥肠辘辘,便伸手欲将斗笠摘下。 突听隔壁不远的三个庄稼汉打扮的饭桌上,其中一个人黑脸窃窃私语,轻声道:“唉,听说了吗,这才刚消停半月,又开始闹鬼了。” 左边的一个瘦子探过头去,惊奇的问道:“哦,哪里?”说话的声音也极细小,生怕被别人听见了似的。 黑脸答道:“还能是哪里,就是荒废了十多年的路府呗,你没有听说吗?前段时间,镇上打更的更夫六子路过,说是看见了一个白衣飘飘,拖着长长的舌头的女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客栈怪谈 瘦子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说的这事,我知道,听说,那个女鬼,一身白衣,飘来飘去,嘴里挂着一条带血的舌头,起码有三丈多长,足足可以把十多个人,一起卷到肚子里去,别提有多吓人了。” 黑脸也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吗,这个年头,世道不好,时运不济,恶鬼当道,连人都吃,也就幸好六子走的快,不然,还不被勾魂,填进肚子里,也成了女鬼的夜宵。” 瘦子叹道:“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六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听说,回去以后,便大病了一场,整天喊着有鬼,不晓得有多涔人了,我有一个朋友,就住在离六子家附近不远,听说,他现在疯疯癫癫,请了镇里的很多个郎中去看,就连济世堂的刘神医,都去了,药石无用。” 说着,瘦子俯到桌子前,把声音压的更地。 “他的老婆,就是之前的那个,死了痨病鬼丈夫的婆娘,王寡妇杜彩玲,后来路夫人保媒的嫁个了六子,生了个不错的孩子的那个女人,听我那朋友说,这会,她都在准备好了棺材。” 黑脸摇了摇头,叹气道:“是啊,遇到了这样的恶鬼,不死也脱一层皮,依我看,八成也是在劫难逃,迟早让女鬼勾了魂,谁又能躲得过去呢。” 瘦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激动道:“唉,你们有所不知,被勾魂算是最幸运的,即便是真做了替死鬼,将来再找个倒霉了,找个顶班的,自己还能有机会投胎转世,听茶楼说书的先说,要是被女鬼吃了,那才叫凄惨,连要个轮回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三魂七魄,啃食殆尽,在地府阎王爷的生死簿,都留不下姓名。” 黑脸摇头,叹道:“是啊,那才见一个惨呢,可怜了他那个老婆,又得守寡了,还带着个孩子,以后,该怎么活?” 瘦子也跟着摇了摇头,叹气道:“唉,谁知道呢,这年头,自家都管不了,还能顾着别人,也许这杜彩玲,八字不好,实足倒霉的扫把星,天生克夫的命,王痨病鬼得了重病,也便就算了,反正是没有治,冲个喜,可这六子就不同,健朗的很,平时下地干活,可不比任何人差,且在镇里子,也算个老实人,如今这下场,想想都发慌。” 瘦子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最要命的是,还不是这个,花山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大善人,路天明路老爷和他的夫人,便就是给她保了个媒,沾上了霉运,那么大的产业,如今竟然落得个这这样的下场,你们说,这杜彩玲是不是扫把星,灾星转世,谁遇到了,都要倒大霉的。” 黑脸点头同意,满脸表情深信,道:“兄弟说的是,八成便是这样,虽然六子跟你我,算也是认识,他与王寡妇杜彩玲成婚时,看在之前路老爷的面子上,也去过,送了点礼,吃了一顿饭,但这交情,也不深,以后啊,千万不要跟这种人打交道否则,霉运就要找上咱们了,咱们日子过得,可不容易,都悠着点。” 桌上三人点了点头,纷纷叹气,瘦子又问道:“哎,老哥,你刚才不是说,路府又闹鬼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那个白衣女鬼,她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吗,怎么的,又出来害人索命了?” 黑脸摇头道:“倒不是女鬼,这次的,是一个……,哎,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听说是路府那个荒废的院子里,前两天,突然出现了一朵奇怪的花。” 瘦子好奇,把头探了过去,“花,能有什么奇怪,难不成,还能像女鬼一样,吃人勾魂,害人性命?” 黑脸喝了一口杯子上的酒,又低下头来,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听人说,那花,甚是奇怪,白天藏在杂草丛生的地上,想找也找不到,但是,每到在夜里,会发出一种红光,这光,特别的奇怪诡异。” 瘦子惊讶,两只耳朵竖起来老高,眼睛睁的大大的,拧着粗眉,吸了一口气,道:“会发光的花,老黑,你听谁说的,瞎说的吧,世间上,可以会有放发光的,我在花山镇呆了半辈子,没有奇形怪状的花,没有见过,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会有什么花,在晚上能发光的。” 黑脸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就好像十多年前,木莲山的那团土匪,飞扬跋扈,横绝一时,照样不是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瘦子一副深思的模样,道:“老黑,你说的也对。” 黑脸又道:“这还不止呢,我还听说,现在路府的这朵花,不仅仅是在晚上会发光的花,更奇怪的事,听说,这花,竟然像人一样,还会走动呢” 瘦子挪了挪身子,道:“大老黑,你说的也太玄乎了,吹牛的吧,难道,它还能真跟人一样,长脚满地跑不成,岂不是太吓人了。” 坐在瘦子旁边,一直未吭声的灰衣麻子脸突然道:“竹竿条,你们还别不信,岂止是有,我还亲眼见过。” 瘦子和黑脸看了他一眼,惊讶地齐声问道:“你见过?” 灰衣麻子脸原本是个夜香郎,一般都在晚上工作。 他缓缓抬起了手,喝了一口酒,道:“嗯,那夜,我推着装夜香的车,从路府旁边的一条巷子里经过,突然发现,路府的上空,竟漂浮着一道淡淡的红光,甚是怪异,原以为,是有人半夜三更,在路府里生火,便心生好奇,从后院的小门里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瘦子和黑脸齐声问道。 灰衣麻子猛然又喝了一口酒,道:“不想不看不要紧,看了,顿时把我吓的,两腿发软,心脏紧缩,差点就回不来了。” 二人被他带入了情景之中,不由地一阵全身抖擞,纷纷打了一个寒颤,但更难平的是,内心的好奇,瘦子问:“莫非,你真看见了?” 麻子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样猛然喝了下去,压住记忆里的恐惧,道:“岂止是看见了,看的一清二楚,哪里是什么一朵会什发光的,奇怪的花,那么简单,简直是恐怖,血淋淋的恐怖,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诡花吃羊 二人摇头,手中紧紧握住酒杯,神情紧张,等着麻子脸把话说下去。 麻子脸转眼看了看四周,然后俯身说道:“我竟然看到,一朵满身通红,散发红光,跟喇叭花一样的花。” 黑脸听他说喇叭花,刚才紧张绷紧的神情,便立即松弛下来,送了一口气,笑道:“嗨,我还以为真有多恐怖,看把大伙儿弄得神经兮兮,你说,除了那朵奇怪的花,会发出红光,长得像喇叭花,听着也不是这么吓人吧。” 二人便了笑了开来,耻笑麻子脸胆子小。 麻子脸可没有放松,而下又喝了一杯酒,才道:“老黑,这下你就错了,我一开始也是觉得奇怪,可是,当我走近前去,再仔细看时,才发香,竟然看见,喇叭花上,竟然长着一张婴儿的脸,正吱吱吱的吸血呢。” 听他这样说,紧张的气息,又凝固起来。 黑脸“啪”的一声,手上的酒杯顿时掉落,打着寒颤,问道:“王大麻子,你这……,这……可不要危言耸听,散布谣言,是不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麻子脸连连摆手,说道:“唉,哪能啊,你是知道的,我的眼睛,是镇上出了名的好,连济世堂的刘神医,都说我这双招子,明亮清澈,到死都会放光的,你说,我能看错吗,错不了。” 花山镇,说起刘神医,谁人不识,谁人不晓,他说过的话,大家自然相信。 二人心道,“看来,王大麻子没有说大话。” 瘦子看了王大麻子一眼,道:“打更的六子,碰到了女鬼,命都要折进去了,照你那么说,你是怎么回来的,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这事?” 麻子脸叹气摇头,道:“唉,我不是害怕嘛,其实,我也正纳闷呢,后来,我听说书的先生说,这东西,他也是有克星的,就是怕脏,也许,我就是这么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以后,便在也没有靠近那片地。” 麻子脸是镇上的夜香工,到了晚上,便推着夜香车到各家收集夜香。 瘦子和黑脸点头。 瘦子似乎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段时间,那边的乡亲,都到官府投诉你,原来是拿了别人的银子,没有干事情。” 麻子脸一脸无奈,道:“哎哟,老黑头,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便是赚了银子,也得有命花才行,哪有没有什么东西比性命重要,我虽然是条光棍汉,还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夜香工,到底是一个人,要是稀里糊涂地成了花肥,得死的多冤枉,虽然世道不济,但至少,有口酒喝,还能苟活,跟哥们几个,寒涔寒涔,也是好的。” 瘦子道:“这么说来,那朵花,是太可怕了。” “可不是吗?” 听了三人一阵说叨,掌柜和小二也衬了过来。 掌柜道:“那朵花,我们也见过。” 三人惊奇看着掌柜,黑脸问道:“老板,你什么时候也去过,这里离路府可有段距离,您没事跑那边去干嘛?” 掌柜看了小二一眼,满脸无奈道:“还不是这个不想眼的兔崽子,看家不力,半夜打盹,把刚买回来的一头肥羊弄跑了……。” 小二听掌柜在众人又是熟客面前,道他的不是,委屈打断掌柜的话,道:“您不是扣了我三个月的工钱吗?” 掌柜扇了小二一个耳光,怒道:“就你那三个月的工钱,能买到那么肥的一头羊吗,买一身羊毛还差不多!” 小二又要反驳,黑脸道:“唉,小二哥,别打岔,听掌柜的说。” 掌柜又道:“这羊不是跑了吗,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足足十两银子,岂能不追回来,我跟这个兔崽子,便寻着踪迹,追到了路府旁边的一个侧门,你们知道,之前路夫人在时,收养了一条大黄狗,便在侧门来了一个狗洞,专供它出入用的,平时,人都很难过去,说来也奇怪,那天,当我们看到羊,追过去时,那头肥羊,竟然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瘦子问道:“掌柜的,您这是骗人的吧,既然您说,这羊那么肥,岂能从小小的狗洞里钻进去?” “我们也很奇怪,它怎么钻进去的,便很了过去想看个究竟,也是不看不要紧,看了吓出来了一身冷汗。”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道:“那肥羊,原来不是钻进去的,是被东西拖进去的。” 三人面面相觑,麻子脸战战兢兢地问道:“莫非也是一朵花。” 小二抢答道:“对,便是朵花,想来是和你刚才说的,是同一朵,散着红光的花。” 掌柜的瞪了小二一眼,怪他多事搭腔,道:“那朵花,竟然张开着一张嘴,咬着肥羊便往里拖呢,那羊,竟是一声不吭。” 小二道:“对,吓得我跟掌柜的,拔腿就往客栈里跑,第二天,掌柜的还关了店面,特意找大师,求了一张降妖驱鬼的灵符。”说罢,他顺手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纸,递给三人看。 黑脸拧眉,道:“难怪前几日,我与几个朋友,想来你这喝酒,竟难得关门歇业,看来,这路府,是越来越邪乎了,不知道,就是这东西,会不会出来吃人。” 麻子叹气道:“谁知道,大家晚上千万别去那个地方,最好,哪都不要去,明天,我们也去请大师赐一张灵符。” 黑脸忙点点头,道:“对对对,我们也赶紧吃吧,吃完回来陪婆娘,明天一起去找大师。” ……。 五人的对话声音极小,但客栈内人员加上杜进与玉湘菏二人,也就三桌,另外一桌,也在离他们较远的一边,所以,显得安静。 再者,两人俱是深根修行之人,功法精湛,耳力极佳,字字句句,都听的真切。 玉湘菏还未摘下斗笠,听完三人的对方,忙抓起桌上的宝剑,对杜进道:“杜大哥,你怎么看?”想来是要起身。 杜进放下碗筷,道:“事有蹊跷,赶紧动身吧。” 便叫来掌柜结账。 掌柜的听客人叫唤,忙急急走了过来,见桌子上的菜未怎么动,惊讶地看着二人,又尴尬的笑了笑,道:“客官,这就吃好了?” 心道:“莫非,嫌弃我的饭菜不好,不想给钱。” 杜进从怀里拿出一个碎银子放在桌上,点头道:“嗯,吃好了,多谢掌柜的招待。”说罢起身要走出客栈的大门。 掌柜的拿起桌子上的碎银,忙拦住他,道:“客官看着面生,天色已晚,不如在小店里住下,天黑了,外面可不安全,听说有妖魔鬼怪作祟,我这里可有大师赐的灵符,能驱邪除妖,护佑客官的周全。” 杜进拱手笑道:“多谢掌柜的关心,小生感激不尽,不过想必,在这世上,只有怕我的妖魔鬼怪,从来没有我怕的魑魅魍魉,掌柜大可放心。” 说完,便与玉湘菏出了客栈们。 掌柜的一脸茫然,道:“一人文弱书生,竟然夸此海口,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况且还带着连面都不敢露的女子,真是奇怪。” 杜进与玉湘菏自然听见了掌柜的言论,也未理会,出了客栈门,便接着街道上昏暗的灯光,径自朝着路府方向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魔花寂桐 花山镇,城北的主道,连接着路府。 原本是镇上宽广的街道,人口最多,商铺最密集,最繁华喧闹的地方。 此间夜色未浓,只是稍微过了晚餐时辰的半盏茶时间,街道上,却显得格外萧条冷落,别说是一个人影,便就连路灯,也未点明。 周围静默的有些可怕,连一只老鼠的踪迹,都未有留下。 想必是半月前,六子遇见路府闹鬼,而现在,更是盛传出,路府里有吃人喝血的怪花出现,已经弄得人心惶惶,恐怖幽森。 才半个月的光景,周围的乡民,能搬的便搬,能走的便走。 人,大多数都是这样,所谓树倒猢狲散。 当有有利可图时,总会想方设法往前靠拢,攀附,等到祸事霉运降临,便都避之不及,唯恐祸及自身。 路天明在时,路府前的主道上,繁花似锦,车水马龙,都仰仗着他名声。 不在了,都走的清凉。 可是,这世道,便已经是如此了,所以,这也许不能全怪他们。 ……。 月色朦胧,清风微凉。 路府朱漆的大门前,那对石狮子,依旧睁瞳正视着前方,一个白色破败的蜘蛛网,悬挂在狮子头上,网上的蜘蛛,不见了踪影,或许,也是到别处充筑新居去了。 玉湘荷紧握着手中宝剑,她站在门前。 此刻,她记忆奔腾,百感交集。 这道门,她再熟悉不过了,昔日,在她最无助的时刻,曾经向她无私地敞开,带给希望与温暖,给她带去童年快乐。 十二年前的往事,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仿佛便都似在昨日一般,如海潮涌出,可惜,如今的路府,已经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儿时许下的诺言,还能有兑现的一天吗? 思绪正浓,清风拂过。 她一身红衣,如一簇在夜里绽放的牡丹,那妖娆的身姿,如入凡尘,九天只上的仙子一般,凄凉而美丽。 突然,从大门的上空中,无端竟浮现出一道红光,在黑夜里,刺进人的双眼。 二人相视一眼,心中一紧,杜进轻声道:“难道是?” 也不待杜进说完,玉湘荷早已会意,与他腾身跃起,轻轻地飘然落在墙头,低头伏在墙头上的一角,定眼望去,院中昏暗无光,只有月华朦胧,浅浅如一层薄霜,撒在荒芜的庭院中。 二人功法超群,双眼敏锐,目力极佳,在潜伏在墙角的那一处,观察了许久,那突然出现的红光,只是冲天一现,竟又凭空消散不见了。 玉湘荷正要跃下去探查究竟,突然,杜进伸手拉着她的裙角,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又指了指前方十丈之处。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果然在一处杂草从中,隐隐看见,一团饭碗大小的红光,一闪一闪地,已不是那般起眼。 杜进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花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两粒黑灰色的丹药,正是下午,他给六子吃的。 他拿了一颗给玉湘荷,另一颗自己服下,玉湘荷茫然。 杜进细声解释,道:“解毒丹。” 玉湘荷想起白天他说的毒,随即明白了其中道理,寻思道:“果真是去清净观的弟子,处事机谨,心思缜密。” 便点头接过,也吃了下去。 二人纵身跃下,刚刚站稳,突然,那团红光竟突地华然盛开,开成一朵大花。 “斯拉”一声,大花便朝着二人扑哧过来,速度极快,便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也不过如此,十丈距离,眨眼之间,便已经杀到。 那花开之处,真如客栈中人所说那样,形似一张婴儿的脸,中间一个弹丸大小的口子,如嘴唇,一开一合。 怪花“嗖”的一声,从嘴唇喷出一团血色的红光,朝着杜进与玉湘荷二人射去。 杜进暗道:“不好,打草惊蛇了。” 玉湘荷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到了身后。 “咻。” 杜进对玉湘菏喊道:“小心些,怕是这奇怪的红光中,有毒。” 说罢,手中泼墨纸扇打开,挡住了怪花的攻击,而后手腕一扬,扇出一道白光,朝着怪花扇出。 玉湘荷未曾想到,那朵花,反应如此敏锐,竟会在瞬间开放,并放出红光,攻击人,速度如此之快,便是前些天,遇到的那条花斑巨蟒,绝无此神速,在它面前,也不过如此。 见红光射来,心道:“幸亏杜大哥又先见之明,事先吃了避毒的丹药。” 但听杜进提醒,也不敢大意,拔出宝剑,挑起剑花,攻了过去。 白光剑花,先后挥向怪花,二人身怀精湛的功法,双双出手,法力非凡。 “嘭”怪花受到了极大的攻击,跌出了三丈,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竟然并未伤到它分毫。 二人相视一眼,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们面露惧色,均是心道:“世间上,哪会有可以会走路的花朵。” 只见怪花跳了起来,似在思量着对方,不仅不惧。 想必它不理解,在这座荒废多年的府邸,竟然还能反击,一个回合,跌出了这个狗吃屎。 一抖奇怪的大头花,“咿呀咿呀”地向着二人,仿佛在跟挑衅,又似被打败了不甘。 突然,怪花竟一个闪身,变成了三朵一模一样地,分开三路,向二人攻来。 杜进一愕,暗道:“分身。” 他与玉湘菏,怎么也未想到,这花朵,不仅长得婴儿脸,会走,便是难见的怪事了,不想竟然还会分身这等法术。 怪花分成三朵,从左中右袭来,分别射出三道红光,来势汹涌,又扑了过来,要吃了二人一般,婴儿般的嘴唇上,撕拉斯拉地作响。 二人看出怪花竟然有些道行,心知它定是已经修炼成精,绝非简单,也不敢轻视怠慢,运气法决,小心警惕着。 杜进自幼在清净观中,跟着他叔叔一净道长学法,功力精深,手中泼墨纸扇不停歇,上下翻腾,连连扇动了数下,只见一片光芒,迎向怪花。 三朵怪花着了光芒力道,又重重地跌了回去,“撕拉斯拉”的朝着杜进咧嘴,在原地“呼咻呼咻”打转了两圈。 突然,三朵怪花心有灵犀一般,对望了一眼,分别连连抖了两下,顿时,由原来的三朵,便成了六朵,九朵,又冲了上来。 九道红光,霎时连成一片。 杜进见状,心道:“此花妖道行不浅。” 当下,也不敢大意,右手手中的泼墨纸扇,在面前化成了个圆形,中间曲线分开,正是阴阳太极图的形状。 接着左手捏动指决,心中默念功法,圆桌大小的太极图,便现出挡在二人面前。 怪花见势,“撕拉斯拉”齐刷刷的扑了过来,撞向杜进化出的太极图,撞的“嘭嘭”作响。 两者竟相持了下来。 才一会功夫,杜进额前,已经冒出了少许冷汗。 突然,对面的怪花又一声怪叫,张开了嘴,猛地深深吸了一下,顿时,杜进瞬间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竟然在吞噬着自己的功力。 也来不及细想,左手继续捏动法诀,稳定功法,但对面怪花竟然似有千斤之力一般,吸收着他。 杜进暗道:“难道掌柜的羊要被生吞掉,这股力道,再有片刻,想必自己也要被吸进怪花的口中,成了花肥了。” 但他自幼学法,功力精深,临危不乱,极力施展,挡在玉湘菏身前。 玉湘菏见他额头渗出汗珠,手中泼墨纸扇力有不济,忙退出一步,挥出数剑。 “天女散花”,剑决又起。 顿时,漫天剑影朝着怪花射去。 “哧哧”数声,怪花纷纷正“斯拉斯拉”地正吸吮着杜进的功力,躲闪不及,九朵瞬间被斩去了八朵,余下一朵撇下杜进,仓惶向杂草丛中跑去。 杜进见它要逃,哪里能染它跑掉,便追了上去,忙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古铜色的炉鼎,抛出空中。 那炉鼎腾出,霎时便放出一道火焰色光柱,罩住了那朵怪花,令它遁走不得,随即不喝一声道:“收。” 怪花吱呀一阵,从地上飘然而起,便被收进了杜进的炉鼎之中。 杜进接过炉鼎,端在手中,在鼎中设下了一道灵符,困住了它。 玉湘菏跟了过来,急忙问道:“杜大哥,可让它跑了么?” 杜进把炉鼎递给看,道:“放心,跑不了,它已经被我收入炉鼎之中。” 玉湘菏跑了过来,进前看了一眼,惊奇疑问道:“这,这不是一朵梧桐花吗?” 杜进却拧紧眉头,神色显得慌张,手中微微抖动了一下,才道:“湘荷妹妹,不要小瞧了这朵梧桐花,若是我没有看错,此花应该名叫寂桐,乃是上古魔花。” 玉湘菏骇然惊愕,道:“魔花寂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大妖出世 夜,变得诡异凝重起来。 杜进看了一眼手中端着的炉鼎,神色顿时黯然。 良久,他才缓缓地道:“对,我也虽未拜入道门,但幼年跟随叔叔学法,知道一些细莫。” 玉湘荷问道:“杜大哥所说的这魔花寂桐,到底是什么?” 杜进答道:“我曾听叔叔说起过,自上古时期,有一只大妖,名唤寂桐,乃是一种魔花修炼成型,道行千年,功法巅峰,能分身幻影,杀人无形。” 他思忖半刻,又道:“愚兄愚见,此花,想来必是它留下的一道妖身,吸人精魄,修炼功法,看来,此花既已道行非凡,” 玉湘荷点头同意,紧张道:“杜大哥说的极是,若是平常的花精乱怪,便是修行数百年,也绝无这样的手段,小妹也听师傅说过,在北方阴山九间殿,有九个上古时期的旷世大妖,个个修炼数千年,道行高深莫测,功法骇俗,杀人夺命,即在转瞬之间,其中便有杜大哥你所有的大妖寂桐,善于使用幻术,迷惑世人,直接精魄殆尽,灰飞烟灭。” 杜进点头,沉眉道:“确实如此,相传,曾在数十年前,九妖作乱人间,肆虐屠戮生灵,手段极度残忍,人间修真界三大掌门,曾以学富天人的超凡修为,携门派中无上神器,维护人间太平,合力除魔卫道,绞杀大妖,直捣他们的老巢阴山九间殿,险些尽数诛杀,直到有妖皇出现,救走了九个大妖。” 玉湘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三大掌门果真鲜为天人,小妹深感钦佩,不知杜大哥将如此处理这寂桐魔花。” 杜进看一眼手中的炉鼎,答道:“先把它封印在我炉鼎之中,带回去给叔叔瞧瞧,看他如此处理,也许将来会有用处。”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大惊失色,急急道:“遭了,如此看来,魔花兵临,祸乱人间,莫非是沉寂数十年的妖皇,又要出世了?” 玉湘菏颤抖了一下身子,已明白了他所说,为何突然惊慌。 面纱前,她娥眉锁的紧促,道:“是啊,寂桐分身,现世人间,想必极有可能,妖皇定是要出世了。” 杜进急急道:“大妖出世,必有祸乱,不行,我且要先行回清净观,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叔叔,让他知会玉楼峰与七花坊的各位前辈高人,好早些做准备。” 玉湘菏点头道:“杜大哥说的有理,当务之急,是防患未然,却不能让妖魔祸乱人间了。” 杜进收了手中炉鼎,道:“湘荷妹妹说的极是。” 说罢,看了一眼天色,刚过子时,月色中天,浅浅而稀薄。 “不知你是否跟我一同前往。” 玉湘菏沉默片刻,摇头答道:“小妹另外还有要事去办,便不与杜大哥一起了,待过些时日,小妹处理好事情,一定前来会合,共同诛灭妖邪。” 杜进见玉湘荷未答应一同回去,微微有些失望,道:“如此,也好,湘荷妹妹师出名门,自然先回七花坊,将此地所见之事,告知霓裳公主,让她早些做好准备。” 玉湘菏道:“七花坊?” 又想到了什么,显然杜进是从她所使用的功法,猜想到的,便浅浅轻笑,道:“大哥定是想错了,小妹哪有这等福气,我并非七花坊弟子,但传达信息给前辈高人,小妹便义不容辞!” 杜进奇问道:“湘荷妹妹刚才诛杀寂桐分身,明明使用的,便是七花坊的不传绝技‘天女散花”,难道妹妹不是七花坊的弟子吗。” 刚才杜进见玉湘菏使出‘天女散花’,他已经猜测到,她一定是师出七花坊不假,且地位不低。 这天女散花功法,除了七花坊门中女弟子,绝不会令传给她人的。 且杜进听传言,七花坊的霓裳公主,驻颜有术,年岁古稀,却鹤发童颜,身姿绰约,宛如少女一般,十多年前,新收了一名入室弟子。 此弟子,天资聪颖,根骨奇佳,见过她的,均说她风雅多姿,貌若天仙,无不未她的美貌折服,如此,杜进便认为霓裳公主所收的入室弟子,是玉湘菏无疑。 此时又听玉湘菏说不是七花坊弟子,却又使七花坊功法,心下一阵疑问。 玉湘菏见他神态不信,又面目生疑,便解释道:“我虽然非她的弟子,但幼年得以七花坊掌门霓裳公主青睐,慷慨解义,曾以她门派中的不传秘诀相送,实则属于公主对小妹的恩赐,未得到公主的应允,切不敢打着她的名声,行走人间,免得落下个不义的骂名。” 杜进点头,笑道:“哦,原来如此,果真是前辈高人,不拘小节,听闻霓裳公主功法修为,早已臻入化境,高深莫测,当世除了我叔叔,清净观观主,想必也只有玉楼峰的玄天老祖前辈,能与之并驾齐驱,已无他人了,湘荷妹妹能得到她亲自授已秘学,定然是三生有缘,造化不浅。” 玉湘菏道:“杜大哥所言不假,霓裳公主她名震古今,宽厚仁慈,对我虽然没有师徒之情,却有授艺之恩,说起来,小妹也有十余年未见过她了,听门中姐妹之言,那日与她一别,她便闭关修炼,将门中诸事,交由六艳共同处理。” 杜进道:“原来如此,若说是十多年前,叔叔也是一直闭关,想必两位高人,早已算到会有大妖作乱之事,才以全心修炼功法,提升道行,不过,湘荷妹妹既然不是师出七花坊,但功法超群,根基又是玄门正宗,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当世修真者,莫出自三大门派,清净观,七花坊,玉楼峰。 玉楼峰素来只收资质奇佳的男弟子,传道修法数千年来,也从来未听说过有女弟子。 当然,无边苍穹,广袤大地,孕育诸多神奇,世间奇人异士众多,名山大川之中,有数之不清的隐修高人,又岂是他能尽知的。 只听玉湘菏笑道:“道归玄门,万法不离其宗一切有缘,杜大哥莫问,该知道时,小妹自当坦诚告知。” 见玉湘菏隐秘而笼统地作答,杜进心中便是已知有她的不说的理由,便不再多问,拱手笑道:“是我失言了,如此,便先走一步,湘荷妹妹莫忘了今日之约。” 玉湘荷点头应道:“一定。” 二人结伴,行自城北,便相约分开。 见杜进上了官道,匆匆往清净观去了,玉湘荷叹了一口气,回望了一眼,喃喃自语,“此刻,你在哪里,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说罢,如玉一般的手,轻抚了脸上的面纱,又道:“何时,方能再见?” 又叹息了一声,将头上的斗笠压低,向东走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神女传说 黎山镇东,是江州最北,临近青城。 青城山多地广,一望连绵。 那一日,半山腰处,传来一阵清脆的书声。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依还。” 一个背篓的灰衣书生,手中拿着一本书,嘴边吟着诗,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潜龙山,盘亘百里,日出时长,日落的早,才半下午的时辰,只能远远望见山头的夕阳,霞光照在群峦,自有一道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写照。 书生登上一块菱角分明的石头,仰望天空,伸手用衣袖抹了脸上的一把汗,喃喃自语道:“虽看已经照不到太阳,但时间尚早,不如歇息一下再走。” 已经走了许久的路程,书生有些累了,他放下背上的竹篓,坐到一边的大青石上,把衣袖当成扇子,扇了扇风,又道:“这几日,也不知道那小子,他跑哪里去了,害的我独自出来。” 书生口中的他,原本是一直跟在他身侧的书童,这些日子,竟无端的消失不见了,他寻了许久,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即便问了叔叔,叔叔也未将他的行踪相告。 书生一开始是满脸的不悦,然后又笑了笑,说道:“少了他这个,常年的跟屁虫在耳边,耳根子倒是清闲了许多。” 其实,书生不过是安慰一下自己,他是知道的,书童喜静,跟他一起,就像一个不会动的木桩一样,不跟他说话,他便可以几个时辰不动,傻傻地站在一旁。 “就是走了那么长时间,肚子有些饿了。” 书生坐在大青石上,摸了一下肚子,垂头丧气。 然后,他又高兴的说道:“对了,背篓里还有些干粮,到附近的溪边,打些水来吃些。” 他转身,翻看竹篓里,竹篓里果然还有一张大饼,是出门前,叔叔给他准备的,虽然有些凉了,但总不用挨饿。 拿着盘子一样的大饼,他笑了笑:“要是他在,这张大饼,还能留到现在,定成了他肚子里的消化之物。” 从早上出发,已经走了许久,此时,肚子咕噜噜的直响。 书生没好气地拍了拍肚子,道:“知道饿了,也不至于如此反应,行吧,只能委屈了你的脚兄弟了,刚才路过弯道,见过前面有座三丈余高的瀑布,定然有溪流。” 书生侧耳细听了一下,呵呵笑道:“听声音,应该不远,不如到那边休息。” 想起那个书童,书生露出满脸愠色,心下不悦,道:“也不知叔叔让他哪里了,说好今日与我一起的,前些日子,却自己一个人溜走,害我独自山上。” 然后,他又笑了笑,道:“不过也好,少了他这个跟屁虫在耳边,倒是清闲了许多,他话虽不多,但身边总有个人盯着,感觉总不是那么自在。” 自从学书生的父母,在他极小时,离开了他,跟着海外仙人寻道后,他便由之前府中的管家带着,一起在青城的潜龙山麓隐居。 书童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未离身过,哪怕是到青城书院求学,都是一直跟随伴读。 书生有些奇怪,这些天,书童都去何处了,做何事了。 前几日,他们都怪怪地。 但十余年来,叔叔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百般呵护,诸事皆有他安排过了,便能好好的,所以,书生虽然好奇,却是不便多问。 这次书生独自一个人上山,是为了准备三个月后,青城的乡试,考取一个秀才,将来可以光耀门楣,便是极好的事,也不枉费了十年寒窗的功绩。 听叔叔说过,书生的父亲,便是一个声名远播,学识渊博的秀才,且是镇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只不过父亲是府中的独子,数代经营,迫于偌大额家业无人继承,便随着祖父弃文从商。 说父亲弃文从商,书生倒是理解,可是不能明白之事,十余年前,又为何又撇下幼小的,双双去修道了。 修道真的好吗? 莫说是令二人抛下偌大的家业空置,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 书生到现在也不明白,修道,有什么好。 但书生始终感觉,这件事情必有蹊跷,其中定然是隐情的。 可是的是,他那时年龄尚小,又大病了一年,许多事情,他都已经记得不是那么清楚,每次问叔叔,爹娘为何撇下自己,独自修行,他总是叹气不作回答,说什么等书生长大了,便要他自己去寻找其中的答案。 令书生自己去寻找,岂不是叫他也跟着去名山海外修道么? 道,实在是一个虚无缥缈东西。 尽管,十余年来,房间里那本圈圈点点,注释详细的《道德经》,书生倒是能倒背如流。 可便是光读一本《道德经》,就能修道成仙。 照这么瘦,岂不是满天下,尽是飞来飞去的仙人,世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如的凡夫俗子。 这也难怪书生会这样想,谁会不知《道德经》乃是道家学派本源,学法根基,可是,《道德经》博大精深,易学难精,所以,并非学了这《道德经》,便能成仙了道的,还要看人的悟性与机缘,二者缺一不可的。 书生小小时候,曾经多问了叔叔几次。 长大了些,过了十余年,他倒是放慢的脚步,也不再去询问叔叔其中的缘果,因为慢慢地,他从《道德经》中,虽然成就不了神仙,却明白了许多道理。 比如,做一个满腹经纶,知书达理的秀才,也许将来,能成就一桩美梦。 三个月的备考,书生选择了到潜龙山来,离山顶下方,有一座古时留下的神女庙,庙虽有些破旧,但却是一个千峰汇集,地灵之处。 潜龙山其实原本叫落霞山,是后来才改了名称。 传说,在千年之前,落霞山附近一带,妖物作祟,为祸乡里。 乡里的鸡鸭牛羊,常有无端失踪,大家便向落霞山顶上,神女庙里的神女许愿,希望神女能显灵,把妖物除去。 有一日,突然,在落霞山上,晴天霹雳想起了阵阵旱雷,上山打柴的樵夫,亲眼见到神女庙的神女显灵。 神女碧霞环绕,驾着祥云,手里提着一盏神灯,把一只成了形的,雪色花蟒蛇收服了。 据当地的祖辈们相传,此山名为落霞山,名字有些诗意,唯独群峰环绕的雄伟气势。 古时候,祖辈们曾经认为,蟒蛇便是没有净化成神的龙,属于妖邪一类,所以神女才会显灵,下凡把它收服。 后来,祖辈们感恩神女,便将落霞山改名潜龙山,以感激神女为乡里收服雪蟒。 虽然,这个神女伏魔的传说,已延续了千年之后,后世无人见过神女的模样,但在潜龙山附近生活的一带隐居的百姓,一直都相信,神女庙,是真的有神女存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水中影月 故而,每到月中时,在山下隐居的百姓,便都有人去庙里上香拜祭,祈求神女能保护潜龙山一带,风调雨顺,百姓能安居乐业。 潜龙山麓的百姓,对神女亦是无一深信不疑。 十多年前,书生和他的叔叔,一个模样平凡的老头儿,以及自幼跟在他身侧的一个书童,百年到此地隐居时。 书生得空时,也常常带着红烛祭品,山上拜祭。 老头儿叔叔曾跟书生说过,多拜拜神女,也许大家都能安定的度过一生。 从潜龙山麓,要上到山顶处的神女庙,是有些路程。 虽说从山麓的某些地方,也许能隐隐瞧见山顶神女庙庙檐一角,那也不过是隐隐。 切莫常言,望山跑死马,上神女庙的小道蜿蜒崎岖,不好走。 山高路远,从山麓前的草屋,辞别了他叔叔后,书生便开始出发,已经走了有大半天的时间。 他望了一眼四周,眉头微微皱起,长吸了一口气,“走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不知附近山间里,可否有能充饥的山果。” 平时生活起居,书童都会一一安排好,虽然书生也不曾闲着,但书童总会拦着他。 书生是少爷,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务,不让他做这,也不让他做那。 叔叔和书童自然护着,倒是让他不自在。 “哦,对了,背篓里还有些干粮,到附近的溪边,打些水来吃些。” 书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翻看竹篓里,竹篓里果然还有一张大饼。 是出门前,叔叔给他准备的,虽然有些凉了,但总不用挨饿。 拿着盘子一样的大饼,他笑了笑,暗自说道:“要是他在,这张大饼,还能留到现在,早就成了他肚子里的消化之物了,他这副模样,十多年过去了,除了长了一大截个头,其实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精瘦的精瘦的,依然如此能吃。” 书生说的是书童。 书生家的书童能吃,整个潜龙山麓都是知道的,虽说整个潜龙山麓延绵百里,其实也就不过十余户人家,住的也不是很集中,离书生的草屋最近的,都有好几里地。 书童倒是不怕别人笑他,除了干活,他整天都会陪伴在书生身边,即便是干活,也不会离书生很远,定是要在眼睛可以看见他的地方。 书生不知所以,听叔叔说,书生小时候,便因书童的疏忽,险些另书生命丧火海。 所以,若无叔叔的吩咐,书童自然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书生的。 书生心中也是非常纳闷,这次,书童竟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说起吃,书生自然是比不过书童的,但是,从早上出发,他已经走了许久,此时,肚子咕噜噜的直响。 他指着肚子,笑道:“知道你饿了,也不至于如此反应,行吧,只能委屈了你的脚兄弟了,再走一段山道了,刚才路过弯道,远远地,便见前面有座三丈余高的飞流瀑布,定然有一条不小的溪流,打些水来。” 书生侧耳细听了一下,流水潺潺,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呵呵笑道:“听着声音,应该不远,不如到那边休息,也好泡泡脚。” 这个季节,山上的泉水溪流,泡脚最是舒畅了。 说完,书生慢慢起来,缓缓背上竹楼,寻着水声走去。 果然,还未走出几个弯道,便在一处山路旁,生出一条被杂草乱枝覆盖,连一人行走都不易的蜿蜒小道,正好通向瀑布下方的水潭。 水潭汇流而成,宽约一丈,深浅不知,一道瀑布飞流而下,发出阵阵水落哗啦和拍打石头的声音。 书生小心翼翼的踏着石头,找了一块干净地坐下,放好背篓,用袖子里的方巾,打湿拧干,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 然后,才从背篓上拿出大饼和竹筒,用竹筒取了水潭中水。 水是山里的清泉,从石缝中流出的涓细,甘之如饴,比青城有名的茶楼里的大红袍,都要好喝一些,书生经常作比。 水终究是水,茶终究是好茶,还是别有韵味的。 若是书童在,他的背篓里,肯定有上好的茶叶,烧水的壶,和煮茶的用具,书生的背篓里没有,有的只是几本书。 书生脱了鞋袜,把脚泡在溪边,吃着大饼,喝着清泉,也是极为惬意之事,该吟诗一首。 便对瀑布边吃边扯开了嗓子,喊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已经斜阳一下,便没有生紫烟的美景。 此处瀑布,虽然没有庐山三叠泉那般惊世壮观可比,但在青城诸多山脉中,却也屈指可数,是一道宜人的风景。 大饼吃了半个,又喝了清泉,书生顿时感似酒足饭饱,精力充沛。 书生拍了怕衣袖,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不禁讶然,苦笑道:“这都几天未沐浴,难怪有些瘙痒,也许,身上长痱子了,且不知多少呢。” 书生看了一眼四周,笑着:“这一身的臭味,若是带到神女庙去,小生这读书人的脸,岂不是扫尽了颜面,四下无人,不如,就此在这先洗个澡,去去污垢,反正也没有人看见。” 书生打定注意,把背篓在一边放好,便脱了身上的衣服,只了一条短裤衩,摸着石头,便下了水。 水潭周边不深,只能没过小腿,但是高山流水有些微凉,书生下去时,冷不防缩了一下脚,然后便呵呵一笑,“倒也凉爽。” 叔叔曾经告诫过书生,有得道高士给他相命,曾言道他本命属火,五行忌水,切莫涉足,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书生一个人山中,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没有叔叔在耳边唠叨,书童又不在身侧,他便像一匹在围栏里困住了许久,脱缰之马。 扑通一下,便跳进了水潭里,全然忘记了叔叔的告诫,在水潭里爬来爬去,一会眯着埋下头去,一会儿拍打着水花。 夕阳隐没山头,连对面的高山顶上已看不见太阳的光射,云层里,夕阳余晖还在,水潭里这边,太阳离开的早,此刻显阴沉。 书生起身,在身边拍打了几下,又摸了汗臭味,笑道:“舒服,水里如此好玩,叔叔为何不让,今日小生,像哪吒一般,掀起几个浪头来,哈哈。” 书生拍打着边上的水花,又用方巾搅动了一下,当作了哪吒的混天绫使,瞬间一浪接着一浪地。 突然,波浪连连的水面上,有一轮奇怪的明月,随着碧波,在水中荡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蛙头怪物 书生后退了一步,不自然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奇怪暗道:“莫非是我眼睛花了,夕阳余晖还在,怎地水中会有了月亮的倒影。” 定是他眼花了。 书生摇了摇头,仔细定睛望去,看见在瀑布落下,拍打的那个水潭下面,一荡一漾,竟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下闪闪发光,光芒阵阵,窜到了水面上来。 书生起身,好奇寻思,心道:“咦,那是什么?” 朝着水潭发光处,缓缓地走动了过去,想探个究竟。 古人常言,“好奇害死猫”,言语却着实含有大道理。 书生刚还感觉水势不深,没不了膝盖,可是才走不到两步,突然便感觉脚下一轻,一个踩空,身子重心斜斜倾倒,竟一个跟头,栽了进去,整个人掉进了水潭里。 书生幼年时,曾经有高人说过,他天生火命,最为忌水。 所以书生的叔叔,从来不让他到湖面河边处游玩,从小哪怕是到此刻弱冠之年,依旧如此。 便是小心到,连厨房都不让进,十余年来,连每日沐浴的水,都是书童为他准备好的,放到房间里,陪着他沐浴。 生怕他在水里出什么事。 他十足是一个从不涉水的旱鸭子。 书生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潭,只是双手凭空拍打了两下,努力的挣扎,一股力量极大的水流,便从他的口里重重的灌进了肚子。 书生已然追悔莫及,悔之不该不听他叔叔之言,独自上了潜龙山不说,还跑去了这要他命的水潭中。 他在深谭中漂浮了片刻,眼里的余光还未完全消失,他看见从即将闭上的眼缝中看见,在他的右手下方,果然是一块盘子大小的石头,发出道道白光。 片刻,已经不容书生回头细看,潭水瞬间灌满了书生的七窍,他放弃了挣扎,咕噜噜地慢着水泡,便没有了直觉,缓缓沉入了谭底。 瀑布溅起水花,掩盖了水潭深不见底。 水无情,淹夺命。 对书生而言,更且是他命中的克星。 碧色,沉静了下来。 书生在水潭中,不知下沉了多久,他的神经,已经早就没有知觉了。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 书生缓缓睁开双目,心口处,已经没有了刚才漂浮的压抑。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味蕾都能冒出水来。 “咳咳。” 又“咳咳”几声。 书生慢慢回过神来,“这是哪儿?” 无人应答他。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岩石底洞,底洞碧波流转的上空,冰凉湿润的石壁,四周布满了各种翠绿的藤蔓,几簇从未见到过的奇花,不知是生长,还是蔓藤盘在上面。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地狱里的忘川河么,我便是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里吗?” 书生暗自叹息道。 他努力的爬了起来,头有些晕眩,许是刚还喝了太多的水,把脑子冲刷的迷糊了,一时找不到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书生重重的摇了摇头,又长长的吐了一口压在心中的浊气,这才缓缓定了神,努力的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幕,头便浓重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望了望四周,寻思道:“忘川河里,却不见了来引路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诸类的勾魂鬼差”。 对啊。 忘川河,又有谁,会在此刻徘徊。 便是叔叔,恐怕也不知道,他此刻,就这么死在了水潭里,估计他们便是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了吧!。 滴! 滴滴!! 滴滴滴!!! 是水滴滴漏的声音。 水滴的缓慢,间断在书生耳边响了起来。 突然,书生感觉贴住的背脊,有些冰凉,他双手撑起,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浑圆的青石板上。 “怎么回事,难道,此处不是地狱吗,按照书上说的,人死了,到了忘川河,该有奈何桥了吧?”书生望了望四周。 他想,前方是否该有个佝偻着身子,满目疮痍的千年老鬼,名叫孟婆的,老喜欢叫人喝一碗她熬制的忘情汤呢,传说,忘情汤是前身的七情六欲为材料的,鬼魂喝过之后,便是把前世的种种因果忘却,都已和今生无关。 书生害怕极了,他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身上,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身体竟然还有温度。 “有温度,怎会,莫非是我还没死。”书生喜出望外。 书生想到自己明明是掉进了水潭里,是被淹死了的,这种死法,地狱里,该成了水鬼。 水鬼是冰凉冰凉,全身像是常年浸泡在水缸里,站起来湿漉漉的,跟下雨一般,没有一丝温度的。 书生又摸索了一阵,身体虽然有些冰凉,但是尚有温度,心脏依旧不止的跳动。 莫不是大难不死。 既是大难不死,莫非会有后福了,书生深锁了一下剑眉,星目睁开,掏了一下怀里,突然惊愕道:“东西不见了。” 那是书生随身携带的一支凤凰形状,晶莹剔透的玉钗。 玉钗是书生小时候,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赠送给他的,叫比翼凤凰,且不说它价值连城,对他而言,比任何物品都要弥足珍贵。 比翼凤凰,便是二人日后相见,履行承诺的信物,书生自幼便一直带在身边,格外爱护,从不离身,绝对不可以丢失。 书生满脸紧张,俊秀的面容,紧紧地颤抖了起来,一下子慌忙从大青石上爬起身来,在身边四处寻找。 书生身边周围寻了几遍,就差没有把那浑圆的大青石翻转过来了。 找了许久,不见玉钗的踪影,书生情绪瞬间低落,心下一阵凄凉,说不出的悔之晚矣。 “丢了玉钗,日后见到她,如何跟她交代。”书生喃喃。 书生一屁股坐回了大青石头上,懊悔万分。 当他做在地上迷茫,不知所措时,突然,前方慢慢地传来一阵声音。 “少年,你是在找我吗?” 那声音迟钝深重,舒缓悠长,却是荡起了一阵回音。 书生抬头看去,顿时被吓的双目爆瞪,面容极速颤抖,连连向后蹬退了几步,直到靠在了石壁上,缩在一角。 只见来人相貌不止怪异,且异常恐怖。 一身白如落雪,看不见有其他颜色,雪白的通体,颈上竟然长了一个巨大的青蛙脸。 该说是,整个头,都跟青蛙的一样,不过是比平时的青蛙头,不知大了多少倍,足有斗篷一般大小。 人身蛙头,比地狱里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还要说不出的恐怖。 雪白的青蛙头上,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书生看。 妖怪……。 蛙头妖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妖怪吃人 书生顿时明白,他一脚,哪里踏进了什么忘川河,上了奈何桥,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妖怪的洞府里,顿时,差点别吓的魂飞魄散,蜷缩着哪里还敢动弹,唇齿之间,不停的打架。 传说,高山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个个奇形怪状,凶恶嗜血,最喜欢吃人食骨,连皮毛都不吐的,书生心想必是遇上了。 书生蜷缩在青石上,哪敢吭声。 蛙头怪物见书生不答,走张开了大嘴巴,巴拉巴拉的说道:“少年,请回我话。” 书生战战兢兢地道:“不,不,不。” 他连连说了三个不字。 蛙头怪物憨笑,又巴拉巴拉的问道:“不是找我,那你找谁,莫不是进我这洞府,是来游山玩水的?” 听着口气,这妖怪,模样怪异,说完时,倒是还挺幽默地。 游山玩水,倒也不假,可从来不想,会到要妖怪住的洞里来欣赏风景。 书生毛骨悚然,牙齿直打抖嗦,轻声说道:“我不找谁……,不找谁,小生是无心误入贵宝地,哦,不,是贵宝洞,烦请妖怪大哥,高抬贵手,放小生出去,小生感激不尽。” 说罢,书生起身连连作揖。 蛙头怪物大笑数声,道:“老夫算算,我这里洞里,已经足足有一千年,从未有生人来过了,少年,既然来了,便留来。” 书生听罢,急忙摆了摆手,道:“不不不,那个,妖怪大哥,小生真的是无心的,小生在人间,尚有许多事做,还有未了心愿,小生真是无意,那水潭,会跟您的洞府相连,小生求妖大哥,行行好,放小生出去,小生下次来时,定然备好鸡鸭牛羊,上等酒菜,来孝敬妖怪大哥。” 蛙头怪物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老夫我在山中千年,什么样子的飞禽走兽未吃过,只是这人肉,倒是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 书生怯生生,小心翼翼地道:“妖怪大哥既然已经有千年未吃过了,想必亦是慈悲之人,哦,是慈悲之妖,不如就直接戒了,我看您这洞中,景色优美,不少花花草草,不如多吃吃素,对身心健康,是大有裨益。” 蛙头怪物仰头哈哈大笑,道:“你这少年倒是伶牙俐齿,有趣的很,竟然教起妖来,你可有听说过,世间上,哪有不吃人的妖怪。” 书生确实没有听过,但也不能就此让他吃了直接。 听蛙头怪物这般说,顿时又歇了气,道:“妖怪大哥,小生乃是一个贫瘠书生,又瘦又干,全身上下,也没有几块像样的肉,不好吃,便是抽净了血,没有几斤,也不够你喝的。” 蛙头怪物笑道:“我看不然,身子虽然是清瘦了一些,跟个女娃子似的,细皮嫩肉,倒是不差,刚才若是死了在了水潭,被水淹没浸泡,是真就不好吃。” 蛙头怪物上前一步,又看了书生一眼,把巨大的一对蛙鼻子凑上前来,用力的闻一闻,缩了缩鼻子,笑道:“幸好老夫眼疾手快,把你这条小命救了起来,保持了新鲜,不然便可惜了。” 听蛙头怪物如此说来,是它在水潭里救活了他,便是为了吃起来时,更舒服可口些,不知该喜还是该怨。 蛙头怪物又道:“老夫在这水潭深处的洞府中,已经有千年了,都曾吃到过新鲜的人肉,你虽简单清瘦了些,倒也是凑合,开个例,满足一下千年的馋味,吃的时候,再撒一把盐,涂上胡椒粉,沾点老夫独特的酱汁,洞府里存有神女恩赐的琼浆玉液,配合这吃,想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书生大惊,看来无论他怎么说破嘴唇,蛙头妖怪还是要吃了他,拿他下酒,阉着吃掉。 心中一顿暗自凄苦,寻思哭道:“上天注定,今日小生这条小命,便是真的要死在这不见天日的破洞里了,可惜一顿挣扎,没被水淹死,反而让妖怪给吃了,死后到了地府判官那里,都无法伸冤。” 书生懊悔,便是要赶紧跑。 他猛然地爬了起来,拔腿便跑。 那蛙头怪物哈哈笑了数声,也不追他过去,看着书生往洞的另一端跑去。 只是深吸了口气,又吐了一下,从嘴里吐出一个圆形水泡。 水泡缓缓升起,飘在空中,逐渐又变成了巨大,大到足有一个多高。 “啪”的一声,水泡飘到书生头顶上空,突然急急地跌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书生身上,穿过他的身体,把他整个人都罩住,而后,慢慢地悬空在地洞半空。 水泡把书生裹了起来,飘起到了半空,又迅速落下来,把他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书生吃力的爬了起来,刚又想跑,水泡似一堵墙一般地挡在面前,他也未仔细那是何物,便向着水泡的透明的一边用力的撞去。 岂知他用力一撞,水泡未撞破,反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咚”的一声,反弹了回来,把他自己撞的跟个乌龟似得,四脚朝天,头上瞬间起了一个大包,脑子里突地一阵眩晕,“嗡嗡嗡”的冒起了金星。 这撞去的力度和头上的蒙古包,哪里是撞了一个透明的水泡,简直便是撞到了结实的泥墙。 被摆在了供上,书生再脆弱,也不甘心成为刀俎之物,又撞在水泡上,被弹跌成一个四脚朝天的乌龟状,便再又爬了起来,在边上添加了两点包点。 书生尝试了水泡的四周,结果一次比一次惨烈,才摸着额头上鼓鼓的小包,哎哟了两声,一下子坐在大青石上叹息。 蛙头怪物见书生被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哈哈一阵大笑,像看戏一般,一脸地满是欢快喜悦,道:“少年,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吗,且看你如何跑的出去。” 说罢,还未等书生反应过来,它灵动一转,忽然电闪一般,奔了过来,那个蛙头,便贴在了书生的眼睛上,两者不到一指之间的距离。 书生被吓的“哇”了一声大叫,全身一下抖嗦,嗦嗦地退了一步,又被水泡弹了回来,重新贴了回去,忙用手挡在面前,哀求道:“求求你了,妖怪大哥,小生真的不好吃,你就放我走吧,大恩大德,小生今生下世没齿难忘。” 蛙头怪物哈哈又笑,便一转怪头,向后退了几步,道:“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夫有这般可怖吗?” 书生躲在一旁,缩着身子,心道:“都要吃人了,还能不恐惧。” 心里虽然这般想的,嘴上却只好恭维,道:“妖怪大哥,您长的是很可爱,很好看。” 蛙头怪物长相偏颇,但所谓,人之将死,最好装死,书生自然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路家书生 书生自问有些骨气,虽不是那般惧怕死亡,但被一口一口被妖怪吃了,想想那与死无关,简直是恶心的痛楚。 蛙头怪物听书生这应答,也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问道:“老夫也觉得挺不错,那你为何躲要着?” 书生心道:“你都要吃了我,能不躲,难不成洗干净了,剁碎了,刷好锅子,炖熟了,亲自送到你嘴里去。” “不躲,不躲了,只要妖怪大哥,大发慈悲,莫要吃掉小生,小生自然不躲。”心中的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蛙头怪物睁了睁了蛙眼,又道:“少年,倒是诚实,今日老夫在水潭中吃的多,你便留着下顿。” 蛙头怪物像是思索了片刻,又对他道:“你且过来,老夫有话要问你?” 书生见蛙头怪物虽不放下,要吃了自己,但声音轻柔缓和了一些,又有其打算,心中盘算,“莫不是妖怪大哥要发慈悲了么。” 当下咬了咬牙,吞了吞口气,心稍稍放宽了一些,向前移动了一步,怯声问道:“怪大哥,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四书五经,琴诗书画,小生颇有涉猎,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妖怪大哥。” 蛙头怪物点了点它硕大的蛙头,从背后的伸手雪白的蛙手,那手掌,似盘子一般大小,中而不圆,宽而不矩,虽不似人手,却有几分相似。 它从手中拿出一只遍体通透,凤凰形状的玉钗,递了过来,问道:“少年,这是你的吗?” 书生见它手中拿的,正是他随身携带的玉钗,忙在怀中摸索了几下,暗道,“定是跌落水潭中,掉了出来。” 便连连点头道:“是小生的……,是小生一直带在身上的。” “原来是妖怪大哥您捡去了,不知可否归还给小生。” 蛙头怪物看一眼手中凤钗,裂开大嘴,那大嘴,跟脸盆一般宽阔,道:“哦,你说此玉钗是你的,好吧,老夫姑且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若是老夫满意,便迟些吃你。” 书生又忙点了点头,道:“这个,妖怪大哥尽管,小生当竭尽全力的回答。” 蛙头怪物看了他一眼,点头表情满意,道:“这支玉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书生看了一眼玉钗,答道:“小生自幼便随身携带,已经有十余年了。” 蛙头怪物激动,突然上前抓住书生,样子着急的又问道:“自幼便带着,老夫且问你,你是姓玉,还是神斧门的?” 书生连见它突然间情绪暴走,刚平复一下的心,又被掉了起来,慌急连连,道:“小生既非姓玉,也非妖怪大哥你说的什么神斧门,小生姓路,名唤恒生,住在潜龙山脚下,家中只有一个叔叔和书童,但没有姓玉,或者神斧门的。” 蛙头怪物黑黝黝的大眼睛打量了路恒生许久,才又缓缓放开了他,道:“少年,你叫路恒生,是真名么,可有更改过?” 路恒生摇头,道:“自然,名字是一出生,父母取的,一直都是。” 说起路恒生的名字,颇有一段渊缘,只是他不知其中详情而已,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 他一直认定,这个名字,是生下来时,他秀才父亲取了。 殊不知,他的名字,是他出生那一日,一位修真高人,清净观的一净道长所取。 幼年时,府中的下人们,碍于自家的饭碗,忠诚之义,和路府在花山镇上的名声,自然路恒生出生的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怪异之事,忌口避谈,只字不提。 后来,日子长了,便见他生长时,除了天生不惧火,和其他的孩子也无什么大的异样,此事,便淡忘了过去。 而这潜龙山上误入水潭中的,这灰衣少年书生,正是当年花山镇,路府那个调皮捣蛋的路家小少爷。 十余年前,路天明与夫人许娇娘见路恒生虽不出怪异,唯独难逃火劫,不时陷入困境,令人担忧受怕,便遵照路恒生出生时,与清净观一净道长定下的六年之约,带着他前往广寒山,寻缘问道。 不料,经过木莲山时,被盘踞在山中的贼匪掳到山城。 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变夜晚,木莲后山,麒麟断崖。 一个断肠崖。 许娇娘坠崖,路天明殉情,独留路恒生在世,却被阴山妖皇打成了重伤,九死一生,若不是幸得一秒道长舍命相救,他才从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 那一夜后,一秒道长仙逝……。 路府管家刘吉,散尽府中家财,带着小少爷到了青城潜龙山麓隐居,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一晃间的日子,便是十余年的光景,如今,路恒生已经长大,身边自然跟着顾直,只是刘吉的夫人,前几年病故。 听路恒生说完,蛙头怪物挠了挠它的大头,一副满脸疑惑地问道:“你叫路恒生?” 路恒生点头道:“是的。” 说罢,他心道:“莫非是这长着蛙头怪物的认错了人?” 心下寻思。 只听蛙头怪物又挠了挠它的大蛙头,道:“少年,老夫问你,你既不姓玉,也非神斧门之人,这沧海灵玉,是哪里来的?” 路恒生看了一眼,那张大头蛙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它言语间,轻柔的一些,又舒缓了些心,便答道:“玉钗是幼年时,曾与一个朋友相交甚好,后来因某些原因,二人分开了,她便将此玉钗赠给了小生,当作念想。” 蛙头怪物又问:“你那朋友,可是姓玉,或者来自神斧门,她现在在哪?” 说起这段年幼时的往事,路恒生想起了玉湘菏,那个第一眼见到,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第二眼便是美丽可人的仙公主。 曾今当时,路恒生自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朋友,周围身边的人,尽是对他毕恭毕敬,除了顾直这个小跟班,玉湘菏是他唯一的朋友。 想到这些,路恒生不由回忆起往前岁月,心中忘却眼前这个要拿他下酒的妖怪,一张清澈的明眸处,多了一丝多愁善感的涟漪。 长成后,他除了想念远外寻到的双亲,便是玉湘菏了。 路恒生是记得的,他与玉湘菏,有过一个长大后的约定,一个承诺。 岂长大后,止人海茫茫,世间之大,良朋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茫茫中,何处寻觅得到知己红颜,而路恒生自己,亦是过的沧海桑田。 她,玉湘菏,也长大了吧。 路恒生叹气,脸上怪慢慢道,道:“妖怪大哥,她是姓玉,不过,时隔十余年,小生也不知,她现在人在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潜龙山神 蛙头怪物看了一眼手中玉钗,喃喃自语道:“嗯,没有错,老夫确信不会看错,这便是神女,她当年留在人间的沧海灵玉,老夫虽然千年未出过地洞,却曾听闻百余年前,沧海灵玉,被玉家从深底玉田中取出,请巧夺天工的神斧门鲁班的传人,将其雕琢成了一只凤凰玉钗,将神灯的秘密,潜藏于玉钗之中,看来此事不假。” 路恒生却被它说的一愣。 在他看来,这支玉钗虽然价值连城,且有特殊的意义,代表他与玉湘菏之间的承诺,但被蛙头怪物说的云里雾里。 什么沧海灵玉,什么神斧门传人,又是什么神灯的秘密。 路恒生虽然揣着玉钗十余年,但其中有什么秘密,他哪里知道,莫说是他了,即便是玉家世代祖先,想必也不晓得蛙头怪物所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蛙头怪物又仔细端详了片刻,才又道:“少年,如你所说,你与那玉家人,便是颇有姻缘了?” 路恒生拱手答道:“自幼相识,引为知己。” 蛙头怪物哈哈笑道:“那好,老夫便看在玉家人面前,今日便姑且饶过你,但日后要是老夫知道,你有只言片语中说了谎话,老夫便将你生吞活剥。” 路恒生心道:“我已经成了你砧板上的肉,还能说假不成。” 口中笑答道:“其中的缘分,小生自然不敢欺瞒妖怪大哥了,不满妖怪大哥,十余载未曾再见,小生也十分想念她,但时过经久,小生也确实不知她的去向。” 蛙头怪物道:“如此,你这少年,倒也是个多情的种子,不过,如若要老夫不吃你,你必须帮老夫一个忙,少年,你可要答应了么。” 这哪里是求人帮忙,明显便是把白刀子架在人的脖子上,岂能有商量的余地,不由心中一阵寒冷。 路恒生只能点头,应答道:“妖怪大哥您请说,只要不违背读书人之理,人间正义之道,小生自当尽力而为,不负所望。” 蛙头怪物听他这样回答,倒是切合了它的胃口一般,不由然地几声哈哈大笑,道:“少年,你倒是十分有趣,此话说的,比刚才来,挺有模样,增添了几分傲骨。” 路恒生笑了笑,面露一阵尴尬,心下明白,这长着蛙头的怪物,是在嘲笑他软弱无能,生缺骨气。 刚才性命攸关,他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不会泄了底气,被它毫无遮拦的点起,脸上瞬间爬起阵阵羞涩。 蛙头怪物又道:“老夫受神女之命,在此留守千年,不曾离开,亦是不能离开,你且帮老夫把你口中的女娃子找来,老夫自有话要跟她说。” 说罢,它哈了一口气,罩住路恒生周围的大水泡,便“哗啦”一声,消失不见了。 路恒生瞬间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手脚,斜斜看了一眼蛙头怪物,轻声问道:“莫非,妖怪大哥,您是这里的山神不成。” 蛙头怪物笑道:“少年倒是聪明,你可知道,潜龙山上有座神女庙,供奉着上古玉山瑶池神女。” 路恒生点头,答道:“小生自幼在山麓长大,自然知道,神女庙,在潜龙山山顶,每月中,小生与书童,必上山祭拜,此次上山,便是要在神女庙清净之地,准备三月后的青城乡试。” 白余看了一眼路恒生,道:“嗯,少年,你可知道神女庙与潜龙山的来由。” 路恒生道:”小生曾经听山下老辈们说过,传说神女庙里的神女,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千年前,降临人间,收服一条在此地山脉作乱的巨蟒,也因此事,原来的落霞山名字改成了潜龙山,为的,便是纪念神女的除妖伏魔的功德。” 白余道:“不错,神女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传后世之佳话,世人莫忘记,倒是有心了!” 路恒生惊讶,问道:“难道,传说真有此事?” 白余笑道:“这个自然,不错,神女慈悲,哪还能有假,只是,传说只对了一半。” 路恒生惊愕,问道:“莫非妖怪大哥,关于这个传说,您知道的更多。”竟然忘记了白余的恐怖,刚才还会把他生吞了,此刻也不惧怕,更胜的,是好奇,又走上前来,侧身细听。 白余扬起它的蛙脸大头,道:“岂止知道,老夫受教于神女,便是山潜龙山山神之位,便也是神女恩赐的。” 路恒生听它这样说,便更加放宽了洗,想必,刚才,它在恐吓他。 世间上,哪有会吃人的神仙。 路恒生慌忙拱手参拜,“小生见过神仙。” 白余点了点大头,神情如似回到了千年。 他那双黝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了数下,然后才道:“当年,老夫还是水潭中,一只只有区区几百年的蟾蜍,终年在落霞山顶,采天地灵气修炼,望能成仙了道。” “谁知,忽然有一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只雪蛟,到落霞山脉,肆意吸食人类和其他生灵的精元来修炼,它的到来,才短短数日时光,便使得落霞山方圆百里,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这种逆天而行的修炼方式,有悖于天道,老夫实在看不过去,便好言相劝,希望雪蛟,他能就此收手,否则,必然要遭受到天谴,谁知道,他不但不听,反而更加连本带利,无恶不作。” “更为让老夫惊讶的是,原来他不仅只是除了吸食人类精血外,竟然强取同族内丹,增加自己功力修为,他的修为,竟然有万年之久,功力高强,道行登峰,连天火雷劫,都奈何不了到他,所以,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一个有着万年道行的雪蛟,此妖来历,可想而知,一定是非同一般,也难怪神仙见了它,畏而也犯愁。 白余回忆起千年前之事,心中仍旧许多余悸,那条雪蛟,着实是骇人听闻。 接着又低头叹气,道:“同为妖族,原来老夫与它,在这落霞山上,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也该是我曾多次,好言相劝过它,结下了口业仇恨,又暗地里,破坏过他的不少好事,他便找上门来。” 想来若非如此,雪蛟何以会把他看在眼里,更不可能觊觎他短短几百年的道行。 雪蛟残害生灵,嗜杀成性,白余又缕缕从中作梗,破坏他的好事,使的他心生愤怒,定是嫉恶如仇,满目怒火。 所以,这个仇,他便一定要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神女传说 白余仰头思来,缓缓又接着道:“那一日,老夫正好在水潭旁大石上,修习吐纳之术,刚把内丹吐了出来,准备吸收山中灵气,天地精华,以增加功力修为。” “不料,雪蛟在我吐出内丹时,趁机而下,欲要夺取,食之入腹,幸亏老夫机灵,且对他早已留有心眼,窜步抢先将内丹收回,岂知雪蛟恼羞成怒,恃强凌弱,竟然上前,便是一阵蛮不讲理的强取豪夺,老夫与他大战。” 白余说道此处,停了下来,不住的叹息,和急促地颤抖。 想必是他虽然早已有所准备,做了万全之策,却终究难受这般骇人惊变。 路恒生自然明他为何会叹息,和周身的颤抖,天外有天,二者实力悬殊巨大,结果一目了然。 雪蛟修炼年长日久,身具万年修为,功法滔天莫测,在妖族之内,已经如造化之境,想必是难逢敌手,不可一世。 而蛙头怪物白余,不过区区几百年的修为,功法粗浅,连个正经八百的人形都未修炼好,在雪蛟眼里,已是微不足道,渺小到不可描述的地步,想要杀死他,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地简单容易。 “结果,山神大哥你……” 路恒生心中已经有底细,但还是轻声问了出来,但话音刚出,便又开始后悔了。 是不该问,一日之内,竟然连做了两件无知之事,枉费在学院里,读了那么的圣贤书。 脑子莫不是被水泡了,痴傻了不成。 蛙头怪物虽然是属异类,不同于人,如他所说,听来似必有一颗自尊之心,人的秉性,而且无论怎么说,现在的他,好待也是潜龙山山神,已经修成了正果,有了神籍,地位显然跟之前大为不同。 想必,刚才那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了路恒生的怪异模样,只是为了吓一吓他,让他受到惊吓,能老实一些,而容易从他的口中问到比翼凤凰的消息。 心思倒是缜密。 便是如此了。 路恒生想到这些,便把心,完全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白余知道路恒生心中所想。 他眯了一下眼,扪心叹气数声,良久才道:“没错,结果不言而喻,老夫败了,对他而言,我短短几百年而已的道行,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怜至极,雪蛟身具万年修为,又吞噬过多个千年道行大妖的内丹,法力高强,手段精绝,便是天界的神仙,他都不曾放下眼里,老夫岂能是他的对手。” 白余想起千年前的那一日,便是在这水潭上面,“才一个照面,他只不过挥了挥衣袖,便被打的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老夫当时心想悔之不该,得罪于雪蛟,怕是要铺了其他同类的路,不但数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还成就了别人的恶性。” 路恒生问问道:“那后来怎么样?” 白余经过千年,还在这地洞用修行,想必是在他受到重伤后,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连雪蛟都措手不及。 白余回想,道:“我被雪蛟打回了原形,五脏六腑俱损,周身皮骨分裂,痛苦难忍,腹中的内丹,也雪蛟被抢,险些丧命,我趴在地上,原以为就此结束了性命,魂归荒芜,突然……!” 路恒生也被他说的紧张了起来。 白余说道此话,表情激动起来,“突然,从落霞山顶上,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梵音,梵音到处,朵朵红莲,漫山顿花。” 路恒生讶然,急急问道:“莫不是,神女庙的神女来了?” 他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女了。 白余点头,道:“不错,正当老夫以为自己死去,绝望放弃抵抗,双目迷离之际,只见天空中,仙云盘绕,红莲漫开,一个白衣仙女,手中提着一盏古灯,脚踏红莲,分花拂柳,款款飘来。” 路恒生点头疑问,“哦,神女是个年轻貌美的白衣仙女?” 芳姿绝色,白衣仙女,提着一盏灯,这个画面,在路恒生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余点点他的大蛙头,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道:“没错,空中飘来的仙子,手中提着一盏古朴神灯的,正是潜龙山上的神女。” “只见神女她,白衣飘飘,容貌绝色,周身仙气缭绕,让不出的使人膜拜。” 路恒生“哦”了一声,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确定什么似得,喃喃自语,“这么说来,神女是个绝色的仙子!” 相貌超凡脱俗,倒是不足为奇,传说中的上界仙子神女,哪一个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芳容,但奇怪的是,为何落霞山上的神女,竟也提着一盏古灯呢? 古灯,路恒生隐隐觉得,其实是那么的熟悉。 路恒生思绪转动,回忆流淌,突然记起,原来是儿时的一个梦。 一个他至今都记忆深刻的噩梦,也是一个美梦。 梦中,他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处,被一头巨大的怪物追赶,差点被连皮带骨的吃掉,是一个白衣仙子救了他,把他从噩梦中唤醒。 仙女姐姐? 路恒生记得,那个仙女的手中,也是提着一盏奇怪的古灯。 那古灯,周身刻古,质朴无华,却是周围散发着阵阵光芒。 只听白余回忆,道:“神女不仅仅长得如花似玉,貌比嫦娥,更是普度众生,心地善良的仙子,她见落霞山妖孽作祟,为祸百姓,便心生慈悲,怜悯世人,将此事禀报王母娘娘。” 路恒生惊愕,问道:“这,莫非是,《山海经》行中所说的,玉山王母娘娘?” 白余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的是感到万分羞愧,点头的是确认。 “老夫惭愧,学识浅薄,但确实是玉山王母娘娘,多年之后,老夫才从神女庙中得知,这落霞山上的神女,原来是数千年前,山中修行的女子。” 路恒生惊讶。 白余接着道:“神女庙的供桌下方,有一本残缺了的书志,其中有记载,神女为救治流民,不想被混在奸细所害,暴尸荒野,正好王母娘娘经过,怜她善良慈悲,将她收入门下,助她铲除奸佞,后来,落霞山的百姓,感恩女子恩德,在她修炼的道场上,重新建立了一座神女庙,为她重塑了法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收妖封神 路恒生点头,突然感觉比白余更加地惭愧。 往来十余年,不知有多少个岁月,他从神女庙中过往,便是今日上山,也是图个神女庙中安详宁静,可以好好地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从未注意到,在神女庙中,还有一本记录前程过完的庙志,一段早已被世人忘记,可歌可泣,感动人心的故事。 也怪自己太不上心了。 《道德经》所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世间上,万事万物,皆有其出处,神仙也不例外,即便是传说中,那些超出仙与神的圣人,皆不例外。 万物皆是道中。 路恒生不知其中深奥的的道理,但隐隐中,这一切,莫过于一个缘字。 他不由地感叹,道:“原来是如此,神女修道于落霞山上,守护着一方的百姓,竟结下了有此深厚不解的渊缘。” 白余点着大蛙头,笑道:“不错,少年弱质书生,倒是悟性极好。” 路恒生脸色微红,道:“小生父母自幼离开了我的身边,去往海外寻道,所以,小生平日便多读了与此相关的书籍,纵然不是要修仙成道,只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寻到父母,与他们相聚。” 白余仔听他这样说,便又仔细的看了路恒生一眼,见他面目俊朗,眉宇清秀,但额头前,两道黑线若隐若现,不由暗叹:“命是极好,可惜命途多舛。” 那蛙头上的一对大黑眼眨巴了几下,余光扫过,又一惊诧。 惊诧的,是什么? 想来凭他现在一千多年的道行,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委,道:“哦,原来如此,少年的父母,必是积德行善,一心向道之人,定能顺天人意。” 路恒生摇头,良久沉思。 才道:“既然神女降临,想必是将雪蛟给收走了。” 他这话,又把二人扯开的话题拉了回来。 他此刻最关心的,便是有关在潜龙山脉,流传了千年的传说。 白余咧嘴呵呵,那蛙头上的嘴巴,这次张开了老大,道:“神女飘然降临人间,雪蛟自然不敢造次,却也是收之不易。” “对,您说这头雪蛟,已经修炼了万年,神仙也犯愁,想必他跟神女,是一番惊天动地的恶斗吧,” 白余点头,道:“说不易,也不难,神女修道年长不如雪蛟,却也跟随王母娘娘数千年,悟性又高,深得娘娘教化真传,功法道行,自然是登峰造极,但饶是如此,凭神女的修为,与雪蛟恶斗了七天七夜,竟不分上下。” 路恒生惊愕,又问道:“竟有如此厉害的妖魔,难道最后,莫非是王母娘娘亲自下凡,把雪蛟除去的么?” 白余笑道:“那倒不是,王母娘娘在三界之中,地位尊贵,身居仙界,岂会因为区区一个雪蛟亲自下界,占惹红尘。” 路恒生道:“那神女与雪蛟恶斗,岂不是没了结果?” 白余道:“如此恶斗,三界罕见,神女虽修炼玉山仙术有成,但雪蛟的万年功力,却也不容小觑,可惜那时,老夫道行太低,贸然加入战圈,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成了拖累,徒增业果,只能站在远处,遥遥观望!” 路恒生打了一个寒涔,一头修炼了一万多年的怪兽,果真神仙犯难,道:“那后来怎样?” 白余笑道:“少年莫急,神女手段高明,自然不怕雪蛟强横,她手中的古灯,是件极是厉害的法宝。” “古灯,不是照明用的。” 路恒生问完才觉得傻。 神女手中古灯,岂会是泛泛之物。 “自然不是,老夫站在山腰处,遥遥抬头望去,只见雪蛟罗硕大的身子,攻向神女,神女突然将手中古灯展开,捏动法决,顿时,漫天金光闪烁,红莲散开,周围连同气流,都晃动了起来。” “见神灯厉害,老夫慌忙连连又退出了几里外,爬上云头,远远观望,只见那头体庞巨大的雪蛟,全身梵音金光,红莲笼罩,拖在半空中,不停地上下翻滚嘶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一阵阵剥皮削骨似的嚎叫,震的心,不停颤抖。” 路恒生道:“是神女手中的那盏古灯。” 白余点头道:“此灯开启,金光一闪,红莲漫处,雪蛟纵然功法通天,高深莫测,不到一会功夫,他便就抵御不住,那古灯所发出的煌煌威力,无边法力,只见神女出手朝着古灯一指,一道光圈罩了住下来,雪蛟便被收进了古灯之中,顿时安静天空安静了下来。” 路恒生暗道:“原来,那位仙女姐姐的手中的古灯,竟然如此厉害,难怪在梦里,那条庞大巨兽,被光芒照住,瞬间变成了小蛇。” 百余细细地摇头回想,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竟不住倾慕。 他幽幽地点头,道:“唉,若非有神女救命,老夫我这条老命,恐怕早就魂飞魄散,归于荒芜了,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路恒生听完,心中感慨。 这蛙头山神,经历了,也不是这般的过往,与自己,都有一段坎坷的命运。 白余呵呵又是抬起他的大蛙头,憨笑道:“神女收了雪蛟,见老夫修行不易,且有些慧根,在此山中修行,从未伤害过人,临走时,不仅给老夫治好了伤,又让我做了一方山神。” 路恒生点头暗自笑道:“神女倒也盘算的好,一趟人间伏妖,不仅成就了自己一番修行的功德,还收了一个看家护院的,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想毕,路恒生又差点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路恒生问道:“那个,山神前辈,小生实在不好意思,一时失足,掉进水潭中,打扰了前辈清修,抱歉。” 路恒生躬身一揖,陪了理。 白余哈哈一笑,突然,那双蛙手往身上一抹,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身形已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一个年近古稀,头上银白相间的灰衣老者,便出现在路恒生面前。 路恒生慌忙,急急向后退缩了一步。道:“山神前辈,您这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万毒之王 白余一捋长须,笑道:“换个装束,好看一些,想必刚才,把少年吓到了吧,老夫给你赔罪了。”说罢,他拱手。 路恒生慌忙摆手,心道:“幸好,是先看到刚才的青蛙原形的怪模怪样,若是反转过来,此时,岂不是听完故事,还要被吓掉三魂七魄。” 便轻声说道:“前辈刚才,还是挺好,挺可爱的,小生今日,是见到世面了。” 白余哈哈大笑,道:“可爱,这两个字,少年用来形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一个活了千年的糟老头子,能可爱什么。” 路恒生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问道:“对了,不知前辈刚才说的什么,玉家后人,沧海灵玉,是什么意思?” 白余看了他一眼,又捋了一下面前长须,双目深邃,道:“若真就此事而言,天机不可泄露,老夫不能告知,你尽管帮我把她找来便是,老夫自有道理。” 路恒生点头。 但脸上的表情,显得犯难,他的心中默默一沉,他又何尝不想再见玉湘菏呢。 想必,现在都长大了,即便不是为了当年少少不更事,许下的承诺,却不知道,她了是否还记得。 可四海无边,八荒广阔,经年过去了,音信渺茫,怎样才能见到,不由叹息,道:“人海茫茫,何处是相见呢? 白余笑道:“少年,你不要悲伤是,该遇见时,即便相隔万水千山,总见到,既然你跟玉家有缘,是上天注定的,一定会再见的,倒是别忘记了,你刚才答应过老夫,若是食言,老夫定会把你吃掉。” 路恒生苦笑道:“前辈莫说大话了,您神仙胸怀,心慈仁善,怎么还能再吓到小生呢,小生自当竭尽全力,去寻找她的下落,保证将她带到您的面前。” 白余点头满意笑道:“如此,甚好。” 把手中的玉钗,比翼凤凰交还给了路恒生,接着又道:“比翼凤凰乃是灵玉,老夫听神女说过,此玉来自沧海,极具灵性,它会带你找到它原先的主人。” 路恒生点头接过,把它握在手中,突然暖流气息,瞬间传入他身体里,流窜了起来。 沧海灵玉? 他带着玉钗已经有十余年了,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它还有一个和比翼凤凰一样,如此美丽的名字。 却难以想象,玉的背后,是玉家人一个伤心的故事。 白余又在怀中拿出一个木盒,从木盒中取出一粒的丹药。 那丹药形状如黄豆大小,粗糙黝黑,成椭圆形状,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白余把丹药递给路恒生,道:“少年,你之前掉进了水潭,水潭中的水,极度冰寒,伤了经络,吃了它,对你有好处?” 路恒生接过,闻着令人作呕,问道:“前辈,这是什么药,味道挺怪异的?” 白余诡异的一笑,道:“良药苦口,吃了便是?” 路恒生听他对自己大有裨益,他又是神女亲自认命的山神,且有事求他,心想到,断然不会再害他了,便仰头吃了下去。 “好腥啊!” 路恒生才吞到肚子里,便有一股刺痛的感觉。 白余笑了笑,道:“当然腥了,这丹药的炼制材料中,除了有神女庙供桌上的千年万家香灰,潜龙山上的天仙子,更重要的是,加了老夫心头上的一滴精血。” “什么,毒药?” 听白余说完,路恒生顿时一阵傻眼,肠子都要悔青了。 炼制材料中,什么千年香灰,还有白余心头上的精血,他不知有什么用处,但天仙子,路恒生却不陌生了。 他曾经叔叔刘吉说过。 天仙子,是生长在潜龙山北边的悬崖边上,受日夜风化而不朽的一种毒草,又名断肠草,是剧毒之物,毒性刚猛无比,普通人食之,即刻毙命,七窍流血而亡。 路恒生抖动了一下身子,“啪”的一身坐在地上,慌忙伸手使劲的抠着喉咙,抠的他喉咙发痛,无论他如何使劲,丹药也吐不出来了。 抠着了许久,才吐了了几口苦水。 路恒生呕了几声,又咳嗽了几声,脸色一阵苍白,表情非常痛苦,喊道:“前辈,小生又是哪里得罪了你,不是要吃了我,便是要毒死。” 白余哈哈一笑,道:“少年,老夫既然要你帮忙,岂会要毒死你。” 路恒生见白余竟还在一旁大笑,全然把毒药给他吃,当成一个玩笑,不由怒声道:“您给小生吃剧烈的断肠草,跟那头作恶的雪蛟有什么两样,尽是草芥人命之举,岂不是为神不尊,小生要到神女庙那里去告知神女。” 说罢,路恒生挣扎着起来。 白余又是一声呵呵,摆手摇头,笑道:“吃了毒药,但你不是还没有死吗,少年,莫慌急嘛,断肠草虽然剧毒无比,可怎么能跟老夫的心头精血可比,小小的断肠草,又算的了什么。” 路恒生愣了一声。 只听百余又道:“老夫本尊,原是金古蟾蜍修成,身具万毒之王的美称,断肠草之毒,在此那个丹药里,至多是一个份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少年,老夫这是在帮你。” 路恒生解释,又觉得有些道理。 他也曾经听山麓前的那些白胡子老辈说过,潜龙山上,自古相传的,除了神女庙,便是山中也一种号称万毒之王的金古蟾蜍。 金古蟾蜍之毒,不知要比断肠草凶猛多少倍,他竟然没有立即死掉,想必其中有什么玄机奥秘。 路恒生一介书生,岂能懂得其中道理,只是感觉头上的眩晕,还是一阵一阵的。 白余又给他解释,“少年,这颗丹药,已经过老夫炼化,不仅全无毒性,且疗效极佳,刚才你在水潭里泡了许久,这颗丹药,可以帮到你,通达经络,顺气舒筋,更为重要的事,吃了它,可保你日后,百毒不侵,你不谢我,反而还要怪我,岂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么?” 路恒生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点头,躬身行礼:“小生无知,山神前辈莫怪。” 白余看了他一眼,笑道:“量你小小凡人,焉能知道其中奥秘,老夫也不怪你,你先休息片刻,老夫待会自会送你出去。” 路恒生叩首,起身答道:“多谢山神前辈。” 拜谢完了,只见白余右手一扬,路恒生只感觉到头上一阵眩晕,便睡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空山惊雷 月明星稀,过了三更。 哗啦啦的水声,阵阵传入路恒生的耳边,他从迷糊中醒了过来,揉了揉双眼,慢慢地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水潭底洞,正躺在瀑布边上的一块的大青石,身侧放着他的背篓,背篓上的物件,一样不少的放在里面,旁边搁着一盏糊着白纸,泛着昏黄烛火的纸灯。 短短的几个时辰,要不是手中的玉钗,正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旁边的瀑布打着谁水花,水潭处,涟漪荡漾,这经历,似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一般,腹中一股暖流在不停地打着圆转。 想必是白余给他吃的那一个黝黑色的丹药所致。 路恒生爬了起来,对着水潭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气,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若不是亲生经历,还以为《山海经》里,竟是骗人的东西,想不到,世间上,真的会有如此多的神神怪怪之事。” 说罢,他拿起玉钗仰望天空,又是轻声一笑。 也不知道,白余说的沧海灵玉是什么,跟湘荷妹妹有什么关系。 路恒生苦思良久,也不知其中的关联,便不再去想了,从怀里拿出丝巾,把玉钗包好,重新放入怀中,便背起背篓,拿着白余准备的灯笼,准备上山去,只见灯笼一旁,留着一行银白的小字,“莫忘老夫嘱托。” 小字只是闪烁了数下,便消散不见了。 路恒生叹息一声,笑了笑,便朝着潜龙山上的神女庙走去。 黑夜已深,月光直泻下来,撒漫在整个潜龙山脉。 远远望去,山峦朦胧,像是一头若隐若现的盘龙,周围除了树涛阵阵,偶偶传来虫鸣鸟叫,显得有些空山静默孤独。 山,终究是孤独的,但它耐得住。 路恒生自幼生长在这片山脉脚下,倒也习惯了这种静默。 原本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深夜空山上,会有些惧怕,但想到水潭下面的底洞,住着一个千年的山神,路恒生便宽心了许多,借着灯笼的火光,一步步走在山道上。 山道常年被雨水冲刷,山洪不断,特别是刚过潜龙山雨季不久,越往上走,山道越是坑坑洼洼,参差不平。 前段时间,几个经常上山打柴的樵夫,刚一起把山道修葺了一下,稍微好走了一些,没想到,天公似不作美,无端的,又被一场傍晚的暴风骤雨降临,湍急的山洪流水,把刚刚修好的山道,又冲了个干净。 近日到了山下前半季节收割农忙的时候,便无暇顾及。 墨色一般的深夜,月华透过树枝高杈,影影交映,显得鬼魅。 深时,山里温度下降,比白昼凉了许多,阵阵山风,吹骨入寒。 但走了许久,路恒生的额头上,依然落下了一片汗珠,他挽起衣袖,摸了一把,挺了挺腰,把背篓挺正。 路恒生站在一块裹露出来的石头上,叹了一口粗气。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书童的陪伴,独自在山中过夜,经过白天的一番奇遇折腾,倒也不害怕,只是有些凄凉。 这是他第一次,身边没有人,独自出来。 刘吉本不让他一个人出来的,但终究胳膊扭不过大腿,谁叫他才是少爷,也是,他使总是要长大的。 路恒生把灯笼举高,灯笼火光微弱,看不见多远,双眼可看到的距离,不过一丈,幸好住在山下的十余年里,来过了许多次,倒也算是老马识途了,对前方的山道,熟悉一些。 路恒生望了一眼那条蜿蜒的山道,心下松了一口气,道:“走了许久,算算时辰,应该不远了吧。” 离开了那个水潭,约莫走了近一个时辰了。 路恒生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往上走去。 突然,”呼!” 从遥遥天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大片浓重的厚云。 厚云急急向潜龙山上空吹来。 仔细看,那片厚云,似乎又不像是被什么大风吹动的,像是长了修长巨大的脚丫子一般,竟然翻滚奔涌而来。 云,会跑,而且跑的相当快。 眨眼功夫,便到了潜龙山的上空。 突地……。 一道寒光闪烁。 闪电从云层中滑落了下来,遥遥地传来一阵闷雷,似要打破空山的静默孤单。 路恒生仰头一看,不由地暗叹,道:“该不是要下雨了吧,山神前辈,也不看着些,这都还没有到神女庙呢。” 此时要是下起雨来,周围除了大树,没有其他遮蔽的地方,且在这个时候的雨,一般都下的骤急,大树虽然枝繁叶茂,层层叠叠,但一阵暴雨倾盆,也难逃被淋涮成了落汤鸡。 他心中抱怨白余,但一会,似乎又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道:“唉,这也不能怪他,他不过是潜龙山的山神,又不是专职行云布雨的雷公电母。” 月光隐入,山风阵阵,似有山雨欲来的前兆。 路恒生见厚云越来稠密,闪电雷声虽然隔得有点远,但风却吹来的一阵阵强劲,顿时山间呼啸,显然大雨将至,便也不加思索,顾不得其他的了,加快了脚下步伐,向神女庙走去。 “轰隆。” 一道惊雷,突然从云层中破空响起,一顿擎天爆炸,打破了空山静默,竟然震的地动山摇,群峦惊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额头火光 闪电过后的那一道巨雷,震的路恒生险些颠倒,他忙趴下,抓着一块凸出来的石块不放,待一阵强风掠过,起身扶正了背上的背篓,蹒跚着向神女庙急急奔走。 “轰隆”!! 又是一道巨雷,从天空厚云的缝隙中打了下来。 巨雷划过苍穹厚云,直接劈在了山腰的一株参天古树上,古树瞬间拦腰断成了数截。 “啪!” “啪!” “啪!” 古树轰然倒了下来,拍打在地上,有压倒了周围的一片人高的草木。 风,剧烈的呼啸而来,树枝杂草,便吹摇摆不定。 今夜的风,吹的格外大。 路恒生手中的纸灯笼里的烛火,纸已经挡不住飓风的狂刮,便要息灭了。 突然,路恒生不知是眼花了,借着昏暗摇曳的灯火看见,一道黑影朝着神女庙滑落。 那道黑影,一闪而逝,似乎比外面的闪电来还要快。 快到路恒生确定,便是他自己眼花了。 世间上,有什么东西的速度,会比闪电还要快的,在路恒生的知识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 电闪,雷鸣! 一阵阵地! 瞬间,又将眼前的山峦,照亮成了雪白一阵。 路恒生一个文弱书生,也不来细想,拔腿又奔走了一段。 神女庙,便在眼前。 “噗、噗、噗”的几声,一阵强风吹来。 纸糊的灯笼,不住的在路恒生手中摇晃,哪能受得住山风的连续吹打,竟在此时,扑闪扑闪了几声,便灭了,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路恒生“啊”了一声,风出的巨大,但他总觉得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股冷汗。 空山上,大风,闪电,惊雷,鬼魅一般的影子,一样都不缺少,他一个书生,岂不吓怕。 饶是刚被白余吓过了下次,现在也变成了惊弓之鸟,心惊胆寒。 路恒生吞了一口苦水,心中暗叫出门听刘吉的,不是黄道吉日,择了个孤星的日子。 幸亏“神女庙”三个大字,庙前那一块上了年纪的匾额,在闪电的照耀下,黑夜里,露了出来,还是那般的古朴。 路恒生回头望了一眼,打了一个抖嗦,借着闪电的光芒,他踉跄着神女庙摸了过去。 神女庙座落在潜龙山上,存在距今已经有千年多了,经过长久岁月,已留下了累累岁月流淌过的痕迹,本来年久,虽然偶偶会有人前来修葺,把破旧的地方翻新一下,但庙龄总归是上了年纪,且今夜的风,吹的异常的大。 风,真就太诡异了。 大门又被强风刮了打开,不住的在门框上吱呀吱呀的摇曳。 路恒生借着从云层处,流窜下来的闪电光芒,匆匆上前,跑了进去,“噼啪”一声,把两扇门,重重地重新关上,顺手栓上了一根手臂一般大小的横木。 还是挡不住细细的吱呀吱呀的响声。 风,呼啸着。 路恒生又向外看了一眼,白光一闪,特别耀眼,黑夜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布,闪电一来,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划成了两瓣。 一道闪电,从苍穹弯曲而下,霎时闪进了路恒生的双目,吓得他忙缩了回来,揉了揉眼睛,暗道:“什么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说变就变。” 心想罢,拖住了背篓,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根火折子吹亮,便朝着神女庙里面走去。 神女庙的右侧,路恒生记得有些上次修缮后,留下的一些木块,便打着火折子,朝右侧走去。 木块还在,都是陈年的干木头,燃烧性极好,他随手那了几块,回到中央大厅,点了起来。 木块燃起,黑暗的大厅,有了昏暗得火光,照耀的不是很清楚。 “啪!” “轰隆!” 又一道电闪雷鸣,一前一后,从厚云处划了下来,瞬间照亮了山峦,顿时响彻空山。 路恒生坐在火堆前,透过破旧的窗外,往外看了一眼,心中一阵沉闷,不知怎么地,突然感觉,今夜的雷电,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仿佛跟着他一样,不停地在神女庙上空闪烁响起。 路恒生在潜龙山脉生活了十余年,从未见过,听过这样诡异的闪电雷鸣。 呼! 啪! 大门左边的一扇窗子,被风吹了开来,路恒生见状,忙起身护在火堆前,不让它被强风吹灭,待风势稍微减弱了些,便急匆匆地冲了过去,把窗户重新上了栓子。 又检查了其他窗户,才放心的回到火堆前。 路恒生可不想,这个夜里,在黑暗里度过,虽然此刻已经身居神女庙中,但内心依然被外面的闪电雷鸣,震的发慌。 呼! 呼! 黑夜,不管身处何种境地,总是不安的代名词。 黑夜,总会给人带去孤独与寂寞。 黑夜……! 突然,从神殿背后,亮起了一个半米大小的白色光圈,白圈幽幽生辉,短促而柔和,竟然把神女像给笼罩了起来。 光圈的光芒,虽然柔和,不甚耀眼刺目,但射入路恒生的双眼,在昏暗的神女殿里,特别的显眼。 路恒生下意识的猛然一个回头,只见神女像上,道道白光散发,如披上了一层神光。 路恒生心中一惊,面目瞬间诧异,不由地暗道:“莫非是,神女显灵了。” 他想到,也只能这般解释了,立刻转身下跪,叩拜道:“小生鲁莽,望神女恕罪。” 古朴的神女像,那白光的笼罩下,庄严而肃穆,受万人敬仰。 路恒生拜了三拜,除了那一圈白光幽然,其他的,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变化,那站立莲花台前的神女像,岿然不动,依旧拈着兰花指。 神女像上的那一抹微笑,如莲花绽放一般,圣洁尊贵。 路恒生叩了三拜,见无人应答,抬头望去,只见古朴神女像上的微笑,是如此的慈善,温柔。 “奇怪,难道是神女下凡了么?” 他看了许久,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又打量了一会,摸了摸头。 光圈还在闪烁着,像是从神女像的背后散发出来的,一圈圈,柔和又生畏。 路恒生心道,“莫不是,小生进来多久,还未上香,又动了庙里的东西,神女责怪了,发怒了么。” 想来便是如此,刚才黑暗中只顾着找柴火点燃,竟忘记了如此大的事,着实不该的。 路恒生忙又躬身下拜,然后便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香烛,走到神案台前,准备上香。 他虽然一介凡人书生,但白余说的神女神乎其神,他敬仰的很。 火折子点起,路恒生心中诚然,念道:“神女莫怪,小生真不是有意的,外头电闪雷鸣,被失了照明,所以才……,还望神女莫怪。” 路恒生想,神女宽厚,心地善良,定然不要苛责他的无心之失,便正准备点香,突然,一阵叫唤声从传入他的耳朵里。 “路恒生。” 那一声,在此时的夜里,便如一根针一样,扎了路恒生一下,他连连后退了数步,抬头看了四周一眼,又看了看神女像,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心道:“难道,是听错了吗。” 这细微的声音,是谁在叫他。 当他竖起耳朵去听时,那声音又瞬间消失了。 路恒生摇头,莫不是白天,在水潭里泡坏了耳朵,现在出现幻听了么? 但又确实没有了声音,他继续用火折子点着香。 “路恒生。” 又是一声呼唤,这次相似比刚才要急促一些。 幻听吗,好像不是? 怎么又来了,这次,声音好似就在路恒生眼前一般响起。 真的是神女显灵了? 路恒生举高火折子,又走到火堆前,捡了一块较大的木柴当作火把,在他的四周照的明亮一些,又看了一圈。 壮着胆子,又轻手轻脚的走向神女像。 白余说过,他曾经见过神女,神女国色天香,人善慈和。 所以,若真的神女在呼唤他,也不应该惧怕的。 路恒生抬头看去,不知何时,神女背后的白光,竟然大盛起来,那一个光圈,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如一个圆形的保护圈一般,罩住了神女像。 路恒生轻轻地触碰了一会,突然,他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是的,只见路恒生的额头上,竟然冒起了一团火光,那团火光,撞向了光圈,二者,相互抵抗,震了出来。 “路恒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