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帆一生全靠浪》 正文 1.戏精 在这片寂静之地,看到活人才是最大的意外。 江宅装饰古朴老旧,贴了很多驱邪符文,一副道观模样,正门上方是一柄桃花剑悬于正中,年代深远的木门紧闭着如同安详的老者。 舟一生扣了扣门环,在夜里显得格外大声,甚至有回声。 门内传来脚步声,开门的人个子很高,清瘦但稳健。舟一生平视过去只看到来人的胸膛。 他开了门就向前走了,不言语,留给舟一生一个背影,十分的有距离感。 舟一生将门关上,看着那个陌生的背影,问道“你是谁?温伯呢?以前是他开门的啊。” 那个年轻的背影挺拔而寂寞,“温伯老了,回老家了。”声音沉稳,声线温柔,这是像阳光里的溪风一样的温柔明媚。 很快到了江家主屋,看到一个白须老头儿正在竹椅上坐着抱着一只玄猫在打盹。 走近,舟一生扯了扯江爷爷的胡子,一脸笑容,十分的孩子气。 “又是你个孩子!”江爷爷笑道,满脸的褶子。 “爷爷让你过去听戏呢。”一生说明来意。 “我就知道是翎衣来了,戏袍鬼身上的气息太重了。”江爷爷起身,一点都不驼背,很有风骨。 “江爷爷,那个年轻人是谁啊?”舟一生指了指在角落里逗猫的那个年轻人。 “那是我孙子,远帆过来。”话语里带着威严。 只见他转过身来,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如同冰蓝色的深湖,轮廓深邃,嘴唇薄抿,睫毛剪影掠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什么都带着深情,顷刻间,星辰陨落在这里,舟一生好像看到了一场罕见的流星雨。 舟一生哪里见过这样的绝色呢? “你好,一生。我是江远帆。”他一脸风轻云淡,看不出喜怒,带着礼貌的疏离。 “你也好,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叫舟一生呢?还有你的眼睛”舟一生控制不住的开始搭话。 江远帆无奈的摇摇头,“以前我不住这里,至于为什么知道你,不是很正常吗?爷爷很喜欢你啊。”语气里似乎带着酸。至于眼睛的异常,他闭口不提,江爷爷也没有想说明的意思。 江爷爷大手一挥,“远帆也来。” 少年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她是长相白净甚至略显苍白的小姑娘,身着古风淡蓝色青花纹理旗袍,既不妖娆也不成熟,头发带着几分微黄,简单的散下来;反倒像是夜里的精灵。 五官秀丽,看起来淡然如空谷幽兰,眉目之间带有几分慵懒的猫似的韵味,未佩戴任何饰品。 舟家内,一台庄重的戏台子,年代久远,古朴无比。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黑影无限拉长,整间屋子气温骤降,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了。白炽灯突然熄灭,只剩下了白烛在漆黑的屋里摇曳,发出惨白的光。 一抹红衣在墙角出现,一件精美的大红戏袍就这样出现在视线之中。他身段极好,翘起的兰花指尽显柔美,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但怎么看都是极美的戏袍鬼。 舟一生看惯了这样的出场方式,白眼道“你真的偶像包袱极重,且没什么创意,每次都这样。” 翎衣笑道,加上几分俊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怕死哦。” 舟爷爷打了舟一生脑袋一下,“不是让你尊敬点吗?怎么回事?快叫翎衣爷爷。” 翎衣一个踉跄,“我死的时候才二十岁,好吗?” 舟爷爷一脸认真,“可是,你都快死了两百年了。我让一生叫你爷爷还把我叫老了呢。” 翎衣开始泼皮耍赖,扬起完美的下巴说道“不管!我长得年轻,这里只有你一个爷爷” 舟一生嘲道,“有时候人呐得服老啊。” 翎衣一脸不高兴,嘴边挂着脏话,这现代人果然欠骂。 翎衣眼眸下沉,看起来忧郁极了,“当年我在我们屯儿唱歌从没有输过,当年有好观众好地方,却没有好时代,如今有好时代我却” 舟爷爷最受不了这煽情的语气,“你每回唱歌前都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听你唱到天亮不行吗?反正你们鬼也不会累可苦了我们咯,眼看着又是中元节了,你这个鬼中异类,别人都是阴气大涨只有你” 翎衣打断他,说道“快入座吧,小爷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台下放了几座藤椅,一茶几,几杯茶,舟老爷子安静的等着演出的开场。翎衣也开始进入准备状态,对戏袍鬼而言,每一次的唱戏都是生命的再体验。 看到江远帆翎衣却是一抖,一蹦到老远“他的眼睛这小子,离我远点!” 江远帆却是倔强,偏偏又往前走了几步,翎衣却是躲在了舟爷爷身后。 江爷爷颇感无奈,“你小子别靠他太近。”冲着江远帆说。 舟爷爷一脸研究的模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江远帆,“你孙儿比你年轻的时候帅多了,尤其是这双眼睛。” 在角落的两个影子看到江远帆也是有点吃惊。阴司白白对着他身边的这只硕大的玄猫说,“这个孩子不简单,尤其是那双眼睛。”黒丫点了点头。 黒丫就是这只大如猛虎的黑猫,身上没有一丝的白,完全可以融入于夜里,只有眼睛里的光能看出他是个活物。阴司白白,一身白袍,脖子上套着根超级粗的铁链子,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散发着地狱的气息。两人就这样藏在角落里,使用了隐身之术,目的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在这里看看那个戏精演戏。这两家只有年龄最长者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突然,江远帆看到这个角落,眼睛一愣,脸色极不自然的转向了别处。 白白惊讶的吐出了猩红的长舌头,“老天爷?那个小子看见咱们啦?” 黒丫明显不信,“看到你还不被你丑死?还那么淡定?” 白白一顿胖揍黒丫,“你还不信,他那双眼睛太厉害了,真的看见我们了,而且你仔细感受一下,他身上的阳气重的可怕。” 黒丫懒洋洋的蔑了白白一眼,因为黒丫做不出来白眼。“那又如何?本黑又不怕。” “翎衣在这里游荡多年了,你怎么不管管,让他到地下去唱啊,在这哪有什么同僚。”黒丫说道。 “那我还好奇你为什么活了那么久还不死?”白白回怼。 “这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有的事情是注定了的,管不了。劳资只是一个收恶魂的阴司而已,你以为有多大权利吗?”白白脸上露出无奈。 “好了,别瞎伤感行吗?怪不习惯的。你看看咱家的一生又长大了不少。”黒丫俨然一副姨母笑,但是这货是只公猫。 “行了行了,一生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看翎衣演戏吧,这鬼唱的确实不错,虽然总是那几出。”白白一副我很欣赏他的表情。 江远帆坐在最后面都快贴到墙了。 因为翎衣控诉江远帆离他太近会干扰到他发挥,于是在一众观众的强烈要求下,江远帆只好到角落里默默观看。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拖动藤椅,以一种龟速朝江远帆的坐标靠拢。正是舟一生,“来帮帮我啊!”她朝江远帆说道。 江远帆帮她将藤椅拖到靠近他的位置,两人聊起了天。 “你过来干嘛?”江远帆很是不解。 “过来陪你,我觉得你很亲切。”舟一生烂笑似春天开败的桃花。 “你恐怕是误会了,我看你一点都不亲切。”面无表情。 “没事,后面不伤眼睛。”舟一生依旧笑着,这人真好看,这眼睛像宝石一样,好挖吗? 江远帆显然像是意识到了这如同饿狼般的眼神代表着什么,默默地又逃离了三寸。 “请后排的观众安静好吗?懂不懂尊重啊?还在聊天!”站在戏台上的翎衣十分的不满,气到戏袍飞扬。 两人只好闭嘴,舟一生的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江远帆,痴汉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翎衣已经换上了现代的服装,劲酷无比。 接着他唱了一首《jt 一ne st dance》,真是一只与时俱进的鬼。唱出了最强现场的感觉,令人心碎直击心灵,加上完美的唱腔和到位的表情,简直无可挑剔,灵魂跌入了深渊的窒息感。 舟一生秒变迷妹,“哇喔!为翎衣打call!!”她甚至激动的站起来,眼睛里竟然满是泪水。 江远帆沉默着,因为他感受到了翎衣深切的悲伤,眉头不展。 但是除了舟一生反映强烈之外,那两个老年人都一脸冷漠。 于是后面的都是唱的戏曲,只有舟一生一个人睡着了。 一夜笙歌,俨然一副坟地酒吧的既视感,恐怖又销魂。 白白叹到,“丫丫啊,我竟然想喝酒了。” 黒丫应道,“好巧,我也是。” “甚至想蹦个迪。”白白的舌头都快垂到了黒丫的脸上了。 “蹦个屁!就快鬼节了,有你忙的。”黒丫热衷于泼冷水。 白白笑道:“就是要这样啊,减压嘛,咱们这个职业不容易哦,那些鬼好丑啊,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啊我每天。还不许人蹦迪了。” “说得你长得多乖似的。”黒丫不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哪来的青梅 距离鬼节还有几天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翎衣就会在舟家安营扎寨。 翎衣作为戏袍鬼,本身应该戾气很重,但是翎衣是戏袍鬼中的奇葩,一到这个时候,他身上的阴气就会大减,只好在舟一生家寻找庇护。 舟家和江家都位于空亡线上,空亡线乃大凶之地,有古籍记载:“岂无骑线游魂,鬼神入室;更有空缝合卦,梦寐情牵。”“龙真穴正误立向,阴阳差错悔咎生”c“阴差阳错败无穷” 舟家江家在此坐立了数百年,历代培养阴司使者,阴司使者就是玄猫(黑猫),天生辟邪通阴司。 江家的背景更加复杂,原来是驱魔世家,后来隐居于此,却犯了空亡线,重操旧业,协助阴司执法,外加饲养玄猫。 人鬼一室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深夜的时候舟一生家里出现会飞的家具,会响的厨具,以及此起彼伏的猫叫啼哭之类的现象都是极其普通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的鬼客都会造访舟家江家,这几天大多是夜不成寐的,很是累人。 为什么不离开?正如阴司白白所说,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因果皆有缘定。 黒丫本身便是舟家宅子的守护者,一直默默在这间老宅子里凝视着一切异样。阴司白白也是管辖着片辖区数百年的老阴司,能够做到几百年都不升职也只有白白了。这两个“东西”相依为命,彼此照顾。 这几天里,若是孤魂过路滞留倒还好,最怕遇见恶鬼闯死地。由于这里是空亡线,所以鬼魂一到鬼节,鬼门大开,四面八方的鬼都会涌现。并且阴司在这个时候只能维持治安,不能强行将鬼魂带走。 所以要跟鬼魂打好关系,让他们少惹事。不过一些怨气极深的鬼魂这个时候也会作乱。总之,舟家江家之间即是鬼门,当日阴气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好在两家与阴间渊源颇深,换言之,就是有人罩着。不,是有鬼罩着。 舟爷爷信奉“礼尚往来”,他认为那些到家里造访的“不速之客”,来了就应该以礼相待。 本来舟爷爷打算一大早去县城里买一点死人用品,也就是元宝啊,纸钱,香烛之类的,还有一些祭品,反正都是待客的。 然而,一大早,正当舟爷爷打算端茶喝的时候,却目睹了小小那只可恶的猫又在干坏事。舟爷爷一气之下,闪到了自己的腰。 “哎哟哎哟,一生啊,快来!爷爷的腰被小小害了!”舟爷爷捂着自己的腰,偏坐在椅子上。 舟一生闻言,立马从花园里飞奔过来,“咋啦咋啦爷爷,没事吧?小小又在你杯子里拉屎了?” 舟爷爷点点头。 “那爷爷快喝一口压压惊。”舟一生憋着笑。 “你又皮?”舟爷爷十分无奈。“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五个杯子了。在这样下去,我们恐怕是要家破人亡。” “不会的不会的,让江爷爷给你看看吧,他不是接骨啥的很厉害嘛?扭伤对他肯定是小问题。” 舟爷爷说道,“那这是购物清单,你记得去把江爷爷给我请过来,然后你去城里帮我买这些东西。路还记得吧?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一家,就在菜市场拐弯” 舟一生打断他,“晓得晓得!我记性可好了。” “还有啊,注意安全啊。”舟爷爷捂着腰絮絮叨叨。 夺过舟爷爷手中的纸条就朝门口跑了,大声回应道,“没有哪里比咱家危险了!” 一出家宅的门,就能够感觉到地下翻涌的阴气,整片竹林都是静止的,没有风声没有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安静而冰冷。 突然手腕上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似的,但是很快就没了。 舟一生喃喃道“难道是我年纪轻轻的就要遭受风湿病的困扰吗?” 继续沿着青石板走去,还没到江家的大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扫门前路的落叶,有的枯黄有的翠绿,绿是墨绿,死气沉沉的,而他仿佛就是唯一的生机。 一眼舟一生就看出了这人是谁,正是江远帆。 远远的,她喊他“江远帆!早啊!” 江远帆这才把眼睛从地上抬起来,淡淡的点了点头。 走到他的跟前,有一阵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 “江爷爷在家吗?我来找他。”红扑扑的笑脸透露了她刚刚走的很急的现象。 话音刚落,江爷爷就开门出来了,手里拿了一套中医药包。 舟一生连忙上前,“江爷爷,我” 江老头子摆手,示意不必多说。“我知道一生,我正要去你家呢。帮你爷爷看看,还有啊,去县城这小子跟你一起去。” 舟一生:“啊?”江爷爷不多言,立马走了。 倒是江远帆搭话了,“爷爷早就猜到你要来了,所以才要我来扫落叶啊。” “我来跟落叶有什么关系吗?”舟一生不解。 “大概是觉得我扫落叶很有风度吧。”江远帆做惆怅状。 虽然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心的说,“那我们走吧。一个人其实挺无聊的。” “现在不是了啊。”江远帆就这样脱口而出。 舟一生心里一顿,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是觉得暖暖的。 “你以前肯定不住这里,你以前住哪里啊?”舟一生问道。 “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我跟父亲一起住。那里没这里阴气重,而且有邻居。待会会路过的。”江远帆朝远方望了望。 “那挺好的,有人玩儿。”舟一生语气里带着失落。继而抬头又问,“那为什么你会住那里?” “因为,眼睛。”江远帆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疑问。“之前父亲同我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因为天生异瞳,起初家里是不承认的,说是我的眼睛太厉了,住在江家天天见鬼会长不高的。” 所以这就是长高的秘诀吗? “还好我天生正常瞳,不存在这些烦恼。”语气里带着骄傲。 果然在话语间,就到了江远帆之前寄居的小村,有那么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四周有鸟语花香和细细的微风。 “是比咱们那块地方风水好,不过肯定也闹鬼。” “你还会看风水?”江远帆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会啊。”淡然若她,“猜的嘛。” “那你嘚瑟什么?” “不,我是在享受微风。”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唇边微微翘起,几分俏皮。 说着对面就走来了一个扎着两个大羊角辫,长相清秀温柔的姑娘,身上是皂角的气味,端着一盆衣服,一身连衣裙娇滴滴的可爱。 “远帆哥哥,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啊?”声音柔得出水,完全不同于舟一生的沙哑嗓,她的声音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了心坎间,痒痒的。 江远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阿离,别担心,我去爷爷家里了。” 这个被江远帆唤做阿离的,就是他的邻居,那个不以他的眼睛奇异就疏远他的人。 “那这位是谁啊?”阿离看了看舟一生。舟一生今天没有穿旗袍,而是一身清爽利落的运动装,毕竟一会还得扛东西。头发也是高高的束起,显得格外有精神。 “我爷爷的朋友的孙女。”带着疏离。 不知道为什么舟一生突然有一点失落,看着他们熟络的样子,她竟然生出一丝,嫉妒? 不可能! “你好,阿离,我叫舟一生。”舟一生礼貌的伸出手来。 “你好,一生,我叫离白蘋,你可以和远帆哥哥一样喊我阿离。”她笑起来显得特别的天真,眼睛弯弯的,面色红润,就是一朵桃花带着青梅的酸涩。 舟一生心想,管你可不可以,我都这么叫你了啊。 江远帆竟然抬起手摸着阿离的头,用他那极富诱惑的处于变声期的沙哑嗓音说道,“你出门注意安全,不要跑太远了。” 阿离幸福的点点头,深情脉脉的看着他。 舟一生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额好像我们还有什么事情来着?” 江远帆对着阿离说道,“我们先走了。不用担心。” 阿离偏是一路送到了村口,一路上远帆哥哥远帆哥哥的叫,很是甜蜜。后来江远帆实在担心她走太远,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强迫她回去了。 这时候两人站在马路边等车经过,相望无言,突然一种尴尬油然而生。 舟一生闷闷的想到,这是撞破了别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友情吗? 江远帆笔挺的站在路边就像一棵木讷的柏树,舟一生瞥了他一眼,哼,长得也没有那么好看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老街风云 江远帆在晨光里站着,光影刚刚好印在舟一生身上,就好像他们靠在了一起。 一条大马路在眼前,旁边是公交站台,面前是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交通事故高发地带”。 后面的大山,林深草茂,却没精打采,像病入膏肓的人。 江远帆率先打破沉默,“阿离是个很好的人,你也会喜欢她的。” “你喜欢她?”舟一生笃定的说,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眼睛骨碌骨碌的转。 “什么”江远帆显然不知道舟一生在说什么。 “没看过言情小说吗?青梅竹马啊什么的不是天生一对吗?”舟一生像是在研究某个命题那样认真。 江远帆脸色沉了沉,“你在想什么?男男女女的不健康。” 舟一生将一张脸凑上去,想要看看这个男孩有没有说假话,然后发现,他的眼睛深的看不见真相。 “不是吗?”她不死心的问道。 “不是!小小年纪能不能想点单纯的东西?”看的出来江远帆有点恼。 舟一生瘪嘴,凶什么,哼。 话语间,去往城里的车辆来了。 江远帆长得高,长臂一挥,这辆公交就听话的停下来了。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远帆坐在窗户边,舟一生坐在过道边。这种客车是很老旧的,车内气味很大,空间较小,乘客之间相隔较近。 “不是就不是嘛。干嘛臭着脸?” 舟一生喋喋不休,也没见江远帆搭理她一句。旁边一位大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说道:“闺女啊,少说两句吧。那个小伙子可能是晕车了,窗户开大点吧,别怕吹着俺们,俺们身体好着呢!”岁月的痕迹和风吹日晒的沧桑都在脸上体现了,但是笑容还是宛如初生。 舟一生礼貌的回以微笑。 “你晕车了?”她用手拍了拍江远帆的肩膀。 江远帆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脑门上有豆大的汗水挂着,脸上异常苍白,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你还好吧?不如你在我的肩膀上靠一靠吧?”舟一生十分关切道。 江远帆睁开眼睛蔑了她一眼,一颗汗从眼前落下,“别吵,没事。” 舟一生最看不惯别人逞强,为什么就不能像老舟那样痛了就喊呢? 她瘪嘴,“你好个屁!” 接着,她往座椅上方坐了坐,坐得特别直,不怕死的将江远帆的头颅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江远帆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干嘛?”妄图挣脱舟一生的魔爪。 “你就歇着吧。待会还要搬东西。”舟一生按住他的头,发质很柔韧,很好摸。 江远帆靠在她的肩膀上竟然有了一点睡意,也就不矫情挣扎了。 一路上全是森林大山的狂野葱郁,蓝天白云在树梢上停留,仿佛除了那一条空亡线之外,其他的地方都美好得不像话。 这个少年也安静着呼吸浅浅的,像窗外的风。 终于经过漫长的车程,见到了城区,许久未曾看到水泥地竟然感到不适。灰扑扑的闪眼睛,这七月的天气已经带着厚厚的暑气了。 前方就是终点站了,售票员站起来扯着喉咙大喊,“到了啊到了啊,都别睡了!到了!” 舟一生正打算摇醒江远帆,突然肩膀上一轻,江远帆已经坐了起来,面色有点回润,不似之前的苍白。 舟一生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动了动僵硬的背部,以及生疼的小屁股在坐垫上磨了磨,就听见江远帆说道“谢谢。” 舟一生回以微笑,月牙弯弯,笑得很甜。 江远帆却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愣了半晌,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车已停稳,人们纷纷起身下车,一时间车门拥挤不堪。 售票员又只好喊道,“别挤别挤!注意安全啊!让人家下了再下嘛,你们这些人慌什么” 空气里充满了汗水和汽油混杂的气味,十分的拥挤嘈杂。舟一生仿佛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但很快就被淹没在燥热的人群了。 两人等这一群热衷于扎堆的人群散开了之后才起身离开。 上一次舟一生来到这县城里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一晃又是两年过了,不过上次却是深冬,这次已是厚暑。 “发什么愣?”江远帆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女孩只到他的肩膀。 舟一生回神,“啊,没什么。” “累了?”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宛若星星,不知是阳光太烈还是眸子太深 舟一生只好半眯着眼睛,强装镇定,说道:“怎么会?” “我跟你说说待会我们要去的那家冥店,那是个百年老店,主人就有一些小怪癖和捉摸不透的怪脾气。你待会就少说话少东张西望,只要我们态度好,那个老伯肯定是会卖给我们的。” 舟一生一边讲这话一边在带着路,他俩已经七弯八拐了几条小胡同,没有太阳,带着老街的阴凉。 “还有多远?”江远帆问道,“不应该挺近的吗?百年老店一般就聚集在车站后面那一块老区啊。” 舟一生白了他一眼,“如果那么过去的话,那一片没有什么绿化,你想晒死吗?刚刚不是还不舒服吗?而且你有所不知,那冥店的正门是在这边。” 江远帆点点头,表示赞同,眸子里流过一丝绚烂的光彩,舟一生看到了,抑制不住的弯上嘴角。 接着他们进入了这一条老街,基本上全部都是卖冥具的。一条窄窄的巷子,石头房子脚边是青青的苔,一些低洼的地方还积着水,相当潮湿。 青石板上走着,竟然有穿透鞋子的凉意。阵阵穿堂风把屋檐间的大红灯笼摇得刷刷作响。由于年代久远,大红灯笼不再是明亮的喜庆红色,而是挂阴的暗红色,像斑驳的血迹。 许多的门面已经关闭了,由于鬼节将近,这条街当年也是著名的鬼街,所以一般商户是不敢久开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敢作声,人们往往是在也吵杂的地方便越吵闹,在越安静的地方越不敢出声。 江远帆说道,“往年也关这么早吗?不过这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舟一生轻轻的回话“以前还好,我也不是经常来。” “一生你看那里。”江远帆指向对面,也就是在那个老冥店的对面。 只见这两间隔壁的店铺开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是卖祭祀用品的店铺,也就是纸钱之类的;如今已经变成了两间棺材铺。 更加诡异的是,两间铺子里都停着耀眼的红色棺材,棺材后面都是屋里的阴影,看起来就像是黑夜。 就算是在白天里,也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而且店里就像是没有人烟一样,异常冷清。 在冥店的正门入口处,有一扇通白色的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忽明忽暗的影子。 正当进门时,江远帆却是抓起了舟一生的手。舟一生耳根一红,想要挣脱,一双眼睛仿佛在说,你想干什么? 江远帆说道,“你看看这门槛边。” 只见门槛边正在一点点的渗水出来,带着那么点腥气。抬头看看太阳却只有乌压压的感觉,这个气温也不太对,突然汗毛倒立。 江远帆眼睛里一派正气,握住的手紧了紧,“这里应该发生了变故,你待会跟紧我,我阳气重,一般的脏物都不敢近我的身。” 舟一生坚定地点点头。 两人一同踏进这个老店,空气变得异常的粘稠凝重,令人不适。很快舟一生就觉得头晕,突然一双大手遮住了舟一生的鼻子。是那种江远帆熟悉的香气,他说道,“这是有阴灵的气息,太浓重吸入对你这种极阴体质有伤害,你躲我身后来,鼻子用我衣服捂住。”他的手仍然没有放开,目光在上下打量着这座老店。 江远帆试探的问,“有人吗?” 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长褂的人出现在视线里,看起来很年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透露出生意人的算计和精明。 来人说道,“二位需要点什么?” 舟一生欲递上购物清单,江远帆手一紧示意。舟一生停下动作,静观其变。江远帆问,“敢问先生,这里的老伯呢?” 那位年轻人做难过状,掏出手帕拭眼泪,声音带着哽咽,看起来十分悲伤,“家父不日前便去世了。” “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两人一起说道。 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一秒钟收拾好情绪,笑脸相迎,“所以两位要什么。我看那个小姑娘有个小纸条,是给我的吗?”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是渗人,偏偏这位年轻人长相阴气。 舟一生尴尬的笑道,“是的。”递上那张纸条的同时,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寒气,手腕的那种刺痛感又出现了,什么东西正在破茧出来一样。 舟一生痛的眯起了眼睛,那个眼镜男还一直盯着舟一生白皙的手腕。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江远帆伏下身子,轻声问道,“怎么了?”然后眼神严厉的瞪了眼镜男一眼。 那人只是极其淡定的说道,“我去找给你们这些东西。稍等片刻,两位客官。”一个闪身就进了货物间。 “好奇怪,怎么这些货物不摆了呢?而且刚刚那个人好冷,冻得我手腕都疼了起来。” 江远帆低头一看,只见舟一生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层紫气,在旋转,期间间杂着黑气。 “你别动。”他握住紫气的地方,正如舟一生所说的确是刺骨的凉,但向来他是不惧怕冷的。握住的地方发着渗人的丝丝寒气,还有蚀骨的如蚁灼的痛感。 舟一生感觉到热气在手腕上萦绕,痛感没那么强烈了。继而江远帆眉头深重,松开了她的手。 舟一生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竟然看起来要健康一些了。“我好多了,你的手真神奇。”笑得没心没肺。 江远帆感受着屋里的一切,这屋里的阴气自从眼镜男去拿东西之后就散了不少,但空气里有一些不明的雾气,其他的东西并没有看到。 “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这里不对劲。”江远帆说道。 舟一生点点头,朝里头大喊一声,“好了没你!快点行吗?我们赶时间。” 江远帆扶额,心里想着,刚刚不是还挺礼貌的吗? 里面的人却传来声音,还伴着回声,“你们进来吧。进来。” 本身那个人就感觉轻飘飘的,十分的阴柔,跟翎衣似的。这会眼镜男藏在暗处,声音的方向都辨不出,形同鬼魅,声若幽魂,舟一生不禁抖了抖。 两人迟疑之间,那里又传来阵阵男声又有点女声。 “你觉不觉得很像翎衣的戏腔?”江远帆问舟一生。 舟一生摇头,“翎衣的戏腔比他好听多了,我感觉这个人比鬼还恐怖。” 那头又说道,“香烛有好几种,你们要哪种?我父亲死了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不知道吗?”听起来有点恼。可里屋入口处又是一扇屏风,黑色主色,还有一些彩色的刺绣在上面,不仔细看不知道在一个刺绣侍女的脸上有一滴血。也许是主人留下来的。 “一生,待会跟紧我。今天他是非要我们进去不可了。”舟一生回头一看,大门已经严实的关上了。在进门的台阶上已经布满了水汽,这种天气怎么会如此的潮湿,这不符合常理。 “我好像” “什么?” “我好像有点害怕。”一双眼睛露出猫似的怯生生。 江远帆沉了沉眸子,低着声音说,“别怕。我在。” 舟一生听了这话,顿时变得心安了,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这个少年的坚毅和赤诚就流露了出来。 绕过屏风就看到这间杂物间,里面堆放了很多死人用品,杂乱的像是很久没有收拾过一样,布满了很多灰尘。 那个眼镜男突然出现在他俩的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二位。” 舟一生吓得浑身一抖,抓住了江远帆的衣服,可以说是非常大力一扯了。 江远帆却是没什么反应,浑身僵硬了似的,眼神复杂,眉头不展。 那个眼镜男幽幽的说,“所以二位,想要点什么香烛?” 这时候舟一生才看到他的白袍湿了一大截,他整个人散发一种死气,因为常年在空亡线上生活,所以对这种气味很是敏感。 舟一生说出了平时爷爷最常用的那一种,那个眼镜男笑了笑,“有眼光,那是老店的招牌。” “纸条上不是写了吗?”江远帆说道,用着质问的口气。 眼镜男眼神极不自然在对面的大货架上来回扫动,在堆放货物的这间房里,一共有三个大货架,往日里都是很整洁的,现在变得杂乱无章。有一些阴暗的角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纸条上哪有写?”他将纸条递给舟一生他们看,果然是一张空纸。 “不可能!”舟一生明显不信。“这是你的鬼把戏!你说那口棺材怎么回事?还有老伯去哪了?我看你阴阳怪气的,有病吧你!” 那个眼镜男反倒是托着金丝镜框开始笑了起来,笑声里像是有针,十分刺耳,他甚至笑弯了腰。 门口的黑色屏风突然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笑声。 他敛起笑声,眯着眼睛,带着虚假的笑意说,“东西拿了就走吧,这里以后也不会开了。” 江远帆提上那袋东西就拉起舟一生出了这间诡异的屋子,酷似逃跑的速度。 舟一生踉踉跄跄的出了这间老店,江远帆腿太长。 一出门还是那两口血红色的棺材,午夜的烈焰红唇来自地狱的修罗场诉说着死亡的诡丽。 这条老街还是那样死寂般的平静,阴风贯堂吹过,暗红灯笼散布着奇异的喜悦。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人多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些人间的气息。江远帆却又变得怪怪的了,沉默着不说话,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了,浑身在发着抖,他拳头紧握骨节发白显示出他很用力。脖子上青筋突出,眼睛绯红像是哭过一样。 舟一生见他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江远帆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的说,“我刚刚看到老伯了,还有好多好多的碎片阴魂,你知道吗?撕裂的死灵啊!整个房间里到处都飘着!飘着····还有老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他在颤抖,难以驱散的害怕。 舟一生也吓到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知道江远帆的眼睛有多厉害,也知道老铺子是有一定背景的。可如今百年老铺却遇到了这样的诡异的事情。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想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鬼节前夕 头上是烈日,却难以驱散凉意,坐在滚烫的马路牙子上瑟瑟发抖。 走过来一个穿着老年背心的老大爷,拿着一把蒲扇,啃着西瓜,蹲到他俩面前啃。 “两个傻孩子坐在这里不怕中暑吗?”嘴里还包着一嘴巴的西瓜,继而吐了几颗西瓜籽出来。 本来江远帆和舟一生现在还在恐惧里,现在看到这个大爷竟然想笑。舟一生率先笑了出来,“大爷,我们没事。有点累。” 江远帆也点点头。 “累了也不能在这里歇息啊,太阳多大啊!”他慈祥的笑容,驱散阴霾,蒲扇还在他两人面前摇摆着,送来了凉气。还煞有其事的戳了一下天空。 “去我的西瓜摊上歇着吧,在这哪行啊!”说完就抓起江远帆向西瓜摊走去。舟一生紧随其后。 在这个绿色的大棚下,虽然算不得阴凉,但觉得很有安全感。 “你这小伙子火气 旺的很哩!手心烫得很。”笑得很豁达。 “是啊,从小就这个体质。”江远帆礼貌的说,现在这个轻松的氛围终于让那些恶心诡异的情景变得淡了一些。 那老大爷说道,“俩孩子吃饭了吗?”很是关切,真的是一个热心的大爷。 “没啊,好饿哦,刚刚都没感觉,现在觉得好饿。”舟一生孩子气的说。 江远帆自责的看着舟一生,然后就听到舟一生肚子咕的一声响了。 三个人一起笑了。 “我看你们两个孩子真的是越看越喜欢,没吃饭,爷爷这里也没啥给你们的,这有两个奶奶煎的煎饼,再给你们开个西瓜吧!好不好!”他笑出来满脸的褶子。 江远帆本来想委婉的拒绝,没想到舟一生直接抱住一个西瓜,眼睛弯成小月牙非常开心的说,“谢谢爷爷!这就是缘分啊!” 这个老爷子被她逗得胡子抖着笑。 这会正值下午太阳正大的时候,人比较少,比不上早高峰,只有一些小贩在坚守阵地,维持自己的生计,拼命努力生活着,活着。 “爷爷看你们提着这么的死人东西,待会还是要早点回去,这些东西啊招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这些,但是这不马上就是鬼节了吗?小心为妙啊” “好的爷爷。”舟一生应道,江远帆在一旁假寐。 “还有啊,那车站后面的那片老区你们要少去啊,那条老街已经被封了知道吗?说是闹鬼。” 江远帆睁开眼睛,“什么?被封了?” 老爷爷接着说,“那可不嘛,被封了大半个月了,那间老铺子,你们应该知道吧?就是百年老铺卖冥具的那一家,那天听说两个老人家被吊死在家里,可是轰动了不少人,一夜之间那条老巷子的铺子就都关了,店主跑得也快,一夜就不见人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最近这些人都不敢来这边了,生意都坏了不少。你们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想跑去看热闹,被我痛骂了一顿” 两个人背脊发凉,所以他们是如何进去的呢? 舟一生愣愣的回答道,“爷爷做得对。” “爷爷你要不也换个地方卖吧,这地方不是生意不好吗?”江远帆说道。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腿脚不好,这一片比较方便,还有一些老主顾在呢,咋能说走就走。咱们老年人要互相扶持啊!哪能说走就走。” 老爷爷叹了一口气。 “爷爷,那有空我们会再来看你的。今天我们得先回家了,家里住的远。”江远帆礼貌的说明。 “好好好,有空再来哈,回家注意安全。”老爷爷站起身来,却是在挑选西瓜,找了一个超大的圆滚滚的瓜,递给江远帆“来,拿着,爷爷看你们有缘,送给你们!” 舟一生连忙掏出钱包,“那怎么行,您做生意不容易,不能乱送的,我们买一个。” 但是老伯执意要送,热情难以抵挡,两个孩子无可奈何只好接受。再次告别之后,两人从大路去到那车站,江远帆费力的抱着这个大西瓜,欲哭无泪。 今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或者用时下热词来说就是生活到底对他们这两只小猫咪做了什么? “你今天一个人来会不会吓死?”江远帆有个好习惯就是说话的时候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显得异常认真。 “可能会吧。”舟一生缩缩脖子,细长白皙,还有几股天然的美人筋。 “你别这样。”江远帆看着她的脖子一本正经说道。 “哪样?”舟一生当然是有点迷茫,她老是不懂江远帆在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接着另外一个话题。 “那里太诡异了,明显是有人给我们下套,想起来就觉得后怕,而且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待会回去向爷爷他们说明一下。 ”江远帆认真道。 舟一生点点头,突然垂下了头,不开心的样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呢?简简单单的多好啊,不看到那些东西多好啊。” “因为你本就不普通啊。” 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普通呢?本不普通拥有了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的能力,为什么要悲伤呢? “生而如此,便应该在路上越走越远,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追求自己的初心。”他的幽蓝色望向远处,染上夕阳的霞,精彩纷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鬼节前夕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人在竹林里背着一堆纸钱穿梭着,露珠微润又开始凉了,真是避暑胜地。 江远帆抱着个十几斤的大西瓜,实在是累到腿软了,舟一生自然也不轻松,身上背着好些个招阴的物件,这林子里的寒气让她瑟瑟发抖。 空气里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急促疲惫。 突然舟一生一声惊叫,差点没把手里的瓜吓落到地上,那就只能捡回去榨汁了。 “那有双绿眼睛”舟一生声音颤抖。 江远帆也是受到了此生难忘的刺激,对于这双绿眼睛立马保持了十二分的防备。 那双绿眼睛圆溜溜的,绿的透彻,宛若翡翠,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突然他发出了令两个人目瞪口呆的声音,“喵~喵~喵喵~” “小小?!”这个叫法是小小独有的两短一长叫法,还带着警笛的节拍,这是一只富有正义感的猫,除了生活上有一点小怪癖之外。 “原来是小小啊。”江远帆也长舒一口气。 “小小太好了还知道来接我们,是爷爷让你来的吗?”舟一生对待小小就如同一个挚友一般。在舟家江家,猫不仅仅代表着铲屎,他们还代表着并肩作战的朋友。 在小小的一路护送下,两个人到了舟家。其实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夜幕里藏着一只老猫,踮着脚尖,幽黑的眼睛一直追寻着他们的背影。这便是黒丫在暗中保护两人,否则小小这只小奶猫单独出来只怕是会被恶灵鬼魅撕成粉碎。 江爷爷和舟爷爷,都在大厅里坐着,脸上严肃。 看到两个人平安回来,脸上才有一点放松。 感受到两个老人家凝重的氛围,江远帆将西瓜放在一旁,舟一生将一堆冥具放在茶几边。两个人都不敢说话了,在大厅里杵着。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一时间大厅里气氛难以言喻。 于是在一个百年难遇几率小到如同彗星撞地球的时刻,这三个人同时开口了,如下: 江远帆:“有什么事吗?” 舟爷爷:“有一点事”需要跟大家说一下。这后半句未曾说出口。 舟一生:“吵架了?” 三人同步说出来之后,从大厅的一个灰暗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比普通猫咪大三倍的巨型玄色大猫;以及一个全身白服,脖子上挂着铁链子,脸色惨白,五官明朗,头发银白色跟钢丝似的硬,一双眼睛是无比的冷酷,带着血色,十分骇人的 人? 此类长相大概就是传说中犯罪学里的原罪长相模板,也就是传说中的变态。 可怜两个孩子之前就被老街的种种诡异现象吓到不行,这下可好,舟一生更是一个踉跄:“这这这”转向舟爷爷,眼神里满是不安和求助讯息。 江远帆一看。这不就是那天看戏的那两个奇怪的生物吗?虽然长相实在骇人,但是好在之前打过照面,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至于腿软。 只见两个爷爷起身,向他们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大人尊上。” 江远帆脑袋灵光,也这样照做了,但是舟一生吓蒙了,还傻站在这里。江远帆连忙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嘀咕道,“傻站着干嘛?” 舟一生这才傻乎乎的也鞠了个躬。 黒丫一看,立马示意白白不要摆架子摆过头了,白白一个白眼,意思是小爷自有分寸。 “不用了,都起来吧。”声音十分的沙哑,细长细长的宛若未曾开封的泉水被阻塞在山涧里。 黒丫为了以示迎合,喵的一声,差点又没把舟一生吓到地上去了。猫儿的叫声因为酷似婴儿而著名,但是这只猫不同,猫叫如同虎啸,十分威严,一众小猫咪都往后退了几步,缩成一团。 见此状,黒丫露出了人类才有的郁闷表情。 白白开口,虽然这个人长相凶恶,但是声音一出口就很温柔,虽然十分的沙哑,但听起来竟然有一点上瘾。“决定了吗?” 他看向两个老人,仿佛在决定什么大事似的。 很显然,这两个后生根本什么都不知情,面面相觑,江远帆先开口,“爷爷,什么事?” 江爷爷面色凝重,看着自己的孙子,又看了看白白和黒丫,“大人,我还是觉得应该让后生们知道。” 白白点头,“当然,你们必须说清楚,他们的命运。” 舟爷爷却是叹气,冷笑着,“呵!命运谁能说清楚呢?白白大人这都不懂吗?” 此番无奈,不仅是对于两个孩子的命运的忧虑,更是数百年来的寂寞和不安,更是世世代代的秘密压迫感。如果可以选择,宁愿此地千万年寸草不生,荒芜至死;也不要做这孤独的守望者,看人赴黄泉到彼岸,生有何乐,死亦遍伤。 江爷爷拍了拍老舟的肩膀,看穿了他的无奈,谁又不曾是呢? 黒丫反而开口了,是极富磁性的浑厚男中音。“老舟,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看开吗?” 舟一生心中满是疑惑,果然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这是猫咪成精了吗?那是不是有九条命呢?c她如是想到。 舟爷爷只是一笑,摇摇头,一笑沾满沧桑。 白白也不矫情,铁链子一甩,便在高堂之上榻下了,并不多言。 窗外,意外的出了月亮,亮得刺眼,像是要刺破这沉寂黑夜的假象。这一夜开始,一定有什么开始改变了。在遥远的闹市里,正在酝酿一场阴谋。 四个人一个阴司一只玄色大猫,围坐茶几旁。一壶水倒下,一人一杯,还极为贴心的为黒丫准备了一个盘子,以供方便饮水。黒丫却是不满,“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 “忽略吧,细节而已。”白白如此安慰道。 白白眼神狂拽酷炫的扫向众人,“开始说正事吧。俩小孩,你们今天是不是去老街了?是不是看到了脏东西?” 两人点点头。 “再详细说说吧。你说,小子,你这双厉眼,一定能看到不少。”白白指着江远帆。 江远帆将白天看到的空气里的漂浮的破碎的灵尸,那个诡异的眼镜男,两口大红色的棺材,以及在角落里的老伯的被捆绑的魂魄,将所有诡异的情景一一说了。 越说白白的脸色就越凝重。 “对了,还有那个,黑色的屏风的侍女脸上沾着血。我当时从门外一望就望到了,非常显眼而且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被勾住了,甚至想上去帮她擦脸。” 白白差点一冲动就把铁链子摔到江远帆脸上,“擦了你就回不来了。” 舟一生问道,“为什么?” 白白竟然被气笑了,“为什么?被脏东西缠住了呗。” 江爷爷凑上前来问,“那是什么脏物呢?”舟爷爷也是认真的在等待白白的回答。 “怎么都看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根据一般经验来看,你们这一趟回来已经是万分幸运,对方是什么,我暂时不知道,但是最近地下在叫我去支援一个案子,也就是你们说的死灵碎片在空气里漂浮。原来不止一个地方在发生这个事情。这些碎片不仅仅对人体有害,还会破坏阴阳平衡,更重要的是太缺德了,死人都不放过。并且这个能将死灵破坏还能不消失的手法,我,未曾听说过。” “而且你们说的状况实在是太复杂了,甚至有人给你们制造了幻境,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侍女脸上的血,而且,那个老伯的死和大红色棺材都太过诡异。毋庸置疑,这是一场阴谋。” “太复杂了,太复杂了。”白白说着说着都像是自言自语了。 黒丫只好说道,“你们认真听,他一向如此,这都是推理过程啊。不过,都是猜测而已。”可是为什么有一丝骄傲。 突然白白好像想起了什么,“啊!偏题了。刚刚这些都不是我今天要来的目的。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你,舟一生,做活人阴司。”他十分严肃,铁链子仿佛就是为了套舟一生的。 “什么?!”其他的几人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的这上一堆话还没理解清楚,这下一句更是惊人。 舟爷爷一把护住舟一生,江爷爷嗓门都大了几度,“开玩笑嘛?” 黒丫开口,一本正经的很有威严,“没有。” 白白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小子,得做舟一生的阴司使者。” 江爷爷也是个暴脾气,一下子窜起来。白白自然也不甘示弱,操起铁链子就打算吓这个老头子。正在两人快要怼起来之时。 黒丫竖立全身的毛,倒立似箭,背脊高拱,典型的警告模式,最可怕的是,尖牙宛若利戟,眼放精光。 两人都被黒丫吓到收起阵仗。白白顺了顺黒丫的毛发,“有话好好说嘛,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舟一生白眼直翻,刚刚是谁像个黑社会头子似的。但是舟一生看出来了,这两个大人应该就是长相凶恶但是绝无害人之心的,准确来说应该就是他们在保护我们,否则两个老人家不会对他们这样尊敬。 冷静之后,舟爷爷脾气较温和,问道,“敢问大人,是为何吗?” 白白扶额,“累了,自己拿族谱出来看。” 舟爷爷一愣,“族谱?在我还未还未成年的时候好像确有此物,只是后来被哪只调皮的猫咪拉了脏物在上面,家母有洁癖,好像就给丢了” “丢了?!”白白想骂人的唇形慢慢的变成了紧抿。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道,“你们家的猫家教能不能好一点,到处拉屎。” 舟爷爷也很无奈,“我也不懂啊。” “好了,总之就是这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命,否则她活不过二十岁。你们家也会遭殃。做阴司是唯一的解法,由此扭转。” 众人默然。 “我不信。”舟爷爷执着的说着,“我不信。我们一生要长命百岁的。”说着说着眼睛里染了泪。 白白有点心烦,这种煽情画面,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好了,你自己看!” 说罢,白白抓起舟一生的手腕。“自己看!” 只见白皙的手腕上,有一条淡淡的红线在缠绕着,像是长出来似的,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到红线里的紫黑气。 大家都惊呆了。 舟一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之前以为的风湿痛是这条小红线吗? 舟爷爷着急的胡子都在颤抖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这叫傀儡的线,是一种外境来的诅咒。这是世世代代的累积,在舟一生这一代开始爆发。其他的我也知道得不多了,我会介入调查。你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之,做阴司,这是你的命。根本之法还是要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江远帆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 “那么他呢?他手上没有红线,为什么要陪我做什么阴司”舟一生问道。 “同样的,这都是命,你俩是共生的。从在空亡线上为阴间做事的时候你们两个家族就捆绑在一起了。” 夜已经太深,渐渐地迷雾在两个青年的身上缠绕了起来,遮蔽阳光阻挡方向,令人迷茫不安。暗色的夜里,从来都是危机与迷雾的领地,血色的月亮悄然升起,听有孤狼啸唱,也许是生命的绝唱,却不惧这满身的死气。 心若向阳,无谓悲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还是鬼节前夕 命?传说中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也许是的。至少在这两家里是这样。 舟一生低着头,眼睛绯红,盯着白白,“大人,为什么?长红线的又不是他,为什么要连累他呢?” 舟一生的眼睛里是疑惑不安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统统化成一滴泪水,“我知道,从小我就不一样,没什么朋友。阴司就阴司没关系的,总有办法不是吗?”她的声音一哭起来就更加的沙哑了,是喉咙吞了碎玻璃的痛感。听了心头一滞。 白白扶额,心里很沉重,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江远帆打断了。 “不是连累。”江远帆声音沉稳,一如既往的明媚。 江爷爷也说道,“本来我两家世交,这种时候,怎么能叫连累?再说了,我江家世代驱魔人,能够陪着一生去收服恶灵,维护安定,也应当是江家的责任。况且,这一切,或许是当年的果,该来的总会来的。” 舟爷爷拍拍了老友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白却是叹到。“你们两家,本也许不该承担这种命运,是命运欠了你们。” 江远帆走向舟一生,“既然事已至此,往后请多多指教。”这个挺拔的少年,眼睛直视着她,继而就是一个鞠躬,这一低头,代表了这个少年说此话的认真。 他比舟一生年长一岁,年仅十五,稚嫩的脸庞却写满了担当。 这沉甸甸的命运就这样落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舟一生感到眼眶里热热的,心里也是像是长了辣椒似的,火辣辣的烧。 白白只说道,“哎,最近事情可真多啊。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宅子里守着了。但是鬼节要到了,万事小心,我尽量回来。” 然后他转向黒丫,说道,“这里就靠你了。” 黒丫点头,高冷稳重。 “还有翎衣在呢。”舟爷爷说道。 屋里阴风不起,很安静,翎衣并没有现身。“是不是因为大人们来了,翎衣不想出来。往日的话,他早就出来叽叽喳喳了。” 白白脸色黑的可怕,宛若魔鬼。 “他不在这里。” 什么?!这几天阴气暗涌,处处都是危机,作为一只老大不小的戏袍鬼,还有一到鬼节就阴气大损的残疾,翎衣是断然不会出门的。如今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卧槽,就不能给劳资省点心。”白白快要暴走了。 黒丫一见此状,化身一只软萌的小奶猫,黑溜溜的,机灵得滴水,在白白的铁靴上蹭了蹭。仿佛在安抚这个已经在暴走边缘的男人。 这一招似乎比较管用,白白果然脸色缓和了不少。 然后他坐在茶几边,“一生,做阴司,不用考虑了吧。”声音出奇的温柔。 舟一生点点头。 “好,阴司,乃阴阳交接的使者。亦正亦邪,亦阴亦阳,你是阴司,他是阴司使者,你是主,他便是从。我看了阴史,你们的命格相连,这是一条必走的路。两个人走总比一个人走要来的好,乐观点。这个小子的天眼就是为这个命生的,这一辈子都得跟鬼打交道。” 说完后,舟一生脑袋里一片空白。反倒是江远帆开口了,“那么,怎么成为阴司呢?” “活过这个鬼节。”白白的言语轻飘飘的,事不关己的淡然。 舟一生站起身来,忍住眼泪,固执的向门口走去,将背影留给众人,寂寞又倔强。 没错,她想逃离这里,就在门口她停下来了。 一开门便可以赌气出走,但是门外的世界,一片森然,充斥着恐惧,月影抛下,一片落叶落到她的肩上,如同残破的枯骨般的手掌在拍打她的肩膀,惦记着她鲜活的心脏。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耳边异常清晰,她颤抖着想要打开这扇门,老门却意外配合地“吱呀”了一声。 这一点点勇气也被刺破了,身后的人并没有发出声音。舟一生哭了出来,又转过身来,走回大厅。 “你们太过分了,看到我走了,也不挽留一下,呜呜呜什么活过这个鬼节,什么啊,意思是我就要死了对吗?我不想死啊,我好害怕好害怕,我不要在这里。” 舟一生就这样抽抽搭搭的哭到了后半夜,这一堆人也不再安慰些什么了。 有的劫难,只能自己拯救。 哭的累了,她就倒在舟爷爷的肩膀上睡着了。白皙的脸颊沾着泪水的残痕,还有几缕碎发在脸上贴着。 “苦命孩子啊。”江爷爷叹气。“放心,老舟,就是倾尽我江家所有也一定护一生周全。” 白白听了半宿的哭声,眉头不下,“孩子终归还是孩子。” 黒丫在舟一生的身旁蜷缩着,陪伴着贴合着一生的抽泣声,像是它独有的安慰。 “不是还有我吗?大名鼎鼎的阴司,诸位能不能给我一点信心?哎,一生这丫头真是会吓人。” “不会有事的。”这是白白能说出来的最大安慰,明天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这样虚无缥缈的话,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白白从不会轻易的说出口。 “黒丫,我们先走。”白白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铁链子,摸了摸发疼的太阳穴。 黒丫从座位上跳下来,身形又扩大了几倍,变成了威风的黒丫,跟在修长的白白身后。 他们走向那扇墙,一时间就消失在了阴影里。 鬼节前一天。 早晨,舟爷爷就在门口的藤椅上坐着,通常是六点钟。 他喜欢看天色从黑暗到灰白到鱼肚白到敞亮,一点点的将夜色剥离掉,若是见到了阳光更是能够心情好上一整天。 今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舟爷爷只是多了一点心事。他在等光明,等一生睡醒的呢喃,等小小调皮,等翎衣回来。 一生按时的醒了,小小也在脚边打着盹,可是那只老鬼头翎衣却不见了。 翎衣一声不吭的走了,甚至还掩饰了他的行迹,往年翎衣的艳红色戏袍宛若一朵红莲,舟宅便是这一池湖水,任由他在此间摇曳,塘里无风,可护他周全。 他却走了,舟爷爷像担忧老友一样担忧着这只世人畏惧c憎恶的鬼。世人皆说恶鬼伤人,可恶鬼哪个又不是为人所伤呢? 翎衣曾经问舟一生,好像是隔空喊话似的,他只是想这样问罢了。“在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这个时候的翎衣脆弱得像是一个女娇娥,偏不是男儿郎。 今天早晨舟爷爷等了很久,夜色好像是长得更紧了,只是到了灰蒙蒙的天色,一团团的乌云就这样挂在宅子的上空,鸟儿都不敢飞过。 没过好一会儿,天空又沉了沉,整个隐天蔽日,所有的乌云聚集在一起,果然倾盆大雨就这样灌了下来。雨滴顺着屋檐,很快就将周爷爷的藤椅打湿了,屋外面全是大雨冲刷出来的雾气,辨不清方向。 舟一生连忙出来扶起爷爷进屋,“这雨这么大,不要受了寒,腰伤不是还没好吗?”脸上已经没有了昨天夜里的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舟爷爷起身。 就在这时,一生站着朝远处随便望了一下。 突然在雾气里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举着一把大伞,身上还戴着斗笠,渔夫似的。身影看得出来是个男生,比较单薄的身形,脚步缓缓,在这场大雨里并不焦躁。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影子,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身影就大得多,比较魁梧,同样的一把伞,一身蓑衣。 山里人就算是到了如今的社会,也还是对蓑衣情有独钟。 舟一生紧张的问舟爷爷,“那是什么啊?”虽然看得出来是人形,但他们是断然不敢说是人的。 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舟爷爷说道,“先进屋。” 于是两人进了屋,将门关上,准备看看动静。 雨声太大,根本听不见脚步声。只有暴雨的冲刷声。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是雨伞被密集的屋檐水敲打的声音,响亮而富有质感。 舟一生连忙呼唤黒丫,“黒丫,有人来了!”一行人做好准备,战斗准备。 却听到外面的声音,夹着雨声,“舟爷爷,是我。” 老舟一脸茫然的看着一生,“谁?他说啥了?” 舟一生摇摇头,“没听清。” 门外的人扯破喉咙喊道,“是我!江远帆!” “哦哦哦是远帆来了。”舟爷爷连忙开门。开门便看到江远帆,头发微湿,几滴雨水顺着发梢落下来。手上还提着一只大鲈鱼,活蹦乱跳着,十分鲜活。 舟一生看到此情此景,立马就想到了清蒸鲈鱼,散发着热气,勾人魂魄。姜丝若干,些许辛辣沁鼻的香,加上几勺鼓油,厚实的颜色配上鲜白的鱼肉,一点点料酒,勾兑所有的香,葱绿在此间生机勃勃。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这可是她和她的猫咪们最爱吃的鱼啊!果然,一堆黑猫睁着个大眼睛在观望着这一条鱼。 只见江远帆笑了,看起来特别温柔,“还有你们的,小猫咪们。”接着就看到他身后的那个男人提了一桶的小鱼,虽然比不上这一条大鱼,但也都是上好的河鲜。 小猫咪们颇有灵气的走开了,很是满意的样子。那只叫小小的猫却是有点皮,一直在鲈鱼上打转。 舟爷爷狐疑的看着那个站在江远帆身后的男人,“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鬼节将近 那个男人面容与江远帆十分的相像,都是比较立体的五官,但是江远帆的五官更加的深邃,尤其是眼睛深陷,瞳孔颜色也不一样。那个男人是典型的东方面孔,那么江远帆则是有着异域色彩的少年,薄唇微抿。 舟一生正在心里想着个大胆的猜测,就听到舟爷爷饱含热情的声音,“是华澜?” 那个男人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是的,舟叔。” 舟爷爷忍住激动的心情,“快快快,进来坐,擦擦水。我没想到你也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招呼他们坐下,脱下蓑衣,在这样的七月里,他们甚至穿了两件衣裳。 舟一生看着爷爷这样激动也猜出了这个男人就是江远帆的父亲——江华澜。她提了鱼往厨房去了,一定得放置好,不然这些猫咪可是不会嘴下留情的。 接着回到大厅,他们其乐融融的坐着,真的就像是一家人。 舟爷爷问道,“华澜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呢?你这一别就是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哦。舟叔想你们啊。”老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怀旧。 江华澜这些年来经历了不少的沧桑,整个人的气质十分沉稳,如今也是江家的脊梁了。“这次回来会待上一段时间,一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会让远帆好好地照顾她。” 舟爷爷感慨道,“哎,一生这孩子命苦啊,从小她爸妈就把她抛下了,剩下我们两个孤苦伶仃的,还好有你们老江家。” “这其实也怨不得他们,世事难料。” “是啊,世事难料。”一双老眼满是岁月留下的混沌。 舟一生看着这个气氛有点伤感,于是就说道,“咱们吃点啥啊中午?” 江华澜笑,“这小妮子,你刚刚不是才提到厨房去了吗?” “也是。”舟一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所以这鱼是大家一起吃吗?” 其他几个人笑了,爷爷更是嗔怪道,“你啊你啊!小家子气!” 舟一生瘪嘴,“我又没说不给大家吃” 江远帆道,“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中午吃过便饭之后,几个人心满意足的躺在躺椅上养神,大的小的全都进入了养老生活状态。 江华澜先开口,“许久没有这样卧听雨声了,舟叔,我这钓鱼技术可是跟您学的啊,您现在不钓了?” 舟爷爷叹气,“老了老了,那河太远了,也就你两父子精力旺盛。” “总不能空手来的,这么些年了,我父亲承蒙您的照顾。”他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这些讲究啊。” 又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有些东西是压在心头的,喘不过气来,哪里还能真正的闲聊几句呢? 尤其是阴司白白的那句,“活过这个鬼节。” 试问,这难道不像是一封死亡通知书在审判你的生命吗?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个夜晚的凌晨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能够保证什么。 雨还是下着,嘈杂的,纷乱的,如同兵荒马乱的心,湿气越来越重,空气阴冷。 舟一生瑟瑟发抖,江远帆眼尖,他看到舟一生手上的那根线已经粗了一倍,像是红色的月老绳,还有一些奇怪的其他色彩在流转,冒着紫气。 江华澜也注意到了,坚定地说,“今天我们在这守着,以防不测,护你们周全。” 黒丫也在一旁守着,总望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鱼骨头的地方。没错,吃饭的时候黒丫不在,于是没有吃到鱼,看起来愤怒极了。 下午时光突然变得冗长起来,屋外的雨声反倒是越来越密集了。透过窗户便可以看到朦胧的雾气,竹子被淋得异常憔悴,叶子收缩起来,像是无处可归的可怜虫。 突然屋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哀乐,锁喇,锣鼓还有丧歌独有的唱词,都在穿过阵阵雨声的雾气,一浪一浪的传到耳朵里。伴着雨和雾,恍惚之间就能看到远处办丧事的画面,披麻戴孝的装扮,以及肃穆沉重的棺材和漫天飞舞又被雨水无情拍下的纸钱。 “有人去世了?”江华澜惊坐起来,朝江爷爷说道。 舟爷爷一脸严肃,“怎么会有人选择今天下葬,还做葬礼。” “不吉利啊,选择这个时候,到底是谁给看的日子?”舟爷爷沧桑的眼睛里满是忧患,“怎么不找你爷爷呢?哎,哪家人啊,造孽啊。” 江华澜安慰道:“放宽心舟叔,这不是有仇是什么。” 而此时江远帆和舟一生这时正在里间的书房里,舟家的藏书大多是四书五经,二十四史等,堂上几个劲道的大字写道:行两路立仁道;沾染着岁月的气息,宣纸泛黄墨迹褪色,但是其中的精神却是不曾变过,更是熠熠生辉。 江远帆一进来就一头扎进这些极富年代感的书籍里,找了一张舟爷爷许久未坐的藤椅,有一张干净的椅子在旁边放着,还有一副略带破损的老花镜,都是舟爷爷的物件。 江远帆安静的坐下,也不顾屁股下的灰尘,开始读起来,十分专注的样子,几缕碎发散下来,明暗交杂。 舟一生见他坐了一张不太干净的藤椅便问道,“这张许久不坐人了。你坐爷爷的位置啊。” 江远帆笑道,风轻云淡的,“无妨,那是周爷爷的专属座椅,身为晚辈,坐在一侧便好。”礼貌的样子看出他严格的家教。 舟一生愣愣的,“是这样吗?爷爷应该不会在意吧。”其实舟一生也不知道,因为她好像没有看到过其他人来这书房,毕竟这家人平时哪有什么访客。 舟一生也拿起一些野史杂文随手翻着,略显无聊,黒丫一看到他们看书就在门口蹲下,小小的一个,这只猫平静的时候就是这样,就像一个小煤球,圆溜溜的,有几分憨态。 忽然,窗户边一片阴影快速的闪过,映在书上的光的突然被打断,两个人同时抬起头,黒丫也跳起来,一下子变成大猫。 “什么东西来了!”江远帆说道。 两人立马到前厅去找舟爷爷和江华澜,舟一生喊道,“爷爷,我们刚刚看到一个影子。” 两个大人马上站起来,江华澜朝江远帆问道,“有没有看到那个影子什么样,往哪里去了?” 舟爷爷立马把舟一生护住,就像是保护小鸡的老母鸡,生怕哪只不长眼睛的老鹰把她捉了去。虽然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是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江远帆摇摇头,带着自责,“没有看到,太快了。” 黒丫开口道,“是的,虽然远帆的眼睛很厉害,但是不能当雷达用,那个东西快比上导弹的速度了。” 舟爷爷点头,“黒丫说得对,可是如今,该如何是好?不知道你爷爷那边如何了,他一个人。” 江华澜安抚老舟,“放心吧。没事的,那边还有江家的一些驱魔人,不是一个人。” 江远帆说道,“会不会跟那家办丧礼的人家有关?” 舟一生完全不懂,“办丧礼跟影子有什么关系?” 江华澜点点头,“此事蹊跷。这么大的雨,还是鬼节前夕,今晚上就是鬼门关打开之日,这个时候办葬礼岂不是明摆着让逝者成为游魂吗?若是死时有怨气还有尸变的可能。” 他接着讲,“影子的速度和敏捷程度都可以看出来,绝对不是一个新魂。” “我看到是青色的。” “什么?” “我看到那个影子是青色的,虽然只是一瞬间就不见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青色的。”江远帆说道。舟一生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一愣一愣的听他说。 “远帆你还感觉到什么没?”江华澜继续问。 江远帆合上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阖着,他聚精会神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没事,大家做好准备,快要入夜了。”舟爷爷说道,开始将一群小猫咪都聚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很是威严,按照他们原来训练的队形排列,严阵以待,这一刻谁也不是乱拉屎的小调皮了。江华澜拿出准备的一系列驱魔用具,摆好阵,穿上江家道服,点上一圈蜡,将他们都护住。 窗户却好像被风吹开了,舟一生问道,“谁没有关窗户吗?”大家都看向这扇窗户,外面明明还是超级大的雨声,却不见有雨飘进来。“吱呀c吱呀”,木制的窗户像是被人把玩着,发出诡异的充满节奏的声音。 “我去关门。”江华澜说道。 “关什么门,不要我回来了?”嗖的一声便看到翎衣出现在窗户边,一身红袍,艳得滴血,身上的戏袍鬼气息非常浓重,比以往的阴气重了一倍不止。 众人见到翎衣又回来了,十分开心,“你还知道回来啊?死在外面算了。”跟翎衣关系最好的舟爷爷说道。 只见翎衣并不理会舟爷爷的责怪,大袖一挥便将窗户关上了。“这是要摆阵?”声音里夹杂着细细的笑。 然后他翘起兰花指,搁在自己的侧脸边,眯着眼睛打量着江华澜,“这是?老舟,好眼生啊,他是谁啊。” 舟爷爷笑着说,“这是江家小子,你不是见过吗?” 翎衣狭长的丹凤眼隐隐下视,“哦~原是这个小子吗?” 江家异瞳,能辨鬼神,江华澜细细的看着这只鬼,确实是戏袍鬼无疑,而且阴气极强,令人不适,一般小鬼都是不敢贸然冒犯的。 舟一生只觉得今天的翎衣怪怪的,接着就看到翎衣在向她走着戏步而来,脚步漂浮,虽然略显轻飘,但是十分的流畅,宛若凌波微步,众人都以为翎衣又戏瘾大发了,想要秀一把。 只见他一步一步的,含着笑向舟一生走来,那笑容阴恻恻的,此刻的翎衣令人感到无比的陌生。 她不知觉的往后退了半步,翎衣却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舟一生的手腕,那只带有傀儡线的手。一阵寒气不断地钻进体内,整只手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奇怪的是,明明冻僵了似的却还有剧烈的痛感,舟一生痛的叫了出来。 江远帆大喊,“你不是翎衣!你是谁!”一把上前便要拉走舟一生。 翎衣模样的人却是眼露精光,眯起眼睛笑,“这么快就忘了吗?”声音不再是翎衣的了,而是更加阴气细长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光明磊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你不是翎衣 江远帆突然想起来,恍惚之间,这个人的面孔浮现在面前,这不是当时在老店里的眼镜男吗? “是你?!”江远帆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个人就是眼镜男,直到刚刚他抓住一生的时候,江远帆便看到有那么些青色的颜色在红袍下浮动。“你到底是谁!放开她!” “终于认出我来了,不用装那个恶心的娘娘腔了。”他的眼神中露出厌恶的神色,还抖了抖身子,像是沾染上了什么脏物似的。 继而又是他那个假惺惺的微笑,“各位,在下青衣,曾是翎衣的师兄。”有模有样的鞠躬,一身翎衣似的红袍变成了素色的青衣,人如其名,竟然很有儒气,如果不是眉目之间太多的戾气的话。 但他的手上依旧未曾松开舟一生,只见舟一生此刻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几近昏迷的状态。青衣的长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向外淌着血,那条红线受到青衣的阴气侵蚀,已经变了形状,不再呈现线条状反而正在膨胀向外鼓出来,阵阵脓血沿着青衣乌黑的指甲流下来。 黒丫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眼睛里全是愤怒,在他们周围来回踱步着,野兽一般的战斗习惯。 舟爷爷看到自己的孙女被折磨成这样,急的暴走,“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为何如此欺人太甚!”胡子都在颤抖。 青衣冷笑,“呵!自己形如虚设,怪的我欺人太甚?岂有此理!”狠毒的又紧了紧手下的力道,在这时候,青衣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阴气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失着,面色大惊,连忙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候,江远帆一下子就将舟一生护在怀里,江华澜举起桃花剑和灵符就刺了过去。 黒丫在侧面夹击,背脊高拱,眼放精光,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挡我者死的气魄。 两者同时向青衣发起进攻,青衣眼看着躲不过,便转过身来,以背部来抵挡这一剑。 这一剑快准狠,足以重伤戏袍鬼,加之这个灵符,其实只要一把火就能够把这个鬼灭掉。 可是一剑刺进去,却听到一个声音痛苦的□□了出来,不是青衣,而是翎衣。没错,是翎衣。 江华澜动作一顿,趁着这个时候,青衣一个闪身,就从窗户边逃走了,快如闪电。黒丫想要追出去,却被舟爷爷拦住了,“别追了,黒丫大人,小心调虎离山。” 黑丫十分生气,喘着粗气,“竟然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要撕碎他!”接着,黒丫踱步到窗户边,发出一声虎啸,这是他和白白的讯号,求助讯号。阴司和阴司使者之间是有特殊联系的,每一对的联系方式都不太一样。白白不在,胜负难说,有预感,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翎衣却被丢下来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昔日鲜红的戏袍如今变得黯淡无光,整个灵体都变得半透明了似的。 舟一生也好不到哪去,整只手臂都布满黑气,那一条线变得异常,仿佛溃烂了一样,在流着血,止都止不住。 看着这地上的两个人,舟爷爷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他蹲下苍老的身躯,扶起小孙女,“我的一生啊乖孩子,不要怕,爷爷在。”只见一生紧抿着唇,并没有反应,脸色白的异样,如同死灰。 江远帆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意味,因为他看到舟一生此刻的手臂上全是这些戏袍鬼的阴气和傀儡线的异光在交织在一起,既相互融合又相互对抗,一股股的阴气正在往身体里钻。 江华澜一看这伤口,大致也只能看到是阴气所伤,并看不到其中的傀儡线的异彩。 他说道:“舟叔,这是阴气所伤,我来试一下。” 接着他把兜里的符咒找了个遍,找到一贴镇阴气的符,正准备贴上去,翎衣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符,不行。” 江华澜手上动作一顿,问道,“为什么?” 江远帆开口向父亲说道,“父亲,一生的阴气在往身体里运走,如果镇阴气,就相当于封住了阴气,反而不会好。” 翎衣说道,“是啊,他说得对。我师兄他刚刚是在用阴气攻击一生,但是有什么更加强大的东西跟他的力量相撞了。” 江华澜说道,“一定是傀儡的线。” “舟叔,傀儡的线是不是外境的诅咒?” 舟爷爷点头,“是啊,白白大人说的,我一生守护在这里,也看过听过走南闯北的那些鬼,可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诅咒。华澜,你这么些年在外面,听说过吗?有破解之法吗?” 江华澜沉默着,苦苦思索着一样,然后他突然看到自己儿子的眼睛,幽蓝色很漂亮,就像是有魔力的宝石一样。 突然江华澜兴奋了,又问了一遍,“是外境的是吗?”这个魁梧强健的男人盯着自己稚嫩的儿子兴奋说道,眼睛里是光。 江远帆带着疑惑,“父亲?你有破解之法啦?” 江华澜说,“能不能破解我不知道,但可以一试。” 紧接着江华澜便一把抓住江远帆的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没有一点点的犹豫便把自己的儿子划了一道长口子,从虎口到小拇指,鲜血殷红汩汩而出,江远帆措不及防只好叫了一声。 江华澜没有犹豫立马就把江远帆的手贴到了一生受伤的地方,说也奇怪,一生的伤口立马就没有流血了。 江华澜一看,见效!抓起江远帆另一只手,又划了条口子,“小子,两只手摁住一生!” 江远帆一脸不知所措的被刀划了两次,痛的说不出话来,就照做了。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血液和舟一生的伤口混在了一起,她的伤口在慢慢的愈合,江远帆的血液也在不停的消耗,奇妙的是,那么些阴气一遇到江远帆的血液就如同云烟一样消失了。 黒丫一看,惊讶的吹起了胡子,“小子你这个血液是灵丹妙药啊!有用。” 舟爷爷一颗心稍微放下,才想起还有个翎衣,转过身去看翎衣,只见一地的华袍,不见翎衣。 心里咯噔一下,“翎衣呢?翎衣呢?” 老爷爷眼睛里是泪水,黒丫在房间里巡视,“我没看到有阴灵飞走了。” 然后老舟颤巍巍的指着这件戏袍,“翎衣怎么变回原型了?” “这戏袍鬼原来就是戏袍与戏子感情颇深,戏子死后,魂识便融入戏袍里,由此为灵。如今翎衣替那无耻青衣受我一剑,阴气大损,躲到戏袍里了。待他恢复一阵兴许就能变回来。” 于是舟爷爷连忙给他找了平时将他安置的地方,藏好。 江远帆的血不停流着,渐渐地他感到一阵发晕,眼前一黑,就挺了过去,倒在地上。 这些人连忙将他们两个扶到床上休息,江华澜包扎自己儿子的伤口,看着这个小子苍白的脸,他不禁感慨道,“这个孩子身体也太差了,流点血就这样了。” 舟爷爷也在一旁清理舟一生的手臂,一点点的将之前流的脓血擦掉。“不能这样说,流了不少血了。是你亲儿子吗这样说。” 江华澜笑道,“怎么不是,不然怎么会那么帅。” 老舟一个白眼,“你是怎么想到用远帆的血的?” 江华澜收起所有的玩笑,严肃说道,但又故作轻松的说道:“这小子的血一直以来都能驱邪。所以当然可以用。” “让他们好好休息下吧,一生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吧。”舟爷爷说道。 “就要晚上了,我去外面看看。”江华澜说道。“父亲说要在周围布阵,我去看看情况。” “我也要检查一下宅子周围的情况。” “那他们” “交给我吧。”黒丫粗糙的嗓音,天生自带威严,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猫王吧,成精的猫王。 “那麻烦黒丫大人了。”老舟对黒丫一如既往地礼貌。 “放心,有我在。你们快去快回,毕竟快要天黑了。”黒丫说道。 “好。”说完,一个苍老的背影和魁梧年轻而又挺拔的身影,同时出了舟一生的卧室。 虽然在这间充满时代的木制宅子里,舟一生的房间里里还是有很多的玩偶娃娃和粉嫩的一些装饰品,看起来温馨舒适。大概这就是爷爷的爱吧,就算在这片区域里,布满危机和死气,还是有对生活美好的期待。 努力生活的人总是意外地令人着迷,毕竟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你就是最好的生机。 黒丫在一旁蹲着,就在俩孩子睡着的地方。 恍恍惚惚之间,舟一生好像看到了一对戏子,那是什么?长得多么像翎衣,只是青涩得很,他在笑,笑得多好看。身边是穿着清朝时候服装似的,都有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气质。 突然画面一切,也是个雨天,刷刷的冲刷着天上的云,冲淡所有的色彩。 一个戏台,一双镣铐,一堆人,漫天飞舞的纸钱,仿佛都在为这个戏子的唱词伴舞似的。他抬起头来,满是一脸淋漓,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那个熟悉的眼神,他张开嘴,无声却有形。 “救我”他仿佛在说。 画面变得更加近了,清晰了,是翎衣! 手腕上发出剧烈的疼痛,舟一生皱起了眉头,连着心仿佛也痛了,清朝街上的人们,都在与她擦肩而过,她的肩膀也好痛。 在一个聚会的地方,好多的人举着油纸伞,穿着蓑衣,那么大的雨声都抵不过他们的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一声一声的想要撕破人的耳膜,他们的眼睛全是血红的,天空是红的,雨也是红的。 被绑在高台上的穿着戏服男子,朝着底下一身素衣的人说着,“救我救我” 一生感到无比的难过,眼睛流出泪来,她不停被人群冲撞着,越来越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冥婚过路 “一生?一生?醒一醒,醒醒。” 梦里她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江远帆在看着她,坐在床上。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是的,没错。 “你哭了?”江远帆看到舟一生湿润的眼睛,红红的,睫毛全粘在了一起。 “怎么啦?”江远帆看着舟一生微楞的样子,觉得挺吓人的,父亲曾经说过,一个女人最温柔的时候就是她落泪的时候,此刻的舟一生就像被雨打湿的猫咪。 接着,江远帆用自己的手,裹着纱布的手给她擦眼泪,无比笨拙而且小心翼翼,像是端着一碗名贵补药,生怕洒了似的。 另一只裹着纱布的手在轻轻的拍着舟一生的背部,就像儿时梦魇缠身,舟爷爷的安抚。 舟一生看着他,深深的望着他,感受到他略带粗粝的手指,舟一生心里无比的感动,抽噎着,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真好看。” 江远帆一愣,连忙将手放下,避开舟一生的眼神。 舟一生一看,这是不好意思了?这么腼腆? “你真的好看,特好看,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以前我觉得翎衣挺好看的,现在你更好看。” 江远帆:“好吧。” “你手怎么了?” “没事,被猫挠了。”江远帆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 突然感觉到手上发痒,实在难耐,于是作势就要撕下手上纱布,舟一生:“你干嘛?!疯了?” 但是实在是太痒了,一把撕下,混着草药的纱布就被扔到了一旁,打开一看,便看到刚刚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留下两道新疤痕,露出新肉。 “这也好得太快了吧。这个痕迹也不像是猫挠的啊。骗我。”舟一生瘪嘴。 于是江远帆无可奈何,只好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他的血液救了她。 “谢谢你。”舟一生说着。 “翎衣还好吗?我刚刚梦到了他,好难过好真实。”梦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还好,别担心。”江远帆笑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是要在床上聊多久?一男一女,没羞没臊的。”黒丫不知道在旁边不知道看了多久,这时候实在忍不住打破这一片和谐。 两个人一看,立马有点尴尬,虽然关系已经不错了,但是还没有好到同床共枕的程度;虽然年纪尚小,但好歹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两人相望无言,利索的爬起床来。 “我爷爷呢?黑黑?”舟一生颇为轻松的问,这个孩子大概是被吓傻了吧。 黒丫惊讶于黑黑这个称呼,试问谁敢这样喊他一代猫王。当然是没有的。 但是还是克制心中异议,只说到“他们出去了。” 正想问去哪里了,门口传来声音,是舟爷爷和江华澜回来了。 看到两个孩子平安的样子两个大人的心也就放下了。 “现在外面已经有阴灵聚集了,当初都在飘着,刚刚在后院就捉了两只小鬼。还好阴气不重,甚至没有魂识。” “今年的阴灵好像比往年还多。”舟爷爷说道。 “我们家布阵不知道能抵挡多久。”江华澜露出忧虑的表情。 窗外仍然在下着雨,雾气很大,丧乐没有停过,越来越大声。夜色渐浓,已经没了光,整个灰蒙蒙的。 站在窗户这里便可以看到外面的竹林里,荒地里,到处都在游荡者着孤魂,一个一个从地下冒出来,像是凭空而来的似的。 舟家突然变得极冷,一行人倒吸一口凉气。 “快生起炉火,不然到时候后半夜点都点不燃。会冻死的。”舟爷爷说道。 江华澜抱来一堆柴火,摸出一张生火符,一下子就点燃了这尚且干燥的柴火。屋子里总算有了点光明。 突然柜子里传来动静,是翎衣所在的那个柜子,接着,翎衣就从那里轻飘飘的飞了出来,一身戏袍,红的,却黯淡无光没了往日的艳丽。 虚弱的他站都站不稳似的,在那戏袍上,靠近胸膛的地方有一块灼烧坏掉的地方。 那就是翎衣替青衣所受的一剑。 老舟一看,翎衣还没有灰飞烟灭,心里也算是有点安慰。 “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还帮他挡剑,你是不是贱?”舟爷爷骂他,因为从年轻到老时,这么些年,对翎衣多少有些了解。 翎衣大抵是真的被伤的厉害,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老舟我明白,我不该,可我不是想帮他挡剑的。是戏袍想。” 众人不明白,“什么意思?”舟爷爷问。 “算了,这个时候哪里说得清楚,这又哪里只是戏袍的事情。老舟啊,我师兄一生糊涂不懂最爱他的是谁,是我啊!是我” 说着,他哭了起来,就跟一生梦里翎衣在雨中泪流满面求人救他时一样绝望而孤独。 “他还会来的,入夜之后,你们千万小心,我现在太虚弱了,维持不了多久这个状态,他来的时候肯定会带帮手的。”翎衣说完便又变成了一袭戏袍。 人间最是可怜不过弯爱直,不过爱而不得。往往是那么几分执念,困住了自己,一困便是许许多多年,从人到鬼,至死不休。 屋子里到处都是被敲打的声音,像有无数的人要进来做客一般。门窗都被摇的吱吱作响,雨声,敲打声,锣鼓哭丧声沆瀣一气,势必要将人的心理防线击垮似的。 舟一生不免躲到爷爷身后,“今年的鬼节好吓人。” 江远帆则是看到一团一团的黑气,有的颜色深有的浅这说明了道行的不同。颜色深则说明怨气大,年代久。 雨还是下着,舟宅和江宅之间的那片空地突然裂开,裂得弯弯绕绕,深不见底,这便是空亡线。 一瞬间,吞没了云朵似的,天上更加黑了。 强大的吸附力量让一些幽魂被卷入线下,但是更多的是阴灵从下面钻出来,发出一阵阵得到解放的桀桀笑声,在空气里回荡着,宛若炼狱。 “不好!空亡线开始裂开了。”舟爷爷说道,面色大惊。 “做好准备!”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这一举一动。 黒丫说道,“今年的空亡线裂得比往年更早一些。”颇有一种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下得更早一些似的意味。 “黑黑,你是来调节气氛的吗?”舟一生笑着说道,之所以这样叫黑黑,是因为一生觉得这样才跟白白比较配。 黒丫一脸高冷,并不接茬。只是盯着四周四处打量。 江远帆也在充当着雷达功能,对不明物体进行识别,这里只有舟一生和舟爷爷的眼睛看不到这些幽魂,一般而言,能量越大的鬼可识别度越大,所以他们作为正常人能够看到一些异样,但是看不到大部分的东西。 这是好也是坏。 耳边的丧歌越来越震耳欲聋,满是悲哀回荡着,颇有一种纸钱撒到脸上的震撼。 越来越密集的锣鼓声,越来越难以忽略的丧乐,越来越近了似的出殡队伍。 “不好!这是结冥婚的队伍,听了那么久怎么没听出来。”江华澜一拍脑袋。 “可真会挑日子,这个时候结冥婚真他妈热闹。”黒丫已经怒了。 舟家的大门外对直就是那一条路,路上一片死寂,游魂甚至都自觉让路。 青石板上,一队人抬着一口大红色的棺材,棺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一袭长裙微微垂下,枯骨般苍白的手举着一把白色油纸伞,在这样的天气里,没有一点点的变形,裙子甚至没有起一点点的褶皱。雨水纵使再大,于她而言不过就是风景罢了。 长发太长,黑得深沉,耷拉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只见露出来的那半张脸除了略显苍白之外,都是极其艳丽的长相,很是动人。 惨白的脸上涂着一双烈焰似的红唇,宛若骨灰盒里开出的彼岸花。眼神高傲而冰冷,睥睨众生的高傲之态,嘴边是一抹玩味的邪魅一笑。 这笑仿佛就是罂粟,美丽却危险。 一队小鬼打着赤脚抬着这副棺材,细看便会知道,他们的脚步并不踏实,是浮在空中的。这类小鬼生前大多是大户人家的奴仆,死后骨子里的奴性也未曾消泯,脸上挂着讨好似的笑容,还有两坨奇怪的腮红,跳梁小丑一样。 在雨里,他们吹着锁喇打着鼓,棺材一上一下的摇晃着,配合着雨水的节奏,竟然真的可以感受到一丝诡异的喜悦。 起码他们都在笑,笑得令人头皮发麻。 舟一生一看,下巴都惊掉了,“你们看见没?为什么他们抬个棺材还能抬得那么欢快。” 江远帆忍不住敲了一下舟一生的脑袋,“欢快?不觉得头皮发麻?朝我们这里来了,你心要不要这么大?” 江华澜说道,“这是他们的婚房啊,哪里是棺材。” 舟爷爷说道,“上次你们也看到了红棺材,这次又来。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行亲队伍果然停在了舟家的门口,坐在棺材上的白衣女人踩在小鬼的背上落到了门前。 “冒昧了,小女子打这路过,能行个方便吗?”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低着头,小手轻轻提起裙摆,行了个礼,秀发微遮。 江华澜说道,“姑娘,哪有从别人的家宅中过路的道理呢?” 她眼神一滞,掏出手帕,作势就要擦自己的眼泪,门外传来了她抽抽搭搭的哭声,很是幽怨,“小女子跋山涉水来到此地,外面还下着雨,贵府让我们避避雨吧,之后我们再绕道走,好吗?小女子命苦啊,还请大人可怜可怜” 听起来真的很可怜似的,“她是鬼吗?”舟一生问道,“怎么这么有礼貌?” 江华澜说道,“打开门就是她的天地了,一定不能开。” 迟迟未等到开门的声音,门外的女子明显等的不耐烦了,“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那就休怪我不仁了!” “果然装不下去了!”江华澜让大家都回到里间,到布阵的地方去,然后自己上前准备迎战。黒丫一直警觉着。每次黒丫一紧张就甚少言语。 “这只鬼来历不小。万事小心。”黒丫朝江华澜说道。 只听到外面说道,是极为尖锐的女声,“青衣!还不出来吗?” 夜色的笼罩之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些怨灵的肆虐了,雨水渐渐地小了,更加清楚明白的听到了群鬼的嘶叫声和恸哭,有悲有喜似的,令人心慌。 远处的空亡线十分的令人畏惧,越来越开阔的,逐渐蔓延成一片。在远处看这片地方大概就是一个黑字便可以概括,没有一点点灯火,只有两处微弱的光在忽明忽暗的闪动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血色今夜 那女人喊完青衣之后,棺材板突然一飞而起,从里面出来的正是青衣。 青衣一身素色的衣服上别了个大红花,头戴结婚痛的礼帽,仿佛就是新郎官似的。 他揽过那个女子,一脸依恋,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亲密,“夫人莫要恼,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呢,你看看有多少同僚来了,来为我们祝贺,你看,你不要动怒。这样都不够美了。”青衣很是讨好这个女子。 但是很显然这个女子并不领情,她一脸恶毒的将青衣推开,“青衣,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不要惹怒我。”这个女子手心燃起一团鬼火就搁在青衣的下巴上,“不然我烧了你。” 青衣却是无奈的笑笑,继而无比诡秘狠毒的盯着那扇舟家大门,眼神深不见底,“翎衣,别怪师兄。” 阵阵阴风从外边拼命的灌进来,不要命似的想要把这座房子掀翻。 大厅里的猫儿们都发出惊叫,这些小猫咪吓吓新鬼还行,碰到这种东西自然也是慌了手脚,一个个的开始□□了起来,很是痛苦的伏在了地上。 黒丫一看,“大胆!竟敢欺负我的后辈,找死!” 于是黒丫迅速打开天窗,一跃而出,屋顶上俯瞰整个舟家所在地,底下一片混沌,空亡线还在冒着黑气,燎燎如焚炉,考验着一切。 黒丫一看那个青衣和大红色的棺材还有那个总是用头发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女人,突然怂了,立马想要钻回去。 就在这时,这个女人眼尖,且速度极快,追上黒丫,在还未完全关上窗户的时候,一个邪魅的影子就飘了进来。 黒丫身为一只活物,虽然是阳气极为浓重的活物,但还是被尖锐的阴气所伤,准确的说是这女人的鬼火烧到了他的屁股。 黒丫就从几米高的屋子上方掉了下来,打了好几个滚,江华澜连忙上前帮忙。 只见那女人站在空中,蔑视着这大厅内的几人,开口满是沧桑,像生了锈的木锯在砍一棵死木一样的滞涩。 她问道,“翎衣呢?翎衣在哪里!”半张脸被遮住,她微垂着头,眼睛斜视着打量了一番。 江华澜声音深沉,“姑娘不觉得冒昧吗?怎的如此没有教养!!”气势上完全不输这只鬼。 江远帆看着这只鬼,只觉得眼睛疼的很,因为看不到什么原型,之前看翎衣便可以看到戏袍,但是这只鬼只能够看到一团一团的气。 女鬼的眼神突然落到了江远帆和舟一生的身上,露出一个邪笑,“好久不见啊。” 江远帆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在屏风上的诡异侍女吗?只不过那一天在她的半边脸上是有着一滴血的。 江远帆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你到底想干嘛。” 接着青衣从门口破门而入,身上穿的那一身戏袍有些损伤,可见他为了冲破设下的防御也废了不少功夫。但是正因为如此,大量的阴灵从这里涌入,如同浪潮。 舟一生站在门口一侧,正因为没有异瞳所以大多数游魂是看不到的。舟爷爷也是如此。 正当他们就要被这一团极强的游魂团袭击的时候,江华澜挡在了舟爷爷面前;而舟一生则被江远帆一下子揽在怀里,“别动,别怕。”然后往江华澜身后一躲,黒丫立马上前对这群游魂发出警告。 黒丫是罕见的阴司使者,它是千年难遇的玄猫,试问哪只猫的寿命能有这样长? 当然没有,这样就足以见到,这只猫就是类似于黄大仙那种存在,只不过法力没有那样大罢了。 它背脊高拱,露出利牙,一阵阵的虎啸似的吼声,果然那些游魂自觉地向两侧去了。 那个女人显然不以为意,“小把戏,作为一只猫你尚且还行,但是,作为阴司使者,你还是太弱了。小猫咪,不想死就退下吧。” 黒丫开口,“身为女人,你的那半张脸尚且还行,另一张怎么不露出来。” 这个女人倒没说什么,沉默了。 反倒是青衣沉不住气了,“闭嘴!看我今天刮了你!都给我去死,谁也别想伤害我的鸾鸾!”这个男人显然是发狂了,看起来很是令人畏惧。 但是那个被唤做鸾鸾女人只是满脸的厌恶,“闭嘴吧,废物,说这话不怕打脸吗?自己心里没点数?” 然后一把把青衣推开,异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别挡着我路。去把翎衣找出来!” 青衣看起来有一点窝火,但是当然,他是不会对鸾鸾有任何的异议的。 接着房间里所有的白烛都灭了,还有那一堆柴火也应声熄灭,一片漆黑。 舟一生十分害怕,不自觉的到处乱抓,一下子就抓到一只冰凉的手臂,惊得立马丢了:“这是啥啊!啊”声音颤抖着,一个声音飘过来,“我啊~”一点点戏谑,不停地在耳边吹着凉气。 陌生的苍老的声音在这里,听起来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谁啊!” 舟一生吓到腿软只好大叫,“远帆,远帆!救我啊!爷爷,你们在哪里啊!”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扣住了一点点指尖,是江远帆的香味,“别怕。”他说。 然后舟一生大力的回握,抓住救命稻草。 江华澜大喊道,“原来你就这点本事吗?卑鄙!” 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小猫咪们的绿眼睛,一簇一簇的,就像是灯塔。 江远帆突然想到玄猫们的视力是相当好的,尤其是在黑暗之中,“黒丫,你跟小猫咪沟通一下,哪里有鬼就往哪里去。这样就能知道他们的方向了。” 鸾鸾在空气里大笑,“天真的小子,那些小猫,呵,你是怕他们死得太晚吗?” 接着就是一阵阵婴儿似的惨叫,无比凄厉,黑暗之中,一双双眼睛在慢慢的暗了下去,空气中逐渐沾染上了血腥味。 黒丫心里非常难过,自己的同类,那些还是孩子的猫咪,就这样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仰天长啸,痛恨这个女人的莫名其妙和狠毒,魔鬼都是该死的,应该灰飞烟灭! 黒丫看到那个女人的一团鬼火,立马扑了上去,如同猛虎要一口取了猎物的命。 接着,如同炼狱再现,有一片鬼火在燃烧,这是那个女人的绝招,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就像新生儿似的,那是黒丫,他一定身受重创,不然它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舟爷爷大喊:“黒丫大人!” “不要再找了,我在这里。”翎衣出现了。不明方向。 “为什么不放过我呢?”声音多么疲惫,说不出来的疲惫,给人一种难以诉说的无奈。 鸾鸾笑道,很是凄厉,“因为我爱你啊!” 青衣站在旁边,一脸苦笑,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翎衣,“我恨你。” 接着,整个屋子就亮了,一眼望去是许许多多的猫尸,七零八落的散落在这里,到处都淌着血液。 黒丫化成了正常猫咪大小,腹部不停地抽搐着,他的毛发一点点的被打湿,血液流到地上才知道他在淌血,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躺在地上,“喵喵喵”已经说不出来人话了,只能这样喵着,嘴边裂开,一股股的鲜血伴着声音渗出来。 翎衣站在黒丫身边,暗淡的红袍,惨白的面容,看着一身新婚装扮的他们,“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从人到鬼,哪一件事你没害我害得好惨,我才应该恨你!青衣!” 说着,他落下了眼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请给我的朋友一条活路。”翎衣闭上眼睛,绝望莫过于此。 舟爷爷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心中难受,加之黒丫躺在血泊之中,还有一地的小猫咪,心中的复杂早已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了。 眼眶发红,“劳资跟你们拼了!” 江华澜也打算豁出去了,“远帆照顾一生!” 鸾鸾冷笑,“找死!” 青衣立马转到翎衣身后,如今的翎衣别提有多么虚弱,根本没有攻击能力。 黒丫眯着眼睛。看到这里,最后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在青衣发出攻击时,一跃而起,挡了这沉重一击;空中,黒丫整个被折断了,就这样坠落下来。 “喵喵”闭眼之前黒丫的最后呼喊,眼睛边挂着泪,仿佛在说,“白白,我的主人,你怎么还不来。” 翎衣看着黒丫的尸体,眼睛绯红,“我恨你们!” 就在这时,鸾鸾突然被一根铁链子拴住了,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脖子。 来者便是白白,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黒丫,手上的动作加重了几倍,巴不得立马将这个东西除掉,“说!来干什么!” 鸾鸾却是一脸轻松,“大人,今天是鬼节,我自然是来了断心愿的。”她丝毫没有受到铁链子的影响。 一旁的青衣准备偷袭白白大人,白白余光里洞察了他的动机,一手擒住青衣的脖子,“想灰飞烟灭?” 地狱魔爪不是白叫的,白白的手段向来强硬,尤其是在这两个东西,伤了他的使者,这是难以容忍的。 所以,白白绝不留情,卡住这个戏袍鬼的喉咙,脸色一变,露出獠牙,接着一口撕咬下去,他变成了一件破烂的戏袍,凌乱的散在地上。 翎衣看着自己昔日最爱的人被这样轻易地撕碎了,说不心痛那是假的,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一滴泪就在眼眶边打转着,心如刀割,如鲠在喉。 那个和他穿着一样婚礼服饰的女人却不为所动,甚至目光都未曾给予他半分。刚刚百般维护的女人,好在青衣一瞬间就消失了,看不到如此情景,得以幻想的境地。 却看到鸾鸾伸出自己的香软小舌,湿润缠绵的滑过白白的脸颊,将她玲珑的曲线无限贴合近白白强健的腰肢,正想搭攀上白白的大腿,一双眼睛湿润,楚楚可怜,引诱的眼神伴着小嘴微张,上上下下晃晃荡荡。 感受到这个女人的作妖,白白的獠牙再也合不上了。 “丑鬼!竟敢对本阴司无礼!不知廉耻!”接着铁链子一紧,发出特有的威力,她的脖子立马就开始生烟了,她痛苦的嘶叫着,衣衫瞬间炸开,露出身体里的鳞片,鳞片总的来说看起来光滑而坚硬还有暗沉的颜色。 所谓的秀发乱成了一团,那被遮住的一张脸成了巨蟒的一半形状。 “果然很丑!”听到这话,她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刹那间就成了一条巨型的蟒蛇,跟刚刚的女人完全不同。 翎衣大惊失色,从未料到鸾鸾是一条蛇。 整间屋子都是她在盘旋着,疯狂地吞噬所有弱小的阴灵。 她停在翎衣面前,又看了看白白,“大人,你现在也看到了我的原型,我的功力并不在你之下,今天是鬼节你也知道,硬碰硬对谁也没有好处,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了解一个心愿而已。” 白白不赞同也没表示反对,静观其变。 那女人说道,“翎衣,你知道我爱你啊,愿意跟我走吗?我们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好么。” 翎衣却是叹息,“鸾鸾,你不爱我,你知道的,况且我已经不行了,我这件戏袍原本与青衣那件是一对的,可是后来你出现了,一切就变了。” “你决定了吗?”鸾鸾在他的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流连忘返,蛇脸上满是湿润,蛇是没有泪腺的冷血的,像是在做着最后的道别。 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鸾鸾一个猛然转身,便将血盆大口朝向了舟一生,速度之快,白白都未曾反应过来。 离舟一生最近的江远帆,想也没想,抱住舟一生用自己的背为他挡住这来自深渊的威胁。 满嘴的獠牙落到少年尚且年幼的肩上,一瞬间血液便流了背部。但是鸾鸾却露出了无比痛苦的表情,嘴巴溃烂,被灼的冒烟。 “果然鬼话不可信!”白白怒极,接着就打算操起铁链子——他的法器,给鸾鸾最后一击。 翎衣却为她挡住了这一击,一瞬间就化为灰烬,消散在风里,甚至没有来得及跟朋友们告别,只余下一滴泪在风中飘着。 而那个叫做鸾鸾的女子在众人惊愕之时,趁机溜走了。 天边开始鱼肚泛白,空亡线渐渐地消失在白色里。翎衣就这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把他尘封的岁月和故事一一的掩埋了。 鸾鸾如同一阵飓风,掠过今夜,血色今夜,一片死寂,所谓阴气,不过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活了之后的路 舟一生将江远帆扶住,身上全是他的鲜血,伤口处还在散发着黑气。 舟一生心里既感动得要命又慌得不行,看到这个少年软绵绵倒在自己身上,下巴搁在肩膀上就觉得心里一紧,血还染了舟一生一身。 江华澜连忙把江远帆放到床上躺平,背面朝上,因为大面积的创口都在背面。还是三下五除二的敷上草药,确定了江远帆只是暂时昏迷之后,就不再管他了,男孩子没有那么矜贵。 大厅里实在是一团乱麻,舟爷爷正抱着翎衣的残骸哭泣,“翎衣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干什么啊!” 而白白则看着缩成一团的黒丫,小的很,看起来不堪一击,血液已经凝固了,变成了血块,将它的毛发沾成了一坨一坨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白白蹲下,抚摸着它,已经断气了。将他的毛发一一的理顺,“明明知道你不会死的,我还是好难过啊,,,黒丫,快醒醒。” 黒丫并没有反应,还是这样的瘫在冰冷的地上,冷漠的闭着眼睛。 然后白白抱起黒丫的遗体,在花园里的缸里洗了又洗,一缸水顷刻之间变成了血池。然后将它洗洗干净,再用干软的毛巾擦拭黒丫的身体。 一边温柔的擦着他的毛发,一边可以感受到黒丫全身上下碎掉的骨头,每动一下,它的骨头就会移动,并发出声响。 整个脸部都已经不成形状了,全部塌了下去,放到床上就是一张长了奇怪凸起的毛皮。 转身离开房间的瞬间,硬汉白白擦了一下眼角。 回到大厅就又看到江华澜在跟一只新生粽子搏斗,但优势很明显在江华澜这边,这只粽子虽然年纪很大,但是行为轨迹什么的全是小粽子作风,一蹦一蹦的都不太利索,很显然是才长成的。 没两下,江华澜就将他制服了。 舟爷爷一看,这不是冥店的那个老伙计吗?“大人,这是冥店的主人。怎么成粽子了?” “尸变了。拖出去烧了吧。”白白异常淡定的对江华澜这样说道。 “大人,黒丫大人他还好吗?”舟爷爷说道。 “关心黒丫做什么?你好朋友不是这只鬼么?”说罢还往这件残破的戏袍上踩了一脚。 “对鬼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下次不要再这样蠢了!”白白非常严厉的这样训斥着自己的爷爷。 舟一生为翎衣不平,“凭什么你要这样说,你刚刚不也给了鸾鸾一次机会吗?”眼神质问着白白,毫无遮掩。 “我没有,我是觉得那个女人说的有道理,硬碰硬对谁也不好。在静观其变,这是智取,你一个小儿除了会哭还会什么?!”白白说话丝毫不讲情面。 舟一生觉得自己确实没用,还要靠别人的保护,就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被江远帆救了两次,最后还是被白白所救,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不已。 舟爷爷连忙赔礼道歉,这确实是舟家的责任,不与鬼为伍本来就是规定,是他们有错也是他们无能,“是的,白白大人,我们确实无能,可我们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没有您这样的能力。”但是言下之意还是在说白白大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黒丫有九条命,这是他的第七条命了,生命很脆弱。保护不是长远之计,强大才是。”白白意味深长的说完,极为疲惫的在一旁坐下。 “你们家的猫全都死了。”白白叹气,“都是上好的玄猫啊。死之前还吓走不少的鬼,得谢谢他们。” 听到这话,宛若晴天霹雳,“全死了?”昨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地上血肉模糊,甚至分不清谁是谁的尸体,还有一些弱小的阴灵在飞着,但都无关紧要。 这屋子需要大清扫。 “都去睡吧。明天天亮再说。”他闭上了眼睛,示意谁都不要打扰到他。 由于白白的坐阵,所以这里勉强能够有一丝平静,一般的游魂小鬼不会在这里逗留,经过便走了。 空亡线上呼啸而过的风,夹着恶魔的味道,好在一夜的顽强奋战才能够幸免于难,系得两家周全。 精疲力尽,大起大落的一夜好像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在五更天的时候,大家终于能够安然躺下。 白白是不用睡觉的,可他需要休息,他坐在高堂之上,眼睛里明暗交杂异常复杂。 天色微亮,大堂里的一切都被清扫干净,□□的磁场也已经回归到了原来的样子。 舟爷爷和江华澜一夜未睡,只得一种疲态,在藤椅上坐着,几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午时,太阳高悬,屋子里变得异常燥热,阴气少了太多,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的季节。由于昨天大雨的冲刷,整个世界变得干净了许多,天空如同湖心一样,蓝的悠远,丝丝微风滑过倒地的竹竿子,但这墨绿色的叶变得更加的富有生机了。热浪在其中翻滚,劫后余生的空气里,偶尔听见一两声蝉鸣。 两个少年这才在闷热之中醒过来,醒来深觉得尴尬。 不知为何,他们俩又睡在一张床上了。 舟一生先醒过来,一醒来就看到这个安静如画的少年躺在自己的身旁,趴着的,脸被挤成一团,竟然有几分憨态,煞是可爱。 舟一生就这样趴着看了许久,直到这个少年睁开了自己幽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在眼前放大的舟一生的脸,突然惊吓,猛地抬起身子却被牵扯到了背部。 嘶了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舟一生显然不觉得自己吓到了他。还伸手去扶江远帆起来,江远帆并不领情,自己挣扎着起来了。 “怎么了你,背还痛吗?”舟一生不解,这个人为什么一醒就摆着副脸色。 “没事儿。”看起来颇为冷漠。 接着他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你快起来吧。”然后冷漠的走出了房间。嘴里还嘀咕着,到底是谁这样没有性别意识。把两个未成年少男少女放在一起,合适吗?当然是不合适的。不过舟一生没有听到。 舟一生只是觉得很奇怪,因为舟一生没有性别意识。 一众人在大厅里,都看着白白,白白冷漠的蔑了他们一眼,这神态和猫咪差不多。 “很高兴,你活过了鬼节。”他面向舟一生说道,一点都看不出来高兴,语气冷淡。“当然是多亏了我。”这话倒是没错。 “谢谢白白大人。”大家一起说道。 舟一生说道,“所以白白大人,我的使命是什么?我是说作为阴司。” 白白盯着她,目不转睛,玩味的看着这个孩子,“使命当然是好好学习。这是作为人类毕生的追求。” 江远帆一脸冷漠,“白白大人在说什么鬼话?” 白白跳下来,拍了拍舟一生和江远帆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保护不是长久之计,强大才是。” 接着就看到白白身上散发着社会主义的光芒,“而学习就是强大的重要手段。朋友们,学习!很重要。” 然后他像是异常兴奋的转了个360度的华丽旋转,指着他们俩,“去上学吧!” 舟爷爷跳出来发表自己的疑惑,“可是白白大人舟家人向来是不上学的,毕竟身份特殊。” 白白拨弄了自己的铁链子,眼睛都不抬一下,“不是说过了吗?就是你们舟家,舟一生死后之后差不多就算是绝代了,何必在乎那么多的规矩呢?没必要了。” “学校我都找好了,你俩去。两个老家伙就养养猫吧。”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却又异常温柔,大概这就是老江湖吧。 “在黒丫恢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所以你们放心去。”白白说道,意思是什么我都想好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就去吧。”两个人欣然接受了。 但是去之前,“我想给所有的玄猫做一个葬礼,,,”舟一生轻声说道,眼眶红红的,这是养了很久的猫咪呢,从她一出生这些猫咪就在这里存在着,彼此间的感情很是深厚。 白白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虽然想说这个葬礼毫无意义,但是人们通常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你们开心就好。” 舟一生极为大胆的瞪了这个地狱魔爪一眼,责备他冷血无情c不近人情的意思。 “远帆,我们去!”舟一生招呼江远帆就去屋外的竹林了,由于找不到残骸,只能立一个空空的墓碑,刻着爱猫之墓。一片落叶落下,继而乘着风飞走了,“你看,一定是猫猫们感受到了。”舟一生这样说道,望着灵魂的归处,一脸纯真。白白甚至都不敢说,这样死去的猫儿是没有魂魄的,它们彻底的消失在了空气里。 在一旁的舟爷爷在翎衣的墓碑前,敬了好几杯酒,都是舟爷爷大婚那年剩下来的女儿红,那时候翎衣最喜欢这杯女儿红配上满枝的桃花,春风得意,满脸桃花,在那最适宜的季节唱上那么一支曲。 江华澜也回到了江家大宅,进门就看到一身道服的父亲在藤椅上瘫坐着,阖着眼睛一脸疲惫,头发上的青丝诉说着岁月的痕迹。有时候,苍老就在一瞬间而已。 昨夜的江家大概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他们家的传统就是所有人在经过这个鬼节都是要沐浴净身的,所以江家空空的,大概都去泡澡了,以洗去这一身的晦气。 江爷爷疲惫的问,“还好吧?远帆呢,在哪呢?” 江华澜答道,“还在舟家。一会就会回来。白白大人说要他们去上学。” 江爷爷整个下巴都合不上了,“学习?在讲什么鬼话。” 江华澜倒是一下子笑了出来,“父亲,你跟远帆还真有点像,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江爷爷却只是摆摆了手,忧心忡忡,“昨晚上我看舟家的妖气极重,担心得很,没出事吧。” 江华澜只是叹气,“猫儿全死了,翎衣也走了,黒丫大人身负重伤” 舟家的房间里,孤独的黒丫躺在床上,小到他仿佛都不存在。黑色的小煤球,还是未睁眼睛,这时候的黒丫就像刚刚从母亲的身体里出生,甚至都不能睁开眼睛。 只有白白知道,这是重生。 白白喃喃道,“黑黑,你总是这样冲动。”然后把他从床上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无比的温柔,轻轻的帮他顺着毛发,一点点的抚摸如同滚烫的亲吻和不舍,以及心疼。 活了便是活了,便要好好活下去。不念过去,不忘将来。 在竹林里葬猫咪的两人,舟一生陷入了深思,江远帆则想起了要回家,爷爷说要回去泡澡净身,于是江远帆看了舟一生半天,还是开口,“你要去我家泡澡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泡汤 “你要去我家泡澡吗?”少年的话还在风中回荡。 舟一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竹林之间,略有风声,刚刚还悲痛万分,深切悼念着死去的猫咪,是如何联想到洗澡的呢? 纵使舟一生是一个多么没有性别意识的人,也有那么些许觉得异样。“啥?!”红晕爬上了她的耳后。 江远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话确实不太妥,于是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要回家泡澡了,我家的传统。我爷爷没说过?” 舟一生摇摇头,“没有。” 江远帆,“哦,我还以为他什么都跟你们说呢。” “既然你要回去那就回去吧,我还要在这坐一会。”舟一生摸着猫咪的墓碑,并不抬头,几缕碎发好似细细麻麻的心事,碾过江远帆的心头。 江远帆做不到就这样看着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这里。 于是他又坐了下来,“那我再陪你坐一会吧。然后再送你回去。” 舟一生也没有管他,两个人就这样坐了许久,沉默不语。 好一会,舟一生好像收拾好了心情,看到江远帆还在这里安静的陪着他,内心很是复杂。明明大家都年纪尚小,可是却不能为自己而活,不知道在为了什么。 只是说了几个单薄的字,“谢谢你。” “为了我澡都没洗。”这后半句藏在唇齿之间,并未说出来。 江远帆笑了笑,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十分豁达的说道,“我也不过是在悲伤的你旁边坐着罢了。” 如果有个人在你悲伤时候,就悲伤的坐在你的身边,那么这点悲伤就不会无处安放,到处飘零,然后割伤心灵。 舟一生也回以一个微笑,淡淡的。 江远帆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舟一生点头,异常乖巧。 回到大厅却空空如也,不见什么人,于是舟一生疑惑地四处打量,“爷爷?爷爷,你去哪了?” 叫了许多声也未曾看到有人回应,心中感到有一些慌张,看出她的不安,江远帆安慰道,“别慌,没事的。” 接着就看到在藤椅上贴着一张纸条,“江家。”两个字十分的简短,言简意赅。 “走吧,去我家。”又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家很多人在大厅里坐着,许多都是未曾见过的人,这一次都从远方赶了过来,献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江爷爷看到两个孩子来了,连忙起身向大家介绍,“这不,两个孩子来了。快过来见过长辈。” 往日未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舟一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就这样模仿江远帆,江远帆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跟着鞠躬,跟着问好。 只见大家的服装都很统一,正式,舟爷爷也穿上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精神。白白则是找了个角落抱着黒丫的皮,淡定的看着,莫名让人觉得诡异又感到心疼。 江爷爷看着自己孙儿的背部还有血迹,于是说道,“远帆,快去净身,加一点白芨c侧柏叶c白茅根还是什么的自己看着办,止一下血。” 舟一生担心的看了一眼江远帆的背,果然有很大的一滩血迹。一定是后面纱布崩了。 江爷爷看到舟一生略显邋遢的装扮,没错,这个孩子也很憔悴。 “这”然后江爷爷看了一眼舟爷爷,颇有几分为难。 舟爷爷一脸了然,一脸的我懂。 “一生,你随远帆一同去,收拾一下自己。换洗衣服有吧?老江。” 江爷爷猛点头,叮嘱道,“早去早回,大家一会就开饭了,可不等你们哦。”仿佛有什么喜事似的,也并没有给舟一生思考的空间。 可能是悲伤过度,舟一生甚至都反应不过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就这样被拖走了,江远帆拖走了她。 杵在大厅中间,被一群大老爷们儿打量实在是太尴尬了,但是舟一生此刻有点脑子空白,看得江远帆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知道我家的汤浴在哪里吗?” 舟一生摇摇头,看起来傻乎乎的。 “那你就跟着我,别丢了。”接着他们从厢房里,因为两家的历史比较久,所以格局都是比较像古代的。 进了一间屋子,墙壁上挂了许多桃花剑,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符纸,一张阔气的架子床,旁边一个大立柜,散发着中草药的气息。 江远帆去床旁边的箱子里,舟一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件样式简单但是淡雅的裙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江奶奶的物件。 他递给舟一生,然后举止轻盈的关上了箱子,还极为严谨的上了一把锁。 “这是我奶奶年轻时候的连衣裙,还是比较新的,爷爷说这就送你了,他保存了几十年,我希望你也能好好保护它。”江远帆郑重说道,脸上半点玩笑都不曾有的。 舟一生连忙摆手“那我不能要,这是纪念品。” 江远帆不耐烦了,罕见的不耐烦,“那你找爷爷说去,我管不了。”直接就把衣服递给了放到了她的手上。 也不管舟一生,自己就往前走了。 再后面就是练武场,练武场后面就是汤浴室,非常的大,里面分出了很多的隔间,彼此独立,热气腾腾,是个洗汤浴的好地方。 江远帆甩开了舟一生,没两下就到了。结果回头一看舟一生并没有跟上来似的。就又倒回去看,舟一生正在往反方向走,江远帆扶额,“这人是路痴?不知道那里是大厅的反向吗?就这样子的一条路也能走错吗?” 连忙叫住他,“一生,你去哪里。” 只见舟一生转过身来,白了江远帆一眼,“你为什么不管我了。不是让我好好跟着吗?” 江远帆一脸无奈,“好吧,是我的错,怪我腿太长。” 舟一生心里想的是,什么腿太长,分明就是不想带我了,嫌我麻烦。 当然江远帆听不到她心里的小嘀咕,只是又叮嘱她一定要跟上,催促着马上就要吃饭了。 江远帆挑选了一处靠近花房的汤浴室,两间房有一门相通,又有推拉门可以独立出来。花房里有很多江爷爷栽植的花,闲来无事之时,舟爷爷也会来这里喝喝茶,给花儿们松松土。 里面热气腾腾的,竹篱笆的墙看起来分外有质感,还散发着清香,一进来就可以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浪在撩拨着神经,整个人突然松弛下来了。 “待会受不了了告诉我。”江远帆说道。“我就在隔壁,叫一声就能过来。” 舟一生点点头,心想洗个澡能怎么样。 继而两个人各自进了汤浴室。 竹篱笆若隐若现,一些些的缝隙在热气里形成撩人的画面。 舟一生解下衣襟,细长的脖颈上沾着些许的水汽,像晨曦里沾满露水的饱满植株,生机勃勃;一路往下,俏皮的娇嫩含苞骨朵儿从衣襟里跳了出来,包裹着少女的青涩诱人;视线顺着往下,便是玲珑有致的腰肢,不盈一握,翩翩然若水中仙;光滑的大腿紧致细长,其间 江远帆不自然的咳咳两声,别开眼神,对面的舟一生立马就钻到水里,只露出个头来,没一会脸就通红了。 泡着澡,嗅着花香,还萦绕着水汽,很快舟一生就有些飘飘然了。 开始感觉微醺,后面就觉得有些许的晕乎了,胸口发闷,呼吸不过来。 耳边好像听到江远帆的呼喊,但是又听不太清,整个人扑通一下子就栽在水里了。 江远帆叫了好几次一生都没有答应,还以为她是害羞,也不敢多说话,直到他裹上浴巾的时候,听到一声落水的声音。 江远帆连忙冲上前去想要打开这扇中间相连通的门,但是因为许久没开有一些锈了,开了半天也没见反应,急的江远帆浴巾都快裹不住了。 他懊恼的一脚将这个门踢开,脚上立马痛了起来,一开门就看到舟一生昏倒在里头,只剩下几根头发在浮着。 江远帆立马跳下水去,快速的接近舟一生,此时此刻的她是毫无遮掩的,浑身通红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看起来分外美味。 江远帆感受到她的肌肤如丝,但是在这个危机时刻谁会想那么多,就这样把舟一生捞上来,平躺在地上,少年好歹热血,出于正常的生理,江远帆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于是他迅速拆下自己的浴巾给她盖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脸没有反应。好在他知道急救知识,按压心脏复苏,又撬开她的嘴进行人工呼吸,柔软的触感还有很好闻的气息,江远帆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乎了。 “你快醒醒啊,一生。”幸好,她呛出来一大口水。但是并没有好转,只见她呼吸急促,好像犯哮喘了一样。 江远帆急得不行,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怎么了你。”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蔽体之物,常年习武的线条分外明显。 她微弱的睁开眼睛,“头晕,鼻子” 江远帆猜测她可能是花粉过敏了,于是将她抱了出来,放到走廊上,这里没有蒸汽也没有花粉,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说着,“没事啊,来缓一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空气流通的走廊上,清凉的风让舟一生感觉好了很多,意识渐渐地清醒了。便看到这个少年一身水汽,散发着比往日更加浓郁的香气,线条硬朗,看得舟一生一阵脸红。 江远帆以为她又觉得不舒服了,于是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怎么了,脸又这么红,还不舒服吗?那我们快去找爷爷。”说罢就想要抱着舟一生起来。 舟一生只好阻止他,手碰到了江远帆的肩膀,这是很直接的接触,江远帆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瞬间脸变得通红,“我刚刚这个我什么都没看到。” 舟一生的脸更红了,扯好浴巾,弱弱说道,“我也是,我去换衣服了,我不看你,你也不能看我。” 江远帆看着舟一生溜得飞快的背影,又钻到水里平息自己的心情,长抒几口大气。 舟一生穿上江奶奶的衣服,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一袭长裙,款式保守,但是淡雅如她竟然分外合适。 江远帆已经在练武场等候,耳根还是绯红,正脸都不敢看向舟一生。 两个人就这样别扭的进了大厅,这时候几张桌子也已经摆好,大家正准备开饭。 舟一生江远帆分别在两个爷爷身旁坐下,江爷爷看到舟一生这样穿心里一喜,“老舟你看,一生穿着还挺合适呢。” 舟爷爷也点头,“是啊,我们一生穿什么都合适。” 舟一生只是尴尬的笑笑,脸上还是一片通红。 舟爷爷一看,还以为舟一生不舒服,便问道,“一生哪,脸怎么那么红?没什么事吧?” 江爷爷也说道,“是啊,怎么回事,远帆你的脸也这么红。” 两个爷爷神秘的交换一下眼神,江爷爷便沉下声音,敲着桌子,“你们!没做什么不该不该做的吧?”舟一生更加窘了,互看算是不该做的吗? 正在她疑惑之时,江远帆一脸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汤浴室里头温度太高了。” 这才放下心来。 舟爷爷说道,“放心吧,老江,我没教过一生这些东西。” 江爷爷一本正经说道,“可是我教过啊。” 舟爷爷: “一生以后不要来他家泡汤浴了,不安全。”颇为严肃似的。 江爷爷大笑,“开个玩笑嘛,看一生都傻了,我家汤浴不错吧。” 舟一生点头,不错是不错,环境宜人,温度适中,就是容易令人发闷。 直觉告诉舟一生,在汤浴里晕倒的事情不能说。 两个人至今不敢对视彼此,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们之间流淌。 江远帆强作镇定,脸上发烫,“两个老流氓。” 说得那两个老家伙笑得更大声了,俩小孩真的很有趣。 江爷爷说,“不逗了。” 他站起身来,想着大家宣布,“今天聚在这里,一来是感谢大家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二来呢,就是我们两家的孩子终于要出山去上学了。在此,敬过大家。” 大家颇为给面子的一饮而尽。接着就开始了诡异的敬酒环节,搞得跟结婚喜酒似的,不就上个学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无解 太阳照样升起,在这天地间少了那么几个魂魄又能如何呢?芸芸众生里,生魂不如死魂的,死魂想夺生魂的,死了的活着的,要么执念深重,死后都难以安息;要么无所适从,随波逐流着,宛若枯木滑入深渊的虎口,大笑着说是得到了解脱。 酒过三巡,舟爷爷逐渐醉了,一生年纪还小又是女孩子,那些大老爷们儿自然是不会为难的。 只不过江远帆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一堆人凑过来看他的异瞳,幽蓝色的眼睛仿佛在展览似的。一杯一杯的致敬着这种神奇,全是赞扬似的,他们说江家小子一定要海量才行,所以,这就是练他。 没几下子,这一堆人一人几杯的功夫便把江远帆喝趴下了。 酒席散过,微醺的人在翩翩起舞,白白冷眼看着迷醉的人们,抱着黒丫默默地走开了,生怕酒气沾染了他的使者似的。 舟一生将爷爷艰难的扶回了家,舟爷爷眼睛迷离,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一生啊,让你翎衣爷爷出来唱个戏吧。”他偏坐在藤椅上,迷迷糊糊好像在说梦话一样。 一瞬间舟一生只觉得鼻头发酸,心里无比酸楚。 她去打了盆水,给爷爷擦了擦脸,他看起来就要清醒一些,眼神清明了许多。 苍老的身影缩在椅子里,喘着粗气,白白也在旁边坐着,怀抱里还是抱着黒丫,舟一生都怀疑白白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抱着黒丫。 黒丫看起来就是一只小奶猫,还是没断奶的那种,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还好,起码比之前只是一张皮要好得多了。 白白一边摸着黒丫的细毛,一边说道,“老舟,别想翎衣了,翎衣已经去了,这是他的选择。爱他是他的选择,不爱她也是他的选择,选择消失更是他的选择,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再这样相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对翎衣有不正当的感情了。” 舟爷爷却是叹气,“是这样吗?” 白白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思,“是啊,谁都会消失的,你就想象他化成了风,化成了脚下的一抔土,人不就是这样吗?过黄泉之时人人都知道,生既是死,还是愿意历经万般波折,也许这就是人吧。” 舟爷爷苦笑着调侃着白白,“你哪,说的比谁都好听,这一碗毒鸡汤是想毒死我吗?”他还问舟一生,“一生,这叫毒鸡汤是吧?” 舟一生愣愣的点了头,“差不多吧。但我觉得很有道理。” 白白回她一个,不错,懂我的表情。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舟一生一问完这个话就觉得手上一阵剧烈的痛,痛到腿一软,差点跪了。 但是剧烈而短暂,她自动略过了,因为这手上的线时常隐隐作痛。 舟爷爷和白白坐在藤椅上就好像陷入了深思,嘴里喃喃道,“发生了什么” 终是无人讲出。 次日清晨,舟爷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发愁,愁眉不展,像个怨气老头儿。 舟一生打算收拾东西出门,推开来便看到舟爷爷在角落里闷闷不乐。 舟一生一看,这个爷爷真的很傲娇,上前抱了抱爷爷,“爷爷,不要担心,也不要太想我哦。我会回来的嘛。” 舟爷爷却是一脸不解,摆了摆手,“没有,爷爷不担心这些,爷爷是在想你穿什么啊,你这家里的全是旗袍还有一些就不太像现代女孩子穿的。你说要是穿的跟他们不相符合,会不会显得特别的怪,他们会不会欺负我们一生哪。老师会不会讲你啊,哎,这么些年也没有给你添过什么新衣裳。”摸着胡子,撅着嘴巴。 舟一生原本是不怕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听爷爷这样一说,突然也有一点慌张,是啊,毕竟从小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孩子,更别提与他们共处一室了。想起来就觉得后劲发凉。 比起人来,她更熟悉鬼。 没一会江远帆就到了舟一生家了,只问过舟爷爷好,正眼也没有看舟一生一眼,直接到白白跟前了,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像是在密谋一些什么似的。 舟一生看到他不自觉的就脸红,回想起在汤浴里发生的事情,好像又有热气在脸上扑腾了一般。 舟爷爷见到江远帆来了,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远帆哪,爷爷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远帆幽蓝色的眸子闪过疑惑,正欲开口,便听到舟爷爷说道,“不管当不当讲,我舟某今天都得讲。” 江远帆恭敬地点头示意,“爷爷,您请讲。” “你知道我们一生这个孩子虽然平时挺乖的,但是吧,有的时候她的脑子”舟爷爷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示意,“对,你知道吧。” 江远帆笑着点头,看着舟一生。 舟一生本来在打包自己的东西,莫名其妙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脑袋这个关键词,立马抬起头,接着撞到了某人温暖的眼眸里。 视线一交汇,两个人立马就躲开了。 舟一生催促着爷爷,“爷爷,您真像我亲爷爷。有这么说自己的孙女的吗?” 舟爷爷平时是个开朗幽默的小老头儿,也很逗趣,接着他说道,“一生哪这个孩子,她既乖巧又调皮,有时候可能会很皮,你一定要多多包涵。” 最后舟爷爷非常郑重的说道,“我们一生就交给你了。” 江远帆突然觉得肩上一沉,大家都还是孩子而已,这话说得?但还是郑重应诺,“好的,爷爷您放心。” 舟一生只是觉得自从昨晚之后气氛就莫名的诡异,舟一生知道爷爷是担心她来着,于是宽慰他道,“爷爷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但是那两个人并不理会她。 舟一生: 告别老舟之后,舟一生就扛着背包大步走了,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不敢再往下走了。 江远帆跟在身后,从今天开始,江远帆就觉得自己成为了舟一生实质上的监护人。 又要下山了,一路上有不少的野草树木,草深过腿肚子,没一会舟一生的腿上就被割出了红痕。 江远帆叹气,“你走我的后面吧。” 舟一生一脸茫然,心想前面后面有什么关系吗?但还是老实巴交的走在了他的后面。 他的长腿一跨,那些草就被可怜的踩成了一片。 一路走来舟一生感觉轻松不少,但是显然没有发现江远帆这是在为她开路,让她不被野草所伤。 过了一会就到了之前江远帆在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在村口等了许久的离白蘋,她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声音里都飘着蜜,“远帆哥哥!远帆哥哥,这里。”一双眼睛桃花眼弯弯的,这个女孩子站在一棵老树下面,一身粉纱,少女感十足,这次她没有绑辫子了,而是披着头发,束着红色丝带,一下子点亮眼睛,很是夺目。 舟一生瞧瞧自己的运动服,这是她唯一比较像现代人的服饰,谁叫爷爷从小给舟一生的审美栽培就是充满了满满的历史感。 不免的有点沮丧。 离白蘋背了个大包,手上还提了个口袋,看起来是装的书籍,应该挺有分量的。 江远帆注意到了,“重不重?我帮你拿吧。” 离白蘋甜甜的一笑,颇为懂事的说,“不用了远帆哥哥,阿离自己可以的,你手上拿了好多东西了已经。” 此时此刻江远帆手上正拿着他自己的一个帆布口袋和舟一生床上的玩偶。 江远帆却是一把夺过了阿离手上的口袋,“多你一个不多。”然后阿离特别开心的上前去挽住江远帆的手臂,“远帆哥哥还是你疼我。” 江远帆礼貌的一笑,慢慢的c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然后说道,“应该的,你妈妈经常给我们送鸡蛋嘛,帮你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舟一生在旁边站着,只觉得这太阳太大了,看着他们的脸就觉得好刺眼。江远帆为什么要笑,还笑得那么好看。 她觉得心烦。 “还不走吗?太阳好大。”舟一生嘟着嘴喃喃道,其实说的很小声,但是还是被江远帆听见了。 “脸都晒红了,把帽子戴上吧。”江远帆立马从背包里掏出了一顶黑色鸭舌帽,这是他自己的。然后颇为细心的帮她理了理,“嗯,还挺好看的。” 舟一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离白蘋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还要上学耶,好开心,是不是跟我一个学校啊,你们哪个学校?” 江远帆说道,“南川中学。” 然后阿离整个人就好像中了彩票一样开心,“真的吗,好巧哦。我也是!” 江远帆一脸汗颜,“之前好像说过吧。”不然干嘛在这等我,这后半句未曾说出口。 公交车出现了,上了车,离白蘋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江远帆身边,舟一生尴尬的不知道坐在哪里,便看到最后面有个座位空着,加上售票员大嗓门的催促着,“姑娘快坐下!要开车了。” 于是便一个人落单了,坐在后面。 江远帆刚刚想起身看看舟一生去哪了,就听到,离白蘋说道,“远帆哥哥,快帮我看看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明决子 几经波折,终于到了南川中学。 南川中学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名校,唯成绩优异和达官显贵方能进入。 然而舟一生和江远帆这两样似乎都是不占的。但是他们有一条极粗的大腿,那就是白白大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此学校坐落于一山上,学生进校门,有很长一段阶梯要爬,意味着节节高升。树林掩映,环境静僻,是个读清闲书的好地方。 今天许多的新生来报道,大多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在人群中洋溢着高中生特有的天真烂漫活泼傻气的独特标记,但是一瞬间出现的这三个人让明决子眼前一亮。 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肤如凝脂,雪白无瑕,一身的运动装尽显潇洒,眉目间还透露着些许的高冷。他马上打出一个标签——女神。 旁边的这个男生,一双幽蓝色的瞳孔,眉眼深邃,身材高挑,好像是有着异域血缘的混血,整个人气场强大。明决子马上又打出个标签——高级。 至于他们旁边的那个女生还不错,长得挺可爱的,笑起来还算可爱。 明决子一看他们盲目慌张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新生,立马上前打招呼,“同学,同学!你们是高一的吗?” 舟一生和江远帆都被这个突兀的小子吓得一愣,离白蘋先搭话,“是啊,同学,怎么啦?” 明决子立马自我介绍,颇有礼貌似的,“在下明决子,取名来源决明子,就是那个有着清肝明目,润肠通便功效的决明子,大概就是我妈妈看到刚刚出生幼小的我辣了眼睛,所以便叫我明决子,希望能够清目。另外我个人的肤色跟这个决明子也是颇为一致了。” 只见这个少年一身的小麦肤色,挺拔笔直,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的野性。 大家都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了,舟一生笑着,“你好,我叫舟一生。” 离白蘋也笑道,“我叫离白蘋,你可真有趣。” “江远帆。” 明决子更激动了,一脸的幸福模样,“太好了,刚刚我在分班名单上看到了你们的名字,我们是一个班。”然后他露出害羞的表情“鄙人不才,过目不忘。” 然后颇为热情的带路,当着免费导游,“你们知道吗?今年的新生少了很多了。” 离白蘋问道,“为什么?” “听说咱们学校一到晚上就不太平呢,总有些东西。”一脸的神秘,那个东西当然就是一生最熟悉的东西了。明决子眼睛里闪过精光,“而我就喜欢刺激的,哈哈哈!所以我才报了这里。”这个孩子看起来有一点神经质。 舟一生:“” 江远帆:“” 离白蘋抓住江远帆的手说道,“远帆哥哥我怕。” 明决子露出一脸八卦的笑容,翘起个兰花指,压着声音说道,“咦~人家也怕。” 舟一生现在一看到兰花指就觉得瘆得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明决子是个自来熟,马上学学着离白蘋的样子,扭着屁股过来,一把挽住舟一生的手,“宝贝,咱们不要理会他们了,咱们走,哼!看看他们开学第一天就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舟一生这么突然地被人家这样一揽,有点不习惯,正想抽身,就听到江远帆低沉的声音,“放手。” 舟一生抬头便看到江远帆阴沉的脸,然而自己的手臂上还挂着离白蘋,舟一生一看,心里有点小不服气,于是任由着明决子挽着自己。 “走吧,小明。”舟一生扬起下巴,就跟明决子向前走了。 明决子还回过头来挑衅的看了江远帆一眼,非常欠揍,有点小贱。 江远帆没有想到被无视了,好大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阿离还挽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她郑重说道,“阿离。我不喜欢别人挽着我。” 眼睛里全是冷漠。 阿离心里有点小失落,带着留恋将自己的手滑了下来,兴许还能留下一点他的气息。 接着江远帆大步追上他们,看着他们挽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觉得就像是姐妹的样子,但是眉头还是忍不住的皱起来。 到了所在班级,一走进教室就看得到一个自带压抑气息的男人,留着一个地中海式的头型,还有大肚便便的身形。最值得一提的是他那自然下撇的嘴唇,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舟一生看了心里一虚,这个男人不简单。 明决子却是丝毫不慌,看着舟一生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隔着鸭舌帽,他笑得很灿烂。“一生不要怕,我们去坐那里吧。” 那是挨着窗户的地方,窗帘在微风里翩翩起舞,雪白的瓷砖上可以映出窗台上的绿植摇曳的身姿,甚至像是有云落到了教室里。 舟一生满意的笑了笑,“好。” 正当明决子打算一屁股坐上去的时候,脖子上一紧,一双异常有力的手将这个充满野性的孩子像拎野鸡崽子一样提了起来。江远帆敷衍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哈,我想坐这。” 明决子眼中冒出火气,舟一生一看立马说道,“小明啊,体谅体谅,远帆他晕车。” 所以晕车跟坐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舟一生:“嗯他还有强迫症。” 这下子明决子更疑惑了,“所以?有关系吗?” 舟一生说道,“就是坐在窗边是他的习惯。” 明决子一脸释然,然后看着这一排透亮的窗户,瞬间冷漠,“所以后面前面都是窗户,干嘛非得跟我抢?” 舟一生一时语塞,好像也是。 江远帆却是一脸的不耐烦,“是你跟我抢的。”说着也不废话,就坐在了舟一生的身边,将玩偶递给她,“来,抱着它,是你的东西。”舟一生这才想起来他们的东西都还在身上背着。 明决子更不服气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抢了?抢什么了?” 只见江远帆双眸一沉,全是寒意,明决子突然有点慌。 离白蘋说道,“没事啊,明决子,你不嫌弃的话跟我一起坐吧。”明决子立刻一脸烂笑,“还是我们离离好,咱们不要理他们了。”然后恶狠狠的坐在了身后的位置。 舟一生用手肘对了一下江远帆,“跟你抢什么了?”眼睛里带着狡黠。 “座位。”江远帆一本正经的说道。 舟一生:“哦。” 离白蘋走过来说道,“一生姐,我们去看看宿舍吧。顺便把东西放一下。” 舟一生想想也是,却听到江远帆说道,“阿离你去吧,她就不去了,她不住宿舍。” 江远帆说完之后,就把头埋在了臂弯间,声音嗡嗡的传来,“我累了,休息一下。” 舟一生看着江远帆抱在怀里的行李只好说道,“你去吧,阿离。” 明决子还在一旁生着闷气,恶狠狠的看着江远帆安静的背影,真的很想一脚踹上去。 细细的风里夹杂着五湖四海的气息,慢慢的变得嘈杂起来了。舟一生闻到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像是开在坡上的山花,带着坟头的死气。 她连忙推了推江远帆,“你闻到了什么没有?” 江远帆抬起疲惫的眼睛,环顾了一周,发现了一个面容呆滞的女孩子,一身黑色长裙站在教室里形成了极其暗沉的阴影,眼睛大而无神,头发犹如暗夜黑的如同能吞噬一切。 在这个女孩旁边站的正是明决子,他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位女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一探究竟呢?” 这位长相甜美却面容冰冷的女子并不搭话,甚至眼神都未曾落到明决子身上。 只见这个女生径直走到了舟一生旁边,在另外一桌坐下,看向舟一生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安王 这个一袭黑裙的女孩很自然的给人一种压迫感,宛若暗夜般神秘又寂静,加上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看起来就像是盛放在血色月光下的迷迭香。 舟一生略显迟疑,但还是回以微笑,“你好。” 江远帆抬起头来观察,这个女孩身上缠绕着气息,黑腾腾的。 “你好,同学。”江远帆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示意握手。 但是那个女孩却是无视了他,反倒是向舟一生伸出了手,舟一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正想伸出手的时候,江远帆一把按住了她躁动的手,滚烫有力。 “同学,你很不够意思哦。是我先向你伸手的。”江远帆盯着这个女孩,语气带着质疑和咄咄逼人。意思是你今天不跟我握手就别想和其他人握。 然后这个女孩子就沉默着,不再搭理他们。 明决子上前,直接抓起黑裙萝莉的手,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连忙将手挣脱,眼睛一瞬间变得绯红,好像哭过一样。 “别碰我!”她的声音异常沉郁,眼神里全是警告,冰冷而危险。 但是明决子还是一脸嬉皮笑脸,“同学好歹我们也认识挺久了,你总得说说你的名字吧。” 认识挺久了? 面对众人疑惑的小眼神,明决子骄傲的掰开了手指算道:“那可不,这前前后后得有半个小时了吧,挺久了。” 舟一生噗地一声笑出来,“那我们岂不是老相识?” 然后江远帆认真地看着舟一生,“那我们岂不是更久?”一脸的深情模样,但是这是江远帆面孔的独特气质,自带深情属性而已。 明决子一屁股坐在黑裙的身旁,笑眯眯的说,“以后我跟你坐了,因为你摸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一副娇滴滴小女儿模样,脸上两片红晕,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叫我安王便好。”那女孩突然说话。 安王?深表疑惑的一群人,明决子先笑了出来。“哈哈,厉害了我的王,安王,霸气的名字。” “承让。”安王说道。 没过一会教室里就坐满了人,阳光透过玻璃,透过窗帘,透过空气,抵达这里,满是喜悦。 安王却是将自己的脸别了过去,皱着眉头,并不想迎接阳光。 班主任走进来,看着这些孩子,僵硬的脸上突然堆起了笑容。 “同学们,坐下来吧,我们来说一说高中。”官方而没有什么情调。 “之后我们学校有一个军训,这也是为什么让你们提前一个月来的原因。希望大家能够坚持住,高中很苦,熬过三年人中龙凤。至于个别的关系生,在这里我就不说名字了,自己心里要有数。”眼神扫过舟一生一行人。 舟一生悄咪咪的说,“是在说我们吗?” 江远帆勾唇一笑,“不然呢?” 舟一生被这一笑惊到了,不免觉得有一些脸红心跳,连忙转过脸去,不看江远帆。 江远帆看着她白皙的耳垂,流畅的侧脸线条, 几下说完了之后便宣布可以自由活动了,第一天嘛,没什么讲究。 明决子凑过来,“兄弟们,我看你们很有眼缘,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请客。” 舟一生想到还要去收拾房子,也就是白白找的出租房,就说道,“算了吧,下次再吃。” 谁知江远帆说道,“可以啊,一起去吃吧。” 舟一生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心想这可不是您的作风啊。 “饭总是要吃的,有人请客有何不好。”长腿一迈,“小子,走吧。带路。” 明决子笑出花来,“好嘞!还是咱们男人做事果断,别跟女人费口舌” 明决子真是一株墙头草,风往哪吹就往哪里倒。 一品居是当地有名的餐饮企业,富丽堂皇的装潢,富有格调的气氛,门口两名装扮正式的店员在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那些客人得体,身上是昂贵的礼服散发着奢靡的气息。没有人会在意到站在门口的三个孩子。 这三人在店门口停下,明决子异常兴奋,“到了!看到没一品居,是不是很有格调。” 两人点头。 舟一生想这吃一顿得花多少钱啊,忧愁的看着明决子。 哪知道这个孩子说道,“朋友,等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请你们!来,移驾王二妈炒菜!” 江远帆冷漠的扭头就走,明决子连忙拉住他,“哎呀,这不是带你们来看一下嘛,王二妈炒菜真的好吃!我发誓!我一个学生娃儿哪有钱请你们吃那么高档的饭嘛。”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了,还带着那么些许的奇怪口音。 舟一生也拉住江远帆,“算了算了,远帆哥。” 江远帆只是淡定的看着这两个人说道,“不是说移驾吗?站在人家门口干嘛?” 明决子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气了。” 舟一生看着这个小麦色肤色少年说道,“其实大家都不怎么熟悉,你干嘛请我们吃饭?” 明决子扶额,头上的头发因为汗水变得有一点黏,“刚刚不是说了吗?有眼缘,交个朋友而已。” 继而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先吃饭。” 正如明决子所说,王二妈炒菜果然不负众望。 吃过之后正欲道别,明决子说道,“你们住哪里啊?” 江远帆保持警惕,“你猜” 明决子一听顿时不开心了,但还是忍住不发火,“那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舟一生说道,“那就明天再见吧。” 三人在路口别过,明决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去哪?”舟一生偏头问道。鸭舌帽掩映着她的侧脸,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不知道。”江远帆面无表情的看向舟一生,幽蓝色的眸子里是慵懒午后的阳光。 舟一生张开了嘴巴,“哈?四海为家?” 江远帆一笑,“逗你的。” “跟着我就好了,不会丢的。那个明决子你不能太过相信他。保持距离知道吗?”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舟一生觉得有道理,毕竟这世道这社会,常年隐居在山中的人确实不怎么摸得透。有朝一日隐士出山了一定不是喜悦,大概是惶恐优先吧。 乘坐着公交车两个人交流并不多,只是就这样的安静坐着,座位很挤,肩并着肩,时不时的颠簸变成衣料之间的摩擦,夹杂着午后阳光的炙热和车内的阴凉。 舟一生总觉得有点呼吸仓促,鼻尖全是江远帆特有的香气。 汽车在滚烫而坚硬的水泥地上行驶着,黑色的轮胎压过微风。路边人潮涌动,一堆一堆的人在这里聚集,交通都已经瘫痪了。 车上有人惊呼,“造孽啊,肯定又是车祸了。” 一听这话,车上的人立马都趴在窗户边上看热闹。 “哎哟可不得了,死了死了” “造孽啊,脑浆都出来了,流了一地的” “还开不开车啊,没见过吗?” 售票员趴在窗户上看了老大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终于回过神来,招呼这些不在自己座位上好好坐着的人。“坐下!都坐下!还要不要命了?注意安全,别看了!前面不知道是哪个背时短命的,现在堵车了,大家都有点耐心实在不行就下车吧,走路还快一点。” 底下人一听更加不满意了,一些个刺头跳出来,“你!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投诉你!”冲上来就想要开骂,又有另一帮人开始出来劝架了。 整个车厢里全是嘈杂声音,吵得江远帆头疼。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却是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和汽油混杂一起的难闻气息。 舟一生差点呕了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江远帆眉头深重,“这恐怕不是死了一个人吧。” 过了一会交警来了,警笛的声音将血色渲染的更加浓重了。 舟一生环顾一周,好多人都捂着嘴鼻,不停感叹着,实在难闻,令人作呕。 突然在一个角落里,舟一生注意到了一个抱着小黑猫的男人,他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从露出的鬓角来看,他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帽檐扣得很低,脖子上有一些暗影,像是锁链。 男人怀中的小猫咪睁开了眼睛,圆滴滴的,透亮的黑。 舟一生感到疑惑,戳了戳江远帆的肩膀,示意他看向那个角落。 江远帆一看并不惊讶,“熟人。” 舟一生没有反过来,便看到那人做了个鬼脸,“白白?” 白白比了个噤声的表情,抱着黒丫看向窗外。 江远帆说道,“别吵,安静。” 舟一生正想反驳他自己没有吵,便看到大量的警察将现场立马围住保护起来。交警迅速的疏散交通,公交车正要动起来之时,白白站起身来,从门口下去了。 售票员一脸懵逼,这个门为何自己开了? 接着开始行驶了,白白站在事故现场边上,薄唇轻启,说着唇语。 舟一生问道,“远帆,你能看见他在说什么吗?” 江远帆脸色凝重,“嗯。” 少年眯着眼睛,眼神放空。 这车七拐八拐的又要到车站了,临近车站的前一站所有人逃似的下去了。 只剩下江远帆和舟一生,售票员说道,“同学啊,我们这个车不进站哦,你们可以下了。” 江远帆问道,“以前不都要进的吗?” 售票员一脸的惊讶,“还不知道呢?早不进了,最近重修呢,老街最进也在整改,但是效果不太大,我看我们南川市今年遭灾哦。”一脸的忧愁。 江远帆便说道,“那你们在哪里停。我们就在哪里下。” 售票员瞥了江远帆一眼,“不信婶婶,这车站玄乎呢,兴许是年代久了。”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 回想起之前在老街看到的一切,不免的手心发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一点眉目 厚重的暑气扑面而来,烈日当头,一浪一浪的扫过大街。这辆老公交车喘着粗气,倔强的在马路上开着,地面被晒得开裂,开起来难免有点颠簸。 坚持了一路,江远帆最后还是晕车了。 好在,车停在市场入口,并没有继续往前开,稳稳地停了下来。 “好了就到这了,你们可别去老街啊,晦气。”售票员一脸热心的担忧脸。 舟一生点点头,人家大姐都这么关心了,自然是不能太过于冷漠的。 “你还好吗?”舟一生看着江远帆略微失色的脸,有一点苍白的虚弱感。看着他的高挺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水,喉结不停的滚动,仿佛很口渴一般,衣襟领子里滑过一滴俏皮的汗水,滑向更深处。 江远帆点点头,“还好。找个地方歇歇吧。” 不远处是嘈杂的菜市场,周围还有一个比较破落的学校,年代虽然比较久,但是后来的时候疏于管理,生源也日渐莠劣,大多数有点条件的孩子都不会在这里念书了。所以恶性循环,这个学校渐渐地衰落下去了。 连带着这附近的小吃店c水吧c网吧的生意都冷淡了不少。 江远帆就算身体多么不适,也是要挺直腰杆的,犹如悬崖之上凛风而立的松柏。 径直走向了一个小水吧,午后这里根本就没什么人,店主躲在吧台后面打着盹。甚至有人进来了也不在意。 店里的风扇声音在咕噜咕噜的吹着,和这暑气形成浓郁的夏天味道,这种小店是连空调都开不起的。 舟一生吃过饭后,也是口干舌燥的很,看着这个店主睡的正香,不免有点烦躁。一双白皙略带肉感的手不停地在吧台边敲打着,风扇转一圈,舟一生就敲一下。 敲了半晌,不见店主醒来,也不见江远帆搭理自己,只顾着看着这张桌子看;舟一生突然失去了耐心。 “打劫了!”她突然凑到店主的耳朵边大喊。 那人从梦中惊醒,嘴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液体,当然是俗称的哈喇子。眼神之间有一丝惊慌,但不是害怕被抢劫的惊慌,而是被吵醒的心跳狂飙。 店主一头的卷毛,但是由于疏于打理,就像是母鸡抓过的烂草窝。看起来脸上略带油腻,但好在比较清瘦,胡子拉碴,点点青色在下巴上粘着。一双眼睛但是生的分外好看,双眼皮,眼窝很深,看起来也就像是一个潦倒邋遢的贫穷大学生模样。 舟一生看了看他身后脏乱的操作间和凌乱的原料配料柜子,以及这座椅上黏黏的触感。 那人只是说道,“本店招牌,金桔柠檬。绝不掺假。”很是强调后半句似的。开口讲话虽然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但是听着倒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 江远帆抬头看了看这个店主,替舟一生说道,“那就两杯吧。” 那人眼皮也不抬一下,“五十块。” 舟一生惊得鸭舌帽都戴不稳了,虽然说舟一生和江远帆刚出山不久,但是好歹是做过事前准备才出山的好么。当然知道这个油腻的瞌睡虫是在坑他们。 舟一生立马急眼了,“老板,你坑人吧?” 江远帆在一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就是对吧台这边的事情不上心。 只见这个店主看着一阵红一阵白的小姑娘,突然无奈的感慨一声,“同学啊,我这三天没个人来了,收个电费不过分吧?” 舟一生还想争论点什么就听到江远帆说道,“不过分,不过我们得向你打探点事。” 店长突然来了精神似的,声音都大了几个度,“什么事儿?” 江远帆说道,“你在这里开了多久了?” 店主还以为又是什么关于老街的,之前警察已经前前后后来来回回上上下下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已经烦了。 没想到竟然不是关于那个话题,倒是饶有兴致的答道,“也没多久吧,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这里盘了个小店,也就两三年的功夫。这里的孩子那会还比较多,生意提不上多么红火倒也还过得去吧,还显得我在那一帮的应届毕业生面前还有点面子。不像现在,冷清得很,跟什么似的。” 说完还特别惆怅了一下子。 “没想过搬吗?”江远帆继续跟他聊着,舟一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滚到了江远帆对面坐着。 店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切柠檬,水津津的,舟一生瞥了瞥,也不知道洗干净了没有。 “想过啊,那时候才出事的时候,整个一个月愣是没有生意,天天都是条子在这里蹦跶,整的我是那罪魁祸首似的。”说着说着还有点义愤填膺的味道,当然其实是委屈啊,心中有苦说不出。 江远帆笑道,心中暗想,这可是你自己提到老街的,我可没提。 接下来江远帆顺其自然的问道,“大哥你刚刚说出什么事儿啊?” 这店主接水的动作一顿,心中懊恼不已,搞不懂自己干嘛提这档子事,大概是被套路了? “小子,跟你哥装是吧,是不是就想要问这个,这档子事整个南川谁不知道啊。你们是不是来猎奇的,我跟你们说,你们还小,别去招惹这些。万一沾上了晦气。” 江远帆只是一脸淡定,“大哥,我们是外地的,来这里读书,真的不太知了解这边的情况。” 舟一生暗暗为江远帆的演技所折服,如果不是跟某人一块看到过场景,真的会信了。 店主看着这个两个孩子的确是有着那么点不同的气质,看着附近多少年了,也没瞧见这样的人。 店主将两杯金桔柠檬放在吧台上,示意自己来拿,神色上陷入了回忆似的。 江远帆坐着,始终没有挪动自己的屁股,眼神示意舟一生去拿。 舟一生沉默的去拿了这两杯金桔柠檬,摸着显得有一点的温热,便开口道,“加点冰块吧。” 店主也不应她,只用手指了指放在操作台上的小冰箱,意思是你自己加。 然后就看到店主大步两跨走到了江远帆对面,坐了舟一生的位置,一瞬间感觉舟一生是这个店的主人,而他们俩是在谈事情的客人。 店长神秘兮兮的凑到江远帆耳边说道,“小兄弟,是不是泡妞想吓唬姑娘?这可不是鬼故事,这可是真有鬼。”然后还悄咪咪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舟一生还在鼓捣冰块,露出了会心一笑。 “大哥你放心,我俩就是路过,听说挺玄乎的。我们从远处来这求学,对这一片的传闻却是不太熟悉,总觉得不踏实。”江远帆露出一副纯良模样。 “你们自己来的?没个大人来照顾?”店主眼神中竟然还流露出了些许的赞叹。 “还好,我们自理能力挺好的。”江远帆露出谦虚的笑容。 店长神秘兮兮的说道,“那你们这关系?那姑娘挺漂亮的,小子你也很帅,挺登对的。现在都这么开放了吗?” 江远帆知道这个店长误会了什么,于是说道,“不是的,我们是世交。”一脸的正气。 店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一想到人家这两个孩子可能年纪还小,竟然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带坏小孩,就觉得自己为老不尊了。 这时候舟一生正好将两杯加了冰块的水放到了面前,店长真的是个大猪蹄子,直接端起属于舟一生那一杯,喝了喝了 舟一生目瞪口呆,正想拍桌讲理,却被江远帆悄无声息的抓住了手。于是又乖乖的闭嘴了,看着这个油腻的瞌睡虫嘴巴里能吐出来什么象牙。 “大概是鬼节前夕吧,前一个月的样子,就听到有一些怪动静在老街里。老街地界儿阴凉,曾经也闹过鬼,但是那个时候大家的文化水平不高,后来的人也没有当真,后来老街也挺太平的,没发生过什么事,大家就更笃定以前鬼节都是噱头,吸引眼球的。成了南川一条著名的特色街道,有人还说清明必到老街一走,形成少见的丧文化氛围,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呢。” 舟一生听得很认真,甚至没有听到某店长在将他的柠檬水喝得刷刷作响。 江远帆看着讲得投入的某店长,“后来呢?有什么怪声音?” 店长咽了咽口水,像是要把什么吞下去似的。 “后来总会听到有个戏子在唱戏,还是从百年冥店那里传来的,起初声音很小,后面越来越大声,夜夜吵得人们心神不宁,都说做噩梦了。出事前段时间,听说老店主的儿子回来了,却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对老夫老妻被吊死在那大厅的梁上面,还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你说惨不惨。大家都说是他儿子害得,我倒没见过他儿子,也不清楚,但要是是真的我可得好好想想我那儿子的教育问题了。” “你还有儿子?”舟一生难以置信,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儿子的人哪。 店长却突然保持警惕,“这可是私事了,别八卦。接着说,还有那一群消失的店铺主人也真是奇怪,我有熟人在警察局工作,晓得一点眉目,说是全部失踪,可是这个事情怎么敢上报啊,得压着。” “这过后啊,是越来越诡异,车站也开始变得玄乎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怕啥来啥 店主面色突然有点凝重,“我怎么突然有点心慌呢。” 抽抽搭搭的风声显得店长的脸色更加凄惨。 “没事儿吧,店主。”江远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滴虚汗从店长的太阳穴旁边滑下。 他继续缓缓说道,“那个车站啊,就在市场后边,你们也知道。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这后面有个屠宰场,但是是荒废的。所以一般是锁起来的。这有什么关系呢?关系可大了。因为听说那些失踪的人都在屠宰场的大水池里泡着,臭气熏人,可是说来也是奇怪,外面一点气味都没有。但是好在一年总有那么几次,会有一些卖肉的家伙半夜进去搞点从别的地方弄得病肉,这个废弃的屠宰场就是天然的好场所啊。” “然后几个人合伙把锁弄开,之后一进去差点没被熏死,那么多人啊,几十口人全部泡在里面,那几个吓得没两天就搬家了。” “那他们不报警吗?”舟一生问道。 店长却是冷笑中带着一点惊慌,“你们是不知道,他们一进去看到了这一幕,那些死人脸上全部都笑着,然后化成了水,血水,特别恶心,还有黏糊糊的浆糊状的液体。水里像沸腾了一样,仿佛就是在熬汤一样。瞬间吓瘫了好吗,还报警。” 舟一生不敢想象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胃里有点翻涌不断,手臂上起了麻麻的鸡皮,背后不免发凉。 “跑得快,门也没有关。后面是清扫市场的环卫工人闻到这边的气味,才给报了警。警察一到现场还不是一个个的吐个不停,还是专挑大中午大太阳的时候看的。警察来了没用的,这事儿多显然,肯定不是人为的啊。后面那几个最先发现的几个人也没了下落。” “那这个跟车站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有一个老头儿天天去车站闹事,说是有一辆车接走他的老伴儿。这辆车就是车站里的公交车,最邪门的是,当天晚上那一辆车确实没有回来,查gpsc查监控录像都没有查到。这一下子就传开了,大家都说啊,这一片有阴灵作祟啊。也不知道地下是干什么的,这样子都不管,死了多少人了,多无辜啊。” 店长讲完一脸的惋惜,看起来悲痛万分。 而舟一生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阴司,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是无形之中总感觉多了许多责任,而现在的自己对于阴灵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不免的懊丧的垂头丧气,手上的丝带,是她为了裹住傀儡线才系的,不想意外地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 忽然门口闯进来一个冒失的影子,看起来像是被追杀了似的。 那人开口便是,“哥!你是不是手机又没有充电?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干嘛不接电话啊!小宝出事了!” 来人正是明决子,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在太阳下一烤,又出了汗水,整个人就像是焗了油似的,黯淡里透着那么些亮堂。 六目相接,并没有打招呼,大概是太急了。 只见店长一听这话,整个人晃了一下,扶着桌子,站都站不稳似的,脸上的血一下子像是被抽走了。 “小宝怎么了?小宝怎么了?”他焦急的看着明决子,手上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许的泛白,说话都磕巴了起来,难怪刚刚他觉得自己忽然心慌呢。原来是心灵感应吗? 明决子说道,“小宝出车祸了,在医院,现在嫂子正在医院里。这次是一场大车祸,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你快去吧。渴死我了。” 说完之后,抓起江远帆的水就是一仰而尽,咕咚咕咚的喝了一通。 喝完还不忘嫌弃,“好酸。”露出个哭脸,皱成一团。 “你也别太急,现在人在医院里,你先稳住。”明决子说道。然后脸色神秘,侧着身子在店主身边低语,明显是不想要江远帆他们听。 不过这两人在这方面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这是人家的私事,避着这两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很正常。 “那快走!”店主看着江远帆舟一生说道,“你们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明决子说道,“还锁什么门?你这破店还有什么可以丢的。” 店主一想也是,把腰杆上的围裙一扯,一丢,就丢到了水槽里。大步跟着往门口走去。 明决子都一愣,还真不锁。 江远帆喊道,“店铺就这么不值钱吗?” 店主说道,“不要了!” 舟一生摇摇头,这年头,人只要一冲动,什么都敢说啊。 舟一生和江远帆相对而坐,只见江远帆说道,“你看那个角落是什么?” 见他神秘兮兮的眼神,舟一生谨慎看去,以防看到些什么刺激的东西。看了半天,除了一堆生活垃圾,和骚红色的扫把外真的没看到什么。 “什么啊?哪有什么啊?” 江远帆摇摇头,修长刚劲的手有力的指了指,“看到没,在扫把的第三簇杂毛下方的中间夹着一块黄纸,那纸还有被烧过的痕迹,虽然小但是还是被我发现了。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符纸。看来不只是我们在关注老街的事情。” 舟一生酸溜溜的说,“那可不嘛?全社会都在关注这个事情。” “认真点。”脸上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舟一生突然有一点被震慑到,立马坐得更加端庄了。 “走吧,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江远帆站起身来,一下子他的身影就完全将舟一生笼罩住了。这个孩子身体发育未免太好了吧。 舟一生暗暗感叹,为何大家相差无几,在体型却是如此不同呢。 “可是我好渴啊。”舟一生脚上像是被斩了似的,感觉不到存在感,只觉得不受控制,喉咙干得冒烟;流露出一种小女儿的娇憨。 江远帆一听这个语气,低头一看,一生正撅着自己的小嘴巴,脚还在地上画圈圈。 江远帆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待会给你买!想喝啥喝啥。” 舟一生立马精神抖擞,笑着点头。 “去哪?”舟一生抱着一大瓶纯牛奶问道。 “去跟白白接头。”阳光在他的脸上形成的阴影,将他衬得比周围的一切都要更加的立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故事成事故 接头听起来就像是搞地下活动的,这还真是贴切。 从一大早就坐车到了市区里,颠簸崎岖的山路,然后去学校,又是顶着烈日,坐在一个闷热的店子里,舟一生老早就觉得头上烫得很,一瓶纯牛奶也不能将她的疲惫去除。 但是人一休息吧,她就有可能一蹶不振,疲惫袭击全身。 “累了?”江远帆轻声问道。 “啊,还好吧。”舟一生嘴唇上惨淡的血色说明了她的状态。 “坚持一下,以后看来要多多锻炼了。”江远帆真的宛如家长一样,这是又多了个江爷爷了? 舟一生点点头,心里还是跟吃了个汤圆噎着似的,不是滋味。 因为她嫌弃自己实在是太弱了,这样还怎么去当阴司。 就连这太阳就像是炙热的拷问,火辣辣的感觉是脸上的些些羞愧。 “没事的。”江远帆不知道是无意还是看出了什么,侧身挡住了直勾勾的太阳,留下一片阴凉给她。 车祸现场,白白远远的在人群之外立着,树荫之下,一身的黑色风衣藏着地狱的煞气。一身的阴沉,唯有头上的帽子白的扎眼。 “为什么刚刚不在这里下车?”舟一生睁着大眼睛问道。 “刚刚不合适。” “为什么?”舟一生不解。 “我也不知道。刚刚白白用唇语说的,他说,他先去车祸现场看一看,然后我们去老街附近晃一圈,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在这里接头。” “可是为什么不放了东西再去啊。”舟一生看着江远帆还拿着的玩偶,感觉到有一些讽刺。因为这里曾经发生一起惨绝人寰的车祸生命消失的残骸还在地上躺着,血迹斑驳刺伤眼睛。这个还在咧着嘴笑得玩偶出现的多么不合时宜啊。 “白白说亲自带我们去住处。” 这一起车祸是奇怪的,因为这里的路很平而且宽敞,交通信号灯也都是安好的,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大车祸。但是现在却发生了三车连环相撞事件,受损最严重的便是这一辆公交车,编号为77,其他两辆车分别是小型装货车c和一辆小型的冷冻车大概就是装冻肉之类的。 但是这两辆车的损伤程度都远小于公交车,编号为77的这一辆公交车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一辆。 在布满鲜血的轮胎下方,有一块破布在其中的塞着,看起来比现场其他的类似衣料明显不同,旧的多,这种旧物是有气息的。 另外装货车就这样冲出了主干道,到了公共绿化草地上,并没有发生发生严重变形,只有一些剐蹭痕迹,和车头变形。 冷藏车也是如此。 这样一看就像是这两辆车蓄谋撞上这可怜的77一样。 刺鼻的血腥味还是挥散不去,地上已亡的不幸人已经被罩上了冰冷的白布,在场的工作人员在丈量记录现场,目击证人等等。而那些还有一线生机的人躺在拥挤的医院里等待着命运的临幸。 白色和红色交相辉映。突然一阵风起,装货车的后门的栓子突然松了。 哗的一声,一堆纸钱堆成的雪轰然倒塌,顿时这里变成了一个葬礼现场。漫天飞舞的纸钱隐天蔽日,阳光突然之间都暗了三分,死亡的盛礼绽放着夺走生的胜利。白布被掀开,一个个的血肉迷糊,面目全非的脸上仿佛都露出了微笑。 一见这情况,一时间警察都不敢上前去给安息的人遮蔽,面面相觑。 邪门,真邪门。 人群蓦的散开了,跳到老远的地方,热闹都不敢看了。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还哆哆嗦嗦的坚持着。 一个大叔临走前还不忘拉走舟一生,“走吧!姑娘!这太邪门了!别看了,快回家吧。”见舟一生还一脸的认真在看着现场,“现在的年轻人啊,该不是还要拍照发网上吧”然后蔑视了一眼,就溜了,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不许拍照!不然追究负法律责任!”警察说道。 这时候来了个警察站在冷冻车面前,正想要伸手去打开。 “小刘!别动先。”说话的是局子里年纪比较大的老干部。他想的是这么邪门的事情都有,哪有那么巧呢?几个车相撞,偏偏撞着了一车的纸钱,还偏偏吹开了所有的白布。保不齐,这辆车里也有诡异的场景,那还不得造成莫大的恐慌。 身为除暴安良c安定人心的警察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而舟一生未曾见过这样多的生命消逝,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亡的压迫感令她感到窒息,这一刻她仿佛就像站在生死线上的人,看着生者既往,死者长已。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和心中的滞痛,看向江远帆。 “白白呢?”舟一生低声问道。 江远帆这才终于从这个震撼的场景上回过神来,环顾一周,径直朝一棵树走去。 舟一生跟上。 白白银色的鬓角说不出来的冷峻。 黒丫已经能够睁开眼睛,安分的一点都不像之前的猫王。 “还以为你们要在那里看到天黑。”白白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小舟舟,干我们这行,不能太正经,你需要解放天性。”白白在空气中说道,一浪一浪的吹到耳朵里。 舟一生点点头,但是眉头不展。 良久,江远帆开口,“这个事情,是不是跟老街有关,那么多纸钱,除了老街有,别处没有。” 白白勾唇一笑,“你小子联想能力不错。” “根据我目前观察到的,应该有关。一辆冷冻车,一辆装货车,一辆公交车。公交车最惨,因为这是一辆活车,其他两辆已经是死车了。” 舟一生下巴掉了下来,开口问道,“活车?!它可以自己跑?” 只见白白一脸的无语,真的很想揍人,好在年纪大了,不像那些年,脾气那样暴躁。 江远帆说道,“白白的意思是,这一辆车是活人坐的,其他两辆则未必?” 白白眼前一亮,“有这个意思。” “老街是代表着那一辆装满纸钱的车,那么那一辆冷冻车是怎么回事儿呢?”白白像是自言自语。 “你看不到灵魂吗?白白?不是人死了之后就会有魂魄离体的吗?”江远帆问道。这样一来,就能够知道冷冻车里有没有魂魄了啊,或者尸体。 “第一,我不是透视仪。不能扫描透视,别扯得那么玄乎行吗,压力很大,看不到的。 第二,不是所有的死人都有魂魄离体,一些人的魂魄不会当即离开,也有的死亡时候被吓得要命,魂魄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速度极快。 第三,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没有一个魂魄离体,也就是说我一个都没看到。” 听到白白说完之后,两个人后背发凉,连白白都看不到,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察觉到这两个脆弱年轻人的情绪,白白又说道,“我并不厉害,近几年,阴间的力量在削弱,外来势力越来越猖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阴司而已,还需要你们的帮助。”白白如是说道,诚恳的说出自己担忧与求助。只有早日认清现实才能够真正的去努力,而不是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我之前也调查了一通,去外地的一个寨子考察,那里还保留着一种巫术,说是能够将人的魂魄留在尸体内,然后炼制成魄,不是人类的精魄,而是一种,怎么说呢,就是一种保护寨子的武器。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炼制成魄,在他们的风俗里,只有武艺高强功高盖世的人才有资格,不然不入流的反而会削弱武器的力量。被炼制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了魂魄,入不了轮回,无法再为人。但是他们以保护村子为荣。” “听起来,有类似,也有不同。”舟一生说道,江远帆也点点头。 “这附近的几件诡异的事情,一是老街,二是” “屠宰场。”江远帆打断白白说道。 “还不错嘛你们。”白白点头,“这么一会就打听到了。” “二是屠宰场,三是消失的77和那个老头”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老头儿冲进了封锁线,情绪异常激动,满脸挂着泪痕,鼻涕也在嘴边,“我的老伴儿啊!她在车上!在车上啊!”他急的不停跺脚,龟裂的双手不停地指着翻到在地的面目斑驳的公交车。 警察连忙拦住他,还以为是这次的车祸家属,便安抚道:“老伯啊,你别激动,先冷静,你看看待会跟我们回局子里,然后我们核对一下你的老伴儿的信息好吗?这里”警察像是说不下去了,老伯哭得让人揪心。 “不是的!不是!这是一辆邪车!邪门!你们全都要死,全都要,我的老伴儿啊,她在那里躺着,好冷,她说好痛,我看到了,我老伴儿她死了死了”老伯的眼睛绯红,血管因为说话歇斯底里而高高鼓起,双手颤抖着,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几句话,大概是警察都被唬到了。 在这样任凭他闹下去,指不定明天就出一个头条“震惊!南川市成凶城,鬼魂不绝”。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一个身穿高帮军靴c紧身训练服的人,肩上是一串的徽章,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左右,腰间鼓着一个小黑包。 这些警察也不太摸得清这人的来路,只好上前询问。 那人只是掏出自己的证件,往小警察们的眼前一举,他们露出惊讶,正想喊点什么,只被那人阻止了。 “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我管。”声音不大,但是铿锵有力,令人信服。 “老伯,可以跟我们回去一趟吗?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啊,说不定你提出线索还能够救更多的人。”他蹲在地上,跟老伯低语,老伯竟然出奇的安静了,跟着上了车。 舟一生看了半天,若有所思,“这个老伯,好熟悉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处的店铺外,看到一身黑裙的安王一闪而过,江远帆看到了一瞬,很快她又消失在了人群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拎包入住 江远帆微乎其微的轻叹一声,树叶忽的被吹得沙沙作响。 “刚刚我看到安王了。” “那个女人不简单。”白白严肃道,帽檐压得很低,就算是隐身了,依旧如此起范儿。 女人?这能叫女人吗? 安王看起来十来岁,带着点桀骜,但是长相青涩稚嫩,怎么看也不是女人。因为没有女人的特征,舟一生这样想到。 白白砸砸嘴巴,“走吧,去你们的住处。” 接着这几个人又开始了奔波。 过了一会就到了一片小区,看起来比较旧,但是十分的整洁,就像是经过了一次非常彻底的大扫除一样。 街道整洁是好事,但是舟一生就是感觉不太舒服,迎面而来有一股压抑的感觉。窗户紧闭着,基本上都关上了窗帘,一点都没有欣欣向荣的感觉,这个小区叫向荣小区。 “向荣小区是九十年代的新建楼盘,格局比较老,没有电梯,里面的走廊很是狭窄,尽头处只有一扇窗户,所以比较阴。但是便宜,非常的,便宜。”白白说道。 “你们的房子在三楼,考虑到你们可能比较脆弱,三楼最适合你们。房间号码是377,两室一厅,上去吧,我已经安排过了,直接拎包入住。” 他一脸服务员似的笑容,让江远帆瘆得慌,总觉得白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非常便宜是什么意思啊白白?”舟一生有点疑惑,虽然这个房子年代比较远,但是位置很好,交通便利,靠近学校,管理也很好,还有健身设施,怎么看这个配置也不该很便宜啊。 几个人在走廊看着,却是很黑,虽然现在太阳已经有些颓废,也不至于这样黑。 377房门紧闭,一点都不欢迎他们似的。 其他的邻居房间也都是如此。 锁舌噔的一声弹开,江远帆拿着钥匙的手突然一顿。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锁孔里吹出来一股风,打着旋儿,让人手臂上汗毛一立。 “怎么啦?”舟一生看到江远帆莫名紧张的样子,不禁联想到,“是不是有东西?” 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白白看着两人,一脸的无奈,“你们能不能草木皆兵,这样真的很怂好吗?”还用白眼揶揄他们,表达自己的不满。“更何况我还在这里,要是我不在” 还没有说完,江远帆就打开了门,一股热浪把白白帽子都差点掀翻。 “这屋里也太闷了吧,快开窗户通风。”白白一个死人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两个人了。舟一生感觉一阵阵的头晕,空气里是灰尘的气息,常年未曾打扫的模样。 “这就是能够拎包入住的房子?”江远帆捂着鼻子问白白。 白白双手一摊,“难道不能吗?东西都是齐全的,就是热了点嘛,你们打开空调就好啦。” 江远帆看了看整间房间,里面设备倒是齐全,只不过没有打扫,所以显得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他说道,“算了,还是收拾一下吧,这么多灰尘,某人是想让我们跟他一样变成鬼。” 白白鼻子里冷哼,心中虽有不爽但是强忍住了,满不在意的坐在沙发上边,颇有一种我就是鬼你奈我何的无赖气质。心里还把那个说要安排妥当的老朋友骂了一通,这不是显得他在两个孩子面前很没有水准吗。 当然另外两个人并看不出来这么多的内心戏。 两个人实在太累了,一屁股就瘫在沙发上边,也不管有没有灰尘了,整个人都得到了解放,筋骨都异常舒展。 白白突然严肃说道,“你们啊,有任务。” 江远帆眯着眼睛回答,“什么任务啊。”显得异常懒散,长手长脚的在耷拉放着,看得出来他很贪恋这时候。 “任务就是混进公安局,去看看那个冷冻车里面有什么。另外,你们今后可能会遇到各种情况,并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在这里替你们擦屁股,所以自己要努力。有没有认真的听我说话?”白白冷着眼看着两个死鱼,恨不得将他们一铁链子收了他们。 舟一生鼻腔里发出单音节字母“嗯”,极其敷衍。江远帆甚至连嗯都不嗯。 白白想到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了。“那这救命神器我就不给你们了。” 救命神器?! 两个人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发光,像是饿极的野兽瞧见猎物一样。 只见白白手上把玩着一条链子,项链般长短c手链粗细,看光泽与白白脖子上的铁链有几分相似,也没有多大特点,看起来冷峻和理性。 “啧啧,瞧你们那个怂样。”白白蔑视他们两个,这两个人一点都不羞愧,珍惜生命有错吗?没有。 “这是你的武器,至于名字你就自己取吧,反正是我托下面的人帮你造的,专门打鬼。不过他没有思想,只能你来打,而不是武器自己去。懂我的意思吗?武器也不是万能的,一个武器能使用出多大的效力,与武器关系不大,与人关系才大。懂吗?”白白郑重其事的说道,然后将链子递给舟一生。 舟一生摸着它,果真是冰冷的,有分量的,这样的一根细丝真的能打鬼吗?怎么打?勒死他们?想着想着就是一个寒蝉。 “我呢?”江远帆问道。 “你什么?” “难道我没有什么武器吗?”江远帆不死心的问。 “你不需要。”眼神里全是肯定。 白白站起身来,“我要去一趟医院。” 江远帆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也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人才济济? 穿着虎头小凉鞋的肉脚丫子光着,他低着头茫然的搓着脚丫子,短藕似的腿手,小小的匿在医院的一个角落里。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眼睛比嘴巴更是要大上一些,琥珀似的透亮澄澈,小嘴巴仿佛在委屈的嘟嘟着,就像是一颗圆滴滴的红色朱古力。 但是人群似乎都无视了他。 他感到惶恐不安,来回走动,从过往的行人之间毫无障碍的穿过,宛如一道不会涣散的虚影。 “妈妈,妈妈爸爸”小短腿在不停的哒哒奔走,就是找寻不到方向。 白白出现在这个孩子的背后,一提溜,孩子就被白白抓到了空中扑腾着,就像是一只落魄的小鸡仔。白白非常大力,一下子这个孩子就懵了,小短腿反射似的蹬了蹬,眼泪在眼角悄悄滑下来。 白白冷漠道,“哭什么哭,臭小子。” 舟一生一看,连忙去抱住那个小孩子,嫌弃地瞪了白白一眼,“你怎么这样啊!他还那么小。” 江远帆有点惊讶,“你也能看见了?” “阴间的武器认了她做主人,当然能够看见了。”白白如是说道,随便松了这只抓住这个小子后颈子的手。 “这小子还乱跑他可就要真的变成鬼了。”白白一板一眼的说道,谁说的干这行不能太正经来着?如今的白白的认真模样拒人千里之外。 一听这话,舟一生若有所思:“意思是,他现在只是暂时的灵魂出窍?” 白白脸皮轻轻的敛下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很快就是永久了。” 舟一生一下子就急了,“那我们帮他回去啊!” 那小孩子好像听不太懂这几个哥哥姐姐在说什么,搓着手安静的看着他们。 突然那小孩眼睛转了一圈,开始自报家门,“我叫小宝,我的爸爸妈妈” 小宝?!好熟悉的名字。 他顿了顿,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姐姐,你们是好人吧?会送我回去的吧?我的妈妈叫小美,我爸爸叫明凡,我还有个小叔叔,他最搞笑了,哈哈,他叫明决子。”说完好像是想起了趣事还在咯咯的笑,奶声奶气的。 只有孩子才会这样问,因为他们相信人都会说真话,相信每个人都很善良,相信彩虹永远是有七道异彩,永不会变。 “明决子的侄子?” 小宝看到他们露出的表情,笑道,“你们认识我小叔叔吗?带我去好不好,我现在好想睡觉啊,好累。” 突然之间,小宝的后颈子出现一片阴影,好像是一双手似的,有人在抓他!他开始极速的倒退,穿越人群,小宝眼睛里蓄着泪水全是惊恐,说不出话来。 白白瞳孔一缩,想上前抓住小宝,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小宝消失在了人群中,方向是楼上。 “走!上楼。”白白不过多解释,宛若一阵风,忽的没影了。 江远帆长腿一跨,立马跟了上去,舟一生体力方面跟不上这两个人,被甩到了楼梯口。 站在楼梯口的舟一生,不知道往哪边走,还有点懊恼,“我怎么那么慢,天哪。”站着正想望天兴叹一番,却被一个输着液的病人说了一通。 “姑娘,你是青木桩子吗?你在这里挡着大家过路了,这让人怎么走啊,能不能站到别处去?”留下一个极度嫌弃的眼神。 舟一生抱歉的侧侧身子,却在人影之间望见一个熟悉的影子,那是安王?! 舟一生连忙在拐弯处的墙边蹲着,因为她觉得这个安王越来越诡异了。 之前是他们在车祸现场的时候,她也在远处出现了;这次他们在医院里,她也在医院里,难道是她在跟踪他们?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跟踪的话,那白白怎么会发现不了?江远帆常年练武,这点警惕性也不至于没有。 所以更大可能是,她自己来的。 她为什么来? 为什么会那么巧合?那么她发现了他们也在这里吗? 想了一通,舟一生觉得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时候也不知道江远帆在哪里,她决定跟着安王。 安王站在一个病房外面,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这周围的一切,伤者的哭喊声c家属的吵闹声恸哭声婴孩儿的欢笑声,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只是这样专注的盯着一个方向,眼神空洞,背脊笔直。 舟一生还是心虚的压了压鸭舌帽,往墙边匿了匿。她静观其变,然后敌动她动,伺机而动,保持一个动作,没一会儿就腿麻了。正在苦恼安王什么时候行动,便看到她掏出一个带有少数民族特色的袋子。 袋子四方小口,开口上边,一根编织红绳可伸缩。上面的图案看不太清楚,依稀可见兽形与树藤相交着,散布着原始族群的神秘。 接着她打开这个荷包似的囊,拿出一个葫芦似的容器,说是葫芦又不太像,又有那么点宝塔的分层,不似葫芦的圆润。上面刻着与囊上图案大致相同的图案,银边小圆口,金色缀底座。 她环顾了一圈,眼神扫过舟一生蹲的上方,舟一生心下一惊,就快贴到了地上。来往的人带着异样的眼神,匆匆而过,幸好幸好。 继而,她打开那个容器的塞子,打开的一瞬间,从房间里飞出了两道白烟,咻的进了容器里。她利落的又重新堵上,快如闪电,似乎只在一瞬间,囊被重新揣入怀中。 就在这发生的同时,那病房里传来悲伤无比的恸哭声,医生摇摇头叹气从门里出来,两道白影早就说完了结局。 舟一生的手腕上突然阵阵发热,手链在发烫,丝带下的傀儡线在生生发痛。不自觉的,脑门上便出了细细麻麻的汗。手链发烫又是代表什么呢? 舟一生好像在滑入一个她万分陌生的境遇,像是被迫扛起战刀的道士。 安王却又消失在了拐弯处,舟一生连忙起身,因为蹲的太久腿竟然麻了,猛地起身就是一个大踉跄。 这间医院是环形结构,就是整个走廊是一圈,中间镂空,错落有致的分布着手术室,大型手术室,颇有设计感。坏就坏在,像舟一生这种路痴,极容易迷路,什么地图都救不了。 在安王消失在了拐弯处之后,舟一生沿着她可能去的轨迹,连个鬼都没看到。 头顶上突然传来甜美的广播声音,音响嵌入墙皮正是她头顶上的那一方。“请年满14岁,性别女,个子不高的名为舟一生的朋友到一楼大厅处,你的朋友十分担心你,正在找你。” 舟一生的脸瞬间沉了下去,震耳欲聋的广播声响彻整栋大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吗?行事这么高调?不知道是谁的馊主意,被她知道了一定要说他一通! 一路上大家都在议论,“十四岁还迷路?怕莫不是个精神病啊?” “天啊,那也太危险了!” “医院怎么回事儿” “别怪人家医院,可能是家属的问题,有傻子也不好好管管。” 舟一生一边听着,脸色一边冷到了极致,牙齿恨得痒痒的,不由得把帽檐压的更加低了。 大厅里依旧很多人,很混乱,远远的,她就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挺拔,少年风姿绰绰,神色之间带着碎发似的慌乱。 难道广播通知的主意是江远帆想的?不是说阴司和阴司使者是有感应的吗? 舟一生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到江远帆面前,江远帆低着头看着这个人,没好气的说,“你怎么那么慢?” 舟一生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刚刚也看到安王了。” 江远帆一愣,“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事儿吧?有没有被打?”还用手按住她的肩膀,来来回回的看。“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给你爷爷交代。”眼睛都落到了舟一生的身上。 “没事,不用操心。”她将他的手拨开,继续严肃说道,“我好像看到了她收走了两个魂,而且,我刚刚感觉傀儡线好疼。”一条绮丽的丝带,看起来就是少女的美丽心思。谁知道花朵的叶下是荆棘刺剌,生于最诡毒的泥土,扎根尖利。 “刚刚我感觉手心很烫。”江远帆摊开自己的手心,那是之前帮舟一生傀儡线止血的位置。 可能这就是契机? 舟一生突然想起来刚刚还有事情没有处理,紧张问道,“小宝呢?白白呢?” “小宝回去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不是白白送回去的,而是明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 21 章 却说在小宝往后极速退后的那一瞬间,白白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一个活生生的魂魄竟然被不速之客勾了去。 怒发冲冠,血脉贲张,银色鬓角瞬间立起来,俗称炸毛。 得亏江远帆视力好,看着白白化为一道闪电般的影子往走廊尽头奔去。他一时间也只顾着往前追去,而遗忘了这个慢吞吞的舟一生。 江远帆幽蓝色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舟一生,她竟然有点不敢对视,眼神闪躲着,“怎么会是明决子呢?” “刚刚白白和明决子打了一架。” “什么?!”舟一生一双眼睛被惊讶撑成圆月。 “嗯啊。”江远帆风轻云淡的应答。 “阴司可以乱打人吗?”舟一生怯生生的问道,刚刚问完便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冒着凉气。 正是白白。 “说我乱打人?说我一介堂堂的阴司竟然打人?舟一生你再乱造谣!看到你们两个破小孩我就来气!”像是受了大刺激,说话带炮。 “嘘~他刚刚打输了。”江远帆低声朝舟一生解释道,幽蓝色的眸子里闪着戏谑的光。 白白的手放在脖子上,不停地摸索着铁链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江远帆,意思是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送你去见阎王。 然而事情是这样的: 方是时,医院的磁场有一点抖动,那是阴阳失衡的反应。外界的环境不会有肉眼可见的变化,但是体感上就会觉得到寒冷,或者汗毛自然地倒立,其实那可能就是有阴灵从人的身旁通过,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 尽管已经拼命的追赶仍然晚了一步,圆溜溜的小宝已经不见了。正在白白以为自己算是失职的时候,有一间手术室的灯突然就灭了,这边江远帆一个猛扎子差点撞上白白的美臀。 医生取下自己的口罩,“放心吧,目前情况稳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挺幸运的你们的儿子,刚刚一度陷入休克。经过我们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啊,可算是稳定了。” 明决子的嘴巴紧闭,心理学上讲,如果一个人的嘴唇在别人讲话的时候紧闭,那就说明他并不赞同。甚至都不看这个医生一眼。 谢过医生之后,小宝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明凡怼了怼自己的传说中的弟弟,说道:“好了,我知道是你的功劳,谢谢你把小宝找回来。” 明决子却是一脸的阴沉,看起来十分的不满,小麦色的皮肤此刻就像是被永久的黑夜浸泡过一样。 “哥,我姑且叫你一声哥,当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为了这个女人脱离家族根本就是极其幼稚愚蠢的,害得爷爷把你的功夫都废了,你看看你们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看看你这幅德行,连小宝都保护不了。”说完之后朝着那个被小宝唤做小美的人瞪了一眼,又很无可奈何的坐在了小宝床边。 “决子,你知道哥在家族里根本没有地位。但是小美不一样,我就是她的全部。你会的招魂之术,爷爷都不曾传授给我。”接着这个胡子拉碴还带着点油腻的男人摇着头苦笑,颇为沧桑。 “大家都知道我是捡来的不是吗?” 病房里很是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 白白心里犯嘀咕,“这又是哪个家族啊,哎,头痛。” 一阵风从走廊里划过,来的莫名其妙,而正是这一阵风,让明决子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空气中,嗅到了彼岸花的幽香及黄泉尘埃的潮湿黏重。 早些年,明决子的爷爷曾经到过鬼门关外的奈何桥,那里才不是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而是美丽的曼陀罗扶桑花和彼岸花,开起来没个边际,何不美妙。明决子的爷爷很是醉情于此,反倒是寻了个法子,将这千万朵花里的平凡一只拈上,保存着,带到了人间。就在明家的地下室里,明决子的爷爷从来就未曾说过,为何去黄泉,为何采摘阴间的花。 只是明决子,练功之时,常常去到爷爷的地下室里,这一股味道就常常萦绕着他,分外熟悉,说是从小闻到大的也并不过分。爷爷说,如果附近有这个味道,那就说明这附近一定有来自阴间的人。万物皆有灵性,不论是身处何方,这种花的香味持久而独特,并且只依附在常驻者身上。 明决子嗅到之后整个人一个激灵,“有人!” 说罢,一个闪身,就到了白白所在的位置,白白虽然隐身着,但是明决子似乎看得到他似的,不管白白怎么闪,明决子都能找到他的位置。 身后的江远帆很显然已经暴露在了视线中,接受着白白的恶毒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江远帆,因为白白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亏得江远帆视力好,不然就会跟舟一生似的可怜被无视了。 明决子看着江远帆十分的狐疑说道,“你在这里干嘛?”因为他很清楚江远帆并不是发出这个味道的人。 江远帆正想解释什么,便看到明决子有一个木头材质的符块,造型就像是古代调兵遣将的虎符一样。只不过江远帆看不清楚这上面是什么,好像有一层水光遮挡着。 白白现身了。 明凡和小美已经是化为一具雕塑,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明凡觉得百感交集,他们在一个屋檐下,一个是家中的重点栽培对象,另一个是众人的包袱c猜忌的对象。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能像是一座雕塑,什么都做不了。 白白看起来很凶就像是江远帆和舟一生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放开了自己所有的刺。若来者不善,那么对方一定千疮百孔。紧抿的薄唇配上银色的鬓角,整个人透露着坚硬的冰冷。 明决子一双眼睛明明暗暗,黑宝石似的的眼看起来无比的纯粹炙热,“你们是谁?” 白白看了看这个小麦色的小伙子,身上的气息十分的纯粹,还有脖子上的物件是个修道之物,有点道行,上面的水光覆盖着,看不清楚是什么图腾。这是被人封印着,更像是保护膜。 也不是不能够打开,是能够打开的,不过会显得比较的粗暴,那就是打一架。 这样不好,那小子来历不简单,阴间有规定,不能与修道之人起冲突,大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事。 思来想去,白白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力,“我是阴司。” 明决子一脸释然,表示理解了,但是面上没有一点的惊讶之色。“你好,有什么事吗?阴司大人。” 惊诧于明决子的反应,白白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身上的味道。” 白白连忙闻了闻自己,有些许疑惑,“你鼻子是不是太灵了些?” 明决子反倒是笑了,看到一旁的江远帆,问道,“那他呢?”白白敷衍答道,“朋友。” 江远帆率先说出来意,“刚刚我们看到小宝的魂魄被拖到了这里,是你对吗?” 明决子爽朗的笑了,上前去揽着江远帆,“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错,一看你和舟一生,我就知道你俩不简单。真的,你这双眼睛是极好的物件,好多的人都会想要。”说罢,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白白一听这话,立马警惕着眼睛的光成了利剑的形状,就连怀里的黒丫都在瑟瑟发抖。 气氛突然紧张。 明决子看着紧张的他们,“哈哈,开个玩笑嘛,刚刚确实是我拉小宝进来的,他应该阳数未尽吧?” 白白倒是沉默了,摆摆手,示意无妨。 “我知道你是经过家族训练的,一身正气是掩饰不了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只是小宝,包括这次车祸里的所有人,以及近来老街消失的人都是被选中的。至于被谁选中的,如何破解,我希望能够得到各方的支持。就算你是为了小宝。”白白诚恳的说道,全然没有阴司的威风,只有从密不透风的铠甲里渗透出来的脆弱。 经过上次的鬼节,白白深刻的认识到这一条空亡线上的罪孽太过深重,单单是凭着日渐衰落的阴间已经难以协调了。 明决子脸上是刚毅,这个少年没有太多的感伤,“实不相瞒,这次爷爷知道老街的事情便让我留意了。其实,可能我们是一条线上的。” 江远帆挺拔的立在其中,他不太明白,明明他也生活在驱魔世家,却没有被授予一点点这样的技能。 突然白白脸色一沉,“江远帆!你的阴司呢?”说了半天舟一生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远帆突然心里一沉,转身就想要出去找她,却被明决子叫住,“外面人很多,而且这医院结构复杂,你知道她在哪里?我建议播放广播。” 白白竖起大拇指说道,“好主意。” 接着江远帆果断采纳了这个意见,这个时代就是要会利用工具。 听完江远帆的解释,舟一生这一路上听着自己被误会成傻子的怒气就烟消云散了,反倒是有点见晴的笑容,“那这样说来,我们是不是有个战友了。”就像是八月的太阳,很是灿烂。 江远帆淡淡的点点头,但还是加上了一句,“你还是别太相信别人。” 舟一生似懂非懂的盯着江远帆,这段时间以来,江远帆总是这样少言语。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江远帆好像一直都不是个话多的人,心事总是藏在树梢上,怎么都摘不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 22 章 白白回到了舟家。 后面就剩下江远帆和舟一生在这个偌大的南川市里闯荡,继续跟进老街的案子。 不过这次还有一点不同就是,舟一生和江远帆的身旁多了一个叫做明决子的小麦色阳光少年。 话说,舟一生和江远帆两个半搭子第一次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生活,没有爷爷的陪伴和叮嘱,没有自家的菜园子和老宅子厚实的安全感。年纪尚小,就像是在晨曦之间开放的花朵,经过露水的滋润之后,总要经过一点的午时的炙烤方能更加艳丽,至于能不能成长成树,时间才能检验。 白白临走前,让舟一生和江远帆务必混到警察局里去,另外还要更加的注意那个叫做安王的人,目前要多多提防。 夜色渐渐氤氲成画,云层的白还在夜幕上留着一抹残存的红,这是霞。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去警察局瞧一瞧。”明决子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 舟一生看着江远帆这样若无其事的脸,就觉得不太真实。这个人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情绪似的,而且根本没有注意到舟一生的担忧。 那就是今天已经如此的累了,难道还要回去收拾房间吗?舟一生一想到那间灰尘遍布的屋子就觉得浑身发痒,心中不免惆怅。 江远帆一点话也没有说,像是在等着舟一生的回答,这在舟一生看来更是平添几分不耐烦。 明决子忍不住插话道,“那啥,你们住哪啊?” 说明之后,明决子一副自己很了解的样子似的,“向荣小区我知道,还是不错的,不过你们的新房子要不要我去帮忙收拾啊。我的那个,今晚上没地方住,这个病房的陪护住两个就够了”然后他不好意思的挠头发,两颗雪白的虎牙露出来竟然十分的可爱。 想到这个明决子从此以后就成了大家的战友了,舟一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且,她觉得明决子这个人还是蛮好的,容易相处又很阳光。 江远帆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明决子试探的朝着江远帆笑着,“那远帆哥,你觉得呢?” “看我干嘛,她说了算。”说完便走出了病房了,剩下一个高冷的背影。 明决子被背影甩了一脸说道,“哟,这个小哥很是高冷嘛。一生你怎么能忍他啊?” 舟一生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觉得分外滑稽,“那可不吗,不能忍,这事儿,忍一时,越想越气。” 明决子接上,“那可不吗?所以忍什么?上去就是干,不要怕,现在你有这个打手了。” 听到这里,江远帆看到这两个一路上叽叽喳喳c嘻嘻哈哈的两个人,莫名的眼神就冷了几分。 明决子心里感觉瘆得慌,虽然他这么些年一直经受着爷爷的严厉训练,看到江远帆就是觉得胜负难分。有的人,看他第一眼就知道,做朋友总比做仇人好。明决子当时的入学标签可不是随便乱贴的,第一眼他就相中了这个异瞳少年,带着一种奇异的贵气。 哦不,不是相中,是惊鸿一瞥吧。 看到江远帆的冰冷眼色,这两人只好就识趣闭嘴了。 舟一生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江远帆被这个问题问蒙了,他不舒服吗?他没有。摇摇头,“没有,你们太吵了。”一时间不是那个可以在晨光里扫落叶的纯白少年了似的,舟一生觉得有点失落。 “快点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江远帆揉了揉眉心。 不知不觉间,脚步加快,很快就到了向荣小区。 回到屋子里已经没有早先那样的炎热,只是有点闷,几个人把窗户打开,阵阵凉风冲淡灰尘的气息。 头顶上的白炽灯光将四面的墙打得透亮,其间还带着些些的昏黄。 收拾到接近半夜,累到几乎瘫了,三个人死狗一样躺在沙发上。 “我好饿啊。”舟一生说道,可怜巴巴的盯着江远帆。现如今,在舟一生的观念里,饿了困了渴了累了,都要找江远帆。 明决子也发出抗议的声音,“早知道我也不来了,好累啊,你看看你们这个灰!是不是二十年没有擦过?我好饿,我不管,我要吃东西。” 江远帆忽然悲从中来,这是摊上了两个祖宗?不过,对于明决子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想吃自己买。” 一下子,明决子就哭丧着个脸,“我不服,我还请你们吃饭了,你们就这样对我?” “点外卖吧。”江远帆冷漠的看着两个人,因为自己也饿了。 就两个卧室,一个给江远帆,一个给舟一生,可怜的明决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第一次在外面睡觉,舟一生看着这张现代的软垫大床,上面摆着自己熟悉的玩偶,但是却透着难以抹去的陌生感。 躺上去,门口的门被关上,剩下一条小缝隙,并没有关实。光丝丝缕缕的洒落在黑暗之中,舟一生躺在床上被光影分成两半。依稀还能听见明决子和江远帆的说话声,她闭上眼睛,翻滚而来就是那一天的翎衣和满地的猫尸,以及那个梦境,久久缠绕着舟一生。 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客厅的灯突然一暗,整个屋子突然黑得透彻,她不由得叫了出来。 江远帆立马冲进来,开灯,就看到舟一生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眼睛里是闪闪泪光。明决子在一旁揉着惺忪的眼睛,看样子是被活生生的吵醒的。 江远帆对明决子说道,“你先去睡吧。”然后明决子眼睛都没有睁开似的走了,扑通一声倒在沙发上。 “怎么了?”江远帆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温柔,生怕惊扰了在夜色里的精灵似的。 “我害怕。”舟一生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总能给她带来心安。 江远帆坐下来,就在床边的地上坐下,轻声说道,“睡吧,不会做噩梦的。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你睡着了我再走,好吗?” “地上不凉吗?”舟一生露出双眼睛,一张脸埋在被面里,看不到她轻勾的嘴角,只是眼睛里的光闪闪烁烁的像窗户外的星星。 “没事儿,我不怕冷,快睡吧。”一双手不知觉的就放到了舟一生的脑袋上边,头发滑滑的,一根根的,每一根都很润滑,挠的手心痒痒的。 舟一生看着江远帆深邃的眼窝,睫毛浓密又翘长,被光打下来一片阴影,距离好近,眨眼都看得清楚。头顶上感觉得到温热,他的大手刚刚好可以覆盖自己的头顶。 耳朵突然发烫,又往被子下面缩了缩。 这在江远帆看来就以为是舟一生又害怕了,害怕到要躲到被窝里。 “捂着睡觉会变傻的。快出来一点。”有那么些许命令似的口吻,仿佛下一秒舟一生不出来他就会来揪她一样。 “不。”舟一生的脑顶盖在抗拒着,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的声音在被子里显得瓮声瓮气,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撒娇的意味。 江远帆看了看墙上滴答的时钟,已经接近一点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说不出来的青涩诱惑。 “那我关灯咯?你睡觉,我在这。”江远帆温柔说道。 “好吧,你不会走吧?”舟一生像是三岁小孩一样,患得患失,生怕灯一关这个人就不见了。 江远帆实在是无可奈何,“你是要我把你抱起来哄吗?都多大的人了?不许说话了。”然后极微弱的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外面睡着的明决子,隐隐的鼾声传来,感觉自己今夜注定难眠。 却看舟一生真的没有了反应,江远帆正想要起身。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没错,是舟一生,“我就知道,你骗我。”她的手在他的手里极其短暂的停留,有那么一点凉,有那么一点怯,但是触感是软的,那一刻江远帆的心底好像垫了一块棉花。令人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有,我以为你睡着了。”江远帆只好解释道。 “又不是猪,能睡得这么快吗?”舟一生的语气带着一点的嗔怪。 “你在说明决子吗?”江远帆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边挂着一抹微笑。 “哎,对不起啊,今天感觉很害怕,你就当做善事吧,过一会再走,好吗。”带着些些祈求的诚恳和小心翼翼。 江远帆鼻子里发出一个恩的声音,接着模仿着母亲哄睡婴孩的手法,轻轻慢慢的拍着舟一生的背,说道,“这样你就知道我在不在了,安心睡吧。” 这一夜好像真的就无比安宁,暗生欢喜,梦里江远帆好像就躺在了地上,舟一生怎么拉他都不起来,他的长长睫毛紧阖着,好像也在做着一个美妙的梦,不愿醒来。 次日,明决子在一片晨星里醒来,夜色还未褪尽,却看到那一扇房门未曾关上。 狐疑上前一探,江远帆在舟一生的床边不省人事。 明决子:“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 23 章 昨晚不知道怎的,江远帆就这样在舟一生的床边睡了个天昏地暗。 明决子本来想要拍下来当做捉奸在屋的证据,哪知道,正在他蹑手蹑脚靠近的时候,江远帆睁大了眼睛,一点点初醒的茫然都没有,清亮的仿佛这一切都是明决子的幻觉一样。 他的蓝眼睛狠狠地瞪了明决子一眼。 他坐起来,揉了揉略微有点发痛的腰,看到舟一生整个人在杯子里蜷缩着,整个人睡得与世间隔离了似的。轻轻的浅眠声传来,这两个人不由自主的也开始动作轻柔了起来。 悄悄的,踏着猫儿的步伐退了出来。 明决子看了又看,眼睛在江远帆的身上来回打量,嘴边还有一点浅浅的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容。 江远帆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补觉,眼睛下面的泛青说明了床垫的必须性。 门关上的同时,江远帆的警告传来,“今天你看到的,什么都不许说。”语气冰冷,没有商量。 明决子相信,如果他说出去了,那么被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太阳升起,阳光分外活力,从窗户外边极其踊跃的参与进来,可是明明是朝阳,在这间屋子里,阳光一透进来就颓靡不少。兴许是这里的墙壁太过陈旧了,才会将阳光也染上岁月的痕迹。 警署的人渐渐开始工作了。 常规的流程,常规的制服,这样的建筑物里,是权利和为人民服务的意念。 一帧帧的图片被钉在展示板上,会议厅里还躺着几个熬夜工作,最后筋疲力尽而支撑不住睡在椅子上的人。 仅此一夜,脸上的青色胡渣便冒了出来,眼睛一圈都泛着黑色,看起来是绷紧了弦的战士,同时也是战场上体力透支的战士。 展示板上的照片,高清□□c十分的暴力诡异恶心。 第一张,是屠宰场,里面的水池,水池里是高度腐烂的人,具体的人体部位已经都看不清楚了。隔着过胶照片似乎都能够闻到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第二张,是两个被吊死的老人,悬空在大厅之下,手脚僵直,面部表情却十分的祥和,没有挣扎的痕迹。 其他的就是一些现场的细节图,全部在展示板上,旁边空白处就是一些凌乱毫无逻辑的推理,个个箭头胡乱指向。这一群人焦头烂额c愁眉不展。 但同样愁眉不展的还有舟一生这一群人,他们望着警察署的高墙,不知所措。 “不可能硬闯吧?”明决子颇为认真的说道。 “那不能,我们是好公民。”江远帆应道。 “白白这也太过分了,这要我们怎么进去啊!不可能让我们打一架吧!然后被抓进去吗?”舟一生撅着嘴巴,颇有怨言。 江远帆和明决子听到这里反倒是亮起了雪白的大眼睛,相视一笑,“好主意!” 正当舟一生正在愣神的时候,明决子一个勾拳就朝江远帆挥去,手法利索,刚劲果敢,丝毫没有假打的意思。 江远帆没有想到这个小子这样的认真,于是这一拳真的落到了肋骨处,他疼的叫了一声。但是江远帆也不是好欺负的,腿上发力,一记扫堂腿,空气里听得到他的腿风呼啸而过。 一言不合就开打? 舟一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这俩已经两眼发红,打得火热,本来还想要劝几句,没想到的是,明决子开始破口大骂。 不为别的,就因为鼻子前面的红色瀑布,没错,江远帆一拳将他打出过年红小瀑布,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舟一生这才意识到,再不出面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不用舟一生说什么,就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出来了。 “干嘛呢!干嘛呢!警察局门口打架!你们很可以嘛!快给我住手!”一连串的警告声根本没有将两个人威慑到,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这是真打啊! 警察叔叔上前去拉开这两个人,却没想到他们三个也开始扭打在一起了,舟一生心下一惊,“这还得了?袭警可不得了。” “你们快住手!疯了吗,警察叔叔都拦不住你们?”舟一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急的干蹬脚。 话音刚落,警察叔叔就被扔了出来,那两个人仍然扭打在一块看不清哪家的拳法章法,俗称就是乱打。 看着脸上五颜六色的警察叔叔,舟一生心底发虚,可就这两个人就像是发了疯的野兽,只顾着打,看起来是有深仇大恨一样。 警察叔叔也是怒不可揭,冲进警察局里叫人。 没一会儿,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人出来了,舟一生颇为不厚道的想到了某精灵,竟然笑出声来。 一个中年警察姐姐在舟一生旁边,向她询问情况。 “姑娘,他们是为了你打架吗?”眼神狐疑的打量着她,还带着一点点威严的口气,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力。 舟一生看着一圈人在试图扒开那两个愣头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内心是拒绝的,甚至想要逃离这里,张口就是我不认识他们。 脱口而出的却是,“怎么办呐?” 这话一出,意思就很明显,他们是为了她打架。 年纪比较大的警察姐姐眉头一挑,露出很是微妙的表情,一种难以言喻的笑在她的嘴边挂着,“不错嘛小姑娘。” 纵使这两个孩子习武多年,还是不敌众“蓝精灵”,两个人被无情的按在了地上,全然两只板都板不动的咸鱼。 刚刚被揍过的警察叔叔此刻很是满意,并且决定给他们一顿教育。 于是,他们就这样的顺利的进了警察局,他们觉得很开心。 只见江远帆和明决子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认真了。 此时舟一生内心无比忐忑,因为这一群警察好几个看起来十分的生气,因为刚刚混乱之中,他们被无情地踩了几脚打了几拳。 双方面面相觑,这两个小子丝毫不慌。 “不是第一次打架了吧?”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江远帆和明决子异口同声,“不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哟,还挺有理啊?”一个警察想要推他们,灭一灭他们的气焰,怎知道推过去他们晃都不晃一下,突然变得尴尬。 “说吧,是为什么?为了这个女孩儿吗?”很显然应该是刚刚那个警察姐姐跟这个警察叔叔说了些什么。 “不是。”江远帆说道。 “是。”明决子说道。 又是一起说出口。 警察叔叔失去了耐心,声音严厉了起来,毕竟他们把他的同事误伤了,真的很不好看。 “到底是不是!”舟一生被这个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江远帆面无表情的脸,明决子也在看着他,摇了摇头,有些泄气的说道。 “是啊,警察叔叔,我喜欢那个女孩,他非得跟我抢,还跟我打架,你看看我这个鼻子。”说完还把鼻子凑上去给那个警察看,是挺惨的,红的血迹挂了一片,还有一些淤青。 警察叹气,“年轻人,何苦呢,为了这件事打架,不过你们俩身手不错啊,瞧瞧把我们小刘打的。这爱情这件事情,不能强求,得看看这姑娘的意见不是吗?光打架没用的。”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纷纷看向舟一生。那个警察姐姐又说道,“姑娘你倒是说说你喜欢谁啊?要是不喜欢也别老是拖着。” 众人压力之下,舟一生的脸变得通红,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群警察一点都不正经。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们那什么我觉得还是学业为重” 众人了然,目光的利剑果然指向了别处,“就是!这几个孩子年纪小,还是学业为重,你们两个!以后不许再骚扰人家姑娘!” “你们是同学吗?”警察叔叔不放心的再问一句。 “是的,警察叔叔,我们还是特别好的朋友,今天也是打着玩儿,并没有非得怎样。”明决子秒变乖巧,上去打着圆场。说罢,还一把挽住江远帆,真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江远帆扯出一个冷笑,皮笑肉不笑。 舟一生看着他们的别扭样儿,竟然觉得好笑。 然后,江远帆白了她一眼,竟然白了她一眼实在是太罕见了,这双幽蓝紫色的眼睛原来可以翻白眼的吗? 突然警察局前面空坝子里出现了一辆极其霸气酷炫的车,看不出来什么牌子,应该是特制的车辆。它四平八稳的停在这里,自成一道风景,吸引眼球,黑色的外壳有种特殊的气质,带着威慑和沉稳,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从这辆车上,出来的正是那一天在车祸现场的身份不明的人。 他戴着一顶帽子,迷彩色,头发很短,看不到鬓角的发,十分的干净利落。脚步沉稳,一身干劲的服装勾勒出训练有素的体魄。 一行警察纷纷起身,一探究竟,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认出了他,连忙站起来以示尊敬。还未说出口,便被这位不知身份的长官骂了,“你们很闲吗?都在这里审这两个孩子?” 一群人一时间羞红了脸,都是一些在小城懒散惯了的警察,平时有什么大案子也帮不上忙,这个时候被这样一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我让你们整理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那个案子要尽快解决,现如今,这一些事故已经被列入特别行动小组,我希望诸位能够秉承着我们作为警察的责任和使命,哪些该做的,哪些不该做的,要搞清楚。”眼神相当凌厉,不容置疑。 眼光在舟一生他们这一行人身上停留了颇旧。 继而说道,“你们老大在哪里?” 纷纷指向屋内的那一间屋子,“老大在里面。”话不敢多说,只能够这样弱弱的指一下。 “这几个孩子先别走,待会我亲自审问。” 舟一生心想完了,这可怎么办,那个人可不是善茬,心中捏着一把汗。 江远帆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的。” 明决子摸着自己红红的鼻子,眼神充满怨气,早知道就不跟着他们了,这是图什么啊?明决子显然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他开始和这群警察套近乎,妄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什么。 结果很不幸,他们的统一回答是:无可奉告 明决子很心伤,躺在一旁数太阳;怨恨的瞪了江远帆一眼,心中想着:我看你能酷多久,一副棺材脸。 在等待那个狂放不羁颇有背景的男人出来审他们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明决子将这里每一个人的脸瞪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 24 章 坐在这一辆酷炫的“黑车”里的时候,这三个孩子说不清什么心情,明决子一脸绝望的看着这密不透风的车子。 明决子的原则告诉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翘起他的美背,挺到僵硬,一脸无辜的看着这个坐在前座副驾的桀骜不驯的男人。 送上自己的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警察哥哥,你能不能,那什么,告诉我们犯了什么罪啊?” 江远帆看着明决子,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事不关己。 舟一生心里兵荒马乱,这一路来,其实对于自己在干什么根本一无所知,就像是在被推拉着前行的过路人。 那个“警察哥哥”压根就不像理他们,只是坐得笔直,冰冷的背影警告着明决子不要多问。 明决子又开始软磨硬泡那位司机师傅,司机师傅更加冷漠,因为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渐渐地,明决子也不闹了。 车窗外的路越来越偏僻,一路上都是青山连绵,蜿蜒着一路盘旋到深山,但是坐在车子里面的人们是不知道的,因为这个车子的玻璃特质,三个孩子完全是一种被关小黑屋之感,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 过了一会,车终于停了。 车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圈高墙和铁栅栏,但是十分的简陋,一种破败之感凭空袭来。 这远离城区,掩映在群山之间,还有许多茂密的杂草和树木,荒郊野岭说的就是这种地方。 明决子看到这里之后,再看看这个荒芜的建筑物,以及略显昏沉的夜色,不禁想到电视剧里被杀害的人们,通常都是被带到这种地方然后被夺去了生命。 这还得了? 明决子大喊,“你们到底要干嘛?是不是想要把我们秘密处死?大哥,不就是打个架吗?至于吗?” 舟一生看着暴跳如雷的明决子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打架有这么大的罪吗?” 江远帆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明决子这浮夸的表现,静静的看着那位警察大哥。 警察大哥也这样看着江远帆,上下打量着,突然他一个前倾做出攻击之势,江远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拳头靠在胸前,防御着这个警察大哥,明决子一看这边有点儿剑拔弩张的架势,马上靠上江远帆的背,表示加入战斗;但是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接着他倒是解冻了冰封的脸庞,露出一抹笑容,“你们这个团体,不团结。” 明决子不干了,“要你说。” 警察大哥说道,“你看看你们两个都在这里了,那么谁来保护那个小女孩儿呢?” 只见舟一生站在距离他们两米左右的位置,如果另外一个司机大叔向一生发起攻击的话,他们两个又被这个大哥钳制住,那么一定不能够脱身去救舟一生。 江远帆一时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明决子也沉默了。舟一生实在沉不住气了,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加龙,接手本次一系列诡异案子,为此我们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欢迎各位的加入。”他收起了之前的傲气,真诚的发出邀请。 什么? 所以他们要变成了警察局的一员吗?形势改变得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各位不用担心,这个特别行动小组只是暂时成立的,解决了本次的案子也就解散了。只需要各位保密。”加龙颇有信心的说道,身上带着军人说一不二的威严。 明决子撅着嘴巴十分不愿意的样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找我们?” 加龙神秘莫测的笑了,“小兄弟,我只是恰好打听到诸位是少年豪杰,况且也不一定是吃力不讨好,我们包吃包住” 明决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包吃包住?有屁用,我需要住在你这个深山老林里吗?差你这一顿饭吗?我又不是没有家。” 加龙被他打断了也不恼,反而是转向舟一生他们,“你们呢?怎么想?” 两个人立马点头,表示很愿意。 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搞清楚老街的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还能得到人类警察的帮助,这无疑是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况且那一辆冷冻车和那个老伯也只有加龙才知道在哪里。 这样一来,明决子也只好是撅着嘴巴答应了。 加龙很喜欢明决子这个性格,很像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真的就是很欠打。日后好好□□一番一定是个不错的军人。 “这个小兄弟很没有耐心,加入我们特别行动小组之后,可是好处多多哦,以后慢慢的就有体会了。”加龙身形健硕,大步流星,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这个废园里走去。 一排带着木门的房间,房门泛着黄,锁已经生了锈,看起来弱不禁风。 舟一生暗暗想到,这样的锁能有什么用?像明决子那种愣头青还不是一脚的功夫。 江远帆开口了,这一路上他都鲜少说话,“你调查过我们?” 加龙停下,一双猎豹似的眼睛盯着他们,薄唇一线轻启,说道,“一点点。这一次的案子实在棘手,对方不是人,我们也只能寻求你们的帮助。”继而,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当然也不会全部靠诸位,毕竟对于诸位来说,这实在是太难了。” “别废话了,赶紧说带我们到这里来干嘛吧。”江远帆冷静的看着他,一只手按住明决子躁动的肩膀。 “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除了你们还有另外别的人。” 明决子突然来了兴趣,“谁啊。” 加龙也不说话,只是带着路,经过一排排的荒废房间,这一片地区完全是无人之境,跟恐怖景点似的。 在一扇铁门前停下,双扇的铁门紧闭着,银光色的光泽映出他们的脸。但是在这一片荒芜中,总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没锁,加龙一双青筋凸起的手显示出他的力量,一下子便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袭黑裙的少女,头发如墨垂直落下,背着身子,悠然的靠着椅子上。 十分的眼熟。 明决子两步走上去,那人立马转过身来,“是你?”她一双眼睛对上明决子,十分的坦然,不似之前的阴沉。 没错,是安王。 看到舟一生来了,安王眼中明显变得炙热起来,起身,是个较小的身材,眼睛如同洋娃娃一样天真无邪人畜无害,一把就想要搂过舟一生。 手却未及,便被江远帆一把挡住了,继而就将安王的手在空中甩了个三百六十度。场面十分的尴尬,安王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是最后只是极不友好的瞪了江远帆一眼,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加龙倒是觉得这很有趣,“远帆,你可能对安王有什么误会。你对她实在是不太友好。” 明决子这次是站在江远帆这边的,“呵,我们不友好,你倒是看看她有多坦诚啊。”语气里尽是不满。 舟一生想到之前在医院里的事情,开口问道,“安王,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你了。” 安王一听急了,立马鼓着腮帮子为自己辩解,“今天又不是我想去的,是他叫的!”她气鼓鼓的指着加龙,还带点娇憨。 “没错,是我指使的,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计较了。 ” 突然有另外两个人进来,一副军人的做派,进来就向加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训练有素的模样。 伏在他的耳边轻语一阵,一下子,加龙的表情大惊失色。 “快来!”他朝舟一生这一行人吼道。 然后拐弯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通道,地上一个四方入口,通往地下,一片幽黑,阶梯很是陡峭。 舟一生一行人面面相觑,加龙一下子跃下,在幽暗中招呼他们赶快下来,回声回荡着。 明决子拦住江远帆,低语道,“确定不会有诈吗?” 江远帆脸色凝重,这种事情怎么去确定呢? 安王却是拉着舟一生的手径直欲往下走去,注意到江远帆可怕的眼神,连忙说道,“你们不要担心,虽然现在地下情况不明,但是我们来这里就是解决问题的,如果害怕,你们现在就退出吧。但是我知道小舟舟是不会退出的,是吧?”下巴扬着,脸上十分的笃定,看着舟一生的眼神里全是光芒。 舟一生想过,不管下面是什么,她都不会退缩。相反的是,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并且为之兴奋。 明决子看着安王,刻意露出两颗虎牙龇牙咧嘴的说道,“安王,你最好老实一点,来历不明的老巫婆。” 老巫婆?这是一言不合就开骂吗? 安王双眼发红,就像是要暴走的小兽,可是令人们意想不到的是安王她竟然就这样趴在舟一生的肩膀上喊着,“姑姑,他们欺负我!哼,安安好委屈” 这边还搞不懂为甚安王会唤做舟一生为姑姑,之前还是一脸的高冷范,这会怎么跟精神分裂一样,实在是令人诧异。 底下加龙怒不可揭的声音便传来了,“你们还在聊天?我是找了一群祖宗吗?你们再不来帮我,我就变成死人了!小兔崽子们,你们要是我的兵,早就被我打死了!” 求人帮忙还这样? 舟一生不由得感叹,要是换做别人看到这样的一个威风凛凛的长官,如今失了平日里的沉稳在这里破口大骂的话,还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底下突然一阵阴风袭来,还带着黑漩涡似的。 加龙厚实嘶哑的声音传来,“啊!”声嘶力竭,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是不会轻易发出这样的声音的,他一定遇到了大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 25 章 几个人下了地下阶梯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冷藏室,墙壁上结着冰霜,散发着冷气,清晰可见。 这一间冷藏室足足有一间现代教室那样大,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能够供给这样大的耗电量的设备呢?江远帆想到。 只见这里一片冷寂,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加龙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声响。 在屋子的中间只有一辆冷藏车,安王惊叫起来,“看!车!” 明决子怼她,“哪里来的乡下野丫头,连冷藏车都要大呼小叫。”脸上是讥笑和白眼,对安王很是不满,就连明决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舟一生看着安王气到咬牙的表情,连忙上前低声询问道,“怎么了,安王。” 安王还不满意,嘟着嘴巴,“叫人家安安啦。” “好吧,安安,你说说怎么了?” 明决子在一旁一脸的恶寒,唇语模仿着安安的发音,在江远帆身边搔首弄姿,江远帆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安王面色凝重起来,“这一辆冷冻车,之前加龙欧巴带我来看过,里面有两个老人,穿着很是奇怪,就好像是穿着戏服一样。之前他们都躺在那里的,现在不见了!之前我们锁的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才看到在冷冻车旁边的角落里有几个兵躺在血泊之中,死相难看,脖子被生生的折断,看起来就像是任人摆布的布偶一样,脸色苍白,衣服已经被血濡染浸透。 舟一生吓得倒退了几步,旁边的明决子连忙拉住她,“没事儿吧。” 一听到戏服这两个字,江远帆和舟一生的心底尽是一虚,联想到之前青衣和翎衣的消失实在是蕴含着太多的疑点,还有不知所踪的鸾鸾,难道又跟她有关系吗? 翎衣会不会没有死? 舟一生竟然有一点期盼着,但是还是内心的恐惧更多。 江远帆想着这里的不安全因素实在是太多,于是乎,自觉地站在了舟一生身旁,还是老样子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决子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他大喊道,“加龙!你在哪里?” 安王也开始跟着喊。 没有一点点的回音,一片死寂,声音都被吞噬了一样,只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地底下就只有这一间冷藏室啊,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找不到人的情况啊。于是江远帆问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房间吗?” 除了安王,这里的人都是今天才来,于是很自然的都看向安王。 安王一脸茫然,“看着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 明决子嘁了一声。 江远帆看着明决子和安王很不和气场,严肃说道,“现在大家是在一条线上,我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点,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只会一锅乱。后果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 明决子瘪嘴,心里暗想,这语气还真是像加龙那个家伙。 江远帆环顾一周,墙壁上基本都有一层冰霜,就是密封的罐子内壁一样,他们就像是被困的小虫,插翅难逃。 不可能,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的。 明决子开始感叹,“这里的冷气系统怎么看不到线路啊,墙壁上的冰霜不化,可是我怎么觉得不冷呢?” 江远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对啊,怎么不冷呢?难道这里的空气和墙壁不是一个温度吗?或者说这两个方面根本就是独立的。 “你们去看看墙壁上有什么异样。” 墙壁上就跟冰箱的冰霜一样,白花花的,看不出来什么。 “走近看!”听得出来他有点恼。 舟一生沿着墙壁跟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越靠近墙壁寒气越是逼人,没一会就受不了了,立马退后几步。 “墙壁太冷了。”舟一生搓着自己的手臂说道。 明决子更是夸张,因为他一直贴着墙壁仔细的观察,导致他的嘴唇都紫了,原本的小麦色肤色看起来就是土色。 安王看着他奇差的面孔,不由得担心道,“你没事儿吧?” 明决子哼了一声,“要你管。” 舟一生十分的诧异,这俩难道有什么过节吗? 江远帆在仔细的观察着这墙壁,摸上去,手掌心的冰就这样化了。 他立马跳了半米远,“这个墙壁是假的,有人设的结界!” 一群人立马围在一起,等待着这个墙壁的主人现身。 他们的心中不免的为加龙大哥担心,他一定在这个结界后面。 安王眼睛红红的说道,“他一定是遇险了,这个结界我都看不出来!” 江远帆等着对面的人现身,却迟迟不见行动,心急如焚,他不想一来就看到妖孽害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但是称之为妖孽都不足为怪。并且,如果加龙死了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会更加的扑所迷离。 他拉过舟一生,“白白给你的武器在吗?” 舟一生将自己绑在手上看似手链的武器举给他看,江远帆有点担心,因为这个武器看起来实在是太秀气了。 他点了点头,看向明决子,“帮我照应一下一生。”眼神郑重,像在交代后事一样,明决子显然被吓到了,愣了愣。 只见江远帆利落的摸出一把小刀,反手划破自己的手掌心,上次结痂的地方又添上一道新鲜血痕。 血顺着就流了下来,他马上靠近结满冰霜的墙壁,将手贴在了墙壁上。 那一片银白色和血色忽然融合,继而咕咕的冰层开始冒泡。江远帆收回自己的手。接着,像是发生了相斥反应,血液和冰霜在互相攻击,忽然,“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即分散开来,整个四周满是裂纹,映出他们破碎的轮廓。 接着墙壁轰然倒塌。 原来他们看到的这间冷藏室还有一半,只不过是被结界挡住了。 接下来的一幕,可谓是十分的惊悚了。 加龙在高地上跪着,身上是戏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上了妆容,一片花脸,脑袋垂着已经失去了意识。 旁边两个老人也是戏服装扮,一红一素,看起来与翎衣和青衣的戏服很是相像。但是他们的脸上只有妆容而看不见五官,嘴巴上还有獠牙,龇牙咧嘴着。 脖子僵硬的转了转,骨头骨碌的响着,一下子就冲着他们飞过来,速度极快。 方向是舟一生! 明决子脖子上的琥珀符咒突然亮了一下,那两个鬼东西,突然分成两路,一个正面攻击明决子的下盘,一个绕到了舟一生的身后。安王立马上前,举起自己的四方囊物,没想到的是对面的鬼东西并不害怕。 安王只好与它周旋,巫女的能力比不过法师,没有多大的降鬼能力。 她喊道,“你们快来救我!”只见一个鬼已经生出了一头的白发,已经将安王淹没了,这发丝正在收缩,安王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江远帆和明决子被另一只狠狠地缠着,已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怪物,膨胀了数倍,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四条腿是一种□□的姿势,眼睛血红,嘴巴里是绿色的粘液以及一排锋利的尖牙。 明决子身前的护身符不停的发烫,发出一道晶黄色的光芒。 怪物的舌头突然缠住他的脖子,既恶心又畏惧,明决子感觉到自己的头快要爆了,牙齿间挤出来几个字,“快!江远帆,用血” 江远帆被它的触角困住,全然是被甩到了空中,根本碰不到分毫。 舟一生感觉到双只手臂都在生疼,一只是寒气,一只是滚烫的,那是她的手链!她立刻取下来,可是这个这个要怎么使用呢? 安王已经被全部包裹住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舟一生将手链拉成一条直线,突然发现它能够收缩,一把套到了那个白毛鬼的身上,死也不松手。 青烟四起,鬼东西发出惊叫声,极其凄厉,安王也得以脱身,她的脖子上是一道淤青,缓了两秒之后,她掏出一把桃花剑,一剑插入其中,无比凄厉 这边的明决子的胸前的琥珀不停地发亮,明决子要哭了,“要你有什么用?我都要死了,你要普照大地吗?” 那个怪物却是好像失去了方向,触角的摆动慢了不少,江远帆趁着这个时间,举起小刀又划了一道,鲜血滴到了它的身上,就像是强硫酸一样。 它受到了巨大的痛楚,将江远帆扔到了地上,巨大的撞击让他闷哼了一声。 舟一生手腕上的纱布滑落了,傀儡线已经大变,以往只是一道伏在手上的线,现在已经是手镯形状,翡翠材质,五光十色,流光溢彩,还在不停的从肉里钻出来,肉眼可见。 这一道光很是刺眼,傀儡的线已经成型了! 舟一生整个人感觉是要被撕裂了,她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看到那个怪物突然受到刺激,在地上挣扎着,明决子昏迷在了一旁,江远帆沾满血污的双手正抠着地板,一点点向她靠近 渐渐地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好像身在漩涡里,充满了大风和黑暗,周围的空间都在分离,就像她被撕裂了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 26 章 是日,天大雪,降于城东南,倏忽,雪深于人;行人匆忙,门户渐闭。 寒风中,一破庙的旌旗摇曳不停,暮色被一点点的摇落下来了,神像歪倒在高台之上,辉煌难见,一片阴霾。 几缕篝火,一点点柴星,映红了一个老僧的脸。 单薄却异常的坚韧似的,默着眼,他开口道: 贫僧渡人,难渡魔,这天下,实则地狱罢了。佛也睡了吗? 那一抹红月在彤云之间藏着,雪纷纷而下,暮色深沉。 “快来!今儿的戏班子大不一般呢,可有好戏看哩!”穿着笨重大棉袄c厚厚的毡帽的中年人这样说道。 天边黑得通透,却又见街边升起了红色的灯笼,像一簇簇的小花开在那夜色之间,跟萤火似的照着青石板的路。 听到这嘹亮的一嗓子,众人皆开始探出头来,呼出一口口的热气,清一色的衣服,没有多余的样式,当然不比那戏子的行头。 可是人们也不见得就会因为艳丽的着装,就给自己戴上戏子的头衔儿,心底里还是将他们看作玩物罢了。 老老少少从房门里钻了出来,往日里怎会有这样多的人?都赶着看热闹来了。七七八八的还拈了过年的瓜子花生糖之类的,提了那炉上的热水,一边走着一边咕噜噜的冒着蒸汽。脚下的鞋在冰上被摩擦的沙沙作响。 有人打趣道,“哟,您这是看得不高兴了,就泼他一个大吉大利吗?” 那人平时也像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应道,“那是自然了!”继而笑得花枝乱颤,一脸的皱褶刻着市井的野蛮。 打趣的那人忽然严肃了起来,“今儿你可泼不得,这个班子来头大着呢,说是有戏神仙罩着,你可不能冒犯了,这个戏班子还要进京给皇上唱的呢。” 这野蛮妇人反倒是笑了,不以为然,“瞧瞧您嘞,怂样儿,那戏神仙不也还是个戏子吗?怕它作甚,咱们哪,还有那如来佛祖罩着呢~不过那进京唱给皇上听,竟来我们这小镇上来唱,实在是难见啊。” 那人摇摇头,“你又不懂了吧,到底是妇道人家。咱们这地方虽小,倒也是一个交通要塞,这四面八方的人来京都得过路,人多嘴杂,在这来一出,打响名气嘛。到时候还不得大红大紫,多少人家把自己的崽送进去啊,大富大贵哦。吃点苦算什么?” 那人猛拍自己脑门儿,不停跺脚,懊恼不已,“哎哟!我跟你个妇道人家废什么话,待会该没座儿了!您哪还是回去带狗子吧,妇道人家跑什跑!” 那妇人啐了一口,“老娘需要你教训?老娘唱戏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里玩蛋呢!乡巴佬。” 那人逃似的跑了。 她倒是有那么几分风韵,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脸上的岁月痕迹掩藏不住。 眼角是风骚,眉间是烟火,唇边是生活,肩膀是担子。 戏台上是年轻的台柱子,等等方面都难以挑剔,就连翠莲也这样觉得,翠莲就是方才的野蛮妇人。 她看得痴了,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戏班子人数众多,暂时安顿在当地的一户大户人家。 实则真正的台柱子根本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他们藏在深闺之中,像女儿待嫁一样练好自己的看家本事,看能不能高攀个荣华富贵。 魏府内。 后院。 看上去二十好几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的白袍,坐在院子里喝茶,品茗,手指尖都是跳跃的优雅。 “庄主,演出很顺利。” 他眉眼细长,出口便是云遮月的晦涩美好,只是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体态略显羸弱。 神色清冷,应道,“那就好。看来他们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 茶水一口咽下,空了这杯。 旁边的侍应连忙招呼旁边的小仆人,大概是时常照顾庄主的。“愣着干嘛?你这小子最近怎么回事?如此照顾庄主的吗?这几天的手脚变得很不麻利!还记得是谁救了你吗?是庄主,你” 魏长生摆摆手,“无妨。若是倦了,便可离开。” “不是的!不是的!服侍先生是我的荣幸阿不,伺候庄主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定当尽心尽力,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魏长生的脸突然笑了,倒衬得几分温柔出来,“你小子那里学的成语?机灵儿。起来吧,抬起头来。” 接着魏长生眉头一紧,“这这小子怎么越长越秀气了?”看向那个副掌门。 舟一生心下一紧,心里想到,“这是要露馅了?鬼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江远帆你在哪里啊?还有小明,安王,都去哪里了啊,,,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死在清代吗?应该是清代吧” 魏长生不知道这个秀气孩子的内心戏如此丰富,只觉得意外的清秀好看定能上妆的。 他生来因戏而活,后来因戏而生。 副掌门说道,“这孩子本就秀气,只是声音上不了台面,不然也是个好胚子。” 舟一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说此时,府内华灯斑斓,好一番美色,更显得这长生的弱不禁风。 副掌门说道,“长生啊,要好好养神,进京可得是你上台啊,不少达官显贵都是见过你的,避不了的。” 长生叹了口气,“此次,总觉得凶多吉少。” “呸呸呸!瞎说什么?这可是让咱们名扬天下的好机会啊!”他更多的兴奋。 舟一生又将魏长生的杯子里添了新茶。 正逢这时,那魏府的主人,大老爷,笑着的是官场的皮,却好像扯住了长生的筋。“庄主,近日休养得可好?” 魏长生起身微微欠身,唇边挂着微笑,彬彬有礼,“魏老爷费心了。” 那肥头大脑的老爷忽然凑近低声问道,“闻言,魏庄主的庄子里有戏神仙?可当真?你我本家,能否借魏某一开眼界?”眼睛里全是狡黠。 魏长生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黑的可怕。 “绝无此事,希望老爷不要偏信谣言。” 这魏老爷也只好尴尬的笑笑,“无妨,想必是相当贵重吧,那么敢问庄主什么时候起身呢?”显然有那么些许彰显自己地位的意思。 白袍一甩,别过身去,这一刻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在汉中唱秦腔的风姿。 “明早晨便起身,叨扰了。” 一一向那老爷行礼,礼数周到。无话可说,只好离去。 夜晚 舟一生躺在大通铺上,看着十七八,十五六,六七八的孩子们,都是男孩子。她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了,睡不着。 在这里,她就像是游戏里的一个玩家,体验般的不真实感,还是个等级低的小喽啰,并且还找不到自己的队友。 外面的人群早已散去,狗吠声趋于平静,街边的灯笼也暗了不少,灯芯的油就要枯了。 时不时会听到那个叫做长生的人在咳嗽。 这一夜,又开始下起了雪,垫的很厚,明天早上的路一定不好走。 后门在后半夜有了点动静,很快又安静了。 舟一生在这样的长夜里,想着家,想着其他,然后渐渐地睡了。希望明天的天气会好一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