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心思】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流水无情 怎凹? 他这个外来客出门从不带耳朵的吗? 她,可是连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的泼辣娘子, 好人见了敬三分, 恶人看了闪七分, 偏偏不见他脸上有小生怕怕的表情, 还左一声小野猫, 右一声娘子的吃尽她的嫩豆腐! 更凭着一只烂足环就硬要她对号入座, 嗯,像这等无耻的登徒子, 她真该拿刀砍了他, 好让他知道没事别乱作白日梦, 否则小命休矣,本以为他终于知道“难”字怎幺写, 击鼓退堂时,谁知却是她一连串噩梦的开端, 而且,他竟然还莫名其妙的说要亲口杀了她, 因为她是他此生唯一最大的弱点! 天哪!他是得了妄想症吗 楔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新生 陌上柳絮翻飞 疑是情缘未了 痴心晃然翩舞 却为君独消磨 天好蓝、好亮,绿意如茵,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直熏人yù睡。可是这样的温暖,却没有感染到那木然坐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大约十七岁上下的年纪,虽然不算绝色,却也生得清艳动人,上身破旧的衣裳依然掩不住她秀丽的容颜!但她的神情却如槁木死灰,一双漆黑如点星般的明眸呆滞的看着遥远的地方,三魂七魄像失了一半,幽幽茫茫,如人间一缕孤魂。 宋玉雁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低声对丈夫道:“松哥,都这么多天了,她连一句话都没讲过,看起来像没了魂的人似的,你说,她会不会是个痴儿?” 范云松犹豫的看了女子一眼,也低着声道:“应该不是吧!她虽然举止木然呆滞,又不说话,可一些生活细琐之事都还能自己打理,应该不是天生痴傻;我看,她可能受到什么打击上时之间无法调适过来,所以才这般失魂落魄。”一身儒衣装束的他,说起话来温文稳重,谦和有礼。 “那……咱们该拿她怎么办?” “在路上相遇也是有缘,总不能丢了她不管。” “自相遇以来,总是叫她吃她才吃,叫她睡她才睡,若不管她,恐怕她……可是松哥,咱们的盘缠都快用尽了!”她虽然也心软,却不能不顾虑到现实的情形。 范云松明白妻子的担忧,心中也好生挣扎不已,沉吟了会儿,才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雁,翻过了这座山,云南就在眼前,等咱们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就去看有没有什么差事可做。天无绝人之路,总是会有法子的。” 宋玉雁看了丈夫好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松哥,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你的前程,否则以你的才识,要考举人、进士,应是没问题的。” “玉雁你说这什么话?”范云松板起脸来,“咱们自小就许了婚,夫妻本是一体,还什么你我?” “可是……”宋玉雁咬住了唇,“若非爹爹爱赌,将我卖入妓院,你也不用为了救我脱离火坑而逃离家乡,躲到这南方来……” “别说了。”范云松握住妻子的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爹已经因为好赌,积欠了一堆债而被债主活活打死;我则自幼父母双亡,现在咱们都是无牵无挂的人,到哪里不都好?况且你不是在南方长大的吗?老听你说南方的气候有多温暖,生活有多好,令我对南方也好生向往。” 如此贴心的话语,偏又说得不着痕迹,宋玉雁心下一阵感动,温柔的眼眸定定的看了丈夫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偎进他的怀里,“松哥,谢谢你。” 夫妻俩并着肩,絮絮的谈起心来。而那坐在十尺之外的女子,依然一脸呆滞的看着遥远的地方,神情木然。 与丈夫谈了好一会儿的话,饭也刚好炊熟,范云松先到外头打水,而宋玉雁则走向那女子,“妹子,该吃饭了。” 叫她一声,不过是出自礼貌,她也不期待女子会有所回应。这一阵子相处下来!她早就知道,若她不将饭盛好放到她的手中,她也不会主动过来吃饭。 她转过身正要去盛饭,突然听到一个细微清冷的嗓音微带困惑的道:“柳絮?” 宋玉雁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来,竟看到那向来呆呆坐着,动也不动的女子,眼光像追着一团小小的棉絮飘了过去,木然的神情里也掺了些许奇怪的感情。 宋玉雁无暇分辨那是什么情感,倒是因为她终于有了反应,忍不住又惊又喜的道:“那不是柳絮,是蒲公英。” “蒲……公……英……”女子跟着念,像小孩儿牙牙学语,音调生涩。 “是啊!你仔细看,柳絮棉团较大,而且是成串的;蒲公英棉团较小,中间还有一枚黑色狭长的种子,两者是不一样的。”宋玉雁拦了一朵白色棉絮放到女子手中解说道。 女子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小棉团,呆滞的脸上微带疑惑。 “蒲公英是南方的花草,虽然小小一株不甚起眼!不过用处可大了!不仅可以当鹅儿的饲料,还可以作为yào材。”宋玉雁回想起幼时的记忆,笑道:“每逢春夏之际,南方遍地总可看见许多蒲公英的棉絮带着种子漫天飞舞,任由春风吹拂,落到别的地方,开枝散叶,开始新的生命,就好像新的希望呢!” “希望……”女子一怔。 “是呀!”宋玉雁柔柔的一笑,“新的开始可不就是新的希望吗?” 女子一震!新的开始……新的希望……她霍然握紧了拳头,呆滞的眼中注入了一股奇异的光芒。 “玉雁,我把水提回来了,你快带那位姑娘来吃饭吧!一会儿咱们也该赶路了。”范云松唤道。 “就来了。”宋玉雁应了一声!然后转向女子道:“松哥提水回来了,咱们这就去吃饭吧!对了,妹子该怎么称呼?” “我……”女子垂下眼睫,握紧手中的棉团,好半晌才道:“君莫舞。” 清澜的嗓音吐出了三个音节,女子抬起头来,呆滞的目光缓缓凝聚,在宋玉雁错愕的注视下,凝成两道湛然有神的目光。 宋玉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她清澜的嗓音不疾不徐、清清楚楚的道:“我叫君莫舞。” 第一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惊蛰 寻春梦忆君情 漫漫无际空徘徊 藏秋思问东风 一声声雨丝难依凭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 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阑,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大理地处天南,百夷杂处,四季如春,虽未如江南水乡之地人文荟萃,但岭南四季如春,无水旱之患,人民生活倒也富裕。 暮春三月,晴光方好,城内一片繁荣盛景。午时方至,正是用膳时分,酒馆林立的市集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将整座城点缀得分外缤纷熟闹,尤其是那转角处的小铺子,聚集来的人潮直可说是门庭若市。 仔细一看,那是一间小饭馆!木搭的房子,墙上漆着白漆,是典型白族的民居!只少了块照壁挡住大厅,饭馆不大,大厅内也只能容得下八张方桌,不过整间饭馆却布置得雅洁可喜,没有一般吃食铺子的油腻脏污,周边则种了一大排的蒲公英,翠绿的草上绽放着黄色小花!间辍着白色棉絮,正迎夙摇曳生姿着。 这样一间饭馆任人怎么看,也不过是间平凡不起眼的小馆子,就连饭馆的名字也平凡得很,就叫“安来饭馆”,写有店名的木牌子挂在大门右侧,牌子长仅盈尺,若不仔细瞧,还真会教人给忽略了。 在大理,像安来饭馆一般的小铺子没上千儿!也有百来个,可偏偏安来饭馆的生意却好得出奇,大厅里挤满了人不说,客人还由店门口一路排到大街上,尽管骄阳肆虐,人人挥汗如雨,排队的人潮却不见短少,这样的盛况,不知恨煞了一旁多少的店家。 排队的人潮因为无聊,前后jiāo头接耳的闲谈,也有人捺不住饿的抱怨起来--“安来饭馆今儿个的生意还是这么好,想吃个饭,也不知要等到几时。” “就是说,我都排了两刻钟了,前头的人还这么多,还不知要多久才轮到我哩!” 被人潮挡住店面的胖胖店老板探出头来,堆着一脸勤的笑道:“真不耐烦等,就索xìng别等了,咱们店里的东西一样好吃便宜。只要客倌您来!马上就有饭菜吃,省得被中午的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岂不更好?” “那可不成。”两个客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我们是冲着君掌柜的手艺才甘心在这边等的,都等了这么久,哪有没吃到东西就走人的道理。” “君莫舞那里卖的不过是米线、饵块、卷粉这几样,这些东西我们店里也有,客倌们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瞧这情况,两位元客倌还有好一会儿要等呢!” “同样是米线,君掌柜做的就是不一样,她的米线有嚼劲,又爽口,料也下得实在,就算等再久也值得。” 胖胖店老板拉客不成,脸便沈了下来,“你们爱等就去等,可干嘛挡着我的店口,去去去,我的店门口被你们挡着,还做什么生意。”说着便动手赶人。 一长排的队伍被他这么一赶,登时乱了秩序!排队的人们挤成一团。 “喂!你干什么?” “我的脚……哎哟!” 〔别挤我呀!” “喂!陆胖子,你干什么?”一名跑堂装束的少年由安来饭馆里奔了出来。 大声道。 “你们饭馆的客人挡在我的店门口,我赶人不成吗?”胖胖店老板陆胖子理直气壮的说,还不住的挥手赶人。 那少年叉腰道:“这路是你的啊?有写你的名字吗?我们饭馆的客人爱往这里排队,你也管得着?” 陆胖子瞪大了眼!“他们把我的店门口堵住,我还做什么生意?所以我当然管得着。” “笑话,你那间烂馆子有什么生意?东西做得那么难吃,就算倒贴我,我还不肯去呢!想要生意好,就趁早磨练好你的手艺,别一天到晚想些歪点子,到人家的饭馆厨房里偷酱料。” 安来饭馆的生意之所以门庭若市,全仗着酱料调制得鲜美甘醇,偏偏大家都尝得出酱料鲜美,却无法调制出同样的东西来。 有一回那陆胖子偷偷潜进安来饭馆,希望能够偷得酱料回去好生钻研,却正好被跑堂少年抓个正着。 在大庭广众之下丑事被抖了开来,陆胖子一张脸涨得红如猪肝一般。偏偏跑堂少年说的是事实,他无法辩驳,只能悻悻然的丢下一句,“老子懒得跟你计较。”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夹着尾巴快速的盼回自己店里。 回到店里,眼见排队的人潮仍堵住自家店门口,陆胖子又妒又气,恨声不绝的道:“那姓君的婆娘又有多会料理?还不就是米线?莫不成能变鲍鱼……” 他骂得专心,所以没听到有人走进店里来唤道:“老板。” “爱等就慢慢等,最好一个个等得头昏眼花,到时候最好别不求我!老子的东西就是喂狗,也不卖他们。” “老板。”低沈的嗓音再度唤道。 陆胖子这次总算听到了,他连忙摆上勤的笑容回过头道:“来了、来了。” 看清来人后,他不由得一怔。 进门的是两名男子,看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走在前头的那个身穿蓝衣,一张俊美的脸庞隐带邪气,衣服样式虽不华丽,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至于走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应该是他的侍从吧!瞧他冷着一张脸,就好像一具活雕像般,还隐隐带着杀气,看了就教人毛骨悚然。。他这家店往来的大都是市井粗人,眼前这位男子带得起随从,又一身贵气,照理说该往大酒楼去才是,怎么会来他这家小店? “怎么?老板不想做生意吗?”低沈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 陆胖子回过神来,赶忙又堆起满脸的笑意,“客倌可别折煞小的了,难得有贵客临门,小的欢迎都来不及呢!客倌请进。” 蓝衣男子微微一笑,迳自走进去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那黑衣男子则站在他身后,低眉敛目,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 “不知客倌要用些什么?”陆胖子搓着手,笑嘻嘻的问。 难得有贵客临门呢!他得意的眼神忍不住飘向安来饭馆。哼!生意好又怎样?姓君的那婆娘这辈子想必也等不到这么尊贵的客人进门。 “你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上来吧!” 陆胖子巴不得有这”句话,连连应是,没一会儿就张罗来一桌的吃食,诸如米线、饵块、豌豆粉、破酥包之类的云南传统小吃,满满的摆了一桌,看来颇为丰盛。 蓝衣男子夹了筷米线尝一口,剑眉微微蹙起,旋即搁下筷子,支着下巴往窗外看出去。 陆胖子可紧张了,连忙追问:“客倌怎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只尝了一口,是小店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蓝衣男子勾起了没有笑意的唇,没有搭理他,懒洋洋的眼神飘向窗外游dàng了下,长指向外一点,突然道:“那家店看来倒挺热闹的。” 由他这个座位看出去,正是安来饭馆。 只见一阵喧闹声由安来饭馆内传了出来,好像是跑堂少年不知说了什么笑话,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陆胖子勤过度的笑脸登时城了下来,“是挺热闹的。” “就不知卖的是什么,这么多人排队等着。” “还不就是一些米线、卷粉,客倌,米线不经放,冷了就不好吃,您还是趁热快吃吧!” 陆胖子不想再谈的神情已经很明显了,偏偏蓝衣男子却像是没见到般,仍继续道:“卖个米线、卷粉,生意能好成这样,这可了不起了。”声音带着赞叹。 “有什么了不起的。”陆胖子一脸悻悻然的道:“那些客人哪是贪好吃才去的,还不就是去看那君莫舞卖骚。” “卖骚?” “可不是。”一说到那姓君的婆娘,陆胖子就满肚子的怨气,“那家小饭馆是五年前那姓君的婆娘与一对范姓夫fù合伙开的,说是合伙,不过管事的全是那姓君的婆娘,从掌厨、招呼客人、算帐全都一手包办。 “一个女人家就该在家里煮饭、带孩子,她居然学男人一样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是不像话,客倌您说是不是?女人该有的温柔贤淑她都没有,泼辣凶悍倒是绰绰有余,咱们大理的人都管她叫泼辣娘子。客倌别看她饭馆的生意好像不坏,其实全是靠些上不了始面的伎俩打响了饭馆的名声,这才吸引了那么多客人。” “哦?怎么说?”视线仍是定在那木搭的小饭馆上,蓝衣男子微侧着脸庞问着。 “客倌,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君莫舞五年前在城郊开了个小茶坊,贩卖热茶、汤面给过路的客人,也不知怎地,她居然招惹了咱们大理的土皇帝楚申!那楚申向来横行霸道,专收保护费,期侮咱们这种善良百姓,没人奈何得了他。可是那个君莫舞竟拿话挑畔楚申,要与他拼酒,说是如果她输了,茶坊任他砸料她绝不说话,但如果她赢了,他从此不许来闹事。” “那楚申答应了?” “没错,一个fù道人家居然敢主动跟大男人拼酒,我陆胖子自长眼睛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偏偏那楚申没用得很,竟拼输了那姓君的婆娘,他真把咱们大男人的脸给丢尽了,” 蓝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低低的笑了起来,“君莫舞……这君莫舞倒是挺有趣的。” 陆胖子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她不过是仗着运气好罢了,一个女人真斗得过男人吗?我看依她的个xìng,早晚非惹祸不可,她甚至连县太爷的公子都得罪哩!” “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胖子迟疑了下,左右看了会儿,没有作声。 蓝衣男子会意,丢去了一块碎银道:“我不过是吃饭无聊,想听人说些故事,你尽管说无妨,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胖子接过银子,眼睛不禁一亮,喜孜孜的笑开了脸,“既然客倌想知道,小的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还不就是因为那范家小娘子!那范家小娘子跟姓君的婆娘可完全不一样,人长得既美,又温柔贤淑,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好生有礼。不过,也是因为长得太标致了,所以被县太爷的公子看上,前去胡乱纠缠。 “范家小娘子的丈夫是个读书人,就在咱们城里的私塾教书,平时不会在饭馆里。有一回,县太爷的公子趁着饭馆里只有范家小娘子在,想强行把人带走,幸好……不!该说正好那姓君的婆娘回来,看见这个情形,便趁着大伙儿都不注意的时候,摔破酒瓶,用碎瓶子挟持县太爷的公子,威胁他放了范家小娘子,还说县太爷的公子打扰了她的客人,摔坏她店里的东西,开出天价要他赔偿。 “县太爷的公子没带那么多现银,她就硬逼着人家签下借条,随后又请了城内几位耆老一路敲锣打鼓,带着借条,好不热闹的押着他回县太爷府去请罪。被她这么一搅和,县太爷也没法子向她生事,就怕落人口实,于是白白便宜了她,让她逃过一劫。” “这么听来,这君莫舞倒是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陆胖子轻蔑的道:“是客倌您大抬举她了,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辣货罢了。一个fù道人家,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蓝衣男子低着头!微微一笑,没有接腔。 君莫舞……他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样东西握在手心,目光再度转向安来饭馆,阗黑的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安来饭馆内一屋子的客人吃饭喝酒,起哄说笑,一片闹烘烘的,就连聊天都得拉高嗓门,更遑论会有人注意到隔壁店里那男子投来的目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柱子,你说,莫舞姊姊的闺名该不会是打这阙词出来的吧!” 说这话的是名少年,只见他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剥着花生,对着走过去的跑堂小二道。 “阿欢少爷,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和尚念的经文吗?”柱子一边收拾吃剩的碗碟!一边扬声回答。 “我念的是宋朝词人写的词啦!意思大抵是说,要人别太得意忘形,像赵飞燕啦、杨玉环啦!虽然曾经受尽皇帝千般宠爱,可现在还不是死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这阙词里头正好有莫舞姊姊的名字,所以我在想,莫舞姊姊的名字该不会就是从这阙词里取出来的吧!” “君掌柜的名字是词?”柱子稚气的娃娃不禁挤成一团,看来有点滑稽。 “不会吧!你若说君掌柜的名字跟帐本有关,我还信着些,可若说她跟那些个诗啊词的扯上关系,这个嘛……”他拖长了语调,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也是啦!”少年点了下头,“该是凑巧吧。”这名少年叫阿欢,是一个月前来到大理的,自称是江南人,来大理赏风景,因贪上安来饭馆的美食,几乎是每天往安来饭馆跑,其余时间则四处闲晃。 也没看他做何营生,却像有大把银子使不尽似的。但因他生得俊美讨喜,人又随和亲切,倒也没有人对他心生防备,只是当他是个出身富裕的少年公子,拿家里的钱出来挥霍玩乐。“柱子,碗盘快不够用了,快收拾些进来洗。”宋玉雁探出头唤道。柱子连忙应了声是,收拾了碗筷下去,没一会儿又提了只茶壶挨桌的添茶水。一桌桌的客人离去,又一桌桌的客人进来,碗碟似乎总收拾不尽般,忙得柱子已是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一名客人见状,忍不住道:“柱哥儿,你们饭馆的生意好成这样!君掌柜怎不多请几个帮手?瞧你忙成这样,不消说,君掌柜在后头煮食肯定更辛苦,多添些人手,工作也好歹轻松些。” “君掌柜怎会不想添人手!可请到的人不是吃不了苦,一天便跑了,要不就是记不住客人点的菜,这样丢三落四的反倒麻烦,也只好自己辛苦一点了。” “也是,想在安来饭馆工作,非得生了三头六臂不可,所以,要找到像柱哥儿这般伶俐的帮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柱子被人一赞美,心里得意极了,然而嘴里却还是谦逊道:“哪里,是客倌您不嫌弃。”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传来,“张大树、张大树,你给我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约四十来岁的fù人披散着一头头发,手里握着把菜刀,闯过排队的人潮,杀气腾腾的道:“张大树有没有在这里?” “咦?这不是张家嫂子吗?”有客人认出了那名fù人,不禁问道:“张嫂子,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fù人也不理会他,目光环视了一周,在看到鬼鬼祟祟矮身想要由后们逃出去的丈夫时,脸色勃然大变的叫道:“张大树,你有种偷腥就别逃!”菜刀一抡的追上丈夫,劈头就砍了下去。 幸亏张大树闪得够快,头一缩,菜刀由他身侧落下,砍入木桌边缘,深得可见入木七分。 张家娘子一刀未中!用力的拔起菜刀再砍。 钏圳削春连躲-显得狼狈万分,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疯婆娘,好端端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对,老娘今天就是要发疯给你看。老娘辛辛苦苦的跟了你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落得狐狸精挺着大肚子上门来跟我耀武扬威的地步!老娘今天就跟你拚了,免得受你们的窝囊气!”说着!举起菜刀又砍了过去。 张大树虽然名叫大树,但个子却干干小小,不盈五尺,反倒是张家娘子人高马大,身材壮实,再加上手里握有菜刀,不住的劈头对着丈夫一阵乱砍,张大树无法抵御,只能东躲西闪,好几次险些被砍中,幸好他身子灵活,总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却也闪得手忙脚乱,冒出一身冷汗。 安来饭馆内的客人们全都吓呆了,菜刀可是不长眼的,而张家娘子又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众人如何敢拦阻?甚至连坐在自己位子上吃饭都不敢,纷纷退了开去,就怕遭到无妄之灾。 张家夫fù一个逃!一个砍,而安来饭馆就这么丁点大,追赶之中,自是免不了撞翻桌椅,于是,碗盘碎裂声不绝于耳。 宋玉雁眉头深锁,不知该怎么办;柱子则连连喝止,却没有人理会他。 “你们闹够了没?”一个没好气的喝斥声响起,众人还没看清说话的人是谁,便见一大片黄色汤汁朝着在安来饭馆内你追我跑的夫妻俩泼了过去。 “烫、烫。” “烫死人啦!” 那汤汁还兀自冒着热烟,热度可想而知,张家夫fù被泼了个正着!烫得哇哇大叫,哪还顾得了砍人或逃跑,两人又是跳脚,又是挥手的,叫声像杀猪似的。 “你们不是闹得正火热?姑nǎinǎi就让你们火热到底。”一名青衣少fù单手擦腰,另一只手拎了个锅子,大声道。 方才众人的目光全投注在张家夫fù身上,所以没人注意到这名青衣少fù是何时出现的。 柱子一看到她,立即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叫道:“君掌柜。” 原来这名青衣少fù正是安来饭馆的掌柜君莫舞。 张家夫fù被烫得全身又红又肿,起了不少水泡,不住哀哀的叫着。 君莫舞眼睛一眯,将手上的锅子往旁边桌上一甩,“砰”的一声发出巨响,张家夫fù吓了好大一跳,登时忍痛的缩住声音,不敢再叫。 君莫舞环视一周,就见大厅满地狼藉,汤汁菜肴溅了一地,桌椅也东倒西歪,一片乱象。她眼一眯,额边青筋浮起,骂道:“你们两个好啊!吵架吵到我这里来,你们当我这安来饭馆是什么?你们家的练武场啊!” “我……我……”张大树被君莫舞的气势给震慑住,连看都不敢看向她,一脸畏缩。 张家娘子突然往地上一坐,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叫道:“你干脆把我烫死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在我面前撒什么泼?”君莫舞的眉毛连动都没动,寒着一张脸拉住张家娘子,“好啊!你想活活烫死,我就成全你,我厨房灶上的汤正滚着,你想烫死还不简单?”说着,便拖住张家娘子往厨房而去。 张家娘子吓得花容失色,拚命挣扎叫道:“不不不,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想死啊!” 君莫舞冷哼一声,松开手来。 方才还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现在却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声喊着不想死!众人见状都不禁笑了出来,就连张大树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张家娘子被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敢发作,一口怨气便转到丈夫身上,扑上去对着他没头没脑的乱打,恨恨的骂道:“都是你这个短命鬼、没良心的负心汉,我倒了八辈子楣才会嫁给你。” 张大树躲不过妻子的拳脚,被打得哀声连连,好不凄惨。 君莫舞皱起眉来!喝道:“你还闹什么闹?非把我这小饭馆拆了不成吗?” 张家娘子这才停下来,但心头仍有余怒,大声哭道:“我好命苦啊!怎么会嫁给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啊!” “张家嫂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你跟张大哥有什么误会,”一名客人忍不住问。 张家娘子根恨的道:“什么误会、魏狸精都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了,难道我会冤枉了他不成。”原来这张家夫fù本是贫贱夫妻,两人打拼了大半辈子,总算攒了家小店面,没想到张大树在手头宽裕之际,便嫌起妻子生得粗手粗脚,进而看上邻村一名长相标致的寡fù。 偏偏张家娘子不许他娶妾,张大树又惧内,便瞒着妻子与那寡fù私通,以言语哄那寡fù,说是要她忍耐一阵子就会将她娶进门。 可那寡fù也不是简单人物,被哄了几回,却不见张大树有任何动作!于是起了疑心,再加上自己又怀了身孕,今儿一早!索xìng找上门与张家娘子谈判。 张家娘子一直以为丈夫忠厚老实,勤奋可靠,哪知他竟在外头有别的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怀了身孕!公然找上门来。她一气之下非同小可,抄起菜刀便冲了出来要与丈夫算帐。 张家娘子哭哭啼啼的说出原委,心有不甘的指责着,“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我辛辛苦苦跟着他熬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攒了间小店面,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咖知道这狠心短命鬼,口袋里有了几个子儿,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竟想学有钱的大老爷娶妾! “我知道他嫌我丑,可他长得什么德行?三分不像人,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分倒像猴子,还敢妄想讨个年轻标致的姑娘!他也不撒泡队照照自己,凭他的样儿也配吗?” 张家娘子不顾丈夫连声喝止,一古脑儿将心中的不平全倒了出来,说得张大树一张脸涨得像猪肝。 众人听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然而,在听到张家娘子那句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猴子时,眼光全不自禁的投向张大树,纷纷觉得他果真长得像猴子。 只有阿欢肆无忌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家娘子越说越气,指着丈夫骂道:“跟着你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被狐狸精骑到我头上?!我也不想活了,老娘今天就跟你这没良心的负心汉拚了。”说着就扑向丈夫,又是一阵扭打。 众人见状,连忙齐声劝阻,但在气头上的张家娘子哪里肯听,只见一阵武打场面又再次展开。 “你若真想跟他拚命,几下花拳绣腿就拚得了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君莫舞嘲弄的道。她弯腰拾起被张家娘子丢到地上的菜刀塞进她手里,“一刀砍了他不是更快吗?你刚刚不就是这么想的?” 张家娘子顺手握住菜刀,整个人呆掉了。 自古以来夫妻吵架,只有劝合不劝离,这个君莫舞不劝合也就罢了,还怂恿妻子砍了丈夫,连杀人利器也递了过去,教张家娘子如何反应得过来? “怎么?还不动手?” “我……我……” “要我替你动手吗?”话声未断,君莫舞已一手夺过张家娘子手上的刀子,劈头就往张大树砍去。 刚刚张家娘子只因在气头上!才会拿着菜刀追砍丈夫,并非真的恨他到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如今见君莫舞即将一刀砍了他,她与张大树夫妻一场,怎能不急?! 她尖叫一声,扑了上去,抱住君莫舞的手阻止她。 菜刀已来到张大树的面前,若非张家娘子抱得够快,就差寸许,张大树的脑袋便要一分为二了。 盯着眼前那把银晃晃的菜刀,张大树眼睛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学家娘子推开君莫舞,扑向丈夫连连叫唤,又摇又拍的,好一会儿后,张大树才醒转过来,胯间一阵湿热,原来是吓到尿裤子了。 见丈夫安然无恙,张家娘子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转向君莫舞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女人!干什么胡乱砍人?” 君莫舞擦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砍了他?我替你动手你还嫌不好?” “我跟我那口子吵架,是我们夫妻俩的事!谁要你多管闲事?” “瞧你刚刚一副拚死拚活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在放屁!没那个胆子就少撒泼。你自己看看,你把我们饭馆弄成了什么样?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啊?”纤指一比大厅的一片狼藉,君莫舞气势凌人的道。 “这……这……看你损失多少,我们照赔就是了,你凶什么凶?”张家娘子呐呐的说。 “本来就该你们赔。柱子,算一算损失多少,别忘了连惊扰到客人的那一份也给算进去。” 柱子忍着笑连忙应是,没一会儿便算了出来。张家夫fù因为没带那么多银两,只得签下欠条,改日再还。 张家娘子扶着脚软的丈夫离去,口里还絮絮叨叨的骂着他。 眼见这对冤家的身影消逝在街道的另一端,一阵大笑声由安来饭馆中bào了出来。 “君掌柜,真有你的,要不是你突然来这么一下,那张家嫂子还不知要闹多久呢!” “就是说啊!瞧那老张,吓得屁滚尿流,硬生生的给吓晕了,真把咱们男人的脸给丢尽了。” “张家嫂子也真不知好歹,闹事闹到安来饭馆来,也不打听一下,泼辣娘子岂是好惹的!” “莫舞姊姊,若是那张家嫂子没拦住你,你真会砍下去吗?”阿欢比较好奇这一点,睁着大眼问。 君莫舞狠狠的剩了他一眼,“你脑袋伸过来,就知道我会不会真的一刀砍了你。” 阿欢吐了吐舌,不敢再问。 隔壁陆胖子的店内,蓝衣男子将这一幕全看进眼里,优美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摊开手,漫不经心的眼神飘向一直被捏在掌心里把玩的东西。 那是一只打造得相当精巧的紫玉足环,玉质柔润典雅,在阳光折shè之下粲然生辉,介面处垂着两串冰珠,其间缀着小巧的金球,一看便知并非俗物。 六年前,这只足环已随着它的主人掉入万丈深渊,人人都以为它已“粉身碎骨”,没想到六年后,这只足环居然再度出现,而足环的主人…… “向武,你说会是谁把这只足环送来惊雷堡的?”把玩着那只足环,蓝衣男子蓦地开口!懒懒的问。 “属下不知道。”隐身于角落yīn影处,宛如一道影子般的护卫面无表情的道。 “惊雷堡倾尽全力,花了六年的时间,连个碎片都没找着,对方却能不动声色的把东西给送来,这可了不起了,就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无事献勤,非jiān即盗。”向武平板的声音简洁有力的回答。 蓝衣男子闻言,低低一笑,“不管怎么说,送来这只足环的人,可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呀!” 六年了,她足足躲了他六年,让他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竟躲到大理来,还成了小饭馆的当家掌柜。 “从塞北到大理,从才女成了厨娘,这路可不近哪!” 不期然的想起当年她的容貌与神情,总是清清冷冷的,不带一点感情,无心且无情;如今,她就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焰,炽热而烫人,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看遍了天下女子,也只有她能教他惊奇不断,无法生腻! “向武。”他沈声唤着。 “是。”隐在角落处的护卫向前跨了一步。 “把十四儿给叫来。” “是。”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蓝衣男子原本漫不经心的双眼陡地光芒闪烁,像要燃烧起来似的教人心惊,完美的唇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笑意--那是兴奋的笑意,也是猎杀、嗜血的笑意。 第二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欺心 枝头春望眼韶光易逝 蝉儿起借问相思何寄 离人愁迢迢情路宛转 舞落叶寂寂芳草归心 昨儿个的chā曲让大理百姓又多了道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也教君莫舞的传奇又多添了一笔。可当事人倒像是没这回事似的,照样舞银弄铲。 送走了正午用餐时刻大批的人潮,在晚膳时间未到之前,安来饭馆总算有了片刻的清闲,偌大的大厅里,只剩几个稀落的客人嗑着花生瓜子,喝茶闲聊。 宋玉雁站在柜台后整理着靠墙边一大排的酒瓮,柱子则拿了支大扫把清理起大厅。 扫着扫着,突然见他一把甩下扫把,气呼呼的骂道:“又来了!你就爱跟我作对,别仗着君掌柜喜欢你就没事,惹火了我,改明儿个我就去拿把铲子把你们全铲得连根也不剩,看你们还飞不飞……” 众人望向柱子,只见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前方咒骂,偏偏他的面前空dàngdàng的,半个人也没有。 “柱子,你中邪啦?”一名客人纳闷的问。 “中邪?对!我就是中这烂草的邪啦!”柱子没好气的指向地上一朵小小的白色棉絮,“这死草、烂草,我好不容易才把地扫干净,它又给我飞进来,我怎么扫它就怎么飞。可恶!我就算扫到死,也扫不干净这大厅。”说着,他用力的踩着那朵白色棉絮,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跟那小小的棉絮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众人见状!不禁都笑了。 “现在是蒲公英开花的季节,你们饭馆外又种了这么多蒲公英,蒲公英结籽后会随风乱飞,也难怪你棉不干净了。”客人摇摇头。 “它哪里不好飞,偏偏爱飞进饭馆来,摆明了就是跟我作对嘛!”柱子气呼呼的道。 “这是风向问题,可怪不得蒲公英。对了,安来饭馆外为何种这么多蒲公英? 我瞧其他饭馆都种些山茶、玫瑰的,看起来也热闹、好看点。” “我也想知道。”柱子转向宋玉雁,“宋掌柜的,你知道吗?” 宋玉雁一怔,温雅的脸蛋闪过一抹迟疑,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与君莫舞初见的情形。 “真搞不懂为什么君掌柜偏爱种这些烂草?长得又不美,也吃不得,只会作怪!改明儿个非把它们连根铲起不可。” 宋玉雁笑道:“柱子,你这么说可错了,蒲公英虽然长得不起眼,但它可是一味好的草yào哩!具有清肝解dú的功能,yào铺里还真少不了它。” “那更好,改天我全挖去卖给yào铺子,还可赚上一笔。”柱子悻悻然的道。 “要不要我帮你挖?”清冷的嗓音介面问。 柱子点点头,“那最好,把这些烂草统统铲光,也省得看了心……君掌柜!” 他一转过身,便见君莫舞双手环胸,神色不善的瞪着他。 “心什么?心烦是不是?我不知道我种的这些花草让你这么碍眼。” 柱子脖子一缩,拚命摇着手,“没有、没有,小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己。” “想挖我的蒲公英去卖,还得问我答不答应呢!”兜头便赏了他一记bào栗,“废话别那么多,做你的事吧!” 柱子也不敢叫痛,连声应是,拿起扫把赶紧扫起地来。 众人见状!再次哄然大笑。 一名客人取笑道:“柱子,你总算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吧!今天只是被敲了记bào栗!当心哪天君掌柜抄起菜刀,把你那脑袋瓜当冬瓜砍。” 柱子讪讪的笑着任人消遣,不敢回嘴。 “你们在说些什么?”脚步声乍响,阿欢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安来饭馆,寻了柱子连忙提来茶壶着他斟茶,“阿欢少爷今儿个在忙些什么?怎么这么晚才来?” 阿欢先喝了口茶,才道:“还不就是瞧热闹去。我听说今儿个你们大理才女沈家千金要到崇圣寺上香,我想看看那才女到底生得怎番模样,是不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般才德兼备,所以就去了趟崇圣寺。” “那你看到人了没?”柱子追问。 “看到了……才怪!”阿欢吐了下舌,“那大理才女好生宝贝,排场大不打紧,一座轿子更是包得密密的,连片衣角都不教人瞧见,害我白跑一趟。”他好生失望。 “人家是才女,又是咱们大理首富的千金,自是不会轻易教一般人瞧见。”一名客人笑道。 “这不是摆明吊人胃口喝?!她越是不教人瞧,人家就越想瞧呀!”阿欢一脸扼腕。 “说到才女,我以前倒见过一个。”另一名客人有感而发的说。 “咦?是谁?”大伙儿可好奇了,十数只眼睛全盯在那开口说话的老人身上。 老人眯起眼睛,回想起那一段记忆--“有七年了吧!我还记得那一年,我随着我家老爷到北方谈生意,应邀到一户大户人家作客,我就是在那儿见到那名才女的,还听她唱了两支曲儿,那琴艺、那歌声,我这辈子志都忘不了。洛阳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话声未断,“砰”的一道重物坠地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帐本散了一地。 “莫舞?”宋玉雁轻唤。 “失手了。”君莫舞轻描淡写的道,弯下腰来捡拾帐本。 众人也不以为意,转回头继续闲聊。 “洛阳第一才女?!这名号可大了。” “比起咱们大理才女沈家千金,不知谁来得厉害些?” “既然是才女,不就该像沈家千金一样,成天关在她的闺房中,怎么还会出来当众弹琴唱曲儿?她到底是才女,还是窑子里的婊子?”一名客人语带嘲讽。 “呸呸呸!什么婊子,你别用那种低三下四的女人来污辱赵大小姐。那回是因为要招待巡抚大人,才破例让赵大小姐出来弹琴,可人家还是隔了一道帘子,保护得可严谨了。” “这么说,您也没见着她罗?”阿欢略带失望的问。 “瞧见,怎么没瞧见!说来也真巧,那赵大小姐弹完琴,正待起身回房时,恰好一阵风吹来,我又站得离她颇近!便从吹开的帘子后看到她了。”老人得意洋洋的道。 “她到底生得如何?”阿欢急急追问。 “那还用说,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着件淡黄色的衫子,脸蛋嫩得像花朵,一双漂亮的眼眸又亮又有神,比庙里的观音还美。对了,她和君掌柜倒是有七、八分像,我头一回见到君掌柜时,可吓了老大一跳,若不是知道那洛阳第一才女不可能来咱们大理当掌柜,还真要以为君掌柜便是那赵大小姐。” 老人话一说完,安来饭馆内所有的眼睛全盯到君莫舞身上。 君莫舞看着帐本,头也不抬的道:“是啦!其实我正是那洛阳第一才女,由于家道中落,沦落到大理来,不得已只好隐姓埋名,开起饭馆当掌柜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笑不已。 “方才魏老说得这般正经,我还险些被唬住呢!” “君掌柜若是洛阳第一才女,我就是京城里的将军王爷啦!” “拿锅铲、算盘的才女,我可是第一回见识到。” “不过,莫舞姊姊生得很美呀!我敢打赌,那些什么才女、大家闺秀的,还比不上莫舞姊姊的一半。”阿欢对君莫舞可是崇拜得很。 “阿欢少爷这么说也是。倘若君掌柜别那么凶巴巴的,再好生打扮一下,说不定还能唬人呢!”柱子颇有同感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 一名客人笑着附和,“是呀!依君掌柜的容貌,只要换身衣服,轻手轻脚一些,就打不能当个才女,要充做大家闺秀,想必也唬得了人呢!” 君莫舞没好气的道:“要当才女,你们不会回家叫自个儿的老婆、女儿当去。” “我们家那些婆娘丫头,各个粗手粗脚的,别说当才女了,就连给才女提鞋都不配。” 君莫舞嗤之以鼻,“才女值得了几文钱?你们倒是叫那些才女煮饭给你们吃呀!少在那边不满足了。” “多少姑娘巴不得自己能当才女,可君掌柜却把才女说得一文不值。”为什么?一名客人心生不解。 “你们真以为当才女有那么好吗?不过是担个虚名儿。当个才女,就有守不尽的规矩,明里暗里,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看,等着揪出你无意犯下的差错;你必须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遇到讨厌的人不能板着张脸,否则人家会说你骄傲过度,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太亲近,不然人家会说你失了身份!高兴的时候不能笑,伤心的时候不能哭,才女这两个字,根本就是一个看不见的监牢啊!”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抬起头来,才发现众人正瞪着她瞧,各个神色怪异。 她蹙起眉!“你们看什么?” “莫舞姊姊,你说的好像你真当过才女似的。”阿欢道出大伙的心声。 君莫舞一怔,随即摆摆手!“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她手上帐本一合,脚步一迈,走向后院。 说是后院,也不过是十来尺见方的草地,一座水井,几处水槽,用以清洗安来饭馆那如山一般高的碗盘。 君莫舞往墙上一靠,菱唇抿得死紧,神情复杂。 大厅上,众人已换了个话题聊起来,不时夹带着断断续续的笑闹声。 这些人恐怕想都想不到,安来饭馆里精明泼辣的君掌柜,便是他们方才口中谈论的洛阳第一才女赵雅。她刚刚那番对才女的感慨之词,实则是十七年岁月累积下来的酸楚。 避居大理六年,本以为过去的一切就此烟消云散,怎知竟会再次听到“洛阳第一才女”的事迹。 人人都认为洛阳第一才女必是集三千荣笼于一身,又怎知她这个洛阳第一才女不过是被着光鲜的外衣罢了,没有人看见在那骗人的修饰之下,实则是一具狼狈不堪的身躯,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污秽残破,所以她才会在六年前,毅然绝然的推开救援的手,随着马车坠入万丈深渊,只为求得一个解脱。 思及往事,让她眼底蒙上一层yīn郁。突然间,脸颊上一阵搔痒,她不经意的往脸上一摸,摊开掌心,便见一朵白色的棉絮躺在她的掌心里,怯生生的,好不怜人。 君莫舞一怔,良久后,唇边绽出一抹笑意,她想起当年宋玉雁说的话……蒲公英是南方的花草,虽然小小一株不甚起眼,不过用处可大了,不仅可以当鹅儿的饲料,还可以作为yào材。每逢春夏之际,南方遍地总可看见许多蒲公英的棉絮带着种子漫天飞舞,任由春风吹拂,落到别的地方,开枝散叶,开始新的生命,就好像新的希望呢! 希望…… “新的开始,可不就是新的希望吗?”带笑的温柔嗓音在她耳边迥响着。 就是因为这句话,震醒了她的神志!于是她成了君莫舞,开始了新的人生。 温雅清淡,活在自己的噩梦中,完全没有自我的赵家大小姐已经死在万丈深渊;现在的她是大理市井中,凶悍精明的泼辣娘子,是须眉男子都得忌惮三分的君莫舞! 她握紧手中的蒲公英,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是呀!赵雅已死,现在她是君莫舞,她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 “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低沈的嗓音响起!带着笑意。 君莫舞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只见一名男子缓步自左侧小门走了进来。那男子背着光,她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待他笔直的走到自己身前,自信的笑意迅速在君莫舞的唇边僵住!脑袋轰然一声巨响,四周景物开始在她眼前转动,虚软的脚霎时支撑不了她的重量,她“砰!”的一声跌坐地上。 暮春三月的大理,白日艳阳高照,十分暖和宜人,但君莫舞却觉得自己像是浸在冰水里,不自禁的打起冷颤,寒意彻骨。 眼前的景物在浮动,转成白花花的一片茫然世界,甚至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晕倒,可惜没有,只能如见鬼魅般的瞪着眼前那双诡谲深邃的黑眸,看着六年前的噩梦穿越记忆,朝她扑来。 “怎么吓成这样?我们夫妻俩好不容易在六年后重逢,你却像见了鬼似的,还真教我伤心。”低沈的嗓音浅浅一笑,依然是六年前那懒洋洋的,逗弄似的语调。 君莫舞手脚冰冷,瞪着那张俊美邪魅的脸庞,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我的小野猫傻了?”他笑盈盈的俯身看她。“是见着我太高兴了?” 任谁看到君莫舞的表情都知道,她脸上的神情绝对称不上喜悦,反倒是惊慌、恐惧、厌恶、畏惧等种种情绪。 她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偏偏唇办咬得已尝到血腥的味道,那个男人仍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事实。 躲了六年,雷傲天还是找到了她,而且就在她眼前出现。 目大厅传来一阵哄然大笑,也不知里头的人说了什么笑话,但那笑声在君莫舞听来,却恍如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地上这么湿冷,我的小野猫要是着凉了!我可会心疼的。”雷傲天伸出手扶她。 在温热大掌碰到她肩头的那一刻,君莫舞全身一震,神志总算回笼。她霍地拍开眼前的大掌,喝道:“别碰我!” 雷傲天收回手,挑起一边的眉看她。 她闭上眼,困难的深吸了几口气。她是君莫舞,是君莫舞呀!没什么好怕的,君莫舞泼辣凶悍,向来只有别人怕她,她可从来就没怕过任何人! 张开眼时,方才慌乱的情绪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神色不善的瞪着面前的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们饭馆后院来?” 雷傲天的眉头挑得更高了,随后懒懒一笑,“小野猫,这会儿再假装咱们素不相识,会不会太矫情了些?” “谁认识你了?少在那里不干不净的乱叫。说!你闯进我们饭馆后院,到底有何意图?”她凶巴巴的瞪着他,气势凌人,握紧的掌心却是一片湿热粘腻。 “我来看我的娘子,这也称得上意图吗?” “你在占我便宜?”君莫舞脸上绷得死紧,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你不爱我叫你娘子,不然爱妾如何?”嘴角勾出逗弄的弧度,雷傲天笑盈盈的,对她的极力否认不以为意。 “放肆!”君莫舞怒喝,“你欺我一个女子独自在后院,就想占我便宜吗? 哼!先去探听探听我君莫舞是什么人再说吧!识相的就快滚,别让老娘动手赶人。” “老娘?”雷傲天呵呵一笑,连连摇头,“这么粗俗的话你也学会了,唉!真是……”真是什么,他却没说出来。 “老娘还有更粗俗的话,你想见识不成?”她叉腰道。 “好了,小野猫,洛阳第一才女可不适合这么粗鲁的动作。”他拉下她叉在腰际的手合进掌心,怜惜的轻抚着,“瞧!本来青葱似的手指竟弄成了这样!这双手合该是刺绣抚琴的,用来舞锅弄铲,真是糟蹋了呀!” 君莫舞用力的抽回手,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你活腻啦!”说着,就抡起拳头,朝那张俊美的脸庞挥了过去。 拳头才挥到一半,便叫一只大掌轻易制住,君莫舞接着膝盖一抬,迅速进雷傲天的胯间撞去。 她这动作甚快,若非雷傲天武功高强,反应敏捷,恐怕早抱着下身,痛不yù生的缩在地上哀嚎。 君莫舞虽然一击未中,却也让雷傲天松开制住她的手。 → ← 挑起一边剑眉,他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点不敢置信。眼见她拿刀砍人是一回事,自己被她所制又是一回事,他不免有些错愕。 “教你学个乖,敢再讨老娘便宜,迟早让你绝子绝孙。”纤手再度叉回腰上,君莫舞扬高下巴,一脸悍fù姿态。 雷傲天愕然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笑了起来,“你以为把自己弄得粗鲁凶悍,便可隐瞒自己是洛阳第一才女的事实吗?” “你说我是洛阳第一才女?”君莫舞指着自己的鼻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在说什么笑话?还是你存心说这话来侮辱我?” “这个东西你又怎么说?”他由怀中取出两样东西,分别是一只紫玉足环,以及一张当票。 “这是我那娘子--洛阳第一才女赵雅随身配戴的饰品,六年前,它随着她掉入万丈深渊,又怎会落入你的手中被你典当掉?”他摊开那张当票,当票上的典当人一栏写着正是“君莫舞”三个字。 君莫舞似是颇为惊讶的看着那只足环,“这只足环怎么会在你手上?” 修长的五指把玩着那只足环,雷傲天意味深长的道:“一个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必定会留下线索,即使改名换姓也无济于事。” “笑话!不过是一只烂足环,便想赖我是你的什么娘子?”君莫舞撇了下唇,双手环胸,“这只足环是我六年前经过山西的一个小村落,无意中在河畔捡到的。至于它怎么会在那里,我可是不知道。” “你还撇清得真干净。雅儿呀雅儿,你就这么恨我吗?”邪魅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雷傲天慢条斯理的道。 君莫舞眼一眯,“你随随便便拿了只足环就硬要说我是你娘子,到底是何居心?” “好吧!你矢口说自己是君莫舞,我也拿你没办法。” 君莫舞没想到他这么轻易放弃,不由得微微一愕。雷傲天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笑着道:“你要说你是君莫舞,就由你去吧!不过,想跟过去一刀两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君莫舞、君莫舞,我倒要看看,你要怎生个莫舞法。” 抛下别有深意的一笑,他转过身,迈步扬长离去。 第三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忐忑 未识君颜已憔悴 洒清泪和作春水 昔日秋芒兀飘摇 费思量休说难了 君莫舞、君莫舞,我倒要看看,你要怎生个莫舞法…… “莫舞,小心呀!” 一进厨房,便见君莫舞恍恍惚惚的将手伸向油锅,宋玉雁不禁吓得脸色发白,尖叫一声,迅速扑上前拉住君莫舞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总算让她免除被烫伤的惨剧。 “莫舞,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你怎么拿手碰油锅?” 君莫舞怔怔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闭了下眼道:“是我闪了神。” “怎么?你身体不舒服吗?”宋玉雁担心的看着她。“一早我就见你气色不好,是不是厨房里的工作太累了?” “没的事,大概是昨儿个没睡好吧!” “没睡好?那你快趁现在人些去补个眠,这里就jiāo给我吧!等该忙的时候,我会去叫你起来的。” 君莫舞微微迟疑,脚步未动。 宋玉雁佯怒道:“怎么,!你不信任我吗?我虽然没你那一手好厨艺,可zhàzhàròu、切切菜总还不成问题。” 听她这么说,君莫舞也就不再与她争辩,随即回房休憩。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忍不住苦笑了下,说什么自己是君莫舞,可雷傲天一出现,还不是让她乱了手脚?虽然她应付得一派镇定,但就如雷傲天所说的。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手背抵着额头,她剩着上方的床帐顶怔怔出神。 都六年了啊!她隐姓埋名了六年,到头来,却依旧没能逃离雷傲天。 他的出现,代表着她平静生活的结束。 六年前,她是他打发时间,任意逗弄摆布的玩物,为了逃开他,她不惜一死 她这一“死”,对他这个喜欢将别人的生活玩开于掌心间的男人而言,该是大为扫兴吧!如今被他发现自己的玩物还活在世间,岂有不大肆玩弄之理? 仔细想想,她已不意外他昨日何以会这么轻易的便转身离去,他是在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享受看着她恐惧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是一步一步把她逼到绝路,还是一口气置她于死地,让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芒刺在背,却又不能拔除,她觉得脖子像被勒住般,呼吸都变得困难。 思绪如万马奔腾,不肯平静,她猛然甩了下头。 君莫舞,你怕什么?你早非当年那个为别人而活的赵雅,这六年来,你遇到的困难少吗?楚申、县太爷家的恶少,还有那一个又一个上门来刁难的客人,你还不是应付了过来?雷傲天也是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虽是这么想着,心头却无法安宁。 突然间,一阵喧哗嘈杂声传了进来,她隐约听见柱子不知在和谁争执,说话声又大又急。 君莫舞皱了皱眉!反正也睡不着,索xìng推被坐起,循声而去。 大厅内,只见柱子没好气的道:“小姑娘,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夫人,你快走吧,咱们还得做生意。” “有的,主子说夫人就在这儿,主子说的一定没错!”娇嫩清脆的嗓音固执的说。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个儿娇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一张圆圆的小脸生得轿俏可人。 “跟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这丫头怎么说不清啊!”柱子连说了几回,小姑娘就是不肯相信,于是不耐烦的吼着。“柱子。”宋玉雁轻喝一声,然后转向那小女孩温柔的说:“小姑娘,这儿的确没有你说的雅夫人,你弄错了。” “不会错的,主子绝不会骗我!我自己去找。”小女孩矮下身从柱子身旁钻过,就要往后头走去。 “喂!臭丫头,你别乱跑啊!”柱子急急的叫着,追了过去。 “柱子,你在跟人吵什么?” 君莫舞掀帘走了出来,只见一个矮小身影突然朝她跑来,她连闪都来不及闪,两人当场撞成一团。 那相撞的力量之大,令君莫舞“砰!”的一声趺坐在地,她忍不住劈头骂道:“是哪个冒失鬼?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话声未断,一股好大的力气就直扑向她,害她差点仰躺在地,耳里听到一抹娇嫩的嗓音兴奋的道:“夫人,人家终于找到你了!” 君莫舞被她这么一扑,腰险些折断,于是她没好气的说:“谁是你的夫人……”嗓音在看到面前的那张小脸时戛然止住。 她倒抽了口气,神情像见到鬼似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坐在她腿上,紧紧抓住她衣角的小人儿。 圆圆的小脸、小小的嘴巴,一脸稚气与天真,这不是…… “夫人。”小女孩抓着她!满脸喜悦的唤着。 不,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呀!她yīn错阳差的死在魏兰茵的指使下,是自己亲手为她清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帮她入敛,就葬在那片充满虫鸣鸟叫、河水琮的山林里、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呀! 可若不是她,眼前这张圆圆的小脸、小小的嘴巴和天真率直的神情又是谁的? 难道死人真可以复活吗? “夫人?”小女孩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不禁偏着头,困惑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君莫舞脱口道,声音颤抖。 “我是巧儿呀!夫人,您不会忘了我吧?”小女孩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巧儿?君莫舞如见鬼魅般的瞪着她,脑袋嗡嗡作响。 “夫人,哎哟……” 手臂被握住!柱子硬是把她拖离君莫舞身上,骂道:“就跟你说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哑夫人、聋夫人的,你怎么老说不听?还坐在君掌柜的腿上,你相心压断她的腿吗?” “夫人明明就在那里!”巧儿坚持着,想要再度奔向君莫舞,却被柱子给拦住。 “跟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快走啦!别妨碍我们做生意。”柱子拉住她把她推向门外,然而,一时力道没拿捏好,竟将她推倒在地。 “好痛!”巧儿小嘴儿一扁,泪珠夺眶而出,看起来好可怜。 失手将她推倒,柱子自己也吓了好大一跳,正不知所措时!突然被一把推开,只见君莫舞急急的趋向前扶起她,连声问:“你摔着哪里了?” “夫人,好痛哟!”巧儿泛着泪光的圆圆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君莫舞。 “哪儿痛?” “膝盖好痛。” 君莫舞看向她的膝盖,见裤上未沁出血迹!应是未擦破皮。“我帮你揉揉就不痛了。” 柱子一双眼珠子瞪得险些就要掉下来。君掌柜竟然在替个小女孩揉膝盖,神情是那么焦急、动作轻柔,仿佛怕揉疼了她?!他在安来饭馆当了三年的差,何时看过君掌柜这样?!他转而看向宋玉雁!她亦是一脸惊诧。 没留心投向自己的诧异眼神,君莫舞专心的帮巧儿揉了好一会儿膝盖,轻声的问:“还疼吗?” 巧儿一脸感动,“不痛了!夫人,巧儿不痛了,夫人待巧儿真好!” 她一说完,君莫舞手上的动作立刻僵住了,她瞪着眼前的小人儿,半晌后才道:“我不是你的夫人!你认错人了。” “您是夫人,巧儿不会认错的。”巧儿坚持的说。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也从未见过你。”巧儿傻楞楞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圆圆的大眼突然红了起来,“夫人,是不是巧儿做错了什么,您才不认巧儿?”她一脸急切的瞅着君莫舞,看来好不惹人怜惜。 “不认你,是因为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不是你口中的夫人。”君莫舞以出人意表的耐心回答。 “可是……可是主子明明说您就在这里呀!巧儿服侍了您四个多月,不会认错夫人的。” “你说的主子是谁?”君莫舞问。 “主子就是主子呀!”巧儿眨巴着眼看她,似乎对她会问这个问题大感不解。 “我真的不是,你的主子弄错了,你回去就这么跟你的主子说吧!” 巧儿困惑的看着她,秀气的双眉纠成了一团。好一会儿后,她突然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巧儿是来服侍夫人的,夫人在哪里,巧儿就在哪里。” 君莫舞沉下脸来,“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夫人。” “您是的,您就是!”她一脸固执,“巧儿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我跟定夫人了,您别想把我甩开。” “怪了,真是奇怪。”柱子捧着头躲躲藏藏的蹲在水缸旁,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一脸的不服气。 “什么东西奇怪了?”好奇的嗓音在柱子身后问,也顺势蹲了下来,学柱子捧头看着前方。 “还不就是她,”柱子头也没回,嘴往那鹅黄色身影一努。 只见那鹅黄色身影紧紧的跟在君莫舞身旁,大惊小怪的道:“夫人,您怎么可以拿铲子?” “夫人,油会喷到您呀!”“夫人……”“她是谁呀?安来饭馆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小姑娘?”清亮的嗓音讶异的问。 “从天上掉下来的?”黑白分明的眼珠不解的转了转,天上车能掉下人来? 再说天这么高,要真掉下人来,怕不摔烂了?” “她自己硬巴上来,难道不算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柱子沉下脸,神情满是不悦。“也不知道君掌柜在想些什么,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竟然收容了她!” 下意识的转头,一张宜男宜女的俊美脸庞倏地出现在眼前,两人近得鼻尖都快凑在一起了,柱子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那人也被柱子的叫声给吓了一跳!赶紧左顾右盼,“怎么啦?” 柱子定了定神后!才拍拍胸脯站起来,埋怨的道:“阿欢少爷,您要吓死人啊!站在人家身后也不打声招呼!险些被你活活吓死。” 阿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跟你招呼一声?我可是跟你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难不成你刚才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跟你说话?”还叫嚷得那么大声,害他以为失火了。 柱子怔了下,搔了搔头,尴尬的笑着,“有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敢情他是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还能跟阿欢的问话相应和,也真够神奇了。 阿欢翻了下白眼,“真是服了你,看个小姑娘也能看到忘神。” 柱子干笑一声,连忙转开话题,“对了,阿欢少爷,这些天您上哪儿去了,都没见着您的人影,宋掌柜还问起您呢!” “我到洱海赏月,待了几天。” “来到大理,自然不能不赏这风、花、雪、月四景。不过阿欢少爷,不是柱子爱多嘴,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出门还是小心点儿,昨儿个城里才出了桩命案。” “命案?”阿欢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老大。 “是呀!城西一个富商惨死在家里,听说脖子被切了开来,就好像杀鸡似的。 虽说那人是个jiān商,死不足惜,不过也真够恐怖的了。”柱子压低嗓音,一脸凝重的说。 “杀鸡?!”阿欢握住自个儿的脖子,吐了吐舌头。 “这一个月来,城里死了不少人,有江湖中人、富绅,也有告老官员,有好人也有坏人,每一个都是脖子被切开来,死状凄惨,衙门的人推断是同一个人犯的案。对了,我记得好像是阿欢少爷您来到安来饭馆后才开始发生命案的。” “这么巧啊!”阿欢眨巴着眼道。 “是呀!衙门现在正严加调查外来的生客。还好阿欢少年您生得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不至于被当成嫌疑犯。但话又说回来,阿欢少爷,您出门还是小心点好,凶手可没什么人xìng,您家又这么有钱,当心成为下手的物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欢一脸受教的连连点头,又转回方才的话题,“你刚刚干什么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姑娘瞧?她得罪你啦?” 闻言,柱子撇了下嘴角,“君掌柜待她好极了,亲自张罗她吃、亲自张罗她穿,我柱子不过是个下人,而她可是君掌柜身边的人呢!不得罪人家就已经万幸了,怎么有资格被她得罪。”语调酸气冲天。 这下可挑起了阿欢的好奇心,“莫舞姊姊亲自张罗她吃、亲自张罗她穿?!这倒奇了,我在安来饭馆进出这么久,从没见她待谁这般好。那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让莫舞姊姊如此费心待她?” “就是说啊!”难得有物件可以倾诉,柱子满肚子的怨气索xìng全倒了出来,“阿欢少爷,前些日子您不在,所以不知道。那小姑娘叫巧儿,前阵子自己跑到咱们饭馆来,口口声声对着君掌柜喊夫人,君掌柜都说她不是那劳什子夫人了,可这臭丫头就是不信,而且赶都赶不走,说是君掌柜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依我看,上衙门找官差来赶人不就得了?偏偏君掌柜却说她只是一个认错人的小姑娘,对咱们也没什么妨碍,她若爱留下来,就让她留下来好了。” “啧!我倒看不出来莫舞姊姊有那么好的心肠。”阿欢咋舌道。 “可人家就是有本事讨君掌柜的欢心,又有什么法子?”柱子一脸悻悻然。“不过这小姑娘看起来柔弱,脚步倒是挺轻盈的。”盯着那鹅黄色身影,阿欢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柱子正在气头上,没留神他说了些什么,迳自道:“她爱留下来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她镇日像个牛皮糖般粘着君掌柜,不让君掌柜下厨、不让君掌柜碰油烟,连君掌柜端个菜她也喳呼个没完没了。咱们可是开饭馆的,不做菜、不送菜,难道要喝西北风吗?” “莫舞姊姊就依着她吗?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您当君掌柜脑袋坏了吗?要是我,早就把她赶得远远的,偏偏君掌柜还任由她在身边碍手碍脚,也不说说她。” “看不出来君掌柜那么有耐心哩!”阿欢的声音里满是惊叹。 “可不是吗?看她对那小丫头的样子,害我都忍不住要相信她真是那小丫头嘴里说的夫人呢!” 谈话间,忽然听到一阵“匡啷”巨响,接着是一声惊呼。 原来是巧儿自告奋勇的要帮君莫舞上菜,行经厨房门口,却不小心绊到门槛,摔了好大一跤,碗盘全碎了一地,汤汤水水也溅了她满身。 柱子见状,马上就跳了出来喝道:“瞧你做了什么好事?不过是端个菜!连盘子都给摔了。” 巧儿端的正巧是大理名菜过桥米线,这过桥米线看似不起热烟,其实上头浮了层鸡油,十分烫人,登时将她白玉般的肌肤烫出水泡来。 她痛得想哭,但被柱子一凶,泪水全噙在眼中,嗫嚅着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收拾干净。”她急急蹲下身,用手捡拾碎瓷片,却反倒被碎瓷片划破了手指,疼得她轻呼出磬。 柱子忍不住又骂,“你脑袋是怎么生的?不会用扫把扫吗?怎么会笨成这样?” 君莫舞闻声快步走了过来,蹙着眉问:“怎么啦?” 柱子连忙转过头告状,“君掌柜,您瞧,巧儿连端个菜都端不好,整盘菜全教她摔了。”不是他柱子小心眼,可他就是瞧巧儿不顺眼,老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君掌柜的同情,却连点小事也做不好,教人看了生气。 他满心以为君莫舞必定会狠狠斥责巧儿一番,哪知她只是眼睛一瞪,说道:“不过是摔了盘菜,有什么好凶的?” “君掌柜……”柱子叫了起来。 君莫舞不理他,迳自转向巧儿!“摔疼了没?有没有烫着?手伸出来我瞧瞧。” 巧儿乖乖的伸出手,眼眶儿全红了。 君莫舞一看到她的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烫成这样?还割伤了手。柱子,你把这里收拾干净!顺道留意厨房灶上的汤滚了没。巧儿,走,到我房里,我给你上yào。”说完,便拉着巧儿往自己住的后院走去。 柱子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君莫舞为了帮巧儿上yào,竟抛下满屋子等着吃饭的客人。 回过神后,他望着地上一片狼藉,不禁气得直跳脚,“偏心!为什么要我收?这又不是我弄的。” 一旁的阿欢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头,“柱子,你还是认命的快收拾吧!” 第四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承认 空回首不觉枫红片片 飘向织云落得凄凉 无意惊见残梦 灯火已黯淡 君莫舞蹲在巧儿身前,细心的替她挑出残留在手中的碎瓷片,接着敷上一层yào膏包扎妥当。其间,君莫舞的动作始终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巧儿。 “好了,这些天注意别碰水,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的……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小鹿般纯善的眼光直盯着君莫舞瞧,好一会儿后,巧儿才小小声的道:“夫人待巧儿真好。” “我不是你的夫人。”君莫舞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这般说了。 “您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除了夫人,没有人会待巧儿这么好。”巧儿一脸认真。 “我也没有待你多好。”君莫舞神情淡然。 “夫人怎么这么说?夫人待巧儿很好、很好。” 君莫舞一怔。六年前,同样娇嫩的嗓音也曾经这般对她说--夫人待巧儿很好、很好。 眼前圆圆的小脸信任的看着她,一如六年前一般。 她真的是巧儿吗?可是她明明亲手葬了巧儿的呀!难道巧儿当年没死,是她弄错了?还是上天怜她,让巧儿由黄泉中复生,好让她弥补心头的愧疚? 但若说她不是巧儿,世上又怎会有人跟巧儿如此相像?连举止动作都丝毫无差异? “夫人,您怎么一直看着巧儿?是巧儿脸脏了吗?”她微带困惑的看着君莫舞,并摸了摸自己的脸。 君莫舞这才回过神来,用力的甩下下头。 不可能的!人死怎可能复生?这小丫头一定是雷傲天派来的。君莫舞,你别傻了呀! “夫人?”巧儿不解的看着她,伸手拉住她的衣角。 君莫舞本能的想拍开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可是手才挥到一半,看到那张天真的小脸,却硬生生的煞住了。 不可能呀!可是…… 瞪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蛋,君莫舞的脑袋乱成一团。最后,她轻轻拿开巧儿的手,丢下一句,“你休息吧!我去厨房忙了。”转身落荒而逃。 夫人待巧儿很好、很好。 天真的小脸上一刻还甜甜的笑着,理所当然的看着自己,下一刻,那张小脸突然扭曲成惊慌恐惧,一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在后头对她猛追不舍。 巧儿暴睁着双眼,血淋淋的朝她爬来,她的唇在嚅动,她知道巧儿是在叫自己救她,她想上前救她,可是她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怪兽已经追上巧儿,以尖锐的爪子扑向她。 她得去救巧儿,该死的,快动呀! 冷汗流了一身,但两条腿依然不听使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怪兽扑到巧儿身上,撕碎了她,血ròu模糊,霎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巧儿的头颅滚到她面前,双眼暴凸,不甘心的看着她,娇嫩的嗓音充满怨恨,“夫人,您为什么不来救我……” “不--”惊叫声划过寂静的黑夜,在万籁俱寂的时分,分外教人毛骨悚然。 灯火亮起,杂的脚步声一路响进君莫舞的房间,范云松拍着房门唤道:“莫舞妹子,你怎么了?” 他连拍了几下,始终没人回应,他看了妻子一眼,两人都由对方眼中看到忧心。范云松蓦地用力的推开房门,看见床榻上的君莫舞一脸苍白,双眼紧闭,咬紧的牙关不住呓语着。 “莫舞妹子,你醒一醒。”范云松伸出手,轻轻的摇了摇她。 君莫舞突然弹跳了下,惊声尖叫着,“不!不--” “莫舞妹子。”范云松斯文的大掌按住她颤抖的肩头,用力的摇晃着。 “夫人。”巧儿闻声也赶了过来,焦急的拉着君莫舞的衣袖唤道。 “不!”君莫舞又叫了一声,霍地跳起来,一脸惊惶,视而不见的看着前方。 “莫舞。”宋玉雁轻唤,不敢太大声,怕会吓着她。 “夫人,您作噩梦啦?” 巧儿柔软的小手握住君莫舞冰凉的柔黄,令君莫舞为之一震,茫然的转过头,看到那天真稚气的小脸朝她安抚的道:“不怕、不怕,巧儿就在这儿陪您呢!” “巧儿……巧儿……”君莫舞喃喃念着,突然冲口说:“巧儿,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闻言,范氏夫fù忍不住对看了一眼。 巧儿稚气的一笑,“夫人怎么说巧儿死了呢?巧儿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 “你没死……没死……”君莫舞任由巧儿握着自己的手,眉心纠结成一团。 “莫舞。”宋玉雁再次唤着。 君莫舞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她,再看看范云松,仿佛直到这一刻才看到他们夫妻俩。 “你又作噩梦了,是不是?”宋玉雁关心的问。 初识她时,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作噩梦,每每睡到半夜,她和松哥总会被她那凄厉惊恐的尖叫声给惊醒,问她作什么噩梦,她却又不肯回答,但从她那可怕的叫声听来,她的噩梦必然恐怖万分。 来到大理定居后,或许是因为生活忙碌,她作噩梦的次数明显的减少了,甚至这两年来,他们已经不再听到夜半尖叫声。 本以为已事过境迁、没想到她却又作起噩梦来了。 君莫舞的身子犹自颤抖着,她紧紧的握着巧儿的手,好半晌后才轻声道:“吵醒你们了?真是过意不去。” 宋玉雁还想追问,范云松却按住她的手,对君莫舞微微一笑,“怎么老说这么生疏的话!醒了就好,想是这几天累坏你了,才会被梦魇纠缠。瞧你,流了一身 的汗,要是着凉了可不好。巧儿,就劳你帮莫舞妹子换套干净的衣裳,顺道擦擦手脸。” “好。”知道自己能帮得上忙,巧儿兴奋的漾开一脸的笑,挣脱君莫舞的手。 君莫舞想要拉住她,却还是忍了下来,任由她奔到柜子前去拿干净的衣裳。 范云松又嘱咐了巧儿几句,便牵着妻子的手走出君莫舞的房间。 意识仍有些恍惚,君莫舞静静的让巧儿为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巧儿则忙得不亦乐乎,这边弄弄,那边瞧瞧,没一会儿,又拿来一把梳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夫人,我帮您梳头发可好?” 君莫舞点点头,任由她捧起脑后那把青丝细心梳理着。 “夫人的头发好细、好软!好像上好的丝绸。”巧儿娇嫩的嗓音赞叹道。 君莫舞恍惚了下,忆及六年前,那个忠心的小丫头也常边梳理着她的头发,边道:“夫人的头发好细、好软?像是上好的丝绸哩!夫人,巧儿给您棉个飞云髻可好?就是兰茵夫人常梳的发型,看起来怪媚人的。” 身后传来清脆甜嫩的嗓音,咭咭笑着说:“夫人,明儿个巧儿给您梳个飞云髻可好?以前兰茵夫人最常梳这种发型了,看起来怪媚人的。” 君莫舞一震,神志蓦地清醒,猛然回过身一把抓住那握着梳子的小手,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哎哟!”巧儿痛叫出声,以小鹿般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一脸不解。“夫人,您怎么了?我是巧儿呀!” “你不可能是巧儿,巧儿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都过了六年!她不可能仍是十三岁的模样。” “我真的是巧儿嘛!”她可怜兮兮的瞅着君莫舞,眼珠子却不住的骨碌碌直转。 “说,你是谁?”君莫舞加重指间的力追,清润的嗓音冷冽得吓人。 “我……” 一阵低笑声猛地扬起,“十四儿,你就别再挣扎了,你以为雅夫人能教你唬弄多久?” 君莫舞身子一僵,松开手,循声望去,便看见雷傲天坐在窗口边的椅子上,右手支着下颚,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巧儿”奔向雷傲天,单膝着地,天真娇憨的神情已不复见,圆圆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低头唤道:“十四儿见过爷。” 雷傲天笑盈盈的看着君莫舞,“小野猫,久违了。” 君莫舞只是冷哼一声。 “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吗?如何?是不是很像巧儿?”大掌托起跪在面前的那张小脸,雷傲天语带兴味的问。 君莫舞冷冷的看着他,“是很像!但不是巧儿。” 闲言,雷傲天呵呵的笑了起来,“可也唬了你十来天,不是吗?明知巧儿已死,偏偏她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想来这些天也够教你惊疑不定了。小野猫,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君莫舞是一声冷哼。 “她可是巧儿的亲妹妹,他们家共有六个姊妹,就数她生得与巧儿最像,简直就像孪生子。” 君莫舞一震,情不自禁的望向那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身影。 她,是巧儿的妹妹…… “若不是她,你也不会承认你就是赵雅,可见巧儿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轻呀!” “谁是赵雅啦?”君莫舞撇了下唇,“我叫君莫舞。” 雷傲天看了她一眼,转而问着跪在地上的身影,“十四儿,我jiāo代过你什么?” “主子要属下想办法让雅夫人承认自己是雅夫人。”她平板的语调像是在背诵台词。 “现在雅夫人还是不承认,看来你的任务失败了,任务失败,你该怎么办?” “死。”十四儿清脆且无感情的嗓音没有片刻迟疑。 君莫舞一惊,连忙阻止,“等等!” 雷傲天扬起一边眉看她,那了然的神情似乎已知道她要说什么。 君莫舞一脸狼狈,硬着头皮道:“赵雅早在六年前死于万丈深渊,我现在是君莫舞。” 这样的说法,不啻是转个圈承认自己便是赵雅。 雷傲天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就算不是巧儿,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蛋!还是让你狠不下心肠呀!”加重指间的力道,雷傲天无视于十四儿因疼痛而微微泛白的小脸,迳自呵呵的笑道:“那小丫头向来是你的弱点。” 君莫舞无法否认。 “她虽然不是巧儿,却被灌输所有巧儿的一切,你若中意,我可以把她给你,她会像以前的巧儿般伺候你,对你忠心不贰。” 君莫舞厌恶的蹙起眉,“我不需要人家伺候我,我只是个小饭馆的掌柜,没那么娇贵。” “是吗?”雷傲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巧儿吧!说到底,赝品还是取代不了正品的。” 大掌一扬!他对着跪在地上的十四儿道:“退下吧!” “是。”十四儿躬身行礼后,便由窗口一掠而出,连看也没看君莫舞一眼,转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君莫舞心头百般滋味。 “她能欺你十来天,说来也是因为你对巧儿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在你心中,其实是恨不得巧儿能够活过来,让你可以对她有所补偿,所以,你明明知道巧儿已死,却在看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忍不住动摇了,也因为如此,你才会在夜里作噩梦。” 心事被说个正着,君莫舞显得有些狼狈,她撇过脸,不去看他。 雷傲天由怀中取出紫玉足环,继续道:“当年你为了巧儿的死,夜夜作噩梦! 因此,我送你这只具有镇魂驱邪作用的足环,没想到你把它给变卖了,且拜它所赐,让我找到了你。现在你又为噩梦所扰,正是这只足环物归原主的时候。” 君莫舞瞪着它,神情复杂。 当年来到云南,她与范氏夫fù暂时定居于昆明!范云松找了个伐木工人的工作,她与宋玉雁则是替人家洗衣裳好赚点微薄的工资!日子还勉强能糊口。 没想到某日,范云松在工作时,不慎被倒下的巨木压断了腿,生命垂危,他们既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请大夫,雇主又摆明了不愿负责,无可奈何之际!她只得变卖了这只足环。 卖掉足环,她心中并未有任何不舍,就怕因此泄漏自己的行踪。 这只足环确实救了范云松的xìng命,在他的病情渐渐康复后,君莫舞盘算了一番,知道日子再这样过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便与范氏夫妻商量,三人搬到大理城郊,用典当足环剩下昀钱顶了家小坊由,开始做起生意。 由城郊的小茶坊到城内的安来饭馆,转眼间便是五年过去,忙碌的生活让她渐渐淡忘了那只足环,却没想到它会在她意料不到的情况下出现在她面前。 紫玉足环在烛光的掩映之下,恍似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般,在夜里看来,别有一番诡谲之气。 雷傲天握着紫玉足环走向她,“我替你戴上吧!” “不!”君莫舞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摇头道:“这是赵雅的,不是我的。” “你我心知肚明,你就是赵雅,洛阳第一才女,也是我的侍妾!就算你口口声说自己是君莫舞,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就算我曾经是赵雅,那又如何?她早在六年前死在万丈深渊,我现在是君莫舞,大理城中的泼辣娘子。至于那个赵雅,已经在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既然你还好端端的在我眼前,又如何能说赵雅已消失在这世间?” 君莫舞冷冷一笑,“她怎能不消失在这世上?事实上,她早该死了!她一出生就该死,她被送到赵家庄时该死、她被当成jì nǚ送到你床上时该死、她不自量力的爱上你的时候更该死!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偏偏还厚颜苟活了十七载,到头来,连尊严都丧尽,世间更无她容身之处,她再不死,老天爷都不许。”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并未抬高音量,就连音调亦无高低起伏。 “爱上我让你这么痛苦吗?”良久后,雷傲天才开口,沉思的看着她。 “痛苦?你说错了,那是羞辱,是我对自己的尊严最残忍的一种羞辱方式。我明明知道你不可能爱上我!你只是把我当成打发时间的新鲜玩物,而我却贪图着些许的温暖,傻傻的把尊严放到你的脚下。” “你又怎知我不可能爱上你?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姬妾中,我给了你最多的宠爱。” 此话一出,君莫舞一阵冷笑,“你会爱人吗?你爱的恐怕只有你自己。若非你无心无情,岂能雄霸塞北一方?你之所以对我特别些,也不过是因为我不像你那群女人一样逢迎你,反而拒你于千里之外,让你觉得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鲜有趣,勾起你征服我的yù望罢了!后来,我真如你所愿的爱上了你,你又觉得无聊,所以你才故意带楼纤纤来刺激我,不是吗?” 雷傲天定定的看着她,好半晌后,他摇头大笑,“真不愧是洛阳第一才女,这般敏捷冷静的心思,惊雷堡中的姬妾可没一个及得上,也难怪我特别宠爱你了。” 君莫舞冰冷的目光移向他大掌上的紫玉足环,嗤声道:“当年赵雅为了巧儿的事夜夜作噩梦,于是你送她这只足环!说是可以镇邪安魂,然而,赵雅的人生本就是一场噩梦,又岂是区区一只足环能镇得了的?镇魂古玉徒具虚名,毫无用处,还留着它干什么?它早该随着赵雅,粉身碎骨于万丈深渊中……” 话声未断,她蓦地伸出手上把抢过他手上的紫玉足环,用力一掼,霎时“匡啷”一声,稀有的千年古玉便碎了一地,不复完整的形状。 她抬起头,看着那双邪魅的眼二个字一个字的道:“赵雅已经死了,她就像这只足环一样,粉身碎骨,无法复生。而我是君莫舞,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施展出来,我会让你知道,大理的泼辣娘子!不是可以任你轻易玩弄的物件。” 第五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陷阱 心事何处藏 花间、草间、心间? 爱意哪里躲 眼梢、眉梢、心梢? 雷傲天悄然无声的来,又悄然无声的去,没有惊动到安来饭馆其他的人,就连范氏夫fù也完全不知,那夜他们离去后,曾有个男人闯进君莫舞的房间。 自从雷傲天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安来饭馆后院后,君莫舞虽然力持镇静,但一颗心总安定不下来,慌得厉害,直到那个被噩梦侵袭的夜里,与他面对面的对峙,突然间,她不怕了。 一个曾在生死边缘打转过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紫玉足环一摔,过去的羁绊便断得干干净净,现在的她是君莫舞,自信干练、泼辣精悍的君莫舞,没有人奈何得了她。 她看不出雷傲天对她那天的宣告有何看法,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对赵雅痛恨至此!看来,我真不能小看你的决心。”说完便离去。 这一走,就是月余,仿佛像蒸发了似的,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但她可不敢以为他会就此放弃。那个男人向来予取予求,她越是反抗,就越能激起他掠夺的yù望。 他不出现,只代表着他背后计划的诡计更周详、更缜密。 而安来饭馆又再度回到往日的平静,虽然“巧儿”的消失让客人们谈论了好几天,但维持没多久,就教人抛到脑后。 春日已逝,夏季来临,安来饭馆的生意依然好得让人眼红。骄阳当空,炎炎的日照晒得人头昏眼花,也因为如此,午时还未到,安来饭馆里已挤进不少避暑喝茶的客人,教柱子普洱茶一壶接着一壶的泡个没完,因为君莫舞在厨房内忙着料理午膳的菜肴,而宋玉雁又外出,所以,大厅内就剩他一个张罗客人,也幸好他动作伶俐,在厨房与大厅内钻进钻出,倒也游刃有余。 阿欢嘴里喝着茶,以袖chā风,却仍觉得热,忍不住道:“大理向来都是这么热的吗?简直像个大火炉嘛!都快把我给烤干了。” “阿欢少爷是北方人吧!琼在还不算热呢!”一名客人笑道:“等过一阵子那才真叫热,怕是连鸭子都可以烤熟,偏偏夜里又冷,让人感觉像住在冰窖里。”云南的日夜温差极大,在夏日更为明显。 “还会更热呀!”阿欢垮下那张俊俏的脸。 “等雨季来时,就会好些,可一下起雨来,到处湿答答的,又教人提不起劲来。” 阿欢意兴阑珊的趴在桌子上,似是因为听到天气会更热而无精打采,也就没留神客人又说了些什么。 柱子提着茶壶走过来,为他的茶杯注满茶水,笑道:“阿欢少爷要是真怕热,就多到咱们饭馆来喝上几杯茶,包您就不热了。” 阿欢只是哀叹一声,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宋玉雁由外头走进来,听到大伙儿的笑声,好奇的问。 “宋掌柜回来啦!你去给范相公送饭是吧?”坐在窗边的客人问。 范云松一早就到私塾授课,总要忙到傍晚才回来,故而宋玉雁每日便趁着午时未到,客人尚不多时,赶紧给丈夫送饭去,这件事只要是安来饭馆里略熟一点的客人都知道。 宋玉雁的娇颜微微红,笑着点了点头。 “范掌柜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美的妻子,又温柔体贴,每天给他送饭,真羡煞人了!我家那婆娘可从来不管我肚子饿了没呢!”客人一睑羡慕的说。 闻言,宋玉雁的脸蛋更红了,“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会是取笑?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柱子chā口道:“李老板,您这番话最好别让尊夫人听见,小心被她剥了皮。” “她敢说什么?”客人撇了下嘴,“她若不知好歹,老子先休了她。” 说话间,有两名捕快进来,柱子连忙迎了上去,挂起满脸勤的笑意招呼道:“两位官爷,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 捕快沉下脸,“我们在执行公务,可不是来喝茶吃饭的。” “执行公务?”柱子一怔,然后看向宋玉雁,她也楞住了。 捕快也是安来饭馆的熟客,自是认识宋玉雁,他转向她,大声道:“我们奉县太爷的人叩令要来逮捕你。”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宋玉雁一张柔美的小脸刷地变得惨白,颤着声说:“你们要抓……抓我?” “没错。”两名捕快踏步向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她。 宋玉雁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忘了挣扎。 安来饭馆内的客人们眼见宋玉雁被捕快抓住,各个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名客人忍不住道:“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宋掌柜的为人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温柔和气,又只是个弱女子,不可能犯法的。” “是呀!”阿欢附和着,“玉雁姊姊这么秀气柔弱,哪可能犯法?” “官爷,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您先坐下来喝杯茶……”柱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捕快喝道:“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谁跟你喝什么茶?走!” 两人架起宋玉雁便要往门口走去。 宋玉雁直到这一刻才回过神来,开始挣扎的叫道:“我不跟你们去,我没犯什么法呀!” 柱子连忙拦住捕快,“官爷,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倒说说看,县太爷以什么罪名要抓咱们宋掌柜?” 捕快不耐烦的怒斥,“你这是做什么?想妨碍咱们办事吗?” 在大厅闹得不可开jiāo之际,早有人偷偷跑进厨房向君莫舞通风报讯。 君莫舞迅速的跑过来,看见两名捕快架着宋玉雁与柱子拉扯不清。她大声喝道:“住手!” 泼辣娘子一声河东狮吼!混乱的场面总算停止。 她皱起眉,“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抓人总得有个原因吧!”匆促间出来,她的手里还握着把菜刀。 “莫舞……”被夹在两名捕快之间,宋玉雁早吓得泪涟涟。 捕快瞄了君莫舞手上的菜刀一眼,相心起关于她的传闻,于是收敛了几分恶形恶状,点头道:“君掌柜。” 君莫舞也不跟他们唆,执意问出答案,“玉雁是犯了什么法,让你们上门来抓人?” 两名捕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道:“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儿个一早,有位fù人上衙门来控告未掌柜,县太爷这才派我们来抓人。” 君莫舞又问那fù人是谁,为何原因控告宋玉雁,但那两名捕快却是一问三不知。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若要了解事情始末,还得问县太爷才知道,请君掌柜不要为难我们,让我们把人带走。” 君莫舞一双眉头纠得死紧,却不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玉雁被两名捕快带走。 他们离开后,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fù人是谁?干嘛控告宋掌柜?宋掌柜得罪谁了吗?” “宋掌柜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怕是连鸡都杀不了,哪能做什么坏事?” 柱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君莫舞,“君掌柜,这……可怎么办?” 君莫舞脸色凝重,半晌后才道:“你先去私塾通知范大哥……” 话还没说完,一名七、八岁的小男童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君莫舞识得他是范云松私塾里的启蒙学童,心里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力持镇定的问:“怎么了?” 小男童喘着气回答,“先生……被……被衙门……的人……抓走了……” 君莫舞脸色一变,随手把菜刀往桌上一搁,jiāo代道:“柱子,待会儿客人走后,就把店门关起来,我到衙门去探个究竟。” 该死的!怎么会有这种事? 君莫舞匆促的脚步穿过街道,往前疾行。 “咦?君掌柜,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儿个安来饭……怪了,君掌柜在急什么? 走得这么快,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路人甲抓了抓头,满脸不解。 原来玉雁竟是……这事来得太突兀,连她也要招架不住! 她笔直的走进街尾的一家客栈,抢在跑堂小二招呼之前,简捷的道:“我要找昨儿个才住进你店里的一名余姓fù人。” 凌厉的眼神教那跑堂小二咽回到口的疑问,转而道:“我这就带您去。”立即领着君莫舞往客房走去。 来到一间厢房门前,跑堂小二“叩叩”的敲了两下门,喊道:“余大娘,有客人找您。” 连叫了好几声,才听到一个女xìng粗哑的嗓音,以一种做作的拖长语调问:“谁呀?” 门“呀!”的一声打开上名年约四十来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fù人边理着发鬓,边移动着福态的身子懒洋洋的走出来。 “余大娘,是君掌柜找您。”跑堂小二道。他看看君莫舞,再瞧瞧余大娘,一脸好奇。 “君掌柜?”余大娘瞥了君莫舞一眼,老大不客气的问:“你是谁呀?” “一个想跟你做生意的人。”君莫舞淡淡的道。 “做生意?”余大娘打量着君莫舞,见她一身粗布衣裳,不禁露出鄙夷的眼光,“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君莫舞看了竖直耳朵准备倾听的跑堂小二一眼,眼神虽淡,却极为凶悍。 跑堂小二干笑一声,识相的道:“两位慢慢聊,小的先下去了。” 君莫舞这才转向余大娘,“我知道你是含笑楼的老鸨,专门逼良为娼,做些丧尽天良的生意。”字字句句,冷若冰珠。 余嬷嬷惊诧的看着她,一时忘了计较她口气中的鄙夷。她昨儿个才到大理,隔日竟就有人道出她的来历,怎不教她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再谈。”也不等她应允,君莫舞便不容拒绝的推着她进去,顺道落了闩。 说话就说话,竟还上了闩、挡住门口,神色寒冽,摆明了绝非善意。余嬷嬷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咽了口口水道:“你……你干什么?这里是客栈,你……可别想乱来。” 君莫舞不语,只是以一双漆黑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面无表情。 余嬷嬷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虚张声势的喝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再不说,我可要叫人来了。” 君莫舞这才收回视线,双手环胸的开口,“我要赎回宋玉雁的卖身契,要多少银子,你开价吧!” “宋玉雁?”余嬷嬷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记起这个人是谁。她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为了那小蹄子来的呀!”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大剌剌的坐下,“你是那小蹄子的谁?” “我是她的谁不关你的事。废话少说,要多少银两才能赎回玉雁?” 跑了一趟衙门,花了三个时辰等待,君莫舞才弄清原委,原来宋玉雁竟是含笑楼的逃妓。 宋玉雁的父亲因嗜赌而欠下大笔赌债,便将女儿卖入妓院,而宋玉雁虽与范云松有婚约,但范云松只是个两袖清风的读书人,无法替她赎身,眼看她即将被迫接客。两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于是协定私奔。 在朋友的帮助下!范云松总算带着宋玉雁逃出含笑楼,因害怕被逮回,两人索xìng来到南方。 本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哪知含笑楼的老鹑竟在六年后找上门来,拿着卖身契要求县太爷逮捕宋玉雁回含笑楼,连范云松也因拐带逃妓的罪名而被逮捕入狱。 想要救出范氏夫fù,只有赎回责身契,君莫舞这才找上余嬷嬷要为宋玉雁赎身。 “这个嘛……”余嬷嬷拉长了语调,“我可要好好的盘算盘算。” “砰!”的一声,君莫舞一脚踢翻茶几,喝道:“你少在那边吊人胃口,老娘没空跟你瞎混,快说!” 余嬷嬷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飙,吓得差点由椅子上摔下来,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凶什么凶?宋玉雁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呢!”想到自己手上握有的筹码,一颗心才定了些。 “少在那边废话连篇。说,要多少?”“含笑楼里,凭她的姿色,我早赚进不只十万两了。” “你那间破烂妓院,就是经营个一百年,也赚不到十万两。”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什么破烂妓院?”余嬷嬷尖叫了起来,“我那含笑楼在玉里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妓院,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镇的男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去打听清楚吧!” “玉里镇难道只有你那家妓院?别说数一数二,就算你爱数到一千一百,也没人跟你争。”君莫舞冷冷一笑,“啪!”的一声甩下一张银票,“一千两银子,再多也没了。” 握着那张一千两银票,余嬷嬷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开妓院这么久,见到一千两银票的次数还真是数得出来,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穿得不怎么样,出手倒是阔绰。 “卖身契拿来。”纤纤素手伸向余嬷嬷。 余嬷嬷差点就要掏出卖身契,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甩下银票,撇了撇肥厚的双唇道:“笑话,一千两就想赎人?门儿都没有。”话虽这么说,但她那双豆子似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银票不放。 君莫舞拍桌喝道:“你才花十两银子买人,我用一千两银子赎人,已经让你占尽便宜,你可别漫天开价。” “我说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虽然那个宋玉雁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年纪又大了点,不过,凭她的姿色!还怕客人们不抢着翻她的牌子?一千两就想赎人,别笑死人了!” “你……雷傲天给你多少钱指使你这般为难我?” “什么雷傲天?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豆大的眼珠闪烁不定。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他拿多少钱收买你?” “钱筹不出来就筹不出来,少在那里扯三拉四的,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不然,你若真想赎她,就替她进咱们含笑楼也是可以的,我瞧你的姿色也不输那宋玉雁,再经我一番调教,包你大红大紫,前途不可限……哎哟!” 没等她说完,君莫舞一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余嬷嬷脸上厚厚的bái fěn震落一地,满是肥ròu的脸印上了五道指印,她杀猪似的尖叫起来,“杀人哪、杀人哪!” “卖身契jiāo出来!”君莫舞早就料到卖身契不可能轻易到手,既然用钱赎不得,干脆硬抢。 “抢钱哪!杀人哪!”余嬷嬷放声大叫。 君莫舞皱起眉,扑到她身上硬搜,余嬷嬷不住的放声尖叫,君莫舞想捂住她的嘴,但她扭得厉害,几次都未能如愿。“嬷嬷,你鬼叫个什么劲儿?吵死人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子声音,门扉晃动了两下,她又道:“嬷嬷,大白天的你上什么门闩?” 君莫舞一凛,搜得更急,一只手探入余嬷嬷的怀中。 余嬷嬷用力的一把推开君莫舞扑向门口,慌乱的扯落门栓!拉开门叫道:“花奴,快来救我呀!有人要抢钱哪!” “嬷嬷,你又在作白日梦呀!光天化日之下,哪个强盗会笨到跑到客栈来抢劫?”那女子走了进来。 “我是说真的,你看,强盗就在那里!”余嬷嬷一溜烟的躲到女子身后,指着君莫舞道。 那女子把手中的东西搁到桌上后,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在看到君莫舞时突然脸色大变,脱口道:“赵雅?” 君莫舞怔了下,蹙眉看着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只觉她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瞧,她终于认出了人--“赵谅贞……” 君莫舞疲惫的回到安来饭馆,柱子焦急的迎上前问:“君掌柜,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 “这……这可怎么办?宋掌柜被抓,范掌柜也被抓,这该如何是好?”柱子急得团团转。 “你问我,我问谁?少来烦我!”奔波了一天,君莫舞早已疲惫不堪,柱子又直问个不休,令她心头火气顿生-忍不住骂了出来。 柱子吓了一跳,不敢再开口,只能退下。 君莫舞扶着额头坐了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 尽管余嬷嬷矢口否认,但她如何猜不出来,在其中搞鬼的必定是雷傲天。 范云松与宋玉雁由北方逃至大理已有六年,这六年来始安然无事,若非有人指使,那余嬷嬷又怎么知道范氏夫fù躲到大理来?而且,北方与大理相距万里,往来一趟耗时耗财,那余嬷嬷只是一间小小妓院的老鸭,若无人诱之以利,断不可能就为了追回宋玉雁而跑上这一趟。 那一千两已是她六年来仅有的积蓄,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拿得出十万两,余嬷嬷也绝不可能把宋玉雁的卖身契给她! 雷傲天这一招果然够狠,他蛰伏月余,人未出现,便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果然把她耍得手忙脚乱。 至于赵谅贞!是否也是他算计的棋子之一呢? 想起方才在客栈中看到的那名俗艳女子,君莫舞的眉头不禁蹙得死紧。 这些年来避居大理,早与过往生活一刀两断,她不再听闻赵家的任何事情。对于赵家的没落,她丝毫不感到意外,但是,那个被赵家夫fù捧在手掌心的明珠竟然会沦落为jì nǚ,却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事。 她无法理解,一向高高在上的赵谅贞怎会轻易接受这样的命运?她不是有一身武艺吗?一般妓院的打手应该是奈何不了她才对呀!赵家夫fù又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掌上明珠沦落风尘? 方才重逢时,赵谅贞那一脸的震惊,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是雷傲天布下的棋子;如果她是,雷傲天将安排她给自己什么样的打击? 她又该如何做才能救出范氏夫fù? 一长串的问题在她脑中反覆不已,让她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君莫舞在梳洗过后,走进大厅。 柱子趋向前问道:“君掌柜,今儿个要开店做生意吗?” “挂牌子休息吧!我去探探玉雁和范大哥。” 君莫舞带着满满一篮食物到牢里,宋玉雁一看到她,泪珠便夺眶而出,“莫舞……” “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君莫舞由篮中取出一碟又一碟的食物,隔着铁栏缝隙递了进去。 宋玉雁看也不看菜色一眼,紧紧抓着君莫舞的手哭道:“莫舞,你要救救我们,我不要被关,我也不要被抓回妓院。” “玉雁,你冷静一点。”范云松隔着铁栏无力的安慰着。 宋玉雁哪冷静得下来,神情激动的说:“都六年了呀!她怎么会找上门来?到底是谁同她说的?咱们已经躲到大理来了呀!” “玉雁。”范云松轻唤,抬头对君莫舞歉然一笑,“莫舞妹子,教你为难了。” 君莫舞轻轻摇了摇头。 宋玉雁拚命要君莫舞想法子救他们出去!显然这场变故已经吓得她六神无主。 君莫舞仔细的询问着当年宋玉雁被一买,及两人私逃的细节,企盼能找到一丝对余嬷嬷不利的线索,帮助他们逃脱牢狱之灾,偏偏问了半天,却无半点头绪。 莫君舞垂头丧气的离开牢房,心情沉重无比,回到安来饭馆,门前已围了一群好事之徒指点个不休。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宋玉雁是含笑楼逃妓的这件事,已经传遍大理市井。 看见她回来,那群人更是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君掌柜呀!宋掌柜真的是窑子里的jì nǚ吗?” “听说是范掌柜带着她一起私逃的。想不到范掌柜一个读书人,胆子竟那么大。” “瞧宋掌柜那样秀秀雅雅的模样,实在不像窑姐儿呀!” “她到底有没有卖过身?” 君莫舞耐xìng全失,索xìng冲进后院提了桶水!将白花花的一大片水浪泼向那群人,喝道:“玉雁是不是逃妓不劳你们费心!管好自家的事吧!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终于赶走了好事者,也发泄完胸口的闷气,但对如何救出范氏夫fù,她依然是一筹莫展。余嬷嬷拿着卖身契到衙门告人!样样于法有据,对范氏夫fù大为不利。 唉!说到底,若非因为自己,那范氏夫fù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下一步,她该怎么做呢?一颗心焦虑不已,却苦无良策。 君莫舞正要出门时,冷不防的一道尖锐女声从身后响起。 “大白天的不做生意,反倒关起门来,怎么?你这饭馆是不想开啦?” 眼看着一身俗丽装扮的赵谅贞大剌剌的走进来,君莫舞蹙起眉,颇感意外。 那日在客栈里匆匆一见,自己叫出她的名字后,她便尖叫一声,随即掩面离去,今儿个却自动找上门来。 赵谅贞也不等她回答!迳自环视大厅一眼,撇了下唇,“听人说你开了间饭馆,当起女掌柜,我还以为你做得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 君莫舞早非昔日寄人篱下的孤女,她冷冷的反击,“你来干什么?” “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你别忘了,若不是我们赵家扶养你长大,你今儿个开得了这间饭馆吗?”虽然沦落风尘,赵谅贞仍是一副大小姐脾气,傲慢姿态十足。 “失礼了,我君莫舞有仇必报,有恩嘛!还得看是什么恩情再说,至于赵家当年扶养我的恩情,我只有一句话--”她讥讽的一笑,“赵二小姐,门就在那儿,不送了。” 赵谅贞勃然变色,怒道:“赵雅,你以为赵家没落,就可以如此欺我吗?” “欺你?这是谁的地方?又是谁闯进来乱吠乱叫的?” “你……你别以为自个儿开了间破饭馆,身份就比我高到哪儿去,你别忘了,当年你也不过是我家送给雷傲天的一个婊子!洛阳第一才女又如何?人家可不把你放在眼底,到头来还不是当个见不得光的侍妾,最后还被雷傲天一脚踹出惊雷堡。”“总比你赵二小姐连想当人侍妾都教人不屑一顾强。”论口才,当年的赵谅贞已非她的对手,何况这些年来,她在市井间磨练,说起话来更是犀利狠辣,一句话就直戳赵谅贞的痛处。 赵谅贞气煞了脸,迅速扑向君莫舞,一巴掌便甩了过去。 说不过人,就动手打人,这已是赵谅贞的坏习惯,因此,君莫舞早有准备,手一抬,挡住她挥落的手掌,并顺手一推,登时让赵谅贞连退了好几步,险些要跌坐在地。 如此轻易就推开赵谅贞!君莫舞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这些年来自己舞锅弄铲,早非昔日娇弱的闺阁千金,但赵谅贞到底是个练家子,照理说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教她给推开才是,而且,看她后退的脚步虚浮,恍如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虽然不解,她仍先将此疑问搁到一旁,没好气的睨着赵谅贞,“你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总不会是来找我瞎闹的吧!” 赵谅贞站稳脚步,恨恨的看着她,好半晌后方抬高下巴道:“我要你帮我离开那个地方。”姿态高高在上,不像求人,倒像是命令。 君莫舞花了点儿时间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要自己替她赎身。 “你在玩什么花样?凭你的功夫,想离开那个地方绝非难事。” “我若能逃,还会在那边一待就是四年吗?”赵谅贞咬牙切齿,一睑怨dú,“我的武功被废了 。” 君莫舞错愕的看着她,方才轻易推开她的疑问找到了答案。 “你可高兴了吧!那个男人休了我也就罢了,还废掉我的武功!把我卖进妓院。”赵谅贞直瞪着她。 五年前,她在父母的授意下,嫁给同为武林世家子弟的丈夫。由于她生xìng高傲,本就不是个孝顺公婆、体贴丈夫的妻子,再加上自恃出身名门,处处要压在丈夫头上,她的丈夫因忌惮着赵家夫fù,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赵家得罪无极门朱雀堂堂主,家势便开始衰落,赵元展为了翻身,竟误信谗言,自黑市以低价买进大批珍玩,却没想到那批珍玩乃是官府失窃的宝物! 赵家夫fù倾家dàng产的买下这批珍玩,原是企盼籍着转手之际大赚一票,哪知官府竟循线找上门来,仲介者早就逃得不见踪影,赵家夫fù首当其冲成了嫌疑犯,被逮捕入狱。 虽然最后被无罪释放,但赵家已然负债累累,声誉尽毁。叶昭凤羞愤自杀,赵元展也因急怒之下生了场重病,不久便撒手人寰。 赵氏夫fù一死,债主们自然找上趟谅贞要她偿还。而赵谅贞的丈夫一来不想背 负大批债务,二来赵氏夫fù已死,他再无忌惮,于是便休了赵谅贞。 若赵谅贞乖乖走人也就罢了,偏偏她不甘被休,在夫家大吵大闹,还抖出不少夫家的丑事。她的前夫老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仅废了她的武功,更将她卖到偏远的玉里镇上的含笑楼为妓。 君莫舞虽然厌恶赵谅贞,但听见她落得这般境遇,不由得微露同情之色。 但她的同情看在赵谅贞眼底,全然扭曲成不同的意思,赵谅贞yīn森森的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越是凄惨,就越称你的心吗?” 君莫舞淡然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赵谅贞冷哼一声,“既然你有银两为宋玉雁赎身,就可以替我赎身。赵家养你十七年,要你做这点小事也不足为过。”她恨恨的看着君莫舞。若非不得已,她也不会跟她开口。 “这可奇了,你不要我的同情,却要我的银两?” “这是你欠赵家的。” “我可不觉得自己欠了赵家什么!”君莫舞双手环胸,撇了下唇。“套一句你刚刚说的!当年赵家可是把赵雅当婊子一样送给雷傲天,这样的恩情……”她嘿然冷笑。 同情是一回事,为她赎身又是另一回事,她是君莫舞,不是赵雅,她不欠赵家任何东西。 “你……” “赵姑娘,我不想再说第三次了,请走吧!”“赵、雅……”赵谅贞咬牙切齿,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君掌柜。”柱子匆匆跑了进来,声音急切!在看到赵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贞时!不禁一怔。 “什么事?柱子。”君莫舞不再理会超谅贞!转向柱子问道。 柱子回过神来,连忙说:“我打听过了,范掌柜和宋掌柜的案子今儿个要开堂再审一次,君掌柜,您要不要去衙门看一下?” “你怎不早说,快走吧!”她看都不看赵谅贞一眼,便偕同柱子走出去。 也因此,她没看到赵谅贞目眦yù裂的瞪着她,一张脸扭曲成一团,表情狰狞、眼光怨dú,仿佛在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六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铤而走险 卷红帘恰见花好月圆 漫步窈窕春色无边 惊见红云乍现 恍然已是心动 再次开堂,结果依然不乐观,照这情况看来,宋玉雁可能被判要回含笑楼为妓,范云松则因拐带良家fù女的罪名被判牢役三年。 君莫舞不死心,再度找上县太爷。 这已不知是她第几次上县太爷府邸,苦等了近两个时辰,总算看到柯运聪慢吞吞的走出来。 “又是你,君莫舞,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吗?本官忙得很,没时间跟你穷耗。” 尖嘴猴腮的柯运聪打了个呵欠,一脸的不耐烦。 多年前,柯运聪的儿子因yù强抢宋玉雁回家为妾,而被君莫舞狠狠教训一顿,使柯家成了大理的笑柄,两人因此结下梁子,故而一看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县太爷若肯放了范氏夫fù,民女自然不会再来烦你。” “又是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啊!谁教宋玉雁的卖身契在余嬷嬷手里。人家前来递状子,我可不能不理。”柯运聪挥了下手,摆明了此事他也很无奈。 “卖身契虽在余嬷嬷手中,但民女有意赎回,怎奈那余嬷嬷刻意刁难,还请县太爷明察。” 柯运聪翻了下白眼,“赎身有赎身的规矩,余嬷嬷开的价码你付不起,能怪谁呢?” 君莫舞厉声道:“那余嬷嬷以十银两子买人,却要十万两才肯让我赎人,分明是存心刁难。此等逼良为娼的行径你如何能置之不理?你该将她逮捕入狱,好好惩戒一番才是。” 柯运聪只是“唔唔”两声,一脸兴趣缺缺。 君莫舞又说了几句!但他仍是爱理不理的。 连日来奔波无功,君莫舞的火气一拥而上,她冲向前,往他身旁的茶几用力一拍,喝道:“柯运聪,你究竟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要这般为难我?” “你……说什么?” “那余嬷嬷逼良为娼,你身为大理的父母官居然坐视不管,反倒助纣为虐,处处与我作对,这不是收了人家好处是什么?,” “君莫舞,你别含血喷人,污蔑本官!”柯运聪老羞成怒的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贪财好色,打官司若不奉上大把银两,就置之不理,这本是大理人尽皆知的事。” “君莫舞,你太放肆了!你当本官不敢动你吗?”丑事被抖了出来,柯运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当然敢,贪赃枉法你都敢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君莫舞豁了出去,“可你别忘了,要动我,也得有个理由,我一来无卖身契在别人手里,二来奉公守法,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藉口来动我!” “君、莫、舞……” “呵呵……”一道低沈的浅笑声扬起,“县太爷,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呢?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呀!” 闻言,君莫舞和柯运聪同时转过头,看见雷傲天缓步走了进来,神态悠然自在。 “雷爷。”柯运聪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差人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迎接您。” “迎接两字不敢当,雷某还怕打扰了县太爷。” “雷爷这么说!不是要折煞下官了吗?”他转过头,叠声唤人备茶、送点心。 瞥见君莫舞还站在原地不走,随即不悦的沉下脸,“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要我赶人吗?” 君莫舞看看他!再看看雷傲天,冷笑一声,“不用你赶我也会走。” 她转过身,举步yù离开,却听见雷傲天道:“等等。” 于是她停下脚步,看他要说什么。 雷傲天挑起一边眉,“怎么?这样就要走了?你不是还没想到要如何救出范氏夫fù吗?” 君莫舞侧身冷睇着他,“再待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有你在这里,你的傀儡还肯听我说话吗?” “君莫舞,你别得寸进尺。”被指为傀儡,柯运聪一张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雷傲天笑着连连摇头,“我的小野猫牙齿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利?看来我得小心一点,别让你给咬伤了。” “咬你?雷爷真是抬举我了,我还怕沾了一身dú。” “怎么?我的小野猫要认输了?”雷傲天支着下巴看她,一脸笑盈盈的。 “我还没输,也不见得会输。”君莫舞冷然道。 “那就好,我的小野猫太快认输,可就没意思了。”他呵呵一笑。 瞧他那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仿佛是只逗弄老鼠的猫,令君莫舞心生反感。 雷傲天继续道:“看来范氏夫fù在你心中地位可不轻,瞧你这些天为了他们四处奔走,人都瘦了一圈,教我好生心疼。” 君莫舞只是冷哼一声。 “你说你要为自己而活,到头来你还是抛不下牵绊哪!” 狼狈的红晕浮上君莫舞的脸,她握紧拳,骄傲的说:“我可没为了玉雁和范大哥的事向你低头。” “我的小野猫脾气这么硬,真教我失望。”雷傲天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杯,浅浅地啜了口,举止优雅。 放下茶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为苑家夫fù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想来范氏夫fù一定很感激你吧!”君莫舞皱起眉,觉得她话中有话,一双星眸直盯着他,但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垂下眼睫又喝起茶来。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着唇道:“这是我跟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雷傲天呵呵一笑,“是呀!是与我无关。不过,那范氏夫fù眼看是免不了劳燕分飞,一个为妓,一个为囚!还真是可怜呀!” 怒气由心中冒起,她扬高音调说:“你真以为你能cāo纵得了所有人的人生吗?” “不敢。”雷傲天悠然一笑,“我只要cāo纵得了自己想要的,也就够了。” 柯运聪chā口道:“哎呀!雷爷雄霸一方,想要什么东西只管说一声,便有人自动奉上,哪还要辛辛苦苦的cāo纵?” 方才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由于搞不清状况,只能干杵在那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chā口的机会,他马上迫不及待的狗腿一番。 柯运聪这一席话,让君莫舞怒极反笑,一双星眸不住的打量着他。 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柯运聪力持镇定的问:“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那样东西藏到哪里去了呀!” “什么东西?”柯运聪一脸莫名其妙。 “尾巴呀!没尾巴你怎么跟主子献媚?我都忘了恭喜雷爷,养了条专门谄媚巴结的狗,还会说人话哩!真是稀奇。” “你……你……”柯运聪气得语塞,额边青筋冒起,一张脸全黑了。 君莫舞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回雷傲天没拦她,只是低低一笑。 口头上的胜利,并未让君莫舞有任何喜悦,因为宋玉雁与范云松的事情依然没有解决。 下一步,她该怎么做呢? 她走在街上,苦苦思索着,却是一筹莫展。 正兀自心烦之际,忽然听见一道粗重的嗓门骂道:“都是你这个没有用的家伙才把咱们家搞成这样!” 她循声望去,看到街角一对看似夫妻的中年男女正在争执,那妻子十分瘦小,嗓门却奇大无比,对着丈夫又骂又打,教经过的路人频频驻足围观。 那丈夫不知说了些什么,于是妻子又骂道:“你还想抵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只会把过错赖到别人头上!要不是因为你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咱们会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最后两句话落入君莫舞耳里,她蓦地全身一震。至于那fù人又骂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把柄…… 一个念头闯进她的脑中,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心里有了打算。 一片乌云飘来,静悄悄的掩住月亮,星光稀疏,十五的夜晚,天际一片黑暗。 然而,县太爷府邸却灯火通明!大厅里笙歌不绝,显然正举办着一场盛宴。所有的人都挤到前头,只有一条纤细的身影走向后院。 那道身影刚转过回廊,迎面便对上一群护院巡视着,带头的喝道:“谁?” 那人低着头道:“我是新来的婢女,服侍三天人的。” “你不到前头伺候着,跑来这里干什么?” “三夫人说夜里起风,有些冷,要我回房替她拿件斗篷。” 护院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你快去吧!” 婢女应了声是,迈步往前走,直到绕过花园!才靠着墙松了口气,抬起手抹去满脸的汗水,那婢女正是君莫舞。 那日在街上!矮小妻子对丈夫的痛骂让君莫舞灵光一闪,既然jiāo涉无效,她又不可能拿出比雷傲天更好的条件贿赂柯运聪,所以,想要让他放了范氏夫fù,唯有抓住他的把柄加以威胁。 而柯运聪最大的兴趣一是敛财,二是好色,若要威胁他,只能从这两处着手。 她开了六年的饭馆,饭馆内的客人三教九流,自是不乏听到一些蜚短流长。她想起曾听县太爷府邸的师爷酒醉后提起,柯运聪敛财成癖,最爱一笔一笔的计算自己又敛了多少财、累积了多少财富,因此,他有一本帐本,里头专门记载着某某人贿赂他多少银两以疏通关节,某某人又奉上宝物若干请他判无罪开释。 所以,这帐本等于是他贪污纳贿的证据,若被抖了开来,别说乌纱帽,就连脖子上的脑袋都得落地。只要她能找到这帐本,就算雷傲天给他再多的金银珠宝,他都得乖乖的放了范氏夫fù。 君莫舞盘算了一番,明知这是铤而走险!但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冒险了。 于是,她买通县太爷府的下人,再打听一下!得知柯运聪今晚要在自家府邸举办宴会款待重要人土。 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她向县太爷府的丫鬟买了套衣裳,并仔仔细细的问清楚县太爷府的房舍路径,趁夜偷偷潜了进来。 也幸好县太爷府正巧买进一批新的丫鬟,君莫舞才能瞒过护院,安全的混进后院。 她想,像柯运聪那样疑心病极重的人,要紧的事物必定是放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避开护院,依据买通的下人口中探得的方位,顺利的来到柯运聪的房间。 柯运聪的房间摆设俗丽,不是大红便是大紫,仿佛唯恐不够招摇似的,还摆满了许多珍奇古玩,但君莫舞无心多看,迅速的翻箱倒柜,没一会儿,便从床板夹层中找到那本柯运聪贪污纳贿的帐本。 才将帐本揣入怀中正要离开,忽然听见房外有人大喊,“有人在老爷房里。” 她一惊,转过头,发觉月亮不知何时已由乌云后露出脸来,银辉将她的身影投shè到白色个纸上,泄漏了她的行踪。 她心头一凉,冷汗直冒,当机立断的打开后侧的窗户翻窗而出,死命的往院子里跑。 随即,身后已有大批护院直追而来。 君莫舞拚命跑着,在后院中东绕西转,只能勉强让自己不被追到,却无法甩开追兵。 她跑得一口气都快喘不过来,胸口像是要zhà开般,但她不敢松懈,仍奋力的往前跑。转过一处假山流泉时,另一批护院已经合声迎面追来。 前有来兵,后无退路,君莫舞绝望的闭上眼睛--突然间,耳旁响起了一声轻笑,“哎呀!怎么好好的一个佳人,竟做起贼来?”声音既娇且媚。 君莫舞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量带走,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凌空飘起,被藏进一旁树林茂密的枝叶间。 两批护院在树下会合,相互询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跑过来?” “方才还看到人,怎地突然不见了?莫非长了翅膀?” 护院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一名看似首领的大汉道:“她再会跑也跑不远,大伙儿分头找去。”一声喝令之下,护院们兵分好几路的离开。 直到脚步声远去,君莫舞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背上已满是冷汗。 “好啦!没事儿了。”娇媚的嗓音再度响起!下一瞬间,莫君舞已回到地上。 君莫舞定了定神,她方才因怕被护院发现,所以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如今安全了,便连忙转过头,只见一张艳若桃李的娇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好久不见啦!赵大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嘻嘻!” 君莫舞错愕的看着她,“殷堂主?!” 这女子正是无极门朱雀堂堂主,一手打理无极门大江南北的朱雀商行,人称玉狐殷无情,她曾在赵家庄与殷无情有过一面之缘。 殷无情抬起一边柳眉,“我受邀来县太爷府作客,正觉得有点闷出来透个气儿,没想到却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可吓了我好大一跳。江湖上传言,你六年前远嫁塞北,后来因在路上遇盗匪,整个人随着马车坠入万丈深渊死了,可你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那样晦涩黯淡的往事,又怎能轻易对人说?君莫舞转开眼,避重就轻的道:“你不也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出现?” 殷无情嘻嘻一笑,“我是商人,自是哪里有铜臭就往哪里钻,就算出现在皇宫大内也不足为奇。既然你这么神秘,我也不白费力气的问你偷了那县太爷什么东西。趁现在他们往那边追去时,你快走吧!我也得回去了。” “谢谢你,殷堂主。”君莫舞道。 “谢我救你,还是谢我不问你?”殷无情的桃花媚眼眨呀眨的!略带淘气,随即又说:“我就落脚在城西的朱雀商行,有空来串个门子吧!我那书呆相公可惦你惦得紧呢!当初他还为了你的死讯难过了好些个月,他要是知道你没死,肯定欢喜极了。”她口里的书呆相公正是武林两大神医中的圣手书生。 脚步声再次响起,护院们因追不到人,又跑了回来。 君莫舞脸色一变。 “哎呀!没想到这群护院武功不怎么样,脚程倒挺快的。也罢,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天,我这就助你一程吧!”纤纤素手握住君莫舞的腰往上一抛。 君莫舞只觉自己好似飞了起来,身子掠过围墙,安全的落在地上。 围墙内,护院们仍努力搜寻着,吆喝声隐约可闻。 君莫舞一颗心跳得好急,这么轻易就能离开县太爷府,宛如作梦一般。 一阵夜风吹来,她背脊一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紧紧揣着怀中的帐本快步往回安来饭馆的路上奔去。 走出衙门,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底,范氏夫fù还疑似在梦中,不敢相信他们这么轻易就被放了出来。 君莫舞迎了上去喊道:“范大哥,玉雁。” 范云松最先回过神来,轻轻的唤了声,“莫舞。”语气中已包含了他这些天来入狱的千般滋味。 君莫舞只是淡淡的说:“咱们回去吧!” 她雇来的马车在一旁等着,范云松扶着妻子坐了进去,随后将靛蓝色的车帘放下!挡去指指点点的眼光。 回到安来饭馆,柱子早已等在门外,大声道:“范掌柜、宋掌柜,跨过火炉去去秽气,大火烧得旺,霉运去光光。” 门槛前一炉炭火烧得正旺,范氏夫fù撩起衣摆,一前一后的跨过火炉进入大厅,桌上竟摆了一大盘猪脚面绿。 君莫舞似笑非笑的看了柱子一眼,“难得柱子今儿个这么细心,连猪脚面线都准备好了。” 柱子嘿嘿一笑!抓了抓头,脸上难得浮现一层薄晕,“我去拿碗筷。” 四副碗筷摆上后,一行人便坐了下来举箸就食。 外头买来的猪脚有点硬,面线又太烂,但对范氏夫fù而言,这却是他们这阵子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了。 宋玉雁吃了几口面线,泪水突然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下来,柱子见状,不禁吓了一大跳。 “宋掌柜……您怎么了?是猪脚面线难吃吗?我……我马上拿去换。” 范云松对柱子轻轻摇了摇头,接着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玉雁,好了,没事了,瞧!柱子都被你给吓着了。” 宋玉雁连忙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柱子说:“柱子,抱歉吓着你,我只是太高兴了。猪脚面线很好吃,不用换。” 柱子张大嘴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半晌后才道:“那就好。”而后低头猛吃面线。 范云松一脸诚挚的看着君莫舞,“莫舞,这回我们夫妻俩能逃离此难!多亏了你的奔走,你这番恩情,咱们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放心吧,要报答,以后多得是机会。”君莫舞微微一笑。 “君掌柜,您这回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逼县太爷放人的?那县太爷不是认钱不认人吗?”柱子一脸好奇。 此话一出!范氏夫fù亦投来探询的目光。 君莫舞吃了口面线,头也不抬的回答,“问这么多干嘛?吃你的面线吧!” “君掌柜,能够教那贪官乖乖放人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您就说来听听嘛!”柱子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君莫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是拿着菜刀威胁他放人,这样你满意了吧!” 柱子吐了下舌头,不敢再问。 吃过猪脚面线后,君莫舞与柱子合力烧了两桶水让范氏夫fù净身,最后将他们换下来,沾了牢狱之气的衣裳丢到火炉焚烧成灰烬,整件事情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第七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重蹈覆辙 独坐西楼贪高 却不见纸鸢飘 何故?众人笑问 比拟君情 自从与雷傲天重逢以来,君莫舞总是站在挨打的一方,然而!这回成功的救出范氏夫fù,总算是给雷傲天一记强而有力的反击。 不过,对于她拿帐本威胁县太爷放了范氏夫fù的事,雷傲天只是懒洋洋的挑了下眉。 “我千算万算,偏偏就漏了这一点,我的小野猫真教人低估不得。” 君莫舞冷冷的道:“你算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雷傲天呵呵一笑,“你为了范氏夫fù,不惜铤而走险,他们可知情?” 君莫舞抿唇不答。 “为善不yù人知是吧?范氏夫fù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你为了他们不顾一切。朋友易寻,知jiāo难觅,想来范氏夫fù待你亦是如此。” 她淡淡的道:“那是我和他们的事,不劳你费心。” 短暂的胜利并未让君莫舞冲昏头,雷傲天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她太了解那个男人的能力,她反击得越厉害,他随之而来的打击就会越强。 表面上看来,一切仿佛回到原本的轨道。因为范氏夫fù入狱之事,安来饭馆停业了好一阵子,为了准备重新开张,可让四人忙了好几天。 不知是否还未走出牢狱之灾的yīn影,宋玉雁变得有如惊弓之鸟,镇日惶惶然的,一点小动静都能吓到她。 四人绝口不提入狱之事,可他们不提,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提。 宋玉雁虽不曾执壶卖笑,但她是含笑楼的逃妓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有不少无赖之徒就故意在这件事上作文章,讨她便宜,教宋玉雁羞窘得哭了。 有一回,君莫舞正好撞见这样的情况,二话不说的兜头便将一碗热汤洒向那个无赖,把他赶了出去,这才杜绝那班无赖之徒的轻薄言行。 但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却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有好几回,宋玉雁都是惨白着一张脸回到安来饭馆,躲进房间羞愤的饮泣。 或许正因为如此,宋玉雁才会变得畏缩不安、心神不定,任其他三人怎么劝慰,都仍安抚不了她。 某天,阿欢来到安来饭馆,看见宋玉雁背着他在整理橱柜里的碗盘,他顺手拍了她的肩头一记,喊道:“玉雁姊姊。” 不料宋玉雁却失声尖叫,惊得跳了起来,一失手,碗盘便碎了一地,“匡啷”之声不绝于耳。 阿欢也被她吓了一跳!拍拍胸脯道:“玉雁姊姊,你要吓死人呀!” 宋玉雁一脸惊惶,看着他的表情仿佛他是只怪物,好一会儿才道:“你……你吓了我一跳。”然后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阿欢不解的将柱子拉到一旁,偷偷询问,“玉雁姊姊是怎么啦?我不过是跟她打声招呼,瞧她吓成这样,好像见了鬼似的。” 柱子压低声音道:“大概是上一次的事情真的吓着她了,到现在还没走过神来,别说你,就连范掌柜唤她,也常见她吓得跟什么做的。” 阿欢看了宋玉雁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正难怪啦!玉雁姊姊是这么娇怯怯的人儿,那回的事情必定吓坏她了,真是可怜哪!” “过几天就没事了吧!”柱子下了个结论。 忙和了几天,四人总算将安来饭馆里里外外打点好,食材也补齐了,又重挂酒旗营业。 第一天开张,涌进的人潮险些把大厅给挤破。 这些客人除了原本的熟客之外!更多的是想探听内情的好奇人士。想那范氏夫fù本已被定罪,却突然无罪释放,要说这其中没有内情,三岁小孩才会信,衙门那儿不好打探消息,他们便把目标转向安来饭馆。 柱子、宋玉雁因不知内情,被问到此事都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君莫舞的反应则是用力一拍桌子,“你问我,我问谁?你要问就去问县太爷,少来烦我!” 被她这么一凶,再无人胆敢追问个不休,但私底下仍窃窃私语不已。 那些好奇人士因打探不到内情,总算散了,安来饭馆又回复往日的样子,但那满屋子等着用餐的客人,却也够三人忙得恨不得能多生出一双手臂。 这日近中午时,柱子到后院去取柴薪,却见陆胖子在水缸旁探头探脑。安来饭馆的后院只以竹篱围着,所以,陆胖子要进来并非难事。 柱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大声的问:“你干什么呀?” 没想到身后有人,陆胖子不禁吓了一大跳,一时站不稳,一跤跌坐在地。惊魂甫定后,他破口大骂,“死小子,你叫什么叫?!想吓死人哪!” “你凶什么?我都还没问你鬼鬼祟祟的来我们饭馆后院做什么哩?又想偷学咱们君掌柜调制酱汁的方法啦?”柱子双手环胸斜睨着他,一脸鄙夷。 陆胖子脸一红,怒道:“谁爱学你们家那劳什子鬼酱料了?你就算用八人大轿拍我来学,我还不肯呢!” “不是偷学酱汁,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我……”陆胖子一双眼睛游移不定的直转着,“我随便看看也不成吗?你当你们这安来饭馆藏了什么宝,还怕人家看?不过是一屋子的婊子、泼fù,你当我爱看哪?”说着,转身就走。 柱子气得脸色大变,大声的问:“你说什么?” 然而,陆胖子理都不理他,脚步未停的往前走。 柱子本想追上去与他理论,但君莫舞的催唤声已从厨房传了过来,他只得气呼呼的抱起柴薪回厨房,嘴里不住“死胖子、臭胖子”的咒骂不已。 接着,川流不息的客人让他忙得连大气都喘不过来,哪还顾得了咒骂那令他碍眼的家伙,也不知怎地,今儿个宋玉雁更显得心神不宁,唤她三次,有两次没听到,要不就是频频失神,摔了碟子、碎了汤碗,教柱子更加忙得手忙脚乱了。 正忙得不可开jiāo之际,突然间,一声惨叫由西侧的座位传了出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一名客人抱着小腹滚落座位,杀猪似的哀嚎了起来。 “怎么了?”柱子连忙奔了过去,还没挨近那客人,左侧又传来一声惨叫,“好痛……” 柱子愕然的停住脚步看向左侧那位客人,正感疑惑时,紧接着前头、后方二个接一个的客人滚落地上,哀声嚎叫,声音凄厉,神色恐怖。 柱子惊惶失措,连忙转向站在一旁的宋玉雁叫道:“宋掌柜……” 宋玉雁惊跳了下,似乎也被眼前这情景给吓坏了,她捂住耳朵,颤声道:“别……别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外头排队的客人们听到惨叫声,纷纷跑了进来,各个看得目瞪口呆;在厨房里忙着的君莫舞亦听到骚动声,急忙奔出来一探究竟,只见一具具身躯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看到这番景象,就算向来镇定的她,亦被惊得花容失色。 “有dú!安来饭馆的饭菜中有dú!”在一片哀嚎声中,突然有人大声的道。 柱子迅速的反驳,“不可能的,咱们安来饭馆的东西向来很干净呀!” “饭菜里一定有d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闹肚子疼?” “安来饭馆dú死人了。” “报官、快报官。” 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嚷着。 “等一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柱子拚命拦阻,却拦不住七嘴八舌的人潮,一名大汉更是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登时将他推得远远的,迳自报官告发去了。 安来饭馆有数十名客人同时中dú,腹痛如绞,全身痉挛,一名老人甚至因为年老,熬不过病,因而一命呜呼,君莫舞因此被捕入狱,安来饭馆也被迫勒令停业。 走在yīn湿潮冷的地道,一阵霉味扑鼻而来,教柱子忍不住捏住鼻子,眉头纠得死紧。他紧跟着狱卒走到右侧第三间监牢,便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嗟!就是这里。”狱卒面无表情的道。 柱子轻轻唤了声,“君掌柜。” 那身影仍蜷缩着,动也不动。 柱子又叫了几声,君莫舞依然没有回应,他感觉不对劲,便捉住狱卒,心急的问:“你们把君掌柜怎么了?” 狱卒耸了耸肩,“县太爷问案,她矢口否认,所以被罚杖刑八十下,大概是晕了过去吧!” 杖刑八十下?柱子瞪大眼睛。就是皮粗ròu厚的大汉都不见得能撑得过,何况是君掌柜这样纤细柔弱的fù道人家? 细看之下,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头发散了一脸,蓝色衣衫上血迹斑斑,显然一条命已被折磨得去了半条。 他脸色一白,皱着眉问:“你们把她打成这样,难道不请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狱卒瞪了他一眼,“别笑死人了,她要是不犯案,谁又会杖刑她了?敢做就要敢当,还请什么大夫?你当我们是抓她进牢来供着的啊!” 柱子气急败坏的说:“君掌柜不是犯人!你帮我打开牢们,我要进去看看她。” “那可不行,万一犯人被劫走了,我可担待不起。”狱卒冷冷的说完!便不再理会柱子,身子一转,迳自离开。 柱子气得直想骂人,却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柱子,是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他迅速的奔到铁栏前,看见君莫舞勉力撑着身子慢慢的爬向前。他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君掌柜,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柱子,我渴得很。”君莫舞干哑着嗓音道。 “我有带茶水来。”柱子倒了碗茶递进牢房内。 君莫舞颤着手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还要。” 柱子又倒了一碗,一连喝了五碗,她才摇手不要。 柱子又问:“君掌柜,吃点东西好吗?我带了烧鸭、过桥米线,豌豆粉……” 没等他数完,君莫舞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全身都痛。” 瞧她虚弱的模样,哪有半分昔日泼辣娘子的风采?柱子不禁为之心酸,“他们把您打成这样,又不叫大夫来,真是太过分了。” 君莫舞靠着墙边,没有力气说话。 上次为了救范氏夫fù与柯运聪结下梁子,这回落到他手里,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置她于死地,怎会甘休。 柱子忿忿不平的道:“说什么咱们下dú害客人,图谋不轨,根本是乱说一通!咱们开饭馆,客人若在饭馆里出了事,罪名还不是落到自己头上,有人会这么笨吗?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的。 “我看下dú的八成是那个陆胖子,因为宋掌柜和范掌柜的事情,咱们歇业了一阵子,他好不容易有点生意,咱们的饭馆重新营业,客人又回来!他没了生意,自然分外眼红。”他撇撇嘴,继续说。 “那天中午看他在后院鬼鬼祟祟的,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想,一定是他趁那个时候在咱们的水缸里下dú!我跟县太爷讲这件事,那个陆胖子还死不认帐,说什么那天他是看到宋掌柜的在水缸旁走来走去,不知在干什么,他一时好奇,才多看了两眼。我呸!” 听到柱子提起宋玉雁,君莫舞问道:“范大哥和玉雁呢?” 柱子突然把脸转向一边去,眼睛瞪着搁在地上的茶碗,“范掌柜去找他那些读书人朋友,想要帮您写状子打官司。”“玉雁呢?” “这……” “怎么了?” 柱子支吾了半晌才道:“您也知道的,饭馆里不能没人守着,所以……不过,宋掌柜有吩咐我问候您。”这些话说来颇为心虚。 君莫舞看着柱子,面无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柱子赶忙转开话题,“君掌柜,您别担心,范掌柜的朋友多,他们聪明得紧,一定能想出辨法救您出去的。何况,我已经跟县太爷表明这件事必是那陆胖子故意陷害您的,他说会派人查清楚事实真相,您再忍耐一阵子,一定会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官司诉讼旷日费时,现下君莫舞被打成这样,能不能捱到案情水落石出还是个未知数。柱子虽然出言安慰,眉头却锁得死紧。 君莫舞看在眼底,喘着气道:“柱子,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微微一怔的看着她。 “那个人不会让我死,他要的是我的屈服,如果我死了,谁来陪他玩这场游戏?所以我不会死的。” 柱子错愕的看着她,满脸不解。 是呀!她不会死。 雷傲天不会让她死,他要的是她的顺从与臣服。对那个男人来讲,她的反抗是他游戏中最有趣的一部分,若她死了!又有谁来陪他玩这场游戏? 头好晕,喉咙好干涩,君莫舞挣扎着爬向柱子留下的茶壶,却倒了个空,茶水已经全部喝完。 她喘了口气,颓然松开抓住茶壶的手,没费力喊着要水喝,心知就算她喊了,也不过是让狱卒有机会嘲弄她一番罢了。 她的身子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烘烤,又像被放在冰块里浸着,一阵冷一阵热的,折磨得她难受。 明知她不可能会死,可是身上的伤口却痛得她几乎快窒息。 多可笑啊!一个曾经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忍不了身上的痛,君莫舞啊君莫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 意识昏昏沉沉的,身体越来越重,隐约之间,她听到脚步声朝她走来。 铁链当当作响,门“呀!”的一声打开来,一个低沈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的小野猫看起来还真是狼狈呀!” 来人正是雷傲天。 君莫舞强撑起一口气瞪着他,冷冷的道:“我会这么狼狈还不是拜你所赐?” 雷傲天蹲下身,拨去散在她脸上的乱发,獭懒的一笑,“我的小野猫这么说,可真令我伤心,枉费我还特地前来探望你。” 君莫舞无力起身,只能趴伏在地上,淡淡的说:“不劳你费心,你的探望可以省了。” “这么冷漠?”雷傲天挑起眉,“偏偏我就是舍不下你,真是欠了你。” 这样宠溺的话语,让君莫舞听得满心反感!她嗤之以鼻的哼了声,“承蒙厚爱,不过,你的盛情我可领受不起。” 雷傲天呵呵的笑着,“都进了监牢,嘴巴还是这么利。”说着,伸出大掌,yù扶她起身。 他这一扶,正好按住君莫舞的伤口,痛得她惨叫一声,几yù昏过去。 雷傲天一怔,连忙松开手,探手一看,掌心里满是血迹。 他神色大变,“刷!”的一声撕开她的衣裳,只见那一片雪白的背上血迹斑斑,布满杖痕,有的伤口已然化脓,教人怵目惊心。 懒洋洋的笑意迅速自唇边消逝,他生气的问:“谁把你伤成这样?” 君莫舞痛得冷汗直流,眼冒金星,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强喘了几口气后才说:“少在那惺惺作态。” 火光之下,但见她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一探,这才发觉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他神情一凛,正要唤人,突觉手腕一紧。 君莫舞抓住他,用那双清亮的星眸瞪着他,“雷傲天,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认……”最后一个“输”字还没说出来,人已昏了过去。 雷傲天一惊,连声叫唤。君莫舞紧闭着双眼,早已听不见,自然更看不见向来悠然自在的雷傲天,脸上竟浮现又急又怒的神情!连声呼喝,“快叫大夫来!” 从不知道,心急竟是这种滋味。 “该死的,小野猫,松开你的牙齿,喝呀!”雷傲天拚命将yào汁灌入她的口中。 “雷、雷爷,您叫我来做什么?”柯运聪胆战心惊的问。 “谁让你把她伤成这样的?你好大的胆子!” “她犯了那么大的案子,我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她。”狠狠的瞪了柯运聪一眼后,他再次转向君莫舞,“小野猫,把yào喝下去,你不是说你不会认输?不想认输就给我喝呀!”可恶,yào汁全流出来了。“把yào喝了,你若再不喝,休怪我手下无情,我会让安来饭馆里的人个个死无全尸。” “雷爷,您……您不是说,她……是您的死对头吗?”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她没事便罢,她若死了,你就等着给她陪葬!” “雷……雷爷,她究竟是您的谁?” 君莫舞醒来后,依然身在充满霉味与腐臭味的监狱里,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妥当,她不用想也知道,帮她处理伤势的人是谁,就如她所料,雷傲天不可能轻易的住她死去,她还没屈膝臣服,他怎会甘休? 这些天来不再受到刑罚,每日也都有大夫来帮她换yào,她的伤势很快的就好了八成。 这一天,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县太爷来到她的牢房前,他看着她的眼神带了点畏惧,还有三分不情愿。 他咳了一声才道:“君莫舞,本官已经查明清楚了,安来饭馆下dú的事情确实与你无关,你可以出去了。” 君莫舞一怔。 柯运聪大声的说:“发什么呆?还不快走?”他手一挥,狱卒立刻打开锁,走进牢房里粗鲁的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出来。 莫名其妙的被释放,君莫舞实在摸不着头绪,怔仲的走出衙门,怀疑着是不是雷傲天在背后戏弄。 许久不见天日,迎面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她以手遮阳眯起双眼,心头百感jiāo集。 柱子早在门外候着,一看到她,心里一阵激动,眼泪便掉了下来,“君掌柜……”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出来了吗?”君莫舞淡然道。身上大小伤痕仍隐隐作痛,她却省略不提。 他敲了下自己的头,泪水还挂在脸上,却笑了起来,“我是高兴得糊涂啦!” 回到安来饭馆,封条已被撕去,里头空dàngdàng的,桌椅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有好一阵子乏人整理。 君莫舞轻轻触了下桌椅,神情有些恍惚。 见状,柱子心知肚明她心疼自己努力打起的基业竟如此被轻忽,赶忙开口,“我这就把咱们饭馆打扫干净。”说着,便到厨房拿来抹布擦拭起桌椅。 君莫舞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耳里听着柱子絮絮叨叨的念着她这一阵子入狱,食材行的老板们如何急着上门来催收货款,附近同行的店家又是如何假装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事。 她漫不经心的问:“范大哥和玉雁呢?” 抹着桌子的手顿住,柱子一怔,神情诡异。 “他们不在吗?”她锐利的眼神直盯着柱子。 入狱多日,就只有柱子和范云松会来看她,如今她无罪释放,去接她的竟只有柱子。她不愿多想,却不由得心寒。 柱子低下头,不敢迎视她的目光。 君莫舞淡淡的道:“到底是怎么了?柱子,你就老实的说吧!” 他绞紧了手,撇开脸,深吸了口气才说:“宋掌柜被捕入狱,范掌柜去陪她了。范掌柜要我告诉您,他们夫妻俩对不起您,他无颜见您,所以才没去接您。” 君莫舞一怔,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这种答案。她沈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柱子呐呐的道:“上次的中dú事件,dú是宋掌柜下的。真不知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跟自己的饭馆过不去……” 一股寒意打从她脚底窜了上来,侵占她的四肢百骸,她死命的瞪着柱子,眼前一片空白。 第八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背叛 问鱼儿几多愁 细洒相思凭无语 问良人谁多情 梦迥年少难诉尽 心,好冷、好冷。 以为自己重新开始,就会有新的生活,没想到到头来,依然重蹈赵雅的覆辙,把自己弄得什么都不是。 她把宋玉雁当成好友,可她却背叛了她;若非陆胖子在堂上的一番申辩,让县太爷派人到宋玉雁房中搜查,因而查出用剩的半包dú粉,否则自己还得在牢房中当代罪羔羊,不见天日。 心寒呀! 君莫舞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蜷缩在铁栏后的人影,神情冷冽得惊人。 范云松轻轻叫道:“莫舞妹子。” 她没有回答。 宋玉雁则是又羞惭、又愧疚的别开脸,良久后,才叫了一声,“莫舞……” 君莫舞依然冷冷的看着她二言不发。 宋玉雁咬着唇,一张秀美的小脸异常苍白,颤着声道:“你怪我,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 “为什么?”君莫舞终于开口,语气森寒得如来自极北之地。 “那个男人逼我,他说,我若不听他的话,他有本事教我们夫妻再次入狱,而且谁也救不了我们。”宋玉雁蓦地扑向君莫舞,一只手探出铁栏抓住她的衣角,急切的道:“我不知道那包yào会意来这么大的祸事,他说那包yào只会让人轻微腹泻而已,我真不知道那包yào会害你入狱,莫舞,我从没想过要害你,真的!” 不用她说出姓名,君莫舞亦知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冷冷的看着她,拨开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难道你拿到yào的时候就没想过,即使是轻微腹泻,咱们饭馆的名声也算扫地了,一个饭馆的名声毁了,还能经营下去吗?” “我……我……”宋玉雁无法辩解,她不是三岁小孩,事情的轻重她哪会不知。 “那个男人说,他是你的丈夫,他只是要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不是想害你呀!”沉默了半晌,宋玉雁又急急的解释。 君莫舞冷冷一笑,“你有没有问过我,问我想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宋玉雁再次语塞。 范云松突然“砰!”的一声跪了下来,“莫舞妹子,我知道是我们不好,玉雁只是害怕!我们好不容易有安稳的日子过,她怕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所以才会做出糊涂事,请你原谅她吧!” “松哥。”宋玉雁叫了一声,看见丈夫为她屈膝,泪水不禁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闻言,君莫舞脸上的冰霜未见融化,反而结得更深。 “你们想过安稳的日子,所以才不得已牺牲我!是吗?那可真委屈你们了。你们是不得已才牺牲我;我的娘亲也是不得已才在我爹爹死后神志不清,抛下我这个做女儿的;我的叔父、婶母更是不得已,所以把我当jì nǚ一样送给那个能给他们好处的男人。你们都有那么多的不得已,而我呢?我的不得已该向谁说去?就许你们有诸多的不得已,可我却一样也不能有吗?” 她的语气冰冷!神情诡魅,一字一句说来,都像冰针一样刺进人骨髓。 范氏夫fù几时看过这样的君莫舞?他们所识得的君莫舞向来是快人快语、泼辣精悍的,而眼前这个君莫舞,却飘忽得像来自幽冥黄泉。范氏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fù看呆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君莫舞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冰冷,毫无欢愉之意,声调忽高忽低,如夜枭暗啼,听得范氏夫fù一股寒意直往心头窜。 范云松忍不住的叫道:“莫舞妹子……” 君莫舞止住笑看着范云松,“莫舞?我真的是君莫舞吗?” “莫舞妹子……”他怔仲的看着她,不解她的言下之意。 君莫舞抬起头,神情飘忽,喃喃的说:“我若真是君莫舞,为什么还会犯下和以前一样的错误?我曾经发过誓,这一次,我只为自己而活,可是,我没能贯彻自己的誓言,我还是因为你们的事着急焦虑,让雷傲天有机可趁。” 她看向范氏夫fù,轻声问:“你们说,我到底是君莫舞,还是赵雅?” 范氏夫fù瞠目结舌,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君莫舞反覆的低念着,“我到底是君莫舞,还是赵雅?”说完,就宛如一抹幽魂般的走了出去。 她到底是君莫舞,还是赵雅? 当年在岭南那一大片开满蒲公英的山头,她发誓要抛下过去,断尽一切恩情,让赵雅就死在那万丈深渊,她要成为君莫舞,不再为别人而活!她的梦里只会有自己。 可是,她并没有做到她的誓言,她还是被情感所羁绊,她抛不下别人,所以,她费尽心力救了宋玉雁与范云松,却被雷傲天抓到她的弱点,反将了她一军。 宋玉雁的背叛证明了她的愚蠢,她没有成为君莫舞,但若说她是赵雅,那她抛弃的过去又算什么? 赵雅?君莫舞? 君莫舞?赵雅? 她到底是谁?还是,她谁都不是?那么,她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脑袋一片紊乱,突然间,一股力量拉住她的手臂,一个低哑的声音急急的喊道:“小心呀!” 她一怔,茫然的看向一张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 “姑娘,你再往前走,可是悬崖呀!这掉下去可不得了。”老樵夫把君莫舞远远拉离那万丈深渊。 君莫舞又是一怔。原来自己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竟走到山中来了。 “你可是心头有什么不快活吗?”老樵夫看她神情恍惚,猜测道。“人生嘛!难免有不如意的事情,可俗话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你可别想不开呀!” “蝼蚁尚且偷生?”君莫舞低低念着,突然抬起头问:“可是偷来了xìng命又能干什么?每日战战兢兢的,也不快活呀!” “姑娘,你怎么这么说?”老樵夫被她的言论吓了一跳,“我老头儿虽然七十好几,也快进棺材了,可我还挺爱惜自己这条命呢!人生快活的事儿多得很,你还年轻,怎么这般消沈?” “真的吗?人生快活的事儿很多吗?那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快活?”君莫舞喃喃道。 老樵夫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却谨慎的看着她,“姑娘,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 君莫舞看着他,神情依旧茫然。 老樵夫还待再问,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唤道:“雅姊,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名女子匆匆奔了过来拉住君莫舞,“你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害我找了老半天。” 君莫舞楞楞的看着她,好半晌才轻唤,“谅贞。” 老樵夫本看那女子浓妆艳抹,与君莫舞布衣淳朴的气质相距太远,不似姊妹,但听到君莫舞叫出那女子的名字,登时疑心消散。 他对着赵谅贞道:“姑娘,你姊姊方才险些掉到悬崖下呢!天色要暗了,你快带她回去吧!”说完,便背着柴走了。 “你来干什么?”君莫舞仰头看向无尽的苍穹间。她可不会天真的相信赵谅贞是担心她才来找她的。 “我担心你呀!好歹咱们姊妹一场,看你神情恍惚的走向城外,我当然会担心,所以我就跟来了。” 君莫舞扬起眉看她。那回她来安来饭馆!她们不欢而散,在她临走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她好看,现在却说担心她?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赵谅贞耸了下肩,“你不信就算了。不过,我可是挺替你抱不平的,你辛辛苦苦的帮那姓宋的女人奔走,好不容易把他们夫妻俩救出来,可是那姓宋的女人却在你背后捅了你一刀!你一定很后悔。唉!早知道,又何苦来哉,就是救只狗都比救他们值得。” 君莫舞的心事被她说动,胸口蓦地一痛。 赵谅贞走近她,又道:“你辛辛苦苦打理的饭馆,被那女人一搞,这下算完了,虽然县太爷还你清白,不过,饭馆最要紧的就是名声!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安来饭馆还经营得下去吗?你的心血恐怕要付诸流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君莫舞皱着眉。 “别一副防我像防贼似的,你该防的人是那姓宋的女人呀!你把她当成知jiāo好友,她却如此待你,你为她做的一切值得吗?你不是想当君莫舞,不是想抛掉赵雅的一切?然而,被她这么一搅和,你还当得成君莫舞吗?安来饭馆没了,君莫舞就什么都不是啦!” “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她有些失神。 “是呀!君莫舞现在什么都不是,而赵雅,早在六年前就死了,那你现在是谁呢?”赵谅贞柔声道,神情却透着一丝诡谲。 由于心神激dàng,君莫舞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茫然的看着她,“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你问我,我可不知道,这得问你自己才行。” “问我自己?”君莫舞神情茫然,完全没发现到自己已经被赵谅贞一步步带向悬崖边。 突然,一股力量朝她扑来,她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竟踩了个空,在身子往下坠的那一瞬间,她恍惚的神志总算清醒,求生的本能超越一切。她伸出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攀住悬崖边缘突起的石头。 她喘了口气,艰难的抬起头,看见赵谅贞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表情yīn鸷狰狞。 “你是谁?这还用问吗?你是一个六年前就该死的人!”赵谅贞yīn森得意的嗓音清清楚楚的传进君莫舞的耳中。 君莫舞大为懊悔,明知她不怀好意,自己还是过于轻忽,才让她有机可趁。 赵谅贞冷冷一笑,“要不是刚刚那个死老头多事,你早就掉落这万丈深渊了。 虽然费了我一番唇舌,不过,你还是逃不了摔死的命运。” 君莫舞心念顿转,急思对策!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想不出脱身之法,那赵谅贞恨她入骨,又怎么肯放了她? 赵谅贞朝她森然一笑,“赵雅,今天你落入我的手里,你就认命吧!”她伸出右脚,用力踩上君莫舞攀住悬崖边缘的手。 若非靠意志力支撑着,君莫舞早就松开手了。 虽然她曾经了心寻死,推开了救援的手,任由马车掉落深不见底的悬崖,可那是在她心灰意冷的情形下;而今,在xìng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生死jiāo关的这一刻,她的求生意志不知怎地竟旺盛了起来。 突然,她对着赵谅贞的背后叫道:“雷傲天,快来救我!” 赵谅贞一惊,往后一看,然而,后面空dàngdàng的,哪有半个人影? 君莫舞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右手用力一撑,左手奋力伸出,抓住了赵谅贞的脚。 赵谅贞骂了句,“你以为搬出雷傲天的名字,我就怕了吗?” 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紧,一股好大的力量拖住她的脚,将它整个人往悬崖拖去。 她大吃一惊,本能的伸出手胡乱一抓,正好抓住悬崖边横伸而出的树干,总算止住往下滑的身子。然而,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探出悬崖外,而君莫舞就抓着她的脚,身子在空中不住的晃dàng。 赵谅贞的脚被抓住!痛得她只觉得这只脚怏从身上扯开似的。她拚命的踢着脚骂道:“赵雅,你放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吗?想都别想!” 赵谅贞的脚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教她如何能松手!尽管她的手和脸已被岩壁磨得血痕斑斑,她依然紧紧的抓住她的脚。 赵谅贞不停的骂着、踢着,突然间,一丝轻微的断裂声响起,她一惊,抬起头来,看见树干已经支撑不了她们的重量,从中间裂了开来。 赵谅贞愀然变色,她可不想陪着君莫舞去死!因此脚踢得更急,无意间瞥到一旁散落的石头,她灵光一闪上手抱着树干,另一手伸出去抓住石头不断的往君莫舞砸去。 君莫舞吃痛,手上一松,虽然随后及时的抓住,但身子却又下滑了几寸。 石头仍拚命的砸到她头上,君莫舞无处可躲,被砸得头破血流,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慢慢的往下滑。 赵谅贞心头一喜,更是加快手劲,不住的捡着石头朝她砸去。 突然间,一声大喝如平地春雷般响起!“住手!”一个黑影似大鹰般从林间扑了过来。 赵谅贞看得分明,是雷傲天!正惊吓不定时,她整个人被托了起来往后飞去,随即重重摔落在地。 君莫舞因仍抓着她的脚,所以也同样与她跌成一团。 雷傲天脚步一跨,正要迈向君莫舞,谁知赵谅贞突然跳了起来,奋力扑向赵雅,喝道:“我就不信我今天杀不了你。”由怀中翻出一把匕首,银光一闪,便朝君莫舞的胸口刺去。 她见雷傲天出现,自知无幸存的可能,所以想与君莫舞同归于尽。 君莫舞力气已然耗尽,眼看着匕首朝自己剌来,危急之中想要翻身闪开,却只能移动寸许,身子一阵酸软,又跌了回去。 雷傲天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待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一掌击出,瞬间将赵谅贞打向半空中,然后重重落地,但她手上的那把匕首早已刺进君莫舞的胸口,鲜血立刻狂愤而出。 雷傲天大惊,一把抱起君莫舞,只见匕首没胸而入!伤势不轻,若是贸然拔出匕首,恐怕会有生命的危险,但若不拔,又如何能医治她的伤口? 鲜血汨汨涌出,将君莫舞的前襟染成一片赤红,雷傲天伸手点住她胸口的大穴!却仍止不住如涌泉般流出的鲜血。 痛楚占据了君莫舞所有的知觉,力气也一点一滴的抽离她的身子,她的眼前一片昏黑,四周的景致模糊成一片。这回,她真要死了吗? “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雷傲天的低喝让她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把心头所想的化成言语说了出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竟看到他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她不禁为之一震。 这个喜欢玩弄他人生命于股掌间的男人,竟也会有焦急的神色?他不总是挂着懒洋洋的笑容,高高在上一如帝王,冷眼旁观着旁人的喜怒哀乐,一时兴起,便任意拨弄一池春水吗? 一阵刺耳尖锐的笑声响起,赵谅贞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赵雅,你死定了。” 雷傲天倏地转向她,邪魅的双眸迸shè出冰冷的光芒,怒道:“她死了,你也活不成。” “有洛阳第一才女陪葬,我死了也不算吃亏。”赵谅贞哈哈大笑,神情疯狂,狂风吹散她的头发,鲜血沾满她全身,更加衬得她看起来恐怖万分。 “你……为什么这般……恨我……”君莫舞喘着气,问出心中深藏已久的疑问。 她与赵谅贞自小不合,但六年前,赵谅贞只是视她为眼中钉,非将她践踏在脚下不可;但六年后重逢,她却发现她恨自己入骨。方才她一刀刺向自己时,表情怨dú恐怖,仿佛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若说是因为自己不肯替她赎身,也不该有这么深的仇恨呀! “恨你?你说得太轻松了,我巴不得剥你的皮、喝你的血。我会落得今天的下场,不都拜你所赐?”赵谅贞咬牙切齿的道。 君莫舞一怔。 “你明明只是个拖油瓶,我才是赵家真正的大小姐,偏偏从小你就会装腔作势,让大家眼中只有你,夸赞你才貌双全,还给你什么洛阳第一才女的封号。你有那么好吗?我呸!都是因为你,大家才不把我放在眼里,老爱拿我跟你比较,把我贬得一无是处。 “圣手书生齐轩、雷傲天,还有那个把我卖进妓院的前夫,他们的眼中都只有你。你知道我的前夫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自从某一次在庄子后院中无意间遇见你,他就对你为之倾倒,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娶我进门;他还说洛阳第一才女的妹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可是成亲后,他却认为我连给你提鞋也不配。”最后 那一句,她是一字一顿的说着,神情怨dú,极为骇人。 “他懂什么?把你这野鸭捧得像凤凰,而我,赵家真正的大小姐反倒被他一脚踩在底下,不屑一顾,这全是因为你!我会被人如此糟踏,会被人卖到妓院,也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我能不恨你入骨吗? “被卖到妓院以后,因为我不肯接客,那余嬷嬷每日dú打我,我因武功被废而无力回手,可是我说什么也不甘受辱,她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接客。余嬷嬷见我骨头硬,知道再打我也没用,竟卑鄙的在我的菜中下迷yào,我就这么被……被一个色老头给活活糟蹋了!”说到最后,她咬牙切齿,凄厉的嗓音随着夜风飞散,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那色老头全身光溜溜的躺在我旁边,挺着肥肚不住的打呼流涎,作着他的春秋大梦,我快气疯了,我拿起花瓶就往他的头上砸,可是迷yàoyào力未散,我没能打死他,反倒让他大呼小叫的引来余嬷嬷和打手。 “那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我险些被活活打死,之后,他们把我丢在柴房里,不给我yào、不给我吃喝,存心让我活活痛死、饿死。我在柴房里痛得死去活来,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发dú誓,我要报仇!我要把那些害我的人一个个碎尸万段,我所受的苦,要他们百倍奉还!”她恨恨的说。 “一定是老天爷要让我报仇,所以她让我活了下来。我假装柔顺,余嬷嬷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要我接客我就接客。我让那些男人在我身上又亲又舔,忍下一切的屈辱,就因为我要报仇!忍了两年,我终于得到余嬷嬷的信任,她把我视为心腹,什么事都告诉我,可她不知道,我是在等机会杀了她雪耻。 “今年三月,她说有个有钱人给她一大笔财富,要她到大理去追回一个六年前从含笑楼逃走的jì nǚ,我假意担心她在路上危险,说要陪她去,其实,我是想伺机报仇。不料到了大理,我还没能杀了她,倒先遇到你。”她看着君莫舞。 “刚遇到你时,我吓了好大一跳,你不是死了吗?怎会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而我这副狼狈的模样竟被你看到,我还有脸吗?所以,我尖叫一声就跑了。 “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我会受到这样的屈辱,全是拜你所赐呀!如果你不出现,就不会有人拿我们俩比较;如果你不出现,大家的眼光都会放到我身上,而我的前夫和余嬷嬷便不会有机会糟踏我!想来想去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你才是我最大的仇人。所以你说,我怎能放过你?”她越说神情越激动。 “于是,我才去你那间饭馆找你。你真以为我要你替我续身吗?我只不过是想找机会接近你,好把你千刀万剐,以消我心头之恨罢了。后来你入狱,我比谁都急,因为你若死了,我到哪儿去找人报仇?好不容易捱到你出狱,偏偏那余嬷嬷竟说要回含笑楼去。这一回去,我还有机会到大理吗?而我这一身的屈辱又要找谁讨 去?所以,我便在路上杀了余嬷嬷。 “当我把匕首刺向她的胸口时,她还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我。其实,要不是因为我急着回来找你报仇,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呢!我被人如此糟蹋,早就不想活了,只可惜没能杀了那个臭男人。不过能杀了你,我死也可以瞑目了,哈哈哈……” 赵谅贞的这一番话教君莫舞怔住了,雷傲天几次想抱她离去,都被她挥手阻止。 她会有如此的际遇,说来是她咎由自取,但她在困顿之中,将满腔怨念投注到自己身上,却缘自于深刻的嫉妒。 本以为赵谅贞是庄主千金,自幼饱受骄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她总是轻蔑鄙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总以为她瞧不起自己,怎知自己的存在,竟然造成她这么大的压力。 “你话已听完,咱们可以走了吧?”雷傲天再度俯下身抱她,她还是怔怔的看着赵谅贞,下意识的又挥开他的手。 “你不想活了吗?”雷傲天怒道。 君莫舞身受重伤,他要抱起她易如反掌,但就怕她在反抗之下,血流得更急,情况会更加危险,才迟迟不敢动手。 “她就算想活也活不了。”赵谅贞尖声嘶吼,“雷傲天,你等着替她收尸吧!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死在你的怀里,而你却无能为力。塞北霸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保不住心爱女人的xìng命。” 君莫舞淡淡的道:“你错了,他不爱我,我死了,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在睁眼说瞎话吗?他为你忧急成这样,你还说他不爱你?” 雷傲天的身子蓦地一僵,可君莫舞却没有发觉到。 “一直都是这样,每个男人的眼中只有你,我才是赵家真正的大小姐呀!都是你,大家才看不见我,都是你!”赵谅贞突然如恶虎般猛然扑向她,十指成爪朝她的喉间攻击!“你快死吧!我要你在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能妨碍我过日子。” 还未能欺近君莫舞,雷傲天便一掌将她挥开。 “别杀……”“她”字还未出口,君莫舞就感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然而,雷傲天已再次以掌力攻向赵谅贞的胸口,只见鲜血由她的口中狂喷而出,她的身子“砰!”的一声重重落地,身子扭动了几下,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双眼仍暴睁着,怨dú的瞪着君莫舞。 君莫舞捂着胸口,闭上眼睛,前尘往事全兜上心头。 一直以来,总以为赵谅贞拥有一切,而自己一无所有,可是在赵谅贞的心中,拥有一切的人却是自己,那么,她是拥有了一切,还是一无所有? 是不是她从未好好的正视过自己呢? 千思百想翻涌而上,然而,意识却慢慢的模糊了,在沈进那片黑暗幽邈的寂静时,她听到一声焦虑急切的叫唤--“雅儿……” 第九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迷惘 无言秋心头愁 顽蝶偏恣惹情尘 积雨不觉悲 但愿风不起 她是拥有一切,还是一无所有? 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不断反覆的问着。 胸口的血ròu像是被活生生的刺穿翻搅,连呼吸都成了一件艰难的工作。 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伤在要害,又流血过多,恐怕……” “救活她!”低沈而威严十足的嗓音不容转圜的道,语气中却透着焦虑。 “可是……”苍老颤抖的嗓音挣扎着。 “若救不活她,我就要你给她陪葬。” 意识飘了开去,谈话的声音渐渐淡去,不可听闻。 神志半浮半沈,在黑暗中飘飘渺渺,有时周围是一片窒人的寂静,有时则是隐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她努力的想听清楚,但那声音总是模糊,教她听不真切。脑海里响起的!依然是那个疑问--她是拥有一切,还是一无所有? 像过了一辈子,又像只是一瞬间,当那抹淡黄色取代了黑暗在她眼前浮动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闭了上眼,再睁开来时,那抹淡黄色依然在她眼前浮动,从模糊变成了清晰。那是一顶淡黄纱帐,兜头罩着她所躺的床榻。她看着那纱帐,心头一阵茫然。 突然,她听到一个喜悦的嗓音喊道:“姑娘,你醒啦!” 她缓缓偏过头,看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过来,“姑娘,你昏迷了十来天呢!都快把咱们给急死了,还好你总算醒了。”这少女一张鹅蛋脸,腮旁生了颗小痣!容貌倒也俏丽。 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才轻轻一动,胸口便一阵剧痛,她不由得闷哼出声。 梅儿吓了一跳!道:“姑娘,您别乱动,您胸口的伤还没好呢!也不知是哪个没天良的,竟把您伤得这么重,也不怕夭打雷劈,真是造孽呀!”她自顾自的说着,语调如连珠pào般,看来是个极爱说话的人。 君莫舞重重的喘了口气,问着,“这是哪里?” “啊,您流血了。”梅儿答非所问的尖叫一声,“我这就去叫大夫来。”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约莫六十岁的大夫走进来。 大夫看了伤口后道:“还好,只是渗了点血,没什么大碍,不过,你的伤口还未结痂,绝不能乱动,否则伤口很容易再裂开的。”他转向梅儿jiāo代着,“我开张补气血的yào方,你照三餐煎给这位姑娘喝。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得好好调养,不然,日后可就头疼了。” 梅儿连连点头,跟着大夫离开。 折腾了这么会儿,她体力渐感不支,又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依然是那鹅蛋脸的丫鬟随伺在侧。 一看到她醒来!梅儿赶忙端来yào汤,“姑娘,大夫jiāo代过,您醒来就得快些喝yào。” 君莫舞一口口的喝下苦涩的yào汤,再次问:“这是哪里?” 梅儿回答,“这里是沈家呀!” 沈家?她一怔。哪个沈家?想问清楚时,偏偏梅儿又匆匆的离开了。 昏昏醒醒的过了几天,君莫舞总算从梅儿口中得知,她所住的地方正是大理首富沈东望的府邸,是雷傲天把她带来这里的。 “那天雷爷把您带来时,可把咱们吓了一大跳。您浑身都是血,脸色白得像纸,那模样可真吓人!”梅儿边帮她擦yào,边道。“大家都说您伤得这么重,恐怕不行了!可雷爷就是不死心,硬是把咱们大理出了名的大夫都给叫来,说是没医好您,就要他们陪葬哩!” 君莫舞不由得想起昏迷中所听到的焦虑声音。 “那两天真是忙坏了大伙儿,大夫急着帮您止血,偏偏您一直挣扎着,念着什么有呀没有的,后来雷爷就在您身上点了一下,我听老爷说,那叫点穴,雷爷一点,您就不动了,大夫才能帮您止血疗伤。” 说话间,梅儿已替她换好了yào,缠上布条,拢起她的衣襟,扶着她靠着枕头坐着。 梅儿依然絮絮叨叨的说着救治她时的事情,但她的心神早已飞了开去,眼神飘向窗外花木扶疏的园景。 养了几天的伤,清醒的时间慢慢拉长,她的精神也好多了,可是人总觉得懒懒的提不起劲来,不想思考,也无法思考。 窗外蝶舞翩翩,时节已进入盛夏,阳光将大地染得更为神采奕奕。 恍惚间,一朵朵白色的东西由窗外飘了过去。 她一怔,是蒲公英! 六年前,岭南山头的那一片蒲公英曾经带给她新的希望,于是,她成了君莫舞,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君莫舞也不过是个假像而己。 她望着窗外兀自出神,就连梅儿开口唤她,她也没听见,直到梅儿伸手拉了拉她,她才惊跳了下,回过神来看向梅儿。 “姑娘,您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连我跟您说话您都没听见。” 她垂下头,“失礼了。你跟我说什么?” “我服伺姑娘这么些天,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君莫舞这名字在大理市井中无人不晓,但梅儿自小被卖入沈家,少有机会外出!因此并不认识她。 “我……”她怔住了。 不想做赵雅,又当不成君莫舞,她到底是谁,连她自己也回答不出来。好半晌,她才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梅儿眨着讶异的眼睛看着她,“姑娘,您在护我吗?只要是人,都会有姓名吧!” “只要是人都会有名字?那我应该叫什么?”她喃喃的道,声音迷惘。 梅儿只当她是不愿吐露,便转移话题,“那您和雷爷……是什么关系?”声音里满是好奇,显然对这个问题存疑了好久。 “雷傲天……我们是……仇人。” “您骗人,若你们是仇人,雷爷为什么对您这么好?” “他对我好?”她冷冷一笑。 “是呀!”梅儿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您刚来的那几天,因为伤势太重,稍微大意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雷爷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您身边,亲自帮您换yào、喂yào,看得咱们好生感动。” “他只是不想我死,我死了,他就少了个可以任意摆布,打发时间的物件。”她讥讽道。 “才不是呢!雷爷一定很喜欢您。从我见到雷爷起,他总是那么从容、自在,好像天下的事物都掌握在他手中,可您重伤的那几天,雷爷竟焦急得对着大夫又是吼、又是威胁的,甚至为了照顾您,还瘦了一大圈。他若不喜欢您,怎可能这样做?” 她一怔,随即摇头,“不,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那可是我亲眼所见。我从来就没见过雷爷这副模样,在您伤势最危险的那几天,他急得眼眶都发红了。当时我还记得有一名大夫说您已经不行,就被雷爷一掌打了出去,登时断了两根肋骨。之后,他连饭也不吃,只是紧紧的握着您的手,老爷说他是渡真气给你,这对练武的人而言是很伤元气的,可是雷爷为了您,什么都不顾了。”梅儿振振有辞的说着。 君莫舞仍是摇头,“不可能的!雷傲天不会爱人,更不可能爱我!” 梅儿还要继续说,却被她拦住了,“你说雷傲天喜欢我?但我自清醒以来,也有十余天了,他却一次也没来看我,你说,喜欢一个人会这样吗?” 梅儿为之语塞,随后又道:“或许雷爷有事在身,忙不过来呀!过两天他就会来看您了。” 君莫舞还是只能摇头。 雷傲天不可能爱她的!那个男人不懂爱人,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他为她担心、为她失态,都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会反抗他的游戏物件。 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她不会再相信雷傲天可能爱上她,绝不相信! 又休养了几天,君莫舞已经能够起床走动,但雷傲天依然没出现。她几次提及自己的病已痊愈,想要辞别,却总被拦了下来,说是得问过雷傲天,似乎怕她一走,就会得罪雷傲天。 沈家人虽然对她亲切有礼!她却觉得自己好似囚犯般,被困在小小的卧房中,动弹不得。 雷傲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又在算计些什么?她反覆猜测着,却始终没个头绪。 这夜,君莫舞翻来覆去良久才睡着,似睡似醒间,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扼住她的脖子,那力量虽然不重,却也足以令她惊醒。 她睁开眼睛,就着昏暗不明的油灯,她看到雷傲天坐在床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张俊美的脸庞被黑暗所笼罩,散发着诡谲的氛围。 怎么也没有想到,与雷傲天见面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她轻轻蹙起眉,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脖子上的手问:“你想杀我?” 幽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邪魅的双眸凝视着她,不发一语,仿佛过了一世,那低沈的声音才响起,平板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哀乐,“只要我手掌一收,你就会气绝而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你怕吗?” “为什么?”不明白呀!他费尽心思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就为了杀她?这太荒谬了吧!他要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呢? “为什么?赵雅呀赵雅,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会猜不出为什么?” “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我能猜得出全天下人的心,却不可能猜出你的。” “你猜不出我的心,却能占据我的心,这算什么?” 占据他的心?她的心猛地跳了下,随即沉下脸,“雷傲天,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雷傲天定定的看着她,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满是嘲讽之意,“把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只是个把戏,可是这些天来,因为你的伤势,我为你担心、为你无法安枕、为你食不知味,这许多滋味,都是以前的我连尝都没尝过的。我从来不知何谓惧怕,却因为你,我破了前例!我若不杀你,你必然会成为我最大的弱点。你说,我能不杀你吗?” 这番话,听得她瞪大了眼,脑袋一片混乱。 一手仍然扼着她的颈项,雷傲天伸出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脸,动作轻柔的说:“我向来冷心、冷情,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让我如此牵绊,可唯独你,你一绊住我就是六年,我本以为是因为得不到你,才让我这样执着。若非赵谅贞chā手,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发现自己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雅儿,你别怪我狠心,这一切都得怪你,如果你平凡一些,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冷静、不要那么吸引我,我也不会想杀了你。”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净是迥dàng着他方才所说的一字一句。 他说他为她牵挂? 他说他为她惧怕? 他说她会是他最大的弱点…… 难道,他也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在这场纠缠不清的关系中,付出真心的不单单只有她? 爱恨情仇一拥而上,在她的心头翻涌不已。同时,她感到扼住她颈项的大掌慢慢收紧,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可是颈项上的那只大掌却执意的收紧,阻断她的生路。 从没有任何一刻,她的求生意志如此旺盛,连她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力气,竟对着雷傲天又踢又打。然而,动作太激烈,牵动了胸口的伤势,让已然结痂的伤口裂了开来,鲜血汨汨流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鲜血烫上铁臂的那一瞬间,深邃冰冷的瞳眸突然一闪,扼住她颈项的手掌一松。 她贪婪的深吸了口气,抓住他迟疑的刹那用力的推开他,然后翻身一滚,“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这一摔摔得她眼冒金星,一时间爬不起身来,眼看着雷傲天已迈步朝她走来,自己却无力闪躲…… 就在大掌yù伸向君莫舞的瞬间,传来一抹清朗的嗓音,“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你真狠得下心来杀她吗?” 话声未断,一道银光猛地shè向雷傲天的手!阻住了他。 君莫舞只觉得身子一轻,腰肢被托了起来飞向窗外。 雷傲天脸色大变,纵身追了出去,看见一名少年抱着她,一跃跳上琉璃屋顶。 暮色已褪,一轮明月悬于他身后,映出一幅妖异的景象。 “你是谁?”雷傲天喝问。 少年嘻嘻一笑,晃了晃手中方才攻击雷傲天的武器,“雷爷还未认出来吗?” 君莫舞只觉得这声音好熟,奋力侧过头,不由得一怔,竟是阿欢! “夺命银丝。”雷傲天一凛,“你是无极们白虎堂堂主殷无欢?” “没错,正是区区在下。”殷无欢嬉笑着,一派天真。 君莫舞一脸震愕。她虽然不懂武功,但她从小在武林世家长大,对于武林知名人物自然也略知一二,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成天在安来饭馆无所事事、晃来晃去的阿欢,竟是杀手界第一把jiāo椅的白虎堂堂主殷无欢。 她怔怔的看着那张露出天真无害笑意的少年脸孔,脑袋一片空白。 “殷无欢,你无极门故意把紫玉足环送来给我,引我来到云南!这回你又劫走她,可是存心与我作对?” 殷无欢一脸无辜的道:“冤枉哪!我不过是听人差遣罢了,这一切可跟我没关系。不过话说回来,这还不是得怪你,谁教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扩张地盘,连我师姊的生意你都想抢,自然树大招风,你可怨不得别人。” 雷傲天冷冷一笑,原来是玉狐在背后指使。殷无情人呢?叫她出来。” 殷无欢耸了下肩,“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那师姊忙得很,又得打理大江南北的朱雀商行,还要陪着她那神医相公四处行医,就连我这当师弟的,一年也难得见到她几回。你若想见她,我便帮你找找好了,说不定一年半载后就可以找到人了。”说完,转身要走。 雷傲天退了过来,喝道:“站住,把人放下。” “放下?有何不可。”只见殷无欢双手往前一送,将怀里的人儿抛向他。 雷傲天飞身去接,然而,殷无欢这招行的是欺敌之计,在抛人之际,手里的银丝也同时shè出,笔直的往雷傲天的胸口击去。 雷傲天往旁边一闪,避开银丝,银丝转了一圈后,卷住yù坠落地面的人儿,用力一带,又拉回了殷无欢手中。 君莫舞重伤初愈,身体还很虚,方才又因用力挣扎而让伤口裂开,鲜血顿时泉涌而出,此刻又被这么一折腾,如何支撑得住,她登时眼冒金星,几yù晕过去。 殷无欢一手拉住她,一手按上她的天灵盖对着雷傲天道:“雷老大,我拖着个人,也打不过你,你若真要穷追不舍,那我只好这么一掌把她给了结。” 雷傲天硬生生地煞住脚步,厉声道:“你敢!” “我殷无欢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不敢做的事哪!”殷无欢依然一脸笑嘻嘻的,恍若无害的少年。 “你……”自己动手杀她是一回事,眼睁睁看她命丧于他人之手又是另一回事。 白虎堂堂主殷无欢杀人不眨眼,他要杀掉赵雅是易如反掌的事,雷傲天投鼠忌器,面对这种情况,纵是堂堂塞北霸主的他,也束手无策。 身体越来越沉重,君莫舞勉强撑着一口气,从迷的视线中,看到雷傲天又是焦虑、又是惊恐的看着殷无欢按住自己脑袋的手,那样的表情做假不得。 千百种滋味在那一瞬间涌上她的心头,酸甜苦涩,不知该如何诉说。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依稀听见殷无欢笑嘻嘻的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黑暗迅速笼罩住她,下一瞬间,她便不省人事。 第十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坦白 月星灿灿 影淡淡人默默 心盼盼情满满 意深深爱浓浓 他说,她是他的弱点,所以他要杀了她! 她是赵雅还是君莫舞? 她是拥有一切还是一无所有?她想不出答案。 四周好暗好暗,这是哪里呢?为什么这么暗?雷傲天呢?赵谅贞呢?他们在哪里?她又为什么在这里?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让人难以辨别方向。 突然间,一条路出现在她面前,那条路好长,像是无止尽的蜿蜒向前方。 君莫舞茫然的看着那条路。那条路通向哪里?她该顺着那条路往前走吗?往前后,她又该到哪里去? 路的另一头,有一大群人朝她涌来,那人潮来得好快,一下子就来到她面前,只见一张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从她身边走过,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们要去哪里?她的心中充满疑惑。她站在路中央,恍似一道幽魂,那些人木然的摆动手足,视而不见的穿过她往前疾行,仿佛向前走是他们唯一的任务。 朝她走来的人群川流不息,突然间,一张熟悉的脸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冲向前叫道:“巧儿。” 圆圆的小脸微侧着看向她,表情和周围其他人一样木然呆滞,仿佛就像在看陌生人般。 “巧儿,我是夫人呀!” “夫人?我不认识你。”没有高低起伏的嗓音平板的道。 “我是雅夫人呀!”她焦急的抓住巧儿的手。 “我不认识什么雅夫人。我要走了,你别拦着我。”巧儿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君莫舞无措的站在原地,而人潮仍似无止尽的走来,没一会儿,她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是杜潋滟。 她顾不得以往的恩恩怨怨,迅速奔向她,“杜潋潋,是我呀!我是赵雅。” 但杜潋滟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迳自绕过她往前走。 人潮继续涌来,她在里头看到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孔,有赵氏夫fù,有自己的娘亲,有魏兰茵……等等,可是每一个人都像没看到她似的,皆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爱恨怨憎,不曾停留。 突然间,人群消失了,天地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前方一点亮光燃起,她不假思索的往亮光处走去,隐约的看到亮光里有人伫立。 她走得更急,奔到那人身后,正待开口叫唤时,那人却已转过身来,对她道:“你来了。” 那是一个女子,看起来好生眼熟,她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曾在哪里看过她。 女子拉住她,“我们走吧!” 君莫舞不由自主的被拉向前,好奇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女子回答,“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里?” 女子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你呀!” 君莫舞一惊,顿时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女子眼熟了,那五官、那神情,不正是自己吗? 冷汗流了她一身,她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竟站在悬崖旁。 强风将女子的衣衫吹得飒飒作响,她又再次对自己道:“该走啦!” 君莫舞急忙往后退,拚命摇头,“我不想死!” “你怎么不想死?死了就一了百了,没有烦恼了呀!”女子道。 “不!”君莫舞仍是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走吧!”女子诱哄着,“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愉快。你想想,你娘只爱你爹,并不爱你,所以你爹一死,她就抛下你,躲进自己的世界,从没想过年纪小小的你,在豺狼环同的赵家要怎么活下去;你的叔叔婶婶为了自己,还把你当jì nǚ一般送给了雷傲天;之后,你把心给了雷傲天,但他却只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玩物;就连你掏心掏肺对待的好友宋玉雁,她为了自己的安稳生活,随时都可以出卖你。你活得那么辛苦,又是何苦来哉?还是死了轻松呀!什么烦恼都没了。” “不,是我愚蠢的为了别人而活,才会让人有伤害我的机会。” “你在当君莫舞的时候不也说过,你要断尽恩情,就算是自私自利,也只为自己而活?可是你还是失败了呀!其实你早就该死,多捱了六年,到头来发现自己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值得吗?” 女子拉着她,一步一步往悬崖而去。 “值得的。”君莫舞大叫,拚命挣扎、抗拒着,“因为我终于明白,是我把伤害我的武器jiāo到别人手上,别人才有机会伤得了我。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假装过去的一切不存在,我就能够重新开始,可是我错了,那只是逃避而已,过去的一切还是存在的,不会因为我假装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别人能伤害我,是因为我总是在逃避,不肯去面对问题!” “就算你勇敢的面对,那又如何?也不见得能解决问题呀!还是死了好,死了什么问题都没啦!” 女子不死心的再次将她拉到悬崖旁,就差一步,她便会跌个粉身碎骨。 “不!”君莫舞大叫,“死还是逃避,事情不会因此解决。这次我不逃了,没试过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成功?就算失败了,我也甘心。”她用力的推开女子,回头就跑。 突然间,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卷了起来,她回头一看,竟是那女子。 以为她又要将自己拖下悬崖,正要挣扎时!却听见她说:“没试过,怎知自己会不会成功,就是失败也甘心,你别忘了你自己所说的话。”语毕,她对自己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容。 “去吧!”女子用力一抛,将君莫舞抛向黑暗的另一端。 门“呀”的一声打开时,君莫舞正看着外头的景色怔怔出神,连那名书生装扮的青年走了进来都没有察觉。 书生放下手上的yào碗,连唤了她两声,她这才转过头来,轻声道:“齐大哥。” 那书生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两大神医之一,圣手书生齐轩。 那日昏迷后醒来,她人已在朱雀堂大理分舵舵主家中,她张开眼时,见着的人便是齐轩;也亏得他医术精湛,硬是在鬼门关之前把她的命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上齐轩信口问。 “在想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她轻声回答。 “那你现在想通了吗?” “嗯!以前我总为这些事情烦恼、为这些事情痛苦,现在想想,还真觉得好笑。” “想通了就好。”齐轩微笑道,伸手把了把她的脉,满意的点点头,“你的脉象已经稳定了许多,再休养一阵子,就可以痊愈了。” 他转身端起yào碗,送到她面前,“趁热快喝了吧!” 君莫舞接过yào碗,一口一口的把yào汁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进嘴里。yào很苦,但她眉头连皱也没皱。 喝完了yào,她将空碗搁到一旁,对齐轩道:“齐大哥,我想见殷堂主。” “你要见无情?”齐轩意外的看着她。 “嗯!”她点了点头,“既然要面对问题,还是早些着手好。” 齐轩虽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但仍是去替她把殷无情叫来。没一会儿,殷无情便出现在她面前。 “我那呆头相公说你找我?”殷无情风情万种的坐了下来,睇着她道。 她淡淡的说:“你费尽心思布下这局棋,不就是为了让我叫你来吗?” 她昏过去之前所听到的那一番话已经足够让她明白,雷傲天之所以会出现在大理,幕后的黑手是谁。 殷无情也不生气,只是嘻嘻一笑,“洛阳第一才女果然口齿伶俐,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你现在是赵雅还是君莫舞?” 她静静的道:“赵雅是我,君莫舞也是我,你若认为我是赵雅,那我就是赵雅;你若认为我是君莫舞,那我就是君莫舞。” 殷无情没料到她会这般回答,微微一怔,“你在同我打禅机吗?” 她淡淡一笑,“禅机?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女,怎懂得这么深奥的东西?若你坚持我非得在这两个名字中选一个,那么就当我是君莫舞好了,毕竟,我都已做了六年的君莫舞,再说,对你而言,君莫舞是唯一能牵制得了雷傲天的人。你把他诱来大理,逼我出面,不就是为了让君莫舞帮你对付雷傲天吗?” 殷无情勾魂的媚眼扬起笑意,“跟聪明人说话真是痛快。” “我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君莫舞还有但书。 “洛阳第一才女身价自然非凡,你尽管开出来吧!” “第一,雷傲天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 “这是自然。” “第二,朱雀商行的资金任我调度。” “可以。” “第三,我的所有决策不得有人干涉。” “成。” “第四,我要一批高手日夜不离身的保护我的安全。” “好。” 君莫舞说得简洁,殷无情也答得干脆,没一会儿,两人便达成协定。 “雷傲天若知道你已决、心与他为敌,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殷无情嘻嘻一笑。 没想到君莫舞却说:“我并不想与他为敌。” 闻言,殷无情一怔。 君莫舞把脸转向窗外,轻声的道:“我只是想去面对我们之间的一切罢了。” 窗外蝉鸣唧唧,“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金黄色的光芒浮动着,夏意,正浓。 “雷爷,您要的那片矿地,已被朱雀商行抢走了。” “雷爷,方才李家商行差人来说,他们的货品全给朱雀商行买走,没法子再供货给咱们惊雷堡。” “雷爷,听说云腾海运有意与朱雀商行合作……” “雷爷……” “这是怎么回事?”雷傲天皱起眉。 “我……我……”一群属下面面相觑,眼中都带着不解。 山石磷昀,强风飒飒,塞北的盛夏透着一股寒意。 一抹俏生生的身影伫立于悬崖旁,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强风将她的衣襟吹得飘摇不定,此情此景,真要教人深怕风再吹大些,便会将她吹落这万丈深渊。 身后,脚步声顿起。 她头也不回的道:“站在悬崖旁,才知这山谷有多深。当年真不知自己打哪来的勇气,竟就这么的跟着马车一起掉下悬崖。” 身后的人没有接腔。 她转过身来,迎向那双邪魅深邃的双眸,微微一笑,“怎么不说话?不想见到我?” “要我说什么?”低沈的嗓音缓缓的道:“说你长袖善舞,抢了我不少生意?还是说你精明狡诈,断了我不少财路?” 这三个月来,君莫舞这个名字已经传遍商场,人人都知道无极门朱雀堂里出了个女陶朱,谈起生意来不让须眉,时机抓得又快又准,行事手腕果断狠厉,教人不得不甘拜下风,而她的每一笔生意却都只针对惊雷堡,让人不得不纳闷,君莫舞和惊雷堡是否有着极大的仇恨。 君莫舞微微一笑,“雷爷过奖了,说起谈生意,我还要向您多多请教呢!” “若再让你请教下去,恐怕我这惊雷堡都会教你给请教了去。” “怎么?堂堂傲视塞北的‘惊风动雷’,也会怕我这小小的女子吗?”君莫舞侧着头看他,眼中闪着一抹顽皮的光芒。 自认识她以来,赵雅是冷心、冷情,宛如一潭死水;君莫舞则是精悍泼辣、咄咄逼人,可眼前的她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悠然的光彩,让人不敢逼视。 雷傲天从未看过这样的她,一时之间,竟觉得目眩神迷。 君莫舞浅浅一笑,“你说我会是你最大的弱点,看样子确实没错。谁教你当初让我打理惊雷堡呢!若非我详知惊雷堡的一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抢走你这么多的生意,而我之所以能够这般顺利,说来还是拜你所赐。” 雷傲天深邃的眼眸一冷,“看来我是养虎为患。” “是呀!那天你若杀了我,就没这么多的事了,现在你想杀我,已经没机会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君莫舞转向悬崖,良久良久后,才低声道:“那一夜你所说的话我很喜欢。” 雷傲天扬起眉,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 君莫舞轻轻的抬起头,秀发在风中飞舞,“那一年,我看着你带楼纤纤回来,霎时,我所编织的美梦碎了一地,对我而言,那就像是一场噩梦。从懂事起,我的生命就是一连串的噩梦,我活在噩梦里,却看不到自己。我感到累了,想要脱离这场噩梦,所以我推开你伸过来的手,让自己跟着马车掉下悬崖。 “掉下悬崖后,一株从峭壁间横伸而出的古松拦住我的腰,救了我一命,我又是错愕又是茫然。我想脱离这场噩梦呀!难道连这一点卑微的要求,老天也不肯答应我吗?我不信邪的再往下跳,以为这次总该死得成,没料到悬崖底下是一道湍急的河流,我还是没死成,反而被激流冲上岸。我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天,天好蓝、好蓝,就好像是在嘲笑我一般。”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在雪地里躺了两天,心想冻死也好,被路过的野兽咬死也好,可是我还是没死成。两天后,我被附近的猎户给救起。三次寻死都没死成,我这才知道,原来寻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后来我离开猎户家,一路往南走,我的脑袋空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就这样走呀走的!某天,我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醒来时便看到范氏夫fù,他们夫妻俩收容了我。我心想,跟着他们走也好,所以就一路跟着他们来到南方。 “三个月后,我们来到岭南的一处山头,我就坐在地上发着呆,然后,我看到风中飘来一朵白色的棉絮,我以为那是柳絮,但玉雁却告诉我那是蒲公英。蒲公英生长在南方,每到春夏之际,南方遍地总可以看见许多蒲公英的棉絮漫天飞舞,任由春风吹拂,飞到别的地方,开枝散叶,展开新的生命。她说,蒲公英就像新的希望。 “因为她这句话,我清醒了过来,决定抛下超雅的过去。于是我把自己改名为君莫舞,重新开始。”她幽幽的说着。 雷傲天一脸戒备的问:“你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 君莫舞不理会他,自顾自的道:“当时的我以为只要抛掉赵雅的一切,就能找到新的自己;赵雅拘束于旁人的眼光,所以君莫舞就放dàng不羁;赵雅忍气吞声,君莫舞就胆大妄为。就这样过了六年,我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赵雅。 “一直到你怂恿玉雁,让她背叛了我,我才赫然惊觉,我依然是那个为别人而活的赵雅,那么,我这六年来的生活又算什么?我到底是赵雅,还是君莫舞?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因此没注意到赵谅贞一直在旁边虎视耽眺的想杀了我。 “原本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讨厌我?她是赵家真正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个靠着赵家生活的孤女,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为何非得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视为眼中钉看呢?直到她那番话,我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在她的心中,我才是那个拥有一切的人,每个人都拿我和她做比较,我的存在造成她莫大的压力。 “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她却不以为然,我不禁怀疑,我到底是拥有一切,还是一无所有?我不断的想着这个问题,却一直想不通。” 她再次叹了口气,终于缓缓说出她找他来的真正用意,“你说,我会成为你的弱点,所以你要亲手杀了我。” 她侧过身,晶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雷傲天。 “你曾经说过我们很像,我们一样的冷心、冷情,一样的不懂爱人,因此当我爱上你时,我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当你爱上我时,你选择消除自己的弱点。原来我们都一样的懦弱,我们都在逃避,我们都怕把心jiāo给对方,地换来心中不确定的恐慌。 “终于我明白了,何以我没能成为君莫舞,因为我一直在逃避,我从未去面对赵雅的一切,我只是把它藏得远远的,而它依然是我的一部分。” “所以我不逃了,兜了这么一大圈,最后又回到原点,逃又能解决一切吗?于是,我决定面对这一切。我爱你,即使你想杀了我,我还是爱你呀!” 最后的一句话,让雷傲天浑身一震。 “在朱雀堂分舵里养伤时,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你爱我,却想杀了我,但我一点都不想死在你手里,那么,我们只好当敌人了。有无极门在我的背后撑腰,你想杀我,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她露出略带顽皮的笑容。 雷傲天深邃邪魅的黑眸看着她,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说我会是你最大的弱点,那么,我就当你的弱点好了,你的弱点也会是你最大的敌人,我会不停不停的跟你作对,抢你的生意,扯你的后腿,让你寝食难安。尽管你身边女人如云,但是你的眼中只会有我,因为,任何女人都取代不了我的地位,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我会让你对我日夜挂念,永远放不下心!” 她轻轻的仰起头,笑意自信而桀然。 “日夜挂念,永远放不下心……”雷傲天低低念着,眼神蓦地一冷,沈声道:“你以为我会容许有人这般威胁我吗?” “怎么,想杀了我?恐怕不容易喔!” 雷傲天嘿然冷笑,“是吗?你以为埋伏在岩石后的那些人,真拦得住我?” “雷爷真是好耳力。”君莫舞浅浅一笑,“他们若拦不住你,我也只好再跳一次悬崖了。” “你不是说,死只是逃避?” “是呀,”君莫舞耸了下肩,“可是与其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不如自己跳崖算了。” 雷傲天冷哼一声,随即闪电出手,扑向君莫舞。一旁埋伏的护卫见状立即冲了出来,舞刀弄剑的攻击雷傲天。 雷傲天冷笑道:“光凭这些人就想拦住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愿长的身子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来去,掌力所到之处,直如秋风扫落叶般,震得首当其冲的护卫们哀嚎倒地。 “你这么想置我于死地,真教人伤心。”君莫舞笑道,衣袂在风中飞舞!宛如凌波仙子。 说话间,又有一群护卫倒了下去。 君莫舞转向身后的万丈深渊,神态悠然的道:“看来这悬崖是非跳不可了。” 当最后一个护卫不支倒下后,雷傲天便纵身扑向她。 君莫舞的脸上并无惊惧之色,反倒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是抓不到我的。” 话声甫落,她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笔直的落入那万丈深渊。 雷傲天一惊,血液直往脑门一冲,忍不住脱口喊道:“雅儿。” 往事在自己面前重演,六年前,他也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全身血液好似结成冰般,他僵在那里,好一会儿后,他才冲向悬崖边缘。 然而,君莫舞并没有消失,她就出现在离他十丈远的地方,笑盈盈的看着他,“吓了你一大跳吧!我说过,你抓不到我的。” 只见她的脚下是一张大网,想来是那张大网接住了她!才没让她坠入万丈深渊。 雷傲天面色铁青,无法置信的看着她。 君莫舞依然笑盈盈的看着他,“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你等着接招吧!以后还有得你瞧呢!” 她纤手一挥,登时有一群护卫上前接应她,他们将大网割断后,一行人迅速的由大网后通向另一边的山壁离开。 雷傲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莫舞飘然远去。自他成为塞北霸主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着对手从他眼前逃逸,却无法阻止。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君莫舞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后,一阵笑意从他的口中逸出,光先是浅浅的低笑,然后转为昂首大笑。 好一个君莫舞呀!也只有她,才能教他措手不及! 她说,她要当他的敌人;她说,她要他为她日夜挂念,永远放不下心来。 她都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奇了,他又该如何来回敬她呢? 他邪魅的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笑声依然在山谷间迥dàng着。至于他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全完书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el.net---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心思)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8351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