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伊静芳好】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长乐》穆子欣 文案 林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长乐绝美的容颜,半晌笑了出来:“你跟我走,我放了他。” 长乐想了想扬起一个光华灿烂的笑容道:“好。” 林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问:“如今,长乐可能以夫为贵了?” 长乐一愣,眼中分明有泪光闪烁,却还是笑的灿烂:“你爱我吗?” 林涵似乎早有准备,闻言道:“若我不爱你,何必要坚持这么久?” 长乐道:“那就是了。” 楚含章看着面前的长乐,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很短。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乐,林涵 ┃ 配角:杨琰,森和,木樨,未央 ┃ 其它:无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61459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鲆患嚼瘛? “是谁。。。”长乐低声道:“是谁将这件东西送来的,侍卫就没有扣下那人吗?” 周围跪倒一片,刚刚拿东西来的那位侍女颤抖着说道:“门卫说。。。说他刚想问,那人就走了。” “搜!”林涵淡淡说道:“给我全城挨家挨户的搜,在我林府中将未央公主带走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是找谁借的胆子。” 林涵话音一落,便有无数人举着火把去了,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木樨也借此劝长乐回绣楼去等待消息,长乐看了眼自己大氅内的睡衣,点了点头。 长乐回绣楼换了衣服后,便坐在桌前,木樨捧了水来请长乐梳洗,长乐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是她疏忽了。 不论是为了威胁还是为了勒索,怎么会不留下一点信息? 这样一趟岂不是除了打草惊蛇,全没有其他用处? 红绡帐暖,瑞脑香销。 森和低笑了一声,面前的人背脊并不像普通男子般宽厚黝黑,隔着窗帘的灯火朦胧的洒在他的脊背声,仿佛瓷器一般幼白,仔细看来,那人似乎正在细细颤抖,却不知究竟在怕些什么。 森和的眼中暗的仿佛要下雷雨的天空,滚滚乌云,遮天蔽日。 手正轻轻抚上圆润的肩,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森和体温较常人高,那人身体不好,体温又较常人低许多,手挨上那人冰凉肩头的瞬间,那人大大的抖了抖,身体也缩了缩。 森和几乎控制不住,却又及其温柔的,轻轻的吻上了他的肩头,一路吻上那人耳侧,手慢慢的深入了那人盖着的丝绸被子里,在他耳边轻笑,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他耳畔。 他有些不耐烦道:“要做就做。” 森和又笑了:“我怎么舍得。。。就这样囫囵吞枣。。。夜还长呢。” 怀中那人似乎被摸到了要紧处,往下缩了缩,断断续续,呼吸不畅的说道:“你。。。你别。。。” “别什么?”森和轻轻的问。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来,打散了房中的旖旎,一个丫鬟轻轻的敲了敲门,说道:“大人,林大人来找您来了。” 森和一怒,冲外面喊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听到那丫鬟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轻声回了一声:“是。。。” 森和正挂着一幅不正经的笑容要继续刚刚的事情,手刚刚楼上心肝儿,却听见嘭的一声,门被人踹塌了。 森和怒火中烧,心想老子饿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他同意一回,就这样,就这样,衣衫不整的拉开床帘喝道:“是谁这么大的狗胆,老子劈了你!” 定睛一看,是林涵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森和顿时一口气泄了下去,揉了揉头发,回头去跟帐中的人说了句什么,汲着一双鞋,走到林涵面前,抱着双臂十分无奈道:“大爷,你又怎么了?” 林涵直截了当的道:“把未央还我。” 森和一愣,显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皱眉道:“什么?” “不是你绑走了未央公主吗?”林涵道。 森和嘿了一声:“我哪有那个时间,没看我忙着吗?” “我可以作证。”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慢慢的撩开了帘子:“他下午一直很兴奋,洗澡洗了十遍,确实很忙,并未下任何有关命令,也没有人来复命。” 林涵看到那人一愣:“你们。。。?” 那人低了低头,一抹绯红浮上他的脸颊,只是片刻,他就抬起了头,虽然还红着脸,却一派镇定的样子。 森和在旁边急的百爪挠心:“你穿什么啊,他走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啊。” 他凤眸斜睨,瞪了森和一眼,森和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林涵咳了咳:“那不是你,又会是谁?” 森和苦笑:“我都答应你不动未央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确实不是他,他这几日多半脑子发热,西北那边又有事情,”那人笑笑:“你还是往其他方向想想。” 其他方向。。。?林涵灵光一闪,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在夜间碰到的,鬼鬼祟祟的林信。 当夜全城搜了一夜,城里所有人家里都搜遍了,甚至连道观庙宇之流也未曾放过,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第10章 第九章 第二日一早,林府门房又有人送来了一个白色包袱,这次包袱里是一只属于幼儿的,白嫩的断手。 木樨惊的抖成糠筛,长乐却只狠狠的盯着那个包袱,指甲几乎刺穿自己的手掌。 林涵听闻消息,在汇总完昨晚的搜查消息后,领着侍人匆匆赶来。 长乐站在绣楼旁柳树下,看到他来,心底的热气窜到脸上几乎逼红了眼,眼中晶莹yù滴,仿佛落入了星子,散乱的乌发,白皙的皮肤,惶急的模样,令长乐有一种错倒的艳丽。 美的林涵几乎停下了脚步。 楚氏有好女,长乐艳倾城。 揉花脸颊间,一笑动天下。 明明是隆冬,只单看着她,好像这世间便繁花开遍。 林涵加快脚步,往她而去,仿佛逐火的飞蛾。 “未央的事。。。”林涵刚说了四个字,长乐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放了未央吧。” 长乐勉强笑道:“你看。。。你看未央还是个孩子,对你们威胁不大。。或者。。。或者你们大可以抓我,岂不是更好?” 林涵心中浸出一片苦海,低声道:“不是我抓了未央,你为何还不信我?”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长乐手指撰的指节发白:“还能有谁,有什么必要抓走一个孩子?” 林涵皱眉,抓住长乐手腕,厉声喝道:“楚长乐!若是我抓的,我何必要瞒你,难道今时今日我还要顾及你的皇帝爹?难道你以为我今时今日还是当日那个看你给我戴绿帽子却软弱顺从的驸马都尉?你看清楚,楚长乐,你看清楚。” 长乐一愣,随即默然笑道:“是啊,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你若做了,必不需要顾及我,可又是谁,又是谁要害一个孩子。” 林涵觉得不太对,说道:“长乐。。。长乐你怎么不哭?” 原来自始至终,任她情绪如何激烈,都未曾落下一滴泪。 以前的长乐,痛快了就笑,不如意了也哭,却不像现在这样,生生撑着。 林涵放松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雪白的手腕上一个红色抓痕触目惊心,心疼极了,他说:“长乐,你怎么不哭,难过要哭出来。” 长乐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淡淡道:“我哭什么,未央尚在人世,尚在等我寻到她,我哭什么。” “你。。。”林涵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长乐脚步一停急步往绣楼里走去,桌子上摆着两个方盘,一个盘子盖了一张白布,正是今天新送来的东西,另一个底下垫着用来包项圈的包袱皮,长乐拿出项圈,将包袱皮完全抖开,待得看清上门所书,便如秋风中的黄叶一般颤抖了起来。 只见包袱皮里写着,要救未央,长乐独往城郊五十里梅花庙。 “报!”一个侍卫提抢进来:“抓到犯人了。” 长乐闻言,双手撑在桌上,不待林涵回答,抢先说道:“带来本公主看看!” 侍卫看了一眼林涵,林涵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侍卫行了个礼,拖了一个不断挣动的人上来,那人手中抱着一个包袱,和之前送来的包袱一模一样,洇出一点点血迹。 竟然是林信,果然是林信。 林涵上前,拿过那个包袱,正要打开,长乐阻拦道:“别开。。。别打开,我不想看,我不想看。。。” 说完还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林涵将手上的包袱jiāo给身边的侍女,侍卫将刀架在林信的脖子上,林涵抬着下巴,眼神冷冽道:“未央在哪里?” 林信挣了挣,辩解道道:“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未央在哪,这个包袱是别人给我的。” “谁给你的?”长乐问道。 “那人我不认识,今日我走在路上,就遇到这么个人,塞给我的。” “大人,这是在大公子房中找到的。”一名侍卫手中捧着一个银镯子,上门挂着金色的铃铛。 长乐面如寒霜,像一根绷直了的皮筋。 林涵听完,走到林信面前,淡淡说道:“哥哥,我今日尚且还叫你一声哥哥,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小时候,你碰了我心爱的东西,我尚且差点砍了你的手,被父亲罚抄兄友弟恭一百遍,今日,今日你动了未央,可没有父亲来为你求情了。” “呵。”林信面上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你也不必假惺惺叫我一声哥哥,你当日将强迫长乐的罪名推到我头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哥哥?我是庶出,想必也配不上林二公子一声哥哥。” 长乐心头一动,转头看了眼林涵,他却面无表情,像个石头人。 这不像她认识的林涵。 她认识的林涵,软弱,顺从,即便她当着他的面与人调笑,他也只是唯唯诺诺,全不像个男人,也因此,婚后数年,她都未曾正眼看他一眼。 又或者,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真面目,他们成亲数年,能费心隐藏至此,为的又是什么? 长乐皱眉道:“不要说不相干的话了,林信,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未央在的地方,能应你的本宫全应你。” 林信却仿佛听不见,只是哈哈大笑:“公主,公主,你可知,你以为我们有一段露水姻缘,其实全不是这样,当日迫你的并不是我,我却因此被父亲剥去了爵位,今日又是这般,又是这般!”站起来,转头指着林涵说道:“你究竟为什么不放过我,父亲的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何不放过我!” “来人,”林涵低头道:“将大公子关入地牢。。。。用梳洗之刑,直到他招为止。” 林信一愣,吓得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看到林涵面上没有表情,想起他十一二岁时便只因他动了他一支簪拿剑追着他砍了很久,那副红了眼睛的模样惊心动魄极了,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威风,忙不迭求饶,“我招我招。” 长乐抬起袖子掩住鼻子道:“既然如此,就说吧。” “我确实没见过未央,”林信瑟瑟发抖道:“不。。。我见过未央,可是我只是拉住了她的手,她挣脱的太厉害了。。。所以我只拿到了这个银镯子。” “你什么时候见到未央的,”林涵低声问道。 “傍晚。。。傍晚见到的。”林信答道。 “晓寒院最后一位见到未央公主的是谁?”林涵看向长乐。 长乐道:“你是怀疑我的人?” 林涵微微一笑,说道:“总该问问。” “这我却不知。”长乐沉吟。 “是奴婢。”一位嘴角边有痣,约莫三十年华的女子越众而出,伏在地上:“原本是玉姑姑让奴婢负责看着公主,后来听到房中有人惊叫,便急忙跑过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再回来公主便不见了踪影。” “当时惊叫的是谁?”林涵再问。 “是奴婢。”另一穿青衣的女子跪到刚刚那个女子身旁,道:“奴婢不小心碰倒了水杯,吓了一跳,便叫了一声。” 长乐略有不悦,道:“这府中,若不是熟人,谁能带走未央。” 林涵不答,只转头吩咐道:“去查查今日又什么大件的东西运出府了。” 侍从行礼答道:“是。” 林涵见侍从远去,转头看着林信,笑着说:“你最好没有骗我。” 林信见他这样,颤抖了一下,摇了摇头却又马上点了点头,惶恐极了。 第1章 序 虽然天已经暗了下来,楚都的街上却尚未入夜,从王宫看出去,街上星星点点,流火璀璨。 “报------!”探子从马上连跌带撞踉踉跄跄跑进朝堂,一众大臣像是见到糖的蚂蚁一般,迅速围了上去,都眼巴巴的等着那探子开口。 “报,驸马都尉林涵,私自通敌,城门守卫被林涵斩于马下,森和大军已经进城了,各位大人早作打算!” “大兆完了,完了呀!”几个老臣哭做一团,在大兆当了一辈子臣子,临了了却亡了国,也不知道是在哭国,还是在哭自己时运不济。 亦或者,都有。 正在此时,一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女子骑马飞驰过来,远远的就举着一个东西。 “长乐公主手谕!” 众位大臣一惊,赶忙冲着那位女子跪了下来。 “长乐公主手谕,今此危急存亡之秋,众大臣当保重自身,愿随我大兆者,官升两阶,庐陵王楚含章据西北要塞,可暂做权衡之计,退身之所,且请众卿携公主未央一并去往投奔。” 女人带着孩子躲在竹筐后面,街上兵车往来。 女孩穿着朴素,动了一动却露出脖子上带着的黄金镶嵌宝石的项圈,细声细气的问道:“玉姑姑,我们要去找姐姐吗?” 女人并未回答只是快速的帮她将项圈塞进了衣服里面,想起刚刚在街上听见几人在说,叛军将领森和说,抓住未央公主者,赏金百两。 半晌摇了摇头:“去不得,公主乖,姑姑带你去城郊避避。” 女孩不似其他孩童般吵闹,闻言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 第11章 第十章 第2章 第一章 长乐见他处理完一切,眼中暮霭沉沉,待他转身要走时,她叫了一声大人,林涵诧异转头,面上笑如春风拂林:“公主不叫我驸马了?” 长乐道:“大兆已经不在了,你今日已是新朝宰相了。” 林涵面上和煦笑道:“那公主今日可能妻以夫贵了?” 长乐一愣,林涵也不说话,她半晌垂眸道:“这倒叫我不好回答。” “公主可是有事情要问?” 长乐问道:“我想知道,林信所说的事情可是属实?” 林涵沉默了半晌才道:“听说公主小时候曾在宫中有一个心爱的狸奴,是西边进贡来的,肖想了很久才央求先帝讨到手,狸奴天生任xìng,当它的主人便要xìng子极好,稍有不慎,那东西便反手一爪,想要它依赖你,真是千难万难。” 长乐皱眉不解:“什么?” 林涵一笑:“又有一日,那狸奴第三次抓了公主,公主便觉得它甚是难养,将它送人了。” 长乐不语,林涵继续笑道:“其实那狸奴多半是想与公主亲热,不过,它和公主所见不同,想的自然也不一样罢了。” 他抚了抚衣袖,笑着深深看了她一眼:“其实我和您一样,也和那狸奴一样。” 不待长乐细想,林涵便笑着说道:“您昨日未休息,如果不出预料,最迟明日便可找到未央,趁现在去休息下吧,后面还有得忙,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回了。” 长乐略一点头,林涵就走了。 木樨见林涵走了,凑到长乐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长乐脸色一变,皱眉看着木樨,木樨轻轻点头,长乐急步走到室内,木樨在后面将其他侍女赶出去,轻轻掩上门,跪倒在长乐面前。 “西北来的信怎么会不见,我不是jiāo代过要贴身收好的吗?”长乐面色寒凉,沉声问道。 木樨扶首道:“昨日信来的不巧,奴婢便将它藏在了床铺之下,想着晚上再悄悄将信拿给公主,谁知道未央公主出事了,直到刚刚,奴婢才回了一趟,这才发现那信已经不见了。” 长乐一手扶额,叹道:“此事容我想想,让西北来的人尽早回去,此后一两月我会想法子过去,让含章莫要轻举妄动。” 林涵走回院子时林信送的那封信仍然静静躺在桌上,他瞥了一眼,转身叫了个小丫鬟来给他更衣,更衣完毕便坐到那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拿起那封信,想看看林信究竟要做什么。 刚上手,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跑来,报道:“大人,未央公主找到了。” 林涵一惊,霎时间站了起来,惊喜道:“找到了?在哪,有没有通报公主,快报公主尽快前去。”林涵转念一下,突然道:“是我傻了,直接将未央接过来便好了,快快。” 小厮面上似有不忍,低头道:“未央公主。。。未央公主她。。。” 此时大兆宫内,森和对着一团乱麻的棋局正伤神着,他对面的人却支着颐在发呆,手边一本翻到一半的书被窗外忽起的小风一吹哗啦啦的响,那人抬手将书关上,露出风华录三个字的书名,却仍是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毕竟这局于那人,太过简单了些。 森和想了一阵子便十分不耐烦,只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那人眉眼如画,手指修长,十分好看,森和见他眼中朦胧,笑道:“倒是好久未曾听过你弹琴了。” 那人这回过神一笑,看了看棋盘道:“你可想出法子,这局败的如此彻底,你竟也要挣扎一番,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森和丢下手中的棋子,面上仍是微笑道:“不是有句老话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胜谁败,我觉得说的很在理。” “。。。”那人顿了顿,吐出一句:“你不过是脸皮比常人厚罢了。” 森和越过面前的棋盘,亲了亲那人的脸颊,在他耳边轻道:“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有你。” “。。。脸皮果然厚。”那人嗤笑,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前几日本来想问你,结果事情一多便忘记了,你对未央公主的悬赏可有撤销?” “哎呀呀,”森和笑道:“我忘记了呢。” 那人横了他一眼,说道:“这样的事情也能忘记,你就不怕林涵来找你。” “你心疼了?”森和面上淡漠微笑:“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长乐?” “。。。你,”那人一愣,半晌叹了口气,道:“你。。。” 森和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寥落,心口像是被千万只银针蛰着,却不甘心就此放过这个话题。 栏外天空晴湛,一只不知名的白鸟飞过,渐行渐远。 郊外的五里铺有一间荒芜的破庙,破庙里头有一尊久无人拜祭因而斑驳寂寥的神像,怒目圆瞪,看着往来世人,看着诸般善恶,不动声色。 未央就匍匐在神像后面,双腿折断,胳膊上已经没有了手掌,像个破娃娃,漏出内里棉絮,奄奄一息。 凶手还没有抓到,这里只找到了她。 长乐几乎是扑到了未央面前,小小翼翼的将她搂到自己怀中。 心中没有感觉,头晕目眩间,这一幕恍然一场噩梦,梦醒来,杨琰还在,父王还在,未央也不是这般模样。 “姐。。姐姐。。。未央好痛,”小小孩童在她怀中,艰难的喘着气,眼睛空洞洞的,只看着她的脸颊。 长乐心中仿佛被千刀万剐,面上却仍流不出半点眼泪,只是温柔安慰道:“不痛了,未央马上就不会痛了。” “若是未央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哥哥了?”她挣扎着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长乐止不住自己的颤抖,笑着说:“未央不会死。。。未央怎么会死,怎么会舍得留姐姐一个人?” 她动了动已经没有手掌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慰长乐,但伤口未曾结疤,她一动就涌出了血,长乐怕她痛,不敢凑上去,便只当未看见她的挣扎。 “可惜。。。现在未央没有手掌能够摸到姐姐的脸颊了。”未央努力后,笑着说:“姐姐不要伤心。。。哥哥说过,每个人都会死去,姐姐不用急,以后忘了未央也可以,未央会和哥哥一起很耐心的在那边等姐姐。” 说完,未央就闭了闭眼睛,似乎累极了,嘴巴里断断续续的,轻轻哼起一首调子柔和的曲子。长乐认识这首曲子,那是在未央还小的时候,杨琰为了哄她睡觉,编的一首曲子。 往日长乐淘气,见只有曲子,还翻着书找了一首自己喜欢的词添了上去。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街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当时她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填的正妙,杨琰却哭笑不得。 现在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未央,挣扎着要将眼睛睁开,似乎是不放心离开她的姐姐,长乐看了半晌,心仿佛被水浸过的沙山,千疮百孔,眼看未央太过辛苦,最后只好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未央累了,累了便要休息,待休息好了,再陪姐姐说话儿,好吗?” 未央这才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小声恩了一声。 长乐闭上眼,似乎不忍心再看,牙齿却紧紧咬住下唇,嘴角流出一丝细细血线,张口便仿佛吐出了一股怨气,咬牙切齿咒道:“抓出害了未央的人,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血ròu离身,若有所爱,我要他亲眼看着那人死在他面前,而他必须苟延残喘,如我这般,生死不能!” 正浑身紧绷,背后却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源源不断的热气似乎带着灼伤人的暧昧,她一惊,脑中立马清醒,以为那人会嘲讽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却没想到那人颇有些不自在的说:“想哭便哭,你已经不是长乐公主,只是未央的姐姐,林涵的妻子,你可以依靠我,”他顿了顿,似乎是怕她没有听到,随即又慢慢的说了一遍:“长乐,你可以依靠我的。” 长乐眼眶一热,却被她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是啊,她已经不是当朝公主了,不过是一个连庶民都不如的阶下囚,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林涵说完半晌,长乐却毫无动静,叹了口气,刚想放开她,就听长乐低声说:“别放开我。。。别放开我,很温暖,就这一次,让我靠靠吧。” 林涵心中苦甜参半。 长乐端坐在镶着金色莲花的铜镜前,端详着镜子里面的姣好容颜,一只手小心捻起一只青黛,在小巧的瓷砚里研了研,拿起眉笔扫了一些,抬起来慢慢的,细致的在眉上描摹,贴在眉间的花钿,在烛火掩映中一闪一闪,好似星辰。 窗外火光熠熠,有铁甲的声音整齐传来。 她身后跪了一片侍从,也不出声,都是她出嫁时带过来的。 楼梯上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一名穿着布衣的女子匆匆跑上来,看见长乐一把跪下,惶恐的跪行到了长乐面前,抱着行李瑟瑟道:“公。。。公主,府里的门被封了。” 长乐也不看她,侧脸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妆容,身侧的人仿佛一排石像,见她踉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从绣楼楼梯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却不似之前,莫名的就让人能感觉到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来人似乎是已经走完了楼梯,脚步声停了停。 “夫人果然是好兴致。”来人拍了拍手,嗓音里带着些嘲讽的笑意:“果然是公主,不愧是公主,倒是临危不乱,四辆马车同时出城,自己带着一批死士坐镇楚都牵制,实在算不上高明,却又让人怕留了空子给你钻。只是公主,”他缓缓的走到长乐身后,扶着她的肩膀,笑道:“你大概没有想过,你父皇会连国家都守不住吧?” 长乐自若的检查着自己的妆容,末了放下秀巧的眉笔,拿起一只精雕芙蓉花的银钗,轻柔而珍重的簪到头上,起身轻轻挣开他的双手,背对着他问道:“时候到了?” 林涵咬牙笑道:“你不试着求个饶?” 长乐转身抬头看着他,白芙蓉一般的脸庞上盈着一双灵气的眼眸,轻启朱唇道:“求饶有用吗?” 林涵道:“说不定我会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命?” 长乐垂首道:“驸马原来还念及夫妻情分?我还以为驸马yù将我处之而后快。” 林涵有些笑不出来了,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道:“你倒是了解我。” 长乐看着他,黑色的眼瞳波澜不惊:“从杨琰走后,我也就该死了。” 林涵放开她,拊掌哈哈笑道:“倒真不知道谁才是你的驸马。” 长乐垂下睫羽,摸了摸手中的匕首,看林涵笑出声时,一把抽出匕首,刀尖所指处,正是林涵的咽喉要害。 林涵明明在笑,却随时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一动,他也动了,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亲吻了下,笑着说:“你便是不顾生死,也不顾你妹妹未央的生死了?” 长乐挣扎了一下,挣不动,笑的疯狂惨烈,道:“未央是我的妹妹,是前朝公主,国既然破了,公主又有什么必要留下一条命?” 林涵微微皱眉:“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个xìng。” 一把甩开她,长乐支持不住,扑在地上,抬头恨恨的看着他,周围侍人哗然,纷纷起身,护在长乐身边,只有几个人跪在原处瑟瑟发抖。 林涵居高临下的看着长乐,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喜欢这么看着你,长乐,或者你应该学的柔和一点,这样会很让人疼。” 长乐冷笑一声:“大胆!窃国贼何德何能敢指教本宫。” 林涵摇了摇头,拂了拂衣袖,笑道:“大胆啊。。。我还要你当我的妻子,重新办一场不亚于当日的盛大的婚礼。。。岂不是更大胆?” 长□□过丛丛宫人,笑的咬牙切齿,却越发显得姿容丽动人,笑道:“当日,当日你不过是一介臣子,若我父皇还在,岂容你如此辱我。” 林涵轻轻一笑:“若你知有今日,成婚那日可会对我客气一些?” 长乐笑不可遏,手指紧握:“若我知有今日,成亲那日就该一剑杀了你!” 兆,永旭十五年,长乐公主降驸马林涵。 楚都入夜,长乐公主出嫁,婚车从楚都县尉出发,过兴安门南,长乐穿着精工细绣的礼服,举着绘着连理枝的团扇遮着脸站在台阶前,通往婚车的地方铺上了红色地毯,周围侍人皆一身红装在地毯两边站着,往常贴身伺候公主的木樨托着她的另一只手,皇上站在涂得火红的婚车前,含笑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长乐从薄娟团扇后隐隐约约看到婚车前的火光,和透过泪眼所看的景象一样。 她垂下睫羽,脚下好像生了根。 她此时多么希望她是一株柳树,长在乐坊对面的水池边,每日沐浴在袅娜的琴声里,仿佛连心都要随着那琴声蒸腾。 一声声响,夜空中献出一朵烟花。 那人若在,必然会说,火树银花不夜天。 长乐想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暖的微笑。 “公主?”木樨小声提醒她。 长乐嘴边的笑容还未完全展现,就僵硬了,她心中到底不甘心,却不得不甘心。 举步走向婚车,在上车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宫殿都沉浸在灯火中,仿佛一个巨大的怪物,而她爱着的人,就在这个怪物里面,仿佛一只蝼蚁,苟且却又凛然。 它的公主今天就要离开这座宫殿,去到一个寒冷的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去回忆和思念。 婚车的车轮缓缓滚动,后面跟着几十辆车的嫁妆,长乐团扇后的眼,缓缓流下一滴泪水。 车从兴安门南行驶到宣阳坊西街不过短短一瞬,宣阳坊西街林家也高举火把迎接公主车架,林家两边的树被烤的焦黑。 长乐在礼官的带领下,淡漠的一步一步完成婚礼。 灵魂和身体仿佛两不相干。 她端坐在新房里,放下团扇。 木樨赶忙迎上前:“公主,这是于理不合的啊。” 长乐看了她一眼,命令道:“木樨,关门。” “公主?”木樨疑惑。 “关门!”长乐又说了一遍。 林涵应付完所有宾客后已经近三更了,为宾客们安排好住处后,才走到新房前,只见新房大门紧闭,房中本应亮到天亮的红烛也熄了,林涵站在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今天他喝了不少酒,脑子难免有些晕晕乎乎,那时已经深秋了,夜里有些冷,新郎的衣服又不太厚,林涵站在冷冷清清的屋子门口,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长乐原本已经睡下了,却被拍门声惊得从床上一把跳起来,抱着被子,声音里掩不住的惊恐,高声喊道:“木樨木樨!” 木樨急急忙忙点了一盏灯去应门,打开门只见驸马眼睛都红了,一把推开她,火烛扑到地上一下子就熄灭了。 月光从门外流淌进来,长乐只见一个黑影怒气冲冲的走向她,不禁往后缩了缩,一手在枕头下摸索着,林涵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床上,长乐力气不够,挣不动,木樨见状赶忙爬起来,拉着林涵喊道:“你做什么,你吓到公主了!” 他一把甩开。 林涵此时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好不容易嫁给他了,却将他拒之门外。 长乐被反压在床上,林涵的呼吸热热喷在她耳边,浑身酒气的压在她身上,长乐心中惊恐极了,反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根银簪,刺向林涵肩头。 林涵这才渐渐看清长乐的脸,黑暗中有些晶莹,他抬手想要摸一摸她脸上,长乐却刚好用力一挣,躲到了床角。 他闷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左肩处chā着一只银簪,长乐力气不大,他的伤并不严重。 木樨见状,从林涵右边钻了进去,紧紧抱紧长乐,瑟瑟发抖的看着林涵,求饶道:“驸马,驸马放过公主吧。” 林涵一愣,将银簪抽出来,放在床上,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抱歉。吓着公主了。” 转身yù走。 长乐虽然流着眼泪,却莫名凛然的说道:“不过是父皇的命令让我嫁你,并不是我的意思,将在外尚且君令有所不受,以夫为贵于我更是无稽之谈,你再敢如今夜一般闯入本宫住处,本宫一定禀告父皇,杀了你!” 林涵脚步停了停,拳头握的死紧,一言不发的走了。 永旭十九年,服役的民工在黄河岸边挖出了一尊独眼石像,天下群反。 永旭二十二年,林相少子涵,与森和计,内外相应,森和得天命。 第3章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PS: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紫菊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新燕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 李煜《谢新恩》 天气不大好。 楚都刚刚经历一次洗礼,街道两边的店大多没有开门,莫名的就有一种萧条的味道,长乐坐在车里,撩起一点点车帘往外看。 木樨坐在她身边。 长乐放下帘子,问道:“木樨,今日。。。今日这是要去哪里?” “奴婢不知,”木樨微微皱眉,半晌却又笑逐颜开道:“只听说是要去见个人。” 见人?长乐心中冷冷的哼了一声:“木樨,叫他们转头回去。” 木樨楞了楞:“公主。。。?” 长乐道:“叫他们转头!” 木樨闻言只好出去传达长乐的意思,车停了一下,车夫隔着帘子说道:“公主,是驸马让属下送你去宣怀东街,属下不敢不从。” “驸马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命令你就可以不听吗?”长乐不悦道。 “这。。。?”车夫愣了楞,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答话。 长乐静默了半晌,突然一笑:“也是。。。驸马可是本朝功臣,而长乐却只是一介前朝公主。” 说罢撩开车帘,叫道:“木樨,扶我下去。” 木樨抬手接过长乐的手,将她扶了下来,长乐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个不知所措的车夫,一甩衣袖,说:“我们走。” 车后随侍的侍卫赶忙一溜烟往府里去了。 木樨跟在长乐身后,不安的问:“公主,我们要去哪里?” 长乐沉吟片刻才说道:“不知道。”脚下却慢悠悠往前,如果不是街边过于破败,单看她倒像是分花拂柳而来。 “公主。。。?” 长乐随意走着,以往出来的时候不多,今日走到的地方却刚好是她以前来过的,看着一片零乱的街边,随处可见踩烂了的菜叶,被人丢弃的簸箕,断壁颓垣,全无以往人物繁华的景象。 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心痛,为了眼前的景象,也为了她的身边也少了那一个人。 杨琰。 杨琰是永旭元年没罪入宫的,杨家在前朝皇子之争里站错了位置,在新皇还未登基前颇用了些下作手段,新皇登基后,满门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 永旭五年,永嘉帝夜间偶过掖庭,听到掖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不似凡音,一时好奇叫人去查,侍人带回来一个雪白的小娃娃,正是杨琰,当堂一曲琴音让永嘉帝欢喜不已,随后杨琰便被特赦成为了一名宫廷琴师。 长乐第一次见杨琰时,便是在她父皇永嘉帝的宫宴上。 在一群面目模糊不清的人里面,只有杨琰是面目清晰的,是在清晨的薄雾里,从林间垂下的第一道光,随后便是无数的光洒下,直到照亮了整个人间。 从此之后,她便常常躲在乐坊对面的柳树后面,若是杨琰例行值班,她便能看他一眼,只看一眼,骄横的长乐公主,却连招呼都不敢上去打一下。 永旭十年十月初八,木樨花刚刚香遍全城。 长乐坐在秋千上,心不在焉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木樨抱着一束牡丹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公主公主,您看这花儿,多好看。” “这又是小灵子给你的吧。”长乐懒懒得看了她一眼。 木樨闻言腾地脸红了一片,呶呶糯糯的,长乐噗通一声笑了出来。 “公主!讨厌死了!”木樨抱着花上去一通挠痒痒,长乐也不甘示弱,笑声清脆,便如鸟儿飞遍了这片花园。 “公主刚刚在担心什么?是那个琴师吗?”一番打闹之后,木樨笑嘻嘻的问长乐。 长乐摇头,“才不是,我昨天去见父皇,说是黄河决堤,大臣们在父皇面前吵来吵去,说不知道要不要治理。” “这又什么好吵的,”木樨皱眉:“不就该治理吗?” 长乐央央道:“就是说啊,可林越殷非说不能治,父皇都头疼死了。” “不懂。”木樨考虑了一下摇头笑嘻嘻的说:“管他的,今天公主不去乐坊了吗?” 长乐闻言摇了摇头:“我找人打探了下,说是今天杨琰不在乐坊,轮休出去了。” 第二日长乐照例躲在柳树后面,却不防后面站了个人,正是杨琰,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木樨站在他身后,不敢置信的捂着嘴,眼睛瞪的铜铃一样。 杨琰笑着道:“这位姑娘倒是颇为面熟。” 长乐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太喜欢他了,只是看着他,就忍不住开心到落泪。 后面杨琰轮休,她偶尔会跟着他出来,次次都会到这条街上,长乐定定的看着一间只剩半扇门的铺子,那里原本是一家金银铺,她头上有一只缀着芙蓉的银簪,展柜一看便认出来了,正是那家店里的掌柜亲手按着纸样子打出来的,这只簪打了整整三个月,永旭十八年十月初八才将将jiāo到定簪子的人手上。 “驸。。。驸马?”木樨一声惊呼,长乐忽觉肩膀一疼,抬头正是林涵怒气冲冲的脸,长乐冷笑道:“怎么?终于发现你装在笼子里想拖出去给人看的动物跑掉了?还需要你亲手来抓?森和没有给你官位?”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涵咬牙:“你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道,你知道有多少人要。。。!”他说到一半,几乎把长乐的肩膀捏碎,长乐吃痛不过,痛哼了一声,木樨忙流着眼泪赶上来:“驸马,驸马,有话好好说,你弄疼公主了呀,你弄疼公主了呀。” 林涵这才一惊,看着长乐的脸,缓缓的掰开自己的手,站到一边,扶着额头叫道:“来人。” 后面跟着的侍人赶忙上前诺道:“少爷。” “弄辆车带夫人回去。” “是。” “我不回去,”长乐依在木樨身上,低声说。 林涵看了她一眼:“不回去也要回去,你以为你有的选吗?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一道了。” 说罢便上马带着一批侍人走了。 长乐紧紧抓着衣袖,恨恨的看着林涵远去的背影,如果目光中有刀,林涵的背上恐怕早就千疮百孔。 木樨哽咽着说:“不如。。。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公主。” 长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着那半扇门后黑洞洞的金银铺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缓缓转身在木樨的搀扶下登上侍人找来的车,一行人缓缓行去。 风在街边带起一条破旧肮脏的手帕,手帕上写着几个大字。 一对夫妻缓缓而来,女子侧坐在驴上,一伸手抓住了那只手帕,女子不识字,笑着问男子:“这是什么啊。” 男子长得俊秀,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吓了一跳,骂了一句赶忙扔了。 一队军队堪堪行过,路边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沉默与萧条。 第12章 第十一章 第4章 第三章 正午,天yīn 长乐端坐在桌边,桌上四色精致菜色,手中银筷都只些微沾了沾,半晌终归是放下了,抬头看了看从一开始就坐在大堂的那个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长乐脸色不虞。 林涵在手中茶杯袅袅烟气中焕然一笑,道“昨日说要你去见个人,奈何公主气xìng忒大,只好我专程来请。” 长乐暗暗捏紧衣角,皱眉道:“我连不见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那你为何不在城破那日把我拉出去斩首?” 林涵垂眸笑道:“总不能让你死的如此便宜,你可还欠着我一些东西,账目未清,你死了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长乐道:“既如此,木樨,更衣。”心底到底气不过,自嘲道:“反正,左右不过是任你戏耍的玩偶罢了。” “你不吃了?”林涵皱眉道:“刚刚也没吃多少,我以往就想说,你总吃的这么少,对身体不好。” 木樨行了个礼,捧着长乐外出的衣服到绣着木芙蓉的屏风后,长乐看了他一眼,冷笑着也绕了进去。 今日天气yīn沉,大堂侍人不多,林涵坐在那里,莫名的有些冷清。 紫檀木雕成腾云模样的架子,中间张着一层布,布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芙蓉花,只是看着这布上的绣品,便仿佛是置身芙蓉花丛中。 长乐垂头俏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 “公主?” “啊?”长乐顿时惊醒,看向木樨,微笑道:“你说什么?” 木樨正在给她打理裙摆,头上带着的步摇撞在一起,发出极好听的声音,木樨笑着道:“公主可是看着这屏风上的芙蓉花儿开的好,你说这可像是当年我们家养的那位云七郎的手笔?” 长乐刚开始并未注意,闻言细细的看了看,温言笑道:“这可不就是云七郎的手笔。” 云七郎是长乐婚后养在府里的面首,长得高大白皙,容资秀丽,从小在女红坊里长大,一手针线练得比绣工还好,当时长乐的几个面首里唯独这个最得宠。 最得宠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擅长针线,更多的还是因为他长得神似杨琰,气质谈吐也似杨琰。 长乐府中像杨琰的多,气质也相似也唯他而已。 长乐从永旭八年开始到出嫁前总以为杨琰就是自己的未来。 不必太多,两个人,就能岁月静好。 虽然后面并不是这样,但是,能做做梦也是好的。 “杨琰!。。。杨。。。咳琰!”少年长乐背着个包袱,停在身体修长的少年面前,长乐成长的很晚,永旭九年的时候她都十二岁了,却仍旧是一副小孩模样,完全没有抽长成少女的征兆。 杨琰看着她微微笑道:“公主可有好好吃饭。” 长乐嘟嘴道:“本宫当然有好好吃饭,本宫现在还小,你且看着,用不了多久,我便会长得和我殿前的桂花树一般高。” 杨琰摇了摇头,道:“公主找杨琰是有什么事?我还要赶着回去给表姑去一封信。” 长乐一愣,心想这样私密的事情他都告诉自己,有些害羞的低了低头,然后又马上抬起头,挣扎着要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包袱,却好像是系的太紧,刚开始还是好好在解,解不开,后面就变成一通乱扯了,努力了半晌那个布包仍然牢牢的绑在她身上,最后只好睁着一双包着泪花的眼睛,求助的看着杨琰。 杨琰噗嗤一笑,长乐瞪圆了眼睛,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说道:“你笑什么!” 杨琰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忍笑忙上前去看看,也不知道是她刚刚太用力了,还是因为系的时候本来就是死结,光看布纠缠的样子就觉得很难解开,好在杨琰随身带着小刀。 长乐看他抽出匕首的时候歪了外头,心底却完全没有恐慌,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琰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公主莫慌,你这个结用手不一定能解开。” “你为什么会带刀?”长乐伸长双手,让杨琰动作。 杨琰一刀将布条割断,一边帮长乐提着布条的一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偶尔带着,防身用的。” 长乐心想,在宫里不是有侍卫吗,还需要自己带武器防身?这个疑问转瞬却被包袱拿下来的喜悦冲到了千里之外,她转了个身,对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琰笑着说:“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杨琰一愣,手中的长型包袱并不太重,却包的也颇仔细,一层层打开,居然是一把琴,整张琴到是朴实无华,只是在琴尾处有些烧焦了的痕迹。 长乐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道:“这个是父皇刚刚赏的,说是制琴大师司徒先见有人在江边烧梧桐,声音奇特,就将那段木头买了下来,做成了这样一把琴,虽说是丑了些,弹起来却十分不错,送你可好?” 杨琰爱怜的看了看那张琴,半晌摇头道:“不妥。” 长乐眼睛瞪的溜圆,生气的说道:“为什么。。。你。。你不喜欢这琴吗?” 杨琰笑着把琴包好,说:“杨琰一介罪臣何德何能受公主如此厚爱。” 长乐天真又霸道:“本宫高兴!便是父皇,也得让我三分,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多说闲话,况且你先送了我银簪,我回送礼物也是应该的。” 杨琰面上仍然微笑,手中却强硬的将琴推到了长乐怀中,告辞道:“公主厚爱,杨琰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说罢绕过长乐,就要走。 “慢着,” 杨琰转头,只见长乐眼眶泛起红色,咬着下嘴唇瞪着他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为你讨来的,你既然不要,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就用力往地上摔去,杨琰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接引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张琴落到了地上,摔成了两节。 长乐看着变成两节的琴,心里难受的好像这琴就不是她自己摔碎的,半晌后,她咬着下唇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永旭二十三年,永嘉帝突发急病而死。 永嘉帝身前有三子两女,却都未曾活过父亲的寿数,最长的也不过活过将将二十载,永嘉帝死前大约没想过自己不过四十多岁,又一向健康,储君之事尚未定论,结果他死后就zhà了锅,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路王爷心思都活动了起来,再加上有服役百姓在黄河边挖出一尊独眼石像,顿时天下就乱了套,天下四路同反。 当时时任宰相的林旭请兵出战,攻打张德率领的中路反军一两万人,当时他们雄踞在中部一个叫金进的小城,林相十万大军围城,原本以为这一仗必胜无疑,却不知张德誓死抵抗,竟然拖了大军整整3个月。 就在金进即将拿下时,林相朝中政敌趁机参了他一本,说他故意延误战机,心怀不轨。 林相无奈,只得先返回楚都,稳定形势,谁知这一去,便是飞鸟投了网,当时即位呼声最大的十四王爷,便在楚都等着。 林家五世为相,除驸马林涵外,尽数下狱。 第5章 第四章 紫檀木雕成腾云模样的架子,中间张着一层暖黄的绢布,绢布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芙蓉花,只是看着屏风,便仿佛是置身芙蓉花丛中。 长乐垂头俏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 “公主?” “啊?”长乐顿时惊醒,看向木樨,微笑道:“你说什么?” 木樨笑道:“公主在想些什么呢。” 长乐低声笑道:“想起了一把琴。” 木樨拍了拍她的裙衫,笑道:“好了,公主的衣裙已经打理好了呢,出去吧,驸马等了很久了呢。” 长乐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做表示,便慢慢的绕过屏风出去了。 桌上已经不见之前的四样小菜,而是铺着一碗晶莹透绿的粳米粥。 碧粳米产量极少,在长乐父皇还在的时候就是贡品,去年国事不稳,连宫里也没有存货,林涵倒真是神通广大。 “我见你刚刚吃的不多,”林涵顿了顿,才说道:“想起你以前喜欢吃碧粳米熬的粥,想起前几日森和给了点,所以就叫下人做了给你吃。” 森和是最后攻破皇城的反军首领,森和和林涵是朋友,森和家里世代打渔,奋斗了几代也不过出了森和这么一个金凤凰,森和科举取士探花,最终依靠自身的勤奋与努力当上了一个小官。 但是当反军打到他所管辖的地方的时候,他直接开城投降,带着与自己义气相合的军官投了敌,投名状就是不跟随他叛变的三百将士的头。 长乐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说要见人么,现在可以走了。” 林涵眼中充满了无奈:“你不多吃一点?” 长乐站在门口,也不答话,只定定的看着他,仿佛一尊木雕。 林涵叹了口气,站起身无可奈何的说:“来人,备车。”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长乐低头看着从侧面垂下来的流苏坠子,努力无视身边的人。 林涵也只是坐着,没有半分不适的感觉,他靠在车窗栏上,一手撑着下颌道:“说起来,我们好像很少有机会这样一起出来。” 长乐并不答话。 林涵皱眉,转身逼近长乐,一把捏住长乐下颌,笑道:“当初你能不理我,如今你道你还有不理我的权利么?” 长乐看了一眼她随即垂下睫羽,说道:“长乐如今不过是受你摆布的玩偶罢了,哪里有不理您的权利。” “那我问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林涵问的咬牙切齿:“我给过你机会。” “长乐的xìng格从小就不大好,”她平静的说:“若是您不满意,大可以杀了长乐。” 林涵一愣,随即怒道:“你。。。!” 长乐格开林涵的手,往另一边车壁靠了靠,低声说道:“您既然不杀长乐,便是说明长乐还有些用处,那您又何必太过在意一个工具对您是否有回应。” 林涵皱眉转头却露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笑道:“既然你都这样看自己了,我又何必替你多想。” 说罢逼近长乐,看着她桃花般的嘴唇,轻轻的,舔了上去,像一只小心翼翼试探着的猫儿,长乐瞪大了眼睛,一巴掌甩了过去:“你干什么?” 林涵第二次捏住她的下巴时却用上了力气,笑道:“干什么,当年我们府中养的男宠也有几个,殿下何曾扭捏至此?” 长乐一个激灵,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涵,不论她面上如何强势,心底终归是有一些害怕的,她将不住颤抖的手偷偷藏到百褶裙下,抬头瞪着他道:“你到底要干嘛,要么就杀了我吧。”、 林涵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杀了你,我为何要杀了你,我可是喜欢你,喜欢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呢。” 马车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停下了,仆人在车外轻声道:“少爷,到地方了。” 林涵笑了笑,转身道:“知道了。” 又对长乐说:“公主,准备下车吧。” 长乐有些惊恐的整理好衣衫,这是那个林涵吗?她记忆里的林涵,懦弱温顺热爱权位,为了权利,连夫人在家里养面首他都不在意。。。怎么会有这样的面貌。 林涵已经先下车了,见她迟迟不下来,便敲了敲车壁。长乐定了定心,将心中的恐惧压下,走出车门,只见林涵笑着伸手要扶她下车,长乐犹豫了半晌,看着林涵似笑非笑的脸,手伸出去又微微停了停,然后终于扶在了林涵的手上,抬头睨了他一眼,便矜持的下车了。 马车停在一栋老旧的宅子前,宅子前有守卫,林涵下巴扬了扬,示意赶车的车夫上去叫门,半盏茶后,门悄悄的开了一个缝,长乐愣了楞,缝里探出的那个人却是熟人,长乐赶忙迎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几乎哽咽:“玉姑姑” 那位中年fù人见到长乐也激动不已,跪下抱着她的腿哭道:“长乐公主殿下!” 长乐也抱住他,她父皇永嘉帝驾崩后,十四叔成功夺得皇位,她曾听闻城破当日,本国将士还在同敌人作战,宫中却已经先乱了方寸,她的十四王叔率先要求带上宝物撤出楚都,大臣力劝无用,名臣楚适之甚至当堂血谏,却仍无法力挽狂澜,一个国家的精神已经涣散至此,宫中众人见机都只图自保,有人想要出去自谋生路,禁军却牢牢守死了城门,城外血流成河,宫墙内也血流成河,整个天下好好似疯了一般,当时她被软禁在林府出不得门半步,原本以为林家竭尽全力也会保住大兆一脉生息,却不知最终决定开城门,愧对了无数将士鲜血的正是林家人。 玉姑姑是她的nǎi妈,从小看着她长大,后来又受她命令去带着她唯一的妹妹未央,原本以为此生相见多半无望,却没有想到,她还好好的活着,既然玉姑姑在这里,未央又尚留有xìng命,那这屋子里的,多变就是未央了。 这予她,是这么多天中唯一的一桩惊喜。 只是这桩惊喜里又带着些其他的什么,她却没有多想。 未央年纪还小,就是刚刚经历过内宫动乱也压抑不住活泼的天xìng,她在门口的柱子后面探出一颗头,眼睛亮的就像两颗小星星。 未央是她和杨琰发现的一颗小石头。 她的父亲永嘉帝和很多帝王一样,有时候兴起了就不管不顾,未央的母亲是一位宫女,在宫中没有什么势力,仅仅得幸一次,生下未央时皇上连眼皮都没抬,世人都知道永嘉帝对仙逝的皇后的感情,在他的心中,公主只有皇后亲生的长乐一人,这样一个意外得来的小东西,并没有人期待她的降生,甚至连公主的封号,皇上都没有给。 那时候杨琰对她还是疏离的,却不如当初送琴时那般疏离了,她拉着杨琰从宫中水道去镜湖泛舟时,为了显示自己的确所知甚多,便硬拉着他走了小路,小路上又一座破败的房子,那房子简直不像是宫中所有,房子里一直传来婴儿的啼哭。 哭的未央寒毛直竖,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赶紧走,可杨琰却好像撞了邪,竟然直直的找到了被人丢在草丛中的婴儿。 未央有三个哥哥,从小就听他们说男儿顶天立地,只可流血,不可流泪,她也甚以为然。 那一刻,她看到杨琰走向那个婴儿时,眼角有亮晶晶的眼泪。 她突然觉得,男人流泪的时候也未必不顶天立地。 难过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人的xìng别而变得不同。 那个在草丛中的婴儿是未央,当时她的生母死在了生她时,她也因此被自己的nǎi妈丢弃,好在yīn差阳错被杨琰发现。 长乐有三个哥哥,大哥端庄持雅,二哥活泼跳脱,三哥稳重老成,因为她是个女孩儿,三个哥哥和她并不经常在一处,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这样一个小东西,作为杨琰的念想留在身边,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 婴儿很久都没有名字,某一天杨琰突然想起来,笑着说:“不如,就叫未央吧,刚好也比照了公主的名字。” 长乐,未央。 未央,长乐。 长乐看着整个身子藏在玉姑姑身后的小小孩童,她今年已经十岁了,却看起来还是小而软糯的样子。 第13章 第十二章 “公主这就要走了?”玉姑姑叹气道:“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等这一段时间过去了,我就接你们到林府住,”林涵笑的温文儒雅。 长乐握了握玉姑姑的手道:“好好照顾未央,待我向李大人问好。” 玉姑姑闻言神色沮丧了下,片刻才道:“公主你放心。” 车上带着的侍女提着宫灯上前来引路,长乐笑笑,转身要走时,感觉裙子被人扯了扯,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未央躲在玉姑姑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却努力的伸着小小的白皙的手,抓着她的裙子不放,手腕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长乐愣了一愣,牵着那只小手,蹲下来笑着看着未央亮如星子的眼睛,问道:“未央舍不得姐姐吗?” 未央点点头,弱弱的开口:“姐姐。。。姐姐不要走,当时哥哥就是这样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长乐看着未央,心中蓦然涌起一阵疼痛,仿佛掉进沸腾油锅里的嫩ròu,刺激的她几乎要掉下泪来,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眼角的热气。 未央的哥哥,是指杨琰。 杨琰死的那一年,永旭十四年,长乐指婚,大赦天下。 仅仅是公主指婚便大赦天下的,长乐公主是本朝第一个。 杨家也终于在长乐的斡旋下脱了贱籍。 虽然杨琰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虽然父亲怎样也不允许长乐嫁给杨琰,但当时的长乐就是莫名的觉得,她终归会嫁给杨琰。 又一次长乐笑着问杨琰愿不愿意娶她,杨琰摇头苦笑:“公主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了,杨琰一介平民,又怎敢肖想。” 长乐灵机一动:“不如我们私奔吧,急死父皇,看他还准不准我嫁给你!” 说完双手一合,开心极了:“对啊,我怎么没早点想起来!” 说罢牵起身边那个温和的青年的手道:“杨琰,说干就干,我走了。” 杨琰只是皱眉笑着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样子。 她随后和杨琰约好了时间,偷偷摸摸的收拾好,在约定的店子里面坐了一夜。 杨琰当然没有来。 他当晚死在了街头的妓馆门前,说是因为喝多酒后与人争风吃醋,被人打死。 那晚,长乐握着第一次见面时从杨琰手中抢过来的,刻着木芙蓉花儿的银簪,坐在约定的店子里,只是坐在那里。 直到浑身伤痕的木樨带着禁军终于找到了那家店子。 整个楚都大雨淋漓,足足三日。 长乐不知道怎样安慰未央才好,只是抱着她,小孩子的身体很烫,抱在怀里,就好像让人痛不yù生的那些东西都能变淡变薄。 林涵眼色晦暗,宫灯的光只能照亮一点点的他,可黑暗里的那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长乐的背影,半晌才说道:“不舍得分开就带回去吧。” 长乐一愣:“可以吗?” 林涵笑笑:“当然可以。” 森和皱眉:“你是说。。。林涵会把未央也带回去?在我明明下过命令要杀掉前朝未央公主的现在?”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黑色yīn影中的人笑道。 “我倒是实在是看不懂他,”森和摇头笑道:“若说他喜欢长乐,又不像,若说他不喜欢,也不像,实在是高深莫测。” “兆刚刚大定,要处理的事情多的像春天的杂草,偏偏你和林涵都不靠谱,事情都丢给我。”那人叹了口气。 森和笑着上前,将那人的手牵到嘴角处,笑道:“你家世代帝师,这些东西你最懂,况且你不cāo心还有谁cāo心?” 月色如水。 一辆朴素至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马车在侍卫的簇拥下于官道上缓缓而行。 未央乖巧的坐在长乐身边,林涵笑着撩开帘子,说道:“这街上不复往日热闹了,我记得此处之前有个馄饨摊的,好吃极了。” 未央闻言兴奋道:“我曾听哥哥说过,姐夫你也吃过那家馄饨?” 林涵道:“是,若有机会,也该带小未央来尝尝。” 未央叹道:“可惜那家铺子不在了。” 长乐见她这样,抚摸着她的头顶说:“有什么好可惜的,去了一家好的,总归还会有另一家。” “姐姐不遗憾吗?”未央道:“我听说那家馄饨店姐姐最爱吃了。” 长乐笑道:“姐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喜欢吃宫里的蛋黄酥,入口甜而不腻,再大些,喜欢吃南方来的荔枝,入口绵软,清甜。” 未央歪头看她:“然后呢?” “然后啊,喜欢姚记的猫耳朵和麻花,酥脆可口,喜欢的东西多了,”长乐说:“活到今日,也未曾有一样能说的上是我最喜欢的。” 长乐在说谎。 林涵皱眉,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车却停了下来。 他愣了楞,从车厢探出头去,问道:“怎么了?” “大人。。。这,”车夫一脸为难。 林涵抬头,只见车架前横着一排骏马,为首之人正是森和的左将军徐正然,近期负责捕捉前朝余孽,林涵眼眸一暗,旋即笑道:“徐将军有何贵干?” 森和在马上行了个礼,维持他一贯的面无表情道:“林大人见谅,老夫也是奉命行事。” 林涵笑道:“徐将军辛苦了,请回吧,稍后我自然会进宫谢罪。” “这恐怕不妥,”徐正然道。 “何处不妥,”林涵撩开帘子下车,面上笑意盈盈道:“森大人那边我自有办法,若是您今日要强搜,惊了我车架里的夫人,那我可不能与您相干了,徐大人虽然是奉了那位的命令来的,违背的后果自有我来承担,难道林某连这点面子都没法从徐大人那里讨来吗?” 森和尚未登基,所以林涵只称大人。 徐正然脾气耿直,情义深重,即使林涵如此,他也仍然面无表情道:“林大人莫要为难老夫,今日老夫既然奉了命,便是做好了得罪林大人的准备的。” 林涵走到徐正然面前行了一个礼道:“既如此,便只好得罪了。”说罢一跃道徐正然伸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一把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悠然笑道:“若你们不愿见大人血溅当场,便退开让我夫人的车架过去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同生共死浴血奋战一起打上来的老人了,必不致令我失望。” “将军!”周围士兵齐呼。 一位统领见状命令道:“退!” 林涵正松一口气,徐正然却大声道:“谁敢退!” 林涵咬牙笑道:“将军何必,当日你在攻打楚都时,若不是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今哪里还会有你。” 当日攻打楚都,徐正然被林涵所擎,最终林涵还是放了他,林涵肯降,他是最高兴的人之一,他从小习武,爱恨直白。 徐正然道:“正是因为林大人你救我一命,我才更不该害你。” “今日之事,莽撞如我,都能权衡利弊,清楚哪方更好,”徐正然继续说道:“我不信林大人你不清楚,保的一个已经是勉强,再来一个,你就不怕森大人对您愈加不信任吗?” 林涵噗嗤一笑:“他何曾信过我,你若真为我好,便命令他们退开。” 徐正然紧握拳头,脸上首次出现了其他的表情,不甘道:“听令,放车架过去!” 林涵目送着长乐的车架过去,叹了口气,收起匕首,翻身下马,对徐正然抱拳道:“抱歉,得罪了,我这便跟着徐大人进宫请罪。” 未央偎在长乐怀中,担心道:“姐夫真的不会有事吗?” 长乐面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道:“他会有什么事,不是给森和立了大功吗?一两个人总归不会保不住吧。” 都说江南春光好,唯有寒梅不知春。 屋外的梅花开了一树,寒风一过,仿佛下了一场花雨,红落在白上,有种奇异的触目惊心。 林涵坐在圆桌旁,一下一下扣着乌木桌面,桌上摆着一封信,信封的很好,似乎没有人打开过。 半晌,他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叫来小厮吩咐道:“前日森将军赏了几匹好布,说是在皇宫库房找到的,让长乐。。。”他顿了顿,摇头笑了出来:“不,她想必不会来,叫木樨来挑些公主喜欢的,给她做几件衣裳,还有些做被子的料子,近日里天气凉了,给公主做几床新被吧。” 小厮领命而去,林涵站起来,让人将之前的打赏搬出来,以备木樨挑拣。 将一切嘱咐妥当后,林涵低声吩咐道:“更衣。” 乔极是和林涵从小长到大的贴身侍女,见林涵吩咐了,上前为他更衣,一边问道:“公主的一个侍女也值得公子隆重更衣接见吗?” 林涵笑着说:“非也,刚刚才想起森将军今日约了我一同喝酒,待会木樨来了,你们让她好生挑拣,都不要打扰。” 乔极从小跟他一同长大,心xìng不比一般丫头,心中颇有些不服气,面上却不得不服软,林涵小的时候及其霸道,虽然后面脾气温和了不少,乔极仍然不敢太过。 长乐倚在窗前,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樨去了一趟林涵的住处后,回来将东西放好,便来找长乐,长乐回神时她正跪在地上,长乐一挑眉梢,心中有些不快。 “怎么了?”长乐端起一杯茶。 木樨道:“大人今日让奴婢去为公主挑选东西,看到了一件精巧的小玩意儿,想献给公主。” 长乐皱眉,屏退左右,吩咐人关上门,才道:“什么东西?” “前些天奴婢不见的信今日竟然出现了,”木樨从袖子中拿出一样东西,低头呈上。 “可有开封的痕迹?” 木樨摇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单看样子,并没有开封过的痕迹。” 长乐接过那封信,见封虽然有些斑驳却完整,心中明明该是一块巨石落了地,却又像那将落的巨石是要砸在自己头上一样,有些隐隐的不安。 轻轻打开信封,倒出来一张薄纸,长乐看罢,将信放在火上烧掉,道:“你下去吧,这信便是给人看到了,也不碍事。” 木樨伏地一拜,然后出去了。 与此同时,楚都春意楼中,林涵正坐在桌前,进来时森和已经喝得烂醉,那人与其他人不同,越是喝醉,越是话少。 林涵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一手撑着脸颊,慢慢喝。 森和喝完一壶之后,面上并不显醉色,只是仿佛没有察觉到之前有人进来,抬头看是他,还吓了一跳,然后才说:“你来了啊。” “你和那位又怎么了?”林涵放下茶杯,皱眉问道。 森和沉默半晌,才喃喃道:“能怎么样,还不是未央那事。。。他觉得我是帮凶。” 林涵闻言垂下眼,教人看不清里面翻涌的神色。 “罢了,”森和叹气:“我往日里还跟你说,若我爱上一个人,便要获得足够的权利,以便能保护他,完成他所想的一切,我原以为,我是对的。” 可如今,他却不愿意信我。 林涵听后,想起了有一年黄河以北有民众闹事,他父亲去宫中请旨,回来时谈及长乐跪在先皇殿堂之下,不饮不食,已是一日有余。 当日恰好森和要带走杨琰,林涵早知长乐属意杨琰,有些心疼,却又有些开心。 第二日他听说长乐还在,谁劝都不听,终于将那点情敌不见的开心消磨完,只剩下心疼了,于是他借着替父亲送折子的名义去了皇宫,进去时看了一眼她,出来后又看了一眼,可是自始至终,长乐都只低垂眼帘,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了。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森和说的没有错。 后来先皇因为黄河泛滥没有采纳他父亲的折子,为了补偿,将长乐指给了他,他开心的都要疯了。 新婚时被拒之门外,他学着杨琰的样子,想要让长乐多看他一眼,直到他在外为兆征战,却被妻子断了粮饷,带着贴身精兵,奔了两天两夜,差点死在外面。 在衣衫褴褛时,被森和救起,他恨极了长乐。 那一刻他落下马鞍,摔在地上,黄土的腥味肆虐鼻腔,在腹中空空下他才真正知道了,若没有权利,那高贵的公主,或者连一眼都不会施舍给他。 “我若是说,我不愿意要这个皇位。。。”森和的话惊醒了林涵,林涵闻言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想?打出这样的成果有多难你的体会想必比我深。” 森和仰头喝下一壶酒,半晌才笑着说道:“啊。” 林涵皱眉,还想再问,森和摆了摆手,一手撑着额头看着窗外,叹道:“雪化之时,当真是寒气逼人。” 未央没有赶上好时候,因此她的墓,也不过是普通人的规制,就在楚都以西,第一眼看去,荒凉的可怕。 长乐一身素缟,呼出一口白气,看着眼前的尚未刻上字的石碑,未央去的蹊跷,至今尚未找到犯人,林涵在处理未央后事时,找人来问过,长乐迟迟没有定下这石碑该刻些什么,便空了下来。 木樨放下小篮子,里面是一些烧给故去的人常用的东西。 “公主,”木樨放好东西,回身施了一礼:“奴婢退下了。” 长乐点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林府跟来的卫兵,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道:“你们也能远些吗?我想和我妹妹单独相处,不过一点时间,我不会走丢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领头的侍卫闻言点头道:“公子来时只吩咐了我们保护,只要没有危险,一切但凭公主吩咐。” 长乐挑了挑眉,转身不再搭理他们。 墓碑平整,心却微澜。 有时候长乐真恨自己是个女子,若不是女子,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一点温暖而动摇,守着薄情一词,尽力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未央。”长乐将纸丢到火盆里,寒风凛冽,纸落入火中,被火一燎,微微飘起复又落下,再落下时,纸已经烧着大半了。 长乐低喃,“未央,你好生的去,杨琰也在那边,他会照顾好你的。” 四下寂静,墓边有一枝枯树,风过飒飒作响,长乐原本在盯着火盆发呆,身边草丛似乎也被风吹动,不住响动,她抬眼只见一只兔子从草丛中窜了出去。 除了前几天刚掘开堆起的新土,周围瑟瑟的环了一圈黄草,大概是来不及整理,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这样冷的天气里还是支棱着,长乐定睛一看,竟看见了一截润白衣角。 第7章 第六章 林涵站在领路的侍从后,缓缓前行。 大兆宫很大,历经十代帝王的不断扩建,而托林涵的福,战火未曾燃及此地,眼前的宫殿仍旧庄严肃穆,细节精致。 楚都刚刚收复,宫中只有森和和另一个心腹住,大部分宫殿并未点上灯火,远远看去,只有两座宫殿灯火摇曳。 行到近前,侍从进去通报,林涵站在门外。 殿前梅花绽放,在月色下显出诡异的姿态,刚刚下过初雪的地面仍有些湿滑,侍从小心翼翼上前拉开纸门,进去说了些什么。 林涵静静的看着。 这座长满梅花的宫殿他并不是第一次来。 那时候他还不大,跟着父亲战战兢兢的来这里赴宴。 他因为太过紧张,被人引着出去方便,走过树丛间的回廊时,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花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小屁股一抖一抖的。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小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无视侍人眼中明显的不赞成,他越过走廊,走到那个正在努力揉眼睛的女孩面前,女孩子3岁左右,长得雨雪可爱,脸上沾着泥土。 林涵看着她,又别扭的转开眼睛,说道:“你在干什么?小宫女不是该好好工作吗?” 女孩泫然yù泣的看着他,声音软糯:“我,我母亲病了,他们说如果把我最喜欢的东西埋在梅园最大的梅花树下,我母亲就会好。” “哦,那是骗人的吧。。。”林涵不确定的说道,突然脚下一阵剧痛,那个女孩踹了他一脚,哭着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说:“才不是骗人的,你才骗人。” 林涵一愣,看着女孩跑远的背影呐呐道:“我。。。” 低头一看,土中露出一个东西,是半只银簪,上面雕出木芙蓉的模样,林涵嘟着嘴巴,蹲下来低声道:“都没有埋好。” 虽然回到宴会后他因为手上沾满了泥土而被父亲念了一顿,可是莫名的,他就是觉得很开心。 天边渐渐由黑色变成紫色,掺出一线白色,晕成浅蓝,宫中也渐渐由安静变得喧嚣。 林涵站在梅园中的胜雪殿前,变了变姿势,待到侍人来请他时,他踉跄了一下,好在侍人反应快扶了他一把, “您没事吧?”侍人问道。 林涵摇了摇头,笑道:“腿略有些酸罢了。” “既只是略酸,到是可以自己进来了。”纸门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林涵对侍人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搀扶,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森和似乎刚刚睡醒,一身睡衣,随意的靠在几案上,看到林涵进来,露出一抹慵懒的微笑道:“怎么样,你可是清醒了?” 林涵摇晃着跪下,腿已经麻木到跪到地上时膝盖不住颤抖,他笑道:“林涵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 一个瓷杯“砰”的一声碎在他面前,森和语气平和的仿佛那只青瓷杯是自己摔到林涵面前的,他垂眸看着自己的细长的手,微微笑道:“你怎会不知,林杨两家一家五世为相,一家五世帝师,杨家败在永嘉手上,你林家五世积蓄并大半公主嫁妆,富可敌国,全换了你那倾国倾城的长乐一命,如今,你打算用什么来换未央的xìng命?” “或者,”森和施施然走到林涵面前,抬起他的头,笑道:“你终于愿意答应我,入我朝为相了?” 林涵一愣,想起昨日抱起未央的样子。 他别无选择。 森和拊手笑道:“你既然已经同意了,明日我便下召封了你的官吧。” 林涵道:“大人还未登基,如何就先封官。” 森和笑道:“我便要如此,谁能奈我何。” 林涵只好谢恩。 第二日,封官的诏书便风风光光的下到了林府。 森和一朝,未有帝王而先有丞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传为一时佳话。 长乐看着木樨桃子似的眼睛,端坐在案前笑道:“命都是他人给的,其他的,你又何必在意太多。” 木樨嘶哑着声音道:“直到此时,我才真正发现驸马确实是背叛了大兆,是公主的仇人,公主不哭,我替公主哭。” 长乐垂眸,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未央抱着一卷书扑到长乐怀中,长乐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若是你的教养嬷嬷看到了,岂不是要气死?” 未央嘟嘴:“这里又没有教养嬷嬷,”随即好奇道:“木樨姐姐怎么了?” 长乐抚摸了下她的头顶,笑道:“没什么,未央没有了父王之后,难过吗?” 未央摇头道:“未央从小便只和哥哥姐姐在一处,父皇不喜欢我,我便一点都不难过。”半晌,她看了看长乐歪头问道:“姐姐会难过吗?” 长乐摇了摇头道:“姐姐也不难过。” “为什么?”未央撑起双手,问道。 长乐笑了笑,并未做答。 言官曾评价长乐,父亲亡故,却容颜不哀,眼中无泪,有负君父之恩。 长乐思及此,面上显出一丝冷笑,心道,便是负,也是父皇负我在先,他毁了我的一切。。。便是为他流下一滴泪,也是对我的爱情的亵渎。 门外zhà锅般热闹起来,鼓点密集,锣声嘈杂,长乐微微皱了皱眉,道:“木樨,去把门关上吧。” 未央歪着头,见她脸色不虞,问道:“怎么了?” 长乐依旧抚了抚她柔软的发心,笑道:“没有什么,未央乖乖的就好。” 木樨走到院前,刚要关门,见林涵站在门口,面上强笑道:“驸马。。。驸马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林涵问道:“长乐。。。长乐此刻在做什么?今日我让厨子专门做了她往日喜欢的吃食,记得提醒她多吃点。” 木樨咬了咬下嘴唇,抬头看着他说道:“既然驸马在意公主,为何还要背叛公主?” 林涵垂下眼睫,沉默了半晌 然后转身走了,腿脚似乎受了点伤,走的有些不利索,木樨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是在锦绣年华中,平生得意时,却莫名透出一种寂寥与萧瑟。 林涵跪在他家祠堂里,面前生着一盆火,他看看手边的信,面无表情的一封一封投入火中,看着火舌将纸卷入幽微,他的脸明灭晦暗。 “你竟然还记得今日是祖父祭辰?”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背后。 他并不回头,仿佛已经知道他会来,只轻轻叫了一声:“哥。” 林信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道:“你居然还知道我这个庶出的哥哥,亏父亲对你报那么大的期望,却甚少看我一眼,结果你竟是毁了林家的罪魁祸首。” “当时,我们既然保不住城,为何不能开门让他们进来,”林涵道。 “你忘记了我们从小学过的,”林信叹了口气:“死生大义吗?” 林涵道:“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以往无ròu不欢,现在却很少吃ròu了吗?” 林涵道:“哥哥,你可曾见过,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因为没有粮食,吃死人ròu的情景?那ròu摸起来烂如破絮,却被当做美味下咽。” 林涵道:“哥哥,你可知当时连连征战,死在义军手下不过十之一二,既然上位者尚且不在意百姓,为何我们要坚守大义而陷更多人于地狱?只因为他们生来平民?” 林信恨到:“你根本是软弱,你为了保全你的地位,你的夫人,背叛了大兆和你的家庭,你现在当上了宰相了,就以为谁都会信你的鬼话了?” 林涵默默的将手中的信纸全部烧完,站起来拍了拍手,道:“信或者不信都随意吧,若是有报应,报应我一人便是。” 犹记少年时轰轰烈烈的理想,却终于熄灭了。 他出祠堂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吹得门边的树哗哗作响,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亟待择人而食。 所谓的大义是什么?我不过是。。。。不过是想要保全我的妻子和更多人罢了。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第8章 第七章 梯口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总还是一副令人厌恶的样子。 林涵见她下楼笑道:“早。” 长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叫了声木樨,让她去看看未央醒了没有,然后便坐到案旁,拿起昨日未曾理完的月季花枝左右看看,用金剪刀一下一下的修剪。 林涵将食盒放在桌上,也坐到案前,笑道:“公主这花修得倒是枯瘦古怪的很。” 长乐依旧不言,林涵见状无端生出些火气,面上显出些暴戾来,猛然抓着她的手,冷笑道:“你不愿理我,我却偏要你理我!” 长乐心中暗恨,下意识的推拒了一下,谁知林涵躲的快,她手上剪刀并没有划到他,反而不小心划到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好长的口子,她的手臂白皙极了,因此当血流出时,也就愈发的触目惊心。 林涵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他知道长乐喜欢吃以前宫里一个厨子做的桂花糕,千辛万苦找那个厨子做了一份一样的,拿到东西后就像一个兴冲冲地要去献宝的孩子,以为能够得到嘉奖,却不知怎的,弄巧成拙。 长乐也懵了,拿着剪刀任血一滴一滴的溅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涵上前将桌布抽出来用力裹着她的伤处,叫道:“来人。。。来人!,找大夫,找大夫!” 嗓音里仿佛压着情绪,硬生生的要喊出血来一样。 长乐坐在堂上任由大夫进行包扎,未央在旁边泫然yù泣的样子,长乐安慰一般的对她笑笑。 这样的痛有什么呢。 从前她握着那只银簪跪在宣华殿前,三天三夜时尚且没有喊痛,这一下,不过伤及皮ròu,未及真心。 眼看着大夫包扎完毕,林涵才淡淡道:“都出去,所有人。” 未央看了一眼长乐,见她点了点头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林涵单膝跪在长乐面前,直直的盯着她,长乐有些不自在,面前的林涵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仍然记得,成婚当晚一脸震惊,垂眸离去的少年,仿佛用尽了力气却扑空了一只蝴蝶的样子。 现在他却不是这样了,也不知是他伪装太好,还是她太不知识人。 “长乐,”他握住长乐受伤了那只手,轻轻的吻了上去,长乐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厌恶,微微的挣动了一下,却被林涵抓的更紧了,笑道:“长乐,我一直想问你,当年你请旨把我派去对抗四路义军中最壮大的一支时,可有半分犹豫?” 长乐不答,眼睛却不自觉的移像他处。 林涵复又笑道:“当年,你亲自下令,断我粮饷时,可有半分犹豫?” 长乐垂首,却不是看他。 林涵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嘴唇在轻轻的颤抖,却仍旧笑着说:“若往日种种,我皆不怪你,你可愿看我一眼?” 他说完等了半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半晌后站起来,轻轻的放下长乐白皙尊贵的手,转身走了。 长乐待他走后,才抬起头,脸上痒痒的,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 林涵的三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当日她恨他娶她,因为他的存在,她无法和杨琰在一起,今日她却难得的觉得,当日的自己或许并不是那么有理。 她做了几乎所有男人不能忍受之事,林涵却几乎忍受了所有。 这是因为什么? 长乐心中隐隐知道,却又不愿自己知道。 她想起了杨琰,那个总是温顺的包容着她的杨琰。 可是杨琰。。。已经死了。 天气有些冷了,池塘虽还未冻上,里面的鱼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过冬去了。 未央蹦蹦跳跳的跟在玉姑姑背后,像是一个小尾巴一眼,这样的时节,也只有不知世事的孩童能开心的这样没心没肺。 木樨匆匆过来,刚好遇上了他们,玉姑姑笑道:“姑娘要去做什么?” 木樨行了个礼,急急说道:“不见了个东西,落到外面可就麻烦了,因此要好生找一找。” “是公主的东西掉了?”玉姑姑吓了一跳。 木樨摇头道:“先不跟您说了,我得赶快去找东西。” 长乐从玉姑姑身后探出半个头,看着木樨渐渐走远才笑道:“姑姑,我们去姐姐那里去吧。” 玉姑姑说:“我要去把给公主您改的衣服拿回来,待会我把您送到长乐公主那里,弄完了,我再接您回来。” 未央摇头嘟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姐姐。” 玉姑姑说:“要等的时间很久哦。” “没关系,”未央点头:“姐姐手伤了,也不能陪我玩。” “好。”玉姑姑牵着未央,一大一小构成一幅甚是活泼的图画。 将将入夜,室内沉水香气袅袅。 木樨绞了一个帕子,拿过去给长乐搽脸。 长乐穿着睡衣,坐在妆镜前,受伤的手搁在桌上,另一手支颐,很有些睡意,楼下突然吵闹了起来,长乐不耐烦的叫了声木樨,木樨便对一个小丫头使了使眼色,小丫头心领神会的去了。 半晌后,两人急冲冲的跑上来,喊道:“公主,不好了,未央公主不见了!” 长乐一愣,转身喝到:“你说什么!” “未央公主晌午时跟玉姑姑去拿衣服,玉姑姑进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出来就不见了,原本以为是公主顽皮,也没有多想,结果这个时间了还没见人影,玉姑姑还带人找呢,玉姑姑派我过来跟公主说一声。”小丫头喘息的厉害。 “怎么不早点来报,”长乐怒道:“木樨,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可是公主,你的衣服。。?”木樨道。 “拿一个大氅来,”长乐说:“没时间换衣服了。” 林涵远远的就看到晓寒院一片灯火,晓寒院是长乐安置陪嫁来的裁缝女工的院子,林涵微微皱眉,却转身走了。 身后跟着的侍从小声问道:“大人不过去问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涵思忖半晌,淡淡说道:“不必了。” 走了几步,却停下来,身后的侍从不解其意。 他低头说:“你去帮我问问,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能帮忙就帮忙,不必另外找我请示。” “是,”侍从答完匆忙往火光处跑去。 林涵却并没有看那位侍从一眼,吩咐完了径自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走没有几步,一个黑影匆匆而过,林涵眯眼一看,正是他哥哥的背影。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偷食老鼠一般的直往前窜。 反正他这个哥哥跟他一向不对付,看这样子多半是出去赌了刚回来,当没看见好了。 林涵刻意放慢了脚步,远远的,林信的背影急匆匆的消失在夜色里。 第9章 第八章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稀稀落落的飘起小雪来,森和站在檐下,等侍从牵马过来,林涵在他身后。 森和虽然喝了不少酒,此时站在檐下表情严肃,却像酒已经醒了大半,抬头看天道:“西北战危,连失数城,尉迟赋昨日已经带兵去支援了。” 林涵认识三个森和,作为朋友的森和,作为首领的森和还有杨琰的森和。 如果说刚刚是作为朋友的森和,可以和他倾诉,那么此刻的森和便已经是作为首领的森和了。 闻言林涵不禁皱眉道:“我军擅长水战,故黄河以南势如破竹,战事方歇,人员也才堪堪整肃完毕,大军粮草并不充足,此时,似乎并不是好时机。” “无妨,”森和淡淡说道:“西北连失数城,若我按照原先的计划,休养生息,待得他们过了黄河,我便只能往长江后面退,若是到此地步,想要再打回来,便更难了。” 林涵看了他一眼,知他不甚好过,便也不多问。 林家三世为相,杨家三世帝师,原是至jiāo,杨家出事的时候林家却袖手看了场戏。 所以林涵原本以为杨琰在家破人亡后第一次见他时多半会恨得牙痒痒,结果却不是。 他仍是林涵从小认识的那副样子,穿着素色的衫子,清清淡淡的,像是一杯温水,还是一壶甚少能被烧滚的温水,那是在一个很衬杨琰气质的春日,就是在这家酒楼檐下偶遇,见到他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说道:“恒希,好久不见。” 那时他身旁站着一个头发蓬乱的青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看到有人要抢自己ròu骨头的狗一样,眼神凶狠至极。 谁曾想过,那个青年最后竟会住进这大楚的宫殿,几乎拥有天下。 “。。。粮草的事情,我回去跟杨琰商量下,他定然有办法。”林涵回神时恰恰听到这句话,便点了点头。 长乐去郊外时是坐轿子去的,回来时却坐了车,那车颇为简陋,并不符合长乐事事精致的口味,因而显得有些怪异。 林涵垂首,等人汇报完便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他捏了捏鼻梁,甚觉疲累。 模仿的杨琰的xìng格在此时成功发挥了功效,若是照他原本的脾气,说不得便要冲去找她,问她带了个什么人回来了。 “来人,”林涵吩咐道:“将楚都尹前日送来的女儿红拿一坛上来。” 他知道,若今日不喝上一点,或者连觉也会睡不着,总想着或者她今晚便要离开。。。太难受了。 长乐安顿好带回来的那人,坐在灯下莫名的不安心,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想着未央,连带着就想起了林涵的那个拥抱。 她是公主,正因为是公主,高高在上,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拥抱,因而这件事便格外的记忆深刻。 昨夜花灯骤,月下人如旧。 只是想着,一抹绯红便不由自主的印上脸颊,更是衬的她容貌端艳。 心头跳的她越发坐不住,她咬了咬下嘴唇,心想:那人是我大兆仇人,我何苦这样,不过是一个拥抱,长乐啊长乐,你竟这样好骗。 正想着,楼下一阵闹哄,原本长乐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此时刚好借机怒道:“木樨,这又是怎么了?” 木樨慌忙跑上来,道:“驸马。。。林大人喝醉了酒,不知怎的,竟然闹到这里来了。” 长乐皱眉,心下有些欣喜面上却佯做不悦道:“不成体统,随我下去看看。” 林涵倒不似长乐想的那般酒后无德,只是一直嚷着叫长乐出来,长乐从楼梯口下来时,分明看到他眼睛一亮,欣喜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已。 长乐愣了楞,这样一个动作,她心中竟然有些高兴。 林涵见她下来,扑到她面前,几乎有些站立不住,便撑了撑楼梯,她张开双手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拉到怀中。 “我对你怎样?”林涵问道:“我以为我对你足够好,可你却还是不愿将我放在心上。” “你以为我不会嫉妒?你以为我不想闹,可你不喜欢我,”林涵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低头说道:“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长乐,我能怎么办?” 因为他低着头,长乐全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我恨不得,将你爱的,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全部杀掉,然后,你的眼中就只剩我了。” 心中若有所感,面上也渐渐显出些红色来。 她背后抵着墙,心中居然升起难得的慌乱,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窘境,便挣扎着想从他胳膊下的空间里钻出去,哪知道林涵窥破了她的想法,她刚慌不择路钻到一半,便被一个大力扛上了肩膀,紧紧的攥着她的腰身,快速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木樨跪在下面,不住的颤抖。 长乐还没来得及挣扎,便一阵天旋地转,背部搁到了墙,哎哟一声,发现自己被林涵抱在了怀中,不多时,被扔到了她那张雕花大床上。 长乐眼睛一瞪,刚想说:“你要做什么?”就被林涵一个吻封住了气息。 林涵嘴唇和她分开时,低声说道:“我早就想这样了,从你还没有嫁进来开始,便不断不断的做梦,我喜欢你,长乐,我喜欢你。” 长乐心中咚咚直跳,好像有一阵火,从心底烧到了脸上,心底有种模模糊糊的别扭,却被这阵火烧的不成样子。 “你,喜欢我吗?”林涵的呼吸喷到她的脸颊上,随后笑道:“即使你不喜欢我,也罢了,总比以往要强。” 说罢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第二日中午时分,林涵才醒来,长乐依在他的肩头,睡得正熟,绝艳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他刚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却听见她轻声说道:“杨琰。。。。” 一愣,顿时像在数九寒冬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还是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眼神中却莫名多了些什么。 却又低头定定的看着长乐的睡颜,有的一眼便看一眼,他心底涌现出一阵绝望,明明是她在自己怀中,明明是夙愿得偿。 却这样让人绝望。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觉得绝望极了。 森和站在空dàngdàng的大殿门口,面前宫人瑟瑟跪了一片,天气似乎更冷了,他被穿过殿前的寒风刺激的有些失态,厉声问道:“说!杨大人到底去哪里了?” 林涵到自己住的落花院时,天边显出一颗明亮的星子。 丫头侍人们帮他将外穿的斗篷脱下来,一个侍人举着一封信道:“这是林大少爷托下人给送来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手给您。” 林涵心想,林信又在搞什么鬼,面上只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放桌上吧,我待会看。” 侍人闻言放下信笺,退出去了,正走到门槛处,刚刚林涵派出去打探晓寒院情况的侍人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对着林涵跪倒在地,说道:“不好了,未央公主失踪了!” 林涵微微皱眉,让人将他刚脱下来的斗篷拿来,问道:“现在还未找到人?” “还未找到?”长乐脸色肃穆。 玉姑姑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 一入夜,寒气便愈发不客气起来,长乐裹在貂绒大氅里,木樨提着宫灯伴在她身边,玉姑姑并几个小丫头跪在下面。 长乐气的几乎颤抖:“这么点院子,这么多人,连个小孩儿都看不住吗?” 小丫头从没见过长乐气成这样,即便是当日得到消息,驸马林涵开了楚都城门,也不过是淡淡一笑,听到长乐的诘问,都不禁瑟瑟发抖。 玉姑姑伏倒在地,颤声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领罪。” “姑姑倒是不必先认罪,”一个和缓的男声道:“当先找到未央公主才是。” 林涵来了。 长乐原本已经因为未央不见踪影,气的不能自已,此时又听到林涵在旁不痛不痒,更是急火攻心,冷笑道:“驸马真知灼见,到不知驸马可知未央去了哪里?” “不知,”林涵安抚道:“但总能找到。” 长乐恨道:“只是不知到时候找到的是人还是。。。其他东西?驸马若不愿我带未央回来,直说不好,一个孩子,也值得你使这样的手段?” 林涵一愣,沉默说道:“你觉得是我将未央公主绑了?” “若不是你,这府中又有谁能带走未央。”长乐瞪着他,眼中闪出一点光,无端让他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去围猎时,曾看过的一只失去崽子被人团团围住的狐狸,虽然愤恨却只能愤恨的样子。 因此林涵脸上带了一丝笑意,道:“若真是我,根本没必要将她带回来,找到她后,就地处理了岂不是更好?” “不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好摆脱嫌疑吗?”长乐垂首说道,看着地上的影子,只觉得仿佛连心底都要被这抹暗色箍紧纠缠。 林涵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很久以前,他以为长乐喜欢温柔的人,于是他放下自尊,纵容她,倾尽所有去对她温柔,却只让她更看不起自己。 仔细想想,不论自己是温和还是霸道,总归没法让她开心。 或者,这是他的病,仍他如何努力,终究yào石罔及。 他有些难过,却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难过。 “公主,”一个侍女捧着一个布包惶急奔来:“这是刚刚门卫送来的,说是有一个男人送到府上的,奴婢看了一下,这东西,像是未央公主的项圈。” 长乐脚一软,却瞬间强迫自己站稳了,对木樨点了点头,木樨将手中宫灯转jiāo给一个小丫头,自己上前接过布包,打开奉到长乐面前,长乐死死的盯着包里那个黄金打造镶嵌七色宝石的项圈,一眼便认出那确实是长乐的东西,那是她和杨琰在长乐满月时,亲口确定下图样,备下七色宝石,只为给她唯一的妹妹做一件生辰礼。 “是谁。。。”长乐低声道:“是谁将这件东西送来的,侍卫就没有扣下那人吗?” 周围跪倒一片,刚刚拿东西来的那位侍女颤抖着说道:“门卫说。。。说他刚想问,那人就走了。” “搜!”林涵淡淡说道:“给我全城挨家挨户的搜,在我林府中将未央公主带走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是找谁借的胆子。” 林涵话音一落,便有无数人举着火把去了,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木樨也借此劝长乐回绣楼去等待消息,长乐看了眼自己大氅内的睡衣,点了点头。 长乐回绣楼换了衣服后,便坐在桌前,木樨捧了水来请长乐梳洗,长乐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是她疏忽了。 不论是为了威胁还是为了勒索,怎么会不留下一点信息? 这样一趟岂不是除了打草惊蛇,全没有其他用处? 红绡帐暖,瑞脑香销。 森和低笑了一声,面前的人背脊并不像普通男子般宽厚黝黑,隔着窗帘的灯火朦胧的洒在他的脊背声,仿佛瓷器一般幼白,仔细看来,那人似乎正在细细颤抖,却不知究竟在怕些什么。 森和的眼中暗的仿佛要下雷雨的天空,滚滚乌云,遮天蔽日。 手正轻轻抚上圆润的肩,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森和体温较常人高,那人身体不好,体温又较常人低许多,手挨上那人冰凉肩头的瞬间,那人大大的抖了抖,身体也缩了缩。 森和几乎控制不住,却又及其温柔的,轻轻的吻上了他的肩头,一路吻上那人耳侧,手慢慢的深入了那人盖着的丝绸被子里,在他耳边轻笑,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他耳畔。 他有些不耐烦道:“要做就做。” 森和又笑了:“我怎么舍得。。。就这样囫囵吞枣。。。夜还长呢。” 怀中那人似乎被摸到了要紧处,往下缩了缩,断断续续,呼吸不畅的说道:“你。。。你别。。。” “别什么?”森和轻轻的问。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来,打散了房中的旖旎,一个丫鬟轻轻的敲了敲门,说道:“大人,林大人来找您来了。” 森和一怒,冲外面喊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听到那丫鬟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轻声回了一声:“是。。。” 森和正挂着一幅不正经的笑容要继续刚刚的事情,手刚刚楼上心肝儿,却听见嘭的一声,门被人踹塌了。 森和怒火中烧,心想老子饿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他同意一回,就这样,就这样,衣衫不整的拉开床帘喝道:“是谁这么大的狗胆,老子劈了你!” 定睛一看,是林涵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森和顿时一口气泄了下去,揉了揉头发,回头去跟帐中的人说了句什么,汲着一双鞋,走到林涵面前,抱着双臂十分无奈道:“大爷,你又怎么了?” 林涵直截了当的道:“把未央还我。” 森和一愣,显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皱眉道:“什么?” “不是你绑走了未央公主吗?”林涵道。 森和嘿了一声:“我哪有那个时间,没看我忙着吗?” “我可以作证。”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慢慢的撩开了帘子:“他下午一直很兴奋,洗澡洗了十遍,确实很忙,并未下任何有关命令,也没有人来复命。” 林涵看到那人一愣:“你们。。。?” 那人低了低头,一抹绯红浮上他的脸颊,只是片刻,他就抬起了头,虽然还红着脸,却一派镇定的样子。 森和在旁边急的百爪挠心:“你穿什么啊,他走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啊。” 他凤眸斜睨,瞪了森和一眼,森和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林涵咳了咳:“那不是你,又会是谁?” 森和苦笑:“我都答应你不动未央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确实不是他,他这几日多半脑子发热,西北那边又有事情,”那人笑笑:“你还是往其他方向想想。” 其他方向。。。?林涵灵光一闪,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在夜间碰到的,鬼鬼祟祟的林信。 当夜全城搜了一夜,城里所有人家里都搜遍了,甚至连道观庙宇之流也未曾放过,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第10章 第九章 第二日一早,林府门房又有人送来了一个白色包袱,这次包袱里是一只属于幼儿的,白嫩的断手。 木樨惊的抖成糠筛,长乐却只狠狠的盯着那个包袱,指甲几乎刺穿自己的手掌。 林涵听闻消息,在汇总完昨晚的搜查消息后,领着侍人匆匆赶来。 长乐站在绣楼旁柳树下,看到他来,心底的热气窜到脸上几乎逼红了眼,眼中晶莹yù滴,仿佛落入了星子,散乱的乌发,白皙的皮肤,惶急的模样,令长乐有一种错倒的艳丽。 美的林涵几乎停下了脚步。 楚氏有好女,长乐艳倾城。 揉花脸颊间,一笑动天下。 明明是隆冬,只单看着她,好像这世间便繁花开遍。 林涵加快脚步,往她而去,仿佛逐火的飞蛾。 “未央的事。。。”林涵刚说了四个字,长乐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放了未央吧。” 长乐勉强笑道:“你看。。。你看未央还是个孩子,对你们威胁不大。。或者。。。或者你们大可以抓我,岂不是更好?” 林涵心中浸出一片苦海,低声道:“不是我抓了未央,你为何还不信我?”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长乐手指撰的指节发白:“还能有谁,有什么必要抓走一个孩子?” 林涵皱眉,抓住长乐手腕,厉声喝道:“楚长乐!若是我抓的,我何必要瞒你,难道今时今日我还要顾及你的皇帝爹?难道你以为我今时今日还是当日那个看你给我戴绿帽子却软弱顺从的驸马都尉?你看清楚,楚长乐,你看清楚。” 长乐一愣,随即默然笑道:“是啊,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你若做了,必不需要顾及我,可又是谁,又是谁要害一个孩子。” 林涵觉得不太对,说道:“长乐。。。长乐你怎么不哭?” 原来自始至终,任她情绪如何激烈,都未曾落下一滴泪。 以前的长乐,痛快了就笑,不如意了也哭,却不像现在这样,生生撑着。 林涵放松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雪白的手腕上一个红色抓痕触目惊心,心疼极了,他说:“长乐,你怎么不哭,难过要哭出来。” 长乐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淡淡道:“我哭什么,未央尚在人世,尚在等我寻到她,我哭什么。” “你。。。”林涵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长乐脚步一停急步往绣楼里走去,桌子上摆着两个方盘,一个盘子盖了一张白布,正是今天新送来的东西,另一个底下垫着用来包项圈的包袱皮,长乐拿出项圈,将包袱皮完全抖开,待得看清上门所书,便如秋风中的黄叶一般颤抖了起来。 只见包袱皮里写着,要救未央,长乐独往城郊五十里梅花庙。 “报!”一个侍卫提抢进来:“抓到犯人了。” 长乐闻言,双手撑在桌上,不待林涵回答,抢先说道:“带来本公主看看!” 侍卫看了一眼林涵,林涵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侍卫行了个礼,拖了一个不断挣动的人上来,那人手中抱着一个包袱,和之前送来的包袱一模一样,洇出一点点血迹。 竟然是林信,果然是林信。 林涵上前,拿过那个包袱,正要打开,长乐阻拦道:“别开。。。别打开,我不想看,我不想看。。。” 说完还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林涵将手上的包袱jiāo给身边的侍女,侍卫将刀架在林信的脖子上,林涵抬着下巴,眼神冷冽道:“未央在哪里?” 林信挣了挣,辩解道道:“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未央在哪,这个包袱是别人给我的。” “谁给你的?”长乐问道。 “那人我不认识,今日我走在路上,就遇到这么个人,塞给我的。” “大人,这是在大公子房中找到的。”一名侍卫手中捧着一个银镯子,上门挂着金色的铃铛。 长乐面如寒霜,像一根绷直了的皮筋。 林涵听完,走到林信面前,淡淡说道:“哥哥,我今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尚且还叫你一声哥哥,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小时候,你碰了我心爱的东西,我尚且差点砍了你的手,被父亲罚抄兄友弟恭一百遍,今日,今日你动了未央,可没有父亲来为你求情了。” “呵。”林信面上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你也不必假惺惺叫我一声哥哥,你当日将强迫长乐的罪名推到我头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哥哥?我是庶出,想必也配不上林二公子一声哥哥。” 长乐心头一动,转头看了眼林涵,他却面无表情,像个石头人。 这不像她认识的林涵。 她认识的林涵,软弱,顺从,即便她当着他的面与人调笑,他也只是唯唯诺诺,全不像个男人,也因此,婚后数年,她都未曾正眼看他一眼。 又或者,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真面目,他们成亲数年,能费心隐藏至此,为的又是什么? 长乐皱眉道:“不要说不相干的话了,林信,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未央在的地方,能应你的本宫全应你。” 林信却仿佛听不见,只是哈哈大笑:“公主,公主,你可知,你以为我们有一段露水姻缘,其实全不是这样,当日迫你的并不是我,我却因此被父亲剥去了爵位,今日又是这般,又是这般!”站起来,转头指着林涵说道:“你究竟为什么不放过我,父亲的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何不放过我!” “来人,”林涵低头道:“将大公子关入地牢。。。。用梳洗之刑,直到他招为止。” 林信一愣,吓得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看到林涵面上没有表情,想起他十一二岁时便只因他动了他一支簪拿剑追着他砍了很久,那副红了眼睛的模样惊心动魄极了,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威风,忙不迭求饶,“我招我招。” 长乐抬起袖子掩住鼻子道:“既然如此,就说吧。” “我确实没见过未央,”林信瑟瑟发抖道:“不。。。我见过未央,可是我只是拉住了她的手,她挣脱的太厉害了。。。所以我只拿到了这个银镯子。” “你什么时候见到未央的,”林涵低声问道。 “傍晚。。。傍晚见到的。”林信答道。 “晓寒院最后一位见到未央公主的是谁?”林涵看向长乐。 长乐道:“你是怀疑我的人?” 林涵微微一笑,说道:“总该问问。” “这我却不知。”长乐沉吟。 “是奴婢。”一位嘴角边有痣,约莫三十年华的女子越众而出,伏在地上:“原本是玉姑姑让奴婢负责看着公主,后来听到房中有人惊叫,便急忙跑过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再回来公主便不见了踪影。” “当时惊叫的是谁?”林涵再问。 “是奴婢。”另一穿青衣的女子跪到刚刚那个女子身旁,道:“奴婢不小心碰倒了水杯,吓了一跳,便叫了一声。” 长乐略有不悦,道:“这府中,若不是熟人,谁能带走未央。” 林涵不答,只转头吩咐道:“去查查今日又什么大件的东西运出府了。” 侍从行礼答道:“是。” 林涵见侍从远去,转头看着林信,笑着说:“你最好没有骗我。” 林信见他这样,颤抖了一下,摇了摇头却又马上点了点头,惶恐极了。 第11章 第十章 第15章 第十四章 长乐见他处理完一切,眼中暮霭沉沉,待他转身要走时,她叫了一声大人,林涵诧异转头,面上笑如春风拂林:“公主不叫我驸马了?” 长乐道:“大兆已经不在了,你今日已是新朝宰相了。” 林涵面上和煦笑道:“那公主今日可能妻以夫贵了?” 长乐一愣,林涵也不说话,她半晌垂眸道:“这倒叫我不好回答。” “公主可是有事情要问?” 长乐问道:“我想知道,林信所说的事情可是属实?” 林涵沉默了半晌才道:“听说公主小时候曾在宫中有一个心爱的狸奴,是西边进贡来的,肖想了很久才央求先帝讨到手,狸奴天生任xìng,当它的主人便要xìng子极好,稍有不慎,那东西便反手一爪,想要它依赖你,真是千难万难。” 长乐皱眉不解:“什么?” 林涵一笑:“又有一日,那狸奴第三次抓了公主,公主便觉得它甚是难养,将它送人了。” 长乐不语,林涵继续笑道:“其实那狸奴多半是想与公主亲热,不过,它和公主所见不同,想的自然也不一样罢了。” 他抚了抚衣袖,笑着深深看了她一眼:“其实我和您一样,也和那狸奴一样。” 不待长乐细想,林涵便笑着说道:“您昨日未休息,如果不出预料,最迟明日便可找到未央,趁现在去休息下吧,后面还有得忙,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回了。” 长乐略一点头,林涵就走了。 木樨见林涵走了,凑到长乐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长乐脸色一变,皱眉看着木樨,木樨轻轻点头,长乐急步走到室内,木樨在后面将其他侍女赶出去,轻轻掩上门,跪倒在长乐面前。 “西北来的信怎么会不见,我不是jiāo代过要贴身收好的吗?”长乐面色寒凉,沉声问道。 木樨扶首道:“昨日信来的不巧,奴婢便将它藏在了床铺之下,想着晚上再悄悄将信拿给公主,谁知道未央公主出事了,直到刚刚,奴婢才回了一趟,这才发现那信已经不见了。” 长乐一手扶额,叹道:“此事容我想想,让西北来的人尽早回去,此后一两月我会想法子过去,让含章莫要轻举妄动。” 林涵走回院子时林信送的那封信仍然静静躺在桌上,他瞥了一眼,转身叫了个小丫鬟来给他更衣,更衣完毕便坐到那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拿起那封信,想看看林信究竟要做什么。 刚上手,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跑来,报道:“大人,未央公主找到了。” 林涵一惊,霎时间站了起来,惊喜道:“找到了?在哪,有没有通报公主,快报公主尽快前去。”林涵转念一下,突然道:“是我傻了,直接将未央接过来便好了,快快。” 小厮面上似有不忍,低头道:“未央公主。。。未央公主她。。。” 此时大兆宫内,森和对着一团乱麻的棋局正伤神着,他对面的人却支着颐在发呆,手边一本翻到一半的书被窗外忽起的小风一吹哗啦啦的响,那人抬手将书关上,露出风华录三个字的书名,却仍是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毕竟这局于那人,太过简单了些。 森和想了一阵子便十分不耐烦,只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那人眉眼如画,手指修长,十分好看,森和见他眼中朦胧,笑道:“倒是好久未曾听过你弹琴了。” 那人这回过神一笑,看了看棋盘道:“你可想出法子,这局败的如此彻底,你竟也要挣扎一番,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森和丢下手中的棋子,面上仍是微笑道:“不是有句老话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胜谁败,我觉得说的很在理。” “。。。”那人顿了顿,吐出一句:“你不过是脸皮比常人厚罢了。” 森和越过面前的棋盘,亲了亲那人的脸颊,在他耳边轻道:“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有你。” “。。。脸皮果然厚。”那人嗤笑,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前几日本来想问你,结果事情一多便忘记了,你对未央公主的悬赏可有撤销?” “哎呀呀,”森和笑道:“我忘记了呢。” 那人横了他一眼,说道:“这样的事情也能忘记,你就不怕林涵来找你。” “你心疼了?”森和面上淡漠微笑:“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长乐?” “。。。你,”那人一愣,半晌叹了口气,道:“你。。。” 森和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寥落,心口像是被千万只银针蛰着,却不甘心就此放过这个话题。 栏外天空晴湛,一只不知名的白鸟飞过,渐行渐远。 郊外的五里铺有一间荒芜的破庙,破庙里头有一尊久无人拜祭因而斑驳寂寥的神像,怒目圆瞪,看着往来世人,看着诸般善恶,不动声色。 未央就匍匐在神像后面,双腿折断,胳膊上已经没有了手掌,像个破娃娃,漏出内里棉絮,奄奄一息。 凶手还没有抓到,这里只找到了她。 长乐几乎是扑到了未央面前,小小翼翼的将她搂到自己怀中。 心中没有感觉,头晕目眩间,这一幕恍然一场噩梦,梦醒来,杨琰还在,父王还在,未央也不是这般模样。 “姐。。姐姐。。。未央好痛,”小小孩童在她怀中,艰难的喘着气,眼睛空洞洞的,只看着她的脸颊。 长乐心中仿佛被千刀万剐,面上却仍流不出半点眼泪,只是温柔安慰道:“不痛了,未央马上就不会痛了。” “若是未央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哥哥了?”她挣扎着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长乐止不住自己的颤抖,笑着说:“未央不会死。。。未央怎么会死,怎么会舍得留姐姐一个人?” 她动了动已经没有手掌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慰长乐,但伤口未曾结疤,她一动就涌出了血,长乐怕她痛,不敢凑上去,便只当未看见她的挣扎。 “可惜。。。现在未央没有手掌能够摸到姐姐的脸颊了。”未央努力后,笑着说:“姐姐不要伤心。。。哥哥说过,每个人都会死去,姐姐不用急,以后忘了未央也可以,未央会和哥哥一起很耐心的在那边等姐姐。” 说完,未央就闭了闭眼睛,似乎累极了,嘴巴里断断续续的,轻轻哼起一首调子柔和的曲子。长乐认识这首曲子,那是在未央还小的时候,杨琰为了哄她睡觉,编的一首曲子。 往日长乐淘气,见只有曲子,还翻着书找了一首自己喜欢的词添了上去。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街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当时她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填的正妙,杨琰却哭笑不得。 现在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未央,挣扎着要将眼睛睁开,似乎是不放心离开她的姐姐,长乐看了半晌,心仿佛被水浸过的沙山,千疮百孔,眼看未央太过辛苦,最后只好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未央累了,累了便要休息,待休息好了,再陪姐姐说话儿,好吗?” 未央这才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小声恩了一声。 长乐闭上眼,似乎不忍心再看,牙齿却紧紧咬住下唇,嘴角流出一丝细细血线,张口便仿佛吐出了一股怨气,咬牙切齿咒道:“抓出害了未央的人,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血ròu离身,若有所爱,我要他亲眼看着那人死在他面前,而他必须苟延残喘,如我这般,生死不能!” 正浑身紧绷,背后却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源源不断的热气似乎带着灼伤人的暧昧,她一惊,脑中立马清醒,以为那人会嘲讽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却没想到那人颇有些不自在的说:“想哭便哭,你已经不是长乐公主,只是未央的姐姐,林涵的妻子,你可以依靠我,”他顿了顿,似乎是怕她没有听到,随即又慢慢的说了一遍:“长乐,你可以依靠我的。” 长乐眼眶一热,却被她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是啊,她已经不是当朝公主了,不过是一个连庶民都不如的阶下囚,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林涵说完半晌,长乐却毫无动静,叹了口气,刚想放开她,就听长乐低声说:“别放开我。。。别放开我,很温暖,就这一次,让我靠靠吧。” 林涵心中苦甜参半。 作者有话要说: PS: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紫菊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新燕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 李煜《谢新恩》 第12章 第十一章 烛火摇曳,西北的冬天比起位于南方的楚都来说,更是冷的刺骨。 楚含章站在窗前,身后跪了一地大臣,那些年老腐朽如同破絮的ròu体,颤颤巍巍的逃难到这里来。 “我不会接收你们的,”楚含章说:“现在养兵的粮食尚且不够,哪里来多的东西喂你们?” “殿。。。殿下。”连齐呼的声音里都带着某种不合时宜,:“是长乐公主遣老臣们前来的呀。” 楚含章转身含蓄的带着几分厌恶道:“将他们请出去吧,大兆已经亡了,你们倒还活着。” 下首一众老臣以头抢地,其中一人抬起沟壑纵横的脸来,花白的蓬乱的头发沾染了连日来的风霜,楚含章认得他,丞相张系,上朝时总穿的颇为齐整,大兆兴时,在楚都里有名的注意养生,年至六旬,仍然满头乌发,叫人称道,不过半月,竟已经老态龙钟至此。往日的高贵仪容仿佛一张薄纸,经不起一场冬雨。 张希仿佛一只年老的悲伤的□□,趴在地上道:“殿下在,大兆便还有希望,殿下怎能如此,老臣无能,原想着能辅佐殿下收复山河,却不想大节已失,殿下如何能容我等在侧,臣等该死,长乐该死,未央该死啊。” 楚含章身为先太子唯一的孩子,一贯高傲,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撇了撇嘴,道:“本君还有公务,各位自便,若需要饭食,可接待一日,明日起还请各位放下老臣的架子,自食其力罢。” 说完便不论忽起的喧哗,入内唤人更衣去了。 “殿下因何如此,不怕世人寒心?”左卫见楚含章入内,忙缀上去,问道。 “哼,寒心。。。”楚含章低笑一声,今日正是大寒,远处有叫声传来,又突然道:“这西北极冷,姑姑一向怕冷,却不知她来了能不能习惯。” 长乐正从软被中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房间里晕着丝丝瑞脑的香气,没有人守在床前,莫名的柔软而温馨。 刚醒时脑袋尚是一片混沌,待得想起昨日和林涵的作为时,心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和林涵成婚已久,这却是第一次和他亲密如斯,长乐有些恍惚。 “公主,”木樨在门外听到房内有响动,敲了敲门在门外道:“公主可要梳洗?” 长乐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梳洗完毕后,长乐便往昨日捡回来的人那里去了,进屋时那人正在喝茶,倒是一如既往。 长乐一甩衣袖,坐在他对面,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我那日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了你很久,杨琰,他们都说你死了,为了拒绝我,你竟假死。”她顿了顿,显然是想起那几年的冷清,转瞬间又想起了林涵,像是一滴温水滴到心上。 “我。。。是被迫的。”杨琰开口,带着几分无奈:“你是公主,我不过是罪臣之后,一个琴师而已,便是你有心于我我又如何能。。。” 大概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以往杨琰从不开口解释,对不想提的事情,逼急了也只会撇着嘴角不说话,今日居然愿意对她解释。 长乐低头苦笑,道:“那你如今为何愿意来找我?” “我。。。我听说了未央的事情,我原只想去看看她。”杨琰端起一杯茶,冉冉升起的热气携着茶香扑面而来。 长乐闻言,心中一半欣慰一般苦涩,混在一起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杨琰叹了口气:“或者我错了,当初便不该毁约。” “现在说这些。。。”长乐轻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杨琰抬头看她,笑容中竟少见的带着一丝愧疚,说道:“或者。。。或者我们还可以。。。。” 长乐抬头看着他,目中渐渐出现些泠然,声音里也带上一丝不一样的意味:“你。。。变了很多。” 杨琰不自在的动了动,立马就掩饰过去了,只笑着说:“谁永远不会变呢?” “是啊,”长乐笑笑:“我少年时候,看着父皇对母后的思念,总以为一个人总是不会变的,皇宫那么大,那么空,总想着将来也会有一个人,便如父皇待母后一般待我,我曾以为,会是你。” “后来,你不在了,我查出当初父皇下令要杀了你,跪在殿前时,林涵告诉我,唯有权利才能保住所爱,便想着若是我当初有权,或者,我们会有更多选择。”长乐笑着说:“再后来,我嫁给了林涵。” “杨琰,我们都变了,我不再是那个守在乐坊外柳树后面的小女孩,”长乐摇头:“也。。,不那么会做梦了,以前的我,靠着一腔孤勇,便能无视种种,包括你其实并不喜欢我的事实,能无视父皇的反对,可是现在,我却没有这样的力气了,杨琰,我后来想过很多次,若那时候我们走了,我会幸福吗?你会幸福吗?” 杨琰看她,长乐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会,你太冷了,我没有足够的热气去温暖你,况且。。。我也怕冷,大概,大家觉得我是公主,理应强大一些,可我也不是永远强大,永远温暖,永远光芒四shè的,我也会软弱,会害怕,会不知所措,怎么办?” 她仍旧笑着,眼波柔和似水:“啊,我今晚还是说的太多,既说了这些,便不妨在说些,不过后来,其实我并不觉得,那时候没有和你走,是一件坏事情。” “你。。。你喜欢上林涵了?”杨琰的声音带着几分艰涩。 长乐略一思索,笑道:“一半吧,他。。。很温暖,也很危险,大兆因他而破,长乐却因他而生,我做了很多其他人未必能忍的事情,当然我以前是公主,嫁给他,是他们家的荣耀,我并不因此而感谢他,如今慢慢想来却觉得他的容忍,或者并不是应该的,或者,他于我,也付出了很多。” “原本。。。我此次前来是想和你一同离开此处,”杨琰说:“现在看来,你多半不愿走了。” 长乐叹了口气道:“如今,我确实不愿和你走了。” 屋内因为架着火盆,红光熠熠,温暖宜人。杨琰转头看向窗外,红梅隐隐,枯枝苍劲,如今已经过了大雪节气,冬至已近。 寝殿未曾如往日一般点上蜡烛,森和挥了挥手,让左右退下,黑暗像一个不知名的巨兽一般压了过来。 “未央死了。” 森和刚刚进门,那人劈头就是这么一句,他揉了揉额头,道:“刚刚在西北的洪成刚刚送战报过来,楚含章在西北战力甚猛,我们又丢了一座城。” 那人站在窗前,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却益发坚定,他说:“森和,未央。。。未央死了。” 森和叹了口气:“早知道了。” 那人闻言扬手碎了一个花瓶,诘问道:“早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从森和认识他起,他便很少如此失控。 森和一手抚额,安抚道:“我如何去救?” “你若肯放她一马,为何不早早撤销悬赏?” 森和说:“我确实忘了。。。这几日事物繁多,你不是不知道。” “不。。。你是故意的。”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故意的。” 森和心底无名火起,却舍不得大声,只得冷冷说道:“我便是故意的又如何,杨琰,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若是一心为我着想,前朝王室死干净了才能保我江山永固。” 云层流过,月亮渐渐流露光华。 窗前的人清隽俊朗,可不正是长乐心中的模样? “你,你真教我不知如何形容你。”那人声音惨淡,森和心中一痛,面上却强打起精神笑道:“我今日就到别处休息,你记得睡前让人把殿内暖炉的炭多添点,要让人一直看着,不要心疼下人就那么放着。” 说完才转身,走到门口不放心,又找人嘱咐了一遍,森和情绪低落,一个人随便找了间冰冷的偏殿,只让人草草收拾了下就将就了一夜。 窗外梅花零落的缀在枝丫之间,长乐回来后便一直未曾换下衣裙,上面的星星点点像是红梅开在了她的身上,她斜靠在窗前,一手支颐,眼神虚浮,嘴角紧绷。 木樨端着素服缓步进来,跪在她的脚下:“公主,请更衣。” 长乐这才将眼光收回,看着木樨半晌,说道:“西边的信不见了,我怕上面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人拿住了,未央,或者是受了牵连。” 木樨闻言放下托盘,伏在了地上:“公主。。。都是木樨的错。” 长乐看着她,第一次对这个跟了自己几乎一辈子的丫头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却又转开了眼神,继续说道:“准备一下,我们去西边吧。” “是。”木樨头挨着地面,声音闷闷的透出来:“公主请更衣,未央公主的后事驸马皆。。。” 刚刚说到这里,木樨身边惊起瓷器碎掉的声音,她一愣,不自觉的往边上看了看,竟然是长乐平时最钟爱常用的梅花口的白瓷杯,心中一紧,只得将脸牢牢的贴在冰冷的地上,直冷透到心里,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以往的长乐,爱恨分明却从不掩饰。 若是恨极,当场着人吊起来打几十鞭子也不是怪事。 长乐握紧拳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伏在窗栏上,开口声音暗哑,道:“出去。” 木樨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弯腰退出房间。 长乐捂住自己的心口,胸口隐隐作痛,却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她想起以前,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她记得自己少时曾经在阳光甚好的走廊上睡着惊醒,不知今夕何夕,是不是当某一天她也会惊醒,醒来发现,未央还在,杨琰还在,父皇还在,国还在。 她觉得这个梦境冷极了,却蓦然想起之前林涵的那抹温暖。 大概是她原本就不够坚强,若是足够坚强,哪里会贪恋这么一点东西。 长乐垂下睫羽,嘴边勾出一抹冷笑。 永旭十七年。 长乐公主好结jiāo学士,若是有才,直接推荐给皇上也是有的,楚都中学子莫不以为接到公主的梅花笺多半是暗示了青云直上。 长乐抱着暖炉斜斜倚在桌上,面前文士三五成群,自在讨论,甚少有她作为一个主人竟然默然不理的情况,众人渐渐觉出有些不对,都轻轻的看着公主,只见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原本就十分精致美好的脸庞越发光彩夺目。 长乐回神时见众人都在看她,也不羞怯,叫来木樨笑着问道:“何人在鼓琴,竟然有些耳熟。” 木樨面上喜气洋洋,道:“是今天刚来府上的琴师,我见他的曲子时兴,便安排来,公主果然欢喜。” “我甚欢喜,叫来见见,有赏。”长乐道:“倒给我结了一个好梦。” 来人身材颀长,五官秀丽,面上就能看出一团和气,掩不住的温润与书卷气。 众人jiāo头接耳,长乐眼角一颤,手中暖炉几乎脱手,那人眉目之间长得倒有些像杨琰。 “你叫什么,”长乐抱着暖炉抬头笑道,也许是屋内太过温暖,那人竟然红了脸,低头淡淡说道:“小人楚云。” 颇像一杯绿茶,清润适口。长乐心中一动。 那是她第一个男宠。 却不是最得宠的男宠,因为他长得太像杨琰,却又能让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是杨琰。 第二日,林涵听闻消息,站在堂下慈眉善目的笑道:“恭贺公主喜得良人。” 长乐看了他一眼,哼道:“懦夫。” 连妻子的卧室都没有进过,连妻子找男宠尚且能好脾气的男人,不是懦夫是什么? 又一次她心情不大好,便去了楚云房中,楚云正在弹琴,弹的便是之前杨琰在乐坊常弹的那首,她想起杨琰,怒上加怒,怒极了便掀了他的琴,看他惶惶站在那里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 当下着人将他吊起来,打了十几鞭,完了便走了,只留了个小丫头处理他的伤。 第二日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又找人送了一把古琴给楚云,从那之后,楚云见她便越发的小心。 连温润的气质都小心的快没了,就愈发不讨长乐的喜欢了。 没过几年,便被长乐放出府去,后来隐约听说是回到他那个叫落日镇的家乡,帮族中不太熟的表哥看房子去了。 第13章 第十二章 都说江南春光好,唯有寒梅不知春。 屋外的梅花开了一树,寒风一过,仿佛下了一场花雨,红落在白上,有种奇异的触目惊心。 林涵坐在圆桌旁,一下一下扣着乌木桌面,桌上摆着一封信,信封的很好,似乎没有人打开过。 半晌,他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叫来小厮吩咐道:“前日森将军赏了几匹好布,说是在皇宫库房找到的,让长乐。。。”他顿了顿,摇头笑了出来:“不,她想必不会来,叫木樨来挑些公主喜欢的,给她做几件衣裳,还有些做被子的料子,近日里天气凉了,给公主做几床新被吧。” 小厮领命而去,林涵站起来,让人将之前的打赏搬出来,以备木樨挑拣。 将一切嘱咐妥当后,林涵低声吩咐道:“更衣。” 乔极是和林涵从小长到大的贴身侍女,见林涵吩咐了,上前为他更衣,一边问道:“公主的一个侍女也值得公子隆重更衣接见吗?” 林涵笑着说:“非也,刚刚才想起森将军今日约了我一同喝酒,待会木樨来了,你们让她好生挑拣,都不要打扰。” 乔极从小跟他一同长大,心xìng不比一般丫头,心中颇有些不服气,面上却不得不服软,林涵小的时候及其霸道,虽然后面脾气温和了不少,乔极仍然不敢太过。 长乐倚在窗前,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樨去了一趟林涵的住处后,回来将东西放好,便来找长乐,长乐回神时她正跪在地上,长乐一挑眉梢,心中有些不快。 “怎么了?”长乐端起一杯茶。 木樨道:“大人今日让奴婢去为公主挑选东西,看到了一件精巧的小玩意儿,想献给公主。” 长乐皱眉,屏退左右,吩咐人关上门,才道:“什么东西?” “前些天奴婢不见的信今日竟然出现了,”木樨从袖子中拿出一样东西,低头呈上。 “可有开封的痕迹?” 木樨摇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单看样子,并没有开封过的痕迹。” 长乐接过那封信,见封虽然有些斑驳却完整,心中明明该是一块巨石落了地,却又像那将落的巨石是要砸在自己头上一样,有些隐隐的不安。 轻轻打开信封,倒出来一张薄纸,长乐看罢,将信放在火上烧掉,道:“你下去吧,这信便是给人看到了,也不碍事。” 木樨伏地一拜,然后出去了。 与此同时,楚都春意楼中,林涵正坐在桌前,进来时森和已经喝得烂醉,那人与其他人不同,越是喝醉,越是话少。 林涵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一手撑着脸颊,慢慢喝。 森和喝完一壶之后,面上并不显醉色,只是仿佛没有察觉到之前有人进来,抬头看是他,还吓了一跳,然后才说:“你来了啊。” “你和那位又怎么了?”林涵放下茶杯,皱眉问道。 森和沉默半晌,才喃喃道:“能怎么样,还不是未央那事。。。他觉得我是帮凶。” 林涵闻言垂下眼,教人看不清里面翻涌的神色。 “罢了,”森和叹气:“我往日里还跟你说,若我爱上一个人,便要获得足够的权利,以便能保护他,完成他所想的一切,我原以为,我是对的。” 可如今,他却不愿意信我。 林涵听后,想起了有一年黄河以北有民众闹事,他父亲去宫中请旨,回来时谈及长乐跪在先皇殿堂之下,不饮不食,已是一日有余。 当日恰好森和要带走杨琰,林涵早知长乐属意杨琰,有些心疼,却又有些开心。 第二日他听说长乐还在,谁劝都不听,终于将那点情敌不见的开心消磨完,只剩下心疼了,于是他借着替父亲送折子的名义去了皇宫,进去时看了一眼她,出来后又看了一眼,可是自始至终,长乐都只低垂眼帘,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了。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森和说的没有错。 后来先皇因为黄河泛滥没有采纳他父亲的折子,为了补偿,将长乐指给了他,他开心的都要疯了。 新婚时被拒之门外,他学着杨琰的样子,想要让长乐多看他一眼,直到他在外为兆征战,却被妻子断了粮饷,带着贴身精兵,奔了两天两夜,差点死在外面。 在衣衫褴褛时,被森和救起,他恨极了长乐。 那一刻他落下马鞍,摔在地上,黄土的腥味肆虐鼻腔,在腹中空空下他才真正知道了,若没有权利,那高贵的公主,或者连一眼都不会施舍给他。 “我若是说,我不愿意要这个皇位。。。”森和的话惊醒了林涵,林涵闻言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想?打出这样的成果有多难你的体会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比我深。” 森和仰头喝下一壶酒,半晌才笑着说道:“啊。” 林涵皱眉,还想再问,森和摆了摆手,一手撑着额头看着窗外,叹道:“雪化之时,当真是寒气逼人。” 未央没有赶上好时候,因此她的墓,也不过是普通人的规制,就在楚都以西,第一眼看去,荒凉的可怕。 长乐一身素缟,呼出一口白气,看着眼前的尚未刻上字的石碑,未央去的蹊跷,至今尚未找到犯人,林涵在处理未央后事时,找人来问过,长乐迟迟没有定下这石碑该刻些什么,便空了下来。 木樨放下小篮子,里面是一些烧给故去的人常用的东西。 “公主,”木樨放好东西,回身施了一礼:“奴婢退下了。” 长乐点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林府跟来的卫兵,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道:“你们也能远些吗?我想和我妹妹单独相处,不过一点时间,我不会走丢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领头的侍卫闻言点头道:“公子来时只吩咐了我们保护,只要没有危险,一切但凭公主吩咐。” 长乐挑了挑眉,转身不再搭理他们。 墓碑平整,心却微澜。 有时候长乐真恨自己是个女子,若不是女子,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一点温暖而动摇,守着薄情一词,尽力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未央。”长乐将纸丢到火盆里,寒风凛冽,纸落入火中,被火一燎,微微飘起复又落下,再落下时,纸已经烧着大半了。 长乐低喃,“未央,你好生的去,杨琰也在那边,他会照顾好你的。” 四下寂静,墓边有一枝枯树,风过飒飒作响,长乐原本在盯着火盆发呆,身边草丛似乎也被风吹动,不住响动,她抬眼只见一只兔子从草丛中窜了出去。 除了前几天刚掘开堆起的新土,周围瑟瑟的环了一圈黄草,大概是来不及整理,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这样冷的天气里还是支棱着,长乐定睛一看,竟看见了一截润白衣角。 第14章 第十三章 第16章 第十五章 ∠÷渎涞钠鹦⊙├矗驼驹陂芟拢仁檀忧B砉矗趾谒砗蟆? 森和虽然喝了不少酒,此时站在檐下表情严肃,却像酒已经醒了大半,抬头看天道:“西北战危,连失数城,尉迟赋昨日已经带兵去支援了。” 林涵认识三个森和,作为朋友的森和,作为首领的森和还有杨琰的森和。 如果说刚刚是作为朋友的森和,可以和他倾诉,那么此刻的森和便已经是作为首领的森和了。 闻言林涵不禁皱眉道:“我军擅长水战,故黄河以南势如破竹,战事方歇,人员也才堪堪整肃完毕,大军粮草并不充足,此时,似乎并不是好时机。” “无妨,”森和淡淡说道:“西北连失数城,若我按照原先的计划,休养生息,待得他们过了黄河,我便只能往长江后面退,若是到此地步,想要再打回来,便更难了。” 林涵看了他一眼,知他不甚好过,便也不多问。 林家三世为相,杨家三世帝师,原是至jiāo,杨家出事的时候林家却袖手看了场戏。 所以林涵原本以为杨琰在家破人亡后第一次见他时多半会恨得牙痒痒,结果却不是。 他仍是林涵从小认识的那副样子,穿着素色的衫子,清清淡淡的,像是一杯温水,还是一壶甚少能被烧滚的温水,那是在一个很衬杨琰气质的春日,就是在这家酒楼檐下偶遇,见到他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说道:“恒希,好久不见。” 那时他身旁站着一个头发蓬乱的青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看到有人要抢自己ròu骨头的狗一样,眼神凶狠至极。 谁曾想过,那个青年最后竟会住进这大楚的宫殿,几乎拥有天下。 “。。。粮草的事情,我回去跟杨琰商量下,他定然有办法。”林涵回神时恰恰听到这句话,便点了点头。 长乐去郊外时是坐轿子去的,回来时却坐了车,那车颇为简陋,并不符合长乐事事精致的口味,因而显得有些怪异。 林涵垂首,等人汇报完便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他捏了捏鼻梁,甚觉疲累。 模仿的杨琰的xìng格在此时成功发挥了功效,若是照他原本的脾气,说不得便要冲去找她,问她带了个什么人回来了。 “来人,”林涵吩咐道:“将楚都尹前日送来的女儿红拿一坛上来。” 他知道,若今日不喝上一点,或者连觉也会睡不着,总想着或者她今晚便要离开。。。太难受了。 长乐安顿好带回来的那人,坐在灯下莫名的不安心,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想着未央,连带着就想起了林涵的那个拥抱。 她是公主,正因为是公主,高高在上,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拥抱,因而这件事便格外的记忆深刻。 昨夜花灯骤,月下人如旧。 只是想着,一抹绯红便不由自主的印上脸颊,更是衬的她容貌端艳。 心头跳的她越发坐不住,她咬了咬下嘴唇,心想:那人是我大兆仇人,我何苦这样,不过是一个拥抱,长乐啊长乐,你竟这样好骗。 正想着,楼下一阵闹哄,原本长乐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此时刚好借机怒道:“木樨,这又是怎么了?” 木樨慌忙跑上来,道:“驸马。。。林大人喝醉了酒,不知怎的,竟然闹到这里来了。” 长乐皱眉,心下有些欣喜面上却佯做不悦道:“不成体统,随我下去看看。” 林涵倒不似长乐想的那般酒后无德,只是一直嚷着叫长乐出来,长乐从楼梯口下来时,分明看到他眼睛一亮,欣喜不已。 长乐愣了楞,这样一个动作,她心中竟然有些高兴。 林涵见她下来,扑到她面前,几乎有些站立不住,便撑了撑楼梯,她张开双手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拉到怀中。 “我对你怎样?”林涵问道:“我以为我对你足够好,可你却还是不愿将我放在心上。” “你以为我不会嫉妒?你以为我不想闹,可你不喜欢我,”林涵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低头说道:“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长乐,我能怎么办?” 因为他低着头,长乐全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我恨不得,将你爱的,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全部杀掉,然后,你的眼中就只剩我了。” 心中若有所感,面上也渐渐显出些红色来。 她背后抵着墙,心中居然升起难得的慌乱,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窘境,便挣扎着想从他胳膊下的空间里钻出去,哪知道林涵窥破了她的想法,她刚慌不择路钻到一半,便被一个大力扛上了肩膀,紧紧的攥着她的腰身,快速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木樨跪在下面,不住的颤抖。 长乐还没来得及挣扎,便一阵天旋地转,背部搁到了墙,哎哟一声,发现自己被林涵抱在了怀中,不多时,被扔到了她那张雕花大床上。 长乐眼睛一瞪,刚想说:“你要做什么?”就被林涵一个吻封住了气息。 林涵嘴唇和她分开时,低声说道:“我早就想这样了,从你还没有嫁进来开始,便不断不断的做梦,我喜欢你,长乐,我喜欢你。” 长乐心中咚咚直跳,好像有一阵火,从心底烧到了脸上,心底有种模模糊糊的别扭,却被这阵火烧的不成样子。 “你,喜欢我吗?”林涵的呼吸喷到她的脸颊上,随后笑道:“即使你不喜欢我,也罢了,总比以往要强。” 说罢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第二日中午时分,林涵才醒来,长乐依在他的肩头,睡得正熟,绝艳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他刚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却听见她轻声说道:“杨琰。。。。” 一愣,顿时像在数九寒冬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还是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眼神中却莫名多了些什么。 却又低头定定的看着长乐的睡颜,有的一眼便看一眼,他心底涌现出一阵绝望,明明是她在自己怀中,明明是夙愿得偿。 却这样让人绝望。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觉得绝望极了。 森和站在空dàngdàng的大殿门口,面前宫人瑟瑟跪了一片,天气似乎更冷了,他被穿过殿前的寒风刺激的有些失态,厉声问道:“说!杨大人到底去哪里了?” 第15章 第十四章 西北泰山脚下,天冷的人几乎迈不开步子,一个以蓑衣御寒的农人哆哆嗦嗦往前行去,天下大乱,前一段军队到这里征粮,家里过冬的粮食被抢掠一空,为了活命,只好到山脚下来碰碰运气。 眼前一片清寒,农人想起之前村里有个书生也曾来山里寻粮,回去后传些“大雪时节,荔挺不出,则国多火灾”的话,不禁嗤笑一声,这样的天气,哪里起的来山火。 正想着,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将农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山顶,竟已经冒起一阵阵浓烟。 几天后。 楚含章站在被焚毁的村庄前皱眉:“这样大的火,竟无人伤亡?” “听说那日刚巧有一位农人眼见惊雷落下,赶紧回来通知乡党,逃了命。”身后的侍从恭敬道。 “倒是巧,”楚含章笑道:“山火来了不救跑了,难得留了一命,他们就用来搬弄口舌是非?” 侍从连忙伏地。 楚含章斜睨了他一眼,转身道:“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殿下,剩下的村民如何安置?”侍从抬头问道。 “该怎么安置?”楚含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随意道:“没有多余的粮食,你们看着安置吧。” 侍从闻言身子一震,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荒唐!”长乐看着手中西北传来的消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道:“含章他。。。他竟然如此荒唐。” 木樨伏在下首,道:“公主,公主保重。” 长乐捏了捏鼻梁,将手中白锦捏成一团,半晌才道:“你先下去吧。” 木樨这才起身,缓步退下,长乐听见木门开关的声音后,缓缓的叹了口气。 楚含章,不容老臣,不容平民,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究竟想做什么?”森和站在殿上,将一卷书信掷于林涵脚下,林涵眯了眯眼,弯腰捡起那卷让森和犹如困兽的纸,那是杨琰离开前留下的。 “他不是说了吗,”林涵撇了一眼,施施然笑道:“他是要想清楚一些事情,西北那边现在谣言四起,人心不稳,他们战线又拉的过长,正是突袭将楚含章击溃的好时机。”林涵转头又说:“可是我们这边粮草匮乏,流民饿死无数,前几天才刚刚抓到一个偷粮的乞丐,虽然已经予民生息,但。。。到底没有这么快。” 森和看了他一眼,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这些事情就jiāo给你去办吧,我。。。我要出去一些时候。” 说罢便转身,林涵一听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道:“你要去寻杨琰?” 森和并不回头,林涵道:“如果这次真的和西北开打,生死存亡,需要主帅坐镇,你怎可离开?” 森和回头看他,眼神里藏着刀锋,林涵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在屋檐下见过的那个狼崽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森和说:“我要去找他,天这么冷,外面兵荒马乱的,他只会弹琴,我怎能不去寻他。” 这些话似乎更加坚定了他的心意,说完便大步走到殿后。 长乐倚在贵妃榻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只见一点烛光,外面竟然已经全黑了,侧头看到那点烛光下,林涵竟然正翻着什么。 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发现他不过是翻着一本书而已,而之前那卷白锦也早已经烧掉了。 林涵见她醒来,缓缓绽出一抹微笑道:“你醒了,睡的可好?” 长乐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花匠来说,这样冷的天气,我们家园子里竟然有株木芙蓉开了。”林涵笑道:“我便想送来给你看看。” 记忆里的林涵并不是这样的,或者是那个懦弱的林涵让她记忆太深,长乐不自觉间便语气强硬的说:“既是如此,花匠送来就可以了。” 林涵一愣,面上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勉强起身笑道:“好。。。那你先休息。” 长乐说完就后悔了,看他要走,忙跌下床拉住他的衣袖,急忙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涵转头,惊讶的看她,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些春暖花开的味道,他蹲下来将长乐横抱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搁在贵妃榻上,道:“不愿我走,你喊一声就好,竟然自己luǒ脚下地,不冷么。” 长乐看着他,这才感觉出脚上冰凉,她自觉应该道歉,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强道:“谁让你突然要走。” 林涵闻言伏在她的肩膀上,闷闷的笑出声来,他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长乐也说:“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涵搬过一个圆凳,坐在她身边,道:“我不走,我们就这样,说说话。” 长乐心中几分羞涩,几分忐忑,缓缓的点了点头。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落雨更带出几分寒气,木樨站在长乐门前,从布帘子缝里,看了一眼暖融融的屋内,嘱咐了其他侍女几句,抿着嘴走了。 冬日里天冷,况且又下雨,不当值的佣人都不愿出门,林府走廊显得比平时更静谧,木樨穿过花厅和一道道走廊先去了趟公主的小厨房,提出一个草编的小食盒,又穿过长长的走廊,撑起伞,走小路到林府后面藏在花园深处的一座废弃的柴屋前,将轻轻推开门,里面一团黑影似乎久不见光,见她推门而入,不由自主的往铺满了草的更深处缩了缩。 那个柴房外面显得破败里面却出奇的温暖,房子里用甘草堆出一个床,那团黑影就在里面,见她进来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一个头来打了个哈欠道:“你来了啊。” 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在暗淡的光景中,竟似自己便带着光芒一般。 木樨脸红了红,道:“来给你送吃的。” 男人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拢了拢散开的衣物,笑着道:“辛苦你了,木樨。” “殿下。。。”木樨看着他,瞳仁中都泛出了光。 “殿下?”男人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早就不是了。” 烛火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曳,西北的冬天比起位于南方的楚都来说,更是冷的刺骨。 楚含章站在窗前,身后跪了一地大臣,那些年老腐朽如同破絮的ròu体,颤颤巍巍的逃难到这里来。 “我不会接收你们的,”楚含章说:“现在养兵的粮食尚且不够,哪里来多的东西喂你们?” “殿。。。殿下。”连齐呼的声音里都带着某种不合时宜,:“是长乐公主遣老臣们前来的呀。” 楚含章转身含蓄的带着几分厌恶道:“将他们请出去吧,大兆已经亡了,你们倒还活着。” 下首一众老臣以头抢地,其中一人抬起沟壑纵横的脸来,花白的蓬乱的头发沾染了连日来的风霜,楚含章认得他,丞相张系,上朝时总穿的颇为齐整,大兆兴时,在楚都里有名的注意养生,年至六旬,仍然满头乌发,叫人称道,不过半月,竟已经老态龙钟至此。往日的高贵仪容仿佛一张薄纸,经不起一场冬雨。 张希仿佛一只年老的悲伤的□□,趴在地上道:“殿下在,大兆便还有希望,殿下怎能如此,老臣无能,原想着能辅佐殿下收复山河,却不想大节已失,殿下如何能容我等在侧,臣等该死,长乐该死,未央该死啊。” 楚含章身为先太子唯一的孩子,一贯高傲,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撇了撇嘴,道:“本君还有公务,各位自便,若需要饭食,可接待一日,明日起还请各位放下老臣的架子,自食其力罢。” 说完便不论忽起的喧哗,入内唤人更衣去了。 “殿下因何如此,不怕世人寒心?”左卫见楚含章入内,忙缀上去,问道。 “哼,寒心。。。”楚含章低笑一声,今日正是大寒,远处有叫声传来,又突然道:“这西北极冷,姑姑一向怕冷,却不知她来了能不能习惯。” 长乐正从软被中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房间里晕着丝丝瑞脑的香气,没有人守在床前,莫名的柔软而温馨。 刚醒时脑袋尚是一片混沌,待得想起昨日和林涵的作为时,心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和林涵成婚已久,这却是第一次和他亲密如斯,长乐有些恍惚。 “公主,”木樨在门外听到房内有响动,敲了敲门在门外道:“公主可要梳洗?” 长乐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梳洗完毕后,长乐便往昨日捡回来的人那里去了,进屋时那人正在喝茶,倒是一如既往。 长乐一甩衣袖,坐在他对面,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我那日等了你很久,杨琰,他们都说你死了,为了拒绝我,你竟假死。”她顿了顿,显然是想起那几年的冷清,转瞬间又想起了林涵,像是一滴温水滴到心上。 “我。。。是被迫的。”杨琰开口,带着几分无奈:“你是公主,我不过是罪臣之后,一个琴师而已,便是你有心于我我又如何能。。。” 大概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以往杨琰从不开口解释,对不想提的事情,逼急了也只会撇着嘴角不说话,今日居然愿意对她解释。 长乐低头苦笑,道:“那你如今为何愿意来找我?” “我。。。我听说了未央的事情,我原只想去看看她。”杨琰端起一杯茶,冉冉升起的热气携着茶香扑面而来。 长乐闻言,心中一半欣慰一般苦涩,混在一起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杨琰叹了口气:“或者我错了,当初便不该毁约。” “现在说这些。。。”长乐轻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杨琰抬头看她,笑容中竟少见的带着一丝愧疚,说道:“或者。。。或者我们还可以。。。。” 长乐抬头看着他,目中渐渐出现些泠然,声音里也带上一丝不一样的意味:“你。。。变了很多。” 杨琰不自在的动了动,立马就掩饰过去了,只笑着说:“谁永远不会变呢?” “是啊,”长乐笑笑:“我少年时候,看着父皇对母后的思念,总以为一个人总是不会变的,皇宫那么大,那么空,总想着将来也会有一个人,便如父皇待母后一般待我,我曾以为,会是你。” “后来,你不在了,我查出当初父皇下令要杀了你,跪在殿前时,林涵告诉我,唯有权利才能保住所爱,便想着若是我当初有权,或者,我们会有更多选择。”长乐笑着说:“再后来,我嫁给了林涵。” “杨琰,我们都变了,我不再是那个守在乐坊外柳树后面的小女孩,”长乐摇头:“也。。,不那么会做梦了,以前的我,靠着一腔孤勇,便能无视种种,包括你其实并不喜欢我的事实,能无视父皇的反对,可是现在,我却没有这样的力气了,杨琰,我后来想过很多次,若那时候我们走了,我会幸福吗?你会幸福吗?” 杨琰看她,长乐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会,你太冷了,我没有足够的热气去温暖你,况且。。。我也怕冷,大概,大家觉得我是公主,理应强大一些,可我也不是永远强大,永远温暖,永远光芒四shè的,我也会软弱,会害怕,会不知所措,怎么办?” 她仍旧笑着,眼波柔和似水:“啊,我今晚还是说的太多,既说了这些,便不妨在说些,不过后来,其实我并不觉得,那时候没有和你走,是一件坏事情。” “你。。。你喜欢上林涵了?”杨琰的声音带着几分艰涩。 长乐略一思索,笑道:“一半吧,他。。。很温暖,也很危险,大兆因他而破,长乐却因他而生,我做了很多其他人未必能忍的事情,当然我以前是公主,嫁给他,是他们家的荣耀,我并不因此而感谢他,如今慢慢想来却觉得他的容忍,或者并不是应该的,或者,他于我,也付出了很多。” “原本。。。我此次前来是想和你一同离开此处,”杨琰说:“现在看来,你多半不愿走了。” 长乐叹了口气道:“如今,我确实不愿和你走了。” 屋内因为架着火盆,红光熠熠,温暖宜人。杨琰转头看向窗外,红梅隐隐,枯枝苍劲,如今已经过了大雪节气,冬至已近。 第17章 第十六章 第16章 第十五章 “外头好像下雨了,”林涵侧耳听到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长乐倚榻看着他,唇边绽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道:“我初次见你,你分明不是这样。。。如今却变得不大一样了。” 林涵笑笑:“公主说的第一次,恐怕是大婚当天才第一次看到我吧,公主觉得那时候的我怎样?懦弱?”摇了摇头,说:“其实那时候,我却并不是第一次见公主,少时,我经常随父亲出入皇宫,第一次见公主,您,大概,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坐的凳子的高度,忍俊不禁。 长乐皱眉:“我不记得了。。。” “你自然不记得,”林涵笑道:“那时候你眼里心里都是另一个人,又怎么会看的见我。” “你。。。”长乐有些不悦。 林涵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的更加温和,眼中却不知不觉流出些许悲伤:“从很久之前,我就很思慕你了,父亲跟我说,你会嫁给我的时候,我简直高兴疯了。” “你能想象吗,我高兴的半夜睡不着觉,绕着花园跑了一圈又一圈,渴望了那么久的东西啊。。。”林涵感叹了一句。 长乐看着他,从他刻着些许沧桑的脸上,仿佛看见了那个她未曾见过的,高兴疯了的年少时的林涵,心中有些感动,却也有些异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脸,低声说:“可我听说,你。。。在与我大婚之前,是有妻子的。” “。。。”林涵沉默了下,随即笑着说:“那个女人呀,那是我母亲安排的,非我所愿,唯有公主,是我所求。” 奇特的感觉疯狂生长,旖旎温暖,长乐仿佛一朵将要再次开放的花朵,花苞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生机勃勃,林涵看着她,眉眼带笑,他们能走到今日这般田地,或者,真的是他们的缘分。 长乐的脸上显出些热气,心里好像装了一只蛾子,扑腾扑腾的扇着翅膀。 林涵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忍心般轻轻叹了口气,凑到她额上亲了下,笑着说:“今天天冷,聊了这么久,你该累了,早点休息吧。” 长乐心中有些不舍,想叫住他跟他多说说话,却又有些莫名的羞涩,低低抬眼见他的背影竟然比她以往看见过的更加挺拔,这样看着,竟然有些像杨琰了。 第二日林涵房中的侍女领人捧了一叠地毯过来,说是林涵昨日刚在库里请出来的贡品,冬日天寒,要将长乐的绣楼全部铺一层, 长乐看着窗前昨日送来的花,听着楼下忙碌的声响,第一次觉得嘈杂也甚是动人。 杨琰站在窗中,带着兜帽,遥遥的看着长乐绣楼的方向,嘴角显出一抹不可言喻的笑意。 而此时,森和正打点行装,林涵看着他,淡淡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你这一去,楚都空虚,若楚含章乘虚而入,我们辛苦打下来的东西,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森和深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里就拜托你了,” 林涵原本想问你都不知道他会去何处,怎么找。。。看他兴致勃勃的收拾杨琰会喜欢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寒步出兆宫,见街上人人新衣,门前摆着祭祀物件,往日里带着几分萧索的街竟然有了几分以往的模样,恍然间,已然冬至。 “姐姐。。。姐姐。”小小人在长满红色花朵的彼岸,隐约是未央的模样,拼命喊着:“快逃,快逃。” 长乐悚然惊坐起来,眼前木樨正在剪烛花,见她坐起,忙迎上来,笑道:“公主是做了噩梦?” 梦中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了,长乐撩了撩头发,喘息微微,道:“是。。我梦到未央了。” 木樨坐在床沿看着她,眼中带着些不知名的意味,莫名的柔顺,长乐重新躺下,说道:“未央站在一片红花中,不知道要说什么。” 木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只好劝道:“睡吧,晚了。” 长乐神思倦怠,点了点头,很快便睡去了。 长乐睡着后,木樨披上衣服,下了绣楼,猛然一看桌边竟然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林涵,木樨忙上前行了个礼,林涵随意的点了点头,问道:“是惊醒了?” 木樨问道:“大人为何在此?” 林涵笑笑:“我睡不着,便想来看看,原本想说悄悄的,不要让人知道了,连门卫我都绕过了,既然你下来了,若是不困,何不陪我聊聊?” “木樨不敢,”木樨行了个礼,道:“公主还在睡着,身边不能没人。” 说罢便倒了壶水,一口喝完,转身就要上去了,林涵看她那样,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恨我?” 木樨转身看他,笑靥如画,她很少这样笑,林涵却看过很多次木樨这样的笑容,在长乐嫁进来三个月后,每一个见不到长乐的夜里,起初,木樨是恨的吧。 正想着,木樨说道:“大人,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恨不恨的关系。” 林涵笑道:“若我说,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长乐,你要怎么看?” 木樨猛然看他,厉声道:“我从小和公主一同长大,和大人不过露水情缘,大人何故如此?” “露水情缘啊。。。”林涵垂眸,脸上有些伤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上去吧,我不说话,只守着你安睡便是。” 木樨知道他这样不妥当,心中却到底还有这一些属于女子的柔软,胸口砰砰跳着,急步上楼,脸红成一片。 她心虚的看了一眼长乐,长乐脸颊红润呼吸匀畅,显然睡得正安慰,心中五味陈杂。 她和林涵是怎么开始的呢? 或者,一切都是从公主大婚后,她为公主拿东西,迷路到现今已然废弃的柴房,看到林涵站在一棵姿态奇特的梅树下流泪开始的吧。 自她被卖入宫,见过种种不公,若是能被王爷看上,或者是她的造化,若是没有,和公主拥有共同的丈夫,未曾不是一种胜利。 你是公主,可你还是有东西不能得到。 我是侍女,可我却比你更能带给你丈夫欢愉。 长乐,你该服输。 西北泰山脚下,天冷的人几乎迈不开步子,一个以蓑衣御寒的农人哆哆嗦嗦往前行去,天下大乱,前一段军队到这里征粮,家里过冬的粮食被抢掠一空,为了活命,只好到山脚下来碰碰运气。 眼前一片清寒,农人想起之前村里有个书生也曾来山里寻粮,回去后传些“大雪时节,荔挺不出,则国多火灾”的话,不禁嗤笑一声,这样的天气,哪里起的来山火。 正想着,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将农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山顶,竟已经冒起一阵阵浓烟。 几天后。 楚含章站在被焚毁的村庄前皱眉:“这样大的火,竟无人伤亡?” “听说那日刚巧有一位农人眼见惊雷落下,赶紧回来通知乡党,逃了命。”身后的侍从恭敬道。 “倒是巧,”楚含章笑道:“山火来了不救跑了,难得留了一命,他们就用来搬弄口舌是非?” 侍从连忙伏地。 楚含章斜睨了他一眼,转身道:“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殿下,剩下的村民如何安置?”侍从抬头问道。 “该怎么安置?”楚含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随意道:“没有多余的粮食,你们看着安置吧。” 侍从闻言身子一震,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荒唐!”长乐看着手中西北传来的消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道:“含章他。。。他竟然如此荒唐。” 木樨伏在下首,道:“公主,公主保重。” 长乐捏了捏鼻梁,将手中白锦捏成一团,半晌才道:“你先下去吧。” 木樨这才起身,缓步退下,长乐听见木门开关的声音后,缓缓的叹了口气。 楚含章,不容老臣,不容平民,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究竟想做什么?”森和站在殿上,将一卷书信掷于林涵脚下,林涵眯了眯眼,弯腰捡起那卷让森和犹如困兽的纸,那是杨琰离开前留下的。 “他不是说了吗,”林涵撇了一眼,施施然笑道:“他是要想清楚一些事情,西北那边现在谣言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人心不稳,他们战线又拉的过长,正是突袭将楚含章击溃的好时机。”林涵转头又说:“可是我们这边粮草匮乏,流民饿死无数,前几天才刚刚抓到一个偷粮的乞丐,虽然已经予民生息,但。。。到底没有这么快。” 森和看了他一眼,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这些事情就jiāo给你去办吧,我。。。我要出去一些时候。” 说罢便转身,林涵一听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道:“你要去寻杨琰?” 森和并不回头,林涵道:“如果这次真的和西北开打,生死存亡,需要主帅坐镇,你怎可离开?” 森和回头看他,眼神里藏着刀锋,林涵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在屋檐下见过的那个狼崽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森和说:“我要去找他,天这么冷,外面兵荒马乱的,他只会弹琴,我怎能不去寻他。” 这些话似乎更加坚定了他的心意,说完便大步走到殿后。 长乐倚在贵妃榻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只见一点烛光,外面竟然已经全黑了,侧头看到那点烛光下,林涵竟然正翻着什么。 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发现他不过是翻着一本书而已,而之前那卷白锦也早已经烧掉了。 林涵见她醒来,缓缓绽出一抹微笑道:“你醒了,睡的可好?” 长乐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花匠来说,这样冷的天气,我们家园子里竟然有株木芙蓉开了。”林涵笑道:“我便想送来给你看看。” 记忆里的林涵并不是这样的,或者是那个懦弱的林涵让她记忆太深,长乐不自觉间便语气强硬的说:“既是如此,花匠送来就可以了。” 林涵一愣,面上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勉强起身笑道:“好。。。那你先休息。” 长乐说完就后悔了,看他要走,忙跌下床拉住他的衣袖,急忙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涵转头,惊讶的看她,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些春暖花开的味道,他蹲下来将长乐横抱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搁在贵妃榻上,道:“不愿我走,你喊一声就好,竟然自己luǒ脚下地,不冷么。” 长乐看着他,这才感觉出脚上冰凉,她自觉应该道歉,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强道:“谁让你突然要走。” 林涵闻言伏在她的肩膀上,闷闷的笑出声来,他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长乐也说:“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涵搬过一个圆凳,坐在她身边,道:“我不走,我们就这样,说说话。” 长乐心中几分羞涩,几分忐忑,缓缓的点了点头。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落雨更带出几分寒气,木樨站在长乐门前,从布帘子缝里,看了一眼暖融融的屋内,嘱咐了其他侍女几句,抿着嘴走了。 冬日里天冷,况且又下雨,不当值的佣人都不愿出门,林府走廊显得比平时更静谧,木樨穿过花厅和一道道走廊先去了趟公主的小厨房,提出一个草编的小食盒,又穿过长长的走廊,撑起伞,走小路到林府后面藏在花园深处的一座废弃的柴屋前,将轻轻推开门,里面一团黑影似乎久不见光,见她推门而入,不由自主的往铺满了草的更深处缩了缩。 那个柴房外面显得破败里面却出奇的温暖,房子里用甘草堆出一个床,那团黑影就在里面,见她进来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一个头来打了个哈欠道:“你来了啊。” 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在暗淡的光景中,竟似自己便带着光芒一般。 木樨脸红了红,道:“来给你送吃的。” 男人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拢了拢散开的衣物,笑着道:“辛苦你了,木樨。” “殿下。。。”木樨看着他,瞳仁中都泛出了光。 “殿下?”男人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早就不是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外头好像下雨了,”林涵侧耳听到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长乐倚榻看着他,唇边绽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道:“我初次见你,你分明不是这样。。。如今却变得不大一样了。” 林涵笑笑:“公主说的第一次,恐怕是大婚当天才第一次看到我吧,公主觉得那时候的我怎样?懦弱?”摇了摇头,说:“其实那时候,我却并不是第一次见公主,少时,我经常随父亲出入皇宫,第一次见公主,您,大概,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坐的凳子的高度,忍俊不禁。 长乐皱眉:“我不记得了。。。” “你自然不记得,”林涵笑道:“那时候你眼里心里都是另一个人,又怎么会看的见我。” “你。。。”长乐有些不悦。 林涵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的更加温和,眼中却不知不觉流出些许悲伤:“从很久之前,我就很思慕你了,父亲跟我说,你会嫁给我的时候,我简直高兴疯了。” “你能想象吗,我高兴的半夜睡不着觉,绕着花园跑了一圈又一圈,渴望了那么久的东西啊。。。”林涵感叹了一句。 长乐看着他,从他刻着些许沧桑的脸上,仿佛看见了那个她未曾见过的,高兴疯了的年少时的林涵,心中有些感动,却也有些异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脸,低声说:“可我听说,你。。。在与我大婚之前,是有妻子的。” “。。。”林涵沉默了下,随即笑着说:“那个女人呀,那是我母亲安排的,非我所愿,唯有公主,是我所求。” 奇特的感觉疯狂生长,旖旎温暖,长乐仿佛一朵将要再次开放的花朵,花苞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生机勃勃,林涵看着她,眉眼带笑,他们能走到今日这般田地,或者,真的是他们的缘分。 长乐的脸上显出些热气,心里好像装了一只蛾子,扑腾扑腾的扇着翅膀。 林涵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忍心般轻轻叹了口气,凑到她额上亲了下,笑着说:“今天天冷,聊了这么久,你该累了,早点休息吧。” 长乐心中有些不舍,想叫住他跟他多说说话,却又有些莫名的羞涩,低低抬眼见他的背影竟然比她以往看见过的更加挺拔,这样看着,竟然有些像杨琰了。 第二日林涵房中的侍女领人捧了一叠地毯过来,说是林涵昨日刚在库里请出来的贡品,冬日天寒,要将长乐的绣楼全部铺一层, 长乐看着窗前昨日送来的花,听着楼下忙碌的声响,第一次觉得嘈杂也甚是动人。 杨琰站在窗中,带着兜帽,遥遥的看着长乐绣楼的方向,嘴角显出一抹不可言喻的笑意。 而此时,森和正打点行装,林涵看着他,淡淡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你这一去,楚都空虚,若楚含章乘虚而入,我们辛苦打下来的东西,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森和深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里就拜托你了,” 林涵原本想问你都不知道他会去何处,怎么找。。。看他兴致勃勃的收拾杨琰会喜欢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寒步出兆宫,见街上人人新衣,门前摆着祭祀物件,往日里带着几分萧索的街竟然有了几分以往的模样,恍然间,已然冬至。 “姐姐。。。姐姐。”小小人在长满红色花朵的彼岸,隐约是未央的模样,拼命喊着:“快逃,快逃。” 长乐悚然惊坐起来,眼前木樨正在剪烛花,见她坐起,忙迎上来,笑道:“公主是做了噩梦?” 梦中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了,长乐撩了撩头发,喘息微微,道:“是。。我梦到未央了。” 木樨坐在床沿看着她,眼中带着些不知名的意味,莫名的柔顺,长乐重新躺下,说道:“未央站在一片红花中,不知道要说什么。” 木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只好劝道:“睡吧,晚了。” 长乐神思倦怠,点了点头,很快便睡去了。 长乐睡着后,木樨披上衣服,下了绣楼,猛然一看桌边竟然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林涵,木樨忙上前行了个礼,林涵随意的点了点头,问道:“是惊醒了?” 木樨问道:“大人为何在此?” 林涵笑笑:“我睡不着,便想来看看,原本想说悄悄的,不要让人知道了,连门卫我都绕过了,既然你下来了,若是不困,何不陪我聊聊?” “木樨不敢,”木樨行了个礼,道:“公主还在睡着,身边不能没人。” 说罢便倒了壶水,一口喝完,转身就要上去了,林涵看她那样,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恨我?” 木樨转身看他,笑靥如画,她很少这样笑,林涵却看过很多次木樨这样的笑容,在长乐嫁进来三个月后,每一个见不到长乐的夜里,起初,木樨是恨的吧。 正想着,木樨说道:“大人,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恨不恨的关系。” 林涵笑道:“若我说,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长乐,你要怎么看?” 木樨猛然看他,厉声道:“我从小和公主一同长大,和大人不过露水情缘,大人何故如此?” “露水情缘啊。。。”林涵垂眸,脸上有些伤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上去吧,我不说话,只守着你安睡便是。” 木樨知道他这样不妥当,心中却到底还有这一些属于女子的柔软,胸口砰砰跳着,急步上楼,脸红成一片。 她心虚的看了一眼长乐,长乐脸颊红润呼吸匀畅,显然睡得正安慰,心中五味陈杂。 她和林涵是怎么开始的呢? 或者,一切都是从公主大婚后,她为公主拿东西,迷路到现今已然废弃的柴房,看到林涵站在一棵姿态奇特的梅树下流泪开始的吧。 自她被卖入宫,见过种种不公,若是能被王爷看上,或者是她的造化,若是没有,和公主拥有共同的丈夫,未曾不是一种胜利。 你是公主,可你还是有东西不能得到。 我是侍女,可我却比你更能带给你丈夫欢愉。 长乐,你该服输。 第18章 第十七章 第18章 第十七章 那一日,木樨隐在树林之间,竟然也没有被发现,林涵不言不语不出声哭的很专心,那时还未到开花的时节,他站在树枝疏离的树下,像一块竖立在御花园湖边的太湖石,浸着水越发的坚强。 木樨想起昨日他被公主赶出婚房的样子,再看看今日的他,竟然有些觉得心疼。 后来三个月,忙的时候也就罢了,但凡闲下来,总是想着那日的事情。 林涵倒是寻常,每日来公主房中请安,完了便遣人送东西给公主。 今日是外面开的好的时兴的花儿,明日是附近有名的老字号的吃食,后日是哪里来的有趣得玩意儿。 公主总说林涵唯唯诺诺,见林涵就心烦,木樨虽然觉得公主看错了,却也并没有多说,送来的东西也都瞒着公主悄悄收下,私心里,只觉得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 想的久了,仿佛就成了真的一样。 木樨长年在公主身边,也不知怎的,就这样了。公主婚后三个月,她与林涵便有了些事情。 公主或者知道,或者不知总归是没有对这件事情表态的,木樨面上冷凝,心底却偷偷的有些暗喜。 后面兆亡城破,她心底亦有些暗喜,从此后,公主便不是公主,他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想要明媒正娶? 她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林涵果然不懦弱,可是。。。他也不喜欢自己。 此时木樨看着眼前的长乐,心中颤颤巍巍的显出一点恨意来,长乐生来显贵,却又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何其的不公平。 可是,这世间,就是不公平的啊,木樨叹了口气轻轻笑了,笑容里有些什么,却让人看不透。 长乐醒来,看着木樨靠在自己床前,睡得正香,皱眉轻轻推醒了她,木樨揉了揉眼睛,看着长乐道:“公主?” “你去床上睡吧,”长乐道:“你怎么就靠在这里睡了?” 木樨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笑道:“没什么,昨夜听到窗外风声大作,就起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睡着了。” 长乐露出难得的柔软的笑容,木樨想起昨晚林涵见她时有些伤心的表情,一阵恍惚。 梳洗完毕后,木樨端来早餐。 “公主藏在院子里的那人,公主打算怎么处理?”木樨皱眉道:“虽说林大人信任您,府内诸事一直jiāo于您,他并不过问,但总这样被发现了也不好,还是尽早送出府吧。” 木樨说完心中一惊,或者是昨日未曾休息,脑中竟然混沌至此。 长乐竟然也未曾生气,只是默然了片刻,半晌笑道:“我知道了。” 杨琰是要送走,但却不知道该怎样送走,长乐检讨自己,最近似乎太过优柔寡断了。 走,还是不走? 若不走,从目前楚含章的行为看来,大兆如何有望? 若走。。。 长乐心头一阵烦闷,若走。。。其实也不会怎样,比之国家大业,如何能算的上什么? 只是,只是。。。 若凡事做起来都能想的如此明白,便好了。 长乐心事重重的吃完早点,便往杨琰那边去了。 与此同时,林涵接到手下呈上的情报,面色未动,像是结了薄冰的湖面,任冰下暗流汹涌,冰上总还是看不出什么的。 进门时杨琰正靠在桌上,翻书,长乐看着他还是会有些恍惚,杨琰翻页时看到她,露出一个笑容道:“在这个房里翻出一份琴谱,闲来无聊,便想看看。” 长乐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怪异,道:“在琴谱旁。。。下面有风华录。” 杨琰回头笑道:“风华录?倒是未曾注意。”说罢叫人上了一壶热茶,长乐握住热茶,笑道:“我倒是非常喜欢风华录里面记的食物,你还曾说过,要亲自做给我吃,竟然不记得了?” 杨琰闻言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不自在,笑道:“是啊,风华录我已经看过多遍,就是为了做东西给你。。。只是没想到现在,你我这境遇。。。倒是不方便了。” 长乐笑笑:“有机会的。”说罢放下茶,淡淡道:“来人。” 她陪嫁带来的侍卫在楚都破后多半还在她身边,长乐住的园子,一如既往是由他们守护,长乐从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想过,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林涵刻意包容她所造成的。 此时进来的,便是这些人。 杨琰还在诧异时,长乐已经走到侍卫间,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是谁?” 杨琰愣了楞,强笑道:“我。。。我是杨琰啊。” “杨琰啊。。。”长乐笑笑,清淡说道:“抓起来,用刑到他招为止。” 说罢便转身,只有被风吹起的裙角落在了被侍卫抓起那人的眼中。 木樨守在门外,见长乐出来,心中顿时有些忐忑,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下午天气暖和了些,也有了些许微弱的阳光,长乐捧着一本书,却没有看进去,想着早上的事情,杨琰大概因为出身书香,并不喜欢琴谱,而谈论上古神怪的风华录却是市面上难寻的孤本,是他曾对她说想要的书之一。 若不是今日,倒真是看不出来这个杨琰是假的,却不知道是谁派他来,派来做什么的。 正出神,一声爽朗笑声传到她耳中,长乐抬头,掀帘而入的正是林涵。 长乐忙调了调位置,笑道:“大人何故如此高兴。” “自然是有喜事了,”林涵畅快笑道:“抓到杀你妹妹的凶手了。” 长乐一怔,手中书摔到了地下铺的地毯上,半晌才嘴唇颤抖的说道:“是谁?是谁杀了我妹妹!” 林涵见她那样,皱了皱眉,安慰道:“人已经抓到了,现在在地牢里,具体的过去再说吧,他们既然负了你,自然是看你的心意,终于大仇得报,你莫要过于激动,气坏了自己。” “他们?”长乐深吸一口气,叫道:“木樨,更衣,我倒要看看,他们,是谁!” 木樨此时正在外间伺候,听到长乐的呼喊,急忙进去,却刚好看到林涵一抬眼,看见了她,对她眼睛眨了眨,木樨心跳顿时漏了片刻,长乐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现这一幕。 那一日,木樨隐在树林之间,竟然也没有被发现,林涵不言不语不出声哭的很专心,那时还未到开花的时节,他站在树枝疏离的树下,像一块竖立在御花园湖边的太湖石,浸着水越发的坚强。 木樨想起昨日他被公主赶出婚房的样子,再看看今日的他,竟然有些觉得心疼。 后来三个月,忙的时候也就罢了,但凡闲下来,总是想着那日的事情。 林涵倒是寻常,每日来公主房中请安,完了便遣人送东西给公主。 今日是外面开的好的时兴的花儿,明日是附近有名的老字号的吃食,后日是哪里来的有趣得玩意儿。 公主总说林涵唯唯诺诺,见林涵就心烦,木樨虽然觉得公主看错了,却也并没有多说,送来的东西也都瞒着公主悄悄收下,私心里,只觉得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 想的久了,仿佛就成了真的一样。 木樨长年在公主身边,也不知怎的,就这样了。公主婚后三个月,她与林涵便有了些事情。 公主或者知道,或者不知总归是没有对这件事情表态的,木樨面上冷凝,心底却偷偷的有些暗喜。 后面兆亡城破,她心底亦有些暗喜,从此后,公主便不是公主,他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想要明媒正娶? 她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林涵果然不懦弱,可是。。。他也不喜欢自己。 此时木樨看着眼前的长乐,心中颤颤巍巍的显出一点恨意来,长乐生来显贵,却又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何其的不公平。 可是,这世间,就是不公平的啊,木樨叹了口气轻轻笑了,笑容里有些什么,却让人看不透。 长乐醒来,看着木樨靠在自己床前,睡得正香,皱眉轻轻推醒了她,木樨揉了揉眼睛,看着长乐道:“公主?” “你去床上睡吧,”长乐道:“你怎么就靠在这里睡了?” 木樨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笑道:“没什么,昨夜听到窗外风声大作,就起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睡着了。” 长乐露出难得的柔软的笑容,木樨想起昨晚林涵见她时有些伤心的表情,一阵恍惚。 梳洗完毕后,木樨端来早餐。 “公主藏在院子里的那人,公主打算怎么处理?”木樨皱眉道:“虽说林大人信任您,府内诸事一直jiāo于您,他并不过问,但总这样被发现了也不好,还是尽早送出府吧。” 木樨说完心中一惊,或者是昨日未曾休息,脑中竟然混沌至此。 长乐竟然也未曾生气,只是默然了片刻,半晌笑道:“我知道了。” 杨琰是要送走,但却不知道该怎样送走,长乐检讨自己,最近似乎太过优柔寡断了。 走,还是不走? 若不走,从目前楚含章的行为看来,大兆如何有望? 若走。。。 长乐心头一阵烦闷,若走。。。其实也不会怎样,比之国家大业,如何能算的上什么? 只是,只是。。。 若凡事做起来都能想的如此明白,便好了。 长乐心事重重的吃完早点,便往杨琰那边去了。 与此同时,林涵接到手下呈上的情报,面色未动,像是结了薄冰的湖面,任冰下暗流汹涌,冰上总还是看不出什么的。 进门时杨琰正靠在桌上,翻书,长乐看着他还是会有些恍惚,杨琰翻页时看到她,露出一个笑容道:“在这个房里翻出一份琴谱,闲来无聊,便想看看。” 长乐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怪异,道:“在琴谱旁。。。下面有风华录。” 杨琰回头笑道:“风华录?倒是未曾注意。”说罢叫人上了一壶热茶,长乐握住热茶,笑道:“我倒是非常喜欢风华录里面记的食物,你还曾说过,要亲自做给我吃,竟然不记得了?” 杨琰闻言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不自在,笑道:“是啊,风华录我已经看过多遍,就是为了做东西给你。。。只是没想到现在,你我这境遇。。。倒是不方便了。” 长乐笑笑:“有机会的。”说罢放下茶,淡淡道:“来人。” 她陪嫁带来的侍卫在楚都破后多半还在她身边,长乐住的园子,一如既往是由他们守护,长乐从没想过,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林涵刻意包容她所造成的。 此时进来的,便是这些人。 杨琰还在诧异时,长乐已经走到侍卫间,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是谁?” 杨琰愣了楞,强笑道:“我。。。我是杨琰啊。” “杨琰啊。。。”长乐笑笑,清淡说道:“抓起来,用刑到他招为止。” 说罢便转身,只有被风吹起的裙角落在了被侍卫抓起那人的眼中。 木樨守在门外,见长乐出来,心中顿时有些忐忑,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下午天气暖和了些,也有了些许微弱的阳光,长乐捧着一本书,却没有看进去,想着早上的事情,杨琰大概因为出身书香,并不喜欢琴谱,而谈论上古神怪的风华录却是市面上难寻的孤本,是他曾对她说想要的书之一。 若不是今日,倒真是看不出来这个杨琰是假的,却不知道是谁派他来,派来做什么的。 正出神,一声爽朗笑声传到她耳中,长乐抬头,掀帘而入的正是林涵。 长乐忙调了调位置,笑道:“大人何故如此高兴。” “自然是有喜事了,”林涵畅快笑道:“抓到杀你妹妹的凶手了。” 长乐一怔,手中书摔到了地下铺的地毯上,半晌才嘴唇颤抖的说道:“是谁?是谁杀了我妹妹!” 林涵见她那样,皱了皱眉,安慰道:“人已经抓到了,现在在地牢里,具体的过去再说吧,他们既然负了你,自然是看你的心意,终于大仇得报,你莫要过于激动,气坏了自己。” “他们?”长乐深吸一口气,叫道:“木樨,更衣,我倒要看看,他们,是谁!” 木樨此时正在外间伺候,听到长乐的呼喊,急忙进去,却刚好看到林涵一抬眼,看见了她,对她眼睛眨了眨,木樨心跳顿时漏了片刻,长乐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现这一幕。 第19章 第十八章 长乐嫁过来的时候,她父皇按照祖制将林府旁的院子买下来重建打通,作为她的公主府,公主府原本有另开的大门,后来楚都城破,公主府的后门被林涵封了,长乐带来的众人才开始从前门进出。 林家大兆五世相爷,世代扩充,面积甚大,林家的地牢在林府的西面,长乐从未去过,林涵去的不多。 长乐扶着林涵的手下车,抬头看到面前的石门,皱眉道:“还真是在地下?” “自然。”林涵站在长乐身后笑道。 长乐回头道:“你上前领路吧。” 林涵一愣,看了看左右,这才笑道:“好,跟着我吧。” 想起当年公主刚进门,林涵卑躬屈膝的在前面给她领路,却被她赏了一巴掌。 林涵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比以往更加柔软的长乐,心中扬了扬,突然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视线,眼光一撇,原来是木樨,林涵便笑着眨了眨眼睛,木樨忙转开了头。 长乐跟在后面,浑然未觉。 地牢yīn冷黑暗,很符合大众的想象,可在这yīn冷黑暗的地牢中,竟然辟出了一个燃着炉火、铺着软垫、摆着梅花的地方,乍一看和林府中惯常用来待客的屋子没有什么不一样,越是这样,越显得这一片地方之外的其他地方yīn冷可怖。 长乐看了一眼,林涵笑道:“公主过去坐,犯人一会就带到了。” 被带到面前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长乐很熟悉,木樨很熟悉,甚至连林涵都是熟悉的。 长乐呵呵笑了声,抬手捂着额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未央会被人轻易的骗出府了,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说罢抬头,眼睛瞪的溜圆,将手边茶杯狠狠摔到那人脚下,厉声道:“玉长青姑姑,未央那里得罪你了,要得你这样的关照!” 茶杯在身侧zhà成一朵瓷花,其中一片弹跳着划过那人的脸颊,玉姑姑面上没有其他表情,身边一人瑟瑟发抖,头都埋到地下去了,她却颇有些凛然不惧的样子。 半晌静静开口,声音和面容一样木然,玉长青喃喃道:“因为什么呢?” 长乐皱眉心想,这人,被吓傻了?原本伏在玉长青身边的男子颤抖着抬起头,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她。。。”玉长青闻言回头狠狠瞪着他,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此时长乐才看清,那人竟然是玉姑姑的相公,李彦。 李彦在大兆曾因为玉长青的关系,在楚都做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后来楚都破了,官就自然没有了。 玉长青打完那一巴掌后,自己倒怔怔的流下泪来,声音平静的开口道:“原本。。。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哪样?”站在长乐身边的林涵淡淡开口道:“不该杀了未央?我只是很奇怪,玉。。。玉长青你应该是知道的,未央的悬赏虽然未撤,但来领那赏多半会jiāo到我的手中,他居然敢来领悬赏,居然会有人这么蠢,蠢到自投罗网?” “你知道什么!”玉长青抬头狠狠瞪他,声嘶力竭:“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打开了楚都的大门,这老鬼何至于没有饭碗,我又何至于要出此下策,我的未央。。。”她伸出一双枯瘦的手,狠狠的捂住脸颊,指缝中渗出些水渍,混着伤口中流下的血迹,分外骇人:“我的未央。。。我从小看到大的未央啊。” 长乐看着她,想起往日,恨的心疼,开口问道:“你是看着未央从小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为了一己荣华,便让未央不得好死,她还那么小。。。”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似乎深深刺激了玉长青,整个人都呆滞起来。 林涵见状,开口道:“你知道的事情,李彦未必知道吧” 李彦挨了那一巴掌后,已经有些呆呆的了,听到林涵叫他的名字,忙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问她,”他指着玉长青道:“你问她,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她告诉我那镯子可以领赏,我就去了衙门,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我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说着一把扑道玉长青身上,掐着她的脖子说:“你说啊,你快说我是冤枉的,都是你一个做的,你这个该死的婆娘!”印着巴掌印的脸上表情狰狞。 木樨撇过头,似乎不忍再看。 林涵道:“我们在你住的地方找到了没有烧完的血衣,是杀鸡留下的?你来领赏时,我让你在那边等时,已经偷偷找了发现未央的庙宇附近的人过来看了,虽然战乱之地,流民甚多,但巧的是看见你的也不是没有,你大概没有注意,曾有一乞儿,看到过你抱着一个小女孩往那边走。” “其实在未央下葬的第二天,玉长青匆匆出府时,我便猜到了些,”林涵顿了顿,道:“那时我着官兵在那破庙周围暗中查访,正巧,那乞丐偷窃军粮被抓,慌乱中大喊易子而食尚且无人理会,却要抓他这仅仅是窃粮之人。。。他大概以为。。。”林涵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够了。。。”长乐闻言心中大惊,求救一般抓住林涵的手腕,抬头看着他道:“今天。。。今天就到这里吧,证据确凿了你处理就好,不必再告知我了。。。我知道害未央的人抓到了。。。让他们出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有其他话想单独问你。” 林涵不置可否,随意的点了点头,按照长乐的要求,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 待人走后,这间空dàng的、临时收拾出来的待客厅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长乐从刚刚一直浑身颤抖,此时才克制不住抓住林涵道:“楚都百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林涵看着她笑笑,笑容里颇有些不屑,道:“乱世人不如盛世狗,公主未曾见识过,自然不能想象。” 长乐看见他的笑意,心中有些不安,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喊道:“为何不开仓放粮?” 林涵皱眉:“开仓?”随即一声嗤笑:“公主可知,我为何要打开楚都的门?” 长乐看着他,眼中透出些害怕,林涵欣赏了片刻,手抚上她的脸颊,啧啧道:“这样可怜的长乐,倒是少见。。。我为什么要打开楚都的门?不仅仅是因为我和森和是好友,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更是因为,你的父皇。。。你伟大的父皇,年年挥霍,楚都周围的粮仓里面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的干净,若是我坚持不开门,林府的私仓也不过能坚持一日而已,到时候还是个死。” 林涵的每一字便是一刀,长乐千刀万剐,泪流满面,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些新的东西,那是以往那个娇奢而不知人间疾苦的长乐所不知道的关于现实的世界。 林涵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有些怜悯,叹了口气,将她抱到怀中,安慰道:“楚都。。。大兆会这样。。。不是你的错。” 长乐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却清楚的觉得,国家最终会这样,她身为一国公主,只为一人爱恨而活。。。实在是。。。太失职了。 长乐嫁过来的时候,她父皇按照祖制将林府旁的院子买下来重建打通,作为她的公主府,公主府原本有另开的大门,后来楚都城破,公主府的后门被林涵封了,长乐带来的众人才开始从前门进出。 林家大兆五世相爷,世代扩充,面积甚大,林家的地牢在林府的西面,长乐从未去过,林涵去的不多。 长乐扶着林涵的手下车,抬头看到面前的石门,皱眉道:“还真是在地下?” “自然。”林涵站在长乐身后笑道。 长乐回头道:“你上前领路吧。” 林涵一愣,看了看左右,这才笑道:“好,跟着我吧。” 想起当年公主刚进门,林涵卑躬屈膝的在前面给她领路,却被她赏了一巴掌。 林涵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比以往更加柔软的长乐,心中扬了扬,突然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视线,眼光一撇,原来是木樨,林涵便笑着眨了眨眼睛,木樨忙转开了头。 长乐跟在后面,浑然未觉。 地牢yīn冷黑暗,很符合大众的想象,可在这yīn冷黑暗的地牢中,竟然辟出了一个燃着炉火、铺着软垫、摆着梅花的地方,乍一看和林府中惯常用来待客的屋子没有什么不一样,越是这样,越显得这一片地方之外的其他地方yīn冷可怖。 长乐看了一眼,林涵笑道:“公主过去坐,犯人一会就带到了。” 被带到面前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长乐很熟悉,木樨很熟悉,甚至连林涵都是熟悉的。 长乐呵呵笑了声,抬手捂着额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未央会被人轻易的骗出府了,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说罢抬头,眼睛瞪的溜圆,将手边茶杯狠狠摔到那人脚下,厉声道:“玉长青姑姑,未央那里得罪你了,要得你这样的关照!” 茶杯在身侧zhà成一朵瓷花,其中一片弹跳着划过那人的脸颊,玉姑姑面上没有其他表情,身边一人瑟瑟发抖,头都埋到地下去了,她却颇有些凛然不惧的样子。 半晌静静开口,声音和面容一样木然,玉长青喃喃道:“因为什么呢?” 长乐皱眉心想,这人,被吓傻了?原本伏在玉长青身边的男子颤抖着抬起头,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她。。。”玉长青闻言回头狠狠瞪着他,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此时长乐才看清,那人竟然是玉姑姑的相公,李彦。 李彦在大兆曾因为玉长青的关系,在楚都做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后来楚都破了,官就自然没有了。 玉长青打完那一巴掌后,自己倒怔怔的流下泪来,声音平静的开口道:“原本。。。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哪样?”站在长乐身边的林涵淡淡开口道:“不该杀了未央?我只是很奇怪,玉。。。玉长青你应该是知道的,未央的悬赏虽然未撤,但来领那赏多半会jiāo到我的手中,他居然敢来领悬赏,居然会有人这么蠢,蠢到自投罗网?” “你知道什么!”玉长青抬头狠狠瞪他,声嘶力竭:“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打开了楚都的大门,这老鬼何至于没有饭碗,我又何至于要出此下策,我的未央。。。”她伸出一双枯瘦的手,狠狠的捂住脸颊,指缝中渗出些水渍,混着伤口中流下的血迹,分外骇人:“我的未央。。。我从小看到大的未央啊。” 长乐看着她,想起往日,恨的心疼,开口问道:“你是看着未央从小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为了一己荣华,便让未央不得好死,她还那么小。。。”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似乎深深刺激了玉长青,整个人都呆滞起来。 林涵见状,开口道:“你知道的事情,李彦未必知道吧” 李彦挨了那一巴掌后,已经有些呆呆的了,听到林涵叫他的名字,忙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问她,”他指着玉长青道:“你问她,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她告诉我那镯子可以领赏,我就去了衙门,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我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说着一把扑道玉长青身上,掐着她的脖子说:“你说啊,你快说我是冤枉的,都是你一个做的,你这个该死的婆娘!”印着巴掌印的脸上表情狰狞。 木樨撇过头,似乎不忍再看。 林涵道:“我们在你住的地方找到了没有烧完的血衣,是杀鸡留下的?你来领赏时,我让你在那边等时,已经偷偷找了发现未央的庙宇附近的人过来看了,虽然战乱之地,流民甚多,但巧的是看见你的也不是没有,你大概没有注意,曾有一乞儿,看到过你抱着一个小女孩往那边走。” “其实在未央下葬的第二天,玉长青匆匆出府时,我便猜到了些,”林涵顿了顿,道:“那时我着官兵在那破庙周围暗中查访,正巧,那乞丐偷窃军粮被抓,慌乱中大喊易子而食尚且无人理会,却要抓他这仅仅是窃粮之人。。。他大概以为。。。”林涵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够了。。。”长乐闻言心中大惊,求救一般抓住林涵的手腕,抬头看着他道:“今天。。。今天就到这里吧,证据确凿了你处理就好,不必再告知我了。。。我知道害未央的人抓到了。。。让他们出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有其他话想单独问你。” 林涵不置可否,随意的点了点头,按照长乐的要求,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 待人走后,这间空dàng的、临时收拾出来的待客厅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长乐从刚刚一直浑身颤抖,此时才克制不住抓住林涵道:“楚都百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林涵看着她笑笑,笑容里颇有些不屑,道:“乱世人不如盛世狗,公主未曾见识过,自然不能想象。” 长乐看见他的笑意,心中有些不安,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喊道:“为何不开仓放粮?” 林涵皱眉:“开仓?”随即一声嗤笑:“公主可知,我为何要打开楚都的门?” 长乐看着他,眼中透出些害怕,林涵欣赏了片刻,手抚上她的脸颊,啧啧道:“这样可怜的长乐,倒是少见。。。我为什么要打开楚都的门?不仅仅是因为我和森和是好友,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更是因为,你的父皇。。。你伟大的父皇,年年挥霍,楚都周围的粮仓里面空的干净,若是我坚持不开门,林府的私仓也不过能坚持一日而已,到时候还是个死。” 林涵的每一字便是一刀,长乐千刀万剐,泪流满面,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些新的东西,那是以往那个娇奢而不知人间疾苦的长乐所不知道的关于现实的世界。 林涵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有些怜悯,叹了口气,将她抱到怀中,安慰道:“楚都。。。大兆会这样。。。不是你的错。” 长乐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却清楚的觉得,国家最终会这样,她身为一国公主,只为一人爱恨而活。。。实在是。。。太失职了。 第20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十九章 木樨在外等,急的团团转,一个时辰后,林涵才抱着长乐从地牢出来,木樨抬眼看到,眼神暗了暗,半晌又振作精神迎了上去,笑容中显出一脸急切道:“公主怎么了?” 林涵轻声回答:“哭累了,睡着了。” “大人将公主放到车上吧,奴婢带公主回去。”木樨福了福道。 林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下,语调慢慢说:“好,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看好她。” 木樨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得草草应了,看着林涵走进地牢,慢慢融入黑暗中。 长乐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浑身软糯,头脑懵懂,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周围没有人,连木樨也不在。 长乐起身,随意披了件大氅,走下楼去,长乐走路本来就轻,这楼上下又铺了地毯,走起路来仿佛猫儿一样,楼下房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长乐皱了皱眉,鬼使神差的没有叫木樨,自己就下去了。 楼梯口有一面玉制扇屏,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是大兆□□征战东夷得来的一件宝贝,无价之宝,长乐出嫁时,这件东西随她来了林家,将将好挡在踏下楼梯那里,长乐小心翼翼的躲在扇屏后面,缓缓探出头来。 一男一女正抱的像黏糊糊的糖一样,长乐皱眉,两人她都认识,都熟,心掉到了冬天的河里,冷的她一激灵。 连带着面色也冷了起来,她冷笑一声,男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忙将女子护在怀中,抬头叫道:“是谁!出来!” 长乐闻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屏风一推,玉石倒下,撞到后面的茶几,座椅,一声闷响,废墟后面竟然是长乐站在那里。 林涵一惊,竟然愣了,只是和木樨站在那里,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什么,长乐看着他们,拍了拍掌,冷笑道:“倒真是天作之合。” 木樨颤抖起来,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公主。。。公主,饶了我。。。” 林涵看到长乐,瞬间皱了皱眉,道:“长乐。。。” 长乐看着林涵,眼中水汽弥漫,吸了口气,笑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木樨瑟瑟跪倒在地,林涵面上带着一丝不愿,却利落开口道:“在你嫁给我三个月后,那时候,无论我如何讨好你,你都不愿施舍我哪怕一个笑脸,你知道,大兆惯来有一种规矩,陪嫁的丫头也是男主人的人,那时你长乐这里,只有木樨对我好,况且,你又不愿理我,反正最近也打算跟你说穿了。。。” 长乐闻言心中一痛,蓦然想起嫁给林涵的第一年,回宫陪父亲看戏,讲一女子看着自己新婚三月的丈夫娶妾,痛不yù生,那凄凄切切的台词真是听的长乐头疼,当时她还想,除了杨琰,再不会有人让她这样伤心,何况林涵。 谁知道竟然有今日。 只愿未曾醒来,未曾下楼,未曾发现这一切。 可今日没有发现,明日呢,到底躲不过一场难堪罢了。 她想想,竟然绽开了一抹笑容,抬头对林涵说,声音轻柔的,仿佛在做一个梦:“既然如此,过往我不追究,从今日起,你们不再纠缠,可好?” 林涵皱眉,木樨猛然抬头道:“公主,公主我是真的喜欢大人的,求公主成全!” 长乐一愣,不可思议道:“你还想和本宫同侍一夫?” 也对,她早已不是大兆的长乐公主。 木樨不再说话,只看着林涵,林涵咳嗽了下,道:“若是公主反对。。。” 如今,也不会是林涵的唯一。 长乐闻言一挥袖,笑道:“不,我同意,合该这么多年,我欠了你林涵,而你林涵却负了木樨是吗?” 长乐直勾勾的看着林涵,若你说个不字,我便原谅你,过往一切已经没有办法追回,以后我会陪着你。。。长乐的心中有一个人尚在祈求,另一人却冷静旁观,仿佛一颗心分裂成两半。 林涵终究没有说话,长乐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 林涵皱眉,说道:“长乐,你竟没有别的想说?” “我还能说什么?”长乐摇头:“我什么都不能说了,我已经不会说话了,林涵。” 我不会说话了。 他们相携走后,长乐靠在榻上,看着天渐渐亮了起来。 木樨进林涵门进的十分潦草,在侧边收拾了个院子让她住进去便算是过了门了,新提上来的侍女不如木樨能干,总管在木樨进门第二天来跟她请示木樨院子里的用度时,长乐笑着,生生将那些用度减少了三分之二。 她是大兆的公主啊,如何沦落至这样的境地,要靠这样下作的手段,去对付自己丈夫的小妾,她曾是自己的侍女,按理说,她该待她好的。 可她又止不住的恨,恨的每晚睡不好觉,直到林涵携着哭哭啼啼的木樨上门来,那是从那夜之后,长乐久违的,见到林涵。 见他来,她松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却不知道自己在听到他来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她其实很想说,她真的很想他。 可林涵是来为木樨出头的,是来为另一个女人出头的。 长乐yīn阳怪气,她怎能不这样,她以为他爱她便是一个人一生一世,可是原来不是这样。 林涵大怒,因为她不尊重他的权威,便是他再爱她,也该得到尊重。 毕竟,长乐不是公主很久了,而他,是新朝宰相。 那一年的冬至,林涵府中大祭,长乐被林涵勒令待在自己的绣楼中,不能参加。 即便是在这样的乱世,林府中的祭典依旧办的隆重。 林府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封住的公主府原来的大门竟然被人挖开了一个洞。 而楚都的城下,有两匹马,载着穿着斗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双手细嫩,轻轻将兜帽放下,竟然是原本该在绣楼中反省的长乐,她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挺立的高大压抑的城门,静静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城门。 半晌,她才转头对身边另一个人道:“楚云,我们走吧。” 楚云,昔日长乐府中的男宠,因长得极似杨琰而得宠的男宠,因为不再像杨琰而失宠的男宠,最后还是没有骗过长乐的眼睛。 终于长乐抖开马鞭,再也没有回头的往西边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驻足的一刻之间是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想到她绣楼窗外快开败的红梅。 有没有想到那个心疼她脚冷,为她铺下地毯的那个人。 长乐坐在篝火旁,楚云坐在她对面,专注的烤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野鸡,这样的乱世,连动物都是饥饱不定,显得可怜,他笑道:“公主果然在怀疑木樨是jiān细。” 长乐闭目靠在行李上道:“莫名其妙丢了封信,再莫名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妙寻了回来,我实在不敢信她。” 楚云笑笑:“那公主如何敢信我?” 长乐道:“若不是你包里含章的玉佩,若不是你在琴谱中圈出的字句,我如何敢信你?” 楚云百忙之中作了个揖道:“公主明鉴。” 四野寂静,走兽全无,好在天上尚挂着一弯勾月,也算是寥遣寂寞。 长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平常的事情:“我从小到大,连我父亲都说我脾气烈,我却一直觉得脾气烈不是什么坏事,小时候皇兄说女子该柔弱温顺,浑身反骨反倒不易获得幸福,当时我只觉得这样的话没有道理,于是我处处争强,我不满父皇不让我嫁杨琰,不满意林涵,后来仿佛是我胜了,其实我又胜了什么?我没有得到杨琰,我还失去了林涵,有些人看来柔弱,被命运欺负也只能步步后退,仿佛一直在输,熬到现在,我却已经不是公主,而柔弱的人也如愿嫁入了林家,你看我这一走,她不是也得到了林涵了吗,大概,脾气太烈,也会折损福气吧。” 听起来让人难过,却又偏偏说的疏离。 楚云看着长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曾经他因为酷似长乐所爱杨琰而得宠长乐,今日他也不过是一个卒子,是进是退,过河与否,都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木樨在外等,急的团团转,一个时辰后,林涵才抱着长乐从地牢出来,木樨抬眼看到,眼神暗了暗,半晌又振作精神迎了上去,笑容中显出一脸急切道:“公主怎么了?” 林涵轻声回答:“哭累了,睡着了。” “大人将公主放到车上吧,奴婢带公主回去。”木樨福了福道。 林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下,语调慢慢说:“好,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看好她。” 木樨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得草草应了,看着林涵走进地牢,慢慢融入黑暗中。 长乐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浑身软糯,头脑懵懂,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周围没有人,连木樨也不在。 长乐起身,随意披了件大氅,走下楼去,长乐走路本来就轻,这楼上下又铺了地毯,走起路来仿佛猫儿一样,楼下房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长乐皱了皱眉,鬼使神差的没有叫木樨,自己就下去了。 楼梯口有一面玉制扇屏,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是大兆□□征战东夷得来的一件宝贝,无价之宝,长乐出嫁时,这件东西随她来了林家,将将好挡在踏下楼梯那里,长乐小心翼翼的躲在扇屏后面,缓缓探出头来。 一男一女正抱的像黏糊糊的糖一样,长乐皱眉,两人她都认识,都熟,心掉到了冬天的河里,冷的她一激灵。 连带着面色也冷了起来,她冷笑一声,男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忙将女子护在怀中,抬头叫道:“是谁!出来!” 长乐闻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屏风一推,玉石倒下,撞到后面的茶几,座椅,一声闷响,废墟后面竟然是长乐站在那里。 林涵一惊,竟然愣了,只是和木樨站在那里,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什么,长乐看着他们,拍了拍掌,冷笑道:“倒真是天作之合。” 木樨颤抖起来,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公主。。。公主,饶了我。。。” 林涵看到长乐,瞬间皱了皱眉,道:“长乐。。。” 长乐看着林涵,眼中水汽弥漫,吸了口气,笑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木樨瑟瑟跪倒在地,林涵面上带着一丝不愿,却利落开口道:“在你嫁给我三个月后,那时候,无论我如何讨好你,你都不愿施舍我哪怕一个笑脸,你知道,大兆惯来有一种规矩,陪嫁的丫头也是男主人的人,那时你长乐这里,只有木樨对我好,况且,你又不愿理我,反正最近也打算跟你说穿了。。。” 长乐闻言心中一痛,蓦然想起嫁给林涵的第一年,回宫陪父亲看戏,讲一女子看着自己新婚三月的丈夫娶妾,痛不yù生,那凄凄切切的台词真是听的长乐头疼,当时她还想,除了杨琰,再不会有人让她这样伤心,何况林涵。 谁知道竟然有今日。 只愿未曾醒来,未曾下楼,未曾发现这一切。 可今日没有发现,明日呢,到底躲不过一场难堪罢了。 她想想,竟然绽开了一抹笑容,抬头对林涵说,声音轻柔的,仿佛在做一个梦:“既然如此,过往我不追究,从今日起,你们不再纠缠,可好?” 林涵皱眉,木樨猛然抬头道:“公主,公主我是真的喜欢大人的,求公主成全!” 长乐一愣,不可思议道:“你还想和本宫同侍一夫?” 也对,她早已不是大兆的长乐公主。 木樨不再说话,只看着林涵,林涵咳嗽了下,道:“若是公主反对。。。” 如今,也不会是林涵的唯一。 长乐闻言一挥袖,笑道:“不,我同意,合该这么多年,我欠了你林涵,而你林涵却负了木樨是吗?” 长乐直勾勾的看着林涵,若你说个不字,我便原谅你,过往一切已经没有办法追回,以后我会陪着你。。。长乐的心中有一个人尚在祈求,另一人却冷静旁观,仿佛一颗心分裂成两半。 林涵终究没有说话,长乐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 林涵皱眉,说道:“长乐,你竟没有别的想说?” “我还能说什么?”长乐摇头:“我什么都不能说了,我已经不会说话了,林涵。” 我不会说话了。 他们相携走后,长乐靠在榻上,看着天渐渐亮了起来。 木樨进林涵门进的十分潦草,在侧边收拾了个院子让她住进去便算是过了门了,新提上来的侍女不如木樨能干,总管在木樨进门第二天来跟她请示木樨院子里的用度时,长乐笑着,生生将那些用度减少了三分之二。 她是大兆的公主啊,如何沦落至这样的境地,要靠这样下作的手段,去对付自己丈夫的小妾,她曾是自己的侍女,按理说,她该待她好的。 可她又止不住的恨,恨的每晚睡不好觉,直到林涵携着哭哭啼啼的木樨上门来,那是从那夜之后,长乐久违的,见到林涵。 见他来,她松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却不知道自己在听到他来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她其实很想说,她真的很想他。 可林涵是来为木樨出头的,是来为另一个女人出头的。 长乐yīn阳怪气,她怎能不这样,她以为他爱她便是一个人一生一世,可是原来不是这样。 林涵大怒,因为她不尊重他的权威,便是他再爱她,也该得到尊重。 毕竟,长乐不是公主很久了,而他,是新朝宰相。 那一年的冬至,林涵府中大祭,长乐被林涵勒令待在自己的绣楼中,不能参加。 即便是在这样的乱世,林府中的祭典依旧办的隆重。 林府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封住的公主府原来的大门竟然被人挖开了一个洞。 而楚都的城下,有两匹马,载着穿着斗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双手细嫩,轻轻将兜帽放下,竟然是原本该在绣楼中反省的长乐,她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挺立的高大压抑的城门,静静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城门。 半晌,她才转头对身边另一个人道:“楚云,我们走吧。” 楚云,昔日长乐府中的男宠,因长得极似杨琰而得宠的男宠,因为不再像杨琰而失宠的男宠,最后还是没有骗过长乐的眼睛。 终于长乐抖开马鞭,再也没有回头的往西边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驻足的一刻之间是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想到她绣楼窗外快开败的红梅。 有没有想到那个心疼她脚冷,为她铺下地毯的那个人。 长乐坐在篝火旁,楚云坐在她对面,专注的烤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野鸡,这样的乱世,连动物都是饥饱不定,显得可怜,他笑道:“公主果然在怀疑木樨是jiān细。” 长乐闭目靠在行李上道:“莫名其妙丢了封信,再莫名其妙寻了回来,我实在不敢信她。” 楚云笑笑:“那公主如何敢信我?” 长乐道:“若不是你包里含章的玉佩,若不是你在琴谱中圈出的字句,我如何敢信你?” 楚云百忙之中作了个揖道:“公主明鉴。” 四野寂静,走兽全无,好在天上尚挂着一弯勾月,也算是寥遣寂寞。 长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平常的事情:“我从小到大,连我父亲都说我脾气烈,我却一直觉得脾气烈不是什么坏事,小时候皇兄说女子该柔弱温顺,浑身反骨反倒不易获得幸福,当时我只觉得这样的话没有道理,于是我处处争强,我不满父皇不让我嫁杨琰,不满意林涵,后来仿佛是我胜了,其实我又胜了什么?我没有得到杨琰,我还失去了林涵,有些人看来柔弱,被命运欺负也只能步步后退,仿佛一直在输,熬到现在,我却已经不是公主,而柔弱的人也如愿嫁入了林家,你看我这一走,她不是也得到了林涵了吗,大概,脾气太烈,也会折损福气吧。” 听起来让人难过,却又偏偏说的疏离。 楚云看着长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曾经他因为酷似长乐所爱杨琰而得宠长乐,今日他也不过是一个卒子,是进是退,过河与否,都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第21章 第二十章 十一月冬至。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林涵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森和走后已经数日,国家大乱将息,尚无余粮,这个冬至,不好过的很。 可是这样的节日,却又不能不过。 林涵叹了口气,以往看着父亲,总绷着个脸,黄河决堤治理不治理这样的小事也要再三思虑,私下里觉得父亲实在是大题小做,现今要他来做这个宰相,却颇觉得举步维艰。 楚含章那边还来给他添乱。 林涵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正看得入神,一人喊着少爷就进来了,原来管家拿着需要批复的府内账目来请示他。 林涵皱眉道:“这些东西,拿给夫人不就好了?这些一向是她在管的。” 管家愣了楞,道:“少爷不是将夫人禁足?” “禁足?”林涵不解:“我什么时候要她禁足了?”随即想起那日让她好好待在绣楼的话,心下不悦道:“我不过随口说说,有说过她不再是当家主母了吗?” 管家心中叫苦,这么多年那位长乐公主和少爷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接触,谁知道您二位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都好到能耍花腔了? 忙不迭的又要将账本捧到公主那里,半路遇到木樨姨娘,因为并不是正经的夫人,还是背着主子勾搭上位,管家只是草草行了行礼,心底究竟有几分恭敬,大家都清楚。 管家行完礼就要走,今日节气,事务众多。 木樨见他要走,喊了一声:“王伯可是要去夫人那边?” 长乐已经不再是公主,如今便只是林涵的夫人了。 到底面子上还是要顾,管家笑得憨厚,道:“是啊,有些账目还需要夫人批一下。” 木樨温婉笑道:“不如我帮您送过去?” 管家心中嘀咕这让你去送,不是往长乐伤口上洒盐吗?往日里,这木樨可不如今天这般不知进退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岂敢麻烦姨娘,老朽的事情自己做就好。” 木樨长年在长乐身边,总是有几分看人脸色的本事的,闻言便知这是拒绝,心下暗觉这管家看不起自己,多半是因为自己是长乐侍女出生,面上却也不显露半分,笑道:“既然如此,木樨便去了,王伯请便。” 管家又行了个礼才走了。 木樨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心中颇有些不舒服,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半晌后,管家抹着汗水又到了林涵书房,捧得还是那本帐,林涵抬头见又是他,口气里面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管家道:“夫人不见人,让人传信说既然大人有了新的夫人,有什么事情一概新夫人说了算就好。” 林涵闻言有些不大好的预感,长乐一贯的脾气是这样的?林涵心中的长乐,是任xìng的,若是她要的物或者人,没有得到便誓不罢休。 或者,自己真的自作多情了?,思及此,林涵抚着额头,心底难受,面上却笑了出来,吩咐道:“那,拿来给我看看。” 管家擦了擦汗,恭敬的递上账簿。 冬至祭祖,忙碌了一年,这一天便算是个结了。 林涵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木樨,皱了皱眉,道:“夫人呢?” 管家心下惴惴,在祭祖开始前他已经去请过夫人了,谁知道还是那个丫头,还是那句话,现在少爷问,恐怕不好收场,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小心翼翼答道:“夫人。。。夫人说一概事情新夫人说了算,她。。。她便不参加了。” 林涵手中正拿着一个茶杯,闻言手中一阵疼痛,听到众人惊呼他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把茶杯捏破了,有下人赶紧来给他包扎,木樨也一脸惊慌的样子。 林涵心中怒火简直不能控制,好在手中疼痛,分了他的心,还留有一丝理智,勉强笑道:“夫人好歹曾是公主,而今又是我给了她委屈,她既然不主动来,我便去请她好了。” 手包扎好后,林涵起身,后面浩浩dàngdàng的跟了一群人也不知道是要去看热闹还是去助威,林涵转头看了看他们,笑道:“我如今是去请我家夫人,还请各位亲族在此暂且等待片刻。” 管家带着下人忙开始张罗,林涵便带着未灭的心火溜溜达达的去往长乐园子了,好在长乐住的地方离得近,过去也没有多久,从林府那里进长乐园子要绕半圈绣楼,绣楼的门是正朝着公主府被封的大门开着的,原本林涵是想过要在绣楼后面开个门直通林府,但事情一多,就忘得差不多了。 刚拐过一个角,便看到前面有两个人急步走着,林涵刚想叫那两人停下,后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大人。” 他回头,却什么人都没有,大概,是听错了,这一迟疑,那两人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该把那两人叫住的,后来又想那两人多半是长乐的侍女,叫不叫其实没有所谓。 林涵走到绣楼前,拦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一个面生的侍女,并不是每一个长乐的侍女他都认识的,所以他并没有多想便要进绣楼。 那位侍女拦住了他,道:“大人,公主有令,不见您。” 林涵冷笑:“凭你?拦我?” 侍女跪在绣楼门口,低头道:“大人,公主有令,不见您。” 林涵居高临下道:“让开。” 侍女依旧跪在那里,还是那样一句:“大人,公主有令,不见您。” 林涵几乎气笑了,也不管跪在那里的侍女,径直便要往里面走,侍女一把抱住他的腿,高声道:“大人,公主有令,您既然已经有了新夫人,何必再相见!” 林涵这才后悔自己没有多带几个人来,只得挂着那侍女艰难往前,高声叫着长乐的名字,仿佛一只将要出匣的火pào。 楼上又跑下来几个慌乱的古古怪怪的侍女,也是跪在他脚下道:“公主已经睡下了,大人请回吧。” 林涵至此早已怒火中烧,这样难看的场面,长乐,你真是够本事,一把甩开腿上的侍女,不顾众人阻拦便往绣楼上跑, 上楼绕过屏风才叹了口气,长乐果然是睡了,他忙放轻脚步走到窗前,只见背对着他侧身睡着,林涵心中总觉得不对,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她了,便上前了一步,一眼看到了放在枕侧的手腕,长乐从小养尊处优,手指细长温润,便是和玉放在一起也不遑多让。 林涵冷笑了下,一把拉开被子。 被子里的,果然不是长乐。 有一种巨石落地的感觉,仿佛是一条不愿走的路提心吊胆走到最后,虽然尽力避免了,却还是到到达了自己不愿意到的目的地,力气用尽了的感觉。 身后绣楼跑上来一堆侍女,齐齐跪在林涵脚下,他却只想笑,恍恍惚惚的,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长乐到底,还是走了。 也罢,明明她走或者留都算预料中事,走了,她反而更安全。 长乐走了,该做的事情该要做了,林涵木然道:“从今日起,木樨便住在这里吧,大家该改口叫夫人了。”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夕阳古道旁的小镇,远离战场,生机勃勃,若是天气不这样冷就更好了。 森和往手上哈了口气,店小二端着一盘馒头放在桌上,森和豪迈笑道:“现在馒头可真少见。” 店小二道:“可不是吗,要不是这地方偏,这点馒头都存不住,得被当兵的抢完,贵是贵点儿,来的不容易啊,这大过节的您是要去?” 森和叹了口气笑道:“年头不好,婆娘跑了,这不得找回来吗?” “哎呦,这还找得到?”店小二颇为八卦道:“这兵荒马乱的,遇到哪家当兵的,土匪当家的还能有个好?” 森和眼睛一眯,那人已经缓缓而至,森和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曾经和一个老乞丐躲在茶楼角落里听书,但凡说到大家小姐都少不了容资艳丽,体态风流这几个词,森和一贯想象力贫乏,咀嚼不出这几个字的妙处,直到第一眼看到杨琰。 容资艳丽是他,体态风流也是他。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后来,森和听书听得多了,有了更多的形容词去形容他,什么温润如玉,潇洒风流之类的,他偷偷摸摸记下来很多,都想有朝一日能说给那个人听。 他从小长在市井里,没有学过很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去夺去抢,像他这样的人若不更努力去争夺,大概,永远不会获得上天的眷顾。 后来他发现那人每月都会有固定一日去茶楼,那一天就成了他的节日,后来他特意偷了一个公子哥在金银店里刚取出的小心翼翼藏在怀里带着的缀着芙蓉的银簪送给杨琰,虽然不是特别名贵,但他一眼就看上了,就像那人一样,他也是第一眼就看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想把自己的东西送给那个人,听说书先生说书里的故事时,总会说两个人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给另一个人,听的时候他觉得又假又扯淡,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从来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唯独对杨琰不一样。 所有好的,他喜欢的,自己有的,没有的,他都想要给他。 多久没见了?九天又两个时辰了,那人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见他时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森和却忙迎上去,张口就问道:“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杨琰咳了一声,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色,森和看的心头雀跃不已,明明是无时无刻在诱惑他,那人却故作正经道:“你怎么在这里?” 森和瞪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来找你啊。” 杨琰的手忙不迭往后缩,看了眼周围的人,声音都带着些尖锐了:“森和,你干嘛?” 森和一愣,心中不是不觉得受伤,但杨琰一贯这样,在意他人眼光,大概是因为他出生书香世家,跟自己还是不太一样吧,森和内心觉得他的杨琰就该这样,骄傲矜持,契合世上所有的关于人的美好的描写,所有不好的,在他身上就都是好的。 森和失落道:“哦,我曾经查过你家祖籍,又快冬至了,你走后,我猜,你大概在这里,所以就过来了。” 杨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招呼小儿将他桌上的馒头打包好,又称了些饼啊之类的点心,打点完后转头问森和:“你带新衣服来了吗?” 森和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是杨琰问的,便只高高兴兴的摇了摇头,杨琰看他一脸天真的样子,名字他是装得,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在这里虽然偏却还有一家店可以买些成衣,去买一套吧。” “好,”森和兴匆匆的跟上,后知后觉的问:“为什么要买新衣?” 杨琰笑道:“过两日便是冬至,既然你来了,总要好好过个节。” 森和恍然大悟,转头看看已经走到了一条无人的小道,四下看看并无人烟,一笑便露出了本事,一把扑到杨琰身上,杨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凑到了唇上。 还未反应,便已经沉迷了。 森和看着怀中那人眸中含水,神色迷离,暖呼呼的模样,轻轻笑了。 他放在心上的人就在他面前,森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毕竟,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啊。 所以晚上森和穿着新衣,在杨琰房间外不断拍门的时候,杨琰捂着被啃得不成样子的脖子,翻着白眼将被子捂到头上。 第二日一早,杨琰起来准备东西,森和一贯睡得不熟,耳朵一动,听到杨琰起了,也就从自己昨晚临时用凳子拼起来的床上爬起来,坐着直直的看着他。 杨琰一开门见就看到个人坐在门外的客厅中看着他,目光灼灼,他扫了一眼,皱眉道:“你昨日就这样休息的?” “我?”森和能一早就看到杨琰心中十分雀跃,笑道:“我没所谓的,你睡好了吗?” 爬起来就凑到杨琰面前,杨琰虽然觉得十分不妥,但想起来这是在家中,看着他那模样,心想随他去吧,也难得这样,口中却还念着:“你这样那里像是一军首领。” 森和摇头道:“我在你面前,只是森和,一直是那个你捡到的,被人打的那个小乞丐森和。” 杨琰闻言眉头一竖,少见的顶了真:“你别净说些好听话,当日我问你是否撤销对未央的悬赏,你为何敷衍我?”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森和道:“我是真的忘记了。。。”若我知道,你今日难过至此,当日便不会“忘”了。 杨琰深吸一口气,笑道:“您贵人事多,不如尽早返回楚都吧。” 说罢径直走过森和身边,森和皱眉直白道:“我不是贵人,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你不要不理我,我会难过。” “是吗?”杨琰笑道:“您大可回楚都,那边多得是让您开心的人。” “杨琰!”森和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你!” 杨琰回头,竟然也怒目圆瞪了,道:“怎么?大将军生气了?” 森和见他生气,一激灵,连忙软了下来,示弱道:“我。。。我没有生气,大将军有什么威风的,阿琰,你若想当,我让给你,况且,将军印我刚刚放你怀中了。。。” 杨琰一愣,伸手一摸,果然在怀中摸出一枚碧玉做的帅印,突然间怒不可遏,冷笑道:“大将军妙手空空的本事见长。”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森和无奈:“阿琰,我越发不懂你了。” 杨琰愈发怒道:“谁要你懂我!” 转身回头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森和呆呆的看着被关上的门,半晌竟然笑了出来,上前去拍了拍门道:“好阿琰,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冷静过来的杨琰咬着下唇满脸通红,心下暗暗责怪自己幼稚,却又拉不下脸,坐在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林府绣楼的喧哗声,林涵坐在书房里都能听到,隐约有人叫着抓刺客,他皱了皱眉,正在这时,管家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少爷,有。。有刺客进府,府卫说看到黑影进了少爷的院子,要不要搜一下。”管家抹了抹额上汗水,止不住哆嗦,努力忍着自己想要四下查看的本能动作,心想刚刚过了冬至一天,怎么就这么不消停。 林涵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道:“不了。” “可是少爷您的安全。。。。”老管家对此十分担心,若真是有人进来了,少爷怎么顶的住哟。 林涵皱眉道:“真的没关系,你先下去吧,叫周围巡逻的人都退远些,太吵了。” 老管家这才恋恋不舍的要走,还一步三回头,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新夫人没了,少爷节哀。” 林涵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什么悲伤的样子,即使如此,老管家还是觉得心疼少爷,公主跑了,刚纳的木樨又死了,最近是不是日子不好,老管家一边想一边贴心的为少爷关上了门。 林涵等管家将门关上后转身看向被柜子挡住的那个黑影,淡淡道:“出来吧。” 十一月冬至。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林涵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森和走后已经数日,国家大乱将息,尚无余粮,这个冬至,不好过的很。 可是这样的节日,却又不能不过。 林涵叹了口气,以往看着父亲,总绷着个脸,黄河决堤治理不治理这样的小事也要再三思虑,私下里觉得父亲实在是大题小做,现今要他来做这个宰相,却颇觉得举步维艰。 楚含章那边还来给他添乱。 林涵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正看得入神,一人喊着少爷就进来了,原来管家拿着需要批复的府内账目来请示他。 林涵皱眉道:“这些东西,拿给夫人不就好了?这些一向是她在管的。” 管家愣了楞,道:“少爷不是将夫人禁足?” “禁足?”林涵不解:“我什么时候要她禁足了?”随即想起那日让她好好待在绣楼的话,心下不悦道:“我不过随口说说,有说过她不再是当家主母了吗?” 管家心中叫苦,这么多年那位长乐公主和少爷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接触,谁知道您二位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都好到能耍花腔了? 忙不迭的又要将账本捧到公主那里,半路遇到木樨姨娘,因为并不是正经的夫人,还是背着主子勾搭上位,管家只是草草行了行礼,心底究竟有几分恭敬,大家都清楚。 管家行完礼就要走,今日节气,事务众多。 木樨见他要走,喊了一声:“王伯可是要去夫人那边?” 长乐已经不再是公主,如今便只是林涵的夫人了。 到底面子上还是要顾,管家笑得憨厚,道:“是啊,有些账目还需要夫人批一下。” 木樨温婉笑道:“不如我帮您送过去?” 管家心中嘀咕这让你去送,不是往长乐伤口上洒盐吗?往日里,这木樨可不如今天这般不知进退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岂敢麻烦姨娘,老朽的事情自己做就好。” 木樨长年在长乐身边,总是有几分看人脸色的本事的,闻言便知这是拒绝,心下暗觉这管家看不起自己,多半是因为自己是长乐侍女出生,面上却也不显露半分,笑道:“既然如此,木樨便去了,王伯请便。” 管家又行了个礼才走了。 木樨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心中颇有些不舒服,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半晌后,管家抹着汗水又到了林涵书房,捧得还是那本帐,林涵抬头见又是他,口气里面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管家道:“夫人不见人,让人传信说既然大人有了新的夫人,有什么事情一概新夫人说了算就好。” 林涵闻言有些不大好的预感,长乐一贯的脾气是这样的?林涵心中的长乐,是任xìng的,若是她要的物或者人,没有得到便誓不罢休。 或者,自己真的自作多情了?,思及此,林涵抚着额头,心底难受,面上却笑了出来,吩咐道:“那,拿来给我看看。” 管家擦了擦汗,恭敬的递上账簿。 冬至祭祖,忙碌了一年,这一天便算是个结了。 林涵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木樨,皱了皱眉,道:“夫人呢?” 管家心下惴惴,在祭祖开始前他已经去请过夫人了,谁知道还是那个丫头,还是那句话,现在少爷问,恐怕不好收场,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小心翼翼答道:“夫人。。。夫人说一概事情新夫人说了算,她。。。她便不参加了。” 林涵手中正拿着一个茶杯,闻言手中一阵疼痛,听到众人惊呼他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把茶杯捏破了,有下人赶紧来给他包扎,木樨也一脸惊慌的样子。 林涵心中怒火简直不能控制,好在手中疼痛,分了他的心,还留有一丝理智,勉强笑道:“夫人好歹曾是公主,而今又是我给了她委屈,她既然不主动来,我便去请她好了。” 手包扎好后,林涵起身,后面浩浩dàngdàng的跟了一群人也不知道是要去看热闹还是去助威,林涵转头看了看他们,笑道:“我如今是去请我家夫人,还请各位亲族在此暂且等待片刻。” 管家带着下人忙开始张罗,林涵便带着未灭的心火溜溜达达的去往长乐园子了,好在长乐住的地方离得近,过去也没有多久,从林府那里进长乐园子要绕半圈绣楼,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楼的门是正朝着公主府被封的大门开着的,原本林涵是想过要在绣楼后面开个门直通林府,但事情一多,就忘得差不多了。 刚拐过一个角,便看到前面有两个人急步走着,林涵刚想叫那两人停下,后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大人。” 他回头,却什么人都没有,大概,是听错了,这一迟疑,那两人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该把那两人叫住的,后来又想那两人多半是长乐的侍女,叫不叫其实没有所谓。 林涵走到绣楼前,拦路的是一个面生的侍女,并不是每一个长乐的侍女他都认识的,所以他并没有多想便要进绣楼。 那位侍女拦住了他,道:“大人,公主有令,不见您。” 林涵冷笑:“凭你?拦我?” 侍女跪在绣楼门口,低头道:“大人,公主有令,不见您。” 林涵居高临下道:“让开。” 侍女依旧跪在那里,还是那样一句:“大人,公主有令,不见您。” 林涵几乎气笑了,也不管跪在那里的侍女,径直便要往里面走,侍女一把抱住他的腿,高声道:“大人,公主有令,您既然已经有了新夫人,何必再相见!” 林涵这才后悔自己没有多带几个人来,只得挂着那侍女艰难往前,高声叫着长乐的名字,仿佛一只将要出匣的火pào。 楼上又跑下来几个慌乱的古古怪怪的侍女,也是跪在他脚下道:“公主已经睡下了,大人请回吧。” 林涵至此早已怒火中烧,这样难看的场面,长乐,你真是够本事,一把甩开腿上的侍女,不顾众人阻拦便往绣楼上跑, 上楼绕过屏风才叹了口气,长乐果然是睡了,他忙放轻脚步走到窗前,只见背对着他侧身睡着,林涵心中总觉得不对,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她了,便上前了一步,一眼看到了放在枕侧的手腕,长乐从小养尊处优,手指细长温润,便是和玉放在一起也不遑多让。 林涵冷笑了下,一把拉开被子。 被子里的,果然不是长乐。 有一种巨石落地的感觉,仿佛是一条不愿走的路提心吊胆走到最后,虽然尽力避免了,却还是到到达了自己不愿意到的目的地,力气用尽了的感觉。 身后绣楼跑上来一堆侍女,齐齐跪在林涵脚下,他却只想笑,恍恍惚惚的,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长乐到底,还是走了。 也罢,明明她走或者留都算预料中事,走了,她反而更安全。 长乐走了,该做的事情该要做了,林涵木然道:“从今日起,木樨便住在这里吧,大家该改口叫夫人了。”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夕阳古道旁的小镇,远离战场,生机勃勃,若是天气不这样冷就更好了。 森和往手上哈了口气,店小二端着一盘馒头放在桌上,森和豪迈笑道:“现在馒头可真少见。” 店小二道:“可不是吗,要不是这地方偏,这点馒头都存不住,得被当兵的抢完,贵是贵点儿,来的不容易啊,这大过节的您是要去?” 森和叹了口气笑道:“年头不好,婆娘跑了,这不得找回来吗?” “哎呦,这还找得到?”店小二颇为八卦道:“这兵荒马乱的,遇到哪家当兵的,土匪当家的还能有个好?” 森和眼睛一眯,那人已经缓缓而至,森和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曾经和一个老乞丐躲在茶楼角落里听书,但凡说到大家小姐都少不了容资艳丽,体态风流这几个词,森和一贯想象力贫乏,咀嚼不出这几个字的妙处,直到第一眼看到杨琰。 容资艳丽是他,体态风流也是他。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后来,森和听书听得多了,有了更多的形容词去形容他,什么温润如玉,潇洒风流之类的,他偷偷摸摸记下来很多,都想有朝一日能说给那个人听。 他从小长在市井里,没有学过很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去夺去抢,像他这样的人若不更努力去争夺,大概,永远不会获得上天的眷顾。 后来他发现那人每月都会有固定一日去茶楼,那一天就成了他的节日,后来他特意偷了一个公子哥在金银店里刚取出的小心翼翼藏在怀里带着的缀着芙蓉的银簪送给杨琰,虽然不是特别名贵,但他一眼就看上了,就像那人一样,他也是第一眼就看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想把自己的东西送给那个人,听说书先生说书里的故事时,总会说两个人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给另一个人,听的时候他觉得又假又扯淡,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从来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唯独对杨琰不一样。 所有好的,他喜欢的,自己有的,没有的,他都想要给他。 多久没见了?九天又两个时辰了,那人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见他时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森和却忙迎上去,张口就问道:“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杨琰咳了一声,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色,森和看的心头雀跃不已,明明是无时无刻在诱惑他,那人却故作正经道:“你怎么在这里?” 森和瞪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来找你啊。” 杨琰的手忙不迭往后缩,看了眼周围的人,声音都带着些尖锐了:“森和,你干嘛?” 森和一愣,心中不是不觉得受伤,但杨琰一贯这样,在意他人眼光,大概是因为他出生书香世家,跟自己还是不太一样吧,森和内心觉得他的杨琰就该这样,骄傲矜持,契合世上所有的关于人的美好的描写,所有不好的,在他身上就都是好的。 森和失落道:“哦,我曾经查过你家祖籍,又快冬至了,你走后,我猜,你大概在这里,所以就过来了。” 杨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招呼小儿将他桌上的馒头打包好,又称了些饼啊之类的点心,打点完后转头问森和:“你带新衣服来了吗?” 森和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是杨琰问的,便只高高兴兴的摇了摇头,杨琰看他一脸天真的样子,名字他是装得,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在这里虽然偏却还有一家店可以买些成衣,去买一套吧。” “好,”森和兴匆匆的跟上,后知后觉的问:“为什么要买新衣?” 杨琰笑道:“过两日便是冬至,既然你来了,总要好好过个节。” 森和恍然大悟,转头看看已经走到了一条无人的小道,四下看看并无人烟,一笑便露出了本事,一把扑到杨琰身上,杨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凑到了唇上。 还未反应,便已经沉迷了。 森和看着怀中那人眸中含水,神色迷离,暖呼呼的模样,轻轻笑了。 他放在心上的人就在他面前,森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毕竟,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啊。 所以晚上森和穿着新衣,在杨琰房间外不断拍门的时候,杨琰捂着被啃得不成样子的脖子,翻着白眼将被子捂到头上。 第二日一早,杨琰起来准备东西,森和一贯睡得不熟,耳朵一动,听到杨琰起了,也就从自己昨晚临时用凳子拼起来的床上爬起来,坐着直直的看着他。 杨琰一开门见就看到个人坐在门外的客厅中看着他,目光灼灼,他扫了一眼,皱眉道:“你昨日就这样休息的?” “我?”森和能一早就看到杨琰心中十分雀跃,笑道:“我没所谓的,你睡好了吗?” 爬起来就凑到杨琰面前,杨琰虽然觉得十分不妥,但想起来这是在家中,看着他那模样,心想随他去吧,也难得这样,口中却还念着:“你这样那里像是一军首领。” 森和摇头道:“我在你面前,只是森和,一直是那个你捡到的,被人打的那个小乞丐森和。” 杨琰闻言眉头一竖,少见的顶了真:“你别净说些好听话,当日我问你是否撤销对未央的悬赏,你为何敷衍我?”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森和道:“我是真的忘记了。。。”若我知道,你今日难过至此,当日便不会“忘”了。 杨琰深吸一口气,笑道:“您贵人事多,不如尽早返回楚都吧。” 说罢径直走过森和身边,森和皱眉直白道:“我不是贵人,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你不要不理我,我会难过。” “是吗?”杨琰笑道:“您大可回楚都,那边多得是让您开心的人。” “杨琰!”森和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你!” 杨琰回头,竟然也怒目圆瞪了,道:“怎么?大将军生气了?” 森和见他生气,一激灵,连忙软了下来,示弱道:“我。。。我没有生气,大将军有什么威风的,阿琰,你若想当,我让给你,况且,将军印我刚刚放你怀中了。。。” 杨琰一愣,伸手一摸,果然在怀中摸出一枚碧玉做的帅印,突然间怒不可遏,冷笑道:“大将军妙手空空的本事见长。”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森和无奈:“阿琰,我越发不懂你了。” 杨琰愈发怒道:“谁要你懂我!” 转身回头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森和呆呆的看着被关上的门,半晌竟然笑了出来,上前去拍了拍门道:“好阿琰,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冷静过来的杨琰咬着下唇满脸通红,心下暗暗责怪自己幼稚,却又拉不下脸,坐在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林府绣楼的喧哗声,林涵坐在书房里都能听到,隐约有人叫着抓刺客,他皱了皱眉,正在这时,管家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少爷,有。。有刺客进府,府卫说看到黑影进了少爷的院子,要不要搜一下。”管家抹了抹额上汗水,止不住哆嗦,努力忍着自己想要四下查看的本能动作,心想刚刚过了冬至一天,怎么就这么不消停。 林涵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道:“不了。” “可是少爷您的安全。。。。”老管家对此十分担心,若真是有人进来了,少爷怎么顶的住哟。 林涵皱眉道:“真的没关系,你先下去吧,叫周围巡逻的人都退远些,太吵了。” 老管家这才恋恋不舍的要走,还一步三回头,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新夫人没了,少爷节哀。” 林涵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什么悲伤的样子,即使如此,老管家还是觉得心疼少爷,公主跑了,刚纳的木樨又死了,最近是不是日子不好,老管家一边想一边贴心的为少爷关上了门。 林涵等管家将门关上后转身看向被柜子挡住的那个黑影,淡淡道:“出来吧。”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吁~”长乐看着远处群山隐隐,落日橙黄,勒马而立,有一种泯然天地间的孤寂。 长乐常年长在楚都大兆宫里,市面见得少,刚离开楚都时心中尚且还有几分难过,越走却越开始感叹造物之神奇,山河如此壮阔,不过离楚都两日,居然恍如隔世。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长乐朝后面那人感叹道:“我曾经听过一个人提到过一处景色与此处倒是相似,当时以为他是骗人的,只说哪里还有景致能比的过王城,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楚云似乎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落日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从后面缓缓赶上来道:“这样的景致不过是随处都有的,公主见多了便也知道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哪里比的上楚都的精致。” 长乐闻言笑道:“是吗,大概是我见得少了罢。” “已经不眠不休跑了两日,”楚云看了看天色:“林涵那边便是要查,也查不到这样快,这前面有个镇,不如就在那镇中休息吧,后面我称您小姐吧。” 长乐原本觉得不过走了两日便停下休息不甚妥当,但是看了一眼自己指甲里的灰尘,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公主随我来。”楚云笑着引路,长乐看了一眼,恍然觉得他似乎从两人结伴上路时就没有笑的这样开心过。 那确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子,只有一间客栈,还兼职了饭馆,镇上人不多,黄发垂髻,怡然自乐,别有种战时难得的生机勃勃的样子。 楚云仿佛对这个地方熟悉极了,熟门熟路的找到那唯一一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大概算是客栈难得的大客户,小二都笑成了一朵花儿。 长乐坐在客栈房间窗前,窗下临着一条街,尽是晚归的人,有提着鱼篓的拖着板车的牵着小孩的,来来往往,彼此之间相互打招呼,和乐融融,是种新奇的体验。 门被敲了敲,楚云在门外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大人有要带的东西吗?” 长乐起身,并未开门道:“没有什么,你自己小心。” 原先是想要楚云帮忙买些上等皂角的,后来又觉得买这样的东西显得自己太过娇气了。 毕竟已经不是公主了啊。 长乐在门边,听到楚云和小二打了个招呼,好像很熟的样子,噔噔噔的下楼了,楚云走后,楼下热闹依旧,没有因为他走或者不走而改变,其间还有人点了两斤卤牛ròu,小二高声唱和,这样市井的热闹,带着扑面而来的活的气息。 长乐坐在房间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过了半晌才叫人送了水,好好地洗了个澡。 客栈的被子分明比不上她曾经睡过的床的万分之一的柔软,可蹭在枕头和被子上的粗糙感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也不知道是这种安心感还是她奔波两日确实太累,很快她就睡着了,这一觉甚是酣然。 森和抱着晚饭的食材往回走,杨琰在家看书,他总是这样,看起书来不管不顾,不知饥饱,家中又没有其他人,若没有人照顾,哪一天饿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路过客栈,想起冬至那天牛ròu的美味,森和决定去像杨琰上次那样割点牛ròu,开个荤。 镇子不大,他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镇上的人已经会和他微笑打招呼了,此刻似乎正在聊镇西头有一户人家,儿子带媳fù出去治病后,前几天家里老人孩子也不见了,怕是遇到鬼了的八卦。 森和听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各种猜想,心想,若是天下大定,陪着杨琰住在这里,他看书烹茶,自己看他,也未尝不可。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走过,他眯眼看着那人背影,一盏茶不到便做出了判断,不是杨琰,不过是长得像罢了,哪里及的他万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小二依旧殷勤奉客,见是熟客,笑容里带着三分亲近:“爷今日怎么是一个人来的?您表弟呢?” 在这镇上,森和对外一贯称自己是杨琰的表弟。 森和笑笑:“在家里等我呢,刚刚那人?” “是像吧,”小二感叹道:“他和一个姑娘一起来的,来的第一天,我便觉得他像你的表哥。” “是吗,姑娘好看吗?”森和依然笑道。 小二点了点头,道:“好看极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好看的姑娘,便是天上的仙女儿也不过如是。” 森和心中叹道,林涵那个没用的,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瞧我,光聊天了,来两斤卤牛ròu,表哥还饿着呢。” 小二一抖抹布,高声叫道:“好嘞!两斤卤牛ròu。” 森和回到家时,天将将擦黑,天将橘色和橙色揉烂了参在一起,杨琰顽强的就着将息的微光看着手中的烂册子,森和见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又好气,将东西往桌上一放,走到他面前,又几分故意的挡着光道:“嘿,大少爷,什么书让你这么神魂颠倒,吃完饭再看。” 杨琰只将头偏了偏,心不在焉的回道:“你走开,别挡着我,就快看完了。” 森和见他专心,只好自己动手给他点了支蜡烛,然后去厨房弄东西吃去了,森和不大会做饭,但却比杨琰做的能入口。 厨房并不像长期没有人住的样子,油盐俱全,当然,也可能是提前他几天到这里时弄来的,不过森和总觉得不像,尤其是看起来用了一半的盐醋。 “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你买的?”吃饭时,森和状若随口一问,杨琰却若有所思道:“没有,这个房子之前是有人看着的。” “你家里还有人吗?”森和笑道:“需要。。聘礼或者彩礼吗?” 杨琰白了他一眼:“你放心,杨家人都死绝了。” “表哥表弟呢,”森和笑道:“你跟镇上的人说我是你表弟,是不是,你原本就有一个表弟?” 杨琰一愣,心底有些慌张,面上却冷淡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森和有些尴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 杨琰扫了他一眼,道:“好好吃饭。” 森和吃了几口,还是有些憋不住说道:“长乐好像来这里了,她之前有个和你很像的男宠也来这里了。” “什么?”杨琰一惊:“什么和我很像的男宠。” “那时候你还在治病呢,”森和低声道:“长乐以为你死了,在街上捡了个男宠,据说和你长得很像,我刚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小二又说那人带了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来,我猜,多半是长乐从楚都跑了,林涵也不知道在干嘛,连个人都看不住。” “你说。。。那人长得跟我很像?”杨琰问道:“姓什么?” “我哪知道,”森和叹道:“我又不是三姑六婆,专门收集人家八卦,那小白脸和长乐勾搭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我只顾着你,哪有空去打探这么多。” 杨琰闻言不再说话。 森和继续道:“怎么这么多破事,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杨琰心中一动,叹了口气道:“吃你的吧。” 窗外的月色像是水墨晕染在上好的宣纸上一般,一桌饭,一盏灯,远处隐隐传来狗叫,衬的夜更静,浮生如是,再好不过。 同样的月色在楚云眼中却是带着一丝血色的,他看着窗纱上两人的剪影,扯了扯嘴角,好像人人都幸福,连那以为自己被抛弃兀自伤心不听人解释的长乐也是。 只有他。 他惨然一笑,将手中布帛捏成一团。 “吁~”长乐看着远处群山隐隐,落日橙黄,勒马而立,有一种泯然天地间的孤寂。 长乐常年长在楚都大兆宫里,市面见得少,刚离开楚都时心中尚且还有几分难过,越走却越开始感叹造物之神奇,山河如此壮阔,不过离楚都两日,居然恍如隔世。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长乐朝后面那人感叹道:“我曾经听过一个人提到过一处景色与此处倒是相似,当时以为他是骗人的,只说哪里还有景致能比的过王城,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楚云似乎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落日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从后面缓缓赶上来道:“这样的景致不过是随处都有的,公主见多了便也知道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哪里比的上楚都的精致。” 长乐闻言笑道:“是吗,大概是我见得少了罢。” “已经不眠不休跑了两日,”楚云看了看天色:“林涵那边便是要查,也查不到这样快,这前面有个镇,不如就在那镇中休息吧,后面我称您小姐吧。” 长乐原本觉得不过走了两日便停下休息不甚妥当,但是看了一眼自己指甲里的灰尘,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公主随我来。”楚云笑着引路,长乐看了一眼,恍然觉得他似乎从两人结伴上路时就没有笑的这样开心过。 那确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子,只有一间客栈,还兼职了饭馆,镇上人不多,黄发垂髻,怡然自乐,别有种战时难得的生机勃勃的样子。 楚云仿佛对这个地方熟悉极了,熟门熟路的找到那唯一一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大概算是客栈难得的大客户,小二都笑成了一朵花儿。 长乐坐在客栈房间窗前,窗下临着一条街,尽是晚归的人,有提着鱼篓的拖着板车的牵着小孩的,来来往往,彼此之间相互打招呼,和乐融融,是种新奇的体验。 门被敲了敲,楚云在门外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大人有要带的东西吗?” 长乐起身,并未开门道:“没有什么,你自己小心。” 原先是想要楚云帮忙买些上等皂角的,后来又觉得买这样的东西显得自己太过娇气了。 毕竟已经不是公主了啊。 长乐在门边,听到楚云和小二打了个招呼,好像很熟的样子,噔噔噔的下楼了,楚云走后,楼下热闹依旧,没有因为他走或者不走而改变,其间还有人点了两斤卤牛ròu,小二高声唱和,这样市井的热闹,带着扑面而来的活的气息。 长乐坐在房间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过了半晌才叫人送了水,好好地洗了个澡。 客栈的被子分明比不上她曾经睡过的床的万分之一的柔软,可蹭在枕头和被子上的粗糙感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也不知道是这种安心感还是她奔波两日确实太累,很快她就睡着了,这一觉甚是酣然。 森和抱着晚饭的食材往回走,杨琰在家看书,他总是这样,看起书来不管不顾,不知饥饱,家中又没有其他人,若没有人照顾,哪一天饿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路过客栈,想起冬至那天牛ròu的美味,森和决定去像杨琰上次那样割点牛ròu,开个荤。 镇子不大,他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镇上的人已经会和他微笑打招呼了,此刻似乎正在聊镇西头有一户人家,儿子带媳fù出去治病后,前几天家里老人孩子也不见了,怕是遇到鬼了的八卦。 森和听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各种猜想,心想,若是天下大定,陪着杨琰住在这里,他看书烹茶,自己看他,也未尝不可。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走过,他眯眼看着那人背影,一盏茶不到便做出了判断,不是杨琰,不过是长得像罢了,哪里及的他万一。 小二依旧殷勤奉客,见是熟客,笑容里带着三分亲近:“爷今日怎么是一个人来的?您表弟呢?” 在这镇上,森和对外一贯称自己是杨琰的表弟。 森和笑笑:“在家里等我呢,刚刚那人?” “是像吧,”小二感叹道:“他和一个姑娘一起来的,来的第一天,我便觉得他像你的表哥。” “是吗,姑娘好看吗?”森和依然笑道。 小二点了点头,道:“好看极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好看的姑娘,便是天上的仙女儿也不过如是。” 森和心中叹道,林涵那个没用的,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瞧我,光聊天了,来两斤卤牛ròu,表哥还饿着呢。” 小二一抖抹布,高声叫道:“好嘞!两斤卤牛ròu。” 森和回到家时,天将将擦黑,天将橘色和橙色揉烂了参在一起,杨琰顽强的就着将息的微光看着手中的烂册子,森和见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又好气,将东西往桌上一放,走到他面前,又几分故意的挡着光道:“嘿,大少爷,什么书让你这么神魂颠倒,吃完饭再看。” 杨琰只将头偏了偏,心不在焉的回道:“你走开,别挡着我,就快看完了。” 森和见他专心,只好自己动手给他点了支蜡烛,然后去厨房弄东西吃去了,森和不大会做饭,但却比杨琰做的能入口。 厨房并不像长期没有人住的样子,油盐俱全,当然,也可能是提前他几天到这里时弄来的,不过森和总觉得不像,尤其是看起来用了一半的盐醋。 “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你买的?”吃饭时,森和状若随口一问,杨琰却若有所思道:“没有,这个房子之前是有人看着的。” “你家里还有人吗?”森和笑道:“需要。。聘礼或者彩礼吗?” 杨琰白了他一眼:“你放心,杨家人都死绝了。” “表哥表弟呢,”森和笑道:“你跟镇上的人说我是你表弟,是不是,你原本就有一个表弟?” 杨琰一愣,心底有些慌张,面上却冷淡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森和有些尴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 杨琰扫了他一眼,道:“好好吃饭。” 森和吃了几口,还是有些憋不住说道:“长乐好像来这里了,她之前有个和你很像的男宠也来这里了。” “什么?”杨琰一惊:“什么和我很像的男宠。” “那时候你还在治病呢,”森和低声道:“长乐以为你死了,在街上捡了个男宠,据说和你长得很像,我刚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小二又说那人带了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来,我猜,多半是长乐从楚都跑了,林涵也不知道在干嘛,连个人都看不住。” “你说。。。那人长得跟我很像?”杨琰问道:“姓什么?” “我哪知道,”森和叹道:“我又不是三姑六婆,专门收集人家八卦,那小白脸和长乐勾搭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我只顾着你,哪有空去打探这么多。” 杨琰闻言不再说话。 森和继续道:“怎么这么多破事,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杨琰心中一动,叹了口气道:“吃你的吧。” 窗外的月色像是水墨晕染在上好的宣纸上一般,一桌饭,一盏灯,远处隐隐传来狗叫,衬的夜更静,浮生如是,再好不过。 同样的月色在楚云眼中却是带着一丝血色的,他看着窗纱上两人的剪影,扯了扯嘴角,好像人人都幸福,连那以为自己被抛弃兀自伤心不听人解释的长乐也是。 只有他。 他惨然一笑,将手中布帛捏成一团。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离开那个镇子时,长乐几分不舍,“这个镇叫什么?从这里到西北的岩城还有几天路程?” 岩城正是楚含章屯兵的地方 “走的快的话约莫十天半个月的光景,”楚云对着地图心不在焉道。 若是长乐回头,会看到身后的坡上有两个人影,正远远的目送她离开。杨琰和森和站在山头,杨琰皱眉看着双骑渐远,问出了和长乐同样的问题:“这里离岩城还有多远” 森和笑道:“若是按长乐的马最起码十五天,若是用我的马,十天便足够,此地并不在楚都和岩城的直线上,我不知道为何那人要先带着长乐到这里来,若说是要躲开林涵的追捕,未免太远,你我又刚好在这里,太巧了。” 杨琰却好似心不在焉,想了片刻才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有个表弟。。。”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这不重要。。听闻大兆□□得上天厚爱,生有神力,曾在两日之内从岩城带十万众至楚都,打的楚都守卫措手不及。” “知道,不是说那个人有个宝物可以带着军队日行千里吗?”森和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当日曾想过要找出来送给你玩儿来着。” 四周树林飒飒作响,杨琰静了半晌,道:“走吧,走远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森和狐疑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啊,别又悄悄跑掉了。” 杨琰也不转身,只淡淡道:“你若不愿走,就待在这里吧。” 森和这才慌张跟上。 沿途数日,在没有待过上次那样省心的镇子了。 长乐竟然有些想念,周围已经渐渐能看出些兵荒马乱和灾民流离的样子,随之而来的萧条和荒凉则渐渐浓烈。 到路边能时不时看见残肢时,已经是第十天了,长乐几乎已经习惯了空气中腐臭和焰火混合的味道,楚云则好像从一开始就是适应的,他笑道,不知道心中有没有一丝残酷的快意:“公主可还习惯,这样的景象越接近岩城,便越多。” 长乐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 “哈?”楚云克制的笑道:“难道公主不知,打仗是会死人的,多数死的尸首不全,有的时候死的人太多,便是收尸,也收不过来,公主,你可有一个亲人是正正经经死在战场上的?我们沿途过了不少城镇,而其实在曾经,每一个城镇,都和我们第一个住的城镇是差不多的。” 长乐默然,想起当年她将林涵送去战场时,故意将粮草切断,在那时,她真的是恨他的,可现在却觉得或者,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军队里,是不是也有另一个长乐等待的杨琰? 楚云见状笑笑,说道:“就快到岩城了。” 天确实有些晚了,薄雾是飘在空中的舞女的轻纱,远处一位女子蹒跚步行而来,提着一个篮子,远远的见着他们,像一抹幽魂般行来,悠悠的笑出一排牙齿说道:“两位打哪来的,需要住的地方吗?” 莫名的得慌,长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楚云见她摇头,便也笑着拒绝了,那女子只说前面可能再无住处,也不强求,又一抹幽魂一样飘走了。 往前面走了段路,眼看着天要黑了,周围仍是一片旷野,天色灰黑中混着蓝色,楚云说:“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办法就露宿吧。” 长乐点头,出来时便做好了露宿的准备,远处亮起一盏孤灯,像是鬼火,长乐想起路边的残肢,心中越发胆怯。 楚云却像是松了口气道:“看来前面是有人家的,这边太乱,年年征战,颇多流匪。” 长乐不知,既然楚云说了,便点了点头跟着楚云往那边去。 好在开门的女子面上和善,倒也让长乐安心不少。 奉上的热饭食更是让长乐安心,若是鬼怪,自然是不会吃东西的。 昏昏睡去的时候,只觉得温暖舒适。 若是这舒适能持续就好了,长乐醒来时看着身上被绑的严实的绳子,愣了楞,抬头惶急的看向那扇破旧的木门,有种身在梦境中的不真实感。 “你可曾想到有今天这一日?”木门吱呀一声,声音里都透着笑意。长乐抬头一看,竟然是楚云,昨日来开门的那位女子正立在他身边,S看着她像是在看任何一个东西,就只是不是看人的眼神。 长乐一愣,皱眉道:“楚云,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都不觉得。。。随意和人出去,不安全吗?”楚云笑道:“也是,公主嘛,哪里有人会想到你有朝一日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你想干什么?”长乐这才觉得不妙,若之前尚在懵懂,现在也多半猜出大概。 “我不干什么,”楚云打了个哈欠:“先去睡觉了,若不是想看看高贵的公主害怕不害怕,也不用一大早莫名其妙站在这里跟你废话。” “我害怕什么?”长乐仰头冷笑。 楚云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愤恨,也不说话,冷笑一声带着那个人关上门走了。 长乐的心这才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惶恐就像是水无孔不入,刚刚还未察觉的恐惧漫天扑来,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过了一时才觉出痛来。 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她突然想起了未央,未央也曾这样被绑住吗?而她,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没有办法控制眼泪,只是突然就想起了林涵。 是不是她的选择是错的,是不是她就该乖乖待在那里,不论世事变迁,躲在那个地方,不做改变,便是安全? 大兆已经亡了,托庇于林涵一点点剩余的同情是不是就好了。 想到这里,长乐咬住下唇,不,我绝不这样,即使在那个园子里当一只精致的金丝雀可以获得安全,也不过是一只金丝雀而已。 她不甘心,不甘心林涵不专心对她,不甘心大兆就此亡国,冬至这样令人寒心。 她想蜷缩起来,心中似乎下意识的知道这样会好受些,可是绳子紧紧的勒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动弹,长乐也就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暗自纠结。 她被关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周围堆满了柴禾,只有一缕微光从破了洞的墙壁上穿出来,大概她真的累,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依旧睡着了。 梦里她还小,正倚在三哥的膝盖上,听他讲故事。 她曾有三位庶出的哥哥,其中最小的哥哥总喜欢埋头看书,她不太理解,书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他却是她最喜欢的哥哥。 桌上放着一壶清茶,侍女将微沸的水冲入杯中。 阳光从树枝缝隙间洒下,三哥只低头看书,偶尔摸摸她的头发,一边说:“这个故事挺好玩儿,古时候饥荒的时候,有一家人家里有四个儿子,四散时留下暗号为记。” 转眼间就见他穿着朴素的衣裳,拉马缰立在她面前,面上还是一贯的微笑,高声道:“妹妹是知道的,我无意皇位,最近宫中形势云诡波谲,只怕大哥二哥已经开始怀有别的心思了,好在你是个女孩儿,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 然后三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如同一只从金丝笼子中挣脱飞上天际的苍鹰,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离开那个镇子时,长乐几分不舍,“这个镇叫什么?从这里到西北的岩城还有几天路程?” 岩城正是楚含章屯兵的地方 “走的快的话约莫十天半个月的光景,”楚云对着地图心不在焉道。 若是长乐回头,会看到身后的坡上有两个人影,正远远的目送她离开。杨琰和森和站在山头,杨琰皱眉看着双骑渐远,问出了和长乐同样的问题:“这里离岩城还有多远” 森和笑道:“若是按长乐的马最起码十五天,若是用我的马,十天便足够,此地并不在楚都和岩城的直线上,我不知道为何那人要先带着长乐到这里来,若说是要躲开林涵的追捕,未免太远,你我又刚好在这里,太巧了。” 杨琰却好似心不在焉,想了片刻才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有个表弟。。。”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这不重要。。听闻大兆□□得上天厚爱,生有神力,曾在两日之内从岩城带十万众至楚都,打的楚都守卫措手不及。” “知道,不是说那个人有个宝物可以带着军队日行千里吗?”森和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当日曾想过要找出来送给你玩儿来着。” 四周树林飒飒作响,杨琰静了半晌,道:“走吧,走远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森和狐疑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啊,别又悄悄跑掉了。” 杨琰也不转身,只淡淡道:“你若不愿走,就待在这里吧。” 森和这才慌张跟上。 沿途数日,在没有待过上次那样省心的镇子了。 长乐竟然有些想念,周围已经渐渐能看出些兵荒马乱和灾民流离的样子,随之而来的萧条和荒凉则渐渐浓烈。 到路边能时不时看见残肢时,已经是第十天了,长乐几乎已经习惯了空气中腐臭和焰火混合的味道,楚云则好像从一开始就是适应的,他笑道,不知道心中有没有一丝残酷的快意:“公主可还习惯,这样的景象越接近岩城,便越多。” 长乐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 “哈?”楚云克制的笑道:“难道公主不知,打仗是会死人的,多数死的尸首不全,有的时候死的人太多,便是收尸,也收不过来,公主,你可有一个亲人是正正经经死在战场上的?我们沿途过了不少城镇,而其实在曾经,每一个城镇,都和我们第一个住的城镇是差不多的。” 长乐默然,想起当年她将林涵送去战场时,故意将粮草切断,在那时,她真的是恨他的,可现在却觉得或者,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军队里,是不是也有另一个长乐等待的杨琰? 楚云见状笑笑,说道:“就快到岩城了。” 天确实有些晚了,薄雾是飘在空中的舞女的轻纱,远处一位女子蹒跚步行而来,提着一个篮子,远远的见着他们,像一抹幽魂般行来,悠悠的笑出一排牙齿说道:“两位打哪来的,需要住的地方吗?” 莫名的得慌,长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楚云见她摇头,便也笑着拒绝了,那女子只说前面可能再无住处,也不强求,又一抹幽魂一样飘走了。 往前面走了段路,眼看着天要黑了,周围仍是一片旷野,天色灰黑中混着蓝色,楚云说:“没办法就露宿吧。” 长乐点头,出来时便做好了露宿的准备,远处亮起一盏孤灯,像是鬼火,长乐想起路边的残肢,心中越发胆怯。 楚云却像是松了口气道:“看来前面是有人家的,这边太乱,年年征战,颇多流匪。” 长乐不知,既然楚云说了,便点了点头跟着楚云往那边去。 好在开门的女子面上和善,倒也让长乐安心不少。 奉上的热饭食更是让长乐安心,若是鬼怪,自然是不会吃东西的。 昏昏睡去的时候,只觉得温暖舒适。 若是这舒适能持续就好了,长乐醒来时看着身上被绑的严实的绳子,愣了楞,抬头惶急的看向那扇破旧的木门,有种身在梦境中的不真实感。 “你可曾想到有今天这一日?”木门吱呀一声,声音里都透着笑意。长乐抬头一看,竟然是楚云,昨日来开门的那位女子正立在他身边,S看着她像是在看任何一个东西,就只是不是看人的眼神。 长乐一愣,皱眉道:“楚云,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都不觉得。。。随意和人出去,不安全吗?”楚云笑道:“也是,公主嘛,哪里有人会想到你有朝一日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你想干什么?”长乐这才觉得不妙,若之前尚在懵懂,现在也多半猜出大概。 “我不干什么,”楚云打了个哈欠:“先去睡觉了,若不是想看看高贵的公主害怕不害怕,也不用一大早莫名其妙站在这里跟你废话。” “我害怕什么?”长乐仰头冷笑。 楚云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愤恨,也不说话,冷笑一声带着那个人关上门走了。 长乐的心这才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惶恐就像是水无孔不入,刚刚还未察觉的恐惧漫天扑来,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过了一时才觉出痛来。 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她突然想起了未央,未央也曾这样被绑住吗?而她,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没有办法控制眼泪,只是突然就想起了林涵。 是不是她的选择是错的,是不是她就该乖乖待在那里,不论世事变迁,躲在那个地方,不做改变,便是安全? 大兆已经亡了,托庇于林涵一点点剩余的同情是不是就好了。 想到这里,长乐咬住下唇,不,我绝不这样,即使在那个园子里当一只精致的金丝雀可以获得安全,也不过是一只金丝雀而已。 她不甘心,不甘心林涵不专心对她,不甘心大兆就此亡国,冬至这样令人寒心。 她想蜷缩起来,心中似乎下意识的知道这样会好受些,可是绳子紧紧的勒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动弹,长乐也就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暗自纠结。 她被关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周围堆满了柴禾,只有一缕微光从破了洞的墙壁上穿出来,大概她真的累,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依旧睡着了。 梦里她还小,正倚在三哥的膝盖上,听他讲故事。 她曾有三位庶出的哥哥,其中最小的哥哥总喜欢埋头看书,她不太理解,书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他却是她最喜欢的哥哥。 桌上放着一壶清茶,侍女将微沸的水冲入杯中。 阳光从树枝缝隙间洒下,三哥只低头看书,偶尔摸摸她的头发,一边说:“这个故事挺好玩儿,古时候饥荒的时候,有一家人家里有四个儿子,四散时留下暗号为记。” 转眼间就见他穿着朴素的衣裳,拉马缰立在她面前,面上还是一贯的微笑,高声道:“妹妹是知道的,我无意皇位,最近宫中形势云诡波谲,只怕大哥二哥已经开始怀有别的心思了,好在你是个女孩儿,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 然后三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如同一只从金丝笼子中挣脱飞上天际的苍鹰,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林涵站在岩城城门外五里,身后是正在安营扎寨的士兵们,只这一战得胜,天下便能安定了。 森和从帐中走出来,笑道:“怎么样,果然杨琰很厉害,连几百年前在落日山中有密道都能找出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林涵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此时杨琰刚好掀开帘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林涵离开的背影,问森和道:“他怎么了?” 森和撇了撇嘴道:“能怎么样?他不就跑了老婆见不得我们好吗?” 杨琰闻言笑笑,森和赶忙讨好的说:“我正跟他炫耀,我的阿琰真是聪明。” 杨琰低声答道:“并不是我的功劳。” 大兆第一位君王在西北斩蛇起义的时候,杨琰的先祖便跟随其左右了,当时有一场战役被民间传为神迹,刚刚好就是从岩城攻打楚都的那一战,原本远在西北岩城的高祖却一瞬间带兵出现在了楚都城外,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的。 那是因为大兆高祖当时兵分两路,一路从明处往楚都打,一路却是工匠较多,从岩城城外那座山开隧道直接通往了杨琰的家乡,当时这条计还是杨琰先祖献上并亲自监工的。 楚都和岩城,因为中间隔着一座大山而显得路途遥远。 事后因为西北频频有其他民族骚扰,岩城又刚好离边界较近,那个密道的存在实在太过危险,大兆建国后,那条密道便废弃了,史书上第二年大兆高祖兴修陵寝时死了不少人,那些人多半便是参与了隧道开挖的匠人。 杨琰先祖也因为那条密道受到牵连,但在先祖死时,仍是在自己的手记中隐晦的提到了这条道路的存在,出宫后回到家中的杨琰,偶然之间翻到了这本手札。 密道虽然废弃已久,好在匠人手艺不错,杨琰发现时仍然是能用的,想来也是天意。 天王森和啊,杨琰心想,胸中有种隐隐的气闷,若他成为帝王,那他一定能娶一位善良的姑娘。 森和在旁边看着杨琰的笑容渐渐没有,凑上去在他耳边说道:“不如今晚。。。恩。。。” 杨琰下意识的想要瞪他一眼,但又看到岩城城墙,心中觉得好歹时日无多,便没有瞪他,只是转身道:“随你。” 耳朵都红了。 森和原本做好准备杨琰不理他了,毕竟他的阿琰,脸皮一贯薄的像西街卖的上好的宣纸,却不想是这么个回答,顿时喜出望外。 此时,岩城内一片哗然。 楚含章站在窗前,背后的长桌上,数人正在讨论这一仗的战术,已经讨论了足足三个时辰,还是没有结果。 楚含章知道这一仗不好打,岩城在西北,原本就没有护城河,只有四四方方的城墙,跟他来的兵都是黄河泛滥时,永嘉帝派给他带过去镇压的,结果永嘉帝因病去世,叛乱四起时,他又带到岩城来,若说有多忠心,倒是未必。 原本大兆一朝因为常年缺少战事,军队战斗力并不强,没有名将好兵,不然不会这偌大江山短短半年之间便易了主。 跟着他来的这一支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大多数士兵来自南方,并不习惯西北的水土,这一仗,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楚含章有些焦虑,原本以为一年半载的土皇帝还是可以当的,到时候再图后计便是,有长乐姑姑在,紧急时刻,用姑姑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求和也未尝不可。 若不是这样,他何必抓了那么些人去威胁楚云? 也该有消息了。 天空高远,寒风寂寂,大战在即,坐在帐中的林涵却右眼直跳,翻了一会兵书便放下了,其实看什么不都一样,他知道,他很担心长乐,长乐那日执意自己出去,可她不知道,总有些人觉得身为公主,国破殉国是责任,那日长乐带着木樨走在街上,狠狠的踩在了另一些人的心里,多少旧臣见她活着,想要她的xìng命,还打着堂而皇之的名义。 人xìng如此,总看不得别人好,即便你以前贵为公主,如今已经跌落云端,就该被人踩在脚下,多少人等着看这一幕,若这一幕没有出现,单恨意就可以填平东海了。 长乐太天真,可这样的天真也好。 长乐走后仅仅一日,府中就进了刺客直奔长乐的绣楼,木樨身亡,他瞒住一些东西,大肆发丧,就是为了告诉那些人,林涵的夫人长乐已经不在了。 而另一个被木樨藏在柴房里的那人林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走了,甚至故意告知了楚云带长乐走的方向。 而长乐。。。长乐不知道在哪里,他和楚云做了约定,那人会带长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不论是岩城被攻破,还是楚都最终失陷了,长乐都是安全的。 或许他是自私,可一旦战事起,他无法不顾及,无法不担心长乐。 尤其是未央的事发生后,他连府中众人都不敢信了,更何况楚云。 怎么能信,若是有一丝闪失,那就是他的命。 可他不得不信。 窗外月色微凉,林涵的心也微凉。 长乐醒来时,周围黑漆漆一片,外面似乎还没有天亮,周围静悄悄的,连一点光都没有,无端的令人恐惧。 在屋角破洞那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粗布摩擦,又像是小虫的鸣叫。 长乐也不着急,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xìng先这样吧。 既然只是抓她却没有杀她,那么多少还是有些余地的,只是不知道价码是什么,含章会不会付。 至于会变成未央那样,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墙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变成了咚咚咚的敲击声,长乐皱了皱眉,莫非是传说中的。。。老鼠? 那声音变得更大了,隐约间似乎有人在窥视,长乐这才害怕起来,心咚咚跳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心跳声咚咚咚,墙壁上也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咚,咚,咚。 三哥少年的时候曾和她有过一个非常蠢的约定,若是有一日我出宫,来找你时,三哥在用石子在墙上咚咚咚扣三下,就是三哥来找长乐了。 那时三哥刚开始和宫中师父学习武艺,于是她三哥瑾瑜来找她时经常会用石子弹破她宫中的窗纸,每次都是。 那是他们小时候常的游戏。 长乐心中一咯噔,低声叫道:“三。。。三哥?”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长乐蓦然间放松了下来,三哥在,有救了。 第二日楚云起来打开木屋,只发现一面被打出一个大洞的木墙和地上空空的绳索。 林涵站在岩城城门外五里,身后是正在安营扎寨的士兵们,只这一战得胜,天下便能安定了。 森和从帐中走出来,笑道:“怎么样,果然杨琰很厉害,连几百年前在落日山中有密道都能找出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林涵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此时杨琰刚好掀开帘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林涵离开的背影,问森和道:“他怎么了?” 森和撇了撇嘴道:“能怎么样?他不就跑了老婆见不得我们好吗?” 杨琰闻言笑笑,森和赶忙讨好的说:“我正跟他炫耀,我的阿琰真是聪明。” 杨琰低声答道:“并不是我的功劳。” 大兆第一位君王在西北斩蛇起义的时候,杨琰的先祖便跟随其左右了,当时有一场战役被民间传为神迹,刚刚好就是从岩城攻打楚都的那一战,原本远在西北岩城的高祖却一瞬间带兵出现在了楚都城外,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的。 那是因为大兆高祖当时兵分两路,一路从明处往楚都打,一路却是工匠较多,从岩城城外那座山开隧道直接通往了杨琰的家乡,当时这条计还是杨琰先祖献上并亲自监工的。 楚都和岩城,因为中间隔着一座大山而显得路途遥远。 事后因为西北频频有其他民族骚扰,岩城又刚好离边界较近,那个密道的存在实在太过危险,大兆建国后,那条密道便废弃了,史书上第二年大兆高祖兴修陵寝时死了不少人,那些人多半便是参与了隧道开挖的匠人。 杨琰先祖也因为那条密道受到牵连,但在先祖死时,仍是在自己的手记中隐晦的提到了这条道路的存在,出宫后回到家中的杨琰,偶然之间翻到了这本手札。 密道虽然废弃已久,好在匠人手艺不错,杨琰发现时仍然是能用的,想来也是天意。 天王森和啊,杨琰心想,胸中有种隐隐的气闷,若他成为帝王,那他一定能娶一位善良的姑娘。 森和在旁边看着杨琰的笑容渐渐没有,凑上去在他耳边说道:“不如今晚。。。恩。。。” 杨琰下意识的想要瞪他一眼,但又看到岩城城墙,心中觉得好歹时日无多,便没有瞪他,只是转身道:“随你。” 耳朵都红了。 森和原本做好准备杨琰不理他了,毕竟他的阿琰,脸皮一贯薄的像西街卖的上好的宣纸,却不想是这么个回答,顿时喜出望外。 此时,岩城内一片哗然。 楚含章站在窗前,背后的长桌上,数人正在讨论这一仗的战术,已经讨论了足足三个时辰,还是没有结果。 楚含章知道这一仗不好打,岩城在西北,原本就没有护城河,只有四四方方的城墙,跟他来的兵都是黄河泛滥时,永嘉帝派给他带过去镇压的,结果永嘉帝因病去世,叛乱四起时,他又带到岩城来,若说有多忠心,倒是未必。 原本大兆一朝因为常年缺少战事,军队战斗力并不强,没有名将好兵,不然不会这偌大江山短短半年之间便易了主。 跟着他来的这一支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大多数士兵来自南方,并不习惯西北的水土,这一仗,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楚含章有些焦虑,原本以为一年半载的土皇帝还是可以当的,到时候再图后计便是,有长乐姑姑在,紧急时刻,用姑姑的人头求和也未尝不可。 若不是这样,他何必抓了那么些人去威胁楚云? 也该有消息了。 天空高远,寒风寂寂,大战在即,坐在帐中的林涵却右眼直跳,翻了一会兵书便放下了,其实看什么不都一样,他知道,他很担心长乐,长乐那日执意自己出去,可她不知道,总有些人觉得身为公主,国破殉国是责任,那日长乐带着木樨走在街上,狠狠的踩在了另一些人的心里,多少旧臣见她活着,想要她的xìng命,还打着堂而皇之的名义。 人xìng如此,总看不得别人好,即便你以前贵为公主,如今已经跌落云端,就该被人踩在脚下,多少人等着看这一幕,若这一幕没有出现,单恨意就可以填平东海了。 长乐太天真,可这样的天真也好。 长乐走后仅仅一日,府中就进了刺客直奔长乐的绣楼,木樨身亡,他瞒住一些东西,大肆发丧,就是为了告诉那些人,林涵的夫人长乐已经不在了。 而另一个被木樨藏在柴房里的那人林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走了,甚至故意告知了楚云带长乐走的方向。 而长乐。。。长乐不知道在哪里,他和楚云做了约定,那人会带长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不论是岩城被攻破,还是楚都最终失陷了,长乐都是安全的。 或许他是自私,可一旦战事起,他无法不顾及,无法不担心长乐。 尤其是未央的事发生后,他连府中众人都不敢信了,更何况楚云。 怎么能信,若是有一丝闪失,那就是他的命。 可他不得不信。 窗外月色微凉,林涵的心也微凉。 长乐醒来时,周围黑漆漆一片,外面似乎还没有天亮,周围静悄悄的,连一点光都没有,无端的令人恐惧。 在屋角破洞那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粗布摩擦,又像是小虫的鸣叫。 长乐也不着急,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xìng先这样吧。 既然只是抓她却没有杀她,那么多少还是有些余地的,只是不知道价码是什么,含章会不会付。 至于会变成未央那样,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墙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变成了咚咚咚的敲击声,长乐皱了皱眉,莫非是传说中的。。。老鼠? 那声音变得更大了,隐约间似乎有人在窥视,长乐这才害怕起来,心咚咚跳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心跳声咚咚咚,墙壁上也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咚,咚,咚。 三哥少年的时候曾和她有过一个非常蠢的约定,若是有一日我出宫,来找你时,三哥在用石子在墙上咚咚咚扣三下,就是三哥来找长乐了。 那时三哥刚开始和宫中师父学习武艺,于是她三哥瑾瑜来找她时经常会用石子弹破她宫中的窗纸,每次都是。 那是他们小时候常的游戏。 长乐心中一咯噔,低声叫道:“三。。。三哥?”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长乐蓦然间放松了下来,三哥在,有救了。 第二日楚云起来打开木屋,只发现一面被打出一个大洞的木墙和地上空空的绳索。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你说。。。木樨代替我下葬了?”长乐诧异道,她三哥靠在树干上,十分没有形象的点了点头,道:“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一帮子旧臣要杀你呢。” “杀我?”长乐笑出来:“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是他们的公主。” 瑾瑜叹了口气,如她小时候一般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反正现在你安全了,大兆完了,看岩城的架势,也是扛不住的,我在江南小有产业,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跟我走吧,长乐。” 长乐低头,双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出厚茧,隐隐作痛,跟三哥走?跟三哥走了自己就自由了。 她从楚都出来的时候,一心想逃离林涵,未必是真的想去岩城,不过是觉得自己有条后路,似乎还有些安慰,让林涵看看,便是没有他,自己也是有家的。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岩城不是她的寄托,江南会是吗? 瑾瑜看了他一眼,道:“妹妹,你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变了很多,以前你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当你逃避一个东西,往往是因为你太在乎。” 长乐看了眼她三哥,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是在逃避?在逃避什么?逃避林涵。。。? “傻妹妹,”瑾瑜叹了口气道:“若是喜欢的东西你自己不握住,是没有人会主动给你的,这是作为公主不曾接触过的世界,长乐公主是大兆最受宠的公主,自然什么都有,可是作为林涵夫人的长乐却要精心维持夫妻感情,天下所有成婚的女子皆该是如此生活,你若不付出,哪里会有得到。” “我。。。我不知道。”长乐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怎么去当一位妻子,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林涵的怜惜,我很希望他能只看我一个人,便如遇到母亲之后的父皇一眼。” 瑾瑜噗嗤一声笑出来:“傻妹妹,好在,他好像也爱你。” 大战一触即发,森和的士兵已经在岩城外五十里扎下了营,一部分专门挑选出来的士兵正在唱着楚都的民歌,岩城那边隐隐有人相唱和。 森和正在检查粮草,林涵皱眉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森和仔细核对了数目后,道:“不然呢?就当是我送给你和长乐的礼物吧,一路看你装傻充愣也不容易,这样的决定就是最好了。” 杨琰此时正带着一队士兵搬东西路过,闻言心下顿觉不妙,让后面的士兵先行,林涵见他来了,点了点头走了,杨琰也点了点头,走上前问森和:“你们在说什么呢?” 森和笑道:“说一些小秘密,乖,以后再告诉你。” 杨琰最不喜欢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加上昨晚的事,身体也不舒服,见他这样不愿再问,也皱着眉头走了。 森和看着杨琰忙碌的背影,嘴角一抹笑意始终未去。 岩城破时,长乐和瑾瑜将将赶到,就是这么巧,楚含章被手下出卖,将将压到林涵面前 瑾瑜一见便觉得不好,下意识想拉住长乐,却还是慢了一步。 长乐打马冲进人群,跌落马下挡在楚含章面前,直直的看着脸上并无半分血污的林涵,祈求道:“放了他。” 林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长乐绝美的容颜,半晌笑了出来:“你跟我走,我放了他。” 长乐闻言扬起一个光华灿烂的笑容道:“好。” 林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问:“如今,长乐可能以夫为贵了?” 长乐一愣,眼中分明有泪光闪烁,却还是笑的灿烂:“你爱我吗?” 林涵似乎早有准备,闻言道:“若我不爱你,何必要坚持这么久?” 长乐垂眸道:“那就是了。” 楚含章看着面前的长乐,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大兆亡了,林涵今非昔比。 在他们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兵甲的士兵趁机鬼鬼祟祟进了岩城,径直到楚含章之前住过的宅子里,在宅子的西边有一个院子,原本是关着一家人的,他的孩子,他的父母,现在却都不见了。 楚云看着空空dàngdàng的屋子,脑中一阵轰鸣,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眼眶都逼红了。 正恍然不知所措是,他突然听见床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伸出一双小脑袋,两双眼睛都是一样的目若秋水,怯生生的叫道:“爹。。。?” 楚云忙跑过去问道:“其他人呢?” 其中一个脸上脏脏的女孩似乎见到他终于松了口气,便哭了起来,连带着另一个孩子也哭了出来,楚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想到自己这一段带妻子进楚都治病,结果被困楚都,求林涵帮忙,和他jiāo换条件,带长乐回自己家乡,却发现所有家人都被楚含章带走了,于是不得不写信给朋友将长乐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住,然后长乐逃跑,他孤注一掷来岩城伺机救人,恍然间觉得这样短的一段日子,他竟然做了这样多的事情。 实在太累,可是为了怀中的小儿,年老的父母,还有在楚都等着自己的青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件事情过后,总归一切都会好的。 岩城一战,四面楚歌,守军士气全失,只发生了小规模的jiāo火,死亡人数仅仅十个人,不幸的是,起义军首领森和便在这十人之中,森和是个孤儿,虽后来有来冒认亲戚的也都一概查出并非属实,算来算去,最终林涵得了天下。 夜色中两人骑着马立在岩城门口,马上的人一人遮着脸,另一人竟然是杨琰。 杨琰面色不悦,看着森和说:“你没和我商量。” 森和依旧笑得没心没肺道:“商量什么。” 杨琰打马向前,也不看他,只是生气道:“这么大的事情。” “大吗?”森和紧跟在后面,笑道:“杨家的仇已经报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大过你。” 杨琰闻言耳根绯红,呸道:“不要脸!” “喂喂,”森和嘟嘴:“若我当了皇帝,肯定有很多美女要来嫁我,到时候阿琰你肯定会吃醋的。” 杨琰眉头一挑,竟然少有的放肆道:“是吗?你可以试试。”说罢便抽了马屁股一鞭,打马跑了。 森和一笑,打马紧紧跟上。 远处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晕出橘红一片,又是一朝新天地。 “你说。。。木樨代替我下葬了?”长乐诧异道,她三哥靠在树干上,十分没有形象的点了点头,道:“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一帮子旧臣要杀你呢。” “杀我?”长乐笑出来:“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是他们的公主。” 瑾瑜叹了口气,如她小时候一般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反正现在你安全了,大兆完了,看岩城的架势,也是扛不住的,我在江南小有产业,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跟我走吧,长乐。” 长乐低头,双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出厚茧,隐隐作痛,跟三哥走?跟三哥走了自己就自由了。 她从楚都出来的时候,一心想逃离林涵,未必是真的想去岩城,不过是觉得自己有条后路,似乎还有些安慰,让林涵看看,便是没有他,自己也是有家的。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岩城不是她的寄托,江南会是吗? 瑾瑜看了他一眼,道:“妹妹,你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变了很多,以前你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当你逃避一个东西,往往是因为你太在乎。” 长乐看了眼她三哥,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是在逃避?在逃避什么?逃避林涵。。。? “傻妹妹,”瑾瑜叹了口气道:“若是喜欢的东西你自己不握住,是没有人会主动给你的,这是作为公主不曾接触过的世界,长乐公主是大兆最受宠的公主,自然什么都有,可是作为林涵夫人的长乐却要精心维持夫妻感情,天下所有成婚的女子皆该是如此生活,你若不付出,哪里会有得到。” “我。。。我不知道。”长乐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怎么去当一位妻子,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林涵的怜惜,我很希望他能只看我一个人,便如遇到母亲之后的父皇一眼。” 瑾瑜噗嗤一声笑出来:“傻妹妹,好在,他好像也爱你。” 大战一触即发,森和的士兵已经在岩城外五十里扎下了营,一部分专门挑选出来的士兵正在唱着楚都的民歌,岩城那边隐隐有人相唱和。 森和正在检查粮草,林涵皱眉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森和仔细核对了数目后,道:“不然呢?就当是我送给你和长乐的礼物吧,一路看你装傻充愣也不容易,这样的决定就是最好了。” 杨琰此时正带着一队士兵搬东西路过,闻言心下顿觉不妙,让后面的士兵先行,林涵见他来了,点了点头走了,杨琰也点了点头,走上前问森和:“你们在说什么呢?” 森和笑道:“说一些小秘密,乖,以后再告诉你。” 杨琰最不喜欢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加上昨晚的事,身体也不舒服,见他这样不愿再问,也皱着眉头走了。 森和看着杨琰忙碌的背影,嘴角一抹笑意始终未去。 岩城破时,长乐和瑾瑜将将赶到,就是这么巧,楚含章被手下出卖,将将压到林涵面前 瑾瑜一见便觉得不好,下意识想拉住长乐,却还是慢了一步。 长乐打马冲进人群,跌落马下挡在楚含章面前,直直的看着脸上并无半分血污的林涵,祈求道:“放了他。” 林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长乐绝美的容颜,半晌笑了出来:“你跟我走,我放了他。” 长乐闻言扬起一个光华灿烂的笑容道:“好。” 林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问:“如今,长乐可能以夫为贵了?” 长乐一愣,眼中分明有泪光闪烁,却还是笑的灿烂:“你爱我吗?” 林涵似乎早有准备,闻言道:“若我不爱你,何必要坚持这么久?” 长乐垂眸道:“那就是了。” 楚含章看着面前的长乐,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大兆亡了,林涵今非昔比。 在他们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兵甲的士兵趁机鬼鬼祟祟进了岩城,径直到楚含章之前住过的宅子里,在宅子的西边有一个院子,原本是关着一家人的,他的孩子,他的父母,现在却都不见了。 楚云看着空空dàngdàng的屋子,脑中一阵轰鸣,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眼眶都逼红了。 正恍然不知所措是,他突然听见床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伸出一双小脑袋,两双眼睛都是一样的目若秋水,怯生生的叫道:“爹。。。?” 楚云忙跑过去问道:“其他人呢?” 其中一个脸上脏脏的女孩似乎见到他终于松了口气,便哭了起来,连带着另一个孩子也哭了出来,楚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想到自己这一段带妻子进楚都治病,结果被困楚都,求林涵帮忙,和他jiāo换条件,带长乐回自己家乡,却发现所有家人都被楚含章带走了,于是不得不写信给朋友将长乐抓住,然后长乐逃跑,他孤注一掷来岩城伺机救人,恍然间觉得这样短的一段日子,他竟然做了这样多的事情。 实在太累,可是为了怀中的小儿,年老的父母,还有在楚都等着自己的青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件事情过后,总归一切都会好的。 岩城一战,四面楚歌,守军士气全失,只发生了小规模的jiāo火,死亡人数仅仅十个人,不幸的是,起义军首领森和便在这十人之中,森和是个孤儿,虽后来有来冒认亲戚的也都一概查出并非属实,算来算去,最终林涵得了天下。 夜色中两人骑着马立在岩城门口,马上的人一人遮着脸,另一人竟然是杨琰。 杨琰面色不悦,看着森和说:“你没和我商量。” 森和依旧笑得没心没肺道:“商量什么。” 杨琰打马向前,也不看他,只是生气道:“这么大的事情。” “大吗?”森和紧跟在后面,笑道:“杨家的仇已经报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大过你。” 杨琰闻言耳根绯红,呸道:“不要脸!” “喂喂,”森和嘟嘴:“若我当了皇帝,肯定有很多美女要来嫁我,到时候阿琰你肯定会吃醋的。” 杨琰眉头一挑,竟然少有的放肆道:“是吗?你可以试试。”说罢便抽了马屁股一鞭,打马跑了。 森和一笑,打马紧紧跟上。 远处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晕出橘红一片,又是一朝新天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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