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正文 1.太阳神之子 第一章 神爱世人 达拉斯城是帝国偏北的一座大城,冬季漫长而寒冷,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埋住,银装素裹,这使得春季犹显得温暖,夏天繁花似锦,宽广的大街上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秋季火红的树叶遍地,被风吹的“沙沙”的打着旋儿轻扫着地面。 道格拉斯是达拉斯城最大的家族,老道格拉斯和夫人育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沉稳绅士名为福克斯·道格拉斯,从小就皮的很,每天都在给老道格拉斯夫妇添麻烦,直到有了个弟弟,顽皮的福克斯摇身一变成了绅士的兄长。 小儿子被称为受上帝眷顾的孩子,名为伊撒尔·道格拉斯。遗传了道格拉斯家所有的优点,金色的短发微翘,湛蓝的眸子总是波光流转,即使还未长大,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伊撒尔出生时,神父将圣水在他额前轻点,然后微微地笑了,神父告诉老道格拉斯夫妇,这个美丽的孩子,是上帝的宠儿,太阳神的孩子,受到万神眷顾,此次降临世间,是道格拉斯家族之幸。于是自然而然的,小伊撒尔成为了整个道格拉斯家族的宠儿,尤其是他那个弟控哥哥福克斯。 但是,伊撒尔并没有像太阳神一样的阳光性格,除了老道格拉斯夫妇和他哥哥福克斯勉强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外,没人见过伊撒尔像个孩子一样笑过。 但即使这样,道格拉斯家的所有人都极其疼爱这位冷冰冰的小少爷。 侯爵的城堡很大,除了道格拉斯家的四个主人外,还有数不清的骑士c女仆和男仆,当然还有被这个时代称为“会说话的畜生”的奴隶。 骑士们几乎都隶属于老道格拉斯,福克斯也培养了几个忠心的骑士。只有伊撒尔,他唯一的骑士路易,还是老道格拉斯强塞给他的。用福克斯的话说,就是“父亲怕你被劫了美色”之类的。 可调侃归调侃,福克斯在训练的时候还是对路易十分严格,不断灌输“伊撒尔比你的一切都要重要”这样的思想。 然而,这个所谓“走在路上会被人劫色”的伊撒尔,只有八岁而已。 小伊撒尔作为被神宠爱的儿子,自然受到侯爵夫人的溺爱。在八岁前,伊撒尔始终与母亲睡在一起,老侯爵只能自己一个人在主卧里凌乱,也许有过宠幸,但伊撒尔并没因此多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老侯爵夫妇觉得一个男孩子总和母亲这样睡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在九岁生日这天,伊撒尔终于开始了一个人睡觉的夜晚。 便是在这天夜里,道格拉斯城堡中的一切都变了样子。 老道格拉斯的骑士乔舒亚叛变,将老侯爵和夫人钉死在床上,然后带着近百人离开了城堡,投奔了古德侯爵,一个南方的大侯爵。 老侯爵和夫人是在第二天早上,被刚起床来找母亲的小伊撒尔发现的。刚满九岁的小伊撒尔还没开始长个,没看到床上父母的摸样,于是他抓住床单,四肢并用地爬上床。 老道格拉斯夫妇的肠子都露出来了一节,脑袋虚搭在脖子上,被伊撒尔一震,便滚落到一边,可颈处的血早已流干,露出黑色的血块。 小伊撒尔一声也没吭,呆呆地保持着刚爬上床的姿势,不知坐了多久。直到福克斯来找不在卧室休息的弟弟,才看到这一幕惨状。 “伊撒尔!”福克斯掰过伊撒尔恍惚的脑袋,被他呆滞的眼神吓到,“伊撒尔,看着我,看着哥哥!”可伊撒尔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福克斯一把拉过伊撒尔的脑袋,按在自己尚未健壮的胸口,喃喃道:“伊撒尔别怕,还有哥哥,还有哥哥”伊撒尔这才有点回应,伸出手紧紧地揪住福克斯的衣服,却还是一滴眼泪也没掉。 福克斯在老道格拉斯的骑士长亚伯拉罕的帮助下,一手接过了道格拉斯家的所有事务,挑起了所有的担子,没让伊撒尔有任何的压力。 亚伯拉罕帮福克斯请来了达拉斯城最有名望的老师教授他处理家族企业的事,他还要亲自看好出现大混乱的骑士团。繁杂而沉重的担子压在福克斯年轻的肩上,可他什么也没说,坚决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到伊撒尔。 于是无事可做的伊撒尔,每天只能胡思乱想。 幻想着父母那天晚上,是怎样被乔舒亚捅死的。 也许是被乔舒亚一刀捅死后,挑出了肠子,又割下了脑袋,最后还装模作样的把已经离开身体的头摆回原位,好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体会一下脑袋在自己眼前滚落的感受? 也可能乔舒亚没有杀死老侯爵夫妇,而是活生生的,将他们的肠子,在他们面前挑了出来,也许还给两人展示了一下。侯爵夫人肯定已经吓傻了,她一定没办法发出声音。可侯爵呢?虽然乔舒亚是个优秀的骑士,但老侯爵仍处壮年,怎么会一声也没发出来? 也许老侯爵夫妇被下了药,也许,是他们自愿的。 可为什么呢? 如果是下药的话,那晚自己一直坐在老侯爵夫人的怀里,吃的是一样的东西,怎么会没事呢? 老侯爵平日对这些骑士温和,不打不骂,在这样沉闷的阶级社会里,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为什么乔舒亚要叛变,甚至不惜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了老侯爵夫妇? 伊撒尔想不明白。 他变的越来越不愿意说话,心思渐沉。 于是几天后,福克斯来找他弟弟时,就发现伊撒尔缩在被窝里。好不容易把他□□了,就看见伊撒尔那浓重的像抹了眼影的黑眼圈,和手臂上抠出的指甲印。 伊撒尔一直没有睡觉。 伊撒尔再也不敢自己睡觉了。 于是九岁的伊撒尔只能和哥哥一起睡。 可福克斯事务繁忙,每天都忙到后半夜,有时还得外出拜访其他侯爵,导致伊撒尔的睡眠始终有一天没一天。 福克斯没觉得自己累,反而心疼死自己没办法好好睡觉的弟弟了。 伊撒尔得到可以找人陪自己睡觉的许可。 可找谁呢? 此时正是伊撒尔脆弱的时候,福克斯在周围的人里千挑万选,也找不到合他意的人选。不是太高就是太胖,不是太黑怕吓到伊撒尔,就是太丑怕伊撒尔对着这张脸睡不着伊撒尔都觉得福克斯怕是有点病了吧。 这事便耽搁了下去,伊撒尔又和他哥哥睡了小半年。 直到这天,伊撒尔走在庄园的石板路上,看到一个举着大木犁的小奴隶。 可能由于伙食不好的原因,小奴隶很瘦,还没那木犁大,眼窝又有点凹下去了,关节比手臂粗一节,每动一下都几乎要折断的样子。发现伊撒尔的目光后更是不敢抬头,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两只手死扣在木犁上,头低得下巴都快贴到胸前了。 于是伊撒尔走进泥泞的田里,在小奴隶面前站定。 才发现这小奴隶比自己还要高一些,只是由于太瘦,加上有些佝偻,站远看才觉得年纪小罢了。 伊萨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大殿的角石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奴隶吓了一跳,抓着那木犁的手指扣得更紧了,眼睛死盯着伊撒尔那沾了泥巴的小皮鞋看,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话:“回小少爷,五五十六。” “什么?”伊萨尔显然没听清,又或者没听懂。 五十六? “五十六,”那奴隶低下头,栗色的发丝遮住眼睛,嘴巴有点发白“奴隶是没有名字的,小少爷,五十六是我的编号”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手不再扣那木犁了,指甲却已陷进了肉里。 伊撒尔点了点头:“你多大了?” 奴隶回答:“十七。” 这倒让伊撒尔愣了一下,这个身形瘦小的奴隶,只比福克斯小一岁? 伊撒尔点了点头,盯着这小奴隶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五十六直到伊撒尔转身都没抬起头,仅仅看了看伊撒尔的背影,想到:啊,小少爷的皮鞋脏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只要外面的阳光不太刺眼,伊撒尔就会在农庄的树荫下,一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一边看着五十六。 五十六实在是其貌不扬,站在人堆里,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看不到他。 唯一让伊撒尔吃惊的是,五十六的眼睛,竟是黄色的,浅浅的,透着凉意。长长的睫毛打下阴影,遮住了主人一切情感。 连续了几天的观察,搞得五十六犁都抓不稳了,伊撒尔小少爷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就连福克斯也发现了这一点。 又是一个没什么太阳的天气,五十六忐忑不安的穿好衣服,搬起木犁就往田里跑——小少爷太可怕,被他盯着,一天都干不了多少农活。但每天的量都是有标准限制的,自己好几天量不够,同小队的人早就不满了,尤其是戈登,五队的队长,最近几天的饭,只给了自己一点底汤。本来一天劳作就让营养不良的五十六难以消受,加上正在长身体,五十六每天的腿都是软的。 所以五十六只能早早起来,争取把白天没做的农活补上,晚上才能有饭吃,才不会被队里的人排挤。 下午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伊撒尔如约而至。手里捧着一本新书,显然上一本已经看完了。 五十六又开始身体僵硬的做工了。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突然对农活这么感兴趣了呢?以往小少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忽然到外面来晒太阳了呢?虽然也是在树荫下,还避开了正午。 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叫住伊撒尔,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呢。 福克斯也不明白,于是他问了。 “伊撒尔,最近怎么喜欢出来玩了?” 大概对这位哥哥来说,伊撒尔出门坐着,就算是出来玩了吧。毕竟从前的伊撒尔,即使是父母还健在的时候,也基本不出门的。 深闺! 伊撒尔当然听不见这位爱弟深切的弟控福克斯的内心话。 伊萨尔将一片干了的彼岸花夹入书页,合上,抬头看了看福克斯,蓝色的眼睛波光流转,伸手指了指和木犁一样脏乎乎的五十六。 “福克斯,他可以陪我一起睡觉。” 福克斯很快反应过来:“一个奴隶?”然后很不赞成的皱了皱眉,五十六看起来实在干瘪,浑身没有一点特点,深栗色的头发是最卑贱的血统,再加上 福克斯刚准备说点什么,伊撒尔却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叫了一声:“哥哥。” 福克斯的脸色实在精彩,耳尖微微红了一下,但很快被他压了下来,和伊撒尔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发亮,他无奈地看了看伊撒尔,没办法,从小时候开始,福克斯就对伊撒尔叫哥哥这一点毫无抵抗力。 但福克斯并不觉得难受,任谁面对这样一张可爱到出血的脸,一定都会言听计从的。 但他还是犹豫了,眼前的这人再瘦小,他也毕竟是个奴隶,仅仅是个会说话的牲口罢了。 让伊撒尔和一只牲口睡觉,让福克斯觉得难以接受。 福克斯没有说话。 伊撒尔大概也明白,所以他没有出声督促,即使福克斯答应了,道格拉斯家的小少爷和一个奴隶一起睡觉,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福克斯可能还要面对无数来自其他家族的压力。 伊撒尔静静的等着,等福克斯权衡得失。 没等多久,就听福克斯微微叹了口气:“好吧。” 傍晚,晚风吹过城堡屋脊的琉璃瓦,吹出轻轻的哨音,夕阳吹出火烧云,漫天通红,古老的城堡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几只鸟儿围着屋顶的十字架盘旋。 可五十六却没心情去欣赏这样的美景。 他刚刚做完农活,搓着一双磨了几个小泡的手,旧的水泡在已磨破,新的还在刺痛。他不安地走到城堡外的石阶下,这里是他从未踏足,甚至未敢看过一眼的地方。 城堡,奴隶是不允许踏足这里的。 他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在长长的石阶底部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我是来找小少爷的” 石阶两侧站着的守卫没人理他,阳光远远斜来,守卫的铠甲泛着冷光。 五十六嘴唇都在颤抖,整个人紧紧的缩在最低的台阶下,像是城堡的砥石。 好一会儿,年迈的亚伯拉罕柱着一根手杖,自台阶顶端缓步而下。 两侧的士兵单膝跪地:“骑士长大人!” 亚伯拉罕缓缓点头,走到五十六面前。 “是五十六吗?”亚伯拉罕的声音中有着老人特有的慈祥,但更多的还是让五十六恐惧的威严感。 “是是的,先生。是大少爷让让我来的。”五十六并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谁,骑士长这个词,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两侧士兵对这位“骑士长”的恭敬。 这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五十六如是想到。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示意五十六跟上来。 楼梯很长,很高。泛着大理石板特有的光泽。身后传来几声近在耳旁的鸟鸣,可五十六不敢回头。两侧的卫兵恭恭敬敬的跪着,头顶的盔甲冷光刺目,直到两人走到城堡门口,才站起来。 两个侍卫替亚伯拉罕打开了城堡沉重的大门。 大门在五十六面前缓缓打开。他第一次离城堡的门这样近,近到可以看到城堡门上繁复的花纹:耶稣与十字架,天使与恶徒,长着巨角的怪物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长相奇特的花草。 还有道格拉斯家的家徽。一个与十字架十分相似的图腾,自己锁骨下,也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奴隶的“印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此生 五十六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是被道格拉斯家的一个哑巴厨娘养大的。哑巴不仅不会说话,两只眼睛也已经泛出灰色的屏障,她还少了两根手指,是为了五十六偷羊奶时,被一边的守卫发现,切掉的。 五十六没长多大,哑巴厨娘就被人带走了,五十六再也没见过这个可怜的女人。 直到很久之后,五十六才听说,哑巴是被人拉去活活烧死的。可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哑巴的离去使五十六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个奴隶,寄人篱下,吃剩饭,睡马草。 五十六刚懂事时,就被拉到一处偏僻的别院接受印记,巨大的房子里没点蜡烛,到处都是潮湿的味道。只有墙角的壁炉把木头烧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手里抓着一个酒杯的男仆斜斜的倚在壁炉边唯一干燥的沙发上,壁炉边还挂着一块烙铁。 那上面刻着的,是道格拉斯家的家徽。 滚烫的烙铁贴到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叫声,五十六从来没有那样叫喊过,他崩溃的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五十六几乎记得那个仓库里所有的细节,潮湿的霉味儿,碎布上沾着血迹的沙发,烧得发红的烙 铁,和男仆脸上,像看一件赃物的,厌恶的眼神。 五十六的锁骨下,被烙上了道格拉斯家的家徽。 此生此世,他只能是个卑贱的奴隶。 不被允许用碗吃饭,不能踏足城堡,夜里和畜生睡在一起,白天和畜生一起工作。 在主人面前不能直立,不能直视主人,不可呼唤主人之名。 五十六从未反抗过。 他觉得自己本就应该是奴隶。 不怨天不怨地,甚至从未想过为什么上帝是如此的不公平。 所以当他痛昏过去再次醒来后,看到自己锁骨下的烙痕,他由衷地平静,至少,道格拉斯家的马棚,是他可以找得到的归宿。 所以当他看着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看到门上繁复的花纹近在眼前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涌上,他甚至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恐惧下站稳。 那不是自己终于能一睹城堡的雄伟的激动,五十六明白,这就像当年那个幼小的自己,怀着恐惧走向那个潮湿的仓库一样,这个城堡,带给五十六一种无法言状的恐惧。 不同于那种对身体即将遭到重创的恐惧,而是对自己即将改变的人生轨迹的畏惧。 当人没人在乎一个奴隶的想法。 五十六也不可能违抗亚伯拉罕的意志。他带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畏惧感,乖巧的随亚伯拉罕走进了这座古老的城堡。 一个胖胖的女仆站在门口,棕色的头发微微卷起,鼻子旁边长了一颗大痣,对着亚伯拉罕殷勤地笑着:“亚伯拉罕骑士长大人,这个奴隶交给我就好。” 亚伯拉罕瞥了这个女仆一眼,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五十六再一次看到了那种厌恶的眼神,对着自己毫不掩饰的扫来。 女仆带着五十六走得飞快,她手提着巨大的裙子,裙摆随着步伐来回晃动,黑白的布料晃得五十六眼晕。 一路下来,五十六完全没顾得上城堡内部华丽的装饰——女仆走的太快,好像要甩掉后面的什么脏东西一样。 转眼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门前。 女仆打开门,金属的门把上印下一个浅浅的手印,五十六看到热腾腾的水汽打着卷儿地扑面而来,一下子沾湿了自己的发梢。 那女仆让开路,让五十六走了进去:“把你自己好好洗干净,要换的衣服在一边放着,洗完自己换上。” 说完还极不情愿的补充道:“千万别脏了小少爷的床,真是的,实在是太脏了!”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身离开了,留下五十六赤脚站在白色的瓷砖上,不知所措。 好在浴室没有人,五十六大着胆子躲掉身上破烂的麻布,钻进了浴缸里。浴缸的水温并没有调好,滚烫滚烫的,可五十六还是一声不吭的坐了下去。 热水将五十六的皮肤都泡红了,还起了些褶子。五十六用自己最大的劲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头发也被他来回冲洗了好几遍,最后才湿哒哒的去找衣服。 可女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放衣服的篮子里只有一件不甚合身的衣服,并没有浴巾。 于是五十六只能湿着身体,把这件明显宽大的衣服套上。然后放掉了浴缸里污浊的水,把浴室尽可能地恢复原状后,才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来,城堡四处都点满了蜡烛,灯火辉煌,五十六呆愣的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走廊。 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蜡烛同时点燃。 身上的水珠滴入厚厚的地毯,化为虚无。 女仆带着五十六来到了伊撒尔的门前,恭敬地敲了三下门。门边的侍卫微微点头示意,并说福克斯大少爷也在里面。 五十六进门的时候,伊撒尔正斜倚在床沿,无奈的看着福克斯认认真真的给自己讲睡前故事。看到五十六进来,才把目光投来。 福克斯显然不太乐意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断,他抬起头,对着五十六皱起了眉:“为什么这么晚?” 但福克斯显然没准备听五十六的理由,他转过头抽走伊撒尔靠着的枕头,在弟弟的头顶印上一个吻:“晚安伊撒尔,我的小天使。” “晚安福克斯。” 然后福克斯替伊撒尔盖上被子,起身向门口走来。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五十六,说了一句“老老实实陪伊撒尔睡觉。”就离开了。 五十六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就听门被关上了。 伊撒尔坐了起来,对五十六说:“在那里跪着做什么,过来。” 五十六没有依言起身,而是爬着到了伊撒尔的床前:“小,小少爷。” 他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就被伊撒尔打断了:“你为什么浑身都是水?”然后掀起了被子,赤脚踩在了地毯上,缓步到一边的柜子里抽出两块毛巾,淡淡的说道:“把衣服脱了,先把身上和头上的水擦干净。” 显然道格拉斯家的少爷都没有听别人回答的习惯。 五十六好不容易收拾完了自己,终于爬上了这个巨大的床。但伊撒尔嫌他的衣服都湿了,于是 五十六什么也没穿的爬上了床。他紧紧的缩在床边,始终不敢看一眼伊撒尔。 伊撒尔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不耐烦的冷冷的说:“你为什么还不闭上眼睡觉?” 五十六吓了一跳,赶紧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没注意伊撒尔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五十六本来以为自己可能没办法睡着,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床太柔软,五十六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死死的睡去,伊撒尔盯着五十六睡着了的脸看了许久,确定他睡着了,才关上灯躺下。 沉沉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堡,直到第一缕阳光斜来,风儿清清,鸟鸣啁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主赐我名 沉沉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堡,直到第一缕阳光斜来,风儿清清,鸟鸣啁啾。 五十六醒来时天已微亮,虽然说是第一次睡到这么舒服的床,但他还是几乎准时的醒来了。 房间里还是十分阴暗,厚厚的窗帘挡住了不够强烈的阳光。 五十六十分焦急,他不知道是该叫醒伊撒尔,告诉他自已要去干活了;还是应该继续陪伊撒尔躺着。 伊撒尔枕在五十六的胳膊上睡得正沉,柔软的金发垂下,随着呼吸在五十六的胳膊上微晃,轻微的骚痒感。双手合握在胸前,微红的指节上有褶子压出的印子。 五十六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伊撒尔,睫毛那么长,却不像那些女仆一样翘起,在眼下打出一小块沉郁的阴影。 五十六什么也没穿,早上的皮肤刚刚苏醒,十分敏/感,手臂上的触感化成细小的电流往下/面涌去,五十六僵的一动也不敢动,心里不断祈求神明不要让伊撒尔发现,一边使劲压住身/下的邪火,控制自已不要伸出手去犯下大错。 正在五十六纠结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你躺着就好,这几天的工作你就不必去做了。” 是福克斯的声音。 他始终不放心伊撒尔,天还没亮就在卧室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了。 五十六吓了一跳:“大,大少爷,我” 福克斯道:“伊撒尔好不容易能睡这么久,你在那里好好躺着别动,等他醒了再说。” 福克斯伸手掀开窗帘一角,看到外面微熙的晨光罕见的笑了笑:“伊撒尔很久没有睡到天亮了啊” 然后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口, “伊撒尔有什么事吩咐你,照做就是,至于田里的事在伊撒尔厌倦你之前,就不必做了。” 然后福克斯轻轻的扣上了门,离开了。 五十六张了张嘴,始终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他低首看着怀里的伊撒尔,突然觉得困意袭上脑袋,他眨了眨眼,这辈子第一次睡了个回笼觉。 伊撒尔的嘴角微微翘起,却没有睁开眼睛。 直到太阳升的很高了,在后的窗帘也遮不住的阳光透过布料照亮卧室,伊撒尔竟在五十六之前醒来了。 他看了看熟睡中的五十六,伸出指尖在他胸膛上轻蹭,才出声道:“奴隶,起床了。” 五十六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伊撒尔湛蓝的眼眸中,刚刚隐去的浅浅笑意,五十六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却依然盯着伊撒尔的眼睛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错误。 不可直视主人。 五十六飞快的将眼神躲开。 伊撒尔看了看五十六,坐了起来,道:“过来给我把衣服穿上。” 五十六闻言从一边的衣柜里将伊萨尔的衣服拿了出来,小心地给伊撒尔穿上。 贵族穿的衣服果然很繁复,那一堆衣服基本是伊撒尔指一件,五十六给伊撒尔穿一件。 最后五十六单膝跪地,替伊撒尔穿上了黑色的小皮鞋。 期间五十六身上穿着的,一直是昨天那件被自己沾湿的不甚合身的衣服,冒着一股没晾干的闷闷的潮湿的味道。 凑近伊撒尔的时候,五十六注意到了伊撒尔明显皱起来的眉头。但他以为那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厌恶而已。 但事实上,伊撒尔只是因为那个潮味感到不喜而已。 可是两人谁也没说话,五十六照样低眉顺眼的样子跪在伊撒尔的床边,伊撒尔照样强硬的 道:“旁边那个柜子里应该有哥哥以前穿过的衣服,你去把这件换下来。” 五十六呆了一下,小声说着:“小少爷,这这不合规矩的,我,我穿这个就好。” 然后身体缩得更紧了。 伊撒尔的手指在床单上几不可见的缩了一下,开口道:“我知道了。”然后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打开了窗户。 光线随着微风飞进来,橙黄一片,由窗棂横浸到室内,晶莹地四处射,在华丽的家具上交织出绚丽的色泽。 “以后你就叫卡尔菲斯了。”伊撒尔将投向远方的眼神收回,轻轻落在五十六,不,是卡尔菲斯身上。 卡尔菲斯抬头,看到伊撒尔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被勾勒出的金黄的轮廓和澄明的体质,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去追随伊撒尔眼中那湛蓝的,不着痕迹的流动。 卡尔菲斯以为伊撒尔只是一时兴起,叫自己陪他睡觉,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一个奴隶不该拥有的名字。却从未想过,这样的关系会持续的这样久。 转眼五年过去了,卡尔菲斯每天所做的就是在天气好的时候,陪伊撒尔在书房看书。阴天的时候,陪伊撒尔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一下午。期间不过端茶送水,卡尔菲斯渐渐发现,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并没有别人说的脾气那么坏。 期间,伊撒尔甚至教会了卡尔菲斯识字。 “你在做什么?”伊撒尔突然抬起了头,回头看向卡尔菲斯。 卡尔菲斯回道:“小少爷您在看书,所以我,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伊撒尔歪了歪头:“那你是准备一直抱着这个壶站在我身后么?” 卡尔菲斯说吓了一下,道:“那,小少爷希望我做什么呢?”卡尔菲斯看着伊撒尔的下巴。 “你可以直视我。”——不可直视主人。 “也可以叫我的名字。”——不可呼唤主人之名。 “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这些小事就不必在意了。” 为什么要说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卡尔菲斯当然不会说出来。他点点头,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小少爷。” 伊撒尔略感无奈的转过头去,又忽然转了回来:“你认字吗?” 卡尔菲斯摇了摇头。 “那你想看书吗?”伊撒尔盯着卡尔菲斯的眼睛,将手里捧着的书微微合上。 卡尔菲斯张了张嘴,轻微的摇了摇头。 伊萨尔却没漏过卡尔菲斯眼里的光芒,他道:“去搬张椅子来,我教你识字。” 卡尔菲斯攥了攥拳头,转头搬凳子时苦笑了一下,真是的,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吗? 卡尔菲斯抿了抿嘴角,压住笑意。 卡尔菲斯并不聪明,但十分认真。虽然伊撒尔不会去检查他昨天的词汇是否已经记住,但卡尔菲斯还是近乎执着的背着那本厚厚的字典。好不容易背得差不多了,能看一些简单的故事书后,却又仿佛失去了热情。 伊撒尔当然发现了,但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只有卡尔菲斯自己知道为什么。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何必去看什么书呢?书,是给伊撒尔这样的贵族看的。像自己这样的奴隶,干嘛要去看什么书呢?自己只要在小少爷身后好好站着就是了。只有这样,才能在小少爷需要的时候,递上一块毯子,一杯热茶。 自己没有资格分享伊撒尔的书,分享他的任何东西。 仅此而已。 直到伊撒尔将一本故事书递到卡尔菲斯面前:“菲斯,我要听睡前故事。” 卡尔菲斯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差一点哭了出来。 那一晚,卡尔菲斯讲的很磕绊,很多字都不会,伊撒尔也没有一丝要提醒的意思。于是卡尔菲斯只能硬着头皮连猜带蒙,乱七八糟的给伊撒尔讲完了那个睡前故事。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转头,却见伊撒尔已然入睡。 卡尔菲斯呼出一口气,将书收好,轻手轻脚的将灯吹灭,爬回床上,替伊撒尔掖了掖被子。 黑暗中,伊撒尔睁开眼睛,看着卡尔菲斯淡淡的笑了。 此后,卡尔菲斯再也没有提起放弃的念头。 转眼五年过去了吗卡尔菲斯拿着刚泡好的红茶,看着远远坐在树荫下的伊撒尔,无声地笑了。 伊撒尔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书,抬头向这边望了过来。 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卡尔菲斯想起多年前,伊撒尔为自己起名时的感受。 愿意将自己肮脏的灵魂献出,永生追随,为了眼前这位,太阳神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弃我去者,乱我心者 卡尔菲斯正在给逗猫的伊撒尔泡茶。 茶尖在水中铺散开,在壶壁上凝成水珠,又缓缓顺着壶壁汇集,流下。 那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湛蓝的眼睛和伊萨尔是一样的瞳色,福克斯在伊撒尔生日时送给他的,并亲自给这位家庭新成员起名为黛西。 黛西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性格和伊撒尔一样冷冰冰的,每次福克斯伸手准备抱抱她时,黛西都扭头钻入伊撒尔的怀里。 小黛西唯独粘着伊撒尔,就连给它喂食的卡尔菲斯,也不搭理。每次卡尔菲斯照顾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在照顾一个更加傲娇的伊撒尔一样。 卡尔菲斯泡好茶后去洗了个手,将茶和猫粮一起端了起来。 一路上遇到的女仆无一不向他点头行礼,真是嘲讽,卡尔菲斯面色如常,微笑地一一回礼。 几年来,自己因为受到伊撒尔的青睐,不再需要遵守奴隶的礼节,但他清楚,自己不论表面如何风光,都只是个肮脏的奴隶而已。 卡尔菲斯敲响了伊撒尔的房门。 伊撒尔正在给黛西顺毛,黛西柔顺的毛发扫过伊撒尔纤长如白玉般的手指,卡尔菲斯心猿意马。 “伊撒尔,”卡尔菲斯念出他的名字,温柔道,“茶已经泡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喝?” 伊撒尔抬头看了看天,道:“现在吧。” 说着将黛西从桌子上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看向卡尔菲斯。 黛西在伊撒尔的腿上站起来,四只湛蓝的大眼睛瞪着卡尔菲斯。 卡尔菲斯认认真真的被萌到了。 他笑着小心地揉了揉伊萨尔的脑袋,然后拿起茶壶,认认真真的为伊撒尔倒好一杯上好的红茶,一滴也没溅出来。 伊撒尔看着卡尔菲斯不再瘦得皮包骨头的胳膊,弯了弯嘴角。 卡尔菲斯已经多年没有干过农活了,就连较重的家务也没做过,手臂十分匀称,没什么肌肉。毕竟给伊撒尔端茶送水穿衣服,实在不是什么体力活。 伊撒尔突然没头没尾的说:“菲斯,冬天到了。”他手执精致的茶杯,看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光芒漫进书房,将那窗棂栏板笔砚统统浴在光霭之中。就连伊撒尔的睫毛,都泛着冷凉的雪的颜色。 卡尔菲斯道:“我陪你出去逛逛吗?”他看到伊萨尔清晰的骨节,突然有一种难以触碰眼前之人的感觉。 伊撒尔罕见的没有回应卡尔菲斯。 太阳渐渐隐入远方的山丘,天边泛起火红的火烧云。 伊撒尔问卡尔菲斯:“菲斯,你听过火烧屋的故事吗?” 卡尔菲斯摇摇头:“那是什么?”说着将一块厚厚的毯子盖在伊撒尔的腿上——黛西早就跑到炉壁上去了。然后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伊撒尔的旁边,附身柔声道:“要说说吗?” 伊撒尔坐了好一会儿,握住了卡尔菲斯的手:“尼罗王是个会享受的人他,因为想看大火,命人把一座大城全烧了。无数的火舌穿梁越瓦冲天的飞翔那一定很美。” 卡尔菲斯愣了愣,微笑道:“您也想看吗?”然后用双手握住伊撒尔微凉的手。 伊撒尔转过头,直视着卡尔菲斯黄色的眼睛。 然后缓缓地开口:“你想看吗?” 卡尔菲斯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虽然那一定很壮观,但是,那毕竟只是一时起意罢了吧。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毁掉别人的生活呢?”顿了顿,又说:“大概是我没什么艺术细胞吧,烧城什么的,我还真是难以想象。况且,又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何必去大费功夫,您说呢?” 伊撒尔身体微颤,然后轻笑了一下,微微捏了捏卡尔菲斯的指尖,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 太阳已经完全西落,火烧云也不见了。卡尔菲斯捧着茶壶来到厨房,小心的冲洗着瓷壁上的茶垢。 一边女仆的交谈声传入他的耳朵。 “福克斯大少爷应该已经决定了吧。” 不可议论主人。卡尔菲斯感到有些厌恶,不可议论主人,何况是伊撒尔依赖的哥哥?他皱起了眉头,觉得那些多嘴的女仆实在是多事。 “但小少爷不想去呀” 伊撒尔? “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 “一去又是好几年呐,我们要好长时间看不到小少爷了呀” 诶? 伊撒尔要去哪里? 伊撒尔要去哪里? 伊撒尔要去哪里? 伊撒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卡尔菲斯艰难的把茶壶洗好放回原位,他瞥了一眼那边的几个女佣,无一不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等小少爷走了,看谁还会管他,哼。” “就是,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那个茶具被他碰了还怎么用啊?也亏小少爷喝得下去。” 卡尔菲斯抿了抿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转身离开。 伊撒尔刚从福克斯的办公室出来,在卧室里等着卡尔菲斯。 卡尔菲斯推开门,本来准备问问他的,可看到伊撒尔平静的投过来的眼神,心想,也许那些女佣说的话无非是些空穴来风罢了。 伊撒尔向卡尔菲斯张开双臂。 卡尔菲斯替伊萨尔脱下衣物。 高高的台座,长垂的烛泪,熊熊红焰将卧室照的光影掩映,伊撒尔的身形在烛光中摇曳,卡尔菲斯将被角紧紧的掖下,努力压下伊撒尔将要消失的恐慌,轻轻的吹灭烛火。 如往常一样,卡尔菲斯起床后到仓库里拿伊撒尔爱吃的水果。偌大的仓库里没有人,冷冷清清的,卡尔菲斯感到有些恐惧。他自嘲地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有什么可怕的呢? 翻了好久也没找到伊撒尔想吃的水果,卡尔菲斯有些无奈,那毕竟不是这个时节的水果,伊撒尔那个任性的小少爷还偏要自己来好好找找。 于是他只能挑了两串晶莹剔透的黑提子,那是奴隶们刚刚从田里摘下来的。卡尔菲斯提起提子,压下心头的疑惑与不安,抱着水果篮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那是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景色。 庄园里站了许多人,就连平常不太能见到的亚伯拉罕都到了。 福克斯正站在门口远眺着什么,但卡尔菲斯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辆马车的背影,他愣在原地。 伊撒尔?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影子,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福克斯才回过头:“行了,都散了吧。”然后看到了呆立着的卡尔菲斯。 “你在这里做什么?”福克斯对卡尔菲斯说话始终没什么语气,好像是在怨他抢了自己的弟弟一样。 “大少爷,小少爷呢?” 福克斯有点奇怪:“他没告诉你吗?”然后看了看卡尔菲斯苍白的脸色,道:“他去国王那里学习去了,得几年才能回来吧。” 卡尔菲斯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处,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多年藏在心底的自卑与悲哀突然涌了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他以为只要伊撒尔在,自己再也不必体味这种痛苦。 他以为 可是,伊撒尔不在了,他一个字也没对自己说,就匆匆的走了。 提子滚落一地,他跪下去,一颗一颗捡起来,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福克斯转身离开,亚伯拉罕深深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卡尔菲斯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留下卡尔菲斯一个人,还在地上跪着,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 有几个提子不知是被人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踩烂在地面上,卡尔菲斯像没看见一样,用手指在粗粝的地面上抠着。 卡尔菲斯再次回到了五队,成为了没有名字的道格拉斯家的奴隶——五十六。五队的几个男人总是拿卡尔菲斯这个名字嘲讽他的天真与自以为是。 每天即使做完工,到了晚上吃完饭,还要帮别人把吃剩了的碗收拾干净。干燥的稻草也被别人拿走,他只能睡在满是马尿味的潮湿的草堆上凑合过夜。卡尔菲斯想也不敢想那张温暖的大床,还有那个晚上会不由自主缩到自己怀里的伊撒尔。 而卡尔菲斯因为许久没有做过农活,做起事来难免生疏,而且干没一会儿就变得气喘吁吁,这便又成了其他几个人嘲讽的话题。 五十二是唯一一个会偷偷在私下里帮助卡尔菲斯的人。他在卡尔菲斯发烧时给过他一杯偷来的热水,当卡尔菲斯因为稻草太潮湿而膝盖剧痛时陪他闲聊,甚至将自己省下来的一颗鸡蛋偷偷塞到几天没进食的卡尔菲斯手里。 所以当五十六夜里摸进卡尔菲斯的床上时,卡尔菲斯没有拒绝。 几个月的对伊撒尔思念的痛苦,让卡尔菲斯几乎瘦脱了形。五十六给他的烈酒有些上头,卡尔菲斯觉得头昏脑胀,眼前全是伊撒尔微笑的样子。 五十六握住了卡尔菲斯。 温暖的触感从一点,蔓延到全身。卡尔菲斯没能推开五十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以太里居住的精灵,羡慕世人的痛苦 国都皇族马场 伊撒尔正在和帝国的几位王子,以及其他几个公爵侯爵的儿子上骑术课。 依照惯例,每过一段时间全国的公爵与侯爵的直系子弟都要有一人来到皇城,和几个王子一同上几年课。一方面是为了给几位皇子培养自己的势力的机会,另一方面,为了制约几大公侯爵防止叛乱。 福克斯没有适龄的儿子,又要管理家里的事务,所以只能由伊撒尔来。 二皇子奥汀十分喜欢伊撒尔,大概是个颜控吧。每天拉着伊撒尔给他讲皇宫里的逸闻趣事,倒是让伊撒尔难以厌烦他。而且奥汀说话还很风趣,有时略有孩子气,常常让不苟言笑的伊撒尔都忍俊不禁。 伊撒尔的白马就是奥汀送的。 那的确是一匹上好的宝马,就连道格拉斯家族全胜都搞不到这样一匹好马。奥汀提出的代价,是让伊撒尔帮他瞒住晚上常常无故出去浪的事情。 为了瞒住这件事,伊撒尔和奥汀住在了一个寝室。 即使是国王的儿子,在这几年的集训期间,也只能和别人同住一个宿舍。 但毕竟都是些王公贵族,这座专为集训而建造的建筑,虽比不上那些华丽的城堡,但也比那些草屋木屋好太多,甚至还配了几个做饭烧水的女仆。 伊撒尔当然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于是他每晚都只能抱着黛西浅浅睡去,然后奥汀一回来就惊醒过来。 奥汀经常后半夜才回来,身上一股花天酒地的香水和酒精的味道。 伊撒尔不由得想到,幸好奥汀是个二皇子,否则以后若是当上了国王,不知这国家要乱成个什么样子。 奥汀自己倒完全没这个自觉,他说一切事物交给戈登皇兄就好,自己的任务就是把皇兄没玩的部分,帮他玩回来。 戈登当然乐得于此。 黛西似乎很喜欢奥汀,可能是因为奥汀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它一大堆小鱼干。 卡尔菲斯从没给过她小鱼干。 但这不能怪卡尔菲斯,福克斯对鱼过敏,他甚至受不了一点点鱼腥味。想到此,伊撒尔突然有些想笑,福克斯那个外表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就装的不太好,最近还留了个小辫子,虽然不长,但实在是有些可爱。 “伊撒尔,你又在走神!难道本王子的颜值让你如此痴迷吗?”奥汀骑着马,踱步到伊撒尔面前。 “是啊。”伊撒尔冲奥汀点了点头,有些长的碎发自耳边泻下——伊撒尔一直没剪头发,上次给他剪头发的还是卡尔菲斯。 奥汀倒是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然后一脸坏笑:“小伊撒尔你真是越来越诚实了。” 然后将鞭子一甩,缠住了伊撒尔的缰绳,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伊撒尔还没成年,当然拉不过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奥汀。 他无奈道:“二皇子,老师来了,别闹了。” 哪知奥汀却没撒手:“小伊撒尔,我发现你撒谎的时候会木着个脸哦。” 伊撒尔没说话。 老师确实没来,来得是国王的骑士长——卡梅伦。 卡梅伦一鞭子抽在奥汀的马屁股上。 马被惊了一下,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差点把奥汀掀翻。奥汀情急之下,没忘把缠在伊撒尔缰绳上的马鞭撤下。 然后不甚美观的摔在地上。 他抬头看到一脸嫌弃的卡梅伦:“卡卡梅伦?你怎么来了?” 卡梅伦却没搭理他,对着伊撒尔说道:“侯爵先生,见笑了,奥汀被陛下惯坏了,还请见谅。” 伊撒尔笑了笑,礼貌道:“那里,奥汀王子是性情中人,在皇宫之中尚能保留一份赤子之心,是我自愧不如。” 说着瞥了一眼还在地上眼巴巴望着这边的奥汀,接着说:“还请骑士长大人先放过二王子这一次。” 奥汀在地上冲着伊撒尔放着星星眼,卡梅伦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伊撒尔点了点头,便转身宣布开始上课。 奥汀的功课一直马马虎虎,卡梅伦似乎也对他没抱什么希望。倒是伊撒尔,卡梅伦似乎不太满意,他说以为伊撒尔会更好一些。 但毕竟伊撒尔只是个侯爵,在这个集训中,算是最低一级的人了。卡梅伦更多的还是在关照那些王子c公爵之子。 这天奥汀似乎累的不轻,晚上没再出去鬼混,而是呆在宿舍里给黛西喂小鱼干。 黛西还会时不时舔一舔奥汀的指尖,就连伊撒尔都很少有这样的待遇。 月光缓缓洒在伊撒尔的脸上,像一座完美的雕塑。 奥汀看着伊撒尔的侧,不知在想什么 卡尔菲斯一天都魂不守舍,他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只是互相安慰,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事情发生,可酒后乱性之类的词语却堵在他的脑子里,怎么挥都挥不开。 他昨晚明明看到的是伊撒尔的脸,他们躺在伊撒尔的大床上,他能感受到伊撒尔轻柔的触感,和美丽的,幻想过无数次的身体。他本来还开心的要昏过去,他想伊撒尔回来了,伊撒尔回来了,伊撒尔没有扔掉我。 可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却是五十二。 他也没有在伊撒尔的床上醒来,身下的是潮湿的,还带着一股难以启齿的污浊气味的马草。 他嗖的一下起来,慌乱的穿上破烂的衣服,没顾得上下/面粘稠的感觉,抱起木犁就往外冲。 五十二当然醒了,他一把拉住卡尔菲斯:“五十六?你怎么了?” 卡尔菲斯停了一下,揪住了五十二的衣领:“昨天晚上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忘了吧,我不是” 五十二看了看卡尔菲斯,有点无奈道:“啊,我知道。你昨天晚上,一直抱着我” 卡尔菲斯却疯了一般的叫了出来,打断他:“那不是我!不是我!” 五十二没理会卡尔菲斯的崩溃,接道:“你抱着我,一边哭一边喊着小少爷的名字。”看到卡尔菲斯呆住了,继续说着:“你喜欢小少爷?” 卡尔菲斯没回答他,一把推开五十二冲了出去。 晚上,卡尔菲斯没吃饭,把那堆马草扔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五十二拿着一个鸡蛋找到了他:“五十六,你还是放弃吧。你和小少爷是没可能的” 卡尔菲斯睁大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隙。 我知道的,我比你清楚。 但是即使是妄想,我也希望,至少,我能陪在伊撒尔身边,我愿意看着他娶妻生子,他会有很多小伊撒尔,我会像爱他一样,爱他的孩子。 只要他 他什么呢? 我就是希望,他别扔下我 这也有错吗? 其实卡尔菲斯知道,身为一个奴隶,爱上太阳神之子,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错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何处是我归宿? 人这一辈子会犯多少错误呢。 上帝真的会原谅所有真心忏悔的罪人吗? 清晨,伊撒尔举着一杯葡萄酒,出神的注视着晶莹的挂杯。 微露自鲜绿的叶缓缓滚落,窗外熙光逐流,燕雀啁啾。云溪潺潺,炊烟悠悠。 不知是谁在伊撒尔的窗外拉起了小提琴,悠扬的琴声随着初升的日光跳跃着c奔流着,环绕着形单影只的伊撒尔。伊撒尔不由得被这轻灵的有些欢快的琴声吸引过去,手指微动。 琴音随着清晨的离去不知不觉的歇下,伊撒尔舒服的眯了眯眼,是“卡农”吗。 没过一会儿,就见奥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小草,抱着一把古朴的小提琴走了进来。 伊撒尔略感惊讶的看了看奥汀。 奥汀注意到伊撒尔的眼神,邪邪的笑了笑,嘴角因为叼着一株草,显得有些斜,显得不甚正经的样子。眼角向上挑着,露出邪气的笑意,真是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怎么样,伊撒尔,我这首卡农,拉的不错吧?”奥汀扬了扬手里的小提琴,得意洋洋道。 伊撒尔淡淡的笑了笑:“可以。” 这哪里是笑了笑,充其量算是扯了扯嘴角好伐。不过奥汀倒不在意这些事,伊撒尔为人处事冷淡之极,对着自己能费心费力扯个嘴角,算是很给面子了。 “伊撒尔,下次合奏一曲?”奥汀将小提琴小心地放进灯丝绒的琴盒里,鲜红的灯丝绒反射着金色的阳光,伊撒尔突然想到,那漆黑的大棺材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子的。 而且,来集训的时候,小提琴是不被允许带进来的,奥汀从哪里搞到的? 面上却如常:“这里没有钢琴。” 奥汀正将琴盒放进柜子里,听到伊撒尔的回应,关上柜子,转过头开心的对伊萨尔说:“那就等集训结束吧。”说着将红发向上一拢,露出深邃的眼睛,“到时候可能还要在皇宫里呆几天,宴会什么的,那时我们可以好好合奏一曲。” 伊撒尔面对奥汀绮丽的幻想,毫不留情道:“帝国的二王子和侯爵在众王公贵族面前弹琴?你以为你是乐师吗?” 奥汀嘴角抽了抽,嘴硬道:“怎么,伊撒尔,瞧不起乐师吗?”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乐师确实有辱爷我的身份。还是算了吧,我们俩私下,在我的琴房” 奥汀手舞足蹈的在那里长篇大论,伊萨尔却沉默了,他低垂眼睫,湛蓝的眸子染上阴郁。瞧不起?身份?那些无用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 奥汀瞥了一眼伊撒尔的样子,心里早有考虑,却依然激动的道:“想当年我可是都不学,把父王急得要死,不过看来,我倒是对这个小提琴颇有感觉” 叽里哇啦一大堆,伊撒尔却不怎么能听进去了。 集训才过了不到一半,却已度日如年,不知道,卡尔菲斯怎么样了。 伊撒尔并没有时间忧郁太久。 开始训练的号角自山头吹响,打破了清晨难得的静谧,伊撒尔很快换好衣服,和奥汀一起骑马到了集训场地。 奥汀用余光看着伊撒尔轻垂的脑袋,微微一笑。 卡尔菲斯像是忘掉了伊撒尔一样,每天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活,到了晚饭时间还能和五队里的人互相调侃一番,说看到了哪个女佣在背后骂主人,骂的那是一个泼辣,说以后不敢娶个这样的老婆,说哪只猪生了几个崽子,谈天说地,指南谈北。 卡尔菲斯的性格越来越温柔,对谁都没脾气的样子,对每个人都像是当年对待伊撒尔一样,让人讨厌不起来。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人辱骂卡尔菲斯不要脸,异想天开,拿卡尔菲斯的名字嘲讽他,可卡尔菲斯 只是不甚在意的笑笑,好像完全不在乎,甚至忘记了伊撒尔这个人。 卡尔菲斯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那个美丽的刺眼的孩子,久而久之,他自己都相信自己不再期待伊撒尔的回归。 五十二却发现了,卡尔菲斯每次经过放水果的仓库时,眼睛里的空洞,还有不敢扭头的颈处的僵硬。但他什么也没说,不点明也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至少能让卡尔菲斯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 时间,是最残忍的,却也是最温柔的。 总有一天,再刻骨铭心的爱恋,都会被冉冉岁月无情地磨平,最终不留下一丝痕迹。 道格拉斯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冬,初春的阳光唤醒了枝头点缀的红蕊,悠闲而洒脱的落在道 格拉斯城堡的琉璃瓦上,沉闷的城堡带上了一种别样的动人的气息。 卡尔菲斯正弯着腰,费力的整着田里的庄稼,腰背一阵难耐的刺痛,汗珠子额间滚下,滴落在厚厚的泥土里。 他觉得今天不太一样,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只能弯着腰,用痛楚按捺住心底不安的躁动。 哒哒的马蹄声伴着些许飞扬的尘土,自山的那边缓缓而来,卡尔菲斯却突然被五十二叫到一边,没注意来人。 随着马蹄来的并不是伊撒尔,而是他的一封书信。 福克斯亲自出门拿到了那叠厚厚的信封。 信上交代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给“亲爱的哥哥”写信,在集训里都遇到了哪些人,经过了什么事,等等等等,福克斯怀着激动的心情,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信件,直到他看到最后一句。 卡尔菲斯还好吗? 福克斯刚开始还没想起来卡尔菲斯是谁。好不容易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影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对他来说,卡尔菲斯不是卡尔菲斯,只是一个伊撒尔迫不得已选下的床/伴,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奴隶,他甚至连五十六这个编号都记不住。 他不知道伊撒尔这么惦记这个叫卡尔菲斯的奴隶是好是坏。 如果只是为了表示一下慰问倒还好,可如果 福克斯没再往下想,正准备处理一下卡尔菲斯这个祸患,亚伯拉罕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侯爵,艾丹侯爵有事请您” 卡尔菲斯暂且逃过了一劫,可他本人却不知道,依旧在田地里刨着那仿佛永远也刨不完的,道格拉斯家的领地。烈日将他的身体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衣袖下隐约可见有力的肌肉。 四年后深秋的一个上午,阳光不那么刺眼,火红的枫叶铺满了道格拉斯城堡门前的大道。道格拉斯家除了奴隶以外的所有人,都站在城堡的门外,等待着谁的到来。 卡尔菲斯却不在这里,他甚至不在道格拉斯家的任何一处。几天前,福克斯接到伊撒尔要回来的消息,终于想起了卡尔菲斯这个人,然后,把他卖给了流浪的人贩子。 卡尔菲斯当然不知道原因。 他只知道,如今,连道格拉斯家的马棚,都不再是自己的归处。锁骨下的奴隶印记被刀划得血肉模糊,流出脓水。 可他却想也不敢想那个让人心痛的名字,不敢期待奇迹的发生。 伊撒尔。 救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血蔷薇之夜 集训在春天就已经结束,但伊撒尔并没能直接回家。除却无趣的宴会外,他还被奥汀强行留在了他的城堡里呆了一段时间。 在宴会上,伊撒尔看到了当今的国王波尔多。 波尔多有着和奥汀一样的耀眼的红发,深邃的眼眶,即使年岁已高,也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枭雄模样。奥汀和波尔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红发浅眸,其他的几个王子多少都遗传了母皇后那边金发的血统,和老国王实在是不太像,怪不得波尔多对奥汀如此溺爱。甚至连集训都允许他带着小提琴。 宴会上,老国王端坐在宝座上,说不出的威严,从戈登大王子开始,每个王子依次对老国王行礼问好。奥汀上去之后,波尔多握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嘘寒问暖,倒不像是奥汀的父亲,而是他的老祖母。 伊撒尔想,如果不是奥汀太废,下一任的国王之位肯定是他的了,可惜他本人似乎对这事没什么看法。而伊撒尔当然不会就此事开不必要的口。 其他几个王子则没有这样的待遇,仿佛例行公事的交代了集训的收获,波尔多点点头,花样都没怎么变的表扬一番,便揭过去了。 让伊撒尔惊讶的还有一点。 他原以为卡梅伦是老国王的骑士长,却没想到,卡梅伦竟是奥汀的骑士长。 卡梅伦站在奥汀身侧,远远的朝着国王行了个不卑不亢的骑士礼。衣服上的银扣子晃了伊撒尔的眼睛。 晚上,伊撒尔去找奥汀,准备称累离席,却没在大厅里找到奥汀的人,卡梅伦也不在,无奈伊撒尔只好到外面的花园里寻找。 国王的花园栽种着许多不知名的名贵的玫瑰,凉凉的月光沐浴下,愈发馥郁芬芳,安静而醉人,仿佛连花香都带着月亮的清冷。 伊撒尔走进回转曲折的蔷薇墙,石板路上投射着自蔷薇缝隙处泻下的幽静的月光,树影斑驳。城堡里优雅的乐曲隐隐约约传到花园来,悠扬而静谧。 伊撒尔已走到蔷薇园的深处。 一曲结束,万籁静寂。 甜腻而压抑的喘息声闯入伊撒尔的耳朵。 本来伊撒尔是不屑于这种事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种奇异的感觉驱使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一个小小的亭子展现在眼前。白色的大理石柱上爬满了蔷薇,交叠的两个身影在阴影下律动着。 是奥汀和卡梅伦。 甚至能看到卡梅伦猩红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芒。 伊撒尔却仅仅是淡淡的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了。 伊撒尔最终也没有提前离席,波尔多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少年,拉他过去说了好一会儿,无非是什么老道格拉斯如何如何优秀,那场凶杀案一定要好好查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乔舒亚就是那个叛徒一事,除了伊撒尔c福克斯和亚伯拉罕以及几个高层知道外,没有告诉任何人——道格拉斯家的骑士叛逃就算了,逃到别的侯爵家算是怎么回事。 伊撒尔乖巧的点着头——他对这个威严而不失温柔的老国王印象还不错。 直到宴会结束,伊撒尔才看到奥汀出现在宴会大厅,身后的卡梅伦依旧站的笔直,肃穆而庄严。 晚上,伊撒尔正准备换衣服,奥汀敲响了伊撒尔的房门。 “伊撒尔。”奥汀的脸上不再是轻浮调笑的表情,“今晚,你看到了吧,我和卡梅伦。” 伊撒尔直视着奥汀,道:“嗯。” 想了想,又挤出一句:“你的小提琴就是卡梅伦帮你偷偷带进来的吧。” 奥汀愣了愣,奇异的看着伊撒尔。然后自然地在伊撒尔的柜子里掏出一瓶酒,走到伊撒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葡萄酒缓缓的流到晶莹的高脚杯里,奥汀举着杯子,来回晃荡着,却并没喝。他深邃的眼睛瞪着酒杯,城堡澄明的玻璃上倒映着奥汀的面孔,红发遮住了眼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伊撒尔也没说话,他在等奥汀开口。 哪知这一开口,就将伊撒尔一直留到深秋。 这半年里,伊撒尔和奥汀几个亲信忙的不可开交,人脉,物资,奥汀熟练的打点着乱七八糟的关系网。 伊撒尔从小没接触过这些事,刚开始还显得有点多余,没过多久,就在卡梅伦和奥汀的教导下,变得能帮上一些忙了。 忙碌期间奥汀不忘给伊撒尔过了一次生日宴。宴会上觥筹交错,各路权贵都派了代表来——伊撒尔已和奥汀绑在了一条船上,此次的生日宴,无非是来摆摆态度的。伊撒尔没想到奥汀竟然能有这样多的人脉,就连格雷厄姆亲王——老国王波尔多的亲哥哥,都亲自来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伊撒尔,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呢。福克斯那小子小时候倒见过两次,实在是皮实的很。”格雷厄姆笑着说,“我上次去道格拉斯家的时候,福克斯剪掉了我的胡子,哈哈哈哈哈哈,把休斯吓了一跳,扭着福克斯就来给我道歉,我说福克斯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格雷厄姆似乎十分喜欢福克斯,说到他就讲个没完没了。 而休斯,是伊撒尔的父亲,也就是老道格拉斯侯爵的名字。当年,老道格拉斯和格雷厄姆亲王也一起集训过。 “休斯的仇,一定要报。”又是这句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不过这位亲王的承诺倒是比老国王可靠一些。 伊撒尔点了点头:“十分感谢亲王的帮助,家父有知,一定十分感慨。” 格雷厄姆点了点头,眯着眼微笑道:“你和你哥哥真是不一样的性格,你要是有福克斯那个臭小子一半皮,就好了。” 看格雷厄姆亲王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奥汀赶过来解救了脸皮都快僵住了的伊撒尔。 伊撒尔正准备去拿杯酒缓一缓,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幼时经常给自己带些小玩意的身影,那个常常出现在噩梦里,一遍又一遍残杀着父母的身影——乔舒亚。 还有他现在的主人——古德侯爵。 卡尔菲斯坐在阴湿的马棚里,拥着一根烧了一半的,被女佣扔掉的蜡烛,拿着福克斯赏的一小块蛋糕。 今天是伊撒尔的十八岁成人生日,可惜他不在福克斯眼前,于是思念弟弟却无处发泄的福克斯命人做了许多的蛋糕,道格拉斯家的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就连奴隶都有。 卡尔菲斯捧着那块不大的蛋糕,手掌上沾满了甜腻的奶油,呆呆愣愣的看着那蛋糕出神。蛋糕上的奶油有些已经干了,变成半软半硬的结块儿。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香甜的奶油,胃里却突然一阵难受,他一手拿着变了形的蛋糕,一手捂着肚子冲出了马棚。蛋糕被手指攥得稀烂,满是蛋糕残渣的手撑在墙上,手指扣紧水泥缝,另一只手揪住腹部的皮肉,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撕扯着。卡尔菲斯在墙角吐了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嘴角沾着奶油,秽物,和眼泪。 他颤抖着后退了两步,脱力般的一下子跌跪下去,他看了看头顶掩在乌云背后的月亮,好像要在那轮暗淡的光中寻找什么。可是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还有更深的黑暗。卡尔菲斯突然笑了起来,喉咙“咯咯”的响着,然后他把脸埋到土地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发泄似地,将额头一次又一次磕在泥土表面的碎石上,渗出一朵朵血花。心里不断呐喊着一个那么陌生的名字,那个名字像是长在他的身体里一样,一遍一遍的折磨他,撕碎他。可这个名字越喊越陌生,越陌生心就越痛,那种遥远与无力感,几乎将卡尔菲斯撕碎。他却仿佛沉迷在这绞痛之中,一遍又一遍折磨着自己。 卡尔菲斯原本澄明金黄的眼珠变得浑浊,他张开嘴巴,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可嗓子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喑哑的□□。他的指甲陷进泥土里,指缝里都是泥土与血液。卡尔菲斯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狠狠地抠着自己的眼眶,最终昏倒在一片混杂着他血与泪的土地上。 遥远的宫殿里,伊撒尔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惊醒,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可窗外静谧安详的月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安抚似的洒在伊撒尔白暂的脸上。 菲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黄粱一梦,梦明朝事 伊撒尔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这个时候,看到乔舒亚。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老实说,他还没有准备好不,事实上,伊撒尔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见到乔舒亚。也许因为太恨了,每天脑子里都在一遍一遍的练习般的重复着仇恨的情感,反而使得眼前这个人那么陌生——与自己的想象相差甚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壮,甚至这个人的眼睛里,连杀意都看不到。相反的,因为年纪大了,现出难以掩饰的疲态。 浓浓的失望涌上伊撒尔的心头。 这个破败的垃圾,就是杀掉自己双亲的凶手? 伊撒尔捏紧了手中的酒杯,轻微的颤抖从指尖传出,难以抑制。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变成黑白的静物素描,甚至周围人的身形都开始变得抽象,看不清面容。唯独乔舒亚远远的站在那里,像个带着微笑面具的怪物,疯狂而冷漠,用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伊撒尔。 正恍惚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伊撒尔的肩膀,是奥汀。 “怎么了?你不太对劲。”奥汀轻轻扶了扶伊撒尔微颤的手臂,担心道,“喝多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下吧,我和嗯,在这就行。” 伊撒尔看着奥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连声带也停止了运转。 奥汀片刻惊异过后,担心却不可否定的说:“伊撒尔,先回去休息,我让卡梅伦亲自送你回去。”然后想了想,又安抚道:“没事的。” 伊撒尔抿了抿嘴,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自己这个状态在这里只会给奥汀添乱子,于是在与奥汀擦身而过的时候,轻声提醒道:“留心乔舒亚和古德。” 奥汀不著痕迹的扫了一眼觥筹交错的迷乱的大厅,一眼便锁定了几个往这边看的探知眼神,淡定的露出一个不失礼仪的微笑,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浓纯的红酒摇晃着。 伊撒尔躺在大床上,失神的望着头顶华丽的吊灯,刺目的光线刺激得他流出生理性的泪水,他皱了皱眉。 卡梅伦看了看伊撒尔,没有离开,询问了能否坐下,便搬了奥汀平时坐的那个凳子坐在伊撒尔的床边,看向床头的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片刻后没头没尾的问道:“你喜欢这种花?” 伊撒尔没看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彼岸吗”卡梅伦靠到椅背上,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十指交叉,若有所思道。 伊撒尔转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道:“你想说什么?” 卡梅伦眼神却始终没离开那株曼珠沙华,缓缓开口道:“我和奥汀,也是不可触碰的彼岸之人吗?” 然后转向伊撒尔,露出了一个伊撒尔从未见过的悲凉而苦涩的笑容。 可是这样难看的笑容,还不如不笑啊,卡梅伦。 两人对视片刻,卡梅伦先移开了视线,用手撑住了额头,嗓子沙哑,却低沉的笑出了声:“骑士长吗骑士长。” 伊撒尔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卡梅伦。 集训时的卡梅伦总是直直的挺着腰板,对待每个贵族子弟都毫不手软,不管是王子还是公爵侯爵,说打就打,说踹就踹。可是现在的卡梅伦,仿佛被什么撕开了外壳,让他如此的不堪。 看着身体颤抖的卡梅伦,伊撒尔好一会儿沉默。 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那奴隶呢?” 卡梅伦的笑声停了下来,他抬起通红的眼眶看着伊撒尔。 伊撒尔的脸上露出了和卡梅伦刚刚一模一样的笑容。 是啊,真是难看啊,这样的笑容。 “虽然我和奥汀早就有猜测,那个人可能与你身份差距很大可是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之遥远。”卡梅伦淡淡地惨笑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伊撒尔将头转了回去,没有再回应他。 最后,卡梅伦找人给伊撒尔熬了一碗助于睡眠的汤,伊撒尔才浅浅睡去,梦里又梦到了乔舒亚的脸。 梦里的乔舒亚苍老而萎缩,干瘪的手颤抖的握着长长的刀,无力的胡乱挥舞着。他站在一片污浊的黑暗之中,周围乱七八糟的粘稠的亡魂在黑暗中张牙舞爪,怂恿着c威胁着c嘲讽着中间的乔舒亚。其中一个怪物爆出猩红的眼珠,从黑暗中扑出,用长长的指甲刺穿了乔舒亚的锁骨,砍掉了他握着刀的手臂。然后将他的眼球挑了出来,伊撒尔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眼球后连着的神经。 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成型。 然后周围的黑暗全部退去,乔舒亚身处一片纯白的世界,看不到边际。伊撒尔突然觉得身后站着人,他狠狠地转过去,正准备冲上去攻击,眼看黑色的钢刀般的指甲已经伸出,却看清身后站着的人是福克斯,以及更后面的卡尔菲斯。 他看到卡尔菲斯赤红的眼眶,紧紧的c痛苦的盯着自己。伊撒尔慢慢的低下头,那个有着长长的指甲刀刽子手,那个将乔舒亚锁骨刺穿,砍下他胳膊,挑出他眼球的怪物是自己。 怪不得。 怪不得啊。 怪不得眼球上的神经看的那样清晰,简直就像,就像是握在自己手上一样。那颗满是血丝的眼球在伊撒尔回过神的一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可他没有松手。 他抬头求助地看向福克斯。 福克斯看起来失望极了,他伸出手,指着伊撒尔,气的说不出话来。伊撒尔唯独不愿意在福克斯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他强打着精神,大声辩解道:“福克哥哥,哥哥,那是乔舒亚啊,我杀的是乔舒亚啊,那个杀了我们父母的,的,怪物啊!”说着他转过头去,指向身后,可身后那有什么乔舒亚,有的只是猩红一片,横尸遍野,炼狱的景象,也不过如此。 伊撒尔颤抖着收回手臂,转过头对着福克斯哀求道:“不是的,哥哥,哥哥你听我说,我刚刚” 福克斯却不见了踪影。 只有卡尔菲斯远远的站着,眼神不肯离开伊撒尔。 伊撒尔向前走了几步:“菲斯,你也怕我吗,我不是菲斯。”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不是什么呢? 卡尔菲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伊撒尔,难以自制的后退了一步。 伊撒尔猛然停住脚步,不再前进半步。 他远远的看着卡尔菲斯,用几近恳求的语气沙哑道:“菲斯” 卡尔菲斯突然朝着伊撒尔狂奔起来,大声哭喊者,一遍遍叫着伊撒尔的名字:“伊撒尔c伊撒尔!!!” 可两人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伊撒尔伸出手去勾卡尔菲斯,可是只是徒劳。 过激的梦境让伊撒尔猛然惊醒,他坐起来喃喃道:“菲斯” 凌晨,卡尔菲斯终于睁开了眼睛,沉沉的露水打湿了他薄薄的衣服和头发,他感到脑袋一阵钝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马棚。马草是干燥的,五十二冲过来扶住了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卡尔菲斯,将他扶到厚厚的马草上。 卡尔菲斯一把握住五十六的手腕,将他猛地拖到自己身上,紧紧的抱住:“伊撒尔c伊撒尔!” 五十二咬了咬下唇,抬头痛苦的看着卡尔菲斯紧皱的眉头和流出的眼泪。 “五十六,五十六,放弃吧,你倒是睁眼看看,这五年来到底是谁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啊。伊撒尔他是少爷,是侯爵啊!你们怎么可能有结果呢,五十六,你醒醒吧,醒醒吧五十六!你不是卡尔菲斯!”五十二哀求道,然后伸手环住了卡尔菲斯的腰。 可卡尔菲斯嘴里呢喃着的,始终是那个,他不配叫出的名字。 过了不到一个月,卡尔菲斯的身体还没彻底好过来,就被福克斯叫人卖了出去。说是卖,道格拉斯家也不需要买奴隶的那点钱,卡尔菲斯就像个被用完就扔的垃圾,连回收的资格都没有,直接被扔给了人贩子。 又过了几天,伊撒尔回来了。 但他没有像离开时那样坐着马车,而只是骑着奥汀送的那匹白马,带着几个奥汀派来护送他的护卫,就回来了。 伊撒尔的头发自他离开就没剪过,此时已是长发及腰,秋风下微微的飞扬着,当初稚嫩的脸已经不再,飞扬的金发下,露出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波光流转,却只为独独几人转移视线的湛蓝的眼睛。 伊撒尔穿着纯白的骑装,脚下的马刺泛着冷凉的光,走到福克斯身边。正准备翻身下马,福克斯却突然冲着伊撒尔张开双臂——就像小时候一样。 那时的伊撒尔还小,骑上马之后不敢下来,还死活硬撑着,一句恳求的话都没有,小脸儿憋得红扑扑的。福克斯并没有点出,而是向着伊撒尔张开了双臂。 伊撒尔看着福克斯熟悉的宠溺的微笑,然后就像小时候一样从马上“掉”了下来,被福克斯稳稳的接住。脑子里却闪现那晚梦境里福克斯失望的眼神。 面上不变,露出熟练的微笑:“哥哥,我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等闲变却故人心 福克斯原本准备为伊撒尔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但是被伊撒尔以太累为由拒绝了。 伊撒尔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往卧室里走。 之前福克斯给自己的回信里,把自己的每个事情都回复了一遍,唯独关于卡尔菲斯的问题,福克斯一句也没提。 伊撒尔明白,哥哥可能感觉到什么了,而且他的态度不甚乐观。所以他只能等待,等一个时机,或者自己制造一个时机。 伊撒尔打开卧室的门。 卧室被福克斯叫人收拾的很干净,甚至连没人住的那种微微的霉味都没有,床铺是柔软而干燥的,床头的花是新鲜的,花瓶里的水是放过两天的陈水 伊撒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转头离开了。 他找到了办公室里忙碌着的福克斯。 “哥哥,找个人陪我睡觉吧。” 说来也巧,福克斯给伊撒尔找的人,依旧是个奴隶,也是当年卡尔菲斯的年龄,五十二的亲弟弟——五十九。 伊撒尔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儿是谁,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卡尔菲斯,是谁都一样,摆设而已。 可是几天下来,伊撒尔在庄园里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卡尔菲斯的身影。卡尔菲斯这个人的存在,仿佛被彻底从道格拉斯家抹去了一样,甚至没人提起过。 直到这天,五十九在给伊撒尔倒茶时,伊撒尔问起来才知道,卡尔菲斯在几天前,被卖了出去。 卖给了流浪的人贩子。 这种人贩子又叫流贩,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呆着,而是全国各地四处流浪,进行着跨地域的人贩子买卖。被卖给流贩的奴隶大都是有罪或私通之人,管理他们的贵族出于各种原因,不能让他们再留在家里,又出于宗教原因不好杀生,而选择把他们卖给流贩。而流贩再把这些废弃的奴隶卖到外地。 在这个时代,几个贵族的领地之间并不是联通的,虽说不至于重兵把守,可交流也十分困难。所以只要被带了出去,就难以再回来。 伊撒尔深知此事,当即骑上白马,飞奔而出。 福克斯收到消息,沉默着挥退了仆人,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他点燃了一支烟,这是在伊撒尔集训时学会的,袅袅的白烟弥漫在不算空旷的办公室里,幻化着奇异的图案,遮住了福克斯的神色。 卡尔菲斯锁骨下的伤口已经化脓,细菌侵入他本来就未修复好的身体,他烧的一塌糊涂。 手腕和脚腕处被巨大的手铐铐着,由于流贩的拉扯而血肉模糊,流出发黑的血液。他和其他几个外地的奴隶被押解着跪在街边的地上。人来人往,无一不对他们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流贩在达拉斯城没找到好的买主,虽然得了个卡尔菲斯这么个免费的垃圾,但什么也没卖出去,再多的垃圾也没用。于是几个流贩脾气更加暴躁,粗粝的马鞭稍一不留意就往几个奴隶身上招呼过去。 卡尔菲斯已经伤痕累累,加上发烧,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他还是不断祈求着,祈求不要有人来买走自己。 可事与愿违。 一个男仆样子的男人在流贩的摊子前止步,打量着几个跪在地上的奴隶。然后指着卡尔菲斯道:“那一个,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卡尔菲斯没有动,身后的马鞭立马抽了上来,比每一次都狠。卡尔菲斯没跪稳,一头栽倒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给那男仆磕了个头呀一样。 那男仆看了看卡尔菲斯身上的肌肉和鞭痕,轻蔑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钱刚准备要了卡尔菲斯,手却被一条纯白的皮鞭挡了一下:“抱歉,这个奴隶还是让给我吧。” 卡尔菲斯还没从要被卖掉的恐惧中回过神,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身体的本能强迫他抬头,可卡尔菲斯终究是忍住了,若是此时抬头,搞不好又是一顿抽。 那男仆被挡了一下,气得不行:“妈c的,你他妈谁啊,敢在皮尔大人的地盘上抢人,不要命了是吗?” 来人冷冷的瞥了一眼,道:“伊撒尔道格拉斯,怎么,有事吗 ?” 来的正是听说卡尔菲斯被卖了赶忙赶过来的伊撒尔。 那男仆本来就看伊撒尔衣着华贵,气质不凡,有所顾虑。一听道格拉斯的名号,立马怂了下来:“道,道格拉斯的少爷吗小人有眼无珠,还,还请大人赎罪。” 伊撒尔此事当然懒得与他计较,道了一声滚,边看向跪在地上的卡尔菲斯,一手将钱扔给那几个流贩。 卡尔菲斯没抬眼,却不代表他聋了,听到伊撒尔道格拉斯的时候,就呆住了。 伊撒尔? 周围占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伊撒尔皱了皱眉,将卡尔菲斯脖子上的锁链另一端牵起,轻轻扯了扯。 卡尔菲斯艰难的抬起头,视野里出现了伊撒尔的身影。可是因为高烧的缘故,眼前的伊撒尔,竟还没有记忆里的伊撒尔清晰。而且,卡尔菲斯第一次见到长发的伊撒尔。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太阳神之子啊。 卡尔菲斯如是想着。 伊撒尔当然不能就这么把卡尔菲斯抱回去,周围有没有大王子的眼线暂且不说,这些围观的吃瓜群众,指不定怎么往外传,到时又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给福克斯添麻烦。 他牵起铁链,骑上白马,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卡尔菲斯被牵铁链着跟在伊撒尔的身后,他看不到伊撒尔的脸,只能看到伊撒尔长发翩翩的背影,仿佛在发着金色的光芒。 卡尔菲斯想到的只有一个词——天神。 这个街道是达拉斯城几近边缘的一处街道,离道格拉斯城堡实在有一段距离。伊撒尔骑着奥汀送的白马跑了一上午才找到卡尔菲斯,此时已是下午,他身后拉着卡尔菲斯又不敢快走,于是只好披星戴月的赶路。终于在深夜勉勉强强到了城堡。 福克斯没有睡,他在伊撒尔的卧室等着。 伊撒尔让人把卡尔菲斯带下去洗澡上药,一个人走进了卧室。 “我让那个奴隶今晚不用来了。”福克斯显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我想,你今晚不会需要他。” “麻烦哥哥了。”可伊撒尔知道福克斯想说什么。 “你带他回来做什么?”福克斯看着伊撒尔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伊撒尔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福克斯似乎也不急于这一会儿。伊撒尔想了想,开口道:“至少,他陪了我这么久,没必要让他到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吧。” 福克斯没有说话,看着伊撒尔。 伊撒尔抿了抿嘴,低垂眼睫。 “你我没想到,你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我。”福克斯的语气略带疲惫,这是伊撒尔从未在福克斯身上感觉到的。 他这个还未成年就挑起家族担子的兄长,在伊撒尔心里,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从小到大,不管多忙,多累,福克斯展现给伊撒尔的一面,始终是无畏的,可以托付生命的兄长。 可是如今 伊撒尔低下头。 福克斯却没再谈下去,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说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吧。”就离开了伊撒尔的卧室。 没过一会儿,卡尔菲斯就被人领了回来。 就像他第一次来到伊撒尔的卧室一样,身上的新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不擦,滴答滴答的往地毯上滴着水。 唯一不同的,是他直视着伊撒尔的眼神,那么悲凉,那么思念。 卧室的房门关上。 伊撒尔对着卡尔菲斯露出他这几年来最真的笑容,没有牵强,褪去伪装,唯一不足的,是那略带悲哀的湛蓝的眼睛。 “菲斯,我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天清晨,伊撒尔醒的很早,由于在集训时养下了拉窗帘留下一半的习惯,微微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墙上的一副油画上。那是伊撒尔小时候画的一张,嗯,抽象画。被福克斯不知从哪扒了出来,庄重其事的用镶金的画框表在了墙上。 伊撒尔目光扫过墙上的油画,床头的彼岸花,最终停留在身边人的脸上。 卡尔菲斯眼下一片乌青,即使是和伊撒尔睡在一起,也难以让他真正放松下来。他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像是做着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就连喘息声都带着些急促的意味。 伊撒尔看着卡尔菲斯,面上神色难以读懂。他伸出手指在卡尔菲斯的眉尾处轻轻蹭了蹭,那里有一条还未愈合的鞭痕。卡尔菲斯的脑袋无意识的在伊撒尔的指尖轻蹭,伊撒尔感到自己心里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 伊撒尔挑了挑嘴角,指尖顺着卡尔菲斯的眉尾,滑到眼角,蹭过卡尔菲斯微瘦的侧脸,最终捏住了他的下巴。 伊撒尔看到了对方锁骨下发白翻起的刀痕。 卡尔菲斯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伊撒尔犹豫片刻,将整个手掌覆在卡尔菲斯的脸上,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贴住对方的额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菲斯,等等,再等等” 卡尔菲斯起的比平时晚了一些,当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他甚至没有一丝真实感,柔软的天鹅绒被子被人掖好,枕头上还留着伊撒尔身上特有的冷香味。 可是,伊撒尔却没在床上。 卡尔菲斯惊慌的从床上坐起,扯动了身上的伤口,撕裂的疼痛从身体各处爆炸开,他“嘶”了一口气,却立马忍住了,他转头打量着这个似乎什么也没变的房间。 可这里,少了一个必要的人。 卡尔菲斯伸手去找昨晚穿的衣服,却发现那衣服已被人换掉,摆在那里的,是一件崭新的,奴隶的农服。 他呆了两秒,却很快穿好衣服,下地去做事了。 昨夜,伊撒尔让卡尔菲斯把身上湿掉的衣服脱下,亲手为他上了自己用的上好的药膏,喂他吃了止痛片。 伊撒尔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只有在卡尔菲斯因为疼得受不了而咬住下唇时,才能看出他眉尖轻抽。 药上完后,伊撒尔收拾好药箱,坐到了卡尔菲斯身边,两人相顾无话。 卡尔菲斯很想像五年前一样,毫无顾忌的问问伊撒尔,集训好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问问他这五年来,过得好不好,累不累。可是,他终究没有开口。 伊撒尔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注视着卡尔菲斯身上有力的肌肉,和因为水泡过而发白外翻的伤口。他伸出手,用指尖一个一个的划过。 “疼吗?”伊撒尔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卡尔菲斯想说不疼,可他刚张开嘴,那种生怕再也看不到伊撒尔的恐惧就撕扯得他心绞痛,他的嘴唇发白,难以抑制的颤抖着,最终也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伊撒尔似乎也不是真的等他这个回答,等了一会儿便道:“药干的差不多了,先睡吧,侧着睡,别把药膏抹到床上去了。” 本是一句关心的话,怕卡尔菲斯的伤口会疼,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生生被卡尔菲斯理解成怕自己弄脏了伊撒尔的床。于是他点了点头,僵硬的侧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伊撒尔当然感觉到了枕边人的僵硬,他轻叹了口气,从仰躺变为朝着卡尔菲斯的侧躺,他伸出双臂,从背后小心避过伤口,环住了卡尔菲斯的腰肢:“好了,快睡吧。” 听到这句话的卡尔菲斯,泪水瞬间盈满眼眶,视线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在乎的,只有自己身后这一人罢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伊撒尔躺在身边的味道和手臂的重量,颤抖而小心地覆上了伊撒尔骨节分明的手。 伊撒尔没有抽出手,而是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卡尔菲斯的肚子,凑上前在卡尔菲斯的后颈处印上一吻:“晚安,菲斯。” 卡尔菲斯以为等一觉醒来,一切就会回到五年前,回到他每天陪伴着伊撒尔的日子。 可放在那里的,却是一件奴隶穿的衣服。 他必须去做工了,甚至连见一面伊撒尔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卡尔菲斯回到了五队里吃饭,五十二惊讶的冲过来拉住卡尔菲斯:“你,你回来啦,五十六!吓死我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看到卡尔菲斯没变现出太大的反感,于是继续道:“你,是昨晚回来的吗?” 卡尔菲斯转过头看向五十二:“你怎么知道?” 五十二道:“我弟弟,五十九,他”五十二顿了顿,看了一眼卡尔菲斯才继续道:“自从伊撒尔小少爷回来以后,一直都是五十九陪他睡觉的,而且”五十二并没有说完,他看到卡尔菲斯瞬间煞白的脸色。 “五十六,你,你知道的,我们奴隶,和贵族之间,是有天壤般的鸿沟的,小少爷念旧情将你捡回来已是念足了旧情,怎么可能还”五十二对卡尔菲斯说道,“而且你都二十多岁,身上全是些硬邦邦的肌肉,小少爷当然是会找一个小一点的,能受控制的孩子了。” 大家彼此都知道伊撒尔为什么不敢自己睡,可若是身边睡着一个自己无法压制的成年男子,恐怕更无法入睡。 卡尔菲斯懂了五十二想表达的意思,可是,心里怎么也过不了这道坎儿。 伊撒尔,要和别人一起睡觉。 一想到昨夜伊撒尔从背后轻轻保住自己,出声安慰,一想到伊撒尔可能对着其他人这样做,卡尔菲斯就一阵眩晕,心口像堵着一块巨石,沉沉的坠着自己,连呼吸都会困难。 一夜无眠。 第二天,卡尔菲斯正弯着腰在田里干活,却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伊撒尔披散着头发,金色的长发随着步伐在风中轻舞,阳光给伊撒尔镀了一层金色的轮廓,那么神圣而不可触及。 第三天,第四天此后的每一天,卡尔菲斯都会看到伊撒尔,不管是在哪一块地里,不管卡尔菲斯被调到了哪里,他总能看到伊撒尔或骑着白马,或衣着华服,或抱着黛西在躺椅上晒太阳。 伊撒尔就像是安抚似的,每天都出现在卡尔菲斯的视线里。好像在宣告着:菲斯,我在这里,我没走。 卡尔菲斯虽然仍难以接受伊撒尔每晚和别人一起睡觉的事情,可渐渐地,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伊撒尔就像是治病的良药,既能治身病,又能药心病。 直到这一天,卡尔菲斯闲下功夫回到马棚准备休息一会儿,恰巧五十二也在这里,两人便相互致意,各休息各的。刚坐下没多久,便见五十九走了进来。 五十九和五十六聊了没一会儿,五十六说五十九真好,能和伊撒尔小少爷一起睡觉,睡鹅绒被,睡大床还不用每天来做这些累死人的农活。 卡尔菲斯刚准备笑笑,却听五十九大声反驳道:“放屁,根本就不好。那个伊撒尔,绝对是有病,我怀疑他是变态,是疯子,我根本没法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缘起 “那个什么伊撒尔,他根本就是个变态,还说什么太阳神的儿子,诸神的宠儿,都是那些贵族瞎编的,他从头到脚就是个变态,恶心的变态!”五十九抓起桌子上的木杯,哐的一声砸向了地面,地上瞬间散开了一朵水花,几点水星溅到卡尔菲斯的露出的腿上。 五十二看了卡尔菲斯一眼,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卡尔菲斯,轻轻拍了拍,然后问道:“小少爷他,怎么你了?为什么说他” 五十九一甩头,狠狠地说:“还小少爷呢。我是每天晚上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我刚开始虽然有点紧张,因为伊撒尔他平时冷冰冰的,我还怕睡不着呢,但转念一想,谁睡着了不一样呢,于是我就换好衣服准备等伊撒尔一起睡的,结果” 五十九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咬了咬牙才接着说:“我晚上躺在那里,想着等他睡了,我再去关灯,毕竟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少爷去关灯吧。可是,伊撒尔他根本没睡!我睁眼想看看他睡没睡,就看见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操,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当时” “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小,小少爷,我”五十九被伊撒尔阴冷的眼神盯着忘了怎么说话,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冷血的巨蟒给盯上了,五十九觉得伊撒尔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不闭眼睡觉。” “对,对不起,小少爷,我这就,这就睡。”五十九颤抖着,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皮。可一想到伊撒尔的眼神,他就浑身发冷,始终睡不着。 半夜,五十九因为没睡着,加上惊吓,被尿憋的实在忍不住了,便睁眼准备去厕所。抬眼便对上了伊撒尔冰冷的眼神,这次不同,是带着杀意的。 五十九吓得赶紧解释:“小少爷,我想,我想上厕所” 伊撒尔冷冷的看着五十九,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压低得出奇,直到五十九觉得自己快尿出来了,伊撒尔才放行。 “你们不知道伊撒尔当时有多吓人!”五十九给二人描述了他和伊撒尔睡的第一个晚上的情境。 “可是,这不才一次嘛。小少爷第一次和你睡,难免没有习惯,他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一下。”五十二敲了敲五十九的脑门,打趣道,“怎么这么胆小。” 五十九却十分强硬:“你知道个屁,近两个月来,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伊撒尔他睡的特别晚,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睡。我因为睡的不安稳,常常半夜醒来,结果每次都能看见伊撒尔转过脸盯着我,大半夜的,就一个蜡烛点在他身后,你不知道有多恐怖!” 说着还哆嗦了两下,好像在表现的有多么恐怖一样:“两个月来,我基本没怎么睡觉,妈的,伊撒尔不是个变态是个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吓鬼呢?” “你胡说,伊撒尔他根本”卡尔菲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五十九古怪的看了卡尔菲斯一眼:“你谁啊?” 五十二却突然打断两个人:“好了好了,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小少爷叫你办事,你不赶紧回去不怕挨骂吗?” 五十九哼了一声,道:“哥,我看伊撒尔肯定是有什么神经方面的病,就是因为他爸妈都死了估计才” “够了!”五十二看了卡尔菲斯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回去干活?” 五十九扁了扁嘴,瞪了卡尔菲斯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五十二转过头来:“五十六,我弟弟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还是个孩子,你多担待些。” 卡尔菲斯却扣住五十二的手腕,道:“你别信他,伊撒尔他根本没有,他” 五十二拍了拍卡尔菲斯的肩膀,道:“好了,一个孩子而已,你别跟他计较。再说了,五十九之前还跟我说小少爷的眼睛是红色的,大半夜会发光的那种啧啧,谁不知道小少爷是蓝眼睛啊,这个孩子真是的。”说着坐了下来,“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去干活呢。” 卡尔菲斯只好暂且放下这个问题不再追究,低头吃饭。 哪想没过几天就出了乱子。 这天中午卡尔菲斯回到马棚外吃午饭,就觉得气氛很奇怪,平常都会来找他的五十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的饭已经放了好久的样子,汤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卡尔菲斯走到五十二的身边坐下,道:“五十二,你怎么了?怎么不吃” 他还没说完,就被五十二的神情吓到了。 “五十六,我弟弟他,我弟弟他死了,他死了。”五十二失控的抓住卡尔菲斯的手臂,“他怎么会死呢,他怎么就死了呢?”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嘴里还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五十二,五十九你弟弟他,是怎么,死的?”卡尔菲斯将手覆在五十二抓住自己的手上,试图给对方一点安慰。 “他,他是昨晚死的,说是,是小少爷今早醒来时,他就死了,身体都凉了“说着说着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突然揪住卡尔菲斯的衣袖:“五十六,五十六你说,是不是伊撒尔杀了我弟弟,就因为他晚上不好好睡觉,就因为,就因为他晚上不好好睡觉?五十六,伊撒尔一定是个疯子,他,他杀了我弟弟!我可怜的弟弟啊,他还那么小,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我的弟弟啊”五十二哭的像是快断了气,趴在了陈旧的桌子上。 卡尔菲斯当然不可能相信真的是伊撒尔杀了五十九,相反,他更担心的是伊撒尔早上醒来发现身边的人死了,会是怎样的害怕,在卡尔菲斯心里,好像伊撒尔还是九年前那个缩在自己怀里,不敢先睡着的小孩子。 他扶着五十二坐下,强装着镇定道:“我,我给你去问问,至少,至少让你看到他的尸体。“ 说着卡尔菲斯便跑了出去,可没跑几步他却突然想起来,这已经不是五年前了,自己没有权利再走进那座城堡,甚至和伊撒尔有任何交集。 伊撒尔也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了。 卡尔菲斯停了下来,呆呆的注视了几眼城堡围墙后露出的塔尖,慢慢的转过了身,走向那片翻涌着麦浪的田野。 身后却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哒“”哒“的,是上好的牛皮靴踩在青石板的石头上,发出的特有的声音。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卡尔菲斯的心头上,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远方微斜着的太阳的跃动。 卡尔菲斯僵直着脖子,没敢转过头去,却听见那清脆的“哒“”哒“声突然停止,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准备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伊撒尔已然走近他的面前,就像九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伊撒尔的皮鞋踩进了泥泞的土地里,沾上了污渍。 卡尔菲斯就像九年前一样想到:啊,弄脏了小少爷的鞋子。 不同的是,这一次,伊撒尔走到卡尔菲斯的面前,虽然面无表情,可卡尔菲斯还是从伊撒尔的眸子中看到些许愉悦。卡尔菲斯想到不可直视主人,却怎么也无法将视线从伊撒尔的身上挪开;卡尔菲斯想说些什么,比如伊撒尔你最近还好吗,比如五十九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吓到你之类的。可他不敢开口,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伊撒尔却仿佛看穿了卡尔菲斯的小心思,开口道:“菲斯,我很好,还有,久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梦里梦外 伊撒尔浅笑着看着卡尔菲斯。那笑容不知是沉淀了多少岁月,带着些许自责,些许期待。卡尔菲斯面对这样近的伊撒尔,一时脑子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盯着伊撒尔波光流转的冰蓝色的眼睛,出了神。 伊撒尔也不着急,等着卡尔菲斯调整好状态。 好一会儿,卡尔菲斯才回过神,却始终无法挪开视线,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伊撒尔?”然后便不再说话,小心地等待着伊撒尔的回答。 伊撒尔“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却温柔的不像话,“菲斯,好久不见,久等了。” 卡尔菲斯却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似的,内心里的狂澜难以抑制,震得他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腿脚发软,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多想听到伊撒尔说出这句话。 菲斯,我回来了。 菲斯,我回来了。 仿佛梦里梦外,就等的这句话了。 就在卡尔菲斯几乎站不稳时,伊撒尔却突然抬脚迈向卡尔菲斯,然后一把抱住他,纤细而不失力量的手臂勒住卡尔菲斯的身体,伊撒尔的头顶刚好到卡尔菲斯的眼睛,卡尔菲斯能清楚的看到伊撒尔可爱的发旋儿,甚至能闻到伊撒尔身上特有的冷香味。 那种香气仿佛有着什么魅惑的作用,卡尔菲斯难以抑制的回饱了伊撒尔。 那一刻,有什么悄然崩塌。 卡尔菲斯紧了紧手臂,生怕这触感消失,生怕伊撒尔再次消失不见,生怕这又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伊撒尔没有挣脱,反而鼓励似的轻抚着卡尔菲斯的后背。 卡尔菲斯几年来积蓄的委屈被伊撒尔宠溺的态度刺激到了,瞬间崩溃,泪水决堤,自卡尔菲斯的眼眶流下,夹杂着脸上的尘土,流到了伊撒尔的颈处。 伊撒尔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是没察觉还是不在意。卡尔菲斯却不能当作没看见,他将手搭在伊撒尔的胸膛上,轻轻推开,道:“伊撒尔,我,我把你弄脏了,我” 然后便看见伊撒尔洁白的华服上沾着自己蹭的土渍,还有胸口那块明显的手印。伊撒尔爱干净,卡尔菲斯一直都知道,即使是五年前他们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若是自己弄脏了伊撒尔的什么东西,他也会不高兴,甚至发个小脾气。 可现在不是五年前了,卡尔菲斯有些忐忑,一边害怕着伊撒尔惩罚自己,一边却又期待着伊撒尔能像以前一样放过自己。 伊撒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脏污,皱了皱眉头。就当卡尔菲斯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伊撒尔却只是用手扫了几下,便抬头看着卡尔菲斯道:“菲斯,今晚去我房间等我。” 卡尔菲斯愣住了,伊撒尔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道:“菲斯?这么不愿意吗?” 却仍没给卡尔菲斯否定的时间,伊撒尔抬起头,吻住了卡尔菲斯的唇。 卡尔菲斯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唇上一阵柔软的触感,伊撒尔微凉的温度撩拨着卡尔菲斯的心,卡尔菲斯一动也不敢动,任凭伊撒尔的舌尖在他的唇上描摹着,没注意伊撒尔已上前一步,再次搂住了自己。 卡尔菲斯不敢喘气,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要被伊撒尔剥夺,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他难耐的扣住伊撒尔的后脑,在伊撒尔准备松口时狠狠地按了回来。 他听到伊撒尔轻轻的笑声,从嗓子里传出,直接转到自己的胸口,灵魂都在震颤。 伊撒尔趁卡尔菲斯一晃神,撬开了卡尔菲斯的牙关,灵巧柔软的舌头霸道地侵占着卡尔菲斯口腔里的每一处角落,卡尔菲斯小心地迎合着伊撒尔,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在不断上升,身体一阵发软,脑子也晕晕乎乎不受控制,便更加靠近伊撒尔那天生微凉的身体。 卡尔菲斯的大腿不自觉的在伊撒尔的身侧轻蹭,难耐地紧紧环住伊撒尔的身躯。 伊撒尔直到卡尔菲斯快喘不过气才停下,卡尔菲斯的某物早已紧紧的钉在伊撒尔的小腹处,伊撒尔却并未生气,他伸手放在了卡尔菲斯的侧脸上,拇指轻轻蹭着,眼神一刻也没离开,好像在端详着什么喜爱的工艺品一样。 卡尔菲斯回过神来,便看见伊撒尔不正常的艳红色的唇瓣,还有嘴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丝。他吓的赶紧伸手去去擦,然后颤抖着收回了手。他想起刚刚的失控,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道:“对不起。” 伊撒尔却笑道:“为什么对不起?” 卡尔菲斯抬头看着伊撒尔的脸,却看到伊撒尔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点点的宠溺和欢愉。 伊撒尔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是没等卡尔菲斯的回答,径自开口道:“今晚去我房间睡。”便转身走了。 走之前抽首时还不忘撩了撩卡尔菲斯的腰际,起一阵酥麻。 身边的几个奴隶早就低着头不敢起身,直到伊撒尔走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起身,怪异的看了看卡尔菲斯,才继续干活。 卡尔菲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继续把地里的活都干完。五组已经少了一个五十九,五十二的状态根本干不了多少,若果自己也走了,五队的其他人为了干完任务势必会更加劳累。 晚上,当他再次出现在道格拉斯的城堡时,已然没有当年的恐惧,可心里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充斥着,紧张,还有不可忽视的小小的期待。 奴隶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是不能走上城堡的台阶的,卡尔菲斯只能在台阶下等着。他想过会是谁来接他,可能是伊撒尔,他会披散着一头金发宛若神祗般缓缓而下;也许是亚伯拉罕,老骑士长可能更加年迈了,他会怎样看打自己这个再次走进城堡的奴隶呢?他甚至想到,也许不会有人来接他,伊撒尔会找人传达口信,让自己直接进去 他想过无数种情况,却没想到下来的,会是福克斯。 福克斯和伊撒尔毕竟是兄弟,两人如出一辙的金发碧眼,还有完美的容颜。不过福克斯比伊撒尔多的,是一份沉稳和威严。 福克斯脑后扎着个短短的小辫子,有点可爱,可除了伊撒尔,大概没人会吧福克斯和可爱这个词联系起来。于是当福克斯沉着脸走下楼梯时,卡尔菲斯不自觉的感到紧张和危机感。 卡尔菲斯跪下,恭敬道:“大少爷。” 福克斯冷冷的审视着卡尔菲斯,卡尔菲斯能感觉到福克斯眼神里的不屑与温怒。 卡尔菲斯一动也不敢动的跪在地上,等待着福克斯说话。 好一会儿,福克斯才张嘴,哪知一张嘴便是让卡尔菲斯难以回答:“你今天下午和伊撒尔在田里干了些什么?” 卡尔菲斯低着头,明白了福克斯的火气从哪来,他的头低得更深了:“少爷,是我不知规矩,逾矩了,我“ 福克斯却没等卡尔菲斯说完,冷哼了一声,让卡尔菲斯跟自己上去。 卡尔菲斯应了一声,没想到福克斯就这么放过了自己,连忙跟上。 走了没几步,福克斯却好像没气够的样子,突然转过身,一脚将卡尔菲斯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卡尔菲斯狠狠地摔倒了地上,浑身的钝痛迟迟传来,可他一声也不敢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忍着剧痛,爬起来跪好。 福克斯在上面站了几秒,走了下来,拽着卡尔菲斯的领子就将他拎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卡尔菲斯:“你要是敢对伊撒尔做什么,我保证让你完蛋,想死都不行!“ 然后松开手,看着因为腿上有伤没站稳而摔倒的卡尔菲斯,道:“别问不该问的,别说不该说的,伊撒尔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听到了没有。“ 卡尔菲斯点了点头:“是的,大少爷。“ 福克斯于是继续抬脚走上那楼梯,卡尔菲斯只能忍着疼痛,跟在福克斯的身后。然后便像多年前一样,他被拉去洗了个澡。不同的是,这次衣架上好好放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 卡尔菲斯换好衣服,回到伊撒尔的房间。 伊撒尔并不在房间里,卡尔菲斯并没有着急上床去,而是光脚站在厚厚的地毯上,环视着这个卧室——这个每个角落都显示着主人冷漠严谨的卧室。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卡尔菲斯转过头去,恰好碰上了伊撒尔的眼神。 伊撒尔关好门,对着卡尔菲斯笑道:“菲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春风”一度 伊撒尔关好门,回头看向卡尔菲斯,笑道:“菲斯” 卡尔菲斯看着伊撒尔,道:“伊撒尔,你哥哥他怎么了吗?” 伊撒尔莫名其妙道:“福克斯?福克斯怎么了吗?”说着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扯了扯领结,“怎么了菲斯?” 卡尔菲斯摇了摇头,道:“没事” 伊撒尔看着卡尔菲斯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到哪的窘迫的样子,笑了笑道:“过来给我把衣服脱了。” 卡尔菲斯赶忙答应,走到伊撒尔身边弯下腰,一颗一颗解开伊撒尔滚着金边的扣子,纯白的衬衫,然后他看到了伊撒尔紧实的胸膛和微凸的樱红。卡尔菲斯赶紧低下头转开视线,努力调整着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 卡尔菲斯替伊撒尔把别在腰间的衬衫边轻轻抽出,露出伊撒尔可爱的肚脐和洁白的小腹。卡尔菲斯抬头看向伊撒尔,正犹豫着要不要裤子也一起脱,就看到伊撒尔有点邪邪的坏笑。卡尔菲斯脸一红,赶紧低头给伊撒尔脱掉裤子。 伊撒尔的裆部刚好摆在卡尔菲斯的眼前,卡尔菲斯却像只受惊了的兔子,抓起伊撒尔的衣裤就逃也似的走开了。 伊撒尔坐回床上,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在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是福克斯放在那里的一杯热水,不过现在已经变成温的了。 卡尔菲斯手忙脚乱的将伊撒尔的衣服整理好,也没敢转头瞧一眼伊撒尔,自己在衣柜前磨磨唧唧地脱掉了衣物,换上睡衣。 转过头就见伊撒尔神态恣意地靠在床头,腰带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可能是伊撒尔不喜欢系罢了,白色绸缎做的浴袍滑落,胸口大敞着,露出白玉般紧致的胸膛。伊撒尔的姿势实在不雅观,卡尔菲斯甚至能看到伊撒尔大开的大腿内侧凝脂般的肌肤。 伊撒尔微红的关节,可爱的脚趾,柔顺的长发,就连喝一杯水,也喝出了一股气质的味道卡尔菲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往某一点冲过去,心口的□□不断燃烧着。他小心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也上了床。 大床轻轻震动着,伊撒尔将杯子从嘴边移开,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卡尔菲斯慢慢地小心地爬到自己身边躺好。 伊撒尔当然不会遗漏卡尔菲斯刚刚舔舐嘴唇的动作,但他可能有些误会。 伊撒尔道:“先起来。”然后将手里没喝完的水杯递到卡尔菲斯嘴边,“先喝口水再睡。” 卡尔菲斯无措的撑着坐了起来,一只手接过了杯子,另一只手却仍保持着撑着床铺的状态。半杯水没几口就喝完了,卡尔菲斯还被小小地呛了一口。 伊撒尔接过杯子,无奈的笑了笑:“我有那么可怕吗?”说着轻轻拍了拍卡尔菲斯的后背,不出意料的摸到一手紧实的肌肉。 手感还不错,蛮有弹性的。伊撒尔想到。 卡尔菲斯当然不知道伊撒尔在想什么,却因为“可怕”一词想到五十九的死。他不知道是否该问起这件事,如果勾起了伊撒尔不好的回忆 可他却又答应过五十二让他见见他弟弟。自己在城堡里,也就伊撒尔能说得上话,可卡尔菲斯当然不愿意让伊撒尔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于是他想,再等等吧,再等等。 伊撒尔看他已经躺好,微微笑了笑,关上了床头小小的灯。这灯是福克斯怕他晚上害怕特地找人做的,不过那是小时候了。 灯光一灭,室内便骤然暗了下来,好一会儿卡尔菲斯才能适应这样黑暗的环境。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卡尔菲斯看到还未躺下,而是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卡尔菲斯。 卡尔菲斯有点紧张,但不至于害怕,他想起来五十九抱怨伊撒尔不睡觉的事,犹豫了一下,刚准备开口,却见伊撒尔坐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伊撒尔就附了下来,一手撑在卡尔菲斯的另一侧,脑袋凑近了卡尔菲斯。 卡尔菲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伊撒尔有些骇人的气势沉沉的压在卡尔菲斯身上,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和谐和谐和谐 伊撒尔伏在卡尔菲斯的耳边,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菲斯” 第二天直到太阳有些刺眼,卡尔菲斯才醒过来,他微眯了一会儿,昨晚的疯狂突然涌入脑海,他慌乱地看向身旁。 伊撒尔早就醒了,浑身□□着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翻着一本厚厚的古籍。阳光打在他白暂的胸膛上,微微有些刺目。 “早安,菲斯。睡得好吗。” 卡尔菲斯晃了晃神,赶紧点了点头。身后的甜腻感不断提醒着自己昨晚并非梦境。他试探着收缩了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 伊撒尔看出他神色不对,将书合好,掀开了被子。卡尔菲斯立即看到昨晚折磨自己的家伙。他眼神躲闪着。 可伊撒尔却没有离开,而是随便地披上了袍子,走到卡尔菲斯一边,掀开了被子。吓得卡尔菲斯一缩。伊撒尔笑了一下,扶着卡尔菲斯的背帮他坐起,看到他疼得一哆嗦,便给他穿上睡袍,弯腰将卡尔菲斯横抱起来。 伊撒尔明明比卡尔菲斯矮一截,此时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好像本来就该如此般,卡尔菲斯紧张的小心搂住伊撒尔的脖子。 伊撒尔对他的举动很是满意,低头趁卡尔菲斯不注意亲了他一口,然后蹭了蹭卡尔菲斯的头,道:“我们去洗澡。”便抱着他走出门去。 伊撒尔的房间是少数几个没带卫生间的卧室,当年伊撒尔害怕,根本不敢让卧室里除了通往外面的门之外,还有一个门。 于是他们只能到单独的浴室里洗澡。 卡尔菲斯当然不好意思,可伊撒尔抱得稳稳的,一副不肯撒手的样子,让卡尔菲斯怎么也没把“放我下来”这样的话说出口。 天知道那些佣人有多惊恐。 伊撒尔一直将卡尔菲斯抱进浴室才肯撒手。 “菲斯,自己能站稳吗?”伊撒尔轻轻将卡尔菲斯放进于是,小心地扶着他。 卡尔菲斯试了试,觉得没问题便点了点头。 伊撒尔便转头去调水温。 没过一会儿,卡尔菲斯便觉得什么东西自股间流出,缓缓的,一直留到大腿还没停。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可当他低头真正看到自己身/下的污秽狼藉时,还是难受的要死。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怕伊撒尔嫌他脏。 伊撒尔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一手试着水温,觉得差不多了便也脱了睡袍,站到卡尔菲斯身后,亲自替他冲洗着。 皮肤很快清理完毕,可里面却不太好收拾。 “菲斯,把屁股翘起来。”卡尔菲斯能听出伊撒尔的声音带着笑意。 “伊撒尔,我还是,还是自己来吧,我”说着伸手去拿花洒。 伊撒尔没有松手,也没有说话。 卡尔菲斯败下阵来,听话的翘起臀部,却不是水流的触感,甚至不是手指,而是某种更柔软的事物。 卡尔菲斯不可置信睁大眼睛,伊撒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病名为爱 说实话卡尔菲斯并没完全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就莫名奇妙的和伊撒尔在一起了。没有告白,没有示爱,一切都是伊撒尔一意孤行,而自己选择默认。这样连承诺都没有的爱情,连爱人之间的平等都没有的爱情,卡尔菲斯并没有拒绝,而是默认。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伊撒尔的什么承诺,甚至可以说,他潜意识里还没接受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的这件事。 可伊撒尔仿佛每一刻都在强调着卡尔菲斯的拥有权。 这天傍晚,伊撒尔就拉着卡尔菲斯去骑马。 太阳已经近西,泛着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田野中的麦芒在微风中飞扬,金色的麦浪一波盖过一波。伊撒尔一身黑色骑装,金丝的暗纹不时流转着。伊撒尔用手勾住卡尔菲斯的臂弯,在他身侧后方慢慢的走着。 就像是卡尔菲斯领着他一样。 伊撒尔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光线打在他身上,仿佛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卡尔菲斯转过头时,甚至能看到伊撒尔脸上可爱的毛茸茸的绒毛。 伊撒尔注意到卡尔菲斯转过头来,便仰起头,微微上翘的睫毛下,湛蓝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卡尔菲斯的身影。 卡尔菲斯抿了抿嘴,伸手将伊撒尔的手从臂弯处轻轻摘下,在伊撒尔皱起漂亮的眉毛前,小心地握到手里。 伊撒尔咋了眨眼,向前迈了半步,和卡尔菲斯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一同往那马场走去。 “会骑马么?菲斯。”伊撒尔将卡尔菲斯带到自己的白马前。 卡尔菲斯摇了摇头,道:“你骑就好,我在这等你。” 伊撒尔却挑了挑眉,没有立刻说话,打开马栏,把那匹奥汀送的白马牵了出来,另一只手却对着卡尔菲斯伸了出去:“过来。” 卡尔菲斯愣了两秒,不知为什么没有拒绝,听话的在伊撒尔的帮助下骑上了那匹白马。那马却燥的很,不耐烦的扭动着身体。 卡尔菲斯自然知道这是匹好马,不习惯主人以外的人骑,更何况还是个不会骑马的人。他刚准备开口,却见伊撒尔一手撑着马背翻身上了马,坐到了自己前面。 “菲斯,抓好我。”便喝的一声骑着马走出了马棚。 卡尔菲斯是第一次骑马,他双手半真半假的扣在伊撒尔的腰侧,只觉得刚开始还没什么,随着速度的渐渐加快,身边的风慢慢变的冷硬起来。加上伊撒尔时不时故意拽着那马乱动一番,搞的卡尔菲斯不得已环住了伊撒尔的腰,脸也靠在伊撒尔的肩后。 伊撒尔这才肯好好骑马。 两人骑上了山坡,卡尔菲斯看到了一晃而过的野兔子还有在树上蹦跳的松鼠,看到在石缝里吐着信子的黑蛇他不断地在心底惊叹着,伊撒尔却只是悠然的掌控着速度,在遇到什么小动物时,刻意的减慢速度好让卡尔菲斯多看几眼。但他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保持着高贵的姿态稳稳的握住缰绳。 伊撒尔能感觉到卡尔菲斯在离开一些小动物时的不舍,但他却没有因此停下。怎么能让他一次看个够呢,肯定是要有下一次的。 当然如果卡尔菲斯张口了他当然不会拒绝,说不定还会把兔子亲手抓起来。可卡尔菲斯什么也没说,双手却也为离开伊撒尔的腰间。 伊撒尔在山顶处停了下来。今天两人上的是一个不太高的小山丘,却也能轻易将道格拉斯的庄园看个大半。只见那被阳光镶着金边的城堡半掩在另一座山峰后,露出城堡尖上尖锐的十字架。几只不知名的鸟排列在屋顶。 伊撒尔让马立好,便松开缰绳,双手覆上卡尔菲斯放在自己小腹处交叠的双手。微微偏头翘起嘴角,轻声道:“菲斯” 卡尔菲斯将脸埋到伊撒尔的颈窝,压抑的喘息着,然后抬头回应了伊撒尔,两人吻到了一起。 回去的时候,伊撒尔突然停了下来,跳下了马。 “伊撒尔?”卡尔菲斯问道。 只见伊撒尔走到一棵树下,那里蹲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兔子,不知为什么被吓的逃都没逃,在草堆里缩成一团。伊撒尔毫不费力的把他抓住,但并不是揪住兔子的耳朵,而是一只手托着兔子的屁股,一只手卡在兔子的后颈。 然后抬起塞到卡尔菲斯的怀里。 伊撒尔没再上马,而是牵起了缰绳,像马夫一样牵着卡尔菲斯身下的马。 卡尔菲斯难以置信地急道:“伊撒尔!”却再也没有说出什么。 他看到伊撒尔安抚的笑容,像静谧的河流安抚住自己的内心。 当晚,伊撒尔小少爷给一个奴隶牵马的事便传遍了道格拉斯上下。 其中当然包括弟控福克斯。 卡尔菲斯以为福克斯不会放过自己,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连伊撒尔也没被叫过去,可他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他总觉得什么不太对劲。 那种淡淡的不安总是绞在他心头,难以挥去。 晚上两人吃完饭,卡尔菲斯忍不住问出了口,到底为什么福克斯没来找自己的麻烦。 伊撒尔却没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反问道:“你知道那个之前陪我睡觉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伊撒尔甚至没记得五十九的编号。 卡尔菲斯没想到伊撒尔会问到他这个问题,一时呆住了,他不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五十九的死因。 伊撒尔看他呆愣的样子,愉悦的笑了起来:“是我杀了他。” 伊撒尔的笑容完全没有强颜欢笑的意思,那样漂亮的脸残忍地笑着,透着深深的诡异。伊撒尔并没有给卡尔菲斯反应的时间,一把揪住卡尔菲斯的领子,接着道:“我把他的头削了下来,顺便把他的肠子抽了出来。不过我不太能受得了那种血腥味,没抽多少就放弃了。”伊撒尔湛蓝的眸子泛着冷光,他没有停下来,继续道:“他的血弄脏了我的床,实在是讨厌,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就盯着他脖子上的切面,看他的血一点点流干” 然后伊撒尔松开了震惊的卡尔菲斯,敛去脸上疯狂的微笑,嘴角却仍是上翘的,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卡尔菲斯刚刚倒的温水。 “所以哥哥知道我精神不太正常,嗯大概对我以后的行为都会默许吧。” 卡尔菲斯明明心底凉凉的,却忍不住拥住了伊撒尔,伊撒尔的身体比想象中还瘦一些,单薄的身体透着骨子里的倔强。 伊撒尔没想到卡尔菲斯会抱住自己,他带愣了几秒,却立马反应过来,他伸手拍了拍卡尔菲斯环抱住自己的手臂,露出往常一样的温柔的笑容。 “我没事。” 此后卡尔菲斯虽然看到了五十二,却并没有告诉他真相,亚伯拉罕在骑士团里找到一个不忠之人做了替罪羊。 此事就此揭过,卡尔菲斯却不太担心伊撒尔会杀了自己,因为之后的几个晚上,伊撒尔都是缩在自己怀里早早的闭上了眼睛,此后卡尔菲斯才会睡去。 而实际上,伊撒尔直到卡尔菲斯的呼吸渐渐沉下,才舔舔嘴角,满意的睡去。 再过了几天,卡尔菲斯连装都不装了,自动伸手抱住伊撒尔,在他脑袋上印下一个晚安吻,像哄着小时候的伊撒尔一样:“晚安,伊撒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贪婪 虽然卡尔菲斯默认了和伊撒尔的关系,福克斯也没再说什么,可卡尔菲斯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砍,两人身份的天壤之别始终是卡尔菲斯放不下却又不敢提起的一根刺,生生地卡在咽喉处,每一次呼吸和吞咽都会产生钻心的痛苦。 可卡尔菲斯找不到办法拔掉那根刺,却也无法对着伊撒尔开口提起。那根名为“身份”的刺如鲠在喉,被卡尔菲斯自虐似的越捅越深,恨不得把那根刺全部埋到血肉里别让伊撒尔看到才好。 可伊撒尔哪里是个傻子。 他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减少两人在众人面前的亲密举动,使卡尔菲斯能不成为那些碎嘴仆人的饭后笑柄;不过是私下里尽量疼一点卡尔菲斯,减少他心里的患得患失。 两人的爱情从不是平等的。伊撒尔有道格拉斯家,有奥汀一众的支持,还有福克斯的宠爱,最后才是卡尔菲斯这个伴侣。可卡尔菲斯只有伊撒尔一个人,甚至说,他只享有伊撒尔的一部分,而不是他整个人。 伊撒尔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他只能尽量的对卡尔菲斯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却不知道这更是把卡尔菲斯往悬崖上推。可这条不归路,卡尔菲斯走得心甘情愿。 没过几个月,便是圣诞了。沉闷的道格拉斯的城堡终于有了些活气,就连奴隶们都因为进入冬季农活减少而感到快乐,更别说那些能围在火炉旁谈笑的奴仆们了。道格拉斯家即使是受到重创,也绝不缺这些烤火钱,临近圣诞更是夜夜灯火通明。巨大的圣诞树是福克斯找人在平安夜白天从山腰上砍下来的。 墨绿的圣诞树上还结着没抖落的冰碴子,在室内一阵装饰加上温暖的温度后,一块块冰碴子化成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的挂在树梢上,随着火光幻化着。 圣诞树下放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大多数是福克斯和伊撒尔的。 事实上,如果老道格拉斯夫妇还在的话,圣诞树下的礼物必定是成双成对的,有福克斯的也就一定会有伊撒尔的,有伊撒尔的就肯定不会少了福克斯的,两人的礼物总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老道格拉斯夫妇听别人说,家里的孩子总是因为觉得兄弟的礼物比自己的好而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所以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双分的。可是,即使福克斯再喜欢伊撒尔的礼物,他也不会去抢的。 显然老道格拉斯夫妇没有意识到福克斯的弟控属性。 可老道格拉斯夫妇走后的那年,福克斯没有收到礼物,他已经是道格拉斯的主人,伊撒尔唯一的哥哥,他必须肩负起父母留下的担子。 可伊撒尔受到了福克斯的礼物,一个小台灯,一个可以亮一晚上都不灭的台灯。 伊撒尔并没有欢欢喜喜的收下礼物,而是眨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哥哥没有礼物?”福克斯笑着摸了摸伊撒尔的脑袋。 再之后的圣诞节,伊撒尔都会给福克斯准备礼物,不过是两份。福克斯也会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放在圣诞树下。 此后的每一年,每一个圣诞,那颗圣诞树下都放着两对儿一模一样的礼物。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平安夜这天下午,奥汀来到了道格拉斯的城堡,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亲妹妹——阿比盖尔,以及,一个消息。 于是往年冷清的圣诞树下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的礼物,福克斯的,伊撒尔的,奥汀的,卡梅伦的,还有阿比盖尔公主的。 但一行人并没有停留多久,奥汀表示必须在平安夜前回到皇都,否则一定会遭到波尔多的责骂——奥汀对老国王总是直呼其名。 于是在平安夜时,明明繁华的客厅里,却只坐了两个人,福克斯·道格拉斯和伊撒尔·道格拉斯。客厅外传来仆人奴隶们的欢声笑语,更显的二人在空寂的客厅里的凄冷。 福克斯苦笑了两声,道:“这人啊,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伊撒尔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拿起刀叉,优雅地切下一片上好的七分熟的牛排,放到福克斯的盘子里。兄弟两个没有坐在长长的桌子两端,而是并排坐在主位的侧面。 却听福克斯接着道:“把卡尔菲斯叫过来吧。” 伊撒尔抬眼看向福克斯,道:“算了吧,福克斯,菲斯他”却没有再说下去,伊撒尔根本说不出来话。 福克斯却不甚在意道:“好了没事,一顿饭而已,不然你一会儿还要单独再陪他一次,我知道他没在奴隶的马棚里,把他叫过来吧。” 伊撒尔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开位置,而是挥手让一边站着的佣人把卡尔菲斯叫过来。 卡尔菲斯来得很快,身上穿着男仆的衣服,进了餐厅便立在门口不再走近,没有看伊撒尔。 福克斯看了他几眼,道:“去换件衣服,穿我的就行,换衣间里有新的。” 卡尔菲斯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小心地瞥了几眼伊撒尔,正不知道怎么拒绝时,伊撒尔又让一边的仆人带他去换。 卡尔菲斯又被带了下去。 这一次,伊撒尔没有淡定的再拿起刀叉而是无奈地看着福克斯道:“你干嘛偏得为难为难他。” 福克斯“哼”了一声,不甚在意道:“他还算上道。”便拿起叉子将伊撒尔刚刚给他切好的牛排放到嘴里嚼了起来,有点高兴的眯了眯眼。 卡尔菲斯换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和福克斯的身形相似,穿着倒还算合身。 福克斯朝着主席抬了抬下巴,示意卡尔菲斯到主席那,也就是老道格拉斯坐的位置去坐。 伊撒尔却没再给福克斯的奇怪要求机会,亲自起身,走到桌子对面,拉开福克斯正对面的位置,对着卡尔菲斯道:“菲斯,过来。” 卡尔菲斯当然乖乖的坐下。 伊撒尔安抚地拍了拍卡尔菲斯的肩膀,才回到位置上切他的牛排。 福克斯让佣人给卡尔菲斯上了一盘一模一样的牛排,又放好了刀和叉。 可是,卡尔菲斯并不会用,他从来没用刀和叉切一块像样的牛排。即使是和伊撒尔呆在一起,吃牛排时也只是用叉将牛排整个叉起,伊撒尔当然不会说什么,可福克斯就不一样了。卡尔菲斯明白福克斯是在认认真真地刁难自己。 伊撒尔没让卡尔菲斯纠结太久,他将自己的牛排利索的切成合适的大小,然后伸手把自己的和卡尔菲斯的盘子整个对调了过来。 然后继续优雅的不紧不慢的切着那块更热的牛排。 平安夜总体上来说,过的还是很“热闹”的。 可卡尔菲斯发现,从那天开始伊撒尔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他认真观察了伊撒尔后,却又看不出伊撒尔有任何的不一样,他只能暂时相信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这天,他终于听说,国王的小女儿,阿比盖尔公主,要下嫁给道格拉斯家的少爷。 卡尔菲斯瞬间手脚冰凉,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伊撒尔的房间的。可当伊撒尔问道自己怎么了时,卡尔菲斯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插手伊撒尔的婚事。 自己和伊撒尔在一起又怎么样,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奴隶,凭什么不赞成伊撒尔的婚姻,难道要让伊撒尔终身不娶? 他想起自己多年前的愿望:只要伊撒尔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他会像爱伊撒尔一样爱他的孩子。 可是,自己和伊撒尔在一起后,反而不满足于仅仅是陪伴自己。 人类的愿望就像长在荒漠的荆棘一样,贪婪着水分,只要有水就能长,铺天盖地的疯狂地蔓延着,等到回过神来,早已成定局,再难以回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公主嫁到 人类的愿望就像长在荒漠的荆棘一样,贪婪着水分,只要有水就能长,铺天盖地的疯狂地蔓延着,等到回过神来,早已成定局,再难以回头。 卡尔菲斯深知自己不再满足于局外人的身份,伊撒尔既然已经给过自己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体会,卡尔菲斯就难以再放下伊撒尔曾经给过的温柔。 人一旦尝过甜头,就很难再接受痛苦。(我忘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反正这个意思。) 卡尔菲斯就像中了伊撒尔的毒,一中便是万劫不复。可他怨不得谁,伊撒尔为他亲手种下了毒瘾,卡尔菲斯心甘情愿就此堕落。 伊撒尔看起来并没给卡尔菲斯解释的准备,如往常一样的小心地宠溺着卡尔菲斯。可伊撒尔越是小心,越是温柔,卡尔菲斯就越惶恐,他怕眼前这一切都会像童话里的泡沫那样,一戳就破。 卡尔菲斯不清楚伊撒尔所谓爱情的保质期是多久。 他不敢相信,不是不相信伊撒尔,而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这个体制。 岁月飞快的划过,转眼便是初夏,达拉斯的夏天没有多少鲜花,宽阔的草原无边无际,微风扶着泥土,发出芬芳清爽的味道。因为并不是农忙时节,大片的原野更显的空旷静谧。 遍地的绿色之外,唯一不同的是一种白色的花,名叫离槐。离槐花期很短,初夏一夜之间便挤满了枝头,没过几天,便在枯萎之前纷纷落下。 好像要让自己最美的时刻留下,没有老化的过程,只有短暂几天的惊艳。 阿比盖尔公主的马车便是踏着这漫天白花,踩着一路轻尘的碎阳,缓缓的走进了道格拉斯的城堡。 道格拉斯家所有的人都列在城堡门口,花园里清澈的喷泉涌着清流,被风吹过飞起水星,折射出道道浅浅的彩虹。 阿比盖尔公主扶住她骑士的手,一手提着厚厚的长裙迈下马车。鹅黄色的裙摆随风泛起美丽的波纹,白色的衣襟露出一点雪白的胸脯,洁白的藕臂上带着几个价值连城的手镯,火红的长发完成一个漂亮的小簪,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她的骑士劳恩恭敬地扶好阿比盖尔轻盈的腰身,抬眼示意道格拉斯家的两兄弟。 福克斯是道格拉斯家的最高统治者,自然要上前。于是福克斯向前一步微微弯下腰,伸出一根胳膊,微笑地等待公主的攀附。 可阿比盖尔虽然伸手扣住了福克斯,眼神却始终未离开伊撒尔,毕竟,伊撒尔的美貌实在是无人能及,把本来也算是英俊潇洒的福克斯比了下去。 福克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晚宴准备的很完美,可谓是宾客皆欢,伊撒尔即使是心不在焉,也早就能应付这样的宴会,这种场合,伊撒尔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紧张,会失措的小孩子了,奥汀虽然别的地方没啥用,宴会上的礼节倒是一样也没给伊撒尔漏下。 唯一的不足,是阿比盖尔公主似乎对伊撒尔比对福克斯更感兴趣。 平安夜那天,阿比盖尔公主和奥汀来到道格拉斯家时,带来了一个消息,阿比盖尔公主将要下嫁给道格拉斯家族的两兄弟之一。 至于嫁给谁,全靠阿比盖尔一人决定。 毕竟虽然道格拉斯是大家族,可再大,也不过是个侯爵,国王c王族的命令和意志是不能违抗的。 可伊撒尔又不能因此故意冷落公主,不然便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随意他只能陪着这位有些任性的公主到处晃悠。 骑马,喝茶,看书一切娱乐活动,几乎都是伊撒尔陪的。 阿比盖尔公主似乎对福克斯没什么兴趣。 对此不止卡尔菲斯心里不平衡,伊撒尔也厌烦的要死,好好的和卡尔菲斯约会的时间,全耽搁在这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公主身上了。 可伊撒尔一句解释的话都没给卡尔菲斯,没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这几天不陪着他,没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这些天要陪着一个来结婚的女人到处晃。 卡尔菲斯也不问,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天伊撒尔不在时,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遍又一遍的从卧室的窗户往外看,想要看到伊撒尔是不是在外面的山丘上,想伊撒尔对那个公主,是不是像对自己一样好,甚至更好。毕竟人家是公主,自己不过是个奴隶。 而事实上,伊撒尔甚至没让阿比盖尔看到自己那匹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音容笑貌 阿比盖尔天生长得好看,不是那种惊艳的美,而是让人看着就很舒服,浅色的眸子却并不会给人冷漠的感觉,反而使人一旦与那双眼睛对视,就难以自拔,不自觉地沉溺于那种沉沉的宁静。 和阿比盖尔相处的久了,伊撒尔便没剩多少初见时的反感情绪,两人相处一直很是和谐,吃饭,喝酒,骑马,寻欢娱乐的事两人越来越默契。看书,弹琴,陶冶情操一事两人也有着非同一般的相似。 渐渐的,伊撒尔陪着卡尔菲斯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虽然每晚仍是和卡尔菲斯一起睡觉,却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谈天说地。到了时间便换好睡袍睡觉了。 甚至在白天,卡尔菲斯因为太闲了,还会去田里帮点忙。伊撒尔也不知发现了没有,始终没给卡尔菲斯一个解释,也不管卡尔菲斯白天去干嘛了,好像忘了卡尔菲斯这个人一样,对他始终不曾过问,就连福克斯都有点疑惑了,不过福克斯当然乐得于此,并未有对伊撒尔说些什么。 卡尔菲斯呆在农舍里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天,卡尔菲斯呆在仓库里发呆,偌大的仓库虽然放满了食物用品,却也仍旧少了些人气,显得有些寂静空寒。 卡尔菲斯却听见门口传来一串“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自己的面前,他抬起头,却看见了满眼飘逸的红发——是阿比盖尔。 卡尔菲斯赶忙站起来,却立马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腰也弯了下去,道:“公主殿下。” 阿比盖尔似乎不太在意他刚刚的无礼之举,搬起卡尔菲斯刚刚做的椅子,便坐了下去,道:“你就是卡尔菲斯,那个奴隶?” 卡尔菲斯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又问:“我到这里主要是为了联姻,原因你不必知道,不过和谁联姻还是得我决定,小福和小伊,你觉得哪个更好呢?” 卡尔菲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双手在身侧不自觉的握紧,呼吸都颤抖了起来,他缓了缓,才回答道:“回公主殿下,我觉得,还是大少爷比较适合您” 阿比盖尔双手交叠在腿上,华丽的手镯泛着流光,大颗的宝石显得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那样流光溢彩。她笑了起来:“小福吗?” 卡尔菲斯注意到她的语气不太对,头缩得更低了,下巴差点要怼到胸口了,没再敢说话。 阿比盖尔没在意,道:“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觉得小伊更帅啊,这么好看的人,恐怕再找不到一个了吧。” 卡尔菲斯赶忙道:“虽然伊小少爷更,好看些,但是大少爷更年长些,比小少爷更有绅士风度,年少便撑起了达格拉斯家,才华横溢,内含丰富,比小少爷更有能力,相比公主殿下必然不会只关注外表”卡尔菲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福克斯的优点,对伊撒尔却只字不提,仿佛想尽量拉低这个人的存在感。 阿比盖尔耐心的听完卡尔菲斯的话,颇为赞成的点了点头,卡尔菲斯刚放下了心,却听阿比盖尔道:“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说明小伊赶不上小福吗” 卡尔菲斯刚准备摇头,阿比盖尔却没给他解释的机会,道:“你这么想让我选择福克斯,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小伊吗?” 被突然捅破了心事的卡尔菲斯将在原地,地面的寒冷顺着膝盖向身上蔓延,彻骨的寒冷。禁忌的爱情被身份高贵之人捅破,就像用利刃刺破窗户纸一样轻而易举。 阿比盖尔捻了捻指尖,满意地拍了拍手,道:“可是如果我和小伊结婚了的话,我的孩子也会很好看啊。” 卡尔菲斯难以抑制的抬起头,说着这话的阿比盖尔浑身透着自信,红色的长发带着大波,仿佛有生命一般的随着主人身体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卡尔菲斯不得不承认,阿比盖尔实在是个美人,从各种方面来说,都配得上伊撒尔的。 而伊撒尔,他值得最好的。 他的孩子,也一定会是无比的美丽。 可卡尔菲斯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胸口那名为伊撒尔的毒当场发作,刺痛得几乎喘不过气,多么熟悉的痛楚。 你有什么不满的? 卡尔菲斯。 伊撒尔能有一个这样美丽c又和他能聊到一起的妻子。 你凭什么不满啊? 卡尔菲斯。 你真是犯贱。 真是 犯贱啊。 卡尔菲斯对着阿比盖尔想要扯出一个微笑,眼睛却红了。他只能赶忙低下头:“怎么会,公主说笑了。” “这么说,你和小伊他,并没有什么?所以我们结婚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是吗?”阿比盖尔微笑着,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卡尔菲斯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走后,他就像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一滴眼泪滴落在青石地面上,却再也流不出更多,他只觉得眼眶火辣辣的,烧的不行。 当晚,卡尔菲斯神游般的洗完澡换好衣服回到伊撒尔的卧室,伊撒尔已经收拾好,穿着睡袍半敞着坐在沙发凳上,手里执着小半杯红酒,看到卡尔菲斯回来,抬起头。 卡尔菲斯看到伊撒尔眼睛里不自觉流露的温柔,心里却如刀绞,再过不久,这样的温柔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另一个女人,以及不久之后的,他的孩子。 伊撒尔喝完杯里的红酒,便上床躺好,和往常一样,靠在卡尔菲斯的胸口睡去。 卡尔菲斯的呼吸却逐渐颤抖,他小心地伸出手,抚向伊撒尔的洁白的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长长的睫毛,捏了捏他微红的耳朵。 然后叹息般的吻了吻伊撒尔光洁的额头,小声呢喃着伊撒尔的名字。 眼泪濡湿了枕巾,模糊了视线,卡尔菲斯连伊撒尔的脸都看不清了,却仍然疯魔般的使劲瞅着他,好像要把他的一切细节记在脑子里,样貌,味道,还有气质。 直到后半夜,卡尔菲斯哭的有些缺氧,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伊撒尔睁开眼睛,盯着卡尔菲斯看了好久,起身用热水湿了一块毛巾,擦去卡尔菲斯脸上稀里糊涂的泪痕,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枕巾,才躺了回去。 伊撒尔并没有睡去,而是看着卡尔菲斯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是叹了一声气,伸手抚平了卡尔菲斯睡着也皱着的眉头。 第二天醒来的卡尔菲斯却仿佛忘记了一切苦痛,微笑着为伊撒尔穿好衣服,鞋子。伊撒尔以为卡尔菲斯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却听卡尔菲斯道:“小少爷,以后要试着自己穿衣服了,我要是不在您身边,您总不能让您的妻子,替您穿衣服吧。” 语气听不出痛苦,可在说伊撒尔的妻子时,却还是顿了一下。 伊撒尔看着卡尔菲斯正整理衣服的背影,站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了卡尔菲斯,道:“菲斯,我不” 卡尔菲斯却第一次打断了伊撒尔的话,道:“小少爷,您还是赶紧去陪公主吧,不然公主会不高兴的,我在这里等您。”说着低下了头,再不看伊撒尔那双碧色的双眼。 伊撒尔皱了皱眉,卡尔菲斯便觉得周围气压低了低,可他硬是咬了咬牙,低下了头,却倔的不肯服软。 伊撒尔走后,卡尔菲斯却像是终于获得了氧气一般大口喘着气,眼眶红了又红,却没留下一滴泪,可他的嘴唇却轻轻地颤抖着,眼神左右无焦距的乱晃着,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嘴中不住呢喃着伊撒尔,伊撒尔。 伊撒尔并没有生卡尔菲斯的气,他知道卡尔菲斯在难受什么,可他的确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承诺。阿比盖尔选择谁,是他没有办法左右的。 说到底,伊撒尔清楚自己顾虑的太多,做不到舍弃一切,只为君一人。 他怨不得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萤火虫之夜 盛夏的热浪翻滚着,就连大片的绿地都散发着令人燥热的热量。 伊撒尔不在城堡里,不知道和阿比盖尔到哪里去了,卡尔菲斯一个人在卧室里陪着黛西。 黛西对卡尔菲斯没有以前那么黏了,可能是因为她更喜欢奥汀。 也不知是因为奥汀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黛西对有着和奥汀相似外表的阿比盖尔也很黏糊。卡尔菲斯不知道奥汀和黛西的关系,只是知道黛西更喜欢阿比盖尔。这让卡尔菲斯更难受了。 可他到底不能和一只猫置气,照样到处搜罗着好吃的伺候着这尊老佛爷。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黛西趴在衣柜的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偶尔舔一舔身上油光锃亮的毛。 伊撒尔仍然是晚上才回来。 卡尔菲斯仍像往常一样给伊撒尔铺好床。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变,可又什么都变了。 伊撒尔看着睡去的卡尔菲斯,替他掖了掖被角,心下却仍无定论。 可以肯定的是,伊撒尔全心全意的爱着卡尔菲斯,心下虽欣赏阿比盖尔的优雅与精明,可和爱情完全不是一种。 伊撒尔清楚自己,福克斯清楚伊撒尔,就连阿比盖尔都清楚。 唯独卡尔菲斯不清楚。 伊撒尔看着为自己痛苦的卡尔菲斯心如绞痛却毫无动作,连一个解释都没给卡尔菲斯。 也不知他自己知不知道为什么。 阿比盖尔在道格拉斯家呆了整整一个夏天,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盛夏的一个夜晚。 那时太阳早已落山,天边连一点光晕都看不到了。月亮高高的挂了起来,接着闪烁的繁星也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原本静谧漆黑的夜空。 福克斯和伊撒尔第一次在晚上叫了阿比盖尔出门。 三人还有不多的几个护卫坐在一处满是青草的缓坡上。盛夏的炽热早已不知何时流泻去了,只留下草丛下泥土发出的点点芬芳和潮湿。 福克斯没让人打灯,整个原野上除了身后远方道格拉斯城堡露出的点点星光外,便只剩下头顶泛着冷凉的光的月亮。 随着夜一点点深下去,就连月光都照不开那沉沉的黑幕时,阿比盖尔发现周围泛起了点点星光。 刚开始只有一个两个,在远处的草丛间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然后是更多的星光自四边八方缓缓亮起。 再接着,仿佛夜空都掉了下来,遍地的闪烁着的星光,却不似天空中的繁星那样一动不动。草丛间的星空缓缓浮动着像浪一样,发着光的浪花一波袭过一波,近处的,远处的,翻卷着,跳跃着。几人周围的空间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不断变换着形态,连片的萤火虫像是串着的一条条项链一样,繁复交错却让人无端觉得有致。 没错,那遍地的星光,便是一片片萤火虫。 这片广阔的田野并没有被开垦成农田,而是保持着他原本的样子。从前每个盛夏的几天夜里,道格拉斯一家都会来这里看萤火虫。 后来老道格拉斯夫妇去世了,来这里的便只有福克斯和伊撒尔两兄弟了。可是伊撒尔怕黑,每年也来不了几次。 再之后,伊撒尔便去集训了,福克斯一人当让不会一个人来这里。这一次,算不算是一家人好好来了呢。 阿比盖尔已经和兄弟两人混的很近了,很没形象的坐在野餐垫上,想要伸手摸摸那些仙气飘飘的萤火虫,当然没有成功。 于是阿比盖尔提起裙子就站了起来,往那远方浪一般的萤火虫奔去。 福克斯用肩膀怼了怼弟弟,伊撒尔却无动于衷,无奈福克斯只好自己站起来去追阿比盖尔,虽然周围没什么人,可阿比盖尔毕竟是个姑娘,再聪明再泼辣也不过是个姑娘,大黑天的,还是让人难以放心。 伊撒尔一个人呆在原地等着两个人回来。 当晚伊撒尔当然会去的特别晚。 他悄咪咪的摸着黑进了卧室,发现卡尔菲斯已经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唯有床头的那盏灯亮的让他心揪。 伊撒尔这么敏感的人,当然发现卡尔菲斯在装睡。可他没有捅破,悄悄地换好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卡尔菲斯是背对着伊撒尔的方向睡的,伊撒尔便从背后环住卡尔菲斯,抬起身体在伊撒尔的眉尾处刻下一个吻。 夏天的闷热渐渐离去,秋天悄然而至。 达拉斯的夏天虽热,却并不算长。反而是秋天漫长的要命,鲜红的叶子落一地,福克斯也不着急叫人去扫。城堡周围一片红艳艳的,倒是好看得紧。 这一天,地上的红叶已积了不少,树上的红叶还没掉光,就在这么一天,阿比盖尔将要和道格拉斯结婚了。 卡尔菲斯是在一个兽医那里听到的消息——黛西,那只年龄不小的老猫一个夏天都精神不振,到了秋天甚至吃不下饭了。卡尔菲斯找了兽医来看看她。 那兽医却表示黛西活不过这个夏天了。 卡尔菲斯还没从巨大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兽医却话锋一转道:“恭喜贵少爷和公主殿下确定成婚了。” 卡尔菲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那紧绷了一个夏天的神经,突然蹦断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把卡尔菲斯炸的失神。 没过几天,卡尔菲斯从仓库拿完吃的出来时,便看见一身白纱的阿比盖尔。 顿时卡尔菲斯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他不敢看远处那个穿着洁白西装的金发男人是谁,像是被刺痛了眼睛一般退回了阴暗的仓库。 卡尔菲斯的手里还握着盛满伊撒尔爱吃的食物,还有黛西的。 多么熟悉的情境,相似的简直让卡尔菲斯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跟他开的玩笑。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太阳神的儿子,上帝的宠儿,众神的眷顾。 神,在惩罚他。 宴会持续到深夜,伊撒尔一直在给福克斯挡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最后福克斯竟奇迹般的根本没喝多少,完全在他承受的范围内,一点都没醉。 宴会刚一结束,就带着他貌美的新娘消失了。 伊撒尔回到卧室,却没看到卡尔菲斯,他很快意识到什么,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他去了马棚,去了仓库,甚至去了食堂,哪里都没有卡尔菲斯的身影。伊撒尔突然想到什么,在城堡外的空地上找到了跪着的卡尔菲斯。 “菲斯?在这里做什么。”伊撒尔走过去,将手里的外套披在卡尔菲斯身上,看卡尔菲斯没反应,而是依旧低着头,便又问了一句:“菲斯?” 然后,伊撒尔看到卡尔菲斯手臂上,被他自己挠出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直到尽头 事实上,卡尔菲斯曾经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伊撒尔。 伊撒尔会在圣诞夜之后单独陪卡尔菲斯再过一遍;伊撒尔给卡尔菲斯抓过一大瓶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在房间里放飞;伊撒尔常常故意不吃茶点留给卡尔菲斯,因为卡尔菲斯不肯吃他单独给的茶点 伊撒尔几乎在每个细节处都小心照顾着卡尔菲斯的心情,尊严。卡尔菲斯没有注意到,他总是不肯抬头认真的看看伊撒尔那深邃的眼眸,还有那双眼睛下深深的暗涌着的感情。 两个人总是默默地付出,然后独自在深夜舔舐伤口。 所以伊撒尔找到卡尔菲斯时,心里那种不确定性忽然涌上心头,他道:“菲斯?” 卡尔菲斯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不算白的皮肤上被指甲挠出红色的痕迹,微微凸起。卡尔菲斯对伊撒尔的来到十分惊讶。 “伊,撒尔?” 伊撒尔看着卡尔菲斯颓废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伸手探进了卡尔菲斯的膝窝,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 “伊撒尔,你怎么在这里,你公主呢?伊撒尔,你怎么”卡尔菲斯没有再问下去,他看到伊撒尔阴沉的脸色。心里却一阵委屈:为什么? 伊撒尔一路将卡尔菲斯抱紧卧室,粗暴的把卡尔菲斯的衣撕了下来,把他丢在床上就不再管了。转头开了一瓶酒,倚在窗边便不再说话。从他看到卡尔菲斯一个人蹲在城堡外面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想被什么扭在了一起,没由来的难受。 卡尔菲斯坐在床上,躺也不敢躺下,坐也不敢好好坐着,用一种别扭的姿势靠在垫子上。好一会儿看伊撒尔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才怯怯地喊了一声:“伊撒尔,别喝了,睡觉吧。” 伊撒尔转过头看着卡尔菲斯有三十秒,才继续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完,然后灭了灯,没有“晚安”,直接盖上了被子。 卡尔菲斯在一边惴惴不安,一个晚上没怎么睡着,总是担心阿比盖尔会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伊撒尔带他下去一起吃早餐,卡尔菲斯才看到了坐在主母位置上的阿比盖尔。 其实这怪不得卡尔菲斯觉得阿比盖尔嫁给的是伊撒尔而不失福克斯。毕竟阿比盖尔结婚之前来找过卡尔菲斯,表明自己更倾向于伊撒尔 卡尔菲斯不明所以的跟在伊撒尔身后。 伊撒尔叫了一声福克斯,又对着阿比盖尔点头致意,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示意卡尔菲斯坐在自己身边。 一家四口安安静静的吃着这顿诡异的早饭,或者说气氛奇异的早餐? 阿比盖尔吃得并不多,最早放下餐具,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在桌子上的三个男人之间看来看去。 伊撒尔也很快吃完了,拿起一杯茶小酌着。 卡尔菲斯也吃完了,不过没敢放下刀叉,仍然在那不多的几块面包上磨蹭。 只有福克斯不紧不慢的吃个不停。 阿比盖尔忍着笑意一脚踩在福克斯的脚背上,福克斯这才一本正经的收起刀叉,绅士的冲大家点了点头。 伊撒尔早就看出来了,懒得搭理他,拍了拍同样刚放下餐具的卡尔菲斯,便拉着他一起离开了。 既然阿比盖尔已经结了婚,伊撒尔当然没有理由再陪着她乱晃,而是陪着卡尔菲斯。 不过事情不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伊撒尔被福克斯叫去镇上处理事务,卡尔菲斯则被福克斯叫去仓库干活,在这里,他再次看到了阿比盖尔。 卡尔菲斯没敢问为什么当时阿比盖尔要那样跟自己说,可阿比盖尔似乎是特地过来解释这件事的:“卡尔菲斯,你爱伊撒尔吗?” 有人说,喜欢是一点点爱,可是爱,却不是很多很多喜欢。 卡尔菲斯喜欢伊撒尔,可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爱着伊撒尔。伊撒尔带给自己的迷茫,是他的理性难以推翻的,他曾无数次问自己是否想自己想的那样爱伊撒尔,没有答案。 卡尔菲斯没有回答阿比盖尔的问题,而是问道:“您,不是说更喜欢伊撒小少爷吗,为什么,嫁给了大少爷呢?” 阿比盖尔却没有因为卡尔菲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甚至反过来问自己而责难他,道:“伊撒尔的确比福克斯要好看的多,论绅士风度,伊撒尔不输福克斯” 卡尔菲斯抬头看向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继续道:“可是伊撒尔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我,甚至可以说,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出现我。这样一个心里早就装着其他人的男人,再怎样优秀,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卡尔菲斯没来的及说话,便听见仓库大门被打开,再熟悉不过的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紧不慢的步伐在空旷的仓库里听的尤为清楚。 是伊撒尔。 卡尔菲斯转过头,伊撒尔并没看他,而是站在了卡尔菲斯和阿比盖尔之间,用一种隐约的保护的姿势将卡尔菲斯挡在身后,眼睛却带着笑意看着阿比盖尔:“这个奴隶惹到您了吗?” 阿比盖尔却绕开了伊撒尔,对着跪在地上的卡尔菲斯带着微微抱怨的语气道:“你看到了吗?” 卡尔菲斯当然看到了,不仅看到了,甚至深切的感受到了伊撒尔的维护。 阿比盖尔冲伊撒尔得意的笑了笑,提起裙子便离开了仓库。 几乎是阿比盖尔踏出仓库的一瞬间,伊撒尔便将卡尔菲斯扶了起来,看他拍好了裤子上的灰尘,也没说什么,便准备离开。 卡尔菲斯拉住了伊撒尔。 “?” “伊撒尔,对不起,我”卡尔菲斯揪着伊撒尔的衣角不撒手,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伊撒尔定定地看着卡尔菲斯,然后叹息一般的呼出一口气,抱住了卡尔菲斯:“好了菲斯,我们走吧。” 卡尔菲斯却没有动,紧紧的回抱住了伊撒尔。 伊撒尔便不再动了,手掌安抚似的在卡尔菲斯上背上轻抚,直到卡尔菲斯再次开口。 “伊撒尔,我爱你。” 听到这里的伊撒尔猛地将手抽出,按在了卡尔菲斯的后脑,一个滚烫的,不知迟到了多久的吻终于姗姗来迟。 不管是卡尔菲斯,还是伊撒尔,都曾想过放弃,这样艰难无望的恋情,试图将自己从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解脱。 可最后,不过是深陷泥潭而已。 这场漫长的割据战,最终也没有人全身而退,伊撒尔也好,卡尔菲斯也好,神之子也好,奴隶也好,都不过是万千生灵中的渺小一粒。 世间万物,终逃不过神的意志。 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苦难, 失败, 绝望, 直到生命的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重启孽缘 就如那时光飞逝一般,巨大的纺轮“嘎吱嘎吱”的在硕大的房间里作响,小小的窗户开在这间作坊上,窗外流云沉浮,燕雀啁啾。 一个年迈的妇人坐在作坊外不远的豪宅院子里,旁边的一只大型犬正被那只波斯猫扰得不胜其烦,却仍未显得烦躁。 妇人长着一头卷卷的褐发,由于年岁的原因已不复当年光泽。一块翠绿的水色翡翠挂在妇人颈间,光华流转。 妇人在这个穷乡僻壤处生活了很多年,却仍可见当年雍容华贵之态。一个面色蜡黄的农夫走进院子,在妇人面前弯下了腰,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妇人点了点头,农夫便离开了。 这天,阿比盖尔为福克斯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汤姆。整个道格拉斯庄园陷入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伊撒尔成为了汤姆的教父,一个极不称职的教父。 教父需要做的一切事情,几乎全是卡尔菲斯为伊撒尔准备好的,伊撒尔不喜欢小孩子,而且他可能除了卡尔菲斯,不会再对什么上心了。即使是福克斯也是一样,毕竟这个称职的哥哥始终处于护雏状态,伊撒尔没有必要担心这位哥哥。 福克斯对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家伙十分疼爱,却也纠结。一方面不希望他长大,最好可以一直保持这个可爱的外形;另一方面却总在小汤姆的耳边絮叨,希望他能赶快长大,帮助自己保护阿比盖尔和伊撒尔“小天使”。 对这个将来要保护自己的“男人”,伊撒尔当然不置可否。只可惜伊撒尔是个缺少感情的人,不管小汤姆有多黏自己,却始终不肯好好抱抱他。被福克斯逼着不情不愿的抱了一次除外。 小汤姆的满月到了,福克斯为他准备了一次盛大的晚宴,伊撒尔作为汤姆的教父被勒令必须出席,好在卡尔菲斯为伊撒尔收拾好了一切,伊撒尔需要做的只是出席,以及谈话。 满月宴非常盛大,甚至来了一个高级贵族,奥克莱。奥克莱是个极其傲慢的老男人,两只眼睛小的几乎看不到,两个鼻孔却朝天,颧骨高高突起,刚刚修建好的胡子露出一根,皮肤皱皱巴巴,却一副刻薄了不起的样子。 晚宴上的人都围在桌子旁等候着。 奥克莱来的很晚,身边漂亮的女仆替他拉开沉重的大门,他一副理所应当的微笑的样子。伊撒尔觉得自己能看到奥克莱骄傲的鼻毛。 进门后,奥克莱环视了四周,似乎对这个寒碜的城堡内部装饰稍感满意,才信步走向餐桌。 一排女仆仪表端庄地端着餐盘款款而来,在华丽的桌布上轻轻放下佳肴。微黄而温暖的烛光微微摇曳,每个人脸上打上了深浅不一的光影 。 一顿丰盛的晚餐似乎将要开始。 另一边,卡尔菲斯被伊撒尔巧妙地支开,正在帮着几个奴隶架葡萄架子。 卡尔菲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农活了,难免有些笨手笨脚,加上高高的葡萄架子架在陡峭的山坡上,又为这个工作增添了危险性。 卡尔菲斯和别的奴隶一起在架子上攀爬,不时给他们递递水,谁累了也会悄悄叫他休息一下。 骄阳顺着山缝缓缓坠下,连绵的翠峰裹上金色的外衣,澄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又美不胜收。 卡尔菲斯站在架子上抬眼眺望,却忽然一阵恍惚,一下子从架子上坠了下来。所幸卡尔菲斯及时回神,堪堪抓住了一根锈透了的铁架子。 一边的奴隶们看到了危险之中的卡尔菲斯,纷纷吓得呆在了原地,即使有回过神的,也没有上前伸出援手。 卡尔菲斯顾不得心冷,咬着牙想要撑上去。可是那铁架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几乎让他的理智几近崩溃,同时崩溃的还有那个不甚结实的架子。 五十二在一边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冲过来险险抓住了卡尔菲斯的手腕。 可是卡尔菲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营养不良的小个子了,五十二哪里拉的住这样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 五十二死死地扣住卡尔菲斯的手腕,纵使手肘被铁架蹭得流血,手臂青筋暴起 ,也稳稳地不肯放手。可卡尔菲斯还是在不断地下滑。 眼看卡尔菲斯就要坠下,五十二突然另一只手也伸了上来,冲着卡尔菲斯奇怪地笑了一下,便狠狠地一用力,将对方送了上去,自己却因为用力过大,身体猛的前倾,坠入山涧。 卡尔菲斯看着幽幽的山谷石涧,嘴唇发白,他紧紧地抓着铁架,喃喃着:“医,医生叫医生来!” 一边的奴隶们却没人动弹,很快开始了工作。 “医生!谁去”卡尔菲斯喊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奴隶未经主人允许不可擅自离开岗位。主人,主人。 伊撒尔! 卡尔菲斯有些手忙脚乱的从脚手架上爬下,便跌跌撞撞的冲向了城堡。 道格拉斯城堡。 正在举行着盛大的宴会。 巨大的宫殿觥筹交错,祝贺声,窃窃私语的声音,高脚杯碰撞的优雅的声音。伊撒尔虽然不喜欢应付这种事,但还是乖乖地娴熟的穿梭在人流之间,面带微笑,为他的哥哥拉取更多合适的人脉,为奥汀积累更多的支持。 自视高人一等的贵族典型奥克莱正在福克斯的带领下仔细审视,观赏并品尝一道道精致的饭菜,华美的餐盘上摆着小巧诱人的美食。 卡尔菲斯显然忘记了这件事,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城堡。为了让伊撒尔派人去找五十二。 以卡尔菲斯的身份,自然没有人敢阻止他。于是,当卡尔菲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地推开城堡客厅的大门,大喊着:“伊撒尔,求你救救五十二。”时,恰巧遇到了正在挑挑拣拣的奥克莱。 奥克莱显然被打扰到了,他懊恼的抬起头,本想批评谁家的公子这么没有素质,不仅迟到,还大喊大叫,实在没有贵族风范。卡尔菲斯锁骨上的奴隶印记,却撞进了他的眼睛。 奥克莱看着那印记阴测测的笑了一下,佯装愤怒的转向道格拉斯兄弟:“这是你们的奴隶?” 卡尔菲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慌乱地看了一眼伊撒尔,便闭了嘴巴,低下脑袋。 伊撒尔刚准备开口,便听福克斯回道:“真是抱歉大人,这个奴隶冲撞了您,是我的管教失礼,我马上让人” 还没等福克斯说完,奥克莱便摆了摆手,道:“既然你不会管教奴隶,就然我来帮帮你吧,算是给你做个示范,好好看着点。” 奥克莱说着,便将身边一个人放在桌边的垃圾倒在地上,叉开双腿,抬头对着卡尔菲斯道:“过来从我的裆下爬过去,然后把这些东西吃掉,我就会考虑原谅你。” 来吧,你这个肮脏的奴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病名为爱 奥克莱嘴上说着残忍的话语,他那不甚丑陋的面庞扭曲着,藏污纳垢的皱纹爬满在他的脸上。 卡尔菲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尽显老态的男人。 不可直视主人。 奥克莱仿佛受到了无比的蔑视,突然暴起:“这就是你们的奴隶?不可直视主人!不可直视主人!简直是无理,太无理了!” 即使卡尔菲斯立马移开视线,并且跪了下来,奥克莱任然在喋喋不休。 说了好一会儿,这个丑陋的小老头才停下来喘一喘。可他并没有就此罢休,抬起手中的手杖,便抽在了卡尔菲斯的脑袋上,一下没解恨,便又来了一下。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权杖上泥渣蹭在卡尔菲斯的脸上,奥克莱还用那手杖顶住卡尔菲斯的脑袋,一下一下地顶着。 卡尔菲斯求助的望向伊撒尔,可伊撒尔却只是微微皱眉的站在福克斯身侧。 忽然,奥克莱将手杖高高的抡起,狠狠地砸在卡尔菲斯的脖子上。卡尔菲斯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奥克莱大叫着:“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从我的□□钻过去,吃掉地上的东西!” 卡尔菲斯侧躺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微微发着抖,他多渴望伊撒尔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维护他一下。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即使自己不得不做这些事,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卡尔菲斯没有勇气抬头看向伊撒尔。 伊撒尔一个字也没有说。 伊撒尔要顾虑的事太多,就算是为了哥哥,为了家族,他也不能说一个字。 奥克莱看卡尔菲斯还没动弹,又是一棍子抡了上去:“肮脏的奴隶,没有听到本公爵的话吗?” 是的,道格拉斯作为奥克莱的附庸,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福克斯不能说话,伊撒尔更不能说话。 在奥克莱的一再催促下,卡尔菲斯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下一下的在地上爬着。 奥克莱得意的提了提不高的裆,让卡尔菲斯爬过去。 卡尔菲斯低垂着脸,他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看到了在奥克莱双腿之间的自己。 肮脏,颓废,像个落水狗。 卡尔菲斯刚爬过去,奥克莱便回身一脚踹在了卡尔菲斯的屁股上。卡尔菲斯一下子前倾,摔在了那堆地上的垃圾。 牙齿磕到了嘴唇,留下了鲜红的血液。 “吃掉。” 奥克莱鄙夷却带着些兴奋地声音传了过来。 伊撒尔还是没有说话。 随着卡尔菲斯一定一点吃完那些“食物”,奥克莱便难以抑制的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开始笑了起来。紧接着,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将一部分垃圾扔到地上。 其义不言而喻。 卡尔菲斯便在他熟悉的大堂里,吃完了自己的晚餐。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是在桌子上吃的,而是在地上吃的。他没有自己的桌椅,没有自己的餐具,他甚至没有抬头的权利。 卡尔菲斯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奴隶。 周围的喝彩声,鼓掌声,让卡尔菲斯感到眩晕。 他看到伊撒尔也在微笑着,鼓掌。 卡尔菲斯当然吃不了这么多,可奥克莱并不让他停下来,他只能继续吃,直到他吐了出来。 奥克莱厌恶的看着卡尔菲斯,伸手从身边的随从身上抢来了鞭子。 那是一体黑色的马鞭,上面带着细小的倒刺。 卡尔菲斯很久没有体会到被鞭子抽打的感觉了。 火辣辣的疼,可他感觉不到自己在流血。 除了耻辱感,他记住的,只有伊撒尔远远地站着微笑的样子。 奥克莱终于打够了,这场满月酒,终于在一场闹剧中拉下帷幕。 奥克莱走后,福克斯派人去把马棚的卡尔菲斯带回伊撒尔的卧室上药,自己却离开了。可是卡尔菲斯第一次不想回到那个让他多年魂牵梦萦的卧室。 卡尔菲斯支开了仆人,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身后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块。 伊撒尔迟迟没有回来,整个城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卡尔菲斯近乎绝望的靠到了床边,背后的伤口裂开,渗出了血。 许久,已是深夜,卧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出现的却不是伊撒尔,而是亚伯拉罕,那个高贵的骑士长。 “小少爷需要你。” 接下来的一切,让卡尔菲斯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亚伯拉罕带着卡尔菲斯到了道格拉斯家的牢房,湿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卡尔菲斯听到了尖利的惨叫声,那惨叫声听起来那么熟悉。 可很快,那个喊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生生掐断了。 卡尔菲斯站在走廊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件牢房。 伊撒尔满身是血宛如修罗的处在黑暗的阴影中,整个牢房的地面上全是残破不全的肢体。卡尔菲斯看到那个给奥克莱递鞭子的侍从,看到几个宴会上嚣张的面孔。 他们有的鼻子被割了下来,有的眼睛被挖了下来然而无一例外,他们的嘴角被人狠狠地隔开,像是在狰狞的笑着。 伊撒尔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跪在地上。 福克斯像小时候一样搂过伊撒尔的脑袋,轻轻的安抚着。 卡尔菲斯听到伊撒尔压抑的低吼声:“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亚伯拉罕没让卡尔菲斯走上前,而是无声的拉走了他。伊撒尔不会想让卡尔菲斯看到现在的自己。 卡尔菲斯像个木偶一样,跟在亚伯拉罕身后。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走到卧室门口,亚伯拉罕才转过来看向卡尔菲斯:“今晚你看到的事,不需要说出去,也不需要让小少爷知道。小少爷他,不会希望你知道的。” 伊撒尔从来不让卡尔菲斯看到自己不正常的一面。在卡尔菲斯眼里,伊撒尔永远是那么绅士,温柔,甚至瘦弱。 亚伯拉罕说完,深深地看了卡尔菲斯一眼,便离开了。 卡尔菲斯坐在床上,拿起床头放着的药,出神地看着它。直到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是伊撒尔回来了。 卡尔菲斯想过无数种情况,伊撒尔可能会一脸怒气的回来,或者脸上充满悲哀。 可是,什么也没有。 伊撒尔依旧像往常一样笑得温柔,眼里底淡淡的担心:“菲斯,还没擦药吗?” 他穿着华美的衣服,淡淡的金纹流光溢彩,像是个不曾入世的天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囚徒 为奴23囚徒 我因为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我的爱深沉c污浊,里面有很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c忧愁c自怜c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而我爱你,就是想把你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村上春树。 伊撒尔自始至终不是个高尚的人,他本人的内心与他阳光如神祗的形象完全相反。他就像个外表被涂上了□□的苹果,被命运交到了卡尔菲斯的手上。 可惜的是,这世上并不存在这么一个“王子”,能帮助卡尔菲斯吐出这块苹果。 卡尔菲斯自愿溺于这□□,纵使万劫不复。 而此时,伊撒尔就像个从未入世的神祗,静静地站在卡尔菲斯的面前。这一刻,卡尔菲斯仿佛看到了伊撒尔那隐匿于深渊的腐朽的心脏。 卡尔菲斯双手微微颤抖着,把手中的药递给伊撒尔。 重重的霜落在大片的庄稼上,伊撒尔衣着华美的走进一间老旧,却精致的农房。一个老妇人坐在门口的阴影里,抬起头看向伊撒尔。 妇人颈间祖母绿的翡翠闪闪发光,妇人本身白色的皮肤在阴影里泛着阴冷的气息。 她开口道: “你想好了吗。” 接下来的几个月,伊撒尔几乎每天都很忙,卡尔菲斯甚至很难在城堡中看到他。即使是晚上,伊撒尔有的时候也会不回来。 卡尔菲斯不知道伊撒尔在忙什么。他曾委婉的问过伊撒尔,可伊撒尔只是转过头安静的看着卡尔菲斯,伸手蹭蹭他的脸颊。 卡尔菲斯便不再过问。 他发现道格拉斯城堡来的陌生人越来越多,一个一个全都是衣着华贵,举止优雅。他问过伊撒尔自己要不要暂时搬出去,可伊撒尔的脸色却忽然阴沉了下来,然后道:“不必。” 这天,卡尔菲斯回到卧室,便看到一个红发浅眸的男人坐在床边。这个男人和他见到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带着一种无法模仿的高贵,那是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高高在上。 卡尔菲斯刚准备退出去,那男人便开口了:“初次见面,亲爱的卡尔菲斯先生,我叫奥汀。” 来人正是伊撒尔当年的同窗,那个拉着伊撒尔想在宴会上合奏的,奥汀王子。 卡尔菲斯低下头:“奥汀大人。” 奥汀看着卡尔菲斯笑了笑,使得这位王子殿下不那么难以接近。奥汀转过头道:“小伊撒尔,他可真胆小。” 卡尔菲斯这才看见斜倚在墙边的伊撒尔。 伊撒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好理了理衣摆,一边对奥汀说着:“别逗他了。”,一边走到卡尔菲斯身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这位是奥汀殿下,二王子。给殿下行个礼吧。” 卡尔菲斯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没什么架子的男人会是王子。他紧张的准备跪下行礼,奥汀却在那之前制止了卡尔菲斯。 奥汀对着伊撒尔佯怒道:“你怎么回事?” 伊撒尔笑了笑,便扶好卡尔菲斯,对他道:“既然王子觉得不必虚礼,就不用行礼了。” 伊撒尔拉着四肢僵硬,甚至有些不会走路的卡尔菲斯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便坐到奥汀的身边,两人开始聊了起来,并没有刻意回避卡尔菲斯。 “你可真厉害,居然真的能找到我祖母毕竟她” “这并不难。” 伊撒尔打断了奥汀接下来要说的话,抬头直视着对方。 奥汀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两人谈的都是些政治上的问题,卡尔菲斯没听一会儿便昏昏欲睡,最后倚在椅背上睡了过去。伊撒尔眼神看向卡尔菲斯,奥汀便起身离开了。 奥汀离开后没几天,卡尔菲斯便发现,家里不断有仆人在搬伊撒尔的一些物品。他难以抑制的想到:伊撒尔又要离开了。 可这一回,他没有像之前一样什么也不说,而是鼓起勇气,在给伊撒尔掖被子的时候,开口问了出来:“伊撒尔,你要去哪里?” 伊撒尔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恩,要离开这里。”然后看到卡尔菲斯瞬间变得悲哀的脸色后,开口道:“要一起吗?” 显然接下来的这句话超出了卡尔菲斯的预料,他呆呆的看着伊撒尔。 卡尔菲斯早上醒来时,并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长的发丝,发现伊撒尔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穿好衣服打开了卧室的门,便听见悠悠扬扬的音乐自走廊的那一边传来。 他循声而去,便在伊撒尔的琴室看到了正与伊撒尔合奏的奥汀。 卡尔菲斯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倚在墙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便转头离开了。 卡梅伦从一边的拐角处走出来,深深的看了看离去的卡尔菲斯,蓝色的眼睛竞微微泛着诡异的红光。 一曲结束,奥汀满意的摸了摸伊撒尔的小提琴,没说什么赞美的话,而是拉着伊撒尔去吃早饭。 门外的仆人进来小心翼翼地收拾着。 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早餐结束后,伊撒尔再一次出了城堡,奥汀却留了下来。 伊撒尔走后,卡尔菲斯被奥汀叫了过去,连福克斯对此都显得有些惊异。 卡尔菲斯忐忑不安的走进奥汀的房间,看到了坐在窗边正向外眺望的奥汀,和一边站着的卡梅伦。 不知道为什么,卡尔菲斯总觉得这个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的男人,给他一种恐惧而惊悚的感觉。 卡尔菲斯忐忑地叫了一声王子殿下。 奥汀没有像昨天一样对卡尔菲斯微笑,而是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卡尔菲斯,问道: “你想要什么” 卡尔菲斯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奥汀的意思。 却听奥汀道:“你要什么,才会离开伊撒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堕神 看卡尔菲斯呆住的样子,奥汀把玩起手指上祖母绿的扳指: “伊撒尔很喜欢你,我知道,也许你也知道。可他是侯爵的儿子,你不过是一个奴隶。在这个世道下,你明白伊撒尔永远不可能对外宣布你们的关系,万一被人知道了,会给伊撒尔,他亲爱的哥哥,甚至整个道格拉斯家族,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卡尔菲斯脸色煞白,双手揪住了裤子:“殿,殿下的意思是” 奥汀没有直接回答卡尔菲斯的问题,而是道:“伊撒尔已经为你做了很多,再这样下去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卡尔菲斯想起那晚地牢中宛若修罗的疯狂的伊撒尔,眼底浮上悲哀。 “而我,身为帝国二王子,自然比你配得上小伊撒尔。” 卡尔菲斯彻底怔愣在原地,连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尴尬都忘掉了。 “怎么样?”奥汀不顾卡尔菲斯的式失神,步步紧逼道。 卡尔菲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奥汀大喊了一句:“不!”便冲了出去。 奥汀笑意盈盈地按住了准备追上去的卡梅伦,自言自语道:“不枉他为你做道如此地步” 卡尔菲斯走到伊撒尔的卧室门口,却迟迟没有打开那扇门,他满脑子都是奥汀刚刚说的话,全然没有发现走过来的福克斯。 “你在做什么?”福克斯依旧是嫌弃的语气,此刻在卡尔菲斯听来却无比的亲切,他转过头悲戚地看着福克斯:“先生,我会给您带来很多麻烦吗我会,给伊撒尔,带来麻烦吗我” 会不会带来麻烦,其实卡尔菲斯清楚的很,甚至也许是最清楚的一个。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直白的跟他说过,说他的存在,就是个麻烦。 福克斯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健壮,却因为伊撒尔的原因,变得脆弱c恐惧的青年,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是个麻烦,可是没有关系。你是伊撒尔唯一的救赎。所以,不管你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在伊撒尔不再需要你之前,你都不准离开。” 卡尔菲斯看着福克斯,嘴唇微微颤抖,是啊,只要伊撒尔还需要自己,自己又怎么能逃离。 福克斯罕见的拍了拍卡尔菲斯的肩膀,便留下卡尔菲斯离开了。 他去找了奥汀。 伊撒尔当晚并没有回来,卡尔菲斯一个人躺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却没那么担心伊撒尔不会回来。 伊撒尔直到第二天傍晚夕阳映红了天边,才骑着那匹白马回来了。 奥汀像没事人一样和卡尔菲斯一起去迎接伊撒尔。 伊撒尔回到卧室换好衣服,便到了奥汀的房间,两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卡尔菲斯不知道,福克斯不知道,卡梅伦也不知道。 当晚,奥汀便和卡梅伦离开了道格拉斯城堡。分别的时候,卡尔菲斯看到了奥汀看着伊撒尔那悲哀却无奈的颜色,看到卡梅伦看向伊撒尔的复杂的神情。 那个时候卡尔菲斯还不懂,直到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明白,伊撒尔究竟做了什么,让两个人悲哀到如此地步。 两人走后,伊撒尔用冰凉的手指牵住卡尔菲斯,被卡尔菲斯心疼的双手捂住。换来伊撒尔转过头一个淡淡的微笑,和深深的目光。 他的目光温和又忧郁,就像初春的小雨。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风钻进了心底,身上暖融融的,很想哭。 ——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时间比卡尔菲斯预想的要快一些,为伊撒尔收拾东西的仆人一波又一波,每段时间就会换一批。很快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道格拉斯城堡里关于伊撒尔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卡尔菲斯问过伊撒尔为什么不直接置购新的,伊撒尔说不想给哥哥添一份不必要的支出。卡尔菲斯便就没有深究下去。 福克斯节省出更多的时间想陪在伊撒尔旁边,伊撒尔似乎明白哥哥的心情,出门的频率大大减少,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办完了,几乎不再离开道格拉斯城堡。 伊撒尔带着卡尔菲斯在这个古老的城堡里乱晃,看他的画室,他的琴室,还有他小时候的育婴室。 卡尔菲斯很惊讶,那间育婴室基本没有任何变化,里面放着小小的玩偶,小小的摇篮,一切都是小小的 卡尔菲斯隐约了解到什么,他走到那个看着育婴室不语的伊撒尔身后,用宽阔的胸口贴到伊撒尔单薄的背上,有力的双臂环住他,道:“没关系的,伊撒尔,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们就回来。” 伊撒尔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环住自己的手臂。 卡尔菲斯说不出什么感觉,一阵心慌。可自己最珍视的人就在怀里,生生压下了那股不安。卡尔菲斯没有说话,下巴抵在伊撒尔的肩窝,轻轻蹭着。 命运的齿轮悄然运转,伊撒尔却凭借着一己之力,生生改写了命运。那个当年只能抓住兄长衣襟的神之子,现在却站在了神的对立面,与命运对抗。那个本在众神名列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狱石上鲜血刻上的名字。 伊撒尔。 从此万劫不复。 伊撒尔,从来义无反顾。 天堂和地狱都在我们每个人自己身上。——王尔德《道连格雷的画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涅槃 卡尔菲斯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转眼深秋已至,伊撒尔便是在这个微凉的早上准备起程。 城堡门口的马队只有两辆,除却伊撒尔和卡尔菲斯的马车,只有一个放着路上吃的用的的马车。 卡尔菲斯不解地看着伊撒尔,伊撒尔没有解释,只是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先上车。然后走到了福克斯身边,深深地望着这个从小呵护他长大的兄长。 福克斯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伊撒尔,伸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揉着,然后不舍地放开了手:“伊撒尔注意安全,好好吃饭,多喝水,照顾好自己”福克斯像个老妈一样絮絮叨叨,好久才停下,意犹未尽的伸手蹭了蹭伊撒尔苍白如玉的脸颊,又重复了一遍:“照顾好自己。” 阿比盖尔抱着小小的汤姆站在福克斯身侧,担心地看着伊撒尔,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道:“多回来看看你哥哥。” 伊撒尔微笑着,金色的长发在微风中翻飞,他告别了这个古老的城堡,和卡尔菲斯一起上路了。 福克斯立在城堡门口,望着伊撒尔的马车踏碎一地的骄阳,缓缓离开。 伊撒尔在半路下了一次马车,回来的时候,卡尔菲斯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伊撒尔看着这个躺在自己腿上的男人,伸出惨白的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嘴里呢喃着,爱人的名字。 不远处的农庄里,老妇人本就苍白的皮肤深深的陷了下去,使得她更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怪物。农庄的大门被伊撒尔关上,从外面窥不到里面的任何人影。 老妇人安静地坐在藤椅上,凝视着远处从地平线上跳跃出的太阳,直到第一缕阳光斜斜射来,直射到老妇人惨白的皮肤,那本就萎缩的皮肤竟在瞬间燃起来。 老妇人痛苦的蜷缩了起来,身体因为疼痛呈现出扭曲的状态,她无法抑制地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但却没有往阴影里移动一步。最后,那个原本贵气的妇人,只剩下了一滩无法被风吹起的黑色灰尘,堆积在地面上。还剩下一块绿莹莹的翡翠在骄阳下,流光溢彩。 洗净尘埃的田园中,爱是透明的,连惆怅也有了淡淡的暖人的情味。 ——沈从文《边城》 卡尔菲斯和伊撒尔搬进了一个新的城堡,城堡的规格是以伊撒尔的身份建造的——伯爵的城堡。 在这里,卡尔菲斯成为了城堡的主人。这里的佣人全都是新的,没有人知道他是个肮脏的奴隶。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新的,卡尔菲斯甚至能体会到那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那叫——自由。 即使那是伊撒尔赋予他的自由,即使那自由仅仅局限于这座不算大的城堡,卡尔菲斯也毫无怨言。 在这座新的城堡里,没有客人。卡尔菲斯不需要遵循任何的规矩。他要做的,只是爱伊撒尔,全心全意去爱这个为了自己丢下一切的伊撒尔。 那是卡尔菲斯永生永世无法忘却的生活。伊撒尔每天早上从自己的臂弯中醒来,晚上在自己的身体内发泄。每天皆是如此,每一天,每一天 直到那一个晚上,那是个漂亮的满月之夜,伊撒尔举着一小杯鲜血走到了卡尔菲斯面前,蛊惑着他喝了下去。 卡尔菲斯在伊撒尔满眼的爱意中昏睡过去,睡梦中他不安的颤抖着,双手无力地抓着伊撒尔。 伊撒尔看到卡尔菲斯锁骨上的奴隶印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眼底的疲惫终于露出笑意。 那一夜,一切都天翻地覆。 不仅是卡尔菲斯锁骨上的印记不见了,在所有人的记忆力,卡尔菲斯,不再是个奴隶,而是一个从小呵护伊撒尔的爵士的遗孤。 第二天早上,卡尔菲斯便发现自己锁骨上的印记不见了,他激动的找到了伊撒尔,伊撒尔只是笑着看他,道:“开心吗?” “嗯!” 卡尔菲斯并不知道,在遥远的道格拉斯城堡,所有人都不记得他是个奴隶了。 可是,从那一夜之后,卡尔菲斯发现,伊撒尔再也没有在白天出过城堡。甚至在城堡里面,也拉着厚重的帘子。 伊撒尔仿佛不太一样了,可是除了不出门以外,卡尔菲斯找不到伊撒尔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只能对伊撒尔再好一点,再好一点,试图弥补内心那毫无由来的惆怅,与不安。 过了几天,有人传来消息皇城中,卡梅伦与奥汀的事情败露,卡梅伦入狱,奥汀被软禁。 伊撒尔手里攥着那张纸条,坐了很久。 但当卡尔菲斯托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他的面前时,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收起那张纸条,将牛奶喝下。然后抱着卡尔菲斯,进入了他的身体。 第二天,伊撒尔开始忙了起来,每天源源不断的信件在探子手中传递。卡尔菲斯感觉到大事要发生,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在晚上,尽可能满足伊撒尔不太正常的情/欲。 可惜,卡梅伦没能熬过那个刺骨的冬天。 奥汀的骑士长——卡梅伦,由于与王子偷情,被判死刑。 伊撒尔接到消息的同一天,又收到卡梅伦从狱中叛逃的消息。 一切都太过突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所有人的命运不断向前。 奥汀仍然被软禁在他的卧室中,即使他调动了几年来他拼命获取的所有的资源,也没能改变国王要赐死卡梅伦的心意。 杀死卡梅伦的原因不是他与王子相爱,而是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卡梅伦,这个对奥汀忠心耿耿的骑士,是一只吸血鬼。 伊撒尔没想到,会在这天早上,在自己的城堡里,看到叛逃的卡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