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年代》 开篇的话 我以此文纪念党的第十一届三中全会四十周年。 我以为，十一届三中全会有两个重要功绩： 一，拒绝革命，用改革的方式，推进国家政治经济社会发展。 二，拒绝阶级斗争，把全党工作重心转向经济建设。 2008年12月22日，在十一届三中全会30周年的时候，有感于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以及国家民族可预期的光辉前途，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我的梦想： 有那么一天，我可以用人民币与全世界做生意，不需要兑换； 有那么一天，我说着汉语可以去全世界游玩，不需要翻译； 还有那么一天，我们的孩子们已经不再需要去外国留学，而是外国的孩子们到我们国家来留学。 正在手打中，客官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言 1992年，一个普通的年份里，发生了两件足以改变历史的大事。 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小平同志先后途经武昌c深圳c珠海和上海，发表了著名的南巡讲话。 小平同志说： 革命是解放生产力，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过去只讲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生产力，没有讲还要通过改革解放生产力，不完全。 坚持社会主义，坚持改革开放，坚持发展经济，坚持改善人民生活，100年不动摇。 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看准了的，就大胆的试，大胆的闯。现在的证券市场，股票市场，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的试。看对了，搞一两年，对了，放开；错了，纠正，关了就是了。关，也可以快关，也可以慢关，也可以留一点尾巴，怕什么？ 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 不要争论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 改革开放的判断标准，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现在，有“右”的东西影响我们，也有“左”的东西影响我们，但根深蒂固的还是“左”的东西。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 发展才是硬道理。谁反对改革，就让谁睡觉去。 人民，还是看实践的。人民一看，还是社会主义好，还是改革开放好，我们的 事业就会万古长青。 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奠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开启了对外开放的新格局，中国的改革开放迎来了第二个春天。 1992年8月24日，中国外交部钱部长和韩国外交部长官李相玉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大韩民国关于建立外交关系的联合公报，两国政府决定，自本日起相互承认并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 中韩建交表明中国外交上的重大战略性调整，表明中国在全球化的新时代，正在淡化意识形态色彩，以一个正常国家的姿态步入世界大家庭。 1992年的这两件大事，以其满满的正能量，深刻影响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在研究这一段历史时，会不约而同地使用这样的评价： 历史的转折点！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个历史的转折点开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1章 捅破天了 1992年3月26日。 华汉鼎晏人民共和国。 深圳市。 清晨，郑斌上班路过一个早点摊，他掏出五角钱，犹豫了一下，买了两个馒头。 那时深圳的馒头一角钱一个。按照郑斌的饭量，早上要吃四个馒头才行。他也知道，省两角钱对他的状况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但他必须要省，省一角是一角，省一分是一分。 好在公司中午供一餐午饭，可以管饱。 郑斌在深圳盛源国际贸易公司任矿业部经理，主要经营国内铁精矿石出口海外的贸易，是公司里几个部门中最赚钱，因此他的工资也是最高的，每月1200元。 没来深圳以前，他在国营大里山铁矿工作，月工资320元。听说他们矿长的工资也不到500元。 可是他家里实在太困难了。母亲患尿毒症多年，开始是一周透析一次，现在已经是一周三次了。 郑斌的父母都在县里的化肥厂工作。以前的县化肥厂风光无限，可是一搞改革开放人心就变了，领导们只管自己捞一把，当然也就抵挡不住私营企业的竞争。 工厂江河日下，工资三有三没有，医药费报销也是三报三不报。前年，工厂彻底关门了。 郑斌父母这一代把青春奉献给国家的劳动者，在全民奔小康的年代，却被无情地抛弃了，没有工资，没有社保，没有医保，什么都没有！ 这就苦了郑斌一家人。 郑斌的父亲会炸油条的手艺，就在家附近的街角空闲处撑起了一个炸油条的摊点，母亲也拖着病体给父亲搭个帮手。郑斌和妹妹郑娟娟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给父母亲帮个忙。 开始，郑父的生意很好，可没有多久就冒出了很多个竞争者。 郑父实诚，炸油条的油都用菜籽油。那些竞争者就奸巧多了。他们去乡下的皮革作坊，专收制革时从猪皮上刮下来的皮油。 他们把恶臭浑浊的皮油加入工业用烧碱，去除恶臭异味，再加入其他化工原料，恶臭浑浊的皮油就变成了清亮微香的猪油。 猪油炸的油条当然比素油炸的油条香，而且成本低。 郑父的生意差了许多，再加上郑母病日重，连帮老伴搭把手的力气也没有了。郑父一人出摊，又要炸油条，又要收钱照顾客人，难免支拙，又引起食客烦言，生意仅能维持。 按国家规定，这种皮油严禁食用，只能做化工原料，制作肥皂等物。可在那些乡下地界，国家规定就是一张纸。 实诚斗不过奸巧。在一个没有规矩的市场一定是这样：劣币驱赶良币。 郑斌深知父母艰难。高二那年，他征得学校同意参加高考，但高考的分数未及本省的一本录取线。 正好那时国家有政策，农林地矿油等分配去向艰苦的院校可以降分录取。于是，郑斌就被本省的一本院校，雪松省矿冶学院录取了。 郑斌所在的中学和班级老师都很惋惜，他们觉得郑斌平时成绩很好，如果能顺利读完高三，就可能考上北京c上海的大学，那样毕业分配就好多了。 不像本省的矿冶学院，毕业分配都是去矿山，深山老林，地僻乡远的。 可是郑斌心里明白，父母拖不起了，他必须尽快地工作赚钱。 郑斌不仅惦记父母，还惦记妹妹。娟娟的学习成绩比他还要好。他希望娟娟能考上北京上海的好大学，毕业后能分个好单位，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了却父母的心事。 “郑斌。” 正在胡思乱想的郑斌回过神来，一看，是刘民水的妻子何晴。 “给。”何晴递过来两个油饼。 “这” “要讲客气吗？”何晴快人快语。 郑斌也就不多话，连“谢”字也免了，接过油饼，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刘民水也是矿冶学院毕业的，比郑斌高三届。他们在校学生会认识，一见如故，亲如兄弟。后来，两人又先后毕业并分到大里山铁矿。 何晴是矿上子弟学校的会计。他们两人去年刚刚结婚。 郑斌办留职停薪闯荡深圳后不久，他们夫妻二人也办了留职停薪来深圳，也进入盛源国贸工作。 盛源国贸的老板黄启明也是矿冶学院毕业的，不过要高他们好多届。 “郑斌，你妈妈是不是病重了？”何晴心细，善察人意。 “现在一周三次透析都不行了，只有换肾。前几天家里来电话说，陈莉给联系了一个可换的肾，配型也成功了，但手术费要14万左右，术后的抗排斥药，每个月也得1000多。” 陈莉是大里山铁矿矿长陈正的女儿，在雪松省人民医院工作。陈莉毕业到医院工作也没有几年，并没有什么影响力，为这个可换的肾，她可是花了大功夫，极不容易。 郑斌很想好好谢谢陈莉，可是有心无力，家里的钱早就空了。 “那个可换的肾是哪里的？”何晴问。 “是一个30多岁的女毒贩，本人并不吸毒。可能会在国际禁毒日之前执行枪决。”所以陈莉说钱要尽快准备好，因为行刑的时间无法知道，只会临时通知。 国际禁毒日是每年的6月26日。为了表示我国政府的禁毒决心，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国有不少地方都会集中枪决一批毒贩。 那个女毒贩才30多岁，据说身体也好，行刑的地方在雪松省第二监狱，离省城玫瑰市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 关键就是一个字，钱。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找公司预支一些工资，然后再借一点钱，还想找华达钢贸的杜总借点钱，看能不能凑齐。” “你也别太忧心，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会有办法的。大家伙怎么样也要帮你度过这个坎。”何晴宽慰道。 郑斌来到公司把自己出差的票据整理一下，然后到黄启明的办公室给他汇报出差的情况。 黄启明对出差的情况并无异议，他一边给郑斌的出差票据签字，一边说：“郑斌，还要辛苦你一趟。你马上到大里山去，他们答应给我们100万的货，你去把货催一催。” 大里山铁矿的业务是郑斌发展的，那边的业务没有郑斌出面就搞不定。他要是不去，矿上答应给的货，可能三两个星期都发不出来。 大里山铁矿是国家特大型铁矿，储量丰富，矿石品位高，是有名的富矿，开采条件也好，又建有专用铁路线，运输条件优越。 但大国企的毛病也是不少。其中一个毛病就是层级多，各部门间互不买账，一笔生意，在部门之间踢皮球就可能踢个月。 但郑斌在这里玩的转，上到矿长c计划处长，下到计划员c库管等，只要郑斌去了，都是一路绿灯。郑斌到大里山，不像是办业务，而像是串门儿走亲戚。 郑斌犹豫了一下，说：“黄总，我想预支1万块钱的工资，还想找公司借点钱。” 黄启明马上就明白了：“是不是你妈妈的病又重了?“ 黄启明了解情况后说：“郑斌，工资就不要预支了，你还要生活。我现在周转有点难，囤货多了一些，我先借你5万，你再想点别的办法。如果能缓半个月，我还能再筹点钱。 郑斌，你也不要急，公司总要帮你的。” 说完，黄启明就打了个电话给公司财务科，要他们准备钱。 放下电话，黄启明递给郑斌一张报纸：“你看看。” 这是1992年3月26日的《深圳特区报》，头版头条是长篇通讯：《东方风来满眼春——小平同志在深圳纪实》。 郑斌连续看了两遍，看完后，抬起头来，黄启明正微笑的看着他，“有什么感想？” “捅破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2章 敢为天下先 1992年1月19日至1月23日，小平同志视察深圳。 《东方风来满眼春》就是记录了小平同志在深圳视察期间的活动，以及小平同志和省市领导在一起时的讲话。 小平同志说，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 证劵c股市，允许看，但要坚决的试。 在改革中不搞争论，大胆的试，大胆的闯。 按照历来的新闻管理的规定，中央高层领导的活动应该先由中央级媒体报道。地方媒体的报道，只能根据新华社通稿。如有违反，就是犯了政治错误。 可是小平同志南巡的事情，无论是消息，还是他讲话的内容，中央媒体都没有一点报道，而此时距离小平同志的南巡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深圳市以极大的政治勇气，在《深圳特区报》上发表了《东方风来满眼春》的长篇通讯。 地方媒体先于中央媒体发表中央主要领导的消息，这显然是违反了新闻工作的政治纪律。 而这正体现了深圳市敢闯的精神。 所以，郑斌说，“捅破天了”。 小平同志来深圳视察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他在参观一些地方时，有很多群众都见到了小平同志。 秘密在于小平同志在深圳说了什么话？也就是小平同志对改革开放的态度。 那个时候，关于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在民间有很多手抄本，仅郑斌就看到过三四个版本，而且还有分地区的，在武昌的讲话，在上海的讲话等。 香港媒体也刊发了小平同志在深圳视察的照片，估计是深圳市委宣传部有意透露给他们，以出口转内销的方式，促进促进国内的媒体。因为当时小平同志在深圳视察时不可能有香港记者随行。 香港报纸上关于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的内容，其实也都是深圳民间手抄本的内容。所以当时深圳不论是民间还是官场，都对这个事情很有疑问，不知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迟迟没见正式的报道。 现在深圳率先捅破了天，而小平同志视察的其他地方，比如武汉c上海等，当地的媒体并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是在等待中央的指示。 后来改革开放的实践表明，其他地方就是比不上深圳。他们缺的，就是小平同志说的“闯的精神”，“冒的精神”，缺那么“一股气呀，劲呀”。 “这篇通讯上讲的小平同志的讲话。跟手抄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异。” 黄启明笑道：“说不定手抄本就是市里有关部门有意传出去的。 小平同志来深圳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中央没有任何态度，到底是想隐瞒什么，还是在顾忌什么？ 看来，中央对深圳的评价并不一致。“ 对深圳的评价不一致，扩大点说，就是对改革开放的评价不一致。 深圳市显然看到了斗争的复杂性，但他们显然从小平同志那里获得了足够的勇气。他们敢为天下先，一石激起千层浪，就是想要打破目前死气沉沉的局面。 黄启明继续说：“鲁迅先生说过，在我国，搬动一张桌子都要流血。为什么改革这么难？人民群众拍手叫好的事情，有人却偏偏不满意，难道搞斗争就满意吗？ 郑斌,现在天捅破了，你对后面怎么看？” “我想，这篇文章，实际上是将军，是促进，起一个小卒子过河的作用。 小平同志也一定会看到问题。他不会让他的改革开放的宏伟蓝图停留在口号上，毁在一些人的手里。小平同志改革开放的决心没有变。 如此，小平同志的讲话，很可能会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我们的生意就会更好。“ “一定是。” 郑斌离开黄启明的办公室到公司财务科，领取了差旅费，然后就写了一张五万元的借条，从出纳那里领取了一张5万元的现金支票。 离开财务科时，公司财务科长，黄启明的妻子曲艳也一起出来，她塞给郑斌一个信封：“这些钱你先拿着，缓一段时间，我还能再凑点钱。如果你有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 郑斌捏了捏信封的厚度。估计钱不少：“嫂子，谢谢你！这是多少钱，我给你写个借条。” 曲艳微笑，摆摆手，转身回办公室了。 郑斌到银行，把曲艳给的信封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整整1万元！ 郑斌猜，这些钱可能是曲艳的私房钱。 郑斌的眼睛有点潮湿。 郑斌把公司借的5万元的现金支票兑取了现金，然后连同这1万元一起存进自己的储蓄账户。自己存折上还有1万多元钱，现在加起来就有7万多元钱了。 郑斌又到华达钢材贸易公司找杜峰。郑斌跟杜峰说明情况以后，杜峰也没有多话，叫公司财务给郑斌开了一张5万元的现金支票。 这样郑斌就有12万多了，剩下的钱再找同事借一点差不多就可以凑齐了。 杜峰是钢铁学院毕业的，几年前到深圳办公司做钢材生意，内贸外贸都做，生意也还可以。 郑斌所在的大里山铁矿，给国内好几家大型钢铁厂供应铁矿石，因此，他们跟钢铁厂有很多的来往。 郑斌为了多赚钱，通过矿上的领导认识了一些钢铁厂的关系，可以从钢铁厂搞到一些计划外的钢材给杜峰。 杜峰每次都会给他很优惠的提成，再加上他自己的工资以及在本公司做业务的提成，这样就能保证母亲的医药费和妹妹娟娟在学校的学习费用。 郑斌非常感谢黄启明和杜峰。他们都是生意人，钱对他们很重要，是他们的生产资料。他们知道郑斌的情况，借给他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 但他们没有一点犹豫；还有曲艳，把自己的私房钱借给他，连借条也不要。 这是兄弟般的感情，没齿难忘！ 郑斌回到公司，给阿彩打电话订火车票。阿彩说，今晚的票可能只有站票了。 郑斌经常出差，要赶时间，站票坐票都无所谓。他会随身带一张大塑料布，上车后，往三人座的座位下面一铺，人钻进去，一觉睡到目的地。 阿彩在一家宾馆开了一个票务服务部。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妇，神通广大，无论多么难的票她都能搞到。 他们公司的人出差都是找阿彩订票，当然，订票费也不便宜。 刘民水又借给郑斌15000元。张冬借给郑斌8000元。这样，郑斌母亲的手术费就凑齐了。 张冬也是矿冶学院毕业的，比郑斌要低两届，毕业后也是分到大里山铁矿。他跟刘民水前后脚的办理了留职停薪手续，来到深圳，并进入盛源国贸工作。 郑斌想起一件事，就离开办公室，来到一家报摊前，想买《深圳特区报》。 “还有没有特区报卖？”特区报就是《深圳特区报》。在深圳，没有人会误会这个简称。 “卖完了。”报摊上确实没有特区报。但郑斌注意到，摊主手上正拿着一份特区报。 “你拿的不是一份特区报嘛？” “我正在看。” 郑斌奇了：“你也看报纸？” “我怎么不看报纸，我也有文化的。”摊主明显的不高兴。 郑斌笑起来：“是是，你有文化，你看报纸。那你这份报纸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卖给我。看过的，半价。干脆，老板，你直接送给我好了。” “小兄弟，照说送你一份报纸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刚才说的话我很不爽。这份报纸，我卖，你要，全价，一分不少。不然拉倒。” “你牛，你是我见过最牛的报摊老板。好，就依你，全价就全价。 多说一句话。刚才我说话确实有点不讲究，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是阴天，你只看阳光灿烂就好了。” 听着这话，报摊老板的脸色阴霾转晴天了。他一边折叠报纸，一边问：“看你像是在公司工作的人，你们公司没有订报纸吗？” 郑斌实话实说：“我今晚出差到雪松省去。我想买这些报纸带给那边的人看一看。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报摊老板一听态度就变了：“小兄弟，这份报纸送你了。我说送就是送，你把钱收起来，我肯定是不会收你的钱的。我一言九鼎。” 郑斌看着摊主那满是风霜的脸不知说什么好。他就是摆个报摊赚点养家糊口的小钱，但却这样关心国家大事。 为什么呢？ 因为国家的命运联系着深圳的命运，而深圳的命运又联系着他的命运。 国和家怎么分得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3章 内鬼 3月28日上午，郑斌到了大里山铁矿。一下车，他就被友谊和热情包围了。 他是大里山的名人。 1988年9月，郑斌毕业分到大里山铁矿，在二号井三工段当助理工程师。 那一年，他21岁。 一年前，国家花费宝贵的外汇，从一个所谓的友好国家，给大里山铁矿进口了一套井下采掘设备。外方派来的工程师很负责，新设备一次性试车成功。 在正常生产了两个多月以后，大里山铁矿上报冶金部，并报省冶金厅，设备运转正常。国家遂与外方完成了结算手续，也就是付清了所有的设备款。 半年以后，问题就来了。不是设备坏了，而是达不到设备原定的设计生产能力，只能达到设计生产能力的50—60％。 国家花费宝贵的外汇进口设备，就是想提高生产能力。如果只能达到设计生产能力的50—60％，那就跟国产设备差不多。 这就表明冶金部这一次的进口行为是失败的。 部里厅里都很着急，专门派专家前来查看，但也没有看出个一二三来。 按照双方合同约定，设备有问题可以请外方技术人员来解决，但要付高额的维修费，如果需要更换零件，则更贵，而且全是用外汇支付。不仅如此，还需承担外方技术人员往来的差旅费以及在国内的食宿行等全部费用。 这就是技术垄断，明摆着的霸王条款，气的你吐血，你也只有接受。 先进治人，落后治于人。 部里最头疼的是外汇，要向外管局申请，还要通过外经贸部，家丑就外扬了。事情就只好摆了下来。 大里山铁矿的陈正矿长急的上火失眠，因为责任都在他身上。是他写报告给省厅部里，确认设备运转正常，国家才与外方结算的。 可他现在也毫无办法。 技术问题，只有懂技术的人才能解决。 大里山铁矿的江总工程师也很着急。毕竟他是大里山铁矿的技术总负责人，解决不了问题，他脸上无光。 江总工向陈矿长建言：“陈矿长，实话说，我现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昨晚一夜没有睡着。 我想能不能这样，我听说今年分来的大学生中有个叫郑斌的，在二号井工作，英语很好。是不是把他借调上来，先把设备说明书翻译出来。再来定下一步怎么做。” 进口设备的文字资料，主要有设备说明书，维修手册和操作手册，说明设备全部的零部件组合，以及维修c操作的规程等等。 这些文字资料应该在设备落地的同时全部翻译好。可现在设备已经运转一年多了，这些文字资料还是原生态。矿上的职工操作设备，全凭外方工程师的口头传授。 这也是国企的特色之一。 陈正不太相信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有什么作为。矿上的大学生还少了吗？老中青梯队齐正，如果报人力资源，足以让同行羡慕不已；可到实际用时，能冲锋陷阵的几无一人。 但陈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陈正第一眼看到郑斌时，除了感到他有点英气外，也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峥嵘。 江总工给郑斌布置了任务后，郑斌提出要去母校矿冶学院翻译，因为学校有图书馆，可以查阅资料，工具书，还有老师可以请教。 陈正和江总工在这方面很开通。豪不犹豫就答应了。 一个星期以后，当郑斌捧着打印好的厚厚的三本设备说明书c操作手册和维修手册时，陈正震撼了，江总工也震撼了，他们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工作量。 看到郑斌消瘦的脸庞和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们的心暖了。 陈正有心想让郑斌休息一下。但又觉得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要矿上的食堂准备了一桌盛宴，他和江总工还有其他几位矿领导请郑斌一起吃个饭。 席间，陈正问：“郑斌，你从设备说明书上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郑斌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陈矿长，江总工，各位领导，这些资料我全都仔细看了，没有逻辑上的错误。” “那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不好说，可能是设备问题，也可能是人员操作问题，要去现场看。” “如果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有什么思路?”陈正步步紧逼。 郑斌慎言：“我要去现场看。首先确定是不是员工操作问题。如果是设备问题，那就要一个系统一个系统查。总控c电路c动力c传动c采掘c输送等一个一个查。” “可以，”陈正很干脆，“从今天起，你就暂时借调到矿上总工室，专门负责这套进口设备问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江总工汇报。” 那段时间，郑斌就一直待在安装有进口设备的四号井。他并不是在那里袖手旁观，而是和工人们一起工作，跟他们交谈。晚上回去就对照资料分析，做笔记。 不久，郑斌跟江总工汇报，工人的操作虽然有点不太规范，但不足以达到影响设备运转的程度。结论是，问题在设备。因此，我建议对设备做一些测试。因为工人跟我反应，说这个设备现在仿佛转的慢了。 经矿上申请，省厅和部里协调，从部研究院及矿冶学院借来一些测试仪器。经过测试，这套进口设备的所有子系统都没有达到设计的负荷指标。 郑斌向矿领导汇报，肯定的说：“问题在总控系统，因为如果是单个子系统的问题，就不可能所有子系统都达不到负荷指标。因此可以肯定，问题出在总控系统。” 矿上决定由郑斌拆卸检查总控系统，并同意郑斌的请求，把在四号井工作的刘民水调给郑斌做助手。 拆卸总控系统，整套设备就要停下了。郑斌深知责任之重，他告诉刘民水：“这件事成了，我们有功；不成，我们在大里山就没有出头的日子了。我们只有拼了，有进无退。” 并不只是他们俩人拼了，陈正矿长，江总工，还有其他矿领导，也是轮流在现场督战，甚至部里c省厅都不时电话询问。郑斌在矿冶学院的老师范佳磊教授还专程到矿上来了解情况。 上上下下牵动了不少人的心。 第三天深夜，郑斌在总控系统里的一个控制副板上，发现有两根牵出的电线。这两根电线很隐秘，与旁边其它控制板上的电线混在一起，稍一走眼，就会认为是另一块控制板上的电线。 郑斌仔细核对设备说明书，确认这两根电线是多余的，或者说，是故意设置的。 郑斌沿着电线摸索，在动力系统一台电动机的底部，发现了一个长宽高分别为8x5x15厘米的小装置。经核对产品说明书，确认这个小装置不在产品说明书所列范围里。 很可能，这就是潜伏在这套进口设备里的内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4章 索赔 郑斌发现特殊装置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里山铁矿，矿上所有领导都到了四号井现场。 “郑斌，现在能不能确定是什么装置？” “现在还不能，我还是想请矿冶学院的老师来看一看。” “你怎么能确定这个装置就是设备的问题所在？” “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装置是人为的c故意设置的。 因为这个装置是用螺丝固定在电动机的底部，而电动机的底部是铸铁的。如果不是事先钻了螺丝眼，就没有办法用螺丝固定。 而且，如果是一个正常的装置，完全可以安装在一个方便的部位，为什么要安装在电动机的底部？非常不方便安装和维修。所以，安装这个装置的人一定是不希望别人发现这个装置的。 至于说这个装置是不是问题所在，那要把这个装置拆卸下来，经过检验才能知道。我个人认为，这个装置就是设备的问题所在。” 第二天，矿上请来了矿业学院的几个教授。范佳磊教授看了以后说：“这个小盒子里面可能有两个装置。一个是闭锁装置，一个是延时装置，两个装置串联。 延时装置的设置时间可能是六个月，六个月以后延时装置启动闭锁装置。 闭锁装置与总控系统连接，会抑制总控系统，使设备处于半闭锁状态，生产能力当然就达不到负荷指标。” 矿上领导就在四号井现场开会。陈正要郑斌发表意见。 郑斌说：“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设备质量问题，而是外商恶意所为。 他们另外设置一个装置，控制设备的运转，使设备达不到设计生产要求，使我们误以为是设备出了问题，只好请他们过来维修，他们就可以赚取高额的维修费。 可以设想，当我们请外商来维修时，他们会说，因为工人操作失误，致使某个零部件甚至某个子系统损坏，需要更换新的，而实际上这个零部件或子系统根本就没有问题。 当我们同意更换新的零部件或子系统以后，他们就会趁我们的人不在时，重新调整延时装置，比如再延时六个月或一年。 延时装置重新延时后，会解除闭锁状态，设备运转就会正常，使我们以为是他们修好的。 这样，他们就可以不断地c循环往复地诈骗我们的钱。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做好向外商提出巨额索赔的司法准备。“ “向外商索赔”而且还是“巨额”的，在座的矿领导都震惊了。 “郑斌，你继续说，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要有顾虑。”陈正及时地鼓励他。 那个年代，外商，尤其是那些所谓友好国家的外商，在国内，那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只有他们向我们要赔偿的，没有我们向他们要赔偿的。 那些官员，高喊着开放的口号，把洋人捧着，供着，哪里把国人放在眼里。 郑斌可没有那么多思想上的束缚，他只会按事实行事:”各位领导，我是这样想的， 因为这次是外商恶意另设控制装置，因此我们的索赔应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设备不能满负荷运转给我们造成的损失。 二是惩罚性赔偿。即对外商另设控制装置的恶意行为施行的罚款。 这部分罚款索赔没有参照标准，可以漫天要价。“ 在座的矿领导都兴奋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江总工首先发问：“郑斌，你有没有初步想法？“ “各位领导，第一部分的赔偿可以计算出来。 第二部分的惩罚性赔偿，我想这样开价， 一c把这套设备的全额货款赔偿给我们； 二c在以后十年里免费向我们提供这套设备易损易耗的零部件。“ “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哪位矿领导说了一句。听那语气，绝不是讥讽，而是赞赏。 全额货款赔偿就等于是免费送给我们这套设备。以后十年免费提供易损易耗的零部件，虽然以后谈判时外商会给定一个范围，但仍然是一笔很大的钱。 郑斌继续说：“我们现在还要做一件重要的事，要把这个装置拍摄下来，以作为向外商索赔的司法证据。” “可以，我们可以请省高院的司法鉴定中心来拍摄。”陈正说，”郑斌，这个索赔有多大的把握？” “陈矿长,我们可以先把拍摄的证据寄给外商，并通知他们，我们准备司法起诉。外商一定会前来谈判。 当然,他们不来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告诉他们，当我们向法院起诉时，我们还会做两件事， 我们会将这个恶劣的事件知会国家外经贸部，协调外经贸部将该外商企业列入我国外经贸部外商进口企业黑名单。 一旦列入外经贸部黑名单,，这家企业在国内的业务就没法做了；而且还会引起连锁反应，正在谈的合同或者刚刚谈好的合同，都会引起变数。 我们还会将拍摄的证据交给外国的报纸c电视台等有影响的媒体，包括他们本国的媒体。他们能不害怕？ 这一次不是质量问题，而是恶意所为，他们根本不敢公开。“ 大里山铁矿召开党委扩大会，讨论向外商索赔事宜。与会领导一致同意向外商提起索赔。 会议责成矿财务处会同四号井测算第一部分的赔偿金。对于第二部分的赔偿 金，会议一致同意郑斌提出的赔偿要求。 很快，财务处和四号井测算出第一部分的赔偿金额。 大里山铁矿就对外商提起索赔以及赔偿金额事宜，形成正式报告，上报国家冶金部，并送呈雪松省冶金厅及雪松省政府。 省冶金厅会同大里山铁矿会商省高级人民法院和省外经贸厅。冶金部也向国务院分管领导汇报，并会商国家外经贸部。 这是长国人志气的事，各方面都相当支持，对外商表现出强硬的团结姿态。 现在的人们，很难理解80年代的那些事。 现在，不论是内资还是外资，索赔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在那个年代，对外商的索赔，弄得不好，就会上升到政治层面。所以，一家企业的索赔，冶金部还要专门跟国务院分管领导汇报。 外商随即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谈判团，有很多高级律师。 郑斌则作为大里山铁矿谈判团团长陈正先生的特别助理，全程参加了谈判。 外商聘请的那些律师也不枉“高级”的名号。他们一上来，就否认那个装置的存在。 在他们洋洋洒洒的法律语言中，暗示那个装置是我们对他们的栽赃诬陷，指责那个装置根本就是大里山铁矿装上去的，是有意要讹他们的钱。 那几位律师都是香港的，很有气势。他们的讲话中有一连串高深的法律词汇，还不时在话语中夹杂着英语；有时语速快了，就变成完全的广东话，没人听得懂。 大理山谈判团也有两位律师，是省高院特意推荐的两位资深律师，但显然他们与外商打交道的经验并不多。 面对那几位香港律师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不知不觉就矮了一截，好像不是理直气壮地据理力争，而是理亏似的不停地解释和辩解。 郑斌知道，如果任由这个状态继续下去，那这个谈判就中了他们的招儿。他必须要把这个谈判拉到我们的轨道上来。 他决定发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5章 反常 郑斌在征得陈正同意后说：“各位先生，我叫郑斌，是陈正先生的特别助理。我想先就这个会议说两点请求，希望能达成共识： 一c请说汉语。 二c请说普通话。 这样方便交流，可好？“ 然后，郑斌用流利的英语，把他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谈判就是交流，拒绝交流就是拒绝谈判。外方就是来谈判的，没有人敢拒绝交流，拒绝谈判。 外商谈判团的人只有点头。 但他们这头点得有点郁闷，因为郑斌的两条请求就是在指责他们，因为大里山这边没有人说外国话，也没有人说那些听不懂的地方方言。 郑斌知道，他们说英语说广东话实际上就是身份歧视，他们瞧不起这些在穷乡僻壤开矿的人。所以，他不但要宣布两条请求，还要用英语把他的话复述一遍，让那些人知道，会几句外国话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郑斌还有一个小心眼儿。他听的出来，那些人的普通话说的不好，不是语音不标准，而是他们不能够用普通话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说，他们不能用普通话雄辩。 所以，他要逼着那几个香港律师说他们不太熟练的语言，这样可以给我方的律师创造一些说话的优势机会。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就扭转过来了。 外商谈判代表们纷纷坐正了，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也停下来，都盯着郑斌看。他们感觉到力量，感觉到威胁，先前妄自尊大的轻慢神情消失殆尽。 郑斌接着说：“各位律师先生，我对你们的态度深表遗憾。你们根本不懂技术，你们凭什么说是那个装置是我们栽赃诬陷？” “因为你们没有证据表明那个装置是我方安置的，也没有证据洗脱你们的嫌疑。”一位外方律师说。 “你是要证据吗？这很容易。 现在那套设备已经封存了。一个，我们可以请公安局对那个装置采收指纹。正好，贵方前期参加设备安装调试的两位工程师今天也在座，如果那个装置上有他们两人的指纹，你们怎么说？ 二个，我们可以把那个装置拆下来，送到香港的国际检测机构进行检测，他们可以检测出这个装置的技术以及所使用的材料出自哪里。“ 这是一颗重磅炸弹，外方代表团一下子给炸懵圈了。刚才还在斯文论道的会场，现在一下子充满了火药味。 郑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必须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这样对方才能老老实实地沿着我们的轨道走。 郑斌其实也是在赌，他赌那两个参加安装调试的外方工程师接触过那个装置，因为他们要启动延时装置，可能会那个装置上面留有他们的指纹。 很巧的是，郑斌没有在那个装置上留下指纹。 因为郑斌是先发现那两根电线。那个部位有很多电线交缠在一起，他为了区分，就拿来两把扁口起子，左右手各一把，沿着那两根电线慢慢的查找。 当他发现电动机底座的装置时，他并没有用手去摸，而是先查看设备说明书。当确认设备说明书没有这个装置时，他就意识到有问题，就更不会用手去触摸了。 郑斌完全是无意之中才没有在那个装置上留下指纹。 郑斌还要给他们继续施加压力：“各位先生，我们有很多手段都没有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心存厚道，给你们留着面子。 我们不想太较真，什么指纹啊，证据啊，说多了伤和气。我们还是生意伙伴，以后还会有来往。我们只要把损失拿回来就行了，何必非要分个是非。 当然了，如果你们非要分个是非，我们也无所谓。 我们总的想法，是谈判解决问题，你们赔钱，我们了事，不想把事情闹大。 你们想啊，北京城里有多少记者，国内的，海外的，还有你们国家的。他们真正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哪里有事。 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蜂拥而至。我们小小的大里山铁矿根本抵挡不住，只有完全开放，让所有愿意探究真相的记者去参观探究。 两位律师坚持大里山铁矿的立场，毫不松动。 下午谈判结束后，外方代表说，他们要向国内总公司汇报，因此请求谈判暂停两天。大里山铁矿也同意了。外方谈判团当天就回了省城玫瑰市。两位律师也回玫瑰市了。 第三天中午，大理山铁矿突然接到省冶金厅电话，要陈正马上赶到省城去，说是省政府要听取与外商谈判的情况，并点名要郑斌也参加。 上车时，郑斌发现陈正脸色不太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赶紧问候。 陈正摆摆手：“我只是觉得情况有点反常。” 情况确实反常。以前省厅要他们去省城，都会提前一天通知，因为大里山铁矿在雪松省彰宜市双回县，到省城玫瑰市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出发，紧赶慢赶，到省城也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还怎么谈工作呢？ 是什么事情这么急，急的省厅都乱了方寸？ 电话里说是省政府要听取与外商谈判的汇报，这就有点奇怪了。 大里山铁矿是冶金部的直属企业，即后来人们常说的央企，矿上的干部任免，生产计划安排，资金调度以及利润上缴都是在冶金部，跟省里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的设备进口自始至终也是冶金部在操作，省里也没有过问过。省冶金厅对大里山铁矿也只是进行行业指导，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为什么省政府突然要听取与外商谈判的汇报，而且这么急？ 难道是谈判出了问题？可是到目前为止，谈判一直都进行的很顺利呀。 不仅陈正觉得反常，郑斌也觉得反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7章 政治账怎么算 在场的人，可以说分成两派，省冶金厅和大里山铁矿肯定算做一派。张秘书长从心里说也可以算是这一派的。 张秘书长在省政府分管外事工作，联系省外办，在雪松省这样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北方内陆省份，并没有多少外事工作。 一开始尹主任跟他汇报时，他就觉得很奇怪，从他分管外事工作以来，他就没有看到外交部插手国内工作的，更不用说直接要求某个企业放弃索赔的。 他开始以为是省外办闲的慌，为了显示存在感，故意找些事情折腾。但看到尹主任郑重其事的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今天来了以后他的话并不多，纯属应付。 直到尹主任说他们外办有电话录音时，他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这个时候他就有点责怪外交部了，觉得外交部的手伸的太长了。 大里山铁矿向外商索赔的事情，早就传遍了省政府，连省委那边都知道了。从他了解的情况看，省领导是赞成大里山铁矿索赔的。 大里山铁矿与外商已经谈了两天了，估计差不多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外交部突然插一杠子，什么意思？ 而且外交部你为什么不先找冶金部，找省里了解情况，而是直接就下了指示，你哪来这么大的权力？ 偏偏又碰上这位领导夫人，正是在办公室坐的无聊的时候，有这个机会摆谱，那还不大肆张扬。 不过这些话张秘书长是不会说出来的。 尹主任已经感到，她在这里是孤立的，但是她不怕，她是拿着尚方宝剑来的。 尹主任厉声说：“郑斌同志，你怎么说话的。请注意你的言辞。” 但其他的人倒是愿意听一听这个初生牛犊的真心话。 郑斌不理她：“三c他们的外交官说，他们的企业在我国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想请外交部门找到这位外交官，要他说明他们国家的企业在我国到底受到了哪些不公正的待遇。 他们的企业给我们造成了损失，难道不应该赔偿吗？这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不公正的。 刚才尹主任说这家企业在我国有很多业务，只有我们是第一个提出索赔要求的。我加上一句，我们还是第一个发现他们诡计的。 我敢说，这家企业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伎俩，只是我们发现了，而别的企业还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他们的诡计就是公正的;发现了它们的诡计就是不公正的。这是什么逻辑？还当我们是满清朝吗！ 顺便说一句,我会抽空去北京,到外经贸部去查一下这家公司在国内做了多少业务。我会给那些与这家公司有生意往来的国内单位一一去函，把我们大里山的发现告诉他们。 这才是那家企业最害怕的。这会引起连锁的索赔，他们在我国的业务很可能会崩盘。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国家外交官会为了一家企业去造访我国外交部，因为他们看到了危险。“ 张秘书长忍不住说：“好，年轻人，有冲劲。你什么时候去北京，提前告诉我，我请省外经贸厅给你开张介绍信，你去外经贸部查资料会方便一点。“ “谢谢张秘书长。 最后我想说一下惩罚性赔偿。 惩罚性赔偿是对行为人主观恶意的惩戒，是加重的,是由受害人主观认定的，带有惩罚性质的，这是国际惯例。 这一次不是普通的质量问题，而是外商恶意所为。我们不能只有补偿性赔偿，一定要追索惩罚性赔偿，才能起到惩戒和警示的作用。 从这两天的谈判情况来看，外商纠缠的焦点只是在赔偿的具体金额上，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已经认同了惩罚性赔偿。我们再坚持两天外商就有可能在协议上签字。 所以我恳请尹主任和省外办，把我们这里的实际情况以及与外商谈判的进展情况汇报给外交部，请他们收回成命。“ 尹主任早就不耐烦了，这些话把她的耳朵都刺痛了：“郑斌同志，你说的话很可笑。但是我不怪你，你年轻不懂事。 领导做决策，那是相当的慎重。是综合了各个方面的情况，站在全局高度决策的。是你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你说的话都是站在你们企业的立场，只算经济帐，没有算政治账，没有算国家的大账。 我们并不是一概的拒绝赔偿，第一部分的赔偿可以要啊。但是第二部分的赔偿是额外的，附加的。放弃它，从经济上讲，你们企业不吃亏，国家也不吃亏，保住了国家和企业的经济利益；同时又彰显了我们宽厚的君子之心，维护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这样，经济账和政治账就都算全了。不好吗？ 郑斌同志，你刚才说还要去外经贸部查这家企业在国内的生意，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那家企业在80年代初就进入我国，那时国内很少有这样的大公司进来。他们为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国务院领导还接见过他们的董事长。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敌人。 你这样楸住一个错误就一棍子把人打死的态度，很是要不得。“ 尹主任习惯于用大帽子压人，可是郑斌不吃这一套：“尹主任，政治经济学上说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经济没有了，政治在哪里？ 六七十年代，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援助安南国200个亿，当时也是高喊友好，‘同志加兄弟’，结果怎么样？不是反过来跟我们打了一仗吗？ 还有我们为北高丽国打仗，苏联给的战争物质没有一样是不要钱的，老大哥的经济帐算的分明得很。 可是安南国和北高丽国还过我们一分钱吗？我们不跟他们算经济帐，可是政治上他们跟我们又怎么样呢？这个政治账怎么算？ 怎么算都算不过来！“ 尹主任一直养尊处优，又在省外办这种高高在上的部门，根本不知道稼穑人生的艰难，除了会照本宣科外，再有就是会摆谱，谁知竟会被这样的一个毛头小伙子顶撞，不由气急：“郑斌，国家大事是你随便议论的吗？“ 看到尹主任脸色阵红阵白，被郑斌顶得下不了台，陈正只好出来打圆场：“郑斌，怎么跟领导说话的，站到一边去。“ 郑斌老老实实地起身，离开会议桌，站到会议室的一个角落处。 会场里其他几个人心里暗笑，听郑斌说话，似乎桀骜不驯；但看他老老实实站在墙角处，又觉得他其实在骨子里还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看来还是陈正懂他。 陈正接着说：“尹主任，这次向外商提起索赔，我们矿党委专门开会研究过，定了一个原则：不纠缠是非，只拿回损失。意思就是我们并不是非要外商认错，非要他们承认那个装置是他们安置的，我们只要经济上的赔偿到位就行了。就是说外商可以不认错，但要认赔。 我们这样做就是有政治上的考虑。不要他们认错是给他们留面子，不把关系搞得太僵，不至于影响两国间的友好关系。 考虑到政治，我们这样做是模糊处理，但这个事情的性质一定要搞清楚。 这件事不是我们两家企业的经济纠纷，而是这家外商企业触犯了我国的法律。经济纠纷属于企业层面的事，而法律则是属于国家层面的事。 律就是讲政治。我们对这个事件的处理，绝不能模糊了这个事件的性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提起惩罚性赔偿的原因。 另外，郑斌刚才的话有些年轻人的冲劲，但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我也希望外交部门找到那个外交官，请他说清楚，那家企业在我们这里到底受到了哪些不公正的待遇。 我们不想背这个名声。“ 尹主任气急败坏：“我今天是来跟你们传达外交部的指示，执行还是抗拒，你们自己把握。我把话已经说明白了，外交无小事，希望你们不要犯政治错误。” 说完，摆起夫人的谱，连声“告辞”也不说，也不招呼同行的领导张秘书长，只顾一个人拎起坤包，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张秘书长微微摇头，无奈地跟冯厅长c陈正等人握手后，随之而去。 其实，尹主任也不是摆谱，用一个词准确地形容她当时的状态，就是：落荒而逃。 何也？ 郑斌说话虽然顶撞，但他不会运用官场语言，没有直击要害。陈正老官场，身居要职，自然黯熟官场中的话语规则。所以他强调事件的性质，明确说外商是违反了国家法律，而律就是讲政治。 如此，尹主任无话可驳。她知道自己理亏词穷，再呆下去更加没面子，只好做出气急败坏状，一走了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6章 政治问题 (对不起，上传顺序有错。疏忽，请见谅。) 晚上六点多钟，陈正c江总工和郑斌赶到了省冶金厅。 他们来到省厅的小会议室，看到省厅的冯厅长和分管的吴副厅长都在。还有一位男的，陈正认识，是省政府的张副秘书长；还有一位很有气势的女人，冯厅长介绍，是省外事办公室的尹副主任。 省厅的同志端来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丝面，他们三人也没有心思吃饭，随便吃了几口就撤下去了。 陈正汇报完与外商提起索赔的谈判情况后，张秘书长简单地说：“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有些外事方面的情况要通报一下。下面就请尹主任讲一讲。“ 尹主任说：“你们大里山铁矿发现了外商设置的特殊装置，为国争了光，说明我们在技术方面也不输于外国人。这一点，省里给予很高的评价。 由于这个装置给矿上带来了经济损失，并据此对外商提起索赔，也是正当的。省里对你们勇于担当也给予很高的评价。“ 陈正听尹主任这些话很不舒服，开口闭口“省里”，其实就是你们部门的事，拿“省里”来抬高自己，压制别人。 在这个场合能够代表省里说话的只有张副秘书长，就连冯厅长也不能。你不过是外办的副主任，级别副厅级，就敢在正厅级干部面前大口大气的说话，令人生厌！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姓尹的是某位省领导的夫人，颐指气使搞惯了的，犯不着和她怄气。 官场上，这样的夫人太多了，还有比她更无知，更不知天高地厚的。 尹主任继续说：“我们了解，你们对外商提起的索赔要求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补偿性赔偿，一部分是惩罚性赔偿。 补偿性赔偿没有问题，但惩罚性赔偿，我们觉得，有点过了。 这个国家一直跟我国很友好。这家公司在国内也有很多业务。我们了解，你们是第一个提出索赔要求的。 我们想，从这个企业过往的良好记录考虑，是不是在赔偿上可以酌情一点。“ 陈正问：“尹主任认为要怎样酌情？“ “主要是惩罚性赔偿这一块。“ “要减少还是？” “我们的意见是放弃。” 大里山铁矿来的三个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正是大口气！反正是国家的钱，一点也不肉疼。 陈正不理尹主任，直接逼问张秘书长：“张秘书长，这个是省里的意见吗？” 张秘书长略显尴尬：“尹主任，你把情况跟陈矿长他们说清楚。” 尹主任脸上微现不悦，但很快消失。 她很有风度地说：“这是外交部的意见。 今天上午，我们省外办接到外交部的电话，说该国驻我国使馆的外交官跟外交部反应，说他们国家的这家企业在我国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希望我国政府予以关切。 我们把你们的情况跟部里做了汇报，部里希望能够多考虑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随即我们就向张秘书长做了汇报，决定请你们来，向你们传达外交部的指示。 陈正说：“尹主任，兹事体大。我有两个疑问需要澄清。 一c该国反映问题的外交官是大使，还是其他什么级别的官员？ 二c外交部是不是明确表态，要我们放弃惩罚性赔偿？“ 陈正的这两个问题很有讲究。 外交上最讲级别。如果是大使出面，那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情。如果是其他级别的官员，那就要看他的级别了。级别高，事情就比较重要；级别低，事情就次要了。 所以陈正需要了解，这位反映问题的外交官是什么级别，以确定这个问题在他们国家政府眼中的重要程度。 另外，陈正也不太相信外交部会管的这么具体，直接要某个企业放弃赔偿。按照部门职责范围，外交部一般是不会干预国内事务的，尤其是企业的事。 尹主任故作潇洒地笑起来：“陈矿长是不相信我了。” 陈正没有正面回答尹主任的问题：“我们向外商提起索赔的事情，事先有一份正式的报告上报省厅并呈报省政府和冶金部，得到了上级部门的批准。现在要放弃，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而且还要重新写报告待批。” 陈正言外之意，这个事不是你们省外办说了算，我还有上级。你们省外办，甚至外交部，并不是我的上级。 尹主任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那位外交官是什么级别，部里没有说，我们也不太好追问。但放弃惩罚性赔偿，的确是部里的意见。我们省外办有电话录音。” 尹主任介绍，省外办与外交部的工作电话都留有录音。 这话一说，大里山的人都不做声了。 尹主任觉得占了上风，又说：“外交无小事。企业的利益必须要服从国家的利益。要讲政治。” 外交无小事，是领袖说过的话，主要是强调外交工作的重要性，并不是说外交上真的事无巨细都是头等大事。怎么可能！ 一时，场面很静，没人说话。 事情扯到了政治层面，风险就大了。 过了一会儿，冯厅长说：“张秘书长，尹主任，是不是今天先到这里？我再跟陈矿长他们商量一下。” 张秘书长和尹主任都点头，他们认为今天的话已经说到位了，执行上估计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他们正准备告辞时，突然郑斌说话了： “各位领导，我想说几句。” 场上的人都一楞。 张秘书长和尹主任都看着郑斌。冯厅长介绍：“张秘书长，尹主任，他叫郑斌，是今年刚分到大里山铁矿工作的大学生，外商的那个装置就是他发现的。他参加了与外商的谈判，身份是陈矿长的特别助理。” 随后，冯厅长也没有征求张秘书长和尹主任的意见，便说：“小郑，你有什么话就说。” 冯厅长也是憋了一口闷气。 他是一直坚决支持大里山铁矿索赔的。从他所接触的人来看，都认为大里山铁矿做的是一件有志气的事情。 本来再有几场谈判就可以和外商达成协议了，因为第二天的谈判双方立场已经比较接近了。谁知这个时候外交部横着插了一杠子，还拿“国家利益”c“讲政治”等等大帽子压人。 但他和陈正他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人，又身负重任，即使心里有异议，嘴上也不方便说出来。 现在郑斌要说话，冯厅长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定是跟尹主任唱反调。他乐得借郑斌的口表达一下他的不满。 郑斌说：“各位领导，我有几个问题要说明一下。 一c这一次不是一般的质量问题，而是外商故意另外安装了一个延时装置和闭锁装置。 这是恶意的行为，就好像恶意诈骗一样。如果这样的行为都可以不被追究，那我们还有原则吗？那我国的法律又置于何地？ 二c我们国家与那个国家友好，是国家层面的事。企业之间的生意交易，是企业层面的事。一码归一码。 这家外商企业给我们企业造成损失，我们企业提起索赔，是符合商业规则的。 如果说一家企业的索赔就会影响到国家之间的友好，那这种友好也未免太脆弱了吧。要知道，那家企业是私营企业，他们的第一原则是赚钱，不是友好。 他们国家外交官高喊“友好”，不过是打着“友好”的旗号来维护他们企业的经济利益；而我们大里山铁矿是国营企业，我们的外交官为什么不维护我们企业的经济利益？反而轻飘飘的说一句“放弃”。 放弃的是什么？仅仅是钱吗？放弃的是我们的尊严，是国家的尊严！ 满清朝时，我们国家为什么被别人瞧不起，就是因为割地赔款。 一个国家，连自己国家的钱都看不住，还有什么尊严！ 这才是政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8章 心里话 尹主任走了以后，会场的空气仿佛自由了。 陈正站起来，张开双臂，做了几个扩胸动作，然后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墙角的郑斌说：“好了，别傻站着了。”然后又对冯厅长和吴副厅长说：“刚才忙着汇报，饭也没吃饱。一起去喝点小酒，聊一聊。” 冯厅长说：“我和老吴刚才也没有吃好。可现在到哪儿去呢？都九点钟了，餐馆都关门了。” “到我们招待所去。”陈正随即给招待所打了电话。 大里山铁矿在玫瑰市景云路建有一个招待所，一是负责矿上与省里有关部门的联络，再就是方便矿上来来往往人员的食宿。 当他们到招待所时，食堂已经准备好了满满的一桌菜，还有酒。 喝了一点酒，身上暖和了，话也多了。 陈正说：“冯厅长，不管有多少道理，多少牢骚，上级的指示我们还是要执行的。请你放心。”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我们几十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我怎么会不放心。” 郑斌没有那么多感慨，他是第一次来招待所，他觉得招待所的菜很好吃，尤其是那个卤牛肉，麻辣鲜香，很对他的口味，不觉多吃了一些。 陈正看见了就问：“郑斌，你很喜欢这个卤牛肉？” 郑斌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的吃相不好，惹的领导好笑，只好说：“这个牛肉是真的好吃。” “等会儿叫王所长给你包一些带回去吃。” 郑斌这才知道陈正是在关心他，忙说：“不用，不用。” 吴副厅长打趣道：“郑斌，矿长白送给你还不要？” 郑斌只好解释：“我把牛肉带到矿上去，都被他们给抢走了，我根本吃不到嘴。”郑斌说的“他们”就是他在矿上的那些朋友，有井下的，也有坐办公室的。 几个领导都笑起来。笑过后，陈正说：“郑斌，现在上级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就要执行。不管你有多少意见，都到此为止。” 陈正的意思，就是告诫郑斌不要把这些事传到矿上去。郑斌马上说：“陈矿长，我知道分寸。” 正好王所长进来，陈正告诉王所长给郑斌包点卤牛肉。王所长答应了，招手叫郑斌跟他一起去厨房拿。 郑斌走后，吴副厅长对冯厅长说：“厅长，你不是缺个秘书吗？我看郑斌很合适。” 冯厅长哈哈笑：“老吴啊，你这是要拿刀子剜老陈的心头肉啊。” 陈正严肃起脸：“郑斌的事，你们想都不要想。” 外商肯定是知道了我国政府有关方面的态度，他们的谈判团没有跟大里山铁矿打招呼，就回国了。 大里山铁矿被吊在了半空中，原来说只是放弃惩罚性赔偿，现在连补偿性的赔偿都没有着落了。 外商根本不来谈判，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大里山铁矿还有一个很具体的问题，就是那套进口设备。当时为了查找总控系统的原因，设备停下来了。现在要设备重新运转就牵涉到一个问题，那个外商恶意设置的装置怎么处理，是拆还是不拆？ 大里山铁矿征询省高院的意见。省高院表示，从官司的角度看，最好保持原样以作为证据。但是不拆，那套设备的生产能力就只能达到50－60。 现在已经接近年底了，虽说矿上完成今年的计划不成问题，但矿上还想多生产一些。 这两年国企改革，像大里山铁矿这样的大型国企，国家给了一项政策：超产留成。意思是企业在完成上级下达的指令性生产计划以后，可以多生产一些。 这个超产的部分可以以市场价格在市场上进行销售。销售利润可以留在企业，用做企业的发展资金。 这是国企从计划经济的单轨制，转向大部分计划经济c小部分市场经济的双轨制。这是国企改革迈出的重要一步。 那个超产部分的销售利润，文件上说是用于企业发展资金。实际上，没有哪一家国企用于企业发展，而是全部用于职工福利。 大里山铁矿每人每个月有10元的奖金，就是用的这笔钱。 当然了，搞职工福利也可以说是一种发展，发展人力资源。 陈正只好指示四号井启动那套进口设备，有点生产总比没有要好。陈正希望能多有点钱，让职工过一个鸡鸭鱼肉的春节。 郑斌从省城回来以后，就没有看到他有什么笑脸。他在总工室也没有具体的工作。进口设备启动以后，他就到四号井去，坐在那里看着运转的设备发呆。 几天后，他想通了。他决定要写一封信，给外交部钱部长写一封信。 信的第一部分，介绍了那家外商企业恶意在设备上另外安装一个装置，以及他们发现这个装置的过程。并附上了那个装置的照片。 信的第二部分，讲了省外办传达的外交部的指示，以及他们的不理解。 信的第三部分，讲他们大里山铁矿目前的处境。施害人逍遥法外，受害者反而孤立无助。 信的最后，郑斌写到， 尊敬的钱部长， 我想了一万遍，我又问了自己一万遍，我们要求这家外商企业给付惩罚性赔偿有错吗？我们维护本企业的经济利益有错吗？ 我国有千千万万个企业。如果每个企业都维护自己本企业的经济利益，那么，千千万万个企业的经济利益，加起来不就是国家的经济利益吗？ 我一直认为，企业的利益是国家利益的一部分，损害企业的利益就是损害了部分的国家利益，维护企业利益就是维护国家的利益。整体和个体怎么能切割得开。 我们一再强调，这次不是普通的设备质量问题，而是这家外企的恶意所为。就是利用技术优势进行的经济诈骗。 我们要求惩罚性赔偿是对这家外企的主观恶意的惩戒。同时也是警告其他那些有非法行为的外商，告诫他们，不要妄想在我国为所欲为。 我相信，大里山铁矿的事情不是孤案。 现在，我们矿上的领导很无奈，说上级的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可是我想，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理解了再执行呢？ 我们是国营企业，理应为国家承担责任，做出牺牲。但上级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说明白，为什么要我们做出牺牲? 这样，我们矿领导就可以跟职工们说，我们是因为什么什么原因，为国家做出了牺牲。我们矿上的职工也会有自豪感。 不能像现在，因为那个国家的外交官说了几句不负责任的话，就要我们做出牺牲。那我忍不住就要问，我们做出的这个牺牲是为了谁？是为我们，还是为他们！ 尊敬的钱部长， 外商的那个装置是我发现的，惩罚性赔偿也是我提出来的，我参与了这个事情的全过程。我们与外商的谈判，再有一两天就可以达成协议了。可是外交部门的指示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我是当事人，我跟您说实话，我心有不甘，心有不平。所以我给您写了这封信，想跟您说说心里话。 信写完了，郑斌又碰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信怎么寄呢？如果通过邮局寄，根本就到不了钱部长的手里，早被中间的各个环节过滤掉了。 只有通过政府的公文交换系统，才有可能送达钱部长的办公桌上。 郑斌只有求助于领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9章 有点荒谬 郑斌首先把信给江总工看。江总工一听说是给外交部钱部长的信，大张的嘴巴久久也合不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不敢擅自表态，又带着郑斌去见陈正。 陈正也是大吃一惊，但看完信以后又平静下来:”郑斌，你说说你写这封信的想法。“ 郑斌说：“陈矿长，江总工，我认真想了想，尹主任说的那个外交部的指示，未必是钱部长的意见，或者说，未必是外交部领导集体讨论的意见。“ 江总工非常惊讶，这一辈子，他怀疑过很多技术问题，也曾经为技术问题跟领导争执过，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领导。 陈正却饶有兴趣的鼓励郑斌：“继续说。“ “陈矿长，江总工，我观察，有很多干部做工作，处理问题，基本都是照本宣科，以前怎么做的，现在仍然怎么做，形成了惯性，依赖性，并不会去考虑客观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 以前遇到这类问题，外交部门可能就是这样处理的，要企业无条件的c无原则的做出牺牲。 但现在改革开放了，国企也改革了，国企现在是有部分财产权的独立法人了。而且外商现在也是鱼龙混杂，不良外商多的很。 当内外资企业发生经济纠纷时，本应按国家法律处理，一味地说要考虑国家间的友好关系，要内资企业忍让，甚至牺牲经济利益的做法，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就好比我们过去经常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有的人拿它当教条，甚至当做行为准则；但是外国人不过是拿它当外交辞令，当个漂亮话而已。 我们为什么要自缚手脚呢？ 说外交部的指示，准确的讲，是外交部某个官员的意见，比如说某个处长或者司局长的意见。所以，我想给钱部长写封信，把我们这里的情况，以及我们的疑惑和困扰，完整的c真实的告诉他。“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我相信钱部长看了这封信，一定会有个态度。“ 什么态度？郑斌没有说，但陈正和江总工心里都明白。 陈正最后说：“这封信先放在我这里。我再想一想。“ 江总工c郑斌一走，陈正就马上叫车赶往省城。 冯厅长看了信，又听陈正介绍了郑斌写这封信的想法，不禁感慨：“这个年轻人真是可以，不仅敢想敢做，而且会想会做。这种点子，叫我们这些老家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老陈啊，这是个人才，好好珍惜。“ “我有数。” “这封信你打算怎么办？” “我给部办公厅打电话，请他们帮忙办。” 办公厅是处理公文的机构。各个部的办公厅都会有一些公文往来，相互之间也会熟识，办这个事有资源。 “老陈，我看你也不要打电话了，直接进京到部里去。当面好办事，你就坐在办公室里催他们办。 不然，你在这里打电话，办公厅的那些老爷们马虎你个十天半月还算是好的。要把你急得吐血。” 陈正也不犹豫，买了飞机票当天就赶到了北京。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陈正就到了冶金部办公厅，跟办公厅王主任说明情况，并请办公厅帮助办理。 人当了面，无可推托。王主任马上跟分管的副部长汇报，随后又跟部长汇报。 两位领导即召见陈正，认真听取了他的意见，也听陈正介绍了郑斌写信的想法。两位领导都同意办公厅想办法把这封信放到钱部长的办公桌上。 冶金部领导一直跟踪了解大里山铁矿与外商谈判的进展情况，对外交部横插一杠子的做法很有意见。但他们又不好说，因为牵涉到外交，牵涉到政治，弄得不好会挨批评。 现在郑斌出头说话，正好，他们就借郑斌的嘴来表明他们的态度。 钱部长看到这封信，他一定知道，这封信是不可能通过邮局送到他这里的，一定是冶金部办公厅想了什么办法。 所以，钱部长会想到，这封信也代表了冶金部的态度。 但郑斌是个毛头小子，一个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的助理工程师，就算说了什么过头的话，也没有哪个领导会去追究他。 这样，冶金部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给外交部施加了影响，又不至于使自己承担责任。 两位部长表了态，办公厅当大事去办，当天就稳稳妥妥的办好了。 王主任告诉陈正，明天早上上班时，那封信可以确保出现在钱部长当天应阅的文件夹里。 果然，第二天中午，外交部办公厅来电话，说钱部长在那封信上作了批示，请冶金部过来取复印件。 原件由外交部存档。复印件也有效力，可以封住省外办那个女人的嘴。 下午，办公厅派人取回来钱部长批示的复印件。 钱部长在郑斌的信的末尾批示：“要坚决支持企业对外商的正当索赔。外交工作要综合考虑国际国内的两个实际。” 仔细看钱部长的批示，“坚决”二字是后来加上去的。显然，钱部长是要加强语气。 细细品味钱部长的这两条批示，不像是对郑斌的信就事论事的给个说法，而是对外交工作的一个指示，尤其是第二句话，应该还含有批评的意味。 王主任过来，低声跟陈正说：“听那边的人说，给你们省外办打电话的那个副司长挨了批评。 但他喊冤，说他并没有说让大里山铁矿放弃惩罚性赔偿的话，他只是向省外办通报那个国家外交官来访的情况，并顺便了解大里山铁矿与外商谈判的情况。” 陈正诧异：“可是省外办说他们有电话录音啊。” “那位副司长也说他有电话录音。” 又是一件扯皮的官司，陈正懒得深究：“王主任，我这次大有收获，真要好好谢谢你。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 陈正请部长请不动，就请了王主任以及一帮子经常打交道的司局长处长们，摆了三桌。 当天晚上，陈正大醉。 陈正回到省城没有耽搁，只是把批示的内容告诉了张秘书长和冯厅长，然后就直接回矿上了。 陈正一回到矿上，马上召集领导班子开会，传阅钱部长的批示。直到此时，其他矿领导才知道郑斌给钱部长写了信。 领导们看了钱部长的批示都很高兴，决定重新启动索赔程序。 这一次，领导们就不会给外商留面子了。他们不再通知那家外企，而是直接向法院起诉。 大里山铁矿在双回县境，考虑到本案的复杂性以及涉外，经省高院协调，改由彰宜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 市中院立案后，即向那家外企寄送了传票。 如果他们不应诉，市中院可以缺席审判。如果他们再不执行审判结果，市中院将把审判结果转给省高院，省高院再转给最高法。 最高法就会协调外经贸部c海关c中行c外管局等相关国家部门，对这家外企在国内的业务全面封杀。 这个结局是他们绝对承担不起的。 果然，外商的谈判团很快就来了。他们提出，大里山铁矿先撤诉，然后双方坐下来谈判。 但这一次大里山铁矿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大里山铁矿这边没有人见他们，只有原来的两位律师跟他们联系。 两位律师态度强硬，说我们的索赔条件不可更改，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就签协议，庭外和解。否则，就走司法程序。 外商终于服软了，同意大里山的全部赔偿条件。双方签订协议，庭外和解。 不久，两部分的赔偿款全部到账。同时，外商为了保住在国内冶金系统的业务，又送给陈矿长一辆新款的丰田牌巡洋舰越野车。 不打不识相！ 郑斌也因其出色的表现，被矿上破格提拔为二号井三工段的副工段长。其时，他毕业分到大里山铁矿工作还不到一年。 郑斌却高兴不起来，他觉得整件事有点荒谬。 到底是谁下的指示要他们放弃惩罚性赔偿的呢？这个事至今也没有人追究。 外交部既不是大里山铁矿的上级，更不是冶金部c雪松省的上级，仅仅是几句“国家友好”c“讲政治”等空洞的口号，就吓唬住了一大批有级别的领导。 外商很团结，为了经济利益，他们的外交官都可以说假话。反观我国，像尹主任那样的人，哪里把企业放在眼里，尽管他们吃的穿的都是企业给他们的。 这一次事情最后的解决，是得益于钱部长的批示。可是国家有多少事能够得到部长的批示呢？ 这一次问题的解决，完全是偶然的。如果从必然的角度讲，这个事情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 郑斌不敢往下想。 在“讲政治”的压力下，人格扭曲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10章 机会 第3章说，3月28日，星期六，郑斌到了大里山铁矿。 郑斌是头天半夜到的玫瑰市，因为事先有联系，郑斌在矿招待所坐上矿上的送货卡车，赶夜路，早上到了矿上。 郑斌先到财务处，盛源公司的100万货款确认已经到账。他又去储运处，储运处的朋友告诉他，盛源公司的货昨天已经发运了。郑斌拿到铁路货运单c提货单等各种手续，再到财务处对账。 因为铁精矿是散货，每次盛源公司和大里山双方确定一个金额。但实际的发货数量，要装货以后经过过磅才能确定。货多一点，盛源就欠款；货少一点，大里山就欠货。 因为数额不会太大，双方并不及时清账，而是记下每次欠款或欠货的金额，到年底一次性打通算账，多退少补，把账做平。 财务处经过算账，大里山这次多发了17000多块钱的货，也即盛源欠大里山17000多块钱的货款。财务处手写了一份“欠款告知书”，郑斌把这份告知书带回去交给公司财务科就行了。 这样，郑斌这一次的业务就算是办完了。 我国是1995年5月1日起才开始实行双休日制度的，那时星期六还是上班的。所以郑斌要紧赶慢赶地赶到星期六到大里山。如果运气好，一天可以办完事，星期天就可以再赶回去。 然后郑斌去拜见陈正矿长。在简单谈了一些业务工作以后，郑斌拿出一份《深圳特区报》给陈正。 陈正仔细阅读那篇长篇通讯《东方风来满眼春》。 他放下报纸后喃喃自语：“终于见报了，终于见报了” 陈正打电话叫来矿办公室主任，要他把那份报纸给矿领导传阅。郑斌忙说，他在深圳市面上买了100多份《深圳特区报》，全都带来了。然后把装报纸的蛇皮袋子交给矿办公室主任。 陈正很高兴，要主任先给部里传真一份，然后派人给省厅送20份，矿上领导人手一份，其余的分配一下，看够不够矿上每个部门有一份。 主任走后，陈正说：“这件事，民间在传，官场也在传。 小平同志南巡是真的，南巡讲话也确实是有的，但一个多月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正式的消息。既没有文件，也没有见报，就连口头吹风也没有。但在民间都有手抄本了，官场上也都在看手抄本。 这件事为什么要掩盖呢？要掩盖什么呢？是什么人在掩盖？掩盖得了吗？ 看看现在宣传的调调，不是反右，就是要警惕和平演变，这不都是斗争语言吗？都过去十多年了，可有些人就是念念不忘。 看看小平同志说的多好。既有‘左’也有‘右’，但主要是防止‘左’。这就是小平同志一锤定音。哪里有什么‘右’，拿着放大镜也找不出几个来；但是‘左’的东西一大堆，甚嚣尘上。 还有‘发展才是硬道理’，说的多好。这是我们国家这么多年革命和建设的经验总结，是马克思主义在大工业时代的理论延伸。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如果不发展，问题永远不能解决，而且还会增加新问题；如果发展了，现在的这些问题，将来可能就不是问题了。 陈正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多小时才收住口。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大小的纸片递给郑斌。 郑斌一看，很惊喜的说：“矿上发股票了？” 这张纸片比100元的人民币略大一点，是一张股票。 在股票上方的正中写着：雪松省大里山铁矿股份有限公司股票。 下面的小字写着：华国人民银行雪松省分行1992年3月4日批准。 再一行小字写着：股份总额3000万股。每股金额人民币一元整。总计金额3000万元整。 中间的大字写着：100股。 下面的左边是董事长陈正的签名和印鉴。右边写着：股东，后面的空白处是股东签名的地方。 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发行日期：1992年3月19日。 在这张股票上斜着盖有一个红色的长方形印章，写有“样票”两个字。 陈正也很高兴：“冶金部属的大国企还没有发行股票的，这次是冶金部选大里山铁矿作为试点。 这次要打破头啊，谁不想发股票。 这次我们大里山能够拿到试点，也有你郑斌的一份功劳。 那年你发现外商的那个特殊装置，后来与外商谈判索赔，再后来你又给钱部长写信，几件事给部里领导留下深刻印象。所以这次我们虽然跑了不少门路，但总算有个好结果。” 陈正介绍，大里山铁矿总资产为39亿，矿山主营业务23亿。这次以23亿主业为主体发行股票，欲发行社会流通股3000万股。 那个时候的股票都是纸质股票，分为两种：簿记劵式股票和实物劵式股票。 实物券式股票，即投资者买了股票以后。要在股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到证券登记公司进行登记。如果要转让，转让人与受让人要一起去登记公司做更名手续。大里山铁矿发行的就是这种股票。 簿记卷式股票，即把投资者的姓名及所持股份数记在一个名册上。这种股票主要用于内部职工股或者大额持股的投资者。这种股票在交易转让时手续比较麻烦，故一般企业少用。 1994年，证监会推行无纸化操作。投资者把自己所持有的已上市公司的纸质股票交给证券登记公司，证劵登记公司清点后，会给投资者开立沪市或深市的账户，以后的买卖交易就全部电子化了。这样就提高了交易的便利性，降低了交易成本，提升了交易效率。 纸质股票就此退出了我国的证券市场。 在当时，国家并没有成立证监会，没有一个统管全国股票证券市场的监管机构。中央领导对股票和证券市场还处在一个“看”的阶段，或者说是“允许试”的阶段。 发行股票的权力在各省，具体执行部门就是人民银行和省体改委。 股票上市的批准权在上海和深圳的交易所。 后来的人们一说到原始股，就眼冒金光。可在当年，除少数成为金元宝以外，大多数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 当时发股没有标准，全凭领导一句话。发行股票，就成了一桩没有成本，没有风险，稳赚不赔的暴利生意。 那些太子党c公子哥c太太小姐们疯狂地深度介入。拉一家企业，找个领导发个话，企业就发股了。然后把股票卖出去，企业赚一笔，他们捞一把，后面的事就不管了。 很多人以为买原始股可以发财，纷纷倾囊购买。如果运气好，所持股票上市了自不用说，但大多数企业根本上不了市。 按照规定，没有上市的公司股票不能在证券登记公司登记，也就是说这些股票没有一点法律保障。 那些上市公司也看到了这里面的漏洞。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把那些买他们公司股票的人看作是投资者，而看作是给他们送钱的傻子。他们不会向投资者报告企业经营情况，更不会给投资者一分钱的分红。 其时，上面的政策也是无理，不是制约发股的企业，而是制约无辜的投资者。频繁发布政策，限制这一类股票的交易，使这些未上市公司的股票成了不能交易的死股。不仅坑害了投资人，还严重限制了多层级股票市场的发展。 当时成都的红庙子股票市场，就是自发形成的为这些未上市股票进行交易的市场，后来被取缔了。 由于法律的缺失，投资人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这些90年代初期以前发股的企业，后来很多都破产倒闭了。可在破产清算时，这些投资人都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补偿。 在那个从混沌走向清明的年代，到处都是机会，但也可能步步都是陷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11章 借钱 郑斌在深圳也小小的做过一些国库卷的生意。 他们出差去矿山，一般都是偏远地区，他们就从当地人手中收购一些国库卷，然后拿到深圳去卖。 面值100元的国库卷，60元买进来，70元卖出去，这就是当年炒国库劵的人常说的“六进七出”。 但郑斌一直无法做大国库卷的生意。一是因为他没有钱，他有点余钱就给家里寄去，无法积累资本。二是找人收国库劵要时间，但他们出差时间都很紧，这笔业务做完就要赶着去做下一笔业务。所以郑斌做国库劵生意只是顺带，谈不上炒。 郑斌在深圳也参与过股票买卖。去年深圳卖股票认购证，他也买了，但因为钱少买的不多，还中了2000股，也赚了点钱。 郑斌对于赚钱的事都有兴趣，有空时也会经常去深交所看看。虽然没有钱，但了解一下行情也是一种愉悦。 郑斌小心的试探：“陈矿长，能不能卖给我一些股票？” 陈正说：“大里山能够发股票，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可是你要有钱啊。” 郑斌缺的就是钱：“陈矿长，我现在有14万，是我借的给我妈妈做手术的钱。如果你能给我一些股票，我短期周转一下，赚点钱。” 郑斌盘算，现在是三月底，那个毒贩行刑的时间估计会在六月份，这中间还有两个月，如果做一些股票生意还来得及。 “深圳的股票交易很火吧？”陈正问。 郑斌说：“陈矿长，深圳有人炒股票，也有一些公司炒股票。我就认识炒股票的公司。” “郑斌，我们的股票是在印钞厂印的，一箱100万股，就是你看的这张股票，一箱1万张。 这个股票刚刚批下来，我们还没有开始销售。矿党委定的原则，先面向公司客户，最低就是100万股，不能拆零卖。 你如果要零买，那就过一段时间，等我们股票卖到最后了，我想办法给你留一点。 郑斌，你如果有钱，我可以15元/股的价钱卖给你，但只能卖你100万股。我们卖公司客户都是4元/股。因为矿上能够发股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其他领导问起来我也有话可说。” 如果15元买进来，转手卖给公司客户，就可以赚250万。这完全是陈正在关照他。 郑斌一咬牙：“陈矿长，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筹钱。麻烦您跟招待所打个电话，请他们帮我订一张今天去深圳的飞机票。” 随即，郑斌就在陈正的办公室，给深圳锦世信托投资公司副总经理兼投资一部经理孟玉春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要见他。郑斌在矿上车队搭上一辆顺路车赶到省城，然后坐飞机当天就回到深圳。 锦世公司是一家中央部委的公司，有钱有势。孟玉春原是部里计划财务司的一位副处长，部里组建锦世公司时，在机关里张榜招贤，有人推荐了孟玉春，于是他就成了商人。 孟玉春正好大郑斌10岁，他们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两人一见投缘，常有往来，好似忘年交。 郑斌从机场赶到深圳城里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他们找了一个夜间的大排档，点了几个菜，一边吃一边就谈起来。 郑斌告诉孟玉春，他手上有大里山铁矿的股票100万股，75元/股，问孟玉春要不要，并把样票拿给他看。 孟玉春因为和郑斌接触，所以也知道大里山铁矿是国家的特大型铁矿，冶金部的重点矿山企业。他又问了郑斌一些情况，比如总股本多少，流通股多少，财务情况等等。 孟玉春想了一想便答应了。 接着郑斌说：“孟总，我想找你借点钱。” 孟玉春并不在意，以为是郑斌个人要用什么钱：“借多少？” “150万。” 孟玉春惊得从櫈子上跳起来：“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买股票。” 孟玉春这才明白：“郑斌，你他妈的空手套白狼啊。找我借钱去买股票，然后再把股票卖给我。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想都别想！ 哦，我明白了，你买的股票是不是15元/股？你狗日的赚的也太黑心了吧，75元/股卖给我，还找我借钱！ 给我滚的远远的去“。 郑斌陪着笑脸：“孟总，你完全误会了。我找别人借了一些钱，但是不够，所以再找你借一点。 我买的股票也不可能是15元/股。虽然我原来是大里山矿的职工，但我在那里工作的时间一共也不到两年，而且我还是在井下，我怎么可能买到这么便宜的股票。 我的进价都是62元/股，就这样还是因为我以前是那里的员工才能买得到。我这个价本来就是市场价，但我是做批发，你们是做零售。你们拿回去卖10元11元没有一点问题。“ 当时深圳有很多像信托投资公司这样的非银行类金融机构做股票，在他们的营业厅里都有一块黑板，上面写着股票名称和价格，起卖数额100股。买卖很火。 郑斌继续说：“孟总，大里山铁矿的情况你也知道。它是冶金部的重点矿山企业，是国内铁矿的第一富矿，开采条件和运输条件都非常好。它的生产成本只有全国平均生产成本的3/4，是一个非常赚钱的公司，它在雪松省也是排的上号的重点企业。 我们是朋友，我觉得和你很投缘，所以有生意就第一个来找你。你不要拿好心当成驴肝肺，好像我要讹你的钱似的。 你说说，我跟你交往这么久，讹你过一分钱吗？“ “打住打住，你的漂亮话一箩筐，听得耳朵都长茧子。 股票的事，我已经答应了，你到底是多少钱的进价，我也管不了。但借钱的事，我是真没办法。“ “孟总，你们是大公司，钱多的像纸，150万不过是点零花钱。你借给我，我记你的恩，以后我有股票都卖给你。” “你以后还会有股票？做梦吧。” “哈哈，孟总，你不能这么说，把我的好运气都说没了。” “郑斌，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公司有规定。你就这样空口说白话，你找银行去，看他们愿不愿意借钱给你？” 郑斌心里一明：“孟总，你是不是要抵押？你看这个行不行？”郑斌拿出大里山铁矿给盛源公司发货的铁路货运单c提货单等相关手续递给孟玉春，“这批铁精矿，现在的市场价大概在160万到170万左右。” 孟玉春看了这些手续后说：“郑斌，这是你们公司的货，要抵押也是你们公司来抵押。” “孟总，我这样做虽然出于无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首先，这笔生意没有一点风险。股票是大里山铁矿的，只要我资金到位，股票就不会有问题。 其次，铁路提货认单不认人，从抵押的角度讲，你有手续就拥有货。 这笔生意几天就可以了结，我是确认没有风险了才拿公司的货抵押给你；不然我也没这么大胆子。“ “做生意的人都是口吐莲花，还不是有人拿到钱就跑了。” “孟总，你这话太伤人。 我往哪儿跑，上天还是入地？不是还有公安局吗。 再说了，我要跑，直接把公司货卖了就行了，何必还要麻烦来找你？” 孟玉春有点动心：“这样吧，郑斌，我再考虑考虑，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 “明天是星期天,你还上班吗？” “有你这个催命鬼，我怎么能休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12章 只把春来报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郑斌如约来到锦世公司孟玉春的办公室。 一见面，孟玉春就没有给郑斌好脸色：“郑斌，你都敢骗到我头上来了。” 郑斌莫名其妙：“孟总，我骗你什么了？” “你那批铁精矿就值120万，你怎么说要值160一170万？“ 郑斌一点也不脸红：“那是你们不会卖，要是我卖，就能卖160一170万。“ “那好吧，你到别的公司去，跟他们说你能卖160一170万。” “嘻嘻，孟总，一个玩笑话，何必生气。借钱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120万的抵押，按60贷，是72万。” 郑斌急了：“孟总，你可不能害我。我差150万，你只借给我72万，连一半都不到，你说这生意怎么做？” “按抵押物的60放款，这是规矩。” “孟总，不是这样的。我找你借钱，不是找银行贷款。 银行贷款，他只赚利息。但我找你借钱，先要付息；然后我买了股票以后，还会把股票再转让给你，股票上你又可以赚一笔钱。就是说，你有双份的钱可以赚。 所以你沿用银行的规矩，就有点不地道了。你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感情置于何处？” “你不要跟我说感情，我们现在是谈生意。” “但我们两人是先有感情，后来才有生意的嘛。 孟总，这个生意的全部情况我都跟你介绍清楚了，没有任何风险，你就借我120万，成全我这一次行不行？” “我也不想和你纠缠，给你说个准数，80万，你要就要，不要拉倒。” 郑斌就是个牛皮糖，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两人在办公室一直谈到中午。 最后，郑斌说：“孟总，我们不要再谈了，舌头都起泡了。 我们快刀斩乱麻，一口一碑，你说80万，我说120万，平均数是100万。你就借我100万。我请你吃龙虾。” “你那是什么龙虾，金子做的，能值20万？” “嘻嘻，龙虾不值20万，我们的感情值20万。” 星期一上午，郑斌在锦世公司财务部拿到了一张100万元的银行汇票，然后把自己的14万元存款全部取了出来。当天中午他就坐飞机到了玫瑰市，当晚就到了大里山铁矿。 郑斌想，这114万可以买76万股股票，然后把这76万股股票拿到深圳卖了以后，再回来把余下的24万股买下来。这样，自己仍然是买了100万股，只不过是分两次买。 他估计这个商量可以打的过来。 1992年3月31日，上午。 当郑斌把100万元的汇票和14万元现金放在陈正的办公桌上时，陈正还是有点惊讶。他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两天的时间，郑斌就筹到了100万。 郑斌是1990年初办留职停薪去深圳的，也就两年多时间，在那里就混点门出来了，不简单。 陈正叫财务处收下了郑斌的汇票，但没有收他的现金。 “郑斌，给你母亲做手术的钱就不要动了。你到省城去把钱存起来，也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会进行，先做准备总是好。 郑斌，你拿这些股票在深圳要卖多长时间？” “最多三天。”郑斌肯定地说。 “那好，我给你100万股。你卖完以后，要尽快地把余款给我拿回来。” 郑斌很感动，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给陈正鞠了一躬：“陈矿长，我真心的谢谢您。余款的事您放心，这个星期以内我一定送到大里山来。” 郑斌把装有股票的纸箱子放进一个外表很普通的合成革旅行包里，当天下午就赶到玫瑰市。他把14万元钱存进省人民医院附近的一家银行，然后就到景云路矿上的招待所取到当天晚上回深圳的飞机票。 招待所王所长给他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说是陈矿长要交给他的，让他在路上看。 王所长又给了他一包卤牛肉。郑斌掂量了一下，估计有两斤多。 矿招待所的卤牛肉做的非常好，在附近的街区小有名气，附近的居民也常到招待所来买。 大里山铁矿所在山区的农民养牛的很多，多是自然放牧，牛肉品质很好；加上招待所的师傅会做，所以卤牛肉成了招待所的一份收入。 郑斌正要付钱，王所长说：“送你的。” 郑斌笑起来：“王领导，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日出西山了？” “我还有条件。” “啊！还有条件？就这么点卤牛肉还要附带条件？”郑斌故作夸张。 “下次你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基围虾来。”矿上几乎没人去过深圳，但对基围虾却是早有耳闻。 “王所长，活的基围虾不知能不能带上飞机。如果不行，我就买活的基围虾，然后用冰冻起来。但是到你这里可能已经死了，不知行不行？” “可以。” 初春节气，乍暖还寒。静夜繁星，总不如夏夜的明朗，朦胧之中，似明非明。 郑斌坐在候机室里，想起陈矿长特意叫王所长交给他的《人民日报》。打开一看，《人民日报》在头版全文转载了《深圳特区报》的长篇通讯《东方风来满眼春一一小平同志在深圳纪实》。 时隔五天，中央媒体终于有了反应。 中央级媒体头版全文转载地方媒体的长篇通讯，在我国的新闻史上可能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郑斌很兴奋，他看到候机室角落里围有几节柜台，卖一些食品日用品等，那里有公用电话。 郑斌便给陈正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陈矿长，《人民日报》全文转载了《深圳特区报》的长篇通讯《东方风来满眼春》。 大里山铁矿地处偏远，只能看到隔天的《人民日报》。 陈正已经知道《人民日报》全文转载《深圳特区报》长篇通讯的事情，是招待所告诉他的。但现在郑斌给他打电话时，陈正还是很高兴：“春天还是来了。春天的脚步挡不住，哪怕有倒春寒。” 稍停，他又吟诵起领袖的《咏梅》词：“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陈正高兴，诗兴大发。 坐在飞机上，郑斌用纸把两个耳朵堵起来。他嫌机仓里嗡嗡的轰鸣声影响他的思考。 在这之前，人们都在猜测，中央媒体为什么没有反应？现在，中央媒体终于有了响应。但郑斌冷静下来以后，又觉得中央媒体似乎是在应付，而且是仓促地应付。 《深圳特区报》的通讯，只是讲了小平同志在深圳的活动。作为中央级媒体，应该全面报道小平同志南巡的活动，以及小平同志南巡期间的所有讲话。但是很遗憾，他们没有这样做，而仅仅只是转载了《深圳特区报》的通讯，这显然与中央级媒体的身份不相符。 《人民日报》的行为，更像是在压力下做出的被动应付。 1992年3月26日至31日这几天颇有点戏剧性的变化，正好印证了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复杂性和艰难性。 改革开放是一面旗帜，所有的人都会高举这面旗帜。但在这面旗帜的下面，却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早春 第13章 报答 郑斌把大里山铁矿的股票交给孟玉春，清点完毕后，孟玉春说只有两天的时间，就不收郑斌的利息了。 ”郑斌，把你的账号给我。” 郑斌没有反应过来，随口说：”给我开张现金支票就行了嘛。” 孟玉春气得乐：‘’你个猪脑壳，有开650万现金支票的吗？” 那个时候，人民银行对现金支取管的很严，深圳这边虽然好一点，但要取大额的现金也有相当的困难。 现金支票主要是用于小额现金，一般是领取差旅费等。 郑斌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自己已经是百万富翁这个角色。 他离开锦世公司，想了一下，就去华达公司找杜峰，问杜峰公司有没有多余的账号，能否给他一个。 那时深圳的公司一般都开有好几个账号，有的账号也是闲置不用。 杜峰问了财务科以后，就给了他一个账号，也没有问他做什么用。 随后，锦世公司就开给他一张650万元的支票。 有了钱，郑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钱。 杜斌回到公司，首先把大里山铁矿铁路货运单和提货单交给黄启明，把欠款告知书交给财务科。 然后，郑斌还给黄启明10万元，黄启明很吃惊。郑斌把大里山铁矿股票的事情告诉了他，当然，他会跟他说进价是62元/股。 黄启明沉思了一会儿：”郑斌，我最近在想，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以后，我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会加快，可能会迎来一个经济建设的。我们在生意上也应该跟上时代的步伐，参与到这个经济建设的中去。 我也一直在想股票这个事情，但一直没有下决心去做。去年我买了一些股票认购证，也赚了一些钱，但当时并没有明确的意识。从你做股票的事情上，我感触很深，就这样短短的几天就赚了100多万，这个赚钱的速度比我做外贸不知要好多少倍。” “魏总，股票这种生意需要机会，并不是经常能有的。不像做外贸，细水长流，比较稳当。” “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会创造的人就能赚钱。” 郑斌和黄启明相处久了，知道他是一个有理想c有抱负c做大事的人，他想股票的事情估计不是一天两天了。 郑斌同样还给杜峰10万元，并告诉杜峰是自己做股票赚的。但杜锋并没有黄启明那样热情的反应，他似乎对股票没有太大的兴趣。 郑斌又把黄启明跟他说的一些话告诉杜峰，杜峰说：“你们魏总是个有思想的人。我也认为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以后，我国会有一个经济建设的。但我对股票没有什么兴趣，我还是相信实业救国。 郑斌，我准备回家乡去，办个轧辊厂。 我的理想是办一个钢铁厂。” 杜峰的家乡在棕榈省前平县一个近海的小村庄。 郑斌有点吃惊，但细想又觉得这就是人生轨迹。杜峰和黄启明是两类人。 黄启明是理想家，天马行空，高瞻远瞩，做事的格局很大。杜峰则是实干家，认定一个目标，心无旁骛，一步一步地走。 以郑斌来看，黄启明有点飘，杜峰则过于实；两者相加最好，可惜人无完人。 杜峰继续说：“经济建设，钢铁是基础。我这几年做钢贸看出来，钢材根本不愁销，主要就是进货困难。那些国营钢厂俏的不得了，老太爷一样。 所以我想自己办钢铁厂。但我现在钱不够，我就先从轧辊厂办起。我盘算了一下，就是办个轧辊厂，利润也比做钢材贸易多。我们做钢贸的利润都被钢铁厂搞走了。 我早就在想，为什么不自己做个钢铁厂呢？我做钢贸有销售，再办钢铁厂有生产，这样就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但以前一直想，没有行动。你这一次倒是把我触动了，我不能再犹豫了。” “那你这个华达钢贸怎么办？” “暂时先让薛英打理。” 薛英是杜峰的妻子。那时深圳很多年轻的创业者，多半都是夫妻店的形式。 郑斌还给曲艳两万元钱时，曲艳笑着说：“我借你1万，你还我2万，这个生意很好做啊。” 郑斌没有笑：“嫂子，我知道你当时借钱给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指望我能够还钱。我是真正从心里感谢你和黄总，所以我要加倍的报答你们。” 曲艳哈哈笑：“郑斌，不用这么肉麻吧。都是同事，很难说谁会遇上一个难过的坎，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常情常理。 哎，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 “嘿嘿，我是看在黄大哥的份上才喊你嫂子。不然哪” “不然你也得喊我姐。” 郑斌也同样翻倍的还了刘民水和张冬的钱。 郑斌给机场打电话，问能不能带活的基围虾上飞机。机场答复，活的基围虾可以上飞机，但包装要好，不能渗水滴水。 郑斌到水产批发市场，找到一个摊位询问老板。老板说经常有人买基围虾带回外地，所以他们都备有现成的包装。说着就从后面拿出一个木框架纤维板的箱子，说先放一个大的塑料袋在箱子里，在塑料袋底层铺上碎冰块。基围虾装进另一个塑料袋，并加装一些海水，注进氧气，把塑料袋扎好，放进装有冰块的大塑料袋里，把纸箱盖子钉上，就没有问题了。 “能保鲜多长时间？” “24小时保证你有一半是活的。” 星期天清晨，张冬开着公司的车和郑斌一起到水产批发市场，买了20斤基围虾，包装好以后，张冬就送郑斌到飞机场。 上午郑斌到了玫瑰市。他先把装有基围虾的箱子送到景云路矿招待所，然后去银行存了两笔钱。 回来后他把箱子打开给王所长看，塑料袋里，基围虾优哉游哉地在水里游着。 王所长听说塑料袋里充有氧气，没有让打开袋子，送郑斌坐上一辆顺路车，在晚饭之前赶到了大理山铁矿。 郑斌打开箱子一看，还有差不多2/3的基围虾是活的，心想那个老板还诚实。 陈正把矿领导叫来，一家分了一点基围虾，然后叫郑斌到他家去吃饭。 饭后喝茶时，郑斌给桂萍一个存折。桂萍疑惑地接过存折，打开一看，浑身一震，赶快交给陈正。 陈正妻子桂萍是矿职工医院医生。 这张存折上写着桂萍的名字，金额是50万元，是今天上午郑斌在玫瑰市存的。 那时银行存款还没有实行实名制。 “陈矿长，桂医生，我这次做股票赚了一点钱。 我一直都很想感谢你们。我在矿上工作时，陈矿长非常照顾我，还有我母亲做手术的事，也是得到了你们大力的帮助。 以前我想感谢你们，但有心无力；现在我有一点钱了，我一定要谢谢你们。” 大里山铁矿跟外商索赔的事情圆满了结以后，郑斌就成了大里山铁矿的名人。矿上有意培养他，冶金部c省冶金厅也都将他列入青年人才储备计划。 郑斌在大里山铁矿前程似锦！ 但就在这一片阳光中，1989年底，郑斌却向矿上递交了一份“留职停薪申请书”。 这像是一颗炸弹。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只忆不记 所有的人都不理解，郑斌为什么要办理留职停薪？ 现在各级组织已经为郑斌铺设好了进入官场的阶梯，只要不出大的意外，矿长c厅长都是可以期待的。这个时候办留职停薪，那就意味着郑斌以前所有的努力全部都归零了。他要从头开始，重新开始。 外面就那么好赚钱吗？外面赚不到钱的穷人也多得很嘛，就是深圳也有穷人。 陈正就是极不理解的人之一，从不理解到生气，他把郑斌叫来，打算把郑斌臭骂一通，泼几盆冷水，让他清醒过来：年轻人，路还长的很，干嘛这么急躁。 可是当他听完郑斌的理由以后，默然了。 郑斌母亲的病一天重过一天，每周的透析费用全靠父亲炸油条的收入。县化肥厂没有一分钱的工资，也不能报销一分钱的医药费。 1988年，郑斌的妹妹郑娟娟也上大学了，虽然当时学费是免的，但学校的食宿费用也不少。 郑斌以前的工资是280元，提拔为副工段长以后工资涨到320元，加上每个月有10元的奖金。按照当时的物价水平，这些钱管郑斌兄妹两人的生活，虽然紧张一点，但也能过。 但母亲的医药费是个沉重的负担。郑斌惦记父母，每个月总要挤出一点钱寄给父母。母亲现在身体极为虚弱，已经没有力气再给父亲搭个帮手。父亲一个人支撑炸油条的摊子，也是很艰难，赚钱也是很有限 一说到钱，陈矿长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别看大里山是家有上万员工的大企业，可要动用一分钱都要上面审批。 现在国企改革，他们有了一个超产留成的政策，但超产的部分不敢多。如果你多了，明年上面的计划就会给你增加的多。 郑斌明白，陈正也明白，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郑斌不能不走。 郑斌诚恳地跟陈正说：“陈矿长，我知道，我让您十分失望。我有负于大里山铁矿，有负于各位领导的期望。 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我母亲的病实在拖不起了。我父亲在县里能借钱的人家都借了，现在已经背了几万元的债。上个月我妹妹还来电话，说她想退学去工作。 我一毕业就到大里山铁矿，是大里山铁矿给了我施展才干的舞台，给了我成长的机会。我一直努力工作，希望报答领导对我的期待。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大里山会有一个好的前程。可是我没有选择。 陈矿长，请您理解。” 陈正惟有感叹。 在送郑斌出门时，陈正说：“小郑，在外面做生意也不容易。大里山是你的娘家，有困难就回来。 我们矿的超产部分，你如果可以利用，我批给你。” 陈正一诺千金，但他极少为人许诺。对郑斌的这个允诺，可以说是例外中的例外。 也正是大里山的这笔业务，使得郑斌在盛源国贸有比较优厚的销售提成，这才使得郑斌能够维持母亲的医疗费用。父亲的压力也小一点，也在慢慢的还一些亲戚朋友的债。娟娟也不再提退学的事，还可以省点伙食费买件新衣服。 陈正感慨：“郑斌，我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官场好还是商场好。但你当时的选择显然是对的。现在改革开放了，搞经济建设的年代，说不定商场会更有前途。” 星期一上午，郑斌到矿财务处，他电汇给矿上的50万元还没有到账。郑斌把银行盖了章的电汇回执单给财务处看，财务处表示没有问题了。 郑斌离开大里山铁矿来到玫瑰市。他请陈正的女儿陈莉吃饭。 郑斌给陈莉一个存折，上面也是写着陈莉的名字，金额是55万元。 郑斌诚恳地说：“莉姐，我妈妈手术的事，还有那个可换的肾，你花了很大的功夫，我一直想谢谢你。以前有心无力，现在有点能力了，我替我父母，我们全家深深的谢你。” “可这也太多了，你也才赚点钱。” “莉姐，这50万是谢你的。另外还有5万，麻烦你帮我打点一下做手术的医生护士等等。” 按当时的行情，打点医生护士有个5000块钱就足够了。 “阿姨的医疗费没有问题吧？” “没有。” “郑斌，钱我收下，谢谢你。 我是医生，讲科学，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清楚，可能话有些冰冷。” 郑斌点头表示理解。 陈莉继续说：“肾脏移植要过两关，手术关和排斥关，每一关都有难以预见的风险；而且，即使手术关和排斥关都过了，还有一个几年存活率的问题。 我们都是争取最好的结果，也要有最坏的打算。” “莉姐，你说的我都理解。我们做儿女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我有思想准备，我跟我爸爸和我妹妹都说过，只有把幸福托付给上天了。” 话题有些沉重，两人没有继续。 饭毕喝茶。郑斌想起一事，诡诡一笑：“莉姐，我最近学了一个词，机会成本，是一个经济学名词。意思是做这件事就不能做另一件事，那么，失去的做另一件事的机会就是做这件事的成本。 可是我却很冤，我并没有做这件事，却失去了做另一件事的机会。白白背个成本。” 陈莉莫名其妙：“什么这件事那件事的，明白说。” 郑斌故作苦恼状：“如果我追这个女生当然就不能再去追另一个女生，可是我并没有追任何女生，却失去了追另一个女生的机会。” “莉姐，你说我有多冤。” 陈莉这才明白，莞而一笑：“喝多了？故意的吧，借酒装疯啊。 哎，你个小男生还蛮多弯弯绕的嘛，什么机会呀，成本呀，全是坑。” “就是坑嘛，好好的一个机会失去了，留下的就是一个坑。” 陈莉微笑：“小男孩儿，你还有多少弯弯绕，都吐出来。” “莉姐，我这个人呐，缺乏进攻性。当年我要是主动进取，莉姐，你说我会不会成就一段好姻缘？” 陈莉脸上已幻化为戏谑的神情：“男人当进取，连姻缘都不敢进取，要来何用？废柴嘛。就该掉在坑里，埋起来的也多见，不稀奇。” “莉姐男子汉，干脆。我是掉进坑里没机会了。”稍停，郑斌又腆着脸说，“莉姐，我看矿长和桂医生意思，对你那位张大博士很满意耶。” 陈莉调侃：“从梦里出来了？” 郑斌嘿嘿浅笑：“刚才有点幻，都是旧梦，只忆不记。 莉姐温婉大智，免我尴尬，谢谢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会邀请我吗？” 陈莉笑说：“那要看你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了。” 张大博士名张铭，医学博士，陈莉男友，同在雪松省人民医院工作。 郑斌在大里山工作后期，深得陈正喜欢，便盘算着女儿的姻缘。但家中大事，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商之老伴。 女人想问题跟男人不一样，不仅考虑理想，还要考虑生活。 桂萍也很喜欢郑斌，也看得出郑斌的前途。但实际问题摆在那里：“老陈，莉莉在省城，不可能回来。小郑又不能去省城，两地分居怎么好？” 桂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说出来，陈莉比郑斌大三岁，要是郑斌迟迟不能去省城，莉莉就苦了。 陈正不以为然：“我把小郑调到省厅不就行了。” “你是老糊涂了。小郑的事业在矿上，要去厅里至少要是个副处长。但就这样也没有多大的造化，有多少付处长20年都不能转正，小郑要去厅里就毁了。叫你去厅里当个副厅长你去不去？” 陈正一想也是，不免有些惋惜：“老桂，你总说我不管家里的事，像是卖给矿上了；现在我管了，你又不认可，左右不是。” 桂萍笑起来：“老陈，我看你真是老了，这也值得生气。我也没有说小郑不好，只是摆问题。” “我阅人也不少了，基层的c机关的，政商两界，行行业业的，唯独小郑入眼，是成大事的人。 这段姻缘我也想了好久，左右盘算过，这才跟你商量。 我是怕过了这个村就难有这个店了。” 这话也有道理，桂萍就妥协折中：“这样吧，以后莉莉回家时，你就把小郑叫家里来，让他们两个人接触处一处，看他们的态度。 我们不要预设成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君子之交 陈正和桂萍夫妇有心撮合郑斌和陈莉的姻缘，经常招呼：“小郑，来家玩，莉莉回来了。” 可是，两个年轻人并没有擦出火花。虽然两人相谈亦欢，相处亦洽，但没有升华，止乎礼而已。 大约半年后，郑斌就留职停薪去了深圳。这件情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郑斌离去，陈正可惜人才，桂萍却窃喜，两人没有进展，莉莉放下应该不难。 这件情事，莉莉的心事不得而知，郑斌的心事却是十分明确，他没有能力去谈情说爱。原因很单纯，就是一个字：“钱”。 他的工资，除了他和娟娟的生活费外，其余全部寄回家里。他到省城去，都是搭乘矿上的便车，舍不得花钱坐客车。他拿什么去维系爱情，光说我有前程行吗？ 陈莉美丽聪敏，是男孩子心目中的理想女友，郑斌不会不动心。陈正夫妇每次招呼他，总要附一句：“莉莉在家”，郑斌不愚钝，岂能不知。 但郑斌自知之明，他很难给陈莉她想要的生活，她跟他在一起会觉得委屈，而这是他所不欲。 所以，他就压抑自己的情感，在与陈莉交往时就刻意保持距离，不去触碰情感的敏感地带。惟在心里的深处，祝愿陈莉幸福。 后来若干年，陈莉在回忆这段情事时，对她的闺蜜说，郑斌像君子。意思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郑斌在和她交往时，就如水一般淡。 如水一般淡的情感如何升华！ 现在，郑斌听桂医生说起张铭，他也心安了，他心深处的祝愿有了着落。他对陈正c桂萍夫妇就没有愧疚了。 所以，他就可以以游戏的态度去看待那段情事了。 其实，仔细品味陈莉那句“郑斌像君子”的话，似乎陈莉对郑斌有些抱怨，也就是说，陈莉对这段情事，在内心深处还是有所期待的。 桂萍想的问题和郑斌的顾虑，可能在陈莉的心中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如果当时郑斌不是那么纠结于钱，不是用一般的标准去衡量陈莉，而是洒脱一点，随缘一些，那么这段姻缘，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现在，郑斌有钱了，可陈莉的芳心也另有归属了。 一切，都过去了。 像这种小儿女情事，尘封最好；也可以偶尔忆美好，但不要牵挂，不要念想，更不要伤感，那就是放不下了。 还是郑斌的话至理名言：只忆不记。 善于忘却也是一种智慧。 郑斌给桂萍和陈莉各送了50万元，引起陈正的一些想法。他给矿招待所打电话，问郑斌回深圳没有？ 郑斌如果要回深圳，会请招待所帮他订票。 王所长说他没有回深圳，他回家看父母亲去了。 陈正告诉王所长，如果郑斌到招待所来，就让他回矿上来，他找他有事。 几天后，郑斌来到陈正的办公室。 陈正问了一下郑斌父母的情况，然后问：“如果给你1000万股股票，你在深圳那边销售会不会有问题？” “没有问题。”郑斌肯定地回答。 郑斌并没有说大话。 他来大里山之前，有一次路过锦世公司，看到公司挂牌销售的股票中，没有大里山铁矿的股票。正好旁边有一位他认识的投资一部的员工，他就问他。 那位员工笑着说：“你就100万股，我们两个小时就卖完了。现在挂牌的股票都是几百万上千万股的。” 当时，他就很惊叹锦世公司的交易量。所以，他能够给陈正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是陈矿长，我没有那么多钱。”郑斌小心地说。 陈正摆摆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接着问：“你跑过长途没有？” “我没有出过省，只是在珠三角地区跑，广州c中山等地。”郑斌不知陈正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到深圳去。”陈正递给郑斌一把车钥匙，“你熟悉一下车，然后到公安处去，领公安证件和制服。” 陈正要郑斌熟悉的车，这是那辆外商送给陈正的丰田巡洋舰越野车。 郑斌开车来到矿公安处，公安处已经把他的制服和证件都准备好了，又给车子换上了警车牌照，并在车顶装了一个警笛。 大里山铁矿地处偏远，而且范围很大，所以有自己的公安处，这也是大型国企的特色。 郑斌把这一切都搞好以后，再次来到陈正办公室时，陈正才告诉他，他和他，明天带1000万股股票到深圳去。 第二天早上，郑斌穿上制服，把证件和行车证等证件装在口袋里，然后把十箱股票放进车里，然后就和陈正一起出发了。 路上，陈正告诉郑斌，这次股票销售，按15元/股的价钱给矿上财务处回款，再按0,5元/股即500万元汇到矿招待所的账上，然后提取1元/股的现金给他留着。其余的就是郑斌的。 郑斌一阵狂喜，这就是说不需要他拿本钱，一股就可以赚45元，1000万股就是4500万元。郑斌不敢表现的太高兴了，只是说谢谢陈矿长。 郑斌猜，汇到招待所账上的500万，可能是陈正拿来分给矿上其他领导的。 有好处大家都得一点，一人吃独食会有风险的。 路上一个人开车很枯燥，晚上住宿因为要照看股票睡得也不是很踏实；但一想到可以赚4500万，什么辛苦也都不在乎了。 离深圳还有一天车程的时候，郑斌想起一件事，晚上住宿的时候就给阿彩打了一个电话。 “阿彩，我原来单位的老领导来深圳玩。我想请你打听一下，有没有哪家宾馆有那种类似两室一厅的客房，就是有两间客房，带一个客厅，卫生间是一间也行，两间最好。 因为我们领导身体不太好，我要陪他住。但他睡觉鼾声很大，我要跟他住一间房就睡不好。所以最好要有两间房。” 阿彩说：“我记得深圳有这样的房间，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间宾馆有。你到深圳以后再给我打电话。不过我还是要收费的。” “理解。这几年啊，你彩姐帮了我不少忙，我真心谢你。到深圳我请你吃饭。” 阿彩笑起来：“怎么，发财了？口气好大。不过别想我给你免费。” 郑斌的玩性上来了：“阿彩，这点钱免不免的，有什么意思。” “那要怎样才有意思？” “大一点嘛，比如以身相许。” 阿彩咯咯的笑：“小帅锅，我会拿你的话当真的，到时你可别害怕。” “奇了，害怕，害怕什么？我会害怕吗？男人还能怕女人。” “小帅锅，你连荤腥都不识，充什么大头。我懒的跟你再讲，我还要开工。 你只怕是公款打电话吧，臭长。” 郑斌光棍儿，毛个女友也木有，正属于童言无忌的青春痘时代。有时游戏一下，说点荤话，既可以润滑关系，又能慰藉一下旺盛的雄性激素。 两可两相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今后的打算 郑斌和陈正到了深圳，住进了阿彩给他们联系好的宾馆套间。 当天晚上，他们因为要照看股票不能出门，刘民水夫妇和张冬从餐馆里端了很多菜，陪着陈正喝了酒。 刘民水夫妇和张冬在大里山铁矿时和陈正并不熟悉，但现在在外地相见，还是特别亲切，总觉的是娘家的人。 第二天，郑斌去找孟玉春，告诉他有1000万股大里山铁矿的股票。 因为前期的100万股大里山铁矿的股票销售火爆，孟玉春表示可以接受，但要求降价05元/股：“郑斌，1000万股是很大的量。你不降点价，我在公司里没法交代。” 05元/股就是500万元，郑斌觉得肉疼，便说：“孟总，价格还是按原来的价格不变。做完以后，我给你50万。” 郑斌把1000万股股票交给孟玉春，当天便在锦世公司财务部拿到一张4000万元的支票。剩下的部分明天付清。 郑斌把支票进账后，马上想办法提取了50万元现金，装在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去锦世公司交给了孟玉春。 随后，他又给大里山铁矿财务处电汇了1500万元，给矿招待所电汇了500万元。然后他把盖有银行印章的电汇回执单拿给陈正看。 陈正很高兴，没想到当天就把事情办完了。 郑斌告诉陈正，请他这几天就在深圳游玩。他要去银行想办法，把现金提取出来。 这个事情比较麻烦，要分好多次提取，然后再把已经提取出来的现金存到他的储蓄账户，因为也不敢把现金放在宾馆里。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还要事先跟银行预约，在走的当天提取出1000万元的现金。 陈正告诉郑斌，桂萍和陈莉要到深圳来。下午，郑斌去机场接到桂萍和陈莉。 晚上，黄启明夫妇宴请陈正一家，郑斌c刘民水夫妇和张冬作陪。 上次股票做完以后，郑斌就从盛源公司辞职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需要占用时间。 这一次陈正来深圳，郑斌事先给黄启明打了电话。 郑斌非常感谢黄启明，所以想给黄启明和陈正牵根线，让他们认识，以后黄启明可以直接与大里山铁矿做业务。 随后几天，刘民水夫妇和张冬跟盛源公司请了假，轮流的开车陪陈正一家在深圳游玩。他们特意去了小平同志在深圳时去过的一些地方，比如皇岗口岸，国贸中心顶楼的旋转餐厅，还有民俗文化村和锦绣中华等。 每天晚上，郑斌都要安排一桌宴席，由他在深圳认识的一些有头脸的人，比如杜峰c孟玉春，还有银行的，政府方面的人等等，请他们出面宴请陈正一家。 当然，钱都是郑斌出，主要就是要让陈正觉得自己很有面子；而且，不同的人宴请有不同的气氛，酒席吃起来会愉快很多。 在当时的深圳，这种做法很普遍。 当时深圳很多公司都是内地各个地区或者各个部门办的公司，他们的上级领导经常会到深圳来视察，实际就是来游玩。 为了让来的领导感觉自己有面子，有排场，这些公司就会找自己认识的人出面来摆酒席宴请领导，会跟领导介绍，这是某某局长c处长，那是某某董事长c总经理，领导就会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当然，宴请的一切花费都是由自己公司出。 这些人也乐意，一是帮朋友一个忙，说不定自己哪天也会有这样的事；再者花别人的钱请客，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陈正也是有身份的人。他到深圳来，至少省市冶金系统的领导，还有省内各钢铁厂的领导都会来拜访。只是陈正这次来有个人事务，不愿意张扬。 郑斌自己则是每天泡在银行里取现金。 一个星期以后，郑斌已经提取出1000万元现金。 这天晚上，黄启明宴请陈正一家。席间谈到业务，陈正答应黄启明，今年年内，供给盛源公司700万元的铁精矿；明年的业务，今年年底双方再来商谈。 第二天早上一开门，郑斌和陈莉就到了银行。因为事先已经约好了，他们被银行的工作人员领到一间办公室，里面有几位银行的工作人员正在点钞，一直到中午才把1000万元点完。 中午吃完饭后，他们就出发了，桂萍和陈莉也随车走。 一路上他们很谨慎，只在市县级城市歇晚，住宿都是在市县委招待所。郑斌和陈正住在一起，钱就放在他们的房间。 好在陈莉也会开车，虽然没有跑过长途，但在路况好的时候，也可以换一下郑斌，郑斌就可以休息一会儿。 几天后，他们到了玫瑰市，把钱就放在郑斌父母亲租住的房子里。 他们不能去矿上的招待所，不想让矿上的人知道；但也不敢住宾馆，怕公安局查房。 上次郑斌回家，就把父母接到玫瑰市来了。 陈莉说，早点到玫瑰市来比较好，可以接着在省人民医院做透析，这样可以使省人民医院的医生比较了解郑斌母亲的病情，对她以后的手术会有帮助。 正巧，陈莉她们医院有一个医生出国进修，他妻子就带着孩子住回娘家。陈莉就跟她商量，以每个月100元的价钱，把医院分给他们的一室一厅的宿舍租下来。那套宿舍正好是一楼，郑斌的母亲进出也还方便。 他们晚上的时候来到医院的职工宿舍，把装有现金的旅行包放在他家里。郑斌就住在这里。陈正夫妇就在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下。陈莉则回医院给她分的职工宿舍。 后面几天，郑斌就陪着陈正一家人在玫瑰市各个银行里存钱，分散存了很多个户头。 陈正也打电话了解到，矿上财务处和矿招待所的钱都已经到账了。 郑斌开车送陈正c桂萍回大里山铁矿，并把证件c制服退还给矿公安处。 至此，事情圆满地结束了。 郑斌去北京看妹妹。郑娟娟在人大上学，今年7月就毕业了。她已经考取了托福，但当时没有钱，不敢想出国留学的事。 这次郑斌到北京给娟娟存了一笔钱，完全可以满足她出国留学的费用，可以了娟娟的一份心愿。 娟娟知道哥哥赚了钱，便问哥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有想好，走一步看一步。但肯定还是做生意，只是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 这段时间，郑斌自己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今后有什么打算？官场肯定是回不去了，但做什么生意好呢？ 郑斌很欣赏杜峰想办钢铁厂的理想，他也是觉得做实业比较好。 现在市面上很多物资都紧缺，选中一样，比较基础的，应用比较广泛的，一直做下去，应该是有钱可赚的。 郑斌回到玫瑰市，他想陪父母亲住一段时间，也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郑斌又去省矿冶学院看望自己的老师范佳磊教授。他告诉范教授，自己做股票赚了钱，但对自己以后做什么还没有想好。 晚上回家，父亲说，陈医生来过，说要郑斌明天上午给陈矿长打个电话，陈矿长有事找他。 第二天上午，郑斌拨通了陈正的电话。陈正告诉他，玫瑰市有一个集合机床公司，他们也在发股票。陈正要郑斌去找他们公司的总经理向义博，向总有些股票销售方面的事情要咨询郑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受教了 玫瑰市有一家集合机床厂，生产车床，铣床等金属加工机床，是玫瑰市的骨干企业。 郑斌在集合机床厂办公楼的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总经理向义博。 向义博很热情，很客气。 他跟郑斌介绍，1990年，玫瑰市国企改革，市委决定以集合机床厂为龙头企业，将分散在市机械局c市轻工业局以及其他几个工业局的一共19家机械加工企业整合成集合机床集团公司，并把时任市经委副主任的向义博调任集团总经理。 经过近两年的整合，集团内部已经理顺了。集团的战略发展方向，是与雪松省理工学院机械系合作，开发生产数控机床。 雪松省理工学院机械系研究数控机床已经有很多年了，有多项在国内领先的研究成果。但他们自己没有生产能力，所以，他们与集合机床一拍即合。 省理工学院机械系提供技术支持，集合机床负责生产，销售。这是一次典型的产学研结合，得到省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集合机床集团内部的整合，以及生产的调整改造，全部围绕着数控机床进行。他们的目标是，用五年时间，进入全国前十强机床生产企业。 四月初，省政府正式发文同意集合机床集团公司发行股票，以集合机床集团账面资产17亿元为基数，发行6000万股社会公众股。 向总说：“小郑，我和陈正是老朋友了，我们之间无话不谈。他把你的情况也告诉过我。他对你是赞誉有加。他也告诉我，你是一个可以充分信赖的人。 所以，我也把话给你摊开说。我这次给你2000万股，你按18元/股给集团公司返款，另给我留05元/股。你看能不能做？” 郑斌有过两次成功的经验，自觉气粗，想也没想就说：“向总，您这么信任我，再怎么难，我也要做成。” 郑斌到深圳，仍然还是找孟玉春。 郑斌介绍了集合机床的情况以后，孟玉春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干脆的答复，而是说：“我要了解一下情况。” 郑斌从锦世公司出来后，顺便到深交所去看一看。 深交所附近有自发形成的场外股票交易市场，交易的是一些未上市公司的股票。 郑斌在那里意外地看到了刘民水和张冬。他们借着出差的机会，在外地收购了一些未上市公司的流通股和内部职工股，拿到深圳来交易。 中午，郑斌请刘民水和张冬吃饭，问他们收益的情况。他们说，一是没有关系，二是本钱也小，只能赚一些小钱，但基本不亏。 郑斌觉得有点愧疚，那个时候，刘民水和张冬是跟在他后面办理留职停薪来到深圳的。现在他赚了钱，离开公司了，刘民水和张冬还留在盛源公司。 从他和黄启明谈话的情况推测，黄启明正在谋求转向，盛源不再会是黄启明的重点了，他们两人今后的命运堪忧。 郑斌说：“民水，张冬，我最近一直在想以后做什么。如果我找好了方向，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做。 我们都是从矿冶学院毕业的，又都是从大里山走出来的，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总是好。” 两天以后，孟玉春告诉郑斌：“集合机床的股票，4元/股，我们要500万。” 这简直就是当头一棒，把郑斌打懵了。 “孟总，我有2000万股，你只要500万股，这要我怎么办？” “郑斌，如果我们吃1000万，价格就是3元/股。再多我们就不要了。” 郑斌的成本都是23元/股。 郑斌死人也弄不明白：“孟总，大里山的股票你们都不还价，1000万股说要就要；为什么集合机床的你们就不要呢？不都是股票吗？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 郑斌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你他妈就是个猪脑子，赚钱全靠运气。这么大的差别，你都看不出来。 就你这样做股票，说不定一笔就亏个精光。” “这里面还有学问？” “学问大了。在财经学院，证卷是专门的一门课。你最好去读四年书再来做股票。”孟玉春忍不住挖苦道。 一听说有学问，郑斌就来劲了，根本不在意孟玉春的挖苦。 郑斌喜欢做生意，也愿意学习跟生意有关的学问：“孟总，不，孟老师，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就拜你为师。 嘻嘻，今晚我就摆拜师宴，请孟老师不弃我愚钝，收我做学生。” 孟玉春素知郑斌有时正经，有时游戏，但为人真诚；他说的拜师的话，亦非戏言，便笑说：“朽木可雕，我就点拨点拨你。” 当晚，一个小包间，菜不多，但极高档。 孟玉春说：“我们了解，集合机床集团是以集合机床厂为龙头，由玫瑰市的19家中小企业整合而成。 玫瑰市的集合机床厂是一家好企业，如果他单独一家企业自身发展本来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政府拿那些不好的中小企业没有办法，于是就借整合为名，让那些好的企业把不好的企业背起来。 本来，企业之间的重组整合，是企业迅速发展壮大的好途径，但这应该是市场行为，不应该是政府的行政行为。玫瑰市政府的这种整合，有点像是一厢情愿的拉郎配，我们不看好。 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旧式思维，杀富济贫，平均主义。 小平同志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话可以引申为，让一部分企业先富起来。 不好的企业该破产就破产，该倒闭就倒闭。把好企业和坏企业强行整合在一起，最后的结果是坏的企业照样坏，好的企业也被拖坏了。 这是一，第二点，大里山铁矿属于资源型企业。集合机床属于生产型企业。资源型企业，只有卖产品的价格风险。而生产型企业就有买原材料和卖产品两个价格风险。生产型企业的风险大于资源型企业。 第三点，大里山铁矿是1980年才开采的矿山企业，不像那些老的矿山企业资源已经接近枯竭。 大里山铁矿是第一富矿，开采条件和运输条件都很好。它的矿石卖的比别的矿山企业的高，而生产成本又比别的矿山企业低，因此它的盈利能力要高于其它的矿山企业。所以它的股票可以高看一眼。 集合机床集团除了集合机床厂的产品稍好以外，那些整合进来的十几家中小企业都是五六十年代成立的老企业，厂房老，设备老，产品陈旧，退休工人多，所以生产成本要高于全国平均生产成本，而他们产品的销售价格又低于全国的平均销售价格，盈利能力可怜。它的股票只能打折。 郑斌，我还告诉你一个窍门，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测出一只股票的质地。 大里山铁矿的资本23亿，发行3000万股流通股。集合机床的资本17亿，却发行了6000万股流通股。 这说明什么？” 郑斌茫然地摇头。 “钝！ 这就说明，大里山铁矿有利润，他们不想多发股，是不想让过多的社会公众来分享他们的利润。 而集合机床，因为本身就没有什么利润，自然也不会在乎社会公众分享他们的利润，就可以多发股。 大里山铁矿发股不多，也说明他们不缺钱，并不特别指望通过发股票来募集资金。但集合机床则是极度缺钱，所以要靠多发股票来募集资金。。 这样一分析，你就明白了吧。 一家企业，只有企业的领导，才能真正知道本企业的实际价值。发行股票是企业领导的行为，从这种行为中就可以琢磨出这家企业的价值。” “受教，受教。孟老师” “别这么肉麻，就喊老孟。” “孟总，集合机床准备与雪松省理工学院合作生产数控机床，这就有可能改变他们现在落后的面貌啊。” “这只是预期，到底能不能生产出来，生产出来以后的质量，价格等等问题都有很多未知。 要知道，有很多企业都是栽在了所谓的新产品上。开发新产品投入太多，但新产品上市后销售并不理想。 一个预期，既可能是黄金，也可能是陷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好消息 这一晚，郑斌没怎么睡。 他想自己做股票的事，真是像孟玉春说的，完全是凭运气赚钱。但糊里糊涂的赚钱也就有可能会糊里糊涂的赔钱。 到深圳一年多，因为母亲的医疗费，只觉得压力很大，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做业务，如何赚钱，忙忙碌碌，基本就没有摸过书本了。 黄启明c杜峰都说今后会有一个经济建设的，如果不提前做好知识储备，提升自己的智慧，经济建设的真的来了，自己可能还没怎么参与，就像大浪淘沙一样被淘汰掉了。 赚小钱还可以靠靠运气，赚大钱就需要智慧。 第二天，郑斌去深圳市的新华书店想买几本证券类的图书。那个时候不像后来，证券类的图书压断街。郑斌跑遍了深圳市的新华书店，也没有买到证劵类的图书。 郑斌就给娟娟打电话。 娟娟说：“我们专业没有证券的课，但别的专业有。现在快毕业了，有些学生也把自己用过的课本在校园里卖。我买了后给你寄过来。” “娟娟，不光是证券类的，财务的，金融的，总之经济类的我都要，多多益善。” “咦，怎么突然想起要读书了？像是睡醒了。”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 “嘻嘻，我收回。 哥，不光经济类的，还有法律方面的，经济法，凡是涉及到生意方面的书，我都给你买。但你要给我个地址，不然我寄哪里呢。” 这一下把郑斌给问住了。郑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浮萍，不知道根应该扎在哪里。他只好让娟娟写陈莉的名字，寄到省人民医院。 他这段时间在玫瑰市会多一些，陪陪父母亲，等待母亲做手术。 郑斌到玫瑰市，再次拜见向义博：“向总，我在深圳接触了好几家投资公司。他们对集合机床的股票都不是很感兴趣，开出的价很低，我基本赚不了什么钱。” 郑斌注意观察向义博，但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为所动。 郑斌只好继续说：“向总，投资公司的意见，一是不看好集合机床的整合，他们认为这种整合不是市场行为，而是政府行为，可能坏的企业照样坏，好的企业还被整合坏了。 第二是他们认为生产企业的风险比较大。 第三就是他们认为集合机床整合进来的那些中小企业，设备陈旧，产品不对路，没有发展前途，会拖集团的后腿。 他们还认为集合机床的财务状况比较糟糕，可能是极度缺钱。” 郑斌把孟玉春说的话，几乎不加修饰地全盘告诉向义博。他想借孟玉春的话，挑剔集合机床的毛病，贬低集合机床的价值，以便压向义博的价，力争压到2元/股。 这样，自己可以把2000万股都吃下来，然后以3元/股的价卖出1000万股，另外的1000万股再找其他的买家。 郑斌相信，只要价格低廉，那1000万股出手，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郑斌没有想到的是，向义博听了他的那些话，并没有特别的反映，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维护自己企业的声誉，尽力地解释一些情况；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事情都有两个方面。” 郑斌看到向义博心中有数的样子，有点猜不透，便笑着问：“向总，投资公司说的是一个方面，那另一个方面是什么呢？” “集合机床会比大里山铁矿先上市。” 郑斌很吃惊。 发股票的权利在省政府。股票上市的权力在交易所。大里山铁矿比集合机床要好很多，怎么可能集合机床还先上市？ 看到郑斌一脸疑惑，向义博笑着说：“小郑，投资公司说的没有错，但他们只是单纯从经济的角度看问题，而政府不仅要从经济角度考虑问题，还要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又是政治！ “政府管理一个地区，这个地区里面自然有好的企业和不好的企业。 但不好的企业里面也有职工，他们也要生活。如果不把不好的企业拉一把，那些企业里的职工怎么办？ 企业真的破产倒闭了，就等于把职工推向了社会。那么谁来管他们？投资公司不会来管，经济学家也不会来管，说到底，还是政府来管。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包袱总是在政府的身上。这就是政府考虑问题和投资公司考虑问题不一样的地方。 政府这样整合，单纯从经济角度讲，从效率角度讲是不合理的，投资公司会认为是杀富济贫；但政府从全社会的角度讲，从社会安定的角度讲，这样做又是合理的。” “向总，投资公司说，小平同志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句话可以引申为，让一部分企业先富起来。” “小郑，小平同志同时也说过，最终的目的是共同富裕。 一个好的企业应该可以成为一个龙头，带动其他的一些企业一起发展。 一个好企业要发展也需要扩张，那么，兼并一些旧的企业显然比新建生产能力要划算。这既符合经济学规律，又能够兼顾社会安定。 另外，那些不好的企业还有一个资产的问题。他们现在并没有到资不抵债的地步，但是如果不拉他们一把，让他们继续沉沦下去，那他们最后的结果就是资不抵债，破产倒闭。 这次整合，市里面也是考虑了很长时间，反复征求各方面意见。 我基本上是全程参与了这个过程，我能够理解市里的一些想法。有些事，不是不知道有副作用，实在也是出于无奈。 历史的包袱，你必须要背起来，不能说撒手不管；社会的安定，你也得要负起责任来，也不能说撒手不管。所以政府面临的局面是多难的局面，他只能选择一条兼顾各方面利益的路径c方法。 集合机床整合进来的那些企业的问题，市里面知道，省里面也知道。那些企业依靠自身去扭转困难局面不现实，至少目前不现实。那么让好企业进行整合，让好企业把不好的企业的存量生产能力利用起来，就是比较现实的选择。 集合机床面临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主要是缺乏资金。一是研发新产品的资金，再就是改造提升那些中小企业现有生产能力的资金。所以集团发股票的计划很快得到省政府的批准，而且省里还在积极地谋划集团上市。 我还给你透露一个信息，省体改委和省人民银行的有关领导，受省里委托，都已经拜会过沪深交易所的领导。 我估计今年年内，最迟明年上半年，我们集合机床就可以上市。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短板企业 郑斌听到集合机床股票可能很快上市的消息，自然非常高兴，因为股票上市了，就不会只卖4元/股了。 但他还是有疑问：“向总，您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也不能成为集合机床比大里山铁矿先上市的理由啊，毕竟大里山铁矿的经济状况比集合机床要好很多。 让好的企业更好不是可以为国家赚更多钱吗？” “小郑，你还是没有真正懂股市。你看现在股市上的那些上市公司，有几家是好企业？ 从政府的角度讲，好的企业自身可以发展，不需要政府过多的帮助。而不好的企业就需要政府的帮助。 世界各国的政府都在扶持中小企业，就是因为中小企业面临的困难比较多。但今天的中小企业可能就是明天的大企业。 现在有个‘短板理论’，是说一个木桶里装水的多少是由木桶里最短的那一块木板决定的。所以政府的工作主要是，让那些好企业充分的发展，扶持那些不好的c困难的企业。” “照您这么说，我们股市上的那些上市公司，都是短板企业了。” “小郑，你以为股市是个什么地方，是表彰会吗？奖励先进。 股市是企业融资的地方。那些不好的c困难的企业才更需要融资。” 这就完全颠覆了郑斌一直以来对股市的理解。向义博也看出来了：“是不是很不理解？” 郑斌点头。 向义博起身到他办公桌后面的书柜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郑斌：“有空好好看看。” 这是一本于光远著的《政治经济学》。 郑斌在大学里有政治课，学过政治经济学。不过那个时候他不懂政治，也没有兴趣，只是为了考试而学习，考试完了也就忘了。 不过他现在觉得，政治好像离自己并不远，而且政治和经济又有很多联系，不了解就有可能说错话，做错事。 ‘’小郑，小平同志说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说我国的改革开放，没有现成的路径可以参照，完全是在一片荒野上重新闯一条路出来。 1987年8月28日，国务院下发《关于加强股票c国债管理的通知》，明确“全民所有制企业，不得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当前发行股票的，主要限于少数经过批准的集体所有制企业。” 那个时期，股份制改革中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些左派理论家就否定股份制改革，认为股份制c股票c证劵是资本主义的东西，股份制不是国企改革的方向。 如果不是今年小平同志南巡讲话，我们这些国营企业就很难发行股票上市。 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不断受到左倾思想的干扰，我们的股市也不断受到干扰。说股市里的上市公司质量不高，并不是要否定或者指责股市；而是说，这是我国股市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性状况。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好理解一些？‘’ 郑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郑，我开始说‘事情都有两个方面’，我们现在讲的是一层意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郑彬仿佛被向义博洗脑了，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维走：“另外一层意思？” “大里山铁矿也有短板，或者干脆说，他也是一家短板企业。” 这个信息量就太大了。郑斌转不过弯来。 “现在普遍的观点都认为集合机床比不上大里山铁矿，像深圳的投资公司就是这样认为，但他们都没有看到大里山铁矿的短板。 如果拿大里山铁矿的生产经营部分与集合机床相比，当然集合机床远比不上大里山铁矿。但是大里山铁矿还有一大部分非生产经营的部分，比如职工医院c职工子弟学校等，有很多维持职工生活的后勤系统，这些部分都是只花钱不赚钱的。 但是集合机床因为地处省城，这些维持职工生活的系统由社会承担了。集合机床只需要考虑生产系统，大里山铁矿则要兼顾生产和生活两个系统。集合机床赚1元钱就是1元钱。大里山铁矿赚1元钱还要从这1元钱里面切出一部分去支撑生活系统。 如果以后集合机床有了好产品，它的盈利前景不会输于大里山铁矿。” 大里山铁矿地处无人区，所以不仅要建生产系统，还要建生活系统。这是国营矿山企业的无奈。 “小郑，你现在还想不想砍我的价。” 这点小心事都被向义博看穿了，郑斌只好掩饰：“我没说要砍您的价呀？” 郑斌现在有点糊涂。 孟玉春的话有道理，向义博的话也有道理，但他们两人的道理分明是对立的，以郑斌现有的智慧没有办法分出谁对谁错。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那么，有没有一个统一的是非标准呢？或者说，以什么作为标准来判断是非呢？ 郑斌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答案。他还太年轻，还需要学习c历练。 他又联想到一个问题。 他觉得向义博对他太好了。像集合机床今年内或明年上半年就可以上市这样的关键信息也告诉他，还有直截了当的跟他说给他留05元/股，都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便吞吞吐吐地问：“向总，集合机床今年内或明年上半年真的可以上市吗？” 向义博的话，又一次让郑斌大惊：“小郑，你可能不知道，我老伴桂音是桂萍的姐姐。”向义搏猜透了郑斌的心事，知道郑斌对他还不太信任。 郑斌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疑问，可能有解：“向总，我母亲要在省人民医院做换肾手术的事，您知道吗？” 向义博答非所问：“我老伴在省卫生厅工作。” 这一下，郑斌就全明白。 一直以来，他为母亲换肾来源的事感谢陈莉，但又觉得陈莉刚刚毕业分到省人民医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医生，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能量。 一个换肾来源，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也不知有多少关系在后面运作，陈莉怎么能够得到？现在才明白，实际上是桂萍的姐姐，也就是陈莉的大姨在里面起了作用。 另外，他接触向义博以来，感觉向义博对自己特别的信任，说话没有什么遮掩。而且就凭陈正的介绍，他就给了他2000万股股票，这是多么大的人情啊。 这也一直让他有疑问，他对陈正与向义博的关系有点猜不透。 陈正一般只跟省冶金厅有联系，最多也就跟省政府有一些联系，跟玫瑰市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他怎么会跟向义博这么好呢？ 现在就全明白了。 郑斌起身，给向义博鞠躬：“向总，今晚我请您和桂阿姨吃饭。” 晚上吃饭时，郑斌还是照样给了桂音一张50万元的存折。向义博和桂音也没有过多的推辞。 郑斌诚恳地说：“向总，桂阿姨，我代表我们全家衷心的感谢你们。 那个时候，我妈妈一周三次透析都不行了，医生说只有换肾。 我和我妹妹都说把我们的肾捐出来，因为医生说直系亲属器官移植的排斥比较少。但我妈妈坚决不同意，她说你们要给我捐肾，我马上就自杀。 我后来也想过来了，如果我们真的给她捐肾，以后我们的身体遇到什么问题，她心里会怎么想？可能会极度的痛苦和自责。所以我就告诉我妹妹不要再提这个话。 那时我们到省人民医院看医生，医生说只能排队等换肾来源。我们问过一些病人，有的排了几年队也没有排上。当时我们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差不多要绝望了。 后来陈莉主动跟我们联系，说她来帮我们联系换肾来源，这才让我们有了一点希望。 但我当时还不敢太指望，心想陈莉只是刚分到医院的年轻医生，哪有多少关系能够搞到换肾来源呢？现在我才知道，是桂阿姨您在帮忙。 我们真是衷心的感谢你们！” “小郑，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我们也不客气，钱我们收下来。 器官移植手术的风险很大，陈莉可能已经跟你们说过，总之是各种思想准备都要有。” 郑斌点头。 “小郑，我妹妹和妹夫都非常喜欢你，恨不得拿你当儿子一样看待。 我妹夫陈正从来没有求过我，就连陈莉进省人民医院，我也没有帮过忙。是陈莉自己争气，学习成绩好，又是学生会的骨干，被省人民医院看中了。 那次陈正专门到省城来，请我帮忙给你妈妈联系换肾来源。我当时很奇怪，那时你已经办留职停薪去了深圳，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让我妹夫这样子牵挂呢？ 今天我见到你，多少有些明白；我想我妹妹和妹夫不会看错人。” 好人会有好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全靠运气 第二天，在向义博的办公室里，郑斌老老实实地说：“向总，昨天我是想砍您的价，我想压到15元/股；但现在我就不好意思了，就按您说的18元/股成交。” 向义博微笑：“生意人不应该有感情，因为感情会影响判断。但实际上如果一个生意人太冷血，只认钱不认人，那这个生意人可能也没有多大的发展前途。 小郑，如果你以后想在生意场上行走，一定要明白，人情比金钱重要。” 陈正和向义博都是有智慧c有见识的人，他们对社会c对人生都有很深的领悟。郑斌觉得自己跟他们交往，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可以很快的进步。 “向总，我明白。 向总，我已经订了今天晚上的飞机票到深圳。明天我就可以把集合公司的3600万汇出来；但是另外的1000万要取现金，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关键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运过来。” 郑斌没有说他们上次运现金的过程。陈正可能已经跟向义博说过了。 向义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郑斌，上面这个账号是集合公司的账号。另外那1000万，你就汇到下面这个账号。” 郑斌接过账号，折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向义博又说：“郑斌，我这次给你准备的是簿记劵式股票，每劵50万股，可以方便你买卖。” 郑斌高兴，不用提现金就省了一笔事；簿记劵式股票又省了一笔事。 每劵50万股，一共也就40张劵。不像大里山铁矿的实物劵式股票，1000万股有整整十箱，一箱20多公斤。如果不是大里山铁矿有公安处，那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运到深圳去。 郑斌到深圳以后，就给集合机床电汇了3600万，给向义博另一个账号汇了1000万。 集合机床的股票，郑斌暂时不打算卖。 他相信向义博的话，这只股票不久会上市。上市以后的价钱就不会是4元/股了，那个时候选一个高价位再卖。 他现在用自己的钱买下股票，没有负债，自然也就没有压力了。 郑斌盘了一下账。做大里山铁矿的股票，第一次赚了600万，第二次赚了4500万。这次买集合机床股票用了4600万，给桂萍她们150万，给孟玉春50万。还给黄启明c杜峰等人20多万，然后给父母亲和娟娟各留了50万，自己还剩了100多万元。 他想起上次娟娟问他，买的书寄往那里的话，他当时想，不知道自己的根应该扎在哪里？现在想一想，深圳和玫瑰市相比，他还是比较喜欢深圳，深圳的生意机会要远多于玫瑰市。自己暂时还是应该在深圳比较好。 郑斌以前都是住公司宿舍，免费的。辞职以后就不好意思再住公司的宿舍了。现在他来深圳都是住旅馆，又贵又不自在。他决定在深圳买房子。 深圳在80年代中期在全国率先进行住房制度改革。 当时深圳建了一批商品房，都是20几层的高楼，户型面积在九十多个平方左右，向市委市政府的干部出售，一套75万元。 但当时深圳的干部买的不多，建的房子没有卖完，也向社会发售。 郑斌到市房管局去问，房管局说有房子。 郑斌了解到，剩余的房子多半都是朝向不太好的，朝向好的房子只有14楼的了。因为广东话里面“14”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可是郑斌不在乎。 房管局标价是85万元/套，当时卖房子不是按平方算，是按一套房算。郑斌也不知道是房子涨价了还是向社会发售提价了，他想不了那么多，就买了一套14楼南向的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 在深圳买房子朝向很重要。南向的房子夏夜凉风习习，都不用开空调。 这些房子都已经做了简单装修，墙面已经刷白，地面装了瓷砖，厨房卫生间都已经安装好了厨卫用具，只需要自己买家具和厨房用品就行了。 郑斌花了几天时间把家具买好，然后就叫刘民水夫妇和张冬搬进来住。 他们原来住的是公司的宿舍，是租的当地农民的房子，想自己做饭c洗澡都很不方便。郑斌把那一间大的卧室让刘民水夫妇住，那间小的他和张冬两人住。 郑斌去拜访黄启明和杜峰。 他跟黄启明说，希望大里山的业务能够让刘民水去做。黄启明也同意，因为这个业务也需要有一个大里山熟悉的人去做比较好。 他又告诉杜峰，以前他做的钢材方面的业务，会让张冬接手。 这样，让刘民水和张冬两人手上有一些比较稳定的业务，能够有一些销售提成，收入会好一些。 郑斌一直觉得自己对刘民水和张冬负有责任。如果他们过的不好，自己会愧疚。 晚上郑斌买了基围虾和烧鹅，何晴炒了几个青菜，四个人在一起吃饭。 刘民水说：“郑斌，你现在有钱应该买一些股票。我和张冬都买了股票，股票一直在涨，我们买的股票都赚了钱。” 沪深交易所都是1990年12月先后开业的。自开业以来，上市的股票不多，交投不活跃，交易量不大，但股票一直都是缓慢的在上涨。 这段时间，刘民水和张冬不仅买的股票赚了钱，而且他们在场外交易市场也赚了钱。郑斌问了一下，他们每个人都赚了几万块钱。 郑斌不禁来了情绪：“我明天去交易所看一看。我一直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做，就做股票也不错。” 第二天，郑斌到深交所开了户，存了110万元。郑斌一时也不知道哪只股票的好坏，就选了他自认为比较好的股票，把110万都买了股票。 星期天，郑斌请黄启明和曲艳夫妇，杜峰和薛英夫妇以及孟玉春到他新买的房子来玩，然后中午一起在外面吃饭。 孟玉春问及集合机床股票的事，郑斌不想跟他说实话，只是说你给的价太低，那边开的价比较高，我根本就没有钱赚，只好放弃了。 孟玉春不相信：“到嘴的肉你会不吃？你别是又在搞什么名堂吧？” “老大，你火眼金睛，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搞名堂。” 深圳这边的事办完了以后，郑斌就准备回玫瑰市，预计母亲做手术的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临走前，郑斌把自己在深圳交易所的交易卡留给何晴，他想自己一时可能不能到深圳来，万一有什么股票交易上的事可以请刘民水和张冬帮助一下。因为何晴在财务科工作，一般不会出差，打电话找她比较方便。 那时的深圳交易所不像后来，都是电脑操作。那时候买卖股票需要填写“买卖申请单”，连同交易卡一起交给证劵营业部的柜台工作人员，由他们帮你报给交易所实现交易。 每个客户又有一个资金卡，存钱取钱需要用资金卡。所以郑斌可以把交易卡交给何晴，自己保留资金卡就行了。 就这样，郑斌糊里糊涂的走进了股市。 我国第一代股民大多数都是这样，根本不知道股票为何物，股市是做什么的，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赚钱赔钱，全靠运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黄金屋 郑斌到玫瑰市后，从集合机床公司取回了自己的2000万股簿记劵式股票。 玫瑰市工商银行有一家开元路证卷营业部，郑斌平时不是去营业部看股票的走势情况，就是在家看书，如饥似渴的学习证劵知识。 郑斌家租住的医生的房子装有电话，有时晚上刘民水和张冬会到盛源公司来，与郑斌打电话沟通一些消息。 五月下旬，沪深两市热起来。 5月21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宣布取消涨跌停板限制，股指好像脱缰的野马，突然爆发。 上交所开业不久就实行1的涨跌停板限制，后来又改为05。由于股指涨跌的空间太小，交易始终不温不火。 深交所以前也有涨跌停板制度。1991年8月11日，深发展扩容遭股民反对，深指大跌。深交所为救市，宣布取消涨跌停板限制。 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以后，上交所领导的思想得到解放。他们希望上交所能够引领国内的股票证券市场，要解除上交所的一些制度性束缚。 沪深两市暴涨了三天。郑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股票已经涨了两倍多。 25日开盘时，股票涨了一会儿就涨不动了，然后时涨时跌，也就是后来股评家说的“横盘”。 郑斌没有犹豫，打电话给何晴，要刘民水帮忙把自己的股票全部卖掉，并且要刘民水和张冬也把自己的股票卖掉。 中午，郑斌打电话问何晴，说他的股票已经全部都卖了，经过查询，也都成交了。但是刘民水和张冬还有点犹豫，股市里的人说，股市还会继续上涨，现在只是歇口气。 郑斌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觉得心有不安，于是再次给何晴打电话，叫刘民水和张冬来听电话。此时正是午饭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在。 一会儿何晴说黄总和曲艳姐也来了。曲艳接着说：“郑斌，你把你的想法跟我们讲一讲。我们按了免提。” “黄总，曲艳姐，这次上交所取消涨跌停板限制是21日公布的，但实际上从10几日开始股票就有异动。以前股票也是在慢慢的上涨，但涨幅不大，从18日开始上涨的幅度就大了，到21日暴涨。 所以我怀疑有人提前知道了上交所取消涨跌停板限制的这个政策，他们在提前买进，等到政策公布，大家都在买的时候，他们已经赚到了。那么这个时候他们会怎么做？那一定是卖。所以我们也应该卖。 我自己的股票已经赚了有两倍多，你们买的比我更早，应该赚的比我更多，应该见好就收了。如果等到大家都想卖的时候，我们可能卖都卖不出去了。” “你还明白不少道道。”曲艳笑说。 “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些股票方面的书，是我妹妹她们大学里的教材，也有她们大学书店里面卖的一些书。 如果把这些书中的道理化繁为简，就是一句话，在股市里第一个要注意的是风险，而不是赢利。 我看了一些介绍西方股市历史的书，几乎所有的股市都有一个共性：涨的慢，跌的快。涨的时候，一天涨百分之零点几；跌的时候，一天就可能跌去百分之二三十。所以说股市的第一要务是防范风险。 上交所取消涨跌停板的政策本来是一件好事情，但如果有人提前知道了并且利用它，那这个事很可能就会是一个灾难。 我现在是一个很简单的想法，既然我们已经赚了钱了，而且赚的也不少了，还是落袋为安，躲避风险比较好。 做股票跟做生意也都差不多，价格有涨有跌，贱买贵卖，不要有侥幸心。” 电话那边沉寂了一会儿，黄启明说：“郑斌说的有点道理，下午我们就全部卖了。” 郑斌又给孟玉春打电话。他知道孟玉春不仅自己有股票，他们公司也有股票。 孟玉春听了郑斌的意见，想了一会儿说：“那好，下午我们就全部卖光。 哎，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了啊。” 郑斌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看了一些书。孟玉春揶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孟老大，人家都说，做老大要有老大的‘范儿’，你说这话就丢范儿了。” 孟玉春哈哈大笑。 郑斌又给杜峰打电话，是薛英接的电话，说杜峰已经回家乡去了，正在筹办轧辊厂，并把那边的电话给郑斌。他们没有买股票。 随后，沪深两市开始下跌，一直跌到年底。深市跌去了60多，沪市跌去了70多。 这是我国股市的第一次大跌，但好像市场也并没有多少怨气。 究其原因，一是当时股市规模比较小，二是当时市场是一个自由的市场。 后来，我们的股市就全变了。 有些领导总想“管理”股市，总是以个人的理解来衡量股市的涨跌，在股市里搞“宏观调控”，强制要求股市为某项中心任务服务，结果把股市搞成了一个天怒人怨的赌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场所。 六月上旬，公安局告知省人民医院，做好器官移植的手术准备。郑斌的母亲住进了省人民医院。郑娟娟跟学校请了假，她和郑斌两人轮流守夜，在病房里照顾母亲。 晚上，母亲拉着郑彬的手说：“斌斌，我拖累你了。” “妈，您不要这样说，没有什么拖累的。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医疗费不用担心。” “斌斌，我不知道这个手术能不能过的来。要是过不来，娟娟现在大了，可以照顾自己，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爸爸。” “妈，您不要想这么多。省人民医院做肾脏移植有很多例了，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医生也给您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认为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可以承受手术的。 您不要想这么多，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手术时间定在6月9号星期二。可换的肾大约在中午的时候送到，手术进行了九个多小时，到晚上十点多钟才结束。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 郑斌和娟娟先是谢谢了陈莉，又去感谢向义博和桂英，然后又去大里山铁矿感谢陈正和桂萍。 陈正告诉郑斌，组织上已经找他谈过话，他下个月将调任省冶金厅长。冯厅长退二线去省人大工作。 陈正本来属于冶金部管的干部。大里山铁矿对外商索赔成功，给省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因此省里就跟冶金部商量，把他调到省里来。 陈正说，省里还有一个想法，现在雪松省有四家中型钢铁厂，分散在下面的几个市。玫瑰市集合机床整合成功以后，省里想把这四家钢铁厂整合起来，组建一个钢铁集团。 陈正是钢铁学院毕业的，以前也任过钢铁厂的副厂长，省里想把陈正调到冶金厅，由他这个行家来主持这四家钢铁厂的整合。如果整合成功，陈正可能以省冶金厅厅长的身份兼任该钢铁集团的董事长。 郑斌马上想到，如果陈正离开了大里山铁矿，盛源公司的铁精矿生意就会受到影响。新上任的矿长有自己的关系，不会关照盛源。 陈正也想到这个问题：“郑斌，你打电话叫盛源公司赶快来人，我给他们批200万的货。” 两天后黄启明和刘民水就到了大里山铁矿。办完大里山业务后，黄启明又和刘民水去看望了郑斌的母亲。 黄启明告诉郑斌，西藏的高原药业对外发售社会流通股，715元/股；问郑斌能否去一趟西藏，他们几个现在都走不开。 母亲的身体大为好转，再有个把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娟娟是毕业季，学校也没什么课，她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写论文，也不需要急着赶回学校去。郑斌就同意了。 郑斌到深交所查询，自己账户里有340多万元；这一次赚了230万元，还不到两个月时间。 郑斌取出300万，黄启明也拿了300万，刘民水和张冬各拿了15万。郑斌开了一张630万元的银行承兑汇票，坐飞机到北京，准备从北京转机到西藏拉萨。 书中自有黄金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美丽作伴 郑斌上了北京到拉萨的航班。 他的座位是靠舷窗的。旁边座位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到郑斌来就微笑着站起来说：“先生，我跟你换个座位可以咩（ie吗）？” 郑斌无所谓，坐哪儿都一样，就表示同意。 飞机起飞以后，郑斌用纸把两个耳朵堵起来。 空姐过来说：“先生，你不用堵耳朵，可以把嘴张开一点，效果更好。” 正在手打中，客官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美丽作伴 郑斌上了北京到拉萨的航班。 他的座位是靠舷窗的。旁边座位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到郑斌来就微笑着站起来说：“先生，我跟你换个座位可以咩（ie吗）？” 郑斌无所谓，坐哪儿都一样，就表示同意。 飞机起飞以后，郑斌用纸把两个耳朵堵起来。 空姐过来说：“先生，你不用堵耳朵，可以把嘴张开一点，效果更好。” 郑斌张开嘴，空姐看他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先生，你可以和这位小姐说说话，这样可以缓解你耳膜的压力。” 郑斌看到那个女孩挂着一部单反相机，有长镜头，便问：“你是记者？” 女孩摇头。 不是记者，那就是摄影爱好者了。 郑斌没话找话：“你是第一次到西藏吗？” 女孩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到西藏。你到西藏干什么？” “摄影。” 女孩似乎不想多说话。郑斌也没了兴趣，好在这时他的耳朵感觉舒服了一些，便拿出高原药业的《招股说明书》看。 那个女孩在拍摄窗外的美景。 从舷窗看出去，飞机像是在云海上漂浮；乳白色的云彩，如波如浪，梦幻一般。 空姐送来饮料。 女孩停止拍照，在喝饮料的时候，对着郑斌微微一笑：“谢谢你！” 郑斌正好也读完了高原药业的《招股说明书》：“是为让座位的事吗？那就不用客气了。” 女孩很大方:“我姓叶，叶咏珊，你就喊我小叶好了。” “我姓郑，郑斌，喊我老郑就行了。” 叶咏珊忍不住笑起来。 郑斌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老。” 郑斌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于随便，只好掩饰：“我是相对于你而言的嘛。” 叶咏珊又想笑，但忍住了：你怎么能肯定就比我大呢？ 叶咏珊对郑斌的第一印象是，这人有点自以为是。 两人聊起来。叶咏珊告诉郑斌，她是香港大学的学生，有一家地理杂志到校园招聘志愿者，她应聘成功，就到西藏帮那家杂志社拍摄照片。她的差旅费和她的相机以及胶卷都由这家杂志社提供。 “那不是免费的吗？” “是啊！但冇（a一没有）报酬。 我哋（di们）一些同学有去海南去新疆去内蒙嘅，巨哋唔(u)肯制（他们不愿意）去西藏，觉得西藏太苦。 我系（是）自愿嘅（的）。我一直觉得西藏很神秘，我想去探秘。” 郑斌虽然在深圳待了两年多，但听粤语还是有点吃力，好在叶咏珊说的是港味的普通话。 “那家杂志社要花不少钱呐。” “这点钱喺（xi在）巨哋（他们）系小钱。 嗰()个（那）家杂志社系一个世界性嘅地理杂志社，喺（在）全世界以二十多种语言嘅文本发行，喺香港c台湾都有汉语版，繁体嘅。 如果巨哋（他们）请专业嘅摄影记者给巨哋影相片（拍照片），嗰（那）要花多少钱？而且他们请我哋（我们）拍摄，实情（实际上）也系一种广告公关嘅活动。 巨哋喺港大校园招聘志愿者时，港大有几百个学生应聘，巨哋等于唔（不）花一个仙（一分钱）就喺港大做了广告。嗰的（那些）后生（年轻的）大学生一旦走上社会以后，都系巨哋这个杂志潜在嘅读者。 巨哋唔单止喺（他们不仅在）香港做咁(gan)样（这样）嘅活动，喺世界其他国家嘅一些著名大学都喺做咁样嘅活动。这系巨哋嘅好了一种营销手段。” 这些事对郑斌都是新鲜的资讯。 叶咏珊问：“你到西藏做乜（ie什么）？” “我去买高原药业的股票。” “系做生意嘅啊？能唔能把你这份《招股说明书》给我睇睇（di看看）。” 叶咏珊看了一会儿后说：“这家公司好似有些问题。” 郑斌一下子被吸引：“什么问题？” “从报表上睇，这家公司嘅债务11亿，可他嘅银行存款有13亿，既然有钱点解（为什么）唔还债呢？” 郑斌刚才也看了高原药业的《招股说明书》，但他的财务知识有限，看不出财务报表上的问题。 他运用有限的财务知识，想了一下说：“会不会是报告期的问题？” “报告期？” “这份报告截止到去年12月31日。会不会是临近报告截止日期时，企业收到了一笔回款或是在银行里又贷了一笔款，但还没有来得及还债。所以在报告上就显示出既有银行存款，又有债务的情况。” “你说嘅也唔系冇可能，唔过小概率啦。 因为他只有一年嘅财务报表，连今年一季度嘅财报也冇，我哋冇办法对照睇，所以唔好说，这家企业系有嘢（ye）仲系(还是)冇嘢（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 那个时候还没有证监会，沪深两市的交易所也没有对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做出明确硬性的规定。后来，证监会就规定《招股说明书》必须要有连续三年的财务报表，以便投资者对照，审看。 “喺我哋嗰度（在我们那里），”叶咏珊继续说，“这种情况会被认为系有做假账嘅嫌疑，而且多半系银行存款系假嘅，也就系说巨哋冇咁（那么）多嘅银行存款，甚至可能直情（根本）就冇银行存款。”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银行存款，那这家企业的负债就比较高，总体的财务状况就不好。 企业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要么增加银行存款，要么减少负债，总有一个财务数字是假的。 “你对财务很懂啊。” “我系学会计的嘅。你方便告诉我你买股票嘅价格咩？” “715元/股。原始股的价格。” “原始股都咁（这么）贵，那上市以后要卖多少钱？” 郑斌很有兴趣：“你说这只股票贵，是用什么标准来衡量？” “招股书上说这家企业主要生产藏药，年销售额274亿元。 藏药很贵，可以相信利润也会比较高。但藏药只喺藏区有销售，喺汉区可能唔晓（不会）有乜嘢（什么）销售，也就系说它嘅销售量唔晓（不会）有大增长；就系（即使）产品嘅利润率比较高，但企业嘅成长唔盼好（不看好），投资价值有限。 所以我认为他这个股票卖贵了。 香港股市上也有一些医药企业，年销售额都喺几十个亿港纸，股价也就喺五六个港纸。” 郑斌没有料到，一个年轻的女孩会有这么专业的知识，不由得认真地看叶咏珊。他觉得她很美丽，应该是欧亚混血儿。 她有着欧洲人特有的挺直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眼珠有点泛蓝，带有一种梦幻般的朦胧；嘴唇很性感，微笑时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给人以亲切的好感。 她有着乳白色的皮肤，洁净玉润，透露出青春的华彩；身姿婀娜，曲线曼妙，仿佛天地间运动的韵律和着舞蹈的优雅。 “我发现你很聪明。” “喺你冇发现之前我就好叻（很聪明）。” “哈哈，自信的人很美丽。” 飞机降落后，两人步出机场。 “你住在哪里？” “西藏大饭店。你住边度（哪里）？” 西藏大饭店是拉萨市内唯一的一家涉外的宾馆。 “我住高原药业的招待所。等我办完事以后，我去找你，请你吃饭。” “好哇。你要得闲（有空)就陪我喺拉萨市游玩，我就想有个伴。” 青春作伴好游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美丽作伴 郑斌上了北京到拉萨的航班。 他的座位是靠舷窗的。旁边座位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到郑斌来就微笑着站起来说：“先生，我跟你换个座位可以咩（ie吗）？” 郑斌无所谓，坐哪儿都一样，就表示同意。 飞机起飞以后，郑斌用纸把两个耳朵堵起来。 空姐过来说：“先生，你不用堵耳朵，可以把嘴张开一点，效果更好。” 郑斌张开嘴，空姐看他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先生，你可以和这位小姐说说话，这样可以缓解你耳膜的压力。” 郑斌看到那个女孩挂着一部单反相机，有长镜头，便问：“你是记者？” 女孩摇头。 不是记者，那就是摄影爱好者了。 郑斌没话找话：“你是第一次到西藏吗？” 女孩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到西藏。你到西藏干什么？” “摄影。” 女孩似乎不想多说话。郑斌也没了兴趣，好在这时他的耳朵感觉舒服了一些，便拿出高原药业的《招股说明书》看。 那个女孩在拍摄窗外的美景。 从舷窗看出去，飞机像是在云海上漂浮；乳白色的云彩，如波如浪，梦幻一般。 空姐送来饮料。 女孩停止拍照，在喝饮料的时候，对着郑斌微微一笑：“谢谢你！” 郑斌正好也读完了高原药业的《招股说明书》：“是为让座位的事吗？那就不用客气了。” 女孩很大方:“我姓叶，叶咏珊，你就喊我小叶好了。” “我姓郑，郑斌，喊我老郑就行了。” 叶咏珊忍不住笑起来。 郑斌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老。” 郑斌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于随便，只好掩饰：“我是相对于你而言的嘛。” 叶咏珊又想笑，但忍住了：你怎么能肯定就比我大呢？ 叶咏珊对郑斌的第一印象是，这人有点自以为是。 两人聊起来。叶咏珊告诉郑斌，她是香港大学的学生，有一家地理杂志到校园招聘志愿者，她应聘成功，就到西藏帮那家杂志社拍摄照片。她的差旅费和她的相机以及胶卷都由这家杂志社提供。 “那不是免费的吗？” “是啊！但冇（a一没有）报酬。 我哋（di们）一些同学有去海南去新疆去内蒙嘅，巨哋唔(u)肯制（他们不愿意）去西藏，觉得西藏太苦。 我系（是）自愿嘅（的）。我一直觉得西藏很神秘，我想去探秘。” 郑斌虽然在深圳待了两年多，但听粤语还是有点吃力，好在叶咏珊说的是港味的普通话。 “那家杂志社要花不少钱呐。” “这点钱喺（xi在）巨哋（他们）系小钱。 嗰()个（那）家杂志社系一个世界性嘅地理杂志社，喺（在）全世界以二十多种语言嘅文本发行，喺香港c台湾都有汉语版，繁体嘅。 如果巨哋（他们）请专业嘅摄影记者给巨哋影相片（拍照片），嗰（那）要花多少钱？而且他们请我哋（我们）拍摄，实情（实际上）也系一种广告公关嘅活动。 巨哋喺港大校园招聘志愿者时，港大有几百个学生应聘，巨哋等于唔（不）花一个仙（一分钱）就喺港大做了广告。嗰的（那些）后生（年轻的）大学生一旦走上社会以后，都系巨哋这个杂志潜在嘅读者。 巨哋唔单止喺（他们不仅在）香港做咁(gan)样（这样）嘅活动，喺世界其他国家嘅一些著名大学都喺做咁样嘅活动。这系巨哋嘅好了一种营销手段。” 这些事对郑斌都是新鲜的资讯。 叶咏珊问：“你到西藏做乜（ie什么）？” “我去买高原药业的股票。” “系做生意嘅啊？能唔能把你这份《招股说明书》给我睇睇（di看看）。” 叶咏珊看了一会儿后说：“这家公司好似有些问题。” 郑斌一下子被吸引：“什么问题？” “从报表上睇，这家公司嘅债务11亿，可他嘅银行存款有13亿，既然有钱点解（为什么）唔还债呢？” 郑斌刚才也看了高原药业的《招股说明书》，但他的财务知识有限，看不出财务报表上的问题。 他运用有限的财务知识，想了一下说：“会不会是报告期的问题？” “报告期？” “这份报告截止到去年12月31日。会不会是临近报告截止日期时，企业收到了一笔回款或是在银行里又贷了一笔款，但还没有来得及还债。所以在报告上就显示出既有银行存款，又有债务的情况。” “你说嘅也唔系冇可能，唔过小概率啦。 因为他只有一年嘅财务报表，连今年一季度嘅财报也冇，我哋冇办法对照睇，所以唔好说，这家企业系有嘢（ye）仲系(还是)冇嘢（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 那个时候还没有证监会，沪深两市的交易所也没有对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做出明确硬性的规定。后来，证监会就规定《招股说明书》必须要有连续三年的财务报表，以便投资者对照，审看。 “喺我哋嗰度（在我们那里），”叶咏珊继续说，“这种情况会被认为系有做假账嘅嫌疑，而且多半系银行存款系假嘅，也就系说巨哋冇咁（那么）多嘅银行存款，甚至可能直情（根本）就冇银行存款。”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银行存款，那这家企业的负债就比较高，总体的财务状况就不好。 企业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要么增加银行存款，要么减少负债，总有一个财务数字是假的。 “你对财务很懂啊。” “我系学会计的嘅。你方便告诉我你买股票嘅价格咩？” “715元/股。原始股的价格。” “原始股都咁（这么）贵，那上市以后要卖多少钱？” 郑斌很有兴趣：“你说这只股票贵，是用什么标准来衡量？” “招股书上说这家企业主要生产藏药，年销售额274亿元。 藏药很贵，可以相信利润也会比较高。但藏药只喺藏区有销售，喺汉区可能唔晓（不会）有乜嘢（什么）销售，也就系说它嘅销售量唔晓（不会）有大增长；就系（即使）产品嘅利润率比较高，但企业嘅成长唔盼好（不看好），投资价值有限。 所以我认为他这个股票卖贵了。 香港股市上也有一些医药企业，年销售额都喺几十个亿港纸，股价也就喺五六个港纸。” 郑斌没有料到，一个年轻的女孩会有这么专业的知识，不由得认真地看叶咏珊。他觉得她很美丽，应该是欧亚混血儿。 她有着欧洲人特有的挺直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眼珠有点泛蓝，带有一种梦幻般的朦胧；嘴唇很性感，微笑时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给人以亲切的好感。 她有着乳白色的皮肤，洁净玉润，透露出青春的华彩；身姿婀娜，曲线曼妙，仿佛天地间运动的韵律和着舞蹈的优雅。 “我发现你很聪明。” “喺你冇发现之前我就好叻（很聪明）。” “哈哈，自信的人很美丽。” 飞机降落后，两人步出机场。 “你住在哪里？” “西藏大饭店。你住边度（哪里）？” 西藏大饭店是拉萨市内唯一的一家涉外的宾馆。 “我住高原药业的招待所。等我办完事以后，我去找你，请你吃饭。” “好哇。你要得闲（有空)就陪我喺拉萨市游玩，我就想有个伴。” 青春作伴好游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走货运 郑斌到了高原药业，有点傻眼，他感觉好像全国的钞票都汇聚到了这里。 郑斌带去的是银行汇票，而有些人则全部是现金。有的人用皮箱装，还有的人干脆用麻袋装。 他们解开捆住麻袋的绳子，然后提起麻袋底部的两个角，腿一直，腰一挺，两臂用劲，“嗨”的一声，将里面的钱全部倒出来。也不知是有意炫耀，还是原本就不在乎，用轻松的口气说：“一扎1万元，一共600扎。” 当时人民银行对现金管理很严格。郑斌在深圳为陈正取1000万元现金花了一个星期。所以能拿到这么多现金，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高原药业的人先收现金，再收汇票等票据。轮到郑斌的时候，股票已经卖完了。 像郑斌这样白跑一趟的人还有很多。郑斌了解了一下，这些人手上的资金加起来有6—7亿之多。 高原药业发行的社会公众股只有3700万股，按715元/股的价，总计金额也就是26455万元。但聚集在这里的资金，郑斌估计，不下10个亿 郑斌想起妈妈说的一件事。有一年，他们县化肥厂评年终奖，有位30多岁的女职工没有评上，就服毒自杀了。 那一年的年终奖是多少钱呢？2元。当然，那时人们的工资只有30—40元，2元也不是小钱，但与生命相比呢？ 有钱会疯狂，没钱更疯狂。 郑斌去机场买回程机票，售票处说，出藏的三条航线，北京c成都c西宁，近期都没有票了。最早的票，可能是到西宁的票，时间是15天后，而且是“可能”。 郑斌又去长途客运站问。客运站说，夏季川藏线塌方很多，川藏线的客运已经停运了。 郑斌沮丧得发霉，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没有买到股票，反而陷在这里出不去了。 还有一件事，也让郑斌不高兴。 他这次带的是30天的银行汇票，要30天以后才能解汇。自己的钱还不要紧，但还有黄启明c刘民水和张冬的钱。他们是生意人，钱困在银行里就是损失。 郑斌毫无办法，也不想回招待所，就在街上盲游。无意中，郑斌发现自己到了西藏大饭店的门口。 郑斌到西藏大饭店总台，问叶咏珊住哪个房间。总台服务员客气的拒绝：“对不起，我们一般不对外提供客人的信息。” 郑斌执拗：“那特殊呢？” 服务员很意外，楞了一下才说：“公安局啦。” 郑斌不高兴，声音提高了10个分贝：“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给她房间打个电话。我叫郑斌，郑州的郑，文武斌的斌。这应该可以吧。” 安静的酒店大堂，郑斌的高音喇叭有点躁耳。 一位美丽的年轻女人过来，从她佩戴的胸牌上看，是西藏大饭店的大堂经理：“怎么回事？” 服务员说了情况，女经理指示：“你给叶小姐房间打个电话。” “谢谢！” 女经理认真看了郑斌一眼，然后美丽地微笑着说：“不客气。” 叶咏珊不在房间。 女经理看了墙上的挂钟，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便客气地说：“这位先生，估计叶小姐差不多该回来了。要不然你先在那边休息，等她一会儿。” 酒店大堂一角，有几个沙发围成一圈儿。 郑斌坐下。一会儿，女经理端来一杯茶递给郑斌。她也坐下来，自我介绍：“我叫李西，是大堂经理。”郑斌也做了自我介绍。 李西问：“郑先生，你来拉萨是游玩还是公干？” 郑斌介绍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李西笑说：“我应该改口叫你郑老板了。” 郑斌见到漂亮的李西，沮丧的情绪要好了很多，不觉想游戏一下，便戏谑地说：“你也可以叫我老郑嘛。” 李西很会适应场合，并不为怪，同样以戏谑的口吻说：“你有多老？老的过纳木错湖吗？ 叫你一声小弟都是抬举你了。” “哈哈，行啊！我有你这样一位美丽的姐姐也挺好。 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更英俊的。” 李西大笑：“英俊不算，还要加‘更’。你的脸就像喜马拉雅山。” “喜马拉雅山不是很英俊吗？” “你来西藏也没有几天，怎么满嘴都在跑酥油啊。” 此时，听见总台服务员说：“叶小姐，那边有人找你。” 叶咏珊见到郑斌很高兴：“郑生，你系专门来揾（en找）我嘅？” “我想晚上请你吃饭。” “好呀！这两天都系我一个人玩，正想搵人聊聊天。” 郑斌介绍：“她叫李西，是酒店的大堂经理。” 叶咏珊很热情地跟李希握手：“李经理，我住过好多酒店，你系我见过嘅最美丽嘅大堂经理。” “叶小姐，我听得出，你是真心赞美我，我很高兴。 谢谢你！” 服务员给叶咏珊端来一杯茶。 她一边喝茶，一边问：“郑生，生意怎么样了？” 郑斌把自己的困境说了：“生意没做成，人也陷在这里出不去了。” 李西说：“最近国家在西藏有几个会议，有好多专家到西藏调研。飞机票都留给他们了，就是再过半个月也有点悬。 不过，要是你们不怕吃苦的话，我倒是有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快说，我不怕吃苦。” “坐汽车。” “我已经问过了，这个季节川藏线塌方多，长途客运已经停运了。” “不是走客运，是走货运。” 郑斌意外：“货运，怎么走？” 李西介绍，进藏的物质都是通过汽车运输，有很多汽车都是一个司机。你跟返程的司机说一下，可以坐在副驾驶位上。 现在坐这样的车到成都的行情，大约是150元左右一个人，到成都大概需要7—10天。不过路上的风险也很大，车毁人亡的事常有。 郑斌归心似箭，顾不了那么多：“李经理，在哪里能找到这些司机？” “他们大多住在上海路的交通旅社。你去那里一问就知道了。” 叶咏珊问：“李经理，他们货车是走南线还是北线？” “南线。318国道，会近一些。” “南线是不是要经过林芝c巴塘c康定？” 李西不敢确定，便叫服务员拿来地图，两位美女对着地图研究起来。 叶咏珊很兴奋：“郑斌，我和你兼埋（一起）坐货车，走川藏线。” 李西说：“走川藏线还是有些危险。” “乜嘢（什么）危险，塌方咩？我正好可以拍一些有震撼性嘅照片。 郑斌，你等我阵间（一会儿），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就落嚟（下来）。我哋（们）兼埋去交通旅社搵嗰的（那些）司机。 要系能走川藏线，嗰个我拍摄嘅照片就出彩了。 李西姐，真心嘅多谢你。唔然嘅话，我就只有拿呢的（这些）拉萨城里嘅照片回去，意思就唔多（不大）了。 嘻嘻！” 美女多半任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第100个 郑斌好笑：“我想坐飞机，买不到票。她可以买到飞机票却偏偏要去坐卡车，一坐个把多星期，屁股都要磨穿。 真是小姐脾气。” 叶咏珊属于港澳同胞，当然可以买到飞机票。 看着叶咏珊娉娉婷婷的背影，李西由衷地赞叹：“叶小姐真的很美丽，贵雅得像仙女。 我就喜欢她的小姐脾气，想到就干，不犹豫，无拘束，随心随性，真性情！” 郑斌听出李西言语中有委婉批评他的意思，便笑说：“我猜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你很会猜？” “你心里肯定说，叶小姐可不像你郑斌。你姓郑的就是个俗人，不识高雅。” 李西嘴一撇：“算你有点小聪明，自己猜出来，给自己挣点面子。” “这话说的好。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你是最美丽的。” “你的话可信度基本为零。” “哈哈，你当姐姐的不应该这样打击我。 女人有两种美，一是自然的美，比如你李经理，修眉杏眼，翘鼻红唇；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还有一种就是气质的美。就像你，内敛又待人亲切，干练而不失优雅。” “你还很有研究的嘛。” “哎，你可千万不要想歪了，我只是客观的描述。” “那你怎样描述叶咏珊？” “我和叶咏珊是才认识的。” “你和我不也是才认识的吗？” “我的描述是对美丽的欣赏和赞叹。” “仅仅如此吗？” “未必你是孙悟空，火眼金睛，还看出什么妖怪来了。” “我没有看出妖怪，但看出了你的心魔。 你看叶小姐的眼神有情感。” “姐呀，我真是怕了你。 我除了知道她叫叶咏珊，是香港人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了解，我对她能有什么情感。你该不会认为，我对你也有情感吧。” “我是你姐。” “你首先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女，”郑斌也要游戏一下，“我很愿意和美丽零距离。” “想游戏人生啊。” “人生本来就很奇怪。 如果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说，我要和你零距离，男人会很高兴。如果一个男人跟女人说，比如我跟你说，我要和你零距离，你说女人会怎么回答？” “你问叶小姐去呀。” 叶咏珊刚好换了衣服下来，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 李西一脸戏谑：“郑生想泡你。” 叶咏珊同样一脸戏谑：“好呀！欢迎。我算算你系第几个。”叶咏珊扳着指头装模作样的算起来，“呀，郑生，你道行（运气）真好耶，你系第100个追我的男生。 嘻嘻，100个，整数，算你有福气。” 叶咏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对李西说：“我上中学的时候就想，要是有8个男生追我就好了，发嘛。等我中学毕业时，有88个男生追我，发咗达又发，我就发到港大去咗。 宜家（现在）才大一，就有100个了。唔系（不知）我大学毕业时，会唔晓（会不会）有三个8呀。” 李西撇嘴：“三八怎么行，八婆啊，难听死了。” 叶咏珊故作恍然大悟状：“哎呀，姐，辛亏你提醒，睇落多咗（zu一了）也唔好（看来多了也不好），良莠唔齐，多数都系垃圾，仲系掟（dg）走（扔掉）罢就（算了）。” 两个美女挤眉弄眼地演戏。 郑斌却不游戏：“这个世上分为两种人，富人和穷人。 我上中学时，没有一个女生会多看我一眼，因为穷嘛。大学在矿冶学院，没有女生。毕业分到矿山井下，也是清一色男性。 所以，如果我要追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应该感到幸福。” 叶咏珊仍是一脸戏谑：“何以？” “因为我会把我积累了20多年的爱一起给她。” 两位美女再没有戏谑的神情，认真地看着郑冰。 一会儿，叶咏珊轻声地，但却正经地说：“郑生，你嘅（的）话很讨女孩子欢心。”随即又换上游戏口吻，“好吧，我正式允许你追我，第100个，要加油哦。” 这些话都是游戏的话，没人当真，郑斌也不会当真。 美女嘛，总是喜欢被人捧着，宠着，爱着。两个人本就是旅途相逢，求个旅途愉快就行了。 像这种男女间的戏言不可较真，较真难免拘谨，糊涂方可坦然。 郑斌当然喜欢美丽，但喜欢是一回事，爱情又是一回事。 你喜欢一件精美的古瓷，可以去博物馆观赏；但如果你想拥有她，那就需要钱。 在大多数时候，美丽是需要金钱的。 这时，外面走进几个男人，从气度上看，像是领导。 果然，李西笑脸迎了上去。那些人进了电梯以后，李西过来说：“郑生，那个高个的人是高原药业的总经理。” 郑斌感兴趣：“李经理，他们是来住宿还是在这里开会？我听你的话好像还有你们饭店的总经理？” “那几个都是我们饭店和高原药业的领导，还有自治区的领导。 高原药业想买我们饭店。” 郑斌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一条有价值的信息。但在当时，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信息会对高原药业产生什么影响。 那时的人们，对经济活动了解的很少，很难产生经济上的联想。 “李经理，我去过高原药业，我觉得以他们的体量很难吃下你们，有点蛇吞象的感觉。” “是啊。我们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奇怪。 那个高原药业，在自治区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不是这次发股票，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家药厂。 也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 “定下来了吗？” “我听说大盘子都已经定了。因为是自治区政府定大盘子，企业只是商讨一些具体问题。 咦，你怎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跟你的生意有关吗？” “要是我买了股票，还有关。现在我股票也没有买到，哪有什么关系呀。” 郑斌和叶咏珊辞别了李西。 走在路上时，叶咏珊笑着问：“郑生，系唔系闻到钱嘅味道了？” “这只股票有搞头，可惜这次我没有买到。” 西藏大饭店是拉萨市唯一的一家涉外的高档饭店，楼高18层，是80年代中期新建的，地段很好，离自治区区委区政府都很近。自治区和拉萨市的很多会议都在这里开，很多外地的领导到西藏来也会下榻这里。 如果高原药业买下了这家饭店，对他的盈利状况会有大大的好处，必然会使市场看高高原药业的股价。 “郑生，既然冇（没有）买到，就唔好（不要）再想了。要学会放下。赚钱嘅机会多嘅很，冇必要脚跟脚嘅去干。 再讲，你只系听李西一说，就能实稳（肯定）系赚钱嘅机会咩？唔定系陷坑呢。 “叶咏珊，我跟你接触不多，但我觉得有点奇怪。 一般美丽的女人多半都是花瓶，她们自己也愿意做花瓶。但我觉得你就很不一样。你的财务知识，你对生意场的感觉，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的。 你能发现问题，还能发现机会。如果你自己开公司，你会赚大钱。” “哈哈，你这也算系泡我咩？” “真诚的说，我很愿意和你说话，会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我也很真诚嘅说，我也很肯和你说话，所以我允许你追我呀。” “可我觉得我们隔着一个世界。” “畏难了？” “有点。” “冇出息！” 钱场和情场，会不会像跷跷板，此处得意，彼处失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会做事 郑斌和叶咏珊来到交通旅社，他们跟旅社前台服务员说明来意。 服务员很热情，就招呼一位刚进来的男人：“杨晨，这两位客人想搭个便车出藏，你那里方便吗？” 杨晨一看就知道是久闯江湖的人，待人随意而不失礼节。 他招呼郑斌和叶咏珊两人到旅社附设的餐厅，得知郑斌和叶咏珊两人已经吃过饭，也没有过多的客气，给他们俩人各点了一杯酥油茶，自己点了一份饭菜，一边吃一边介绍情况。 杨晨17岁学车，两年后就跟着师傅跑川藏线，到现在差不多20年了。 80年代初，他从国营单位留职停薪，先是帮人开车，后来自己买了台二手车，现在已经有了一家运输公司，有9台车了。他这次带了6台车进藏。 杨晨说，跑川藏线肯定赚钱，但就是耗车子，一辆新车，跑个三四年就废了。 至于风险嘛，肯定是有的。天气像个魔鬼，说变就变，没一点商量；塌方，泥石流，是家常便饭。 杨晨介绍，他们走川藏线，不管是进藏还是出藏，都是结队而行，路上好互相有个照应。 他们这次出藏，还有雅安汽车运输公司夏经理带的十几台车，还有成都兵站送给养的十几台军车，总共差不多有40台车。 杨晨说，他们这一行有个名词叫“藏龄”，意思是跑川藏线的驾龄。一般说，没有三年藏龄，就不能当正驾驶。 杨晨说，他和夏经理的车出拉萨市两天后到坂垭兵站，然后他们就要进山去拉木材。这些木材都是原始森林间伐的，要靠他们这些出藏的空车运到成都集散。他们跑川藏线的车，真正赚钱的地方就在这一块。 杨晨说，他是老川藏了，这里跑川藏线的人他都熟悉。到坂垭兵站后，他会找一个妥当的人带他们出藏，请他们放心，他一定会安排好。 杨晨说，部队的军车不进山拉木材，但部队有规定，不允许搭便车。 至于费用，杨晨说，一天是20元，按实际天数算。他们这两天就只收40元。 杨晨他们已经约好，后天一大早出发。郑斌归心似箭，今天晚上走都可以。他征求叶咏珊的意见，叶咏珊点头。 行程落实了，郑斌和叶咏珊都觉得轻松。郑斌觉得跟杨晨还有点投缘：“杨老板，晚上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了。回去跟他们几个打打牌就睡了。” “要不我们喝点酒，表示个谢意。” “咋不早说呢，刚才问你们说吃过了。” 郑斌解释，我们是吃过饭了，现在只是喝点小酒。 杨晨很爽快，招来服务员：“我做东，点几个这里的特色菜。” 郑斌连忙说：“杨兄，你一定要让让，我做东，你点菜。” 杨晨也没有推迟：“你们喝过青棵酒吗？” 郑斌和叶咏珊都摇头，“那就尝尝。我们管青棵酒叫藏啤酒，度数跟啤酒差不多，酸酸甜甜的，有点风味儿。” 杨晨点了卤牦牛肉，烤羊排，炖牦牛筋等。 青棵酒度数不高，确实有点像啤酒，口感不错，有种清新的口味，据说是因为西藏高原的水质好。 叶咏珊也是豁达之人，喝酒吃肉，没有一点扭捏，自然引起扬晨的兴趣。 杨晨笑问：“叶小姐是哪里人啊？” 当听说叶咏珊是香港人后，杨晨一下子就兴奋了：“外国人啊，港澳同胞啊，我这里搭便车的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港澳同胞，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小姐。 明天你就坐我的车子，我都觉得有光彩。哈哈。” 叶咏珊也笑着说：“杨大哥，我很愿意坐你嘅车，但我有些小麻烦，不知会唔晓影响到你。” “什么样的麻烦？” “我沿途要影相片，可能会叫你嘅车，有时快一点，有时慢一点，有时仲要停下来，好方便影照片。” “就这样？” “对。“ “这算什么，我一定给你服务好。 嘻嘻，叶小姐，我也有个条件。” “杨大哥，你请讲！” “叶小姐，我想和你合个影，我还没有跟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合过影。” 叶咏珊笑起来：“杨大哥，这算乜嘢数口（条件）。我本嚟（li本来）就要和你合影。 见过面，就系朋友嘛。朋友兼埋合个影，天经地义。” “可是你怎么把相片给我呢？相片还要冲洗吧。” “杨大哥，这好办，你俾（bi给）我一个地址，相片冲洗好以后，我寄给你。” 杨晨很高兴，又问郑斌进藏干什么。 来之前，郑斌和叶泳珊两人约定，就说是表兄妹，长辈要郑斌陪叶咏珊进藏游玩。因为郑斌身上带有一份630万元的银行汇票，怕有麻烦。 郑斌谎说是叶泳珊的表哥，杨晨是老江湖了，也不深究。 第二天，郑斌陪叶咏珊去大昭寺游玩。 大昭寺建于唐朝时期，在藏传佛教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郑斌和叶咏珊看到大昭寺门前，虔诚的信徒们叩拜在大昭寺门前青石地板上留下的等身长头的深深印痕，深为震撼，肃然起敬！ 大昭寺里，万盏酥油灯长明，昭示着信仰的力量！ 他们参观了弥勒佛殿，观音菩萨殿，莲花生佛堂，参拜了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然后绕着大殿一个一个的推动转经筒，虔诚地把380个转经筒全部都转完。 出了大昭寺后，他们又到八角街去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小吃，叶咏珊还买了一些喜欢的小物件儿。 晚上，郑斌和叶咏珊请李西吃饭。 叶咏珊问李西，是不是在西藏出生的？ 李西说，她父母都是援藏的，她母亲从西安到西藏时已经怀了她，所以取名叫“西”。 郑斌调侃：“那应该叫李双西才贴切呀！” “多嘴！” 叶咏珊告诉李西，他们白天去大昭寺游玩，很有感触。 郑斌说：“我一直以为，藏传佛教尊奉的是大莲花生佛，可在大昭寺里，有弥勒佛殿和观音菩萨殿，反而莲花生佛只是佛堂。我有点搞不懂。” 叶颖珊说：“你好似对佛教还懂一点。” “我上中学时，就拜我们那里的尚清法师学佛。我还有法号，叫‘尚善’。” “上善若水？” “不是，是崇尚的‘尚’。” “嗰个你就要多做善事了。” “我也一直在做善事，没有做过恶事。” “睇唔出嚟（看不出来）。” “你眼拙。” “你痴线，仲系扑街。” 李西赶紧当和事佬，插话进来：“释迦牟尼佛的12岁等身像是文成公主进藏时带进来的，佛教也就是那个时候传入藏区的。” 郑斌不会和叶咏珊斗气，他一边想一边说：“文成公主之后，又有金城公主，中国历朝历代，和亲的不少。有的有文字记载，有的连文字记载都没有。 这些女人，她们和亲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汉地。她们后来的命运怎么样？生活过的好不好？儿女怎么样？都不知道，湮没在历史中。 我看历史的时候，常常觉得脸红。 安邦定国，本是男人的事情；战争与和平，也应该是男人的事情，可偏偏却叫女人去承担这个责任。 那个时候，男人都干什么去了呢？ 中国历史上，只听说‘焚书坑儒’，只听说‘文字狱’，只听说‘盐铁专营’，从来没听说过发展经济，蓄养民力。 为政者，只知道压制民智，搜刮民财，把盐铁这样最基本的生活和生产资料收归国营，这才导致了我们国家2000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进步，没有对世界c对人类做出什么贡献。 所以我看改革开放最大的功绩，不是发展经济，而是解放了人性。” 李西说：“郑生，看你说话的神态，像是领导作报告；不过你的话，有道理。” 叶咏珊也笑着说：“很有情怀嘛，时常仰望星空咩？” 郑斌笑着回应：“我最大的长处是会做事。” 小平同志说，人民是看实践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慧根 第三天一大早，车队就出发了。 叶咏珊坐杨晨的车，郑斌坐一位姓丁的师傅的车。 按着约定，雅安汽运的车在前面，杨晨的车在中间，部队的车殿后。 川藏线上的车都很守规矩，因为路况不好，天气恶劣，行车必须谨慎，稍一不慎，就没有机会后悔了。 第一天晚上住兵站。晚饭时，兵站偌大的食堂坐的满满的。有军人也有老百姓，多数都是来往川藏线上车队的人。 郑斌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一张空桌子，他和叶咏珊刚刚坐下，就听见有人问：“这里还有空位吗？” 郑斌一看，是一男一女，30来岁，男的是一位英俊的军官，女的很美丽，衣着透着品味，显见是大城市来的人。 两人亲热，一看就知是夫妻。 叶咏珊坐了一天卡车，也闷了一天，正想热闹，便热情的说：“你们是两个人吗？这里正好可以坐两个人。” 他们坐下后，双方各自点了菜。 郑斌也喜欢热闹，在等着上菜的空闲时候，便向对方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郑斌，她是我表妹，叶咏珊，我们是到西藏游玩的。 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那位军官说：“我叫任捷，边防团的，这是我妻子。” 他妻子大方地接过话：“我叫白雪，中新社的记者。”然后站起身，跟郑斌和叶咏珊握手。反倒是她丈夫慢了一步，跟在她后面起身与郑斌和叶咏珊握手。 郑斌心里感叹，白雪到底是中新社的记者，见过大世面的，就从这点小细节上就可以看出她的从容与善应对。 郑斌说：“我们喝点酒吧。”不等对方反应，他就起身到柜台，买了六瓶青稞酒，又买了一大盘卤牦牛肉。 有酒做媒介，双方的话就多起来，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任捷说，他在边防站工作，白雪在北京工作。这次白雪有公事到西藏，公事完后，就跟领导请了几天假。他是去拉萨接白雪返回边防站。 白雪说：“叶小姐真漂亮。” 叶咏珊温婉一笑：“白姐至系真正嘅美人，一见惊艳，系天上落凡嘅仙女。” 四人好似前世有缘，酒逢知己，一下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任捷说：“你们就不要坐货车了，就坐我们的车。 过两天，拉萨兵站有十几台大客车送进藏到部队探亲的官兵家属出藏，其中有我们边防团的一辆车。 我了解，这辆车没有坐满。随车的是我们团后勤股的一位干部，我跟他很熟，我跟他打个招呼，让你们坐车不会有问题的。” 坐大客车当然比坐卡车要舒服很多，而且要快一些。 但郑斌还是要落实一下：“任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听说，军车是不允许搭便车的。我们坐卡车也没有什么，不好给你添麻烦。” 任捷说：“上面是有规定，执行勤务的车不允许搭便车。即便是我们军人要搭便车，也要通过组织程序报批。 但这次的车是送官兵家属出藏，严格讲不算是执行勤务。 而且车是按单位分的，各部队负责清点管理各自的官兵家属。我们团的车，即使有空座位，别的部队的家属也不能来坐。这其实也是一种防范乱搭便车的措施。 到时，我跟随车的干部打个招呼就行了，不会有额外的麻烦。” 叶咏珊和白雪一边喝酒一边说悄悄话。两人似乎都有点多了，但看得出两人十分投缘，相谈甚欢，说到高兴处便旁若无人的大笑。 清亮悦耳的咯咯笑声传遍了整个餐厅，那些就餐的男人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第二天，郑斌告诉杨晨，他们要坐任捷的车。郑斌付了他和叶咏珊的车费。叶咏珊过来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和杨晨合影。 任捷开的是一辆军用吉普，虽然车速比卡车要快，但他还是跟着车队走。 任捷的车是一辆加长的北京吉普，当时俗称“大屁股北京吉普”，是说这辆车的两排座位后面，还有一个长约15米左右的货箱，并在货厢两侧有折叠的座椅。 战时，这个货箱可以加载武器，也可以载人。货箱两侧的折叠座椅，一边可以坐3人，两边就是6人，加上前面的座位，这一辆车就是一个班的兵力。 车的顶棚是帆布的，战时可以取下，方便车上人员上下和武器射击。 上午十点多钟时，车队在山路上停下来了。 任捷下车一问，是前方道路塌方了。 郑斌和叶咏珊有点焦急，任捷安慰他们：“川藏路上，这种事常见。武警交通支队会抢修，不久就会通车的。” 郑斌下车来，看见那些司机们撑起早已准备好的折叠小桌子，聚在一起打起麻将来。他们不在乎的神情也感染了郑斌和叶咏珊，他们的心也定下来了。 杨晨和雅安汽运公司的夏经理一起过来，军车带队的许连长也过来。 叶咏珊跟白雪说：“杨老板想和我合影，请你给我们拍照。” 白雪说：“我不是很在行，要是照不好，你们可不要抱怨。”白雪在中新社是文字记者。 郑斌拉上任捷，许连长，他们一行人一直走到前面塌方的地方。他们在一起照了很多相片，叶咏珊和白雪合了很多影。叶咏珊又拍摄了很多塌方的照片，还拍摄了车队的照片。 叶泳珊留下了杨晨c夏经理c许连长和白雪的地址，说把照片洗出来以后就给他们分别寄过去。 中午，大家就吃各自带来的吃食。饭后，郑斌和叶咏珊就坐在任捷的车里聊天。 叶咏珊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郑生，你说说你怎么会学佛的呢？” “我听父亲说，我们家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寺庙，里面有一位老和尚。六十年代乱的时候，县城里的红卫兵到寺庙破四旧。当晚，老和尚就圆寂了。 1970年的时候，父亲在街上碰到一个乞丐。看到他很衰弱的样子，我父亲就给他端来热汤热食，后来又把他安置到父亲所在的县化肥厂一个空置的房子里。 几天后，那个乞丐的情况好转，才跟我父亲说他是一位和尚，他原来的寺庙被红卫兵烧了。红卫兵逼他还俗，他就偷偷跑出来，四处流浪。 我父亲就告诉他，我家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庙里面可以住人。寺庙后院还有一些地，可以种点粮食，种点菜，现在也没有驻持。 那位乞丐就在这座寺庙里驻锡，他后来又收了一位流浪儿做徒弟。那位乞丐就是我的师父，尚清法师；那个流浪儿就是我的师兄，尚云师傅。 我上中学的时候，尚清法师跟我父亲说，我有慧根，我父亲就让我拜他为师，跟他学佛。” “你怎么学佛？”叶咏珊问 “一是自己读经，再就是听师父讲经。 不过当时上中学，高考为大，挤不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佛。 有人说，世界上有两种聪明人，一是学数学的，再就是学哲学的。 佛就是属于哲学范畴的东西，讲的是形而上的东西，纯粹精神层面的东西。” “这话有点玄幻。” “对小女生来讲，当然玄幻。” “衰鬼！” “嘿嘿。 这句话的本意，不是说学数学哲学的人是聪明人，而是说数学和哲学可以使人聪明。” “诡辩！” “不是诡辩，是正解。 佛就可以使人聪明。 佛为‘觉’，为‘悟’。人‘觉’了，‘悟’了，就能看清世上五颜六色c纷繁复杂的东西，不就聪明了吗？” 佛法聪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智慧法门 已是夏季了，高原的天空明净湛蓝，阳光耀眼灼人。 郑斌他们在车里继续着关于宗教的话题。 叶咏珊问：“郑生，我听人说，佛教大师都有神通，能预知未来。唔系（不知）你师父有冇神通？” “我师父德行高尚，就有神通也不会显摆。但是，信仰佛教的人一定要相信有神通。 人本来就有预感，经过长期修行，人的心念会越来越集中，记忆力和觉照力也会越来越强，记忆经验的能力会变得非常敏锐，人本身就具有的预知的潜能就会被充分激发出来，这就是神通。 至于说呼风唤雨，人神相通的事，也是会有的。” 白雪很难相信：“那不就是神仙了。这是唯物主义不能相信的。” “唯物c唯心，都是站在各自的角度解释世界，有各自的局限。 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有神通的人。 密勒日巴是藏传佛教密宗白教的二世祖。他七岁丧父，家产被邻人抢夺。十五岁时遵母愿从师修学诛法的咒术。 学成后，他用咒术咒死了三十多人，又用降雹法降下冰雹毁去了他家乡的庄稼。 仇是报了，也造下了业。密勒日巴有悔悟之心，便拜创建白教的玛尔巴大师修学正法，也就是佛法。 玛尔巴用苦行来消他的业力，说密勒日巴要经受九次大痛苦c大折磨方可有成。密勒日巴都经受了。 玛尔巴给密勒日巴灌顶传法后，密勒日巴在一个山洞里独自修行。 他头顶一盏油灯，灯不点完，身体不动，也不下座。整整修定十一个月，密勒日巴开悟了。 后来，密勒日巴有了神通，白日里身体可任意变化，在空中自在飞行；能化成百千化身，出入水火。” “那不就像是孙悟空，七十二变？” 她们不学佛，只能按孙悟空的形象来理解。 有关神通的事，有关密勒日巴的事，郑斌也是从佛教典籍上看来的。尚清师父从未跟他讲过有关神通的事，但他坚信有神通。 郑斌继续说：“密勒日巴大师悟道成就后，度化了很多人。 密勒日巴大师有一个叫巴达朋的女弟子，证道后以肉身飞往莲花生佛的光明净土。 藏密的大师们，多是以虹化的方式飞往净土，以肉身飞往净土的极为罕见。这是修行到极高的层次后才会有的神通。 所以，神通是有的，不是神话。但是，学佛不是学神通，神通只是学佛修行过程中出现的状态。 佛祖释迦牟尼是一再告诫弟子不要随便用神通。 人解决问题，一定是靠智慧，才能长久；指望靠神通解决问题，只能解近忧，不能消远虑。 所以说，佛法是智慧法门，不是神通法门。” 车里三人听得发楞，不学佛法的人，很难理解这种事。 叶泳珊问：“郑斌，我记得大昭寺里好似也供奉着一个叫乜嘢（什么）巴嘅佛。” “大昭寺有一个宗喀巴大师殿。宗喀巴大师是藏传佛教黄教的创始人。在药师佛殿旁边有一个小殿，供奉的就是藏传佛教白教的创始人密勒日巴（有的写作米拉日巴）。 因为早期藏传佛教的领袖都是宗喀巴的弟子，故宗喀巴居大殿。” “当其时你点（怎么）冇（没有）俾（给）我讲呢？” “就是我当时给你讲，你也不会有深刻的印象。”郑斌接着说， “佛教传入西藏大约是在唐朝。那时西藏称吐蕃。 按藏传佛教的典籍记载，松赞干布时期开始翻译佛经，译师有印度人，克什米尔人，尼泊尔人等。 后来，文成公主和亲，带去了一具珍贵的佛像——佛祖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 唐朝也有一些去西天取经的和尚，经吐蕃，越喜玛拉雅山脉，抵达印度c尼泊尔修学佛经。 这样，佛教就在西藏兴盛起来。 后来经历了一些生生灭灭，佛教现在已成为西藏的最主要的宗教了。” “但我睇你学佛也唔虔诚，一点也唔禁忌，乜嘢都吃，跟个俗人也冇两样。” “哈哈，这就是你不懂了。 我没有出家，只是学习佛经，也没有修行，连在家的居士都算不上。 其实你说的佛教的禁忌，也就是汉传佛教有。 比如禁荤腥。在汉地，农耕经济，吃肉是一个比较奢侈的事情，所以汉传佛教就主张吃素；而僧人们蛋白质的摄取，主要是靠黄豆以及豆制品。 但在藏地，牧业经济，吃肉是件平常的事。而且藏地不产黄豆，如果不吃肉就无从摄取蛋白质。所以藏传佛教不禁荤。 还有南传佛教，就是缅甸c泰国c斯里兰卡等国，那里的僧人还是乞食，也就是讨饭，讨到什么吃什么，也就不择荤素。 当然，那里的人们尊佛，僧人们乞来的都是很好的吃食。 佛祖释迦牟尼曾经苦修过，禁食禁欲，差一点饿死，是一位牧羊女用羊奶把他救活。释迦牟尼便放弃苦修，后来是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 密勒日巴也曾经苦修，后来身体极度衰弱，好在他的未婚妻和他的妹妹及时找到他，给他送来牛肉和牛奶，这样才最终完成修行。 宗教的一些禁忌，实际上是当时当地环境的反映，对此要有一个客观的认识，应该有一个开放的态度。” “是啊，十世班禅还结婚呢。”白雪说。 任捷接过话：“我听说十世班禅结婚以后，就再没有穿过袈裟，只穿藏袍。 听他们懂藏传佛教的人说，这是十世班禅向信徒表示自己已经结婚，已经不再是一个出家的活佛。这是藏传佛教的戒律。” “对。 对于佛教来讲，出家和在家是一个严格的界限。 如果你出家了，就一定要严格遵守戒律。这就好比你参加某个组织，就一定要遵守这个组织的规矩是一样的。但如果你在家，佛教的戒律对你的要求就要低一些。 说到戒律，我还跟你们讲一个戒律。 你们都知道穆斯林不吃猪肉。知道为什么吗？” 三个人都看着郑斌。 “伊斯兰教创立之前，阿拉伯半岛就已经有禁食猪肉的习俗。因为阿拉伯半岛气候炎热。且多为沙漠，不利于猪的生长，猪的传染病也多。 所以当时阿拉伯半岛上的人以牧羊c驼为主，不养猪。古埃及人也视猪为不洁和厌恶之物。 穆罕默德创立伊斯兰教时，为了促进在宗教信仰c风俗习惯等方面的统一，顺应了当时阿拉伯地区禁食猪肉的习惯，将禁食猪肉列入《古兰经》中，成为戒律，所有穆斯林必须无条件接受和遵守。” 叶咏珊奇怪：“你也懂伊斯兰教咩？” “我本来就是穆斯林。” 这话真是震撼。一个信佛教的穆斯林！ 郑斌继续说：“我是郑和的后裔。郑和就是皈依了佛教的穆斯林。” 车里的三个人都呆了。郑和的后裔？ “你你，哎，郑和唔系（不是）太监吗？”一连串的信息，叶咏珊有点糊涂了。 “郑和的哥哥把他的儿子过继给郑和，我就是这一脉传下来的。 但是世事变迁，我父亲也没有族谱，所以我只知道我是郑和后裔，不知道我是第几世子孙。” “我点（怎么）听得像假嘅都系（一样）。” “如果我有利益，我就会骗你；我没有利益，为什么骗你。” “利益有显性嘅，也有隐性嘅，点知（谁知道）你心里喺想乜嘢（什么）。” 郑斌知道叶咏珊话里暗示的意义，不过他不愿意解释：“我们家的户口本上写的是汉族。 我父亲以前在农村乡下。那一年县化肥厂招工，有个熟人可以帮我父亲进化肥厂工作。那人跟我父亲说，你不能说你是回民，化肥厂的食堂不可能为你一个人单独去做一份饭菜。 我父亲就拿了五个鸡蛋送给乡里派出所的户籍警。当时改个民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国家对少数民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惠政策。 但对我父亲来说，能够进城里工作，吃商品粮，显然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改成了汉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因爱而骂 郑斌继续说：“过去我国，穆斯林信仰佛教也不是很特别的事情。 伊斯兰教进入亚洲时，曾经在印度跟佛教发生过宗教战争。但进入汉地以后，没有发生过宗教之间的暴力冲突。 在我国，佛教和伊斯兰教都是和平相处。这是我国社会的一大优点。 很早以前，佛教的传播范围也很广，现在中东和西亚的一些伊斯兰教的国家，都能够看到很多佛教的遗址。后来因为伊斯兰教的扩张，佛教渐渐淡出了这些地区。 从教义看，伊斯兰希望在全世界建立一个统一的伊斯兰国家，具有扩张性。而佛教讲究个人的修行，是对个人精神的升华，并没有政治上的企图。 我国历史上，也发生过几次毁佛的事，但基本都没有好报。” 晚饭时分，司机们捡来一些枯树枝，点起篝火，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带来的食物放在火上烤热，一边吃，一边喝点小酒，一边扯点闲话。 郑斌一高兴便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给大家助兴。” 司机们正好没事儿，都说欢迎。 郑斌开始讲故事。 有个秀才，准备要进京赶考。这天晚上他做了三个梦。 第二天，他去岳母家想请岳母给解梦。岳母出门了，只有姨妹在家。姨妹说，我也会觧梦。 秀才说，第一个梦，梦见墙头一根草。 姨妹说，墙头草，头重脚轻根底浅；这个梦是说你学问根底还浅。 秀才有点不爽，说，第二个梦，梦见自已头戴斗笠打个伞。 姨妹说，既有斗笠何需打伞；这个梦是说你进京赶考多此一举。 秀才沮丧，欲转身回家。姨妹说，不是还有个梦吗。 秀才说，第三个梦，我不太好说。 姨妹说，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嘛。 秀才遂说，这第三个梦，梦见我和你背靠背地睡在同一张床上。 姨妹杏眼圆睁，怒斥道，这个梦就是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 秀才懊恼地回家，半路上遇见岳母。 岳母问清缘由，说，同样的梦，有不同的解法。 岳母说，第一个梦，墙头草，是说你要出人头地，好。 第二个梦，头戴斗笠打个伞，是说你要冠上加冠（官），更好。 第三个梦就是好上加好了，是说你迟早是要翻身的。 在场的男人们都哄笑起来，但是两个美女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个笑话有点荤，但又不是太露骨，披着一层文雅的薄纱。反应太激烈，会让人觉得过分；但如果一点表示也没有，那些男人更会上头上脸的不得了。 白雪心生一计，说：“有一次我到四川采访，在公交车上，有个男人踩到我的脚，可他也不道歉，像没事一样。 我忍不住就说，你踩到我的脚了，怎么也不道歉。 谁知他就骂起来了：瓜婆娘，就踩你一脚也不值这样唦。 瓜眉日眼的，老子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娃儿，就铲你两耳屎。先人板板的。不然你也不晓得四川的辣子朝天长。 咏珊，要是你碰到这样的人你怎么办？” 叶咏珊马上就明白过来：“唔晓礼貌嘅人，当然系臭骂一顿。 你踩了我嘅脚，唔讲道歉，还闹（骂）人。你阿妈十年怀胎，辛苦生埋出嚟，你个扑街嘅，含身家，死绝种，生旧叉烧都好过生你啦。 人头猪脑，猪头人身，贱格！” 叶咏珊实在太美丽了，即使是骂人的样子，也让别人觉得可爱；加上她一口的香港普通话，别人也听的半懂不懂。 那些司机们，包括那些战士们，都忍不住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叶咏珊觉得有点尴尬，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她骂人，别人还在笑。 白雪知道，该她上场了，要不把这些男人镇住，他们要上天：“咏珊，骂的好！我们姐们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我也顾不得是公众场合，泼口就骂起来， 你丫的，眼瞎枯了。踩到我连句道歉的话也不会说，脑子遭瘟了咋的。 你瞧你那个操行，天生的下贱。哪里像个堂堂正正的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该不是吃多了激素，怕是连阳气都没有了。 像你这号的，就该折进号子里去，免得祸害社会，影响观瞻！ 还有你们这满车的大老爷们，节操碎了一地，看见他一个凶汉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出来论个公道，咋的喉咙被痰噎死了？ 空担着男子汉的名儿，原来都是随风倒舵，顺水推船的软骨头，有肝没胆的，还没遭人摆布，先自家折烂了脊梁骨。 没有一点良心道德，叫我半个眼睛也瞧不上。 不骂你们可恨，骂你们可怜，没点精气神的东西，趁早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算了，人还赞你知道羞耻！” 两位美女一通海骂，在场的男人们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绕着弯子回击他们。 郑斌开了眼界，他没有想到，两个水一样的美女也有如此豪气。 不过，始作俑的郑斌心里又有点不安。出门在外，都是相识不久的人，也没有利害冲突，还是和谐为好， 郑斌嬉笑起脸：“嘻嘻，我一直以为，骂人的话是我们这些浊人说的，跟美丽隔着喜马拉雅山。今天算见识了，美丽能文能武。 我再说个笑话，保证雅，就说美女骂人的笑话，是那种‘打是亲骂是爱’的‘骂’。 因为爱才‘骂’，骂你是爱你，不爱还不骂。 《红楼梦》里李纨说林黛玉，‘恨的我只保佑明儿你得一个利害婆婆，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这就是李纨爱林黛玉才骂她。” 郑斌的话一落音，有几个人就明了郑斌的意思。 杨晨接口说：“我也说个打是亲骂是爱的笑话。 当年，穆桂英要嫁杨宗保，她姐姐不高兴，” 有人笑起来，打断杨晨的话：“穆桂英还有姐姐？编的吧。” 杨晨一本正经状：“咋会没有姐姐？那时又不搞计划生育。” 众人都哄笑起来：“你就编吧。只要把我们编笑就行。” 杨晨接着说：“穆桂英的姐姐不喜欢杨宗保，她算出杨宗保命不长。 她苦劝穆桂英，但穆桂英听不进去，气得她骂：有朝一日，准备着我搭救你一块望夫石！” 司机们都起哄：“再编一个。” 任捷笑嘻嘻地说：“我也说一个美女骂人的笑话。 哎，一边吃一边听，别忘了酒肉。 话说汉朝的卓文君下海，开了一家酒店。司马相如为了向文君示爱，便入酒店扮作小二。 司马相如穿着店小二的衣服，做着店小二的事。他很得意，不由得说，我相如呀，那是扮生像生，扮旦像旦。 卓文君一听，知道司马相如的酸气又上来了，便说，我文君呀，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哈哈哈，一阵大笑。 厚重豪气的男声在群山廻绕，轻韵悦耳的女声浮上云宵。 有智慧，才能和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康定情歌 高原的天气，尽管是夏天，到了晚上，还是寒气逼人。 任捷要郑斌和叶咏珊就睡在吉普车里，让两个女士睡在前面坐椅上，他和郑斌就睡后面货箱。 郑斌推辞，他拉着叶咏珊去找杨晨：“他们夫妻难得团聚，给他们留个空间。” 杨晨很热情，要郑斌和叶咏珊就睡在他的车里，他跟别的司机挤一挤。他给郑斌他们留了一床被子。 叶咏珊有点为难：“晚上好冷，一床被子怕唔够。”她是想，一男一女怎么盖一床被子？ 郑斌知道她的心思，宽慰她：“杨晨他们是开大车的，体力活儿，晚上睡不好会出事的。这床被子你盖就行了。” 他们带的衣服也不多，叶咏珊还带了一件薄毛衣，郑斌就只穿了一件夹克衫。 过了一会儿，任捷和许连长来，给他们送了三床被子。 郑斌才要推迟，徐连长说：“这是我们给连队送的，你们不要搞脏就行了。”郑斌这才放心收下，连声说谢谢，又把杨晨送给他们的被子还回去。 郑斌和叶咏珊垫一床被子，然后一人盖一床被子，两人分头睡。 叶咏珊命令：“把你嘅脚收起身。”郑斌只好把腿蜷缩起来。 晚上下了寒气，虽然驾驶室里窗户都关上了，但还是很冷。 郑斌关心地问：“冷吗？” “嗯。” “你那样睡当然会冷。” “那要怎样睡？” “睡到我这头来，靠在一起，这样才能抱团取暖。” 叶咏珊犹豫：“你唔晓？” “我当然会非礼。美人在怀，又是荒郊野外，不非礼还是男人吗？” 郑斌这一说，不仅没有吓唬住叶咏珊，反而消除了她的犹豫。 她调头挨着郑斌睡下：“我睇你系有贼心冇贼胆。” “我连贼心都没有。” “装！” 郑斌又把被子调整一下，不再是一人盖一床被子，而是两人一起盖两床被子。一会儿，两人就觉得比先前暖和一些了。 叶咏珊调整睡姿，紧紧挨着郑斌：“郑斌，我唔晓，点解（为什么）白雪姐闹（骂）人巨哋（他们）就怕咗；而我闹人，巨哋反而笑？” “因为你没有结婚。” “扯！ 这跟结婚有乜嘢（什么）关系。” “女人结婚是一个重要的界线。 女人结了婚，就有了家，就好比母鸡要护小鸡。女人要护家，自然就会生出泼辣之气。 没有结婚的女人，多少还有少女的清纯羞涩，难免放不开，在骂架方面自然是要差一点。” “那只是我唔晓闹人，点解要笑呢？” “你很美丽，大家觉得你很可爱。 你骂人的时候，总想装出一副凶样；但你的凶样于你的美丽完全不相容。大家觉得，这样美丽的人不应该这样凶。 那个凶样是装出来的，而且装的不真切，反而显得有点滑稽，所以大家就笑。” “你对女人很有研究嘅嘛。” 郑斌开始游戏：“我研究的也不多，只是研究研究你。” “你少乱七八糟嘅研究，我话俾（告诉）你，我可以允许你泡我，也可以唔允许你泡我。你嘅主动权喺（在）我手里。” “切！”郑斌不屑。 半夜下起雨来。 武警交通支队的官兵冒雨连夜抢修，第二天早上路修通了。 中午时分，车队到了坂垭兵站。 叶咏珊趁着雨稍小的时候，请车队的一个司机给她和郑斌c任捷c白雪c杨晨和许连长，一起在坂垭兵站的大门口拍了一张合影。 分别时，杨晨说：“郑斌，叶小姐，如果你们有时间，就在成都多玩几天。等我回去了，我请你们吃正宗的川菜。” 杨晨和夏经理的车队去了山里。许连长的军车今晚住在坂垭兵站，明天会和其他的车组成一个车队仍然沿着318国道继续走。 郑斌和叶咏珊坐任捷的车去任捷的边防站。 任捷跟团里打了电话，那些大客车明天晚上可以到坂垭兵站。任捷要郑斌他们今天去边防站住一晚，明天再把他们送到坂垭兵站来。 他们相处投缘，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说。 去边防站的路很烂，又下着雨来，更是难行，将近吃晚饭时才到边防站。 边防站比较简陋。 平地上有一排砖墙瓦顶的平房，是边防站战士们的宿舍。平房的顶头是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隔出一间军官办公室，其余部分为学习室兼会议室。 平房前是一个简易的篮球场，只有一个篮球架；房后开垦出一块地，种了一些绿油油的青菜。 高原上，要想吃一点新鲜蔬菜，是很奢侈的事情。 在平房侧边的山岗上是食堂。 食堂顶头有两个小房间，一间是任捷的宿舍；另一间是储藏室，又一分为二，里面的储藏室堆放战士们的行李和私人物品，外间的储藏室堆放着米面油等食物。 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一个边防哨所。 战士们看到任捷夫妇回来，又看到郑斌和叶咏珊，都很高兴。平时这里除了送给养的车，就没有外人来。 晚饭时，任捷和郑斌他们拿出很多好吃的食品，摆了满满一桌。 整个边防站，加上任捷一共只有九个人。大家围坐一起，吃得很热闹。 在战士们的起哄中，任捷和白雪合唱了一曲《康定情歌》。 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地爱哟 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哟 月亮～弯～弯～， 在时明时暗的灯光下，白雪犹如雪域高原的格桑花，深情款款，美丽到极致。 虽然下着雨，虽然看不到月亮；但明月一定知道，在这天地之间，有这样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还有为祖国驻守边防的战士们。 晚上，在堆放粮食的储物间放了一张行军床，叶咏珊睡在那里；郑斌在食堂用长条木凳拼作床。 第二天，雨停了。天空湛蓝，阳光渐渐的有点烤人了。 今天是星期天。战士们有的洗衣服，有的把食堂的饭桌拼起来打乒乓球。 叶咏珊兴致很高，她给战士们照了合影，又给任捷和白雪照了很多相。白雪又给郑斌和叶咏珊照了一些相。 天是那么的蓝，太阳敞开胸怀拥抱世界。郑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一次到西藏来，虽然生意没有做成，但却遇到了很多值得留恋人，像叶咏珊c李西c杨晨c任捷c白雪。还有许连长，那天晚上要不是他送来三床被子，他和叶咏珊就要冻坏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烤羊肉的香味儿。昨天，任捷在坂垭兵站买了一匹宰杀过的全羊。现在，两个战士正在食堂边空地上烤全羊。 吃过中饭，郑斌和叶咏珊就该走了。 没有来之前，郑斌以为边防站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祥和安宁的环境。郑斌似乎有点舍不得走了。 突然，一切都变了。 就在人们拥抱美好生活的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生与死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微风轻徐，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突然间，眼前的一切都在移动，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大地在移动，汽车在移动，房屋在移动中变形，树木在移动中倒伏 从地底深处传来低沉的c令人恐怖的声响，时隐时现。 郑斌不知出了什么事，正茫然间，忽听见任捷恐惧的声音：“是滑坡。”紧接着任捷大叫：“快跑！” 郑斌此时在食堂门口，食堂坐落在山岗上。滑坡发生在山岗下的平地，是那边的山坡整个滑下来了。 边防站一共九个人，除任捷外，有两个战士在食堂边烤全羊，还有三个战士在食堂里打乒乓球，有一个战士在山上哨位站岗，只有两个战士在平地上。 任捷不顾一切地跑下山岗去救他们，两个战士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整个大地在移动，地表的一切都在不停地c无规律地移动，错位，碰撞，挤压。人根本无法站立。 战士们惊恐地呼叫，试图往边缘地方爬。任捷连滚带爬，慢慢向战士们靠近。 就在此时，郑斌听见叶咏珊惊恐地大声呼叫：“老郑！” 他这才发现叶咏珊不在身边。 叶咏珊带的胶卷放在一个皮箱里，皮箱就放在吉普车上。刚才叶咏珊给他们照完相后，就去车里换胶卷。 滑坡发生时，郑斌因为精神紧张忘记了叶咏珊在车里。叶咏珊在车里忙着给胶卷编号做记录，对外界的事也不太在意，直到车子移动了才发现不对。 郑斌往山岗下跑，他看到白雪和几个战士也要跟着他救叶咏珊。他回过身去，凶狠的大叫：“你们都站着别动！” 原来坚实的地表，现在成了烂泥塘。 由于地表在移动，人无法站立，只好连滚带爬往前行。 还没爬多远，郑斌的两只鞋子都陷进烂泥里拔不出来。郑斌顾不了那么多，光着脚，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靠近吉普车。 郑斌打开车门，叶咏珊因为惊吓腿都软了。郑斌要拉她出来，她嘴唇颤抖c口齿不清地说：“胶卷”。 郑斌本想吼她，这个要命的时候还管什么胶卷，但又一想，那些胶卷也是她花了心血拍摄出来的，便钻进车子里，把装胶卷的皮箱拿在手上。 就是耽误了这一会儿，短短的一会儿，整个情势就变了。 地底的声响越来越重，整个山体垮塌下来，不知有多少万方的土石滑泄而下，就像大海里后浪推前浪。 吉普车被涌动的土石推着前行。 郑斌打开车门，告诉叶咏珊：“我先下车，你拉着我，紧跟着我下车。下车后不要站立，趴在地上。要往前爬，离吉普车远一点。” 就在郑斌准备下车时，吉普车的前方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但后面涌动的土石力量很大，吉普车一下子被推得侧翻了。他们刚刚打开车门被侧翻压在底下。 两人一起摔倒，叶咏珊压在郑斌的身上。 叶咏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吓得惊叫。郑斌安慰她：“叶咏珊，你一定要坚强，这是活命的时候，我们一定能出去。你先站起来。” 郑斌扶着叶咏珊站起来。他要把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两人才能爬出去。 另一边的两个车门因为受挤压变形，都打不开了。 这种军用吉普车的上半部都是帆布的，门的上半部也是帆布的，里面有钢筋的架子。车窗是拉缩式的透明塑料板，现在车窗也拉不开了。 郑斌想找个工具把帆布的车门撬开，可只找到一把起子。他只好用起子去戳破帆布的车门。 郑斌还没戳一会儿，一股土石涌来，侧翻的吉普车一下倒扣过来。 郑斌的心一下子就黑了。 吉普车支撑帆布顶蓬的就是几根钢管做的支架，车子一旦倾覆，那几个钢管根本支撑不住车子的重量。 叶咏珊也看到了危险，颤颤抖抖地带着哭腔问：“郑斌，我们会” 郑斌只有雄起：“叶咏珊，不要怕，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更危险的情况出现了，后面涌动的土石把吉普车后部的帆布蓬挤压破了，大量的土石涌进来。他们生存的空间被一点点挤压。 两人伏在地上，身下是不断增高的土石。叶咏珊紧紧地抱住郑斌。郑斌仍在不懈地戳着帆布车门，尽管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这个时候，他有动作就是给叶咏珊信心。 就在他们绝望时，滑动的吉普车的前方可能又遇到了一个障碍，后面涌动的土石推动吉普车侧立起来。 这时，吉普车的帆布蓬已经有了很大破损。 郑斌抓住机会把车后部帆布蓬的破损处扩大，然后，郑斌要叶咏珊爬出去，他自己也随之跳出车外。郑斌拉着叶咏珊爬上了旁边一个岩石。 那辆吉普车，在涌动的土石中，仿佛一个轻飘飘的小物件，没一会儿，就被土石给掩覆了。 土石的流动渐渐地停止了。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天空仍是那么湛蓝，白云仍是那么飘逸，太阳依然在微笑，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郑斌和叶咏珊站的这块岩石，离对面食堂所在的山岗，也就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之前，这里是平地，车道，充满生气；现在成了乱石烂泥倾泻的渠道，差一点，还有死亡。 叶咏珊紧紧地抓住郑斌的胳膊，劫后余生，不由得抽泣起来。 郑斌轻轻拍着叶咏珊的手，安慰她：“不要哭了，他们都看着在。” 对面山岗上，任捷c白雪还有战士们，都在朝这边招手。郑斌辨认了一下，那两位战士也获救了。 叶咏珊的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但她手里仍然紧紧地抓着那个装有胶卷的皮箱。 现在土石不流动了，人也可以站立了。郑斌搀扶着叶咏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食堂方向走过去。 叶咏珊看到白雪，想起刚才惊魂的一幕，忍不住又哭起来。 白雪拥抱着叶咏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咏珊，不要哭了，都过去了。” 郑斌站在山岗上一看，不禁骇然：原先战士们宿舍的那一排平房，还有篮球架，全部都没有了。好在食堂是在建在这个岩石的山岗上，没有损坏。 辛亏是白天，如果是晚上，郑斌不敢往下想。 任捷安慰大家：“同志们，虽然我们的房子毁坏了，但我们人都在。我会马上跟上级汇报，上级马上会组织救援的。 我刚才检查了我们的粮食储备，足够我们吃一个星期的。睡觉的被子少一点，把饭桌拼起来当床，虽然有点挤，克服一下也能过。 今天中午我们就吃烤羊肉。大家经过了这个劫难，今天破例可以喝酒。” 任捷找了两双解放鞋。郑斌和叶咏珊洗了脚，把被石头划破的地方都擦了碘酒，换上了鞋子。 人总是乐观的，虽然房子毁了，只要人还在，活着就应该快乐。 中午，大家喝着酒，吃着烤羊肉。经历磨难后的团聚最是珍贵。 叶咏珊一高兴，就唱起了《爱拼才会赢》。她边歌边舞，情绪饱满，充分展现了她的美丽和魅力。 大家被她感染，都跟着她一起唱起来：“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看着美丽的叶咏珊，想着刚刚过去的劫难，郑斌不由得感叹：生与死，竟然就隔得那么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天地不仁 中午饭后，叶咏珊选了几个角度拍了几张滑坡后的照片。她说，国外有一类电影叫灾难片，专门演一些自然灾害发生时的情景。我也拍一些灾难相片。 她又支起三脚架，以滑坡的场景和食堂为背景，叫上所有的战士和任捷c白雪一起拍了一张合影。 任捷要到山上哨所去启动备用的通讯设备，向上级报告这里的灾情。 白雪有点不放心：“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已经滑坡了，不会再有了。”任捷肯定地说。 原来办公室有通讯设备，滑坡时全毁了。山上哨所还有一套备用的通讯设备，只有任捷才有权限启动。 任捷和一名换岗的战士，涉过泥泞泡松的滑坡区，攀上了不远处山上的哨所。原来值哨的战士换下来吃午饭。 吉普车毁了，郑斌和叶咏珊不能走，但他们相信，任捷跟上级汇报灾情后，上级一定会组织救援，明天，最迟后天，救援一定会到。 一个多小时后，任捷从哨所出来。他朝他们站立的方向，挥挥手，就下山了。 谁也没有想到，灾难会再次发生。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地底的响声，也没有发现地表物体的移动。 仍然是阳光灿烂，微风轻徐。 那座山，突然之间就垮塌了。整座山倾泻而下。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山没有了；山上所有的物体，树木，哨所，以及，全都没有了。 所有的人都呆了，惊骇地呆了。 大自然用暴虐的方式，毁灭了一切。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天地间死一般的静寂，弥漫着死一般的气息。 人们终于醒悟过来。白雪撕心裂肺的惨呼：“任捷！” 白雪不顾一切地朝滑坡区跑去。战士们呼喊着“任主任”，也朝滑坡区跑去。 郑斌担心，此时滑坡区可能还有危险，但也顾不了许多了，他跟在白雪旁边也朝滑坡区跑去。 他们在泥泞的滑坡区，摔倒了爬起来，又再摔倒。他们没有工具，就用手刨，尽管十指鲜血淋漓，也不知道疼痛。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白雪刨着刨着，忽然一个跟头栽倒，晕过去了。 叶咏珊跑过去，抱起白雪，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掐她的人中。 一会儿，白雪苏醒过来，大哭：“任捷！任捷！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啊。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你怎么就狠心走了。 任捷，我是白雪，我是你的白雪，你听见没有，我在叫你！我日夜都在想你，念你，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残酷，叫我们做夫妻不到头。 任捷，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想和你一生一世，怎么你就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任捷，就算我有千万般不好，你也等等我，不要走得那样急。 任捷，你知道我的孤独吗？你知道我的思念吗？ 任捷，我不能面对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做不到。 任捷，你回来吧，我在等你。任捷，回来吧！” 白雪的悲情，并不能打动天地分毫。 太阳还是那样艳丽，天空还是那样净蓝，大地也平静无息。 过去的就过去了，大自然不会停下脚步，也不会多愁善感。 这就是轮回！ 可是大自然的轮回为什么要用生命作代价？ 在大自然的浩劫暴虐面前，生命实在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只有佛祖释迦牟尼才可以跳出轮回，在三千大千世界之上，慈悲众生。 可是，能有几人能够成佛成祖呢？ 芸芸众生在大自然的美丽与邪恶面前，只能是匍匐在地，在苦海中求度。 白雪又晕过去了。 叶咏珊掐她的人中，一位战士递来一条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叶咏珊不住的抽泣，战士们也是哭成一片。郑斌觉得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他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白雪醒来后，郑斌要叶咏珊扶她回去休息。 郑斌也向战士们做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再挖了。 郑斌把边防站的李班长拉到一边说：“李班长，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定要保持大家的情绪稳定，首先我们自己的情绪要稳定。要坚信上级的救援一定会到。” 李班长擦干自己的眼泪：“我知道了。我马上召集战士们开个会，稳定大家的情绪。” 郑斌说：“李班长，我和叶小姐去宽慰白姐。你跟战士们开完会以后，就去准备晚餐。晚餐搞好一点。” 叶咏珊把白雪扶回房间休息。 郑斌看到叶咏珊哭哭泣泣的样子，便招手让叶咏珊出来，压低声音说：“叶咏珊，现在不是让你陪着流眼泪的时候。现在你要像个男子汉，坚强起来。要宽慰白姐，要让白姐的情绪稳定，要度过这个难关。 “我做唔了。” “你可以。你一定做得到。” 李班长特意开了几听罐头，做了三鲜面，还有中午的烤羊肉，应该算是丰盛了。但大家都没有食欲。 晚上，白雪说想出去散步，叶咏珊就陪着她；郑斌不放心，也跟着一起。他们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来。 白雪幽幽地说：“我和任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本来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但他立志从军，就报考了军校。 他是军校的高材生，毕业后分到北京军队的大机关，他又主动要求来西藏边防团。 其实我是不愿意的，我在北京，我当然希望他也在北京。但我知道他心里有一团热火，有一股朝气，我只有支持他。 我这次来西藏，也是想和这边联系一下，调到西藏来工作。 任捷是团政治处副主任，这里的站长因高原病去拉萨治病了，任捷是临时派来代职的。” 说完，白雪轻声哼唱《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神情哀婉悽转，令人心酸。 夜已深，寒气下来了。郑斌找李班长借来两件棉衣，给白雪和叶咏珊披上。 白雪偎着叶咏珊，幽怨地说：“我和任捷结婚三年了，总是聚少离多。我一直想给他生个孩子，这次来也怎么一下子都变了，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他了。 呜呜，我怎么这么苦啊！” 白雪伏在叶咏珊腿上哭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过好每一天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战士们都跑到室外，一会儿就看见一架直升飞机，在他们上空盘旋。 李班长命令战士们列队站齐，他拿出红旗，对着天空挥舞。 直升机降落后，下来一位军官。 李班长迎上前去，立正敬礼，刚说了一句：“苗参谋长，”就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战士们也都哭成一团。 苗参谋长神色凝重。 刚才直升飞机在天空盘旋时，他也看到了地面的情况。他万万没有想到灾害会这么严重，宿舍c哨所等等全部都毁了。 昨天任捷启动备用通讯设备跟团里报告了灾情以后，团里马上跟上级报告。 任捷报告时只说是宿舍被毁，没有人员伤亡。 当时团里准备协调坂垭兵站，先给边防站送些给养，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建设问题。 后来团里再跟边防站联系，想具体问一下边防站缺哪些给养；这时，通讯已经中断了。 边防团首长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他们紧急开会，设想了几种情况，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第二次滑坡。 这个边防站是60年代初期建立的，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地质灾害。 边防团联系军区派飞机支援，派边防团的苗参谋长坐直升机来边防站查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李班长哭着跟苗参谋长报告：“任主任和值哨的战士冯军都牺牲了。” 苗参谋长大惊，马上用直升机上的通讯设备向团里报告。 随后，苗参谋长跟战士们一一握手，安慰他们。 苗参谋长走到白雪跟前说：“白雪同志，任捷同志在关键时候，果断启用备用通讯设备，使上级及时了解到灾情，为我们的救援赢得了时间。 他是英雄！ 我刚才跟团里已经报告了。首长的意思，是请你坐直升机回拉萨。郑先生和叶小姐也一起回去。” 白雪点头同意。 苗参谋长又在李班长的陪同下，到储藏室检查了给养的情况。边防站的粮食足够了，主要是肉类蔬菜等副食品不够，另外就是棉被不够。 苗参谋长把情况用直升机上的通讯设备告诉了团里，然后跟李班长说：“团里已经协调坂垭兵站，今天下午给养就可以送到。” 苗参谋长带领战士来到滑坡区边，列队站齐。郑斌c叶咏珊陪着白雪站在队列的后面。 苗参谋长大声说：“任捷同志，冯军同志，你们在灾难面前，无惧艰险，坚守职责，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我们向你们致敬！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 军人们，军帽在手，默然肃立。 郑斌和叶咏珊陪着白雪下跪，对着任捷遇难的地方，再三而拜。 战士们的枪支都被滑坡的土石掩埋了。苗参谋长掏出佩戴的手枪，向天而鸣。 清脆的枪声，伴着英魂，直上九霄。 叶咏珊陪着白雪去收拾任捷的遗物。任捷因为是到边防站代职，所以，遗物并不多，装了一个旅行袋。 郑斌他们到拉萨以后，安排住在部队的招待所。 苗参谋长到郑斌的房间跟郑彬说：“郑先生，关于边防站重建的事情，还要作一些工程技术上的准备。我们是希望在白雪同志走之前，有一个比较确定的方案告诉她。这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白雪同志的情绪也还不太稳定。” 郑斌明白部队首长的意思：“苗参谋长，我和叶咏珊与任捷和白雪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仿佛多年的朋友。 这次任捷同志遇难，我们也是万分震惊，我们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请首长放心，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陪一陪白雪。 首长们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配合。” 边防团特意安排了一辆车。郑斌和叶咏珊就陪着白雪出去玩。 叶咏珊把他们在边防站遇到的情况告诉了李西。李西专门到招待所来，请白雪到他们西藏大饭店吃饭。李西还专门请来一位张姓的女副总，还有客房部的一位女经理作陪。 饭店行业的人都很会说话。席间，他们专门讲饭店行业的秘闻趣事。说到高兴处，几个女人咯咯大笑，白雪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张总还送给郑斌他们一人一份礼物，是一个装在精美盒子里的玉石狮子镇纸。 叶咏珊有点不敢收：“张总，这太贵重了吧？” 张总笑说：“叶小姐，这个狮子，说是玉石的，其实只有石没有玉，就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是我们饭店送给客人的一点小意思。 要真是玉的，我们也送不起。” 苗参谋长来，说军区已决定，在边防站原址重建边防站，要建永久性建筑，还要在边防站驻地附近修建任捷烈士和冯军烈士的纪念碑和烈士陵园。 在这之前，要请地质专家做一个地质灾害评估，然后才能确定施工方案。整个工程需要多长时间，现在不好预计，主要是地质灾害评估的时间不好预计。 苗参谋长说，首长考虑，烈士纪念碑准备建成衣冠冢。首长要他来征询白雪的意见。 白雪有些拿不定，看着郑斌。 郑斌说：“白姐，就听部队首长的意见，让烈士们安息，不要再惊扰他们。” 郑斌明了部队首长的考虑。滑坡面积大，挖掘工作量巨大，耗时很长；但是重建边防站的工程又不能等。 另外，郑斌自己觉得，烈士们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让他们长眠安息，不要再惊扰他们，于生者，于逝者，可能都是最好的。 两天后，边防团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边防团首长和上级首长也都来了。 部队的追悼词高度评价了任捷同志，赞扬他在关键时刻，不顾个人安危，果断启用备用通讯设备，向上级报告情况。 边防团报军区批准，追认任捷同志为烈士，并把任捷的烈士证书交给白雪。 军区还会把任捷同志的事迹，通报给白雪的工作单位中新社。 部队首长告诉白雪，纪念碑和烈士陵园修好以后，他们会请白雪来，会举行一个衣冠冢的安葬仪式。 随后，部队首长给他们买了飞机票。郑斌和叶咏珊陪同白雪同机到达北京。 郑斌和叶咏珊送白雪回家。白雪住在中新社分的集体宿舍，只有一间房，厨房c厕所都是公用的。 晚上，郑斌请叶咏珊和白雪吃饭。 饭后告别，白雪轻轻地说：“相片。” “白姐，你放心，我有你嘅地址。相片冲洗好以后，我就给你寄过来。” 郑斌拥抱白雪：“白姐，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郑斌和叶泳珊来到酒店住下。 郑斌把叶咏珊安排好以后，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叶咏珊忽然大哭起来。郑斌陪在一边，也不禁潸然泪下。 经历了这么大一场劫难，他们的情绪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宣泄。他们一直都在压抑自己，在人前表现出坚强的样子。 哭了好一会儿，叶咏珊才慢慢平息下来。她洗了个脸说：“我想出去走一走。” 叶咏珊走到房门口，又停下来问：“我眼睛系唔系有点肿？” “你眼睛肿也好，不肿也好，都很美丽。”郑斌有意想逗她开心，“古代西施生病时候的样子都很美丽，不是有个成语叫‘东施效颦’吗。” “衰人。我问你眼睛肿唔肿。你脑子走丝了，系唔系？” 夏日的北京夜晚，最是宜人。 郑斌和叶咏珊漫步街头。 “郑斌，经过今次劫难，我忽然明白了生活嘅真谛。” 自从郑斌在边防站救了叶咏珊以后，她就不再叫“郑生”，而是直呼其名。 “什么？” “过好每一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810事件 叶咏珊回香港了，她努力掩饰自己眷恋的情感，装出一副洒脱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郑斌，得闲俾（给）我打电话。记住啊，你系第100个，要努力哟！” 叶咏珊走了。 过口岸以后，她回转身，千娇百媚地朝郑斌挥挥手，然后就走了。 郑斌有点不愉快，他仔细地想，这种不愉快是不是怅然若失的情感。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情感。 世事难料，不能期望每一段美好都能升华。 多想无益，还是放下，过好每一天。 佛说，过去心不可得。 转眼到了八月。深圳热起来了，不是天气，而是人气。 8月7日，深圳宣布，计划发行a股5亿股，预备发售500万张新股认购抽签表，每张抽签表100元/张。中签比例为10，中签的抽签表可认购1000股新股。 8月8日和9日在全市300个网点发售。一张身份证限购一张抽签表。每人限持10张身份证。 当时，新股发行处于探索阶段。1991年，深圳率先发售新股认购抽签表，股民买抽签表中签后，可获得申购新股权利。 由此，沪深两市都采取了新股认购抽签表方式发行新股。 从当时情况看，实行新股认购抽签表，可以比较好地实现新股发行过程中的公平。但问题是，在各项法律规章制度不健全的情况下，形式上的公平并不能遏制实际上的不公平。 那段时间，有上千万张身份证从全国各地通过邮政特快邮递到深圳。 各预售网点提前三天就有人排队。据说有人花每天50元的价钱请人到深圳来排队。 排队者怕外人插队，不分男女老少c已婚未婚，都是前心贴后背，你抱着我，我抱着他，紧紧抱在一起。很多人都是通宵排队。 到9日上午，据说排队的人已经有100万了。长长的队伍拐了几个弯，仍然看不到尽头。 郑斌走了几个预售网点，看到的情况让他害怕。他有点弄不明白。 郑斌最近心情还不错。 他送走叶咏珊以后，就去玫瑰市。母亲已经出院了，现在她的自我感觉还不错，饮食都正常了。娟娟也去了美国，到哈佛大学攻读金融学的硕士学位。 陈正已经到任雪松省冶金厅长。桂萍安排到新成立的省妇幼保健院工作。 向义博告诉他，集合机床的股票，计划安排在九月份上市。 郑斌到锦世公司。 他到孟玉春的办公室，正好碰到锦世公司的齐总也在。他以为他们在谈公事，正想离去，齐总喊他：“郑斌，你进来，我们在聊天。” 齐总原是部里的一位副司长，和孟玉春一起派来组建锦世公司。 郑斌跟他们打了招呼以后说：“我去几个预售点看了一下，今年的情况好反常，去年没有这个样子。” 去年，深圳市第一次发售新股认购抽签表，预计发售300万份，只售出去270多万份，还有20多万份无人认购。那时在各个销售网点，根本没有人排队，随去随买，没人把它当成多大的事。 当时郑斌也参加认购了，还中签买了2000股新股。 那时，抽签表1元/张，所以郑斌才能购买。这仅仅才过去一年，抽签表涨了100倍。如果去年是这个价格，他根本就不敢参与。 孟玉春说：“现在形势变化得很快，不能翻老黄历了。 我记得1987年我和齐总刚到深圳，组建锦世公司。 5月份，深发展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自由认购，根本无人问津。市政府只好动员机关干部买，并且向国有企业摊派。就连我们这样刚组建的公司也不放过，强行摊派了5万股。 即使这样，也只完成了原定发行计划的80还差一点。 可是第二年初，深发展分红派息，股息率接近30，远超当时的银行利率。大家这才看到了股票的好处。1989年深圳金田和安达的股票，一上市就被抢空了。 现在的形势就跟当年一样。五月份沪深两市大涨，大家都看到了赚钱的效应，好像睡醒了一样，热情突然爆发了。” 郑斌说：“他们外地人是怎么知道深圳要卖抽签表的？” 那时，中央对股市的态度不明朗，中央级媒体根本不报道股市的消息。深圳这次发售抽签表，只在《深圳特区报》上登了一个消息，连广州的媒体都没有报道。 齐总笑着说：“消息都是从深圳传出去的。现在，赚钱的消息传的比火箭还要快。” 郑斌说：“我本来还想参与的，一看这个状况，我也不敢参与了。 《深圳特区报》是7日刊登发售抽签表的消息，可是当天就有人排队，听口音有不少是外地来的，那就说明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据说排队的人有100万，一人买10张抽签表，就是1000万张，但总共也只发行500万张。就是说，现在排队的人至少有一半是买不到的。 哎，你们锦世公司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参与发售？去年你们不是参与发售了吗？不然我还可以找你们内部认购一点。” 齐总说：“我们也递交了申请。但后来听说，此次发售由人行深圳分行主导，只对银行系统和证券公司。我们这些非银行的金融机构难得有份，何况我们还是外来户。所以我们后来也没有花功夫去争取。” 孟玉春说：“今年的形势完全不同了，银行和证券公司都看到发行新股是一块肥肉，就攥在手里不肯放出来。 今年5月份股市大涨，政府看到市场对股票的巨大需求，也看到社会上巨大的资金能量。 政府一直就想股市扩容。去年8月份深发展扩容失败，他们就采取一些市场化的手段，解除股市的制度性障碍。5月份股市大涨，证明他们做的工作是对的，增强了他们的信心。 这一次，政府方面事先做了很多铺垫工作。我听说，政府方面要求银行和证券公司通过他们各自的渠道，向外散发信息，所以才有那么多外地人来。 这一次，政府胆子也大，去年抽签表才1元/张，今年一下子卖到100元/张。500万张就是5个亿，这是很大一笔财政收入。 而且发售单位的劳务费也比较高，所以才不让我们这些外来户参与。” 当天下午四点多钟，下起大雨。但在各售卖网点，尽管排队的人没有雨具遮雨，但没有一个人去躲雨，长长的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晚上九点多钟，500万张抽签表全部售完。排队的人久久不愿散去。他们发现那些维持秩序的公安人员在销售网点里面私下购买抽签表，他们认为整个发售过程有猫腻。 8月10日，一些销售网点门前，有人高价炒卖抽签表，100元/张的炒到300元—500元/张。 而当天的《深圳特区报》却说抽签表的发售过程“秩序良好”，“充分体现了公正c公开c公平的原则”。这让很多参加排队的群众愤怒。他们就到《深圳特区报》社请愿，然后又到市政府请愿。 当晚11点钟，市长助理出面向请愿者宣布市政府决定，再增发50万张抽签表，但人们仍然不肯散去。 午夜，请愿者与警察发生冲突。警方拘捕了12名所谓“闹事分子”，矛盾一下子就激化了。 郑斌住的地方正在闹市区。他和刘民水c张冬等人从窗户上目睹了当天的暴乱。 警方动用了催泪瓦斯c水炮c电棍等，而请愿的群众则用石块c汽水瓶等还击。汽车被烧，商店被砸；整个混战，一直持续到天明。 这就是震惊全国的深圳“810事件”。 事后调查，至少有10万张抽签表被内部截留私买，涉及金融系统的干部职工有4000多人。后来，这些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党纪政纪处分。 中央虽然认定“810事件”是“一次技术失控事件”，但年底，深圳市长转任江西省副省长，市委书记也调回北京，实际上是变相地受到处分。 “810事件”触及了中央的底线，中央一直把金融安全视做国家安全。 “810事件”是中国股市的一个转折点。此后，中央不再放任股市自由生长，而是置于其权力掌控之下。当年10月底，国家先后成立了证券委员会和证监会。 本可以在市场上自由生长的股市，由于一个偶然性的事件，从此被权力左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闯一闯 郑斌和刘民水c张冬来到香樟省云随市云留县龚岭乡。 云随市为云留县，随阳市各取一字而名。云随市级机关驻在随阳市。 郑斌的老师，矿冶学院的范佳磊教授打电话告诉郑斌，龚岭乡的乡镇企业龚岭铅锌矿因为经营不好要对外招标出售。 范佳磊的同学严骐任香樟省地矿厅厅长。范教授得知郑斌想做实业，便请严骐帮忙，找一处矿产开发。严骐表示，开发新矿产会有一些政策上的麻烦，最好是收购旧矿山企业。 龚岭矿的信息就是严骐告诉范佳磊的。 根据地质勘探的资料，目前龚岭铅锌矿的资源储量大约在700万元左右，龚岭乡开出的转让价为200万元，利润空间不大。 郑斌对龚岭乡的铅锌矿并不陌生。他上大学实习时，曾经和范教授一起去过。范教授当时指着脚下的土地，对郑斌说，这里很可能是我国最大的铅锌矿。 但当时郑斌看到的龚岭铅锌矿的规模，顶了天也就是一个中型矿。他不知道范教授为什么这样说？ 接到范教授的电话后，郑斌告诉了刘民水和张冬。 深圳810事件后，沪深两地股市都受到重创。郑斌一直在寻找新的生意，他想，一旦找到新的生意，他要叫上刘民水和张冬一起做。 开矿是他们的专业，刘民水和张冬都愿意做，只是觉得龚岭矿的前途不大。 何晴提出来，目前龚岭铅锌矿的资源储量估值约700万元，是根据目前铅锌的市场价格来计算的。如果以后铅锌的市场价格跌下来了，龚岭矿就值不到700万。但是龚岭乡开出的转让价200万元则是刚性的，不会随着市场变化。 何晴说的是龚岭铅锌矿的估值风险问题。 于是，郑斌便到玫瑰市，想跟范教授好好谈一谈。 范教授说，他认真研究过龚岭铅锌矿的地质勘探资料。他坚持认为那里蕴藏着一个很大的，很可能是国内最大的铅锌矿，而且是国内品位最高的铅锌矿。 当年龚岭乡开采这个铅锌矿的时候，他们所依据的地质勘探资料，是80年代省地矿厅做地质普查时的勘探资料。 那个时候，勘探设备和技术手段都比较落后，形成的资料比较粗。 范教授曾经下到龚岭矿的矿井，采取过很多岩石样品。经过研究，分析，他认为那里蕴藏着丰富的铅锌矿，但他一直没有告诉外人。 郑彬坦率的说：“范教授，我如果去做，是和刘民水，张冬一起去做。 我们做股票赚了一些钱，投资不会有问题。问题就是，我们觉得这个矿的油水不大。如果只有700万元的矿藏，我们做不了几年就完了。 我和刘民水，张冬都是您的学生。我们的想法，当然是要赚钱，但还有一个，我们希望安定，不想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您说那里有大矿，可靠性有多少？” “郑斌，你是矿冶学院毕业的，你问这个话都可笑。 你应该知道，地质勘探这种事，本来就是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就算是找到矿了，能不能进行商业开采又是一说。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只会为你们好，不会害你们。但我实在也是不能够给你们打保票，我只能说可能性很大。” 范教授喝了口水，继续说：“抗战初期，日本军方高层有北上还是南下两种意见，北上就是进攻苏联，南下就是占领东南亚。 而北上和南下的最主要考量，就是石油。 后来日本决定南下，就是想要夺取印尼和马来西亚的石油。当时，日本的一些大公司也在我国东北地区勘探石油，但他们没有找到。 可是你知道吗，当年日本的一口勘探试验井，离我们现在大庆油田的一口主力油井只有30几公里的距离。 如果当时日本人在我国东北找到了石油，整个世界的历史都要重写。 日本公司有当时最好的设备，也有很高的技术水平。他们为什么没有找到石油呢？差距就在于理论不同。 李四光教授运用地质力学，认为陆相地层有可能产油；而日本人仍然依据海相地层产油的理论。 我现在就是依据岩石样本，进行理论推导，认为龚岭乡地区蕴藏有一个大的铅锌矿藏。 郑斌，我不做生意，但道理我懂。 所谓机会，是在别人都没有看到的时候；一旦大家都看到了，就不叫机会了。 龚岭乡蕴藏有一个大的铅锌矿藏，我个人认为至少有50的把握。 我的意见，你先把那个矿给盘下来，多少还是有钱赚，赚的钱再来勘探新矿。如果有，那就不用说了。如果没有，你也不至于亏损。” 范教授的话，激起了郑斌的好胜心，他决定闯一闯。 范教授还告诉郑斌，他和严骐都是1966年考上大学的。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关系非常好。毕业后，他们分到不同的地质勘探队。 改革开放，恢复高考以后，他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严骐则一步一步地走上官场。 范教授还说，严骐很重师生情谊，小事你不要找他，大事他一定会帮忙。 郑斌回到深圳，把范教授的话告诉刘民水和张冬。两个男人还没来得及表态，何晴先开了口：“要是大家都知道龚岭有一个大的铅锌矿藏，也就轮不到我们了。” 这话一锤定音。 郑斌把他们的决定告诉黄启明时，他很不以为然：“郑斌，做事要看大势。我国的改革开放已经从农村进入到城市。我们国家是要走工业化的道路。 你要想做实业，就在深圳做不就行了吗。” “黄总，国家工业化，不正是需要这些基础的原材料吗？” “郑斌，你想过没有，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前沿。这里的机会才多。 你到乡下开矿，一共也就700万，还不知道要几年才能赚到。你做大里山股票，一笔都不止赚700万。这个效率你算过没有。 唉，算了，人各有志，你想定了就做。” 郑斌没有把龚岭地区可能蕴藏有一个大的铅锌矿藏的情况告诉外人。 曲艳叮嘱：“郑斌，生产型企业的成本核算很重要，跟贸易企业完全不同。 另外，乡镇企业往往财务管理比较混乱。你不能光看大账，要十分过细，每笔往来账都要核实，资产c库存也要核实。” 郑滨知道曲艳的意思，她是担心何晴的业务能力。何晴原是矿上学校的会计，盛源公司又是贸易型企业。何晴没做过生产型企业的财务。 郑斌又告诉孟玉春。孟玉春并未反对，反而告诉郑斌，他也要离开深圳，离开锦世公司，回部里去。 孟玉春夫妇二人都是从外地考入北京的大学，然后留在北京工作。 今年，孟玉春的儿子上小学。他妻子为了儿子能上一个好的小学，求遍了人情，伤透了脑筋。妻子自然有些怨言。 孟玉春考虑到家庭，也考虑到儿子的教育，就跟领导提出来想回部里工作。领导也同意了，国庆节以后，孟玉春就回北京部里工作了。 孟玉春把家里的电话留给郑斌，要郑斌安定下来以后，就给他打电话。 郑斌和孟玉春相识不过两年，但两人就像结交多年的老朋友。 郑斌又去跟薛英告别。 薛英说：“办一个生产型企业，最重要的就是钱不够花，到处都要花钱，预算一超再超。 杜峰在家乡办轧辊厂，原来预算是100万，现在已经花了120万还打不住，估计还得三四十万才行。 郑斌，办实业肯定好。黄总说国家要实行工业化，这肯定没错。工业化对原材料的需求也肯定不少。杜峰就是基于这种想法才回家乡办轧辊厂。 办实业最重要的就是在花钱方面要卡紧一点。有些钱是需要花，但要分个先后，有些可以后花的钱就先拖一拖，等赚了钱再来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中标 参加龚岭铅锌矿招投标会的有二十几人。会前，龚岭乡组织大家到龚岭铅锌矿实地考察。 来的都是行家，大家到现场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首先，从出矿的情况看，龚岭的矿脉不旺，招标书上说的蕴藏量还有700万元，要打一个问号。其次，龚岭矿的设备基本上都是超期服役的。再次，龚岭矿管理混乱c松散，整个矿从管理人员到工人都是懒洋洋的；即使看到有外人来，也振作不起来。 大家都是做企业的，心里都明白，一个企业的职工一旦养成了懒散的恶习，要扭转过来是很花功夫的。 考察完以后，龚岭乡召集大家开会。一位自称叫林建设的副乡长，讲了龚岭乡政府的几点意见。 一是关于企业方面。乡政府强调，中标人不能变更企业注册地址，不能有职工下岗。 二是关于交易方面。中标企业在招标完成后一个星期内，与乡政府签订协议。在协议签订后一个星期之内，第一笔不低于购买总款50的购买款到位，其余款项，在第一笔购买款到位后的45天以内到位。 三是关于招标方面。龚岭铅锌矿起售价200万元，投标价高者得。每位投标人的投标保证金5万元。在投标完成后五个工作日内，未中标者的保证金全额退还。 如中标人在规定的时间内购买款没有到位，该投标人的保证金予以没收。乡政府将重新招投标。 林副乡长讲完话以后，有几个投标人发言，他们认为龚岭乡200万的价格定高了，对龚岭矿还有700万元的矿产储量表示怀疑。 他们还说，以龚岭矿现有的设备，不可能完成700万元的矿产储量，必须要更新设备。这就是一大笔钱，希望龚岭乡政府能够考虑。 林副乡长解释，关于有700万元的矿产储量，这是依据本省地矿厅的勘探资料，投标人不应有所怀疑。至于设备的事情，是企业经营的问题，企业经营本身就含有风险。 乡政府定200万元，是请专家论证过的，因为这是一个成熟的矿，生产销售都是正常的。投标人买下以后，马上就可以见到效益。如果新开一个矿，一两年都见不到效益。 中午，龚岭乡准备了份饭。吃完饭后，有些人就走了，交投标保证金的只有7家企业。 下午投标。龚岭乡政府当场开标，郑斌以218万元的价格中标。 那些没有中标的人也并不懊恼。他们考察了龚岭矿以后，都视之为鸡肋，得到也不喜，没有得到也不忧。所以他们的投标价都不高。 郑斌事后得知，第二名的投标价才210万元。 那些人离去的时候都与郑斌握手，说一些“恭喜c祝贺”之类的话语。郑斌听得出来，他们的口气中有隐藏不住的轻视，他们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个冤大头。 郑斌和刘民水，张冬一起商量过，他们的心理价位是240万元。但他们估计这些人对龚岭矿的印象很不好，开价不会太高，所以他们才定的218万元。 投标不如拍卖。拍卖是公开叫价，投标是各自定价，互不知情。定低了怕不能中标，定高了又怕当冤大头，很考验投标人对其他投标人心理的了解和预知。 郑斌和刘民水c张冬心里还是有数。 龚岭矿是按着省地矿厅的地质普查资料开采的。开采了这么几年，说明地矿厅的地质普查资料还是基本可信。矿脉的走向总是有时旺有时不太旺，不能只看某一天的出矿量。 矿上设备虽然很陈旧，但对于他们来讲不算太大的问题。因为他们都在井下工作过，对井下的采掘等设备都很熟悉，自己就是修理工。 大里山铁矿的四号井采用进口设备以后，原来的国产设备就提前报废了。那套设备是1982年才开始使用的，只用了五年时间。矿山设备正常的报废时间应该是15年。 他们可以找大里山铁矿商量，把那套报废设备买下来，价钱不会贵。 范教授还告诉他们，龚岭矿有很多伴生的矿产，如金c银c锗c锑等。 原来龚岭矿只是卖铅锌精矿石，没有冶炼厂，不能提炼出伴生矿。而且他们技术水平落后，设备也不行，精选率也低，很多精矿都当成尾矿弃了。 据矿上介绍，他们的尾矿有将近200万吨。买下龚岭矿，也就同时拥有了这些尾矿。如果能建一个冶炼厂，光是提炼尾矿里的伴生矿都有钱赚。 林建设走过来：“郑先生，恭喜你中标。 这是我们草拟的一份协议文本，你拿回去看一看。后天你再过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把协议签了。” “林乡长，我们听乡里的安排。 以后我们在这里办企业，还请乡里多多关照，请林乡长多多关照。 林乡长，如果方便的话，晚上我请您和李老师吃饭。” 林建设有点奇怪：“你认识我爱人？” “林乡长，我住在燕子旅社。昨天李老师到旅社来，彭燕子介绍说是林乡长的夫人。” 彭燕子就是燕子旅社的老板，她把自家的两层楼改造成了一个家庭旅馆。郑斌他们就住在这里。 林建设笑着说：“谢谢了，郑老板。 如果你以后经营顺利，赚了钱，那时再来请我们吃饭，我也心安一些。” 燕子旅社在县城边边上。 几年前，县里新修了一条大马路，联通省道。彭燕子的家，正好就在新修的大马路边上。 彭燕子给乡里的干部送了些礼，乡里就把她家旁边的一块地也批给她。她把自家的房子扩建成两层楼。 两年前，新马路通车，彭燕子的家庭旅社也开张了。现在燕子旅社有两层楼，十几间客房。 燕子旅社离县里新建的长途客运站不远。郑斌他们下了长途客车以后，经别人指点就住到这里来了。 郑斌他们晚上回到旅社，正好碰到彭燕子的老公李同辉。李同辉是县汽车运输公司的司机，现在当了一个小干部，是县汽运公司装卸队的队长。 郑斌他们中了标，很高兴，见到李同辉便说：“李哥，一会儿你忙完了到我们房间来喝酒。” 郑斌在市场上买了一些卤菜，又到附近餐馆端了几个炒菜。刘民水买了一件啤酒回来。 他们找彭燕子借来一张折叠桌。刚把酒菜摆好，李同辉就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警官。 李同辉介绍，身材稍小一点的叫邓玮，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身材壮大的叫王宝力，外号“大力”，是城关派出所的副所长。 “青青，再拿几副碗筷来。”李同辉对着门外喊了一句。然后介绍邓玮c王宝力与郑斌他们认识，并招呼他们坐下。 青青全名柳青，是彭燕子的表妹，家贫，初中毕业后辍学，现在燕子旅社打工。柳青很快就送来几副碗筷。 他们几个人，有的坐床上，有的坐凳子，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一会儿，彭燕子端了一大盘菜进来：“你们尝尝，这是山里野生的蘑菇和木耳，用水过了一下，然后凉拌的。” 彭燕子嗓门很大，快人快语，一看就知道是个泼辣能干c持家主事的女人。 野生的蘑菇和木耳很有嚼劲，用他们自家酿造的辣椒酱一拌，在香辣中还有一丝酸甜味儿，很是好吃。 彭燕子问：“郑老板，看你们这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中标了？” 郑斌点头。彭燕子就手端起一杯啤酒：“我们大家喝一杯，祝贺你们中标。” 当彭燕子听说中标价后，不由概叹：“218万，你们一个人就是70多万。 我开这个旅社，忙生忙死，也不知道哪一年能够赚到70万。” 李同辉讥讽她：“要是你能赚到70万，那这天下一半的人都可以赚到70万了。 你跟他们比，他们是大学生，你是什么生？” 在他们那个家里，彭燕子是绝对的领导，李同辉只能服从，不能顶嘴。唯独谈到文化，彭燕子就像是矮了半截。她只是初中生，而李同辉是高中生。 李同辉也只有在这件事情上可以不服从领导。 彭燕子有气也只能咽下去，她还得要维护自家男人的面子：“哪有你这样的男人。这种话只能在屋里头说嘛。” 其他的人只能闷在心里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陡生变故 李同辉问：“邓队，听说检察院把冯大德放了。” 冯大德就是龚岭铅锌矿的矿长。 邓玮回答：“放了有几天了。我听说他退赔了120多万，他老婆又找了县里的一些领导。县里想，钱已经回来了，就算了。” 王宝力接口说：“他们原来那个李程矿长，也是退赔了50多万就算了。现在一家人都去市里开店子了。 这种生意硬是有搞头，贪个100万，退赔50万了事，等于白赚了50万。” 邓玮说：“那个矿乡里根本没赚什么钱，都是这些矿领导赚了钱。 乡里拿这个矿也是没有办法，又爱又恨。县里面早就跟他们讲，说你们这样子不行，还不如把它卖了。 他们一直下不了决心，因为有些乡干部家属在里面。他们怕卖给别人以后，这些干部家属的工作没有着落。 这一次是冯大德的问题冒出来了，检察院把他抓了，乡里才下决心。现在卖了218万，多好。 这个矿搞了有七八年，乡里面也没有拿到200万，钱都被那些矿长赚走了。” 郑斌虽然没有在乡镇企业做过，但他父母亲在县化肥厂，他也看到那里的情况。工人们一日三餐饭都要发愁，可是厂领导却不差钱。 第三天，郑斌与龚岭乡政府签订了协议。 郑斌听了邓玮的话，担心龚岭矿有财务陷阱，便在签协议之前提了两条要求。 一c他们只与乡政府办理龚岭矿的资产交割，也就是要乡政府来确认龚岭矿的资产和财务情况。 二c他们可以不要职工下岗，但应该拥有调整职工工作岗位的权力。 乡政府表示，可以由乡政府出面办理龚岭矿的资产交割，由林副乡长负责办理财产交割。乡政府只要职工不下岗就可以了，调整职工工作岗位是企业正当的权力，乡政府不干涉。 林建设嘱咐，第一批购买款到位后，就可以办理资产交割，还有各种手续文件的移交。 现在矿上的职工已经知道龚岭矿被卖了，人心有些浮动，所以希望能够尽快地办理资产交割。 郑斌要刘民水c张冬到大理山铁矿去，找一些退休的财务人员c维修工和技术工人到龚岭矿来做事。 大里山是个新矿，退休的人并不多。但大里山铁矿在乡下，这些人退休以后都没有再找到事情做，但他们的身体都还好，如果有事情做，再赚一份工资，他们还是愿意的。 郑斌自己则是回深圳去给龚岭乡政府办理汇款。 几天后，郑斌重回龚岭乡。他到乡财政所确认他的109万的汇款已经到账。 然后他去找林建设，办公室的人告诉他，林乡长外出了，不在乡里。郑斌告诉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自己住在燕子旅社，请林乡长回来以后给他打电话。 郑斌在燕子旅社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林建设的电话。他给乡里打电话，乡里总说他不在。郑斌只好又去了龚岭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仍然说领导都不在。 郑斌感觉自己遇到一个陷阱，不禁大怒。当初乡里催他赶紧把第一笔购买款到位。现在他的钱到位了，乡里的领导却避而不见。 就算是你要开会或者外出，给他打个电话的时间总还是有的。 郑斌可不是容易欺负的人。他语气严厉的对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我今天要是见不到乡里的领导，我就不走了。” 然后，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乡政府院子的大门口。 龚岭乡政府是一排平房，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一边是食堂，另一边是堆放杂物的房间。院子有一个大铁门，平时关着，只开了一个小门供人员进出。 郑斌把椅子正好放到小门那里。他往那里一坐，乡政府的人员就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 这一下，整个龚岭乡政府都震动了。他们平时见到的都是乡里的农民，都是来求他们办事的，恨不得要跟他们下跪；哪里见过这么横蛮的人，敢堵乡政府的大门。 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看到山一样坐的那里的郑斌，壮起胆子说：“郑先生，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乡政府是政府机关，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郑斌说：“我不跟你吵架，你叫你们领导来。” 这时，外面有几个人要进乡政府院子，郑斌黑起脸：“今天乡政府不办公，你们都回去。” 乡财政所的王所长过来：“郑先生，我们到办公室说去，在这里影响不好。” 郑斌冷笑：“你们做都做了，还怕影响不好？就在这里把话都说公开了，让大家来评个公道。” “郑先生，你误会了。” “我一点都没有误会。 我跟你们签了协议，按你们的要求把钱都汇过来。可你们收到钱就不见面了。 想要行骗是怎么的，难道国家就没有法律了吗？” 郑斌像个铁塔一样坐在乡政府门口，嗓音又大，引来好多人围观，议论纷纷。 正在这时，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跑过来说：“郑先生，林乡长打来电话找你。” 郑斌半信半疑，盯着那人看。 “郑先生，是真的，我不骗你。” 郑斌到乡办公室，拿起电话，语气就很不客气：“林乡长，你们搞什么名堂？” “郑先生，你不要发火。”林建设打断郑斌的话，“你现在就回县里来，晚上我请你吃饭，再跟你解释。” 林建设在燕子旅社等郑斌。 在郑斌的房间里，酒菜都已经摆好了。 喝了几杯闷酒后，林建设说：“郑先生，实在对不起，事情有变化。 前几天，市里通知我们，说省里面有个精神，龚岭矿只能出售给省内的企业。 我们觉得很突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们的本意还是想卖给你。 我们就跟市里反应，说我们的投标会也开了，当场也开了标，也收了人家买方的购买款，希望市里把我们作为一个例外来考虑。 但市里的意见，还是要按省里的精神办。 我这几天确实是在躲你。因为我们一直在跟市里协商，我想有一个确定的意见以后再告诉你。 郑先生，实在是对不起。” 郑斌更有气：“林乡长，你这话只能骗小孩子。 龚岭矿是乡镇企业，这个矿的所有权属于乡里面。卖不卖，卖给谁，都是你们乡里做主，跟省里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龚岭矿也不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矿，资源都快枯竭了，为什么只能卖给省内的企业？那我就在这里注册一家公司，是不是就可以卖给我了？ 林乡长，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你完全是在扯理由。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 “郑先生，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想要欺骗你的意思。 你汇过来的109万元，还有投标保证金的5万元，我明天上午就叫财政所给你汇回去。你明天上午可以和我一起到乡里去。 郑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 这几天，我们唐书记和顾乡长，还有县里的孙副县长，往市里跑了好多次，但市里一直不松口，我们只有服从。 唐书记和顾乡长也告诉我，要我给你道歉，赔不是，也请你谅解我们的处境。” 林建设走后，郑斌顾不上郁闷，赶紧到旅社服务台，给还在大里山铁矿的刘民水和张冬打电话，告诉他们事情有变化。但不要告诉外人，要他们赶快回深圳。 郑斌放下电话，彭燕子关心地问。郑斌告诉彭燕子，事情起了变化。 彭燕子宽慰他：“郑老板，我跟唐书记c林乡长他们都认识，他们都是蛮好的人，绝对不会骗你。可能他们真的是遇到了没办法的事情。 郑老板，我说个话你别生气。现在的人都是从乡下往城里面跑，你们反而从城里往乡下跑。 我是不理解，那个龚岭矿有什么好的，挖不了几年就完了，还要200万。你们拿这笔钱，在深圳开个旅馆，肯定会比开矿赚的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地震 郑斌在确认龚岭乡政府已经把他的款汇回深圳后，就离开了云留县，来到香樟省省城牡丹市。 晚上，他请范教授的同学c香樟省地矿厅长严骐吃饭。 郑斌刚到牡丹市时，曾经给严骐打电话，想请他吃饭。当时严骐说工作很忙，就不要客气了，要他直接去云留县，有什么情况就给他打电话。 这一次郑斌再约严骐吃饭，他很爽快就答应了。郑斌猜想，严骐可能已经知道龚岭矿变化的情况了。 严骐告诉郑斌，搅局者叫谢东方，是前任香樟省委副书记谢欣的儿子。 谢欣前几年调任黄杨省省长。谢欣在香樟省任职多年，很有一些老部下c老关系。现任云随市副市长的吕曦阳，就曾经是谢欣的秘书。 谢东方知道龚岭矿要出售的消息后，就找到吕曦阳。吕曦阳给云留县领导做工作，要龚岭乡把龚岭矿卖给谢东方；而且谢东方的条件很苛刻，总出价是100万元，先付20万元，余下的80万元在两年内付清。 郑斌奇怪：“两年内付80万元，就等于用龚岭矿赚的钱来付龚岭矿的购买款。他自己实际只付了20万元，就买下了龚岭矿。而我们的中标价是218万元，他的出价连中标价的一半都不到。 龚岭乡能答应吗？” 严骐说：“龚岭乡当然不愿意，但县里考虑到今后工作上的关系，只好给乡里做工作。官大一级压死人，乡里没有办法，所以最后受伤害的就是你。” 遇到这样的公子哥儿，郑斌只有自叹倒霉。他告诉严骐，昨天，自己一气之下，堵了龚岭乡政府的大门。 严骐笑起来：“郑斌，我看你不像是个斗狠的人，怎么也做这种野蛮的事情。 不过龚岭乡也不会计较你。100多万元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不可能淡定。” 临别时，严骐说，香樟省的矿产比较多，他再留心给郑斌找机会。郑斌知道严骐说的是客气话，也没有当真。 晚上在酒店里，郑斌想想这几天的经过，觉得自己堵乡政府大门的事做的有点唐突，也有点误解了龚岭乡的领导。 他决定明天去龚岭乡，跟乡里领导见个面，解释一下，赔个礼，然后请他们吃个饭。 做错了，就坦荡一点。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第二天上午，郑斌到了龚岭乡政府。乡办公室的人看他的眼神有点戒备：“你还有事？” 郑斌解释，那天他做的不对，不应该堵乡政府的大门。他今天来是想跟乡政府的领导见个面，解释一下，赔个礼。他明天就回深圳了。 办公室的人都笑起来，告诉他，几个乡长都不在，只有唐书记在。 唐书记名唐和平，郑斌还没有见过面。 郑斌来到书记室，敲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请进。” 郑斌推门进去，看见有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便问：“请问哪位是唐书记？” 其中一人应答：“我就是。你是哪位？” “唐书记，我叫郑斌。 那天我堵乡政府大门的事情，做的不对，我今天是特意来赔礼道歉的。 我误会你们了，我知道，责任不在你们，你们也有难处。” 唐和平有点意外，他没想到郑斌会来陪礼道歉。 那天郑斌堵乡政府大门的事，他也听说了，但他并不怪郑斌，他知道郑斌也是情急中冲动之举。 当林建设给他说谢东方想买龚岭矿时，他就很不高兴。 本来可以马上拿到218万元的现钱，现在却只有20万，连1/10都不到。那80万说两年内付清，可两年的时间，也不知会有多少变数。 而且他认为谢东方就是一个公子哥儿，根本就不是做企业的人。如果他把企业做亏了，他们乡里的80万也就没有着落了。 于是他请孙副县长跟吕副市长申明情况，但吕曦阳听不进去，反而说：“谢欣是省里的老领导了，就这么一点事，也不大，你们吃点亏就算了。 如果你们硬是不同意，谢省长找了其他省领导出面说话，那时你们更难看。” 县里钱书记和徐县长也来做唐和平的工作，说考虑到以后工作上的联系，关系搞僵了不好。 唐和平只有忍气吞声。 此时，唐和平看到郑斌眉宇中透着英气，感受到他心地的坦荡和真诚，便笑起来：“是郑老板啊，你很厉害嘛。 我们云留县有7个乡镇，还从没听说有人敢堵乡政府大门的。你算是带了个头，以后再要是有人堵乡政府大门，追溯起来，你就是罪魁祸首了。哈哈！” 唐和平反话正说，让郑斌不再难为情。 郑斌说想请乡领导吃个饭，表示个歉意。 唐和平说：“郑老板，言重了，应该是我们表示歉意才对。吃饭的事就免了。 我今天事情多，也不留你。但我记住你了，以后有合作的机会，我会想着你的。” 唐和平真诚。 郑斌和唐和平握手告辞，走到办公室门口，不知怎么搞的，腿一软，就坐到地上了。 在他摔倒的瞬间，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办公桌上的开水瓶c花盆等物都纷纷掉落到地上。 紧接着，他感到大地一阵抖动，随即听见房屋结构受到挤压c扭曲产生的恐怖的声响。接着一阵尘土飞扬，郑斌眼睛一黑，只觉得不知有多少重物砸在自己身上。 他马上明白，地震了。 也不知是过了一分钟还是半分钟，郑斌被飞扬的尘土给呛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房屋完全倒塌了。 他马上想到了唐书记，还有房间里另外一个男人。 郑斌大声地叫喊：“唐书记，唐书记。”没有人应答。 郑斌害怕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感觉都还能动。他刚才所处的位置，是在办公室的门口，房子垮下来的时候，因为门框等原因，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他把身上的木樑，砖瓦等物挪开，站起来，看到唐和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上压着一些重物。 郑斌赶紧过去，轻轻摇动唐和平的胳膊。唐和平苏醒过来。 “唐书记，你怎么样？” “我不要紧，你先去救孙县长。” 办公室里另一个男人是云留县的孙副县长。 房屋垮塌的现场一片狼藉。各种房樑c木柱c砖瓦c家具互相挤压，纵横钩联，不知道踩到哪一根木樑，就会影响到压在下面的人。 郑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孙县长，孙县长。” “我在这里。” 孙县长刚才坐在沙发上。地震时，他侧边的一个档案柜倒下来，因为有沙发的靠背顶住，孙县长并没有受伤。 后来房屋倒塌时，那个档案柜又帮他挡住了房屋倒塌时掉下来的房樑砖瓦等坠落物。但因为那些掉落的物体，孙县长被困在那里出不来。 郑斌过去，搬开一些坠落物，清理出一条通道，扶着孙县长出来。 孙县长问：“唐和平，你怎么样？” “孙县长，你别管我，快去看看别的地方的伤亡情况。” 孙县长命令：“郑斌，你负责把唐书记救出来。” 孙县长走后，郑斌就搬动c清理压在唐和平身上的各种坠落物，并不停地跟唐和平说话：“唐书记，我看到办公室这一排平房全都垮了，食堂也垮了，那个堆杂物的房间垮了一半。院墙有些地方也垮了。 幸好都是平房，我估计伤亡应该不会太大。 财政所的王所长正在清点人数。孙县长带人到乡中心学校去了。 唐书记，我现在摸到你的腿了，你哪条腿疼？” 郑斌担心唐和平会昏迷，所以要不停地跟他讲话；并且想通过讲话来测试他是不是还清醒，进而可以判断他伤势的轻重。 “左腿。” 看到唐和平痛苦的表情，郑斌怀疑他的左腿可能骨折了。 正在此时，大地又是一阵抖动。 郑斌迅速地趴到唐和平身上，双腿跪在地上，两支胳膊肘撑在地上，身体成个弓形，护着身下的唐和平。 残垣断壁纷纷倒下，不断有重物砸在郑斌身上。大约一两分钟后，余震才平静。 坠落的重物压着郑斌，他已不能动弹，而且他很怕身上的重物落下来砸到身下的唐和平。 郑斌大声叫喊：‘’来人呐！来人呐！‘’ 很快跑过来几个人，大家一起把压在郑斌身上的坠落物搬开，把唐和平抬出来。 唐和平可能真的是骨折了，已经不能站立了。大家清理出一个好的办公桌，让唐和平平躺在办公桌上。 但唐和平坚决不肯躺在办公桌上。大家只好又找出几个还算完好的靠背椅拼在一起，让唐和平坐在上面，受伤的左腿可以平放在拼在一起的椅子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救援 乡里的工作人员都站在院子里，有人害怕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唐和平忍住伤痛，大声地喊吼:“都站起来！” “各部门赶快清点人员，有伤亡的报上来。食堂的姜师傅怎么样了？” 那边姜师傅应道:“唐书记，我没事。” “电话还通不通？” 有人回答:“全断了。” “洪主任到哪里去了？” 洪刚是乡政府党政办公室主任。 “洪主任和孙县长去乡中心学校了。”乡财政所王所长回答。 “王所长，你带财政所的人趁现在没有余震时，把帳本和保险箱抢出来。 然后你们和办公室一起，看能不能从食堂里抢出一些食物来。看锅灶还能不能用，如果能用就煮一大锅饭。 其他的人全部跟我去中心校。” 唐和平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乡中心学校学生娃儿们的安全。再一个，就是要及时跟县里报告灾情。 今天很不巧，乡里本来有一台小车，顾乡长到县里开会用了。孙副县长坐的车，又被林副乡长借走到牛市乡去了。 乡里的干部有些犹豫，不是犹豫他们自己，而是他们看出唐和平的伤不会轻。 唐和平有点不耐烦：“你们磨蹭什么？快点。” 王所长说：“唐书记，你就在这里，我带他们去中心校。” “你带你的人，赶快把账本抢出来。小赵，你给我找个棍子来。” 唐和平是想柱根棍子当拐杖。那怎么能行。 郑斌小声的跟王所长说：“王所长，能不能找到一辆板车或者三轮车？” 王所长心头一亮：“姜师傅，你们食堂的三轮车还能不能用？” 大家把唐和平抬到三轮车后车箱上坐好，然后一起去乡中心学校。 学校三层楼的教室严重变形，但没有垮塌。三层楼的宿舍全部垮塌，所幸是上课时间，宿舍里没有人。食堂已夷为平地。 学校师生们都聚集在操场上，经过最初的慌乱，大家的情绪现在都渐稳定下来。 乡中心校的劳文礼校长一身灰土，胳膊上还有血迹，正在跟孙县长汇报情况。他们看见唐和平，就过来问候伤情。当听说唐和平左腿骨折了，都神色凝重。 孙县长问乡政府的情况。唐和平说房子全塌了，没有人死亡，也没有重伤，只有几个轻伤的。 唐和平问劳文礼是不是受伤了，劳文礼摆摆手：“没事，一点皮外伤。 唐书记，我这里情况是这样，受伤的有六十多人，没有死亡的。重伤员有十几人，初步诊断全是骨折。 地震时很慌乱，有的学生从楼上跳下来。下楼时因为拥挤，也发生踩踏事故。 我们在灾害发生时的组织疏导工作做得不好。” 乡卫生院的秦淮普院长跑过来：“孙县长，唐书记，我那边放射室塌了，x光机毁了。” x光机是乡卫生院唯一的大设备，秦院长很是痛心，“其他的房子都已变形，但没有垮塌，已经不能住人了。没有人员伤亡。 唐书记，这些学生娃儿要赶早送县里，我们只做了简单的包扎。药品和绷带c夹板都不够了。” 接着，秦淮普给唐和平包扎。 唐和平说：“劳校长，你带乡政府的人和老师们一起，把校食堂清理一下，想办法把中午饭做出来，不能让学生娃儿们饿肚子。 但要记住啊，绝对不能让学生娃儿参加救灾。 你去跟大家伙说一下，再坚持坚持，县里的支援马上就会到。” 孙县长和唐书记都很焦急。现在缺的就是汽车，要跟县里报告灾情，还要往县里运送伤员。 唐和平喊：“洪刚，洪主任。” 洪刚气吁吁地跑过来，唐和平命令：“你去把龚岭矿的车调过来。” 龚岭铅锌矿有两台车，一台小车外出了，留在矿上的是一辆19座的中巴车。 洪刚说：’’唐书记，我已经问过了，他们的车子在，但司机请假回老家去了。有车没有司机。” 站在一边的郑斌开口说：“唐书记，我有驾照，我会开车。” 孙县长c唐和平等几个人有点惊奇的看着郑斌。 郑斌掏出自己的驾照。 “洪主任，你带郑老板去把矿上的车开过来。” 大家把唐和平和其他的重伤员都扶上车，又从乡卫生院调了一名护士随车。 临走时，唐和平跟洪刚交代：“你找一辆拖拉机，到各个村去看看灾情。” 郑斌开车到一个叉路口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警用摩托车，两个警员示意他们的车停下。 郑斌停住车，看清其中一个警员是邓玮。 他探出头打个招呼:“邓队长，有事？” 邓玮见是郑斌，有点意外:“你这是从哪儿来？” “我从龚岭乡来。龚岭乡发生地震，乡里和学校的房子都塌了，车上全是受重伤的学生娃儿，还有乡里的唐书记，往县医院送。 乡里的电话全断了，我们还要跟县里报告灾情。” “那你怎么车还开得这么慢，是不是车有毛病了？” “车上都是重伤员，乡里条件有限，只做了简单包扎，医生特意交待不让开快，要平稳一点。” 邓玮走近汽车跟唐和平说：“唐书记，你的伤怎么样了？” 唐和平摆摆手：“不要紧。” “唐书记，县里已经知道地震了，但不知道下面的具体灾情，县领导都很急。 你受伤了，就不要去县里报告，在县医院给县领导打电话报告就行了。” 然后邓玮又说：“郑老板，你也快走吧。” 郑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邓队，你在这干什么？” 邓玮低声说:“上边交待，有个通缉犯，有枪，可能逃亡到这一带。我在这里设卡检查过往车辆。 你一路上也留点神，有可疑的人赶紧报告，不要让陌生人搭车。” 车到了县医院，随车的护士下车联系。很快，来了很多医务人员，把车上的重伤员都用担架车转送到病房去了。 一位中年人过来说：“唐书记，病房都给你准备好了。” 唐和平说：“王院长，谢谢你了。我还要去县里跟领导汇报灾情。一会儿再过来。” 郑斌插嘴：“唐书记，邓队长不是要你不要去县里，就在县医院打电话跟领导汇报就可以了吗？ 唐和平坚持：“去县政府。” 王院长问：“唐书记，你们这车还回不回乡里？要是还回乡里，帮我们医院带点药品等物资下去。” “没问题。 郑斌，我到县里后，你就回县医院找王院长，带上医院的药品，再回乡里去。 要辛苦你了。” 王院长又叫人拿来一副拐杖给唐和平。 他们到县政府，郑斌扶着唐和平下车，然后扶着他往办公楼走。 有人叫：“唐书记。” 唐和平停下来：“顾乡长。” 来的人是龚岭乡乡长顾涌。唐和平告诉顾涌乡里的灾情。 顾涌叫来司机交代：“小王，你扶唐书记去跟县领导汇报。唐书记汇报完以后，你就送他去县医院。 唐书记，我这就赶回乡里去。” 顾涌和郑斌到县医院，装了好些药品，县医院几位医务人员也坐他们的车到了龚岭乡。 这一天，郑斌跑了好多趟，从乡里运送伤员到县医院，龚岭乡的伤员送完以后，又送附近的西集c牛市c沙坪几个乡的伤员，然后又从县里面运送救灾物质，分给这几个乡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有歹徒 这是一次62级的地震，震中在邻近的云杉省芩江县，距龚岭乡近百公里。 县里好几个乡镇都遭灾，龚岭乡情况还算好，没有人员死亡，重伤员也没有生命危险，财产损失还要进一步统计。 县里的抗震救灾指挥部就设在龚岭乡，孙一哲副县长任指挥长。 孙一哲就是坐在唐和平办公室里的那位孙县长，他曾任过龚岭乡党委书记，对这附近的几个乡镇的情况都比较熟悉。 县里要求没有受灾的乡镇支援受灾的乡镇。彭燕子所在的王渡乡就动员了一些妇女到受灾乡镇，帮助民政部门分发救灾物质，烧水做饭，护理轻伤员等。 柳青报名参加，她们搭乘李同辉所在的县运输公司给灾区送救灾物资的车来到了龚岭乡。 孙一哲的妻子江蓝也报名参加救灾，和同事们搭便车到了龚岭乡。 当天晚上，参加救灾的人都住在帳蓬里，每人可以从救灾指挥部领到一张塑料布和一张草席，还有一盘蚊香。好在是夏天，也能过得去。 郑斌出车回来晚了，他到救灾指挥部的帐篷时，只有顾涌在。 顾涌说，帐篷都分完了，你就和我一起睡在指挥部好了。郑斌心想，指挥部是办公的地方，他睡在这里不方便，便说，我睡在车里就行了。 顾涌看到疲惫的郑斌，心有感触。 龚岭乡的领导都对郑斌有很好的印象。郑斌中标以后，按照约定，及时地把第一笔购买款汇到龚岭乡的账上，而且汇了109万元。 他本来可以只汇104万元，因为投标保证金的5万元可以认做购买款。 乡领导们认为郑斌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是一个做实事的人。 尤其是后来出了谢东方的事情，他们更是觉得郑斌跟一般的生意人不一样，不会去耍那些小心眼儿，玩那些小套路，做事讲规矩，很大气。 这一次地震，他不仅救出了孙县长和唐书记，还开着车不歇脚的跑了一天，运送伤员，运送救灾物质。 作为一个乡长，顾涌愿意和这样的生意人打交道。 看着郑斌离去的身影，顾涌可惜得叹了一口气：“唉，” 郑斌找个空地停好车，正好碰到孙一哲，他的帐蓬就在旁边。 郑斌就到孙一哲的帐篷。孙一哲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人说着闲话。 因为地震，有些电线杆倒塌，县供电局怕出危险，就把灾区的电全部都停了。帐篷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光线昏暗。 帐蓬中间拉上一根绳子，挂上布，做成布帘把帐蓬分成里外两间。孙一哲说，我爱人江蓝和柳青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 女人去洗澡了。乡里不通自来水，临时在井边架口大锅烧点热水，支两顶帐蓬分开男女，就算是澡堂了。 郑斌和孙一哲在帐蓬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闲话，两人忙碌了一天，都懒得多说话。 柳青洗完澡回来，孙一哲问:“你蓝姐呢？” 柳青答：“她洗得慢。我先回来。” 这时，门口进来一只小狗，哀哀地叫。看个头，这小狗可能是刚断奶，走路都还不稳，因为地震，失去了妈妈。 柳青把它抱起来，轻轻抚摸它，它仍然哀哀地叫。“饿了。”柳青一边说一边掰了一小块馒头喂它。小狗嗅了嗅没有吃。 柳青把小狗放在郑斌怀里说:“你抱好它，我去医疗队。那里可能有肉。” 门外有人大声喊：“郑斌。郑斌在哪里？” 郑斌走出去问：“什么事？” “李同辉要我告诉你，县石油站的加油车来了，他要你去加油，免费的。 郑斌加完油回来，刚坐下想喝口水，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压低嗓子说:“起来，你们两个，跟我走。” 郑斌c孙一哲都很震惊。 来人上穿一件夹克衫，拉着拉链，但给人感觉鼓鼓囊囊的，好象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下穿一条黑色的裤子，裤脚用绳子系着。脚上穿一双高腰觧放鞋，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郑斌想起了邓玮的话，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就是警方要抓的通缉犯。他把邓玮的话也告诉过孙一哲，因此，孙一哲也明白来人的身份。 “到哪儿去？” “少废话。拿上车钥匙跟我走。”歹徒晃晃手里的枪。 “我的车没油了。”郑斌说。 “别跟我耍花招。刚才我都听见了，你才加满油。” 孙一哲站起来说:“好吧，我们跟你走。”郑斌明白孙一哲的意思，先把歹徒引走，不然女人们回来了，麻烦更大。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柳青回来了。 “我在医疗队要了两个肉丸子，刚做出来的。”她把装肉的碗放在地上，把小狗抱过来，看着小狗美美地吃。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她感觉到气氛的异常，站起来，一下子看到歹徒，看到歹徒手里的枪，吓得惊叫起来，紧紧抓住郑斌的胳膊，站在他身边。 歹徒用枪指着柳青：“你也一起走。” 郑斌指着孙一哲对歹徒说:“我和他跟你走。不关她的事，你放过她。” “少啰嗦。一起走。不然我打死你,。” “这周围警察早就布了网。你开枪你也活不了。” 歹徒“嘿嘿”阴笑了两声说：“你吓唬不了我，我一条烂命，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 郑斌哈哈大笑，拉着柳青坐下来，抱起蹭在他脚边的小狗，翘起二郎腿，装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我也不怕告诉你，要说烂命，我的命更烂。 我是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可那时大家都穷啊，这饭也不能白吃，要帮人家放牛。到了冬天，没有青草了，不能放牛，这吃饭就有问题了，三有三不有的。 有一次村长发急病送县医院抢救，等他清醒过来才想起还没有给我派饭，赶紧派人回村找我,，那时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在阎王殿上打了个来回，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现在，我老婆有了，儿子也有了，我也对得起我祖宗了。你要是够胆，我就陪你死一回。” 郑斌随口编了个故事，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编这个故事的目的，是想告诉歹徒自己并不惜命，还是给自己壮胆打气？ 在这种突发的危急时刻，脑袋根本就不够用。 歹徒用枪指着柳青说:“你们再不走，我先打死她。” “你放过她。我开车送你走，这里没人会知道。警察也不会查我的车。” 歹徒突然扑过来，抓住柳青，枪就顶在柳青的太阳穴，低吼：“走。” 柳青吓得脸色惨白，叫都叫不出来了。 她成了人质。 面对突然的变故，郑斌反而镇定下来：“你抓她走吧，反正我也不认识她。” 郑斌想明白了一件事，歹徒很可能不会开车。 警察在这一带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而郑斌的车是最好的逃亡工具。歹徒很可能在暗处观察过，警察都不检查郑斌的车。 所以郑斌明白，对歹徒来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必须要利用这个筹码，逼着歹徒让步，给柳青一个安全。 “好吧，她先一起走，出了包围圈就放她。”歹徒让步了。 “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 “那走吧。”他们三人起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释放人质 郑斌是不会相信歹徒的承诺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你可以不兑现承诺，但对方却可以拿你这个承诺作为谈判的筹码。 歹徒想借助他的汽车尽快逃出去，因此，在没有跑出警方包围圈之前，歹徒是不会杀他的。 歹徒不会开车，这是歹徒的命门。自已可以以此作凭籍依仗，拿出歹徒自已的承诺，逼歹徒再次让步，放了柳青。 没有女人，他和孙一哲就没有牵挂，没有顾忌。他们两人心思相通，配合默契，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机会。 郑c孙二人跟歹徒走，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担心江蓝会突然回来。 “等等，”歹徒取下背的书包，用枪指着柳青说:“把馒头和榨菜都装起来。” 这些馒头和榨菜是救灾指挥部发的食粮。 趁歹徒看着柳青装食物的时候，郑斌用鞋尖在地上划了三个字：有坏人。 歹徒把装食物的书包背起来，把衣袖拉下来遮住枪，逼着三人朝中巴车走去。 郑斌对走在他身边的柳青轻轻地说:“别怕。” 上了车，歹徒拿出一副手铐，把郑斌的左手铐在方向盘上，让孙一哲和柳青坐在前排座位，他坐在后排。 车驶出后，遇到有几拨警察，但他们都认出这辆中巴车，是白天那辆往返几次运送伤员和救灾物资的车，故无人拦阻检查。 车行了约半小时左右，后边的警车就追上来了，警笛呼啸，车灯照着中巴车里的人影时明时暗。 歹徒大叫:“快点，开快点。” 郑斌故作委屈地说:“已经是最快了，老大。人家是警车。” “停车。”歹徒说。 郑斌把车停下。后边的警车也不远不近地停下。 歹徒用枪指着孙一哲说:“你下去告诉警察，不许再追，否则我就开始杀人。 你传话完后就回来，不然我先杀女的后杀男的。告诉你，不要玩花招，两手放在脑后往前走。” “等等，让这个女娃儿走。”郑斌说。 “不行。” “你不是说过出来就放她走吗？怎么要反悔？” “我说出了包围圈才放她走。” “你不放人，警察就会不停地追，你也跑不脱。你放这个女娃儿走，让她告诉警察不要再追了，警察看你有点诚意，你兴许还有点机会。 万一最后不行，你弃车进山，没有这个女的累赘，岂不撇脱。”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你打死我好了。”郑斌很干脆地说，然后靠在座椅后背上。 “啪”，一声枪响，震撼了所有人的神经。 柳青吓得惊叫。后面的警笛声也突然平息。 周边象死一般静寂。 子弹从郑斌耳边擦过，把前挡风玻璃钻出一个小洞。 郑斌不是不怕，他怕得要死。 他紧紧咬住牙关，不让牙齿打架。他的手和腿都抖得不行，全身直冒虚汗，衣服透湿，象水洗一般。 但他的头脑非常清醒，他知道此时必须雄起，绝对不能让歹徒察觉到自己的恐惧。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集中精神，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屁股上，屁股坐稳了，身子就会稳，手脚就不会抖，牙齿就不会打架。 郑斌用极短的时间把自己调整到正常状态，张开嘴，用平常的，平静的，略微显得满不在乎的口吻说： “老大，事情不是这样子做法。要么你打死我，要么你放她走。” “啪”，第二声枪响，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在前档玻璃上又钻出一小洞。这时郑斌已不再害怕，他心中窃喜，歹徒要让步了。 “啪啪啪一一一一一”，连续的枪响，子弹全贴着他的头部飞过。 他不再说话，也不用说话了。 别看歹徒那么凶狠，其实，他更加输不起。 做恶事的人，都是极端自大，有着疯狂的侥幸心，总是试图以表象的凶恶来压制对方，但他们的内心却是极度的不自信。 毕竟邪恶不可能战胜正义。 只要认清这一点，不被恶人的外表所吓住，你就能战胜邪恶。 “你走吧。”歹徒终于屈服了，他用枪指指柳青。 柳青起身时，感到孙一哲往她手里塞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那个女娃儿，你跟警察说，如果他们同意不再追我们，就关上车灯，放我们走。”郑斌说。 柳青努力不让自己颤抖，努力不让自己流泪，缓缓走下车。 过了一会儿，后面警车的车灯全部熄灭了。 一片黑暗静谧中，郑斌开车走了。 柳青把那团软软的东西交给邓玮，邓玮展开一看，是一只袜子。 柳青有些小失望，她原以为孙一哲交给她的是个重要的东西，好像电影里的地下党一样，哪知就是一只袜子，而且是一只刚从脚上脱下来，还带有脚臭气的袜子。 她不由得把那只拿袜子的手在衣服上使劲地蹭，好像要把沾上的臭气蹭下来。 邓玮很郑重地问柳青:“肯定是孙县长给你的吗？” 柳青肯定地点头。 邓玮一下子高兴起来:“孙县长真是聪明。”又喊:“小陈，拿个证物袋来。” 邓玮走到居中指挥的县公安局黄炳德局长和主管刑侦的卫国副局长身边说:“黄局，卫局，这是孙县长让柳青带来的，是他自己穿的一只袜子。” “能肯定？”黄局和卫局几乎同声发问。 “能肯定。” “太好了。”卫局口气里明显兴奋。 “卫局，郑斌为什么要我们把车灯都灭掉？”邓玮问。 “我猜测，郑斌是怕我们把歹徒逼得太紧，歹徒会铤而走险。 邓玮。” “到。” “陈京。” “到。” “你们两人开摩托车跟踪，不要开车灯。带上手电筒，把眼睛放亮点，看清车辙。不要跟得太近，只要弄清车行的去向就行。 绝对不能让歹徒发现你们，不然孙县长他们会有危险。 我们在你们后面，用手电筒跟我们联系，三长为行，三短为止。 马上行动。” 郑斌从倒车镜看，后面确已无车追踪。他轻舒了口气。 前面有个叉路，靠右直行就到云留县城，左拐进叉路是到哪里，郑斌就不知道了。 郑斌不想那么多，左打方向驶进叉路。 走了一会，他看见路右边的里程碑上刻着：167，再往前的里程碑是：166。他知道，在车行的前方166公里处至少是一个县城，也可能是比县城更大的城市。 前方右边又有个叉路，他想也不想就拐了进去。 这路的路况就差了很多，路也窄，两边也没有里程碑，是乡道，前方顶多就是个乡镇。这种乡道是没有路灯的，漆黑一片。 他乘着黑暗，在右侧工具箱里摸出一根铁絲，弯成弧形藏在嘴里。 郑斌让柳青带话请警方灭灯，确实是怕歹徒狗急跳墙。 他刚才左拐右拐，远离城市，也是怕城里人多房多，警方围剿麻烦多多。 而且，在城里歹徒和警方发生对抗，警方投鼠忌器，怕伤及无辜，而歹徒却可以肆意妄为。 他曾听邓玮说过，有个城市，警方也是缉捕一个持枪匪徒。当时，警方有七c八个人，都有枪，但因是在一个菜市场，警方怕误伤群众，结果让匪徒跑了。 虽然后来抓住了匪徒，但费了大周折。 他的盘算是，车里的油，最多跑到天亮，那时歹徒必然弃车进山。歹徒会将他和孙一哲两人挟为人质，故他俩也暂无性命之虞。 他相信，警方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在追踪，会跟他们前后脚地进山。 山上虽然方便歹徒藏匿逃窜，但也方便警方调集大兵力围捕，且没有顾忌。 他和孙一哲相辅相成，就是警方内应，瞅准机会，给歹徒致命一击，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就算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命。既然已经在劫，能逃不能逃就看天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挟持进山 郑斌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当前的局势。 他心里有个疑问。 他刚才左拐右拐，弃大道走小路，歹徒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歹徒和自已一样不识路，这是肯定的。但既然是逃亡，总该有个目的地，怎能任由自已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歹徒到底要去哪里呢？ 他为什么任由自已择路而不加干预？ 难道是——想到这就有点害怕了：自已走的路就是歹徒要去的方向？ 自已在帮助歹徒逃亡！ 县公安局卫副局长跟柳青说:“你到后面去。孙县长的爱人在后面，哭得厉害，你去劝劝。” “卫局，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卫局斩钉截铁，口气里毫无商量余地。他坐进警车走了。后面的警车也随之而行。 天麻麻亮时，大批警车停在路边。 郑斌的车就在这里。歹徒挟孙c郑为人质，弃车进山了。 卫局在布置任务时，眼睛余光瞅见一个女人，定睛一看，是柳青，不禁大怒:“谁叫你来的？谁把她带来的？” 前来支援的云随市公安局的一位刑警不明就里地答:“她是坐我们的车来的。她说你们的车坐不下，是您要她坐我们的车。 她不是你们的人吗？” 卫局走过去，手指着柳青，训斥道:“简直是胡闹！你以为这是请客吃饭，多加双筷子的事呀。这是要死人的，你不” “我不怕。” 卫局被柳青顶了一句，一时语塞，停了几秒钟，才叹了口气:“你个女娃儿，你是不晓得厉害哟。” 黄局这时过来打圆场：“卫副局，你和省厅的同志带两条警犬进山，我带另一条警犬从侧面迂回进山，部队增援的两名狙击手，我们各带一人。 同志们，现在检查各自的弹药。把袜子交给警犬嗅。 一定要确保孙县长和郑斌两人的安全。 这里设两个暗哨，防止歹徒回马枪。 同志们，上级已派部队在省界一线戒严，决不允许歹徒流窜到邻省。 我们要发扬连续作战的光荣传统，不怕吃苦，不怕牺牲。不见个分晓，决不收兵。 出发！” 然后他跟柳青说：“小柳，你跟我走。不允许单独行动。” 发动机“突c突”了几声，没油了。郑斌借着惯性，把车停在路边。“没油了。”他说道。 “把他手铐打开，”歹徒把一把钥匙放在车地板上，用枪指着孙一哲说:“把你们两个铐在一起，把钥匙放在引擎盖上，下车。” 郑斌的右手和孙一哲的左手铐在一起。 两人下车后，郑斌眼睛的余光，看见歹徒手里托着一个军绿色的，金属外壳的物件。郑斌猛惊：指南针！ 歹徒有军用指南针。难怪他对车行的方向不加干预，自已在帮助歹徒逃亡！ 郑斌很懊丧，但仅仅几秒钟，他就想转过来了：当时如果不左拐，走云留的方向，歹徒一定会干预。歹徒不认路，但认方向。而且放歹徒入城，是郑斌不能为的。 相比较，还是目前的状态危害会小一些。 这样一想，郑斌就坦然了。 歹徒用绷带栓在孙一哲的裤带上，一端捏在自已手上，相隔有五c六米远，“走”，他说。 绷带可能是运送伤员时落下的。 郑斌觉得这个歹徒很干练，有心机，警惕性和防范能力都很强，象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虽是夏天，清晨的山上还是有点凉。 郑斌的衣服半湿不干的，他觉得有点冷，一冷就饿，好想吃碗辣的牛肉面。歹徒的书包里有馒头c榨菜，但不会给他们吃。 郑斌意识到，决战的时候不能太晚，否则，到要拼命的时候，已经没有劲了。 郑斌和孙一哲按照歹徒的指向行路。两人很疲惫，想吃，想喝，想睡觉，想坐下休息。歹徒精神却很好，不断催促他们走快一点。 中午时分，歹徒要他俩背靠着一棵树坐下，把他们另只两手用绷带捆上。这样，他俩背靠着一颗树，一边的手被铐着，一边的手被捆着，想跑是没门了。 这个姿式虽然不舒服，但他俩疲惫已极，马上就歪着头睡着了。 不过一会儿，他俩就被歹徒催促着赶路。 走了约几十分钟，孙一哲停下来，对歹徒说:“我们要吃东西。” “没有。” “这里有。”孙一哲用脚尖指着一蓬植物。 “不行。”歹徒的口气不是很坚决。 “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什么都没吃，饿着肚子怎么赶路。” 歹徒有点不情愿地摆下手：“别想搞鬼。” 两人蹲下来，用空着的手挖起来，底下是一窝象土豆一样的东西，有好多个。 “这是什么？”郑斌问。 “天麻。” 郑斌知道天麻是一味中药，他只见过干品，没见过鲜品，“能吃吗？” “应该是蒸熟吃，现在顾不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郑斌注意到孙一哲只穿了一只袜子，另一只可能是跑掉了，他想。 两人吃起来。趁歹徒不注意时，孙一哲把一个吃了一半的天麻藏在一丛植物后面。 “留几个晚上吃吧。”他俩把剩下的几坨天麻装进衣袋里。 孙一哲把天麻的茎叶随意地铺撒在地面，茎叶的尖梢都指向他们行进的方向。 他俩起身欲行时，歹徒过来用脚把天麻茎叶拔拉乱，说:“少跟我弄这些小把戏。”继续用枪逼着他们前行。 郑斌很佩服孙一哲，用一个计谋掩盖另一个计谋。 如果不弄一个小把戏让歹徒拆穿，以歹徒的警惕性，一定会仔细检查刚才的地方，那个吃了一半的天麻就藏不住了。 后面的警察搜山，如果有警犬——肯定会有，郑斌认为——就可能找到这半个天麻。那他们就有救了。 路上他们又发现一窝天麻。在挖天麻时，孙一哲悄声对郑斌说:“再走就出省了，那边是大山，不能让他出省。” 郑斌也悄声告孙一哲:“我能开手铐。” 两人起身时，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了天麻。 走到太阳落山时，孙一哲突然身子一歪，大叫一声:“哎哟。” 郑斌故张声势:“怎么了？怎么了？” 孙一哲作出一脸痛苦的表情:“脚崴了。” “那还能不能走？” “咋咯能走？痛得鬼火冒。”孙一哲的语气里也是鬼火直冒。 歹徒恨不得把这两人一枪一个地干掉，一路上尽给他出状况，真不是省油的灯。但现在确实也不能杀他们，等摆脱了警察的包围，那时候，哼，叫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他只得同意他俩休息。三人各自吃晚餐。 再上路时，孙一哲一跛一拐，行进速度大大降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决战时刻 卫局的队伍在警犬引路下，不紧不慢地跟在歹徒后面。 他们找到了孙一哲留下的那半个天麻，从天麻的新鲜程度上看，他们走得不远。公安干警们都很兴奋，也很紧张。 黄局这支队伍行进速度极快。 黄局的想法是，他们要赶在歹徒前面到达省界，然后回压，与卫局的队伍形成合围之势，在一个限定的区域里解决歹徒。 因此，这支队伍走得很辛苦，虽然食物不缺，还有县里支援的肉包子，但大伙体力消耗得厉害，差不多已到极限。 但大家伙精神状态很好，不言苦，不言累，士气高昂。 这一者是因为黄局身先士卒，率先垂范。这二者嘛，当然要归功于那位似出水芙蓉般的窈窕淑女柳青了。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柳青的腿脚还是硬实。她从小就跟父亲上山采蘑菇木耳等山货，很能吃得苦。她跟着队伍急行军，一天下来，从未掉队，这让黄局和其他警员很是钦佩。 天彻底黑下来。 队伍悄无声地快速行进，突然间前方黑暗处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口令。” “今夜无雨。”黄局长答，并未降低行速。 又走了一段，黑暗处再次发声:“口令。” 黄局停下，拿出手电筒，对着发声处，顺时针转一圈，再逆时针转一圈，然后按短长短的顺序亮了三次。 对方再发声:“报数。” 黄局答:“01。” 黑暗处走出一名军官，说:“黄局长，司令员在那边等您。”遂转身在前边带路。 四周黑沉沉的，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再无其他任何声响。可黄局知道，这周边埋伏了云随军分区两个连的兵力。 在一个密闭的帐蓬里，黄局见到了云随军分区司令员赵广路，还有紧邻的云杉省芩江县公安局赵局长。 三人交换了情况后，黄局急着要走，另两人就送他出了帐蓬。 警员们在暗处席地而坐，趁空喝水，吃东西，检查装备，看见黄局出来就都站起来。 赵广路指着队伍中唯一的女性，语气中有些不相信似的低声问黄局:“她也是跟你们一齐走过来的？” 黄局点点头。 “不简单，有好几十公里路呢，这么年轻。” 黄局把柳青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不禁肃然起敬。 赵广路走到柳青身边轻声说：“姑娘，你不要上去了，上边危险。就留在这里。等事情完了，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不要。”柳青轻声回答。 黄局和两人握手辞行，赵局说:“请稍等。” 很快一个警员送来两件防弹衣，赵局给黄局一件，柳青一件。 黄局对赵局说:“你好阔气，还有这玩艺。” 赵局笑答:“前两天才配发的，就这两件。可要记得还我哦。” 孙一哲一跛一拐地走着，心里有气，我怎么能想这么个馊点子，把人给憋屈死了。 装跛子乃天下第一难事。 “哎哟”，郑斌一声惨叫，“我被毒蛇咬了。”两人几乎同时蹲在地上。 “老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妈呀，痛死我了。老哥，救我，求求你，把毒吸出来。” “那咋咯行？我给你吸毒，你活了，我死了。咋咯行，咋咯行。 啊，我有办法了。老大，你过来，把你的刀子借用一下，我把他伤口割开，把毒挤出来。” 黑暗中传来歹徒冷厉的声音:“别演戏了。这么黑，你能看见是毒蛇？ 起来走。” 孙c郑二人突然同时暴起，扑向歹徒，二人手中各握有一根树棍，砸向歹徒。 歹徒猝不及防，头部和左肩各中一击。 慌乱中，歹徒开了一枪。 枪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就好像冲锋号响起。 两支警队迅速向枪响的方位包抄过去。警员个个精神抖擞，列成战斗队形，悄然无声地迅速前行。 大家心知，决战的时候到了。 黄局转头对身后的柳青轻声说:“跟着我。别掉队。” 歹徒很快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他举起手中的枪狠狠砸下。 孙一哲觉得脑后部疼痛似裂，他顾不上疼痛，用右手死死掐住歹徒的脖子。他的左手和郑斌的右手铐在一起，使不上劲。 歹徒朝孙一哲右臂开了一枪，孙一哲的右手无力地垂下。 歹徒滚了几滚，站起身，举起枪。 此时已是以命相博的时刻。 孙c郑二人再次暴起，以极低的身姿撞向歹徒。几与同时，歹徒的枪又响了。 两人重重地撞向歹徒腹部，歹徒站立不住，朝后摔倒，随即跌落下身后的崖坡。“啪”，歹徒的第四枪射上了天。 孙c郑二人也因惯性滚下崖坡。 止跌后，郑斌马上问:“孙县长，受伤没有？” “右手中枪。左手很痛，可能是骨折。不要管我，先去干掉歹徒。”孙一哲回答。 郑斌从嘴里取出先前藏的铁絲，静下心来，默想手铐的内部结构。 郑斌上大学时在校办工厂实习，师傅专门讲过锁的结构及开锁技巧。眼前这个手铐，警方已弃用，就因其结构太简单。 果然，不过几十秒时间，郑斌就打开了手铐。 然后，他取下歹徒拴在孙一哲裤腰带上的绷带，在陆的右臂上端打了个死结，他相信这样可以止血。 他准备去捡几根树枝，把孙一哲骨折的左手捆扎固定起来。 就在他欲起身时，他看见他们下方坡上站起一个黑影，他想也不想便使劲把孙一哲往外一推。 “啪”，子弹正击中孙一哲刚才躺的地方，在石头上擦出几点火星。 郑斌顺手抄起一块石头朝歹徒扔去，然后起身朝那边树林深处跑去。 还没有跑出两步，随着一声枪响，他右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右手撑在地上，正好摸到一块石头，就势举起来朝歹徒扔过去。石头还未出手，又是一声枪响，他觉得右肩上被重重一击，整个人不由得向右侧倒下。 他倒地后用左手迅疾在地上抓了一把，但没有抓到石头，只得抓起一把泥土向歹徒掷过去。 他再抓一把时，抓到一个硬物，是一把枪，一把手枪。 连日来的劳累c紧张c焦虑和中枪后失血，使郑斌的意识已渐渐模糊，他觉得好累好累，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但他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敲打他，“要撑住，要雄起。” 他使劲撑开眼睛，左手举枪，朝着坡下的黑影扣动了板机，“啪啪啪”直到子弹全部射光。 郑斌看见坡下的黑影逃跑了，听见了警犬低沉的吼声，他可以安心了，安心休息了。 邓玮警惕地前行，他好象听见人的脚步声，是人踩到石子和枯叶的声音。他对他的队员作个手势，朝着声响处包抄而去。 邓玮看到了前方不远一片疏林处的黑影，大吼:“站住！”随即朝天鸣枪，“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歹徒转身朝邓玮“啪啪啪”连续射击。 邓玮不躲不闪，稳稳站住，右手举枪，左手托住，静心，屏气，“啪”的一枪，歹徒应声跪倒在地。 几十支手电筒几乎同时亮起，照着歹徒。 邓玮慢慢地朝歹徒走去。突然，歹徒举枪欲射。邓玮早有防备，果断地第三次扣动枪机。 枪响过后，歹徒的右手颓然垂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庆功宴 两天后，郑斌苏醒过来。他觉得眼前白白的一片，分辨不出物体，他使劲张开嘴说:“孙县长？” 耳边有人说:“孙县长很好。”声音有点哽咽。 郑斌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他又昏过去了。 一天后郑斌再次苏醒过来，这次他能看清周围的物体，自已是躺在医院里。 “郑哥，你醒过来了。医生，医生，郑斌醒了！”郑斌听请楚是柳青兴奋的声音。 柳青温暖柔软的小手抚摸着郑斌的脸:“郑哥，你看看，我是柳青。你吓死我了。呜呜。”柳青喜极而泣，多日来的担忧放下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进了病房。 护士给他量体温，量血压。医生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又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胸部和背部，然后又用手掐他的右脚趾，问他有没有感觉，他点点头。 医生起身不知对什么人说:“好了，好了，危险期已经过了。现在可以喝些稀饭c菜汤，不要太油荤的。” “郑老弟！”声音有些哽咽。 郑斌看清是孙一哲，他左手打着石膏，右手上臂包扎着，郑斌记得那是枪伤。他的左耳也包着。 劫后余生，两个生死之交还能在阳世相会，说不尽的百感交集，相对无言，唯有喜泪千行。 郑斌右臂被打断了，右腿还算幸运，子弹擦着骨头穿过大腿。 郑斌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床，柱着拐杖上厕所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柳青在照顾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 一个姑娘家，不避嫌忌，为他尽心竭力，让郑斌极为感动。 彭燕子每天都做好吃的饭菜给孙一哲和郑斌，还有同在县医院住院的唐和平送来。 她告诉郑斌，龚岭乡送来好多鸡鸭鱼肉，还有蘑菇c木耳等山货，说郑斌的家不在这里，请她给郑斌做好吃的，说他是为龚岭乡受的伤。 龚岭乡的领导，还有县公安局的领导，都来看望他。 唐和平也在县医院住院。他在地震中骨折，现在不能下床，就叫他爱人王玉琳来看望郑斌。 郑斌感于云留人情的醇厚，不禁遗憾。 他伤好以后，就要回深圳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这些好人，像孙一哲c唐和平c顾涌c林建设c邓玮c彭燕子，还有柳青。 孙一哲右上臂的枪伤未及骨头，好得很快。 他惦记县里的工作，极力要求出院，医院只好同意了。 这天下午，郑斌找医院借了轮椅，让柳青推他去电信局打长途电话。他要给刘民水和张冬打个电话。 出医院还没多远，一辆警车停在边上，邓玮探出头来:“郑斌，去哪儿？” 从地震c剿匪以后，这里的人就不再喊他“郑先生”c“郑老板”了，而是直呼“郑斌”。 郑斌说去打长途电话。邓玮说:“去我那儿打。”他不由分说，便和柳青一起扶郑斌上车。 到公安局后，邓玮推郑斌到他的办公室，他让柳青在办公室外候着，自已不知忙什么去了。 一会儿，邓玮回来，他给郑斌和柳青各泡了一杯茶，说:“郑斌，我把情况给你介绍一下。” 邓玮介绍，歹徒家在西北一个小山村，其父农闲时上山打猎，歹徒很小就随父上山打猎，因此有一手好枪法，野外生存能力很强。 歹徒十六c七岁时，跟着村里的混混们不学好，因盗窃被劳教两年，后因表现好被提前半年觧教。但出来后恶习不改，又因盗窃c斗殴几进宫。 歹徒家所在县有个很大的军工厂，六十年代后期，该厂的几派群众组织，利用厂里的材料设备，非法生产枪支弹药用作武斗。 1973年，邓大人重新上台后，上级要求收缴这些非法武器，以免流害社会。 当地军分区派了两个连的兵力，进驻该厂，强行收缴各派群众组织所持有的非法武器，以及一切非法持有的军用装备和物资。 所有的非法武器，由军分区统一组织销毁。 可能是因为当时人多手杂，有两支手枪和一盒子弹共200发，错装进装着军用望远镜c指南针等物的箱子里，没有被销毁。这只箱子就放在军分区的物资仓库里。 那天晚上，歹徒进军分区的仓库行窃，他原本是想偷一些军装c皮鞋，无意中发现了手枪和子弹。 军分区发现仓库被盗就报了警，但军分区并不知道有枪弹被盗。 当地警方从销赃的线索入手，锁定了歹徒。警方去拘捕他时，他开枪拒捕。 警方是作为盗窃案处理，不知道他手上有枪，未作有效防范，故警员一重伤一轻伤。 歹徒在逃亡过程中，又于一深夜，潜入一农信社，打死两名值守，抢了四万多元钱。 公安部遂向全国发出通缉令。 歹徒有一狱友，曾跟他说，他有渠道出境，可参加境外的贩毒组织。此人就在云杉省芩江县。歹徒就是准备去找他。 公安部分析了歹徒所有的材料，了解到这个狱友的情况，公安部推断，歹徒极有可能会去找这个狱友，于是便通告我省和云杉省，并请求部队支援，在这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个狱友也被严密监控，即使在我们这里跑脱了，在芩江一样被抓。 “那两只枪我们请军分区作了个检测，除精准度和射程比真枪略差外，杀伤力一点不差。 那天你们被绑架后，孙县长的爱人江蓝回到帐篷。 她看到馒头和榨菜都没有了，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是分给三个人的口粮。但她当时也没有多想。 后来看到了那只小狗，她抱那只小狗的时候，看到了你在地上写的‘有坏人’三个字，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巧我去了，我猜到你们可能出事了，就马上报告黄局长。 黄局长查问沿途岗哨，都说只有你的车子出去时没有检查。黄局长马上命令我们开始追踪。”邓玮说。 邓玮还告之，他的住院治疗费用，全由省公安厅拨款支付，请他安心治疗，不需为经济问题担忧。 几个年轻的刑警进来收拾桌子，把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端上来几盘凉菜，有卤牛肉，卤回风，卤豆干等。 邓玮说：“郑斌，晚上就在这里随便吃一点，喝点酒。” 郑斌说：“这还要你破费。” 邓玮一笑：‘’郑斌，我们本来是想搞个庆功宴，好好摆上几桌，大家热闹热闹。 后来黄局去请孙县长，孙县长说，现在是抗震救灾的时候，排场搞大了，影响不好，所以就只在内部庆贺一下。 一会黄局和卫局也来，不过他们要注意影响，只道个贺就走。 郑斌你看，这还有两瓶‘竹叶青’，是卫局在县委小招待所打劫来的；把那个所长气得直骂，说以后你们公安局的人不许进门。‘’ 黄局和卫局一起进来，众人都站立，郑斌也坐直了腰杆。 黄局见状连连挥手:“随便点，随便点，现在是吃肉喝酒的时候，不用规矩。” 他挨着郑斌坐下，拉着郑斌的手问:“伤情怎么样？” 郑斌答:“好很多了。” 黄局说:“过几天省厅要开表彰大会，沈厅长点名要你c孙县长和柳青都要参加。 那天晚上，分区赵司令员见了柳青一面，印象深刻。他在省里见到沈厅长，一个劲夸奖柳青，说是穆桂英上山，英姿飒爽。” 大家闻言都笑起来，不知道赵司令员此话典出何处，只听过穆桂英挂帅，没听过穆桂英上山的。 邓玮给几个人都斟上酒。 黄局端着酒杯，站起身，拍着郑斌的肩膀说:“郑老弟呀，你和孙县长，还有柳青，可是立了大功，让我们云留县公安局长了脸啊！ 来，我敬你们。” 放下酒杯，黄局说:“你们吃好喝好，我和老卫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黄局环顾四周，见都是年轻人，有点感慨地：“这里都是年轻人，我们两个老家伙掺在里面也别扭。 还是该给你们年轻人一片天地。” “局座英明。”邓玮说。 “局座英明伟大。”年轻的刑警们立正齐呼。 “都什么年代了，还伟大呢。”黄局笑着偕卫局离去。 很晚，郑斌一身酒气地回到医院，正碰上表情严肃的护士长，拉长了脸，狠狠教育了他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泼辣妹纸 郑斌给刘民水和张冬打电话，告诉他们这边的情况，说自己的伤基本上快好了，再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叫他们不要牵挂。 郑斌觉得自己有点像佛教中的大师，要想成就，先要受尽磨难。先是在西藏遇到滑坡，这次又是遇到地震，似乎自己的一生不会平静。 可在这个过程中又遇到了很多好人。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也是读书，也算是磨难中的一份收获。 早上医生来查房时，告诉郑斌，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右上臂的骨头愈合的很好，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受凉，受风寒。大腿上的伤，除了留个疤痕，不会有任何影响。 医生叮嘱郑斌，出院以后要注意休息，不要劳累，要注意营养。 柳青已经回燕子旅社了。 郑斌现在自己可以走路，可以到医院的食堂吃饭，不需要人照顾了。 前天，郑斌和孙县长c柳青到省城牡丹市参加省公安厅的表彰大会。省厅给他们每个人发了1000元的奖金。 郑斌知道柳青家里状况不好，就把1000元钱给柳青。柳青不要，郑斌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医院照顾我，这个钱就算是你的辛苦钱。 郑斌后来听说，剿匪的那天夜晚，柳青跟着黄局的队伍长途奔袭了几十公里山路，他不禁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儿心生敬意。 郑斌正想去跟唐和平道个别，进来一个男人问：“请问是郑斌先生吗？” “我就是。” “郑先生，你好！我是金凯工贸的，我叫李坤。” 来人递过一张名片，上写：牡丹市金凯工贸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坤。 ”李总，有事吗？” “郑先生，我们听说你在地震中救了很多人，后来在剿匪过程中又立了大功。我们很仰慕你，特意来看望，这是一点意思。” 李坤将自己带的一些礼品放在郑斌病床的床头柜上。 李坤一看就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郑斌天然地不信任：“谢谢李总！这些礼品你还是带走吧。 我明天就出院了，这些东西我拿着也没有用。” 李坤哈哈一笑：“郑先生，你不会是嫌这些礼物太轻了吧。古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我们可是一片诚心啊。” 郑斌不喜欢李坤居高临下的态度，不想跟他兜圈子，便说：“李总，我想你一定还有什么正事，就直接说好了。 我时间有限。” 李坤心里在骂“不识抬举”，但脸上仍是一片迷人的笑容：“郑先生爽快，单刀直入。那我们就来谈正事。 我们听说，郑先生是来参加龚岭铅锌矿投标的，并且中了标。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龚岭铅锌矿被我们公司买下了。 但我们公司现在生意上的方向做了调整。我们公司也缺乏经营铅锌矿的专业人才。我们听说，你是矿冶学院毕业的工程师。 所以我们想，专业的事要由专业的人来做。我们想把龚岭矿转让给你。 我们的价格也很优惠，转让价200万元。 郑先生的意思？” 郑斌想也不想就说：“不要。” “郑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不要的理由？” “没有理由。” “郑先生，你这个态度，拒人千里之外，不该是生意人应有的态度。 我们知道，你的投标价是218万元，我们已经比你的投标价便宜了18万元。 你为什么不要？” 严骐告诉郑斌，买下龚岭矿的是谢东方。那么，谢东方就是金凯工贸的老板。 郑斌很烦这种事，尽管这种事在当时是很普遍的事。 那些公子哥们，仗着父辈的权势，四处插手，总是以极低廉的价格买下一个生意，然后再转手高价卖出去。 谢东方这次买下龚岭矿，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经营，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算低价买进来，然后再高价倒卖给郑斌或者是其他的人。 郑斌讲原则，不想和谢东方这样的人来往。 郑斌不说话，也不表态。 李坤显然有点性急，不断的降价，一直降到120万元。 当时的行情，转标费是中标价的10到15％。120万元已经是地板价了。 但郑斌依然不表态。 李坤急了：“郑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口都说干了，你就是不表态。120万元，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你总要有个态度呀。” “李总，我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我不要。你多少钱我都不要。 我还有事。你如果只是这件事，那我们就已经谈完了。” 谢欣在香樟省为官多年，现在虽然离开了香樟省，但又任黄杨省长，仍是高官。香樟省的很多干部对谢东方及金凯公司还是买账。 所以，李坤在香樟省界做生意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李坤来之前，并没有把这个事看做是多大个事，心想，都是生意人，说到底就是钱的事情，只要足够便宜，没有不动心的生意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碰到郑斌这样一个水火不入的死心眼儿，不由得怒起来：“郑先生，你不要端个架子做菩萨。 当时参加招标会的有十几家企业，不知道有多少人求我们。我们找你，给你优惠，是看得起你。 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郑斌垮下脸：“李坤，讲点风度。” 李坤受不了这样的讥讽，拉下脸骂起来：“姓郑的，老子苦口婆心地跟你讲，大把的钞票摆在你面前，你他妈的都不识得。 你哪像个生意人，就他妈一个乡巴佬。 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赚了点小钱，就他妈的做张做致的了不得。 日后你别撞到我手里，不然瞅个机会，老子捏死你。” “你是要捏死他吗？好啊！你就捏给我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柳青进来了。 李坤一楞，看到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儿：“你他妈是谁？” 柳青尖牙利齿：“你他妈不用管！ 你给我出去。拿上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你个臭婊子，敢骂我。”李坤气急忘了形。 “你妈才是婊子。你们家的女人都是婊子，你们家的男人都是王八龟公。” 柳青泼口大骂，“你个不三不四的邪皮行货，不过就是个替人跑腿的，就做起了主子的梦，在这里装神弄鬼，端架子骂人。 你别看错了年程，看错了地盘，就是你家主子来，这里也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李坤从没这样被一个小女孩儿臭骂，一张脸涨得紫红：“老子打死你。” 柳青毫不惧怕，胸一挺：“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叫你出不了这个县城。” 李坤被柳青的虚张声势镇住了，心想，强龙不压地头蛇，拿着他的礼物，一边走一边嘟囔：“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没文化。” 柳青马上回敬一句：“你有文化打酱油。” 在这之前，郑斌并不了解柳青。 他住在燕子旅社时，总是把柳青当一个中学生。后来他负伤，柳青在医院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又听说柳青在剿匪中的表现，觉得柳青是一个有胆量，重情义的人，但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现在，他认真地打量柳青，发现她是个美人胚子。 她有一张匀称精巧的瓜子脸。两只杏眼明亮柔媚，眼角有着水波般的曲线，一笑起来特别美丽。鼻尖微翘，使的整张脸看上去很生动。洁齿红唇，再配上俏丽的下巴，堪称完美。只是身形显得单薄，没有女性的曲线。 郑斌笑说：“看不出来，你还蛮厉害的嘛。” 柳青一笑：“他要不是溜得快，我要骂得他三魂出窍，七魄升天。” “你骂李坤‘你有文化打酱油’是什么意思？” “他的文化只够打个酱油。” 打酱油要什么文化！郑斌笑喷了，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骂人话。 山里妹纸不可小觑。 笑过以后，郑斌问：“你怎么来了？” “燕子姐给你炖的鸡汤，要我送来。” “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 “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唐书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同意合作 唐和平的妻子王玉琳也在病房。 唐和平的腿还打着石膏，王玉琳搬来一张桌子，放在病床旁边，随口问道：“青青，你吃了没有？” “我当然没有吃，我是想来沾你们光的。”柳青孩子般的率真十分可爱，几个人都笑起来。 王玉琳说：“我到食堂打点饭来。” “王阿姨，我去打。” “青青，给你钱。” “不用，我有钱。” “你有钱也不能用你的。拿着。” 郑斌把李坤来的事情告诉了唐和平，唐和平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是王玉琳说：“郑斌，金凯开价120万元，比你的中标价差不多少了100万元。 这么大的便宜你为什么不占？” “唐书记，王姐，生意人没有不喜欢占便宜的，但我们也有原则，不是说什么便宜都占。 像金凯公司这样的，专门利用权力做倒手买卖，我根本就不想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他们的便宜，我也占不起。 他们那样的公子哥儿，根本就不会遵守商业规则。表面看是个便宜，说不定是个坑。” 郑斌又告诉他们柳青骂李坤的事：“小时候看《三国演义》，看到诸葛亮骂死王朗的事，总觉得不可思议，骂人怎么能把人骂死呢？ 今天我看到柳青骂李坤，我才相信，书中所言不虚。” 王玉琳笑起来：“郑斌，你是不知道。 山里人重男轻女。男孩子留在家里读书，斯斯文文的像个女孩子；女孩子很小就要帮家里做活赚钱，风风火火的像个男孩子。 你就说那个彭燕子，平时客客气气蛮懂礼貌的人，真要骂起人来，她要骂断一条街。 她开个旅社，县里面那些大大小小的混混们，没一个上门找事的。” “这么厉害？” “不厉害撑不起一个家。“ 仔细想想，骂人也是有蛮多学问的。 饭后，郑斌说：“唐书记，王姐，我明天就出院了。 本来我是想请各位领导吃个饭，但上午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都说有事，我知道他们是不想让我破费。 黄局长跟我说，他们明天正好有车到省城去办事，顺便就把我送到省城。其实我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事，是专门为了送我的。 我来云留时间不长，各位领导都很关照我。只可惜我自己运气不好，生意没有做成。 我今天晚上请李同辉c彭燕子他们吃饭，明天早上我可能走的比较早。 唐书记，王姐，我就在这里跟你们道个别。 谢谢你们了。” 唐和平微笑：“郑斌，握个手。”郑斌和唐和平紧紧握手。 “郑斌，我以前就说过，以后有合作的机会，我会想着你的。 你记住这句话就行了。” 郑斌和柳青走了以后，唐和平对王玉琳说：“你打电话问问财政所，金凯公司的20万元到账没有？然后你叫顾涌和林建设晚上到这里来，我有事跟他们商量。” 刚才郑斌反映金凯公司的行为，让唐和平很气愤，只是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 本来乡里对与金凯公司的交易就是一万个不情愿，当时是迫于上级的压力才签了协议。 原来还担心他们经营的不好，怕乡里另外的80万元没有着落。现在可好，他们根本就不经营，根本就没有打算经营，根本在一开始就是打算低价买进来然后再转手高价卖出去。 你哪怕是经营个一年半载再卖出去，乡里也好想一些；现在就转手往外卖，公然的卖，完全是无视乡政府的存在。 王玉琳回来，告诉唐和平，乡财政所没有收到金凯公司的一分钱。顾涌和林建设晚上一定来。 这就验证了唐和平内心的一个想法，金凯公司不仅是个骗子，空手套白狼，还会带来大的风险。 假定金凯公司以最低价120万元，把龚岭矿卖给某家公司。金凯公司很可能就不会按照协议的要求付给龚岭乡100万元，因为龚岭乡对它已经没有约束力了。而那家买下龚岭矿的公司，也没有付钱给龚岭乡的道理。 龚岭乡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有！ 如果要跟金凯公司打官司，讨要欠款，先不说有用没有用，就这个面子都丢不起。 别人会说，好好的218万元不要，去要那个100万元，最后还被别人骗了，一分钱没有拿到。 到那时，乡领导的脸只有当屁股用。可你还不能申冤，不能说是领导强迫你签的协议，你还得要维护领导的威信。 真正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过事情都有两方面。 乡里跟金凯公司的协议，同样也是规定第一笔款必须在协议签订后一个星期之内到账。现在都有十多天了，金凯公司的钱还没有到账。 这反而给了乡里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堵住上面那些领导嘴巴的理由，一个可以理直气壮的c以金凯公司违约，撤销与金凯公司协议的理由。 刚才，他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跟郑斌说，以后有合作的机会，我会想着你的。 但当时他还不能确定，金凯公司的钱到没到账？再一个，他还要跟乡里其他的领导商量，跟县里的领导通气。 这一次，县里的领导，甚至是市里的吕曦阳，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郑斌没有回深圳，他回了玫瑰市。 他给刘民水和张冬打了电话。陈正任冶金厅长后，就经常批一些省内钢厂的计划外钢材给刘民水和张冬，他们每个月都有钱赚。 他俩都已从盛源公司辞职，有生意做，有钱赚，郑斌就安心了。 于是他就回了玫瑰市。父母亲现在身体都好。娟娟每个星期都打越洋电话回来问候，他也没有什么牵挂的。 他又去看望向义博。第17章里，玫瑰市集合机床准备上市。 向义博告诉他，集合机床的股票，原定是九月份上市的，因为深圳810事件的拖累，上市被无限期地延后了。 陈正很忙，经常下企业调研，没有时间跟他见面。 第14章里，陈正c陈莉父女为郑斌母亲换肾治疗帮了大忙。 陈莉准备春节结婚，郑斌问陈莉，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 陈莉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请你帮忙。我请了木匠师傅做家具，你帮我照看一下。” 陈莉给郑斌一些钱，郑斌问：“这是做什么的钱？” “吃饭的钱。” 郑斌讲起客气：“饭钱就免了。” “不是给你的，是给木匠师傅的。” 郑斌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那我不是白给你做？” “你还想要工钱？” “至少应该有个饭钱嘛。”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饭钱就免了吗？”陈莉“咯咯”娇笑。 郑斌语塞。 再厉害的男人，遇见美女，就好比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郑斌工程师出生，喜欢动手，没两天就跟木匠师傅们混熟了，帮着师傅们打下手。 师傅告诉他，做木匠活，首要的是要学会认木头。有的木头质硬，适合做家具。有的木头质泡松，就只能当柴烧。 郑斌盯着木头看了两天也没看出个名堂，只好跟师傅说，要是有树皮还好认一点，没有树皮的木头，都是差不多的。 师傅笑着说，做家具用的是木材，而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有树皮。这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急也急不来。 郑斌看着师傅嘴上叼着一根烟，眯着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吊墨斗的样子，很有范儿。 这天晚上回家，郑斌接到林建设的电话。 林建设说，金凯公司没有按时支付第一笔购买款，乡里决定撤销与金凯公司的协议。乡里决定，龚岭铅锌矿出售给郑斌。 郑斌高兴过后，想起一个问题：“林乡长，这次地震，龚岭矿受灾严重，乡里不能再按以前那个价钱了。” “这个问题好商量，你赶快来就行了。” 郑斌又想到一个问题：“林乡长，市里同意了吗？” 话一出口，郑斌就后悔，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蠢很笨。只要乡里同意卖就行了，市里面的事由乡里去解决，跟我有什么关系。 电话里林建设问：“郑斌，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郑斌也不知道林建设是真没听清楚还是假没听清楚，便改口说：“林乡长，我明天就买飞机票去牡丹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成立正大矿业 郑斌和刘民水，张冬在牡丹市汇合，然后一起去龚岭乡。 他们先到龚岭矿，下到矿井，实地考察地震后，矿井以及机械设备的损伤情况。然后与龚岭乡的代表林建设谈判。 郑斌说：“林乡长，首先，我对我们能够重新合作，表示对龚岭乡领导的谢意。 林乡长，我们到龚岭矿的两个井的井下都看了。 两条矿井一共有16处塌方。设备损坏的情况也很严重，采掘c传送c通风等主要设备，本来就是超期服役的设备，这次可能都要报废了。 我们希望龚岭乡的领导，能够认真考虑这些情况。” 林建设说：“我们考虑了这一情况，我们可以在原来中标价的基础上，下降10。” “林乡长，我记得上次在投标会上，有人就提出200万元的投标价高了。 当时你就说，龚岭矿是一个成熟的矿，生产销售都是正常的，买下来以后马上可以见到效益。 但现在的情况全变了，生产已经停了，销售也没有了，也看不到效益了。 我们买下来以后，首先是要修复矿井，同时还要更新设备；花钱是一个方面，还有时间，今年年底，能不能恢复到地震前的水平，都还是个问号。 如果乡里只降价10，我们就很为难了。” “郑斌，那就在原来中标价的基础上，下降15。” 郑斌知道，乡里的领导虽然知道地震给矿井和设备造成了损失，但对于这些损失对龚岭矿的价值有多大的影响，他们心里并没有数。 只要自己说出足够让他们认为合理的理由，就可以把价格降下来。 而且郑斌认为龚岭乡领导，对于成交的迫切心情，更甚于他们。 龚岭矿现在不能生产，没有销售，职工发工资可能都会有问题。 冯大德虽然被检察院释放了，也还正常上班，但不怎么管事，矿上的领导班子都是瘫痪的。时间一久，难免不会出问题。 再一个就是，地震以后，上级要求生产自救。如果龚岭矿迟迟不能生产，那就表示龚岭乡的领导，在灾后重建方面的工作不力。 他相信乡领导一定给了林建设很大的裁量权，否则他不会那么爽快地从10一下子降到15。 郑斌拿出一份他们草拟的关于龚岭矿矿井及设备修复的预算方案，递交给林建设。 方案详细列举了修复矿井塌方所需要使用材料的种类c数量和价格；需要更新的机械设备的名称c数量和价格以及需要维修的设备的名称c数量和价格。 方案全部使用专业术语，还有一连串的数字。 郑斌相信，越是专业化的东西，别人越是看不懂，就越是认为高深，越是容易相信。 林建设看得头大。 “林乡长，我们是诚心诚意来做生意的，你不能总是谈以前的中标价。 现在情况已经变化了，我们不应该再受那个中标价的束缚，应该根据龚岭矿的实际情况来确定价格。 这样才是实事求是。” “郑斌，你报个价。” “130万。” 林建设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150万。” 然后双方又谈了一阵，最后以140万元成交。 “林乡长，我们还有一件事，希望乡里给予支持。 我们希望，乡里把现在堆放尾矿的那块地批给我们。” 林建设有点奇怪：“那些尾矿本来就属于龚岭矿的，没人会要。你们要堆尾矿的那块地有什么用呢？” “林乡长，说起来，这是我们的一点秘密。 以前龚岭矿技术水平有限，设备也不太好，有很多精矿都当成尾矿扔了。另外，龚岭矿有很多伴生矿，我们准备建一个冶炼厂，把矿石里的伴生矿提炼出来。 所以，那些尾矿，在别人眼里是废物，但在我们手里却是宝。 现在没有人知道那些尾矿的价值。一旦我们办了冶炼厂，别人就会知道那些尾矿的价值。 现在那些尾矿堆放的区域，是个无人管的区域，谁都可以到那里去拿尾矿。所以我们想请乡里把那块土地批给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理那些尾矿，把那些尾矿保护起来，防止别人来偷窃。 堆放尾矿的那块地在龚岭矿的西边。范教授研究，龚岭矿可能蕴藏的巨大铅锌矿藏，就在现在堆放尾矿的那块地的下面。 郑斌和刘民水，张冬在牡丹市汇合以后，一起去拜访了严骐。 严骐给他们支了个招，以办冶炼厂需要管理尾矿为名，请乡里把堆放尾矿的地批给你们。 现在那块地堆放着尾矿，根本不能做其他用途，请乡政府批给你们，不会有太大问题。 以后如果发现那里有大的矿藏，那块地已经属于你们的了，我只需要把矿产开采权批给你们就行了。 如果等你们发现矿产再去找乡里批那块地，乡里可能会眼红，那个时候价格就不一样了。 有预谋才能成就。 “郑斌，我跟唐书记c顾乡长他们汇报一下，估计问题不会大。” 林建设也不是随口说大话。 郑斌要建冶炼厂，绝对是大好事，有税收，有就业。 那些尾矿，要说还是乡里的一个心病。 尾矿堆放的地方是一个山凹，群山夹峙，只有岩石杂草，不能农耕畜牧，所以乡里指定其为龚岭矿堆放尾矿的区域。 几年前，水利部门规划其为泄洪区域。市县水利局多次跟乡里讲，说尾矿堆放在那里会阻洪滞洪，要乡政府转移尾矿。 乡政府也曾多次跟龚岭矿讲，但龚岭矿不理不睬。龚岭矿与乡政府的关系，就好比儿子和老子的关系。乡政府只有迁就，狠不起来。 现在郑斌他们能把尾矿利用起来，管理起来，这就卸了乡里的一个包袱。以后水利部门再来，就可以让他们去找郑斌。 至于说尾矿所在的那个地块，本来就是荒地，现在堆着尾矿，更不可能做别的用处，批给他们多少还能收几个钱。 计谋成功的关键在于，在你的真实意图没有暴露之前，对方认为，你的建议于他也有利益。 郑斌在云留县注册成立“正大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资金300万元。刘民水和张冬各出15万元，各占总股份的5。 郑斌取名“正大”，一是说自己是正大光明地取得了龚岭铅锌矿，这是相对于谢东方而言的；二是自己姓郑；三是希望自己的事业能够做大。 郑斌以正大公司的名义，与龚岭乡政府签订协议，以140万元买下龚岭铅锌矿，并以10万元买下堆放尾矿的那片700多亩的土地。 那块土地不是国有土地，郑斌他们没有拿到国有土地证，只有龚岭乡政府核发的《集体所有制土地证》。但在当时，这个土地证也是合法的。 正大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开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擒王效率高 龚岭铅锌矿的条件实在是简陋，这对于郑斌他们从国营大矿出来的人，很是不适应。以前那些矿领导只顾自己赚钱，根本没有想到矿区的建设。 矿上的办公楼是一排平房，矿井和设备也是能将就则将就。矿区内马路是土石路，晴天满天灰，下雨全是泥泞。矿上除了那辆中巴车，还有一辆北京吉普，也是跑了十多万公里的老旧车。 地震带来给龚岭矿的灾害也很大。用作办公室的那一排平房全垮了，但没有人员伤亡。设备器材仓库也垮了，好在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器材物资。职工食堂也垮了，但电工房没有垮，电路还是通的。矿上的职工都是附近乡村的，矿上没有职工宿舍。 郑斌他们首要的问题是要把管理正常起来。他们支起了帐篷，让生产，销售，财务，劳资等各个部门能正常开展工作，让矿上的职工们看到新气象，看到希望。 刘民水和张冬到大里山铁矿邀请了一些退休的人员来龚岭矿工作，但他们来看到办公在帐篷，吃饭在露天，晚上借住民居的艰苦环境，都不愿意留下。 只有一个高会计被何晴好说歹说地留下来了，因为在大里山时，何晴就与这位高会计关系很好。 高会计是大里山铁矿财务处的主管会计，一直在做矿山企业的成本核算。 郑斌他们最弱的就是财务方面，因为在技术方面他们自己就可以胜任。 他们确定了近期的三项工作，一是尽快恢复生产；二是清理财务；三是要建办公楼c食堂c仓库等。 矿井的修复，请了专业的矿井维修公司。他们来看了以后，说修复的难度不大，国庆节前一定可以完工。 设备维修就是自己动手，郑斌，刘民水和张冬带着原来矿上的那些维修工一起做。那些维修工碰到这样懂行的老板，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偷懒耍滑，马虎应付。 他们也拼了，希望能在国庆节前把设备修复，节后能够恢复生产。 地震以后，有很多建筑公司到这里来揽活。郑斌选了一家建筑公司，把整个矿区的建设都包给他们。除了办公生产建筑外，还建两栋小楼，供他们自己住宿。 郑斌对矿区重新做了一个规划。原来的龚岭矿乱糟糟的，办公与生产不分。郑斌参照大里山铁矿的规划，在矿区里面分成办公区和生产区，这样既美观又安全 财务清理工作进展就比较慢。高会计看了两天账以后，对郑斌说，原龚岭矿的账目很乱，她还没有清理出一个头绪。但仅就目前她的感觉，可能龚岭矿的财务上有很多问题，希望郑斌要有一个思想准备。 账目混乱有两种情况，一是业务不熟；二是故意把账目做混乱，以便浑水摸鱼。 就普遍的情况来说，一个企业的财务混乱，几乎肯定就有问题。 这天，郑斌正在帐篷里办公，忽然感觉到脚边有个动物在蹭来蹭去。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他认出这只小狗就是地震那天晚上跑到他们帐篷里的那只小狗。 郑斌成立正大公司以后，就指定何晴为公司的财务负责人。 何晴听高会计说龚岭矿的财务有很多问题，她不敢相信原来矿财务科的任何人，就自己接管了出纳工作，首先把钱给管起来。 但出纳的工作很多，很琐细，何晴不可能长期兼着。高会计还希望何晴跟她一起清理账目，一是给她搭把手，二是在清理账目的过程中，她可以教何晴很多业务。 何晴经常往县城跑，有时晚上就住在燕子旅社。 有一次，彭燕子问何晴，矿上差不差人，她想叫她的表妹柳青到矿上工作。她觉得柳青在她这个旅社工作没有什么前途。 何晴征求郑斌的意见。郑斌问何晴，柳青只是初中生，能不能胜任工作？ 何晴说：“我跟柳青谈过几次话，我感觉她思维还是很清楚。出纳不是会计，学起来并不困难，只要细心就行了。” 何晴对柳青做过了解，知道她是王渡乡人，跟龚岭乡没有什么联系。郑斌c刘民水c张冬每次来云留都住在燕子旅社，跟李同辉c彭燕子都很好，跟柳青也熟，郑斌又有恩于她。这样的人忠诚度高。 郑斌说：“何晴，财务上你负责，只要你认为行就行，我们没有特别的意见。” 郑斌现在看到小狗，猜想柳青已经来上班了。 果然柳青就进了帐篷。她看到郑斌一笑：“郑哥，看到我的小狗没有。” 郑斌把小狗递给她。柳青说：“郑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震震’。就是地震的‘震’。” 郑斌笑着说：“柳青，以后在单位上，不要喊我‘郑哥’。” “我知道了，喊你‘郑总’。” 几天后，高会计c何晴跟郑斌汇报，郑斌叫刘民水和张冬也一起听。 高会计说，就她初步查账的情况看，龚岭矿的财务，有以下几个问题： 公款私存。具体金额现在还不清楚。很可能牵涉到原财务部经理饶佳云。 销售收的现金货款不上缴，不入账。具体金额还要查证。 已销售的货物不确认收入，而是暂时存放在预付账款账户中，作为预付款。以后再做相反会计分录，视同退款。这样可以减少收入，达到逃税的目的。 违规设置账号。生产科c仓库都私设帐号。 郑斌仅凭有限的财务知识，就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公款私存，企业损失的不仅仅是银行利息，很可能这笔公款被挪用了，说不定还会产生亏空。 现金货款不入账，这笔钱是挪用了还是私分了？ 销售货物不确认收入，当期可以逃税。但迟早要被税务查出来，那就由后来的人补缴税款。 至于说生产科和仓库私设账号，问题更严重，他们肯定在私卖货物。 郑斌说：“何晴，你把饶佳云叫来，我跟她谈一谈。” 何晴有点担心：“郑总，饶佳云是老财务了，滑得很。我们是不是先找财务部年轻一点的人谈一谈。” 饶佳云今年46岁，原来在村里作会计。龚岭矿成立以后，她就在龚岭矿财务部，一直做到财务部经理。 郑斌没有和饶佳云接触过，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但越是精明的人，考虑的问题越多，顾虑越多，心理防线反而脆弱。 老话说，擒贼先擒王，因为“擒王”效率才高。 从高会计反映的情况看，现在的问题并不仅仅限于财务部c生产科c仓库，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部门，都可能有问题。 如果找一般的财务人员，他们犯的事也不大，知道的情况可能也出不了财务部。 只有找像饶佳云这样的，肯定知道很多情况，同时犯的事也大。如果以此为要挟，有可能换取她的合作。 郑斌是想争取一个比较好的结果，杀鸡给猴看，促使其他的人自己交代问题，这就可以保全他们的面子。 毕竟他还需要人做事，也不可能把原来矿上的那些管理人员统统换掉。 接手一家旧公司，稳定是很重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请你配合 “饶大姐，请喝茶。”郑斌给饶佳云泡上茶。 “郑总，你不用叫我‘大姐’，叫我饶佳云就可以了。” “饶大姐，我今年25岁，叫你‘大姐’是正当的。 饶大姐，我来龚岭矿有一个多星期了。我一直想跟矿上原来的中层干部谈谈心。今天找你来就是谈谈心，聊聊家常。 饶大姐，你先生在哪里工作？” “县农机站。” “你有几个小孩儿？” “两个。老大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饶大姐好福气，一儿一女一枝花。都工作了吗？” “老大在县医院当护士，儿子还在读高中。” “饶大姐，这次把你的财务部经理的职务免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龚岭矿原来除了冯大德矿长外，还有两位副矿长，原来都是乡里的干部。按照郑斌与乡里的协议，冯大德和这两位副矿长都调回乡里工作。 郑斌买下龚岭矿以后，只免了饶佳云的职务，由何晴接任。其他的中层干部都没有动。 “我没有想法。我们反正是打工的，靠手艺吃饭，当经理也好，做会计也好，都是一样的。” “哈哈，饶大姐，还说你没有想法，就听这话，你的怨气都要冲上天了。 饶大姐，你有怨气也是正常的，换做我也会有怨气。当个财务部经理和一个普通的会计到底还是有区别。 不过，我给你交个底，何晴不是来抢你位置的。 我在深圳还有生意，可能你也听说了，我以后还要建冶炼厂。 何晴是我正大公司的财务负责人，深圳的生意，还有今后冶炼厂的财务，她都要管。她不是龚岭矿的财务部经理。现在她来任这个经理，只是为了了解情况，熟悉情况，这个位置最终还是要交给你。 我接手龚岭矿以后，有一些新气象，你也看到了。 矿井的修复，设备的修复，在国庆节前差不多都可以完成。在国庆节以后就可以恢复生产。到10月底，或者11月初，我们的生产有可能恢复到地震以前的水平。 矿区的建设我们也在同步进行。我们除了办公生产建筑外，还要建职工宿舍，估计春节以后可以建成。到那时，我们会给你们财务人员留一些职工宿舍。 我听说你们财务人员加班晚了，不能回家，只有在办公室里面睡办公桌。我保证你们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以前，龚岭矿没有职工宿舍。财务部有些人住在县城，坐矿上的中巴车上下班。有时候要做报表，加班晚了，不能回县城，就只好在办公室把办公桌拼起当床。 “那要感谢郑总了。” “也不用说感谢。以后时间长了，你们会看到我和冯大德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说是乡下土财主，只想自己赚钱，从来不会考虑职工生活。” “按郑总的意思，以后我们职工会有好日子过了。” 饶佳云刚开始很紧张，以为郑斌要跟她谈什么严肃的事。可是谈了半天，全都是一些家常话，并没有触及到她内心那个敏感的地方。饶佳云也就慢慢地放松下来。 郑斌也感觉到了饶佳云的变化，他知道饶佳云正在一步一步地落入他的陷阱。 “饶大姐，以后只要在企业里好好工作，就一定会有好日子。 饶大姐，你女儿有男朋友了吗？” “有了。也是县医院的，药房的。”饶佳云掩饰不住的高兴，“小伙子很帅气，很求上进。” “饶大姐，看来你们夫妻二人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很满意嘛。” 饶佳云笑笑没有做声。 郑斌仍然笑眯眯地说：“饶大姐，我们假设一种情况。 假设你被公安局抓了，坐了牢，你说那个小伙子，他还会跟你女儿谈恋爱吗？” “你你郑总，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被公安局抓了，坐了牢，你女儿的这段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我我，公安局为什么抓我？” “饶佳云，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公安局为什么要抓你吗？ 公款私存，法律上会认作为nu一用公款。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财务，犯法不犯法，你不知道吗？”郑斌的口气十分严厉， “饶佳云，你已经46岁了，再有几年就可以退休了。 像你这样做了一辈子财务的人，退休以后再找一份工作，没有一点问题。那时你可以拿两份工资，日子会过的很好。 可如果你要是被公安局抓了，坐了牢，你就会被企业开除，你的退休工资就没有了。而且你是有污点的人，出狱后你也很难再找到一份工作。你以后几十年的日子怎么过？ 还有，你叫你的女儿和你的儿子，以后在社会上怎么面对其他的人？ 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罪犯，这对孩子们是个多大的精神压力。” 郑斌给饶佳云的茶杯续上水，用温和的口吻说：“饶大姐，你喝茶。 你不要紧张，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 郑斌自己也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 郑斌不说话，饶佳云也不敢说话。这种安静对于饶佳云，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郑斌一会儿黑脸，一会儿红脸，他要把饶佳云并不算坚硬的神经揉搓碎掉。 郑斌继续说：“饶大姐，你现在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会计，你有亲人，有朋友。 如果你真的成为一个罪犯，先不说那些朋友还会不会认你，就是你的亲人，他们还会不会认你？你的儿女还会认你吗？你的先生还会认你吗？ 你好好想一想。” “我我我呜呜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呜呜”饶佳云低声哭起来，她被郑斌彻底击溃了。 “饶大姐，高会计是财经学院会计系毕业的，做了一辈子会计，她以前是国营大里山铁矿财务处的主管会计。你想一想你做的那些事，能不能瞒过她的眼睛？ 财务人员有一句话，叫做没有查不出来的假账，只是看你是不是认真去查。 高会计在查账时查出了很多问题，我们把所有有问题的人都排了一个队。我们决定第一个找你谈。 我们认为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我们把第一个机会给你，希望你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我们可以内部解决，不把问题交给公安局。 当然，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我们这里，而在你这里。 是假设还是现实，一切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郑斌给饶佳云的茶杯续了一些水，她喝了几口茶，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交代。 从去年开始，就有传言说乡里想把龚岭矿卖掉，几个矿领导也就懒了，不怎么管事。 她就乘乱把矿上的公款转到自己私人账户上，这样可以得一点利息。不过她还是很谨慎，并没有把这些钱挪做其他用处。 她公款私存的钱多的时候有十几万，少的时候只有一万多。这一年多来她得的利息有5000元钱。现在她私人账户上的公款还有73000多元钱，她明天就把这些钱全部退还给矿上。 郑斌追问：“那利息的5000元钱呢？” 饶佳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买股票了。” “那你就把股票卖了，把钱还给矿上。” 饶佳云又哭起来。郑斌也不催她。 哭了一会儿，饶佳云平静下来，继续交代。 她有一个亲戚在云随市商业局工作。前段时间亲戚告诉她，云随市中心百货商场发行股票，而且马上要上市。他是商业局的，可以买到原始股，5元/股。 她亲戚说，这支股票一上市，你就可以翻倍的赚。他们当时动心了，就买了1000股。后来听说那个股票只卖4元/股，她亲戚赚了他们1000元钱。 所以现在她就是把股票卖了，也卖不到5000元钱。如果要叫他们赔1000元钱，他们现在也拿不出来。 郑斌也能理解，像饶佳云这样的部门经理，月工资只有200多元，他的儿子还在上高中，所以他们家也不会有多少存款。 “饶大姐，如果你能很好地和我们配合，我能够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饶佳云擦干眼泪，抬起头，乞盼地望着郑斌：“郑总，你要我怎么配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问题很严重 饶佳云不是一个多次犯事的恶人，本质上还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是制度不全，管理松懈，即使是守规矩的人，也会趁乱违法违规。 “饶大姐，我可以帮你，可以把你的股票全部收下来，就认作你已经还了公司的那5000元钱，哪怕这些股票不值5000元。 但是我们希望你做两件事。 一件，你找你们财务部所有的员工，跟他们谈一谈，如果他们中有人做了违法违规的事，请他们主动交代。 谈话的方式最好就是像我和你这样，没有第三者。这样做是给大家保全面子。 你是财务部的元老，又是财务部的经理，在财务部有威信，他们会听你的。 我们的政策，既往不咎。你只要主动交代了，把钱退赔了，这件事就翻篇了。我们既不会追究，也不会跟任何外人说。 但是如果你不主动交代，你就请他们想一想，他们能不能躲过高会计的眼睛。到那时，我们就只有报告公安局了。 第二件事，我希望你告诉我们，矿上其他的部门有谁做了违法违规的事。 你是财务部经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察觉到矿上很多违法违规的事。那些事不可能完全躲过你的眼睛。” 饶佳云低着头不做声。 郑斌觉得有些话还要进一步跟饶佳云说清楚： “饶大姐，我还告诉你，我和刘总c张总在深圳都做过股票，我们投资龚岭矿的钱，有很多就是在股票上赚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要在股票上抱有任何幻想。 以我的经验，云随市百货商场的股票，几乎没有上市的可能。 为什么？ 饶大姐，你想啊，牡丹市百货大楼的生意，比云随市百货商场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他们都没有上市，云随市百货商场凭什么上市？ 股票上市是要省里批的。你想省里是会先批牡丹市百货大楼呢，还是先批云随市百货商场？ 你也知道，一家公司的股票如果不能上市，那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价值，何况你本来就买贵了。 所以我们公司把你的股票全部拿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吃亏的事情，说不定那些股票最后一文不值。 我们吃这个亏，一是想拉你一把，不想看到你坐牢；二是希望你和我们配合。 我们不想与任何人为难。我们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把企业的损失挽回来。二是告诫大家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违法违规的事情。 饶大姐，我今天跟你谈了这么多，你应该可以体会到我的一片好心。 我刚才提的两个要求，你不必要现在就回答我，你可以回家好好想一想。 但我给你的时间也不多，因为企业拖不起。我只能给你两天的时间。” 第二天，饶佳云告诉郑斌，她私人账户上的73000多元公款，已经汇回到公司账上，同时将她买的股票也交给郑斌。 云随市百货商场的股票很简陋，简陋到随便。 这是一个比银行的存折略大一点的硬纸卡片，正面印着“香樟省云随市百货商场股票”字样，盖有企业公章；卡片背面写着：饶佳云，5000股，盖有企业财务专用章。 还有两张收据，一张收据写着：收到饶佳云股票款4000元整，盖有云随市百货商场财务专用章。 另张收据上写着：收到饶佳云手续费1000元整，上面是一个椭圆形的印章。印章上部写着“云随市百货商场”，中间两个大字“收讫”。 郑斌有点不相信：“饶大姐，这就是你买的股票？” 饶佳云点头。 郑斌心里骂，这家企业，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彻头彻尾的骗子。 “饶大姐，我国现在发行的股票分为两种，一种是实物券式股票，一种是簿记劵式股票。这两种股票我都见过，而且我有样票，只可惜放在深圳没有带过来。 我国股票的印制并没有统一的格式。各家公司的股票都是自己设计，股票的大小c图案c文字排列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必不可少的，就是批准机关的印章。 我国股票批准机关，就是省人民银行或者省体改委。你这个股票上不要说没有省级机关的印章，就连市级机关的印章都没有。 可以这么说，云随市百货商场的这个股票，没有得到上级部门的批准，是企业私自违规发行的股票。 这种股票根本不可能上市，百分百就是废纸。 还有这张1000元的收据，上面盖的这个‘收讫’印章，知道是作什么用的吗？ 商场的供应商给商场送货的时候，商场把货物验收入库以后，会给供应商开据一份入库单，然后在入库单上加盖这个‘收讫’印章。 这种印章只能作为货物入库的凭证，不能作为收取现金的凭证。 饶大姐，你做财务一辈子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算了，不说这个事了。这些损失由公司帮你背下来。” 饶佳云细声细气地说：“谢谢郑总。 郑总，你说的事我已经想好了，我愿意跟公司配合，也感谢公司给我这一个机会。” 虽然郑斌对龚岭矿情况的严重性有充分的认识，但饶佳云报告给他的情况，还是让他很吃惊。 销售部经理刘楚龙有87万元的货款没有收回来，这些欠款令人生疑。 今年以来，刘楚龙分四次发货给云杉省海棠市钱俊贸易公司，但该公司没有付过一笔货款。 按照矿上的规定，如果第一笔货款没有回，就不能发第二批货。 “发货需要经过财务部吗？”郑斌问。 “不需要。但销售实现后的出库单，要交给财务做账。 我当时就怀疑，为什么明知没有收到货款，还要不断地发货。” 生产部经理庞会然少报瞒报精矿生产量，把截留下来的精矿私自外卖，涉及的金额应该有十几万元。 仓储部经理谭弘涛在采购设备零件时，拿生产厂家的残次品按着正品的价格报销，从生产厂家索取回扣，涉及的金额应该也有几万元。他们还多报需采购零件数量，把多买回来的零件私自变卖，涉及的金额不清楚。 饶佳云表示，财务部肯定也有问题，她心里大致有数，但她不在这里说了。 她会按公司的要求，找财务部的员工一个一个的谈话，请他们自己交代。如果他们不主动交代，那她就要向公司报告了。 饶佳云还反映，有一天上班时间，冯大德从她这里把财务专用章拿走了，不过很快就又还回来了。她当时问冯大德做什么用？冯大德说随便看一看，没什么用。 郑斌很警觉：“饶大姐，你回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8月份。” “那时冯大德不是被检察院抓了吗？” “检察院抓他的时候，乡里并没有免去他矿长的职务。后来他释放了，还是到龚岭矿来上班。” “你们财务部是怎样管理财务专用章的？” “财务部历来的规矩，财务部经理保管财务专用章，出纳保管法人章。 财务专用章主要是用作一些财务文件，比如支票c发票等等。 冯大德找我要财务专用章，我有点奇怪。我当时还在想，冯大德是不是看到龚岭矿要卖了，想把矿上的公款转移到他私人那里去。 所以我还专门问了出纳。出纳说支票本都在她这里，冯大德并没有找她要支票。我又专门查了支票的号码，没有缺错。 所以我也不知道冯大德拿财务专用章做什么用。” 疑点可能就是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考验你的时候 矿井的修复在国庆节以前肯定可以完成，设备的修复也差不多，国庆节以后恢复生产的可能性极大。房屋建设也在按进度完成。 虽然龚岭矿内部管理上有很多问题，但郑斌心里还是愉快的，刘民水，张冬他们也一样愉快。 云留县公安局在剿匪中立了功，局长黄炳德升任云随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副局长卫国接任云留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郑斌决定请客，祝贺两位领导升迁。 上次他离开云留县时，想请各位领导吃饭，但他们都推脱；实际就是看他生意没有做成，不愿意他再破费。 现在他买下龚岭矿有半个多月了，虽然龚岭矿还没有见到效益，但工作基本上理出一个头绪，开局还比较好。因此他也想借机庆祝一下。 他请了公安局的领导，还请了龚岭乡的领导，还请了孙县长，还有李同辉和彭燕子。在县城里最好的迎宾酒楼摆了两桌。 郑斌早早的就到了餐馆。他约了邓玮，想跟邓玮谈点事情。李同辉和彭燕子来的也很早，是郑斌请他们来帮忙招呼客人。 邓玮来了以后，郑斌把他让进包房，给他泡上茶，然后把龚岭矿发生的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告诉了他，直接了当地说： “邓队，我需要你的支持。 现在饶佳云虽然交代了，但其他的人会怎么样，我心里没有底。尤其是刘楚龙的87万多元的欠款很有问题。 我就担心遇到那种拒不交代c拒不配合的人，所以我们希望得到公安部门的支持。 邓队，我们矿上的这些情况，如果真的属实，公安局能不能抓他们？” “郑总，按你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我们可以抓他们。 但说实话，这种事情在我们县的乡镇企业里并不稀奇，比龚岭矿严重的多了。 过去说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句话放在乡镇企业身上是最恰当不过的。 我们县里很多乡镇企业，都不是在市场竞争中垮的，而是被内部的人搞垮的。从领导到中层主管，再到普通职工，一个个都像老鼠打地洞似的，拼命地挖企业的墙角。企业哪有不垮的。” “邓队，我以前在国营企业工作，后来又到私人企业工作，现在又盘下一个乡镇企业。依我看，乡镇企业的管理是最差的。 私营企业不用说，自己当老板，一分钱都管的很严。 国营企业虽然不是自己当老板，但他有上级主管部门，在产供销的各个环节都卡的很严，企业自主裁量权其实很小。 我原来在的那个大里山铁矿，是国内最大的矿山企业。他的矿石向外销售，都要对销售单位做资信调查。上级财务部门每年都要对大里山铁矿的财务进行审计。 像龚岭矿出现的这些情况，在大里山铁矿不可能出现。 乡镇企业就不同了。 他的上级是乡政府，乡政府并不懂得管理企业。乡政府下面的职能管理部门，又没有形成一套管理企业的完整的规章制度，所以在管理上不到位，很松懈。 再加上乡镇又是一个熟人社会，很封闭。乡镇企业里，要么是乡村的干部家属，要么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 乡镇企业的管理人员又多半都是乡里的干部，先不说他们是不是为了个人捞好处，单从企业管理的角度讲，他们就很难做好。 如果他们再想为自己捞点好处，如果他们再不愿意得罪人，那这个乡镇企业就不可能做得好。” “但在80年代，乡镇企业为地方经济的发展，贡献也不小。”邓玮说。 “但现在已经不适合时代发展了。 我听说沿海一些省份的乡镇企业都在改制。” “怎么改？” “有些就像龚岭矿这样卖给私人。也有一些是卖给原来企业的管理层。” “那这样说，龚岭乡这次把龚岭矿卖了，还是适应了改革开放的新形势。” “是这样。不论是对龚岭乡还是对龚岭矿，都是一个明智之举。” “郑总，从我们公安局的角度讲，我们肯定是希望龚岭矿能有一个好的发展。上级部门也一再跟我们说，我们公安部门要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 所以你们矿上出现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肯定是支持矿上的决定，只要是触犯法律的，我们肯定处理。 不过呢，郑总，现实的情况你也应该考虑。 龚岭矿很多员工跟乡里c县里的一些人，都有一些扯不清，说不明的关系。我们抓他们，我们是公安局，不怕。 但你是做企业的，以后在方方面面关系的处理上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根据饶佳云的交代，矿上违法乱纪的事，主要发生在今年。 因为他们听说龚岭乡要卖龚岭矿，所以他们心里不安，担心新的老板来了以后，他们的工作职位不保，所以想为自己打算。再加上当时矿上的领导班子瘫痪，管理制度形同虚设，才造成了大面积的违法乱纪发生。 这些情况在处理的时候，都应该考虑到。” 邓玮拿起桌上的饮料，给郑斌倒了一点，也给自己倒了点。他喝了两口后，继续说， “郑总，我建议你这样。 还是你们企业先跟当事人谈，可以把话说的很重，可以威胁他。尽量在企业内部解决，不走司法程序。这样可以解决大部分人的问题。 剩下的部分，我们公安部门找他谈，给他施加压力，也可以做一些短期的拘留，逼着他交代问题，但也尽量不起诉。 这样处理，你那里会比较好一些，不至于会得罪太多的人。 如果有那些执迷不悟的，只要证据确凿，我们抓人c起诉没有一点问题。 郑总，你刚才提到的刘楚龙，他的姑爹是县法院的副院长杨迎建，你注意一点。其他的人倒没有听说有什么很硬的后台。” 有了邓玮的保证，郑斌心里就有底了。 孙一哲和妻子江蓝来了。 江蓝见到邓玮便说：“邓玮，你们公安局这回一下子提拔了两个人，你没有进步进步吗？” 说到进步，邓玮的脸色就暗了，“江老师，你看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进步。 黄局到市里当局长，卫局也转正了，年底开党代会，他们两人都有可能进常委。 只有我原地不动，能不退步就是老天保佑了。” 孙一哲听出邓玮话中的情绪，一笑：“邓玮，过来坐。” 孙一哲拉着邓玮坐到一边:“邓玮，这次没有升职，是不是有情绪？” 邓玮有点不好意思。 孙一哲继续说:“邓玮啊，组织上选拔干部，讲得是德才兼备。‘才’是做事的能力。‘德’呢，‘德’是做人的能力。 组织上如何考察一个干部的‘德’呢，无非是‘荣’c‘辱’二字。 有成绩时，是不是居功自傲，向组织上要官要位子；受挫折时，是不是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现在，就是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你可不要做事成功，做人失败哦。 而且，我认为，现在领导不把你扶正，实际上是爱护你。 按照管理学的理论，一个人的晋升是需要台阶的。在旧的台阶上被人们了觧，接受，信服，才好再上新的台阶。 你当副队长时间不长，大家对你的了解，接受，信服都还不够。 如果现在一下子把你提起来，很可能会刺激一些人的嫉妒心。他们会有意无意地给你设障碍，找麻烦，你工作起来就会很困难，难见成效，反而上上下下都会有意见。 你现在就在副队的岗位上，沉下心来，好好干几年，有空多学习一些，充分展现你德才兼备的能力。 你现在走得慢一点，稳一点，将来才可能走得快一点，高一点。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听说过那句话没有，被棒杀的人不多，被捧杀的人多。 你要体会领导的一片苦心。” 邓玮一脸释然，困扰了他几天的思想包袱放下了:“孙县长，我犯糊涂了。” 有才的人多，有德的人不多，德才兼备的凤毛麟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夫人外交 郑斌和江蓝在另一边聊天。 郑斌负伤住院时见过江蓝，知道她是云留第一美人。她有一双顾盼多彩的丹凤眼，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非常迷人。 江蓝在县云剧团工作，她是云剧演员，是云剧的当家花旦。江蓝的父亲江幼芳是云剧泰斗。 云剧是一个地方戏，只流行于云随地区的几个县。这里的老百姓流传一句话：云剧一枝花，江家女娃娃，说得就是江蓝。 孙一哲和江蓝还有一段佳话。 1980年，香樟省举办地方戏汇演，香樟省农学院是一个分会场。 当时正在农学院上大学的孙一哲是学生会的干部，参与汇演的筹备组织工作。他见到了代表云剧参加演出的江蓝，一下子就被江蓝如天仙般的美丽给迷住了。 汇演结束以后，他就不断地给江蓝写信，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但江蓝一封信也没有回。 江蓝考虑，一是两人相距太远，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县城；另外就是江蓝觉得自己比孙一哲要大两岁，怕这段恋情不稳定。 谁知孙一哲是个死心眼。 大学毕业时，孙一哲有两个去向，或是到省农业厅政策研究处，或是留校读研究生，他却提出来要去云留县。 他对学校坦言，自己是为了爱情。学校即与组织部门联系，上面当然愿意促成这一段姻缘。 孙一哲就分到了云留县政府办公室，江蓝也顺理成章地嫁给了这个死心眼儿的汉子。 江蓝在医院见过郑斌。她很感谢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 孙一哲告诉她，他和郑斌在山上和歹徒搏斗时，滚下山坡。歹徒朝他开枪，如果不是郑斌及时把他推到一边，他可能就没了。 后来郑斌又朝另外的方向跑，吸引歹徒向他开枪。 当时，孙一哲虽然腿上没有伤，但因为一支胳膊中了枪伤，另一次胳膊骨折，两手不能用力，不能撑起自己的身体，因此行动很迟缓。 如果不是郑斌引开歹徒，歹徒还会继续朝他开枪，那他的后果不堪想象。 可以说，是郑斌替孙一哲挡了枪。 “郑斌，你有女朋友没有？”江蓝感激郑斌，也喜欢这个勇敢的年轻人，就有心想为他做点好事。 “谢谢江老师关心，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江蓝是云剧团的台柱子。团里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儿跟她学戏，都称她“江老师”。 郑斌知道跟江蓝学戏的女孩儿中间有很多漂亮的，但郑斌不想要江蓝给他介绍对象。 他担心，如果江蓝介绍的对象他不满意，回绝了，而那些女孩儿又跟江蓝是一个单位的，这会让江蓝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而江蓝又是孙副县长的夫人，说不定以后会有一些麻烦。 所以郑斌干脆说假话，堵死这道门。 郑斌和江蓝扯闲话。江蓝说，云留县长有可能调走，不知是调到别的县，还是调到市里去。 郑斌揣摩江蓝的意思，试探的问：“孙县长这一次有没有可能进一步？” “谁知道呢，这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我听说这段时间钱启祥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钱启祥是云留县委书记。 “江老师，我也在国营单位呆过。像县长这个级别的干部，不是钱书记很够定的，应该是市里定的。” “如果新县长在本县产生，那就会空出一个位置。现在大家往钱书记家里跑，是为了抢这个位置。” “江老师，我问个话，你别生气。你跑了没有？” 江蓝犹豫了一下：“没有。” “江老师，我听说县级领导中间，只有孙县长是正牌的大学生，而且任过乡长，乡委书记，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际工作经验。 现在强调干部四化，孙县长就是符合四化标准的干部。 你其实可以争取争取。” 江蓝不说话。 郑斌猜测，江蓝是愿意去争取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家的男人有成就，便说：“江老师，如果你愿意去争取，我给你出个点子。 现在别人都在找钱书记，你就去找钱书记的夫人。” “夫人？” “对呀！夫人外交嘛。 县太爷的印把子有一半儿都在老婆手上。不管东南西北风，都吹不过老婆的枕头风。” 江蓝笑起来：“看不出你个年轻娃儿，懂得的还蛮多嘛。” 郑斌也笑起来：“江老师，你不要小看我。我是响应晚婚晚育的号召，不然的话，我的娃儿也可以满地跑了。” 江蓝再笑：“好好，我不小看你。 钱启祥的女儿去年考到外地上大学了，可以借这个名义给他老婆送点礼，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好。” “江老师，你直接送红包最好。” “送红包？送多少？” “1万。” 江蓝吓得差点跳起来：“1万，这么多？” “江老师，你送的钱要远远超过别人，钱书记才会记住你。 花钱就是这样，不要怕多，要有效果。花了小钱，不起效果，钱就白花了。小钱也是钱嘛。” “这也太多了。” 郑斌马上明白，他们可能拿不出1万元钱，便说：“江老师，我给你。” 江蓝有点犹豫：“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 “江老师，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没有钱就算了。” 郑斌在与孙一哲的交往中，感觉到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郑斌愿意在他身上投资。 江蓝拿不定主意，便喊：“一哲。” 孙一哲跟邓玮在房间另一头闲聊，听到喊声，邓玮知道他们有话说，便说：“我去上个洗手间。”就出了包房。 江蓝把郑斌要给她1万块钱去给钱书记爱人送礼的事告诉孙一哲。 孙一哲说：“郑斌，谢谢你，这个事不用了。 我听到比较可靠的消息，市委有意让市委办副主任葛孝丁来任县长，所以县里这些干部基本上都不会动。 我当副县长才两年多时间，资历还比较浅，再进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现在去跑这个事，反而让领导认为你不成熟，不沉稳。。” 孙一哲到云留县工作以后，钱启祥就一直很欣赏他。那时，钱启祥还是常务副县长，后来当县长再当县委书记，他也跟着不断地进步。 他相信只要时机成熟，钱启祥会考虑他的进步问题。他现在去跑这个事，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孙一哲还是很感谢郑斌。他看出郑斌这个人今后可能很有前途，也愿意和他交朋友。 现在是搞经济建设的年代，一个官员，不仅要有政治上的势力，还要有经济上的势力。 酒席很热闹，黄局c卫局c王宝力都来了。龚岭乡顾涌c林建设c洪刚c劳文礼c秦淮普也都来了。唐和平坐着轮椅和王玉玲一起来。大家尽欢而散。 郑斌送领导出来时，卫局把他拉的一边说：“郑总，邓玮把你们矿上的情况跟我讲了。 我的意见，适当照顾人情是可以的，避免以后工作上的麻烦。但最终还是法律为大。 如果有人仗着有关系，不把法律放在眼里，那我们也就不用客气，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卫国话里的意思更明确，就是告诉郑斌，不需要去顾虑什么关系呀，后台呀，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按照法律办就行了。 公安局的两位领导都表了态，郑斌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送走了各位领导以后，他就按着地址找到了冯大德的家。 冯大德看到郑斌很吃惊。 郑斌把在路上买的一些水果递给冯大德：“冯矿长，我今天在县城有事，就想来拜访老领导。” 在龚岭矿移交过程中，冯大德很配合，没有设置障碍。如果不是饶佳云报告，郑斌对他的印象不坏。 冯大德虽然一百个不欢迎郑斌，但拳头不打笑脸人，也只好收下郑斌带来的水果，把郑斌让进屋里坐下，并给他泡上茶。 两人寒暄了几句以后，郑斌单刀直入：“冯矿长，我听财务部饶佳云告诉我，在地震前几天，你曾经拿了龚岭矿的财务专用章。 我想问冯矿长，你拿财务专用章做什么用？” 冯大德装糊涂：“有这回事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冯矿长，你好好回忆一下。” 冯大德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哦，是有这回事。 我有一个爱好，喜欢金石篆刻。我当时把财务专用章拿去，是想看看上面的字体刻得怎么样。” 这个理由显然牵强。 所有企业的印章都是在公安机关指定的印章社刻制的，都是机器雕刻的，毫无艺术性可言。 再说，冯大德当了多年矿长，矿上的印章还看少了吗？ 说假话者必有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有恃无恐 冯大德装模作样地扯理由，郑斌也不想点穿：“冯矿长，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做有损于龚岭矿利益的事情。” 冯大德垮下脸：“郑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初次登门，好心让你进来坐，你却给我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郑总，我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家。” “冯矿长，这些话，我也可以到你的办公室去说。我到你家里来跟你说，是给你留面子。 我希望你不要做损害龚岭矿利益的事。如果你做了对不起龚岭矿的事，我不会饶你。” 冯大德冷笑：“郑斌，你想威胁我，就凭你一个年轻娃儿？ 我告诉你，云留的水深得很，说不定淹死了还找不到尸首。” “冯大德，我也告诉你，我这个人说好也好，重感情，讲义气；可要是把我惹毛了，天王老子我也不认。 你要是敢犯我，我就不会仅仅只是威胁。” “怎么，你还敢打我吗？”看见铁塔一般的郑斌，冯大德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仅要揍你，我还要叫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郑斌可以肯定，冯大德说了假话。说假话是为了掩盖做了坏事。可他做了什么坏事呢？ 郑斌刚刚当老板，管理一家企业，他现在还想不出来冯大德会做什么样的坏事。他问高会计和何晴，她们也想不出来会做什么坏事。 冯大德的事只好放下来。 郑斌仍然是擒贼先擒王，决定先找销售部经理刘楚龙。 郑斌并不能肯定刘楚龙就犯了法，但他的那笔欠款确实有疑问，而且金额实在太大。 即使没有违纪违法的事，也应该督促刘楚龙把这笔货款收回来；或者由矿上派人和刘楚龙一起去催款。 刘楚龙有一个做县法院副院长的亲戚，他一定有所恃。所以郑斌要找他先谈话，把他搞定了，其他那些没有后台的人就好办了。 在找刘楚龙谈话之前，郑斌要先做一件事。 郑斌来到云杉省海棠市，按照钱俊贸易公司开给龚岭矿的入库单上的地址，找到了钱俊贸易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但没有找到钱俊贸易公司。 郑斌找到写字楼的物业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翻看记录后告诉郑斌，钱俊贸易公司是今年3月份在这里租的1203号室办公，仅仅三个月以后他们就退租了。至于后来去了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刘楚龙给钱俊公司的发货分别是在三c五c七c八这四个月份，也就是说，钱俊公司退房以后，刘楚龙又给该公司发了两批货。那么这个时候，钱俊公司在哪里办公呢？ 郑斌到了工商局，在登记科资料室工作人员仔细审看了郑斌所持的龚岭矿的介绍信，以及龚岭矿与钱俊贸易公司发货的往来凭证后，才同意给郑彬查询。 工商局告诉郑斌，前进贸易公司的执照是春节前递交的申请，在3月4号审批完成，公司法人名叫周金玲。 至于这家公司目前是不是仍在经营，是不是办公地点转换，因为没有到年审的时候，他们也不清楚。 回到龚岭矿以后，饶佳云告诉郑斌，周金玲就是刘楚龙的妻子。 郑斌决定找刘楚龙谈话。 郑斌问了刘楚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便说：“刘经理，财务部反映，你在今年先后给钱俊公司发了四批货，整个金额有87万多元，可一笔货款都没有回。 按照矿上的规定，如果第一批货款没有回，就不应该再发第二批货。 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刘楚龙不慌不忙地回答：“郑总，钱俊公司是一家大公司，要货量很大。我们希望把它发展成一个稳定的客户，所以在销售政策上有所倾斜。” 刘楚龙有点欺负郑斌，以为他不懂业务。 郑斌心里厌恶，他很讨厌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刘经理，你是老做销售的，矿上的政策，并没有说要给什么人倾斜。 就算他是大客户，头两批货没有付款就已经够意思了。为什么在头两批货款没有回来的情况下，还要发第三批甚至第四批货？ 这完全违反了矿上的销售政策。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刘楚龙这才知道，郑斌不好欺负：“郑总，这个事我当时跟冯矿长说过。” 郑斌不放过一丝嫌疑：“刘经理，你的意思是说，冯矿长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或者默许你发第三批和第四批货？” 刘楚龙被问哑了,他低着头不说话。 “刘经理，我在问你话。” 刘楚龙嗫嗫嚅嚅地说：“反正我跟冯矿长说过。” 郑斌知道刘楚龙在说假话，冯大德不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六七月份的时候冯大德被检察院抓了。也正是在那种矿上没有领导的时候，刘楚龙才敢私自发第三批和第四批货。 “刘经理，钱俊贸易公司这个客户，是冯矿长发展的，还是你发展的？” 刘楚龙犹豫了一会，他吃不准郑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怕踩到了郑斌布下的陷阱：“我发展的。” “刘经理，我现在是在正式跟你谈话。我们两个人所有说的话，落在地上就要有个印记。 这批货款，如果你说是冯矿长同意的，那么我们就要冯大德去催这笔款。 如果我们找冯大德，他要是说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你怎么说？” 刘楚龙低着头不说话。 “刘经理，你觉得我这个人傻不傻？” 刘楚龙仍然不做声。 “刘经理，我想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招。 我再问你一遍，给钱俊公司发货的决定，是你擅自做主的，还是冯矿长同意你这样做的？” 刘楚龙喃喃呐呐地说：“现在去问冯矿长，他当然不会认了。” “刘经理，我希望你不要再提冯矿长的事。还是认真想一想，你怎么样把这笔货款要回来。” “那我去催款就是了。” “什么时候去？” “下个星期就可以去。” “什么时候能要回来？” “那就不好说了。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刘楚龙，”郑斌已经烦了，他直呼其名，口气也严厉起来，“你演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你看看这个。” 郑斌把工商局出具的文字材料给刘楚龙看。 刘楚龙看了一眼，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也不惊慌：“郑总，这是什么意思？” “刘楚龙，你发货的那家钱俊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叫周金玲。我听人说她就是你妻子。” “郑总，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刘楚龙，我是在挽救你。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郑总，请你说清楚，我犯了什么法？”刘楚龙抓住机会，开始反击， “我给那家公司发货，货款没有收回来，这是工作上的失误，怎么叫犯法？ 就因为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和我的妻子同名同姓，我就犯法了？ 有这样的法律条文吗？” “刘楚龙，你是坚决不认账了？” “郑总，你要我认什么账？ 我承认是我给钱俊公司发了货。我也承认钱俊公司有欠款，我同意去催这笔欠款，但催不催的回来，我没有把握。 你可以因为这件事把我开除，我也没有办法，那是你的权力。但你不能说我犯了法。 我们龚岭矿以前的销售，现款拿货的不多，很多都是先发货后收款。我们销售人员，几乎人人都有欠款。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我们销售部所有的人都犯了法。你可以把我们销售部所有人都关到监牢里面去。” 刘楚龙有恃无恐，强硬的很。 有恃自然无恐，问题是，所恃者，可能一手遮天吗？ 郑斌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让刘楚龙走了。 郑斌把情况汇报给邓玮。 邓玮说：“现在的关键就是钱俊公司的周金玲是不是刘楚龙的妻子，如果是，他就犯了法，我们就可以抓他。 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邓队，我前几天到工商局查过，他们只能提供姓名，别的也不知道。” 邓玮一笑：“我们公安局去查和你去查是两码事。我们可以要求工商局出示工商登记时的原始资料，那上面会有企业法人的身份证复印件。” 郑斌一下就明白了：“邓队，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查？” “明天。” “爽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愤青 “不过，郑总，”邓玮继续说，“嘿嘿，你要支援我们一点办案经费。” 郑斌奇怪：“你们公安局办案，怎么找我们要钱？” “郑总，我也不是跟你叫穷，我们现在经费紧张的很。 县里财政拨款也就够我们发个工资，我们警车的油钱都要四处去化缘。 我们出去办案的差旅费c住宿费等等费用，一般都是找报案单位要。” “要多少？” “5万。” 郑斌吓得跳起来：“邓队，你们这不是土匪吗，一开口就是5万。 你们怎么不去抢银行，反正你们公安局有人有枪。 哦，对了，你们不敢抢银行是不是？所以你们就来欺负我们企业。 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干脆人民为你们服务好了。” 邓玮笑起来：“郑总，你也不用愤青。” “我能不愤青吗？ 我那个矿到现在一分钱还没有赚到，到处都是问题，还指望你们公安局为我们主持公道，谁知道你们借这个机会来揩我们的油。 还说我愤青！” “郑总，我们也是有实际困难，不然我也不愿意跟你像讨小钱似的。 如果你实在拿不出钱来，那我就只好等到什么时候局里给我拨了钱我再去查了。” 郑斌被逼无奈：“邓队，我只有5000元。 我前几天去查，300元钱都没用到。牡丹市到海棠市的火车票27元。住宿费40元。怎么能要5万？” “郑老板，现在我们外出办案，哪还有坐火车的。 我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现在都是这样，叫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话说得很漂亮，钱却很烫手。 “那就1万。” “4万。” “2万。” “3万。” “25万。” 邓玮故意码起脸：“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老板，一分钱都恨不得要你的命。” “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警察，跟劫道的土匪没有两样。” 邓玮要钱要的凶，但办起事来也是很麻利。没两天就有了回音，海棠市钱俊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周金玲，就是刘楚龙的妻子。 这天，正是上班时间。 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停在了正大矿业临时办公的一排帐篷前。 在很多人的注视中，两位警察来到挂有生产部标牌的帐篷里，给正在办公的刘楚龙戴上手铐，押上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去。 这是郑斌事先和邓玮商量好了的。他请邓玮一定要做出一个气势，以震慑其他那些有问题的人。 这一招果然管用。 郑斌找生产部经理庞会然谈话。 庞会然进来就说：“郑总，我知道你找我是什么事。你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找你的。”说完，便交上来一个笔记本儿。 “郑总，以前我们生产部也有人搞小动作。比如给某公司发了10吨精矿石，但出货单上只填95吨，然后找那家公司要好处。 我一直没有做这样的事，而且只要发现下面的人做这样的事，一律严惩。 去年下半年，我听说乡里准备要把龚岭矿卖掉的时候，我就开始为自己打算。 那时，几个矿长也不怎么管事，矿上的管理很松懈。我就开始少报瞒报精矿石的生产量，然后把截留下来的精矿石卖掉。 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是我所有截留下来的精矿石数量和卖出的金额，一共是217万元。 明天我可以还矿上20万元。另外的17万元，请矿上宽容我一个月。因为我乡里盖房子扯着用了一些，一个月以后我一定还清。 我们生产部的人，我会跟他们谈话；有问题的，要他们主动交代，积极退赔。 郑总，你请放心，这种事，我不会马虎。” 仓储部经理谭弘涛也主动找郑斌，交代他以次充好找供应单位索要回扣，多报采购数量私自变卖器材零件，总共有146万多元，一个月内一定还清。 饶佳云告诉郑斌，财务部有人收现金货款不入账，私分了32万元，也都全部退回来。 财务部会计杜春玲和销售部业务员余军是亲戚，余军有一笔21万元的销售欠款，他找销售单位要了3000元回扣，答应该单位两年内不找他们催款。 余军分给杜春玲1000元，杜春玲就帮余军在帐面上掩盖。 现在两人答应把3000元的回扣退还给那家单位，并负责把21万元的销售欠款要回来。 至于财务部用假发票或者大头小尾的发票报销的事，以及其他的一些违纪违规占企业便宜的事，也都交代了不少。饶佳云正在协助何晴一笔一笔地清理。 高会计说，查账中查出来的问题，现在都有交代了。这么一笔烂账，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搞清楚了，这是很不容易的。 何晴笑眯眯地说：“郑总领导有方嘛。” “哈哈，何姐姐，我认识你有三四年了，第一次听到你表扬我。荣幸之至啊！” 不过现在郑斌还高兴不起来，他心里还惦记着刘楚龙的那87万元钱。可是他听到的消息却很不好。 刘楚龙在公安局承认，他把龚岭矿的货发给钱俊公司，也承认钱俊公司就是他妻子的公司。警方拘留了周金玲。周金玲交出了钱俊公司的账号。 警方从银行里调取了这个账号的流水账，上面显示，钱俊公司以92万元的价格，把龚岭矿87万元的货卖掉了。这92万元也全部入了钱俊公司的账号。 但随后，这些钱全部用现金支票给取走了。现在这个账号上只剩下1元多钱。 警方追问钱到哪里去了。刘楚龙和周金玲都异口同声地说，花了。 怎么花的？花到哪里去了？ 无论公安部门怎么追问，甚至上了手段，刘楚龙和周金玲都死不松口。 在1992年，92万元就好比一个天文数字。郑斌在深圳买了一套房子也只花了85万元。 警方搜查刘楚龙家，只发现两个存折。周金玲的存折上有1000多元钱。刘楚龙的存折上只有200多元钱。 92万元的去向，成了一个谜。 那个年代，存款不需要实名制。你编一个假姓名都可以存钱。你可以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银行存钱，公安部门根本无从查起。 对公安部门来说，找不到钱，这个案子就是失败的。 “下一步怎么办？”郑斌问邓玮。 “我们没有办法，只有结案，移交检察院，由检察院起诉。” “他会坐牢吗？” “郑总，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刘楚龙现在愿意坐牢。” “啊！” “你不理解吧。 刘楚龙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坐牢的准备。他就是想坐牢。 因为坐了牢，这个事情就了结了，就没有人再去追查这92万了，他就可以享受这92万了。 而像这样的案子本来也判不了几年刑。几年后出来，他就是个有钱人了。” 郑斌目瞪口呆。这与他的人生观大大违背。 郑斌这样的人，重名节，好清白，很害怕自己的人生有污点。 但是刘楚龙这样的人就不同。所有的事情在他那里，都是可以用秤称的。 他没有好坏是非的概念，他只知道利益。如果坐牢能够赚到钱，他是不在乎坐牢的。 什么名节，什么清白，能吃吗？能穿吗？既然不能，那还要它干嘛。 “邓队，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过去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话可以反过来说，不要以君子之腹去度小人之心。刘楚龙那种人的阴毒的心理，是我们猜不到的。 我原以为，刘楚龙会请他亲戚杨迎建出面，干扰你们公安局办案。但现在想来，他根本不会这样做。” “郑总聪明，一点就通。我问过卫局，杨院长找过他没有？卫局说没有。 我开始还有点奇怪，也是后来才想通的。 刘楚龙这样做，很有可能就是杨迎建给他出的点子。 如果他要找我们公安局说情，我们就会说，只要你把钱还了，我们就不再追究，那他就得不到钱了。所以他就不会来找我们。” 有人要脸，法律对他管用；有人不要脸，法律拿他也没有办法。 刘楚龙现在就是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但他犯的那些事，法律又不能要他的命。 他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不怕。 过去郑斌以为刘楚龙有恃无恐，所恃者，杨迎建。现在郑斌才明白，刘楚龙所恃者，是他犯法的收益远远大于他犯法的成本。 如此，问题不在刘楚龙，在法律本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安抚人心 内部查账清理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下一步是要稳定人心。趁着现在矿上没有生产的时候，建立健全管理的各项规章制度，整顿矿上的风气。 郑斌召开矿上中层干部开会。 刘楚龙被抓，郑斌指定销售部一位老业务员李瑞国参加。这一次查账，他是销售部里最干净的。 矿上的各职能部门，只有经理没有副经理。 郑斌说：“同志们，我们正大矿业地震灾后修复重建工作，大家也都看到了，进展很顺利。 国庆节以后恢复生产，没有一点问题。今年年底以前，就可以恢复到地震前的生产水平。 生产生活的建筑，春节前后，都可以陆陆续续地建成。 这次我们的办公楼是建了一栋三层的楼房，今后大家的办公条件会有大大的改善。我们也盖了一栋职工宿舍，以后大家遇到有加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宿。食堂也比以前扩大了一倍。 我跟大家讲这些成绩，是想跟大家说，我们盘下龚岭矿是想好好地做一番事情，不是只为了赚钱。 我可以肯定地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正大矿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矿上职工的收入c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我们是充满了信心的，相信大家以后也会看清楚我们的所作所为。 前段时间，我们在做内部的查账清理工作，暴露出来的问题，大家也有耳闻。这些问题不解决，只会毁了正大矿，最终受伤害的是广大职工。 现在内部查账清理工作已经告了一段落，我在这里正式宣布，不管你以前的问题有多大，只要你主动交代，积极退赔，我们就不再追究。 在座的各位都是中层干部，我也在这里正式宣布，你们原来是什么职位，以后仍然是什么职位。 现在何晴在主管财务部，国庆节以后，我们将任命何晴为正大矿业的财务总监。矿上的财务部经理仍然还是饶佳云。 销售部这里，由张冬代理销售部经理，任命李瑞国为销售部经理助理。但张总代理也是临时的，以后我们还是会从销售部现有职工中产生新的销售部经理。 我跟大家也讲过，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我们还要建冶炼厂，还会有其它的生意慢慢地跟上来，所以我们需要很多的人才。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正大矿业的宝贵的财富。只要你们努力工作，遵守纪律，我保证你们都可以成为先富起来的人。” 这是安抚人心的话。 在内部查账清理过程中，矿上的中层干部几乎人人都有问题。虽然他们都主动交代了，也在积极退赔，但他们对于自己的前途，还是心里没有底。 国庆节以后，郑斌他们的主要工作就要转到全力以赴勘探新矿上，他们不可能再在内部管理上花费太多的精力。所以他们要稳定大局，要让这些中层干部吃一颗定心丸。 郑斌继续说：“现在我们内部查账清理工作已告一段落。今天散会以后，各个部门的主要工作，一是继续督促你们部门的人员交代违法违规的事情，并且督促那些已经交代的人尽快地退赔。 前段时间，各部门自查，财务部做的很好，生产部c仓储部做的也不错，销售部做的不好有客观原因。各部门不能松懈。 第二件事就是要结合这一次事情的教训，重新审核修订你们各自部门的管理规章制度。 一个企业必须要有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不然这个企业就一定会垮掉。 公安局的同志跟我说，云留县很多乡镇企业都不是在市场竞争中垮的，而是被内部的人挖墙脚搞垮的。这是很沉痛的教训。 企业在，你们的工资就在。企业垮了，你们怎么办？ 前段时间，矿上出现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有一些客观原因。主要是当时乡里准备卖龚岭矿，大家人心惶惶，担心新的老板来了以后自己会失业；另外当时矿上的管理也很松垮。 所以我们在对违法乱纪的事情处理时，充分考虑到了这些因素，认为那是在一个不正常的时间段发生的不正常的事情。我们就不再追究，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完善规章制度，防范今后再出现类似情况的工作上来。 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这段时间矿上尽管没有生产，企业没有收入，只有支出。但我们还是会在国庆节前给大家足额地发工资，并且给每个职工发5元钱的过节费。 虽然钱不多，但表示了我们的一份心意。如果大家努力工作，我相信，春节的时候大家一定会过的很好。 今年国庆节我和刘总c张总都要回深圳，因为我们还有一些衣服等等私人物品，我们要把它们拿过来。 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矿上的工作由生产部经理庞会然负责。 庞经理，你要制订一份节日值班表，中层干部轮流在矿上值班。” 在座的中层干部的情绪好起来了。中层干部关心的是自己的位置，位置落实了，他们也就放心了。 职工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工资，担心地震以后这一个多月，矿上没有生产，没有收入，他们的工资会有问题。现在工资也落实了。 还有5元钱的过节费，虽然不多，但比起冯大德那个时候一分钱没有，现在还是要好一些。 他们心里在想，这几个年轻的大学生老板，是有点不一样。 郑斌c张冬和李瑞国一起，到销售部去开会。 郑斌问：“李瑞国，你今年多大年纪？” “37岁。” “什么时候到龚岭矿工作的？” “龚岭矿1982年投产，我是1983年来的。先在井下工作了两年，然后就调到销售部。” “那你是销售部的老资格了，以后要多协助张总，主动地挑担子。” 李瑞国不是一个沉闷的人，但面对郑斌，他的话还是不多。刚才开会，他领教了郑斌的口若悬河，自叹不如。 矿上的销售部不算刘楚龙，还有七个人。李瑞国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会。 郑斌说：“我首先宣布，由张冬副总经理兼任销售部经理，李瑞国任销售部经理助理。在张总不在的时候，由李瑞国负责销售部的工作。 前段时间，矿山内部查账清理工作，其他部门都动得很彻底，但销售部的动静不大。当然，也有人主动交代了。我们希望销售部的人都要有这样的态度。 这次企业内部的查账清理工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后你们各位的升迁奖惩等，都会考虑这一段时间的表现。 所以我希望你们认真慎重地对待，最好不要走极端。真到了公安局，受的那个罪，可能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我刚才在中层干部会议上也说了，今年的情况是一个特殊，只要你们交代了，退赔了，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追究，这件事就翻篇了。 散会以后，你们到财务部拿上你们各自的欠款明细，一笔一笔的清理，落实。 我的要求是，绝大部分欠款，在今年年底前一定要要回来；极少数要延期的欠款，请你们写出书面报告，说清楚延期的理由，然后你们各自负责在今年春节以前，全部要回来。 这是纪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话音一落，在座的销售人员为之一凛。 这段时间，他们的心里很矛盾。刘楚龙被抓了，其他部门的人也都在主动交代，积极退赔。他们部门因为没有领导，所以也没怎么动。 虽然他们也听说余军交代了，正在积极的退赔c催款；但有些人还是抱有侥幸心理，想拖一拖，蒙混过关。 但他们今天听了郑斌的讲话，他们感觉到郑斌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就像他对刘楚龙一样，仅仅是谈了一次话，没几天刘楚龙就进了公安局。 他们明白了，现在的领导跟过去的不一样了，如果不适应新领导的想法和做法，吃亏的就是自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绕开政策走 郑斌继续在销售部的员工会上讲话：“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我们现在是正大矿业了，我们销售工作应该有所改变，不能延续老的办法。 我和刘总c张总以前也是在矿山企业工作，我们那里的销售，有一部分是计划的，那就不说了。在市场销售的那一部分，全部都是现款拿货。 我始终不懂，为什么龚岭矿这么多年来，都是先发货再收款？我们这里的矿是高品位的富矿，不仅价格没有卖出来还要赊销。 我都不知道这生意是怎么做的。本来是别人求我们的生意，变成了我们求别人。 矿山企业和生产企业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成本不同。 矿山企业如果销售不好，就可以少挖矿，而矿石埋在地下是没有成本的。这就不像生产企业，他要进原材料，是有成本的，所以他在销售上有压力。 我们矿山企业完全可以做到以销定产，不要为了销售，增加我们的财务风险。 我在这里也不是批评你们，因为这个销售政策是矿领导决定的。 我今天是想跟你们说，希望你们改变思想观念，要在销售上把大矿的优势体现出来。不要把一个好端端的富矿，做成了一个讨小钱的生意。 还有一点，我查了一下你们的销售客户，有一多半的客户不是冶炼厂，而是贸易公司，这也是我们在销售上不能够现款拿货的主要原因。 我们销售人员，要舍得跑，舍得钻，要找冶炼厂这样的直接用户，不要找那些贸易公司这样的中间商。 冶炼厂即使是先发货，后收款，他有工厂在，我们也安心一些。一个贸易公司，就租一个写字间，他要是跑了，你找谁去！ 销售部门一定要有新思想，适应新形势。我希望你们在张总的领导下，做出我们优质矿山的尊严。 这就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看到销售人员脸上不解的神情，郑斌知道他们还没有领会他的新思想。 要改变过去习惯的做法，要有一个新气象，不是讲一次话就能实现的。这是一个“做”的过程，在做的过程中慢慢地扭转。 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 郑斌和张冬，还有刘民水夫妇，到牡丹市，请严骐吃饭。郑斌跟严骐汇报了正大矿地震修复重建工作的进展。 严骐说：“你们几个还不错嘛，不过个把多月的时间就理出了头绪，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郑斌说：“严老师，国庆节以后，我们准备勘探新矿。我们想请您帮我们找一个勘探队，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郑斌，你和刘民水c张冬，我们都是校友，还是我的小师弟，我帮你们，责无旁贷，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但我的意见，你们还是找范教授，让他帮你们找一个勘探队。 按照《矿产资源法》（1986年10月1日实行），对矿产资源的勘查开采的监督管理工作由国家和省级政府实行。开办国营矿山企业，也是由国家或省级政府审查批准。 乡企和私企的审批权，就下放给省里。《矿产资源法》的第14条规定，‘开办乡镇集体矿山企业的审查批准，颁发采矿许可证的办法，个体采矿的管理办法，由省c自治区c直辖市人大会常务委员会制定。’ 关于开采范围，资源法第34条规定，‘国家鼓励乡镇集体矿山企业开采国家指定范围内的矿产资源，允许个人采挖零星分散资源和只能用作普通建筑材料的砂c石c粘土以及为生活自用采挖少量矿产。’ 资源法对乡镇矿企的规定比较宽泛，这一条里说的‘国家指定范围内’，就是由各省来指定的，具体部门，就是省地矿厅。 我们省经济不发达，所以省里在这一块放的比较开。只要不是国家选定的大型矿区，我们都允许乡镇企业开采。 但资源法对私人采矿却规定很严。 所以我在一开始，就不主张你们开新矿，因为有政策上的障碍。最好就是买下像龚岭矿这样的乡镇矿企，就可以避开政策上的障碍。 最近国家在起草矿产资源法实施细则，我看了草案，里面对乡企和私企开矿，做了明确的限制。 关于开采范围，细则规定，集体所有制矿山企业可以开采下列矿产资源：不适于国家建设大中型矿山的矿床及矿点；经国有矿山企业同意，并经其上级主管部门批准，在其矿区范围内划出的边缘零星矿产；矿山闭坑后，经原矿山企业主管部门确认可以安全开采并不会引起严重环境后果的残留矿体。 并且规定私营矿山企业开采矿产资源的范围，参照集体所有制矿山企业执行。 拿资源法与细则对照，就可以看出来，细则对乡企限制严厉了，对私企略有放松，但总的基调，是对乡企和私企持排斥的态度。 我们在讨论时也提了一些意见，但上面未必会采纳。 政策环境并不好，私营矿企必须要学会生存，学会绕开政策走，埋头赚钱，只做不说，低调再低调。 你们勘探新矿的事，只能限定于你们四人知道。 如果龚岭地区真的有大矿藏，用本省的勘探队，消息马上满天飞，那就会有很大的麻烦。那些国有矿山企业很可能会去找省领导，要求由他们开采，我们地矿厅根本挡不住。 所以我让你们去找范教授，找外地的勘探队，相对要保密一些。 如果那里真的勘探出了大矿藏，你们在生产上也要注意，开始不要摆出那么大的排场，慢慢地做。等到你们做到一定的规模了，有实力了，那时别人就算知道了，也拿你们没有办法了。” “严老师，如果我们那里真的勘探出了大矿藏，我就送给您和范教授股份。” “哈哈哈，”严骐大笑，“郑斌，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给我行贿，是不是怕我不给你们帮忙啊。” 郑斌笑起来：“也不是。 严老师，我们在这里做生意，麻烦您不少，我们只是想表示个谢意。” 郑斌他们辞别了严骐，回到深圳。 他们到深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范佳磊打电话。 郑斌把正大矿这一个多月的情况，还有跟严骐谈话的情况都告诉了范佳磊。 郑斌说：“范教授，我按了免提键，刘民水和张冬也在旁边。严老师是希望您帮我们找一个勘探队。” 范佳磊说：“严骐的考虑是对的。保住这个秘密，就是减少你们的麻烦，减少你们的阻力。 我原来所在的那个勘探队，现在工作量也不饱满，他们也在改革。 现在他们允许技术人员外出自己找活做，只给队里交一些管理费。如果要用队里的设备或者资料，就要交相应的费用。 我原来在队上有一个很好的同事，他的技术水平很高，而且人不多言不多语。如果从保密的角度讲，我只请他一个人过来，但是你们几个要给他打下手。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勘探工作打下手，就全是体力活，很辛苦。不过这对郑斌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他们原来都是在井下工作的。 范佳磊最后说：“郑斌，我那个同事叫梁边，你们就喊他‘梁工’或者‘梁老师’。 勘探费用问题，我跟他谈，你们不要太计较。生活上的事，你们尽力安排好。我也会跟他说，你们那里刚刚地震，条件有限，他也不会太计较。 勘探开始以后，我有空也会到你们那去看一看。 郑斌，刘民水，张冬，我相信我的研究，我相信龚岭地区一定会有一个国内最大的c最富的铅锌矿藏，而且还有大量的伴生银矿。 我预祝你们大获成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无限芳菲 深圳的朋友圈变化很大。 黄启明去武汉做国债回购生意，曲艳也经常去武汉，盛源的生意已不如前。 薛英把华达钢贸交给他弟弟薛永打理，她回家乡和杜峰一起办轧辊厂。 孟玉春也回北京部里上班了。 郑斌给他们分别打了电话，又给陈正c向义博c白雪c李西分别打了电话，并把自己在正大矿业的电话告诉他们。 郑斌又给叶咏珊打电话。郑斌在去龚岭矿之前，叶咏珊曾经往深圳打过几次电话，郑斌都没有接到。 叶咏珊听到郑斌的声音很高兴：“傻佬，我还以为你坐花厅（坐牢）了。”接着又故作衰弱状，细声细气的说：“郑斌，我生病了。” 郑斌一时紧张：“什么病？看医生了没有？” “医生说我真的病了。” 这叫什么话。病了就病了，还要“真的”病了。郑冰马上明白叶咏珊在说假话，一颗心也就放下来了：“要不我过港来看你？” “你真的来看我吗？” “可是我怎么能够到香港去呢？” 到香港去，要有赴港澳通行证。 “我来想办法，等会儿我给你回电话。”叶咏珊语气里透着期待，她显然很希望郑斌去看他。 很快，叶咏珊回电话，要郑斌去找深圳精密工业公司张家锡：“郑斌，你星期天来。” 那一年的国庆节是星期四，星期天是10月4日。这到星期天还有好几天。 郑斌好笑：“你不是病了吗？不是急着要我来看你吗？” 叶咏珊强词夺理：“你又不是医生，急着来有什么用。 说好了，星期天来。” 精密工业公司是一家香港公司，主要生产精密测量仪器。张家锡是公司总经理。他很热情地接待了郑斌。 张家锡告诉郑斌，由他们公司给郑斌办一个入职手续，表明郑斌是他们公司聘请的高级管理人员；再由他们出具一份公司函，表明郑斌有工作要去香港，然后在内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门和香港出入境部门登记，郑斌就可以到香港去了。 这种手续是一次性的，并且当天去当天回。 按着商定，过完国庆节，刘民水夫妇就回正大矿，张冬则去雪松省接梁边。 10月4号早上，郑斌到了香港，叶咏珊在口岸接他。 十月的香港，仍然是在夏天。 叶咏珊穿着一件浅色绣花的短袖衬衣，配一条紧身牛仔裤，着一双白色运动鞋，一头秀发挽成发髻，高高盘起，显得无比简洁c俏丽。 她看见郑斌来了，就挥手高叫：“郑斌，郑斌。”笑靥如花，风姿嫣然。 叶咏珊沐浴在朝阳下，雪嫩的肌肤，散发出健康的光泽；曼妙的曲线，透着青春的动感，宛如世外仙姝，亭亭玉立，无限芳菲。 郑斌嘻嘻笑着说：“女大十八变，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 在西藏时，因为高原寒冷，叶咏珊穿的比较多，没有尽显出她的美丽。 叶泳珊笑嗔：“衰仔。吹水（说假话）唔抹嘴。” 叶咏珊带着郑斌上了一辆小型厢式货车：“郑斌，你今天陪我行街，好唔好？” 香港的批发商要把自己的货物通过商店，酒楼等零售商销售，就会把市场划分成若干区域，聘请一些业务员，每人负责一片区域。业务员在自己的区域里面，就会走街串巷，一家一家地拜访零售商，推销商品以及维护客户。 这种销售方式，香港人就称为“行街”。 这种行街的业务员，是公司里最底层的职员；但也有很多人，就是从这里迈开了他生意场上的第一步，日后成了大老板。 “你不是在读书吗？”郑斌问。 “我系兼差。” 香港有很多大学生，还有高中生，想自己有点零花钱，但又不好意思找家里要，就趁着业余时间打一份零工，赚点零花钱。 有些小公司就聘用这些学生行街，因为不需要给他们付固定工资，只有销售提成，财务负担不重。 叶咏珊就是为一家食品公司行街。这家食品公司代理了大陆的一款名叫“福泉”的米酒。 叶咏珊说，香港人喜欢喝啤酒，但近几年来对大陆的米酒也开始喜欢。尤其是老人，小孩儿，他们拿米酒当饮料喝。 她推销福泉米酒有一个多月了，现在销售量慢慢的好起来。上个月她的销售提成拿到了300多港纸，这个月翻一倍是没有问题。 今天她的任务就是给她的客户送货收款，这一车的货都是。郑斌的任务，就是把车上的货搬下来，送到零售商的店子里去。 另外还有两家零售商还没有进她的货，今天再去跟他们谈谈。 郑斌打趣道：“叶咏珊，你叫我过港，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浪漫的事，原来是叫我帮你做苦力。” “这系给你机会。” “你是不是也给别人这种机会。” “你呷(ga，吃)醋了？” “我怎么会吃你的醋。” “你嘅意思系，我唔抵得（不值得）你呷（吃）醋？”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吃你的醋。” 叶咏珊咯咯娇笑：“郑斌，虽然你系百分之一，但呷醋嘅柯尼（资格）仲（还是）有，唔然（不然）点得（怎么）能知道你着意（用心）冇（没有）呢？ 另外，我允许你叫我‘阿珊’。” 在第24章里，叶咏珊说郑斌是第100个想泡她的男生，所以，郑斌就是她的“百分之一”。 “嘻嘻！叫‘阿珊’就对了，你也可以叫我‘阿斌’，这样才显得我们很亲热嘛。” “憨！九唔搭八嘅（的）。 让你叫我‘阿珊’系朋友之间简化称呼。” 一上午，叶咏珊开着车和郑斌一家店一家店的跑，不仅有商店，还有酒楼，餐馆，送货收款，询问销售情况，了解客户反应。 中午，他们找了一间餐馆吃饭。 郑斌跟叶咏珊说了龚岭乡地震和剿匪的事。 叶咏珊感慨：“郑斌，你系属猫嘅（的），有九条命。喺（在）西藏遇到了滑坡，喺（在）龚岭乡又遇到了地震，又被匪徒绑架，都系大难唔死，仲（还）有了福报。 你当其时（当时）点解（为什么）唔畀（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好去睇（看）你。 你宜家（现在）手瓜（胳膊）好了冇（没有）？” 叶咏珊的关切之情让郑斌很温暖，他戏谑地说：“阿珊，如果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泪流成河？” “切！”叶咏珊同样戏谑，“关心你一下，你就自作多情了。” 郑斌又把买下龚岭矿以及在矿上内部查账清理的情况告诉叶咏珊。 “阿珊，冯大德拿财务专用章的事，我认为他肯定是要做坏事，可我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坏事，苦恼成河。” “我哋（我们）呢度（这里）都系签字，唔使（不用）印章，我也实情（实在）想唔出嚟（来）他识做乜（会做什么）。” 接着，叶咏珊问：“阿斌，龚岭矿嘅（的）应收款总共有多少？” “110多万。但有些可能收不回来了，因为都过了两三年，有些经手人也不在了。” “喺（在）香港，逾期八个月嘅（的）欠款就为坏账。但你们嗰度嘅（那里的）会计制度唔都系（不一样），逾期好多年嘅欠款，仍然挂喺账上视做资产。 唔过（不过）简单算一下，你买龚岭矿仲系（还是）划算。 假定你嘅欠款能够收回50万，我头先（刚才）罢就（算了）一下，饶佳云巨哋（他们）几个人嘅退赔就有46万多，两者一加就有100万。嗰个（那）就意味着你买龚岭矿只花了50万，还包括一块地。” “现在矿上的内部查账清理工作还在继续，说不定退赔这一块可能还会有20一30万，甚至更多。” “嗰个（那）照你咁样（这样）说，龚岭矿唔系（不是）贱卖了？” “也不能算贱卖。他们是按照账面资产来定价，事先并不知道有退赔这一块。 而且，龚岭矿的设备，全部都是要报废的设备，矿井的建设也不标准。不管是谁买下这个矿，要想继续生产，后期的投入就很大。 实际上，龚岭矿是贵卖了。只是因为我们严厉查账，内部清理，加上公安部门配合，才多出这部分收入。” “阿斌，我要给你泼冷水，我唔应解（不理解）你点解（为什么）要去买龚岭矿。 深圳嘅机会很多，你点解（为什么）要往山入面（里面）跑？ 你想做实业，喺深圳都系（一样）可以，而且数口（条件）会比山里好得多，比如资金，人才等等。” 郑斌不想解释，他没有告诉叶咏珊，龚岭地区可能有大矿藏的事情。他去龚岭乡，不理解的人不止叶咏珊一个。 其实，如果不是范教授说那个地方可能有国内最大最富有的铅锌矿藏，郑斌也不会去买下龚岭矿。但他不会跟别人说这些。 所以，他就只跟叶咏珊说了一句话： “人各有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明智的决定 下午，叶咏珊要跟还没有进他货的两个零售商再谈一谈。 叶泳珊和郑斌先来到旺嫂超市。 叶咏珊先打招呼：“旺嫂，我喺呢度（在这里）做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来你这个店子也有好几次了。 福泉米酒宜家（现在）卖嘅还可以，你可以考虑进点货试着卖一下。我唔晓（不会）骗你嘅。” 旺嫂笑咪咪地拒绝：“叶小姐，你睇（看）我这个超市，边度（哪里）还摆得下东西，都堆到屋顶了。门面实情（实在）太小了，你货嘅就系来了，我也冇把炮（没办法）上架。 有东西卖，边个（谁）唔想啊，实情系（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位后生仔是谁？”旺嫂有意想转移注意力。 “他系我公司新来嘅同事。” 郑斌自我介绍：“旺嫂，您好，我叫郑斌。我刚刚入行学生意，还请您多关照。” “是个北佬啊。”旺嫂语气中透着轻蔑，“大圈仔？” 改革开放以前，广东那边有很多人在身上绑一个汽车内胎，乘夜游泳，偷渡到香港，香港人就称这种人为“大圈仔”。 在香港，说英语最受人尊敬，因为说英语的都是有文化的c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第二种是说粤语的。最看不起的就是说普通话的。他们把大陆那边的人统称为“北佬”。 在第5章里，郑斌作为大里山铁矿的代表与外商谈判时，外商代表团里有几个香港律师。开始时，他们总喜欢说话时夹几句英语或者粤语，以显示他们身份的高贵，后来被郑斌治乖了。 郑斌也知道，这种因为地域的不同而带来的身份歧视，是普遍存在的。比如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大城市的人瞧不起小城市的人。 郑斌无力改变这种状况。但他却要治一治眼前这个旺嫂，不然，叶咏珊的生意就没办法做下去。 “旺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纬度’？ 纬度就是地球面上一点到球心的连线与赤道平面的夹角。 我们在北半球，我们这边的纬度就叫‘北纬’。香港是在北纬22度。” 旺嫂不知所以。她很小就开始做生意，没读过多少书，对于纬度c夹角c北纬等名词，她都很陌生；她被这些名词震住了，有点发呆。 郑斌继续说：“香港人把大陆人统称作北佬，这是错误的。 旺嫂，你知道为什么是错误的吗？” 旺嫂不由自主地摇头，魔障了。 “大陆的广东c广西c云南三个省，和香港在同一个纬度上，并不在香港的北面。海南省更是在香港的南边，难道海南省的人也要叫香港人‘北佬’吗。 香港有很多大老板，都是四五十年代从上海或者福建过来的，照说他们也算是‘北佬’。 要是没有这些‘北佬’，可能就没有香港今天的繁荣。旺嫂您恐怕也开不成超市，只能在乡下种地，或者下海捕鱼捞虾。 旺嫂，您觉得香港人歧视大陆人，有意思吗？” 郑斌在深圳时也接触过一些香港商人，有些港商闲聊时跟他说，他们小时候听大人说，某某家的孩子有出息，在广州读书；某某家的叔叔有本事，在上海做事。 那时的香港不过是一个贫穷的小渔村，香港人要想发财致富，就只有北上。 可是1949年，一切就全变了。 1950年，香港对大陆的贸易由多年的入超一下转变为出超，当年的出超额就达到惊人的5亿港元，为香港的初步繁荣奠定了基础。 当时香港民众的生活物质严重依赖于大陆，中央政府为稳定香港市面，从本就贫穷的大陆筹措物质供应香港，并定为“政治任务”。 1962年3月20日，中央政府决定，从即日起，从武汉向港澳，每天开出三列特快列车，供应港澳鲜活农产品如猪牛羊鸡鸭鹅等等，占港澳市场鲜活农产品供应量的100％，价格只有同期国际市场的50％。 这就是港人俗称的“生命线计划”，意指这三列特快是香港民众的生命线。每年除大年初一外，一年364天，每天3列特快，雷打不动，即使是1966年后的大乱中也没有中断过。 那时大陆极度贫困，所有的生活物质都要凭票供应，老百姓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一次肉，人人面露菜色，却要去接济那些并不贫困的港澳同胞。 1950年到1990年，香港人均工资上涨了20倍，而主副食品的价格只上涨了5倍。可以说，香港是大陆养大的。 大陆的老百姓勒紧裤腰带，让香港民众过上了滋润的小日子；而香港百姓报答大陆人的却是一个轻蔑的称呼：北佬！ 要怪香港民众吗？不怪。嫌贫爱富，是人的本性。 人家瞧不起你，你要静心自省，自己是不是有被别人瞧不起的地方？ 想想在改革开放以前的那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 郑斌不想跟旺嫂说这些。大陆人为什么穷，香港人为什么富，这些深层次的问题，旺嫂不会想，也想不明白。 郑斌也没打算责怪旺嫂，只是跟她说一些她不知道的地理知识，唬她一下，煞一煞她的轻慢心，有助于叶咏珊开展生意。 旺嫂半天才回到现实：“你这个后生仔蛮有学问嘛。” 人都是这样，你告诉一些他不知道的知识，他自然就会产生神秘感，由神秘感进而生出敬意。 这时，超市进来一位婆婆。 郑斌迎上去，拿出一瓶福泉米酒的赠品：“阿婆，这是旺嫂超市新进的一款米酒，叫‘福泉’，意思是福寿如泉涌，很讨彩头。 这是我们的赠品，您尝一尝。” 阿婆拿起样品看了一下：“我听人哋（别人）说过这种米酒，说口感还唔错。嗰个（那）我就买两瓶，我老伴和我小孙子都中意（喜欢）喝。” 郑斌说：“阿婆，既然你们家里人都喜欢喝，您就多买一点。买两瓶，一会儿就喝完了。” “我拿唔（不）动。” 郑斌马上明白，阿婆想多买：“阿婆，您要是相信我，您多买点，我给您扛到家里去。 我就是这家公司行街的业务员，旺嫂都认识我。” 郑斌喧宾夺主，先是说这款米酒是旺嫂超市新进的货，现在又说旺嫂认识他；可到这时，旺嫂又不能不承认，只好看着阿婆微笑地点头。 阿婆问：“一箱系多少瓶？” “12瓶。” “嗰个（那）我就买一箱。 郑斌笑着说：“阿婆，趁着今天有我这个劳动力在，您就多买一点。 现在是秋天了，正是进补的时候，这个季节喝啤酒已经不合适了，就应该喝米酒，养胃，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阿婆笑起来：“你这个后生仔，蛮识（会）做生意嘛。嗰个（那）我就买两箱。” “阿婆，您干脆就买三箱。我们公司今天做活动，买三箱就赠送5瓶。” 阿婆也没有多说，就买了三箱。 郑斌从车上拿下三箱米酒扛在肩上，另外用塑料袋提了五瓶。 阿婆家住在16楼，有电梯，只是进了小区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如果不是郑斌帮忙，一个老人家确实没有办法。 旺嫂听见阿婆的话，知道这款米酒已经有口碑了。刚才阿婆买的三箱米酒，也都是按零售价跟超市结的账。事到如今，她也不会再拒绝了，就同意除去阿婆买的三箱货，再进五箱货。叶咏珊也照样赠送给她五瓶米酒。 像这种食品饮料类商品，一定要售卖的地方多，消费者不论走进哪一家店子都能看到这种商品，这本身就是一种广告。 所以经营这类商品的公司，就希望自己的商品在市场上，在零售商那里，能够全覆盖。 叶咏珊觉得，今天叫郑斌陪她行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做生意蛮行 旺嫂进了货，今天行街有收获，叶咏珊心情愉快。 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头发有些乱，就取下发夹，将一头秀发梳理整齐，然后用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扎起来，再盘成发髻，用发夹卡住。 叶咏珊轻盈优雅的举动，令旺嫂忍不住赞道：“叶小姐，你真系个大美人，应该竞选港姐。” 这话触动了叶咏珊的心弦。她在港大是公认的校花，具备冲击港姐的实力；如果有空闲，是可以考虑参加港姐评选。 旺嫂说：“叶小姐，嗰个（那个）后生仔说他是刚入行学生意嘅，我望住（看着）唔像。” 叶咏珊有点诧异：“边度（哪里）唔像？” “我睇他成熟稳重，又有知识，再睇他对阿婆嘅推销，直头冇（完全没有）年轻人嘅莽撞青涩，反倒像系生意场上嘅老手。” 叶咏珊只好继续编故事：“郑斌直情（确实）系刚进入公司嘅，至于他旧时（以前）系否做过生意，我就唔清楚了。” 旺嫂突然说：“叶小姐，你系和他喺（在）拍拖咩（吗）？” 叶咏珊吓了一跳：“旺嫂，您点咁样（怎么这样）说？” 旺嫂“嘻嘻”一笑：“叶小姐，你睇他嘅眼神就唔都系（不一样）。” “点唔都系（怎么不一样）？” “你睇他嘅眼神，零舍（特别）嘅温柔，脸上成日（总是）隐含着笑容，好似春暖花开。你对其他嘅人就冇咁样（没有这样）。” 碰到这样喜欢八卦的女人，叶咏珊也没有办法，只好严肃起脸，正色地说：“旺嫂，我和郑斌只系同事，我仲喺（还在）读书，喺呢度（在这里）也只系兼差。 您这话可唔能乱说，要说出去咗，我们嘅关系唔好处理，会很面懵（尴尬）。”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系想提醒你，唔好（不要）被他迷住了，他配唔上你。” 叶咏珊来了兴趣，想探究：“旺嫂，您了解郑斌咩？您点（怎么）知道他配唔上我？” “嗰个（那个）后生仔，人帅气，睇嘅出嚟（看的出来），也很最叻（能干），但系冇钱呐。 郎财女貌，无钱唔好沟女。 叶小姐，你系大美人，超级靓，你如果竞选港姐，实稳（肯定）可以入围。到那时，乜嘢（什么）样嘅人才都任你挑。 你同巨（跟他）冇关系至（最）好，你冇必要跟一个大陆仔拍拖。 我年轻时也系一朵花。当其时有个老细（老板）想包我，我拒绝了，因为我睇啱（看上）了年轻英俊嘅阿旺。嗰时（那个时候），我还相信爱情。 可系你睇我宜家（现在），阿旺成天就知道喝酒c摸雀（打麻将），全靠我一个人做这个超市养家糊口。 宜家（现在）我都成了黄脸婆，就系想叫别人包也冇人包了。” 叶咏珊“哈哈”大笑：“旺嫂，要系旺叔听到您这话，要打断您嘅腿。” “他敢！” 郑斌回来，两人辞别旺嫂，开车走向今天的最后一站，卓氏副食店。 这家店的店面只有旺嫂超市的1/3大。叶咏珊介绍，这家店面是卓伯祖上传下来的，因为是自家的房产，没有租金压力，东西卖的比周围的店子要便宜一成左右，所以生意很不错。 叶咏姗来过好几次都没有谈妥，卓伯不愿意进货。 卓伯将近60岁，看到他们来也没有打招呼，仍然盯着店内的一台电视看赛马。 叶咏珊陪着笑脸跟卓伯介绍产品情况，希望卓伯考虑进货。卓伯爱理不理，只是专注地看赛马，偶尔说一句“你嘅货唔好卖”c“我唔好（不要）”等等拒绝的话。 叶咏珊觉得很没趣，就拉着郑斌想走。郑斌拦住她。 郑斌一直耐心地等到赛马结束，才笑着问：“阿伯，您中奖没有？” 卓伯一笑：“中了个小奖。” 郑斌和气地跟卓伯拉家常：“阿伯，您平时除了喜欢赛马以外，可能还喜欢打麻将。” “系啊。” “您还喜欢买彩票，喜欢去澳门赌场。” 卓伯惊奇：“你点（怎么）知道嘅？” “因为这些东西都属于赌的范围嘛，喜欢这个就会连带着喜欢其他的。”郑斌继续说，“阿伯，您做这个店子有好多年了吧？” “我20几岁就从我老豆（父亲）嗰度（那里）接过这个店子做，宜家（现在）差唔多有40年了。” “您只有这一家店子吗？” “系啊。” “阿伯，我要是做生意做到您这种状况，我就干脆跳楼自杀算了。” 卓伯生气：“后生仔，你这话系个乜嘢（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您还不懂吗？ 您父亲勤扒苦做，好不容易挣下这份房产，还指望您发扬光大；您发扬了吗？光大了吗？做了快40年还只是一家店。 清明时节，您怎么对您祖上说。” 卓伯恼到头壳顶冒烟。叶咏珊拉郑斌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但是郑斌认为，卓伯内心深处一定有愧疚的地方，他不会看不到自己的生意停止不前，只是他悠游日久，不能自拔。现在刺激他一下，让他醒一醒，对他兴许是个好事。 郑斌继续说：“卓伯，您不仅愧对祖上，您还愧对儿女。 我们刚才去了旺嫂超市，跟您这只隔了两条街。人家还是一个女人，一开始租个小店面，现在已经是一个超市了，门面有您的三倍大。她现在正在找门面，准备开第二家店。 您说您生意是怎么做的。成天就知道赌，您见过有靠赌发财的吗？香港这么多大老板，都是做生意发财的，有谁是靠赌博发财的？ 不喜欢认认真真做事，一点一点积累财富，而是成天做春梦，指望着中个大奖，一夜暴富。 就像您这样，佛都不会保佑您。” “你个仆街的，吃炸药了。 我做生意嘅时候，你未曾（还没有）生出嚟（来），使乜（用不着）你教我；你嗰个（那）点鬼脑筋还早得很呢。 衰样。” 卓伯并没有破口大骂，郑斌知道自己的话，确实触动了卓伯内心愧疚的那一块儿。 郑斌诚恳地说：“阿伯，我不是要故意说您的不是。 做生意，讲究货卖堆山，这个‘山’，不仅指数量多，还指品种多。别人有的你要有，别人没有的你也要有。 我们公司叶小姐来了好几次，跟您反复地讲，我们这款米酒，现在消费者中间已经有一定的口碑了；而且我们的货，您卖不完可以退给我们，您没有一点风险。 刚才我们在旺嫂超市，有位阿婆一次就买了三箱。现在这片区域里只有您一家没有进这个货。 如果有位消费者在别家店子买了这款米酒，有一天上您家店子来买，您却没有，您说这个消费者对您这个店子是个什么印象。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说你走在别人前面，至少你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阿伯，我年轻，说话难免会冒犯，您别在意。 我是想，做任何事都要一心一意，做生意更是需要一心一意。您一边守着店子做生意，一边却心里挂在那些赌博的事情上，您说您的生意怎么可能做得好。 阿伯，您要不要我们的货都不要紧。我们尊重您，希望您生意做的好，发大财。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绝对没有恶意。 阿伯，再说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些冒犯，请您见谅。 打扰您半天了，我们就告辞了。如果以后您要进货，请优先考虑我们。” 郑斌和叶咏珊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叶咏珊正要发动车子，卓伯从店里出来，拍他们的车门。叶咏珊赶紧把车门打开。 “叶小姐，你们就放两箱货喺呢度（在这里）吧。”卓伯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要系卖唔完，实稳（肯定）可以退货咩？” 叶咏珊笑眯眯地说：“卓伯，卖唔完，剩多少就退多少，唔晓（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哋（我们）公司今天做活动，买三箱另外再赠送5瓶，我就给您留三箱好了。” 卓伯点点头。郑斌扛了三箱米酒放在卓伯的店子里。 临走时，卓伯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到：“后生仔，好好做，日后有前程。” 叶咏珊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地扭头看看郑斌，笑着说：“阿斌，我睇你还蛮行嘅。” “什么蛮行的？” “做生意蛮行嘅。我谂（shen）住（准备）和你兼埋（一起）做生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800万美元订单 叶咏珊说要和郑斌一起做生意，郑斌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叶咏珊把小货车开回公司的地下车库，然后把今天没有送完的货以及收到的货款交给公司。 办完公事后，她出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对等在大门口的郑斌笑着说：“夜晚我请你食饭。今天你帮我搞梗咗（定了）这两家，我要多谢你。 今天夜晚请你吃一餐好嘅，你想吃乜嘢（什么）你就说。” 郑斌随口就说了一大堆，诸如龙虾鲍鱼鱼翅等等，反正是捡高档的说。 叶咏珊咯咯巧笑：“阿斌，你不用装，我知道你系特登（故意）嘅。你唔晓（不会）舍得让我花咁（那么）多钱。系唔系？” “奇怪了，你花钱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叶咏珊又撒娇似地说：“阿斌，仲系（还是）你请我食饭好了，哪有女孩请男孩食饭嘅。” 郑斌故作姿态地叹了一口气：“唉，美女就是无敌。 中午我请你吃饭，晚上还要我请。给你做事拿不到一分钱的工钱不说，还要倒贴钱请你吃饭。 难怪现在有人说，美丽也是经济。” “阿斌，你就别感慨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你请我食饭一点儿也唔晓（不会）亏。” 他们两人进了一家高档的餐厅。 点了菜以后，叶咏珊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郑斌。这是一份英文的资料，是各种不锈钢餐具和刀具的品种规格以及数量。 “这是什么？” “阿斌，我可以拿到这份儿不锈钢餐具和刀具嘅订单，订单金额系一年800万美金。” 郑斌倒吸一口凉气，800万美金不是一个小数字。 叶咏珊继续说：“这800万美元嘅订单拉匀（平均）分喺（在）每个月，每个月出货将近有70万美金。 这笔生意我哋（我们）只赚佣金，6％，我和你对半儿分。你负责到大陆去搵（找）生产厂家，组织货源。我负责跟美国方面联系，稳定订单。 你睇点样（看怎么样）？” 郑斌在深圳工作时，就看到有人在做订单，有的是赚取进销差价，也有的是赚取佣金。不管哪一种方式，做订单都是一件很滋润的事。 我们国家外贸管制，多数生产厂家不能够直接与外商做贸易，必须要通过外贸公司代理。 深圳因为是改革开放前沿，这里的外贸放的很开。他们早年到深圳的一些公司都有外贸经营权，比如黄启明的盛源公司，杜峰的华达钢贸等。很多深圳的公司就是利用这种优势地位，在外商和国内生产厂家之间搭上一个桥梁赚钱。 叶咏珊介绍，这份订单的不锈钢餐具是属于低档的，真正高档的不锈钢餐具订单不会拿到我们国家来。 这些低档的不锈钢餐具，虽然价格低，但是量却很大。美国人喜欢户外运动，这些餐具很大部分都是户外用的，可能用过一两次就丢弃了。 还有菜刀，一买就是一打，12个，用钝了就丢了。 郑斌有点猜不透叶咏珊。 接订单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是800万美元的订单，一年的佣金就是48万美元。 叶咏珊只是一个大学生，今年也才19岁，她哪有接订单的能力，应该是她家庭的关系。 从她的风度气质，言谈举止来看，她应该是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不是贫寒人家出生，但似乎也不像是出生豪门。 叶咏珊看出了郑斌的疑惑：“阿斌，你系唔系有点唔相信？” “阿珊，我在深圳时看到有人做订单，一年有个一两百万美元就已经高兴的要上天了。你这是一年800万美元的订单，是个相当大的数字。” “阿斌，你定晒（放心）。唔系（不是）绝对有把握嘅事，我唔晓（不会）跟你说。” 郑斌现在，相信叶咏珊没有理由，不相信叶咏珊似乎也没有理由：“我明天到江浙去，那里有很多民营企业，先买一些样品给美国寄过去。如果样品合格了，再来谈价格，后面的事一步一步的做。” 郑斌决定试一试，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应该相信还是应该不相信叶咏珊。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维护与叶咏珊的友谊的。 第二天，郑斌给正大矿业打电话。何晴接的电话，她告诉郑斌，张冬已经接到梁工，他们租了一辆卡车，装了一些勘探设备，大约要四五天以后可以到矿上。 何晴还告诉郑斌一个好消息。上个星期县检察院通知正大矿业，冯大德退赔的120多万元，检察院要退给正大矿业80万。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白白的得了80万。 不过郑斌还是有点不满足：“冯大德不是退赔了120多万元吗？还有40多万元呢？” “检察院说那些钱用做办案经费了。” 郑斌不平，又无奈，不过想一想，比起县公安局还是要好些。县公安局找他要了25万元的办案经费，可到现在，一分钱也没有追回来。 郑斌告诉何晴，自己要晚几天才能回去，在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郑斌到江浙一带，走访了十几家做不锈钢刀餐具的工厂，他最看好的就是英翔不锈钢餐具厂。老板殷祥超，40岁左右，是个很实在的农民企业家。 郑斌不懂不锈钢餐具的生产，但他毕竟是工科毕业的学生，又在企业工作过。他看得出来，英翔厂的管理在他见过的这十几家厂中，是最规范的。 管理上的规范就会带来产品质量上的稳定，就不会造成产品质量上的大起大落。 做订单，最怕的就是质量不稳定。 如果发去一批货，外方检验不合格，就会要求退货，而退货就是一大麻烦。如果退回国内，就要付一大笔运费；如果在当地处理，不合格的产品根本就不能销售，只能当垃圾处理。可是作垃圾处理也要付一大笔费用。 郑斌选了4家他认为比较靠谱的厂家，分别从这四个厂家买了生产日期不同的两套产品，标上acbcd对应四个厂家的标识，然后把这些样品打包寄给叶咏珊。 郑斌回到牡丹市。他找严骐想请他帮忙介绍外贸公司的人。 严骐想了一下，就打了一个电话：“孙处长，我是严骐。晚上有空没有，一起吃个饭。我有个朋友，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孙处长名孙沐新，40来岁，是省外贸厅的处长。 郑斌和严骐到餐馆的时，孙沐新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严骐和孙沐新握手：“孙处长来的早啊。” 孙沐新一笑：“严厅长召见，我能不来早吗？” 严骐“哈哈”笑：“孙处长，我介绍一下，他叫郑斌，是我在矿冶学院的校友，小师弟，他刚刚买下了云留县的龚岭铅锌矿。他有个外贸上的事情想咨询你。” 三人在包房坐下，说了一些闲话。 酒过三巡，郑斌说：“孙处长，我以前在深圳做，到香樟省不久。 我刚接到一个订单，是不锈钢餐具。我在江浙已定了生产厂，样品也寄到美国去了。 我没做过外贸，是不是有很多限制？” “郑总，你是想找一家外贸公司代理，还是想自己操作一家外贸公司？” “孙处长，我当然是想自己有一家外贸公司。 我原来在深圳做的那家公司有外贸经营权，我能不能借用他们的执照，在这里办一个分公司？” “郑总，深圳的外贸政策是国家特批的，我们这里不能享受，深圳的外贸执照不能在这里用。” 严骐看到郑斌失望的表情，便问：“孙处长，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严厅长，您吩咐的事，再怎么难，我也要想个法子出来。 郑总，你就在你们云留县外贸公司下面挂靠一个分公司，承包经营，每年给县公司交一定的承包费。那个分公司就拥有外贸经营权，外汇账户也是你自己的。 县公司只收承包费，不干预你的经营，只要你按时交承包费就行了。” 这个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郑斌很高兴：“孙处长，谢谢你了。这个办法非常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挂靠外贸公司 饭后喝茶时，孙沐新随口问道：“订单有多大？” 郑斌对叶咏珊的订单始终拿不准，就有意缩小一点：“200万美元左右。” 孙沐新一惊：“这是很大的单子了。” 香樟省是一个穷僻的内陆省份，对外贸易很少，所以孙处长对200万美元的出口订单感到很惊讶。 “郑总，你如果同意，我明天上班就给云留县外贸公司的李益怀经理打电话。他会同意的。具体承包费，你去跟李经理谈，他不会漫天要价。” 事情这么顺利，严骐又有点不放心：“孙处长，这样做会不会违反政策？不会让你为难吧。” “严厅长，要是以前，外贸政策是条红线，碰上了就会犯错误。现在不同了，全面放开对外贸易是大势所趋。 现在踩红线，不是犯纪律，是改革。” 严骐和郑斌都笑起来。 “严厅长，郑总，我是亲身经历了外贸的改革开放。 1980年代初，外贸就在改革，但那时力度不大。 1986年，我国正式提出申请，恢复我国在关贸总协定中的缔约方地位。《关税与贸易总协定。1995年1月1日，更名为世界贸易组织。》 为了适应‘复关’的形势，1988年2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和深化对外贸易体制改革若干问题的规定》，在外贸企业全面推行承包经营责任制。要求外贸企业自负盈亏，承包出口创汇指标，出口收汇差别留成；并且颁布了一系列的配套政策，放宽外汇管制，实行出口退税政策。 1990年12月，国务院又发布《关于进一步改革和完善对外贸易体制若干问题的规定》，全部取消外贸企业的财政补贴。并且放宽外贸管制，允许有条件的工业企业自营进出口业务。 现在外贸行业的问题是，新形势，老规矩。 是就形势还是就规矩呢？ 既然是改革开放，当然要就形势，改规矩。” 严骐笑着说：“孙处长，有见解！ 改革开放，从一定意义上说，就是改规矩：建立新规矩，淘汰旧规矩。” 孙沐新继续说：“像我说的这种挂靠分公司，自主经营，只交承包费的做法，即使是现在的政策也是不允许的。 但政策不允许，下面也照样做，上面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外贸企业都已经承包经营了，出口创汇有任务，层层分解，我省很多县级外贸公司都完不成任务，最终就拖累我省的外贸任务。 像云留县外贸公司哪有什么外贸业务，就是一点香菇c木耳等山货，发工资都困难。你挂靠一个分公司，给他交承包费，还可以帮他完成出口创汇任务，他求之不得。 上面知不知道呢？知道，省厅c部里都知道。可知道又能怎么办。 下面的公司要生存，这是他的生存之道。省市的外贸厅局又要完成任务，只要对完成任务有帮助，才不会去管什么外贸政策。” 严骐说：“你们外贸改革的步子迈得很大啊。” “严厅长，国家已经开始‘复关’的谈判，形势逼人。 国务院的两个规定都是釜底抽薪，我们外贸有很多人也是有意见。但是站在国家的立场，站在市场经济的立场来看，外贸的改革就是必须的。 过去的外贸政策，不允许工业企业直接进出口，必须要通过外贸企业代理。我们外贸公司做生意，真正直接跟国外终端客户做生意的少，多是通过中间商。结果卡得都是国内企业，肥的是那些外国人。 这样的政策不改行吗！” 郑斌插话：“我在深圳认识一位港商，他大学毕业后，应聘在联合国总部工作过几年。他跟我说，联合国开会发言时，要是欧美发达国家发言，会场坐得满满的。要是我国这样第三世界穷国发言，会场有时几乎没有人。 他说，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就象被刀割了一样痛。虽说自己是香港人，但自己的根还是在大陆。 他说，他是衷心希望祖国富强。国际上，讲的是实力，什么’同志加兄弟’，都是糊弄老百姓的，在国际舞台上屁用没有。 他是很看好邓大人的改革开放，说坚持下去，五年一小变，十年一大变，了不得。 以前，很多人冒着危险偷渡到香港。内地一搞改革开放，1980年后，就没人偷渡了。在自已家门口就可以发财致富，干嘛还要偷渡。” 孙沐新说：“1979年自卫反击战时，我们部队坐在汽车上，总看到公路上有一块一块的白色，不知怎么回事。有次车停下来，下车一看，肺都气炸了，是我们援助他们的大米。 他们的公路被美军飞机炸出弹坑，他们懒得修，就把我们援助的大米，整包整包地填进弹坑。时间一长，麻袋被汽车碾破了，就现出一块块白色。 一方面，他们狮子大开口，找我们要这要那，心想着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另一方面，拿我们的东西也不作正用，用大米去填弹坑。 那个时候，中国人连饭都吃不饱，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还要去援助这些白眼狼。你说，这叫什么政策！ 还是邓大人英明，一上台，把这些援助统统都停掉。 这一停，那些人就不高兴了，骂骂咧咧的，也不‘同志加兄弟’了，也不来往了。原来，他们以前都是冲着援助来的，冲着钱来的。 真还不如养条狗，还可以看家护院。 一个国家，重要的是把自已的事办好。国家富强了，人民富裕了，人家自然会尊敬你，你自然就会有发言权。 别象以前那样，成天搞运动，今天整这个，明天整那个。整来整去，整的都是自已人，也没有整到人家外国人。” 晚上告辞时，郑斌说：“孙处长，我明天就回云留去。” 孙沐新会意：“郑总，我会给李经理打电话的。” 第二天，郑斌去了位于长湖路的国华证券营业部。昨天郑斌到地矿厅时路过这里，看到了这家国华证券营业部。 营业部里人不多。 今年5月底以来，股市就一直在下跌，上证指数从1400多点跌到400多点。股市没有行情，自然也就没有人气。 郑斌找到一个工作人员询问，说原来在深圳那边有证券账户，现在想在这里开账户行不行。 工作人员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要郑斌等一会儿，他去找领导。 一会儿，工作人员陪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出来，介绍说是他们的副总经理。那位女副总跟郑斌握手，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李维珍。 郑斌把自己的情况说了，李维珍说：“你拿身份证在我们这里开户就行了。”随后，李维珍又笑着问：“先生，怎么称呼？” 郑斌赶紧掏出名片递过去：“失礼，失礼。 李总，我以前在深圳做生意，刚到云留县。” 李维珍看了名片：“是郑总啊。你如果资金多，我们这里有大户室，有专人为你服务。你不用到这里来，在云留县打电话就可以了。” 那时全国的股市还没有联网。1994年以后，全国股市推行电子化，实现全国联网，一张身份证就只能开立一个证劵账户。 郑斌说：“李总，我还有两个朋友，我要他们也在你这里开户。” 李维珍笑起来：“郑总，现在整个香樟省只有我这一家证券营业部。我们是省信托投资公司办的。” 李维珍是要告诉郑斌，她这个证券营业部是很有实力的。 郑斌正好带有身份证，就在国华证券开了户。 开完户以后，他就看了一会儿股市行情，赫然发现，高原药业已经上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股票阴跌 高原药业股票上市了。郑斌看到现在盘面上的价格是742元/股。 郑斌记得高原药业发行社会公众股3700万股，发行价就是715元，现在盘面的价格已经快接近发行价了。情况不太好。 郑斌想找李维珍问一问。 国华证券的办公室在二楼。 李维珍的办公室不大，但很整洁。墙角放着一个不大的金鱼缸，有一个小的氧气泵不断地放出一串串的气泡，几尾彩色的金鱼在里面悠游；茶几上放着一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显示出房间女主人的细心和情趣。 李维珍很客气地招呼郑斌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 郑斌说明来意。职业的敏感使李维珍想探究：“郑总，你为什么关注这只股票，有什么特别吗？” “李总，今年7月，高原药业对外发售社会公众股时，我去买过。当时我带的是汇票，有人带的是现金。高原药业就先收现金后收汇票，轮到我时已经卖完了。 我跟这支股票就算是有点关系，所以想了解一下。” 郑斌不想跟李维珍说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的事。 李维珍笑起来：“郑总是老股民了。” “可惜运气不好。” “不要紧，先苦后甜嘛。” “哈哈，托你吉言。” 李维珍告诉郑斌，高原药业是9月29日上市的，852元/股开盘，连着涨了四五天，最高涨到1009元/股，换手率达到80多，然后就一路阴跌。 “按目前的情况看，很可能会跌破715元的发行价。”李维珍说。 “李总，高原药业为什么会下跌呢。” 李维珍预感到郑斌有可能是她的大客户，便耐心地跟他说：“郑总，市场上的传言主要是两条，一是认为高原药业的产品主要是藏药，销售区域受限，业绩难有增长。二是认为他的财务上有一些问题，有可能隐瞒债务。” 郑斌想起第22章中，在飞机上，叶咏珊跟他分析这个高原药业的情况，跟现在市场上的传闻一模一样。叶咏珊的眼光很厉害。 李维珍接着说：“市场上认为高原药业715元的发行价贵了，所以，开始那几天股票上涨时，那些买到原始股的都高位套现离场了，现在接盘的都是散户。他们普遍的成本在8元以上，都被套了。 现在大盘本来就不好，这只股票又在阴跌。股票最怕阴跌，就像连阴雨，跌跌不休，很打击人的信心。 我估计再跌个把星期，就有人开始割肉了。但目前这只股票看不明白，也未必有人敢抄底。” “李总，估计这只股票会跌到什么价位？” “这个不好说。跌到6元都是有可能的。” 郑斌到目前为止，对股票的认识都还是模糊的。他听李维珍说，高原药业的股票可能跌到6元，尽管她用的是“可能”这个词，但也说明她对这支股票有比较明确的认识，这让郑斌很佩服。 他有心想和李维珍进一步发展关系：“李总，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谢谢你！ 现在已经下班了，我请你吃饭，请你赏光。” 李维珍对郑斌很有好感，她觉得他从深圳跑到这里来开矿，应该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愿意和他做个朋友；但请吃饭显然有点唐突，才第一次见面：“郑总，你的心意我领了，吃饭就免了。 我想乘中午时间看看上午的交易情况。” 郑斌回到云留县，拜访云留县外贸公司李益怀经理。 李益怀将近50岁，是个老外贸了。 李益怀说，孙处长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办一个分公司，挂靠在县公司，没有问题，名称就叫云留县外贸公司龚岭分公司。营业执照c外汇账户开立等等手续，都由县公司代为办理，费用由郑斌出。挂靠承包费一年1万元整，每半年交一次。 一年一万元的承包费有点贵。不过郑斌对叶咏珊的订单始终不敢确定，所以也不想跟李益怀讨价还价。 郑斌说：“李经理，我还有一事要麻烦您。我想在您公司里借一个能干的业务员到我那里工作。” 李益怀稍稍犹豫了一下：“可以。” 郑斌揣摩李益怀可能误解了他的意思：“李经理，我说的‘能干’是指他对外贸业务比较熟悉，比如报关c结汇等这些程序上的事；再就是要负责任，验货发货不能够出差错。” 李益怀这才放下心来，他担心郑斌高薪挖走了他公司里那些手上有业务的业务员：“郑总，这个人的工资就由你付。” “李总，来的人就到我分公司任经理，工资由我付，但人事关系还是保留在你们外贸公司。” “这个没问题。” 谈完公事，郑斌请李益怀吃饭，李益怀推辞：“郑总，以后等你的生意做成了再请我吃饭好了。” 天色已晚，郑斌就到燕子旅社住下，准备明天赶早班长途车回龚岭乡。 郑斌刚住下，李同辉进来说，有人请吃饭，便拉着郑斌到了附近一家餐馆。 做东的是一位30多岁的男人。李同辉介绍，他叫黄培生，也是王渡乡人，很早就出去自己做生意了。现在牡丹市开了一家工厂，生产工业用风扇，还开了一家服装店。他今天回乡里来办点事，明天就回省城了。 黄培生是久在生意场上混的人，待人和气，又很健谈。 酒过几巡后，郑斌问：“黄经理，服装生意好做吗？” 黄培生很精明，笑着说：“郑总，是不是很奇怪，像我这样五大三粗的人怎么去卖服装。” 郑斌被人猜破了心事，有点不好意思：“黄经理，我看你为人豪爽，属于那种金戈铁马的人物。说你做工业风扇，我觉得很合适；可要说做服装，我是觉得有点不搭配。 我觉得做服装生意的男人，多少都有些娘炮，不然怎么能够清楚女人的心理呢。只有卖女装才赚钱嘛。” “哈哈。”黄培生大笑：“郑总，有眼力。我现在办服装店是觉得有点吃力，等我再攒点钱，我准备办一个服装厂，专门生产男女西裤；西裤变化要小一些。” “这个思路很对，”李同辉说，“不仅可以生产裤装，还可以生产男士夹克衫。” “现在男士的西装也开始慢慢流行起来，不过生产西装投资很大。另外还有工作服，市场也在慢慢起来。 我说的工作服不仅是指工厂的工作服，也指那些服务性行业的工作服，比如银行c大商场等等。这个市场也很大。” 郑斌对黄培生有些好感：“黄经理，你是怎么涉足服装行业的？” “来，干一杯。”黄培生端起酒杯，和郑斌c李同辉干了一杯，吃了一口菜：“说起来就是一个故事。 1980年代时，刚兴牛仔裤的时候，我还是工厂的采购。 有一次出差去广州，看到有很多人在一家小店买牛仔裤，生意很红火。 我来了兴趣，想看看他的生意到底有多好。 我就把我抽烟用的火柴拿出来，看着手表计时，那家小店卖一条牛仔裤我就放一根火柴在口袋里。一个小时后，我一数，整整七十根火柴，平均一分钟就要卖一条多牛仔裤，这生意还了得啊！ 我动了心，可又为难了，这些牛仔裤在哪里进货呢？ 到了下午四点多种，那家小店的牛仔裤全部卖完了，小店老板是个男的，他关上店门，骑自行车回家，我就跟在他后面。 他回家后，我就等在他家对面的马路上，我想他的货已经卖完了，他一定要再去进货，我跟着他，不就可以知道进货的地方了吗？ 我守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五点多钟时，那个老板骑自行车出来，我就跟在他后面。 清晨路上人少，很快就被那人发现了，我只好以实相告；那人见我心至诚，又是外地的，不会和他抢生意，便带我去了生产牛仔裤的服装厂。 我没有钱，就把工厂给我办采购的钱拿出来，买了500条牛仔裤带回牡丹市。 那500条牛仔裤两天时间就卖完了，一条赚30元，净赚了15000元。 我还清了工厂的钱，就辞职开始跑生意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是牡丹市第一个卖牛仔裤的人。” 酒席散时，黄培生说：“郑总，以后我办服装厂，你也投点资，我们一起做。 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郑斌随口应道：“好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利用消息赚钱 郑斌回到正大矿。 张冬告诉郑斌，梁边已经开始工作了。 范教授跟梁边说的报酬是16万元。如果没有找到矿，就只付6万，找到矿就付全款。 16万元这个价格是便宜的，如果请一个勘探队，至少要60万以上。不过梁边一个人得16万，也是很可观的，而且他在这里的吃住等费用都由正大矿承担。 郑斌给李西打电话，说晚上给你打电话说事。 李西嗔怪：“郑斌，你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有话现在不能说吗？” “李姐，我这边说话没问题，我是担心你那边说话不方便。 我是想了解高原药业购买你们西藏大饭店的事，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等你下班回家以后，我给你打电话。” 李西得知是这件事，便没再责怪：“我5:30时下班，大概6:00时可以到家。” 郑斌在矿井下见到了梁边。 梁边50出头，但身体很结实，脸上晒得黑红黑红的，手脚也很粗大，这是长期在野外工作的结果。 梁边说，他看了范教授的研究资料和采集的矿石样本，这个地区有矿是不成问题的，但目前还没有发现矿苗，还需要时间。 这几天，刘民水和张冬一直在给梁边打下手。他们对矿上的人只说是寻找新的矿脉，这在矿山企业是平常的事，不会引起人的疑心。 郑斌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以后，也下到矿井给梁边打下手。 郑斌他们三人都是从矿冶学院毕业的，又都在井下工作过，虽然没有专门做过勘探工作，但给梁边打下手还是称职的。 晚上，郑斌给李西打电话：“李姐，高原药业已经上市了。 这段时间，它的股价一直在阴跌，昨天的价是742元/股。我问了懂行的人，说这只股票有可能跌到6元，跌破715元的发行价。 市场上传言，说这支股票跌的原因主要是业绩不好，还有涉嫌隐瞒债务。要是高原药业收购你们西藏大饭店成功，那它的业绩问题c债务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西藏大饭店的盈利状况非常好，高原药业收购成功，它的财务状况就会大大改善，这只股票就有可能大幅上涨。 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高原药业收购你们西藏大饭店，确定不确定？” “郑斌，这件事肯定是确定的。我专门问过我们总经理，他说这个收购是自治区政府定的，已经发了正式文件。 我还听说，收购的一些细节问题都已经谈好了，只是择机对外公布消息的问题。” “李姐，什么时候能够公布消息？” “听说要到年底了。” 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的消息一旦公布，股价就会飞涨。要想买到便宜股票，就要在消息公布前动手。 “李姐，你们拉萨市现在有没有证券公司？” “听说在人民路那里开了一家，是工商银行办的。” “李姐，这两天你就抽空到证券公司去开个户。 如果高原药业的股票真的能够跌到6元/股，你就买进。等到他收购你们饭店的消息公布以后，股价肯定可以上涨，你再卖出，就可以赚一笔。” “郑斌，我完全不懂股票。你要我去买股票，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慌。” “李姐，你不用怕。我也要买这只股票，准备在这只股票上赚一笔。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买进，什么时候卖出。你跟着我操作就行了。” 李西仍然不放心：“郑斌，真的能赚钱吗？” “李姐，只要高原药业收购你们饭店的事能落实，那我就有十足的把握赚钱。” 放下电话，郑斌就找到刘民水c何晴c张冬，把高原药业股票的情况，以及他昨天和李维珍，今天和李西谈话的情况告诉他们。上次郑斌从西藏回来，就已经把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的事情告诉过他们。 郑斌问：“何晴，现在我们能够动用的钱有多少？” 何晴算了个账：“检察院退回80万，饶佳云等人退赔有46万，注册本金有150万，这段时间催回来的欠款有42万，总共是318万，能够动用的最多250万。” “如果我们以正大矿抵押贷款，能够贷到多少钱？” “大概80一90万，不会超过100万。” “刘民水c何晴c张冬，我今天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我觉得高原药业这只股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西藏地处偏远，市场上还不知道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的消息，所以那些买到原始股的人都在高位套现离场了。 西藏大饭店的效益很好，市场一旦知道这个消息，高原药业的股价肯定会上涨。 李西说，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自治区政府都已经发了文件，确定无疑了。我们比市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就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李维珍说，那些接盘的散户，成本大约在8元以上。如果股价继续下跌，他们有可能会割肉。我们就买他们割肉的股票。” 何晴说：“如果真的能跌到6元/股，我们大约可以买到40万股。一股赚2元钱，就是80万。” 沉默了一会，张冬说：“李西是西藏大饭店的大堂经理。，是饭店的中层主管，她说高原药业要收购西藏大饭店，并且政府都发了文件，那就是确定的事情。 我们碰到这种机会，纯粹是个运气。如果不好好利用，就有点可惜了。” 刘民水问：“张冬，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争取做大一点。” “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赚一笔，确实是可惜了。可是没有钱呐，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怎么做大呢？” “刘民水c何晴c张冬，我们今天，首先是要统一思想，愿不愿意做大？” “当然愿意，谁不想多赚钱。” “未必跟钱有仇。”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做大，我就来操作这个事。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缺钱，我是这样打算的。 一个，我到武汉去找黄启明，他在武汉做国债回购业务，从他那里借点钱。再一个，我到深圳去找锦世公司的齐总借点钱。第三，我找国华证券的李总借点钱。这三家我争取借到1000万。” “郑斌，你凭什么借到这么多钱？” 他们觉得有点不靠谱。 黄启明好说，他为人豪爽，而且跟郑斌的私交很好。但是齐总跟郑斌的关系就比较一般，而孟玉春又回北京了。李维珍是昨天才认识的，她那里又不是银行，也不会接受你的抵押，凭什么借钱给你呢？ 郑斌知道他们有疑问，便解释说：“我跟他们谈，不会直接要求借钱，而是跟他们透露这个消息，跟他们合作，一起赚钱。 我把消息透露给他们，他们就可以稳稳的赚一笔钱。作为回报，借点钱给我，这个交道就比较好打了。” 这么做还多少靠谱。 证券公司给客户拆借资金，虽然监管部门不允许，但私底下，几乎每家证券公司都在做。 需要资金的客户，把自己购买的股票抵押给证券公司。证券公司设置一条风险线，到了风险线就会强行平仓。证券公司不会有损失，损失是由拆借资金的客户承担。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抵押贷款。 郑斌在深圳做股票时，就知道有人用这种方式找证券公司拆借资金。所以他相信，在有利益并且无风险的情况下，李维珍是愿意这样做的 何晴“嘻嘻”笑着说：“还是年轻人，脑瓜子好用。” 郑斌也笑着回敬：“我要是喊你一声‘老大姐’，你会不会气得头顶冒烟儿？” “另外，”郑斌又说，“刘民水c张冬，你们明天去牡丹市，到国华证卷开户。这段时间，你们在矿上辛苦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国债回购业务 改革开放以后，为筹措建设资金，我国于1981年开始发行国债。当时的国债都是实物券形式，也就是国库劵。 由于人们对国库劵的认识还不深入，国库卷的发行都是采取行政摊派的办法。到了90年代，国库劵发行难的问题日渐突出；又由于国库劵不能流通c交易，使得国库劵的内在价值不能体现，更加重了国库劵发行困难。 为提高国债的流动性，1991年7月，沪深交易所开办国债回购交易；随后，武汉c天津等城市也开办了国债回购业务。 交易的品种，不仅包括各种国债，还包括金融机构债劵，以及在各证券交易中心上市的基金凭证。 当时的国债回购业务，分为场内交易和场外交易。场内交易就是指在沪深交易所进行的交易，场外交易就是指武汉c天津等城市开办的国债回购交易。场外交易也是政府监管部门许可的。 黄启明开着他新买的桑塔纳轿车到机场来接郑斌。 郑斌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笑着说：“黄总，发财了。” 黄启明说：“郑斌，从我国的情况看，要想发大财，必须要产融结合，就是产业和金融结合。 我现在做金融，以后有钱了，要向产业延伸。你现在做产业，也要积极向金融靠拢。” 黄启明开车来到他的公司。公司的一楼营业厅约200平方，沿墙一圈都是柜台。二楼有一间经理室，一间财务室，还有三间业务洽谈室。 黄启明介绍，一楼是办理小额国债回购业务，主要是对私人的；二楼的洽谈室是办理企业国债回购业务的。 一楼二楼都有人在忙碌，显示出业务状况还不错。 离开时，郑斌注意到，公司门口的铭牌上写着：华兴信托投资营业部。 坐在车上，郑斌问：“黄总，公司更名了？” “1903年，辛亥革命的元老黄兴，在湖南长沙成立了华兴会。我是黄兴的湖南小同乡，又是本家，我以此为荣。 我觉得以前公司的名字太小器，眼睛就只盯着一个‘钱’字。 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这一代人要担当起民族复兴的重任，我的公司也要成为引领国家经济发展趋势的标杆。 所以我就更名为‘华兴’。” “有气派！”郑斌虽然是由衷的佩服，但心里总有一丝隐忧。 黄启明无疑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而且聪明，有见识。这样的人，不怕挫折，在困境中始终胸怀理想，百折不挠。 他们最大的毛病，就是经不起顺境，经不起成功。一旦小有成就，就会自负，自信心爆棚，觉得只要努力，什么样的理想都可以实现，全然不顾现实环境的制约。 黄启明租了一套2室1厅的住房。 美丽的曲艳把火锅放到餐桌上，笑眯眯地说：“郑斌，你好口福。我刚买了半边羊，挑了一些瘦肉切成肉片，今天我们就吃涮羊肉。” 北方的涮羊肉都是把羊肉冻成块儿，用专用的刨子刨成薄片。如果用人工切，除非刀功特别好。 像曲艳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做家务的，切的肉片有厚有薄；好在黄启明和郑斌年轻，牙口好，也不在乎。 “黄总，国债回购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不是很懂。” 黄启明介绍，国债回购业务包含了“回购”和“逆回购”两种交易方式。通俗地说，回购是指卖出国债，相当于用国债抵押贷款。逆回购是指买进国债，相当于放贷。 “黄总，我听说国债回购业务分场内交易和场外交易。你为什么不在深圳做场内交易，还要跑到武汉来做场外交易呢？” “郑斌，沪深交易所的场内交易有资格限制，只限于金融机构。而场外交易就没有严格的资格限制，企业都可以进场交易。” “黄总，我刚才看到你公司的牌子是信托投资营业部。你有牌照吗？” “我怎么可能拿到牌照，我是耍了个花枪。我写的是‘营业部’，给人的感觉是某个金融机构下设的经营部门。 现在没有人查，以后有人查了，我就挂靠一家金融机构，给他交点挂靠费。” 郑斌想起第55章里，严骐跟他说的话，‘政策环境并不好，私营矿企必须要学会生存，学会绕开政策走，埋头赚钱，只做不说，低调再低调。’ 黄启明就是绕开政策走。场内交易要资格审查，他就做场外交易。民企不允许有金融牌照，他就挂上“经营部”的牌子，玩碍眼法。 这就叫“只做不说”。你要去说，要上面给你发金融牌照，可能吗？ 黄启明继续说：“国债回购市场是自发形成的，开始并没有受到政府太多的关注。这是一个金融创新，所以放的比较开。 我国的信贷实行规模管理，而且全社会的资金主要集中于国家银行。 开办国债回购业务，财政部门最初的目的是活跃国债市场，便利国债发行。 但市场参与者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绕过货币当局的控制，从老百姓手中争取日益增长的储蓄，从金融机构吸引资金，以及摆脱信贷规模的约束，开辟新的资金融通渠道。 我们现在做的其实就是银行业务，通过回购交易，变相吸收居民储蓄和单位存款，再通过逆回购交易，向企业发放贷款。 通过国债回购和逆回购交易，我们既经营了银行的存贷款业务，又逃避了向中央银行缴交存款准备金的义务，还绕过了信贷规模的控制发放贷款。” “这样做不是有风险吗？”郑斌问道。 金融机构向中央银行缴交存款准备金，是一个防范金融风险的举措。 “在西方，像我们这样的机构，称为‘影子银行’。意思是他既不是正规的，又不是非法的，是游走在边缘地带的。 从改革开放的角度看，他是对传统银行体系的创新，是因为传统的银行体系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经济发展了。 郑斌，你说的风险，是改革过程中的阶段性问题。 国债回购市场实际上起到的是一个资本市场的作用，他挑战的是政府对金融市场的管制。随着改革的深入，相信国债回购市场也会逐步规范。” 饭后喝茶，郑斌把高原药业股票的事告诉了黄启明和曲艳：“黄总，曲姐，我这次来，一个是要找你们借钱；再一个，我想我们一起来操作高原药业这只股票。 我和刘民水c张冬的力量还是单薄了一些。” 曲艳有兴趣：“郑斌，你说一起操作，是怎么个做法？” “黄总，曲姐，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共进退。 但在具体操作上很有讲究。买要一点一点的买，不能够大笔的买；卖也要一点一点的卖，不能够大笔的卖。总的说，就是不能让市场知道我们的意图。 我想联合几个人做，是想有更多的资金，可以把股价拉得更高。 黄总，如果我找你拆借资金，利息是多少？” “这里普遍的行情是年息12到18％，时间9个月以内。 你打算要拆借多少资金，时间多长？” “黄总，时间最多三个月，具体拆借多少，我现在还不能定。最好你告诉我一个上限。” “郑斌，三个月的拆借，上限是1000万。如果时间再短一点，数额还可以再大一些。利息也可以优惠。” 曲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郑斌，什么时候开始做？” “曲姐，你先到证券公司开个户。到时我会告诉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质押拆借 锦世公司的齐总名齐友庭，40多岁，原是部里的副司长。 郑斌跟齐友庭说明来意。齐友庭说：“郑斌，合作炒股票没有问题。如果要借款，你没有抵押，百把万还好说，再多就为难了。” 锦世公司是国有企业，部门的负责人都是从部里来的，齐友庭并不能一言九鼎。太违规的事，下面的人会提意见。 郑斌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拿出了自己的2000万股集合机床的股票：“齐总，这是雪松省玫瑰市集合机床集团公司的股票，一共是2000万股。我抵押给锦世公司，贷款4000万元。” 齐友庭仔细地审看了那些股票：“郑斌，你小子不声不响的，还蛮有钱的。可是你贷4000万多了，我只能给你贷3000万。” “齐总，4000万一点不多。 这是2000万股股票，贷4000万，相当于每股2元钱。如果我不能还款，这些股票你轻轻松松的就可以卖到25元/股，转手就可以赚1000万。” “你说的轻巧。” “齐总，不是我说的轻巧，事实就是这样。我跟锦世公司是老关系了，有好事我肯定第一个想着锦世公司，找您齐总。” 齐友庭笑起来：“孟玉春跟我说，你的嘴是用蜜做的，说的话甜的很，可做的事就不一样了。” “齐总，您凭良心说，我跟锦世公司做生意，什么时候亏过锦世公司的。 孟玉春不地道，背后说人坏话。以后我见到他，还要骂他的。 我每次跟锦世公司做生意，都是宁可亏自己，也绝不亏锦世公司。 我这样大公无私，你们都视而不见。 冤啊，我泪流成河。” 齐友庭“哈哈”大笑：“你装吧，装个窦娥出来。” “嘿哈。齐总，还是说正事。高原药业股票，你自己也可以做一点。这种有十足把握的机会不多。” 齐友庭点头。他叫来财务部的人，收下了郑斌的2000万股集合机床的股票，告诉郑斌，将在今天下午和明天上午，分两次将总共4000万资金汇到正大矿业的账户。 财务部的人走了后，郑斌说：“齐总，还有一件事。 你们锦世公司在深圳接触面很广，等我们买好了高原药业的股票后，你就通过你们的渠道向外散布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的消息，总之就是吹嘘一番，引来其他的机构和散户跟盘。 涨到一定的时候，我们就套现离场。” “可以。” 郑斌回到牡丹市。他把高原药业要收购西藏大饭店的消息告诉李维珍，并表示希望和李维珍联手炒作这只股票，并且希望拆借一部分资金。 李维珍微笑着说：“郑总，你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 “李总，上次来的时候，这件事还没有最后敲定。现在政府已经正式发了文件，算是敲定了。这样我才告诉你。” “郑总，我这里是证券公司，别的东西不多，就是消息多，消息满天飞。 不知有多少人跟我说，他有内幕消息，如何如何，要和我合作，要找我借钱。最后的结果，十个有九个九都是坑。 郑总，我也不是要打击你，只是我责任在身，不敢轻举妄动。” 郑斌知道李维珍不相信他：“李总，你不相信我是很正常的，换做我也是一样。我今天是来跟你吹个风，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李总，这个消息请你保密。 以后你会了解我的，我从不跟别人说靠不住的事情。” 郑斌回到正大矿。锦世公司的汇款还没有到账。 郑斌临走时，锦世公司财务部给他看了盖有银行印章的电汇回执单：“何晴，锦世公司的汇款不会有问题。你现在先给我们的证券账户汇200万，然后你去办抵押贷款，能贷多少就贷多少。” “郑斌，我已经跟县农信社谈好，可以贷到100万。” 这就是4300万，加上黄启明1000万，再找李维珍拆借一些，有可能凑足买1000万股的资金。 昨天，郑斌看到高原药业的股价是674元/股，很有可能像李维珍说的，跌到6元左右 正大矿账上留了100多万，应付日常的开支没有问题。 晚上，郑斌给白雪打电话。 郑斌在香港时，叶咏珊告诉他，白雪怀孕了，就是白雪那次在西藏时怀上的。 叶咏珊说到这件事时，有点伤感：“阿斌，我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伤。白雪姐一直想要个孩子，可这孩子生下来却没有父亲。 人生怎么这么多的悲欢。” “白姐，我是郑斌。你最近还好吗？” “郑斌，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 边防团的首长给我打电话，说烈士陵园和纪念碑在春节前就可以建好。部队要搞一个纪念碑的落成典礼和衣冠冢的安放仪式。但考虑到那个时候西藏很冷，交通很不方便，就想把典礼的时间推迟到比较暖和的时候。 他们征求我的意见，看什么时候比较好。 我想定在明年夏天，一个是孩子出生了，我想带去给他爸爸看一看。还有，那个时候咏珊放暑假了，我想叫你和咏珊陪我一起去西藏。” “白姐，我说过，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什么时间去，你提前告诉我们就行了。 白姐，我今天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还记得在拉萨请我们吃饭的李西吗？他们饭店要被高原药业收购，但这个消息外界还不知道。高原药业的股票最近一直在跌，跌的还比较厉害。一旦外界知道收购的消息，这只股票一定会大涨。 你如果方便的话，就找一家证券公司开个证劵账户，把你的钱都存到证券账户上。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买进，什么时候卖出。 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赚到钱。” 白雪跟郑斌接触并不多，但郑斌给她的感觉是可以信任的。 “可靠吗？” “白姐，你放心。” 郑斌又给李西打电话，问李西的证券账户开了没有。 李西说，她老公去开了一个账户，并且告诉郑斌，她在他们饭店总经理那里，亲眼看到了自治区政府关于高原药业收购西藏大饭店的红头文件。 她还得到确实的消息，有关本次收购的信息，会在12月初向外界公布。 郑斌彻底的放心了。 郑斌下到矿井，给梁边帮忙。梁边告诉郑斌，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但他自己预感，这里要么没有矿；要有矿，就一定是大矿。 几天后，锦世公司的钱到账了。何晴要柳青把这4000万，连同在农信社抵押贷款的100万，分别汇入他们在国华证劵的证券账户。 郑斌再次拜访李维珍，告诉她，他们三人的账户上，现在共有资金4300万元。 李维珍吓一跳，她确认后，给郑斌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说：“郑总，你是玩真的呀。” “李总，我谈生意的话，都是真话。生意以外的话，那就有真有假了。” “生意以外的话？比如呢。” “比如我说‘我喜欢你’。”郑斌一脸游戏。 “这话是假的。”李维珍豁达，不以为意。 “我不能喜欢你，因为你已经有家了。” “这话是真的。” “这话也可能是假的。” 美丽的李维珍哈哈一笑，漂亮的杏眼笑成一弯弦月，两条娥眉若飞若扬：“郑总，你搞什么名堂，真真假假的，玩魔术啊。” 漂亮的女人，自然会受到男人的特别关注。像这种带色彩的玩笑话见得多了，根本不当一回事。 “哈哈。说几句笑话，活跃一下。 李总，前几天我给西藏打过电话。我的朋友亲眼看到了自治区政府的红头文件。收购的消息会在12月初公布，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我还可以再拆借1000万，然后再找你借一些，我的目标是买1000万股。 我是第一次操作一支股票，还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 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郑总，我愿意和你合作。 以我的观察，高原药业还没有跌到位，可以再等一等，有可能在6元以下建仓。 但有个话，我要跟你说清楚。 你要找我拆借资金，必须是在你买了股票以后。” 客户账户的资金，随时都可以调走，但是买的股票却不能够调走。证券公司会设置一条止损线，到了止损线就强行平仓，证券公司就没有风险。 这是证券公司通行的规矩。郑斌表示接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愤懑不平 一切顺利，准备在股市上好好博一把的郑斌，这两天生起气来。 云留县法院作出判决，刘楚龙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 郑斌请邓玮夫妇吃饭，邓玮的妻子许琴在县法院刑事庭工作。 郑斌愤懑不平。他有思想准备，知道杨迎建会关照刘楚龙，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只判了1年6个月：“87万呢。他1年的工资才3000元。 如果是这样的法律，谁都愿意犯法。坐牢出来就是百万富翁了，一辈子也不用再做事了。叫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人怎么想。” 邓玮懒得理他，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用筷子点着许琴说：“你是法院的，你跟他说。他是愤青，我跟他说不清楚。” 许琴微笑着说：“郑总，你不要生气。 我国现在执行的《刑法》是1979年修订的，1980年1月1日起执行，到现在有12年了。 作为一部法律，12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这12年，是我们国家翻天覆地的12年，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部《刑法》显然已经不能适应现在发展了的形势。 我们了解，全国人大正在组织专家修改《刑法》。一部法律的修改，是一件很大的事，要讨论，要调研，要听取方方面面的意见。这会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 法律落后于社会现实，也让我们从事法律的人很难做。 就拿刘楚龙这个案子来说，相关的法律《刑法》只有第五章，侵犯财产罪。第155条， ‘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贪污公共财物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犯前款罪的，并处没收财产，或者判令退赔。’ 1979年的《刑法》没有对贪污罪作出一个明确的法律定义。因此，在司法实践中，产生了不同的理解，并导致出不同的做法。 1985年，最高法和最高检发布《关于当前办理经济犯罪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规定‘贪污罪的主体是国家工作人员，也可以是集体经济组织工作人员，或者其他受国家机关c企事业组织c人民团体委托从事公务的人员。’ 1988年1月21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做出了新的立法规定，《关于惩治贪污罪贿赂罪的补充规定》。明确‘国家工作人员c集体经济组织工作人员或者其他经手c管理公共财物的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侵吞c盗窃c骗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财物的，是贪污罪。’ 如果没有这些补充的法律解释，明确有‘集体经济组织工作人员’，我们都不能给刘楚龙定贪污罪，因为他不能算是‘国家工作人员’。” 郑斌马上想到一个问题：“许姐，我现在是私营企业。如果我的企业里再有人犯贪污罪，那怎么办？” “这是法律有待明确的地方。 全国人大《补充规定》中，有‘其他人员’，民营企业的人可以归为‘其他人员’；但同一条款又说‘占有公共财物是贪污罪’，而民营企业的财物显然不能归类为‘公共财物’。 在司法实践中，有的是参照第155条执行，有的不判决，无法可依嘛。” “徐姐，我也读过法律的书。法律不仅讲惩处，也讲保护。 我现在办个企业，照章纳税，还有就业，给社会创造财富。我对国家的贡献，对社会的贡献，跟国营企业没有两样。 为什么法律保护他，而不保护我？” 邓玮拿起酒杯跟郑斌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的酒：“郑斌，我说你是愤青你还不承认。你看到的问题上面都看到了。 这部《刑法》是那个年代的产物，大家也都看到了存在的缺陷。但要修改，需要时间。 还有一个认识问题。你觉得私企和国企没有区别，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呢？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高喊改革，但实际上，每个人对改革都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改革目标。 在我国搞改革是非常艰难的事，不仅会走弯路，甚至还可能倒退。所以我叫你不要做愤青，改革不是靠‘愤’能解决问题的。 要有历史观。” “邓队，你说的都有道理，我接受。我就是这口气不平。 刘楚龙贪污了87万不算数额巨大吗？公安局找他谈，他一分钱不退赔，不算情节严重吗？法律上说可以‘并处没收财产，判令退赔’，法院为什么不裁决？” “郑总，刘楚龙的案子明显轻判，我们法院内部都清楚，但是不敢说。这个案子是杨副院长一手操办的。 今年上半年，也是我们县的一家乡镇企业，也是一个中层干部，采取开阴阳发票的办法，贪污了30多万，判了七年。 我们法律界有一句话，有法依法，无法依例。 ‘例’就是案例，就是有些案子，在法律的界定不是很明晰的情况下，我们就参照以前类似这样的案子来做出判决。 刘楚龙贪污所得比那个人多了三倍，可他判的刑连那个人的1/3都不到。 这里实际上反映出的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法律的问题，法律不完善；二是执法的问题，执法不严格。” 这件事谈完了，郑斌就来谈另外一件事：“邓队，徐姐，我最近联络了几家有实力的公司，准备操作高原药业的股票。 如果你们手上有些闲钱，就到牡丹市长湖路的国华证券去开个证券账户。 现在高原药业的股价是6元多，有可能还会往下跌一些。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买进，什么时候卖出，可以赚点钱。” 说到赚钱的事，两人都有兴趣。邓玮放下筷子：“郑斌，什么情况？” 郑斌把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他们不懂股票。许琴问：“郑总，为什么高原药业收购了西藏大饭店，股价就会上涨？” “许姐，高原药业现在的业绩不算太好，但西藏大饭店的业绩非常好。高原药业收购了西藏大饭店后，他的业绩就会明显好起来，他的内在价值就提升了，市场就会对他高看一眼，所以股价就会上涨。 邓队，许姐，这只股票我有十足的把握，不然我也不会跟你们讲，我不会让你们承担风险。邓队你有时间，也可以跟黄局c卫局他们说一说。” “好的，我一定把你的消息带到。 我正好明天去牡丹市，就去开个户。” 在第50章里，孙一哲要邓玮做一个德才兼备的干部，沉下心工作，“有空多学习一些”。他就想明年报考省警官学校的犯罪心理学硕士研究生，现在省警校找了位老师给他补课。 晚上，郑斌给孟玉春打电话，告诉他高原股票的事。孟玉春一点就通，也不多话：“郑斌，谢谢你。” 郑斌又把高原药业股票的事，告诉了孙一哲c唐和平c林建设c李同辉等人，跟他们难免就要多费口舌，好在他们都相信郑斌，尽管他们并没有完全弄懂，但都表示会去国华证券开户。 这种事，惠而不费，借花献佛，郑斌当然愿意做了。 叶咏珊来电话说，寄到美国去的餐具和刀具的样品，美国方面选中了标志为c的产品，正好就是英翔不锈钢餐具厂生产的。 叶咏珊要郑斌跟厂家谈价格，然后报给美方；如果美方同意，就可以先发10万美元的货。 郑斌马上给李益怀打电话。李益怀说，营业执照c外汇账户等手续全部都办好了，郑斌要的人也都物色好了，要郑斌明天上午到县外贸公司去。 晚8点多钟时，李维珍意外的打来电话：“郑总，今天高原药业的股票加速下跌，情况好像有点不正常。” 李维珍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焦虑。 “李总，现在什么价？” “609元。” 今天一天就跌去了04元多。 “李总，我要想一想，明天早上给你回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外汇双轨制 李益怀给郑斌介绍的人叫汪本鑫，50岁左右，跟李益怀差不多时间参加工作，是老外贸了。 云留县是一个山区县，没有什么工业。外贸出口的产品都是一些山货，香菇c木耳c中药材等。 原来政府有规定，农民采摘到的这些山货都要卖给外贸公司，现在这些政策已经不管用了。农民销售的渠道很多，外贸公司只有派业务员下乡到农民手中去收购。 像汪本鑫这样年纪大的老外贸，就不愿意吃苦往乡下跑，所以他就没什么业务，在外贸公司属于吃闲饭的人。 但他毕竟是老外贸的业务员了，对外贸工作的一套流程，如报关c结汇等等都很熟悉，这就很符合郑斌的需要。 郑斌并不需要他去开辟业务，因为进销渠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只需要他去做验货c发货c报关c结汇等等事务性的工作。 50岁的人，开拓性不够，但责任心还在，不毛糙，做事务性的工作还是合适的。 郑斌告诉汪本鑫，他的月工资300元，出差的车费c住宿费实报实销，出差期间每天有4元的伙食补助。这个标准在当时是比较高的。汪本鑫很满意。 郑斌说：“汪经理，以后业务正式做起来，每个月都要发货，你每个月都要去浙江出差。你家庭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郑总，你不要喊我汪经理，就喊我老汪就行了。” “汪经理，你现在就是堂堂正正的云留县外贸公司龚岭分公司的经理。 虽然我这里是私营企业，但也是正规的公司。就像别人喊我郑总一样，并不是贪图这个头衔，而是要照顾到企业的形象。” 这样说，汪本鑫就坦然了：“郑总，我儿子在县医院当医生，我女儿在省城读大学，我老伴还在工作。我家里没有什么负担，出差不是问题。” 郑斌又把县外贸公司多余的一间办公室租下来，他的外贸公司就算正式开张了。 郑斌和汪本鑫一起到牡丹市，他要汪本鑫到机场去买晚上的飞机票，并在机场等他。 郑斌到国华证券拜访李维珍，老老实实地说：“李总，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没有想明白。 是不是外界知道了高原药业收购的消息？” “郑总，昨天有接近一半的股票加速下跌。 我今天早上召集公司里几个人开会讨论，比较一致的意见，认为可能是股市在加速探底。因为从今年5月份下跌以来，已经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了。 但下跌之后是不是会上涨，就不好说了。” “李总，股市如果上涨，对我们肯定有好处；股市不上涨，我们一样可以操作。 李总，我们就在6元以下买进。” “郑总，说不定今天就可以跌破6元。 从盘面看，几乎全是卖盘，不见买盘，说明市场心理恐慌，正是我们建仓的好时机。” “李总，我要出差几天。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何晴今天会来，由她来操作我们的账户。她没做过股票，还请你多指教。” 郑斌在证券公司借了一部电话，通知黄启明c齐友庭等等人，高原药业的股票，6元以下，可以买进。 郑斌和汪本鑫一起来到英翔不锈钢餐具厂。他跟殷祥超介绍：“殷厂长，这位是汪本鑫，是我们公司经理，以后他就负责这边的业务。还请你多关照。”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后，郑斌说：“殷厂长，美国客商已经认可你的样品。现在请你报个价格。” “郑总，是报出厂价还是报到上海港的价？” “到上海港的价。” 运输费用也不小。他们是工厂，跟当地的运输公司都有业务联系。外地人容易受到价格欺诈。 殷祥超报了一个价。 “殷厂长，我先问个价格以外的事。 我看到你们工厂生产基本都是满负荷，如果我的订单来了，你能生产的出来吗？还有，你不可能一开始就达到每月70万美元的产量，你要多长时间才能达到这个产量？” “郑总内行。我要四个月以后才能做到每月70万美元的产量。 我新上了一条生产线，我还会把一些质量要求不太高的订单转包到别的厂家生产，腾出一部分生产能力。” “殷厂长，你新进的生产线试车成功了吗？” “已经开始小批量的生产。” 生产能力也是郑斌要考虑的问题。订单下了，交不出货，是要罚款的。“ “殷厂长，关于价格，我说两点意见。 一个，我们第一个月会生产10万美元的货，以后逐步增加到70万。因此，10万是10万的价，70万是70万的价，你不能只报一个价格。 再者，我希望你的报价能一步到位，不要像敲牛皮糖一样，一点一点的敲。” 殷祥超领教了郑斌的厉害。他不敢马虎，拿着计算器算了一会儿，然后报出了价格。 郑斌看过后笑着说：“殷厂长，这是初次的价格。” “郑总，什么意思？” “殷厂长，我们开始就按这个价格，但我们订单做稳定以后，你还是给我们再考虑考虑。” “郑总，我知道，你跑过十几家厂，可能他们的价格会比我低，但是质量不一样。 我说的质量，包括原材料，包括工序，还包括质量的稳定性，这些都会在价格上反映出来。 我是按你的要求，报价一步到位，可你却出尔反尔，跟我敲牛皮糖。 郑总，你这招数太猛了吧。” 郑斌笑着说：“殷厂长，比如我到餐馆去，说明天订一桌酒席，300元钱，有10个菜。要是临时到餐馆去吃饭，点同样的10个菜，300块钱就打不住。 一个长期的c稳定的生意，肯定可以降低生产成本。 殷老板，赚钱的事，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殷祥超的报价确实还有余地。这也是正常的，要想价格真正到位，那也是在订单做稳定了以后。 殷祥超知道郑斌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对于生意上的门道很清楚。他只好装出无奈的模样：“郑老板，你太毒。晓不晓得，钱多了会长霉的。” “长霉的钱也是钱嘛。“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汪本鑫说：“郑总，你给外商报价，可以增加15到20％。” “你有把握？” “郑总，我们做外贸的都知道，美国的定价一向比较高，像英翔厂这样的民企，生产成本控制的很严。适当报高一点，可以留个余地。” 汪本鑫跟郑斌出了一趟差，他有点佩服这个年轻人，生意上很老练：“郑总，李经理跟我说，你们的订单是200万，实际上是800万。了不得！ 我们云留县一年的创汇任务是40万美元，云随市一年的创汇任务也只有600万美元。你这一张订单比我们全市的创汇任务还要多。 真要是做成了，市领导都会接见你。” “说不定还会评我个劳模。” “哈哈”，两人都笑起来。 “郑总，现在做外贸很划算，不仅价格上可以赚一笔，在换汇上又可以赚一笔。两头有赚。” “汪经理，换汇上怎么赚？你给指点指点。” 郑斌在深圳时，就知道有人在做外汇生意。 那时国家在很多领域实行双轨制，外汇汇率也实行双轨制，官方一个价，市场一个价。市场的价比官方的价高。 有一些公子小姐太太们，依仗权势，从国有银行里买出所谓的“平价”外汇，也即官方汇率的外汇，再到外汇市场上高价卖出。听说赚头很大。 郑斌没有参与过外汇生意，不知道其中的门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赚钱要趁早 汪本鑫是老外贸了，他了解这些年国家外汇汇率的改革情况。 他告诉郑斌，在1980年以前，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是往上走，从2:46元人民币兑换1美元上升到1980年的15元人民币兑换1美元。 1980年以后，我国出口贸易增加，国家实行奖励出口的政策，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就向下调整，现在是5元人民币兑换1美元。 当时，在出口贸易最多的广东省，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外汇调剂市场。 这是一个国内企业和金融机构之间的“场外”交易市场。外汇可以在企业之间，以及企业和银行之间交易。外汇调剂市场的价格更能反映出市场需求。 外贸企业通过外汇调剂市场出售外汇，扩大了他们的利润空间，也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外贸企业出口，使我国对外贸易的规模不断扩大。 所以，政府允许其存在，并且管制相对较少。 “郑总，我听说，现在外汇调剂价，1美元可以兑换8元人民币，甚至更多。” 郑斌马上就明白了。 企业给外商报价，是按照官方汇率报价。外商用外汇结算后，企业则把它拿到外汇调剂市场去兑换成人民币。这就是在汇率上赚钱。 比如一件商品，国内的定价是5元人民币，按照官方汇率，报给外商的价格就是1美元。外商付了1美元以后，企业把这1美元拿到调剂市场上，却可以换到8元人民币。 这就是60的利润率，了不得。 “汪经理，如果是这样，赔本也要做外贸。” “郑总，就是这样。我们外贸公司很多产品，卖价比进价还要低，赚的就是汇率的钱。” 这样就不正常了，赚的不是商品的钱，而是政策的钱。 这种事不可能长久，郑斌想，在第65章里，邓玮曾经跟他说过，“你看到的问题上面都看到了”，“但要修改，需要时间”。 所以，赚钱要趁早，尤其是赚这种钱。 郑斌回到牡丹市。 这几天，何晴一直守在国华证劵，在李维珍的指点下，不断买进。 高原药业的股价已经跌到570元了，加上大盘也在下跌，引发市场恐慌性的抛盘。 郑斌又给黄启明c齐友庭打电话，他们建仓也很顺利，再有天就可以完成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钱龙软件，股民只能看不断翻屏的大屏幕。 没有钱龙软件，就看不到股价的k线图和成交量的柱状图，不能在头脑中形成画面，没办法做出分析。 所以，尽管他们当时买进的手法很粗糙，基本上是扫货似的买进，没有像后来那么多的技术性手法，但市场仍然毫无察觉。 黄启明拆借的1000万已经到账。李维珍也答应按他们购进股票价值的80％给他们拆借。这样算下来，他们买1000万股，只多不少。 郑斌回到云留县，住在燕子旅社。 彭燕子炒了几个菜，李同辉和郑斌一起喝酒。 彭燕子忙完生意过来：“郑总，你叫我们买的股票怎么没有涨起来了？” 彭燕子是58元多买的，现在一股亏了一毛多钱。 郑斌跟她解释了半天，也不知她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半信半疑。 还没过一会儿，郑斌的酒还没有喝完，江蓝c许琴c王玉琳，还有顾涌的妻子庄雅和林建设的妻子李悦相继来了。 她们都是第一次买股票，偏偏一买进去就被套住了。 女人爱钱，又没有见识，一个个心急火燎的。 “郑斌，我们都是听你的话去买的股票，现在都赔了。” “你不是说这只股票有十足的把握会上涨吗？” “我可是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了，要是亏了怎么办？” “亏了怎么办，亏了就要他赔我们。” “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郑斌不急不恼，温和地说：“姐姐们，你们先坐下。再这样吵，房顶都要被你们掀掉。” 彭燕子搬来一些板凳，女人们都坐下。 郑斌继续说：“姐姐们，你们想想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有素质没有？好像我要骗你们钱似的。 姐姐们，你们都是我尊敬的人。我认为高原药业的股票绝对可以赚钱，所以我就把这个赚钱的机会告诉你们。 我也完全可以不告诉你们，那样你们就没有烦恼，也不会来找我吵这个架；但你们也就赚不到钱。 姐姐们，你们这样想，你们赚了钱会感谢我，你们亏了钱会恨我。你们说，我是愿意让你们赚钱呢，还是愿意让你们亏钱。你们亏了钱，对我有什么好处？ 做股票是做什么？做股票就是做生意。你们见过有今天做生意，明天就赚钱的吗？ 我买下龚岭矿两个多月了，一分钱没有赚到不说，还要不断地花钱，要发工资，要付水电费，还要付七七八八的各种费用，还要缴税。 做生意赚钱是指一个时间段的事情。就像我买龚岭矿，虽然现在不赚钱，还要花钱。但我相信过一个时间段，比方说一年以后，它一定可以赚钱。 股市变幻莫测，股价的上涨也是要有一个时间段来衡量。不可能说你今天买，明天就涨。 而且你们现在也只是账面亏损，只要你们不卖股票，就不会产生实际的亏损。 高原药业的股票我有十足的把握，理由我也跟你们都说过，但你们不一定能充分的理解。 不理解不要紧，你们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你们各位姐姐都是我尊敬的人，我绝对不会骗你们。 但这一件事，你们要把它当做一个生意来看。既然是生意，就要有耐心。要坚守，守到云开日出，那就是赚钱的时候。” 孟玉春说郑斌的嘴是蜜做的。说实话，郑斌真的不是靠说漂亮话赢得别人的信任。他靠的是真诚。 这些女人们，在这个小城里也是人物。因为她们的丈夫相信郑斌，她们也就相信郑斌，拿他当兄弟看待。 但她们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没有那样的心理素质；加上那个年代，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是200元钱，一下子亏了几百元钱，当然会心急上火，说话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现在听郑斌解释，她们的情绪也慢慢平复。 但郑斌还没有完：“各位姐姐们，你们以后买股票赚了钱，每人给我500元钱的辛苦费。” “什么意思？” “你们刚才夹七夹八的骂了我半天，不应该付我一点辛苦费吗？” 女人们哄笑起来：“拽的跟个二五八似的。” 郑斌最牵挂的还是白雪。他回到正大矿就给白雪打电话。 白雪说，她买了1万股。 郑斌说：“白姐，现在的股价可能比你买的价位还要低，你不要担心。 现在已经是11月份了，12月初收购的消息一公布，这只股票肯定会涨。 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不要忧心。 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赔了，你赔多少我就补给你多少。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郑斌又给李西打电话。 李西很高兴：“郑斌，我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买了高源药业。 另外，我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收购的消息定在12月2日上午公布。” “李西，谢谢你了。” 郑斌给孟玉春打电话，股票的事不用说了，他只是想跟他诉苦：“老大，你说我冤不冤。 我一片好心地告诉她们买股票，让她们赚点钱。现在只是股价跌了一点，只是账面亏损，并没有实际亏损，她们就夹七夹八的骂了我一顿。 你说这些女人，一点内涵也没有。” 孟玉春“嘿嘿”怪笑，说话都是一副心灾乐祸的腔调：“你伟大嘛，你是财神爷，到处撒钱。 这下好了吧，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活该！” “孟玉春，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的嘴脸了。我正式宣布，你不再是我的朋友。我已经不认识你了。”郑斌气的挂掉了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先苦后甜 梁边工作很努力。他现在很有信心，说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找到矿，而且是大矿，春节前就可以见分晓。 刘民水和张冬给梁边打下手，虽然很苦，每天回家累的饭都不想吃，但心情还是很高兴。 他们虽然没有做过勘探，但在矿冶学院学习时也知道一些相关的知识。从他们自己粗浅的认识看，范教授说的那个大矿可能离他们不远了。 地面的建设进展也很顺利。仓库已经建成，储运部在做工程验收。食堂和冶炼厂的厂房，主体工程已经完工。办公楼和宿舍的主体工程春节前也可以完工，春节后做内部装修，五一节前就可以使用了。 矿上的生产已经全面恢复了。销售上一律采取现款拿货的方式。有些小的贸易公司接受不了，但一些大的贸易公司和冶炼厂都可以接受。 李瑞国带着销售部的人，又开辟了几个冶炼厂的新客户。销售已回复到地震前的水平。 做生意就是这样，要明了自己的优势所在。要适当地强势，敢于立规矩，让别人来适应你，而不是你去适应别人。 在第55章里，郑斌在销售部开会，要销售人员转变思想，实行现款拿货。那些销售人员虽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是很不以为然。 矿上十几年来都是先发货后付款，他们不相信能够改成现款拿货。可是现在，说改就改过来了。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说要改革，有人就反对，说以前都是这么做的。以前的就合理吗？ 时代在发展，各种客观条件都在改变。以前可能合理的，现在就不合理了，就必须要改革。 叶咏珊打电话来，说跟美国客商的价格已经谈定了。美国客商会按照云留县外贸公司龚岭分公司的账号开出信用证，11月份先发10万美元的货。 叶咏珊跟美国方面谈定的价格，比英翔厂报的价格高出9。 郑斌对叶咏珊没有隐瞒。他把英翔厂报的价格告诉叶咏珊，并要她跟美方报价时可以适当提高15到20％。 一是留有余地，说不定以后美国方面还会继续要求降价。 再就是要考虑费用，主要是资金的费用。 英翔厂的货运到上海港，郑斌就要付款。外方的信用证只有在货物装船以后，拿到船运公司的货运单，银行才会按照信用证付款。 这中间就有一个过程，少则几天，多的时候在港口延误上十天都是有可能。 郑斌把汇率的事情告诉叶咏珊。叶咏珊惊奇：“阿斌，有这样的好事？光是赚汇率的钱都了不得。” 做订单，拿6的佣金，1美元就是6美分，即使按调剂市场的价兑换成人民币，就是048元。可是汇率的差价就有3元人民币。 “阿珊，这件事是确定的。听说深圳那边的外汇黑市，1美元可以兑换10元人民币。 我跟你说的意思，你在那边尽可能多找一些出口订单，产品赚不赚钱不要紧，就赚汇率的钱就不得了。” “阿斌，我明白了。” “阿珊，你还没有完全明白。 用我们内地的话说，这是赚政策的钱，说到底是赚国家的钱。这样的政策不可能长久，肯定要改。 我们要抓紧时间，在政策没有改之前把钱赚到手。” “阿斌，你今天晚上等我的电话。” 叶咏珊很干脆。她平时贪玩任性，喜欢耍娇，跟个小女生没有什么区别。但一谈到生意就很干练，思维敏捷，决定果断，有点商界女强人的味道。 郑斌觉得她有生意天赋，愿意和她合作做生意，所以在金钱上也从不欺瞒她。 郑斌给汪本鑫打电话，要他明天到英翔厂去，发10万美元的货。 郑斌刚放下电话，柳青进来了：“郑总，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哥哥想当兵，想请你跟卫局长说一下，行不行？” “柳青，你怎么不找你表姐呢？她也认识卫局长啊。” “我表姐要我来找你，说你的面子大。” “你表姐心眼蛮多的嘛。” “我表姐说你的心眼才多，不然怎么能当老总呢。” “这就是你表姐心眼多的证据，在背后议论人。” “你不也是在背后议论她吗？” “你这个毛丫头，有这样跟老板说话的吗？。 “以后不许叫我毛丫头。” 郑斌笑起来，就给邓玮打电话。 邓玮说，征兵是军队的事，你们去找黄局长，叫他跟军分区的赵司令员说一下。他们军分区管征兵的事。 “郑斌，卫局出差了，他出差前要我转告你，说谢谢你了。” 今年5月底，上证指数从1429点一路跌到386点。11月中旬，沪深两市经过一段急跌后开始企稳。几天后，先是沪市开始上扬，接着深市也开始上涨。 高原药业的股票也随大盘止跌回升，股价已经到6元以上了。郑斌叫他们买股票时，股价还在6元以下，现在他们帐面上都是盈利的。 前些时那些心急火燎骂郑斌的女人们，现在都是兴高采烈，有事没事就给郑斌打电话。 “郑斌，你说我一股能不能赚到一块钱？” “郑斌，这支股票还会不会继续上涨？” “郑斌，什么时候可以卖呀？” 女人高兴，家里的男人自然也高兴。但最高兴的还是他们这些大户。 黄启明c齐友庭都打电话来庆贺。李维珍还专门到正大矿来。当她看到郑斌他们都在帐篷里办公时，不禁笑起来。 “你笑什么？” “郑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话吗？” 在第61章里，郑斌第一次见到李维珍时，跟李维珍说自己运气不好，没有买到高原药业的原始股票。李维珍当时宽慰他说，“先苦后甜”。 郑斌笑着说：“李总，我当时说‘托你吉言’，看来你的话还真是应验。” “当然应验。你现在住帐篷，以后就住高楼；现在发小财，以后就发大财。” “哈哈。我以后不叫你李总，就叫你李半仙好了。” “没正经。” “李总，我愿意和你做一个长久的生意伙伴，经常听听你的吉言，沾沾你的仙气，让所有的快乐在我身边围绕。” 那时，街上流行钟镇涛的歌曲《只要你过的比我好》，其中有一句歌词是“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 郑斌给黄炳德打电话。黄炳德正好在办公室：“郑斌啊，你来吧，我今天正好有点空。” 柳青开着龚岭矿留下来的那辆旧的北京吉普，和郑斌一起去云随市。 柳青一直在跟何晴学开车。她是出纳，经常要去县里的银行办事。何晴要她学会开车，以后可以自己开车去银行。 因为是乡下地界，没有交警。快到县城时，郑斌换下柳青：“你今年多大了？” “17岁了。” “我刚才看你开车，还有个模样。到明年18岁就可以领驾照了。” 郑斌和柳青来到云随市公安局。 邓玮带信给黄炳德，说郑斌要他买高原药业的股票。他老伴去国华证券开了户，也是在6元以下买进的，现在账面上已经赚钱了。 老伴在家里高兴，黄炳德自然也高兴：“郑斌，我已经给赵广路打了电话。他说一个男孩子当兵问题不大，你现在去军分区找他。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那次云留剿匪事情过后，在省公安厅召开的表彰大会上，赵广路见过郑斌，以后就再没有见过面了。 赵广路对柳青的印象深刻，对柳青的哥哥柳刚当兵的事，一口就应承下来：“柳青，你回云留县找县人武部李垣部长。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会给你办的，只要体检没有大的问题就行了。” 几个人说了一些闲话。赵广路说：“郑总，我带你去看点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未来精英 郑斌和柳青随着赵广路出了办公楼，坐车出了市区，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来到一处有军人站岗的院子里。 这是一处部队的营区，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停放有十几辆布满灰尘的进口轿车，还堆放着一些钢材。赵广路介绍，这都是他们军分区的物质，如果郑斌有需要，可以到他这里来买。 从1980年代中期开始，国家裁减军费，支援经济建设。同时也就允许军队从事一些生产经营活动，以补充自身的军费不足。 一开始，军队还守规矩，办一些所谓的“五七”工厂，还可以安排随军家属就业。但后来慢慢就邪了，就开始做来钱快的走私生意。 军队是权力组织，海关方面也奈何不得。 那时不仅军队利用权力做生意，就是公检法等政法部门也是利用权力做生意。 “司令员，我是不知道您这里有钢材卖。 地震以后，我买下了龚岭矿。原来矿上的房子全部都垮了，我就盖新房，还有矿井的修复，都需要钢材。可惜，现在我那些房子主体工程差不多都快完了，不用多少钢材了。” “郑总，我今天带你来看，也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者你知道其他的人有需要，你都可以介绍他们过来买。 我们军队能够进到便宜的货，但在销售上还是欠缺一点。” 郑斌忽然想到一件事：“司令员，你们是不是只做汽车和钢材？” “也有一些外烟，还有录音机等一些电器。” “司令员，我准备建一个冶炼厂，您能不能进口到成套的冶炼生产线？” 我们国家实行鼓励出口，抑制进口的政策。 国外的成套冶炼生产线比国内的同类产品，质量要好很多。但如果通过正规渠道进口，加上关税，价格就高出国产设备2一3倍；如果是通过走私进口，价格就跟国产设备差不多，甚至还可能要便宜一点。 赵广路现出为难的表情：“进口没有问题，只是进货方面有些问题。” 他们军分区的货都是省军区统一进口的，省军区有没有进口这种设备的渠道，他就不清楚了；而且他也指挥不动省军区的那些人。 郑斌是矿冶学院毕业的。他可以通过范教授找到国外生产这些设备的厂家的相关资料：“司令员，我来联系上游的供货厂家，您负责进口，然后卖给我。这样行不行？” 赵广路受到启发，脑洞大开，有很多想法冒出来，但又不是很清晰。他觉得需要再深入的想一想，梳理一下，便说：“郑总，进口方面我负责，不会有一点问题。你可以开始联系上游厂家。” 吃完晚饭以后，郑斌给叶咏珊打个电话，把燕子旅社的电话号码告诉她，说今天他不回正大矿，就住在县城燕子旅社。他明天还要去拜访县人武部长李垣。 郑斌到燕子旅社不久，叶泳珊的电话就来了：“阿斌，我让晏紫跟你说话。” 郑斌听叶咏珊说过，她有一个超级闺蜜叫晏紫，出身富豪，她们从中学一直到现在读大学都是同学。 “郑斌，我系（是）晏紫。 你说嘅（的）情况我哋（我们）已经确认过了，这个生意可以做。我宜家（现在）手上就有一个300万美元嘅订单，系手动工具嘅，听日（明天）我就把产品资料寄给你。 我还可以拿到一些订单，两三千万美金都有可能。但有一个问题，我和阿珊讨论过，就系你嗰便嘅（那边的）资金垫付会唔晓（会不会）有嘢（问题）？” 资金会有一些短期的垫付。如果一年两三千万美金，一个月就是几百万美金，折算成人民币就是几千万。 不过郑斌心里有底。他有2000万股集合机床的股票，可以质押贷款：“晏紫，资金的问题肯定会有，我能解决的我就解决；如果我有难处，我再跟你们讲。” “郑斌，短期嘅资金融通，你可以去搵（找）深圳精密工业公司嘅张家锡，他会帮你嘅。” 郑斌猜测，深圳精密工业公司可能是晏紫家的资产，所以她说话才有这样的口气。 “郑斌，生意嘅利润，我哋（我们）三一三十一；你嗰度（那里）产生嘅使费（费用），也由我哋（我们）共同承担。” 晏紫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软软的亲切感；但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冷峻c坚毅和不容置疑。她说话言辞简练，表达到位，听她说话就知道是个能干的女人。 这种出身豪门的人，从小就在生意环境中耳濡目染，所以一谈到生意，思虑就很周全，把利润分配和费用的承担都考虑清楚了。 叶咏珊接过电话：“阿斌，你仲（还）有乜嘢（什么）要说嘅？” “阿珊，利润分配，我的意见，晏紫一半，我们一半。费用问题，要看多少，如果不多，我就承担了。” “阿斌，利润问题，我同意，我跟晏紫说。使费（费用）问题，你报个账出嚟（来），我哋（我们）来商量。” “阿珊，还有一件事。”郑斌把通过军分区进口成套冶炼设备的事告诉了叶咏珊。 “阿斌，呢单事（这件事）可以做。 宜家（现在）内地进口呢啲（这些）生产线，大都系日本c德国怕者（或者）台湾嘅，巨哋喺（他们在）香港怕者（或者）内地都有代理商，只能从代理商手上拿货，冇乜嘢（没有什么）意思。 欧洲有些国家也生产呢啲（这些）成套设备，质量比日本嘅仲（还）要好，但巨哋喺（他们在）香港怕者（或者）内地都冇（没有）代理商。我哋（我们）可以直接从生产厂拿到货，数口（价钱）就很便宜了。 阿斌，等我联系好了以后就给你打电话。” 晏紫和叶咏珊今年都才19岁，这么年轻就操作这么大的生意，没有一点犹疑心怯，好像是驾轻就熟，了不得。 她们都是未来的商界精英。 打完电话，郑斌问彭燕子县城有没有住房出租的，他想把父母亲接过来。 “郑总，你是要短租还是长租？” “长租。我妹妹在北京上大学，家里那边就剩下他们二老，所以我想把他们接过来跟我一起住。” 郑斌想在县城租房子还有一层意思。外贸的生意会做大，他要经常到县城来，住在燕子旅社最大的不方便就是电话。燕子旅社只在服务台有一部电话，而且没有开通国际长途。 “郑总，孙县长的房子就空着，你可以问问他。” 彭燕子说，江蓝的父亲江幼芳，原来在县城有一栋独门独院的两层楼房，一九六六年后江幼芳夫妇都被下放农村劳动，那套房子也被一个县领导占住了。 后来落实政策，县里给那位领导重新安排了住房，那栋小楼也就归还给江幼芳。现在孙一哲一家就和江蓝的父母住在一起。 第二天郑斌和柳青去拜访县人武部长李垣。中午郑斌请李垣吃饭，又请来了孙一哲和邓玮。 饭后，郑斌跟孙一哲说起租房子的事。 孙一哲说：“郑斌，那套房子我们有几年没住了。你要住没有问题，不要谈‘租’。” “孙县长，我父母来住不是短期的事，您如果不收租金，我们就不好意思长住下去。 我在正大矿也盖了房子，但我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我还是想他们住在县城，医疗上会方便一些。” “郑斌，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收租金。股票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那个时候，住房制度还没有改革。孙一哲的住房是县里分给他的，从权属关系上讲，他也是租户。他是副县长，如果把房子出租，他也要考虑一个影响问题。 郑彬想到这一层，就没有多说。他想，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支付这笔租金。 孙一哲的住房在县委家属院儿里，二楼，两室一厅，大约有100个平方。基本的家具都有，只是没有电视机c洗衣机等家用电器，也没有电话。 “孙县长，能不能装一个电话？” “没问题。你需要装的时候告诉我，我叫电信局给你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危机点在春节 第二天上班，柳青拎了一个塑料袋放在郑斌的办公桌上。 郑斌打开一看，里面是香菇和木耳：“柳青，这是送给我的？” “郑总，我哥哥的事，谢谢你了。这些香菇c木耳全部都是野生的，是最好的。” “柳青，这两天为你哥哥的事去见黄局长c赵司令员，还有李部长，怎么没见你给他们送点礼物。” 柳青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做声。 “柳青，我说你是个毛丫头，你还不高兴。 你给我送礼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帮你哥哥当兵。平时看你伶牙俐齿的，怎么去求人办事的时候你反而一句话不说。” “他们都是那么大的官，我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 “感谢的话你总要说一些嘛。你不能只会骂人，就不会说谢谢。” “我怎么不会说谢谢了。你打击我。”柳青不服气。 柳青半是生气半是撒娇。 地震剿匪，郑斌负伤，柳青一直在医院照料，吃喝拉撒全是她。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隐瞒她的，她一心一意要报答他。 只是郑斌生意忙，忙到情感木讷，察不到少女的微妙情愫。 郑斌拎拎塑料袋，估计有两斤多重：“柳青，你把这些香菇，木耳分成两份，不，分成三份。你现在就到县里去，给李部长c卫局长和邓队长送去。” 柳青有点犹豫，似乎觉得有点委屈，但还是拿着塑料袋准备离去。 “等等。”郑斌觉得有些话要跟柳青说清楚：“柳青，我不是要打击你，你也不要觉得委屈。 像李部长c卫局长他们那样的领导，给他们送礼的人多得很，他们不会在意你这点礼物。但是礼轻人意重，你的人情一定要做到位。 另外，这种野生的香菇c木耳，你去帮我买一点，买个一二十斤都可以。我要送礼。” 柳青这才有了笑脸：“郑总，我一定给你买到最好的。” 今年春节时间早，明年1月23日就是春节。郑斌想趁12月份事情不多的时候把父母亲接过来。 刘民水夫妇和张冬这一年都在忙，郑斌也想让他们春节回家多待一段时间。他在矿上值班。 汪本鑫从浙江回来，英翔厂10万美元的货已经发出去了。 郑斌告诉汪本鑫，12月份争取发50万美元的货；明年1月份有春节，就只发20万美元的货；2月份发50万美元的货；3月份争取发到60一70万美元的货。 汪本鑫说，英翔厂新上的生产线运转良好，生产能力也很大，一个月生产70万美元的货问题不大。 郑斌把晏紫寄过来的手动工具的产品资料交给汪本鑫：“汪经理，你尽快落实生产厂家。这份订单一年是300万美元。” “郑总，你本事真大。” 郑斌给孟玉春打电话：“老大，我是郑斌。” “你是谁呀？你再说一遍，大点声，我听不清楚。”孟玉春装模作样。 “哇！姓孟的，你真的是老了耶，耳朵都聋了。你眼睛还有亮光吗？脑子没有痴呆吧？尚能饭否？” 辛弃疾写词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混帐郑斌，敢咒我。” “老大，你病的不轻啊。别的话你听不见，咒你的话就听见了。医生说你这种病叫‘麻木不仁’，非要强刺激才行。”郑斌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啦好啦。给你一根绳子，你就想上天。” “嘿嘿，老大，我不想上天，我只想在尘世里和你做个冤家。” “说吧，有什么事。” “我12月份要去玫瑰市把我父母亲接到云留县来。我会在北京转机。我想中午请你吃个饭，见个面，也给你拜个早年。” “好啊，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机场接你。” “老大，你不用来接我，但我想请你帮我去接个人。”郑斌把白雪的情况告诉孟玉春：“老大，麻烦你订家餐馆，再去接白雪。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吃完饭还要麻烦你把她送回去。” “没问题。到时候我叫我爱人一起去。” “那就最好，我还可以拜见嫂子。” 郑斌下到矿井给梁边帮忙。梁边信心满满的跟郑彬说：“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里有大矿，我已经发现矿苗了。说不定我可以回家过春节。” 郑斌也很高兴。梁边说“回家过春节”的意思，是说在春节以前，勘探工作就可以完成。 郑斌告诉刘民水c张冬，他要去接父母亲过来。矿上的事情，请他们多注意一点。 郑斌又给李维珍打电话。 11月中旬以来，随着大盘的上涨，高原药业的股票很快就涨到8元。12月2日，高原药业如期公布收购西藏大饭店的消息，没几天时间，高原药业的股价就涨到了13元多。 “郑总，这一段时间大盘有些疲软，可能是要过元旦了，市场有一些犹豫。” “李总，大盘从11月中旬启动，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行情应该还没有完，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郑总，有个现象我比较担心。昨天深市有两只新股上市，今天沪市也有一只新股上市。” 李维珍担心的是市场扩容。市场扩容绝对是杀伤力极大的毒药。 “李总，我在元旦前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吧。” 郑斌到北京，来到孟玉春预定的餐馆，这是一家北京老字号的涮羊肉馆。 郑斌把白雪的电话告诉了孟玉春。孟玉春打电话问白雪，白雪说中午不想去太远，就点了这家餐馆。 郑斌在包房见到孟玉春。孟玉春说他爱人去接白雪了，她们两人慢慢的走过来，说是怀孕的妇女多走路有好处。 “可这也太远了，有好几站路呢。” 孟玉春笑起来：“白雪换了新房子，是个2室1厅。离这里还不到一站路。” 不一会儿，白雪和孟玉春的妻子史倩莹到了。 白雪穿着过膝的羽绒服，身形略显臃肿，人也胖了一些，看上去精神还很好。 史倩莹也在中央某部委工作，是个漂亮的南方美女。 “白姐，分了新房子？” “也不是新房子。我们有几个老干，进了休干所，腾出原来的住房，就调剂给我一个小套。” “白姐，我给你找了一个小阿姨，叫李红，16岁，初中毕业，家里穷，上不起学，就在我那个矿上做事。我叫她春节以后就过来照顾你。” “郑斌，谢谢你，不用。” 郑斌知道白雪顾虑什么，便说：“白姐，李红是我矿上的职工，我给她发工资，你不用管。另外，我叫她每个月交给你200元的伙食费。” 郑斌如果每月给白雪200元钱，白雪绝对不会接受；现在换个方式，就说是李红交自己的伙食费，白雪就不好拒绝。 那时，京城老百姓的月工资也就是200多元，一个人的伙食费哪里用的了200元。 “白姐，你不要拒绝。我那个矿，手上紧一点，就可以省出好多个200元。” 话到这个份上，白雪就不再拒绝了。 这个事，也正是她忧虑的。她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够长期来照顾她，最多也就是坐月子时来一个月。如果她要去请个保姆，经济上就很困难。 孟玉春和郑斌接触时间长，知道他是一个真诚热心的性格。但史倩莹就觉得很惊奇，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会这样替人着想。 她忍不住说：“郑总，你将来是成大事的人，前途无量！” 孟玉春不以为奇：“他现在就已经成了大事。这次做股票，他可以赚一个亿。” 白雪和史倩莹都惊奇地看着郑斌。 郑斌赶紧说：“史姐，白姐，孟大哥说我，要么把我捧上天，要么把我踩到地底下。反正他说我的话没有几句是真的，你们不要信。” 史倩莹笑起来：“你们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们是冤家。” “哈哈”，几个人都笑起来。 说到股票，白雪就问：“郑斌，元旦快到了，我们的股票卖不卖？” “白姐，史姐，单就高原药业这只股票来说，不会有风险。它的社会公众股只有3700万股，我们这几个人就已经买了2800多万股，整个市面上流通的只有不到900万股。 只要我们不卖，这只股票就跌不下去。 现在要警惕的是大盘扩容。股市最怕扩容，1991年8月，那时孟大哥也在深圳。深发展扩容，遭到股民反对，深市暴跌。 股市一好转，政府就想扩容；但市场不买账，大盘就会下跌，高原药业也会受到拖累。但这个危机点，应该不在元旦，而在春节。 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们。” 郑斌拿出两个红包给白雪和史倩莹。她们推辞。 郑斌说：“史姐，这是给你儿子的压岁钱。白姐，这是给你孩子预付的压岁钱。” 大家又笑起来。真是在商言商，压岁钱也有预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辞别家乡 孟玉春说郑斌做高原药业股票可以赚一个亿，也非离谱。 郑斌陆续买了1100万股，平均持股成本591元。如果以目前的价位卖出，除掉手续费和资金利息，净盈利就有6000多万。 饭后，郑斌看看时间还有富余，就到白雪新分的住房去看一看。 白雪搬过来不久，因为怀孕了，懒得动，所以房间显得有些乱。 在卧室的床头挂着她和任捷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任捷年轻英俊，神采飞扬。 郑斌在照片前默然肃立，心里说，任大哥，我会尽力帮助白雪的。 床头柜上的照片，是郑斌c叶咏珊和任捷c白雪夫妇在边防站的合影。 史倩莹看了照片后问：“白雪，这个女孩是谁？好漂亮！像仙女下凡。好像还是个混血儿。” “郑斌说是他表妹，叫叶咏珊，香港人。” 孟玉春插嘴：“他的话不能信。” 史倩莹也打趣道：“就是，一表三千里。”意思是说，表妹这种关系可以胡扯。 郑斌不想让他们胡乱猜测，便照实说：“那次我去西藏，是买高原药业的原始股，在飞机上和叶咏珊邻座。 后来我没有买到股票，又买不到飞机票，只有坐汽车出藏。 当时，我随身带有一张600多万元的银行汇票。为了安全，我和叶咏珊商量，就说她是我的表妹，我陪她到西藏旅游。” 白雪笑着说：“连我也被你骗了。难怪孟玉春说你的话不能信。” “他是诽谤。” 郑斌回到玫瑰市。妈妈告诉他，娟娟来过电话，说今年寒假她不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省一笔路费。听说飞机票就要1万多块。嚇死人的。”妈妈喜欢唠叨。 “妈，我给娟娟留了不少钱，路费不是问题。她不回来，是想乘寒假多看点书。” 娟娟给他打过电话，说美国人很热情，乐于助人。她想乘寒假搭便车出去旅游。她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就看搭便车的情况，游到哪里算哪里，体验一下身心都自由的感觉。 郑斌陪父母亲回到他家乡的那个小县城。 郑斌的爷爷姥姥这一代长辈都不在了。郑斌陪着父母亲跟叔伯c舅舅等亲戚辞别。郑斌给每家亲戚1万元的红包。 郑斌的一位叔叔在县城做小生意，郑斌的父亲就把他们的住房让叔叔一家住。 郑斌的父母亲又跟过去的老同事c老邻居们辞行。郑斌也跟过去的一些同学辞别。 郑斌去看望他的师父尚清法师和尚云师兄。 县城破败，那个寺庙也破败，即使是快到年关了，也少见人来烧香拜佛。 都说宗教是穷人的心灵天堂，这里说的穷人，也是相对的。如果一个人连温饱都没有着落，他就只能成天忙于生计，很难有闲心去读经拜佛。 佛教在我国始终没有像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那样的地位，是不是因为老百姓实在太贫穷了？ 县城太穷，无人供养；香火钱又基本没有，师父和师兄要靠自己种几亩地才能维持生存。 寺庙破旧，四处漏风。郑斌随师父打坐，冻得浑身僵硬，但师傅和师兄照样纹丝不动。下坐后，尚云师兄递过一杯热茶，好一会儿郑斌才缓过阳气来。 郑斌知道给师父钱他是不会要的，他就买了一些米面油等物资交给师兄，又买了一些煤，让他们生炉子取暖。 这座寺庙解放以前就有了，这么多年，这里连电都不通，晚上只能点油灯。 郑斌对家乡的这个小县城十分的失望：“师父，师兄，我已经在云留县那边扎根了。我以后估计不会再回来了。 我在那边注意打听一下，找机会把师父您和师兄一起接过去。 我还是希望在师父您身边，经常听您讲经，受您教诲。” 郑斌和父母亲回到玫瑰市。 他请陈莉和张铭吃饭。张铭戴一副金丝眼镜，一副斯文像。他们定在春节举办婚礼。 郑斌递上一个红包：“张医生，莉姐，照道理我应该参加你们的婚礼。我的两个搭档刘民水和张冬，他们原来也都是大里山铁矿的，我想让他们春节多休息，我就留在矿上值班，所以不能来，请你们见谅。 我先在这里祝贺你们俩人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两人连说“谢谢”。陈莉问：“郑斌，你要我买高原药业的股票。我那几天正好有事，后来股票涨起来了我才买。” “成本是多少？” “我算了一下，平均成本在62元左右。” “也不算高，现在也翻倍了。” “没有。现在又跌下来了，跌到11元多了。” 这段时间，大盘下跌，高原药业也随大盘下跌。郑斌陪父母回家乡，对这段时间的行情不了解。 “莉姐，张医生，现在跌一下，不是行情了结，可能是对前期急涨的修正和调整，要看元旦以后的走势。 你们不用太担忧，在这只股票上翻一倍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要是在13块钱卖出，现在11块钱再买进，以后涨起来再卖出，那赚钱就多了。”美女喜欢美梦。 “那你就是股神了。” 郑斌又请陈正和桂萍吃饭。陈正看起来有些疲惫。 桂萍说：“省里要重组四家钢厂，阻力很大；说起来有省里的红头文件，但下面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老陈要找那些领导一个一个的做工作，所以很累。” 所谓阻力，就是那些领导。国企的领导都愿意自己做老大，不愿意被别人管束。 陈正还是很乐观：“我跟省里已经立了军令状，明年五一以前，要把集团公司的牌子挂起来，领导班子建起来，财务报表并起来。” 陈正始终保持着冲锋陷阵的状态。现如今，这样的干部已经不多见了。 “陈厅长，您还是要注意身体，工作上的事也急不得。 陈厅长，桂医生，我一是给你们拜个早年，再就是跟你们辞行。” 郑斌有些伤感：“陈厅长，桂医生，我以后来的就少了。你们二老对我的恩情，我铭刻在心。 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打个电话，我责无旁贷。” 桂萍感叹：“多好的人呐，孔雀东南飞了。” “桂医生，陈厅长，有空我会来看你们的。” 郑斌又去拜访向义博和桂音。向义博说，集合机床股票已经确定在二月份上市。 “向总，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很多企业上市啊？” “我听省人行的人说，上市的企业不少。 股市好了，交易所就会放更多的企业上市；股市不好，交易所就会收紧一些。” “那就是说，交易所是希望股市上涨的？” “交易所收取交易佣金。股市好，交易量大，它赚钱也就多，当然希望股市上涨了。你怎么想着问这些？” “我是想，如果集合机床的股票上市时，股市是上涨的，我的股票就可以卖个好价钱。” 郑斌是想摸清楚交易所的态度。交易所应该知道扩容会影响股市上涨，为什么要做与自身利益相违背的事情呢？ 郑斌又去了大里山铁矿跟原来矿上的那些同事们辞行。 最后，郑斌去见范佳磊，告诉范教授，梁工已经发现矿苗了。 “郑斌，放寒假以后，我到你那里去看一看。” “范教授，您还是不要来，我那里条件很差。地震把房子全毁了，我们现在在帐篷里办公，租住在附近农民家里。那里农民的住房条件也很差，砖瓦房都少见。” “这算什么。我年轻在勘探队的时候，还睡过露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风水宝地 郑斌已经买好了电视机c电冰箱c洗衣机等家电，又买了被褥c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电话也装上了，可以直接入住。 县委家属院儿的地段很好，离县医院很近，附近就有菜场；又挨着一条小河，晚饭后可以在河边散步，二老很满意。 那些买了股票的女人们，听说郑斌的父母亲来了，都纷纷送来鸡鸭鱼肉等等生活物质，算是对郑斌的一点谢意。 现在，即使股价有点下跌，她们也不慌了。她们相信郑斌的话，观察元旦以后的走势。 郑斌到县外贸公司。汪本鑫说，12月份的50万美元的货已经装船发运了。他已经找了三个手动工具的生产厂，样品已经寄到美国去了。 上个月发的10万美元的货，美方客商已经收到，对货品质量表示满意。 郑斌找到李益怀，说现在业务量大了，想再要一个业务员，还想要一个财务人员。 “郑总，我把贺东晖调给你，这个小伙子挺能干的。你以后再多要业务员也没问题。” 李益怀现在已经不担心郑斌挖他的人才了。 郑斌从他这里调人，可以减轻他的负担。他既可以得到郑斌的承包费，郑斌又帮他完成出口创汇的任务，他的日子就过的很轻松了。 “郑总，公司的财务人员不多。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叫公司的会计徐梦虹帮你那个公司带着做个账，出纳方面的事让黄曼带着做，你给她们两人一点报酬就好了。 我们公司的业务量不大，她们的工作量也不饱满，帮你做点事完全顾得过来。你也不用专门去养两个人。” “李经理，谢谢你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郑总，还有个事我要麻烦你。 现在省外贸厅有一个出口商品基地建设基金，你跟孙处长比较熟，这个事正归孙处长管。能不能请你找孙处长说说，给我们县里拨一笔基金。” 李益怀介绍，云留县因为水土气候的原因，这里的香菇木耳的品质很好，在港澳台地区有一定的名气。 前几年，他们外贸公司请来了省农学院的老师，指导当地的农民人工栽培香菇c木耳，也栽培成功了。但受到资金的限制，没有形成规模。 如果能够争取到省厅的基金，就可以扶持一些养殖大户。这既可以扩大外贸公司的出口业务，又可以帮助农民致富。 在第59章里，严骐请孙沐新吃饭，郑斌才认识孙沐新，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求得动孙沐新，但又不好拒绝李益怀，便说：“李经理，这两天我要去省城。我会去找孙处长，但成不成就没有把握。 像这种政府基金，肯定要抢破脑壳。” “郑总，我跟你说实话。要放在以前，我也不敢做这个非分之想，但现在我有点底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呀！因为你的出口订单，我这个云留县外贸公司的出口创汇，可能成为全省第一。我的出口创汇，比整个云随市的还要多。 我们外贸部门就是以出口创汇论英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郑斌才明白，这倒是可资利用的资本：“李经理，我一定尽力而为。” “郑总，你那些外汇准备怎么处理？” “李经理有什么好建议？” “郑总，省里有好多企业都需要用汇。我帮你放个风出去，让他们来找你买。” “价格呢？” “当然是按调剂市场的价格，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李益怀不愧是老外贸了，该想到的问题他都想到了。 原来郑斌还打算把外汇拿到深圳去卖，现在就不需要了，直接在云留县就可以按调剂市场的价卖出去，这就省事多了。 “李总，谢谢你。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你再不要推辞。” 郑斌回到矿上。他很关心勘探的情况。他告诉梁边，范佳磊放寒假的时候会过来。 梁边笑着说：“郑总，范教授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梁边还告诉郑斌，他判断，整个矿区会延伸到相邻的合章县甸水乡。梁边要郑斌最好把那边的采矿权也弄到手，防止其他人滥采乱挖，坏了矿脉。 甸水乡属于三峰市合章县，是个彝族乡，与龚岭乡紧邻。 郑斌忽然接到赵广路电话，说明天要到正大矿来看一看。 郑斌不知道赵广路要来看什么。他是军队干部，本来就不过问地方工作，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一个民企。 他想起他跟赵广路说过进口成套冶炼设备的事，但现在叶咏珊还没有回话。他也不打电话催，他相信叶咏珊是一个做事牢靠的人。 第二天上午，赵广路和李垣两人来了。赵广路看到正大矿的员工在帐篷里办公，有点惊奇。 郑斌说，地震把房子全毁了，新房子还没有盖起来，只好在帐篷里过渡。 赵广路看了郑斌正在新建的那些建筑，心知郑斌是个做事的人。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郑彬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郑斌请赵广路和李垣到帐篷里喝杯茶。赵广路摆手谢绝：“郑斌，你陪我们四处转一转。” 三个人闲庭信步。 赵广路指着大片的空地问：“这些空地都是你们矿上的吗？” “司令员，原来的龚岭矿是属于龚岭乡的乡镇企业，乡里给矿上批的地方很大。这些地也不能农耕畜牧，所以我们买下龚岭矿时，这些地也同时划给了我们。” “郑斌，你这里是块风水宝地啊。” 龚岭乡地处三省交界处，往东去是云杉省芩江县，往北去是枫杨省大场县，西边紧邻本省的三峰市合章县。 以前不知哪个年代，有个秀才在这里题字刻石：鸡鸣三省。后来这块石碑被省博物馆收藏了，现在立的石碑是仿制的。 “郑总，你说的进口成套冶炼设备的事，打听到上游厂家没有？” “司令员，我正在托人打听，估计不会有问题。 司令员，您看那边新盖的厂房，就是我们以后的冶炼厂。 这里的矿石有很多伴生矿，有些还是贵金属。原来龚岭矿技术不行，精矿都当尾矿扔了。我们就是把这些尾矿重新拿回来提炼都有钱赚。” “郑总，你那天看了我那些物资，你从生意人的角度提提意见。” 郑斌摸不清赵广路的意图：“司令员，您的生意和我的生意完全是两码事。我哪有意见。” “郑总，我跟你开诚布公地说，部队军费有限，用钱的地方却很多。 要建休干所，离退休老干部的医疗费要报销，随军家属的工作要安排，战士们的伙食费标准要提高，处处都要用钱，我们只有搞生产经营活动。 但我们分区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我想把生意做大一点，多赚点钱，解决我们分区的很多实际困难。 我们毕竟外行，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郑斌觉得赵广路说话真诚，不虚伪，不摆架子，便说：“司令员，您既然这样说，我只就一般的生意原则讲点看法。 您的货都在军营里，有军人站岗，一般的人根本进不去，生意怎么做。 一个商场，首先要允许人进去逛，逛商场才有可能产生购买。所以我觉得货场一定要是开放的，要允许人来看，允许挑拣，汽车也要允许人试驾。” “对对，郑总，你继续说。” “第二点，我觉得你的货没有多少卖点。您说货是省军区统一进的，那就说各个军分区的货都是一样的。 您如果想在生意上超过别人，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这样才能吸引顾客。” 赵广路从那次见了郑斌以后，他就有一些想法。这些想法也慢慢成型了，但他现在还不急于说出来，他还要再看一看，再做一些了解： “郑总，谢谢你跟我讲真话。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不能有股民思维 郑斌到牡丹市见李维珍。 大盘已不再下跌，开始企稳。高原药业的股价在12元附近整理。 郑斌把向义博告诉他的话都告诉了李维珍。 李维珍说：“郑总，向总的理解有些偏差。 沪深交易所是政府办的股票交易场所，是不以营利为目的的法人机构。 它不是企业，虽然也收取交易费用，还收取会员费c席位费等，但它的目的并不是赚钱，而是代表国家，给资本交易提供一个合法的场所。 只有像我们这样的证券公司，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 你不能理解为什么交易所明知扩容会影响股市上涨，还要做违背自己利益的事，是因为你不知道交易所真正的利益所在。 交易所是政府举办的机构。政府希望有更多的企业上市，可以在股市上融资，解决企业的资金困境，促进企业的发展。这是政府的利益。 交易所是政府的机构，当然要贯彻政府的意图。 但交易所自身也希望扩容。因为有更多的企业在交易所上市，可以使交易所的规模不断扩大；规模扩大就可以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和资金。这就是交易所的利益。 股市还有几个方面的利益。 一个是我们证券公司的利益。我们证券公司既希望股市扩容，又希望股市上涨。 我们现在的沪深交易所，只有几百家上市公司。由于规模太小，就会造成一种风险，金融学上叫做‘流动性风险’。 “流动性风险’是指因市场成交量不足，或缺乏愿意交易的对手，导致未能在理想的时点完成买卖的风险。 通俗讲，就是你想买的时候买不进来，想卖的时候卖不出去，资金的进出受到规模的限制，就好比你拿着一笔巨款到一家小店去购物。这就使得很多大资金不愿意进入股市。 我们证券公司希望股市的规模扩大，降低我们大资金的流动性风险；但我们又希望股市上涨，只有在股市上涨的时候交投才活跃，我们的佣金收入才有保障。 所以我们就要求扩容要有节制，并且要有技巧。 再就是上市公司的利益。从根本上讲，上市公司对自己公司股价的涨跌，并不是太在意。 但在涨和跌两者之间，他们比较倾向于涨，因为股价上涨可以提升他们企业的内在价值，账面上比较好看；同时，现在上市公司多半都有内部职工股，股市上涨，他们的内部职工股可以卖个好价钱。 最后就是股民的利益。股民是要股市上涨，他们坚决反对扩容。因为扩容就意味着资金分流，会导致股市下跌，他们就不能赚钱。” 李维珍给郑斌的茶杯续点水，又接着说，“郑总，我这样一分析你就比较清楚了。 交易所和政府的利益是共同的，他们的核心利益是股市扩容，但也希望股市上涨。 因为股市上涨正是股市扩容的好时机。股市上涨会导致整体的上市公司估值提高，这样，新上市公司的股票可以有一个好价格，并且交投活跃。 如果股市低迷的时候上市，募股价格就要定低，而且上市后股价很容易跌破发行价，给上市公司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 由此可知，政府和交易所的态度，第一是股市扩容，第二才是股市上涨。 所以在我国的股市就形成一个怪圈，股市上涨，交易所扩容，扩容导致股市下跌，交易所不得已又暂停扩容。 问题在哪里呢？ 问题在于我国股市容量太小，资金太少，多有几支股票就承受不起。 交易所必须要适应我国经济建设发展的需求，要组织更多的企业上市，要不断地扩大股市的规模。 所以交易所明知扩容会导致股市下跌，仍然要坚决的扩容，就是因为扩容才是股市发展的方向。” “李总，听你一说，我就明白了。我还误以为，交易所扩容是做了违背他们自身利益的事。 现在才知道，扩容才是交易所的利益；他们其实只关心扩容，他们希望股市上涨，也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扩容，并不是为了股民。” “郑总，交易所不会关心股民赚不赚钱，更不会创造条件让股民赚钱，那不是他们该管的事。” “可是没有股民，哪来的股市呢？” “这只是一个道理。 股民没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渠道。而且股民过于分散，没有一个组织，也就没有代言人，没有话语权。 在领导层看来，股市是一个试验品，随时都有可能关闭，他们并没有更多地关注股市上的问题，更谈不上关心股民。” 李维珍喝了一口茶，又说：“郑总，股市上有好几个方面的利益，这些利益都要得到体现，也要有一定的平衡。 我想，你不能只站在股民的利益上看问题。我不是跟你讲大道理，我是讲实际的。以你现在的资金来说，你已经不能算是一个股民了。 如果你过多的站在股民的角度看问题，会使你的想法比较偏激，从而会导致你的行为出现问题。 说到底，股市扩容并没有错。” 郑斌很认可李维珍的说法，但他又不愿承认，便掩饰说：“李总，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和你的形象不搭调，在我头脑中的画面有点滑稽。” “郑总，你应该马上找一个女人结婚，降低你的荷尔蒙含量。” “哈哈，李大美女，你说的这话，可是一点儿也不美丽。” “嘻嘻，不美丽就对了。 郑总，我愿意和你做一个长期的生意伙伴，所以我愿意跟你讲真话。 我们是商人，我们只能站在自己商业利益的立场上看问题。股市上有各种利益，每种利益都是正当的，但他们又是互相博弈的。 我们的任务是了解各方利益之间的关系，了解他们的此消彼长，借助他们的利益之争来实现我们的利益；而不是去做某种利益的代言人。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无情。但在股市上必须要这样。” “嘿嘿，李美女，我应该叫你李老师了。 你的话有道理，我修正我的思想，谨遵教诲。” 李维珍听出郑斌的话是真心的，便微微一笑：“郑总，股市是一个大可作为的地方。 最近我在想，股市这个天地，是一个思想先行的地方。在股市里闯荡的人，个个都是聪明人。你要想成功，你就一定要有新思想，不能守旧，不能有股民思维。” “股民思维？” “股民只能等待股市上涨才能赚钱，他是被动的，只能等待机会。我们要自己创造机会。 过去说‘做市’，在一个小市镇，几个商人连手把市面做起来。现代企业通过打广告等营销手段，把某个商品的市面做起来。 我们也可以学习这种方法。我们有资金，可以联合起来，通过某种手段，把某只股票的市面做起来。” 李维珍提供了一种思路，郑斌一时还消化不了。 李维珍相信郑斌是个聪明人，她也不着急：“郑总，这个事我只是破个题，还有很多具体操作上的问题，我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到时候我再跟你细细的说。” 郑斌点头：“李总，你对明年1月份的走势怎么看？” “我估计1月份应该有一波行情。 这段时间股市下跌，扩容的步伐也放慢了，市场的压力减轻，恐慌心理也缓解了很多。明年1月份会有一个恢复性的上涨。” “如果1月份股市上涨，扩容又会加速，行情就会受到打压，岂不是前景堪忧？” “我估计行情很难走远。向总不是说有很多公司都在赶着上市吗？光他们集合机床就有6000万股，这个压力很大。” 郑斌想了一会儿问：“李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在春节前应该有所动作？” “郑总，如果扩容加速，我们在春节前一定要有动作。” “李总，元旦以后，我们再跟黄启明和齐友庭一起讨论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文明难呐 郑斌去见严骐，告诉他，矿区可能延伸到三峰市合章县甸水乡，想请严厅长把那里的采矿权也批给他。 严骐说：“郑斌，你要把勘探资料给我看。 如果合章县的矿产储量不多，我批给你问题不大。我们厅里的一位处长正好调到那里当县长。 要是储量过大，批给你就有困难，就是我跟你说的政策上的障碍。” 郑斌明白，严骐是在告诉他工作方法，在勘探报告上做文章，不能把合章县的矿产资源标明得过多，要做一些技术上的处理。 严骐拿着这样的勘探报告，就可以通过正规的程序把矿产权批给他，使他们有合法的身份。 郑斌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 郑斌又把李益怀所说的事告诉严骐：“严老师，我想请您和孙处长一起吃个饭。我怕我的面子不够，孙处长拒绝，所以想劳您大驾。” 严骐笑起来：“郑斌，老范跟我说，在他的学生中，就你的鬼心眼最多。你把心眼儿都用到我这里来了。” “严老师，不是的。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来麻烦您，因为这是帮农民致富，所以我才来求您。” “你这不是鬼心眼是什么，拿大帽子给我扣上。要是我不帮你，就成了不帮农民致富，陷我于不仁不义。” “嘿嘿，严老师，您不能这样说我。 我做这个事，真的只是帮农民致富。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私心，那也只是我给县外贸公司找了不少麻烦，想报答一下。” 严骐没有再说什么，就给孙沐新打电话，约在晚上一起吃饭。 郑斌问：“严老师，我把勘探报告送来，是不是两处地方的采矿权可以一起批下来？” “郑斌，勘探报告做好以后，你去找省勘探队长雷建彬，我会跟他打个招呼。你到他家里去，给他意思意思，让他在勘探报告上签字。” 梁边不是香樟省的勘探人员，他出具的勘探报告，从程序上讲，会有一些问题。如果勘探报告是雷建彬签字的，那就合规了。 郑斌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晃了一下，表示2万元。 在月工资只有200多元的年代，2万元买个签字不少，何况还有领导打招呼。 严骐看了一眼，没有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态度。郑斌知道严骐认可了。 两人在无言中完成了这件事。 晚上吃饭时，孙沐新很爽快：“郑总，你叫李益怀到我这里来，我给他办。” “谢谢孙处长。” “郑总，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了，不需要去麻烦严厅长。” “孙处长，不好意思。我这次请严厅长出面，真的是怕你不给我面子，但我又实在想帮李益怀这个忙。 我在那里，李经理帮助很大。他是老外贸了，业务上很熟悉。很多事，我没有想到的，他都帮我想到了，所以我是想报答他。” 孙沐新笑起来：“郑总讲情义。我听说李益怀说，你的订单量都过千万美元了。” “孙处长，我的第二份订单是一个手动工具的订单，一年300万美元。” “你以前也没有做过外贸，怎么一做就接了上千万的单子。你是不是在国外有关系？” 郑斌也不隐瞒：“孙处长，我有一个朋友在香港负责接单，我在国内做，我们两人分成。” “这样的经营方式跟我们外贸公司也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他们就接不到这么大的订单呢？” “孙处长，我省的外贸公司接不到大订单，主要是因为我省的工业不发达。我接的两个订单的生产厂都在浙江。 如果按着商人一般的做法，这个订单只会给浙江的外贸公司，不会给我们省的外贸公司。” “浙江的出口创汇比我们省大了好多倍。” “不过，孙处长，我看外贸公司的日子还是过的很滋润的，垄断经营嘛。” “外贸一直是国家特许经营，就是人们常说的垄断经营。 ya片战争以前，广州有名的十三行就是满清政府特许经营进出口生意的商行，其他商家不允许做对外贸易。 据有关资料记载，十三行中最大的一家，一年收入有2000万两白银。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当时满清政府的财政收入，一年是4000万两白银。他一家商行的收入，就顶上了半个满清朝廷。 ya片战争为什么要求五口通商，就是要打破满清政府对外贸的管制。 ya片战争以后，满清政府的外贸管制基本瓦解。没有政府的特许经营，也就是没有垄断，广州十三行很快就衰落了。” 孙处长，照这样说，现在的外贸公司不久也会衰落？” “现在已经衰落了，而且不可逆转。 外贸公司衰落，不代表外贸会衰落，外贸反而会兴旺。 国内经济发展，对外贸易自然也会随之发展。今后企业可以自营进出口，不过小企业可能还是需要专业的外贸代理。” “县级外贸公司，即使还有国家垄断，日子也很难过。 云留县的香菇c木耳，品质好，在港澳台有一定名气。如果一个人做，可以赚钱。但县外贸公司那么多人，赚的钱都不够发工资。” “这就是国企的问题。现在都说国企冗员，国企也很郁闷。 就业本是政府的职责，政府不承担，却要企业来承担。 还有，外贸企业都有出口创汇任务。企业已经自负盈亏了，它的目标是赢利，政府却要强加给它出口创汇的任务。 外贸企业这么重的包袱，怎么搞的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严骐忽然说：“孙处长，你们外贸企业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本来外贸就是政府特许经营，当然要替政府承担部分职能，有得就有失嘛。 像郑斌这样的私人老板，自然也不会有哪个政府去要求他完成出口创汇任务，没有得也就没有失。” 郑斌赶紧说：“严厅长，您不要拿我做比方。我们是拾遗捡漏，不能跟国企比。” “郑总，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现在挂靠在县外贸公司，交一点挂靠费，就拥有了进出口权，跟国营外贸公司没有一点区别。 你就好比是戴了一顶红帽子。 你既享受到了国家政策的好处，又不需要像国企那样替国家背负包袱。” 严骐又说：“垄断这种做法很蠢。外贸那几年红火的时候，其实也没有真正赚到外国人的钱，赚的都是国内企业的钱。我听说工业部门对外贸部门很多抱怨。” “严厅长，我也听到过这样的抱怨。但说实话，不能怪我们外贸企业。 国家把出口创汇放在第一位，那些外商都知道国内的政策，所以他们就拼命的压价。外贸公司要完成出口创汇任务，就只有迁就外商，反过来压国内生产厂家的价格。 而且你这家公司不做，多的是公司愿意做。你怎么办？ 完不成任务，上到厅长，甚至到分管的副省长，下到公司经理，业务员都要挨批评。 国营企业的行为，是根据上级指示来的。你上级有什么样的指示，国营企业就有什么样的行为。 问题是企业是做具体事的。所以，意见都集中在企业层面，很少有人去探究政策上的原因。 过去说骂贪官不骂皇帝，难道仅仅只是贪官的问题吗？” 严骐笑起来：“孙处长，气不小啊。” “严厅长，我不能不气。 去年我到北京参加一个研讨会，关于外贸体制改革的。会上有些专家教授发言，说我们外贸部门崇洋媚外，压榨同胞，肥了老外。 我在外贸公司做过业务，我们跟外商打交道时根本没有底气。 那时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搬起指头数一数，有几个国家跟我们建交的？在这些建交的国家里，有几个是跟我们有贸易关系的？在这些有贸易关系的国家里，又有多大的贸易量？ 说话容易做事难。 算了，不说这些了。 每个时代都有替时代背负骂名的人。” 这话有点悲壮。 沉默了一会，严骐说：“我才知道，外贸垄断经营是从满清朝沿袭下来的。” 孙沐新说：“何止外贸，还有盐业专营等等，很多都是从过去朝代沿袭下来的。” 严骐感叹：“文明难呐！” “幸亏有了改革开放。”孙沐新补上一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投资服装厂 郑斌意外的碰到了黄培生。黄培生不由分说，拉着郑斌上了车，说：“到我厂里看看去。” 黄培生有一家生产工业用风扇的工厂。以郑斌的眼光看，工厂的管理不好，车间里摆放很凌乱，有些半成品随地堆放，厂区内也比较脏。 不过郑斌告诫自己，不能用国有大企业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农民企业家办的工厂。他们昨天还只是农民，今天就成了企业家，这个中间有一个转变过程，不能过于苛求。 他们两人闲聊了几句以后，黄培生又说：“郑总，我在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一个不大的厂区，院子里面有一栋两层的厂房。一楼是生产车间，摆放着服装生产设备，二楼大部分是仓库，隔出几间房作为办公室。 “郑总，这里原来是街道办的一个服装厂，已经垮了。我承包下来，一年给街道交5万元的承包费。” 这栋厂房的单层面积约1600平方，郑斌看了一下那些服装机械，也都是接近于报废的设备：“黄总，这些服装设备基本都要淘汰，你要准备一笔投资。 但总的说，5万元的承包费还是划算，因为原来工厂还有很多熟练工人，承包一个老厂还是比你新建一个工厂来的快。” 郑斌买下龚岭岭矿，现在已经赚到钱了；要是开个新矿，没有一年的折腾，别想见到钱。 “郑总，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所以街道开价5万我都没有还价。 另外，这个厂还有几个残疾人，是街道福利安置的，可以享受减免税的政策。” “是肢体残疾还是智障？” “肢体残疾。这几个人我都见过，他们也都工作好几年了。” 服装是轻工业，有些工种可以由残疾人来做。 “郑总，我做了一些市场调研，我决定专门只生产牛仔裤。” 牛仔裤的适应性更广，叶咏珊c李维珍等美女都穿牛仔裤。 “黄总，你这个思路可能是对的。我到香港去过，我看那里的人，男的女的都穿牛仔裤，说不定这是一种流行的趋势。” “郑总，你这样一说，我就更有信心了。 我们做服装的人都知道，服装流行的趋势，是大陆看香港，香港看日本，日本看美国。香港的今天很可能就是我们这里的明天。” “黄总，你牛仔裤的面料怎么办？” 当时，牛仔裤面料的生产厂多半在广东，福建，从那里到牡丹市有2000多公里。用汽车运输太贵，用火车运输，中间要经过几次编组，耗时太长。 “郑总，你眼光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 在云杉省海棠市刚成立了一家生产牛仔布面料的厂家，是一家香港公司投资的。我一个朋友告诉我，我还去那个厂看过。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家工厂，我也不会想着去做牛仔裤。” 海棠市到牡丹市只有500多公里，无论是汽车运输还是火车运输都方便。 “郑总，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一起做吧。 我准备注册资金50万，我出40万，你拿10万。” 在第61章里，黄培生曾经说他想办个服装厂，专门生产西裤，他邀请郑斌和他一起做。 当时，郑斌以为黄培生说的是场面上的客气话，没有当真，随口就答应了。 郑斌没有回应，反问道：“黄总，你的销售怎么搞？” 黄培生一笑：“郑总，你不在服装行业，你不知道。 我省没有生产牛仔裤的工厂，服装店卖的牛仔裤全都是从广东c福建那边进来的。 每次进货都要进一定的量，不然连差旅费都赚不回来。但做服装这一行，库存量大绝对是毒药。 我如果在这里办个工厂，他们从我这里进货，别的不说，至少可以省一笔差旅费，还省一大把时间。而且不需要每次进那么大的量，一个品规进10一20条就可以了。 只要我的质量有保障，价钱公道，我根本不担心销售的问题。” 郑斌有点动心：“黄总，我如果和你合作，就有点占你的便宜。” “这话怎么讲？” “黄总，前期承包这个厂的工作都是你做的，以后厂子办起来了，生产经营方面的事情全要靠你；我在云留，可能顾不了厂里的事。 我只出钱，不出力，却要分红，这就是占了你的便宜。” “哈哈，郑总，你心眼太细了。我们兄弟之间，谈什么吃亏占便宜的。 我说过，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和朋友一起做事，图的是个心情愉快。钱嘛，总是赚不完的。 再说了，你投入了资金，分红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说是占便宜呢？” “黄总，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推辞了。” 郑斌把他在深圳的钱都已经转到牡丹市来了，他自己的账上还有几十万块钱。 随后两人起草了一份协议，双方签字。郑斌从银行里取出了10万元交给黄培生，黄培生叫财务上给郑斌开具了一张10万元的收据。 黄培生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说：“郑总，我们吃饭去。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黄培生豪爽，善交际，朋友也多。 最先来的是个30多岁，粗线条的男人，脸晒得黑红。 黄培生介绍，他叫李三柱，也是云留县的，是左林乡的。以前在家里做泥瓦匠，后来就跟工程队在外面做工程。现在自己有了一支工程队。 郑斌说：“李经理，云留县灾后重建，好多建筑公司都到那里去找活做，光我那个矿的工程就不少。怎么没有看到你？” “郑总，我很早就离开了云留，我在云留并没有什么熟人。接工程这种事，没有熟人很难接得到，所以我一直没有在云留做过工程。 我最先做的那个工程队就在牡丹市做，后来我在这里混熟了，就留在这里了。而且，省城的工程比云留县的工程要多得多，结款情况也要好很多。 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回云留去发展。单就做工程来讲，还是省城好。” 再来的是一个台商傅海涛，在牡丹市办了一家精细化工厂。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傅海涛介绍，他叫贾逸聪，星洲国人，年轻时到法国留学，学习葡萄酒酿造，之后一直在法国的葡萄酒庄从事葡萄酒的酿造工作。 贾逸聪想在香樟省找寻适合葡萄种植的地方，在这里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 黄培生问：“贾先生，你怎么想到这里来做葡萄酒？” “黄总，我研究过香樟省的气候c土壤等条件，这里很适合种植酿酒葡萄。 香樟省地处高原，这里的葡萄本来就有名，农民也会种植葡萄。只是原来都是水果型的葡萄，要改种成酿酒葡萄，在种植技术上没有太大的改变，农民可以适应。” “那你现在准备在哪里做呢？” “我在和几个地方谈，还没有最后确定。” 随后来的，一个叫宋国强，开了一家生产继电器的工厂。还有一个叫闵涛，有一家生产塑料玩具的工厂。 郑斌记得晏紫跟他说过，她可能还有塑料玩具的订单。郑斌便问闵涛做没做外贸订单，说他可能会有出口订单。 “郑总，我原来就在一家国营塑料厂工作，对塑料生产很熟悉。后来厂子垮了，我就做生意。现在有点钱，就开了这个厂，设备都是新的。” “闵经理，如果订单真的来了，可能生产量会比较大，你那里接不接的下来？” “郑总，塑料玩具的生产并不复杂。我现在租的这个厂房很大，如果真有订单，我再进几台设备就可以了。 我是很看好塑料玩具这个市场，只是国内的市场现在还没有起来，所以我现在的生产量不是很大。” “闵经理，我再落实一下订单。如果有，我一定找你。” 一餐饭吃得很热闹。那时，喝酒还是初级阶段，盛行所谓的“三中全会”，每人三杯，转一圈，谁也不能空下。 贾逸聪带来了一瓶法国的葡萄酒。他先把葡萄酒倒在一个玻璃容器里，说这是“醒酒”，又告诉大家如何品尝葡萄酒，要像喝茶一样慢慢的品味。 郑斌看到贾逸聪品酒时陶醉滋润的神态，才知道，酒原来是可以这样喝的；生活是可以这样享受的。 世界原来是这样多姿多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走私成套设备 元旦期间，郑斌给杜峰打电话。杜峰的轧辊厂已经建成开工了，销售火爆。 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以后，全国掀起一轮投资热潮，各地大建开发区，大搞房地产，对基础原材料的需求旺盛；不仅是钢材，连带着有色金属也销售火爆。 去年11月初，郑斌也给薛英打过电话，要她买高原药业的股票。薛英说她们的钱全部都投到厂子里去了。现在手上虽然还有20多万，但不敢动，以应备不时之需。 杜峰是从农村出来的，他始终保持着农民的淳朴憨厚，认准的事就坚持到底，从不动摇。 柳刚已经接到部队颁发的入伍通知书，1月10日就要到部队去了，连在家里过春节都不行。 叶永山来电话说，成套冶炼设备已经定了意大利的货。这个厂家的产品质量很好，有很多自己的关键技术。价钱也不贵，70万美元，这是到港口的价。款到即发货，运输时间需要一个月。 郑斌到云随军分区，一是为柳刚当兵的事谢谢赵广路，再一个就是跟赵广路商讨成套冶炼设备进口事宜。 赵广路没有想到郑斌这么快就有了回信，不过他已经有了准备：“郑总，我马上开信用证出来。但你要给我付定金。” “司令员，您以后直接喊我郑斌就行了。定金要付多少？” “20万美元。” 20万美元大约是货值的1/3。这套冶炼设备是定向进口的，付订金也是合理的。 赵广路继续说：“这套设备我赚你20万元人民币，但费用由你来付。” “司令员，这20万是不是包括了省军区和你们军分区的？” “这次是我们分区单独做，没有省军区参与。” 没有省军区参与就少一个环节抽成，但郑斌有点不放心：“司令员，我想问一句可能不该问的话，您过关有没有问题？” 赵广路笑着说：“现在的边防武警部队是以前的云随军分区独立营，我以前就是独立营的营长，是我的老部队了，现在那里的领导都是我以前的老部下。 要说过关，省军区还不如我。” 郑斌心里有个疑问，香樟省属内陆省份，走私是在东南沿海省份。一般省军区的部队属于地方部队，不是野战军；像独立营这样低级别的部队，只会在省域内布防，不太可能跨省域调防。 不过军队的事郑斌了解的也不多，也不便深入询问：“司令员，您不要省军区参与，省军区会不会有意见？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这一笔生意给您增加不愉快。” “省军区的生意我也会做，不会一刀两断。他们赚了我一道，我要是不做他们的生意，他们肯定会有意见。 但我们自己另外开辟一些新的生意，只要能赚到钱，解决我们分区的实际困难，上面也是允许的。毕竟现在省军区的生意赚钱有限。” “司令员，这样最好了。既照顾到上面的利益，自己又开辟了一块自留地，两边都不影响。 司令员，您刚才说要我承担费用，都有些什么费用？” “你有几个集装箱？” “两个60英尺的集装箱。” “郑斌，费用主要有这么几项。 一是过境税，按货值的1收，也即7000美金。 还有一个特区收的过境费，是1000美元。 港口装卸堆放等作业费用，大约1000美元。汽车运费大约有1000美元。 我负责过关，过关后你安排汽车运回正大矿。” 郑斌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司令员，您不是收了1000美元的运费吗？怎么还要我从关口运到正大矿？ “那个1000美元的运费是从港口运到关口的费用。” “司令员，港口到关口才有多大一点距离，怎么能要1000美元的运费？而且这个费用应该包含在港口装卸堆放费用里面。” 郑斌是真糊涂了。 郑斌也读过一些财务方面的书，没有听说我们国家有“过境税”这样一个税种。 还有特区收的“过境费”，是哪个特区，深圳还是厦门，还是哪里？ 军队走私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但毕竟是不能拿到桌面上来的事。如果收了过境费，那不就成了光明正大的事了吗？哪个特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还有，怎么所有的费用都是用美元来计算的，为什么不用人民币？ 郑斌把自己的疑惑都告诉了赵广路。 赵广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郑斌，你以为我是从哪里走货？” “不是东南沿海地区吗？” “是沿海地区，但不是你想的那些地方，而是在曼德港。 你知道曼德港吗？” 郑斌摇头。 赵广路介绍，曼德港是先寮国的港口，有些内陆国家的大宗进出口货物就通过先寮国曼德港走海路运输。 先寮国对过境的他国货物开征1的过境税，不加收关税，但不允许过境的货物在先寮国国内销售。如果在他们国内销售，就要征收关税，还要罚款。 先寮国与我国接壤，跟香樟省有一千多公里的边境线。 先寮国大毒枭坎坤自封为“将军”，封他手下的一些头目为“上校”。 先寮国靠近我国边境的地区被三个上校占据，他们把自己占据的区域称为“特区”，意为特别区域，有别于政府军占领的区域。。 货物从曼德港上岸后，必须要经过这几个特区才能到达香樟省。 货物经过时，特区就要按货物价值的大小，加收100一1000美元不等的过境费。 郑斌惊奇。军队是打仗的，可是做起生意来一点也不差，居然开辟出这样一条捷径。 郑斌赧然一笑：“司令员，我刚才还在奇怪，你们军分区独立营的部队怎么会布防到东南沿海去了。” “郑斌，如果我们从东南沿海那边进货，过来一路上要路过好几个军区，层层关卡，雁过拔毛，到了我们这里，豆腐都盘成了肉价钱，还赚什么钱！ 我们军区最开始搞生产经营时，也是从东南沿海那边进货。试过几次以后才知道，那一路上的水又深又浑。 要按着那个路径走，根本就没有什么赚头。这样我们才决定从先寮国走。 先寮国经济不发达，曼德港的利用率有限，所以先寮国政府欢迎我们从那里走货，他们可以收一笔过境税，还可以促进曼德港的发展。 我们的货只要交了过境税，在他们国内的运输就没有任何障碍，前提就是进口的货物不能在他们国内销售。 贩毒特区这边也简单，交了过境费就通行无阻。 这里的边防是在我们省的范围内，海关方面都有过招呼，我们可以把握得住。” 郑斌算了一下整个费用，加起来是1万美金，再加上赵广路赚的钱，整个划算下来不到600万人民币，比起正规渠道进口要便宜一半。 “司令员，就按您说的，我明天就把定金打给您。” “郑斌，我听说你还在做外贸出口订单？” “司令员，我是去年10月份开始做出口订单的。先是做的不锈钢餐具，后来又陆续有些订单，有手动工具，现在又有塑料玩具，紧固件等，总的出口额将近有2000万美金。” “郑斌，你是不是在香港那边有些关系？” “我有朋友在那边。” “郑斌，以后通过你的朋友多进口一些东西，我们一起赚点钱。” 郑斌也没有多想，随口应道：“司令员，只要您过关没有问题，多进口就没有有问题。” “郑斌，你是生意人，你说进口什么东西好卖？” “司令员，现在国家经济在发展，我们进口的东西要跟随经济的发展。 比如成套设备，包装生产线c印刷生产线c软饮料生产线等。还有建筑工程机械，汽车吊c推土机c挖掘机等。还有电子元器件，汽车零配件等等，都有销路。 这些产品国内的进口关税都很高，操作的余地很大。” 赵广路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郑斌，等这笔生意做完以后，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争取把生意做大一点。” “司令员，我听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有钱烧不过 郑斌给李维珍打电话，说晚上请她吃饭，然后7点钟到她办公室跟黄启明和齐友庭通电话，讨论目前股市的情况，确定下一步的操作策略；并告诉李维珍，让她在办公室准备两部带有免提功能的电话。 在第61章里，郑斌请李维珍吃饭，李维珍婉拒了。这段时间，在高原药业这只股票上两人合作愉快，都赚了钱，所以李维珍就很爽快地答应了郑斌的邀请。 晚上，他们在一家高档的四川菜馆吃饭，点了几个川菜中的招牌菜，水煮牛肉c宫保鸡丁c夫妻肺片等。 菜还没上来，就过来一个女人跟李维珍打招呼。 李维珍很热情地给那个女人让座：“崔总请坐。这位是正大矿业的郑总，郑斌。 郑总，这位是梦天地产的崔总，崔梦琳。” 郑斌和崔梦琳互相交换了名片。 崔梦琳说：“郑总，现在铅锌涨价好厉害哟，你要发财了。” “崔总，我们正大矿现在只卖铅锌精矿，这一块涨价不多，大约在10左右。成品铅锌锭的涨价比较厉害，大约有30。”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炼成品铅锌锭？” “要钱，还要时间。我们是赶不上这一波涨价机会了。 崔总，我听说现在房地产很火爆，也在涨价。” “郑总，现在的行市你也看到了，什么不涨？什么都在涨。 牡丹市的房价在1991年底就是700一800元一个平方，南巡讲话以后马上飚到1000元，现在已经到1500一1600元了，说不定到今年底就涨到3000元了。” “这么贵的房子谁买得起，一个月工资才200多元钱，一年的工资才能买一个平方。” “李总，我还不是奇怪，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这么多钱，像是家里开了银行似的，买房子就像买白菜。 我做过好多生意，唯独做房地产生意邪火。 我们平时买东西，总要看个样品；就是买个白菜，还要挑三拣四。 可那些人买房子，到工地一看，只要你挖个坑，做个基础，在售楼部摆个沙盘模型，告诉他们，两年以后交房。他们就敢几十万的掏出来交给你。 我们这一行称之为‘卖楼花’，就是拿一张图纸给他们看，然后就收他们的钱，根本就没有实物；再用他们的钱来给他们盖房子，还要赚他们的钱。 你说这世上哪有比这种生意更邪火的。 现在这个行市，滚烫滚烫，像着了火一样。” 李维珍笑着说：“崔总，那要恭喜你发财了。” “李总，不说发财，但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错过了这个点，就很难再有这样的好事了。这样的生意想不发财都难。 郑总，你现在一年销售额有多少？” 郑斌听崔梦琳说话，觉得她很浮，估计是赚了几个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不想跟她说实话，就敷衍道：“一年销售额也就200多万。” “噢。” 郑斌从崔梦琳的这一声“噢”里，品味出她的轻视。 崔梦琳半老徐娘，穿的衣服很新潮，估计是从深圳那边淘来的。但华服难掩已逝的年华；满身的珠光宝气，总有一种暴发户的味道。 郑斌不冷不热地说：“我做的小生意，不能跟你崔总比。” 崔梦琳没有理睬郑斌，对着李维珍似乎有点炫耀的说：“李总，我的梦府花园一期三栋楼，销售可以到一个亿。” 李维珍凑趣的说：“崔总是女中豪杰，人人都羡慕你。” 崔梦琳听不懂话，反而得意地笑起来：“等我的二期三期都做完，会有五六个亿的销售额。 李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在这里提前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新年发财！ 以后你如果想买房子，可以来找我。” 崔梦琳说完，也没有看郑斌一眼，站起身来，扭着一身肥肉走了。 李维珍看出崔梦琳对郑斌的冷淡：“郑总，你不要介意，崔梦琳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要对她有用，她可以给你下跪；你要对她没用，她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郑斌对崔梦琳没有兴趣，自然也不会在意她对他的态度。 生意场上讲的是实力，而且生意人讲效率，跟你生意没关系的人，多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但崔梦琳显然不是讲效率的人，她是存有分别心，瞧不起那些比她穷的人。 李维珍又说：“郑总，要说崔梦琳也是个能干人。她从80年代初就开始在城里摆摊做些小生意，后来到浙江贩卖纽扣，然后做服装，做布料，现在又做房地产。 人很能干，但毛病也不少。 你和崔梦琳是两种类型的人。崔梦琳喜欢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但你是深藏不露。 如果单说钱，你比她多，而且多很多。 就高原药业这只股票，我估计你就可以净赚一个亿。崔梦琳的地产公司看着架子大，其实很多钱都是高息拆借的，最后的净利润能有多少还真是不好说。 她曾经找我们信托公司贷款。我们的人考察了她的公司以后，认为她的公司管理很混乱，不同意贷款。 但后来她不知道又找了什么关系，还是用了什么手段，老板又同意给她贷了3000万。 可我后来听说这3000万，她并没有用在房地产上。她开了一个歌舞厅，光是装修就用去了1000万。” 郑斌吓一跳：“什么样的歌舞厅，装修要1000万。 你们公司的这笔贷款以后有点悬，我看这个人做事不靠谱。” “公司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贷款多了。有些明眼人一看就不应该贷的，头头们非要贷，反正是公家的钱。 我现在都不到公司去，懒得见那些人的嘴脸。我只把我的证券公司管好就行了。” 李维珍名义上是国华证券的副总经理，总经理是由信托公司的经理兼任。实际上国华证劵全权负责的就是李维珍。 “郑总，我一直很奇怪，你怎么能够借到那么多的钱，足足5000万。” “李总，我在深圳那边有些生意，可以抵押贷款。” 李维珍有点摸不透郑斌。 他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人，但也不是一个轻易跟你说真话的人。他看起来很诚恳，不像那种灵活机变，浑身上下透着精明气的人。但他的聪明应变，却不逊于她所见过的任何人。 像崔梦琳这样的人，估计10个也抵不上他1个。 饭后，郑斌和李维珍回办公室。 郑斌还是开着矿上的那辆帆布顶棚的北京吉普，因为是从乡下来，车身上溅满了泥土。 他的车子旁边，停着一辆1990年款的尼桑蓝鸟轿车，流线型的车体，亮闪闪的深蓝色车漆，在月光下幻化出奇妙的光华。 李维珍由衷赞叹：“好漂亮的车！” 郑斌知道这是走私的车，那时市面上没有卖这种车的。 这时，崔梦琳挽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她很潇洒的招呼：“李总，郑总，这是我的车，是最新款的蓝鸟。要不要一起兜兜风？” 李维珍笑着婉拒：“崔总，不用了。” 但崔梦琳还要炫耀：“李总，郑总，我们一起去跳舞吧，我新开了一家歌舞厅。” 李维珍再次婉拒：“谢谢崔总，我们还有事。” 崔梦琳轻蔑地瞟了脏兮兮的北京吉普一眼，坐上车子走了。 在路上，郑斌说：“崔梦琳的老公好年轻啊，感觉还不到30岁。” 李维珍笑起来：“那不是她的老公，是面首。” 古代人称面首，现在人称小白脸儿，意即男妾c男宠。 “面”指面容姣好，“首”指头发。古人认为头发好就意味着肾好；肾好，那活儿就厉害。 郑斌在深圳时也见过，有了钱，男的就包二奶养情人；女的就玩鸭子养小白脸。 郑斌认为，这些是个人的私事，追求身体的愉悦，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但这种事类似赌和毒，容易使人沉醉，消磨意志，耽误事业。 崔梦琳也是苦出身，也是一分钱一分钱的勤扒苦做赚出来的。可是有了钱以后，选择多了，诱惑也多了，自己就把握不住了。 她的前途真正堪忧。 这都是钱惹的祸。有钱烧不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卖股票避险 在李维珍的办公室，郑斌把两部电话并排放在一起，按下免提键，分别拨通了黄启明和齐友庭的电话。 因为事先都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两人都在这个时间点守在电话旁边。 “齐总，黄总，我现在是在国华证劵李总，李维珍的办公室里。我把两部电话并排放在一起，都按了免提键。如果你们有听不清楚的地方请及时提醒。 我们今天讨论一下股市的情况，主要的是对高原药业这只股票，确定下一步的操作策略。我们先请李总谈谈她的看法。” 郑斌拿起笔，在旁边做一些要点记录。 “齐总，黄总，你们好！我是国华证劵的李维珍。 昨天我召集公司的几个骨干人员开了一个会，专门讨论大盘走势和高源药业的后期发展。我综合一下会议上的倾向性观点，结合我自己的一些看法，讲三个方面的情况。 从大盘的情况看，目前上涨的势头还是很猛，春节前不会有变化，春节后也会延续上涨的势头；但估计不会太长时间。 一个原因是政府的扩容也在加速进行。元旦前一个星期，股市回调，政府的扩容也停下了。元旦过后恢复上涨，政府扩容节奏也在加快。 这次扩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上市的公司都是国营大企业。随便一家发行的股份都在5000万股以上，但公司的质地并不是太好。 另外，我认为这一次的行情是对去年5月份行情的补救。 去年5月底股市暴跌，有很多大资金都来不及出货，被深度套牢。所以他们要发动这一次行情，为自己解套。一旦他们解套了，这波行情也就完了。” “李总，”郑斌插话，“你这样说，我觉得很可怕。” “可怕什么？” “按你的说法，这个股市就是被人操纵了。” “郑总，你不能从阴谋论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要从市场的角度去看。 在市场经济情况下，一个小规模的市场，很容易被大资金控制c操纵。但这种操纵应该理解为是一种不约而同的行为，不是有预谋c有组织的行为。 有些大资金，他们既有自身的需求，又先知先觉地看到了市场潜在的需求，他们会先发动某只股票。 如果得到别的大资金的呼应，就会形成行情。如果得不到呼应，他们就会把这只股票做到赚钱，然后全身而退。” “李总，你好。我是锦世信托的齐友庭。 我也召集公司的人开过会，讨论股市和高原药业股票的情况。你说这一次行情是对去年5月份行情的补救，这个观点很新颖。你能说说你的根据吗？” “齐总，黄总，我就讲讲新力国贸这只股票。 新力国贸是一只老股票，国企，走势一直很稳健。据我所知，很多大资金都重仓持有这只股票。 去年5月底行情高峰时，它的价格在31元多。后来股市暴跌，它第一天就从31元跌到17元，而成交量还不到前一个交易日的一半。 因为暴跌，没有买盘，那些大资金都被套了。 现在这只股票的价格在28元多，大资金的持仓成本比较低，相信他们基本上都已经解套了。 所以我认为这一波行情在春节后会延续，因为市场有惯性，但时间不会太长。” “李总，你估计这个时间能有多长？” “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李维珍的语气很肯定。 “我再说高原药业这只股票。 它今天的收盘价是2013元/股，从盘面看还会上涨，但我认为它的涨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一轮股市上涨，从11月中旬到现在，大盘指数上涨了将近2倍，高原药业涨了3倍多。 我们公司做了一个统计，从这次行情启动算起，到目前为止，有7只股票涨了4倍，都是有利好消息支撑。 高原药业也有利好消息，但却没有涨到4倍。我分析，主要是前期的一些利空因素，使得市场对它的疑虑并没有完全化解。 所以，这只股票的后期表现不会太靓丽。 第三个，我想讲一讲成交量的情况。 因为我们手上有大量的筹码，高原药业的交投不是太大。现在股票的上涨全是因为它收购西藏大饭店带来的溢出效应，也就是说股票的上涨没有成交量的支撑。 这样的上涨比较虚，基础不太牢固。” “李总，你说‘基础不太牢固’是什么意思？” “齐总，因为交投不活跃，换手不太充分，很多人手上的筹码成本比较低，也就是说这些筹码的获利已经很高了。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拼命地抛售，这就会给我们造成流动性风险。” “李总，你说的三个方面的问题我都明白了。谢谢你给我们做的分析。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齐总，黄总，我的意见，在春节前把股票都卖掉，锁定利润，落袋为安，安心过一个春节。” 电话那头一阵沉寂，他们都在思考。 一会儿，黄启明说：“李总，你好。我是华兴的黄启明。 你刚才说春节后还会延续上涨的趋势，那我们春节以后再卖不行吗？” “黄总，如果我们量很少，春节后卖没有问题。我们的量太大，将近占了总股份的2/3。春节以后，如果市场意识到了风险，我们出手就会有问题，可能想卖都没有人接盘。”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寂。 大家都知道，晚一点卖就可以多赚一点钱，同时又会增加一些风险。 股市的天气，谁也没有办法预测，只能估计个大概。 郑斌想了一会儿说：“齐总，黄总，李总，能不能这样，春节前先卖掉一部分股票，其余的春节后再卖。” “郑斌，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我是这样想的。 春节前我们卖出一部分股票，把我们的本钱全部收回来，还要有一点利润。剩下来的股票就已经是没有成本的了。 春节以后我们就没有压力，不论价格高低，卖出去都是纯利润。 就算春节以后股市暴跌，我们卖不出去。那些股票，因为没有成本，放在手里也不要紧。因为股市总是有涨有跌的，以后还会有机会出手。 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的过个春节，不用担心风险。” “卖多少呢？”显然，郑斌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我们可以测算一下，卖到我们不仅可以收回全部成本，并且有一定利润的这种量。” 这个测算就很简单了，只要按现价卖出1/3的股票就可以收回全部本钱。 所以大家最后确定，在春节前先卖1/2到2/3的股票；剩下的部分在春节以后再卖。这样既保住了利润，又不会让自己承担太多的风险。 大事谈完了，大家都很轻松，互拜早年，互相说一些祝福的话。齐友庭和黄启明都邀请李维珍在方便的时候到深圳和武汉去玩。 挂上电话，郑斌说：“李总，春节过后，空闲了，我就陪你到深圳和武汉去玩一玩。” 李维珍还没有去过这两个城市：“郑总，那就要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陪美女出游，是我的荣幸。” 李维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知道有些男人喜欢在美女面前充大头。 “李总，我陪你出门，你就注意不要让我喝多了酒。” “你的酒量不行？” “我是怕我酒喝多了，上错了床。” 李维珍根本不拿这种荤话当回事儿：“郑斌，我不怕你上错了床，我只怕我一脚踢爆了你。” “哈哈，李大美女，这么惨无人道的想法你也有。” 回到正大矿，郑斌把卖股票的决定告诉了刘民水c何晴c张冬，他们都赞成。何晴就到牡丹市去，专门负责处理股票出货的事。 郑斌又给那些买了股票的女人们打电话，要她们卖掉一半的股票，另外一半在春节后卖出。 她们的股票量少，春节前只卖一半就行了。 郑斌告诉她们理由，她们仍然是半懂不懂。郑斌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懂不要紧，相信我就行了。按我说的做，我绝对不会害你们。” 时至今日，这些人当然是很相信郑斌了。 当初他叫她们买股票的时候，是在6元以下，现在且不说利润丰厚，只是回头一看，她们买的价格就是这只股票的最低价。 所以，她们相信郑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正大光明 梁边那边的勘探工作已经完成了。 勘探的结果证实了范佳磊的推断，在龚岭地区蕴藏着一个国内最大的，品位最高的铅锌矿，还伴生有白银等稀有金属；而且实际储量还超出了范佳磊的预计。 郑斌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郑斌和刘民水c张冬请梁边吃饭，大家都很轻松，开怀畅饮。 郑斌敬酒：“梁老师，我敬您一杯。我们感谢您，衷心地感谢您！” 郑斌给梁边一个黑色的真皮手提包。 梁边打开，里面全是钱。他数了一下：“郑总，错了吧，怎么是18万？” “梁老师，没有错。 我听范教授说，您还要给单位交1万元钱，这1万我们就帮您交了。另外的1万元是我们孝敬师娘的一点心意。 18也好听，要发嘛。祝梁老师新年新起新发。” 梁边高兴的哈哈大笑：“谢谢，谢谢，我就不客气了。” “梁老师，范教授明天中午会到，我给您订的明天晚上的飞机票。您单位的设备，我会安排人送回去，您放心好了。” 第二天，范佳磊到了，他们一起到勘探点去看了看。梁边坐晚上的飞机走了。郑斌找李同辉的公司租了一辆卡车，安排矿上一个可靠的人，把梁边单位的勘探设备送回去。 郑斌陪范佳磊去见严骐。严骐听到勘探到大矿的消息也很高兴。 郑斌把已经雷建彬签字的勘探报告交给严骐。严骐一边翻看勘探报告，一边问：“人情到了没有？” “严老师，您放心，我最会做这种事了。” 在第74章里，严骐要郑斌把梁边做的勘探报告交给香樟省勘探队长雷建斌签字，并且给雷建彬“意思意思”。这样做，可以减少审批程序上的麻烦。 严骐和范家磊都笑起来。 严骐说：“你小子情商还不错。这两块区域的采矿权我明天就批给你，春节以后你就可以拿到正式的批复文件。 我已经给合章县的魏县长打过招呼，这两天有空你去拜访拜访，人情做到位。” “严老师，我记住了。 严老师，范教授，我原来说过，如果勘探到大矿，就给你们两位恩人安排股份。我准备春节以后重新做工商登记，那时就办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重新做工商登记？” “正大矿开始的注册资金只有300万。现在我已经订了一套进口的冶炼设备，70万美元，按官方汇率就是350万人民币。原来的注册资本金太小，会给我们今后的业务开展带来一些影响，大的公司可能不愿意跟我们做生意。 所以我准备把正大矿业的注册资本提高到3000万元。” 严骐和范家磊都没有再说什么，表示他们已经接受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骐的妻子景帆也来了，她跟范佳磊很熟悉。 景帆看上去气色不太好，饭也吃得很少。 郑斌一了解，才知道她前几年因为胃癌做过胃切除手术，身体一直比较虚弱。 郑斌说：“严老师，师娘，我给你们安排一个保姆。 你们两人工作都忙，孩子又在上中学，正是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家里没个人做饭不行。 我给你们请个中年妇女，勤快细心的。她就算做我们正大矿的员工，由正大矿给她发工资，你们不用管。” 景帆说：“这怎么好，这不是要麻烦你吗？” “师娘，这根本谈不上麻烦。 我给你们请的人是我们矿上职工的亲戚，知根知底，人靠得住。 有个人帮一把，你们要轻松好多，对身体也有好处。” “郑斌，那就谢谢你了。” “师娘，您不用客气。我回去安排一下，春节后她就可以来。” 范佳磊只呆了一天就回去了。 郑斌到合章县去拜访魏天明县长。因为严骐打了招呼，魏天明还是很客气地接待了郑斌。 魏天明原来是省地矿厅的处长，对地质矿藏的事懂行。 他仔细看了郑斌带来的勘探报告：“郑总，从勘探报告上看，矿藏并不多，最多也就是个中型矿，在龚岭乡办个公司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到我们合章县来办公司？” 听了这话，郑斌心里一沉，魏天明不善，至少对他并不友好。 魏天明原来在省地矿厅工作，严琪是他的领导。现在他到合章县工作，严骐已经不是他的领导了。 官场上，你不是我的领导，我就只能是买你一个情面。 郑斌在合章县开矿办公司，以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仰仗魏天明的，这个关系不处理好不行。 郑斌想起他找雷建彬的经过。 他跟雷建斌打电话说，想请雷建彬吃饭。雷建彬坚持要问郑斌找他有什么事。 郑斌当然不能在电话里说请他在勘探报告上签字的事，就说自己在云留县开矿，遇到一些专业上的问题，严厅长要他来找他请教。 雷建斌是知识分子，好为人师，听说是专业上的问题要请教，便答应赴宴。 见面后，郑斌说了一些客气话，便给雷建彬一个2万元的红包。雷建斌推迟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郑斌猜测，魏天明不愿意得罪严骐，但又很看重自己一亩三分地里的权利。如果这个采矿权在他的手里，他就可以做好大的人情。 说到底，还是利益的问题。 讲利益就好办，郑斌最怕碰见那些讲理想的：“魏县长，我是矿冶学院毕业的，严厅长是我的学长，他要我来拜访您。 马上要过春节了，我在这里给您拜个早年，祝您新年有新进步！” 说完，郑斌把一个黑色的真皮公文包放在魏天明的办公桌上，里面有5万元钱。 魏天明拿起公文包，用不易察觉的动作掂了掂公文包的重量，然后锁进他身后的文件柜。 郑斌又说：“魏县长，从勘探报告上看，这一条矿脉的走向一直延伸到合章县的甸水乡树头村。 我在这里办个公司的目的，是要保护这条矿脉，防止别人来乱采滥挖。 我原来是在雪松省的大里山铁矿工作。 大里山是国营大矿，国家把整个区域都划归给大里山铁矿。但就是这样，照样有人盗挖。大里山铁矿还有自己的公安处，都管不住。 龚岭乡的这条矿脉很细，并且我在龚岭乡已经投资不少了。如果不把甸水乡的这一段矿脉保护起来，别人乱采滥挖，坏了矿脉，我就亏惨了。 魏县长，我在合章县开矿，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您多关照。” “郑总，你不用客气。 严厅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能做的我会尽量做。我已经给甸水乡打过招呼，春节以后你去办手续就行了。 郑总，甸水乡是一个彝族自治乡，行政权力比一般的乡镇要大一些。以后你在那里开矿，有些事要多跟乡里村里沟通协商。 还有，彝族人跟我们汉族人不太一样。你在那里如果雇佣了彝族人，要注意照顾到彝族人的特点；尤其是在企业管理上，不能像管汉族人一样去管彝族人，要多尊重他们。” 魏天明的态度跟刚开始已经大不一样了。郑斌心里有底，知道应该如何跟魏天明打交道：“魏县长，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郑斌把合章县的情况告诉了刘民水c张冬他们：“春节过后，我们就把合章县的公司办起来。我想请张冬去主持那边的工作。” 张冬点头表示同意。 “公司的名称，我想就叫‘光明矿业‘。我们这边是正大，那边是光明，正大光明。” 刘民水和张冬都没有意见，但是何晴有意见：“郑斌，你为什么要叫正大光明？” 郑斌觉得何晴的这个问题很怪：“正大光明，表示我们坦坦荡荡嘛。” “郑斌，我觉得你的心理有点问题，”何晴说话一向直率，“我们从买下龚岭矿到现在，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也没有害过一个人，我们所有的事都是正当的。 我们搞勘探之所以要偷偷摸摸的做，不是因为我们愿意偷偷摸摸，而是这个环境逼得我们偷偷摸摸。 所以从我们自己来讲，我们一直都是正大的，都是光明的。我们没有必要再向外界特意的声明，我们自己是光明正大的。” 何晴的一番话让三个男人都很震撼。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但男人千万不要被这种话欺骗。 在很多时候，女人的见识都要超过男人。因为女人心更细，更感性，能够从生活中发现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有福同享 郑斌扪心自问，自己内心里是不是有点发虚。 过去，朝堂上都要高悬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正大光明。其实，那只是那些人的自我标榜，是一种欺骗，也是一种掩饰，掩饰他们的丑行恶行。 我们需要标榜吗？需要掩饰吗？正像何晴说的，我们偷偷摸摸是被逼出来的。 同是一个国家的人，同样是投资，同样在纳税，同样为社会创造财富，为什么允许国营企业做，就不允许我们私营企业做？为什么从立法上就把我们私营企业排斥在外？ 矿藏是国家的，国家是谁的？是人民的。人民又是谁？人民就包括我们每一个人在内，我也是人民中的一分子。 也就是说，这个矿藏，我也拥有多少分之一的权益。我开采这个矿藏，完全具有法理上的正当性。 不平则鸣。他在鸣，她也在鸣。 他在鸣委屈，希望自证清白；而她却在鸣理直气壮，哪怕是偷偷摸摸地做事，也是理直气壮的偷偷摸摸地做事。 真是女中豪杰！ 这个世界，没人愿意听你讲述委屈，也不需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光明正大；还是要理直气壮，挺胸做人，昂首阔步。 不要指望别人把平等恩赐于你，要靠自己去追求。任何困难，阻碍，陈规陋习，都会在我们的坚持下化解。 何晴美丽聪明。但郑斌总是惯性的认为，她的聪明，只是表现在她的财务专业方面。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小事情上，她却说出了这么有见地的话，让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自叹不如。 张冬说：“何姐，你说的对。我们没有做错事，也没有对不起谁，君子就应该坦荡荡。 大家既然叫我主持那边的工作，我就来取名字，‘正明矿业’。” 不管现实多么扭曲，人的内心应该保持纯净。 说完了这件事，再来说股票的事。 何晴已经卖出了2/3的高原药业股票。 郑斌把拆借的资金及利息全部还清，抵押贷款的100万也还了，矿上的自有资金200万也归账了。 去除拆借的资金和利息，以及证券公司收取的佣金手续费等，这一次卖了2/3，有700多万股的股票，净赚了有4000万元。 郑斌拿出10分给刘民水和张冬各200万元。 刘民水和张冬都觉得为难。何晴说：“郑总，这样不太好吧。” 郑斌知道他们的想法：“你们不用说了，就这样办。 我们都是从大里山铁矿出来的，又是矿冶学院的同学，我们到这个山沟子里来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吗？ 我们碰到了一个好机会，股票赚了钱，又找到了大矿，我们的前程似锦。我们以后还会赚到更多的钱，当然也可能遇到很多想象不到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是我的想法。” 刘民水c何晴c张冬都很感动。 这一次做高原药业的股票，他们一共买了将近1100万股。其中有5000万元资金是郑斌找黄启明和齐友庭拆借的，另外有1000多万是以这5000万元资金买的股票做抵押，找李维珍拆借的。 刘民水和张冬的钱，只有在正大矿注册时，每人出了15万元。 后来买高原药业股票时，将矿上的流动资金200万，以及用正大矿抵押贷款的100万，一共300万元汇到证券公司买了股票。 如果严格的按照出资比例来分红，刘民水和张冬只能参与这300万元所买股票的分红。 按照他们买股票的平均成本6元计算，300万元可以买50万股，他们占10比例，也就是5万股。假定每股的净利润是15元，总共也就是75万元。 可现在他们每人分到了200万元，他们当然非常感动了。 郑斌一向认为，人比钱重要，有人自然就会有钱。 郑斌相信自己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一定要在自己的周围聚拢一大批人。 你要别人跟着你走，一方面你需要有一定的人格魅力；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要有共同的理想。 也就是说，我的事业成功，跟随我的人也会事业成功；我赚了钱，跟随我的人也一样赚到了钱。 我的理想可以照进你们的现实。理想和现实紧密联系在一起，你就会有人跟随。 一个好汉三个帮。 郑斌说：“刘民水c何晴c张冬，你们也辛苦一年了。你们可以早点回家去，但春节后还是希望你们早点来。 春节以后，矿上的管理部门都要搬进新的办公楼，正明矿也要成立注册，总之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有件事，我要跟你们商量。我准备把正大矿的注册资金由目前的300万元上调到3000万元，正明矿的注册资金定为300万元。” 刘民水c张冬刚刚得了200万元分红，如果按3000万的注册资金，他们每人就要拿出150万，但他们愿意。 已经找到了大矿，冶炼厂的厂房也盖起来了，冶炼设备在春节后也可以到货；梦想正在逐步实现，他们当然愿意拉开架势大干一场。 “再说个事。这次你们春节回去，各自打听一下，招揽一些人才过来。 现在我们就是缺人才，搞技术的，做财务的，做劳资的，做生产计划的等等都需要。合章县要开新公司，正大矿也要扩张规模，冶炼厂也要开张，都需要人才。 但你们不要去动大里山的人，我们是从那里出来，挖那里的墙角有点不地道，以后见了那里的熟人都不好说话。” 税务局到正大矿业来查税。 饶佳云有点紧张：“郑总，税务局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翻了个底朝天，比以往要严厉好多。” 郑斌知道饶佳云担心什么：“饶经理，该来的也躲不过。有些问题就算现在查不出来，以后也会查出来，长疼不如短疼。 查出了问题，该补税就补税，该罚款就罚款。我在这里办企业是一个长久的事，所以我不怕有问题，就怕问题隐藏了没有发现。 查出来的问题，只要没有牵涉到个人利益，都可以视作工作上的失误，吸取教训就是了。 如果涉及到个人私利，我们以前给过他们机会，让他们交代。他们没有交代，现在被税务局查出来了，那我们就没有情面可讲，只有送交司法部门处理。” 饶佳云心里坦然了。她的问题已经了结了。她也跟她们部门所有的员工都谈过话，要他们主动交代问题。如果再发生个人的问题，那就由他们个人负责了。 饶佳云临走时，郑斌又说：“饶经理，税务局查完帐以后，我请他们吃饭。正好矿上的新食堂也建好了，就在我们新食堂请他们吃饭。 到时候你提前跟食堂打个招呼，安排好一点。” 税务局严厉查税，这在郑斌的意料之中。 过去一年，因为风传龚岭矿要出售，矿上的管理很松懈，税务部门也有耳闻，自然会担心在混乱时期，会不会有偷税漏税的违法行为。 郑斌是欢迎税务局严厉查税的。他对以前的龚岭矿始终不放心，不知道其中还隐藏着什么问题。如果税务局能把问题查出来，对郑斌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郑斌希望新老划断，正大矿要有正大矿的形象，不愿意让别人认为正大矿就是龚岭矿的延续。 郑斌没有想过在税务方面做手脚，主要是他的注意力放在寻找新矿和股票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没有精通税务的人才。 玩税是个技术活，如果不精通，最好不要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1953年税制风波 来查税的是龚岭税务所的副所长俞进。 饶佳云告诉郑斌，过去查税都是专管员来，俞进从没有来过。 这次他亲自来，查的很仔细，但没有发现新的问题。现在查出来的问题，都是高会计已经发现的问题，比如收到现金货款不入账等等。 这次所有的问题加在一起，要补交税款40多万，另外罚款5万。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郑斌意外。通过俞进这一次查账，可以说财务方面比较干净了，郑斌心里的又一块石头落地了。 新的职工食堂有两层楼，二楼有几个包间。食堂做了一个羊肉汤锅，满屋子都是羊肉的香味。 和俞进一起来的，还有税务专管员钟恩成。 郑斌和俞进握手，笑着说：“俞所长好年轻啊，你以后前途无量。” 俞进也笑着回敬：“郑总，我听说你是1967年出生的，我还要大你两岁。你才真是前途无量，这么年轻就已经有了这么大一间公司。” 俞进又对着饶佳云说：“你们郑总以前是大里山铁矿的名人。他大学毕业到大里山工作才一年时间就当上了副工段长，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干部。他要是走仕途，同样也是前途无量。” 郑斌哈哈笑：“俞所，我看你是入错了行，不应该搞税务，应该去搞情报，做个特工最适合。” 大家都笑起来。 俞进问：“怎么没看到何总监？” 饶佳云说：“刘总和何总监，还有张总都回家去了。今年春节，我们郑总在矿上值班。” 俞进笑着说：“郑总大公无私，体谅下属。” 郑斌说：“我没有那么高尚，因为我已经把我父母亲接过来，他们就住在县城里。所以我就让刘总，张总他们提前回去，他们也有一年时间没有回家了。” 几个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着闲话。 郑斌说：“俞所，5万元的罚款是不是多了，还麻烦你考虑一下。” “郑总，我们罚款都是有标准的，不是由我们自由裁量。罚少了我们会挨批评，罚多了上面也会追问。 我们税务局和你们企业是共生共荣的关系，我们真的把你们搞垮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是税收上差一块嘛。” “俞所，我不是说5万的罚款多了，而是说，这些问题都是龚岭矿发生的，不是我们正大矿发生的。从这个角度，请税务部门考虑一下。” “郑总，从你的角度这样考虑问题没有错，但我们税务部门不能从这样的角度考虑问题。 我们征税的对象是企业，不管这个企业的老板姓张，姓李，只要这个企业的实际存在是延续的，我们就视作一个征税对象。 请郑总理解我们税务部门的立场。” “余所，生意难，赚钱也难。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私营企业，更加难。” 俞进有兴趣：“郑总，你说‘更加难’是什么意思？” “我们私营企业和国营企业c集体企业相比，总是会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比方税收征管，对国企就会宽松，对我们相对严厉。 俞所，你凭良心说会不会有这种情况？” “郑总，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俞进聪明，并没有顺着郑斌的话，而是绕了个弯子。 “怎么讲？” “郑总，我估计你是不懂税法。 国营企业c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在增值税，营业税上没有区别，但在企业所得税上却有很大的区别。 1984年9月，国家发布《国营企业所得税条例》，规定大中型国营企业所得税实行55的税率，小型国营企业适用10一55的8级超额累进税率。 1985年4月，国家颁布《集体企业所得税暂行条例》，规定集体企业所得税适用10一55的8级超额累进税率，级差标准与小型国企相同。。 1988年6月，国家颁布《私营企业所得税暂行条例》，规定私营企业的企业所得税率为35。 按照国企和集体企业的8级超额累进税率，私企35的税率对应的年所得额是1万至25万元；如果全年所得额在20万元以上，企业所得税税率就是55。 正大矿现在几个月的所得就超过了20万元。如果你是国企或者集体企业，就要执行55的所得税率；而你是私企，就只适用35％的所得税率。 你还说你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哪里不公正了？至少在税收上，国家是在照顾私营企业，在有意识地放水养鱼。” 郑斌刚做企业，又一直忙于事务，对税务了解很少。他没有想到国家还这样照顾私企，不由得心生感激：“俞所，谢谢你！” “郑总，我这个人喜欢刨根问底。你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肯定不会是空话，我想知道个究竟。” 郑斌说了刘楚龙的案子：“俞所，我国现行的刑法对贪污罪的认定只限于国家工作人员和集体经济组织的人员，而且只限于公共财物。如果我们私营企业发生了贪污案，根本就没有法律可以制裁。 我们常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要说在法律执行上不能平等，就是在立法上都没有平等。” 俞进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俞进说：“郑总，既然说到平等，我给你讲一段历史，讲1953年修正税制的风波。 1952年，我们国家勉强完成当年的税收计划。说勉强，是因为有的地区寅吃卯粮，把有些应该在来年征收的税，在当年底提前征收入库了。 财政部经过分析，发现私营企业的营业税减收厉害。 经过调研，各地区反映，1952年上半年的‘三反’c‘五反’运动，沉重打击了私营工商业。绝大多数私营业主经营积极性不高，大批私企关门停业，导致市场呆滞。 另外，公企（指国企和集体企业）和私企税负不平等。私企税负明显重于公企，私营业主心理不平衡。 当年的全国税务工作会议认为，经济日益繁荣，而税收却没有随着经济的发展同步增长，反而是相对下降。 在这种背景下，当时的中央财经委和财政部决定修正税制，从1953年1月1日起执行。 修正税制的核心内容有三条，一是简化税制。二是公私一律平等纳税。取消对公企的税收优惠和减免。三是工商平等纳税。 当时的税制中，商业重于工业。比如跨省的物资流通，商业部门要交三道营业税。如果是工厂自设门市部销售，就只需要交一道营业税。” “三反”c“五反”运动是指1951年下半年到1952年10月，在国家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开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 以及在私营工商业者中开展的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窃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运动。 同我们国家的历次政治运动一样，“三反”c“五反”同样扩大化了，同样也造成了很多的冤假错案。 俞进呡了口酒，继续说：“从今天来看，这个修正税制是非常正确的，体现了税收的基本精神。 但就是这样一件对的事，却触动了最高领袖的神经，他把这样一个纯粹业务性的工作上纲上线了，定性为政治事件。 他发表指示说，‘公私一律平等’违背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修正税制事先没有报告中央，可是找资本家商量了，把资本家看得比党中央还重；这个新税制得到资本家的叫好，是‘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是资产阶级思想在党内的反映。 最后，逼得国务院总理和分管财经工作的国务院副总理向中央写检查。而时任财政部长则多次在大会上做检讨，才算勉强过关。” 这位财政部长是老革命了。 他是山西人，1925年入党，四次被捕，两次入狱。 抗战时期，他组建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即“牺盟会”；又组建山西新军，成立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领导山西的抗日战争。 他从“七大”起，就是中央委员。 建国后，他是我国第一任财政部长，第一任国家经委主任，1956年任国务院副总理。粉碎“四人bang”以后，他平反并恢复了领导职务。 晚年，他写回忆录时，谈到1953年修正税制的事，仍是唏嘘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商业不创造价值? 那个年代的事，郑斌没有经历过，但也听父母亲说过，实在是不堪回首。 “俞所，修正税制的事难道没有报告中央吗？” “我在财校上学时，曾经在图书馆专门找了当年的一些资料查看。 当时财政部把修正税制的草案递交国务院，那位财政部长后来回忆说，当时总理是逐字逐句的审看了一个多小时，问了一些问题，也提了一些意见。 根据总理的指示，财政部经过修改以后形成正式文件上报国务院。经国务院批准，他们才对外公布的。 财政部的直接领导是国务院，财政部没有权力越过国务院直接向中央报告。所以，财政部不应该承担没有向中央报告的责任。 国务院总理本来就是中央领导，而且国务院的事情极多极杂，也很难每件事都向中央报告。 那一次的事叫‘修正税制’，并没有改变原来的税收体系，只是对原来税制中有些阻碍经济发展的条款做一些修正，这是属于税务部门职权范围内的业务性工作。 国务院有很多部门，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业务工作，难道所有的业务工作都要向中央汇报吗？那中央光看这些报告都看不完。 何况这些部门的业务工作，中央也不一定都能够清楚地了解，那怎样去评判好坏优劣呢？ 去年我们县发生地震，市税务局马上通知我们县税务局，对受灾乡镇和受灾农户减免当年的农业税。 这是市税务局职权范围内的业务工作，不需要省税务局的同意，只是向省税务局报备。 所谓的向中央报告，就是向最高领袖本人报告。 实际上，国务院向中央报告了，只是这份报告到1953年1月5日才送到最高领袖的办公室，而新税制是1月1日发布的，报告只是晚了几天。 说没有向中央报告只是一个理由，最高领袖是要借机发难。” “他为什么要借机发难，是什么目的？” “这就是政治上的事了，不是我们小民能够弄明白的。” “还有，俞所，最高领袖说‘找资本家商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也查过资料。 那一年，国家准备成立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并成立了一个全国工商联筹委会。 工商联的职责就是联系非公经济成员。当时税收上的问题就是私营企业税收下降厉害，修正税制其中一个目的，是希望私营企业的经营活跃起来。 所以，财政部决定把修正税制草案送给全国工商联筹委会，请他们开会讨论提意见。全国工商联筹委会同意财政部修正税制的做法。 这就是最高领袖说的‘找资本家商量’，‘得到资本家叫好’。” “俞所，我就不明白了。全国工商联不是中央同意成立的吗？又不是哪个人私下搞的组织。 听最高领袖的意思，他好像极不感冒似的；既然不感冒，为什么还要设立？” “郑总，这就是政治，是我们搞不懂的。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最高领袖其实只在意一件事，就是‘公私一律平等’。 但新税制是说‘公私一律平等纳税’，是在纳税方面平等，并没有牵涉到其他方面，更不会牵涉到政治方面。 但最高领袖断章取义，把这件事弄成了一个冤案。这就是当时的政治生态。” “俞所，我来做一个假设。 假设当时财政部没有使用‘公私一律平等纳税’这样的说法，而是用专业性的说法，比如‘企业均执行同一税率’。这样，可能就不会有那场风波了。 我猜测，就是‘平等’这两个字，刺激了最高领袖的神经。” “郑总，你说的对，就是‘平等’这两个字惹的祸。 在那样的政治生态下，新税制被全面废止。而旧税制的错误方面不仅没有得到纠正，反而更加偏激。 首先是公私关系完全改变了。全面恢复了对公企的税收优惠和减免，加重了对私企，尤其是对私营商业企业的税负。 党对私营企业的政策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对私营经济由利用c限制c改造的政策，转变为逐步消灭的政策。 其次就是改变了工商关系。用具体的税收手段来发展工业，抑制商业；不仅是抑制私营商业企业，也同样抑制公有的商业企业。” “俞所，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难怪改革开放以后，私人老板最先做的就是商业，也就是过去说的投机倒把，长途贩运，二道贩子。” “对。就是因为那时我们国家的商业极不发达，而私人老板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他们就从这个领域最先发财。 那时就有领导说，要‘两通’搞活，就是指交通和流通。 税收是经济的调节阀，既可以促进经济发展，也可以抑制经济发展，甚至可以造成经济衰退，崩溃。 后来我们国家的经济状况大家都看到了，虽然不能说责任全部在税务方面，但至少那种不平等的税制起了相当的坏作用。 讲主义，讲理想，很容易。可要讲柴米油盐，讲老百姓穿衣吃饭，就难了。 我始终弄不明白，过去总说讲政治，那么贫穷，你讲什么政治。连饭都吃不饱，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 “俞所，说到讲政治，我也是很不理解。”郑斌讲了大里山铁矿进口设备和向外商提起索赔的事， “那家外企恶意设置一个装置坑害我们，诈我们的钱。可我们有些官员置国家的经济利益于不顾，空谈什么‘友好’，也是说要‘讲政治’。 我也是始终弄不明白，没有经济做基础的政治，有用吗？” “郑总，我是衷心拥护改革开放的。大的不说，只说我们税务部门。 我听那些老同志们说，过去我们县税务局，要是能够收到100万元的税，那我们局长就要当劳模，带大红花。现在，我们一个专管员就可以收到100万。” “俞所，公私一律平等牵涉到政治问题，那工商平等交税应该不牵涉到政治，为什么也要改呢？” “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眼里，工商平等纳税是个经济问题，跟政治无关；但在有些人的眼里，它就是政治问题。 政治在那里呢？ 那个外国人老马，在他的主义里说，商业不创造价值，只有工业才创造价值。言外之意，商业剥削了工业。 而在我们国家，又有传统的抑商思想，一拍即合，不谋而合，成了理想c主义的一部分，就上升到了政治层面。 我不懂深奥的理论，我只看实践层面。如果没有商业，工业根本玩不转；商业越发达，工业才会越发达。 我们县有一家国营林场，改革开放后，1980年买了一台设备，请了一个师傅，带了两个没有工作的职工家属，办起来一个木制品厂，生产夹衣服的木夹子。 生产很顺利，产品质量也好，但效益始终上不去。原因很简单，就是卖不出去。 木夹子是典型的小商品，本小利也微，他们不可能派销售人员出去推销，所以他们一筹莫展。 1981年，牡丹市金平街形成了小商品市场。林场的场长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到小商品市场找到了一个姓沈的商户，那个人就帮林场推销木夹子。 现在过去十年了，那个国营林场的木制品厂依然还是生产木夹子，但员工已经由原来的3人增加到现在的17人。现在我省听说有十几家生产木夹子的工厂。 听说那个姓沈的商户，现在一年可以批发木夹子3亿多个；不仅卖国内，还卖到国际市场去了。金平路的商户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木夹大王’。 生产木夹子不需要用正规的木材，只需要用枝桠材就可以，属于废物利用。虽然利薄，但成本也低，原材料基本不用花钱。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来，如果没有商业，或者商业不发达，工业也绝对发达不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很奇怪的逻辑 “俞所，我以前在深圳的那家公司就是做贸易的，也就是商业。我觉得商业的重要性不仅是销售了工业产品，还降低了整个社会的成本。 比如我们南方人想吃北方的苹果。如果你觉得商人赚了你的钱，你不买，难道你还自己跑到北方去买吗？算算你的路费，再算算你的时间，你就知道，还是买商人的苹果划算。 这是个人消费方面，我们企业也是一样。 除了大宗的原材料可以直接找厂家采购以外，有些小的物品，比如我们设备上坏了一个小零件，一颗螺丝，难道你也派个采购到厂家去买吗？ 过去总说无商不奸，只看到商人赚了你的钱，却看不到商人帮你降低了成本。 老马说商业不创造价值，这在实践中说不过去。 比如一件商品，从产地运到销地，价格上升了。为什么？ 不仅仅是因为这件商品在从产地运到销地的过程中，花费了金钱成本，又花费了时间成本；更重要的是，它包含有商人的劳动。 劳动就创造价值。 工业是劳动，商业也是劳动。 没有商人的劳动，这个社会的生活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不产粮的地方，人要饿死。不产棉花的地方，人要冻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大文化人为什么就会看不透。” “郑总，商业对于工业，还有很多作用。我在税务部门工作看得比较清楚。 商人深购远销，知道市场的消费习惯和消费趋势，可以帮助工业发现新的市场。 商人会给畅销的产品高价，给不畅销的产品低价，可以帮助工业发现自己产品的价值。 商业还可以帮助工业优胜劣汰。产品畅销的工厂可以扩张，产品滞销工厂就只有倒闭。 但这么浅显的道理，有人就是视而不见。 有人写了一篇文章，说他查了很多资料，发现在改革开放以前，几乎没有哪一个领导人会强调商业的重要性。 1952年‘五反’时，有一个从宽从严的政策，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样的政策。其中有一条从宽从严是说‘工业从宽，商业从严’。 就是说，私营工商业主如果犯了‘五反’中的过错，如果你是做工业的，处理可以‘从宽’，大事化小；但如果你是做商业的，处理就要‘从严’，可能小事弄大。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逻辑。 商业和工业都只是社会分工，而社会分工是社会进步的表现。社会越是进步，分工越是细。 社会分工是社会需求的反映。社会需求是客观存在。 可是这样一个普通正常的社会分工，却被打上了政治的符号，从顶层的政策设计上就轻一个重一个。 这就是一种不平等。 郑总，要我说，你真的不必要抱怨你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也不要指望你能够得到多大的平等。 在我们国家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不平等是到处存在的。” “俞所，跟你谈话真是受教。 过去听人说要历史地看问题。今天你让我看到的历史，让我明白，我们民族今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奋斗历程中，追求平等，可能是我们努力的一个重要内容。” 饭后，饶佳云送给俞进和钟恩成各一个红包，里面有1000元。 饶佳云说：“郑总，俞所说像我们这样做账，在税务上有点吃亏，他说我们可以考虑合理避税。” “俞所，我听说过合理避税，但我们不会做。 饶经理，你们以前在龚岭矿做过吗？” “我也只是听说，没有做过。” “郑总，饶经理，这个事本来不应该我来说。因为我是税务局的，我是希望多收税，而合理避税的结果是企业少交税，这与我们的目标是冲突的。 税务部门提倡节税，就是按照国家有关政策减免税。但不讲避税，因为避税有可能会跟现行的税法和我们税务部门的规章起冲突。 避税，就是打政策的擦边球。 但是饶经理人很好，很客气。我跟你郑总也很投缘，很谈得来。所以我就给你们个建议。 牡丹市有一家栗金华会计师事务所，我听说那里有个会计师对税务非常懂行。你们可以找他去咨询一下。” “俞所，那个会计师姓什么？” “郑总，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我并不认识，只是听别人说。” “谢谢俞所。” 第二天，郑斌开车和姚佳云到省城牡丹市，准备去栗金华会计师事务所。 路上，两人说着闲话。 郑斌问：“饶经理，我们云留有没有寺庙？” “寺庙啊，”饶佳云想了一会儿说：“听说西集乡有个寺庙，好像是叫守守望寺。” 西集乡与龚岭乡相邻。 郑斌记住了守望寺。 郑斌说着闲话：“饶经理，我看俞进有知识，有见识，这个人今后有前途。” 饶佳云说：“俞进是省财校毕业的高材生，他有很多同学都留在省城工作。他没有关系，就只有到我们县里，又分到乡税务所。 但他自己不消沉，工作很努力，业务也很精，去年提拔为副所长。听说他们局领导对他印象不错。 郑总，昨天我看出来，俞进对你的印象很好，我感觉到他很佩服你，不然他就不会跟我们提避税的建议。” “但愿他以后对我们能宽松一点。” “郑总，从我接触的感觉，俞进讲原则。” “讲原则”这句话含义就多了。 从正面说，就是按规矩办，不少收也不会多收。 如果从其他的方面理解，那就麻烦了。 多收你的税，是讲原则；严厉罚款，也是讲原则；对你的申辩c请求一概严辞拒绝，也是讲原则。 郑斌最怕的就是那些讲原则的官员，从不考虑实际情况，现实环境，总是把某个教条当作原则，甚至把自身利益当做原则，只要你无条件服从，而不与你平等协商。 饶佳云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硬了一点，又补充道：“郑总，我感觉俞进对自己的进步期望很高，所以他工作很认真，总希望做出最好的成绩。 他不会轻易的给我们开口子，但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他是一个功名心很重的人。” 这样一说，郑斌心里就大致有个轮廓。 俞进的“讲原则”，基本上可以从正面去理解。这并不是说俞进这人很正派，为企业着想；而是他为了自己仕途的进步，需要把工作做的圆满。 下午，郑斌和饶佳云到栗金华会计师事务所。 接待人员把他们引进一个小会客室，说：“你们请稍事休息，华老师马上就来。华老师是税务方面的专家。” 这家会计师事务所规模不小，占了这一层写字楼的一半，不断看见人进人出，业务繁忙；来往的人都轻言细语，客气有礼，看得出这家公司管理有章法。 华老师名华欣，三十五六岁，是一个看上去很精干的男人。 郑斌和华欣互相交换了名片，并说明来意。 华欣说：“郑总，饶经理，我们这里咨询是要收费的。如果你们只是咨询合理避税的事，我们的收费标准是500元。你们同意，就请先到财务室去交费。” 饶佳云去财务室交费。华欣笑着问：“郑总，云留离省城很远，你们怎么想到要找我的？” “华老师，是我们县税务局的一个人，向我们推荐你的。” 华欣现出惊讶的神情：“我不认识云留县的人啊，我在云随市都没有业务。” “华老师，税务局那个人是跟我们说他不认识你，他也只是听别人说的。 华老师是税务方面的专家，声名远扬，天下谁人不识君。” 华欣笑起来：“郑总，我说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了总经理，就你这张嘴巴都不得了。” 郑斌笑着说：“华老师，我听你这话不像是表扬，倒像是讥讽。” 华欣也笑着说：“郑总，就算是讥讽，也是善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纳税筹划安排 华欣介绍，合理避税，专业的术语叫“纳税筹划”。纳税筹划不是减税，也不是偷税漏税。 纳税筹划是指纳税人在充分了解现行税法的基础上，通过掌握相关会计知识，在不触犯税法的前提下，对企业经济活动的筹资c投资c经营等活动做出巧妙的安排，达到规避或减轻税负的目的的行为。 纳税筹划的技巧c手段，处在合法与非法之间的灰色地带。偷漏税违法，节税合法，纳税筹划介于其中。 税务机关不愿意公开承认纳税筹划的合理性，但也不能公开否认。但在实际的税收监管中，不仅考验纳税筹划的技巧，也要看企业与税务机关的关系。 所以，在实际的纳税活动中，纳税筹划要做的好，达到预期目标并不容易。从我们国家实践的情况看，纳税筹划的成功更多地取决于税务机关的理性。 纳税筹划最核心的目标，就是减轻企业自身的税收负担，提高自身经济效益；其次，可以维护企业自身权益，实现涉税零风险。 华欣介绍了一些纳税筹划的方法。华欣惜字如金，所介绍的避税手段，都只是点到为止，没有深入的讲操作细法。 郑斌知道会计师事务所是凭知识吃饭，他估计他们交500元的咨询费可能是最低的档次，所以不能指望华欣给他们讲更多的东西。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华欣一边讲，他和饶佳云就在各自的笔记本上作记录，并不时地提一些问题。 郑斌看看手表，他们咨询已经差不多快有一个小时了。他不知道500元的咨询费能够咨询多长时间，他怕华欣不耐烦，便说： “华老师，我们业务不熟，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能搞懂的，可能要多占用你一些时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就算我们对你的一点点补偿。” 这样一说，华欣面子上就下不来，只好耐心的回答他们的一些问题。 饶佳云说：“华老师，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转移定价。” 在华欣讲的一些避税方法中，郑斌认为，目前在正大矿，转移定价是比较容易做的一种方法。饶佳云正问在点子上。 华欣说：“转移定价是指企业制定一个内部价格，这个价格不是由交易双方按市场供求关系变化和独立竞争原则确定的，而是根据企业整体利益最大化的原则，由公司的上层决策者人为确定的。 具体做法，可以从产品销售c原材料采购c投资租赁c提供劳务等等方面进行转移定价操作。 从你们刚才介绍的情况看，转移定价比较适合你们企业。 你们准备冶炼铅锌锭，这比单卖铅锌精矿的利润大，转移定价有操作空间。 你们跟税务部门关系好，税务部门不会刁难。 还有，我猜想你们那里经济比较发达，税务部门完成税收计划的压力不大，他们有可能网开一面；不然为什么税务部门的人要你们合理避税呢。 转移定价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低税率的地区设立子公司，比如经济特区c开发区等，把高税率地区企业的利润转移到低税率地区的企业。 我国税法规定，高税率地区的公司在低税率地区投资成立子公司，该子公司享受税收优惠，实际执行税率低于母公司。母公司从子公司分回的利润，以及股息c红利等，不再补税。” 郑斌豁然开悟。难怪他在深圳看到很多公司，平时也没见他们做多少生意，却活的非常滋润，原来窍门就在这里。 他们的母公司把在其他地方实现的生意，转移到深圳的公司来，以便享受特区的税收优惠。 这样，同样的一笔生意，仅仅是账目上转一下，就要多出一块利润；而这样做又不会触犯法律法规。 饶佳云又问：“华老师，你刚才说纳税筹划可以使‘涉税零风险’，请问怎样才能做到涉税零风险？” 饶佳云是财务部经理，跟税务局打交道始终是她很头疼的事，既要维护企业的利益，又不能够让税务局挑出毛病。 她自问在这方面做的不好，特别希望得到高人指点。 华欣说：“我们在指导企业实践的过程中，发现有些企业没有严格按照会计制度做账，对税务部门的法规要求理解不到位，结果就是，无缘无故地增加了税务负担。 税务部门与纳税人，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对立关系，税务部门会先行假定纳税人有意愿偷税漏税。 有些企业账目不清，纳税不正确，很容易被税务部门认定为偷税漏税；情节严重的，还会认定为犯罪。这就会导致税务部门更加严格的稽查，更加苛刻的纳税申报条件和程序，增加了企业的税收成本。 但这些企业并不是故意要偷税漏税，而是因为账目做的不对，所以我说他们是无缘无故。 我们的纳税筹划可以帮企业把账目做顺，让税务部门看的清楚，没有疑问，所有的开支往来都是明白的，没有任何可能让税务部门认定的问题。这就是涉税零风险。 纳税筹划中的涉税零风险筹划，并不能直接地降低企业的税务负担，但却可以使企业获得税务部门的信任，税务部门对企业的监管就会有一定程度的放松。 企业在报税纳税的过程中，也会相对简便。这样，也是降低了企业的纳税成本。 但对你们企业来说，涉税零风险筹划是下一步的事情。你们先从转移定价做起，不要一下子做的太多；你们有个熟悉业务的过程，你们那里的税务部门也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郑斌听出华欣的潜台词，你们是小企业，没有必要在纳税筹划上大动手脚。虽然这有点轻视的意思，但郑斌还是认为，华欣的话很中肯，很实用。 郑斌看了看饶佳云，她轻轻点点头，表示她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郑斌便说：“华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占用你两个多小时时间。 我不知道我们交的500元咨询费够不够，如果不够，需要补交也可以。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对牡丹市不熟，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郑总，按规矩，500元的咨询费确实不够。不过我跟你们投缘，而且这次县税务局罚你们5万，也是有点冤枉，所以我就给你们多讲一些。 这一次你们就不用再补交咨询费了。如果你们相信我，以后我们建立个联系，你们再有什么业务，会计方面，审计方面，税务方面的，都可以来找我。” “华老师，一定的。我们今后说不定有不少的事要打扰你。” 华欣说到越秀酒楼去吃广东菜。越秀酒楼是一个广东老板开的餐厅，那里可以吃到香樟省看不到的海鲜。 华欣看到那辆帆布顶棚的老式北京吉普，不由得笑起来：“郑总不简单，艰苦朴素，出污泥而不染。” 郑斌听出来华欣的意思，是说生意人都要讲场面，可他却是开这么一辆破车，有点讥笑的味道，便堵了他一句：“华老师，我们小生意，不能跟你比。” 华欣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冒失，不觉尴尬；这时，他看见一个人，便招呼：“小吴，你去哪儿？”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过来：“华老师，我下班回家。” “小吴，走，跟我一起吃饭去。”华欣又对郑斌说：“他叫吴江，刚来我们事务所，是我的助手。” “好啊，人多热闹。”郑斌嘴上说热闹，心里却不爽，他觉得华欣在他面前充大。 多一个人吃饭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天是我郑斌做东，请什么人应该是由我来做主；如果你要带什么人，那应该先跟我打招呼，征得我的同意。 这才是规矩。 不过，这事实在太小，郑斌很快就丢到脑后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尊重女人 华欣介绍，合理避税，专业的术语叫“纳税筹划”。纳税筹划不是减税，也不是偷税漏税。 纳税筹划是指纳税人在充分了解现行税法的基础上，通过掌握相关会计知识，在不触犯税法的前提下，对企业经济活动的筹资c投资c经营等活动做出巧妙的安排，达到规避或减轻税负的目的的行为。 纳税筹划的技巧c手段，处在合法与非法之间的灰色地带。偷漏税违法，节税合法，纳税筹划介于其中。 税务机关不愿意公开承认纳税筹划的合理性，但也不能公开否认。但在实际的税收监管中，不仅考验纳税筹划的技巧，也要看企业与税务机关的关系。 所以，在实际的纳税活动中，纳税筹划要做的好，达到预期目标并不容易。从我们国家实践的情况看，纳税筹划的成功更多地取决于税务机关的理性。 纳税筹划最核心的目标，就是减轻企业自身的税收负担，提高自身经济效益；其次，可以维护企业自身权益，实现涉税零风险。 华欣介绍了一些纳税筹划的方法。华欣惜字如金，所介绍的避税手段，都只是点到为止，没有深入的讲操作细法。 郑斌知道会计师事务所是凭知识吃饭，他估计他们交500元的咨询费可能是最低的档次，所以不能指望华欣给他们讲更多的东西。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华欣一边讲，他和饶佳云就在各自的笔记本上作记录，并不时地提一些问题。 郑斌看看手表，他们咨询已经差不多快有一个小时了。他不知道500元的咨询费能够咨询多长时间，他怕华欣不耐烦，便说： “华老师，我们业务不熟，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能搞懂的，可能要多占用你一些时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就算我们对你的一点点补偿。” 这样一说，华欣面子上就下不来，只好耐心的回答他们的一些问题。 饶佳云说：“华老师，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转移定价。” 在华欣讲的一些避税方法中，郑斌认为，目前在正大矿，转移定价是比较容易做的一种方法。饶佳云正问在点子上。 华欣说：“转移定价是指企业制定一个内部价格，这个价格不是由交易双方按市场供求关系变化和独立竞争原则确定的，而是根据企业整体利益最大化的原则，由公司的上层决策者人为确定的。 具体做法，可以从产品销售c原材料采购c投资租赁c提供劳务等等方面进行转移定价操作。 从你们刚才介绍的情况看，转移定价比较适合你们企业。 你们准备冶炼铅锌锭，这比单卖铅锌精矿的利润大，转移定价有操作空间。 你们跟税务部门关系好，税务部门不会刁难。 还有，我猜想你们那里经济比较发达，税务部门完成税收计划的压力不大，他们有可能网开一面；不然为什么税务部门的人要你们合理避税呢。 转移定价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低税率的地区设立子公司，比如经济特区c开发区等，把高税率地区企业的利润转移到低税率地区的企业。 我国税法规定，高税率地区的公司在低税率地区投资成立子公司，该子公司享受税收优惠，实际执行税率低于母公司。母公司从子公司分回的利润，以及股息c红利等，不再补税。” 郑斌豁然开悟。难怪他在深圳看到很多公司，平时也没见他们做多少生意，却活的非常滋润，原来窍门就在这里。 他们的母公司把在其他地方实现的生意，转移到深圳的公司来，以便享受特区的税收优惠。 这样，同样的一笔生意，仅仅是账目上转一下，就要多出一块利润；而这样做又不会触犯法律法规。 饶佳云又问：“华老师，你刚才说纳税筹划可以使‘涉税零风险’，请问怎样才能做到涉税零风险？” 饶佳云是财务部经理，跟税务局打交道始终是她很头疼的事，既要维护企业的利益，又不能够让税务局挑出毛病。 她自问在这方面做的不好，特别希望得到高人指点。 华欣说：“我们在指导企业实践的过程中，发现有些企业没有严格按照会计制度做账，对税务部门的法规要求理解不到位，结果就是，无缘无故地增加了税务负担。 税务部门与纳税人，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对立关系，税务部门会先行假定纳税人有意愿偷税漏税。 有些企业账目不清，纳税不正确，很容易被税务部门认定为偷税漏税；情节严重的，还会认定为犯罪。这就会导致税务部门更加严格的稽查，更加苛刻的纳税申报条件和程序，增加了企业的税收成本。 但这些企业并不是故意要偷税漏税，而是因为账目做的不对，所以我说他们是无缘无故。 我们的纳税筹划可以帮企业把账目做顺，让税务部门看的清楚，没有疑问，所有的开支往来都是明白的，没有任何可能让税务部门认定的问题。这就是涉税零风险。 纳税筹划中的涉税零风险筹划，并不能直接地降低企业的税务负担，但却可以使企业获得税务部门的信任，税务部门对企业的监管就会有一定程度的放松。 企业在报税纳税的过程中，也会相对简便。这样，也是降低了企业的纳税成本。 但对你们企业来说，涉税零风险筹划是下一步的事情。你们先从转移定价做起，不要一下子做的太多；你们有个熟悉业务的过程，你们那里的税务部门也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郑斌听出华欣的潜台词，你们是小企业，没有必要在纳税筹划上大动手脚。虽然这有点轻视的意思，但郑斌还是认为，华欣的话很中肯，很实用。 郑斌看了看饶佳云，她轻轻点点头，表示她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郑斌便说：“华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占用你两个多小时时间。 我不知道我们交的500元咨询费够不够，如果不够，需要补交也可以。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对牡丹市不熟，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郑总，按规矩，500元的咨询费确实不够。不过我跟你们投缘，而且这次县税务局罚你们5万，也是有点冤枉，所以我就给你们多讲一些。 这一次你们就不用再补交咨询费了。如果你们相信我，以后我们建立个联系，你们再有什么业务，会计方面，审计方面，税务方面的，都可以来找我。” “华老师，一定的。我们今后说不定有不少的事要打扰你。” 华欣说到越秀酒楼去吃广东菜。越秀酒楼是一个广东老板开的餐厅，那里可以吃到香樟省看不到的海鲜。 华欣看到那辆帆布顶棚的老式北京吉普，不由得笑起来：“郑总不简单，艰苦朴素，出污泥而不染。” 郑斌听出来华欣的意思，是说生意人都要讲场面，可他却是开这么一辆破车，有点讥笑的味道，便堵了他一句：“华老师，我们小生意，不能跟你比。” 华欣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冒失，不觉尴尬；这时，他看见一个人，便招呼：“小吴，你去哪儿？”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过来：“华老师，我下班回家。” “小吴，走，跟我一起吃饭去。”华欣又对郑斌说：“他叫吴江，刚来我们事务所，是我的助手。” “好啊，人多热闹。”郑斌嘴上说热闹，心里却不爽，他觉得华欣在他面前充大。 多一个人吃饭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天是我郑斌做东，请什么人应该是由我来做主；如果你要带什么人，那应该先跟我打招呼，征得我的同意。 这才是规矩。 不过，这事实在太小，郑斌很快就丢到脑后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尊重女人 越秀酒楼的生意很好，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包房了。 郑斌无所谓，坐哪里都可以。但华欣自认为有身份，必须要有一个包房。他说这里有熟人，他去找他安排一个包房。 郑斌站在餐厅过道上等华欣。 忽觉一阵香风飘来，人未到，腻腻的声音先到了：“郑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郑斌定神一看，是在第77章里见过的崔梦琳。郑斌跟崔梦琳握手寒喧。 崔梦琳听说他们在找包间，便说：“郑总，你们不用找了，干脆到我们那里去。我那里是一个大包。” 郑斌不愿意：“崔总，不用了。我们简单吃个饭就完事了。” 崔梦琳认真的说：“郑总，一定要请你到我的包房去。 两层意思，一个，我们一回生二回熟，你小兄弟要给姐姐一个面子。 二一个，姐姐我要向你赔个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天冒犯了你。后来李总把我臭骂了一通，所以我今天还有一个赔礼道歉的意思，你不许拒绝。” 那天崔梦琳留给郑斌的印象是“讨厌”，现在听了她的一番话，郑斌头脑中关于崔梦琳的印象又模糊起来，她似乎不那么讨厌了。 华欣和吴江来了，他们没有找到包房。 华欣看到崔梦琳，眼睛发光：“请问，你是梦天地产的崔总吗？” 崔梦琳的脸冷下来：“你是？” 华欣赶紧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崔梦琳看了一眼：“是华会计，你跟郑总是一起来的吗？” “崔总，郑总有事咨询我。” “那我们一起走吧。我的包房在二楼东边第一间。” 郑斌和崔梦琳走在前面。崔梦琳悄声说：“郑总，听说你做股票赚了一个亿。” 郑斌一听就上火，这肯定是李维珍告诉崔梦琳的。 女人的嘴巴就是碎，八卦嘴，永远关不住。 郑斌只好软声说：“崔总，赚是赚了一些钱，但没有李总说的那么吓人。这个事，你千万不要再说了。” 崔梦琳狡黠的一笑：“我不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以后帮我炒股票。” “崔总，你的要求完全没有道理。我又不欠你什么，我为什么要帮你炒股票？ 我炒股票赚钱也没有犯法，我只是不想张扬，你还跟我提条件。你要是想说，你只管去说，看你能不能说的我少一分钱。” “郑总，你别生气。我请你帮我炒股票，自然会有你的好处。” “既然有好处，你为什么不去找李维珍？她是证券公司，专业炒股票的。” “郑总，我也找了李总，我们一起做。” 这又是李维珍跟崔梦琳讲的，说他们这次是几个人一起做的。 郑斌恨得直咬牙，下次见到李维珍，一定要臭骂她一顿。 “郑总，前面就是我的包房。 股票的事，我们找个时间再议。在他们面前不提。” 这是一个大包房。一个圆形的大餐桌差不多可以坐20人，巨大的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线。 餐桌旁坐着几个人，包房的另一边靠墙有几个沙发，也坐着几个人。他们看到崔梦琳进来，都笑着打招呼。 崔梦琳介绍：“这位是正大矿业的郑总，是我的好兄弟。” 郑斌想起崔梦琳的那个面首，觉得“好兄弟”这个称谓有点暧昧，可又不便于分辨，只好由崔梦琳一一介绍那些人，跟他们握手，互换名片。 郑斌记不住那么多人，只记住了其中的几个，有卓越医疗器械厂的刘起岳，济世医药公司的蔡垠虎，龙翔服装的程涛，丰和贸易的鲁宇奉，鑫宝标准件厂的宋成弟等等；好在其他人都留有名片，以后可以再联系。 郑斌在这里还碰见一个熟人，在第75章里出现过的做建筑工程的李三柱。 华欣很热情，很客气的给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递上自己的名片，介绍自己的情况，但他们对他并没有特别的表示。 郑斌觉得有点奇怪，看华欣那个事务所，规模不算小；但从今天场面上的情况看，华欣似乎并没有什么知名度。 倒是崔梦琳，像个人尖子，那些人都很买她的账。李三柱更是十分巴结，郑斌估计，他是想找她要一些工程。 饭后，崔梦琳说请这些人到她的梦天湖歌舞厅去听歌，跳舞。 郑斌本不想去，但看到饶佳云很期待的神情，想到她长期在乡下工作，现在大城市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可能只有耳闻没有眼见，便答应崔梦琳，好让饶佳云开开眼界。 梦天湖歌舞厅在一栋写字楼的顶楼，舞厅高阔，沿圈都是高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一圈露天阳台，放有桌椅；月朗星疏时，可以坐在这里品茗赏月。 就看这个歌舞厅的选址，就可以看出崔梦琳的商业眼光。 舞厅的装修很豪华，音响效果也很好。但郑斌怎么看，怎么估算，也觉得用不了1000万；他几乎可以肯定，崔梦琳做了冤大头。 时间还比较早，跳舞的人不多。 崔梦琳来邀请郑斌跳舞。 郑斌说：“崔总，我先要请我们矿上的饶经理跳舞，她可能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我担心她拘束。” 崔梦琳笑说：“理解理解，郑总关心下属。 郑总，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不用喊我什么总的，你喊我姐姐就行了。” 如果换做别的女人，郑斌忍不住又要说些荤话c疯话，可是面对崔梦琳，他是绝对不敢——别惹得崔梦琳荤起来，他可是招架不起。 郑斌在深圳时就学会了跳舞，他喜欢打篮球，身体协调能力比较好，学跳舞不费劲；只是他对跳舞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为了交际使用。 饶佳云的舞步有些生疏，刚开始还踩了几次脚，跳了几曲以后就好了。 郑斌问：“饶经理，你很少跳舞吧。” 饶佳云一笑：“没有机会。” “县里没有舞厅吗？” “有几个，档次都低，很闹人。” “闹人”的含义很多，简单说，就是指那里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安心跳舞的地方。 “饶经理，我们今天的事也办完了，你可以好好玩一玩。 在这里跳舞，别人可以请你，你也可以请别人，不需要事先认识，跳上几支曲子自然就认识了。” 慢慢的，舞厅里的人多起来了。饶佳云也适应了环境，有不相识的男人来请她跳舞，她也不再扭捏了。 崔梦琳嗨起来，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粉色的羊毛衫。崔梦琳其实也是个美人，虽说是徐娘半老，身形略丰，但在变幻c暧昧的灯光下，也还别有一番风韵。 郑斌和崔梦琳下了舞池。刚开始倒也正常，几曲过后，崔梦琳就贴上身来，胸前的两座山峰在郑斌身上磨蹭。 郑斌不自在，怕她疯起来，恰巧他看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脱身之计。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两个人跳舞真是好，男人英俊，女人俏丽，天造地设。看他们那么亲密，不知道是真夫妻还是假鸳鸯。” 崔梦琳顺着郑斌的眼光看过去，郑斌感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一曲终了，崔梦琳说：“郑总，你请自便。我公司有点事，先走一步。”说完，便匆匆离去。 郑斌看见崔梦琳出了歌舞厅。很快，一个服务员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似乎有点不情愿的起身，跟着服务员出了歌舞厅。 那个男人自然就是那个男人了。 郑斌不是道德家，他从不评判别人的私事。 郑斌认为，社会应该律，法无禁止既可为。社会也应该有道德，但道德属于自律；自律的原则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不愿意某种行为可以，但你不能把你个人的不愿意，强加给其他的人，要求其他的人也不能有这样的行为。 郑斌并不在意崔梦琳的私事，他不喜欢她，是不喜欢她在他面前炫耀。 刚才郑斌施计脱身，照说，男人不应该欺负女人，无论是用暴力还是用智力；但当时他实在是不得已。 他不能用直截了当的方式，那会让崔梦琳很难堪，面子上下不来。 尊重人，尤其是尊重女人，这是郑斌的底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你凭什么霸道 郑斌站在舞池边上，他想找刚才崔梦琳给他介绍的鑫宝标准件厂的宋成弟。 晏紫的出口订单中有一份170万美元的紧固件订单，汪本鑫已经安排人在江浙那边找到了生产厂，并且把样品寄到美国去了。 如果宋成弟的工厂也能生产，那在本地采购当然要方便的多。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过来：“先生，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这样正好，一边跳舞，一边找人。 这个女子舞跳的很好，身材高挑，正配郑斌。不过郑斌心不在焉，东张西望，想找到宋成弟。 女子也看出来：“先生，你是在找人吗？” “是，我找一位朋友。” 舞曲终了，女子说：“先生，我们去后台，让他们帮你打字幕。” 舞厅有一个小舞台，墙上有一块大屏幕。歌手唱歌时会放一些影像画面以衬托歌唱的效果。 后台工作室的人跟这个女子很熟悉：“余芳，有事吗？” 这个漂亮的女子叫余芳。 “小张，这位先生要找个人，你帮他打个字幕。” 郑斌报上了宋成弟的名字，然后他们到16号桌坐下。 这时舞曲已经响起来，余芳说：“等这一支舞曲完了就可以放字幕。” “余芳，你经常来这里？” “我在这里做伴舞。” 那时牡丹市的风气还不是特别开放，舞厅里男性舞客多于女性舞客，舞厅就会找一些年轻女性作伴舞。伴舞的工资不高，主要是靠舞客给的小费。 郑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给余芳。 余芳一看是一张20元的钞票：“先生，这太多了吧。” 一般舞客给小费都是1元2元，梦天湖舞厅比较高档，小费会适当多一些，但也不会多过5元钱。 小费并没有固定的标准，完全看舞客的素质。也有些舞客跳了一晚上，却不给伴舞一分钱；伴舞拿这种人没办法，舞厅也拿这种人没办法。 郑斌笑着说：“这不仅是伴舞的钱，还有你帮我忙的钱。” 余芳也笑起来：“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我会记住你的。” “我叫郑斌。” 舞曲终了。屏幕上打出字幕：宋成弟，16号桌有人找。 宋成弟很快就来了：“是郑总啊，你找我吗？” “宋厂长，我想跟你聊些事情。这里面太吵人，我们到阳台上去好吗？” 离去时，郑斌跟余芳打招呼：“余芳，谢谢你。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跳舞。” 他们俩人在外面阳台上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 宋成弟说：“郑总，你认识她，还知道她的姓名？” 郑斌有点奇怪：“怎么了？” “郑总，她是梦天湖的头牌，人漂亮，舞又跳的好，不知有多少人仰慕。” 郑斌笑起来：“宋厂长是不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啊。” 宋成弟嘿嘿笑起来：“锅大嘛。” 郑斌把紧固件出口订单的事告诉宋成弟：“宋厂长，订单上的品种很多，我也记不清楚。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生产，有没有这么大的生产能力？” 宋成弟有点兴奋：“郑总，我现在的生产能力就有富余，这一块你不用担心。 品种，规格就要看订单。我工厂里也生产很多异型的紧固件，只要不是特别异型的，都可以生产。” 两人约定，明天郑斌到宋成弟的厂子去看一看，然后郑斌派业务员来，按照订单上的品种买一些样品寄到美国去。 服务员送上两杯饮料，郑斌奇怪：“服务员，我们没有要饮料啊。” 服务员说是那边一位女士为他们点的。郑斌抬眼一看，那边一个女人在跟他招手，正是李维珍。 郑斌火冒三丈，他正想骂她，她自己就送上门了。 “宋厂长，那就这样。我那边有个朋友。” “郑总，你请便。明天我在厂子里等你。” 李维珍旁边还坐着一位年轻女子。 郑斌语气生硬地说：“李维珍，我要找你说事情。” 李维珍不觉一愣，这语气像是生铁打的：“萱萱，你先去玩，我跟他谈点事。” 女子走后，李维珍发问：“郑斌，好好的，你怎么像吃了炸药似的。出了什么大事吗？凶巴巴的。” “你少装糊涂。 李维珍，我一直以为你当个经理，应该有点素质。谁知你跟那些八卦婆娘没一点区别，嘴巴比长城还要长。 你是不是跟崔梦琳说我炒股赚了一个亿？这种话是能够随便说的吗，一点也不负责任。 还有，你是不是跟她说我们一起炒股票？害得她来找我，还跟我提条件，要我帮她炒股票，还说我们一起做股票。 也不知你脑袋怎么长的，像崔梦琳那样的人，什么事情让她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郑斌，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解释。 你真让我失望。你跟崔梦琳没有两样。她赚了一点钱就到处显摆，你做了一点事也是到处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 你的心，针尖大，存不住一点事。 你知不知道我火冒三丈，我恨不得” 郑斌话还没说完，李维珍已经忍耐不住，把手中的饮料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啪”的一响，起身就走。 郑斌气极：“你回来，我还没说完。” 李维珍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话：“你对天说去。” 郑斌郁闷，想发火，想骂人，可是没有对象啊。 他觉得心里燥的慌，端起杯子才发现饮料都已经喝完了，便粗声大气的叫：“服务员。” 恰好，一杯饮料轻柔地放在他面前。他想也不想，端起来一口就喝完。刚放下杯子，又有人轻轻地送过来一杯饮料。 郑斌抬眼一看，是先前坐在李维珍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 “你是？” “我叫范萱，是李维珍的表妹。” “表妹？一表三千里，你听说过没有？”郑斌还没有从骂人的状态恢复过来，说话没有一点礼貌。 范萱不计较：“珍姐的妈妈是我姨妈。 郑总，我是医院的护士。 有一次，我给一个病人打针，他血管太细，打了几次都没有打进去。那个人很不耐烦，就骂我。 我很委屈，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偷偷的哭。 后来我想，有什么用呢？他骂也骂了，我就是哭的眼泪成河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然面对，不抱怨，不生气。 郑总，我们跳舞去。” 跳舞时，郑斌忍不住四处张望。范萱暗笑：“郑总，你是不是在找珍姐？” 郑斌嘴硬：“我找她干什么。我骂她还没骂完呢。” 跳完几支曲子以后，范萱说：“郑总，到外面休息一下吧。” 他们来到阳台上，李维珍正坐在那里等他们：“郑斌，你骂够了没有？” “我刚才根本没有骂人。我那些话怎么能算是骂人的话呢。”不知不觉的，郑斌像矮了一截。 “郑斌，你现在听我说。你不许还嘴，也不许走开。” 郑斌想说，你凭什么这么霸道；可不知为什么，又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郑斌，那天你走以后，我就打电话给崔梦琳，骂了她一顿。你是我的客人，她不懂规矩，轻视你，就该挨骂。 可是在骂她的时候我说走了嘴。 我说崔梦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郑斌炒股票，一笔就赚了一个亿，你行吗？你赚了一点钱，就敢在我们面前充老大，你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 她就跟我赔礼道歉，又说她也想做股票，但她不懂，想跟我们一起做，我随口就答应了。 就这么一点事，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你那样大动肝火，还要骂人。 我看你跟崔梦琳也是一样的货，赚了一点钱，就不得了，就要充老大。 脑子遭瘟了是不是，不清白！” 旁边的范萱忍不住笑起来。 郑斌黑起脸：“你笑什么？你说说哪个地方好笑？” 此时，郑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只是一时还放不下脸面。 想想这件事，的确也不大，犯不着生气；是不是自己钱赚多了，脾气也见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谨遵教诲 李维珍见郑斌给范萱脸色，就不高兴：“你说她干什么，她好欺负吗？见人就咬，疯了？ 你有本事冲我来，再接着骂人啊。 我告诉你郑斌，你这一次是碰巧有一个消息，又碰巧遇上了一波行情，两个碰巧加在一起，你才赚到了钱；别以为是你自己的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你的运气好。 这是一个偶然，不要梦想以后还能重复这样的神话。” 正在这时，华欣过来，郑斌赶紧打招呼：“华老师。” 华欣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怎么理睬郑斌，反而堆起一脸笑容：“李总，我是栗金华会计师事务所的华欣，你还认识我吗？” 李维珍有点不耐烦的点点头。“李总，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李维珍语气粗暴：“没空。” 华欣尴尬，呆怔了一会儿，怏怏的走了。 郑斌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管我笑什么。” “那刚才范萱笑，你为什么要问她笑什么。” “你这不是耍赖吗？” “回答问题。” “我笑你不懂礼貌。人家好心好意来请你跳舞，你连个笑脸也没有。” “他很色。” “那是因为你美丽——男人看到你都会色。” “胡说八道。” “李姐姐，我骂了你，你也骂了我，扯平了吧。我们跳舞去吧。” “不跳了，我肚子饿了。” “那好吧，我们去吃宵夜。” 临走时，郑斌跟饶佳云说他们去吃宵夜，问她去不去。饶佳云看到有人和郑斌一起，猜想他们有话要说，就说不去了，自己还想在这里跳舞。 郑斌嘱咐她，舞厅散场后自己打车回酒店，明天早上10点钟见面，到鑫宝标准件厂去。 郑斌还想找华欣跟他告辞。李维珍听说郑斌找华欣，便问：“你们找华欣有什么事？” 郑斌告诉她。李维珍说：“你们只是咨询就算了。如果以后有大的业务，我给你们介绍几家有实力的会计师事务所。” “栗金华事务所也有规模啊，那个半层写字楼都是他们的。” 李维珍笑起来：“郑斌，你这么容易被别人骗。 他那个事务所就只有一间写字间。那层楼上都是一些小公司，一家有一间或者两间写字间。只是他们的公司招牌都没有挂出来，让外人认为一进去是一家公司。” 原来是这样，郑斌才明白。难怪他见到的一些人都没有谁把华欣当回事，可他却在自己面前摆架子。 李维珍又说：“他们那个事务所是3人合伙，‘栗金华’分别是他们3个人的姓。”郑斌一直还以为“栗金华”是一个人的名字。 商业上的陷阱真是多。如果不深入了解，随时都会上当受骗。 香樟省虽是南方，但冬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冷。 他们来到一家餐馆，里面坐的满满的。现在快到零点了，还有这么多人来吃宵夜；大城市的夜生活，真是灯红酒绿。 他们点了一只火锅，一壶热腾腾的米酒，一边吃，一边说着闲话。 喝了几杯热米酒，李维珍和范萱的脸都红起来，在灯光的辉映下，分外妩媚。 郑斌和李维珍都没有气了，两人心平气和地交流。 “郑斌，我真的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你为什么那么敏感？” 郑斌把刑法和修正税制的事讲给李维珍听。李维珍也是很震动：“这样啊，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李姐，我不是神经过敏，我真的是没有安全感。没有人保护我们，从顶层的政策设计上就不保护我们，歧视我们。 你是国企，我们的感受你是体会不到的。” “但我看崔梦琳还有其他一些私人老板，没有像你这么忧虑呀。” “他们是不知道这些事，也可能他们的忧虑没有让你看到。 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自保，所以我希望只做不说。 李姐，‘只做不说’这四个字不是我发明的，是一位高人指点给我的。” “郑斌，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件事，你不必要担心。 崔梦琳并不是马大哈。她只是外表粗线条，实际上心细得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拎的清楚，不然她也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 在我省的女商人中，超过她的还没有。 崔梦琳也是苦出身。80年代初期就到牡丹市来摆摊做小生意。 后来生意做大了，有了钱，她老公就在外面找情人。她就跟她老公离了婚，女儿随她，儿子随老公。 她老公不成气，吃喝嫖赌以外，还吸上了毒，没两年就把分给他的财产败光了。后来又因为吸毒过量死了。 崔梦琳就把儿子也接过来。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还要做生意。其中的艰难，不用我说。 崔梦琳今年才40岁，她要重组一个家庭有什么错呢？ 要说错，也是我那天说话说的错。如果我那天不用‘面首’这个词，换上‘未婚夫’这个词，可能你对崔梦琳的印象就大不一样了。 你说是不是？ 所以我说你脑子遭了瘟。 你就凭别人的一两句话作评价，自己不去做深入了解，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听，等于你脑袋长在别人身上。 你将来怎么做大事？除非你永远都有好运气。” 郑斌嘻嘻笑着：“你还蛮厉害嘛。” “不厉害我就当不了总经理。 我们是商人，商人只关注商业方面，是不是言而有信，遵守商业规则；至于人家的私事，那不是我们应该管的。 现在外界非议崔梦琳的，无非就是她未婚同居。可是，未婚同居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她其实很难，因为以她现在这个情况，她不能确定，一个男人是爱她，还是只为了她的钱。所以她必须要慎重。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我一直以为你郑斌是一个豁达人，没想到你也是一个道学家，而且是伪的，一点胸怀也没有。” “李姐，你不能抹黑我。” “我没有冤枉你。 你不喜欢她，是因为你对她的初始印象就不好，所以，遇到点事你就上火。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 “李姐，我应该叫你李老师。” “郑斌，你不要嬉皮笑脸的。 在第73章里，我说过，我们在股市里应该做市，不能总是等待行情。 做市就要有力量，崔梦琳也是一个力量，她的融资能力很强，所以我答应和她一起做股票。 生意人不能拒绝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当然要有选择，但这个选择应该是商业标准，不应该是道德标准。” “姐姐，我谨遵教诲。” “嫌我罗嗦了？” “我是怕你明天上班成了熊猫眼。” 李维珍美丽地一笑，命令道：“送我们回去。” 以前，郑斌是在公司的办公室见到李维珍，她必须要表现出职业女性的德仪风范。 现在，没有了职场上约束，郑斌看到了一个真性情的李维珍，看到了她的任性和泼辣，也看到了她的宽容和柔情。 郑斌觉得自己很幸运，碰到这样一位在很多方面对自己都有帮助的生意伙伴。 坐进车子，李维珍说先送范萱去175医院。175医院是香樟省军区的医院。 香樟省有三家好医院，一是香樟医学院附属医院，也即香樟省人民医院；再一个就是175医院；还有牡丹市中心医院。 范萱是175医院的护士，现役军官。 送完范萱，郑斌又把李维珍送回家：“李姐，虽然你今天骂了我，我还是要谢谢你。” “郑斌，我不是骂你，是希望你少犯错误。” 李维珍真是有点做姐姐的姿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得罪陈启发 第二天早上，郑斌和饶佳云到鑫宝标准件厂。鑫宝标准件厂的厂房是租的，设备都还是新的。 郑斌看到工厂的管理还可以，但他还是担心，跟宋成弟提了两个问题，就是质量和产量。 宋成弟说：“郑总，紧固件的质量，一个是原材料，如果使用劣质的原材料，那绝对做不出好产品。再一个就是生产质量，这是在生产过程中质量管理的问题。 我以前在一个国营的机械加工厂工作，我把国企的一套质量管理方法，做了一些修改用在我的厂子里。 我也不是跟你吹牛，在我们省的机械加工行业，质量超过我的很少。” 郑斌明白宋成弟的意思。出口订单的价格比较好，就可以使用质量好的原材料。再加强生产过程中的质量管理，质量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宋成弟接着说：“郑总，产量方面你也不用担心。 我本来就富余了一些生产能力，你的订单来了，如果生产紧张，我可以安排工人加班；加班就有加班工资，工人还愿意。再不行了，我还可以增添设备，我的厂房还有空地。” 这样，郑斌就有点放心了。随后，郑斌和饶佳云又到黄培生的服装厂去。 服装厂里一派忙碌的景象，似乎感觉不到是要快过春节了。 黄培生笑呵呵的：“郑总，产销两旺，产销两旺啊！” 工厂食堂的地上都铺着报纸，每张报纸上有一块儿猪肉，上面还有一个纸条，写着人的姓名，这是分给厂里职工的年货。 黄培生介绍，厂里职工，除了猪肉以外，每人还有20斤鱼，还发了鸡蛋，苹果等，还发了10元钱的过节费，这比他们以前要好多了。 “你没看见，工人们干活都特别有劲儿。”黄培生不无得意地说。 临走时，黄培生又送给郑斌和饶佳云各一条牛仔裤。郑斌要付钱，黄培生不要：“郑总，你是股东。这条裤子是给你试穿的，看看我们产品质量的好坏。” 中午吃饭时，黄培生看到餐馆里生意很好，便说：“郑总，我也打算开个餐馆。这一行生意这么好，不进来捞一把就亏了。” “黄总，你有多少钱啊。搞个风扇厂，又开了个服装厂，还要开餐馆；就算你有钱，精力上也顾不过来呀。 把现有的生意做好就行了。” “郑总，不是这样。 我们做老板的就是要寻找商业机会，看到了机会就要抓住。至于具体的管理，那要依靠下面的人去做。 我的风扇厂有厂长，服装厂也有厂长，我只要把开头的工作理顺，后面的事就交给别人打理就行了。” 郑斌不以为然。他觉得，生意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他也不想说什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的想法造成不同的境遇。 龚岭乡政府的新办公楼已经启用。 郑斌给乡里的领导拜年，给他们备了一份礼物，还封了一个1000元的红包。 顾涌送郑斌出来，看到一个50岁左右的警官开着摩托车停在办公楼前。 顾涌介绍：“陈所，这位是正大矿业的郑总，郑斌。郑总，这位是我们龚岭乡派出所的陈所长，陈启发。” 郑斌赶紧伸出右手：“陈所长，给您拜年。我叫郑斌，在正大矿工作。” 陈启发根本不理睬，也不跟郑斌握手，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眼睛望着办公楼，扯着嗓子喊：“林副乡长，林副乡长在不在？” 好像他们不存在似的，径直进了办公楼。 郑斌看见顾涌脸上有愠色，赶紧说：“顾乡长，我走了。您回去吧，外面冷。” 回去的路上，郑斌想，这个陈启发古怪得很，像是跟谁有仇似的；摆个臭架子，故意装逼。 可他跟谁有仇呢？跟顾涌？不像。跟自己？可我才第一次跟他见面啊，就是想得罪他，也没有个得罪处啊。仇从哪里来呢？ 自己来龚岭乡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地震，剿匪那么大的事情，也没看到你陈启发的人影子。你可是龚岭乡的派出所长，需要保一方平安的时候，你在哪里？ 郑斌想不明白。可是陈启发的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他走进林建设的办公室，林建设不在。他看到办公室角落里放着一包礼物。他知道这包礼物就是那个郑斌刚刚送来的。 “这是第二次了。”陈启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 第一次是郑斌买下龚岭矿以后，给乡里的领导送礼。那次，郑斌没有给陈启发送礼；这一次又故意把他遗漏了。 陈启发何等样人？在龚岭乡这块地界上，谁敢不敬他三分！ 他一个外乡来的小子，给乡里的领导送礼，却没有给他送，这还了得；论级别，他可是和顾涌平起平坐的。 “姓郑的，老子在这里给你记着账，你只别犯在我手里就是。”陈启发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郑斌不愿意得罪陈启发，当天下午就又备了一份礼物送给陈启发，并且同样封了一个红包。 陈启发半笑不笑的接过礼物，说了几句不冷不热的客气话。 郑斌觉得话不投机，闲扯了几句就告辞走了。 陈启发心里冷笑：这是被我撞见了，没有办法才给我送礼。要是没有撞见，你会给我送礼吗？别以为给我送了这点礼物我就会对你好，没那么便宜。 陈启发把礼物打开一看，更是气上日头，大骂：“姓郑的，你这哪里是给我送礼，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脸。” 这份礼物，和林建设的一模一样，这怎么能不叫他陈启发生气。 他陈启发是和唐和平c顾涌一个级别的，你郑斌把送副乡长的礼物拿来送我，这不是故意要贬低我吗？ 陈启发越想越气，他真恨不得把礼物给扔出去。可是看到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物，他实在又舍不得，举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可是一口气没处发泄，只好一个人在屋子里转圈圈。 郑斌实在是冤枉，他给所有人的礼物都是一样的，没有轻重多少的分别。 无意之中，他把陈启发得罪了。 今年春节是郑斌在云留县过的第一个春节。 今年春节过得非常开心。 前些年，母亲重病，大家都不敢想以后的事；每逢年节，多少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今年却是可以敞开胸怀地放心大笑，母亲手术以后已经基本复原，能吃能睡，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娟娟打来越洋电话，跟妈妈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郑斌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母亲手术成功了，娟娟也如所愿去美国留学了，自己的生意开局也还算顺利；一家人安定了。 今年的春节也过得很富裕，年货差不多要堆成山；郑斌看着都发愁，估计三个月都吃不完。 那些买了股票的女人们，在春节前都卖掉了一半的股票，去掉本钱c手续费等，每个人都赚到了钱。 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高原药业的股票收盘价是2563元。 她们每个人都拿着计算器，计算自己剩下来的股票能够赚到多少钱。当她们看到计算器上显示出的数字，一个个高兴的都合不拢嘴。 女人喜欢梦想。 ——郑斌，你说，股价会不会涨到30元？ ——要我说，可能还会冲到35元。 ——那我们春节前卖不是有点亏吗。 好在没有人后悔卖掉了一半的股票，毕竟拿着钱放心地过春节，总比拿着股票提心吊胆地过春节要好。 她们都很感谢郑斌，听说郑斌的父母亲来了，就送来了很多年货。 今年春节又是一个热闹的春节。 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爸爸妈妈心情高兴，给亲戚朋友，还有过去的老同事打电话，问候拜年；他们也打电话过来。 郑斌也给他认识的人都打了电话。 郑斌给叶咏珊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在矿上值班，所以不能到香港去看她。 叶咏珊咯咯笑，说你就是来香港也见不到我，我不在香港，在葡萄牙，跟我父母一起过春节。 郑斌这才知道，叶咏珊的父母亲不在香港，在葡萄牙。 两人约好春节以后在深圳见面。 大年三十的晚上，郑斌放了5万响的鞭炮，又放了好多礼花。 看着夜空上璀璨的礼花，郑斌心里很踏实。他相信，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清贫的守望寺 春节假期，郑斌白天就在家里陪父母亲，晚上就到矿上来值班。郑斌在二楼食堂的一个包间里临时安个床睡觉。 那天上午他回家，父亲跟他说小洲昨天打来电话，要他回个电话过去。 小洲叫刘贤洲，也是化肥厂的职工子弟，是郑斌打小的玩伴。刘贤洲考上了一个二本的财经院校，毕业后，分到外地一家县银行工作。 郑斌打电话过去，两人说了一些各自的情况。郑斌才知道，刘贤洲并不是在县银行，而是被分到了下面的一个乡储蓄所。 刘贤洲做的很不愉快，郑斌也能理解。县化肥厂好歹也是在县城，现在上个大学，反而到乡下去了；既不能照顾父母，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奔头，心情怎么会好。 郑斌想了一会儿说：“小洲，春节后，你如果有空，到我这里来看一看，我有一件事正愁没有人做。”刘贤洲答应了。 春节过后，刘民水c何晴c张冬都来了。郑斌把工作上的事交待了以后，就自己开车到西集乡去。他始终惦记着守望寺的事。 到了西集乡，郑斌问守望寺，没人知道。郑斌就改口说和尚庙，才有人告诉他在郭李村。 郑斌心想，这个守望寺估计也是没有什么香火的。 经人指点，守望寺就在守望山上。那人说，守望山本来没有名字，只因山上有个守望寺，当地人就把那个山叫做守望山。 其实，那个山也不能算是山，只是一个土包。云随市是山区，整个山系在地理上称之为云留山脉。这里大大小小的山包不计其数，都没有名称。 到守望寺的路不是车路，可能就没有汽车来过。好在郑斌开的是那辆北京吉普，越野性能还不错，总算是一直开到了山脚下。 上山的路是由石头铺成的阶梯，石头并没有打磨过，凹凸不平，很难走。 守望寺的主殿是土坯墙，瓦顶。门额上挂着一个木匾，上写“守望禅寺”。 郑斌觉得“守望”二字禅味不浓，他不明白为什么取这样两个字；这不像佛寺，倒像个乡祠。 寺中主殿供奉有释迦牟尼佛c弥勒佛c观世音菩萨等。 郑斌穿过正殿，看见后面一边是一间砖瓦房，大门紧锁；这是寺庙里唯一的一间砖瓦房。 另一边有一间土坯墙草顶的平房，房门虚掩着。 郑斌在其他地方没有看到人，他不知道寺庙的住持是不是在这间平房里。 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反应。他推开门进去。这间房没有窗户，屋里很暗。 过了一会儿，他适应了里边的光线，这才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踡缩着。郑斌心里有点害怕，他不能确定是一种什么情况。 他慢慢的走过去，借助房门射进来的光线，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才确定床上的人还活着。 从服装看，郑斌基本确定，这个人就是守望寺的住持。 郑斌叫了几声，那人没有反应；又推了他两下，还是没有反应。郑斌大着胆子摸了一下那人额头，滚烫，他才知道那人在发高烧。 郑斌赶紧把那人扶起来，他的衣服很单薄，郑斌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他穿上。这时，那人也醒过来，说了句什么，郑斌也没有听清楚。 郑斌大声说：“老师傅，您在发烧，我送您去医院。”然后背着他出了寺庙。 下山的路很不好走，郑斌生怕滑倒，摔了老师傅。他慢慢地走，一步一个脚印，好容易到了车子旁。 郑斌把老师傅安放在车子后座。他不知道西集乡卫生院在哪里，他就直接开到龚岭乡卫生院。 乡卫生院的新楼房也启用了。正好秦淮普院长在，马上做了检查，开出医嘱，收治入院了。 秦淮普说：“郑斌，你要有思想准备。老师傅的情况，我估计可能是多脏器衰竭，时日不多了。” 郑斌已经有思想准备。他刚才帮助老师傅穿衣服的时候，就感觉到老师傅身上瘦骨嶙峋。老师傅床上的被褥也很薄，根本抵御不住山上的严寒。 郑斌也看到了老师傅的生存环境，估计喝口热水，吃口热饭都是困难的。 “郑斌，老师傅今天先在这里治疗一天，如果明天烧退一点，情况稳定一点，就把他转到县医院去。 另外，你给他熬点稀饭，熬烂一点。” 郑斌借用卫生院的电话，要柳青到食堂去熬稀饭送过来。 郑斌来到老师傅的病房，老师傅正在输液。 病房里光线充足。郑斌看到老师傅面容消瘦，脸色黑黄；放在被子外面的两只手，皮包骨头。 郑斌心知，老师傅一定是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 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因为有两个人，还可以种点地，勉强混个半饱。父亲即使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也会偶尔给师傅送点菜籽油或者黄豆。 刚才郑斌在守望寺里没有看到种地的迹象。老师傅年事已高，可能做不动了。 郑斌坐在老师傅的床前。老师傅睁开眼，郑斌看的他的手动了一下，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老师傅的手冰凉，郑斌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之火在慢慢的熄灭。 老师傅的嘴动了一下，郑斌赶紧伸过头，附耳在他嘴边。 老师傅声音微弱，气若游丝，但郑斌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尚善，叫尚清来，我有事交代。快！” 郑斌没有时间震惊，老师傅为什么会知道他叫尚善？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师傅尚清？他有什么事要跟他师傅交代？ 郑斌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师傅，我马上给我师父打电话，请他尽快赶来。 您好好休息。我已经叫人给您煮稀饭了。 明天我送您到县医院去，那里的医疗条件比较好。” 老师傅又说：“我不去县医院，不去。” “师傅，您好好休息，配合治疗。我就去给我师父打电话。” 郑斌出了病房，给陈正打电话，把老师傅的情况告诉了陈正。请陈正安排一辆车到他家乡的小县城，把尚清师傅接到玫瑰市，并给他买一张到牡丹市的飞机票。 “陈厅长，您就跟去的司机说，我的法号叫‘尚善’，高尚的‘尚’，善良的‘善’。只要说出我的法号，师傅就会跟他走。 陈厅长，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这边的老师傅，生命已经倒计时了。所以我希望您那里的车明天能够早点出发，下午能够把师傅接到玫瑰市，坐晚上的飞机到牡丹市。 陈厅长，现在还是节里面，麻烦您实在是不得已。你们厅里的车就算是我租的，司机出车我也可以给他算钱。” “郑斌，我已经了解了。租车什么的话就不说了。总之，我明天会接到尚清师傅，明天晚上他可以到牡丹市。” 陈正办事，说到做到。他跟郑斌的关系非比一般。 柳青送来了熬好的稀饭。郑斌尝了一口，稀饭熬得很烂，都溶了。可是，老师傅已经不能进食了。 郑斌把老师傅的情况告诉秦淮普，并说老师傅不愿意去县医院。 秦淮普说：“郑斌，老师傅的情况可能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他不愿意去县医院就算了，他可能也经不起一路的颠簸。 我明天到县医院去拿点进口的好药回来。我们只能尽人事了。” 当天晚上，郑斌就守在老师傅的床前。第二天，郑斌也是守在医院里。老师傅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晚上10点多钟，尚清师父到了。 老师傅精神一下子好起来，说要回守望寺。 郑斌给老师傅穿上棉大衣，开车来到守望山，背着老师傅回到守望寺。 老师傅从怀里取出一串钥匙交给尚清师父，然后指了指那间唯一的砖瓦房。他们明白，这串钥匙是那间房的。 老师傅站在院子里眺望远方。 夜深沉，星月无华。淡淡的薄云，似烟似纱，笼罩苍穹，一切都在神秘与清明之间。 尚清师父问：“师傅，您看什么？” “守望。” “守望什么？” 老师傅没有回答。 老师傅颤颤巍巍地回到正殿，面对着释迦牟尼佛，盘腿打坐；刚才还佝偻的腰背，已经挺直。 尚清师父和郑斌也随之盘腿打坐。 第二天天亮时，郑斌看见，老师傅已经坐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重建守望禅寺 郑斌定定神想了一下，目前要赶紧做两件事，一是给师父弄点吃的。他昨天奔波了一天，很晚才到这里，然后又打坐了一夜。 再一个就是要到西集乡政府去，把老师傅圆寂的事告诉他们。 郑斌正要走，师父叫他且慢。 他们来到那间砖瓦房，打开门锁。 这间砖瓦房有点大，房间的大部分都堆放着木箱。木箱安放在石板上，石板是悬空的，下面垫着石头，这样可以防潮。 郑斌数了一下，一共有12只木箱。 房间的另一边有三对倒扣在一起的坐化缸，已经用水泥封死。坐化缸上分别刻写着慈济c慈严c慈明，坐化缸里是这三位师傅的坐化金身。 坐化缸刻有名字的一面都朝向北方，这一面可能是金身的正面。郑斌不知道，金身面北，仅仅只是古人讲究坐南朝北，还是他们有意地“望”向北方。 另外还有两个空着的坐化缸，是老师傅为自己准备的。 房间只有一扇窗户，窗边有一个“桌子”，就是两边用石头垒起，上面搭一块木板。桌上有一个砚盘和一支毛笔，还有一张写有字的毛边纸。 毛边纸的上部用毛笔写有《法华经》的一句偈语：若复勤精进，志念常坚固，于无量亿劫，一心不懈息。 纸的下部的文字也是录自《法华经》：布施c持戒c忍辱c精进心c智慧，其德最胜，无量无边。下面落款：慈贤示尚善。 老师傅法号“慈贤”。 郑斌不惊奇。像慈贤大师这样的高僧，已经有了神通，能预知世事，感知生死；知道他是尚善并不难。 师父打开木箱，里面全是书，都是佛教经典。郑斌对佛经懂得不多，但他看到师父惊讶和兴奋的神情，知道这些佛经一定是稀有珍贵的。 郑斌有点明白，为什么取名“守望”，就是守住这批佛教经典，希望尚清师父保存c传承c发扬光大。 郑斌又和师父来到慈贤师傅的方丈室，也就是慈贤师傅就寝的那间茅草房。 郑斌清点了一下遗物，只有几件破旧衣服和被褥。另外有一个布包，包里有一件六七成新的袈裟，这是慈贤师傅留给自己的殓衣。 慈贤师傅再没有任何私人财物。 房间靠墙角有两个缸。一个缸是空的，从缸里边粘着的白色粉末判断，这个缸以前是装米的。另外一个缸装有一点清水。 山上没有水，要到山下的井里去挑水上山。 郑斌站在昨天晚上慈贤师傅站立的位置望去，山下是一条小河，名叫泾河。河对面是绵延的山脉，宛如一条游龙；河对面正对着守望山的那座高山是龙头，河这边的守望山就好比是龙珠。 郑斌赞叹，前辈的师傅们选择了这样一个风水佳境。是不是“守望”二字也有守望风水的意思，或者再说狂妄一点，是要守望龙脉。 他想，昨天晚上，慈贤师傅站在这里眺望，是眺望龙脉吗？不知道。 郑斌和师父一起，为慈贤师傅穿上殓衣，把他抬起来，轻轻的放进坐化缸里。 尚清师父说：“郑斌，你要把这批佛经收藏好，还要准备生石灰c水泥c胶水等，要给慈贤师傅入殓。” 郑斌明白师父的意思，这件事只有一个人能帮忙。 郑斌到军分区找赵广路，跟他说明情况，请他派军车，派战士去把这批佛教古籍运到军分区的仓库暂时存放，并且保密不外传。 赵广路不理解：“郑斌，你担心什么？难道还有人想私吞这批古籍，或者想毁坏这批古籍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谁敢做这种事。” “司令员，慈贤大师已经圆寂了，这批古籍的来历，还有数量种类等等情况都不清楚。 我问过一些当地人，有人说守望寺是解放前两年有的，也有人说是抗战时期就有了。但这批古籍是什么时候有的？不知道答案是不是在这些箱子里。。 我师父不想让外界知道这批佛经，不是怕什么个人行为，而是怕有关单位把这批古籍征收走了。 我猜师父是想自己来慢慢清理这批古籍，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重要的文献，弄清楚这批古籍的来历。。 如果那些单位把这批古籍征收走了，他们并不一定懂得佛教，而且也不会用心，这批佛经可能就会在那些单位的仓库里睡大觉，起不了应有的作用。” 赵广路说：“我理解了。” 军人做事，雷厉风行。 赵广路派了一辆罩有帆布顶棚的军用卡车，派了10名战士，随着郑斌，天黑以后到达守望寺，把装有佛经的12只木箱装上卡车，送到部队的仓库存放起来。 第二天上午，郑斌到西集乡政府报告慈贤师傅圆寂了。乡民政所的老王叫上了乡派出所的一位年轻民警，随郑斌一起来到守望寺。 老王看到端坐在坐化缸里的慈贤师傅，吓了一跳，赶紧退出房间，站在院子里：“郑先生，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郑斌告诉他，接下来会把两个坐化缸密封，以保存慈贤师傅的金身。 老王脸色惨白，似乎腿都在打抖：“郑先生，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位年轻的民警没有走。郑斌笑问:“你不怕吗？” “这是做善事，怕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田军。” “我叫郑斌。那位是我的师傅，尚清师父。” 得到通知的刘民水和张冬也来了。他们几个按照尚清师傅的指点，开始入殓。 他们先把胶水均匀的刷在两个坐化缸的外面，等第一层干了以后，再刷第二遍，一共刷了三遍胶水。这样可以把缸体细小的孔隙全部封死，隔绝空气流动。 然后把慈贤师傅砚台和毛笔等遗物放进坐化缸里，在坐化缸里填满生石灰。 生石灰防潮防虫，可以保证金身千年不坏。 再用胶水调和水泥，在坐化缸的缸沿抹上一层，把另一只坐化缸倒扣上去，用水泥封死两缸衔接处。水泥干了以后，两个坐化缸便合为一体分不开了。 倒扣上去的坐化缸，底部钻有一个孔。他们就从这个孔里继续往里面填生石灰，填满以后，再用水泥把这个孔封死。 最后，用水泥把坐化缸整个抹一遍。这样，坐化缸就成了一个密封的容器。 水泥干了以后，再刻上“慈贤”两个字。 何晴和柳青送来斋饭，有红烧面筋c辣炒素鸡c麻婆豆腐，炒青菜，还有香菇c木耳c粉条火锅。几个人整整忙了一天才把事情做完。 尚清师傅执意要睡在守望寺。郑琳拿来被褥，备好了开水瓶等等生活物资，才离开了守望寺。 郑斌回到县城，晚上他去拜访孙一哲，告诉他，守望寺的慈贤师傅圆寂了，他想重建守望寺，把自己的师傅和师兄请来，让尚清师父做守望寺的住持。 孙一哲曾任龚岭乡委书记，他听说过守望寺，但对这一套程序并不清楚。县里没有宗教局，他便打电话询问县委统战部部长姚松韵。 姚松韵说，民间出资重建寺庙，市县两级政府肯定是欢迎支持的。重建寺庙并没有特别的手续，就按照一般建筑工程的手续就可以了。 住持人选要报市宗教局，并抄报省佛教协会，主要是做一个资格审查。只要尚清师傅有足够的从教时间和佛教修养，问题就不大；因为主要还是看县里的意见。 云留县只有守望寺这一个佛寺，所以，住持的人选也只能从外面引进。姚松韵要郑斌尽快把尚清和尚云两位师傅的情况报上来。 第二天，姚松韵告诉孙一哲，他已经跟县委钱书记c市委统战部和市宗教局都汇报了，他们都表态支持郑斌重建守望寺。 关于住持的人选，市里表态，请县里把关就可以了。 钱书记明确表示，既然郑斌出资重建守望寺，那就应该尽量尊重他的请求。这实际上等于是认可了尚清师父。 姚松韵说，他已经和郑斌联系好，明天他将会去守望寺会见尚清师父，并且会告诉西集乡委乡府，请他们全力支持重建守望寺的工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做你的女人 因为县里出面，也因为对自己有益无害，西集乡很爽快地把整个守望山都划给了守望寺。 此前，守望山是座荒山，没有人农耕畜牧；但如果有人在山上农耕畜牧，守望寺也无权禁止。现在把整座山划给了守望寺，其他的人就不允许在山上农耕畜牧了。 郑斌请牡丹市建筑设计院古建筑和景观设计室，为重建守望寺做设计。 根据尚清师傅的想法，郑斌提了几点要求： 整个寺院的建筑要依山而建，规模要适当大一点，要考虑到今后僧人的增加； 建筑风格的主基调是庄严，但周围可以做一些景观，让香客们可以随意休闲； 要设计一个大的地下室，以便摆放坐化缸； 藏经阁要按图书馆设计，方便僧人研习佛经。 郑斌又请来牡丹市第二建筑公司古建筑分公司的工程师，跟他们商讨在施工期间，4位师傅的坐化缸如何安排。 几位工程师商量后提出方案，施工时会先做地下室；在做地下室时，那间砖瓦房不拆掉。等地下室修好以后，把坐化缸移放地下室，然后再进行地面施工。 郑斌安排人去接师兄尚云师傅，他陪尚清师父到牡丹市大莲华寺挂单。 大莲华寺在牡丹市郊，寺内树木葱茏，庙宇庄严。 两人来到客堂，有僧人来问：“老菩萨，来有何事？” 尚清合掌答曰：“打扰常住，挂上一单。” 僧人向客堂内高声说：“知客师慈悲，有老菩萨来挂单。” 知客师为寺庙里负责对外接待的僧人。 一位中年僧人出来，是为知客师，请尚清和郑斌坐下。 知客师问：“老菩萨远来何处？” 尚清师父答：“顶礼知客师傅，贫僧自雪松省来。” “衣钵常住何处？” “暂栖无名小寺。” “雪松省离此处2000多公里，山水阻隔，老菩萨行的辛苦。” “有山即有水，山水相连，阻而不能隔。” “老菩萨德行高深，为何栖于无名小寺？” “彼时乱世，境况窘迫，得一善人救助，于小寺栖身，苟延残喘。” “老菩萨此来为悟道还是云游？” “悟道”喻指长住。 “知客师傅，贫僧此来暂住，俟守望寺复建，即去彼寺。” “重建守望寺？” “知客师傅，慈贤师傅已经圆寂了。” 知客师一惊，随即合掌：“善哉。善哉。”接着说：“请稍坐。”便匆匆离去。 一会儿，知客师陪一老僧人来。 老僧人双手合什作礼：“尚清，远来劳顿。这位小施主即是尚善？尚云呢？” 尚清师傅起身，双手合什作礼：“普元大师安好？这位就是徒儿尚善。尚云过几天就到。” 郑斌也起身站立，双手合什作礼：“普元大师好！我是尚善，俗名郑斌。” 普元大师问：“重建守望寺谁主持？” 尚清师父答：“徒儿尚善主持。” 普元大师探询的眼光看着郑斌。 郑斌说：“普元大师，徒儿在云留县开有一个铅锌矿。” 郑斌简单介绍了一下重建守望寺的准备情况，并说，县里已基本同意，请尚清师父做新守望寺的住持。 “尚清，请到方丈室喝茶。” 郑斌把尚清师父安排好以后，便离开了大莲华寺，回到正大矿。 几天以后，尚云师兄到了，亦去大莲华寺挂单。 设计院拿出了设计草图。郑斌把设计草图拿给普元大师和尚清师父看。他们提了一些意见，设计院做了相应的修改，完成了设计图纸。 因为有县里的支持，各部门的手续都办得非常顺利。建筑公司可以进场施工了。 矿上的新办公楼正式启用了，职工宿舍也建好了，只是还暂时没有人住。 矿上建了两栋带有院子的小楼。一栋楼上住着高会计和柳青，郑斌住在楼下。刘民水夫妇住在另一栋楼，楼下给张冬留了一间房。 张冬已经到合章县甸水乡树头村组建正明公司，正在办理相关手续。正明矿和正大矿已经收到省地矿厅关于矿产开采权的正式批文。 正大矿也重新做了工商登记，注册资金从300万元调整为3000万元。 郑斌用便宜的价格，把大里山铁矿闲置的原来4号井的生产线买回来，用于正大矿新开的矿井。 从意大利进口的冶炼设备生产线也已经到货，厂方派出的工程师正在指导矿上的工人安装，估计再有个把星期就可以试车，试车成功就可以生产了。 春节以后，高原药业的股票稳步上涨，政府扩容的步伐也超快，市场已经显出疲态。 郑斌清空了所有股票，并且告诉他认识的那些人，要他们全部清空高原药业股票。这一把，他们大赚。 郑斌平均的卖出价在27元多。剩余的300多万股，没有成本，也不需要再跟刘民水c张冬分红，除掉手续费，郑斌净赚了6000多万；加上春节前赚的，这一笔，郑斌真的赚到了1个亿。 郑斌很高兴，找到大矿，股票又赚了一个亿，穷小子翻身成了富翁，怎么能不高兴。他请刘民水夫妇和张冬c高会计c柳青到县城去大吃一顿。 刘民水夫妇和张冬也高兴。他们跟着郑斌，一腔热血，从深圳到云留，没一点犹豫，但能不能赚到钱，并没有十足把握。现在梦想成真，生活也安定了，说明开始的选择是对的。 吃完饭，郑斌说跳舞去，高会计不想去，就直接去酒店休息。他们五人就去县城最好的歌舞厅欣欣歌舞厅跳舞。 欣欣歌舞厅没办法跟梦天湖歌舞厅比，也只有将就。好在他们几个都没有去过梦天湖，不知道好，当然也就不知道坏。 柳青一进舞厅就缠着郑斌，要他教她跳舞。柳青也会跳，只是跳的不太好。郑斌带她跳了两曲，她就跳熟练了，不会再踩脚了。 又跳了几曲，郑斌想跟何晴跳几曲，便说：“柳青，你去跟刘总c张总他们跳几曲。” “我不。我就跟你跳。” “但我想跟别人跳。” “不行。今晚你就跟我跳。” “你要限制我自由？” “就今晚限制。” “我是你老板。” “现在是下班时间。” 柳青和郑斌住在一栋楼里，早晚相见。柳青勤快，经常帮郑斌洗衣服，做房间卫生，有时还到他卧室看录像，在他面前骄纵惯了。 郑斌本想说，我要是你男人你限制我还有个道理，可又觉得这话不能说，只好说：“你个毛丫头，一点不知道轻重。” 舞池的灯光渐渐暗下，只有一束微亮的灯光照着小舞台上，一个穿着性感暴露的女歌手在唱歌。 舞池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柳青紧紧地贴着郑斌，两条胳膊搂着郑斌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哥，我要报答你。我要做你的女人。”说完，轻轻地亲了郑斌一下。 郑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青，你搞什么，你还不到18岁。” “嘻嘻，我们村里，18岁的女人娃儿都满地跑了。” 郑斌感到危险，他不能给她希望，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柳青，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能做你的男人。” “哥，我知道，我只要报答你，不会找你麻烦。”柳青像条蛇一样，重新又贴上郑斌，不算丰挺的胸峰摩挲着郑斌的胸膛，惹的他冲动暴起。 柳青感受到郑斌的冲动，腹部微微让了让，嘻嘻一笑，附在他耳边腻腻地耳语：“哥，你喜欢我。” 山里妹子，泼辣劲让男人都汗颜。 郑斌不免尴尬，二十几年的金身，会被这个小丫头破了？ 舞厅一角起了喧闹声，柳青耳尖：“哥，是张总。” 因为有事，舞厅灯光亮起，几个保安过来扯劝。郑斌和柳青也快步过去。 张冬和刘民水夫妇在一起，另外有几个人在拉扯一个女人，好像是要那个女人跟他们走，那个女人不肯。 “怎么回事？”郑斌问张冬。 张冬说，他刚进舞厅时，就找张桌子坐下。后来，他看见另外一张桌子有个女人好像也是一个人，就过去邀她跳舞。 她的舞跳的很好，有时跟他跳，有时跟刘民水跳。休息时，四人就坐一张桌子聊天。他们只知道她姓宋，别的就没问了。 后来，那几个人过来，说熊少要她回去，他们好像是夫妻。但她不回去，就争执起来。并没有他们的事。 既然没有他们的事，郑斌就拉着张冬和刘民水夫妇离去。家务事，清官都难断，外人最好别插嘴。 可是，矛盾升级了。那几个人硬要拉那个女人走。那个女人挣扎，大声呼救：“救救我，你们救救我！” 显然那个女人是在向他们呼救。 何晴烈性子，见不得不平事，便转身走过去。 他们是生意人，平时不喜欢管闲事。但何晴既然出头，他们就必须跟上。 “你们放开她。有话好好说，不要暴力。” “你不要管。管了没你好。”一个黑大汉子狂妄的说。 “这是公众场所，你们几个男人强拉一个女人，还有没有礼貌？还不要我管。谁见了都要管。” “你非要管是不是？” “我管定了。” “我草尼玛的，这还来个不怕死” 话还没落音，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黑大汉子惊愕，还没来得及捂脸，又听见“啪”的一响，比前次更响。黑大汉子另一边脸又挨了一耳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家暴 黑大汉子挨了两耳光，定定神，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子，看年纪估摸还不到二十岁，但却没有青涩的感觉。 “你敢打我？”黑大汉子似乎有点不相信。 “打你还用‘敢’！你再骂我还要打。” 黑大汉子气怒，被女人打，可是奇耻大辱。 黑大汉子欺步上前，猛然出手，直捣女子门面。 黑大汉子心喜，这是他的绝活。这一拳下去，轻则破相，重则鼻梁骨断裂，甚至晕厥。如果她侥幸避开，他还有后手，连绵相击，制敌于死境。 黑大汉子拳出随即脚步跟上，一看就是练家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旁边飘过一个人影，把他的肘部轻轻一拉，他的拳头就偏离了方向。那个人影又借力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又伸腿绊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舞厅是水磨石地面，滑溜。 黑大汉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地上滑了十几米才止住。虽然没有大伤，但脸已经擦花了，血迹斑斑。 黑大汉子站起来，满脸血迹，浑身狼狈。满场的舞客哄然大笑。 黑大汉子不知道那个飘过的人影是谁，他只找那个女子。找到她，就一定能找到他。 说那个人影飘过，一点不夸张。速度之快，像风一样。 黑大汉子走过去，看到那个女子站在一个男子身边。他认定此人就是那个人。 他一言不发，猛然出拳，随之左脚迈出，右脚跟上。 在外人看来，这跟刚才的一招没有区别，实则不然。 刚才一拳，有虚有实，重点是拳。现在这一拳，完全是虚的，重点是在腿。这一腿踢出，不论踢到哪里，都能给后续的攻击制造机会。 不过，他的招数不管怎么变，那个人的招数却没有变。那人不知怎么搞的，像个幽灵似的飘到他的侧边，还是同样的招数，推他一把，绊他一下，他又飞出去了。 黑大汉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又随着惯性冲出去。这一次更惨，是在休息区。黑大汉子连续撞倒了好几个桌椅，直到撞到墙才止住。 桌上的饮料c果盘撞飞，一地狼藉。黑大汉子摔的七荤八素，半天回不过神。 这一次没有哄笑，满场的人尽皆骇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们还没有看清楚。 不可思议！ 黑大汉子的几个手下放开姓宋的女子，跑过去看他们的老大 “老大，你怎么样？” “老大，你没事吧。” 何晴拉着姓宋的女子的手，招呼说：“我们走。” 他们还没走几步，一个人拦住他们，阴阳怪气的说：“怎么，打了人就想走，没这么便宜吧？” 那人高个，健壮，面相阴鸷。一身名牌，乍看还有些气度。 “让开！”何晴厉喝。 此时，黑大汉子及手下已聚到那人身边。那人声音不大，却极威严：“给我废了她。” 那些人刚要动，郑斌站出来，档在何晴c柳青前面，大声说：“等等。” 黑大汉子有点怕郑斌，犹豫不敢向前。那人仍是阴阳怪气的问：“你有见教？” 郑斌不想惹事，自我介绍：“我叫郑斌，在正大矿工作。请问你是？” 那人倨傲不作声。旁边的手下又巴结又傲气的说：“姓郑的，你听好，这是我们熊大少，云留响当当的熊家大少熊创楷。这家歌舞厅就是熊大少开的。” 郑斌估计是个官二代：“熊先生，我们是到你的舞厅跳舞，给你的舞厅捧场，你这样拦着我们不让走，不礼貌吧。” “你把我的人打了，难道礼貌吗？” “那个汉子先骂人，还要打这位女士，我只是拦阻，推了他一下。” “是吗？”熊创楷歪头问黑大汉子。 “大少，我们请夫人回家，他们不让，还还，”后面的话，黑大汉子说不出口了。 熊创楷指着宋女士说：“郑先生，她是我妻子。我的人请她回家，关你什么事？” “如果是‘请’，当然不关我的事。他们那是‘请’吗？完全是强迫，是暴力。” “什么暴力，我们又没有打她。她不肯回去，我们只有拉她。” “郑先生，这是我的家事。暴力不暴力，你也管不着。” “熊先生，我没心情管你的家事。请你让开，我们要走。” “走？是不是也要把她带走？”熊创楷说的“她”，指的是宋女士。 “是的。”郑斌的语气十分肯定。 宋女士心头一暖。 “姓郑的，”熊创楷恼怒了，“你打了我的人，砸了我的桌椅，还要抢我的人，还想走，你倒是便宜。” 郑斌拿出一千元钱放到熊创楷身边的桌上：“熊先生，刚才我们有些冲动，对不起。这点钱，各位弟兄喝点酒。” 熊创楷瞟了一眼，轻蔑的说：“就这点？” 郑斌不想事情闹大，他看到宋女士对熊创楷的厌恶和恐惧。如果今天宋女士和熊创楷回家，少不了一场家暴。他必须要带宋女士离开这里。 郑斌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放在桌上，估计有好几千元：“熊先生，钱不多，是个意思。今天你让我们走，来日必会重谢。” 熊创楷拿起钱，在手上拍打了几下，突然把钱照着郑斌的脸面砸过来，口里骂道：“滚你妈” 话还没完，熊创楷只觉得右腿膝盖被重重一击，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郑斌踩着熊创楷的脖子，眼睛的余光看到宋女士没有一点怜惜担忧的神情，心知他们的夫妻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也就没有什么犹豫的。 郑斌厉喝：“把钱捡起来。”脚下一用劲，熊创楷疼的直裂嘴，只好乖乖的把地上的钱都捡起来，然后卷成一团递给郑斌。 黑大汉子等几人一动不敢动。 就在郑斌弯腰拿钱脚下松力的时候，熊创楷猛力推开郑斌的腿，打就几个滚，滚回到自己人的队伍里，大叫：“给我打，打死他。打死算我的。” 黑大汉子带着人朝郑斌围上来，熊创楷爬起来也围上来，他也会拳脚。 旁边看热闹的舞客都纷纷让开。 刘民水和张冬叫三个女人后撤，他们站在郑斌身边。 郑斌将两人推后：“我一个人应付就行。你们护住女人。” 黑大汉子上来就是一拳，郑斌躲过。熊创楷夹击，拳脚并出，郑斌又躲过。其他几个手下围在周围，乘空打一拳踢一脚，没有力道，不足虑。 郑斌看出，就只有黑大汉子和熊创楷能打，心中大喜，总算让他等到机会了。 郑斌跟尚清师父学佛时，师父也教他功夫，是师父这一派佛门密传的功夫。师父说，一为健身，二为自保。 师父传教的功夫也简单，只有三样。师父说，只这三样，足够一生无忧。 第一，乾坤步。按照五行八卦十二宫演变出的步伐，倏忽迅捷，变幻无穷，就是七八个人围攻，他都可以找到缝隙避开攻击。别人打他不着，他却可以到别人难以防备的地方攻其无备。 而且步伐快捷轻灵，在外人眼里，似风飘，似幽灵。 第二，泰山蹬。别人是用脚尖踢，泰山蹬是用脚底蹬，力道大如泰山。 泰山蹬最大优点，它不需像别人踢腿先要收腿蓄力再踢出，泰山蹬的腿脚在任何位置都可以直接踢出，速度更快，对方很难防范。 第三，云手。云手不是拳击，也不是点穴位，而是捏住对方的下巴关节，运用巧劲，使其下巴脱臼。 这种攻击手法不似常规，对方不知道攻击点，有云里雾里的感觉，故称云手。 下巴脱臼极其痛苦，对方马上就失去战斗力。 下巴脱臼，舌头就不受控制，不能咀嚼吞咽，也就是不能吃喝，也不能说话。而且舌头会掉在嘴外，不停的流口水。 郑斌一直按师父教的方法练功，也练的有成效，在以往的打架中实践过。唯有云手，是要把别人的下巴扭脱臼，他找不到试验的对象，从来没有实践过。 今天正好，拿这两个傻逼做试验。这两人足够可恶，而且会功夫，正是练手的对象。 郑斌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擒贼先擒王，先攻击熊创楷。 郑斌避过熊创楷一击，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还没扭，熊创楷头一扭，甩掉郑斌的手。动作慢了，第一次失败。 郑斌欺身上前，正要出手，黑大汉子一记勾拳击来。 郑斌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不愿移步避让，只略一扬头，卸去这一拳的大半力道，饶是如此，右脸还是挨了重重一击。 郑斌觉得嘴里有股血腥味，他舔舔牙齿，牙齿还好。 郑斌挨打，倒给他创造一个机会。他乘熊创楷略有松懈时，迅捷出手，却是无功而返。第二次也失败了，部位没有找准。 郑斌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熊创楷一拳先到，郑斌不及躲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左眉骨巨疼，血涌出糊住了左眼。 郑斌乘此机会，第三次出手，还是失败，力道没有掌握好。 这一会儿，郑斌很挨了几下，腰上c腿上挨了几脚，左耳部也生疼。他只能保住小腹部不被攻击。 要在平时，他完全可以避开这些攻击，还可以乘隙攻击他们。但他要试验云手，第一次难免动作迟缓笨拙，给了他们一些攻击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还想打吗 郑斌挨了几下，反而成为一个机会。那两人看见连连得手，不免轻敌，以为郑斌不过如此。 黑大汉子一拳击来，直指郑斌门面。郑斌扭头避让，熊创楷正候着，一拳正中郑斌鼻梁。郑斌向后扬头，虽然卸去一些力道，但鼻子仍是重重挨了一下，鼻血涌出，不知道鼻梁骨是否断裂。 这是他们两人经常在一起练的虚实攻法。第一波攻击不论中与不中，第二波攻击都会跟上，对方很难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熊创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郑斌第四次出手，紧紧捏住熊创楷的下巴，手臂肌肉收紧，手腕一翻，“咔嚓”一响，成功了 说“咔嚓”一响，其实没有响声，只是郑斌心里的感觉。 熊创楷痛苦地哀嚎，可只哀嚎了半声，便双手捂着下巴蹲在地上。他已经不能出声了。 下巴脱臼，舌根上抬，有可能阻塞气道，造成窒息。 黑大汉子不知道熊创楷的状况，以为他只是一般性挨打受痛，并不惧怕，凶狠狠一拳击出，郑斌避开。紧跟着他又一腿直踢郑斌腰部，郑斌不避，反而欺步上前，迅捷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运力一扭，黑大汉子的下巴也脱臼了。 黑大汉子同样痛苦地悟住下巴蜷缩在地上。 战斗结束了。 那几个手下看到熊创楷和黑大汉子痛苦的神情，知道他们伤的不轻。虽然郑斌也是一脸血迹，但明显只是皮外伤。 功夫高下立知。 “你们还想打吗？” “不不。”那几个手下搀扶起熊创楷和黑大汉子想走。 “等等。” “郑郑先生，你你还要怎样？” 郑斌上前拍拍熊创楷的肩膀：“熊创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下巴脱臼。如果我不帮你复位，我估计在云留，甚至在云随都没有人能帮你复位。你只有到省城找正骨科的大夫给你复位。 熊创楷，我不害你，我马上帮你复位。不过，你要记住两件事。 一，以后不要惹我们。不然，我再要是让你下巴脱臼，你就有可能形成习惯性下巴脱臼，说不定吃饭说话都会造成脱臼。那时，你就苦不堪言。 二，今晚，宋女士和我们一起走。以后，你不要家暴，不要强迫暴力她。否则，让我知道了，我就不客气了。 听见没？” 熊创楷屈辱的点头。 “你呢？”郑斌问黑大汉子。他也点头。 郑斌给两人的下巴复位。两人都流了一大滩口水。 “回去多喝点水。”郑斌和刘民水及宋女士等人走了。 出了欣欣歌舞厅，宋女士说：“郑先生，谢谢你。我送你上医院去。” “不用了。你怎么办？” “我回单位去。我单位有宿舍。” 宋女士情绪不高，也没有过多的讲礼节，跟他们道个谢就走了。 他们陪郑斌去县医院，医生给他清洗伤口，眉骨上缝了一针。晚上不能做检查，医生要郑斌明天再来，检查鼻梁，耳朵，口腔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回到酒店，刘民水夫妇和张冬都休息了。柳青帮郑斌洗净脸上，脖颈上，手上的血迹，又说要帮郑斌洗澡。 “你开什么玩笑。”郑斌坚决拒绝。 “你负伤住院时，不都是我给你洗澡擦身子。”柳青不屑，撅起嘴，“老封建。” “你赶快回去睡觉去。”郑斌进卫生间，关上门，锁住。 他们来时就打算晚上住酒店，都带了换洗衣服。 郑斌洗完澡出来，柳青还坐在他床上看电视。 “你还不回去睡？” 柳青不答话，摸摸郑斌眉头是包扎的纱布：“还好，没有打湿。” 郑斌有点感动。 柳青笑说：“哥，你是英雄。”说完，踮起脚，轻轻亲了郑斌一下，转身轻盈盈地走了。 郑斌兴奋，一时睡不着。不是为柳青，是因为他今天试验云手成功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清好行李，退了房，刚出酒店，就见酒店门口停着一辆警车。熊创楷指着郑斌大呼：“就是他。” 一位警察大声叫：“站住。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郑斌火起，追过去要打熊创楷。熊创楷跑到警察身后躲着。那个警察抡起警棍打郑斌。郑斌一闪，绕过警察，一脚踢起，脚尖堪堪抵住熊创楷的下巴停住。 再往前一点，熊创楷的下巴就碎了。 熊创楷当场就吓尿了，裤子裆部全湿了。 几个警察看呆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他们明白，郑斌没打算真打，不然，两个熊创楷也完了。再看熊创楷的狼狈样，才知此人只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根本就惹不起事。 警察的态度也变了：“这位先生，有人举报你昨天晚上在欣欣歌舞厅打人闹事，现在请你跟我们回所里说明情况。” 刘民水他们围上来 “昨天晚上是这个姓熊的先动手打人，你们看，把郑斌的眉骨都打破了，还缝了针，差点伤了眼睛。” “你们做过调查没有，怎么只听一面之词？” “昨天晚上他们打我们的时候，你们警察在哪里？” 郑斌做个手势制止他们：“你们别说了，我跟他们去派出所。你们回去吧。” 警察也还客气，没有给郑斌戴手铐，郑斌坐进警车。熊创楷想走，被警察叫住：“你也一起去，协助调查。” 熊创楷很意外，他原想整郑斌，叫来的几个警察都是平时的酒肉朋友，没想到他们翻脸不认人，居然叫他也去协助调查。 他现在裤裆都是湿的，到派出所丢人就丢大了。再说，到派出所调查问询，事情就明白了。岂不是他整郑斌没整到，反倒把自己给整到了。 可他又不能不去，只好怏怏的上了警车。 警车一走，刘民水说：“何晴，你和高会计c柳青在酒店大堂休息一会儿，我和张冬去找王宝力。” 柳青说：“我也去。我认识王所。” 刘民水跟王宝力说明情况。王宝力笑：“很能打嘛，先关他几天再说。” 柳青急了：“王所，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是他们欺负我们，先打我们。你也不分个是非。 医生还要郑斌今天去做检查，看看骨折了没有。要是耽误了治疗，你陪不起。”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就治安裁决他15天。” “我告卫局长去。”柳青听不出王宝力是在逗她，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难得一片真情。 “怎么，要哭了？” “哭我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哭。”柳青赌气说。 “好啦好啦，做完笔录就会让他走。你可别在我这里哭。” “真的？”柳青破涕为笑。 “假的。” 邓玮到乡里办公事。事毕，邓玮到正大矿，拿出20元钱交给郑斌，说他在乡里听说郑斌要重建守望寺，这20元钱是他和许琴随喜的。 郑斌叫来财务上的人，在功德簿上记下了邓玮和许琴两人的姓名及随喜金额。 邓玮说：“郑斌，这件事很热闹。乡里面都知道了，可能很多人都要随喜。要不了几天，县里也会知道。” 郑斌很兴奋：“邓队，我没想到这件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仅乡里的干部，还有好多村民都表示要随喜。 开始我只是跟矿上的中层干部说，这是一个机会，你们随喜也是一份因缘；钱不在多少，在于一份心意。 我的初心，是把我师傅和师兄接到身边。我家乡条件太差，饭都吃不饱。我只是希望师父c师兄在这里生活好一些。 现在看来，这里民众的佛教情结比我家乡那里要好很多。” 晚上，许琴来电话，首先说她的股票已经卖光了，赚了钱，要谢谢郑斌。接着就问：“郑斌，重建守望寺，现在随喜的人有多少？是不是每个人都记在功德簿了？” 郑斌奇怪，不知道许琴问这些干什么：“许姐，随喜的人估计有几十人，都记在功德簿上。我要求他们，凡是来随喜的人，不论钱多少都要记下来。 以后守望寺建好了，我会在寺外立一块功德碑，刻上所有随喜人的姓名。” “郑斌，你建守望寺是不是缺钱？”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用随喜的钱来建守望寺？” 郑斌很生气：“许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我怎么可能指望随喜的钱去建守望寺。假定每个人都随喜10元钱，1万个人也就是10万元，够什么用。” 那时省城的月工资也就是200元，县里月工资只有100多元，每个人都随喜10元钱是不可能的，一些村民随喜也就是1元2元，还有几毛钱的。 郑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要用随喜的钱去建守望寺。 “郑斌，既然你建守望寺不缺钱，那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即停止收随喜的钱。你可以在守望寺外面放一个功德箱，有人想随喜，就请他们把钱直接投进功德箱。 你们不要再去记录随喜人的姓名等情况。 你们现在已经收到的随喜的钱，最好退还给他们本人，请他们直接投进功德箱里去。邓玮给你的随喜的钱，也麻烦你帮我们投进功德箱里。 你们把钱退完以后，那个功德簿也烧掉。” 为什么？郑斌大惑不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不能太善 随喜在佛教里就是布施。寺庙重建是一件大事，无论信不信佛，随喜都是老百姓心中的愿望，是对佛教的尊敬和景仰，希望保佑平安。 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文化，有什么不对吗？ 随喜的人记在功德簿上，刻在功德碑上，也是通常的做法，许琴为什么要反对？ 自己重建守望寺是办理了所有的正规手续，绝没有违法违规的事情。许琴在法院工作，她反对的理由呢？ 听许琴的口气，这是一个严重的事情：“许姐，为什么？” “郑斌，邓玮回来跟我说，你们那里随喜的人很多，还有附近的村民。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担心你们以后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我们国家法律不健全，对于随喜这种钱的性质没有明确的法律界定。 一般认为，随喜属于捐赠，而且是自愿的，比如到寺庙进香，会往功德箱里投点钱，这就属于捐赠。 但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正是守望寺重建的时候。以后可能会有人说，我当时投的钱是投资，不是捐赠。 现在守望寺很穷，没人会想到这些事。我听邓玮说，守望寺设计得很好，今后很可能香火会很好，香火钱不少。 到那时，会不会有一些无赖混混盯上了这笔钱，还可能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说不定会煽动周围的村民闹事，跟你们扯皮，说他们当时投了资，并且有你们的功德簿和功德碑作证，要求在守望寺里享有他们的权益，也就是分香火钱。 如果出现这种局面，你怎么应对？” 郑斌惊出一身冷汗。他承认许琴的担心很有道理。 许琴和邓玮都在政法部门工作，专门跟坏人c恶人c无赖之人打交道；他们见过太多的阴暗面和各种无耻下流龌龊的手段，知道这里的人心和人性：“许姐，法院不能主持公道吗？” “郑斌，我不是说过吗，法律没有明确的界定，法院处于无法可依的状态。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状况，法院很可能会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判决村民的请求合理。 因为政府方面最怕农民闹事，而不怕你们这些不闹事的有钱人。所以县里会要求法院照顾农民的情绪，平息事态。 如果让那些随喜的人自己往功德箱里投钱就不一样了，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某人往功德箱里投了钱没有，也不能证明那个人投了多少钱。 对于完全没有证据的诉求，法院不可能支持。” “许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郑斌，也可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会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但是，防范总比不防范要好。一事当前，先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尽可以把人心估计的恶一点，贪婪一点，不能太善。” “许姐，我记住了。” “不能太善”是专门针对郑斌说的，他的法号“尚善”。 郑斌随即安排人把已收的随喜的钱全部退还，并做好解释工作。又在守望山下放了一只功德箱，请施工队代为照看，晚上收起来。 施工队负责人请他们放心，他保证功德箱完好：“我会跟我们的人打招呼，谁要是敢昧功德箱的钱，天打雷劈，路死街埋。” 李红是饶佳云的亲戚，过几个月才满16岁；初中读完以后就辍学了，在家里帮父母亲做农活。 郑斌跟饶佳云说，想给白雪找个小阿姨，饶佳云就推荐了李红。 郑斌把白雪的情况告诉了李红。李红很兴奋，因为要到首都北京去了，但又有些担心：“郑叔，我笨手笨脚的，我怕白阿姨不喜欢我；而且我不会照顾小毛毛。” “李红，你不要担心。白阿姨是很宽厚的人，她不会责怪你。 你在那里事情并不多，主要是照顾小孩。坐月子期间，白阿姨的妈妈会来，你多跟着学一点。 总之，你要勤快一点，见事做事。等白阿姨的小孩儿大了，你就回来，在我们矿上做事。” 在矿上做事，是李红的心愿。 郑斌又告诉李红，会有一个叫史倩莹的阿姨到火车站接她，史阿姨会举一个写有你名字的牌子，她会把你送到白阿姨家。 郑斌已经跟孟玉春的妻子史倩莹说好了，请她去接李红。 郑斌给严骐和景帆找的保姆，是矿上一位职工的母亲，姓王。 王阿姨今年还不到50岁，身体很好。她听说是个大领导的家，家里三个人又都是成年人，活路并不重，就很愿意去做，可以赚一份工钱。 郑斌请赵广路吃饭。上次他请赵广路帮助收藏那批佛经，赵广路相当给力。当时匆忙，来不及谢谢，所以请他吃饭，并且备了一份礼物。 赵广路说郑斌你来的正好，正想找你说点事。两人也没有外出，就叫食堂做了一个火锅，还有两个凉菜，两人就在赵广路的办公室里边吃边聊。 赵广路说：“郑斌，现在部队很穷，为了支援国家建设，军费压减得厉害。前些年，干部的军装还要自己出一部分钱。 有一些早年随军的家属，农村来的，也没什么文化，地方上安排不了。以前在家属工厂工作，现在厂子也垮掉了，没有一分钱的收入，日子都难得过，干部的思想情绪也受影响。军心不稳啊。 下边连队的伙食标准还是几年前订的，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战士们一个星期才能吃到一次肉，万一要打起仗来咋咯搞。想给战士们提高伙食标准，没有钱啊。 还有营房建设，也是被一个‘钱’字难住。分区早就想盖干休所，也是没有钱整不起来。离退休的干部不能进干休所，他们的住房就腾不出来，新上来的干部就没房安置。我愁得恨不得上吊。 还有医药费，尤其是离退休老干部的医药费，一拖几个月不能报销。老干部意见一大堆，我们在职的心里也不好过，谁没有那一天！ 现在指望上面拨钱是不可能了，国家有困难，军费紧张，我们也理解。 我们现在提的口号，还是领袖的那句话，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像延安时期九旅南泥湾开荒一样。” “司令员，你们不是也在搞生产经营吗？我看到那个军营里堆着那么多货，你们做了这么几年，也应该赚了不少钱，情况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吧。” “郑斌，那些货看着热闹，实际上赚钱有限。各分区都是省军区统一进货，大家的货都比住了，所以销售并不好。加上我们这里是内陆省份，经济也不发达，有货没人要。” 郑斌不明白，赵广路跟他倒这些苦水为什么：“司令员，您准备怎么办？” “郑斌，我们联手一起做。” “做什么，走私？”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就是可以进到免税的货。” 郑斌想了一会儿说：“司令员，我和你们不一样。 你们做这种事，是为补充军费不足，有个道理。但我做就没有道理。 你们有上级领导，天塌下来，由他们去顶。可我的这方天要是塌下来，谁替我去顶。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有矿山，是铁打的营盘；你们不同，做的不好，换个地方就是了。 我做这种事风险太大。” “郑斌，你现在已经在做了。” “哪有啊。” “你的那套进口的冶炼设备不是吗。” 郑斌笑起来：“司令员，你是真要拉我下水呀。” “郑斌，生意人怕风险是很正常的，但这个事没有风险。 我们合作，你负责进货，我负责过关，然后把货放在正大矿那里销售。你说你有什么风险？ 最大的风险就是过关。 我们做这个事跟有关方面都打过招呼，有默契，他们不会过问。 就算有麻烦，只要你是为我们做事，在香樟省这个地界上，我们都能替你摆平，保你平安。 郑斌，我说的是‘我们’。 国家有困难，军费不足，我们做点生意自已养自己，也是为国家减轻负担，是好事。你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话这样说，郑斌觉得应该有个态度：“司令员，我知道，我们合作会有钱赚。从内心讲，我愿意合作，只是事发突然，我还要再想一想。 我跟您表个态，只要风险可控，我能承受，我一定跟您合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合作走私 郑斌细想，多少有些不理解，以赵广路这种身份，为什么会屈尊来找他？生产经营是公家的事，督促下面的人做就行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上心？ 郑斌想，是不是赵广路私人想赚些钱？ 郑斌想错了。这件事，赵广路要考虑的，不是自己赚钱。 省军区的司令员快要退休了，赵广路今年也五十出头了。 那时军队也强调干部年轻化。有个说法叫“团师军，三四五”，即是说，团级干部30岁，师级干部40岁，军级干部50岁。 所以，赵广路在全力活动，想当上省军区的司令员。如果这一次不能上去，别人上去了，等过几年，他的年龄过了，就有机会也轮不到他了。 赵广路也找了关系，那个人也答应帮赵广路。但那人毕竟不能一言九鼎，所以他跟赵广路说，要有一些好的工作表现，这样他说话的分量就会重一些。 说到工作表现，赵广路就为难了，他很难做出什么特别的亮眼的工作表现。 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战争。省军区又是地方部队，没有演习演练的任务，主要就是做双拥和征兵工作，不可能做出什么特别的成绩。 生产经营这一块，赵广路也下了很多功夫，但成效不大。因为是省军区统一进货，货一样，成本也一样，他很难超过别人。 军人做生意还是差一点。他们可以凭借权力过关，但在货物销售上，那些军人不可能放下架子去推销。 开始时物资紧俏，生意好做。后来，全国不知有多少部队走私汽车钢材等物资，生意就大不如前了。 赵广路很苦恼。他知道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少，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关系，很难说谁有特别的优势。这个时候，就要拼表现了。 可是，要有好的表现，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郑斌。 在第69章里，郑斌为柳刚当兵的事找他。当时，也不知为什么，他就带他去军营看了他的那些走私物资。那时他就朦朦胧胧有一个想法，如果找一个商人合作，会不会让生意有所改观？ 后来在第72章里，他到正大矿去，郑斌对他的生意说了两条意见，他心里的想法明确起来。 再后来，郑斌又建议可以进口成套设备c工程机械等，他就决定在冶炼设备到位以后，就跟郑斌谈合作的事情。 冶炼设备的顺利进口，让他有意外惊喜，也看到了郑斌的做事能力。 他专门找黄炳德了解郑斌。 黄炳德告诉他，郑斌刚来，做生意到底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但他认为郑斌是一个真诚可靠的人，而且他感觉到郑斌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黄炳德对郑斌的评价让赵广路印象深刻。 他拿出一张纸，用笔在中间画了一条线，左边写“郑斌的长处”，右边写“郑斌的短处”。 赵广路想了一下，在左边写下：懂生意。有资金。有进货渠道。 右边写什么呢？他想了一会儿，写下：生意能力未知。 这句话有点虚，它表达的是赵广路对郑斌的感觉，不是缺点；可他一时找不出郑斌的缺点。 他决定跟郑斌合作，虽然不能预知结果，但总要试一试。 试，就有机会；不试，连机会都没有。 郑斌很看重这件事。 因为历史原因，我们国家机电产品的进口关税很高。从1984年海南汽车走私到现在很多部队都走私汽车，说明汽车关税很高，逃税利润巨大。 军队有能力搞到走私汽车，却没有能力给走私汽车上牌照。如果走私进口成套设备c工程机械就不存在上牌照的问题，销售上没有制约，而且利润会大于汽车。 跟军队合作，肯定是一个赚钱的生意。但其中有没有风险，有多大的风险，郑斌心里也没有底；不把这些问题弄踏实了，他就迈不出这一步。 郑斌请黄炳德吃饭，把赵广路跟他说的事都告诉了黄炳德，并征求他的意见。 黄炳安笑笑：“昨晚赵广路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还要我做你的工作。 郑斌，我不当说客，我只站在第三者立场，给你一些客观的意见。 走私缉私，主要是海关的事，如果要抓捕人，就会要公安部门出面。 以军队做事的风格，他们既然要大规模地做这样的事，不会不给海关做工作。只要海关无事，公安局也就无事。公安局哪里知道谁走私，谁偷税。 至于边防武警，本来就跟军队是一伙儿的。 再说，你只是销售，顶天也就是个销赃的罪，能有什么。 这事大有来头，相关执法部门都心知肚明，不会去较真。因此，你承受的风险，就算有，也大不到哪儿去。 老赵是军人，耿直，做事格局大器，但并不擅长生意。我个人认为，你们合作是很好的搭配。 老赵事前问过我，我说，在云随市，你是最佳不二的选择。 如果你们合作，利益与共。你的风险，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们的风险，他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黄炳德吃了几口菜，又说，“郑斌，走私贩私肯定是违法的，但军队的实际困难也要解决，有关部门也只有睁眼闭眼，不好去硬性禁止。 军队中现在有一句话叫‘生产自救’，实际上就是军队支援了国家建设，国家对军队的生产经营活动网开一面，以作补偿。 军队走私也是个阶段性的事情，现在不管，只是为补军费不足，不可能允许长期走私违法；毕竟军队是打仗的，国家的法律也要维护。 机会也是有时效的。” 赵广路与郑斌合作的事，也给了黄炳德启发，他也在考虑一些事情。 郑斌心里踏实了，他听出了黄炳德话语中的意思，是提醒他要抓紧。 郑斌去云随军分区找赵广路商讨细节问题。 赵广路已经有个方案，郑斌没有不同意见，只是嘿嘿一笑：“司令员，就按您的方案办。以后司令员发财了，把方案修改一下，多给点油水我们。 我们是小，你们是大，小的跟着大的走，不占点便宜也不像啊。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心情的问题。” 赵广路大笑：“郑斌，你的话说得堂皇，‘不是钱的问题，是心情的问题’；你占了便宜你心情好，那我们吃了亏，我们的心情在哪里？ 我们合作，就要坦诚，吃亏占便宜，都在一个锅里。再说，我们是公你是私，能让你吃什么亏。” 停了一会儿，赵广路又说：“郑斌，做生意，眼光宽广一点。戏里说‘堤内损失堤外补’，我也不是给你什么承诺，只是告诉你，这条路走下去错不了。 别只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的那点子收成，能有什么格局。” “司令员，我可以在利润里给您留一块儿出来。这一块，您看是留在香港，还是留在国内？” 赵广路楞了一下才说：“能行吗？” “司令员，留在国内肯定没有问题，但我觉得还是留在香港更好一些。 如果您同意，我可以设法安排您夫人到香港去，在香港设立一家公司，这块利润就留在那家公司里。” 赵广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郑斌，你对方案还有意见没有？” 这表示赵广路已经同意郑斌的安排了。 “司令员，我没有意见。” 回到云留县，郑斌请卫国和邓玮吃饭。郑斌把与赵广路合作的事说了，请卫局帮忙车辆上牌照的事。 卫国说：“黄局已跟我打过招呼，这事可以做，过几天我会安排。 到时你直接找交警队胡队长就行了，只是跟胡队不要说太多的话。” 郑斌点点头，然后把利润分成的安排说了，卫国和邓玮都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少不了浪漫和温暖 江蓝来电话，未说先笑：“郑斌，你父母出名了，连带我脸上也有光；县里的人都说我做了一件好事，把房子让给了一户好人家住。” 郑斌的父母借住在孙一哲的房子，开始还挺新鲜，到处转着玩。时间一长，就觉得闲得心慌。劳作惯了的人，不劳动劳动就不舒坦。 他们就开始扫自已住的这个单元的楼道，从四楼扫到一楼。然后又扫其他单元的楼道，再然后又扫院子。 孙一哲的房子在县委家属院，那里的卫生是县委行政科出钱，请县环卫所派人清扫，一周一次。 县环卫所也是铁饭碗，做事哪里会认真。扫地像是鬼画符图，也不洒水，膨扬起的灰尘迷眼呛喉咙；旮旮旯旯的地方视而不见，楼道里一个月也难得扫一回。 县委家属院的人又懒又苛，县委行政科长也住在这院里，没少受领导的训，同僚的气。 现在看到有两位老人做卫生，院里的环境日见改善，院里的人脸色也和善了许多，科长心里自然高兴。再一打听，是正大矿郑斌的父母亲，借住孙一哲的住房。 科长找到他们，希望两位老人能长久做下去，还可以给一些报酬。 郑父表示，我们不为钱，只是活动活动筋骨。 科长也不坚持，说：“那我每月给您二老送点肉蛋，算个意思。” 科长又安排人在院墙处搭个板棚，接上水管，买些扫帚c水桶等清扫工具堆放其中。 郑父又跟科长说，院里有些空地，可以围成花坛，种上花，他负责养护。 科长当然赞成，请人围了花坛，移栽些杜鹃c月季等花卉，又买些种花的工具和饼肥交给郑父。 县委家属院便有了个好模样。 郑斌知道父母的性格，一辈子辛劳惯了，不做事还不习惯。郑斌也愿意他们做点事，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母亲来了以后，郑斌陪她到香樟省人民医院看了医生。医生看了雪松省人民医院的病历，开了同样的抗排斥药。现在母亲的身体情况很稳定。 郑斌只是跟二老说，做事可以，但要适可而止，不要勉强。 进口的冶炼设备一次试车成功，现在已经出产品了。 郑斌到深圳注册成立了正光工贸公司。 在第84章里，华欣告诉他，转移定价的一个简单办法，就是在低税率地区设立子公司，把高税率地区母公司的利润转移到低税率地区的子公司。 郑斌注册的正光工贸就是专为转账以避税的空壳公司。 郑斌拜访齐友庭。 高原药业股票，锦世公司赚了钱，齐友庭个人也赚了不少。 郑斌跟齐友庭说，自己想在香樟省做国债回购生意，想借助锦世公司的牌子；或者锦世公司成立分公司由他承包经营，或者他成立营业部挂靠锦世公司都可以。 齐友庭说：“郑斌，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没有办法。国家规定，像我们这样设在深圳的非银行类金融机构，不允许在特区以外的地方设立分公司。” 郑斌有点失望，想了一会儿说：“齐总，能否这样，把锦世公司的营业执照和金融牌照，给我一份复印件。我在香樟省成立一个锦世公司营业部，每年给锦世公司交一笔挂靠费。” 齐友庭想一会儿说：“郑斌，即使给你复印件都是违规的。看在朋友份上我给你，但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拉扯上我。 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齐总，你放心。你知道我郑斌的为人，我绝不会做坑害朋友的事。 春节期间，我跟黄启明通过电话。他什么都没有，到现在也没人查没人问。 国家对国债回购交易是持支持的态度。 财政部希望国债回购交易能促进国库卷的发行。银行方面又不经营国债回购业务，无损银行的利益，所以不会有人查禁。 现在武汉c天津的国债回购交易做的很大，当地政府很支持。 我如果在香樟省牡丹市做，当地政府也会支持。 一是可以盘活沉淀的存量资金，促进经济发展。 二是可以集聚资金，形成资金流，对当地的金融发展也有促进。 只要地方政府支持，财政金融部门也支持，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郑斌，挂靠费就不用交了，免得还多出一件麻烦事。” “齐总，我会把那笔钱打到你的私人账上。” 郑斌自跟锦世公司打交道以来，齐友庭一直对他热情客气，给他提供过很多方便。他知道齐友庭给他提供复印件，也是要担风险，肯定是违规的事情。所以他愿意回报齐友庭。 郑斌没有到香港去，而是叶咏珊到深圳来了。 叶咏珊首先说，出口订单的生意做的很漂亮，赚了钱，很高兴。晏紫也特意带话，说谢谢他。 “阿珊，我也很高兴。赚了钱，你就不用再行街了。” 第56章里，郑斌陪叶咏珊行街，看到她很辛苦，完全是利用休息时间，也就只赚了几百港元。 “阿斌，你知道吗，很多大老板都是从行街开始的。” “阿珊，你不一样；你是孔雀女，不是行街的料。” “你是说我不能白手起家？” “不是。 有的人从打工仔做起，这叫白手起家。也有的人比较高，借助一个平台发展起来，这也是白手起家。 你就属于后一种，有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成大事。” “那你呢？” “我也一样，不过比你的适应性要强一点。” 叶咏珊笑起来：“蛮自负嘛。” “江湖上不说自负，说自信。” “傻佬。听你口气，像个大叔，总是有英雄情结。” “阿珊，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普通话大有长进。” 叶咏珊嫣然一笑：“我参加了普通话培训班。” 郑斌心里温暖，她参加普通话培训班一定是为了他。 叶咏珊问：“阿斌，那时深圳也有很多粤语培训班，你怎么没有参加？” 郑斌在深圳时，深圳有很多粤语培训班，收费不菲。 郑斌没有参加，主要是他在广东没有业务，在深圳说普通话就可以了。再一个，他那时没有钱，花不起那笔学费。 但他不能跟叶咏珊说这么多，便说：“阿珊，那时我又不认识你，学粤语干什么。”这话说的生硬。 叶咏珊不高兴：“蠢仔，你头壳坏去。有你这样沟女的吗？” 郑斌嘻嘻一笑：“我换一种说法，如果那时我幸福地认识了你，我一定会去学粤语。” 叶咏珊没有笑：“阿斌，你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固守自己的价值观，自我保护，自我麻痹；大男子主义，性别优越；自恋，偏执，强势；喜欢讲大道理，以领袖自居，一点也不浪漫。” 郑斌诧异：“阿珊，你今天怎么了，情感大爆发？我有这么恶劣吗？” “阿斌，我只是分析你的性格，不是说恶劣。 你的这种性格适合做生意。人要想成功，需要一定的偏执和疯狂。但凡事都有度，不能过了。 你是少年得志，难免自信心爆棚，有这种性格也不奇怪；但如果不警醒，不知收敛，不知改变，任其发展，也是很危险的，以后难有好结果。 这个世界，无论多么物质，总还是少不了浪漫和温暖。” 叶咏珊的话，让郑斌惊撼，也让他沉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从服装厂撤资 过了一会儿，郑斌说：“阿珊，谢谢你。我会认真的想一想。” 郑斌换个话题：“阿珊，我投资了一家服装厂，专门生产牛仔裤。这一次我来的匆忙，忘记给你带一条了。” 叶咏珊笑嘻嘻地说：“幸好你忘记了，不然你带来也是白带了，我不会要的。” “为什么？我从没有给你送过礼物，送条牛仔裤，你还不要。 我看你经常穿牛仔裤，你不是喜欢牛仔裤吗？” “阿斌，不是我不要你的礼物，是因为你那个偏远的地方不可能做出好品质的牛仔裤。” 郑斌想想也是。香港的服装业发达，有些还是1949年从上海迁去的老厂，而且紧跟国际潮流，当然看不上内地生产的服装。 叶咏珊问：“阿斌，服装厂你投了多少钱？” “10万。” “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三四个月。” “阿斌，我认为你应该从服装厂撤资。” “现在工厂都开始赚钱了，为什么要撤资？” “阿斌，服装行业并不好做。 国际上知名的品牌服装，都是天才的设计师创造的。在服装行业，缺的不是钱，是天才，人才。 你现在看到厂子赚钱了，别人也会看到，很快就会冒出很多的工厂，有很多的资金，很多有才华的人进入。到那时，你的生意就会越来越难做。 你是工科男，只适合挖矿，根本没有艺术细胞。趁现在工厂赚钱，赶快撤出来；等工厂亏损了，想撤也难了。” 郑斌有点气不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艺术细胞。” 叶咏珊笑起来：“阿斌，我们先约法一章：我说话你不许生气。” 郑斌无奈，只得同意。 “阿斌，我注意到，跟你说话，如果说到技术方面的事，比如财务等等，你眼睛就会放光，聚精会神，不会漏掉我说的一个字。 但要说到电影c音乐等等，你的眼神就暗淡了，心不在焉，为了尊重我做个听的样子，实际上心思早想别的去了。 再看你穿衣服，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 郑彬不服气：“穿衣服怎么了？男人哪有那么多花哨，不就是西装革履吗？ 我这套西服是国内最好的牌子，还是在国贸买的。” 叶咏珊莞尔一笑：“阿斌，一说你就生气，一点气度也没有。 同样是穿西装革履，有人看着舒服，有人看着别扭，之间的差别，其实很细微。 比如衬衣c领带c皮鞋，甚至还有袜子，色彩c式样c搭配等等细微之处形成整体形象。所以细微之处不可小看。 你看你西服下面的两个口袋，塞得鼓鼓的，哪有这样穿西服的。 那两个口袋只是个样儿。” 郑斌嘟囔：“口袋不就是用来装东西的吗，不然还浪费布料。” 叶咏珊叹气：“阿斌，这是件很精致的事，你做不来的，跟你多说也无益。” 郑斌不愿背上不懂艺术的名声，就申辩道：“我还看过《红楼梦》的。” 大学期间，受风气影响，郑斌也从图书馆借来《红楼梦》看，可是实在看不出兴趣；勉强看完，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阿斌，看和看也不一样。有人看只是浏览，看故事情节；有人是一边看一边思。用同样的时间看同一本书，一些人就会比另一些人领悟的更多。” 郑斌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他不是没有精神上的追求，只是他精神上的追求都在佛经上。对于文学艺术等，他没有多大的兴趣，当然也就不会去花心思，没有品味是正常的。 郑斌嘻嘻一笑：“阿珊，我看你就像看一本书，一边看一边思。” “那你领悟到什么？” “我在想，这本书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都没有答案，答案在哪里呢？ 我还想，这本书很美，有懂她的人吗？好比千里马需要伯乐。懂她的人在哪里呢？ 我还想” 叶咏珊显然听明白了他的话，嗔道：“好啦，别漫游了。” “你说我的领悟对不对？” “费事理你（懒得理你）。” 郑斌又把军分区找他合作走私的事告诉叶咏珊。 叶咏珊说：“现在香港有很多人跟内地的军方合作走私，赚了大钱。 如果你能和军方合作，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进货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只做好销售就行了。” 郑斌回到牡丹市，就找到黄培生，说自己生意上有一些麻烦，急需用钱，想把参股的10万元退出来。 黄培生很惊讶：“郑总，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 我原来是想半年分一次红，想到半年的时候，再跟你讲经营上的情况，账户上的盈余，然后分红。 如果你是对我有意见，我表示道歉。我还是希望跟你合作。” “黄总，你误会了。我不是对你有意见，也不是为了账目分红的事。我真的是急着用钱。” “郑总，我和你合作，从开始我就是一片诚心，从没想过要骗你。你现在就可以派你的人到我这里来查账，看我有没有隐瞒的地方。” “黄总，你真的是误会了。” “郑总，我没有误会。 你有一个矿山，刚刚又进了一套生产线。你拿这套新的生产线抵押，我就不相信贷不到10万元。以你现在的生意，借个10万元并不难。 你说因为缺钱退股，这不是假话吗。 郑总，你现在可以到厂里去看一看，我还是那句话，供销两旺。 今年年底，我也不说大话，保证你有15的回报，这是净的。现在银行贷款，要不了15的年息吧。 这么简单的账，你会算不过来？” 郑斌知道黄培生不会相信他的话。因为这种话，不可能让任何人相信。 但郑斌决心已定。 从深圳回来的路上，他认真想了叶咏珊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而且他还延伸想到，自己以后做生意，应该只在擅长的行业，不要进入不擅长的行业。 天地宽广，赚钱的机会很多。面面俱到，很可能最后是面面都不到。 所以他这次不仅是为了撤回投资，更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教训。 虽说10万元不多，但也是一种投资，不能把自己的投资习惯搞坏了。 郑斌没有办法顾及黄培生的感觉，他知道他这次是彻底得罪了黄培生。 黄培生并不缺10万元，只是郑斌突然提出撤资，他一时接受不了，脸面上有些搁不住。 现在工厂产销情况很好，照这样发展下去，一年就可以收回投资。既然郑斌不愿意说实话，那就让他撤资吧。没有别人分红，岂不更好。 随后两人签署了一份撤资协议。黄培生叫财务上给郑斌开了一张10万元的支票。 郑斌心里多少有些想法。10万元用了几个月，多少应该有些分红。放在银行里还有点利息。 他知道黄培生是故意的，故意不给自己分红，谁要你自己提出撤资的。 郑斌也没有理由怨黄培生。 郑斌回到正大矿，召集销售部开会。 在第54章里，郑斌召集销售部开会，任命张冬代理销售部经理，李瑞国为经理助理。现在，张冬到合章县组建正明矿，矿上就任命李瑞国为销售部经理。 原来矿上主要销售铅锌精矿石，现在，他们的冶炼设备已经正式投产。以后正大矿就不再销售精矿石，而是销售成品铅锭和锌锭，以及伴生的其它矿产成品。 这就给销售部门带来挑战。原来的销售渠道基本作废，要重新开辟新的渠道。好在那时成品铅锌锭很紧俏，常常有价无市。 在此之前，郑斌已经请范佳磊弄来一份企业名录，销售部根据名录向相关企业发函推荐产品，得到了积极的回应。销售上的压力就不大了。 郑斌就交给销售部另一项任务，就是销售走私的物资。 郑斌说：“今后，我们会有很多走私的物资，有汽车c成套设备，还有各种工程机械。我们会根据不同的产品，制定出优惠的销售政策，保证你们每个人都有钱赚。 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多跑c多钻c多用心。你们做的越多，赚的也就越多。 现在是一个发财致富的年代，我希望你们能够发财致富。” 销售人员不怕辛苦，他们最怕的就是推销的产品没有竞争力。 现在有走私物资，他们心知肚明，这些物资有着巨大的价格优势，一定会好卖。 这段时间，他们看到了正大矿日新月异的变化，对这位年轻的老板越来越相信。他们也希望，随着企业的发展，他们个人也有发展的空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开工典礼 昨天高烧，没有上传，请读者见谅。 郑斌把矿上的一大片空地用铁丝网围起来，作为堆放走私物资的货场。从公路上看不到这个货场，下了公路，绕过一个小山包，就可以看见这片货场。 郑斌在公路边建起一排四间平房，作为销售部办公室，指定由李瑞国全面负责走私物资的销售管理工作。 郑斌又在公路两边竖起巨大的广告牌，上写：销售汽车c钢材c成套设备c工程机械等。 这条公路虽然等级不高，却很重要。它联通省城牡丹市，在龚岭乡境内分为两条，向东去是云杉省芩江县，往北去是枫杨省大场县。 鸡鸣三省，咽喉要道。 赵广路安排人把军营里的走私汽车和钢材全部都转移到正大矿来，赵广路也随车来到正大矿，他对这一大片货场很满意。 郑斌跟赵广路说：“司令员，这个生意一旦做起来，就可能做的很大。”言外之意是问赵广路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适当控制。 赵广路拍拍郑斌的肩膀：“郑斌，你只管放开胆子做大，不要有任何顾虑。虽然这只是我一个分区的事，但我们分区好了，省军区脸上也有光。 我们只要把住一个原则，既卖我们自己的货，也卖省军区的货，这样就不会有问题。” “司令员，这事好办。省军区的货主要是汽车和钢材，我们不进这些货就是了。” 叶咏珊也在积极落实货源，她打电话来，说没有问题。 郑斌把外贸公司的人也叫到正大矿。 郑斌的外贸公司已经有了4名专职员工。先是调来汪本鑫，任经理；后来又相继调入贺东晖c李天如c常时顺。 汪本鑫负责省内的塑料玩具和紧固件的出口订单，另外三个人负责江浙地区其他的出口订单。 公司还有两名兼职员工，即县外贸公司的会计徐梦虹c出纳黄曼，帮忙处理财务工作。 郑斌告诉他们，在完成出口订单主业的前提下，可以销售走私物资，销售政策和正大矿销售部员工一样。这就意味着他们又多了一个赚钱的门道。 春节前，郑斌要刘民水，张冬趁回家的时候招一些人才到矿上来工作。刘民水的两个同学郭晓华c付三江，还有张冬的一个同学王海南先后来了。 郑斌要他们三人都随张冬到合章县组建正明矿业。 郑斌的发小刘贤洲也来了。 郑斌告诉他，自己准备在牡丹市设一家营业部，开展国债回购业务，想请他去负责这一块生意。如果他同意，可以在单位办留职停薪手续，然后到武汉黄启明那里见习一下。 刘贤洲很爽快地答应了。 云留县委统战部长姚松韵来电话，说市委统战部和市宗教局对守望寺重建很重视，要搞一个开工典礼。 守望寺重建工程已经开工了，但政府部门既然要搞一个开工典礼，郑斌也同意。 开工典礼有相关部门的领导参加，意味着市县两级政府重视认可，也可以扩大影响。 政府部门办事讲排场，讲隆重热烈。县委统战部专门派人来和郑斌及西集乡商讨典礼的安排问题。 县委统战部有一个大致的方案。大家对这个方案只是提了一些补充，没有更多的意见。但是郑斌提了一个问题，难倒了众人。 郑斌的问题是：中午饭怎么安排？ 典礼安排的时间是上午11点钟，市领导从随阳市来需要时间。典礼的时长约40分钟，中午要安排就餐。 按官场规矩，这餐饭很重要。 领导对你的工作是加分还是减分，差不多有一半儿就在这餐饭；酒必须要喝好，要喝趴下几个人，而且还要有美女相伴。 麻烦就在这里。 尚清师父要出席典礼，省佛教协会也会有高僧出席典礼；很可能，省佛教协会主任c大莲华寺住持普元大师也会出席。 这就有了冲突。 大师们持戒，禁荤酒；可要那些官员吃素，行吗？ 统战部c宗教局都属于清水衙门，他们就指望有个机会海吃海喝一顿。如果要他们吃素，那还不如不参加这个典礼，就在家里吃老婆炒的青菜就行了。 县委统战部来的人想了个馊主意：“分开吃，行不行？郑总陪大师们，这边另开一席。” 西集乡委书记李南通马上否定：“这样不行。 这一次是守望寺重建工程开工庆典，是一件佛教盛事。 如果桌开两席，这一边大酒大荤，省佛协的人会怎么想？如果在省里传出去，我们所有的人都难看。 而且郑总是这次典礼的主角，是他出资重建守望寺。如果他去陪大师们，这边领导喝酒，主角不在，也没什么意思。” 主角不在，喝酒寡淡。 郑斌想了一会儿说：“几位领导，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中午那一餐，大家还是吃素，各位领导和大师们一起就餐。 下午我送大师们回牡丹市。晚上我在随阳市设宴请各位领导，那时就可以随便了。” 这是目前比较行得通的办法，几个领导都表示同意。 郑斌又说：“要请几位领导跟市县领导说清楚，中午和大师们一起吃斋，晚上我在随阳市补上这餐酒。 另外也请跟市县领导说清楚，中午这餐斋饭由我们正大矿的食堂做。矿上那些师傅做荤菜还可以，做素菜不行，还请各位领导担待，将就一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开工典礼那天，市委统战部长余洪年c分管副部长唐笛书c市宗教局长贾锐c分管副局长谭均，还有云留县委副书记聂家鼎c统战部长姚松韵c副部长王俭，以及西集乡委书记李南通c乡长夏开运c付乡长丁辉都到了。 普元大师，省佛协付主任c宣平市法源寺住持慧净大师，及尚清师傅和尚云师兄均到场。 姚松韵主持典礼，余洪年c聂家鼎c李南通先后讲话，然后挥锹动土奠基，并依次到功德箱随喜。西集乡组织了一些干部群众参加典礼，场面隆重热烈。 中饭以后，郑斌送大师们回牡丹市。晚上郑斌在随阳市宴请参加开工典礼的各位领导。 郑斌首先道歉：“各位领导，今天的开工典礼很好。 我送大师们回牡丹市，普元大师要我带话给各位领导，他们很满意，谢谢各位领导。 唯一的缺陷，就是中午的斋饭做得不好。 我先自罚三杯，表示个歉意。” 喝完罚酒，郑斌又说：“各位领导，我听说这家酒楼的素菜做的不错。我今天也点了几样，请领导品尝。” 晚上的菜很丰盛，荤菜有海鲜等，素菜有素八鲜，红烧素鸭，糖醋素鱼等。 余红洪年说：“郑总，你今天花了点心思。” “余部长，您直接叫我郑斌就行了。我不敢在各位领导面前称‘总’。” 余洪年笑着说：“郑斌，一方面你信佛，还有法号；另一方面喝酒吃肉，你一样也不少。双面人生，你过的很滋润嘛。” “余部长，您这样说我，我其实很冤。 我上中学时，父亲就要我拜尚清师父为师，师父赐我法号。我跟着尚清师父学佛，但学的也不多，因为要准备高考。 即使现在，我读的佛经也不多，更谈不上领悟。 我虽然拜师，但没有剃度，也没有持戒，连居士都算不上，就是俗人一个。 不过，我很喜欢佛教，觉得佛教的精神很好。慈悲众生，广利天下，精神境界很高尚。” 佛教的话题不讨喜，酒桌上的话题很快就转到官场上的八卦。 郑斌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不时插话凑趣。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这些领导伺候好，让他们吃好喝好，然后给每人奉上一个500元的红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董言审查郑斌 郑斌在园林路盘下一间门面，上下两层，跟黄启明的一样。 郑斌在牡丹市注册成立正鑫投资咨询公司，注册资本金8000万元。公司的营业范围为，投资及投资咨询。 郑斌在门外挂上正鑫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铭牌，在室内则挂上锦世信托投资公司园林路营业部的铭牌。 园林路是一条背街，租金也不高。这里通公交车，交通还算方便。重要的是，离金平街小商品市场不远。 郑斌认为，金平街小商品市场的那些商户一定有很大的资金需求，他们在银行是贷不到款的；他们的问题是没有可靠的抵押物。 郑斌经过了解，发现金平街的商户也分好几种。 一种是前店后厂的模式，自己有生产厂。虽然厂房，甚至设备都是租赁的，但既然办了工厂，生意就比较稳定。这样的商户，风险指数就比较低。 一种是牡丹市的人，家在这里，有老婆孩子。这种人风险指数也比较低。 再就是外地人来金平街做生意的。这样的人风险指数就比较高。 金平街的贷款，可以高息短期，利润相当丰厚。只要把握住两点，贷款额度不能大；贷款展期要慎重，不允许借新债还旧债。 刘贤洲在黄启明公司见习一个星期，然后到牡丹市就任正鑫投资咨询公司经理。 牡丹汽车厂是特大型国营企业，有7万多职工，生产乘用车和商用车，还有相当部分的军品生产任务。 牡丹汽车厂并不在牡丹市，在利昌市，离牡丹市有400多公里。 郑斌认为，正鑫公司的业务要打开局面，一定要有大企业的业务做支撑。他决定，第一家就找香樟省最大的国营企业牡丹汽车厂。 财政部发行国债，说是面向全社会，但那个年代，社会上个人购买的极少，财政部门都是采取行政摊派的办法。 国营企业，尤其是效益好的国营企业，自然就会承担购买国债的硬性任务。 但这些企业买回去以后，考虑到职工的承受能力，很多企业就会只卖一部分给职工，另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由企业出资买下来。 由于国库卷不能流通，企业购买国库卷的这笔资金就沉淀下来，成了死钱。 牡丹汽车厂属于央企，承担的国债任务可能更重。 为了这次业务，郑斌特意从赵广路那里买了一辆尼桑蓝鸟的走私车，请县交警胡队长上了牌照。 郑斌要把脸面撑起来，国企讲究这个。 牡丹汽车厂与大里山铁矿还不一样。大里山铁矿只有一个财务处，下面的生产部门都没有独立的财务。牡丹汽车厂不同，在总厂下面有一些分厂，分厂的财务相对独立。 郑斌决定还是先找总厂财务部。 郑斌跟总厂财务部一个接待的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人觉得很新鲜，他还没有听说过国债回购业务这种事。郑斌跟他做了一番解释。 那人请郑斌稍坐，便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他领郑斌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挂着“副经理室”的牌子。 进门以后，那人介绍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这是董经理。”郑斌递上自己的名片，那人便出门了。 董经理看着名片：“你只有名片？”语气里透着疑惑c轻视c还有居高临下。 郑斌拿出正大矿业c正明矿业c正鑫投资以及云留县外贸公司龚岭分公司的营业执照副本原件递给董经理。 董经理翻阅时，脸上现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很快又平复了：“郑总，这些公司都是你的？” 这句话多余，工商执照上不是都标明了吗。 “董经理，正大和正明两个矿业公司，我占90的股份；另外两家公司是我独资。” “郑总，可以问你的年纪吗？” “董经理，5月份我就26岁了。” 董经理有些幻觉，他无法把眼前这个年轻人和那么多钱画上等号。 董经理绕个弯，不问国债回购的事，问正大矿和正明矿的情况，比如储量多少，销售额多少，毛利率多少等等。 郑斌知道董经理在探他的底。 郑斌按照龚岭矿公布的数字说两个矿的储量，不提新发现大矿的事。并说正明矿刚组建，还没有生产，只报了正大矿的财务数据。 郑斌介绍，正大矿不再卖精矿石，而是卖成品铅锌锭，并故意装作很随便的样子提到，正大矿花70万美金进口了一套意大利产的成套冶炼生产线。 “这么便宜？”董经理虽然不在矿业企业工作，但毕竟是在工业企业，心里大致有个谱。 “董经理，我这套设备是军队走私过来的。如果正常进口，价钱要翻一倍。” “走私！”董经理很惊讶。 别人走私都是极力掩盖，而他和他初次见面，就透出这个秘密。看他说话那种随意坦然的神态，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郑斌是故意的，故意装作无意地说出走私的事。 刚才说正大矿情况时，他注意到董经理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 他知道董经理为什么疑惑，因为从正大矿的财务情况看，仅靠正大矿赚的钱，他不可能积累起这么大一笔资金。 但他又没有办法跟董经理说清楚他的资金来源。 如果他跟董经理说是炒高原药业股票赚的钱，董经理就会问，炒股票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一扯，话就长了；而且其中很多事情，就算老老实实的说，董经理也不会相信。 比如他没有任何抵押，就找黄启明拆借了1000万，董经理能相信吗？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在编故事。 还有锦世公司的4000万是怎么贷的？用股票抵押。那么股票又是从哪里来的？顺着追问下去，他郑斌就不用在商场里混了。 可是，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就没有办法消除董经理心里的疑惑，他就不会相信你；他会认为你的营业执照上的注册资金都是虚假的。 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很多。 有些公司为了行骗，花钱找一家无良的会计师事务所，出一份虚假的验资报告，然后在工商局注册，把注册资本金做的大大的，以显示公司实力，方便行骗。 跟牡丹汽车这样的大公司打交道，如果没有相当的实力，根本就不会理睬你。但实力不是吹出来的，需要证明。 郑斌只有说出走私的事，让董经理以为，他的资本金是走私赚来的。 那时的人们都认为，走私可以赚大钱。 “军队也走私成套设备？” 董经理印象中，军队做生意比较低级，走私的多是汽车c钢材等通用物资。钢材也多是建筑用钢材，价值高的型材，板材都没有，更不用说高端的成套设备了。 “董经理，我和云随军分区合作做生意。” 董经理惊讶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了，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拢；他明白，郑斌所说的生意就是走私。 他还明白，正是因为与郑斌合作，军分区的走私生意才上了一个档次。 郑斌又说：“董经理，我们的货场就在正大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过去看一看。” 其实，这个时候的货场没什么看头，只有几辆轿车，100多吨建筑用钢材。 但郑斌必须要这样说，因为他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的那片大货场就会堆得满满的。 叶咏珊传来消息，有些货已经装船启运了。 董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郑斌，上面写着：牡丹汽车制造厂c财务部副经理c高级会计师，董言。 商场礼节，初次见面，互敬名片，以作自我介绍。 郑斌递了名片，两人谈话也有一个多小时了，董言才拿出自己的名片。这是失礼。 但对这些国企高管也不好过于苛求，他们还不太适应市场经济，其行为较多随心随性。 现在董言把名片递给郑斌，就表示他认可了郑斌。 “郑总，你为什么要搞一家外贸分公司？” 董言的意思，你已经有这么大的生意，为什么还要在县外贸公司下面设一家分公司。 郑斌告诉董言，因为外贸政策所限，只能挂靠一家国营外贸公司。 “出口些什么东西？” 郑斌说，有不锈钢餐具c手动工具c塑料玩具c紧固件c铸造件等等。 “出口额有多少？” “目前有将近2300万美元。今年还会增加一些。” 董言再一次惊撼。 他是会计师，当然知道2300万美元是一个怎样的概念；而且，有这么大的出口额，就说明在海外有生意关系，这种生意关系同样也可以用于进口。 与军队合作，进口就变成了走私。 董言开始相信郑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