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屠》 正文 第1章 夺舍重生 “我没有死?” 凌飞云从混沌中醒来,先是迷茫了一会,继而猛地起身,像是做了一场幽长的大梦一般。 在记忆中,他明明已经死于襄阳守城之战了,怎么现在居然好像完好无损的模样? 凌飞云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之中。 他原本乃是著名大修巢湖老仙的弟子,八岁开始修炼,不到十二岁就已经突破了筑基之境,到十八岁那年,他已经连破三境,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十八岁弱冠之龄就入了洗窍之境的年轻高手,二十岁他洗窍小成,下山历练,三年之间斩妖除魔,锄强扶弱,不仅修为又是大进,还成为了洞庭湖一带著名的修士,人人见到他都要尊称他一声‘飞云真人’,后来南郡郡守黄延叛乱,涂炭生灵,他心系苍生,便主动帮助北郡的镇守神将郭金龙守城抗敌,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过最终南郡势大,攻破了北郡。 在最后一场重镇襄阳的攻防战里,他先是在战场上以一身强大修为斩敌足有三千人,后来襄阳城破,他受到神将郭金龙的最后嘱托,负责带着他儿子突围,结果受到了重重绞杀,在最后时分,他更是被相交多年的好友杨熊和徐仁昌背叛,腹背受敌之下,他不得不选择自爆元神,将郭金龙的儿子送走。 “杨熊,徐仁昌,你们两个狗贼,枉我待你们犹如手足兄弟,你们居然反戈一击,这个仇,我永世不忘。”凌飞云想起那一日被好友从背后偷袭的绝望,心中的怒火狂涌。 “还有周明既然我没死,那么必杀你!”这个周明不是别人,正是当日率人围杀凌飞云的带头之人。 而且这个周明不仅仅是这一桩和凌飞云的仇恨,他和凌飞云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在很久以前,凌飞云刚刚下山的时候,曾经和三个人相交甚笃,这三个人就是杨熊,徐仁昌,周明,他们一度被称作‘洞庭四仙’。 后来周明因为一个女人和凌飞云反目成仇,还在黄延叛乱后,加入了黄延阵营,为黄延出谋划策,处处和凌飞云作对,最后不仅夺走了凌飞云最心爱的女人黄玉,还逼杀了凌飞云。 此等仇恨,实在不共戴天了。 想着过往种种,凌飞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随后,他又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那就是,郭金龙的儿子,郭麒麟! 那一日他以自爆元神的方法将郭麒麟送走,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凌飞云刚要动,转头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他的脸,但是看到那张脸,他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他的脸,那是一张很陌生,很年轻的脸孔,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而且瞧那容貌居然莫名的有些像凌飞云印象中的郭金龙的样子?! 凌飞云想到这里悚然一惊,猛地脱下了身上的衣物,转过身,让自己的背暴露在镜子里,然后看向镜子,看到了他背后有八个大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看到这八个大字,凌飞云整个人如遭雷亟。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当年郭麒麟背后印刻的就是这八个大字,郭家先祖是游侠出身,后来因卫国有功,被封为护国神将,世代镇守北郡,祖训便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几个字,是当年郭金龙亲手刻下的。 凌飞云手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背,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翻来覆去。 那就是,我,居然成了郭麒麟?!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哪怕是凌飞云是修炼之人,见识过太多远超尘世凡俗的东西,这种夺舍重生,也是第一次遇到。 等等,莫非,是因为那块石头? 凌飞云想起了他曾经探索一个秘境,在里面发现了一块神秘的黑石,他自己无法破解黑石的奥秘,后来拿去让他的师傅巢湖老仙参详过,巢湖老怪有过一个猜测,那就是那块黑石,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转生仙石,可以帮助人转世重生。 当时凌飞云觉得很无稽,便也没有在意,只是一直带在身上,却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成真了? 凌飞云隔了很久,才勉强接受了自己转世夺舍成了郭麒麟的事实,他在镜子前坐正了身体,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长吸了一口气自语道:“麒麟儿,既然我成为了你,那么从今往后,你郭家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你郭家的累世威名,我也一定会替你重振的。” 说完在这些仿佛誓言的话,凌飞云心情平复了许多,他站起身,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这具身躯。 当年他送走郭麒麟的时候,郭麒麟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他再看镜中的自己,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了,也就是说,起码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也真不知道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一睡十八载吗? 凌飞云一边这样想,一边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颇为简陋的草庐,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面镜子以及一些杂物外,再无其他,并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凌飞云活动了一下身躯,发现这具身体虽然显得有些虚弱,但是内里却活性十足,充满了强大的生机,他当即选择盘腿开始修炼。 作为一个曾经的强者,他对于修为实力是有着一种执念一般的追求的,而且,要报仇雪恨,强大的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床上坐下,凌飞云开始闭目沉思,尝试性地运转起曾经的师门功法《巢湖真经》中的筑基篇。 然后,就在凌飞云内视自己身躯的那一刻,他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他这一具身躯,不仅气脉通畅无阻,就连元神也极其的饱满,光彩流转之间,简直就像是他在书中才见过的‘琉璃五彩金身’。 这是什么情况? 凌飞云极其的不解,但是事实却是在告诉他,他这具身体已经完成了筑基和凝神这两步,现在已经是修元之境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先天无垢 凌飞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就在他沉睡的这十几年里,这具身体在自行进行修炼? 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了。 因为今天的遭遇的怪事奇事实在太多,凌飞云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始仔细检视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起来。 这一检视,凌飞云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因为他发现这具身躯真的太完美了,几乎没有半点瑕疵。 要知道一般人筑基,哪怕用的功法再好,修炼的时候再心无旁骛,总归会沾染一些尘世的俗气,导致最终筑基结果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不完善的地方,一般被称作垢,这些垢只有在境界达到无垢之境的时候才能消除,在这之前,不仅会影响修炼,还会成为修炼之人的弱点,所以修士对于自己的垢永远都是讳莫如深的,深怕成为别人暗算自己的工具。 当初凌飞云被自己的好兄弟杨熊,徐仁昌偷袭了自己的垢,否则以他当时的修为,断不可能被他们偷袭成功的。 而他现在这具身体,却是,无垢的! 这简直是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要知道这种先天无垢之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因为只有完全的赤子才有可能修炼出这种先天无垢之躯。 凌飞云想起自己之前都是昏迷状态,其实算是赤子了,所以确实有这个可能达成这个效果。 先天无垢之躯的强大在于,没有身体上的弱点,以后没有人再可以通过垢来针对凌飞云,其次就是修炼上的好处,先天无垢之躯可以保证身体里的元气不漏,大大提升修行的速度,凌飞云初步估算,应该比一般修士要快上三到四倍,也就是别人需要五六年才能修炼出来的东西,他只需要一年多。 除了先天无垢之躯,这具身体第二个强大的地方就是元神了,这应该也是得益于先天无垢之躯的帮助,否则一般人是不可能修炼出这么饱满华丽的元神的。 凌飞云此时已经确定了,他现在的这个元神应该就是书里记载的顶级元神‘琉璃五彩金身’,这种元神不仅对于天地间的元气的吸收速度是一般元神的三倍以上,使用起法术来,威力也要强大好几倍,对于法宝的控制能力更是强大到不可思议,以前的凌飞云的元神也算是强大,巅峰时期,他可以控制五把飞剑齐飞,号称‘万剑诀’。 现在他这个元神,修炼到极处,恐怕可以控制百把飞剑,到时候遮天蔽日的剑影飞舞,那才是真正的‘万剑诀’了。 而且,凌飞云忽然想到,他现在拥有先天无垢之躯,又拥有‘琉璃五彩金身’,那么他就可以修炼那个功法了。 那个功法,并不是凌飞云师门中的任何一种功法,而是他在某一次探秘中,从一处上古大能的洞府里得来的一卷残篇,叫做‘太上忘情篇’。 这一卷残篇的修炼要求就是先天无垢之躯,‘琉璃五彩金身’,当时凌飞云早已定型,所以也就只能看看,他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真的能达成这个修炼条件。 凌飞云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因为他可是很清楚那一卷残篇练成以后的强大的,虽然是残篇的缘故,最多只能修炼到洗窍境界,但是哪怕只能修炼到洗窍境界,根据他师傅巢湖老仙的推测也足以跨境对抗出窍乃至金丹境界的强者,而且之后也能转修别的功法,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并且,以后若是能找到后续篇章,他更有可能成为这天地间有数的强者。 凌飞云心中火热,当即在脑海里寻找出‘太上忘情篇’的修炼方法,默念‘太上忘情篇’的经文,他很快进入空明的修炼之境,元神开始急速吸收四周围的元气进入身体里,并迅速充塞着他的躯体里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空隙。 随着凌飞云越发沉浸入修炼,他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身体过于强大,修炼的功法过于霸道,整个草庐已经在元气的撕扯中变得摇摇欲坠。 到了最后,因为元气的冲击,整个草庐开始崩塌,并且,随着凌飞云身周的元气越聚越多,越来越浓郁,天上的整个天象也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得阴云密布,隐隐有雷电在阴云之中闪现。 到了最后,‘轰隆’一声,一道雷电猛地从天上落下,直劈向了正修炼渐深的凌飞云,整个草庐也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随着雷电劈中凌飞云,他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事情,没有被雷劈死,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那雷电居然是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身躯里。 凌飞云感觉到全身一阵强烈的舒畅感,原本积累的元气变得更加的紧致强大,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强大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奔涌,就是这么一会的修炼,他的境界居然已经从修元初境变成了修元小成,犹如小溪一样的元气在他的体内经脉流淌,隐隐还带着一些雷电之意。 他当然知道刚刚他引动了天雷,还劈中了自己,他不由惊叹,这一门‘太上忘情篇’实在厉害,不仅能完美无缺地吸收没有半点杂质的元气为己所用,还能吸收天雷之力。 要知道天雷之力,那是金丹强者都未必能够掌握的力量,他现在居然就已经有了,怪不得这门功法他师傅说可以对抗金丹强者,原来是这样。 感受着修炼急速的喜悦,凌飞云对于自己的复仇之路越发的有信心了。 因为修炼境界分为筑基c凝神c修元c洗窍c出窍c金丹c通天c大罗八大境界,每个境界又分成初境c小成c大成三个部分,一般人修炼一个小境界都需要一年半载,他只不过是呼吸之间,居然就修成了一个境界,这样的速度,恐怕不出一年半载,他就能恢复甚至超过他自己当年的境界,那么复仇就不再是难事了。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的时候,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醒过来了啊!”一个笑颜如花的美貌少女从远处奔跑而来,她穿着一袭粗布衣衫,却根本难掩她的绝色。 凌飞云看着她,一时间竟是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谁家阿玉 倒不是凌飞云没见过美女,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像了。 像谁? 像他曾经最爱的那个女子,黄玉。 黄玉是南郡郡守黄延的妹子,南郡第一美人,凌飞云对她一见倾心,黄玉也对他爱恋非常,本来他们是无数人羡慕的一对。 可是后来黄延造反,凌飞云为了帮助郭金龙对抗黄延,不得不与黄玉分离,后来周明为了得到黄玉,投靠黄延,黄延为了拉拢周明,将黄玉下嫁给了周明,致使黄玉终日以泪洗面,凌飞云也引为平生遗憾。 到了最后襄阳一战,黄玉为救凌飞云香消玉殒,本来凌飞云以为此生是再也不能见佳人。 没想到,现在,此刻,他居然又看到了黄玉,这怎么可能不叫他激动呢? 难道说,是老天爷也垂怜我,要叫我把过去失去的,都拿回来? 凌飞云连忙站了起来,下意识就喊了一句阿玉。 没想到那女子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停下来,看着凌飞云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玉的?” 紧接着,她忽然又灿然一笑,眉眼弯弯如月般说道:“是了,我每日在你替你擦身,在你耳边唠叨,你肯定都听见了吧?哎呀,那真是羞死个人了!” 说着她居然是就那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去。 凌飞云听了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知道眼前这人并非是真正的黄玉,但是耳听她的娇软语声,又从她的话语里判断,这几年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女子日夜照顾他,他的心越发柔软了起来,看着她,轻声说:“阿玉姑娘,多谢你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能醒过来就好了。”阿玉抬起头,咬了咬自己薄薄的嘴唇,看了一眼凌飞云,说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呃”凌飞云倒是不觉得饿,只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被别人照顾了很久,一练功,还把别人的屋子给烧了,连忙说道,“我不饿,就是你的屋子烧了,很对不起,我一定给你修好。” “不用,你能醒过来就好”阿玉说着又低下了头去。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带着几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子跑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凌飞云,然后对着阿玉说道:“阿玉,你没事吧?” “村长,我没事,你们回去吧。”阿玉转头说道。 “阿玉,不是我说,你这屋子也烧了,就答应了杨家那位少爷吧,去了城里,以后当了少奶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那被称为村长的老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阿玉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黯淡了下去,连连摇头。 “阿玉,听我一句劝,你惹不起那杨家少爷的,我们整个村子加起来都不够人家玩的,你忘了赵鹰的下场了?再说,你捡回来的这个人,不是已经醒了吗?以后用不着你照料了。”这么说着,那村子又看向了凌飞云,说道,“年轻人,醒了就走吧,你这一醒就有天雷降下,是不祥之兆,咱们这小村小落的,惹不起你这尊大菩萨,麻烦你看在阿玉照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赶紧走吧。” “杨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凌飞云却是不在意别的,他只在意刚刚他们对话里的杨家公子,听起来,似乎是想要强迫阿玉做什么。 “没什么,村长,你们走吧,我心里有数。”阿玉连忙打断了凌飞云,让村长他们离开。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那杨家公子乃是四水城城守杨熊大人的亲儿子,杨熊大人不仅是洗窍境界的高手,还是荆襄王手下的大红人,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村长看了一眼凌飞云,说道。 “小子,别想着英雄救美了,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连我一拳都扛不住吧?更别说杨家的那些高手了。”一个跟在村长身后的年轻人也是说道。 “之前咱们村的赵鹰,人家那是从天水剑派学成回来的,修元境界的高手,结果差点给杨家的高手打得元神都散了,所以你就赶紧走吧,不然到时候给杨公子知道你被阿玉照顾了那么久,说不定杀了你都可能的。”另一个人也是说了一句。 “够了!”阿玉这时发脾气一般喊了一声。 村长这才带着人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初露锋芒 凌飞云沉默了下来。 他沉默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名字,杨熊。 嘿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你收拾一下,就赶紧走吧。”这时,一旁的阿玉忽然开口说道。 “我为什么要走?”凌飞云反问了一句。 “你走吧。”阿玉没说为什么,只是咬着嘴唇,像是在恳求凌飞云。 “我不会走的。”凌飞云摇头,然后开始收拾起他造成的残局起来。 之后,他一边收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玉聊了起来。 然后,他知道了,他是三年前被阿玉从山里捡回来的,据说他是被溪水从山上冲下来的。 这三年里,他滴水未进,但是神奇的是,他居然没有任何事。 凌飞云却是知道,自己大概是在通过转生石转生的时候,吸收了那块石头里的天地元气,所以这么多年,都活的好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阿玉最后问凌飞云。 凌飞云想了想,说道:“我叫郭飞云,以前的事情,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也好,我叫阿玉。”阿玉说着笑了起来,但是很快,脸色又变得不好,低低地说,“郭飞云,你还是快走吧,明天早上,杨家的人就会来抓我,我不想连累你。” “阿玉,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眼睁睁看着自己救命恩人掉入火坑,束手旁观?”凌飞云正色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阿玉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上一世永远失去的爱人。 他上一世眼睁睁地看着阿玉死在自己面前,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阿玉发生类似的惨剧了。 “可是”阿玉有些急了,想说什么。 但是凌飞云的态度很强硬,就是不走,最后,她也没说什么了。 这一夜,凌飞云他们是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草庐里睡觉的。 阿玉显得忧心忡忡,凌飞云则是一直在闭目修炼,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到底是新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适应一下的。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凌飞云用特殊手法让阿玉陷入了沉睡,自己则只身前往了村口。 今天无论杨家来多少人,他都要一个一个打回去。 他出门前往村口的时候,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了,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出言说让凌飞云走以免被杀的年轻人,看到他,就问他要干嘛。 凌飞云自然实话实说,说:“我去让杨家少爷滚回家。” 这句话让好几个人听见了,顿时,整个村子就传开了。 因为有关于杨家少爷和阿玉的事情,村子里人尽皆知,尤其是前些日子还有赵鹰帮阿玉出头这一出,那真是传的沸沸扬扬。 结果,就连天水剑派的高手赵鹰都摆不平的事情,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居然说扬言要杨家少爷滚回家,这可是大热闹了。 很快,就有一帮人跟在了凌飞云后面要看热闹。 但是村长却是忧心忡忡地立刻赶了来,想要阻止凌飞云,说:“年轻人,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要自寻死路,更不要连累我们村子啊。” 凌飞云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伸出了剑指,使出了一门术法叫做‘指剑’,在地上用真元划出了一道深痕,吓得村子他们连连后退,再没有敢上前言语。 凌飞云摆脱了村子等人后,来到了村口的一颗古树下,就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继续修炼。 而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人在越聚越多,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跑来看他了。 “哎,你们说,这一次,这个人能把杨家人给打退吗?” “吹牛皮而已,你看他细胳膊细腿的,我一拳都能撂倒,你觉得他行吗?” “可是他会法术啊,修仙的人,也不一定都人高马大的啊。” “嘿,修仙又怎么样,你不是那天没看见赵鹰被打得有多惨,人家是什么身份,天水剑派的高徒,岭南一带的大门派啊,结果还不是被杨家的人打得影子都没了?” “那阿玉姐就要给那个杨家恶少抢去了啊?阿玉姐人多好啊” “行了吧,人家杨熊大人是荆襄王手底下的大红人,前途不可限量,阿玉能跟杨家少爷,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哎呦——” 说到最后,这个人忽然哎呦惨叫了一声,原来是凌飞云听不下去了,一抬手,凌空给了他一巴掌,真元涌动之间,那个人整个嘴巴都烂了。 “聒噪。”凌飞云冷眼斜睨了一眼所有人。 顿时,村子里的看客都是全身一冷,再没有敢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了。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小声说话。 “会点法术了不起吗?一会看你还凶不凶!” “是啊,肯定不是杨家的对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开始升上中天。 忽然,村子外传来了马蹄声,很快,两辆马车就朝着村子口这一边疾驰而来。 到了村口,大概是看到了村子口站满了人的缘故,那两辆马车停了下来。 当先一辆马车的帘布掀开,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青年从车里跳了出来,震得地面都好像晃了一下,他故作风雅地打开了一把折扇,对着所有人说道:“怎么?知道你家少爷我今天来办事,都提前来迎我?好啊,你们很好,赏,该赏!” 说着就向后招手,一个跟班模样的人连忙捧着一个匣子走了上来,一打开,里面全是银子,就要拿出来分发。 就在这时,树下的凌飞云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地看向了那个肥头大耳的锦衣青年,说道:“你就是杨熊的儿子,恩,长得倒是和你爹一样,蠢头蠢脑的。” 昔年杨熊在郭金龙帐下号称急鲁将军,说的是他冲锋陷阵很勇敢,也是说他很没头脑,这个杨熊的儿子,看起来就是没什么头脑的憨货。 “你说什么?!”杨熊的儿子一下子就怒了,朝着凌飞云大吼,他这辈子最恨别人骂他没头脑,当下就伸出了手指指着凌飞云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敢侮辱老子,还有老子的老子,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来人,杀了他!” 说罢,便有人上前了,这几个人都是杨家的忠心家仆,一个个都身手不凡,起码在凡人里算是不弱的武者。 然而,这些人在凌飞云这样的修仙者面前,却是什么都不算,还没有靠近凌飞云,便被凌飞云手指一挥,一股元气飞出,一个道法中最常见的‘惊飞指’将一众人全部横扫了出去。 这一幕,让原本都是准备看好戏的村子里的人大吃了一惊,也是让杨熊的儿子大吃了一惊。 但是很快,杨熊的儿子就大笑了起来,说道:“哼,原来是个修炼者,我说怎么口气怎么大,只是你怕是不知道老子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修炼者了,等会老子要你跪下来舔老子的鞋!赤大师!” “公子稍待。”就在这时,跟在第一辆马车后面的那辆马车车帘飞舞,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从马车车厢里缓缓飘飞了出来,此人生了一对赤色的眉毛,一袭黑色的道服,衣摆飘飞,元气充盈,显得极为不凡。 “贫道赤眉子,松雾山人间行走,敢问阁下是哪一派的高人?” “无门无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凌飞云看着这个自称赤眉子的道人,从对方的元气强度,大概判断出对方是洗窍初境的高手,怪不得能把天水剑派的修元高手赵鹰打得元神都差点碎了。 “我观阁下修为,不过修元初境,若是动手,怕是有伤和气,大家都是修炼中人,何必为了凡尘俗世自扰呢?阁下不若行个方便,以后相见,说不定还能有一番机缘。”赤眉道人一语点破了凌飞云的修为境界,算是直接警告压迫凌飞云了。 “和他废话这么多干嘛?杀了他,他敢侮辱我和我父亲,罪该万死!”杨熊的儿子看赤眉道人不动手,顿时不满了起来。 “阁下也听见我家公子的话了,还要请阁下再给我家公子道个歉才行。”赤眉子听了立刻又说道。 凌飞云却是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哈,之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村子里的人都是偷笑了起来,他们等的就是现在,之前被凌飞云的气势压的不敢说话,现在借着杨熊儿子的力量,他们都是肆无忌惮起来。 “是啊是啊,就会欺软怕硬吗?之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就不行了?” “闭上眼睛是闭目等死的意思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哈。”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赤眉子看到凌飞云闭上了眼睛,脸色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尽管放马过来。”凌飞云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个狂妄的后辈,那么,别怪贫道手下无情了!”赤眉子听到凌飞云这么说,立刻低喝了一声,双手高举,顿时元气暴涨,整个村口开始被一阵狂风笼罩。 很多村子里的人都是站立不稳,开始左摇右晃起来,有的干脆就坐倒在了地上。 “风来!”赤眉子一声大喝,手中猛地一挥,一团猛烈的狂风朝着凌飞云呼啸而去。 这是风咒,已经属于下阶术法里不弱的术法了,威力不容小觑。 然而凌飞云感觉到这个咒术,却只是冷冷一笑,猛地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雕虫小技。” 紧接着,他骤然低喝了一个破字,顿时,雷音炸响,一股他体内最纯正的元气,配合着那些天雷之力,跟随着他的那一声破一齐发出,冲向了那股狂风。 这是中州大禅寺的一门咒术,称作金刚破,是用声音为媒,以元气为底,专门用来破除各种邪法的,当然,对于这种低阶咒术也很有效果。 更何况,凌飞云的元气里还有天雷之力,那更是转破一切法。 果然,下一刻,那团风就立刻消散了开去。 赤眉子更是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赤大师!”杨熊的儿子顿时急了起来,他带着赤大师横行乡里,可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往也不是没和修炼者冲突过,没有一个能是赤大师的对手的。 今天却是第一次,对方光靠一声吼就破了赤大师的咒术。 “你”赤眉道人也是吃了一惊,“好,好一个金刚破,原来是大禅寺的俗家弟子,哼,既然小友如此冥顽不灵,那么就休怪老道了!” 说完,他张口一吐,却是一柄飞剑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迎风就涨,片刻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把长三尺多的紫光莹莹的利刃。 “飞剑!” “来了来了!上一次赵鹰就是被这一柄飞剑给刺的元神都差点散了!” “这个小子死定了!” 本来村子里的众人对于凌飞云刚刚那一声吼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意思,现在看到赤眉道人的飞剑出来了,顿时又是心安了下来。 “看剑!”赤眉道人一声低喝,那紫光莹莹的飞剑已经朝着凌飞云犹如飞梭一般飞射而去。 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凌飞云的额头,下一刻,就要穿透凌飞云的头颅了。 就在这时,凌飞云猛地一抬手,居然就那么将那一把飞剑抓在了手里。 他是完美筑基之身,身躯不仅气脉通畅,本身的身体强度就堪比玉石,所以哪怕是徒手接住了飞剑,也不能损坏他的身躯分毫。 而他之所以能抓住这一把飞梭如电的飞剑的原因,还在于他的‘琉璃五彩金身’,那种强大的元神之力,他利用那股力量直接切断了赤眉道人和这一把飞剑的联系,转而自己控制住了这一把飞剑。 “噗——”赤眉道人骤然被人夺了飞剑,如遭雷亟,一口鲜血直接喷吐了出来,脸色犹如金纸,看着凌飞云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嘶声道,“怎么怎么可能,你究竟是是谁?!” 村子里的人也都是傻住了,他们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可以徒手接飞剑的,这还是人吗? 很多人腿脚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因为想起了之前对于凌飞云的冷嘲热讽。 凌飞云却是犹如把玩玩物一样,将那柄紫色的飞剑在手里巧轻地抛飞着,说道:“我正好缺一把飞剑,你的我暂时拿来用用吧。” 说着,他猛地一抛飞那飞剑,那飞剑飞到了空中,转头对准了赤眉道人。 “至于说你,身为修炼之人,却帮助恶少强抢民女,为祸乡里,罪该当诛!” 一个诛字出口,那飞剑已经朝着赤眉道人直射而去,只是一瞬间,那赤眉道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已经被那原本属于他的飞剑给穿刺了眉心。 鲜血飙飞而出。 就站在赤眉道人身旁的杨熊的儿子被溅射了一脸,他吓得惨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屎尿都一齐留了出来,臭气熏天,丑态百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云梦泽上 凌飞云提着紫光飞剑转头看着杨熊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似笑非笑地说道:“修炼者横行鱼肉弱者必死,这是万古不灭的真理!” 凌飞云转头又对着杨熊的儿子说道:“至于你只是个纨绔子弟,今日我不杀你,择日我自会找你爹算账,到时候若你还是这般不堪,那便饶不得你了,滚!” 一个“滚”字出口,杨熊的儿子早就带着一众家丁仆人逃之夭夭,还愣在原地的众多村民都惊魂甫定,一面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一个高高在上的洗窍境修炼者瞬间便毙命当场,而更离谱的居然是被一个大病初愈的外来人所杀,一面又在替眼前这个强悍的外来者担忧,毕竟杨家公子背后的势力可不是一个外来者可以招惹的。 凌飞云用目光逡巡了一圈,提高嗓门告诫众人道:“你们记住,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欺负阿玉,眼前的赤眉子便是下场!”说完,又是随手一道气劲射出,地面瞬间洼陷一个大坑。 众多村民早已被这番腾腾杀气吓得魂不附体了,赶紧点头唯诺,生怕眼前的凌飞云一动起怒气,手中的紫光飞剑可认不得生人面孔。 凌飞云走回了阿玉家中,阿玉正在家中佛龛下祈祷,“菩萨千万要保佑飞云大哥平安!” 凌飞云站在屋外,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心中不忍,隐隐想起了前世种种,原本相爱却被周明设计所害,如今再世为人,只是眼前的阿玉还是曾经的黄玉吗? 或许早已不是那个千金大小姐黄玉了,只是村子里洗衣做饭的阿玉,越想心中越是愤怒,这一切都是拜周明所赐,还有黄延c杨熊,所有的罪愆都该那一群逆贼承受! 凌飞云心中已有了主意,既然上苍冥冥之中有此安排,那便利用这重生好好活一场精彩。 “阿玉!” 凌飞云走进了佛堂。 “飞云大哥,你回来了!”阿玉欣喜若狂,以为竟在梦中,阿玉实在不相信一想飞扬跋扈的杨家公子怎会饶人。 “杨公子走了?”阿玉问道。 “我说了,今天自然要让他滚回去。”凌飞云没有丝毫犹豫,霸气地说道。 “不管了,回来便好,不如我们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吧!”阿玉说道。 “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凌飞云问道。 “我们去长安!据说那里是天底下最平安长久之地。”阿玉说道。 “长安也会乱,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凌飞云说道。 “哦。”阿玉只是淡淡地说道。 阿玉心中已经黯然,一个少女心中的祈盼谁又知道。 “我不是不带你走,只是眼下我不能带着你去漂泊,你安然在此地等我,等我将所有的事情办完,我便回到此处与你一同隐藏于这村落之中,永远不被外人打扰可好。”凌飞云说到最后已经是最好的情话了。 “嗯!”阿玉心中又燃起了祈盼和爱情,尽管这需要漫长而不知多久的等待。 凌飞云将手中的紫光飞剑拿了起来,往自己左手尾指上割去,轻轻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便浸入了紫光剑中,凌飞云口中念起咒语,“此生吾爱,永世不忘,天地为证,血气为媒,情咒已成,万年不解!” 咒语念完之后,紫光剑竟似通灵一般,紫光更盛之余还跳跃着无数的花瓣心语。 凌飞云伸手将紫光剑递给阿玉说道,“这把紫光剑已被我施了痴情咒,现将紫光剑赠于你,除了定情之外,将来也可于危急之时保你一命。” 阿玉娇羞地低下头,紫光剑保命之说阿玉并不在意,只是这定情之物如何不让少女娇羞。 阿玉羞羞怯怯地接过了紫光剑,原本这杀人的利器,此刻在情窦初开的女儿家手中竟成了情物荷包一般,丝毫不见戾气。 凌飞云说完之后,实在不愿流连不舍,道一句:“珍重!”转身便要离去。 “你这便要走了吗?”阿玉不舍得问道。 “是要走,一定得走,我怕我会舍不得!”凌飞云背对着阿玉说道。 “我想让你吃一顿我煮的饭菜?”阿玉恳求地说道。 “不必了,修炼者不食五谷更好。”凌飞云不容置疑地说道。 凌飞云再不敢逗留,生怕阿玉挽留,如前世一般生离便是死别。 阿玉握着手中的紫光剑,最后看了一眼走得老远老远的背影,那么孤独又那么倔强,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嘤嘤哭诉起来。回想这三年日夜照料,虽然凌飞云从未说过一个字,但是每夜的倾诉都是无尽绵绵的情话,恐怕早已铺满了整个村子的每个角落。 凌飞云终于走得远了,也终于敢转过身去了,因为背后再不会有茅屋,再不会有期盼的眼神,再不会有不舍的阿玉,再看这身后陌生的土地,一切都又重新开始了。 转过身来,看着前方冥冥将黑的道路,凌飞云仰天长啸,“我又回来了,一切都罪恶的审判都应该开始了!” 凌飞云现在只想赶紧飞到襄阳,先替麒麟儿把杀父之仇给报了,亲手割下黄延的头颅祭奠郭金龙在天之灵。 眼下一时却也无法,打开元神储囊并无一把飞剑,不能御剑飞行便只能靠两双脚力,总不能又骑着匹快马奔袭,像个凡俗将军一般,被别的修炼者看见少不得一番嘲笑。 星夜赶路,终于用了三天的时间赶到了襄阳城。 襄阳一如既往的繁华,因为寻常百姓永远不会在意是谁在驻守襄阳。 凌飞云心中也莫名哀痛,当年郭将军带领着大家死守的忠义,原来只是为了守护千千万万忘恩负义的百姓。 心中悲痛难抑,凌飞云酒瘾又犯了起来,在城中找了家酒铺,花了一两银子抱着一坛陈年竹叶青便朝着城外走了,凌飞云如前世一般,总喜欢在江上泛舟,舟上纵酒。 凌飞云并未在码头买一艘木舟,只是在岸边花五钱银子买了一根结实的竹篙,用力朝着江心扔出,竹篙破开风浪穿出了十余丈,凌飞云才抱着酒坛蹬萍渡水而去,几个浮掠已然踩在了竹篙之上,迎着江风喝了起来。 仰头倾倒的除了竹叶青,还有往事的烦忧,苍生的悲悯,万千总总都化作烈酒滚烫入喉。 江上有如此神人出没,自然早已惊动了守城的官兵,岸边早已集结了数百官兵,意欲捉拿这白日纵酒的江上狂人。 不多时两艘官船从江岸出发,朝着江中的凌飞云追了出去。 面对这不识趣的官船,凌飞云可不打算客气,每一个被扰了酒兴的醉汉都是很有攻击性的,更何况原本就是来复仇的凌飞云。 官船离不过三丈,船上的官兵喊道:“大胆狂徒,大唐朝明令禁止修炼者踏足帝国驻防之地,尔敢白日纵酒扰乱百姓,快随我等上岸回山便罢,若是朝廷知晓恐你山门难得安宁。” 说话的官兵是个千总,语气也分外霸道,凌飞云却来不及生气,只是心中惊骇道:“华夏朝,如何变成了大唐朝?” 凌飞云大声问道:“把总大人,此年是何年,此地是何地?” 船上千总愤怒地骂道:“你这醉汉,着实可气,大唐朝唐皇十八年,此地乃是襄州云梦泽。” 凌飞云脑中忽然响起了万千头绪,华夏十八年,襄阳洞庭湖,怎的如今全都变了,襄阳成了襄州,洞庭湖成了云梦泽,那北郡郭将军呢?南郡黄延不是成了荆襄之主? “襄州守将可是黄延?”凌飞云大声质问道。 “襄州之主乃是徐仁昌徐大将军!”千总恭敬地说道。 “你们赶紧走吧,现在我要弄清楚一些事情,不要打扰我喝酒!”凌飞云忽然觉得千头万绪好乱好乱,原本拼凑的记忆此刻也变得混乱不堪。 “大胆,你这修士好不知情,本将卖些脸面与你,你却不识好歹,那便怪不得我了!”船上千总说完已经命令手下士兵准备快舟于江中拿人了。 凌飞云根本不屑这些寻常士兵,对于修士而言,这些士兵就如蝼蚁一般,大多连筑基都没到的士兵,就算成百上千集结一起,在修元境高手眼中也不过是蝼蚁。 二十余名官兵登上快舟,朝着凌飞云冲云,各个手持钢刀杀气腾腾而来。 “兄弟们小心些,这修士可能是江湖散修,不会估计修士联盟与朝廷缔结的契约,就算对寻常百姓也会痛下杀手,不要留手!”船上把总下了杀令。 “修士联盟,缔结契约!”凌飞云最终念念,脑中已经快要爆炸一般。 众多兵士已经围拢过来,钢刀已经砍了出来。 凌飞云本能运起元气,口中破字一出,周遭士兵早已震飞出去,不多时,江上已经多出了二十余具尸体。 船上的把总士兵惊慌之余,急急吩咐撤退,还不忘在船上燃起了狼烟,向岸边官兵求援。 凌飞云无暇顾及退去的士兵,早已将坛子里的酒喝完,蹲在竹篙上仔细地回想脑中无头无绪的记忆,不断拼凑又破碎,又不断复原不断裂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天道之约 “大家小心!这修士是中州大禅寺的弟子,速速后退!”船上的把总也被凌飞云这一声巨喝吓破了胆。 远处岸边忽然就蹿出了一道身影,迎风踏浪而来,衣袂飘飘好似一道微型的白色飓风。 不多时飓风停了下来,稳稳站在把总船头之上,竟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布满了稀疏胡渣,原本该是个粗犷汉子,却因为修炼到了洗窍之境,巧用了洗髓珠洗涤体魄,反倒一副书生秀士的模样。 “中州大禅寺乃是静修行善的山门,断然不会有你这等外门弟子!阁下究竟是何人?”书生站在船头问道。 “我是谁?谁又是我?”凌飞云站起身来,整理了纷乱的记忆和发型。 “莫要装疯卖傻,你杀了我军营二十几个弟兄,今日绝不会就此罢休!”书生居高临下手指着凌飞云说道。 “那你又是谁?”凌飞云不屑地问道。 “襄州城十大洗窍境高手排行第七,人称大胃王田不宝。”书生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不管你的肚子是填得饱还是填不饱,今日我心绪纷乱不想杀人,你等速速离去。”凌飞云说完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海风入口。 “好大的口气,不怕风大闪了牙,不过是大禅寺区区修元境的弟子,岂敢在襄州城内大放厥词,就算中州城也容不得你如此藐视帝国法律。”田不宝心中愈气,嘴上却也不忘提点大禅寺,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与任何一个修士为敌,更何况一个极有可能是大禅寺弟子的修士。 “不走,那便葬于这江河之上吧!”言罢,凌飞云轻轻运起体内真元,身体周围迅速凝结起无数真元,纷繁化作万束千丛紫藤萝花网。 “金刚藤萝,不二法门!你果然是中州大禅寺的弟子,你居然对凡人军队使出这样的禁技自爆,你不怕被逐出山门烧毁修行吗?”田不宝看着凌飞云身边不断凝结的真气化藤,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金刚藤萝乃是中州大禅寺的三十六绝技之一,必须到了修元境以上的修士才可以施展,依靠强大的真元修为化形塑藤,可以抵御无数的攻击,最可怕的是可以燃烧藤萝爆烈伤敌,此法门最大的缺陷就是真元凝结太慢。 “可你不是寻常的军士,你是个洗窍境的修士啊!”凌飞云渐渐淹没在丛丛藤萝之中,得意地笑着说道。 “快走!”言罢一声,田不宝率先跳下战船,蹬萍渡水一路狂奔。 “来不及了!去死吧。”凌飞云说完笑得更加恣意,又道一句:“爆!” 瞬间周身的藤萝便炸裂开来,以极快地速度飞向四面八方,真元碎块入体即化,灼烧在体内游走,霎时间四散而逃的兵士都哀嚎倒入了江中,只有早已远遁的田不宝逃过了这瞬间炸裂的真元攻势。 凌飞云轻轻拂去身上的真元碎块,看着田不宝远去的背影,失望地摇头说道:“洗窍境的修士都是如此不堪吗?” 凌飞云转头看了看江面,失望地说道:“看来是不能遨游在这洞庭湖上了,正好去寻杨熊问个明白,为何如今竟然变了世道,好好的华夏怎的变了大唐朝,莫不是这天道也要变了?” 说到最后,凌飞云想起了杨熊,想起了与自己一起死在洞中的黄玉,切齿之恨滔天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右手指着原本湛蓝的天宇大声喝骂道:“你这天道何存?为何善恶没有循环报应,为何美丽不能长存于世,为何总处处与我为敌!” 声泪俱下的凌飞云,运起体内真元之力幻化出无数把锋利的长剑,近乎疯狂挥手御剑纷纷刺向天空,成百上千的真元之剑挥洒飞出,不断刺向天空,是不甘,也是愤怒,更是心中无力的反抗之剑。 不多时,原本湛蓝的天空,忽然就变了脸色,黑云乌压压而来,湖面上惊起了巨浪,整个天空好似被这些真元之剑刺痛了一般,忽然就变了脸。 凌飞云屏息凝神,迅速在身前结出一道真元屏障,面对如此恶劣的风暴气息,原本隐藏的五彩琉璃金身此刻辉煌闪耀起来。 “喯隆!”一声惊雷炸响。 “嗤嗉!”一道闪电劈下,正好劈在凌飞云的真元屏障之上。 这小小的壁障如何抵得住携天地之威而来的闪电,屏障转瞬间便碎了,凌飞云的五彩琉璃金身也被这雷击烧焦了一丝。 凌飞云勉力站起身来,继续指着天宇骂道:“你这臭老天,竟有如此灵应,难道我骂得不对?那就告诉我天道在哪里?” “咔嚓!”又是一道惊雷闪电而来。 凌飞云刚刚遭受重创,根本也无力躲避雷击,只得生生又受了这雷电一击。 转瞬间周身五彩琉璃金光已经散去了不少,焦黑之色不断弥漫了凌飞云周身。 “来吧,来吧,就劈死我吧,劈死我这天道也是不分善恶的天道!”凌飞云不怒反喜,继续指着天空骂道。 “来啊,来啊,这臭老天爷,你的惊雷闪电呢?都朝着我劈来啊!”凌飞云嬉笑怒骂,反倒不停不绝,一副不死不休的无赖模样。 忽然间惊雷嘎然c闪电无形,只有黑压压的乌云还未散去。 天宇之上忽然就漾开了四个大字,“天道昭昭!” 凌飞云看得心惊肉跳,从未想过这苍天竟如此灵性,这天道竟就在头顶。 天宇间又传来一阵清慈却并不老迈的声音:“小友,天道昭昭,为尊者掌,老夫等了万万年了,终于就要来了!我在天道等你,哈哈哈哈!” 天地间四处充斥着这经久不息的笑声,凌飞云蒙上双耳,这笑声就在眼前,蒙住双眼,这笑声就在胸膛里跳跃,挥之不去的声魇。 半晌,乌云散去,雷电不知所踪,江面上也风平浪静,只有凌飞云安静地漂浮在江面上,双目微睁,脑中一面空寂。 五彩琉璃金身早已被雷电烧焦,徒有一具空壳体魄漂流在江面上。 江面上蹿出了一道虚影,是魂灵,还是元婴,追逐着就要消失在天边地平线的乌云和惊雷而去,好似天边就有一道裂口。 夕阳斜落,烟波浩淼的洞庭湖面上撒满了金黄的余晖,一人一舟,一枝竹篙,好似漫无目的飘荡着,独自撑着这秋水长天的寂寞。 他确实是寂寞的。 小舟无力的摇晃着,一个落拓的男人在舟上撑着竹篙,醉眼迷蒙随风摇晃,脑后随意用根麻绳扎起一束马尾,满脸胡须已有寸长,显然是长久未曾打理的邋遢。原本江上泛舟把酒迎风的潇洒景意,却与这落拓邋遢的男人显得格格不入。 湖面的小舟随着风浪剧烈地晃荡,撑篙的男人却如履平地般稳稳立在舟头,似乎永远不害怕这无情风浪会掀翻这七尺小船,浑浊略显醉意的双眼紧紧盯着北方的海岸线,只有岸边随风鼓动呜呜作响的旌旗才是他所关心的。 撑篙的男人抬眼望去,数十面迎风作响的旌旗下面正是列队上千的将士,岸边最前列站着两个将官似在焦急地争论着什么。 小舟距离岸上十里开外,撑篙的男人隐约看见岸上焦急等待的两人,摇头叹道:“还是这般心浮气躁,枉自跟了将军十年。”言罢,撑篙的男人目露精光,再不见先前的浑浊与醉意;身子好似迎风涨了一寸又壮了三分,再不见先前的羸弱之姿,握紧手中的竹篙,以身作弓,以篙作箭,身子蓄力往后一拉,用力将手中的竹篙朝着北方的岸边掷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舟上的男人已然双腿蹬舟上冲,借上小舟上浮反弹之力,翻身提气一脚踩上了奔射岸边而去的竹篙,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醉态,惬意泛海迎风而动,好不快意。 眨眼的功夫,竹篙离岸不过十丈之距,已无半分冲势,男人再次用出了登萍渡水之功,单腿蹬竹轻轻翻身一跃上岸而去。 早已候在岸边的两个将官急急抢步迎上,其中一个蓄着山羊胡须急忙抱拳迎上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把兄弟几个急坏了,探子来报,那南郡叛逆正四处追杀大哥,真担心大哥”。 未等说完,另一个满面横肉的将官已然抢话道:“四弟,咱大哥的武功,恐南北两郡皆无人能出其右,你这岂非杞人忧天?” 山羊胡须的将官一脸不屑:“刚才是谁在念叨就怕南郡那娘们” “咳咳,”满面横肉的将官故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山羊胡须将官的话。山羊胡须的将官,看了看男人的脸色,好似徒增了几分悲戚之色,忽然怯怯又略带一丝歉意地便不再言语。 原来这泛舟涉湖而来的男人,正是一湖两郡大名鼎鼎的洞庭四杰之一凌飞云,那满面横肉的将官便是洞庭四杰的老三杨熊,蓄着山羊胡的将官正是洞庭四杰的老四徐仁昌。 一湖两郡,这一湖便是指这洞庭湖,两郡其一便是洞庭湖以北的襄樊北郡,其二便是洞庭以南的荆岳南郡,这洞庭四杰便是这一湖两郡赫赫有名的湖上英雄。 凌飞云收起了心中万千思绪,挥手喝斥道:“好了,休要絮叨,此番辗转有重要军情须上禀将军,兄弟之情回府再叙,若是延误军情,你我兄弟几人如何报得将军大恩。” 杨熊与徐仁昌均是一脸正肃,杨熊道:“大哥说的是,险些误了将军大事,大哥速速上马,我等速速回报将军才是。” 凌飞云扶住马鞍,轻轻一跃已然跨上马背,抓住缰绳,与杨熊徐仁昌二人并马而行,侧头问道:“将军料事入神,怎知我今日回返?” 杨熊摸了摸脑门,憨厚地笑道:“大哥如此睿智尚且不知将军神机,兄弟愚鲁又怎能得知一二。” 凌飞云摇头叹道:“难怪是将军的‘急鲁先锋’,不愧这‘急鲁'二字了”。言罢,凌飞云胯下用力狠夹马肚,胯下骏马吃痛早已迈开蹄子飞奔而去。 “哎,大哥,等等我,你这话可是话里有话,大哥,等等我”杨熊与徐仁昌兄弟二人纵马急追,旌旗烈烈,千余步兵紧随其后,声势浩大激荡起阵阵烟尘而去,好似虎狼奔袭,不愧是中原洞庭的精兵。 天色渐晚,直至黑尽。 凌飞云兄弟三人带领千余步兵,终于奔袭至襄樊北郡第一城池襄阳关下,勒住马头立于护城河边,凌飞云朗声叩关道:“守城门将何在?” 城楼上一个中年将官朗声回道:“本将秦明在此,城下何人?” 凌飞云勒住马头抬手抱拳,仰头朗声道:“襄阳领军副将c骁骑卫指挥使凌飞云。” 城楼上的守备门将秦明,即刻抱拳还礼朗声回道:“原来是凌将军,将军稍后片刻。”秦明一面回复凌飞云,一面斥令传令兵飞奔城下火速启门放下吊桥。 吊桥落下,凌飞云带领千余骑缓步队列入城,唤来裨将带领众多卫士回到城北骁骑卫营房,凌云飞却自顾带着杨熊与徐仁昌二人直奔城中将军府而去。 这襄阳城地处中原腹地洞庭湖畔,富庶之乡鱼米丰美,陆路交便利发达,历朝皆是兵家必争之地,享有“得洞庭者得半壁”的重镇美誉。内乱必争襄阳,外患先攻山海,这襄阳城池与山海雄关并称天下龙兴二源,历来也是皇室既倚重又忌惮的制衡要冲之地。 襄阳城的守将乃是当朝有数的名将郭金龙,官拜二品镇北将军。历朝历代皆是郭氏一脉镇守襄阳,郭金龙先祖曾是抗击外族死守襄阳的大英雄,自此襄阳郭氏一脉虽然为官领禄,亦因其先祖历代传承的民族气节深为各路江湖义士所钦佩敬仰,故无论庙堂之高抑或江湖之远皆重襄阳郭氏一脉忠烈高义。 凌飞云带领杨熊c徐仁昌二人,沿着忠义街转过穿云路,纵马急至城中将军府门前,胯下骏马也似灵性一般,忽地驻足不前,低低嘶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水上飞云 襄阳城大致呈四方格局,分东西南北四门,绕城河深三丈,四门共八道吊桥铁闸。将军府坐落在四方居中的腹地,统辖四门传令皆至。郭金龙虽官拜朝廷二品大员,却不是个奢侈之人,因家风严谨历来不重排场。然这将军府却是朝廷敕令兴建,可谓极尽奢华,红墙碧瓦,大理石阶,五人环抱青石玉柱,上雕异兽下浮祥云。郭金龙内心虽颇为不喜,然却不敢公然违令朝廷行叛逆之举。 凌飞云兄弟三人将马匹交予守门军士,迈开步子火速走进将军府,直奔灯火通明的军政议事厅。 凌飞云三人并未立在阶下禀告求见,急急推门而入,立在堂前方才抱拳上禀:“将军,末将来迟!”凌飞云三人虽然低头上禀却并未下跪。 原是这三人并非行伍出身,本是一湖两郡的江湖义士,因郭金龙恩遇之后,三人方才穿上战甲效力郭金龙帐下,然平素并不效官场礼仪。十年来,郭金龙并不见怪反而愈加礼重三分。 郭金龙原本领着襄阳众守将在沙盘演练战术,如何江上排兵再陆上追剿,沙盘上战局正酣,忽而听到凌飞云声音远远传来,郭金龙抬头四处望寻,凌飞云却已立在身前,郭金龙赶紧抬手扶起了凌飞云,朗声笑道:“飞云贤弟此番涉险归来,看来我军破敌平叛只在朝夕了,贤弟胸中必有良策矣!” 凌飞云抬头望了一眼郭金龙,旋即又低下了头颅,低声惭愧地回禀道:“飞云此番前去刺探南郡叛军的虚实,军情倒也探得不少,不过却是被我结拜二弟周明搅局,机要军情未曾探得分毫,最终功亏一篑只得涉江而逃,望乞将军恕罪!” 郭金龙并未甲胄在身,却是一身的英雄气概。身长九尺,一袭青蟒常服,剑眉虎目隐含三分睿智,虬髯丝丝浅浅密布,一身阳刚英雄之气真乃人中之龙,不枉金龙之谓。 郭金龙仰头爽朗大笑:“贤弟休得瞒我,周明这厮虽有些本领,若论智谋武艺皆不及贤弟十之一二,更遑论涉江而逃之说,恐是着了情天恨海的道儿,无心恋战罢了。” 凌飞云老脸一红只得躬身道:“将军妙算神机,飞云知罪。”言罢屈膝便要跪下。 凌飞云此次亲率十余骁骑精卫秘密潜行南郡,一来刺探南郡叛逆军情虚实,二则散布朝廷招安榜文瓦解南郡叛军,三来若有时机刺杀南郡军政首脑,一击远遁。如今却因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子误了军国大事,丢了十余骁骑精卫性命尚且不提,延误了北郡进军的全盘部署才是原罪。 郭金龙早已抬手扶住了凌飞云,笑着道:“世上哪里有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多养些斥候多读些兵法而已,贤弟勿要自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番谋划失败贤弟勿揽责过甚,我军中出了奸细也是一由。” 郭金龙扶起了凌飞云,转而双目逡巡了议事厅内余下众将,“飞云,你把此次收集的军情尽数说与众将,诸位今晚便与本将一起商讨伐逆大计。”众将皆诺。 “南郡郡守黄延私通敌国c造反乱上之罪已然坐实,手提十万甲兵广筑粮草器械,私通琉球东瀛诸属国,奈何南郡地处中原腹地,边关又有重兵把守,周遭属国无一敢动刀兵,如今的南郡叛军虽有十万之众,尤不过困兽之斗矣。不过朝廷仓促之间也难有援军到来,恐周遭属国伺机而动入侵中原,朝廷四方八路镇守大军正是自顾不暇之时,这北郡成了平叛的先锋营也是平叛主力军。”凌飞云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张发黄老旧且褶皱布满的七寸见方地图,双手供递与郭金龙。 凌飞云继续道:“黄延手提十万甲兵,分两路大军,一路水军三万人,直奔我军洞庭水寨大营,一路骑兵枪兵五万大军,直奔我襄阳城池而来,余下两万中军护卫押送粮草后继,七日后将直奔襄阳各路而来。” 郭金龙端详片刻,仔细研究了一番凌飞云上献的老旧地图,复又指着桌上沙盘,开始排兵布阵,“郭氏先祖镇守襄阳,历朝历代皆是稳如磐石,或是抵御外族入侵或是内乱纷争,既能号称天下第一城池又岂是等闲,昔年数十万外族大军尚且不能攻破城池,如今黄延之流的无名野将手提区区十万叛军,休想破我金汤之城。” “自古云:‘邪不胜正!’本将手中六万雄兵乃行王道正义,三军气势已然胜过叛军。届时,飞云兄弟手提两万水军官兵迎敌,本将相信‘水上飞云’洞庭不败神话不会就此破灭!“郭金龙一双虎目饱含信心地望着凌飞云。 凌飞云一副诚惶诚恐之态,慌忙答道:”将军抬爱,飞云不敢妄自逞强,然将军雷霆之令,飞云纵是万死也定当不辱使命,水寨大营与飞云同生同在。“说到最后,凌飞云一改之前的诚惶之色,好似身在洞庭之上一人御风万夫莫敌的慨然之气荡然而起。 此番一睹凌飞云壮志澎湃,郭金龙更是意气风发自信此战必胜,十分傲然地抚须说道:“叛将黄延在陆上的五万骑兵交由本将亲自对付,只须得两万精锐便可破敌,至于剩下敌军两万中卫粮草护队,则交由杨c徐二位将军,想必也是手到擒来之功。” 杨熊c徐仁昌兄弟二人,自是不敢丝毫怠慢,双双抱拳弓腰,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模样,杨熊坚定地说道:“将军知遇之恩尚且未报,值此国难当头之际,于公于私自当舍身忘死以报将军以报社稷。” 在杨c徐二人这等江湖豪客来看,个人侠气恩义比之报效社稷尚且重上一分。也勿怪这二人如此不识大义,若非郭金龙昔年恩义,此二人确也仍在江湖逍遥自在岂会在此危难之际誓死追随。 郭金龙伸出两手作势扶起杨c徐二人,抬眼逡巡了议事厅在场诸将一圈,语气沉重却又略带三分感激之情缓缓地说道:“郭金龙何德何能,今生能得诸位兄弟如此相扶,诸位兄弟请受为兄的一拜!”言罢双膝已然跪下。 郭金龙双膝尚未跪地,跪至半空已被早一步抢上的凌飞云扶住,“将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众将早已齐齐跪下大呼不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大战前夕 扶起郭金龙之后凌飞云抢先说道:“将军保家卫国c尽忠为民,我等就算肝脑涂地亦当追随将军效此忠义之举,怎敢当将军如此大礼,将军不要折煞了我等兄弟。” 郭金龙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此番绝非作态之举,但也不再固执,瞬间便自信满满地说道:“既是得诸位兄弟鼎力相持,若是战乱一起,不须数日便可破贼。” 郭金龙却忽然话锋一转道:“诸位兄弟近日皆是带甲而眠,此番计策既已定夺,今夜便早些歇息,养精蓄锐以待数日之后的大战。“不待诸将回话,郭金龙继续说道:”飞云暂留片刻,诸将先行回营歇息待命。” 诸将闻言,这后半句话已然是军令一般,心知必有密定军机单独交代,也不敢稍留,纷纷告退而出,众将出门抬头观天,不觉已然三更将至。 北郡遥遥而峙的南郡却是一片静寂,夜巡甲士不多,但个个神情抖擞不敢稍怠,这是南郡守将黄延年前下达的外松内紧c积极备战之策,能够坚持从严治军一年,而让数万将士轮训周遭不生懈怠厌战之心,不能不说这黄延治军确有一套不同寻常之法。 南郡守将黄延的府邸此刻灯火通明,整座府邸坐北朝南,尽管在夜色掩映之下,依然一派气势恢弘格局阔达之象。府邸正中别院是南郡守将黄延的军政参议处,从镂空红木雕花窗中望去,灯火摇曳隐射而出,窗花之影铺满了周遭的青花石地板。 屋内正中悬挂一匾,上书“肱骨之臣”四个大字,匾下正襟危坐的正是黄延,生得一双豹眼,腮边横麻刚鬓,头戴凤翅盔,身穿暗金甲胄,腰间悬挂一口三尺长刀,刀穗殷红耀眼,此刻竟是威风凛凛高高在上,让军政参议处诸将不由心生而出一种不敢直视的惶恐之感。 黄延座下分列两排,左边一列正坐皆是副将c参将,右边一列端坐的尽是先锋裨将,诸将皆是甲胄佩剑备战议事之态,场面颇为壮肃。 黄延拿起几案上的信件文书,反复品读凝目沉思,似要把这些斥候谍报c通信文书所隐藏的所有信息获取出来,哪怕其中的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不肯放过,若是其中一捺笔劲稍重,是否是因为书写途中有旁人威逼,抑或是仓促逃离之时惶惶写就。总之,黄延是断然不肯放过其中一点点的可疑和信息。 黄延几番欲言却又无话而止,只是轻吁一声便又不再言语,剑眉紧皱苦思无果,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黄延自知此番起事有胜无败,若然败了轻则身首异处,重则九族夷灭,便如煌煌飞烟消失在这人世,史书留一千古逆臣之名,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胜了便是一切万全安好,即便一时不能成王霸之业,至少也能割据一方成偏安之主,只是如何得胜?这一场胜利赌注便是生死。 生死之间,谁人能不千般思量万般算计,几番过后黄延只得无奈摇头,心念道:“若不是多年来北郡守将郭金龙处处打压,若不是琉球使者多传书信,若不是”可是如今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绝无回头箭。 不待黄延开口,左列排头而坐的副将已然端坐侧身抱拳禀道:“诸将各营皆已备战待命,多年苦心经营如今眼见成功近在咫尺,大将军莫要犹豫伤神,一来伤了三军士气,二来贻误战机夜长梦多,此不世之功就算未竟而亡也无怨无悔,只恐非自身之败而败后,诸将三军也难逃夷灭,将军倒是苦了众多生死跟随的兄弟。“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延座下第一副将周明,周明与凌飞云c杨熊c徐仁昌四人号称洞庭四杰,本都是八百里洞庭之上的江湖豪杰,周明武艺声望与凌飞云俱在伯仲之间,昔年也是过命相交的兄弟,不料后来却因为一个女人,致使周明与凌飞云反目成仇,凌飞云因为恩义投在了郭金龙帐下,周明却是因为仇恨而投于黄延帐下,处心积虑处处与凌飞云为敌,不惜一切代价为黄延谋划今日之叛,可以说没有周明多年的心血蓄谋,黄延断断不会反叛如此彻底。 周明如此一说,原本有些犹豫胆怯的众将也被周明绑上了黄延生死跟随的兄弟帮了,一时竟也满腔热血无处挥洒,群情沸腾地纷纷上禀,但求以死一战。 如此,黄延已绝无退路,唯有一战。 此时此刻,若是黄延再怯战犹豫,就真正不战而败了三分。黄延右手一挥,猛地站了起来,左手拔出了腰间悬挂的三尺长刀,高高举过头顶,大声盟誓:“今日之事已不能善罢,从今往后,诸位与我黄延便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我黄延定当带领在座诸位兄弟重画这大好河山,他日定能封妻荫子c共享荣华富贵!还望诸位兄弟莫要负我。“ 堂下诸将俱各站起身来,齐刷刷地拔出了腰间佩剑,大声齐呼:”重画河山,共享富贵!“一时间偌大的参议处俱是刀光剑影。 ”卫士何在?“黄延招呼左右亲卫。 应声而出一个带甲卫士躬身抱拳道:”候命。“ ”速速前往酒窖,取酒来!“黄延声色俱厉地吩咐亲卫道。 ”领命。“亲卫抱拳躬身而退,招呼了四名亲卫火速赶往酒窖而去。 片刻间,五名亲卫已然将酒取来,众将人手一个大碗,五名亲卫挨个倒酒,须臾间,酒香四溢。 黄延将酒碗放置在身前的桌案上,抬起右手腕,左手挥刀一划,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下。黄延并未止血,右手端起酒碗高举过头:”从今往后黄延与诸位便是生死相依祸福与共的兄弟了,成败之事暂且不论,歃血为盟c兄弟聚义,今日只饮尽碗中之酒共襄盛义,生死相随c共享富贵,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黄延声色俱厉派肃穆之相,言罢仰头一饮而尽,将手中空碗猛地朝地上一摔。 众将早已依样画瓢将酒碗中滴满了沸腾热血,齐齐高举手中酒碗,大声齐呼:”生死相随c共享富贵!“三声齐呼之后,仰头饮尽碗中血酒,纷纷摔碎了酒碗。一时间瓦砾破碎之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参议处,连空气中渗透了满满的热血,美酒c血腥c刀光,就连黄延这般的如狼似虎的战将也不免心念摇晃沸腾了一分。 北郡,三更已过。 待得众将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心中料定众将已出了府邸,郭金龙缓步走上石阶,无力地朝太师椅上坐了下去,再没有先前的雄风与自信,反之满脸尽是无奈与倾颓。 凌飞云虽然还不完全知道郭金龙心中所虑,但也猜得一二,开口询问道:”将军,为何忽然这般颓唐?可是因为战局未能预料之故?“ ”自古战神兵仙虽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辈绝无白起c韩信之能,更遑论知而百战,何况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世上根本无人亦无法料敌于先,战场上的胜利大多不过是伺机而动c破敌为先罢了。“郭金龙摇头说道。 ”飞云愚鲁,实在不知将军所虑之广,还请将军示下,飞云定当不负将军所托完成使命。“凌飞云虽自嘲愚鲁,却并不愚鲁,郭金龙既然单独留下自己定然是另有安排。 郭金龙话锋一转:”战场先机虽不能预料,胜负却是可以预料的,这场无谓的战争你觉得最后的胜负如何?“ 凌飞云虽不知道郭金龙心中所想,但却打心眼里一直敬重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因为自始至终他永远站在国家与民族的立场,像一块坚实的盾牌,要求自己不能倒下更不能屈服,不死不休地坚守心中的信念,豪侠或者是忠义。 凌飞云更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天生为战的男人会被任何人打败,更遑论是被一群乌合之众c叛臣逆贼所打败。所以,凌飞云坚定地说道:”替天行道,王者之师,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将军。“ 郭金龙仍是无奈又略带一丝苦笑地说道:”那倒未必!这场无谓的战争若以目前之势而判,敌我双方的胜率皆是五五之数!“ ”目前之势于我北郡是处处占优,斥候谍报周全,北郡多年来物阜民丰更胜南郡,加之将军之能远胜黄延何止十倍,这‘五五之数’其中是何缘由?还请将军释疑。“凌飞云好奇地问道。 不待郭金龙回答,凌飞不屑一顾地继续说道:“黄延之流文德武艺皆不是将军对手,若是各方综合实力比拼只是‘五五之数’,飞云也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将军。“ 郭金龙神情复杂,眉目间隐隐藏着些微感动,更多的则是无奈与不甘,还是不得已摇头叹道:”飞云,愚兄何德何能竟得你如此推崇,如此实言也不瞒你,此番若战,我方胜率不过三成把握!“说到最后,郭金龙眉目间竟有些难掩的落寞之色。 ”什么?三成把握!“凌飞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地问道。 郭金龙双目紧闭一脸悲怆之色道:”不错,只是三成胜算,多一分也无有。“ ”不可能,怎么可能?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将军何故长敌军志气灭自己威风。“凌云飞一面压抑着心中不甘,一面又夹杂些许愠怒愤愤地质问郭金龙,因为凌飞云不愿相信自己一直追随的人竟是个怯战贪生之人。无论是谁,当偶像坍塌的一瞬间都难免有些无措与愤怒。 郭金龙却不再辩驳,只是轻轻顺手捡拾起几案上的一封金色密函,递给凌飞云说道:”这是朝廷昨日发来的廷寄,你看看再说。“ 凌飞云伸手接过了廷寄函,一字不漏仔仔细细却又恨不得一眼看完地看了起来。 郭金龙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早在数月之前,本将风闻黄延有作乱反心,便暗中拟好折子上奏朝廷,今日廷寄之中,朝廷虽未言明,但想必也是四面楚歌的局面,北方匈奴与南面蛮族皆不足虑,只是伺机而动的内忧,唯独海外东瀛倭寇刀兵已现,此番定然趁机掠夺沿海诸省,朝廷已经腾不出一兵一卒驰援我郡,这是其一;南郡黄延苦心经营多年,厉兵秣马c积极备战,绝非斥候来报的区区十万兵力,本将料定黄延兵力定然胜过我军三倍以上,一场血雨恶战在所难免。这是其二;今年北郡恰逢十年难遇的洪涝,北郡之粮撑不过一个月,久战军民必乱,而黄延叛军一心求富贵与天下必然死战,这是其三;有此三处败作我军能有三成胜算亦不过是人力与战机周旋而已。“ 郭金龙说完之后,凌飞云也看完了密函之中的内容,终于不再言语,低沉缓慢地说道:”将军深夜留下飞云,亦非只是告知飞云这些堕气的话,若是将军仍有神机暗策,飞云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郭金龙摇头不予,苦笑而言:”此番虽是死战,郭金龙又何曾胆怯分毫,但只须正面迎敌抑或死死守住襄阳便了,并无奇谋异策取胜之说,郭氏祖上为抵御外族侵扰中原,城破身死亦不过为了守住襄阳城,金龙死守襄阳便是遵循祖训,既不会愧颜先祖也不愧了昔年金老先生的一番馈赠。“ ”哪位金老先生?“凌飞云竟对这位与郭金龙祖上有着匪浅交情的金老先生起了好奇之心,一时竟不关注战场的排兵定计,反问起了这件奇闻轶事。 郭金龙不以为忤,反倒是一脸荣光,记忆好似忽然就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一般,其实,郭金龙先祖的事迹,郭金龙也不过是从祖辈口口相传,或者翻阅族谱记录下来的,但这些只言片语或者遥远想象也足够郭氏子孙荣耀地铭记世世代代了,因为那正是郭氏一直推崇的侠义忠诚的传承。 “金老先生是一位又或者是几位,极为神秘的人物,就算当年郭氏先祖也未曾与之谋面,不过是得金老先生的一份永恒馈赠而已。”郭金龙有些无奈地说道。说来也是惭愧,就是郭氏族谱之中对于金老先生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 “这金老先生究竟是谁?竟如此神秘?难道世上竟有如此神人习得分身之术?如是江湖术士万万不能得将军如此推崇?“凌飞云从郭金龙陷入回忆却又满满的钦佩之色也能猜到一二。 ”金老先生,只要有侠义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一个金老先生,因为他就是江湖与侠义的缔造者。“这句话是郭氏族谱之上镌刻之言,此刻郭金龙竟也说得如此抑扬顿挫充满情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襄阳大战 凌飞云竟听得有些入迷,竟愈发好奇地问道:”人生不过数十载,这个金老先生为何得享如此盛名?“ ”金老先生本就是一代武林巨擘,医c学c儒c道c星象天文无所不通,更能博采众家之所长,练就一身超凡入圣的武艺,卓尔不群屹立于江湖之巅,享此盛名是理所应当。” “金老先生一生仗剑游侠推崇侠义,却又一直隐身江湖之中,江湖亦只传其侠名未见其踪,当年郭氏先祖亦是因为死守襄阳获世人钦敬,金老先生才不吝笔墨,赠送先祖八个大字,世代相传,郭氏才得以在江湖世代享有侠名。“郭金龙如数家珍地讲述着。 ”仅赠送八个字却并未谋面,亦能让郭氏世代享有侠名,这金老先生果然当世奇人,敢问将军是哪八个字竟然有如此神奇?“凌飞云愈加好奇。 郭金龙虎躯一震,正色严肃地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如此境界,难怪金老先生盛名不负,郭氏先祖誓死守城一生侠义,也无愧这‘大侠’二字,难怪世代传承这八个大字的郭氏子孙籍以此为训。“凌飞云对这神交冥冥的金老先生由衷生起几分钦敬之情,能够以侠为先c为国为民,这才是真英雄好男儿,能以此赠人自身修为境界自然绝非凡俗。凌飞云也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难怪郭金龙平素总是侠义为怀,一身江湖豪侠气概,竟是有如此侠义传承的过往。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言者易行者难,郭氏为了恪守祖训,世世代代镇守襄阳一片赤胆忠心,庙堂之上仍难免小人谗言,战战兢兢c如履薄冰,谁又知道其中苦楚。”郭金龙长吁一声,语锋一转:”飞云,闲言不叙,大哥今夜独留你一人,惟一事相求!“ 言罢,郭金龙竟冷不防跪了下去,朝着凌飞云倒头便拜。 凌飞云慌忙不迭与之同跪,双手扶住郭金龙道:”将军,何故如此折煞飞云,若不是当年将军恩遇,飞云早已是他人刀下亡魂,岂有今日?但凭将军吩咐,上刀山下火海飞云也在所不辞。“ 郭金龙正待欲言,凌飞云双手用力扶捧郭金龙,沉声道:”且请将军先行起身,飞云跪候便是!“ 郭金龙先立起身来,又一把扶起了凌飞云,有些嗔怒地说道:”既是如此,以后便称我一声大哥,今夜所求之事或许便要贤弟奔波半生了。“ 凌飞云立身抱拳,双目饱含坚定之色,字句铿锵地说道:”莫说半生,穷尽余生也要完成大哥所托,以命相许。“ 郭金龙转过身去,缓步走向厅内的高案,似不愿让凌飞云看见此刻脸上的悲伤,缓缓地说道:”此番恶战胜负难料,郭金龙誓死守城为国尽忠自是分内亦是恪守祖训,绝不让泉下先人蒙羞,但可怜我那尚在襁褓的麒麟儿,罪不在吾儿!大哥只求贤弟可以乱军之中保住我郭氏唯一血脉。“言罢郭金龙已经转过身来,双目灼灼盯着凌飞云,等着凌飞云的答复。 凌飞云心念电转间已然明白了郭金龙之言,心下忽地矛盾忐忑了起来:“大哥所托之事原本不难,于公于私飞云应当以命相护,只是若保护侄儿周全,飞云岂不是不能与大哥一同守城生死与共了,飞云斗胆可否请求大哥另觅一位兄弟,杨三弟与徐四弟功夫亦是不弱,定当能保侄儿周全。” 郭金龙摇头不允,无奈地说道:“大战在即,大哥又怎愿意失去贤弟这样得力臂膀,不过此番恶战确是生死难料,一面是我那尚在襁褓之中无辜的麒麟儿,一面是我郭氏侠义祖承绝不能断,为保万全实不得已而为之。” “大哥,可是”凌飞云还欲言语。 郭金龙却早早打断了话头,“贤弟勿要推辞,杨兄弟与徐兄弟二人虽然武艺不弱,但若是麒麟儿保得周全之后,我的麒麟儿谁人来抚?谁人可教?唯有贤弟可让大哥无后顾之忧,全力迎敌。”郭金龙有些恳切地望着凌飞云。 沉吟半晌,凌飞云定心道:“好,飞云答应大哥便是,不过,还请大哥也答应飞云一件事。” 郭金龙疑惑地问道:“贤弟请讲。” “恳请大哥容飞云阵前杀敌三千,然后再带上侄儿杀出重围,大哥放心,飞云自信全力相拼,南郡十万猪狗挡我不住!”言罢凌飞云周遭早已激荡起了一丝豪气一丝霸气与一丝杀气,语气间已然是不容商量。 郭金龙深知凌飞云的为人,重诺c谨慎,也有一丝固执;况且凌飞云武艺高强,郭金龙深知这般武艺在万军之中对战局虽不可逆,但若是想要杀出重围却是易如反掌之事,心念至此,郭金龙也不再犹豫,朗声道:“如此甚好,麒麟儿性命便托付与贤弟,将来之事便一切只祈望苍天有眼了。” 欣喜之余,郭金龙方才拉着凌飞云疾步走向沙盘,开始真正部署来日大战的方略,“飞云,你来看,不日开战,我们如此如此” 三日后,农历九月初八。 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 重阳将至,北郡将士近日虽已严令备战,但佳节思亲乃人之常情,三军将士仍难免松懈惫怠两分。清晨的曙光仍斜挂城墙头,宿夜守城的士兵都还还在贪婪地享受那一缕清秋晨光,淡淡地温暖柔柔地沐浴着。 远处,不远处,一匹疾驰的黑骏,好似一道黑色飓风一般,马鬃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霎时,已至城墙之下的护城河畔,“敌军来袭!”只一声,顷刻毙命于护城河畔。细看,原来是北郡的斥候,来时定然是遭遇重重围追,穿胸一箭正射中右胸,若不是盔甲勒紧护住心脉血流,恐怕早已流血不止而亡。 城墙头上的士兵,只是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挥舞手中的红色令旗,朝着不远处北角至高的瞭望台挥舞“十字交叉”旗令,一面迅速汇报把总c千总。北郡军士平素的训练都是郭金龙亲自上阵,此刻战火将燃万急之刻,三军将士并未自乱阵脚,各司其职高速运转,足见郭金龙练兵之道乃是上上乘,太平守将能有如此百战不乱之能,实属难得。 “呜—呜—呜!”号角破空,响彻了整个襄阳城上空。 郭金龙身着一套巨蟒乌金盔甲,腰间斜挂一柄龙头大刀,细看之下,竟是蛟龙吞口,虎须作穗,手持一柄方天画戟。晨光斜晖照耀,熠熠夺目不能直视。 郭金龙立在城墙头上,远眺四方,喃喃道:“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斥候来报七日开战,看来这黄延也是深谙兵法之辈,兵贵神速c出其不意“。 仅此,三军将士却是心中大定,只觉天不会塌,总有一个英雄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并且继续活下去。 不多时候,接连已有三匹快马飞驰而来,三个斥候来报皆是黄延挥军十万来犯,三万水军已于黎明时分涉江而去,五万骑兵枪兵已至百里之外,两万中军护卫粮草紧随其后,不过一百五十里。郭金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韬光养晦多年的黄延怎会如此大意,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会轻易来犯。 郭金龙心下虽疑,仍是按照前几日与众将的谋划暂定了迎敌之策,别人不知道,郭金龙心里却是明白,只要坚守两月敌兵自退,朝廷援军到来一切就结束了,不过,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郭金龙知道,除了死战,此番唯一的退路亦不过死守。 ”传令下去,调拨骁骑营三千骁骑卫整装待命,与本将带领两万军士一同迎战敌军主力,活捉黄延,其余骁骑卫并城中诸营将士速速驰援水寨大营,留三千步兵将士守城即可。“郭金龙仍不相信黄延如此轻敌,生怕中了黄延的声东击西之计;一面又宁愿相信黄延就在来袭的骑兵枪兵阵营之中。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三军待命,襄阳城中除了三千老兵守城,郭金龙手提两万四千余青壮将士结阵待敌,立在城下,视死如归,只待敌袭。 话分两头,杨熊c徐仁昌二将已于大战前日早已受郭金龙秘密调遣,带领一万精兵埋伏五十里外的山坳之中,只听郭金龙震云炮响,以麒麟烟为号,杀出山坳截断敌军粮草归路,届时便是大获全功之时。 凌飞云自从那日军政议事之后,便暗携郭金龙之子亲驻水寨大营督军以作迎敌。今日,虽有些猝不及防,但水军将士早已扎好水寨连营,此刻正好江上迎敌。水战不同于陆战,凌飞云本就是江上船客出身,湖面水战最是惬意拿手,手下水军将士在江面驾舟游若惊龙,一时竟与来犯的三万水军对峙不落下风。 一个时辰,金色的秋阳普照大地,已经有些微微辣脸,南郡五万枪兵终于喊杀震天奔袭而来,一杆三丈高的帅旗迎风鼓荡,七尺布面红色镶边,白底红字,一个大大的”黄“字分外刺目。 郭金龙胯下骑乘黄鬃马,身着巨蟒乌金盔,手持方天画戟,立在三军阵前,只待敌军奔至近前,来个以逸待劳杀将过去。 五里,三里,一里。 ”左翼三千骑兵结弯月阵,右翼三千骑兵结食日阵,中路众将随我结尖刀阵以破敌胆。“郭金龙正临场排兵,待到近前,却不见帅旗下的黄延,虽是万军之中,但行军主将必在旗下这是定理,此刻旗下竟是黄延手下偏将。 郭金龙心道:“不好,中了黄延诡计!“ 然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此刻战局却已是骑虎难下之势,唯有收拾眼前战局再作打算,尽管明知中了黄延之计,郭金龙却也无计可施。 郭金龙双腿运起内劲用力一夹马肚,胯下黄鬃马撒开四蹄直冲敌方战阵,郭金龙挥舞手中方天画戟,大开大阖一阵乱劈,横扫千钧c力劈山岳,方天画戟所到之处带起四溅的鲜血,整个战场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郭金龙就似那炼狱中最强的修罗,不可阻挡。 郭金龙奋勇当先,众军更是个个备受鼓舞悍不畏死杀向敌军。反观南郡黄延所部,原本只是偏将为帅,本就军心不稳,一时间,看这郭金龙好似修罗一般的杀戮,仿佛一尊煞神不敢逾越半步,纷纷起了退却之心。 战场之上最怕士气衰竭,一旦士气受损战局便是相当不利。骁骑卫带领的骑兵阵营几个来回冲杀,北郡两万军马早早掌握战局先机,眼看胜利在望。郭金龙却无心恋战,心知这最后一击务必一击而破,若不然水寨大营危矣。 心念至此,郭金龙右手持戟,腾出左手抓住马缰,调转马头,一个疾驰奔回大军后方,跨下马来,一步跳上鼓台,一把抢过击鼓军士手里的鼓槌,迅猛急促地朝着偌大的羊皮鼓上锤去。 三声鼓罢,北郡两万精锐闻得这鼓声,士气大振,原本杀红了眼的军士又涨了两分气势,更是亡命冲杀! 南郡一路奔袭而来的将近四万军士,原本数百里行军人困马乏,如今败势已现,眼见北郡气势如虹,数万军士纷纷丢盔弃甲c仓皇逃窜。 数万大军,辗转不过两c三个时辰,土崩瓦解尽数覆灭,仅剩这满目疮痍的战场,尸横遍野刀兵错杂,久久不散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八百里洞庭湖面碧波粼粼,此刻却是掀起了无数风浪。 北郡水寨大营位于洞庭以北,凌飞云此刻结水寨百里,众将本习水战,不过此番为抵御南郡黄延水军攻势,却只有结寨固守。何谓结寨?数百船只以臂膀粗细的精钢铁链栓锁一起,如水上城寨一般。 凌飞云此刻立在风浪之巅,一身白衣迎风而动,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扎住发尾随风而荡,丰神俊逸好不潇洒。 谁也不知道此刻凌飞云心中所想:若是以命相搏,麒麟儿无人可保,大哥唯一血脉难保周全,岂不愧疚一生即死也无颜再见大哥;若是临阵退缩,这一生有何面目再见众兄弟,又以何侠义在江湖立足;此番若是一走了之,今生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或许周明才可以给她一生,若是周明也在这阵中,我若杀了周明,往后余生她会怎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背水一战 南郡百余艘战船乘风破浪而来,逼近凌飞云水寨百里之后才缓缓降帆拖锚,开始结阵队列。不多时已然摆起一字长刀阵,领头十余艘战船扬帆待命,船尖都配备了极其坚硬的寒铁巨型钢锥。 水战不过四法,上乘之法谓之远击,摧毁敌船而自保无虞;中乘之法谓之火迎,本是上乘之法,奈何江上气候风势多变,火迎之法难免自毁,故而水战兵策列为中乘;下乘之法谓之冲撞,敌我之船冲撞尽毁之策;下下乘便是刀兵之法,登船陆战c兵士拼杀。 凌飞云眼见对面南郡战船不过百余艘,领头十艘配备了巨型钢锥,不过是下乘之法欲用冲撞,十列十行五万余人,凌飞云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笑容,心念道:“早知道黄延这厮不过无名下将,只会照搬兵策死用蛮法,可惜了今番这五万条性命矣。” 南郡旗兵燃放手中讯号炮仗,一声炮响之后,十艘战船率先冲撞而出,紧随其后的数十余艘战船逐步呈散开扩大之势,趁着风势汹涌而去。 凌飞云立在船头,挥舞手中血色鲜红的令旗,左右交叉忽上忽下,旗语未完,身后百余艘战船早已开拔,忽左忽右c忽前忽后有条不紊地正形成队列,这些庞然大物竟似灵犀一般,看似杂乱实则却有某种牵引般的秩序移动。 排头十六艘战船扇形排开,每艘战船船舷间拉出了一里之距,船舷左右两侧皆挂三尺粗细铁链,呈半弧铁桶合围之势。 南郡将领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如何不识得此阵,此阵乃是江上缚龙阵,请君入瓮逐步合围瓦解敌兵。识得此缚龙阵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裤兜揣锥,来个破网而出,如今风向东南正好借势。 眼见战船巨锥趁着东南风来势汹汹,凌飞云并不慌乱,手中令旗再度挥动起来,阵型不变,缚龙铁索阵逆风而进,战船甲板之下的舟师奋力划动手中的巨桨,铁索战船并不退让那锋锐的巨锥。 悄然间,十六艘铁链战船之后,不知何时竟又多了十艘战船缓慢而动,船头数百军士密密而动,有一人怀抱百斤的椭圆石头,有两人合抱两c三百斤的椭圆巨石,原来都在充装船头的投石车,远击投石威力虽不巨大,却是破敌自保的上上之策。凌飞云此番却是料敌于先,或者可谓计高一筹先机在握。 钢锥巨船原本趁风来势凶猛,然这投射而来的巨石雨击打之下,瞬间势头便慢了一分。船上兵士躲避不及者,皆是吐血而亡,原本手持长矛整齐列阵的兵士纷纷寻躲避之处,一时乱作一团。 战船的船舷在这纷落而下的巨石击中之后,即刻化作斗大的窟窿,甲板坚硬尚好些,舷侧之处最为致命瞬间就有湖水汩汩冒进甲板之下的底仓,底仓划桨的舟师也只得纷纷逃上甲板求生。 一时间,便淹没了两艘钢锥战船,剩余八艘也是被砸得千疮百孔,桅杆砸断之后战船便又慢了三分。 南郡整个一字长刀阵顷刻间便被砸得七零八落,几近溃散之状。 立在浪尖的凌飞云再也忍不住心中快意,不曾料想敌军竟如此不堪一击,急急挥舞手中令旗,发起最后的总攻。 旗语刚落,前列的铁索战船纷纷收起铁索,次列的投石战船也降下高高支撑的投石器,百余艘战船逆风前行,意欲一鼓作气击破那早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钢锥巨船。 凌飞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时分,桅杆旁边的风向标正缓缓变弱,正心念道:“是时候该来了罢!”心念未落,东南风已转西北,风向转了! 原本逆风冲杀的北郡战船,此刻借起风势,竟也似离弦之箭一般,更是锐不可挡,尤其十艘早早冲出的快舟,更似流星坠地般不可阻挡,直奔南郡战阵而去。快舟之上满载硫磺硝石,一条快舟之上搭载两名善泅将士,临近敌船营队便引燃快舟,弃舟跳湖而去,火烧敌船!凌飞云竟如此厉害,两军交战不过一个时辰之间,竟也排兵布船使出水战三法,确是难得的水战将才,也无怪这“江上豪客c洞庭四杰”之说。 霎时,快舟已然满载火焰冲向南郡数十艘战船阵中,顷刻间便是火光滔天,十里湖面好似一个火盆一般,火舌乱吐c浓烟滚滚,四下哀嚎之声响彻江面。 远眺着那些在船上被火舌附着c四处乱滚的将士,凌飞云心中不忍,一双虎目竟有些微湿润,似在自语又似在祷告上苍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今虽有功于社稷却也损了阴德。” 西北风已然渐渐远去,湖面火势也渐渐熄了,滚滚浓烟却依然不散,还在江面弥留,凌飞云正自哀伤之际,意欲鸣炮收兵。 忽听得远远的江面上,喊杀声又起,遮天蔽日的船帆纷扬而来,万千木浆划水声激荡滚滚,数百艘南郡战船竟分三路奔袭而来。正中一路,一艘巨大的四层战船排头,红色船帆上书一个巨大耀眼的“黄”字;左一路,一艘三层的战船桅杆上挂着一面红色将旗,上书:“周”;右一路却无战旗也无排头战船,三路战船齐头并进而来。 这数百艘战船三路大军齐来,何止十万之众。凌飞云此刻才心念不好却已中计,黄延与周明俱麾下主力攻打水寨,难怪先前水军战船如此不堪一击竟是诱饵,转念一想果然不出将军所料,敌军率众而来何止北郡守军三倍。 凌飞云没有丝毫慌乱,果断鸣炮收兵。此刻冲出水寨大营不过三十余里,只要返回大营死守三个时辰,襄阳城守军自会驰援,那时再与南郡水军一决雌雄不晚。 数十艘战船,高c长c宽皆是十余丈,顷刻间想要调头而走谈何容易,容不得凌飞云思虑周旋,南郡三路水军数百艘战船却是破浪而来。不多时,凌飞云这数十艘战船已然调转船头,直奔水寨大营而回。 战场之上,战机却是瞬息万变,盏茶之功,原本还在哀思战场无情的凌飞云,此刻心中却是愤怒至极,先前真该赶尽杀绝,南郡猪狗诡计多端杀尽才好。 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竟再起波澜。 船头的风向标忽地剌剌作响,竟忽又吹起了东南风。原本还急急追赶的南郡三路数百艘战船,此刻借起东风,竟似飞梭一般,眼看距离凌飞云所部惶惶回寨的数十艘战船不过十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凌飞云立在船头,继续喃喃自语道:“今日当真是天要亡我?”凌飞云神色间竟有些颓唐,此刻吹起了东南风,人力之败并不可怕,冥冥注定或者所谓命运才是最摧毁人心和信念的。 眼看水寨大营近在咫尺,凌飞云总算心下略为宽怀,先前的败颓不算甚,只要回得水寨大营,还可再决一战! 忽地,水寨大营一声炮响!霎时,冲天火起,一时水寨竟成了火海!凌飞云胸中一闷,好似迎胸挨了一击重锤,“噗!”一口鲜血竟喷了出来。 凌飞云此刻当真是万念俱灰,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之前的败局溃逃都可以败在人力与谋划,如今竟连归路已被敌人截断。想起在郭金龙面前杀敌三千的豪言,想起江湖人人钦佩的水上锦衣洞庭侠客落得这般田地,也无怪凌飞云一时竟会气结吐血。 凌飞云一口恶血吐尽,无力地瘫倒下去,被身旁的副将一把扶住,“将军,将军你可不能倒下!”副将这一声呐喊,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凌飞云想起了这三万将士,想起还战船阁楼之上的襁褓中酣睡的麒麟儿,想起郭金龙以命相托之事,原本气竭劲散的凌飞云猛地提起一口真气,兀自站起身来,往天突c神堂二穴用力一拍,封住上涌气血,暗自运气往气海而融,周遭经络运行一周天,瞬间便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张副将,传令所有战船以本将战船为中轴,速速结铁桶阵以御敌军!”凌飞云指挥若定,再不见半分疲态更遑论伤势,这乃是凌飞云稳定军心之策。 凌飞云的铁桶阵成。黄延的数百艘战船,三路大军已然逼近,就连埋伏袭营的一路大军也迅速围堵过来,黄延的巨型铁桶阵亦已结成。 凌飞云迅速跨上阁楼,推开门正巧看见奶娘喂食襁褓中的麒麟儿,往后堪堪退了一步,很快便以绝大的定力掩盖住了内心的的无力,威严而带命令的口吻对着怀抱麒麟儿的奶娘说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窥望也不要出去,尽力哄好小主人便是你的职责。“ 这来自城郊农户的奶娘有些畏惧慌乱地回答道:”小人知道,一定看护好小主人,将军放心便是。“一时竟忘了怀中的麒麟儿正哇哇大哭。 凌飞云转身退了出来,顺手紧紧扣上了房门。深吸一口气,站在这三层阁楼之上,呼吸的空气似乎真的比甲板之上略带腥味的空气更怡人。 凌飞云手搭凉篷,远眺望去,南郡将船阁楼之上,一面将旗迎风鼓动猎猎作响,将旗上书”黄“,站在将旗旁边傲然不动的不是别人,正是南郡三军首领黄延。此刻的黄延,金灿灿的甲胄在身,金色的阳光射来,更是金光熠熠,夺目的金光与一人之上的威严皆是让人不敢直视。 四目相对,黄延睥睨的目光接触到了凌飞云同样犀利的目光,灼灼并不闪躲,对视片刻之后,竟是黄延提高了嗓门,运起丹田之气,凌空喊道:”凌将军,你我无仇无怨,今日相拼不过因战之故,眼下刀兵相见实在是孤王所不愿见到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孤王爱惜人才实不愿“ 虽是相隔一里之距,不过黄延运起内劲吼出口来,就算声浪滔天的湖面上数万将士也听得分明这劝降之言。 不等黄延说完,凌飞云同样运起一口气劲大骂道:”逆臣贼子,岂敢称孤道寡!有郭将军在一日,你就休想过了这襄阳关隘!“ 黄延原本平静祥和的脸色瞬间暴怒,按捺不住内心怒火骂道:”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今日你便是要降本将也绝不容你!至于郭金龙这莽夫,待本将拾掇了你这厮,再去襄阳收拾不迟,你们黄泉路上自会结伴而行的。“ ”且慢!“凌飞云高高举起右手。 ”哈哈哈哈,想通了?本将从没见过世上有不怕死的人,就是战场上的死士也是心怀恐惧与牵挂的!“黄延忍不住内心的得意,恣意放纵地大笑起来。 ”今日之败且不多言,成王败寇古今有之,凌飞云只有一事相求!“凌飞云朗声问到,等待着黄延的答复。 凌飞云”一事相求“话音刚落,北郡三万将士纷纷躁动起来,交头接耳者有,茫然四顾者有,疑心欲降者亦有,军心已然溃散。 黄延这等百战之将何等精明世故,战场又岂是轻易允诺之地,一语不慎轻则背上无信无义的小人之名,重则动摇军心战败身死亦不无可能。黄延皱眉三思,狡黠地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若与战局胜败无关,无论今日你的结局是降是杀,本将皆答允且替你办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战场虽败凌飞云宁死决计不降!不过但求将军放过这无辜的三万将士,若他们死后就是十万老弱妇孺无人照看,这天大的阴德还请将军积下,以博大义且福荫子孙。”凌飞云一口气说完,却不料这一来,竟让原本涣散的军心再次凝聚起来,一个宁死不降的将军,竟愿意低声下气恳求敌方主将放过手下将士,如此大义如此恩义之人,每一个人热血男人都愿意以死相报,更何况这些个个都是战场壕沟里生死患难一起走出来的兄弟兵。其中一个参将,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高举手中长矛,悲怆地呐喊道:“北郡无降将,宁死不叛逆!”这一呐喊,竟引得三万将士纷纷举起手中长矛,齐齐喊道:“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战场决斗 如此军心士气,自是黄延所不愿见到的,也正是之前黄延所担心的。 此刻黄延已深知不可久耗,此番声东击西集中兵力攻伐水寨大营之计,想必瞒不了郭金龙太久,若郭金龙带部驰援而来,恐又是一番恶战,绝不能可惜了这一番奇谋划策,速战速决免得功亏一篑。 心下计议已定,黄延拔出腰间配刀,高高朝天举起,大呼一声:“杀!”挥刀演进。 黄延指挥刀落,左边一路战船队群之中,站在最高点的周明即得令挥舞起手中令旗,十字交叉c斜划钩提几番回落比划,旗语已毕。 先前还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钢锥战船,此刻竟杀气腾腾追了上来,竟似一个个凶相毕露的独角怪物。之前战斗剩余的七艘钢锥战船,没有丝毫停驻,直奔紧紧围拢抱团的北郡战船,亡命崩撞而去。 一声接连着一声,此起彼伏的撞击声伴随着木屑化为齑粉的碎裂之声,几声巨响之后,撞击沉湖c摧毁挤碎,北郡战船仅剩二c三十艘紧紧依偎,好似天桥墙角乞讨的小乞丐一般,唯有抱团取暖才有活路。 南郡外面缓缓迫近的每艘战船甲板之上整齐排列出数百名弓箭手,开启了第二轮猛攻,一时箭如雨下,漫天的箭雨让北郡战船上的将士根本无处躲闪,顷刻间,便犹如二c三十只巨大的刺猬,被黄延南郡的战船团团围住。 眼看着同舟共济的兄弟转瞬间就纷纷死去,凌飞云只得传令众将躲避箭雨,蓄积力量等待着最后的拼杀。 南郡攻势越来越猛,数十艘搭载十人的快舟破浪袭去,纷纷抛出数十丈长的铁抓攀爬索,紧紧抓住被围困的北郡战船,南郡将士口中衔住钢刀,双手奋勇朝着北郡战船攀爬而去。 源源不断的南郡将士成功爬山了战船,挥舞起手中的钢刀,竭尽全力与北郡将士手中的长矛拼杀。战争的最后永远都是最原始的搏杀,所有的技战术都敌不过以命相博。 黄延似乎是看穿了凌飞云绝地反击的计划,生怕其困兽犹斗c临死一搏,迟迟不下最后总攻的命令,故作围而不杀之状。兵法云:“围师必阙!”黄延也故意在西北角留了一个小小缺口,却不知这凌飞云可知晓否? “多谢黄将军!既是将军仁慈不愿赶尽杀绝,还请将军暂且收兵,再听飞云一言!”此番凌飞云已然客气了许多,明显凌飞云是看出了黄延“围师必阙”的战术,虽知道这黄延不是心存仁念才留阙口,但心中却是不由顿生了一丝好感。 黄延手臂一举,三军即刻就止住了攻势,静待黄延军令。 黄延留阙确是深怕背水一战的北郡将士杀出血路,造成更大的伤亡和战船损毁,水寨大营已毁战略目的已然达到,放过几个残部游勇于战局已是无关紧要,但嘴上却是将计就计,大义凛然道:“凌将军既知本将良苦用心,是降是战,想必凌将军心中已有主张。” “将军今日‘围师留阙’令飞云佩服,一来佩服将军仁慈高义,二来佩服将军熟读兵法深谙其理,不过,古人云:‘困兽犹斗!’何况我等沙场将士。战之过,乃主之令c将之刃,但请将军饶过这无辜的三万兵卒,主之令且不提,今放下将刃,是战是降由凌飞云一人担当做个了断如何?”凌飞云集聚真气大呼而出,数万将士尽皆听闻,这番话先抑后扬c不卑不亢,既坚定不降之意又将所有战争之过往一己之身而放,实不输古往历数的儒将之风。 黄延心中虽疑心凌飞云诈谋,却又无从辩驳,只得顺意道:”凌将军如何一人担当?又如何一人做个了断?还请明示!“ ”凌飞云虽是行伍军士,却是草莽绿林出身,蒙郭将军抬爱授予军职,但从不敢忘却江湖侠义,今日凌飞云战场败溃无非一死,一来报谢了郭将军赏识知遇,二来战败之将也算死得其所,不过,凌飞云希望以江湖侠士的战斗方法决定生死,像个男人一样战斗着死去。“ ”战场不是江湖,生死也不会似游侠决斗一般!“黄延摇头说道。 ”凌飞云与黄将军爱将周明之间的恩怨过往,不须多说,想必黄将军心知肚明,于国于家c于公于私都该做个了断,不知将军可否派出周明与我一决生死,为这无谓的战争划上一个休止。“凌飞云果决地叫阵周明,若不是想起郭金龙之前以命相托之事,此刻的凌飞云的确已心萌死志,最好的兄弟与最爱的女人,没有什么比这更难的抉择,亦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摧毁一个男人的意志。 “不行!本将说过,战场不是江湖。”黄延深知凌飞云武艺精湛,便是放在江湖武林也是一等的高手,放眼南北两郡军伍之中,武艺难寻出其右者,众人言周明武艺名望与凌飞云俱在伯仲之间,武艺同样不凡的黄延却深知,周明武艺定要略逊一筹,却是输在心性与心魔,心性浮躁,心魔却是只有周明自知,如此黄延自是不愿枉送了周明性命。 ”败军之将岂敢言勇!既是如此,凌飞云也不勉强,他日若有机会,再行男人之间的决斗,今日便以战争法则结束战争吧!看看我等能否杀出重围再守襄阳!“言罢凌飞云已然豪气顿生c豪迈自若立于不败之地。引得北郡主将士气高涨,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今日败绩原本憋屈,此刻总算寻得南郡的可嘲之机,众将皆是故意喧哗一阵奚落。 反观南郡十余万将士兵卒,皆是窸窸窣窣地议论着,言周明贪生怕死者有,言凌飞云豪气男儿值得钦佩者亦有,总之十万士卒无不低头羞惭。两军对垒,原本就该先有主将叫阵对战,主将胜则士气盛,主将败则士气衰,于战场胜败至关重要。 如此一来,竟迫使黄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抬眼望向左路军中的周明。站在战船阁楼三层的周明双目微闭,深知今日是避无可避了,喃喃念道:“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就算为了玉儿也该如此了。” 周明用右手轻轻将腰间的牛皮系甲绳抽出,猛地发力一把将身上的盔甲扯下,狠狠往地上一摔,身上仅穿着贴身的棉布衣物。副将见状,急急之下捧出一袭灰白棉布外罩长衫,周明双手提衣一荡,已然披上了灰白长衫,更不打话,几个掠纵间已然站在了凌飞云两丈之外,静默地对峙着。 南北两郡数十万将士,各自为了各自的阵营呐喊助威起来,这是一场战争胜败的决斗,也是一场个人宿怨的对决,但最终都会有一个失败者。人世间岂非也是这样,谁也不想失败,但总有人要失败或者被打败,不论是他人还是自己,抑或是那冥冥之中所谓注定的天的意志。 凌飞云有些恨恨地说道:“四年了”。 “不错,确实是四年了”周明点点头说道。 “我们之间终于可以做个了断了。” “哈哈,凌飞云,你终于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你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了断?今日就算你我拳脚之上分出了胜负,你却也永远失败了,再不会有往日的风光,洞庭之上再不会有‘江上飞云’这个传说,或许就真的成了传说,哈哈哈哈” 凌飞云不怒反笑道:“你心中始终有个阴影,七年前被我打败的阴影,甚至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一个你永远无法战胜的心魔,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内心那一丝丝的恐惧,你的右手已经颤抖了。” 周明的右手抖得更厉害了一些,一种被拆穿的愤怒萦绕在胸口,化作浓浓的火焰燃烧起来,气呼呼地大吼道:”你给我闭嘴,七年前你在五湖大会之上打败了我,废我右手曲池c天井二穴,居然假仁假义地带我遍寻名医,治好了又有何用,我右手再不能习练上乘武艺,当年忍辱负重与你结交就是为了今日,不过我实话告诉你,三年前我已得黄将军恩许,与你的梦中情人喜结连理,如今我已成了黄将军的妹婿,哼,夺你所爱加上今日之败,已足够报我当年的废臂之仇了!“ 南郡数十艘战船结起的铁桶包围阵,右路大军之中第二艘战船的阁楼甲板之上,一个年青的士兵手中的钢刀又握紧了一分,恨恨地望着战船中央甲板之上正欲生死相斗的凌c周二人,眼眶中噙着的是浓浓的恨意,又掺杂着许许多多的悲伤,竟化为豆大的泪珠儿滚落了下来,引得周围几个粗壮的士兵一阵哄笑嘲弄。 凌飞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气血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今日你必须得死,你我不共戴天,我便替玉儿收拾了你这负心城府的小人。“ ”玉儿是你叫的吗?狗贼,如今黄玉已是我周明的夫人休得败坏我心爱的玉儿贞名。“言语中竟故意拖长了‘心爱’二字,周明深知今日胜算不大,也知道凌飞云内心最大的伤疤,故意以此相激让凌飞云心浮气乱。 凌飞云早已气急,更不打话,强提一口气劲,一招“掠影拂花”,已然发起了攻势。凌飞云常年浪迹五湖四海,一身武艺轻灵飘逸,若单论身法放眼江湖恐怕也算一等一的高手。此刻已然十招开外,一招不同一招,一招更胜一招,仿佛越打越是轻快,劲气越是充足,哪里看来像是生死决斗般惊险。 周明好似一个灰色残影,在场中腾挪闪躲,不断招架凌飞云那看似轻灵的攻势,拳脚间竟有些慌不择挡。这周明身法也是不弱,远远看似速度奇快已成残影,细看之下却总是慢了半步,凌飞云那看似轻灵又随意的攻势总是能掩罩着周明身外一尺,让周明进退不得,堪堪护住要害处处招架。 五十招开外,凌飞云已经再不似先前那般轻灵逸动,看来周明的激将之法奏效了。战船之上的寻常士卒自然看不出这其中奥妙,只看得眼花缭乱,拳脚劲力震碎甲板桅杆之时,或者闪躲掠影精妙之处,都惹得士卒连声叫好。不过,这身处战斗之中的周明却是最清楚不过,凌飞云劲力比之先前少了两分不止,不由暗自窃喜。 “凌飞云,看来今日我又要胜你一次了!”周明阴恻恻地笑道。 “你休想,我还未使出全力,你就如此自信?你还会重蹈七年前的覆辙。”凌飞云只是淡淡地反驳道,却也足够激怒周明了,周明气息有了一丝紊乱,几息之后却归于平稳了。狡黠如周明这般,凌飞云这番话无论真假,却已引起了周明的十二分小心,重提精神应付招架。 凌飞云双脚腾空,一招“踏雪寻梅”,轻踮在周明高高擎起准备格挡的右手之上,借力一弹,一个后空翻稳稳立足,“师父,今日破了门规重誓,实是无奈之举,望祈赎罪!”言罢挥拳猛击自己胸口七处大穴,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打得凌飞云心肺剧烈而动,最后一拳落下,凌飞云嘴角溢出了淡淡紫色的血液,双目涨满了血丝,模样甚是凶恶可怖。 周明清晰地感觉到凌飞云瞬间暴涨的战斗力,功力比之先前强了三分不止,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还是强撑着问道:“凌飞云,你这是何种邪术?为何可以瞬间提升功力?” 凌飞云却不答话,大喝一声:“侍剑官何在?” 喝声刚落,阁楼之中忽地窜出一个劲装汉子,原来竟是凌飞云手下的骁骑卫,身背一把宝剑,剑鞘上缀七个东海珍珠,四瑞之一的玄武吞口,红绫作穗,剑长三尺三寸三厘,双刃由宽变窄复变宽,呈鱼肚椭线状,刃宽处三寸三厘,窄处一寸三厘,正是天下闻名的七星玄武巨剑。难怪凌飞云身边一直带个侍剑官,却无人知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侍剑官反手一推,宝剑竟自飞到了凌飞云手中,如此重剑,全靠手腕之力却是极难驭使,凌飞云却是顺手便呼呼啦啦舞起手中宝剑,瞬间便已三七二十一路剑招,带起一阵寒光剑影。 北郡将士一阵呐喊,却也莫名心惊,这凌飞云统领骁骑卫数年,且北郡为将者演武教练是常事,却从未见过凌飞云使用过兵器,只知其拳脚武艺超凡,却不知者剑术竟如此卓绝,到生死决斗之时大胆用剑,可知剑术绝非凡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玉儿之死 其实凌飞云本该是个剑客,可是却误入了一个奇怪的师门,又拜了个奇怪的师父,最终落得个终生封剑下场。 凌飞云的师父人称清水剑客,三c四十年前的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剑客,直至暮年遇见强敌,被斩右手之后,便弃剑不用,后偶然间竟觅得奇功,苦练数年之后,斩杀强敌于巢湖之畔,自此威名更盛,后于巢湖自立山门,自此后便唤作巢湖老怪。 开了山门之后,巢湖老怪立下门规,门下弟子可修习剑术,但出师之日便是封剑之时,门下弟子终身不得用剑,免于用剑者死于剑的诅咒。 眼见着凌飞云手提神剑,周明心中惊恐,慌忙大声疾呼:“速速取我紫金大刀来!”话声未落,身子早已急急后退,朝着战船外围退去。 “负义贼子,哪里去得!”凌飞云早已提剑追了出去,凌飞云两个提纵便已后发先至,挡住周明去路,周明情急之下只得徒手格挡。 周明手下两名副将,从仓室之中合力抬出了周明的紫金大刀,刀长九尺,刃宽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通体泛淡淡紫金之色,青龙吞口,正是仿制武圣神兵青龙偃月刀。眼见周明根本无法摆脱凌飞云的攻势,两名副将,便合力一推,硬生生将紫金刀投掷到凌c周二人打斗的甲板之上,刀刃斜斜插入甲板,犹自晃动不止。 周明眼角斜睨刀紫金刀就在近前,一个鱼跃前滚,也管不得姿势狼狈,急急从凌飞云胯下窜出,一步跳至紫金刀前,双手一握,巨力拔出了深陷于甲板之内的紫金刀,横刀起手,作势欲迎。 紫金刀在手,周明气势瞬间暴涨,身形也似涨了一分。 “凌飞云,你究竟是用了何种邪术?竟可以瞬间功力大涨。” 凌飞云却不答话,双目血丝已逐渐变成血红,牙关要紧,似欲噬人一般。 周明心中惊疑大骇,嘴上却说道:“自古邪不胜正,你这邪术虽可以瞬间提升人的功力,不过想必反噬之力也不小,料定你也不能久战,如今我紫金大刀在手,百回合之内只怕你也败我不得!”说到最后,周明自己也好似胜利在望,心下松了三分。 “你说得对,我这七伤拳劲的确是不能久战,所以我必须速战速决!”凌飞云双目赤红,却发出邪恶地冷笑起来。右手用力将七星玄武剑往甲板一插,宝剑自立而晃,凌飞云双手再次猛烈锤击胸口七处大穴,一拳连着一拳,一拳猛过一拳,七拳过后,凌飞云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双目已经看不见黑色瞳仁,充满的尽是血腥的红色。 在这湖面之上的尽皆是行伍士卒,都不识得这些宝剑神功,若是在绿林江湖,恐怕今日凌飞云又将掀起一阵夺宝的腥风血雨。这一日之间,竟身怀两件宝贝,江湖之上不乏奇人异士,以凌飞云的武艺,想安然坐拥这两件宝贝那是不可能的。手中的七星玄武重剑,乃是有数的名剑,须得重金倒也能求,还不至于江湖震动,不过凌飞云使出的能让人功力暴涨的奇功,只要有识货的高手异人,必然抢夺。 凌飞云能够越挫越勇,瞬间功力暴涨,正是依靠这门奇功。这功法并不神秘,乃是昔年魔教四大法王金毛狮王谢逊所使用的七伤拳,欲伤人先伤己,一练七伤,瞬间封住人身七处大穴,损心c伤肺c摧肝肠c藏离c精失c意恍惚c直至七伤而暴,瞬间激发人体潜能极大提升功力。 可惜的是,七伤拳提升功力至多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七伤拳卸劲散功遗伤极大,过分激发体能潜力,短时间之内功力很难恢复,并且会造成极大的内伤,四肢百骸c五脏六腑损伤极大,甚至落下终身病残也不无可能。 尽管如此,这门伤人也伤己的功法却还是成为江湖至宝,几经辗转已近失传,越是强者越是痴迷这能让人瞬间暴走的神奇功法。 剑乃百兵之中的君子,“刀走黑,剑走青“,刀法讲究黑猛之力,刀法越是刚猛威力越大,剑却讲究轻灵飘逸,以巧击重,剑术就是击c刺c格c洗c撩c抹c挑七种技击法,衍变出无数的剑招套路。 此刻凌飞云七星玄武重剑在手,挥舞起来势大力沉,并非寻常剑招讲究轻灵飘逸,反而是劈c斩c剁c砍,一路施展剑招大开大阖,与那周明所使紫金刀法如出一辙,竟也能不落下风,反倒是周明早已虎口发麻,隐隐有血丝从手掌渗出。 一百回合走完,周明低估了凌飞云七伤拳功法持久度,凌飞云并未气力枯竭,反倒是周明处处遮挡c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狼狈之极。 只见凌飞云右手使出一招“挥刀断水”,朝着周明左肩斜劈砍下,周明高举紫金刀刃来迎,堪堪挡住这迅猛一剑。却不知凌飞云这下一剑招来得更快,反手挥剑一撩,又是一招“鹰击长空”,周明双手滑开,以长长的刀柄按下来挡。 凌飞云却是借这一挡荡开之力,顺势回旋半圈,剑光已起,又是一招“白虹贯日”直刺周明胸口,这一刺去势极快极猛,加之周明之前格挡“鹰击长空”之时,已是胸前空门大开,此时已是避无可避,唯有一死。 周明虽无力也不及抵挡这夺命的一剑,却是能够看得清楚这一剑挟风带雨而来,好似带起一股剑光寒气,剑尖破空之声犹在耳畔。周明眼眶里黑色的瞳仁紧紧收缩,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 人类永远逃避不了死亡,更没有所谓视死如归的勇士,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除了恐惧,人类别无他法。 周明本能地闭上了双眼,一片漆黑好似死亡的地狱一般,却是静悄悄的黑暗,没有地狱那般阴风阵阵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周明回想起了年轻时候浪迹江湖的快马肆意,在洞庭湖上一叶锦帆漂流浪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正远远地流逝了,再也抓不住看不到了,还有心心念念的玉儿,虽然明知她深爱着凌飞云,可是周明心里知道,确实是爱她的,并不全是为了报复,也许这爱来得有些复杂。 “嘣”的一声脆响,是满月而发的弓弦激荡之声。 弓弦嗡嗡回响的激荡之声犹在,“咻”的一声,一杆白色箭羽破空而去。拈弓搭箭的黄延随手丢弃了手中的百石弓,恨恨地望着飞驰的箭镞朝着凌飞云疾射而去,嘴角泛起了一丝冷酷的微笑,一闪即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黄延所部右路大军之中,第二艘战船之上先前那个哭泣的年青士兵,早已飞掠而出,这身法极快极轻,却恰恰挡在了疾射向凌飞云的箭镞之前。箭镞去势激猛,竟穿透了厚厚的盔甲,穿胸而过箭羽深深地陷入了年青士兵胸腔,好一支没羽箭! 数十万双漆黑的眼睛定定鼓着,一时竟不知何故;年青士兵的身体仍悬在半空之中,好似时间也定格在了这一刻。意志恍惚,逐渐迷失,终于年青士兵闭上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眸,漆黑的眸子,莹莹的泪珠,再不会滚落流出。 原本凭着那一丝惯力与信念支撑而悬空的身体,终于随着恍惚的意志缓缓下坠。年青士兵头顶的铜盔也猛地落下,“哗”的披散而出三千青丝。 “啊!”惊叹之声四散而起,一时竟又往复先前的喧闹。周遭原本寂寂无声的兵士又找到了一个喧嚣的谈资。 “军营之中何来的女流?” “男子束发行冠结的死髻,非削发难以解开,这兵士不是女子岂非怪哉?“ 原本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周明,发生如此变故之后,早已借机翻滚远远跃出,再也不愿意感受到那黑色的死亡恐惧,再也不愿靠近这个恐怖杀戮的男人,也许,自此之后,终其一生,周明才真正在心里种下一颗心魔,方才凌飞云的杀戮之气已经渗入到了周明的骨子里,永生难以磨灭。 凌飞云懵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此中变故。右手收剑倒提在手,疾步冲上前去,正好接住半空坠下的兵士,心中一丝感动,这素不相识的兵士舍身挡箭,恐大恩难报了;另一抹不详的预感也在心中泛起,睿智如斯的凌飞云怎会不知,这青丝散乱的女兵怎会无故混在行伍之中,又怎会如此舍身忘死。 待凌飞云稳稳接住了兵士,横抱胸前,定睛一看,先前那一丝不详的预感,瞬间便成为现实。不是别人,正是凌飞云心心念念的玉儿,正是那曾经山盟海誓却未等到海枯石烂就已言此生不见的玉儿,正是那永远离不开的世界。 手中七星玄武剑顺势滑落,安静地躺在凌飞云身旁;凌飞云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玉儿,而怀中的玉儿却安静地躺在凌飞云怀中,紧紧闭着双眼,好似撒娇一般不再理会,无论凌飞云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好像的的确确是死了,永远的去了另一个世界,连一句话也不说,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哪怕是一个字,抑或是再看一眼,凌飞云看着这安静的面容,奢侈地祈望着,祈望着心爱的玉儿再看一眼这蔚蓝的湖面,再道一声珍重可好。然,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因为,她的确是死了,为了心爱的人活着。 ”玉儿!玉儿!你醒来再看看我,我带你去滇池采荷,我带你洛阳摘牡丹花,我带你天山昆仑看雪,我还要我还要你活过来,你倒是看看我和我说句话!“凌飞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恸,声嘶力竭仰头呐喊,直至喊破了喉咙,声音刺破了苍穹,仍止不住那心中无边际的悲伤与绝望蔓延开来。 早已远远跃开的周明,此刻才幡然醒悟,那中箭的士兵竟然是至死仍然牵挂的人儿,大呼一声“玉儿”奔将过去,却被悲从心来双目血红的凌飞云一声呼喝:“滚!”。 周明便不再妄动,只是远远地凝目望着,因为周明实在不愿再回到那煞神周遭,重新感受那死亡的恐惧。 立在帅旗之下的黄延,早已按捺不住,几个掠纵翻身,已然奔向甲板之上被自己弓箭射中已奄奄一息的亲妹妹身边。 黄延奔到三尺之距以外,凌飞云同样报以一声厉喝:“站住!”雄浑的内劲催发而出这一声厉喝,巨大的声浪震住了心下骇急的黄延。 黄延止步三尺之外质问道:“凌飞云,这是我黄延的亲妹子,让我看看她的伤势,我要救活她!” “你还当她是你的亲妹子吗?为何强迫她嫁于周明这厮?若不是今日你施展这卑鄙手段暗箭伤人,玉儿断断不会如此命悬一线,你还算是为人兄所作所为吗?”凌飞云一番责问,黄延竟无言以对,一时更无颜面对。 “若不是因为你是玉儿的大哥,此刻你绝站不到这三尺之外,不过若是你再靠近一步,杀!”凌飞云杀气腾腾,一时竟震得黄延后退半步,不敢再往前挪动丝毫。 凌飞云缓缓抱起怀中的安静的可人儿,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吮吸了一口这满是腥味的海风,有浓浓的海鲜气味,更多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凌飞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单脚用力一点,地上的七星玄武剑应力而飞,飞向那一直伏在不远处的青衣侍剑官,收剑入鞘,倏忽,已然潜入众卫士之中。 凌飞云抱着怀中的黄玉,转身向北,缓缓迈开步子,不再回望身后,似乎这身后之事再不关己。他已决定这就要去践行当年的诺言,要带着心爱的人去昆明湖,要去洛阳摘牡丹花,要去天山昆仑看雪。 看着这缓步离去的凌飞云,带走了绝望与悲伤,也带走了深爱却已死去的黄玉,周明再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给一直立在不远处的黄延使了个眼色,再度握紧了手中的紫金大刀。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周明与黄延蹬地暴起,手持兵刃凌空砍下。两人都不愿凌飞云就如此轻易带走了黄玉,周明是不愿凌飞云带走这深爱的情根,也不愿凌飞云带走往日多年的仇恨,黄延却是不愿凌飞云带走自己唯一的妹妹,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要留下,更不愿凌飞云轻易带走今日这场重挫北郡士气的胜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凝儿十九 周明手中紫金大刀用了十二分劲力砍下,黄延手中宝刀也是直朝着凌飞云脑门而去,两人皆是猛劲杀招,不留活路奔袭而去。除了仇恨,二人眼中便只有生死了。 手无寸铁的凌飞云好似浑然不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仍然自顾自地走着,已然没有半分眷恋,除了绝望便是悲伤,一心求死的绝望。没有半分抵抗,固执地等待这夺命的一击。 黄c周二人眼眸之中满是窃喜得逞之色,就等待着这一击而下,凌飞云倒在血泊之中求生不得,想象中的快意却没有等到。 等到的却是一连串晶莹剔透的冰凌刺! 一寸大小连珠儿似的飞来,击打在黄c周二人手中的兵刃上,“叮叮叮叮”敲打起一串串美妙清脆的音符,激荡起一朵朵美丽的冰花儿。 黄c周二人早已虎口发麻,周明手中的紫金大刀竟被这小小的冰凌刺生生击落。周明望了望击落在地的紫金大刀,骇然地望向黄延,心中满是恐惧,如此以巧击重的暗器手法,施展之人武艺定然高明,更可怕的是这冰凌刺落在甲板之上转瞬即化,在这深秋九月哪里来的冰块,定然是在这湖面取水融冰,而这需要何等超凡的内力修为,也无怪周明如此骇然恐惧。 “两个男人之间生死决斗,其中一人深陷绝境轮番受挫,原本已经有失公平,居然厚颜无耻到暗放冷箭这样的下三滥手段也使出来,如此竟然还不够,面对这一心求死之人也下得去手,你俩真是我见过世上最最最最厚颜无耻之人!”这讥讽怒骂之声好似在十里之外远远飘渺而来,又好似就在近前说话一般清晰入耳,恰巧就能在你耳边字字清晰,加之这温软狐媚的女人声音,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尽管湖面风急浪湃,这周遭数十万将士却个个听得分明。这是何等高明的传音之法,需要极强的内力修为,更需要超高的控音之术,而这温软魅惑的声音,没有房中阅人上千的话,绝计难成此等魅音惑智之术,这些都是绝非行伍之中的兵士可以想象的。 不过,这些兵士并不在乎这些江湖神技,而是更关注这场中的几人。 被这远远而来却又似在近前的声音一语道破,南郡数十万带甲的将士面露羞愧之色,羞惭不言低头掩面,若不是自古而崇的战场法则和严酷的军法,其中不少血气方刚的兵士恐怕早已唾骂不止c丢盔弃甲而去。 “究竟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赐教。”周明虽然心中惊骇疑惧,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江湖异人,行伍之中绝无此等武艺超强之人,更何况还是个女人。周明面上却还是故作气定神闲之状,按江湖礼数开口询道。 周明虽是礼数周全客气地问,却不料那一股子魅音的女人并不待见,“哈哈,高人倒是说不上,不过即便我不在这桅杆之上,也比你这懦夫高上不少!”言罢,不远处一艘战船的桅杆之上竟凭空冒出了一朵碧云裙裳。 竟是一位身着蓝色云纹锦衣的女人,这女子年方十八,却好似一个风韵犹存又处处卖弄的半老徐娘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淫邪媚骨。高高的荷纹衣领身后一袭织锦披风,百褶裙摆随风鼓荡,高高在上俯视众人,高贵之中略带几分讥诮与不屑。 如此张扬赤果果的怒骂,就算是泥捏的小人儿也有脾气,更何况是一个统帅三军的行伍军人。周明怒火中烧,仿佛一只惊惧的公猫被人踩中了尾巴,尖叫起来:“放箭,放箭,给我射死这个贱人!” 周明心知这女子武艺超凡,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她,还是下令放箭以求稍稍发泄心中怒火,一来以此作为先前女子出言不逊的有力还击,尽管这还击并没有什么用,二来周明实在不敢靠近这神秘且武艺超凡的女子身边。 霎时间,漫天箭雨纷纷扬扬。 面对这如飞蝗过境的箭雨,身着蓝色锦衣的神秘女子嘴角微翘,泛起一丝不屑。单手一挽,紧紧裹住身后的披风,蓄劲一扇,周遭即刻便凭空生出一股飓风,一丈之内飞驰而来的箭拦腰而断,纷纷坠地,三丈之内箭雨急缓。 数十万将士既惊且惧,虽百战求生c历经腥风血雨,但何时见过如此场面,御空而行c刀箭难入,实乃惊为天人,纷纷丢弓弃箭,乱作一团。 神秘女子趁这箭雨,一个翻身缓缓坠地,挡在了双手横抱着黄玉的凌飞云身前,痴痴地笑,盈盈地笑望着凌飞云,并不说话也不见半分恶意,只是不断地暗运媚功心法。 “你究竟是谁?”凌飞云声音已然沙哑。 “咯咯,我偏不告诉你。”神秘女子一时竟耍起了小女儿姿态,不过却平添出两分狐媚之态。 一时间,凌飞云只觉眼中泛起了一丝春意,满眼尽是暖阳与春日的小草桃花,周身微觉发热,血液腾地流动了起来。 猛地一个激灵,凌飞云这才察觉到了这女子对自己施展媚术,厉声急喝:“我不管你是谁,挡我者死!” 女子微微点头一笑,收起了媚音,笑吟吟地说道:“以你这等武艺修为,居然不被我的媚音法所惑,看来你确实是爱得深沉才能如此心无别物,不过恐怕你这一生亦也苦了。”女子脸上忽地就漫起了一丝同情,更多的则是悲伤,或许这悲伤不止为了凌飞云,更多的则是为了她自己。 “滚,我不想听你絮叨。”凌飞云已经不耐烦,若不是舍不得放下怀中的黄玉,恐怕不管眼前的是谁,早已一剑劈将过去。 女子不怒反喜,“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不避生死只为潇洒义气,你越骂我越喜欢。”这神秘小女子说得真诚,不见丝毫作态。 凌飞云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因为已经无意义去追寻和思考,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空无,没有意义。凌飞云漠然侧身往左而去,再不理眼前这看似淫邪实则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 “难道你不想救你怀中的姑娘?”神秘女子故作生气,慢慢转身就走,喃喃自语道:“唉,可惜了这样美丽的姑娘。” 凌飞云好似被惊雷击中,猛地转过身来,怀抱着黄玉快步追了过来,“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玉儿,就算当牛做马我也愿意。”言罢,咚的一声跪在了船板上。 神秘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牛做马倒也不必,只是真的可惜了这样美丽的姑娘,也可惜了你二人这样情痴意难,救活之后你心爱的女人便要如我这般,受人驱使无法自由,甚至沦为别人的宠姬,你也愿意?。” 凌飞云喜极难掩,“似姑娘这般,何其美哉!只要能救活我的玉儿,相信他日我定有办法再寻到,无论是在哪都要寻到!”凌飞云再三定念道。 凌飞云转念又有些不甘地说道:“只要玉儿能够活下来,又能有一个爱她的人,又有何不可呢?” 神秘女子伸手扶起了凌飞云,缓缓道:“你起来吧,其实我今日便是专程到此接回黄玉,我家主人料定黄玉有此一劫,特命我来此接引黄玉,也算一场造化吧。”言罢,神秘女子伸手接过凌飞云怀中的黄玉,拉过身后的披风轻轻一掩,斜抱胸前。 凌飞云经历了眼看着心爱的人,从死的绝望到生的希望,此刻竟才恢复了往日的三分睿智,这才想起了问这素昧平生的神秘女子道:”敢问姑娘姓名?姑娘家主府上又在何方?将来我又要如何寻找我家玉儿?“凌飞云恨不得一口气便问完,生怕眼前这女子怀抱着黄玉从此消失,再难寻到一般。 ”我家主人乃是南“ ”贱婢,多嘴多舌,若是坏了主上的大计,当心老婆子割了你的舌头!“远远的湖面上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女人声音。 远处忽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笛音,不成曲调却又暗含韵律,起起伏伏断断续续。声音贴着湖面,由远及近,不多时,远远的天与湖的交界处,一个黑点,缓缓地在湖面起伏逸动,眨眼间便已至二十里外。 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女人,凭空立于湖面之上,乘风破浪而行。倏忽,已至八九里之外,原来拄拐的老女人竟是踩踏在一条巨大的领头江豚之上,周遭数十条较小的江豚不断游弋跳跃,惊起阵阵水花。竟能驯服水中的江豚,真乃异人奇术! ”不好,婆婆来了,我甚么也不能说了,你心爱的人儿绝不会死的,你放心好了,我家主人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有起死回生之术,既然派我们来接你心爱的人儿,必定是不会让她死去的,我这便要走了,有缘再见!记住我,我叫凝儿。“言罢,神秘女子,轻轻一跃,便凭空飞了起来,不见任何借力,御空而行,十丈之外又再一掠一纵,已然怀抱着黄玉立在湖面上乘江豚而来的老女人身边。 凌飞云眼见凝儿翩然一动,便已提气纵步而追,如此甚好的轻功,却哪里赶追得上凝儿翩翩的御空之法,号称“江上飞云”的凌飞云也只能望湖兴叹。 笛音再度响起,一群摆尾弄浪的江豚随着魔性的笛音起起伏伏游弋而去。江面上竟有人吟诗道:“谁能驱石到江心,无涯南海便有涯;沧海月明十五夜,茫茫南海独龙现;千年螭龙寒光珠,涤尘三千玉面姝;若能等得十九年,还来此地寻玉姝。”江豚渐行渐远,直至没入天与湖的尽头,老女人缓慢低沉的吟诗之音却萦绕不绝。 “驱石?南海?” “若能等得十九年,还来此地寻玉姝。若不是非要等十九年才能再见?” 凌飞云来不及深思与怀念,更无暇追忆过往的美好,要看着虽死但只是远行的黄玉,只得暂时抛却与黄玉过往的种种,重拾信心与勇气,专心应对眼前的困境。身后的喊杀声,此刻再激不起凌飞云心中热血,历经生与死c爱和恨c别与离,此刻的凌飞云只想迅速打完这场无谓的战役,赶紧去见一直恩义的大哥郭金龙,辞别之后浪荡而去。 黄玉的生死与离别,似乎并不影响黄延对战局的把握。半路杀出的神秘女子几乎影响了战局的胜败,最后却是路过一般,黄延再也不愿战局不在掌控之中,趁着间隙,早已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箭矢如雨。 早已被铁桶阵团团围住的北郡战船,满目疮痍c横尸遍地,此刻好似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遍流的殷红血腥却又徒增几分残酷与狰狞。箭雨袭来,十余艘战船之上处处插满箭羽,坚硬的甲板之上也稀稀落落地斜插着几支力透极大的箭。 “箭头绑上焰石,用火攻!“ 随着黄延这一声军令,漫天火雨疾疾c纷扬而下,这些木质战船遇火即燃,火势迅猛。战船之上的兵士除了跳湖,别无生路。一些躲闪不及的兵士,被这绑上焰石的箭射中之后,除了忍受破体疼痛还得忍受高温焰石在体内的烧灼之痛。 风势渐起,吹起了东南风。黄延所部战船急急往西北而拢,避让这借风势吞吐不定的滔天火舌,生怕火势引燃己方的战船。 凌飞云这才想起阁楼之上的麒麟儿! 麒麟儿危矣! 想起为国为民生坚守侠义的襄阳郭氏,如今仅剩的血脉难道竟要葬送己手,凌飞云再顾不得其他,全力运起体内仅剩的三层功力,不避火矢c冒着浓烟,直朝着阁楼飞奔而去。 一脚踹开阁楼房门,奶娘正怀抱着麒麟儿躲在窗楞之下的旮旯里瑟瑟发抖。好在这奶娘遵从了凌飞云的安排,外面如此慌乱也未曾走出阁楼半步,若是怀抱麒麟儿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凌飞云缓缓从奶娘手中接过了麒麟儿,望着襁褓中尚在安详熟睡的麒麟儿,悲从心来,此子生于为难之际,双亲生死未卜,今后或许沦为遗孤,从此将要着背负国仇家恨,还得一生一世恪守祖辈的遗训,这是常人不可及的荣耀,却也是常人难遇的悲剧,不由热泪盈眶,双目一闭,一行浊泪竟顺着腮帮滚落了下来。 猛然想起了郭金龙的托孤重任,凌飞云不敢怠慢,收起心中悲伤,将襁褓紧紧放入怀中,抽出一根布条紧紧勒在腋下,伏在窗前眺望周遭情况,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冲出一条活路! 不过,若真是拼死一搏,身死之后又如何完成郭金龙以命相托的重任。身死事小,保护麒麟儿周全突围事大,凌飞云如此想,一时竟踌躇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剑痴三愿 眼见着太阳渐渐西沉,一抹斜晖艰难地穿透厚厚的乌云铺撒在湖面,黄昏将至,凌飞云深知,这是最好的突围机会,不再寄望于郭金龙弃城来援,水寨尽毁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凌飞云暗自运气提劲,心下一惊,丹田气海之内一片空荡,哪里还有半分气劲功力,看来是这七伤拳卸功之后的遗害已现。 如何保护麒麟儿周全?又如何方能突围而出?身后火海滔天,纵湖而遁也不可取,究竟怎样才是活路? 傍晚时分,湖面上的风力越急,此刻已是火势熊熊,顶多一炷香的时辰,战船便将化为灰烬,形势万分火急,一时竟围着窗楞疾走打转,凌飞云此刻当真似一只在热锅上的蚂蚁。 “如此万急时刻仍不愿求老夫?你这犟驴脾气和那老怪一样,果然是尽得老怪的真传!”言罢,一袭黑影破窗而入,身法迅捷,残影未散身已至。 凌飞云急退两步,躬身抱拳道:“师父老人家遗嘱飞云夙夜不敢忘,师父老人家临终再三叮嘱,非师门宗派衣钵传承之大事急难之时,非性命攸关万劫不复之时,非行侠仗剑伸张正义之时,绝不可用师门‘三愿’,违者以欺师灭祖论。“凌飞云恭谨地低着头,心中却在暗笑,心念道:”这老顽童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出来了。“ 凌飞云一脸正色,抬眼望去,来人个头不高却分外精悍,一袭青衣将全身包裹,青色头巾留结后缀,蒙着一块青布反挽过来竟做了须囊,竟是个老者!身背一盒硕大的檀木剑匣,青衣左胸上暗红针线刺绣着一个”骁“字,竟是凌飞云一手掌管的北郡骁骑卫! ”这老怪物,当年就是用这劳什子七伤拳,侥幸胜我一招,诓我做了你这破落师门的供奉,立下这一辈子也完不成的‘还三愿’,更可恨的死了也不把这当年的赌注赠予我,还立下这第一愿要我终身替你守护这七星玄武剑,明知道我老头子一生光明重信守诺,不然今日我便夺了你这七星剑,也是当年老怪理应输给我的比武赌注。” “师父老人家有识人之明自不必说,想当年名满江湖的‘剑痴’,追求名剑c痴迷剑道,重信守义又怎会行此趁火打劫的下三滥之举。”凌飞云满脸笑意恭维道。 “少给老夫戴高帽子,不过若论当年江湖之上能在老夫手里走上一百回合的高手,倒是不出两手之数,你那老怪师父算是一个。”话锋急急一转,剑痴转而嗔怒道:“不过你这小子也太不长进了,你这武艺修为差了当年的老怪可是十万八千里,如此霸道绝伦的七伤拳,在你的手里居然连周明这样的江湖喽啰也收拾不了,真是丢尽了老怪的脸面,不过也是因你自身修为不足,这门绝学乃是习练之人修为越强则威能越盛。” “前辈教训的是,飞云若能解了今日之围,定然苦练师门武艺,将来定要亲手宰了周明这厮,也算为师门和前辈争脸!”凌飞云狡黠地说道。 “少把老夫和你那劳什子师门扯在一起!”剑痴似是看穿了凌飞云狡黠用意,转而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悲伤地说道:“不过,你今生怕是难以亲手宰了周明这喽啰,这七伤拳遗害极大,若是采补天材地宝且调理得当,三年两年便可恢复往日之功,若是放任自愈轻则迁延日月难以恢复,重则武艺尽毁终身难有寸进。” 凌飞云却是坦然一笑道:“武道一途讲究心性与悟性,飞云自信小小伤势绝难不倒我!” “嗯,的确如此,你这境界倒似个已臻一流的好手。”剑痴点头赞同道。 “再说不是还有前辈吗?若是飞云武艺此生未有进境,就算背上欺师灭祖之名,飞云也要恳求前辈出手宰了周明这个狗贼。”凌飞云想起周明之前的种种恶行,恨得咬牙切齿道。 “哼,本来你这是在侮辱老夫这一身武艺和这数十年的名望,不过你若是愿意用上‘还三愿’的第二愿,老夫也是乐于替你出手清理了这渣滓的。”剑痴一时兴起,竟笑出了声来,虽然蒙着面罩,凌飞云也似看到了那张笑得合不拢的老嘴。 “飞云决然轻易不敢动用师门三愿,且飞云也不是行那懦夫之举的人,若能手刃仇人才觉快意。”凌飞云坚定地说道。 剑痴道:“不过你这伤势也算不得如何难治,若是寻得些天材地宝调养调养,以你的资质,不出一年定能借着药劲精进不少修为,手刃周明早晚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天材地宝有福者得之,飞云自认不是那福缘深厚之人,顺其自然便好。”凌飞云坦然真挚地说道。 剑痴戏谑地笑道:“我看今日那小妮子对你可是有意思哦,若是那小妮子肯从岛上随手拣些出来,你这小小伤势可计日而愈,若能再添着些起死回生的灵丹,你小子可就赚大发了!” “岛上?今日那凝儿姑娘又是何人?还请前辈将所知尽数相告!”凌飞云满腹疑问,越发对这凝儿充满好奇。 “这小妮子来头可不小,以你现在的实力和处境,最好还是少知晓些为妙!”剑痴竟忽地就一脸严肃敬告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竟有如此可怖的方外势力?可让前辈都谈之色变!”凌飞云实在难以置信。 “小子,这江湖远比你想象的大,江湖江湖即是江河湖海之意,源远流长c浩瀚无边,既深且暗源流永恒,只有你想象不到的诡谲与波澜。”剑痴长吁一口气,喟然叹道。 剑痴摇头问道:”以你看来,那小妮子武艺如何?“ 凌飞云思索片刻,缓缓道:”这凝儿姑娘武功路数虽不尽是正道路数,不可否认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在那风波湖面能使出如此精湛的控音之法实属上乘,加之一身翩然跃动的轻身之法,可当‘武艺超群’四字。“ ”以你目前的武艺修为,倒也未曾高看了她,正如你所言,却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之术,若是放眼江湖,这也不过是中上之流。“剑痴却是有些傲然地说道。 凌飞云继续恭维地说道:”那是自然,飞云相信这小姑娘在前辈面前走不过五十回合必败!“ ”你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这小妮子功夫不弱且背景强大,不过虽然这小妮子来头不小,老夫所属的剑盟却也不见得就怕了他们!“剑痴猛地一把捂住蒙着青布面巾的嘴巴,似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一般,兀自扇了自己两嘴巴子,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是那个小妮子所在的神秘小岛,还是老夫口中的剑盟,都是江湖中极少人知道的隐秘,这些秘闻只有三种人可以知道,一种是秘闻所传的自己人,一种是武功极高的人,还有一种就是死人,所以在你的实力与你的好奇心不匹配的时候,最好少知道一些才能活得更久。“ 眼见剑痴如此正色严肃地说着,凌飞云脸上再不敢有半分戏色,恭谨地答道:”晚辈受教了,谨遵前辈教训。“ “咔嚓!轰!”整个船只剧烈右坠倾斜而去,整个房间里的桌椅摆设,骨碌碌地滑向房间右侧角落,杯盘瓶器摔得粉碎。 “糟了,船将燃尽,很快就要沉船溺湖了,我怀中抱着金龙大哥唯一的血脉,断然不能涉湖潜水,还请前辈指条生路,万万不能让世代忠义豪侠的郭氏一脉断了香火。”凌飞云一改先前的戏谑,恳切地说道。 “郭氏世代忠良c侠义为怀,其先祖乃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大义士,逢此危难之际,我辈理应施以援手,不须你小子求这情,老夫今日定要保这孩儿周全!”剑痴说完已是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根本不把这水深火热的绝境当回事。 “跟我来,迅速到船尾看看,取艘轻舟快船冲破这铁桶阵。”剑痴言罢,不再犹豫,迈开步子正欲掠出门去。 “将军救命,将军救命!前日蒙将军恩召前来照顾小主人,今日若就这般死在这火海里,贱妇家中不满周岁小儿无人照料,一家七口从此天各一方,家破人亡亦不远矣,求将军怜悯,求将军慈悲救我一救!”不等话说完,跪伏在地的奶妈已经开始磕头叩首,撞得地板“咚咚”直响。 凌飞云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奶妈,因为磕头太过猛烈,不一会头上挽的发髻已然凌乱,披散下来几缕头发已经与脸上的泪水一起,紧紧沾粘在脸腮两旁,说不出的凄惶可怜。 凌飞云转头对着剑痴说道:”前辈,可否带上这个无辜的奶娘一起冲出重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凌飞云已近乎哀求地说。 ”不行,数十万将士刀箭齐来,这可不是开玩笑,若多一人则危险更多三分,恐力有不逮啊!“剑痴有些无奈地说道。 ”前辈,这奶娘本是无辜农妇在家哺乳幼儿,若非是我强行征召,有岂会有今日之祸,若弃之不顾飞云实难心安。“凌飞云仍然坚持地说道。 ”既是如此,那外面无辜惨死的将士何止千万,就为了这无谓的战争,那你说又是谁的罪过?是郭金龙还是黄延?还是你凌大侠?“剑痴所言,一句比一句语重,一句比一句尖锐,最后”大侠“二字拖长语调已近咆哮。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猛然似刺进肺腑刻入骨子,凌飞云无言以对,仍固执地说道:”我辈平素讲求侠义,岂可“ ”狗屁侠义,如此外面数十万将士都该救,我该造出多少浮屠?若是救之不完我已身死,那谁又来替我修这无尽的浮屠?“剑痴疯狂地咆哮起来,虽然隔着青布面巾,凌飞云却已感受到了这剑痴气得吹起了胡子。 ”轰!“整个船体又下降了三尺,湖水又漫上了三分。 ”简直迂腐至极,什么狗屁侠义,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哎“剑痴已然转身掠出了房门,急急朝着船尾而去。 远远听得一声”快“,凌飞云早已怀抱麒麟儿带着奶娘追赶了上去。凌飞云快步追赶,心中不禁暗笑这剑痴虽然脾性古怪,倒也非不近人情。不过,剑痴的不断地质问,却也让凌飞云心中有了心结,侠,何为侠?救,如何救?以侠者救,如何救这普罗大众c世间众生,吾又何在又以何自处?救世济民,呵,可悲可笑。凌飞云不敢再往下想,以往的认知和信念几乎快要坍塌。 船尾,剑痴早已从船舷外侧取下一只轻舟丢入湖面,疾步走了过来,冷不防一掌劈向奶娘。凌飞云眼疾手却慢了,奶娘轻轻倒向一边,剑痴一把擒住奶娘臂膀,稳稳一掷,奶娘从十丈高的船尾上轻轻落入湖面的轻舟之中。 ”上船,突围之时,你只要保护好你怀中的小孩儿,奋力催舟划桨往前冲便是,性命周全之事就叫给老夫了!“剑痴看了一眼凌飞云,便不再多言。 二人似默契相约,均是单脚微微蹬地一跃,高高跃起,直落十丈,却如履平地一般,轻舟不见一丝晃动。 ”小子,武功差劲得不行,这轻身功夫倒是不弱,无怪是‘江上飞云’,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剑痴赞赏之色溢于言表,就好似一个师傅看着徒弟学有所成一般,满是喜悦和欣慰。 ”前辈谬赞,飞云愧不敢当!“凌飞云摇头笑道。 ”够了,你小子太啰嗦了,还是先冲出这铁桶阵再说吧!“这剑痴的脸真如洞庭湖上的风向一般,说变就变,即刻就是一脸的嫌弃厌恶之色。 ”这不您老人家有所问,晚辈这才有所答,怎么,怎么还啰嗦,怪我咯!“凌飞云只得小声嘀咕嘟哝,一脸苦笑着说道。 ”以老夫来看,这铁桶阵围而留阙,我们偏不从阙,反其道而行,就往西南方向硬闯,量这些饭桶军士留我不住!“剑痴傲然不屑地说道。 ”这轻舟并无冲击之力,如何冲?如此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之下,又该如何自御?“凌飞云虽不是战将出身,却本能的反问道。 剑痴嗔怒道:”你这小子担心甚,你只管催舟划桨,躲在老夫身后捡些漏便是,万事自有老夫担当在前。“言罢,这剑痴竟有了几分得意傲娇的姿态,一副顽童模样直让人忍俊不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星夜逃亡 夜色渐黑,凌飞云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若是光线不明保护麒麟儿便更加难了,凌飞云捡起船桨,坐在轻舟中间挥起双臂奋力划动船桨。 凌飞云本就膂力惊人,此刻危急关头更是运起真气全力划舟,轻舟瞬间便如离弦之箭破浪而出。 周围战船上纷纷繁繁落下的箭雨,全都被立在船头的剑痴轻松拔开,也不见这剑痴如何挥剑出手,只是一股强大的气劲循环往回,紧紧罩住轻舟,便让万千箭雨无法落下。 凌飞云看得心惊,居然能够运起体内真气外放,武学修为实在超凡,若是与人对战如此强悍的真气防御,便是寻常刀剑便也无法砍破。 “快划!西南方的两艘战船要并拢了!”剑痴一声大喝。 凌飞云赶紧收起心绪,飞速地划动船桨,轻舟更加飞快地冲了出去。 眼看着战船并拢不过一丈宽窄,轻舟距离出口还有几丈距离,剑痴怒骂一声,一把拔出背后七星玄武剑,轻轻一划,道一声:“破!” 两艘战船船头瞬间便破了大窟窿,便是如何也无法在并拢阻断轻舟的出路了。 战船之上的黄延,远远地看着湖面上的轻舟,怨毒又恨恨地说道:“你便是逃到天边,我也要杀了你!” 身后的数十艘战船,渐渐没入了黑暗,只剩湖面上灰暗涌动的风浪,凌飞云也慢慢停下了划桨。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剑痴顽童立在船头吟诗抒臆,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吟诗之后,不见凌飞云搭话,剑痴自己品评了起来,“确是一首好诗,正应此景啊!哈哈哈” 凌飞云丢下了手中的船桨,回望身后,满眼尽是渐渐远离的火焰与硝烟,渐行渐远,直至极目远眺只剩一团火星,冒着缓缓没入天际的青烟。此刻凌飞云真正觉得心中所谓悲凉与彷徨是何种滋味,不知战火硝烟之中能活下来的还有几人,不知金龙大哥能否带着众兄弟守住城池,又不知玉儿能否得遇高人施救,更不知那十九年之约究竟是真是假,太多的未知与彷徨,想得多了竟转而又陷入迷茫与深深的绝望之中。 “前辈不止武艺卓绝,不想胸中竟还有如此浩瀚的文墨,实在让人汗颜。”凌飞云此刻本不想言语,却不忍拂了剑痴雅兴,只得无心顺口而言。 “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潇洒公子,文武双全c貌赛潘安,在金陵c洛阳两地也是颇有文风艺名的,那年”剑痴喋喋不休,凌飞云却根本无心去听,麻木漠然地重新划动着手中的船桨,倒是昏厥醒来的奶娘,坐在船凳之上听得津津有味。 子夜时分,船抵南岸。 三人舍弃了轻舟,登上岸来。 凌飞云掏出二两金锭递给奶娘,千恩万谢之后,奶娘一路往北而去,重寻归家的路。 凌飞云多年来早已把北郡当家,可是此刻却再不能回家,水寨大营已毁,黄延定当集中兵力全力破城一举攻下襄阳,此刻若再带着麒麟儿回去,一来兵败无颜面对昔日兄弟,军心必受影响;二来又让郭金龙陷入了投鼠忌器的境地,处处掣肘反不能全心全力守城;若是只身回城,这麒麟儿又无人照顾;心下几番计议,还是只得怀抱着麒麟儿一路急赶。 剑痴带着凌飞云径直往南而去,披星戴月趁夜而行。 月下二人,并不说话,一路踏月而行,只听得树枝沙沙作响,兔起鹘落,月夜之中魅影丛丛,两人一路较劲,十里已过,二人伯仲之间竟仍分不出高下。 月过中天,子时已过,此刻已是九月初九。 大地陷入沉沉的眠瞑,只有月光倾泻抛洒,一个安静的小村庄,偶尔有零星的狗吠之声,反倒愈加显得大地的空旷与黑夜的孤寂,越静越深。 “前辈内力充沛且源源不绝,晚辈甘拜下风就此认输!”言罢凌飞云停了下来,眨眼间便已落在剑痴身后数丈之外。 “好好好,认输便罢!你小子输给老夫一点不冤,受了七伤拳重创后遗,还能如此身法确实了不起,但能与‘剑痴’齐名也是多少江湖人求之不得的幸事。”剑痴已然折返回来,站在凌飞云身旁一脸自傲。 “前面有个小村,不如寻个农家讨点‘重阳夜食’,前辈意下如何?”凌飞云摸了摸怀中麒麟儿,粉嫩的脸庞,正安然酣睡。 “也好,想来小家伙的确饿了,理应寻个农妇喂奶。”剑痴似猛然才想起凌飞云怀中麒麟儿。 重阳夜食,一些极少极穷的僻远之地,重阳节半夜即开始起床准备,蒸糯米饭,磨制砂糖,捣杵糯米,天明之后即邀请亲戚近邻一起过重阳节。 二人觅着村中小道,找了户家境看上去并不太富裕的农家敲门乞入。因为往往富裕的人总是不太热情,一面小心提放着别人看出自己的富裕,一面更加执着的节约,生怕财帛越来越少,反而越是贫穷的人家越是热情好客结交四方,而越是热情结交越是入不敷出愈加贫穷,这样的因果总让人有些莫名的愤怒。 推门而入,农户一家果然很热情,衣衫破旧却分外干净。面容干瘪的农妇正背着一个婴儿磨制砂糖,一脸木讷的农夫带着两个儿子光脚踩着翘锤,一高一低的翘锤,重重锤击在低洼的石窠里。 农妇从石窠里取出被翘锤砸得粘稠的糯米饭,用手揉捏成一个个碗大的饼状,“两位贵客,来尝尝新鲜的糍粑!”言罢双手捧起递给凌飞云二人。 在蒸笼里叫糯米饭,锤得稀巴烂揉捏之后,却又叫糍粑,其实他一直都是糯米,只不过换了个模样。人岂非也是这样,读了几年书就奔赴远方,城里人,住城里,三六九等或仕或商,其实他一直都是农民,一直都是生而平等的人。 农妇放下背上的婴孩,悄悄抱着麒麟儿,转身躲入后堂,把自己因贫穷本就储存不多的奶水分了出来。半晌之后,农妇从后堂出来,将怀中的麒麟儿还给了凌飞云,之前并未涨大丰满的胸脯又干瘪了几分。 凌飞云用半块镶嵌有护心镜的甲胄又将麒麟儿捆绑在胸前,转身道谢之后才发现剑痴早已不知何时竟悄然走了,竟傲然到吝啬一声“谢谢”。 凌飞云转身出门顺手关上了破旧的木门,依旧立在屋外,静静地倾听。 “这两位远来贵客,实在是饿极了,竟一口气吃了四块糍粑,看来今晚得再舂些米,明天咱得再去集市上买些糯米,才能款待邻乡的木匠何阿叔。”农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有什么,明天再去买些就是,大不了过些天多我做些木工活计补贴。”原本一直木讷的农夫此时竟说得极为坚定。 “也是,招待这样的远方人,就全当是行善积德做好事吧!”原本还有些无奈地农妇竟也释然了。 凌飞云始终怀疑这贫穷的农家,是在等待自己的丰厚打赏故作热情,所以静静地倾听,未曾想到,听到的竟是贫穷的悲哀与人性的善良。 凌飞云从袖中摸出一粒豌豆大小的珍珠,随手一弹,精准的穿过农家破烂的镂空窗户,稳稳落在先前吃糍粑的土碗里面,在碗里滴溜溜地打转。不等农夫一家反应过来,凌飞云转身飞掠,急急追赶剑痴去了。 凌飞云想让生活明白,善良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太差,热情好客的穷人也不会总是贫穷,理应得到善良大方应得的因果,哪怕这因果是人为的注定,至少他们总会继续善良下去。 半月後。 凌飞云怀抱着麒麟儿偕同剑痴三人,走过恩施土家族领地,辗转进入了湘贵边境的铜仁郡。铜仁郡隶属贵州府,乃是贵州府镇北第一郡,郡内紫铜关更是固若金汤,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紫铜关巨石垒砌,高十丈厚十丈,左右蜿蜒绵延数十里。凌飞云三人一路风尘仆仆,此刻正在北门前接受守城官兵盘查。 “你们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守城官兵例行地问道。 “江北而来,欲往云南府大理郡。”凌飞云也随口说道。 “咦?听口音你们是荆襄人氏!”守城官兵的疑虑地问道,眉目间闪过一丝窃喜。 “正是,敢问军爷有何吩咐?”凌飞云心念急转,心内已是十二分警惕。 “没有没有,就是听见家乡的声音,这才有此一问,我也是荆襄往南三河郡人,今得遇乡邻实在有些感怀。”守城将士摇头叹息,自生一股思乡情怀。 “原是如此,既是故乡人,理应入城寻个宿处,好好喝上一杯思乡酒!”凌飞云心下释然,竟也有些思乡感怀,更多的则是这种漂泊的惆怅,急需一杯烈酒浇淋。 “不用了c不用了,多年不曾回乡竟听不得乡音了,实在忍受不住这乡音入耳,免得思念故乡人物,诸位若往云南大理,由此门入城,径直往城南而行,出了南门有个马场,马场司厩官与我私交甚笃,可与他言说是我同乡借两匹快马,因沿途多盗匪强人还是小心些,尽捡官道而行,马匹脚程快些一月便可出来贵州府境,云南自不远矣!”守城官兵说得详尽,一边比划指向。 “真乃‘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多谢!”凌飞云不忍再看这饱含思乡情切的双目,转身便走,摇头叹道:‘马上逢君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远远地吟叹着,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身后的离愁亦是,此刻的凌飞云何尝不是一个浪迹离乡的孤人。 行不出三里便至南门,出了南门又行三里,果见一马场,马场并未圈地占场,似乎不愿破坏这云贵山岭间难觅的小平原,数百匹骏马自由散漫地徜徉在草海之上,一片广阔与惬意。 只是一排随意搭建的木房,十三间木屋正中的一间木屋门头之上斜挂一匾,上书:紫铜关南苑马场。 凌飞云三人径直朝着木屋走去,轻敲房门,大声喊道:“司厩官大人可在?我等是北门守城军爷同乡故人,特来向大人借快马两匹,望祈一见!”凌飞云本是军中将官,一番话说得利落得体。 “围起来!“四下里一声呐喊,十三间木屋里鱼贯而出数百兵士,个个或手持精钢短刀或手持丈八长矛,呈圆形迅速围拢起来,将凌飞云三人团团围住。 正中一间木屋缓步走出三人,与凌飞云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人赫然正是先前北门与凌飞云攀谈的守城兵士。 ”居然是你!“凌飞云有些愤怒,因为欺骗,而更多的则是先前诸多思乡念旧之情,想起更觉羞惭与愤怒。 ”不错,是我,你的荆襄故人。“ ”为什么?“凌飞云压住心中怒火,却也想知道这悲伤的缘由。 ”因为这个!“言罢兵士随手丢出了一卷黄色文书,殿前大将的凌飞云自然知道黄色文书所代表的权力,那是皇权的象征,是世间权力极致的体现。 凌飞云默然拾起地上的皇榜,轻轻展开:”华夏功臣黄延,近日平叛,朕念其朝廷栋梁c肱骨之臣,特册封黄延为荆襄王,世袭罔替万代永传,许其着黄马褂,乘六龙辇执虎钺,为此,朕诏告天下臣民,尊王之余亦不忘举叛,逆臣郭金龙所部洞庭一役,尽数伏诛,残余党羽追剿不遗,百姓万民及各地诸防务必尽心守备以待,钦此,华夏元年九月十六。“ 皇榜从凌飞云手中轻轻滑落,凌飞云双目微闭,难掩心中悲怆,微一睁目,手中竟还附有一张刑部榜文,赫然正是自己与剑痴的临摹画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飞云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大哥,您现在知道了吧!这就是你一生忠心报效的朝廷,这就是你奉为君上暮拜早朝的皇帝,你一生精忠报国c为国为民,终了却落得如此下场,叛逆之臣遗臭万年,悲哉痛哉!“ ”少废话,束手就擒吧!凌大将军!“领头把总终于开口说道。领头把总身着生铁盔甲,头戴生铁异兽盔,脚蹬一双生猪皮靴,正是此地九品司厩官,军营中最低层的军官把总。 ”今日我不想杀人,你等或是壮丁入伍,或是牢狱死囚,都是苦命服役之人,都走吧,回家去吧,仅以此善祭慰金龙大哥在天之灵,告慰大哥一生侠义为国之举。“凌飞云双目紧蹙,凌厉微光逡巡四周,竟吓得周遭兵士虎躯一震,不自觉微微后退半步。 ”哼,病体樵夫亦敢小觑我等,密报之上提及你已是重伤在身,哪里抵挡住我等数百弟兄手中的长矛,弟兄们不要怕,大家一起上将他乱刀砍作肉泥,万金重赏只在眼前!“领兵把总还在做最后的动员,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士。 ”好好,好,很好,很好!“凌飞云声音变得低沉缓慢,却又暗藏着凌冽的杀机,似一柄音锋之刃割向众人的耳廓c脸颊,生疼微灼。 ”既是以命搏富贵,也不负军中男儿气概,今日我便以手中名剑七星,割下你们的头颅,祭奠大哥在天之灵,亦以此立誓,从此与这无道朝廷势不两立!“言罢,凌飞云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平摊开微微颤抖的手掌,道:”前辈,烦请出剑。“ ”若不行,还是让老夫来舒散舒散筋骨,你体内遗伤极重,不可妄动!“剑痴极力劝阻,生怕凌飞云旧患复发。 ”不必,烦请前辈请出七星玄武!“凌飞云语气坚定,不容半分商量余地。 ”咻!“ 一道寒光出鞘,七星玄武已然紧紧握在凌飞云手中,凌飞云又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淡然道:”这便是生与死的距离?岂非是人力可为的,那还要这苍天造物何用?这芸芸众生又有多少无辜枉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无归剑客 凌飞云煞气腾腾,可数百军士眼中看到的似乎只有万金重赏,毫不退却地持着长毛短刀围拢过去,只要瞬间将眼前的通缉要犯砍做肉泥。 军士们殊不知这亡命一搏,没有搏得万金重赏,却只搏得这短暂一生。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看剑!”凌飞云低喝一声,手腕翻飞,抖起朵朵剑花,脚下斜步连跨,朝着正前方最先刺来的数十根长矛疾步迎上。剑尖斜划而上,手腕轻轻一拨,剑身借力一荡,去势不止。转身即走,又使出一招“梦回吹角”,转身格挡直刺脊背的长矛长枪,一个侧翻伏地躲出了满眼枪支矛刺。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立起身来,凌飞云极速挥舞手中七星玄武剑,带起周遭阵阵寒光,将周身护在剑光之中,数百只长枪短刀纷纷刺砍而来,却是丝毫不得寸进。凌飞云脚下步伐不乱,反倒急急加速,运起太极四象周天步,四象交叉,四向循环,周而复始竟似立定旋转的陀螺一般,形成一个四射而散的剑光漩涡一般,不断缠绞数百枝刺戳而来的兵器。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剑光骤然止住,一剑横江气荡山河。七星玄武剑剑光一分为二,势大力沉的横劈两斩,既无一斩先到,也无一斩后至,两斩齐分齐至,瞬间撕裂了整个战场包围,硬生生撕出两道巨口。 凌飞云趁着这间隙,剑势不停,挥舞手中七星玄武剑,剑光再起,竟接天蔽日而来,自成两条巨大的剑光匹练。挥舞数丈长的剑光匹练抬手间便扇飞了三百兵士,又是一鞭,两百兵士尽倒。 “噗”一口恶血上涌,凌飞云体内真气紊乱,胸中气海炸裂,两眼一黑,浑身劲力瞬间散去,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若不是手中七星玄武支撑,恐怕此刻已然匍匐在地。 原本瑟瑟发抖四散而躲数十个兵士,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奄奄一息的剑客,片刻之前还是这些兵士眼中的修罗,此刻竟似死狗一般匍匐在地。“兄弟们,这厮已然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上,乱刀砍了一齐领赏去吧!“不知是谁一声呐喊,原本数十个三魂七魄皆已散了的兵士,竟再次聚集了起来,一起围砍而上。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平地乍起,一道耀目寒光,破开苍穹扫除逸散在空气中的灰蒙蒙,半空之中划起了一道圆弧一闪而逝。凌飞云缓缓从半空之中落下,握紧了手中的七星玄武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剑痴。 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三步,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闷响,”咚咚,咚咚咚“短促迅捷,只是一瞬间,数十个人头接连不断地落地而响。 ”大哥,除恶务尽,今日飞云便以此血腥馒头祭奠你的侠义,从此之后,飞云便以此教化麒麟儿,此生既不能为国,便弃了这无道之国,从此以为民,为这天下万千无辜黎民,仗义行侠除恶,此举既不违了大哥祖辈侠义,也不让麒麟儿效忠这无道之国,岂非两全之美!“凌飞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一句一句低沉地说道。 ”小子,如此强行运功,你此生武学一道恐难有进境了!可惜了如此天赋。“剑痴斜睨缓缓走过身旁的凌飞云,惋惜地说道。 ”又何妨,只要将麒麟儿抚养长大,便是我此生唯一的使命,若是有幸亦有命再能得见玉儿,便要这无用的武艺何用。“凌飞云并不理会剑痴,一路缓缓走向不远处的马厩。 ”老夫一生追寻武道,真是不明白所谓情爱为何物?哎,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武道天赋。“剑痴愈加惋惜道。 ”哈哈,便是学得万人敌又有何用?纵横江湖天下无敌又能怎样?莫不是能抢阎王手中鬼,能夺苍冥百岁寿,终了不过一抟黄土魂飞冥冥。“凌飞云语气中充满了敬畏,或是对于这上天冥冥主宰,又夹杂着些许无奈,或是对于这命运安排的无常。 言罢,剑痴正欲开口,转身却见凌飞云已然不知何时骑上马匹,纵马疾驰远去,只留一匹枣红骏马立在原地踯躅晃头。 ”这小子,心境如此多变悟性却是其高。“言语间,剑痴一步跨出,顺手拔出深插在马匹旁边的七星玄武剑,收剑入鞘,一跃上马,纵马急追而去。 一里开外,已然追上了早已歇马而待的凌飞云。 ”我们继续南行,出了铜仁,经过玉屏c凯里,直行五日便可至云南北境,你是如何打算?”剑痴一面御马扬鞭,一面问道。 “原本打算去云南滇池,寻个宜居之地结庐养伤,一面隐姓埋名好好教养麒麟儿,一面等着玉儿得奇人施救之后,或许她也会踏着蓝色江豚,身后带着惊涛骇浪而来滇池寻我也说不定。”凌飞云话锋一转道:“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定居一地必然会引来朝廷追捕,料定黄延也绝不放过我与麒麟儿,如此倒也只能四处浪迹了。” “四处浪迹?从此流浪江湖?”剑痴反问道。 凌飞云斩钉截铁地答道:“不错,四海为家,仗剑行侠,带着麒麟儿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做一个游侠儿。” “游侠?打抱不平,劫富济贫,四处浪迹的江湖游侠?”剑痴瞠目结舌地问道。 “不错,正是这种所谓江湖三流侠士,与绿林同道和好汉一家,只为寻常百姓出头流血的江湖侠客。” ”吁“剑痴勒住马缰,开口问道:”你不会打算让老夫就这样一直为你保镖吧,跟着你和这般江湖小虾打打闹闹。“ 凌飞云也勒住马头,摇头笑道:“那倒不用,飞云只求前辈能够尽力保全七星玄武剑,他日若能用则烦请前辈赐剑以助,若是飞云不幸身死,还请前辈将此剑带回家师墓前祷告三天,便可自行处理。” “保全七星玄武剑倒不在话下,江湖之上能从老夫手中夺剑之人屈指可数,但能惹得起老夫身后的剑盟之人恐怕还没有,倒是你如此浪迹让老夫放心不下。”剑痴情真意切地说道。 “那便不用前辈担忧了,飞云虽然武艺失之六七,但做个江湖游侠尚可,一来亦可掩人耳目躲避朝廷追捕,二来也利于麒麟儿成长,历经风雨才得见真正彩虹。”凌飞云意已决然地说道。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一来老夫大张旗鼓引开朝廷追捕,二来亦可免去你怀璧之罪,少些纷扰也是好的。”剑痴心中窃喜,此番计议正好,多年来“三城十剑”之争,自己一直在外围徘徊处处尽落下风,若能凭此利器修炼一番,待得“三城十剑”再夺排位之时,定能争得脸面一洗多年耻辱,想得痴了竟神游物外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想来这新晋王爵的黄延,定然会延续其一贯斩草除根的行事作风,前辈护剑自是极好极周全之计,晚辈亦可专心养育金龙大哥唯一的血脉遗孤,确是两全之策。“凌飞云何尝不明白剑痴心中所想,却也是无奈之举,一来确实无力守护宝剑与师门信义,二来的确是最安全稳妥的抽身之计。 剑痴回过神来,似作远虑一番,缓缓道:”如此你可继续前往云南,大理郡是去不得了,须得改道去往南广郡,大理郡乃是云南富庶重郡,盘查缉拿定然严峻,南广郡偏小高寒之地倒多几分安然,且南广郡又有我一故人,彼时也能多些照料更好安身。“ ”无所谓了,江湖流浪四处为家,只须去得一次滇池湖畔,若是留不得便再觅别处亦无妨。“凌飞云却是无所谓地说着,骑在马背上,遥遥地望北方矮小的山峦,似是思念又有些怅然。 ”吁!“剑痴勒住马缰,爽快地说道:”既是如此,江湖儿女也不作态,便在此地分别吧,我全力引开追兵,你也多些安全。“ 凌飞云缓缓扯住马缰,马儿却已走出了三丈开外,凌飞云只得掉转马头,在马背之上抱拳作揖道:”也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在此地与前辈作别!“ ”趁这马儿劲足,迅速赶路离开贵州,马乏之后便弃了马匹尽捡小道而行,一路乔装潜行须得小心几分,到了南广郡寻大力铁剑门主赵克明,便可万事无忧了。“剑痴此刻却是发自肺腑的关切,万二分的不放心且一直絮絮叨叨叮嘱不停。 ”切记,大力铁剑赵克明!“ ”晚辈记下了。“如此絮叨反让凌飞云觉得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感动,一直以为这有些疯癫的老头子只会觊觎师门宝剑,看来还是怪自己太多小人之心了,马背之上的凌飞云深深弯腰,鞠躬不起,默念道:”晚辈真正记下了。“ 待得凌飞云直起躯背,剑痴却早已走得远了,远远的马蹄翻飞带起一阵轻尘,林中无风烟尘缓缓蠕滚着。 忽地空气中远远传来一股劲道,迅疾破风直奔凌飞云面门而来。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绿色玉珏,凌飞云不及思考,一把握在手中,摊开手掌细看玉珏之上沿刻一”痴“字,一柄短刃横穿”痴“字而过。 ”小子,持此玉珏信物去寻新天地吧,若有危难性命之忧,拿着玉珏来剑盟可保万全!“远远地再也看不见马匹,看不见老头的背影,看不见林中还有烟尘,只剩这隐隐绕绕的声音。 ”哎,若真遇有性命之忧,我又如何得知那隐秘尘世之上的剑盟所在,更何谈持物以求庇护。“凌飞云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地苦笑,自言自语地说着。 ”弃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凌飞云兴起之余吟唱起了李太白的诗,轻轻拔转马头,往南偏西而行,专拣官道疾驰纵马,似乎是忘了临行剑痴所嘱之言。沿途几日偶遇一樵夫,打探询问:”附近可有酒肆客栈?“ 樵夫抬手往南一指道:”往前一里地,杏子林里无归酒肆。“ ”无归酒肆,无归无归,有去无归?酒瘾犯了便是龙潭也去闯他一闯!“凌飞云咂巴咂巴嘴吞咽着口水说道。 “丸丸”怀中的麒麟儿好似同念同悟一般,应景地哭了起来,似乎是劝阻凌飞云不要去闯这险地。 “麒麟儿莫怕,莫怕,从今往后我们每时每刻都要如此亡命江湖了,要做个有胆色的好汉!“一面走着,一面慢条斯理地为怀里的麒麟儿讲述着,不经意间竟已行至杏子林里酒肆之外。 远远望去就是一幢坐北朝南的茅草屋,正中一间大堂高檐,虽言高却也不过丈许而已,门楣上悬挂一块杉木手削的破匾,上书:”无归酒肆“,屋檐之上茅草斜垂凌乱,竟愈加显出了几分破落之象;左右两间分连铺摆,左一间木门上大红底黑墨字,正是”酒窖“二字;右一间屋内油炸煎炒之声好不热闹,屋外却是油烟弥漫,一排木栅横列以备客旅临时栓牲畜之用。 凌飞云迈步直奔正中大堂而去,刚一跨进店门却被侍立在门槛边的店小二给截住。 ”哎,哎,哪里来的叫花子?瞎了你的狗眼怎敢到此地撒泼行乞?还不滚?“话语未落,店小二手臂早已一拉一拽将凌飞云扯出门外。 这些日子一路奔波,既要小心躲避朝廷官兵追捕,又要提防荆襄王黄延沿途部署的杀手,昼伏夜出餐风露宿,凌飞云早已是衣衫褴褛,满脸泥垢,哪里还有往日江上豪侠的潇洒倜傥模样。 也难怪这店小二会如此待凌飞云,不过凌飞云心中却是有一丝厌恶,但凡势利逢迎总会为侠为义所不齿。凌飞云虽然厌恶,却没有用武力和恫吓与这市侩较劲,反以言语相对。 ”你这小二,如何不识人物?叫花子也是有钱大爷!黄金白银识得,手中珍珠你可识得?“言罢,凌飞云已经摸出了一粒珍珠,在手中晃了又晃,殷殷灰灰并不出彩,尽管只是珍珠之中的次品,五十两黄金却是轻而易举便可换得。 ”哦哟,哟嗬,识得识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狗眼不识泰山,真是亮瞎了我吴石栗的狗眼,大爷里面请!这就给您上茶赔罪。“吴石栗早已弯腰弓背伸手来扶,手中挥舞着原本在肩上耷拉的白色棉布条,一路将凌飞云迎了进来,专程拣了左边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凌飞云暗自好笑,这世间惟有银钱财帛才是报复市侩与势利最好的办法,任何的说教与感恩都无济于事,眼前这店小二便是如此。凌飞云却不再深恨迂腐于一个市井店小二的身上,因为这底层市侩与势利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这也无怪他们一点点为钱财所扭曲的人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