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 1.第一章 如今要说这妖界最热闹的事,那还是贪狼一族和涂山一族结亲的大事。 说这贪狼、涂山连着青牛、腾蛇,四族是妖界贵族,有上古神兽血脉,尊贵无比,万妖敬仰。 神族开天辟地,赐六合生息,少不得神兽的功劳。如今神界凋零,神兽尽殇,仙界念四族先祖恩德,赐四族族长仙号,受仙尊礼遇,给尽了四族面子。 这如今贪狼涂山结亲,那就是强强联合,妖界虽是各族理各族事,井水不犯河水,但众妖素来以强者为尊,听闻两族联姻,好不艳羡。更别提这贪狼一族实力强劲颇有威望,又面容不俗,涂山一族,善占星卜算,有瑞兽血脉,迎回家中那都是携祥带福的,且那些个白狐,人身个个美艳非凡。这妖界如何不大肆议论两族结亲之事。 莘生从厅内上楼来,刚过自己房门,遇见了月皓,问他:“归之还没起?” 月皓说道:“族长还在睡。” 莘生奇怪道:“今天是与涂山一族会晤商议亲事的日子,她向来遵礼守时,今日怎么睡到这个时候。” 月皓道:“族长昨日多喝了些酒。” “怎么一回事?” 月皓说:“前些日子火狮族的小公主在人界受了伤,芒族长前来求药,族长给了药并让季大人前去看望,如今人大好了。昨日芒族长设宴酬谢族长,桌上好一番敬酒,族长推辞不过,这才喝多了,午夜回来,倒头就睡了。” 莘生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她歇着吧,议亲一事交给长老去谈。” 这样说了后莘生就要转身下楼去,听得一旁月皓叫:“族长!” 莘生回身看,见晏归之缓步走来,衣衫齐整,只是一头银发还披散着。 这晏归之乃是贪狼一族千万年来独一只的银狼,族中人好不疼惜。 到她这一辈兄妹七人,她是家中最小,兄姊爱护,年幼之时便继承族长之位,心思沉稳,仙界赐号圣贤仙尊。 人走近了,温声唤莘生道:“大嫂。” 莘生见她还一脸倦容,忧心道:“你这一脸倦惫,还是去歇着,我下去跟他们说,让长老们去就可以了。” 晏归之说道:“大嫂,帮我束发吧。” 莘生推开了房门,将晏归之引到妆台坐下,月皓守在门外。晏归之说:“涂山一族来结亲的是少族长,深得宠爱,我们怠慢不得,不好不去。” 晏归之这样说了,莘生就不再劝了。她拿起一旁木梳替晏归之顺发,晏归之是银狼,化成人形也是一头银发,连眉尖都带些雪白。 莘生叹道:“都说这涂山一族的少族长、小公主,娇艳妖姿,容貌绝世,就是仙宫里的清音仙尊也比不上。” 晏归之道:“她的大名时时听说,倒不怎么见过。” 莘生奇怪道:“她是涂山族至尊,又是世间绝色,万千宠爱,怎么就看上我们家老三了?” 晏归之笑道:“大嫂,三哥虽然风流浮浪,但英朗俊俏,妖力强悍,地位尊贵,并非配不上涂山族这少族长。” 莘生笑着摇头,也不反驳晏归之,拿着木簪挑出晏归之一半头发绾上,她柔声说道:“你也成年了,说起来也该考虑考虑亲事了。” 晏归之说道:“大嫂,我将将成年,再说二姐他们都没影,轮着来也排不上我,怎么就来急我的事了。” 莘生点了点晏归之脑袋,嗔道:“我急!你二姐到六姐,我哪个不挂怀的。但你是族长,处理族中大小事物,颇多劳累,我们虽在你身边,也不能照顾的面面俱到,就希望你身侧有个体己之人,好好照顾你。” 莘生问道:“你心中就没个中意的人?不是说要你现在成亲,只是你喜欢哪样的人,起码叫我们心中有个数。” 晏归之道:“我想要个大嫂这样的。” “你这孩子,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在这寻我开心!”莘生笑骂道:“你说要我这样的,寻一个我这样的虎面黄脸婆,整日揪着你的耳朵教训你才好!” 晏归之低笑道:“大嫂又说这样的话,大嫂蕙质兰心,玉貌绛唇,族中可少有人能比。” 莘生道:“你这嘴啊,要是生做男儿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去。” 两人正说话,下面使了月皎上来催,站在门边喊晏归之,“族长,大殿下让快些。” 莘生说道:“催什么催!让他只等着!” 月皎见晏归之已经起来了,也不急着下去,和月皓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外。 莘生给晏归之梳理完毕,两人起身,莘生又问询说:“真就没个喜欢的人?” 晏归之摇头,莘生叹息道:“缘分未到,也强求不得,就是不晓得你偏好哪样的人物。” 见莘生一脸关切,晏归还是认真想了想,沉吟半晌,正经说道:“举止温柔,贤良正直便可。” 两族会晤,定在贪狼族的地界,那是贪狼族与涂山族地界的交界处,有贪狼族家臣把守。 此次前去,除去族长晏归之,同行的还有两位长老,三位殿下和一众下属。 这三位殿下,晏仁泽、晏修灵、晏辰寰分别是晏归之的大哥、三哥和四哥,而这晏修灵便是涂山族的少族长有意要和亲的对象,此一行的主要之人。 晏归之下来时,众人都在了,向她行礼道:“族长。” 晏归之轻点了头,去看她家的三位哥哥时,就见她这三哥扑倒在地,折扇放在后领里,灰尘满面,狼狈非常。 晏修灵拽着大哥晏仁泽的裤脚,假意嚎哭,连连叫道:“大哥,我不去,你饶了三弟吧。” 四哥晏辰寰在一侧抱臂,满面漠然。 晏仁泽指着晏修灵恨铁不成钢,喝道:“这是爹娘同涂山族长定下的,既然那涂山族的少族长有意与你,你就必须去,我贪狼族重信守诺,就没得你不同意的份,赶紧给我起来,尽在这丢人现眼。” 晏修灵道:“那涂山族的少族长妖艳非常,又恃宠而骄,三弟受不住啊,三弟还没享受够世间风月呢。” 晏辰寰淡淡的说道:“这少族长绝世美貌可不正合三哥你的口味。” 晏修灵侧过头来啐道:“瞎说!哥哥我爱娇小可人的,不好她这一口!”回转了头来又一脸苦相,哭诉道:“大哥,那少族长被宠的乖张,据说只要一个不合心意就大打出手,我散漫惯了,这要是成了亲,怕是不久就得命赴黄泉啊!” 晏仁泽说道:“玩世不恭,正好治治你的性子!” 晏修灵嚎干了嗓子见晏仁泽不为所动,又见晏归之来了,意欲到她这来哀求,晏仁泽和晏辰寰一早看出他意图,先他一步挡在晏归之身前,瞪着他,一副他敢靠近半步就剥了他皮的森冷模样。 晏仁泽喝道:“你少来烦归之!” 晏修灵噌的爬起,拿出后颈处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猛摇,气道:“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 晏归之抿嘴轻笑,温声说道:“大哥,启程吧,再拖怕晚了,让涂山族人等就不好了。” 晏仁泽点头,同晏辰寰一左一右架着晏修灵的胳膊往外走,晏归之跟上,一众人在后,乘风驾云往边界去了。 上了路,晏修灵自知跑不脱,人老实了,只不过闷闷不乐,一人落在最后。晏归之见了,过去叫道:“三哥。” 晏修灵瞧了她一眼,只叹口气,并不说话。 晏归之说道:“三哥,何必愁眉不展,都说涂山少族长之貌绝无仅有,万妖献媚,博其欢心,难保你见了不动心。” 晏修灵叹说:“归之,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涂山少族长绝世芳华,不若你娶了去!” 晏归之说道:“也不是不行” 晏修灵神色渐变,晏归之话锋一转,笑道:“只是这涂山族长是对你有意,我不好代劳。” “你”晏修灵拿着扇子轻敲了晏归之一记,斥道:“你这丫头,这时候了还要逗弄三哥。” 晏修灵展颜道:“罢了,听天由命吧!” 同涂山族约定的边界由贪狼族家臣陆无尽守卫,地界青翠深秀,背后是贪狼族所居的盂山山脉,前边是涂山一族的朝阳山,远山青黛,灵气充裕,是个雅致宝地。 青葱草地上有数十帐篷,往主帐的路上站着两排贪狼族人,腰杆挺的笔直,陆无尽同其子陆乘风在队伍最前排垂手恭迎,见众人来了,陆乘风低头小声问父亲道:“爹,哪位是族长?” 陆乘风年纪尚轻,还未回过盂山东望宫,不曾见过族长尊容,每每问其父亲,他父亲只道一词‘天之骄子’,其余便不肯再说。族中人甚是爱戴尊崇族长,从不私议,即便这族长将将成年,在族中老人面前不过是个小丫头。 陆无尽只轻声回了句:“族长天生银发。” 一行人走过来,陆乘风抬头去看,只见最前面缓步而行的女子,一身莹白衣衫,过膝云绫褙子,衣上墨荷素雅,同她人一样,银发半束,飘逸灵动,人生的好看,又嘴角带笑,暖意融融。 真是皎若婵娟,洁比圣莲。 陆乘风听闻天上的清音仙尊,容貌绝代,世人夸赞,堪称清雅秀丽之首,他私心里觉得并非如此,起码清音仙尊比他家族长是比不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二章 陆无尽迎上前俯首拱手,毕恭毕敬的说道:“属下陆无尽,恭迎族长!” 晏归之双手扶起陆无尽,说道:“陆公,此次议亲之事劳烦你了。” 陆无尽说道:“族长这是哪里话,商议亲事能定在属下镇守的边界内是属下的荣幸,属下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晏归之看见一旁呆呆望着她的陆乘风,问陆无尽道:“听闻夫人为陆公产下一子,因未成年,所以不曾去过东望宫,可是这位?” 陆无尽见陆乘风无礼的呆望着晏归之,一侧过头,满面笑意遽变,虎着一张脸拍向陆乘风后脑,喝道:“还不见过族长,傻站着做什么!” 陆乘风回神,连忙把头缩的低低的,朝着晏归之道:“属下陆乘风,见过族长!” 晏归之抬起陆乘风的手,端详片刻后说道:“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眉眼之间像陆将军多些。” “族长谬赞了。”嘴上谦虚,陆无尽面上却满堆着笑意。被族长夸赞了,心里的高兴止不住。 晏归之天生的一双多情桃花眼,盈盈水波,温润深情,瞧谁都像是含意带情,一旁的陆乘风本就被晏归之瞧得心旌晃动,又被晏归之一句话说的面皮羞红。 这晏修灵后面瞧见了,在大哥晏仁泽耳畔低笑道说:“又一个后生被归之面皮迷了心。” 晏仁泽低斥道:“少拿归之开玩笑!” 晏修灵说道:“说真的,大哥,我的亲事完后,还须先着急归之婚事。归之虽是无意,但仍撩起不少人的情丝,自古情债难还难断,掰扯不清,还是早早的将姻缘定下,免去那些情祸。” 晏仁泽闭口不语,垂眉沉思,自觉晏修灵说的有理,看了晏归之一眼,将这些话记下了,准备事后同晏归之谈谈。 陆无尽侧过一旁,向着帐内扬手,说道:“族长,各位殿下,先进帐内歇息。” 晏归之走前,一行人进了主帐,陆无尽吩咐属下备茶准备吃食,随后才跟了进去。 帐中有一长桌,贪狼族的长老殿下坐在一侧,随从立在身后,晏归之坐在上位,陆无尽端了茶过来,晏归之问道:“陆将军,涂山族的还未来?” 陆无尽说道:“遣族人去看了,还未瞧见涂山族人的踪影。” 大长老沉吟道:“这都未时了,还不见来。” 三长老说道:“莫不是另生了打算?” 晏归之说道:“涂山族信守诺言,既然递了拜帖,就一定会过来,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且等等。” 晏归之这样说,其余的人也就无话了。 这叫贪狼族好等的涂山一族,居于朝阳山。朝阳山脉连绵不绝,不同于盂山。盂山陡峭,山势奇绝,朝阳山山势平缓,涂山一族的离北城建在朝阳山腹地,群山环绕。 离北城族长至尊所居的宫殿中,一处华殿香闺,红罗帐内,袅娜娇躯懒翻身。 一白衣公子,面容如玉,从外进来站在门边,温声道:“小妹,还不起?” 帐内只娇吟一声,便没了声音。 白衣公子又道:“今日说的可是你的亲事,还赖床。” 帐中人依旧不理他,白衣公子说道:“听说贪狼族的族长亲自过来议亲,可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话未说完,帐中人眨眼便起了,掀开罗帐,赤脚踏出来,白嫩嫩玉足踏在地毯上,显出脚踝处的银铃,每一步都带着清脆妙音。 这人正是涂山族的少族长苏风吟,千万族人心尖上的肉,出生便是九尾,极尽荣耀,把一族喜的大宴数月,欢声不断。仙界赐号朝元仙尊。 这另一说话的人是苏风吟大哥,苏锡甲。 苏风吟说道:“既然是我们亲自递的拜帖,不好不去。” 声音轻媚酥骨,单单一句话,数字,撩的人心痒难耐。 苏锡甲笑道:“你这时候就记起是我们递的拜帖了。” “” 申时刚到,贪狼族族人等的久了,晏修灵见人还不来,心中对苏风吟的印象又跌了几分。 明明是涂山族递的拜帖,叫人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影,果然是被宠的骄纵了。 晏修灵正思想着,突然听见外面风声,帐中几人齐齐抬头朝外看,立在门边的侍从掀开门帘,由外走来一行人。 为首女子,一袭红裙拽地,分花拂柳,身姿袅娜,金紫腰封勒出纤纤细腰,三千青丝落在肩头,额间金丝红瑛眉心坠,恰似诸人一枚心头血落在她额上。 她冉冉走来,众人便闻得兰香清甜,听得银铃脆响,她走到桌前朝晏归之行礼时,陆乘风等人才回了神。 何为爱,可不就是有了一个人儿,在眼前,在心里。 晏归之多瞧了两眼苏风吟,说来也是怪事,贪狼族上一辈和涂山族上一辈交情不浅,然而到了他们这一辈走动的却是少了。 晏归之身为族长,和苏风吟又同为天上仙尊,少不得去仙宫走动,可时至今日,她却未和这涂山族的少族长面对面的瞧上一瞧,只有时瞧见她一个远去的背影。 如今晏归之瞧着苏风吟,却觉得面善,细看时,不防苏风吟对她笑了笑。 她素闻苏风吟妖冶媚人,世间无二,今日见了确是如此,这人艳绯绯似火一般,只一个眼神便烧的人魂飞魄散,她见了都不禁叹服,遑论那些看重皮相的雄妖。 晏归之恭敬的回道:“幸苦少族长和各位殿下前来,请入座。” 同苏吟风一道来的还有她上面四个哥哥,苏家一共五个儿女,个个俊美不俗,现在四个哥哥都同苏吟风前来,可见族中对她的宠爱重视。苏风吟施施然入了座,四个哥哥分坐两旁。 侍从给涂山族的上了茶水,苏风吟皓腕轻抬,呷了一口。晏归之开口说道:“话休繁叙,诸位前来是商议婚事,我们也不必讲些客套话,便开始说这婚事如何。” 大长老问道:“不知从何说起?” 苏家二哥苏锡乙说道:“自然是从我妹妹选婿开始。” 晏家大哥晏仁泽奇怪道:“少族长不是倾心修灵么,还有什么好选的?” 此话一出,苏风吟放下茶盏看向晏仁泽,四个兄弟除了苏家大哥,一起齐齐的望着晏仁泽。 晏仁泽说道:“这,我说错了么?” 晏仁泽是朝着苏家大哥苏锡甲说的,苏风吟爱慕晏修灵这事是几个兄弟从苏锡甲这里得到的消息。 苏锡甲轻咳一声,向苏风吟道:“哥哥先前见你探听晏修灵的消息,以为你心悦他,告知了他们,好让他们带上人来,免得议亲的时候人不在。” 苏风吟神色变了变,眼角余光睃了眼晏归之,当着众人面,直白道:“我对他无意,也从未说过我喜欢他!” “这”晏仁泽看了看自家妹妹,没想到这一出。 晏修灵听苏风吟不喜欢自己,也没有要与自己成亲的意愿,高兴的了不得,又生怕她反悔,连忙说道:“不得少族长芳心实属遗憾,然而感情一事,强求不来。再者在下非族中最为敏捷贤良之辈,少族长涂山至尊,理当配族中英才出众之族人。现今瞧少族长眼中清明,想是心中已有人选。” 晏修灵心想,他家大哥虽娶,但还有四弟和五弟在,哪个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怕她瞧不上眼。所以急匆匆的将这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苏风吟站起身,说道:“我心中确实有了人选。” 涂山家四个哥哥本就不愿小妹嫁出去,更别提让小妹嫁给这风流浮浪的贪狼族三子为妻,就是他入赘都不甘愿。现在晓得不是这人,心里好歹宽慰了些,见自家小妹有了人选,只想看是谁,就见苏风吟人向着晏归之,软声道:“我要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三章 苏风吟话落,没一人能反应过来。她一双眼睛落在晏归之身上,不急不缓的又说道:“我要贵族族长晏归之,与我成亲。” 晏修灵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面色肃然道:“少族长,此事不可玩笑。” 苏家几个哥哥面色一言难尽,苏锡乙低声道:“小妹” “事关终生,我怎会玩笑。”苏风吟说道:“我的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一直没说话的晏四哥晏辰寰沉声道:“归之不行!” 坐立一旁的大长老也开了口,声音苍劲,“少族长想必是对我贪狼族子孙了解不多,我贪狼族英豪辈出,应当有更适合少族长的,少族长不可如此武断行事!” 晏修灵站起了身,手中紧握折扇,面色沉重,他道:“苏少族长,我妹妹是贪狼至尊,身担大任,婚事不可鲁莽。如大长老所言,我贪狼族豪杰不少,还望少族长三思,另折良夫。” 来时,晏归之曾玩笑说苏风吟若是看上了她,她便娶她也无妨,不想一语成谶。 此事说来乐乐还好,晏修灵从未当真。这婚事是他晏修灵成了,倒也不妨,只当替贪狼族挣一强悍的联盟,若是能逃脱,他也欢喜,但千不想万不想这担子落到晏归之身上。 他只愿晏归之找的伴侣是两情相悦的,会心会意,能相互扶持。如今迫于诺言,与不爱之人成婚,是他也就罢了,却是晏归之,他怎能忍受。 苏风吟道:“当初两族父辈盟约是如何定的,几位殿下可还记得,我来时,家父还跟我说起当年的事,话犹在耳畔。” 说起两族婚约,还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贪狼、涂山、青牛、腾蛇四族欢聚,欢饮多时,喝的面酣耳热。 这晏归之的爹爹晏天阙和苏风吟的爹爹苏晚来坐在一起,一旁是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彼时苏风吟还在她娘亲肚子里怀着。 晏天阙和苏晚来聊的正欢,兴致又高,说要贪狼和涂山结千年,万年之盟约,见华春肯腹中怀有孩儿,便道:“不知这是男儿还是女儿。” 苏晚来说道:“家中有四个小子,甚是闹人,只希望这是个女孩儿。” 晏天阙想起自家诞下不久的爱女,心中甚是疼爱,听苏晚来说想要个女儿,便大笑:“女孩儿好!” 苏晚来说道:“我只羡慕兄长,家中有儿有女,个个英才不凡。” 晏天阙志得意满,说道;“贤弟,说起结盟,两家人不如一家亲,若要两族万年平和,互相扶持,不如结为一家。” 苏晚来赞道:“兄长说的是,只是不知如何结亲。” 晏天阙双指一指华春肯肚中的孩子,说道:“就定亲与此子,不管他男女,日后结亲,我贪狼族大好儿女,任君挑选。” 苏晚来大为赞同,叫道一声,“好!”此事便定下来,两人欢饮,到最后还签了一纸契约。 那时聊的畅快,到不想晏天阙一句‘任君挑选’,着实坑了自家儿女一把。 苏风吟把那纸契约拿了出来,摊在众人面前。 贪狼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重信守诺,听闻苏风吟要晏修灵的时候,死活将晏修灵拖来了,到现在苏风吟要晏归之,他们又怎么好拒绝。 这边三长老沉吟半晌,说道:“少族长日后也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少族长天生九尾,天赋异禀,族中多崇敬。我族族长,天生银狼,与先祖相似,我族人也多爱惜。” 苏风吟问道:“长老这话是何意?” 三长老说道:“两位都是族中至尊,族人不仅欢喜两位妖力强横,统治家族,更希望两位膝下子孙满堂,承妖力,辅助治理宗族,让族群福祚绵长。” 三长老一番话说的直白。 妖界不同仙界,无纪无纲,逍遥非常,虽说不是没有法纪,只是妖界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同仙道比要松泛许多,所以苏风吟要与晏归之成亲,无人斥其违背阴阳,怪其悖逆礼法。妖族对这些看的着实淡,就说那火狮一族的,大半的龙阳磨镜,在妖界,此乃稀松平常。 可子嗣不同,越强大的妖,族人越想要延其血脉,以达到妖力纯正强悍,如今晏归之和苏风吟俱为女子,如何诞下子嗣。 苏锡乙也不愿自家妹妹嫁出去,可见贪狼族推三阻四,心底不畅快,斥道:“这一纸婚约是两家一起定下,并非我涂山族强求,‘任君挑选’四字也是贵族上任族长亲口说出,并非我等伪造。怎么,如今我妹妹挑选了人,你们百般借口,千般推辞,是瞧我们好欺负?” 三长老说道:“不是这等说” 苏锡乙一拍桌子,喝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天生九尾,伴祥瑞降生,乃我涂山至尊,瞧上她,是她的福分!” 晏仁泽见他这般没礼,也恼了火,又见他牵扯到自家小妹,说道:“我妹妹生为银狼,出生时群星朝贺,受全族爱戴,自然不是一般人比得!” 这边苏大哥苏锡甲脾气稍沉稳些,但事商议到这地步,也没了那么好性子,他道:“我妹妹貌绝寰宇,人皇争宠,万妖献媚,多少尊贵之人求而不得!” 晏修灵呛道:“我妹妹颜冠四方,俏女芳心许,俊朗魂儿丢,怎么,差你的?” 苏锡乙说道:“我妹妹天下第一娇!” 晏修灵说道:“我妹妹世间第一妍!” 两边哥哥斗的口干舌燥,初来的目的忘却,成了夸赞自家妹妹的一场唇枪舌战。 晏归之在一侧淡然饮茶,从苏风吟说要她开始,她便没说一句话。 几个哥哥在这争论不休,苏风吟也不理她们,只坐着,懒懒的靠在桌上,手托香腮,满脸娇笑,望着晏归之。 等到两边说的气喘,暂且歇口气,晏归之放下茶盏,看向苏风吟,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帐内静默片刻,大长老慌忙起身,俯身道:“族长,不可!” 晏仁泽蹙眉道:“七妹,你不必如此。” 晏归之朝着两人轻笑安抚,她道:“既然是父母之言,岂有违背之理。既然是爹爹说的‘任君挑选’四字,我们又怎好出尔反尔,误了两族大事。” 晏仁泽说道:“可是” 晏修灵焦虑,也不顾兄长说话,连忙说道:“实在不行,赶明把二姐、五弟、六妹都叫来,把族中英年才俊都叫来,任她拣选。唯独你,唯独你不行,哥哥们希望你找个真心相爱的人,而不是这般” 晏归之说道:“三哥,你希望我找一个两厢情愿,妹妹也希望你们能找一个恩爱缱绻。再者,三哥又怎知我不是真心要成这婚事。” 晏修灵哪里信,他们这七妹自幼乖顺温驯,不叫他们操心,现在他也只认为晏归之是不想他们费心。 苏锡乙见他们要死要活,心中实在不快,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般不情不愿,要死要活,怎么像是我们给你们多大霉头触!我家宝贝妹妹要成亲,我们还不愿,心疼的很咧!到这里了不见盛迎,还要瞧你们这副尊容,你们不宝贝我妹妹,自有人宝贝!若是不愿,我们不强求,立马就走!” 说着,苏锡乙站起身,另外三个兄弟也接连起身,作势要走,唯独苏风吟还淡定坐着,好整以暇的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忙起身,朝苏锡乙说道:“二殿下且慢,是我族怠慢,改日定当好生赔罪,只是今日商议婚事,还当有头有尾。” 苏锡乙觑了眼晏修灵,说道:“我看你们这千万般不愿的,还怎么有头有尾。” 晏归之说道:“二殿下勿恼,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晏归之看向苏风吟,继而真挚说道:“同少族长成婚。” 苏风吟笑意盈盈,她朝着晏归之伸出玉手,在她跟前摊开,说道:“既然定了,信物拿来,免得你反悔。” 晏修灵见状欲劝阻,被晏辰寰一把拿住,他回头去看,晏辰寰朝他摇了摇头,晏修灵把手一甩,一声低叹。 晏归之从颈间解出一枚玉石坠子放到苏风吟手上,苏风吟收到怀里。 说起这玉石坠子,有一番说头。 贪狼一族,素来忠贞,从古至今,上至宗族至尊,下至无名小妖,无不从一而终。 从贪狼族出生,长至孩童,脱下第一颗乳牙,父母会收起用灵力淬炼,将其淬炼成玉石,佩戴身上,等到成年遇着心爱之人便将其送出。这是贪狼一族的习俗。 自己主动送出玉石,便是送出‘一生挚爱,至死不渝’的承诺,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另寻他爱。 送出玉石,相当于成了半个亲了。 苏家哥哥见晏归之主动送出玉石,面色稍缓。晏家的殿下长老见族长送出玉石,见再劝无意,都低首叹息。 两家亲事一定,两边人着实沉闷了好些时候,到最后才慢慢商议成婚的详细事宜。 晏归之为族长,苏风吟为少族长,尚未继承族长之位,由于晏归之地位比苏风吟高这么一小截,两方人便商定了晏归之娶,苏风吟嫁,只不过成亲的各方面习俗规矩得按涂山族的来办。 两族将具体事宜商议定了,这才各自归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四章 苏风吟一行人回离北城路上,苏锡甲几人仍是忿忿不乐,本就不愿自家妹妹出嫁,两族议事上又闹出许多不愉快来。 几人越想越是对晏归之不满,本要劝苏风吟几句,但晓得苏风吟性子,只得将话憋在心里,可终究是不快,就把一切归咎到晏归之身上,准备等人来按照涂山规矩求亲的时候,好好为难她一番。 一行人回宫不久,下属来报,苏晚来在占星台上,要见苏风吟。 兄妹五人料是询问联姻一事,苏锡乙几人正想去父亲那里好好说说贪狼一族的不是,这下属又连忙告知,只见苏风吟一人。 苏晚来最宠自己这小女儿,族中无人不知。这越是宠爱女儿罢,越是嫌弃自家儿子。 女儿服侍身旁,他享受天伦之乐时,就嫌站一旁的儿子碍眼。 四个兄弟见是父亲命令,无奈之下,只得送别妹妹,各自往行宫去。 苏风吟到占星台时,苏晚来穿着一身青莲道袍从台上下来,侍从递来清茶一盏,他接过了,肆意一撩衣摆往台阶上一坐,饮了口茶。 苏风吟走来他身旁,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胳膊,软声唤他道:“爹!” 苏晚来挥了挥手,左右接过茶盏退下。他宽厚的手覆在苏风吟手背上,问道:“你想好了?” 苏风吟晓得苏晚来刚占星卜数,占的是她的姻缘,卜的是涂山族未来的运数。 两族会议上的事,苏晚来已晓得一二,因此苏风吟在苏晚来的目光中神色真挚的点了头。 苏晚来说道:“她虽是你良缘,可你要知道” 苏风吟抢白道:“爹,既是良缘怎会有不好的地方,爹也知道,我盼了她多久了。” 苏晚来摇头,他叹道:“既然你决定好了,依你就是。倒是你那几个哥哥” 苏晚来侧头来望着苏风吟,说道:“他们那关怕不是那么好过的,贪狼家的丫头过来送红灯笼和喜饼,少不得被他们一番折腾。” 苏风吟说道:“她好歹是贪狼族族长,哥哥们那些把戏难不倒她。” 苏晚来道:“你倒是对她了解。” “女儿好歹是涂山家的明珠,她若是连哥哥们的关卡都过不了,哪来的气力把我这明珠捧了去。” 苏晚来说道:“你这孩子!那丫头温良仁厚出了名的,你嫁过去可不要欺负人家。” 苏风吟掩嘴轻笑,媚眼儿弯弯,“哪里的话,爹,女儿疼她还来不及呢!” “你啊” 晏归之等人回了东望宫,一路上大长老和三长老没少长吁短叹,贪狼一族对晏归之给予了厚望。晏归之从小到大就没让他们失望过,这一路长大成才,到现在就差个成婚生子就功德圆满了,半路上杀出个苏风吟来。 晏归之笑道:“大伯,你再叹气,我耳朵就要生出茧子了。” 晏归之又朝着三长老道:“三叔,你帮我好好劝劝大伯,这玉石送出去了,断没有悔改的道理了。子嗣一事,还望两位尊长不要过多挂怀,六位兄姊都是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所育后人也定是天资敏捷之辈,何愁无后辈能继任族长之位。” 三长老晏天满轻叹一声,说道:“归之,我和你大伯看着你长大,视你如几出。这子嗣事小,大伯和三叔可以不在乎,但这亲事关乎你终生幸福,我们不希望你囫囵决定了。” “归之应下之前,自是思虑清楚了的。” 三长老见晏归之说的情之切切,真以为她有自己的打算,当下便不再劝了。 晏归之看向队伍最后的晏修灵,见他郁郁不乐,晓得自家哥哥的性子,便唤上前来,说道:“三哥,此事与你没有干系,都是我自己决定,你也不必如此自疚烦闷。” “你,唉” 晏归之说道:“即便没有误传苏少族长对三哥有意这一出在前,我也会这样做。” 晏修灵依旧不乐,晏归之沉默了半晌,忽而轻笑着说:“再说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娶这苏少族长。” 晏修灵猛的抬头,大睁双眸盯着晏归之看了半天,道:“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虽然为兄承认那个女人确实很” 晏修灵只笑,不说话。 “你别不说话!快快老实交代!” 晏修灵正缠着晏归之问话,大长老和三长老便向晏归之告了退,要去着手准备族长大婚一事,使唤走了晏归之贴身的侍从月皎和月皓。 这一路上大长老尽嘀咕‘老朽的侄孙、侄孙女啊’,又觉得苏风吟骄纵,与晏归之不合,对她颇有微词。 月皎和月皓走在两位长老身后,面面相觑,月皎问道:“大长老,族长成婚,要不要发召集令,召在外游历修炼的族人归宫。” 大长老转身过来,怒目瞪视,说道:“当然要发!归之大婚,还要她偷偷摸摸的生怕人知道不成,立刻去发召集令,叫那群狼崽子赶紧滚回来!” “是!” 月皎领了命要同月皓去发召集令,大长老又一口叫住,说道:“还有,通知下去,族长大婚,婚服宴席都给我赶紧筹备,不要怠慢,否则,我扒了他们的皮给归之做狼毛毯子!” “是!” 月皎、月皓退下,路上月皎奇怪道:“大长老既然不喜欢涂山族的少族长,何必将亲事弄的这般盛大,不敢有丝毫怠慢。要我说,将人草草迎进来不就好了,何须这般费心。” 月皓笑道:“大长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这话可莫再说了,日后那少族长嫁过来就是族长夫人,我们要精心侍奉的,你这话要是被族长夫人听了惹的她不高兴,以族长的性子肯定得罚你去崖下挖矿。” “” 贪狼族人是都晓得族内和涂山族的婚约的,几个耳朵灵的还晓得这涂山的少族长中意自家的三殿下,个个喜的,天天翘首盼着亲事。 要说族人为何如此挂心,还要从晏归之这一辈七个兄妹的婚事说起。 晏归之这一辈,个个情才出众,还出了晏归之这么一只返祖的银狼。宗族子嗣妖力浑厚,整个贪狼族便会兴旺,便会强盛。自打晏归之诞生那天起,族群日日欢欣,可日子久了,便又发愁了。 七个殿下,只有大殿下晏仁泽娶了妻,二殿下七百多岁了,在族中算得上是老姑娘了,最小的晏归之前些日子也成了年了,然而,这六人的婚事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愁啊! 现在三殿下亲事有了眉目了,这族人如何不盼,如何不喜啊。 晏归之等人出发去边界议亲时,身在东望宫的族人就巴巴等着,等着喜讯来,想第一个晓得这成亲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这边月皎和月皓得了命令,一个去白鹿台发召集令,召集令是贪狼族法器,贪狼族族人一般散居盂山各处,也有外出游历,或在别处自寻洞府的。 族中若有大事,发出召集令,只要是贪狼族人,就是在天涯海角也瞧得见这令。 另一人去了东望宫正门门楼,召集族人,宣布族长婚事。 大长老和三长老去了明堂,召集各大长老,拜祭先祖,布置婚事。 不说长老这边,一个个晓得是族长大婚,或喜或忧,反应各有不同。就说月皎月皓这一边,族人听得是族长大婚,欢喜的来不及诧异,一个个竟是奔走相告,丝毫不顾礼仪的撒丫子跑回自家洞府宅邸,高呼:“族长要成亲了,是族长要成婚啊!” 远在他乡的贪狼族人瞧见召集令,或驻足抬头,或出洞府查看。分事情轻重,召集令颜色会有不同,这头等大事,颜色便是赤红的,族人见头顶赤红红一片,不禁奇怪,族内出了什么大事。 一路上有两女一男,见头上召集令,男人道:“召集令?” 青衣女子道:“前些日子归之给我传消息说,要与涂山族商议那苏风吟和老三的婚事,说不定是婚事定了,两族结亲是大事,这召集令发出,想必是因为老三要娶妻成亲了。” 男人拢了拢头发,不耐的道:“那风流货成个亲弄这么大阵仗,麻烦的死,不想回去。” 另一黑衣劲装的女子站在两人中间不说话,只面上的笑方显出她心中欣悦。 青衣女子说道:“好了,自家兄弟成亲,岂有不回的道理。老五、六妹,加快脚程,赶回盂山。” 黑衣女子点了头,那男子连连道:“是!是!是!” 三人乘风弄云,急往盂山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五章 莘生听得外面欢声不断,出房门来,瞧见后厨管事的陶姨满脸喜气的匆匆走过,她连忙把人叫住,问道:“陶姨,这是怎么了,今日东望宫这般喧闹,你又急急忙忙的,是赶往哪去?” 陶姨道:“哎哟,我的殿下,您还不知道呢?殿下们商议亲事回来,月皎月皓在正门宣布喜讯,长老在明堂拜祭先祖,告知族人,族长要成亲了!绣娘们给族长裁衣做新衣呢,要我去帮帮忙!” 莘生愣道:“归之?!怎么是归之?” 陶姨道:“殿下,我先去了,族长的喜事耽误不得。” 陶姨匆匆去了,莘生也连忙拾步跟上,下了楼,找晏仁泽去了。 晏归之回来后,便去南书房处理族中事物,族里消息传的飞快,晏归之屁股没坐热,一伙绣娘来到书房请安,要为她裁量新衣。 绣娘们不敢打搅晏归之办公,可实在忍耐不住心中喜悦,一个个怼在门边,虽然不进去,但这么多大活人杵在门外也让晏归之无视不得,遂跟了人去偏殿裁量衣物。 晏仁泽兄弟三人也去明堂拜了先祖,回来路上正好碰见找人的莘生。莘生过来,叫道:“仁泽。” 晏修灵和晏辰寰叫道:“大嫂。” 莘生一心系在晏归之婚事上,略点了头,便急急问道:“仁泽,我听陶姨说归之要成婚,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去商议修灵和少族长的婚事么,怎么变成了归之了。” 晏仁泽轻叹了一声,如此这般将商议亲事时发生的事讲给了莘生听。 莘生沉默许久,余光瞥了眼晏修灵,欲言又止,踟蹰半晌,只问道:“定的什么日子?” 晏仁泽说道:“定的七月七,按照涂山族的规矩来,成亲日往前推十个数,六月三十,归之还要提着红灯笼带着喜饼去涂山族求亲。” 莘生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晏归之幼时父母不在身侧,莘生便如晏归之娘亲,晏仁泽晓得莘生在担忧什么,无非是担心这强凑的姻缘并非晏归之良缘。 晏仁泽安抚道:“归之长大了,这事她自己定是思虑周全才敢答应,你也不要太担心。” 莘生明面上不显,只应了晏仁泽的话,四人一同归了屋。 过了几日,东望宫上下喜气洋洋,好不热闹。筹办宴席,张灯结彩,制作婚衣,给各族送请帖,在外的族人也陆续归来,人人都晓得是族长大婚,个个喜出望外。 临近了两族定的求亲日,求亲按照涂山族成亲的规矩,求亲人须得自己亲手做这喜饼,提着红灯笼到女子香闺,将灯笼挂在飞檐下,在窗前叩窗三下,女子打开窗户,接过喜饼吃了,再回礼亲手编织的或香囊或鞋,这亲就算是求成了,只等吉日,用红绫香车将新娘接来拜堂成亲! 晏归之洗了手到后厨来,陶姨早在一旁等着,晏归之不擅厨艺,还得从头开始学。 和面的时候,陶姨问道:“族长,夫人的口味是好香甜还是好清淡啊?” 晏归之一怔,说道:“我不知道” 陶姨道:“这那夫人是喜欢滑嫩的喜饼还是喜欢粉糯的喜饼?” 晏归之摇了摇头,不说话。 陶姨问这话的时候,莘生过来了,站在门首,她将晏归之叫了出去。两人站在走廊尽头。 晏归之问道:“大嫂找我何事?” 莘生没好气的说道:“你心思通透,心里不晓得我找你什么事?” 晏归之方道个:“大嫂” 莘生便说道:“你不用拿对付你哥哥们那套说词来敷衍我!你和那涂山的少族长从未谋面,对她什么都不了解,你说你看上她了,我绝不相信。” 晏归之道:“大嫂。” 莘生道:“临出门才对我说想要个举止温柔,贤良正直的人,涂山家的那姑娘确实惊才艳艳,世间无二,可和这二词,八字是一字不沾边!” 晏归之见莘生这温婉的人气急败坏,不免浅笑出了声。莘生羞恼不已,一把拽住她耳朵,轻轻捏了一把,喝道:“笑什么笑!” 晏归之说道:“果然瞒不过大嫂。” 莘生说道:“归之,你应当知道我们希望你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就算是那苏风吟指明要你又如何,你只要不答应,没人能胁迫你!” 晏归之说道:“大嫂,联姻不仅是因为忠守诺言,更是让两族联盟,互相帮扶,稳定妖界,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违背誓约,惹得涂山不快,明明可以相亲和睦,何必要生这嫌隙。” 莘生说道:“即便如此,也还有杜若、修灵他们,不必你亲自来做这件事!” 晏归之说道:“大嫂和哥哥们希望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又何尝不希望兄长姐姐找一个自己中意的人。‘任君挑选’这话是父亲说的,我们也不该反口,况且”晏归之眯了眯眼睛,说道:“苏少族长不简单,论起身份来,三哥被她压着,若是三哥与她成婚,极有可能是入赘到涂山去。” 晏归之半开玩笑道:“我有些担心三哥会被她欺负。” 莘生突然想道:“苏风吟从未见过你,未必也是真的中意你。这虽是两族大事,却是父辈商议定下的,并非本人意愿,说不准那少族长也是不愿”莘生皱眉说道:“这是你俩的终身大事,这对你俩来说,都不公平!” 晏归之说道:“我俩成亲,换得两族更加亲密和睦,我想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晏归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先挂着的玉石已经送了苏风吟。晏归之说道:“娶她我也是真心实意,玉石送出,便是一生一世共白首,我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 “可你呢,你也是个女儿家,你忧她身不由己,不愿她委屈,她好歹还能在你兄妹六人中挑上一挑,你呢!你去疼她,谁来疼你啊!” 晏归之笑道:“大嫂莫急,日后我与她结为伴侣,自然是相互扶持。前几日大嫂问我喜好,不就是希望我早些成婚么,如今正好。” “你” 两人正说话,厨房里陶姨高声道:“哎哟,三殿下,你这怎么不走正门,尽喜欢翻窗啊!” 晏归之和莘生对视一眼,走到门前,晏修灵正姿势不雅的趴在窗边木几上,瞧见晏归之,立马扬了扬手中的白纸,说道:“归之,你瞧,哥哥我帮你把那苏风吟的喜恶都打听清楚了!” “” 晏归之在众人帮助下,终将喜饼做好,放入锅中去蒸。外面风风火火赶来三人,带头青衣女子一进门就张望,瞧见了晏归之,飞似的过来,紧紧抱住,叫道:“七妹!二姐想死你了!” “二姐,我要喘不过气了” 来的这三人,正是急急忙忙赶回的晏家姐弟,二女晏杜若,五子晏凌寰,六女晏琼玖。 晏杜若和晏凌寰向莘生招呼了一声,晏琼玖也走来对着莘生点了点头。莘生见三人风尘仆仆,想他们定是刚到东望宫就直奔这里来了,便和陶姨退下,去给这三人准备酒食。 晏凌寰走到晏修灵身前,抱着手臂,戏谑的一笑,说道:“来的路上听见是七妹大婚,要与涂山族的少族长成亲。我就说,这涂山族的少族长怎么会看上三哥。” 晏修灵:“” 晏杜若说道:“七妹,你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你成亲了。” 晏归之吩咐厨娘看着火候,将几人推到正厅中让他们见过大哥叔伯,摆了酒席为三人接风洗尘,一路上将事情细细的说与他们听。 晏杜若叹道:“看来这苏风吟还是有几分眼光。” 晏修灵一和折扇,不满道:“二姐,不带你们这样一回家来就变着法的来数落我的。” 晏杜若说道:“谁得工夫数落你,我这是实话实说。”转而又对晏归之说道:“七妹,赶明你去涂山送喜饼,我同你一起去。” 晏修灵道:“唉!我也去!” 晏归之道:“好。” 几个兄妹一同商议,想那涂山族的可能刁难,便商定晏杜若,晏修灵,晏辰寰同晏归之一起去送这喜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章 六月三十夜了,天幕如洗,华月高悬,晏归之准备停当,一手端着莹白玉碟,上面用红布盖着,一手打着红灯笼,出东望宫来,晏杜若三人已经在外候着。 晏归之走上前,三人并肩而行,一起往朝阳山去。 离北城在朝阳山深处,群山环绕,朝阳山钟灵毓秀,重重叠叠的山峰里有不少涂山族人的洞府。 四人入朝阳山不免触动山外结界,一路过来,有不少涂山族人出来查探,一见晏归之,左手上端着红盘,右手上打着红灯笼,晓得是来求亲,便又纷纷回了洞府叫亲朋来看。 四人过处,好不热闹。 行至半路,路径正中央有一拦路人,身着红衣劲装,手持长剑,月华落下,一张俊脸森森寒气,上面明白的显着‘莫要惹我’四字。 晏杜若见真有人敢拦路挑事,提起了兴趣,走上前把前面的人一指,说道:“喂!前面拦路的,哪个山头的小妖,好没眼色,敢拦我晏家的求亲路!” 这截路的是苏风吟三哥苏锡丙,天生话少,见晏归之来,兄弟四人商议,他出来做一个拦路的先锋。 晏归之在晏杜若身旁说道:“二姐,这是苏家的三殿下。” 晏杜若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小狐狸崽子,现在毛长齐了,敢在我面前耍横了!” 晏归之:“” 晏杜若年岁较长,苏锡丙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他,按理来说这狐狸还得尊称她声姐姐。 晏修灵听他二姐这样口气,又见他二姐的话气的对面的苏殿下满面通红,不禁笑出了声。 苏锡丙恼羞成怒,提剑朝晏杜若刺来,晏杜若侧身一躲,身形离去许远,手臂一展隔空取出一把赤色长刀,在背后一挽,挡下苏锡乙的又一剑,手上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刀将人斩了回去。 晏杜若对着晏归之说道:“七妹,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苏锡丙从地上站起,瞧见袖子被割破,满心羞恼,也不去管晏归之等人,专朝晏杜若攻来。 晏归之见她二姐兴致正浓,分明是手痒想找人切磋,她怕她打的兴起把握不好分寸,便叫晏修灵留下看着她二姐点,她则和晏辰寰一起继续往前。 到了离北城外,又一人拦路,雪衣白袍,坐在城墙上,一手撑着墙瓦,一手摇着羽扇,对晏归之说道:“你们到是来的快。” 晏归之行礼,说道:“求亲之事,不敢误了时辰。” 苏锡乙说道:“我管你误不误,休要再过来,否则,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晏归之笑道:“殿下,这亲事是商谈好的,议亲时你也在场。” 苏锡乙到是实诚,他说道:“答应了的是五妹,我们四个哥哥对你不满意,可没点头!” 晏辰寰说道:“归之,你先去,这人我来对付。” 晏归之略一思忖,又看了看月色,轻叹道:“四哥小心,不要伤着二殿下。” 晏辰寰说道:“晓得了。” 苏锡乙自然是听得到两人讲话,听了晏归之对晏辰寰的嘱咐,猛地站起,说道:“晏归之,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殿下?!” 晏归之纵身入城,晏辰寰身形一移挡住苏锡乙去路。 “晏辰寰!” 苏锡乙男生女相,慵懒恣意,眉间媚态和苏风吟有几分相似。因自幼有小妖拿这过于秀美的脸来嘲他是个假汉子,真女儿,所以爱逞强,最恨人瞧不起。 晏辰寰一身黑蓝长袍,披散头发,耳畔带着深蓝雀翎发饰,性子冷淡,虽是个俊俏不凡的人,奈何脸上表情太少,话又不多,不得人亲近。 这两人是完全两般的人物,以前碰过几次面,也不晓得怎么的就是关系不好。这次一碰面,苏锡乙手下毫不留情的攻来,也不去管晏归之了。 离北城乃是涂山几辈建立而起的都城,至今千万年,四面青山绿水,城中碧瓦红墙,雕栏画栋,户户高楼飞檐挑着灯笼,灯火不熄,俯视看去,明黄黄灯海,华美不凡。 晏归之在家家屋檐上飞跃,身姿蹁跹,月下银发,飘逸轻灵,说是妖,倒如仙人一般。 晏归之往城中宫殿去,刚入宗族所居宫殿红墙,便瞧见前边两道望阙上立着两人。 晏归之叫道:“大殿下,四殿下。” 苏锡甲和气的笑道:“晏族长一路幸苦了,我兄弟二人想族长不晓得小妹寝殿所在,特来为你带路。” 晏归之沉默片刻,说道:“有劳了。” 苏锡甲和苏锡丁往前面带路,晏归之紧随其后。 行至一处高台,前边两人停了步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反身攻过来,一个攻晏归之左手,一个取晏归之右手。 晏归之足尖一点,往后飞身上了石柱。苏锡丁一道白光切来,訇然一声将石柱打的粉碎。苏锡甲和他配合的好,立刻飞身上来袭向晏归之。 晏归之早有防备,退到了屋顶上。 苏锡甲紧跟上来,两人在屋顶上,一个攻,一个守,一个进,一个退。 苏锡甲招招往晏归之手上灯笼和喜饼来,晏归之防御躲闪,身形飘忽,捉摸不定,苏锡甲一时奈何不得她。 苏锡丁在屋下,一路跟着大哥,望着形势,瞅准晏归之后无退路,预备腾空往另一所屋檐上时,苏锡丁妖力使出,疾呼风来,数道风刃朝晏归之身上招呼去,此时苏锡甲又朝晏归之手上玉盘踢来。 晏归之一脚踢出数道屋瓦挡下风刃,不防苏锡甲一脚过来,来势极猛,她虽躲了,手中玉盘却飞了出去。晏归之脚下还没落稳当,连忙飞身去接玉盘,这一下露出了个大破绽来,苏锡丙一道风刃过去,苏锡甲在上连忙喝止,苏锡丁虽停了手,但那道风刃划过去,贴着晏归之面旁过,面颊上带了一道血痕出来。 两人住了手,晏归之护得喜饼完好,落在屋檐上,得喘半口气,脚下勾起两片瓦,旋身踢向两人。 瓦片破空而来,来如电掣,两人急忙后躲,晏归之妖力大涨,趁势升起数丈蓝色妖火,隔在中间,叫两人一时过不来。 晏归之对两人说道:“多谢二位殿下带路,剩下的路,归之自己走便好。” 说罢,晏归之四处望了一遭,朝一个方向飞身去了。 苏锡丁望着屋顶的苏锡甲,说道:“大哥,你刚才要是不拦着我,今天她晏归之定到不了小妹那!” 苏锡甲看着面前的熊熊妖火,背起双手道:“哼,不拦着你?要是伤了晏归之,你看小妹还理不理你!” 苏锡丁:“” 晏归之到了一处高楼,楼有九重飞檐。晏归之再三确认,这才足尖轻点,在一层层飞檐上借力,到了最高一层。 晏归之将灯笼挂在檐角下,走到窗前轻叩三下,双手奉出玉盘,温声道:“涂山有女苏风吟,气度高华,人才出众,贪狼族人晏归之,仰慕美名,虽身微德薄,亦厚颜来此求亲,一颗真心,望乞垂爱。” 窗子朝里被打开,苏风吟在窗边站着,一袭红薄轻衫,身子往窗前一靠,也不急着接晏归之手中喜饼,只道:“你不晓得我的寝殿,哥哥们也定不会好好给你带路,你是如何找来的?” 晏归之思忖半晌,如实说道:“味道” 苏风吟怔愣片刻,掩唇轻笑,说道:“听闻贪狼族有寻味识踪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风吟靠在窗边上,手托香腮,红袖下滑,露出一截玉臂。 她眼角抹红,眉尾上挑,对着晏归之一笑,两弯明眸递出娇媚万种风情,都说灯月下看美人,比白日胜十倍,如今这眼前就站着一媚世妖姬。 晏归之稍稍偏过头,目光移开了些。 不想苏风吟伸出手来,微暖的手指带着馥馥馨香,将晏归之脸托正,另一只手握着丝绢轻轻按在她伤口上。 苏风吟柔声说道:“归之一路上过来,曲折劳累,辛苦了。” 晏归之轻声道:“理当如此。” 这涂山族有一说。求亲路上求亲人来的容易,成婚后,女子便会生活艰苦。若这求亲人来的辛苦,成婚后,女子便能得宠爱。求亲时,女子父兄往往略加阻拦,求亲的人也无怨言,身无躲避,已表诚意。 苏家兄弟夜下拦人,一半是不愿自家妹妹出嫁,一半也是为这说法给妹妹亲事讨个吉利。 晏归之将手中玉盘往前递了递,说道:“苏姑娘,这喜饼请收下。” 苏风吟手上一顿,收了回去,她望着晏归之,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一怔,不晓得苏风吟为何发问,便又道:“苏姑娘,这喜饼望收下。” 苏风吟面色更冷,说道:“你叫我什么?” 晏归之见状,斟酌一番,想她与苏风吟并未成亲,又不相识,还是该恭敬些,便道:“少族长,可有不妥?” 苏风吟一把接过玉盘。晏归之方露出微笑,苏风吟便道:“既然红灯喜饼已经送到,天色已晚,族长早些回去吧,本少族长就不送了!” 苏风吟一挥袖嘭的将窗户给合上了。晏归之在外站立半晌,望着紧闭的窗户,不知哪里惹着苏风吟了,连唤苏风吟几声,不见窗开,又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只得空手归去。 房内,苏风吟走到桌前坐下,将玉盘往桌上一放,气了好半天,静下来时,自言自语道:“你这又是呕什么气,她只是不记得你了,你急什么,事情不还是得一步步慢慢来。” 说罢,苏风吟捡了玉盘中一块喜饼来尝,入口清香,她低低笑道:“傻子。” 晏归之出了离北城,晏杜若三人正站在城门口等她,四周也不见苏家兄弟。 三人见晏归之回来,围上前来,晏修灵问道:“怎样,喜饼送去没有?” 晏归之点头。 晏修灵又问:“苏风吟回了你什么?” 晏归之摇头。 姐弟三人面面相觑,晏杜若问道:“七妹,怎么了?” 晏归之将与三人分别后的事如实说出,末了苦思道:“我着实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妥当,惹得她不悦。” 晏杜若和晏辰寰听了也是不解,唯独晏修灵听出名堂来,摇扇笑道:“我的妹妹啊,看来这苏少族长是真的对你有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章 贪狼族喜帖尽数送出,各妖族陆续到了盂山,为两族喜事庆贺。 这盂山顶上东望宫,也有千岁时光。古楼高耸,苍松峥嵘,悬崖上亭台楼阁,姿态清奇,蔚为壮观。 盂山主峰乃是一道奇峰,山峰中央有一道一线天,仿若天庭巨斧落下将山峰一分为二,绝崖峭壁,鬼斧神工。东望宫便建在一线天左侧,正门飞檐望楼便是依崖而建。 两道绝壁正中间有三道雄伟拱桥相连,一线天另一侧依旧是琼楼玉宇,千层楼阁,这大都是不喜深山洞府的族人在此建立的府宅。 七月七这一天,盂山上下户户洒水清扫,焚麝熏香,张灯结彩,红毯铺就了十里路。 东望宫外石拱桥前,有一华美红绫香车,车前无鞍马,千百族人围在四周,正中是盛装的晏归之。 族人前站立四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身材壮硕,四个妇人为他们整理衣襟,又为他们胸前系上云锦红花。 晏归之温声道:“辛苦四位了。” 为首的人拜道:“族长莫说这种话,折煞我等!” 原来这婚车无马,是要贪狼族人亲自来拉。 涂山少族长身份尊崇,又是嫁到贪狼族来的,日后继承涂山族长之位,涂山与贪狼一家至亲,和睦友爱,贪狼族人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位夫人。 况且是他们自家族长娶亲,族人喜不自禁,就是化出原形拉车又有何不可。个个将其当作荣耀,纷纷投名。奈何这拉车还有要求,须得是成了婚的,夫妻友爱,子孙成群,家中和睦,身形健硕的公狼才有这名份。 四个族人整理好后,一阵风过,化出原形,四个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狼,灰背白腹,阔胸细腰,身姿雄浑,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武! 那为首族人的妻子出来说道:“把屁股缩紧,腰挺直了,要是出了差错,误了族长婚事,你就不用回来了!” 后面族人齐笑出声,有人玩笑道:“白大哥,可得夹紧屁股稳些跑,这要是颠着族长夫人,回来怕是只能睡书房了!” 晏归之也不免浅笑出声。四头公狼摆了摆身子,昂首挺胸,鼻子里哼出一道白气,示意这些人‘你们这是嫉妒’ 众人又笑做一团。 这边族人准备好后不久,又由东望宫来了一头雄壮黑背白腹的公狼,狼身健硕,狼毛油亮,四肢粗壮,狼爪锋利如剑,一般族人不可比之。 它过石桥朝晏归之走来,身上也斜挎着一朵喜庆的红花。 黑狼走到晏归之身旁,轻柔的蹭了她蹭,屈起四肢,卧下身来,示意她上去。 晏归之退了一步,无奈的叫道:“大哥。” 黑狼低吼了一声。晏归之哭笑不得,说道:“你是一家之长,就算是不能怠慢了涂山,要给尽涂山面子,也不能让我骑着你去接亲,这不合礼数。再说我身为妹妹,哪有坐在兄长背上的道理!” 黑狼往前一步,又叫了叫。那厢三长老和大长老在一旁望时辰,点礼炮,瞧见晏仁泽过来,两人连忙过来拦着狼,对着晏归之说道:“时辰到,族长请行。” 月皓见状,迅速带上了红花,化出原形,供晏归之骑乘。大长老再三叮嘱月皓,说道:“仔细些带着族长,出了什么岔子,看我不把你剥皮拆骨!” 族人点了礼炮,晏归之骑着巨狼在前,四狼拉车腾空而起,紧随其后,车轮腾起蓝色火焰,一路过处,空中犹如盛开朵朵青莲。 晏归之走后不久,晏家姐弟出了正门来,晏仁泽一把朝莘生扑过来,硕大的脑袋缩在莘生怀里滴滴呜呜。 他是在说,晏归之小时候日日要他抱,骑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一日不下来,软软糯糯的叫哥哥,好不开心,现在竟嫌弃他了。 晏杜若好笑道:“大哥,都跟你说了归之不会骑你去涂山的,你偏不信。” 莘生安慰道:“归之大了,也不能似小时候一般肆意撒娇。” 巨狼奔行,一日千里。接亲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离北城宫殿内,这边涂山送亲的族人也是聚集成千,已在等候,见贪狼族人来了,个个朝空中望过来。 一行人缓缓落下,巨狼站立稳当,个个昂首挺胸,威武不凡。 涂山族人连带着涂锡甲四个兄弟都吃惊不小,贪狼一族有傲骨,贪狼的背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如今贪狼族派了族人亲自拉车来接,当真对他涂山好是敬重。 晏归之下得狼身来,对苏锡甲行礼,说道:“贪狼族前来接亲。” 苏锡甲派了人去接苏风吟出来,又对着晏归之说道:“家父有急事外出,恐不能前去筵席,成亲一切事宜由我兄弟四人代劳,见谅。” 晏归之心下诧异,狐王宠爱苏风吟是妖界尽知的,什么事能比女儿大婚重要,偏要此时出去。 苏风吟由族人扶了出来。涂山和贪狼尚白,婚服里衣是大红锦缎绡金鸾凤双飞,莹白外袍,背尾一支并蒂墨莲,苏风吟和晏归之的衣服乃是一匹布裁出来的,外袍的花纹是一幅画,别有妙处。 苏风吟上了香车,众人不敢耽误吉时,整备妥当,一起回盂山去了,送亲的紧跟其后,与来时不同,浩浩荡荡好大一支队伍。 晏归之回得盂山,车一落地,笙萧齐鸣,万妖喝彩。 车停稳当,四狼摆脱缰绳,恢复原形,分立红毯两旁,晏归之从月皓身上下来,月皓也恢复了原形,和月皎一左一右站在红毯前面。 月皎喊道:“请新人下车。” 晏归之上前,缓缓掀开车帘,望着里面娇美无双的人,温声道:“夫人,请下车。” 苏风吟一怔,暗道这人今日还是晓得如何叫人的,她轻笑一声,搭着晏归之的手下了香车。 走了两步路,苏风吟踉跄一步,往前栽倒,晏归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步,苏风吟便趁势跌在她怀中。 晏归之关切的望着她,苏风吟朝她一笑,含羞带怯。苏风吟声音柔媚,低喃道:“妾身脚软。” “” 晏归之抬头四处望了一眼,见各妖都关切的往这边看来,月皓朝这边走了几步,道:“族长?” 晏归之心叹一声,俯下身一手捞过苏风吟双腿,将人拦腰抱起,继续前行。 一旁有涂山族人笑说:“这贪狼族长还挺有情趣。” 月皓回到了月皎身侧,接过族人递来的物什,一人朝红毯上丢下一束百合,一人丢下一束睡莲。 大长老在前扬声道:“一束百合,一束睡莲,愿新人,百年好合,岁岁连心。” 晏归之抱着苏风吟跨过花束,月皎与月皓又撒了一把花生,一把莲子。 大长老扬声道:“一把莲子,一把花生,愿新人,多子又多孙。” 晏归之,苏风吟:“” 月皎和月皓在前边压低了声音叫道:“大长老,错啦!错啦!” 大长老惊然醒悟。四周一片低笑声,大长老轻咳两声,连忙改口,说道:“夫妻连心把福生!” 晏归之抱着苏风吟又跨过莲子花生,过了石桥,进了正门。 望楼上红灯高挂,许多族人站着望下观看,没见过苏风吟的,瞧见晏归之怀里的人,个个惊叹出声,不免将自家族长又佩服一番。 晏归之一路抱着苏风吟走到内堂来,因为两方父母不在,长兄代劳,便由晏仁泽,莘生,苏锡甲坐在上方,接受新人礼拜,其余兄弟亲族站立两边。 晏归之抱着苏风吟一路到三人跟前,才将人放下来。晏修灵见状,暧昧的朝晏归之递了个眼色。 月皓站立一侧,高呼道:“一拜天地二拜亲,同感共苦不变心。” 晏归之和苏风吟并肩而立,朝外拜了天地,又转回身来朝上面三位兄嫂拜了下去。 三人一时间竟感慨万千,都无声叹息起来。 月皓眼睛一转,将后面喜词改了,叫道:“三拜良人把手擒,送人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在场的人笑出声,看向两位新人的目光多有暧昧。晏仁泽笑斥道:“你个捣怪的货,在这瞎喊!” 晏修灵说道:“各族前来庆贺,还须前去敬上一杯酒,几位长老叔伯也在,还是要见上一面。你们”晏修灵看眼两人,笑道:“你们且忍忍。” 晏归之,苏风吟,“” 晏仁泽斥道:“就你话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章 一行人到了宴客的广场上。晏归之携着苏风吟的手,先向长老叔伯们敬了酒,然后领着苏风吟又到了自家兄长面前,将哥哥姐姐们逐一介绍给苏风吟知晓。 首先便是这晏仁泽和晏杜若。 晏归之对苏风吟说道:“这是大哥和二姐。” 晏仁泽端坐主位,一头乌黑短发,似钢针根根倒竖,眉间一道沟壑,方面大耳,英朗不凡。晏杜若坐其身侧,剑眉入鬓,玄服劲装,干净利落。这两人,满身英豪之气,一个忠厚,一个豪爽,可就是性子里都有些暴躁,是年末里的爆竹,一点就着。 苏风吟随着晏归之叫大哥,二姐。晏仁泽和晏杜若她是见过的,贪狼族和涂山族虽然交际的少了,但仍有走动,她少时瞧过这两人。 两边敬了一番酒,晏杜若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大剌剌说道:“拜了堂,成了亲,喝了酒,以后就是一家人,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大哥和二姐,有大哥和二姐为你做主!” 晏仁泽应道:“二妹说得对,以后便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尽管说!有大哥二姐护着你!” “如此,便多谢大哥和二姐厚爱了。”苏风吟又敬了一杯,用袍袖掩着尽数喝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一转身,晏修灵笑嘻嘻的朝这边过来,他刚与别族的族人耍了一轮酒过来,兴致正浓,拉着晏归之和苏风吟两人,说道:“来来来!你俩一定得和三哥喝这一杯酒。” 晏归之笑说:“想必你也认得,就不需我介绍了罢。” “我们这也是缘分。”晏修灵说着,便是自饮一杯,又拿着酒壶给苏风吟斟满,他望了眼苏风吟,兀自笑了笑,颇有深意的说道:“七妹夫人,还望你以后多多照顾归之。” 苏风吟轻笑,说道:“这是自然。” 晏修灵贤才敏捷,就是为人风流浮浪,玩世不恭,在满门忠贞的贪狼族里倒是个异数。 苏风吟饮酒时,眼角余光睃了晏修灵一眼,当初她大哥误会她对晏修灵有意便是因为她打听晏修灵行踪。 她为何会打听晏修灵行踪?自然是怕这人带坏了晏归之! 苏风吟又往晏归之看了一看,身边的人正笔直的立着。 晏归之见苏风吟看她,问道:“可是醉了?” 苏风吟摇头,笑道:“才几杯酒,不要紧。” 苏风吟虽然这般说,晏归之还是留了心,亲自为她斟酒,每每只斟一半。 晏归之带苏风吟又见了晏辰寰和晏凌寰,这两人是双生子,一个如冰,一个似火,晏辰寰话少,性子冷淡,晏凌寰话也不多,遇事容易不耐烦,两人都对晏归之颇加宠爱。 最后便是这晏家的六女晏琼玖。晏家这一辈七个孩子,年龄最大的晏仁泽近八百岁,最小的晏归之刚成年才三百多岁,六位兄姐与晏归之年龄差距甚大,这与晏归之最靠近的晏琼玖都比晏归之大两百多岁。 晏琼玖一人安静的坐在酒席一侧。晏归之牵着苏风吟的手走来给晏琼玖敬酒。 晏琼玖连忙站起,脸上漾着纯净的笑,她拿了一杯酒,朝两人俯身要敬酒,被晏归之一把扶住胳膊,将人扶正。 晏归之说道:“六姐,应当是我和风吟拜你,你且站直了身,受着。” 虽然晏归之语调温柔,但这话语听来奇怪。苏风吟心中疑讶,和晏归之一起俯身敬酒,待她们起身时,晏琼玖脸上欣悦不掩,迫不及待的同她们一起把酒饮了。 晏琼玖穿着一身水蓝衣裙,面容与晏归之有些相似,只不过晏琼玖眉鼻间要更为英挺,一双眼睛也不似晏归之温润多情,而是带着一丝纯净憨厚。 苏风吟目光下移,眼神落在晏琼玖颈间。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痕,横亘在脖颈上,几乎是要将她整个脑袋斩下来般,甚是骇人。 苏风吟曾听闻晏琼玖幼时不幸被青牛族族人误伤,被牛角划破了喉咙,人虽救了回来,但是再也无法言语。 如今见晏琼玖与晏归之有三分相似,又瞧见她脖子上的伤,心中不免有几分惋惜心疼。 晏归之说道:“六姐幼时受过一些伤,口中无法发声,因此不能同你说话,望你不要介意。” 苏风吟说道:“怎会。” 晏归之又道:“六姐性子纯净直白,像这笔直陡峭的盂山不会绕弯,你以后有什么话要同她说,不要绕弯子,要说什么话便直直白白跟她说,不然,六姐会将套话当真的。” 苏风吟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见过了晏家六个兄姐,性子各不相同,到都是有趣的妖。 晏归之将六个哥哥姐姐请到一张桌上,又把大嫂莘生叫来,郑重其事的向七位敬了杯酒。 晏归之面向七人,说道:“娘亲早逝,父亲出走,归之自幼由六位兄姐和大嫂抚育,习法术,教礼仪。七位不仅是兄姊,更是爹娘,归之自幼敬之爱之。”言辞诚恳,说罢,晏归之望向苏风吟,又说道:“风吟,你我成亲,结为连理,至此便是一家人,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日后你如我般敬爱诸位兄姊。” 莘生看着席下两人,她原本不同意晏归之和苏风吟成婚,然而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再一想,有个人能陪着晏归之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准到时真如了晏归之的话,两人会日久生情。 莘生心中一声叹息,只觉世间瞬息光华,捻指而过。一晃眼,晏归之已经大了,如今都成亲了,又想起早早弃了晏归之离去的公婆,心中颇为感慨,脸上笑着,不禁笑下泪来。 各个兄弟也感慨,他们好歹都是有爹娘陪着长至成年,唯独晏归之一人连娘亲的面都没见过,那时候搂着他们脖子问娘亲在哪的人,已经成年娶亲了,时光匆匆,恍如流水。 莘生拭去眼角的泪,笑道:“你这人,哪有刚与妻子拜了天地,便给人定这多规矩的。” 晏归之一怔,歉然道:“大嫂说的是,是我太性急了。”她又望了眼苏风吟,见人面色如常,到没有丝毫不耐。 其实苏风吟心中是欢喜的。她晓得晏归之之所以跟她说这些,是因为真心将她当做个妻子,要过一辈子的。 苏风吟对着晏归之柔声说道:“归之说的话,我记下了,也应当如此。” 苏风吟满斟酒杯,朝座上七人行了个大礼,她说道:“风吟敬各位兄姊,多谢各位将归之细心抚育长大,才让我有幸遇见她。” 说毕,将酒一饮而尽。 兄妹几个连带莘生无不讶异,不都说涂山族的少族长被娇惯的恣意桀骜,一般人入不了眼么,如今看来,这人不仅没有端着涂山少族长的架子,反而很是端慧晓事。 唯独晏修灵,他是早看出来了这苏风吟是真心爱慕他七妹,现今苏风吟愿意这般放低姿态,到也不稀奇。 当下兄妹几个对苏风吟越发满意。晏归之带着苏风吟出了兄长的那桌酒席后,拉住苏风吟,对她轻声道:“刚才,谢谢你。” 苏风吟问道:“谢我什么?” 晏归之说道:“谢你愿意收敛傲骨,对我家人尽全了礼数。” 苏风吟又笑了,这一笑,似春光和煦下百花齐放。风吹来撩着晏归之的发丝,轻轻柔柔的。 苏风吟说道:“在你眼里,苏风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晏归之如实道:“我对你并不了解。” 苏风吟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说道:“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如今,你我已是伴侣,刚才我做的,理应如此。” “你” 这次换苏风吟牵住了晏归之的手,拉着她往苏锡甲那边的宴席去,她说道:“你也须得陪我去给哥哥们敬一番酒。” 晏归之看了眼牵着自己的莹莹皓腕,说道:“好。” 晏归之和苏风吟到苏锡甲四人酒桌前,苏家兄弟已等候多时。 晏归之来敬酒,这兄弟四人并不接,首先是这苏锡乙说道:“晏归之,说实在的,我们兄弟四人原本是不愿同意五妹嫁到贪狼族来的,可五妹执意如此,你贪狼族又有‘一生挚爱,至死不渝’的美誉,谅你日后不敢辜负我妹妹,这才勉强点了头。” 晏归之在一侧恭敬听着。苏锡甲又接道:“晏归之,你听好了,我妹妹是涂山族宝贝,我爹娘的心头肉,我兄弟四人的掌中宝。在涂山,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今天她嫁到你贪狼一族,我们纵是万分不舍,只因是她期望,我们也随了她的意,望你往后惜她怜她,好好爱她。倘若你惹她半点伤心,我兄弟四人不怕和贪狼族撕破脸皮,到时就是拼死也要过来将你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苏锡甲说的语气森森,好似晏归之现在就做了对不起苏风吟的事,惹得他们恼火非常。 苏风吟掩嘴轻笑,说道:“哥哥,你们别吓她!” 苏锡丁不高兴道:“你只知护着她!” 晏归之对着四人行礼,郑重道:“兄长所言,归之记下了。” 说完又给四人敬酒,几人见晏归之态度恭敬,心中闷气去了几分,等晏归之敬过了酒便放过了她。 妇妻二人给各位家长敬完了酒,这才转到台下,去向来此庆贺的各妖族族长们敬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章 偌大的广场重重酒席,两边楼阁看台上都布置了筵席。 万妖来贺,举杯欢饮,声音鼎沸,热闹不凡。 只因贪狼一族广结良缘,扶持过不少妖族,又因这一任贪狼族长晏归之仁德醇厚,怜悯众妖,多半妖族受其恩泽,深感其德,举族来贺,贪狼一族自是盛情宴之,所以才有这万妖朝贺的盛况。 晏归之和苏风吟走到一桌前,一桌各妖便起身群贺,另有各族奉上贺礼的。 前段日子受过晏归之恩的火狮一族族长芒种携夫人谷雨前来庆贺,芒种本就对晏归之心怀敬慕,又被其施了援手救下小妹性命,心中更是感恩戴德,恨不能结草衔环。 如今接到晏归之的喜帖,知晓她与涂山少族长苏风吟大婚,因她与她夫人也俱是女子,心中又有了一股微妙的同道中人之感,于是与族中长老商议,带上了族中至宝狮心,前来献礼。 晏归之过来时,芒种便将此礼献上,说道:“贪狼与涂山结亲,两有德之族强强联合,实为妖界之喜。今火狮族为庆贺族长大婚,特奉上族中薄礼,还望笑纳。” 妖界没有不晓得这火狮族镇族灵宝狮心的,六界之中,无论是人神魔,还是仙鬼妖,心脉都是最脆弱的地方,这灵宝狮心,便是一道壁垒,能护其心脉,更有疗养治愈心脉的奇效。 晏归之见了,认出这是狮心,推辞道:“礼物太过贵重,归之受不得。” 芒种说道:“前些日子蒙族长赐药,又派了季医师亲自来看,这才让小妹捡回一条命来,此等大恩大德,芒种不敢忘!恰逢族长大婚,芒种献出此礼,一谢族长之恩,二贺族长大喜,万望族长不要推辞。” 晏归之说道:“都是妖族,自当相互扶持,救下令妹理所应当!若说谢恩,你前些日子为我置办了酒席,也是谢过了,今日前来贺喜,道一句恭喜便是重礼。这狮心是贵族至宝,如何能拿来献我,还请芒族长收回去,归之万不能收。” 芒种不依,千言万语誓要将礼送出去,说到有些动气了,晏归之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有眼红的小妖酸道:“这火狮族的族长真会巴结,如今贪狼涂山结亲,成了妖界第一大势力,多少小族上赶着攀附,到都不如她,竟舍得将族中至宝拿出来。” 立身正直的妖呵斥道:“莫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芒族长忠义仁厚,知恩图报,一片赤心,岂容你等乱嚼口舌!” 说的这小妖满面羞红,没了言语。 苏风吟跟在晏归之身后,将这些话尽数听入耳中,眼睛一瞬都不曾离开过晏归之。 两人又到了另一边,这边两桌坐的都是大人物,一桌是青牛一族族人,另一桌则是腾蛇一族的族人。 青牛这一辈主事的三个兄弟方予安,方文武,方山风都来了,大哥方予安拿出贺礼来献,打开来是雌雄双剑,剑身雪白,凛凛寒气,一看便知是好剑。 方予安说道:“此剑名为青锋,乃我兄弟三人用流波山金石亲自铸就,献与两族,愿两位恩爱缱绻,万年好合。” 青牛族所居流波山,山中多金石,青牛族人又善锻造,所练兵器乃是天下一绝。 只因晏琼玖被误伤一事,青牛族同贪狼族疏离。如今青牛族献宝,态度真诚,也是有心示好。 晏归之双手接过,谢道:“多谢族长美意。” 将剑递给月皎让其收好,又敬了青牛族人一番酒,走到腾蛇族人的桌前。 腾蛇族长桑娆,玄衣华服,乌发用两根银蛇簪盘起后还能披到腰际,她斜靠着桌面,并不起身,示意一旁女子将礼献上。 桑娆擎着一杯酒,说道:“献此薄礼,愿两位”桑娆幽怨的望了眼苏风吟,幽幽道:“永结同心。” 应不悔将礼拿上来献给晏归之时,众人见到,竟是一缸鱼。苏风吟眯了眯眼,眼眸狭长,看了一看桑娆,并不说话。 晏归之见这礼稀奇,不免轻笑出了声,正准备向桑娆道谢,一旁桌上青牛族的二殿下方文武嗤笑道:“你这送的什么卵礼,也好意思拿出来。” 方文武是个四肢粗长,浓眉虎目,只好斗武和炼兵的人,性子直爽粗野,心中有话,憋不得半分时刻。 桑娆斜乜了方文武一眼,懒懒道:“别操着个嗓门嚷嚷,本族长没聋。说话这么大声,也不怕闪着舌头。” “你!”方文武冷哼一声,说道:“晏族长同苏少族长大婚,你腾蛇物资丰阜,就拿几条臭鱼来,也是有脸!” “咸吃萝卜淡操心。”桑娆道:“这鱼在我五色湖里吸天地灵气,用日月精华,鲜嫩肥美,是一般鱼比得的?再说,礼物不在重,而在称心。如晏族长的意,入晏族长的眼,才算得上是这婚宴上的一等好礼,晓不晓得?” 腾蛇族柴桑山上五色湖颇负盛名,是腾蛇族一宝。五色湖景色奇异,四时不同,灵气充裕,湖内外各色奇珍异兽,若真说起来,这鱼也确实是与众不同。 桑娆一番话呛的方文武吱不出声来,桑娆便笑道:“想你脑袋大,没装几两有用东西,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一个字,蠢得死!” “你!”方文武被气的满面通红,猛地站起身,幸好被一旁三弟方山风抱住,没叫他动手。 晏归之便道:“两位送的礼十分之贵重,情意深厚,都得归之的意,劳两族费心,归之敬二位一杯。” 桑娆回了酒,这边方文武气的不行,方山风在他耳畔轻劝道:“二哥,今日是晏族长大喜日子,莫要闹事,惹出事来,叫四族都不好看!” 方予安清喝道:“文武,晏族长敬你酒,愣着做什么,还不回礼!” 方文武这才罢休,朝晏归之和苏风吟回敬了一杯。 晏归之和苏风吟敬完了众妖酒,已经是玉盘高挂。两人虽是海量,这样一桌桌敬下去也有了几分醉意,苏风吟倒还好,除了敬给自家人的几杯酒,其余的大都叫晏归之给挡下来了。 晏苏两家见时候差不多了,让苏风吟扶晏归之回房,饮合卺酒,花烛洞房。 两人离去,众妖送了一番,归来依旧是席间欢饮,独独这桑娆觑望这两人离开的地方。 一旁应不悔斟酌再三,问道:“大王,这晏归之和苏大人成婚,我们送鱼还是不大妥当。” 桑娆说道:“叫本尊桑大人。” 应不悔:“” “本尊没送她鱼骨头都是本尊心胸宽大”桑娆沉默了一瞬,忽而道:“他们和天犬是近亲,是不是更喜欢鱼骨头?” 应不悔:“” 桑娆将玉杯扔开,提着酒壶喝,一连闷闷的饮了几壶,觉得不过瘾,叫人拿酒坛来,最后喝的八分醉意,便敞开了心怀。 桑娆问应不悔道:“不悔,你说本族长如花美玉她苏风吟不要,偏要去嫁这石头一块,你说这苏风吟是不是傻!” 应不悔“” “本族长没有那晏归之美吗?” 应不悔说道:“各有千秋,大人。” “本族长没有晏归之尊贵?” “不相上下,大人。” “还是本族长没有晏归之强?” “旗鼓相当,大人。” 桑娆喝道:“到底谁是你族长,怎么不捡好听的说!” “大人,实话实说。” “叫本王族长!” 应不悔:“” 桑娆恼道:“那平淡无趣犹如一碗白水的人究竟哪里好了,值得她这样挂念!” 一旁插来一道声音,说道:“世间人喜好不同,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各有姻缘。” 桑娆偏头去看,是晏家的二殿下晏杜若在旁。 晏杜若在旁多时。原本是晏归之叮嘱,担心青牛族的殿下和这族长再起争端,让晏杜若看着些,没想到把桑娆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晏杜若只晓得桑娆和苏风吟交好,到不晓得这腾蛇的族长桑娆原来是爱慕苏风吟的。 桑娆冷笑道:“二殿下怎么在这偷听本族长说话。” 晏杜若冷哼道:“本殿下只是恰巧在此值岗,谁愿听你说话。再说,若是桑族长没说什么亏心话,何必忌惮话被人听了去。” “本殿下奉劝族长一句,莫要扰了他人的好姻缘。”晏杜若语气森森说道:“否则,是要天打雷劈的。” 这一句话惹得桑娆笑的直不起腰,她说道:“那些小妖便也罢了,我四族哪个是怕它天雷的!” 晏杜若:“” 桑娆敛了笑意,满目挑衅,又道:“本族长若是说不会放手,殿下又待如何?” “你!”晏杜若皱眉,手按着桌板,下一刻便要掀桌而起的模样。 桑娆拿起空的酒壶,笑道:“还劳烦殿下去添壶酒来,这桌酒都空了。” 晏杜若不动。桑娆便道:“殿下既是值岗,便是来服侍众人的,怎么拿壶酒都不愿,实在有违待客之道。” 晏杜若狠狠的接过酒壶,把一口牙咬着,对笑颜如花的桑娆说道:“这就给桑族长送过来!给我等着!” 晏杜若去后。桑娆望着走的远远的人,嗤道:“一个字,蠢狗!” 应不悔:“” 应不悔心累,今日自家族长不仅惹了青牛族的二殿下,还挑衅了贪狼族的二殿下。她道:“族长,好歹是在盂山,你说话收着点。” 桑娆说道:“叫本族长大王!” 应不悔:“” 晏杜若怒气冲冲去拿酒,半路遇上晏修灵,拉着她要去闹晏归之洞房。 晏杜若怒气去得快,将壶往侍从一扔,随着晏修灵去了新房。 到那时,苏家四个兄弟连带着晏家大哥、四哥都在了。 晏辰寰坐在庭院内石桌旁饮酒,其余数人分立在大门和窗阶前,从缝里往内张望,晏修灵和晏杜若也凑上了前去。 屋内晏归之和苏风吟相对而立,两人手中擎着酒杯正饮合卺酒。两人对饮了半杯,而后交过臂膀要喝交杯。 晏归之刚抬起手臂,被苏风吟一只手轻轻按下。苏风吟拿过晏归之的酒杯,又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她,这才让继续喝交杯酒。 只见苏风吟将酒杯转了一圈,红唇贴着晏归之刚刚下口的位置,缓抬手臂将酒喝了,星眸轻抬,轻媚之姿着实动人。 晏归之望了苏风吟手中酒杯半晌,白瓷壁上留着一抹红痕,红烛照在晏归之脸上,显得人面色越发红润。 苏风吟笑吟吟道:“夫人怎么不喝?” 晏归之轻嗯一声,将杯中酒饮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章 喝完了合卺酒,晏归之又在原地站了半盏茶的工夫,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苏风吟媚声道:“归之,今日是你我大婚,洞房花烛,你这是要站一夜?” 晏归之抬头望她,烛光下眼眸水盈,煞是可人。她看了苏风吟半晌,欲言又止,又略略将目光偏过去,一系列的动作好不惹人怜爱。 苏风吟已经坐在了床上,笑着对晏归之伸出手,说道:“过来。” 晏归之真乖乖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苏风吟说道:“如今你还有一件事得做。” 晏归之身有酒意,脑子已不大清明,迷糊道:“什么事?” 苏风吟放了晏归之的手,轻舒长腿,将一脚抬起伸到晏归之身前。苏风吟脚背弓着,五颗玉葡萄娇小可人。 晏归之不明所以。便听苏风吟声音娇媚,她道:“替妾身将银铃取下来。” 晏归之恍然想起涂山族内的风俗。涂山女子未出嫁之前,脚踝上会佩戴银铃脚环,等到成亲当日,由伴侣亲自取下。 晏归之自当依言将银铃取下,她一手托着玉足,一手细细摸索脚环内圈的暗扣,不想摸到一处缺口,断口尖利,划破了她手指,落下几滴鲜血到地毯上。 晏归之将银铃脚环取下,疑惑道:“这里怎么有处断口?” 苏风吟说道:“幼时被贼人强取了脚环去,挣扎时不小心损坏了这处。” 晏归之道:“后来呢?” 苏风吟深深的望着晏归之,看了她好久,直看的晏归之有些莫明,苏风吟才道:“幸而后来有人替我夺了回来,又替我重新带上了。” 晏归之说道:“原来如此。” 苏风吟道:“涂山女子的银铃脚环不比寻常,和你贪狼族的狼牙一样,都有情义在其中。涂山女子将脚环送出了,也就是向对方诉说了‘天堑难阻,山海难隔’的爱意。” 晏归之手捧着脚铃,细细端详,见两枚银铃上刻了‘惜舞’二字。 苏风吟说道:“在外,妖狐族人情字上的名声不大好,大都觉得妖狐一族族人风流孟浪,这确是事实,妾身并非要辩解什么。只这送银铃一事,送出去确是十足十的真心,涂山族人不敢有丝毫轻贱,还望归之收好,珍重些。” “自然。” 晏归之并不将这收放在箱匣中,而是将脚环放入了怀里,贴身带着。苏风吟见了,很是满意,又想起自己颈上带着的狼牙玉坠,眼中满是柔波。 料到接下来便要办正事了,挤在屋外的哥哥姐姐们抻直了脖子。 在窗子前的苏锡乙压低了声音,笑道:“这接下来的事,定是我小妹占据上位了。” 晏杜若驳道:“瞎话,我七妹英明神武,这房中事定然是她主导!” 苏锡甲淡淡道:“赌个什么?” 晏仁泽说道:“十坛佳酿!” 苏锡甲说道:“成交!” 这被做了赌资的晏归之全然不知,她正苦恼,她对女子间床笫之事不了解,又不知如何对苏风吟说,便端直了身子一直在那坐着。 苏风吟唤道:“归之。”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又唤:“夫人。”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笑了,如海棠绽放,好不诱人,她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晏归之敛了敛神色,好不正经的对苏风吟说:“风吟,我有事要对你说。” 苏风吟见她面色肃然,以为有什么大事,却见晏归之开口再三,最后轻叹一声,说道:“我不晓得如何行事。” 把苏风吟一愣,笑的不能自持,歪倒在晏归之怀里。 晏归之抿了抿嘴,面色微赧。 这床笫之欢,鱼水之乐是夫妻常事,再者她听闻妖狐是格外好风月之事的,她先前便说不愿委屈了苏风吟,既然真要做伴侣,自然不能终生相敬如宾,不碰对方丝毫。 苏风吟笑够了从晏归之怀里起身,搂着她的脖子深望着她,媚眼如丝,说道:“无碍,我教你。” 逐字逐句,将娇情柔意缠绕其中。 苏风吟脱了外袍,牵住晏归之的手从她胸前滑下,落在她腰封上,将腰封除了。内裳散开,只剩亵衣,苏风吟一把将晏归之推倒在床上,一手掌在她身侧,一手扣住她的手去解亵衣的绳结。 屋外的几个男人都是自觉的反过身子,让晏杜若一人盯着,如实报知里面战况。 只见晏杜若看了半天,忽的转过身来,吓到:“七妹不会!” 晏家几人茫然望向晏杜若,苏家四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晏仁泽问道:“什么不会?” 晏杜若嗔怪道:“你说什么不会!” 晏家三个哥哥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面上五彩缤纷。晏杜若责怪哥哥道:“这种事情,你没让嫂嫂教她么!” 晏仁泽说道:“生儿让陶姨说过了。” 莘生面皮薄,让了陶姨来跟晏归之说这事。 晏归之修身养性,恪守几德,从小便不似寻常妖物那般恣意散漫。家中几个兄长一路养下来,便有些刻意不让她接触这些事物了。 今日陶姨来跟晏归之说,晏归之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硬是让陶姨怕自己讲的那些事污了自家小圣人的耳,只含糊带过了。而且忙中着慌,忘了晏归之娶得同是个女子!陶姨说的那都是男女之事,本就说的不详细,又说错了方向,晏归之自然不晓得该怎么做。 晏仁泽说道:“只怕是陶姨着慌,教的是男女之事” 说罢,兄妹四人都有些懊恼。晏杜若一锤拳,说道:“平日里七妹只专修炼,只理族物,现在到好,栽在这里!” 晏杜若又看向晏修灵,说道:“你说说你,你号贪狼第一风流,风花雪月的事没少经过,女女之事定也知晓,怎么就不晓得跟七妹提提,叫她现在如此被动,任人宰割!” 晏修灵睁大了眼,喝道:“二姐,你是恶鬼吗!你要我在仙姿玉洁,可爱万分的归之面前怎么开口!” 苏锡乙又道:“唉,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任人宰割!” 晏仁泽也趁势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晏修灵说道:“大哥能耐,怎么不亲自去对归之说!” “敢顶嘴?!” 外面吵作一团,推搡吵闹间,不经意撞开了房门,几人踉跄进了屋内。 晏归之扯过一旁锦被将苏风吟裹住,因被苏风吟压着,不好起身,只得躺着看向晏仁泽几人,问道:“大哥,二姐,三哥,有事么?” 晏仁泽讪笑道:“我看你席间喝了不少酒,没吃什么东西,来看看你和风吟需不需要吃食既然你们已经睡下了,那大哥还是不打扰了!” 三人急急退了出去,合上了门,同苏家几个兄弟灰溜溜走远了。 屋内得了清净,苏风吟复望着身下的人,眸色渐深,看了半晌,暗自吸了口气,歪到一旁仰卧着。 晏归之眼底的无措,再加上方才这么一闹,她终究是无法继续下去。 两人静躺了半晌,苏风吟问道:“若今日你不得不与之成亲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你是否也这般顺着他,予取予求?” 晏归之说道:“即是夫妻,理当如此。” 苏风吟抿嘴看向她,胸中气闷,口中苦涩,难说出一字。 果然这人如此温顺,事事体贴,并非是出于爱意,而是出自本性,她生来如此,今天与她成婚的不论是谁,她都能这般待他! 苏风吟随后又一想,在晏归之认知里,她与她不过相见数面,相处的时间亦是不长,晏归之哪里会这么快就对她生了情谊,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事还是得慢慢来,循循诱之,徐徐图之。 晏归之又说道:“只不过如今与我成亲的是你,你我已是伴侣,便只是你!拜堂也好,洞房也好,予取予求也好,只能是你!不论如何假设,你是我妻子的事实不会改变。不知风吟为何要发此一问,可是不信任我?” 苏风吟本就自我开解了一半,现下晏归之如此乖觉,一番话说的她另一半气也消了。 她翻身到里侧,把被子一裹,说道:“睡觉!” 晏归之:“” 苏风吟背对着晏归之,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像是白/粉团成一般。 晏归之看了她许久,见人没什么动静,心中轻叹一声,挥手将喜烛熄了,也脱了外衣来睡。 晏归之躺下,苏风吟将被子全裹去了,她也不争,就这样不盖锦被光躺着。 苏风吟说要睡觉,晏归之也就真不犯一毫,安分睡去了。 苏风吟却是久难入眠,捂着胸前被子,好一番忍耐,才压下澎湃的心血,按捺住心中的欲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十一章 一夜好眠。 次日大早,晏归之醒来。昨夜深更,苏风吟睡梦中往这边侧过身子,滚到了她怀里,她浅眠,苏风吟一过来她便醒了,她往后退时,苏风吟便往前欺,索性由她去,只将锦被拉过来盖好又睡了,今早一起两人便抱成一团。 起身穿衣时,苏风吟也醒了,懒懒的靠在床边,媚态百生,乌发从肩头滑落,慵懒恣意。 晏归之回身看到,谦声道:“吵着你了?” 苏风吟摇了摇头,只说道:“你要出去?” 刚起的原故,声音又苏又柔,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说道:“我去让大嫂帮我束发,等会儿要去明堂拜祭先祖。” 苏风吟嗔怪道:“有我在,还去烦大嫂做什么。” 穿了衣服,径直往晏归之来,牵着她在妆台前坐下。 晏归之也不推辞,温柔的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苏风吟拿过一旁木梳,说道:“与我说什么麻烦。” 苏风吟解开晏归之的簪子,银发泄下,三千流雪。 她用木梳轻轻的从头梳到尾,梳了几遍,口里念念有词。 晏归之耳灵,问道:“你在说什么?” 苏风吟笑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晏归之问道:“这是你们涂山的说词么?” “这是人间女子出嫁时的祝词,期盼夫妻同心,恩爱百年。”苏风吟捣怪,笑说:“今日姑娘出嫁,妾身是好心为你做福。” 晏归之浅浅的笑了,也不说她。 等到苏风吟将晏归之头发束起,晏归之递了簪子给她,她并不接,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红绳来替晏归之束发。 晏归之道:“这是?” 苏风吟说道:“求亲之日我未回礼,只因这回礼还未编好,所以延迟到今日才来送你。” 晏归之碰了碰头上发绳。这求亲喜饼的回礼苏风吟一直未提,她以为苏风吟是没这打算的,受尽宠爱的涂山至尊亲手绣缝鞋面编织香囊,她着实想象不来。 倒不想她是有心的。 晏归之说道:“我很喜欢,会好好珍视。”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脑后银发间的两股红绳,犹如雪地落梅,心中想到:“果然衬她。” 苏风吟将手搭在晏归之肩上,笑道:“这发绳可有名头,你自然得好好珍惜。” 晏归之问道:“什么名头?” 苏风吟说道:“这发绳名为千里姻缘一线牵。” 晏归之:“” 苏风吟又道:“乃妾身仔细挑选了自己九条尾巴上最软最韧的狐绒,亲手编织而成,整整耗费了九九八十一天。” 晏归之听闻涂山族本体白狐,一身皮毛极为漂亮,水火难侵,刀剑难断,涂山族人甚为爱惜,不忍掉了一根去,这头绳若真是白狐毛编织成的,得耗了多少去。 晏归之一想,又觉得不对,她问道:“你是白狐,这头绳怎么是红的?” “自然是因为”苏风吟软声道:“这头绳日日被妾身用心头血浇灌,侵染成了红色。这是妾身心血,所以叫你好好爱惜。” 晏归之略略偏开目光,不去看镜中苏风吟的眼神,心下暗暗叹服涂山族不愧是玩弄风月,蜜里调情的高手。 二人整备妥当后便径直去了明堂,两人前脚刚走,莘生和陶姨后脚过来,刚好错过了。 莘生和陶姨见门大开,进去顾看了一番,没人在,莘生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陶姨突然叫道:“殿下,你看。” 莘生顺着陶姨指的望过去,便见床前地毯上有一小块血迹。陶姨满脸堆笑,莘生脸皮薄,微红了脸嗔道:“这孩子平日规矩守礼,怎么昨日这般性急,好好的床不用,就这一步路,偏要在地上混来!” 陶姨说道:“想是两位族长昨日喝多了酒。” 莘生朝外看了看,叹道:“这早起来,该是往明堂去了。也不晓得怜惜风吟的身子,当谁都如她贪狼族人皮糙肉厚铁打的啊!” 陶姨只低低的笑,莘生说道:“我还需得去后厨煲点汤,她俩回来了用了早膳还要出去发喜糖。” 说罢,莘生和陶姨一道往后厨去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一同拜祭了贪狼先祖,晏归之走到一方书案前,上有纸笔,她提笔沾了墨,在一方金纸上书写起来。 苏风吟好奇道:“你在写什么?” 晏归之说道:“我在写信,知会爹娘你我成婚一事。” 苏风吟望着她半晌没言语。 贪狼族上任族长晏天阙,晏归之之父。名满妖界的大妖未晞,晏归之之母。这两人妖界无妖不知。 三百年前半妖扰乱妖界,兵戈四起。未晞诞下晏归之不足百天,陷身争乱,与半妖首领舜尤同归于尽。其后晏归之七岁,族长晏天阙失踪,不知去向,到如今,生死未卜。 晏归之仍埋头书写,她解释道:“这金纸是族中一方法器,名为相思纸。‘一纸相思,寄与不归人’这原是族中男女寄予情丝之物,烧了之后会化作火鸟,代未亡人前去三千里轮回路内寻觅思念之人。” 苏风吟说道:“相思纸我早已听说,今日才得见了。” “既然是给爹娘的信,我自然也要写。” 苏风吟也走到案边。晏归之刚写完一张相思纸,放到了一旁,正在起笔下一张。 晏归之听她要写,要拿笔给她。 苏风吟说道:“不用,信寄多了,爹娘肯定不耐烦看,我与你写在一张上就好。” 晏归之见她这般说,问她谁先写,苏风吟却只笑着看她不说话。晏归之只道她不好先动笔,便转过身去,自己先起笔。 哪晓得她刚落笔,苏风吟从背后贴来,一手从她腰间环上来,一手握住她拿笔的手,轻覆在上面,温软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热度传将过来。 晏归之叫道:“风吟?” 苏风吟媚声道:“妾身和你一起写。” 晏归之说道:“一起写便一起写,你捉着我的手做什么?” 苏风吟无辜道:“不捉着手,如何叫一起写。” 晏归之说道:“我先起笔,写上一句,剩下的交你便是。” 苏风吟又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一句,我一句,小小的一方纸能写几句话,倒不如你我叠手执笔,将你要说的话写下,也算是你我共同书写的。” 晏归之微挣了挣,苏风吟又握紧了几分,脑袋搁在她肩上,一笑,鼻间热气洒来,惹得她好不自在。 晏归之只得随她。两人一起写字,好似父母教导孩子,捉着手一笔一划教写字。晏归之的字本来行云流水,骨骼清奇,如今两人一起写,字体变得中规中矩,三分像晏归之的字,七分像苏风吟的字,尚且能看。 晏归之写了数句,便停手了。苏风吟望向一旁,先前晏归之写的信搁在那,洋洋洒洒一整张,又觑了眼晏归之右侧被她气息扰的通红的耳朵,心底欣悦非常。 晏归之将笔搁下。苏风吟这才将人的手放开,她去看晏归之手中的信,只见开头一句“儿晏期跪禀。” 苏风吟说道:“你怎么写的晏期?” 晏归之将相思纸上的墨吹干,说道:“晏期是我乳名,爹爹给取的。” 晏归之望着纸上自己的名字,脸上漾出笑。她细细说道:“大哥和二姐相差不远出生,三哥和四哥,五哥也是离得极近。爹爹不善文墨,觉得起名麻烦,思来想去,想了个好法子” 苏风吟接道:“莫不是取了壹至柒的数来做你们的名?” 晏归之轻笑道:“取了谐音,大哥名晏毅,二姐名晏贰,三哥名晏扇,四哥名晏司,五哥名晏兀,六姐名晏陆,我便是晏期。后来娘亲嫌弃爹爹起的名难听,这才将他们的名字改了。” 苏风吟听晏归之说的是‘他们’,不免心中一痛。 晏归之道:“只我的名字没改,来不及改。我怕我写晏归之去,爹爹娘亲不认得是哪个,所以写晏期二字。” 平平淡淡的语气,搅得苏风吟心中一阵抽搐。她道:“怎么爹也会不知道,归之不是他帮你取的么?” 晏归之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归之是大哥给我取的。那时我小,这些事怎会晓得,俱是哥哥们讲给我听的。” 归之,归之,所寓何意,不言而明。 苏风吟牵过晏归之的手,取出细丝手绢替她擦拭小指上的墨渍,她柔声道:“日后无人时我唤你期儿好不好?” 晏归之直直的望着她,半晌没给答复,苏风吟心下便当她是默许了。 苏风吟笑说:“说起来,我们兄妹几个情况到倒与你家极为相似。” 苏风吟说道:“我和哥哥们这一辈是锡字辈,爹爹晓得膝下不会只有一子,便一早就做好打算,用十支天干来做儿女的名。” 晏归之细一想苏锡甲他们的名字确实如此,只是到了苏风吟这里却又不同了。 忽的,晏归之想起脚铃上‘惜舞’二字。 苏风吟继续道:“因我是女儿,便将锡改做了惜,戊改做了舞,惜舞。” 苏风吟笑了笑,她道:“上族谱的时候,我嫌难听,爹爹娘亲二话不说将名改了,因为我出生时在娘亲腹中着实待了一阵子,又因为爹爹名晚来,取了晚来风吟之意,便唤作苏风吟。只可怜我四个哥哥,嫌名字难听,如何抗议,爹娘都不准换名。” “原来有此一说,确实是缘分。”晏归之沉吟道:“只不过” 苏风吟道:“不过?” “惜舞,惜舞。”晏归之嘴间吟哦这两字,好一阵工夫,突然转过身来,冲她一笑,顿时天地失色,暖意直捣心府。晏归之温声道:“‘惜吾’这名悦耳,也理当如此。” 苏风吟心府躁动。 急急错过目光去,心中恼了起来。 本是撩拨人,反被人一个笑容就俘获了,忒没用了些,恼着恼着便将气移到了晏归之身上,恼她长了这一双桃花眼,又一想,说不准这人什么时候也对别人这样笑过,心底更气了。 也不打声招呼,转身气呼呼的走了,留晏归之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章 两人从明堂回来,去厅内用饭,莘生亲自来招呼。 用饭时,苏风吟一句话不说,离晏归之远远的。 莘生过来,又是给苏风吟盛汤,又是给苏风吟布菜,看晏归之时,口中无话,面上却露着责怪的神色。 晏归之好是奇怪,想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苏风吟不快,又惹得大嫂责怪,饶她伶俐敏捷,思想半天,思想不透。 两人用饭时,陶姨用食盒装了喜糖放在一旁。 贪狼族内有习俗,新人成婚后第一日要将这印了福字的喜糖分给族人,称为广施福气。 两人用完饭便去发这福糖。宫内路上来往的大都是巡逻的族人,瞧见晏归之和苏风吟来,俱是停下来叫:“族长,族长夫人!” 声音洪亮,面容尊敬,行礼之后便继续往前巡视。 两人出了正门,走到三座拱桥前。 晏归之眼神随意往崖下一扫,脚步一顿,叫苏风吟道:“风吟,你先等等。” 苏风吟用余光睃了晏归之一眼,见这人足尖一点,跃上栏杆,身姿轻盈纵下这一线天万丈悬崖。 苏风吟:“” 苏风吟自然晓得晏归之下去摔不死,却不晓得她突然下这深渊是要去做什么,等了半天不见人上来,正待要唤人时,一道白影乘风而来,落在她身侧。 崖下风大,晏归之上来时有些气息不稳,衣衫也乱了。苏风吟心中轻叹,上前要为她整理衣裳,走到她面前时,晏归之伸出一手,说道:“给你。” 晏归之手上捧着一花,花色淡粉,花瓣娇嫩,往内重重叠叠,外面托着的大花瓣一共五瓣,沾着露水,娇花带雨,像极了惹人怜爱的美人。 苏风吟为晏归之整理着衣襟,问道:“这花姿不俗,是什么花?” 晏归之说道:“这花名解语,按花品分三种,这是中品。” 苏风吟奇道:“这就是解语?” 妖界四族所居灵山,钟灵毓秀,已有万寿,山中灵气育下无数奇珍,而这奇珍之中有四绝。一是腾蛇柴桑山上五色湖,二是青牛流波金玉满地,三是涂山朝阳占星台,四便是这贪狼盂山解语花。 苏风吟道:“不知这三品是哪三品?” 晏归之徐徐说道:“下品解语暖黄色泽,崖下处处可见,中品为淡粉,开在崖壁,较为稀疏,上品为深紫色,百年来也就开那么几朵,大都在深山险绝之地,极为难觅。” 晏归之又道:“这花花姿清秀,馨香绕鼻,清神明目,味甘,可入膳,粥糕汤饼,上次我做的喜饼里就放了解语花。可入药,驱邪除阴,上品的解语花是天地造化的灵物,疗伤至宝,火狮族的小公主重伤,过来求的便是这物。” 苏风吟道:“原来如此。” 晏归之深望了苏风吟一眼,继续道:“解语花开时团团簇簇,姿态万千,常开不谢,族人极爱赏此花。心有郁燥,在花前倾诉一番,香气入鼻,安人心神,能按下邪火。” 晏归之见苏风吟只是将花拿在手间把玩,斟酌一番,还是上前拿起了花,与她带在发鬓。 晏归之说道:“这花有百能有千技,犹如善解人意的女子,故名解语。” 晏归之望着苏风吟,苏风吟妖艳雍容,解语花清秀雅丽,在一起便是奶糕配清茶,绝妙。 苏风吟纤指撩起乌发顺到耳后,含笑望她,说道:“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夸赞妾身如解语,心有七窍玲珑,容有千娇百媚。”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 苏风吟本是要将这话调笑她一番,没想到人直接给认了。她嘴角抿着笑,偏过了身,阔步向前,心情大好。 晏归之见了,松下一口气,眉心松展,跟了上去。 两人沿路发送喜糖,族人晓得今日要发喜糖,早早的等在大道上,两边候着不少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僭越,接糖时每人都要对两人道福,不过接喜糖的都年纪尚轻,年长的只在后含笑望着。 两人走了一段路,前边扑过来一群孩子,嘴里欢叫着“族长!” 热热闹闹的跑过来,像一群出圈的羊羔。 孩子们围过来,一群扯着晏归之衣角,一群不识得苏风吟,只见苏风吟天人之姿,便怯怯弱弱不敢上前放肆,只围在苏风吟身前,找两人讨喜糖。 晏归之满目温柔的望着这些孩子,一一将喜糖分给他们。一旁族人在这群孩子里有认识的,便问道:“白牙崽子,哪个遣你来找族长讨喜糖的。” 一个白嫩的男娃声气十足,朝着这路旁的族人说道:“爹爹叫我来的,说是吃了族长的喜糖,日后也能娶到像族长夫人这样好看的媳妇!” 说罢怯怯的望了眼苏风吟,又迅速回转头去,面色绯红,两边族人哄笑出了声。 孩子们取了糖并不退开,一群人纷纷攘攘,后面一个个子尚小的姑娘被撞倒在地。她跌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拍了拍灰尘。 晏归之过去双手握在这孩子肋下,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又从苏风吟手中的食盒里拿了喜糖给她,孩子欢喜的接了。 晏归之认识这孩子,名为白澈,与那白牙是兄妹,是那天为她拉车接苏风吟的四人中名白量的一双儿女。 白澈不是第一次被晏归之抱,晏归之一抱上她,她便十分熟稔的搂住了晏归之脖子。 白澈将布口袋里一支暖黄的解语拿了出来,给晏归之。晏归之轻笑道:“你自己给她。” 白澈一张小脸通红,不防晏归之转了个向,把她对着苏风吟,她一惊,直把脑袋压的低低的。 苏风吟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白澈颤颤的把手伸出,手中握着一只盛开的暖黄解语。 晏归之说道:“这是喜糖的回礼。” 苏风吟含笑接过,柔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白澈将头撇向一边,把脑袋埋在晏归之肩边,晏归之笑意渐深,侧过头来对苏风吟说:“她说你很漂亮,以后也想要娶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做妻子。” 晏归之这样说罢,苏风吟掩嘴轻笑。 两人说笑时,腿边的孩子们也纷纷拿出暖黄色的解语,先前羞赧,不敢给苏风吟,如今有人打了头阵,都放开了胆,将解语给了出去。 苏风吟手上解语积成一束,花叶饱满,姿态万千,煞是好看。 两人手上的喜糖都发了出去,晏归之将孩子们遣散了,手上还抱着白澈,牵着白牙。 此时空中来了一人,乘云呼啸而来,转瞬到了两人眼前,来人手上挎着竹篮,身后背着箱箧,一身石青长裙,狼狈不堪,喘气不匀。她理了理衣裳头发,在晏归之面前拜了一拜,恭敬道:“族长。” 晏归之含笑道:“白露,你这慌慌忙忙的做什么。” 季白露行过礼后,便没了那恭敬态度,模样甚是随意,手扇着风,她道:“还不是宫里突发召集令,我这正在北海里采药呢,以为是晏修灵那家伙成婚,便没多大在意,慢悠悠的往回走,哪晓得路上得到消息说是你成婚,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季白露瞧见一旁苏风吟,道:“这就是族长夫人罢!” 又一看晏归之手上抱着的白澈,牵着的白牙,惊的瞪着眼睛,失声叫道:“你们孩子都有了?!这还是一对龙凤胎!我说我是只迟了一天罢?” 晏归之无奈道:“你采药采的昏头了,这是白量的一对儿女。” 季白露道:“哦,我说呢,原来如此!” 晏归之向一旁苏风吟说道:“这人名为季白露,与我一同长大。” 季白露又敛了神色,十分正经的朝苏风吟行礼,道:“族长夫人。” 晏归之道:“她是族中医师,虽然人常常没个张致,但医术了得,若是日后身体不爽快,可找她问询。” 苏风吟点了头。晏归之将白澈放下,让兄妹两人回去了。三人回东望宫,季白露闪过一旁,拉住晏归之胳膊,凑在她耳边问道:“从没听说你喜好这样的人物啊。” 晏归之笑道:“妖是会变的。” 季白露道:“你小声些!我以为你们兄妹七人,你肯定是最后一个成婚的,没想到除了仁泽大哥,你竟是最早的。当初明明传的是晏修灵和苏风吟有意,怎么到头来成了你成亲,快,如实招来!” 晏归之道:“你现在回来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一番,这些个缘由我事后再同你细说。” 晏归之又拉下了季白露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拉扯,不成体统。” 季白露啧舌,望向苏风吟,低低道:“果然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苏风吟一直斜睃着二人,虽然晓得了两人是发小,但瞧她二人亲亲密密,拉拉扯扯,耳畔私语,心中仍是不快,但见晏归之主动保持了距离,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心底稍感欣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章 夜来,苏风吟在房中歇息,想起白日的事,晏归之没做错什么事,她平白的生一遭气,好是那人性子好,让着她。 苏风吟也晓得不对,想着如何向那人赔罪,思来想去,兀自笑了。她在涂山向来任性妄为,无所顾忌,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般束手束脚,变的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苏风吟趴伏在桌上,一手抚着粉红的解语,懒懒道:“晏归之,真是个冤孽。” 苏风吟又坐了一阵,见晏归之还未回来,便叫来月皓问道:“归之还在书房处理族务?” 月皓说道:“族长刚才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苏风吟看看月色,欲要去寻,走到门边,又道:“罢了,月皓,替我寻个花瓶和匣子来。” “是。” 月皓去不久,手上拿着两样东西回转来递给苏风吟,苏风吟接过,将白日里收到的一束解语修枝剪叶后放入花瓶。 正待收拾晏归之送的粉红解语时,外边来了动静,苏风吟听月皓叫道:“族长。” 苏风吟暂将花放下,走到外边来,见晏归之过来,手里拿着几只解语,花叶饱满。 晏归之见苏风吟出来,说道:“怎么还未休息?” 苏风吟本想说‘等你回来’,瞧见她身侧的季白露后,话倒转了回去,只问道:“月皓说你出去了?” 晏归之说道:“今日下一线天时,见那里解语盛开,中品解语团团簇簇,开的繁盛,便又去摘了几朵,白露要用药,把那些给了她,剩下三支要去送给大嫂和姐姐。” 苏风吟:“” 晏归之道:“风吟?” 苏风吟退回一步,入了房,手握着门扇,用力一推,将门给合上,把三人关在了门外。 晏归之:“” 季白露奇怪道:“归之,她生气了?” 晏归之一时茫然,只顾摇头。 恰巧晏修灵往这边走,望见这边动静,赶过来瞧,正好瞧见苏风吟将晏归之拒之门外。 晏修灵来问询,晏归之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苏风吟一早便心情不好,出去发喜糖时,情绪明朗了些,直到现在,又不好了。 晏修灵心下思索,自己一番胡思乱想,想出了个前因后果,心思一转,一拍折扇,说道:“归之,明日你同我去个地方。” 其他的,并不多说。 屋内,苏风吟听见门外人走后,走到桌前,拾起那解语便摔在地上,自己忿忿的坐在一旁。 隔了半晌,苏风吟去看,这花还是好生生的,她摔时只用了半分力,没将这好花给摔成残花碎叶。 屋内光亮照着娇花嫩叶,躺在这凉地上,花容惨然,苏风吟终究舍不得,俯下身拾了起来,放入匣内。 晏归之回来时,房门依旧紧闭。晏归之站在门前,望着门楣,敛眉沉思良久,而后拂袖轻步离去,到了偏殿休息。 过了一日,天气晚时,晏修灵抓来晏归之到东望宫正门口。晏仁泽,晏辰寰和季白露等在那处。 晏归之问晏修灵要去哪处,晏修灵也不说,只一味拉着晏归之腾云驾雾,往四族交界地段去。 晏杜若和晏琼玖出去送客,正好从外归来,瞧见晏修灵他们走远,回来正门处,问守门的月皎道:“归之他们哪里去?” 月皎道:“三殿下急匆匆拉族长出来,说要去一处地方,具体是哪,三殿下没说。” 晏杜若沉吟一番,对着晏琼玖说道:“六妹,你先回去,依老三那性子定是干不出什么好事,我还得跟上去探看一番才放心。” 话落,身形一阵风似的去了。 晏修灵带着众人前行,等到了那处地界,只见琼楼玉宇,红灯高挂,莺声燕语,馥香绕鼻。 来往人皆是华服艳妆,远近入耳皆是调笑欢语。 此处是妖界内的勾栏院,纵横共四路,九处地方,是妖界众人欢娱玩耍之地,锦罗遍地,奇香扑鼻,娇艳妖姿,是妖界之中最繁华的地段。 晏修灵头戴逍遥巾,手持玉骨扇,摇着扇儿在前面走,一派风流。 晏归之是来过这处地方的,为理族物而来,如今看晏修灵带她往里走,讶异道:“三哥,带我到这处地方做什么?” 晏仁泽手抵在嘴边,轻咳两声,正经道:“哥哥们有事要教你。” 晏归之说道:“有什么事在东望宫说不得?” 晏修灵道:“自然是在宫里不好说才带你到这来,哥哥们会骗你不成。” 晏归之说道:“只是我现在不好来这声色之地。” 晏修灵笑道:“怎么,前几年还说‘这地方的艳妖只要心正,便与外面各族妖怪没什么两样,不能以自身喜恶看妖,轻贱了他们’,如今两般说,不愿来,莫不是这地方变了?” 晏归之笑道:“并非是这地方变了,是我变了。如今我与风吟成亲,这些地方自当避着些,怎好如往日一般,随意进出。” 晏修灵说道:“说的在理!” 晏修灵一扬手,喊道:“季疯子。” 季白露横了晏修灵一眼,拿出一张狐狸面具给晏归之带上,又使了个障眼法将那一头银发变得乌黑。晏修灵几人也拿出了面具带上了。 晏修灵一早便想到苏风吟与晏归之刚完婚,几人来这地方太瞩目。若是被涂山的人见到了,不知道要迎来怎样的声讨。再者,贪狼族素来忠贞,没成婚的到这来还好,这不,这有两个成了婚的吗,要是被家里人晓得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所以,该伪装的还是要伪装。 晏修灵又叫道:“大哥,四弟!” 晏仁泽和晏辰寰闻声上前,一左一右牵住晏归之的手,往街内走。 晏归之连唤了几声,晏辰寰不应,晏仁泽回头来也只说道:“归之,这也是为了你和风吟好。” “风吟?关着风吟什么事?我越发糊涂了!”晏归之又叫道:“三哥!三哥!” 晏修灵和季白露早早的跑到前面开路去了。 晏修灵带着几人去了正中最大的一家烟花楼,正面五重飞檐高楼,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后院九曲栏杆,亭台楼阁,繁花锦簇。 晏修灵几人正门进,站门的侍从虽不能得见真容,但瞧身姿气度和一身浑厚妖力,便晓得这几个是不俗的人物。 一个侍从过来,是个深谙人情世故的,见几人这样打扮,便问道:“后院还有雅座,无人打扰,带几位前去?” 晏修灵颔首,跟随侍从去了后院,在一楼内雅间落座后,向侍从说道:“你去把丰娘叫来,说是熟人相扰。” “是。” 侍从见晏修灵说出自家主子,更不敢怠慢,急急的寻了丰娘过来。 丰娘人还未到,声音就已传来,说道:“哪路冤家,呼的人恁急!” 晏修灵闻声起身,出了门去见丰娘,顺手将门合上,在外同丰娘说起话来。 屋里剩下的几人便将实情与晏归之交代了。 原来晏修灵以为苏风吟是因为床笫之事不顺,才与晏归之置气,便找来了晏仁泽等人商议,要带晏归之到这烟花地来学习一番。 起初晏仁泽也是不肯,说这些事叫族中老人慢慢教就行,叫她一个刚成亲的往那勾栏院里跑像个什么样子。 这晏修灵和季白露便劝说“欢好之事极为讲究,什么地方最精,技法最多,非这烟花地莫属。族中一众老人能教归之几个法子,那些哪能降的住狐妖,哄的她开开心心。再者,我还听闻这勾栏院中有女子双/修之法,归之是银狼,妖力强悍,这苏风吟更强,天生的满妖力,若是双修起来,事半功倍,道行能一日千里!” 几句话说的晏仁泽服服帖帖,改了主意。 晏仁泽几句话解释过来,晏归之顿时哭笑不得,偏偏晏修灵几人是一心为了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晏归之解释道:“是三哥多想了,我沉思一日,大致想出风吟为何生气,绝不是三哥担心的这一事。” 季白露说道:“即便晏修灵会意错了,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学点东西回去。” 晏仁泽沉吟道:“确实。” 晏归之:“” 季白露硬拉着晏归之起身,又将人推了出去,正好晏修灵和丰娘说完话,那丰娘道:“这事就交给老身了,保准小族长学的通透!” 晏修灵便把晏归之往丰娘一推,让妖带走。 晏归之拗兄长不过,又不忍违背几人一番心意,遂跟着丰娘往楼上去,在楼梯上时,晏归之便叫丰娘道:“带我去见潮音吧。” 丰娘道:“原来族长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潮音端庄,只伺抚琴做乐,那些个混事,她晓得的也不深。” “不用劳心,见她便可。” 晏归之如此坚持,只因多年前她唯一一次过来这烟花地办理族务就是为着这人,与她见过一面,晓得是个文雅规矩的人。 晏归之不好拂了兄长的意,打算应承了,只去潮音那坐坐,问询问询她近况便了。 此时,晏归之已经撤了障眼法去,只带着一方狐狸面具。 两人方走到楼上,转角过来一人,与两人擦肩而过,忽而停了下来,回转身来叫道:“晏族长?” 晏归之自然的回首看去,见是桑娆。 桑娆眼中笑意渐深,她道:“我道是看错了人,原来真是晏族长。” “晏族长前日才成婚,家中一九尾享天下美艳之至的名声,不在家里抱着爱妻,这是哪门子风把你刮到到这勾栏院里来。” 丰娘怕桑娆坏了事,但对方毕竟是一族之长,不好怠慢,便走到她身畔,贴耳将晏归之的事交代了三分,好叫桑娆放她们过去。 不想桑娆听了,含着暧昧不清的笑意,说道:“即是如此,何须劳烦别人,贪狼腾蛇同为妖界望族,自当相互帮扶。桑娆我才疏学浅,但那事也晓得一二,就由我来为晏族长指点罢!” 桑娆自说自话,觉得很是有理,也不等人说什么,上前来就直接拉了晏归之往楼下走,丰娘连连呼道:“桑大人!” 桑娆不理,强拉着晏归之走到一处房前,将人推入,合上了门,又落下了结界。 落在她手里,怎好轻易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章 桑娆回首时,只见晏归之处变不惊,竟撩了撩衣摆坐下了,沏了两杯茶。 晏归之轻轻问道:“不晓得桑族长把我带到这处是为了什么。” 桑娆笑盈盈的扭着腰过来,说道:“良辰美景,春宵醉人,你说是为了什么。” 桑娆穿着广袖玄袍,姿色绝丽,妖娆迷人。 桑娆的美与苏风吟不同。苏风吟的妖娆是柔媚,是如蛛网四面八方包裹着,叫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沉迷,沦为猎物。桑娆的妖娆是霸道,是朝面撞来,让人不自禁屈膝下跪,俯首称臣。 桑娆坐在一侧,玄衣铺展,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露出半身妖态,双腿化作蛇尾,甩将过来,把晏归之圈圈缠绕,拉到身前,一指抬起她下巴,说道:“晏族长高看,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晏归之肌肤偏苍白,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 晏归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说话。 晏杜若叹道:“罢了!” 出了勾栏院来,气还未消,见晏修灵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虎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原来晏修灵几人在雅间喝茶闲谈,忽的丰娘匆匆过来,说桑娆强将晏归之掳去了,几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来,迎面碰上了冷面罗刹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栏院,乖乖等候处置,晏杜若则前去解救晏归之。 现下晏归之平安出来,晏修灵和季白露猫着手脚,正要悄悄离开,晏杜若过来一把拽住两人后领。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灵和季白露战战兢兢,晏修灵弱声道:“二姐,我们也是为了归之” 晏杜若指指身后的楼阁,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灵咽咽口水,说道:“烟花巷” 晏杜若说道:“你忘了上次七妹来的情景了!明理勾引,暗里魅惑,七十二路妖魔直往七妹身上扑,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如今你还敢把七妹往这带,怎么,你是嫌那次闹得不够狠!” 晏修灵连忙朝晏仁泽使眼色,心下连呼“大哥,救命!” 晏仁泽说道:“杜若,你莫急,来之前我们便做了伪装,也没叫妖认出。再说,我和辰寰跟着来也是来确保归之安全,不会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归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浑,你也跟着糊涂!说是没叫人看出来,那赖皮蛇不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了,不晓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这么没规矩的叫桑族长!”晏仁泽道:“归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是担忧过甚。再者,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老三把归之带来这,归之已经成亲了,有些事你不能叫归之一直糊涂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觉得晏仁泽说的有理,放开了晏修灵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气,仍旧逮着两人一顿说教。 晏归之揉了揉眉头,抬头望了眼月色,闹的这晚了,也不晓得苏风吟歇息没有。 晏归之眼有倦意,对着几人说道:“大哥,二姐,先回东望宫罢,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几人听罢,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归之到房前,里面灯已经熄了。 房门紧闭,她在房前站立了一会儿,转步欲走时,房门打开,苏风吟穿着一身轻薄纱衣,倚在门边,问道:“你要到哪去?”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苏风吟道:“我睡了,你不会自己开门么。”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苏风吟说道:“我生什么气。” 苏风吟嗔怪的模样在月下越发娇艳,晏归之晓得她是气消了,弯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苏风吟。 苏风吟受不住她这样笑,侧过身子不看她,说道:“进来休息罢。” 晏归之踏进门来,苏风吟合上门,晏归之越过苏风吟时,一阵香气扑入苏风吟鼻中,苏风吟面色微变,跟在晏归之身后到了床边。 晏归之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苏风吟向前一绊,将晏归之绊倒在床上。苏风吟压在她身上,贴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归之腰腹上,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去哪了?” “勾栏院。” 苏风吟“” 每每晏归之过于直白,叫苏风吟都不好接话。 不过即使晏归之坦白,苏风吟嗅着晏归之身上纷杂的香味,心底还是不舒服,想她上一次调查晏修灵,起因就是晏修灵带着晏归之去这勾栏院。 苏风吟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晏归之将晏修灵会错意与季白露商议,瞒着她将她带到勾栏院的这一些事如实跟苏风吟说了。 前面说几人到勾栏院时,苏风吟还是面色如常,说到桑娆调戏时,苏风吟眉头蹙起,躺在了一边。 她已经够闹心了,桑娆还要来插一脚。 晏归之见苏风吟久不言语,唤道:“风吟。” “嗯?” “你生气了吗?” “没有。” “当真?” “” 晏归之又唤道:“风吟。” “嗯?” 这一次晏归之沉默半晌,她似斟酌良久,才缓缓说出:“我是第一次为人妻子。” 苏风吟噗嗤笑了,一弯明眸如新月,她道:“好巧,我与期儿一样,做人妻子也是头一遭。” 晏归之眸色颤了颤,她许久不听人唤她期儿了。 晏归之声音愈软,她说道:“我有许多事不懂。风吟,日后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便对我直说。” “我晓得了,可以慢慢改。” 苏风吟侧过头来,星眸水润,深深的望着晏归之,要望到她心里去。 许久后,苏风吟敛着眸子,“你不必如此迁就我,你只要” “只要什么?” 苏风吟笑了笑,道:“睡吧。” 晏归之见她面容倦懒不愿多言,也不再说话,将灯灭了,一夜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章 瞬息光阴,犹如流水,三月时光转瞬便过,盂山入了秋,而朝阳山已经降了一场雪。 晏归之在南书房处理族务,苏风吟过来寻她。 月皎和月皓守在门前,见苏风吟过来本要行礼,苏风吟纤指竖在嘴边示意两人噤声,随后轻提裙摆,收敛气息,悄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外间门边,探首朝里看了看,晏归之正垂头运笔,并未发现她来。她化出原形,只将身子缩成小臂般长的白狐,身姿矫健,脚步轻盈贴着墙边跨了进去。 晏归之身前一方书案,身后坐塌异常宽长,足容得下两人安眠。苏风吟趁晏归之聚神于族务,迅速跳到坐塌上,一瞬间恢复原形,从背后拥住晏归之,倾身过去,启朱唇,一口咬住晏归之的耳朵。 晏归之冷不防被抱住,又被咬了耳朵,反应迅速,一把拽住身后人的衣裳,使力迅猛,直将人拖到前边来,另一手已然落下,掐住侵犯之人脖颈处的命脉。 苏风吟躺倒在晏归之腿上,虽被扼住命脉,却全然不顾,搂着晏归之纤臂,在她怀里笑做一团。 声如流莺,眼含秋波,往上望着晏归之时,春水漾漾。 晏归之左耳还通红着,她松开手,无奈道:“怎么是你?” 苏风吟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晏归之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晏归之温声道:“是不是无聊了,我叫月皓带你去后山转转?” “不用。”苏风吟起身,又转到晏归之身后抱着她,压在她身上,脑袋相叠,笑吟吟道:“我就在这待着。” 晏归之道:“好罢,你若是无聊了,架上有书卷,你可以拿来解解闷。” 说毕,真个就再提笔处理起族务来。苏风吟在后搂着她脖子,看了一会儿她批改公文,目光便渐渐移到她右耳上。 苏风吟晓得晏归之耳朵敏感,这不左耳还红通通的。 一声轻笑,苏风吟俯下身子,叼住晏归之的右耳。 晏归之猝不防这一下,咽喉里溢出浅浅一声呻/吟,手上不稳,笔一歪斜,拉出长长一道墨痕。 晏归之无奈叫道:“风吟!” 苏风吟摸了摸晏归之左耳,笑道:“雨露均沾。” 晏归之:“” 晏归之望着陆无尽呈报边界大小事物的书信,被她一道墨迹横过去将字掩了大半。 晏归之说道:“我在处理族务。” 苏风吟说道:“好了,晓得了,我不扰你了。” 苏风吟仰卧在晏归之身后,双手叠交在胸前,说道:“我在这睡一会儿,保准安安静静,你理完了族务便叫我。” 晏归之说道:“去房中睡吧,安逸些。” 苏风吟道:“就这。” 晏归之只得随他,好在苏风吟不多时便入睡了,安安静静,真不再扰她。 晏归之坐了一会儿,身后一股微力拉扯,她回身望去,见苏风吟侧过身来,两手叠在身前,一只轻轻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安然入睡的九尾白狐依旧魅惑无边,穿着一身红裙,轻松单薄,躺倒在榻上,三千青丝铺散脑后,身下白嫩嫩玉足,纤长小腿,身上嫩玉白/粉团成的肩头,玉臂隐在红裳之下。 白狐睡着了还是要比平常乖顺些,檀口微张,没了平日张扬的媚色,倒更可爱了。 晏归之脱了外袍盖在苏风吟身上,望了她一会儿,眸色渐深。 当初两族联姻,苏风吟一口选定她,她本以为是苏风吟眼界太高,想要个地位相当的人。 苏风吟欣然嫁过来,对这强凑的姻缘没有丝毫反抗,她以为是因妖界频出异象,苏风吟同她一样是为了巩固两族地位,互相帮扶,安定妖界,才应下这婚事。 苏风吟极爱戏弄她,又擅撩拨,自那晚她从勾栏院回来,苏风吟对她的撩拨越发频繁。 她以为妖狐性本食色,难耐得住寂寞,可夜夜同床共枕,苏风吟未犯她丝毫,两人至今未行周公之礼。 起初晏归之思虑不明,苏风吟的所作所为好像胡搅蛮缠,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若说是嫁了不爱的人才这般耍性,倒也不像。 如今,苏风吟一面的阴晴不定,一面的温存撩拨,倒像是对情人的撒娇撒痴。 苏风吟对她存了几分爱意? 如此说来,之前许多事好似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晏归之鬼使神差的抚上苏风吟脸庞,轻轻摩挲。 苏风吟轻吟一声,晏归之回过神来,迅速的收回了手。苏风吟睁开惺忪睡眼,抬眸看了一看便懒懒的起身靠在晏归之身上,声音酥糯,问:“族务处理完了吗?” “还未。”晏归之几次抬起手,最终还是落在苏风吟发上,轻轻的揉了揉,苏风吟很是受用,靠在晏归之肩头,又闭上了眼睛。 晏归之道:“再睡一会么?” “不了。”苏风吟在晏归之肩头赖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 晏归之道:“还有一些,完事后我陪你去用晚膳。” “嗯。” 晏归之复又执笔,苏风吟便在后拥着她,手指玩弄着晏归之的银发。 苏风吟问道:“你是银狼,化形后一头银发,我是白狐,怎么化形后却是三千青丝呢?” 晏归之道:“我这发色天生如此,也不知何故。” “虽说也能使术变色,但要时时留心,有些麻烦。”晏归之捉了一指银发到跟前,问苏风吟道:“很难看么?” “没有。” “莹白如雪,品行高洁,很是衬你。”苏风吟手指缠着晏归之的发丝,放在嘴边轻吻。 晏归之:“” 此时,苏锡甲抱着一摞书信公文进来,瞧见苏风吟的模样,说道:“小妹,怎么衣衫不整,成何样子。” 苏风吟抱着晏归之,说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就是脱光了在她面前又如何。” 苏锡甲:“” 苏锡甲将书文放在晏归之书案上,说道:“族中各事物呈报书文我给你带来了,你快快处理了,我好带回去。” 苏风吟道:“知道了。” 苏锡甲临走时又道:“把衣服穿好!” 苏风吟不穿好,反到将衣衫解开了些,又伸出粉嫩的舌头,暧昧的在晏归之后颈上舔了舔,末了朝苏锡甲笑笑。 苏风吟这等挑衅,苏锡甲舍不得训斥自家妹子,便对晏归之道:“你俩恩爱甚笃是好事,但这办事也得分位置,书房就是做书房用的!莫要为了寻新鲜到处瞎混,被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晏归之:“” 苏锡甲走后,晏归之望着桌上公文,问苏风吟道:“你要处理族务?” 苏风吟将衣衫穿好,说道:“爹爹出了朝阳山,也不晓得往哪里去了,族中大小事务自然落到了我肩上,起先哥哥还因为我大婚,替我忙了一段时日,现在见我闲下来了,便要我亲自来处理这些。” 晏归之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处理,还是我帮你另寻书房?” 苏风吟拿了本公文在手,随意看了两眼,丢给晏归之,说道:“你替我处理了罢。” 晏归之道:“不行。” 苏风吟问道:“怎么不行?” “我虽与你成亲,但关乎族内大事时,还是该避嫌。” 苏风吟却笑道:“不是这等说。” “什么?” 苏风吟说道:“你是不知涂山规矩,涂山同贪狼不同。涂山族人不论是谁,性命乃至一切都为族长所有,族长就是叫族人去死,族人也绝无二话,整个涂山就是族长一人之物,换言之,涂山是我苏风吟的东西。如今妾身与你成婚,妾身整个人都是你的,涂山自然也是你的,你来处理族务,有何不妥。” 苏风吟搂抱住晏归之,凑在她耳畔,似情人低喃,声声句句,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忙忙侧过头去,将耳朵偏离了苏风吟唇边,她面上发热,口中不语,心中深叹涂山族人好生厉害,甜言蜜语,俏意情话真是张口便来,防不胜防。 苏风吟道:“不愿?” 晏归之只道:“不好。” 苏风吟道:“你我已是结发夫妻,就不该疼疼妾身么?” 晏归之道:“怎么说?” 苏风吟道:“这公文看的妾身头疼。” 晏归之:“” “在外,狐妖可是祸世妖姬,所以呢——”苏风吟笑吟吟的趴在晏归之身上,玩捏着晏归之耳垂,说道:“你负责把持家族,妾身负责貌美如花,魅惑君王。” 晏归之说道:“胡说,涂山一族是瑞兽,哪族不奉为上宾,谁人敢说是乱世妖兽?” 苏风吟道:“不管。” 晏归之摇了摇头,终究拗不过苏风吟,便应了。只是替她处理之后,还须得苏风吟自己过目一遍,这才谈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章 自晏归之替苏风吟批改涂山公文后,苏风吟是日日与晏归之同进书房。 晏归之处理族务,苏风吟便在她身后坐塌上休息。日子往寒冬走,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苏风吟穿的却是一日比一日少。 红绫纱裙遮不住白皙纤腿,绡金衣裳露出整个肩头。苏风吟懒懒的躺在榻上,便像是人界要冬眠的狐狸。 晌午时分,书房里来了两人,气势汹汹,在书桌面前站定。 苏锡乙猛拍桌子,气急败坏道:“晏归之!你族人你还管不管啦!” 苏风吟起身,说道:“哥哥,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弄乱公文。” 苏锡乙憋着一口气,不好对妹妹发作,便瞪着一双眼,看了一看晏归之,又狠狠剜一眼身旁的晏辰寰,一张脸气的紫红。 晏归之道:“二哥这样着恼,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苏锡乙猛摆羽扇,扶着腰,气的笑了出来。 晏辰寰淡淡道:“我不小心看到了他身子。” 苏锡乙猛喝道:“你给我闭嘴!” 晏归之,苏风吟:“” 自两族结亲来,盂山和朝阳山的结界融作一块,两族族人可以随意来往两处灵山。 涂山族人不喜生人打扰,在自家洞府静居久了就不爱热闹了,即使两族地界限制解除,涂山来贪狼走动的族人也少,倒是贪狼族的,听闻‘朝阳落雪,天地一色’的美名,又奇占星台摘星捕月的神威,再加上个朝阳山的温泉,涂山族人的美色!贪狼族人神思已久,往涂山走动不断。 涂山族人一个个不堪其扰,可准贪狼来走动的是自家少族长,他们赶人也不好赶。贪狼族人一个个又和顺温恭,灵丹妙药,珍奇玩物不值钱般的送,他们骂人也不好骂,真真是又爱又恨,无可奈何。 再说这晏辰寰,前些日子修炼受了些伤,晏修灵说起这涂山灵泉有滋补疗伤,纳灵助气的奇效,叫晏辰寰到涂山借一处灵泉疗伤。 晏辰寰到涂山后,族人见是贪狼族的殿下,不敢怠慢,把他引到灵泉地让他自己挑选,随后便下去了。 晏辰寰自己选了一处,没想到是苏锡乙独用的,苏锡乙又有洁癖,凑巧来泡灵泉,赤条条过来,与晏辰寰撞在一起。 晏辰寰正张臂靠在石壁上,半个胸膛露在外边,不经意瞄到苏锡乙那处地方,本来没什么表情的人,竟是轻笑了一声。 苏锡乙见晏辰寰在自己池子里本就恼火,当下见晏辰寰瞧见他那话轻笑出声,只认定他是在嘲笑,登时青筋暴起,怒吼道:“晏辰寰,你给老子出来!” 晏辰寰从水中走上来,也是赤身裸/体,身上淌着水花,在苏锡乙面前站定,高了半截,气势上就压了一头。 苏锡乙打又打不过,骂人,这人一声不吭,好没意思,就拉着人跑到晏归之这来告状来。 晏归之听完两人完全两般的故事,自己思清了前因后果,还不待说话,苏风吟道:“哥哥,这又不是四哥的错,你这洁癖也该治治了。” 苏锡乙痛心疾首,说道:“小妹,你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苏风吟搂抱着晏归之,笑着问道:“哪里是外?” 苏锡乙:“” 晏归之见苏锡乙满面委屈,看不过去,便道:“四哥,你此番所为欠妥,以族长之名,罚你禁足三月,静思己过。” 晏辰寰拱手道:“辰寰领命。” 这般苏锡乙眉头才松了松。苏风吟道:“好了,事情也解决了,快些出去,莫扰了归之办公。” 苏锡乙被苏风吟这样嫌弃,心中不乐,同晏辰寰出去时,冷不丁一脚往晏辰寰腿上踹,要找晏辰寰发泄,被晏辰寰轻飘飘躲了。 两人在门边又闹起来,正逢月皎带着一人过来,那人身着银甲,手持玉简,仪容威武,气度不凡,路过两人进书房去了。 两人认得是仙宫特使,待人走后,又踅回书房,问道:“刚才那仙界的来做什么?” 晏归之将玉简合拢放在桌上,说道:“明日仙筵,仙帝命特使来送玉简,请我与风吟前去。” 晏辰寰问道:“你差谁与你同去?” 晏归之沉吟一回,说道:“二姐罢。” 苏锡乙巴巴的望着苏风吟。苏风吟道:“我就带大哥前去罢。” 苏锡乙:“” 当晚歇下,次日晏归之起来整理妥当,苏风吟还在睡。苏风吟一向贪眠,就是去仙筵也不愿早起半分。 晏归之去叫她,反倒被拽住,硬拉到床上,磨蹭了半晌,直到晏杜若同苏锡甲来叫,这才起来。 苏风吟坐在妆台上,淡抹脂粉,她平日里不上妆,只因娇颜妖姿,若是抹了脂粉,便过分夺目了,但今日有些心思,细心妆扮起来。 末了,苏风吟递了只朱笔给晏归之,让她为自己在眉心描花。 晏归之推辞说:“我不会。” 晏归之擅丹青,懂音律,苏风吟自是晓得,她不明说,只道:“你只管画。” 晏归之说道:“我从未给人画过妆,画的难看,到时还得抹掉,不过是浪费时间,还是你自己来罢。” 苏风吟道:“不抹,你就是画只乌龟上去我也喜欢,到时就顶着你绘的去仙筵。” 晏归之捉着笔,抿了抿唇,犹豫了一回,还是落了笔,细细的为苏风吟描画。 最后一笔落下,苏风吟抬起眼眸,睫毛刷过晏归之的手掌,轻痒入心。 苏风吟眼含笑意,柔波浓浓,问她道:“如何?” 晏归之凝眸看了半晌,倏地伸手要去抹掉,被苏风吟眼疾手快给捉住了手腕。 晏归之道:“画的不好,还是抹了,你自己画罢!” 苏风吟说道:“画的好不好也得我看过了再做评论。” 说完,苏风吟拿了镜子来看,便见额头眉心,红艳艳一簇,似花似火。似花,芳香吐蕊,娇艳不俗,似火,殷虹盘旋,缠绵悱恻,落在苏风吟眉心,好不衬她,犹若画龙点睛,一回首,千娇百媚,一抬眸,蓦然心动。 苏风吟看完不禁愣了愣,抬起手,指尖轻轻的触了触眉心,镜中的她漾起一抹笑来,半分甜蜜半分寂寥。 回首时,已是往常的她,骄傲明媚,露着惑人的笑,说道:“画的这么好,为什么要抹。我要留着,日日留着。” 晏归之道:“你喜欢就好。” 苏风吟促狭的眯起了眼,心情大好。 她看见晏归之耳根子红了。 两人整备妥当,往仙界去了。六界之间各有屏障,不能轻易来往,这往仙界的路上有三十三重门,门门有龙族重兵把守。 路上先后碰到了方予安和桑娆,四人结伴而行。 桑娆看了苏风吟一回,说道:“你平时不爱抹脂粉的,怎么今日盛装,打扮的这般夺目。” 苏风吟着霓裳羽衣,身姿婀娜曼妙,启唇一笑,比之平常更加明艳动人。 苏风吟笑道:“平日不画是懒得画,如今妾身是成了亲的人,有人替妾身梳发描眉,所以画了。” 苏风吟拉过晏归之,指着额间的花纹,显摆着:“这便是妾身夫人亲手绘的,两位觉得如何?” 方予安,桑娆:“甚好。” 立在一旁的方山风和应不悔不免为自家大哥和族长心疼一把,孤身了近千年未成婚的人,哪里晓得成了婚的好。 苏风吟又问桑娆道:“话说回来,今日你来赴宴倒是稀奇,你一向不喜欢往仙界赴宴,这次怎么愿意跑这一趟了?” 桑娆这番也是妆容齐整,她抬抬发髻,嗤道:“仙帝老儿给我发去玉简,‘特嘱’我务必到场。” 方予安说道:“说起来,到流波山上的特使也是再三叮嘱,务必前去。” 晏归之与苏风吟对视一眼,她们这的情况也差不多,也是叫她们务必前往仙界,不要耽搁。 方予安沉吟道:“看来是寻我们有事了。” 桑娆说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半妖那档子破事么!我妖界还没说什么呢,他到是急着要见我们四人了。” 晏归之问询道:“桑族长,近日来半妖有何动静?” 桑娆说道:“没什么动静,安静的很。” 方予安说道:“没什么动静?” 苏风吟说道:“没什么动静才不正常,封魔岭里的半妖哪个是安分的主。” 桑娆道:“前段日子狠闹了一回儿,被个半妖劝停了。” 苏风吟道:“哪个半妖这么好本事?” 桑娆沉默片刻,道:“不晓得。” 苏风吟颔首低眉深思,众人不语,气氛刹那间凝固,变得沉重。 晏杜若说道:“怎么了?” 晏归之向苏风吟低声问道:“你是担心这人不简单?” 苏风吟说道:“如今的半妖皆因内部争斗,损耗极重,又各不服气,一盘散沙,所以成不了气候,若是出了个半妖,能叫他们俯首称臣,团结一气,也是麻烦一个。” 苏锡甲道:“百年前的大战,半妖人数大大减损,如今半妖势力不比当年,掀不起多大风浪来。再者,半妖体内流有一半妖族血,当初是因被妖界与人界排挤,无容身之所,走投无路,一半被舜尤蛊惑,一半被舜尤胁迫,才犯下大错。先辈仁慈,没有赶尽杀绝,只叫他们思过百年,甚至留出封魔岭给他们做安身之地,如今他们有什么理由再起争端,要称霸妖界不成?” 桑娆道:“说不准。半妖被人界厌恶惧怕,又被妖界嫌弃鄙夷,向来敏感,又内心脆弱,极容易被有心人蛊惑,若非如此,当初的舜尤也不会如此容易就挑拨的他们与妖族开战。当年出了个半妖舜尤想要荡平六界,如今又出个半妖想要在妖界称王也不是不可能啊。” 众人都不说话,心下各有思量。 晏归之朝桑娆温声道:“封魔岭离柴桑山最近,还要劳烦桑族长费心多顾看着些,仙筵散后,我会派遣一行族人前去柴桑山与封魔岭的交界处,供桑族长调遣。” 方予安也道:“半妖之事确实不能马虎,但半妖怎么说也是半个同族,不好偏激行事,青牛族也会派遣族人前去,供桑族长差使,半妖之事还是要烦桑族长多费心。” 桑娆道:“晓得了!晓得了!不消你们多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章 行不多时,众人到了最后一层门禁,此时行走的仙家便多了,或乘云驾雾,或坐骑仙兽。 门边有仙将,瞧见四人过来,便来请道:“仙帝有请。” 四人遂遣了晏杜若,应不悔等人先去宴席,她四人去见仙帝。 一番交谈下来,果然是为了半妖之事。 四人出来时,桑娆嗤道:“他管的也忒宽了。” 方予安道:“他好歹是仙帝,也是为了五界太平。” 桑娆道:“合着我们就该给他当跑腿的。他怎么没这底气去指使指使魔界和冥界啊!魔界有魔帝,冥界有鬼王,人界有七君主,就我妖界,浩浩荡荡百族,各自为政,没个帝王做主撑腰,才被人这样拿捏。要我说,不如我们整个妖帝出来。” 桑娆看了看方予安,道:“牛族长,你看你年纪最长,不如你来当吧。” 方予安一拱手,笑道:“才疏学浅,当不得。” 桑娆又看苏风吟,苏风吟笑道:“涂山从不掺和外界之事,要我涂山称帝,是要妖界与其余五界彻底断了联系么。” 苏风吟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当?” 桑娆笑道:“腾蛇一族就够我折腾的了,若是整个妖界。”桑娆摆手,说道:“管不来,管不来!” 三人又齐齐望向晏归之。晏归之笑道:“归之德薄,不堪重任。” 四人笑罢,朝筵仙的流仙台去。 流仙台里外各设食案,肴馔果品,琼浆玉液。仙家往来,瑞蔼重重,流玉湖环绕,湖中碧波,金莲朵朵。 四人各到自家席上,原是靠在一起的。晏归之与苏风吟居中,方予安居左,桑娆居右。 四人还未落座,过来了一仙童将晏归之请走了,把人带到了流波湖上亭中。 请人的是玉寒仙尊。苏风吟望了一回湖中亭对坐的两人,眼睑微阖。桑娆在一旁,望望那两人,又看看苏风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仙界尽知,玉寒与晏归之交好,好到何种程度,若不是仙界有仙家不得动情的规矩在,怕是众人都要以为两人间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丝。 晏归之大婚之时也给玉寒递了请帖,只是不知为何人未来。 晏归之端坐着,望着白裳仙裙的女子,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给你递了请帖,你却未来。” 玉寒淡淡一笑,韵格非凡,尖纤十指洁白可爱,执起玉壶为晏归之斟酒,她道:“前些日子闭关,正好错过了。” 晏归之叹息道:“仙界之中我与之交好的,唯你和海若二人,不想我大婚,你二人都错过了。” 玉寒道:“听闻与你成婚的是涂山的少族长苏风吟?” 晏归之说道:“嗯。” 玉寒饮酒,笑说:“我还听说你俩结缘是因一纸契约。” “我先前也未听你提起过你有中意之人,猛然晓得你成婚了,吃了一惊,后细细想来,若是你,一纸契约便能赚得涂山这一同盟,倒也确实会欣然答应。” 晏归之说道:“合情合理。” 玉寒却问:“那你喜欢她吗?” 晏归之饮酒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玉寒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笑,转了话题,说道:“她虽常来仙界走动,但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对她不甚了解。” 玉寒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听到玉寒问话,酒杯顿在嘴边,她缓缓放下,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才徐徐道:“若说起来” “她啊,骄纵恣意,脾性又阴晴不定,极好捉弄人,是个好琢磨也难琢磨的人。” 玉寒说道:“怎么尽是些不好的话。” 晏归之说道:“因为她确实闹人。” 晏归之漾着笑意,如春风和煦,桃李盛开,又似将十指白玉探入山涧中轻轻撩拨,涟漪圈圈,幽水潺潺。 玉寒瞧了一眼,心中明了,放下酒盏。她说道:“你这些话虽不是好话,却不像是在贬损她。” 玉寒轻轻的碰了碰晏归之的面旁,说道:“我从未见你这般笑过,归之。” 玉寒收回手,复又执盏。晏归之茫然醒悟,对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观看,久久无言。 玉寒复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照着倒影,摸着自己展开的眉眼,说道:“她是阆苑娇姝。” 玉寒说道:“你不像是个看重皮相的人。”随后又斟酌一番,笑道:“不过她的皮相确实不一般。” 晏归之道:“她确实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有百面有千像,或嗔,或痴,或怒” 晏归之抬起头来看玉寒,道:“却都有趣极了。” 玉寒笑说:“归之,你能得这么一位妙人也是幸事,婚事是一纸契约也好,是心甘情愿也罢,都是缘分,你俩已是夫妻,乃是定数。只有一件事,我须得告诫你。” “请讲。” 玉寒道:“你心思太重,于你而言,感情一事切忌思虑过多,守礼太过,有时还当率性而为,就是放下你族长的担子任性一回也不妨。” 晏归之笑道:“你不曾动过凡心,不曾历过情劫,怎么说起我的事倒是有这多见解。” 玉寒笑道:“我这是旁观者清。” 两人饮酒数回。玉寒酒力微弱,却又贪杯,晏归之几次劝阻都被玉寒用话题岔开,聊不多时,玉寒已是酩酊,那仙童在一旁搀扶,两人往前踉跄了一步,被晏归之一把扶住。 晏归之把在亭前与仙家比酒的晏杜若叫来,让其将玉寒送回仙宫。 晏杜若酒不尽兴,问道:“你怎么不自己送去?” 晏归之笑说:“我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不便独身一人去她行宫。” 晏杜若又道:“那玉寒邀你饮酒,你怎不拒绝?” 晏归之说道:“我与她是至交,至今并无嫌隙,她既相邀,只是饮酒,有何理由拒绝?” 晏杜若摆手道:“说不过你!”扶着玉寒往行宫去了。 晏归之去往玉寒之处,交谈不久,桑娆便施了个小法术,偷听二人说话。玉寒和晏归之因在天界,谈论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并未落下结界,因此轻易的就叫桑娆得逞了。 桑娆对苏风吟道:“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方予安说道:“晏族长与人说话,你这般偷听也未免太失礼了。” 苏风吟并不说话,只垂头饮酒,那两人交谈话语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听到玉寒问晏归之‘你喜欢她吗?’这一句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抬头朝那两人的地方看去。 她看不见晏归之的神情,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又听到后面晏归之说‘闹人’,桑娆笑说:“风吟啊,她嫌你闹人。” 苏风吟只顾饮酒,面色更差了些。到后,玉寒触碰晏归之面颊,叫苏风吟面色陡变,破了桑娆的法术,不想再听那端两人说话。 桑娆手托香腮,懒懒的靠在案上,望着那处,意有所指:“我突然想起玉寒仙尊蕙质秀雅,韵格不俗,不少妖魔倾慕,虽说仙界仙家不能动情,但妖魔却是能动情的。” 桑娆又道:“你看看,摩挲面颊,好不暧昧。” 方予安说道:“也许是晏族长脸上沾了污渍,仙尊在为她擦拭。” 桑娆嗤道:“她自己个没长手?还要别人为她擦脸!” 方予安向着桑娆说道:“桑族长,说好不说歹,劝和不劝分,你怎么老是捡些刺耳的话来说晏族长。” 苏风吟已至半酣,她懒懒的抬眸,瞥了眼湖心亭,转头来看桑娆时,说道:“她是一条舌根,二片艳唇,搬弄三处是非,搅得四处不宁,真真是十分阴损。” 桑娆也不恼,她道:“哪里是搬弄是非,是实话实说。” “风吟,你可还记得你与她成婚靠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一纸契约,她何时说过喜欢你? 苏锡甲道:“小妹妍丽之至,怎会有人不喜欢。” 桑娆浅笑道:“前不久还有个人跟我说,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若不得心,就是再好的皮囊在她眼中也不过一堆骨肉。” “玉寒与晏归之脾性相近,百年挚交,来往密切,一来仙筵就把你晾在一旁去赴了玉寒的邀。” 桑娆压低了声,叹道:“傻姑娘,若是晏归之心中无人,你撩动她不难,可若是她心中已经有人了,按贪狼的习性,你怕是此生无望了。” 桑娆的话,句句戳中苏风吟心中痛处,一只玉杯在她手中被捏的粉碎,惹得苏锡甲和桑娆一惊,连忙过来扳开她的手看有无伤痕。 苏风吟一反先前,笑吟吟道:“哥哥,没事,一只玉盏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小妹” 苏风吟复又饮酒,良久,望向湖心亭,正好瞧见晏归之扶住玉寒,她眸中寥寥,回过头来时问苏锡甲道:“哥哥,我不好看吗?” 苏风吟眼中盈盈水波,楚楚可怜,娇声低语,酥麻入骨。 又有幽香自苏风吟身上飘散,嗅闻后便飘飘然,如坠美梦,随之身上如欲/火焚灼,顷刻间情动。 苏锡甲猛然凝神,低喝:“风吟!” 苏锡甲大骇。苏风吟醉酒之际,神思恍惚,不意间施出了魅惑之术。 如同贪狼一族天生的就会寻味识踪一般,涂山一族生来便晓得魅惑之术。 苏风吟是天生九尾,满妖力,如今能熟练运用自身一半妖力,又加上天生丽质,她这魅惑之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离苏风吟近的几人暗道不好,方予安端坐,目不斜视,抱守本心。桑娆面颊艳红,离得苏风吟远远的。两旁仙童已是跌坐在地,心旌摇动,神思不清。 苏锡甲道:“小妹,这是仙界不是涂山!莫要乱来!还不将妖力收起来!” 苏风吟哪里听,她轻喃道:“哥哥,我不好看么,为什么她不喜欢我?” 苏锡甲舍不得对苏风吟动手,拿话劝说,这人又醉糊涂了,听不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晏归之从侧面疾步走来,脱下大氅披在苏风吟头顶,将她整个人盖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章 晏归之蹲跪在苏风吟身前,大氅遮住苏风吟身上缭绕惑人的兰香,周围众人齐齐松下一口气来。 晏归之见苏风吟双颊艳红,伸手碰触她脸庞,只觉滚烫,便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苏风吟眼角烧红,抬着眸子看晏归之,漾漾水波,情丝万千,她握住晏归之的手,脸贴着蹭了蹭,像极了撒痴的猫儿。 晏归之笑说:“还认得我是谁么?”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的眼睛,双手攀上晏归之的脖子,问道:“我美么?” 玉貌妖冶迷人,肌肤嫩玉生香。 此时此刻的苏风吟分外诱人,无论是谁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句的。 苏风吟见晏归之不答话,心中万分失落。她一手摩挲着晏归之面颊,说道:“你同她欢饮到这时候,可是她酒甜些。” 晏归之说道:“你说玉寒?” 苏风吟不答话,又问道:“我闹人吗?” “什么?” 苏风吟道:“你不喜欢是不是?” “风吟。” 苏风吟紧紧搂住晏归之,低喃道:“你明明是我的。” 晏归之看向苏锡甲,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了?” 苏锡甲忿忿道:“你自己惹得事,你自己收拾干净!” 这面苏风吟又道:“你不听话。” 苏风吟前言不搭后语,晏归之还未理清,苏风吟一句接着一句,丝毫不给晏归之说话的机会。 苏风吟取了臂上披帛下来,往晏归之脖子上一套。 苏风吟身形摇摇晃晃的,晏归之怕摔了她,两手护着她,不想苏风吟把披帛在她身前一缠往后缠去,又把她两只手捉住了往后背在一处,拿着披帛一捆,捆了三圈,又绕到前面来,在她腰际打了结,披帛还留了一段在苏风吟手中由她牵着。 苏风吟捆犯人似的把晏归之上身捆的牢牢的,桃红的披帛做了这绳索。苏风吟挣扎着站起身便往外走,晏归之轻轻动了动,她便回头娇斥:“不许挣!” 晏归之心中叹息,起了身跟着她走,见她似乎要往仙门去,便对苏锡甲说道:“大哥,风吟醉了,我先带她回去,这里的事便麻烦你了。” 苏锡甲点了点头,晏归之又向方予安和桑娆告了退,被苏风吟牵着披帛拉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来往仙人多有驻足观望的,晏杜若送了玉寒回来,远远瞧见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台上的桑娆几人,犹疑半晌前去台上找苏锡甲问询缘由。 苏风吟拉着晏归之到了第一重仙门前。这守门的仙将海若与晏归之是好友,乃是龙王之子。今日恰好轮到他值班,遥遥的望见晏归之,便唤道:“归之!” 海若银盔银甲,白羽冠,面容俊雅,他待两人走近,看见晏归之被披帛绑缚,由苏风吟牵着,奇怪道:“你们这是?” 晏归之道:“她醉了。” 晏归之轻轻的唤了一句:“风吟。” 苏风吟停下,回过头来看晏归之,晏归之见她神情似醉非醉,拿不准她几分清醒。 晏归之对海若道:“这次仙筵我本要引她与你认识,不过现下这副样子,怕是要另折良期了。” “无碍。”海若说道:“倒是我前些日子闭关,今日才见到请柬,没能去你的婚筵,十分不安。” 晏归之说道:“不打紧,玉寒也因闭关没能前去,也是天不凑巧。改日我和风吟再专门宴请你和玉寒。” 海若欣悦道:“好!好!” 海若与苏风吟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今见好友与其成婚,不免想将苏风吟审视一番,把眼顾看她时,苏风吟正望着他,晏归之去看她时,她便把目光收回去了。 海若素闻涂山殿下恃宠而骄,桀骜不驯,今见苏风吟大庭广众之下把晏归之这样捆着,也不知何故,心中犹疑一番,低声对晏归之说道:“只是我有一事要问问你。” 晏归之道:“何事?” 海若不禁凑到晏归之耳畔问道:“前几年你说要个温柔持重,贤良谦恭的人,我还以为你倾心玉寒。如今你与苏风吟成婚,可真如妖界所传,你是因为契约才不得不与她成婚的?” 晏归之不待说话,身前猛地一股力拉扯。苏风吟拽着披帛把晏归之带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把她看了许久。 “风吟” 苏风吟不听她讲话,转过身子拉着她便腾云驾雾往盂山去了。 风驰电掣,转瞬便至。 一路上苏风吟也不说话,回到东望宫的时候恰好是晚上,月明星稀,清风阵阵。 路上遇着月皎和月皓,月皓问道:“族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风吟不理众人,松开了手中披帛,独自一人回了房。 月皎道:“族长,这是” 月皓要上前来为晏归之解了这披帛,晏归之偏了偏身子,说道:“不用了,你们下去罢。” 晏归之进了屋内。苏风吟坐在床边,冷月侵窗,夜寒彻骨,薄雾倾泄进来笼在她发上。 晏归之走到桌前,反过身子要倒水,双手被缚,她试了几次都将杯子碰倒,可依旧锲而不舍。 苏风吟挥了挥袖将晏归之披帛解了,薄纱滑下,挂在晏归之肩上。 苏风吟依旧不言,晏归之倒了杯温茶,走到床前半蹲下将水递给她,苏风吟不接,抬起头看晏归之时,晏归之才发现苏风吟眼眶发红。 晏归之牵住她的手将茶杯放在她手中,温声道:“你喝多了酒,饮些温茶,免得口中干渴。” 苏风吟一扬手,掀翻了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洒出濡湿了地毯。 苏风吟低喝道:“别这样望着我!” 她抓住晏归之衣襟,说道:“你看着谁都这副面孔,你烦不烦!” 晏归之看亲朋,看好友漾着温和的笑意,柔情脉脉,人人道晏归之宽仁敦厚,眼含柔波,是个温柔的人。可她看山,看水,看仇人,看陌生人,看爱人也是这般模样! 你道她待你是特别,可你在她眼中实与那路边青石无二! 苏风吟道:“晏归之,我问你三件事,你如实答我。” 苏风吟言语冷冽,面容肃然,眸中清明,似醉意已消。 晏归之看她许久,说道:“好。” “第一件,你为何娶我?” 晏归之道:“贪狼与涂山结盟百益而无一害,你既然选我,又有契约在,所以我同意了。” “好!”苏风吟又道:“我晓得你,在人前永远得体谦恭,你便是不喜,也不会表现出来。第二件,我问你,我反复无常,骄纵任性,捉弄你,戏弄你,你面上虽不显,内心深处是不是厌恶我,憎我闹人?” 晏归之思索道:“你是听了我与玉寒说话。” 苏风吟扬头一笑,不觉半分欢意,只觉十分惨然,她道:“第三件,‘想要个温柔持重,贤良谦恭的人’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你中意玉寒?” 晏归之道:“这话是我所言,但” 话不待说完,狂风乍起,衣袍猎猎作响,苏风吟九条白尾探出。一阵天旋地转晏归之被苏风吟抓到床上,几条尾巴分别扼住她手腿。 苏风吟伏在她胸前,厉声道:“说你贪狼族爱上一人,终生不改,全是谎话!” “才不过百年,晏归之!” 晏归之摸不清这话的意思,又听苏风吟轻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即便你移情了别人,那又如何!” 苏风吟自她怀里扬起头来,笑意媚人,又觉凄楚,她狠声道:“我不管你现在喜欢玉寒、清寒还是紫寒!你喜欢温柔持重,贤良淑德也好,喜欢轻柔似水,柔顺敦厚也罢!” “你玉石给了我,只能是我的人!即便我苏风吟阴晴不定,骄纵蛮横,你也终身逃不开!” 她道:“晏归之,真可惜!” 苏风吟眉眼妖冶异常,四处兰香飘散,缕缕缠绵,钻入肺腑,在骨血中缠绕,晏归之只觉得眼前恍惚,喘息渐重。 望着苏风吟落下身来,晏归之心底一慌,脸往一旁侧过,苏风吟的唇瓣便擦着晏归之的嘴角落在耳际,热气吐出,倾在晏归之耳际,白玉砌成的耳朵迅速着了一层颜色。 苏风吟见她躲,心中受伤,身上动作却不停。她口吐香舌,先是爱怜的舔舐,搅得晏归之呼吸不稳,双眸水盈,渐渐朦胧,而后苏风吟又微张檀口,露出白牙,一口咬下,咬在柔软的耳垂上,用力渐重。 晏归之闷哼出声,声音软糯,又似呻/吟娇喘,耳朵细密的刺痛直传到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苏风吟松了口,不再继续,她翻身到里侧背对着晏归之,把自己蜷成一团,身后九尾舒展,完全将她身影遮住。 晏归之摸了摸自己耳朵,有了一点血迹,她舒缓许久才把气顺匀,看向苏风吟时,说道:“你当让我好好将话讲完。” 苏风吟并不搭理她。晏归之说道:“我并不嫌恶你‘闹人’,风吟,你若当真是听了我与玉寒说话,定是没有听完的。” 苏风吟依旧没有反应。晏归之抿了抿唇,又道:“还有你的第三个问题,那话确实是我所说,是海若追问的急了,我随口敷衍他的,大嫂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对她说过想要个‘举止温柔,贤良正直’的人,也是因为我只想要个人能助我操持族务,至于玉寒,我与她只是好友,她知我甚深,所以无话不谈,中意之说,子虚乌有!” 晏归之轻轻唤她道:“风吟” 晏归之听到细微的声音,怔了怔,她欲要过去,说道:“风吟,你在哭吗?” 九条尾巴扬起,抵在她身前将她往外推,直推的跌到床下,苏风吟用了两尾垫在她身下,倒也不痛。 晏归之起身,望着她的背影望了一回,良久说道:“我不扰你,就在外间塌上睡,你好好休息。” 晏归之走到外间榻上坐下,脸上红晕未退,清雅的面容竟多了几分娇艳妩媚,她一手扶住边沿,一手按在胸前,闭上了眼睛,耳际心脉跳动依旧犹如擂鼓,慌乱不已。 她睁开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倒下身来和衣卧了,却是辗转了一夜,难以入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章 翌日天明,晏归之在床前站立许久,轻轻说道:“风吟,我去处理族务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似乎还未醒。晏归之转身出了房门,往南书房去了。 晏归之在书房内看着外面日头,午时方到,她便搁了笔,起了身往卧房里去。 走到门前见房门开着,月皎守在外面,便问道:“月皎,风吟起了么?” 月皎说道:“起了。” 晏归之要进去,又听月皎说道:“夫人出去了。” “去哪了?” “夫人说要去莘殿下那里走走。” 晏归之遂要往莘生那边去,走了两步又停下,问月皎道:“前段日子让族中寻的东西寻到了么?” “寻到一物,不知合不合族长心意。” 晏归之问道:“何物?” 月皎说道:“沉血秘银。在北海鲛人族手中,仅此一块,弥足珍贵。” 晏归之沉吟道:“沉血秘银确实珍贵,但已落入鲛人之手,怕不是那么好求来了。” 月皎说道:“大长老已经求来了。” 晏归之错愕道:“求来了?大长老如何求来的?” 月皎笑说:“鲛人族长听说是族长要寻,当即双手奉上,说昔日鲛人被天枢国大肆捕杀,多亏族长出手相救,保住一丝血脉,此恩此德,高天厚地,莫说一块沉血秘银,就是命也是给得的。大长老不肯白取,将族中剩余的几朵上品解语献给了鲛人族,鲛人族族长不肯收,推辞三番,受下后又送上了许多鲛人珠。” 晏归之望着栏杆下的峭壁,白云雾霭,鹤啸声从崖下传来,她有些出神,说道:“鲛人被捕杀一事,都有百年了罢。” 晏归之抚了抚脑袋,说道:“这么多年了,其中明细我还是想不起来。” 月皎说道:“族长身体无碍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事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罢,若是族长实在想要知道当年事体,昔日月皓与族长一同去的天枢,族长问他便好,不必费神思索,恐伤了身体。” 晏归之回神,道:“以前找他问过,颠三倒四,不知所云。” “罢了,你去大长老那将沉血秘银拿来,送到书房里去,再让大长老带上几件族中珍宝前往北海,答谢鲛人一族。” “是。” 晏归之又往莘生房里去,到了后见房中无人,问侍从,说是往后山去了。 后山地大,峻岭崔嵬,重重叠叠,晏归之要找人也不好找,只得回了书房。 恰好月皎将秘银拿来,放在晏归之书案上。 沉血秘银银光闪耀,底部殷虹,似一朵红莲托底。 月皎立在一旁说道:“这沉血秘银小小一块,用来炼制兵器是不够的,但外观华美奇丽,用来炼制首饰刚好,族长是为夫人寻的么?” 晏归之道:“多嘴,外面守着去。” 月皎低首轻笑,说道:“是!” 晏归之将沉血秘银拿在手中,用妖力锤炼它,红轮西沉,明珠大小的秘银也才熔了一半。 晏归之出了书房,夜空如洗,皓月高挂。 晏归之往卧房去,苏风吟还是不在。 晏归之遣了月皎去莘生那里问询,自己在房内等候。不多时月皎回转,回晏归之道:“夫人说想同莘殿下说说话,今天晚上在她那里歇了。” 晏归之沉吟半晌,说道:“知道了,下去罢。” 晏归之叫道:“等等,月皓呢?” 月皎说道:“月皓在夫人身边服侍,需要属下唤月皓过来么。” 晏归之说道:“不必了,让他在风吟身边听命也好。” 月皎犹疑一回,小心翼翼问道:“族长,你是不是惹夫人生气了。成婚以来,夫人夜夜与你同寝,今日竟然会留你独守空房。” 晏归之:“” “出去。” 月皎:“是。” 次日大早,晏归之起了身到莘生房里来,莘生刚起。 昨晚莘生打发了晏仁泽去侧房睡去了,她与苏风吟同卧。 莘生见晏归之进来,问道:“你这早过来做什么?” 晏归之说道:“给大嫂请安。” 莘生轻笑了笑,看了看床榻,戳破了晏归之的话,轻声说:“可惜啊,你来早了,她还在睡。” 莘生扶着晏归之的胳膊,带她到了前堂,说道:“你坐坐,我让陶姨拿早膳来。” 晏归之说道:“我吃过了,还要去处理族务,不久待了。” 莘生道:“怎么,没见着人就急着要走啊。” 晏归之说道:“实是昨日族务落下许多,不能怠慢,我午时再过来,陪大嫂用饭。” 莘生道:“好好好!知道你忙,我不留你了,但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自己身体要紧,族务放一放也不打紧,实在不行就叫仁泽他们帮着处理些。” 晏归之说道:“大嫂,我便先走了。” 莘生说道:“去吧。” 晏归之去往书房,处理完族务便又动手熔沉血秘银,等到午时,晏归之再往莘生这来,还是没见着人。 晏归之找侍从问,侍从说:“夫人带着殿下去朝阳山了,说是朝阳山落了雪,要带殿下去赏雪,泡温泉,明日便回来了。” 晏归之:“” 如此三番,又过一日,苏锡甲和晏杜若从仙界归来,带了许多仙家补送的贺礼,与晏归之交接明白后,苏锡甲得知苏风吟回了朝阳山,深深的望了晏归之一眼,也动身回朝阳山了。 晏杜若留在书房里跟晏归之说仙筵的事。那时她见苏风吟带着晏归之走了,又觉得两人间气氛微妙,便回到流仙台问询苏锡甲,苏锡甲不说,又不想问桑娆,便从方予安嘴里套话,把个前因后果弄明白了。 晏杜若说道:“风吟话听了半头话,肯定是误会了你,再有那赖皮蛇挑拨,才会在仙筵上失态。” 晏归之沉吟不语。晏杜若一拍书案,亢声道:“那蛇忒可恶了,理当教训她一顿!” 晏归之淡淡道:“伤和气。” 晏杜若道:“她觊觎风吟,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怎么长记性!” 晏归之微笑道:“二姐,若是有人将你的斩气刀给夺了,又把你打了一顿,对你说‘这刀已是我的了,想拿回去,痴心妄想!’,你会如何?” “自然是将刀夺回来,再把她揍得她亲娘都不认得!”晏杜若顿了一顿,敛眉道:“不对,你怎么能拿我来比那蛇!” “还有,风吟原本也不是她桑娆的人,这比方不恰当!不恰当!”晏杜若连连摆手,又突然想到:“说起风吟,今日怎么不见她,她平常不都与你一同在书房的么。” 晏归之说道:“她和大嫂回朝阳山了。” “和大嫂去朝阳山了?” 晏归之望着外面,说道:“应该回来了。” 晏归之同晏杜若去莘生那边寻人,只有莘生在,莘生向晏归之笑道:“你要是过来陪我用午饭的话,我就去让陶姨上菜。你要是过来见风吟的话,怕是空跑一趟了。” “她刚刚出去,见她大哥去了。” 晏杜若奇怪道:“苏锡甲不是刚往朝阳山去么,你们回来没遇上。” 莘生说道:“就是正好遇上了,风吟这才半路又回了朝阳山。” “” 一连数日,晏归之都没见着苏风吟人影。 起初众人还没发现异常,渐渐的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日,莘生把晏归之叫到了房中,端了把凳子放在跟前,让晏归之过来坐下。 莘生说道:“我前几天就觉得不对劲,跟大嫂说说,你俩到底怎么一回事?” 晏归之叹息一声,在莘生跟前坐下,如此这般,缓缓的将仙筵上以及回了盂山那晚的事说给了莘生听。 莘生听罢,笑不迭。晏归之微嗔道:“大嫂!” 莘生收敛住,说道:“风吟啊,是吃味了!” “先前老三跟我说苏风吟是中意你才选的你,我起初还不信,如今听你说,才知道风吟是真一早便喜欢上你了。” “她啊,也不是为了两族同盟而来,只怕就是冲着你来的。” 晏归之:“” 莘生又叹道:“你说你啊,平时聪明敏捷,她问你话的时候,你该晓得如何答才是最好,哪有直直白白的就说是因一纸契约,因看中涂山实力才娶她的,就是玉寒一事,还有嫌她闹人这事,你不知道拿话哄哄她。” 晏归之:“” 莘生又问:“你先前对我说,即便是不喜欢,也有日久生情一说。你当初是为契约娶她,那现在呢?你们相处也有半年了,可生情了?” 晏归之不自觉抿住唇,双手撑住膝盖,微弯了背,目光始终不触及莘生。 莘生见她动作,心中一笑,便来诱晏归之的话,说道:“你一向认为既为伴侣,应当尽职尽责,床笫之事她若需要,你也顺着她,怎么那晚她亲你,你却躲了。” 晏归之面上微红,她轻咳一声,说道:“大嫂可曾见过涂山魅惑之术。” 莘生摇头。晏归之说道:“我被搅得慌了神,这才躲了。” 莘生笑道:“归之啊,你就是动了心的,为何不与她明说?反闹这一场不愉快。” 晏归之说道:“我尚未明确自己的心意,而且,我心中还有事未想明白。” 莘生道:“什么事?” 晏归之说道:“她有事瞒我。” 莘生道:“她能有什么事瞒你。” 晏归之微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她太了解我了。” 莘生戏谑道:“这有什么的,她是你前生造的孽,今生就是来找你讨债的,自然了解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二十章 苏风吟一连冷落晏归之数日,这日,她独坐在房中,把玩着手上的狼牙玉石。 月皓走了进来,斟酌再三,对着苏风吟说道:“夫人,月皓有话想说。” 苏风吟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月皓一拱手,直言道:“夫人,百年来月皓跟随在族长身边,几次去仙界赴宴也是属下跟去的,族长每每见玉寒仙尊,谈的都是六界之事,族长看玉寒仙尊时也是眼中清明,对她不过是敬佩,并无爱意。” 苏风吟淡淡道:“我知道。” 月皓又道:“族长平日里除了处理族务便是修炼,未与任何人有过哪怕是半分情意上的纠缠。” 苏风吟又道:“我知道。” “夫人都明白,那为何夫人这段日子还要疏远族长?” 苏风吟困在桌上,望了玉石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气馁。” “月皓不明白。” “我不期盼她能记得我一星半点,只期望她见我时,尚觉得有几分熟悉,放心不下,应下婚事也是掺了几分私心的。”苏风吟笑了笑,声音悲戚,“却不想,她是一心为公,半点私心不存,好一个真心实意。” 月皓不忍,劝道:“即便族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族长待夫人依旧是不同的。” “她是待我好。”苏风吟的声音轻轻的,似寒夜清雾一般飘缈,她道:“可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流露的是真心,还是对待任何人都会有的习惯。” “都半年了,我想要重新走进她心里,原本以为已经近了些,大醉一场,发现那些不过都是梦,其实我还在原地的。” “夫人”月皓越觉凄楚,又劝道:“夫人,月皓还是觉得应当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族长知晓,有夫人在,再有我作证,族长定是相信的。” 苏风吟说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她自己想不起来,就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无巨细说与她听,她也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在体会别人的感情,能换来什么,不过一丝愧疚罢了,于她于我,不过徒增烦恼。” 月皓说道:“族长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苏风吟说道:“月皓,被法器抹去的记忆,岂是那么容易回来的,你看,过了百年,她依旧未想起分毫。” 月皓说道:“那夫人有何打算,就这般日日不见族长么?” 苏风吟道:“” “要我说现下夫人与族长已是伴侣,族长绝没有另动他心的道理,属下觉得只要夫人有心,日日陪伴族长身侧,即便族长是顽石,也总有再开心扉的那一天。” “不。”苏风吟空望一处,凝思半晌,起身说道:“这事还需” 月皓道:“夫人?” 苏风吟朝屋内走去。月皓扬了扬声道:“夫人!” 苏风吟道:“月皓,收拾东西,我要离家出走!” 月皓惊愕道:“夫人?!” 晏归之在书房内选定前去柴桑山的族人,除却晏仁泽外,另外五个兄姊并一众长老都在。 前去族人需得两人带领,晏归之选了晏辰寰,还待选一人,斟酌半晌,晏修灵说道:“不如让琼玖去罢,兄妹七人除你之外,属琼玖实力最强,再者琼玖性子温和,与桑族长也好相处。” 不想晏归之看了一回,望向晏杜若,说道:“二姐,你同四哥一起去柴桑山罢。” 晏杜若道:“我?!” “你糊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厌烦那蛇” 晏杜若猛的想到,她虽不喜那蛇,但去了柴桑山正好可以监视那蛇的一举一动,那蛇若是还敢对苏风吟怀什么不轨之心,有什么动作,她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遂改口说道:“行,我同老四一起去柴桑山。” 商议完毕,晏杜若几人同一众长老去拣选前往柴桑山的人选。 晏修灵留在书房里,坐在坐塌左手边椅上,一展折扇,笑道:“归之,你明明知道二姐和桑娆不合,你还派她去柴桑山。” 晏归之捧着一盏茶,淡淡道:“二姐妖力强悍,武艺高强,与六姐不相上下,且防范心要更强,又治下有方,她去正合适。” 晏修灵捡起一块糕点扔进口中,摇头说道:“二姐实力不消说,领战杀敌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她那暴脾气,遇上桑娆那性子烈的,怕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你这不是送的一尊战神去柴桑山,你这送去的是一尊凶神啊,届时怕不是封魔岭没看好,倒先把柴桑山给拆了。” 晏归之说道:“正是不合才更需磨合,妖界百族各自为政,至今百年相安无事,全依赖四族,四族应当和睦互助,万不能生出嫌隙。如今半妖不安分,其余几界也多有动荡,倘若日后有变,四族少不了要并肩作战,需得同心协力,叫她们现在相互磨合也比那时她们斗气要强。” 晏修灵笑道:“你就不怕她俩越磨越不合,这万一要是出了岔子,变成仇人也是有可能的。”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和二姐都是性情中人,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至于拔剑相向。” “你倒是把她们二人脾性摸得透彻啊。”晏修灵见晏归之说的头头是道,便把手臂困在椅臂上,把身子往晏归之这边扬着,笑说:“不过,我听二姐说桑娆倾心苏风吟,不仅在勾栏院里捉弄了你,此次去仙筵也是一番挑拨,这才叫苏风吟生了气,好几日不理你。” “我猜你此番把二姐送去也没那么多道理,就是要让二姐折腾桑娆,若是两人脾气上来,这怒火能烧掉半边柴桑山,到时开打,伤的是柴桑山的树,坏的是她柴桑山的草,二姐又是因半妖之事,贪狼出力这才被调遣前往柴桑山的,原是贪狼的仁义之举,届时桑娆要来问罪也没个理,就是要贪狼惩戒二姐,你也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敷衍过去。” “你啊,就是存心要膈应桑娆。” 晏归之向着晏修灵微微一笑,说道:“三哥说笑了,是你想多了。” 晏修灵往椅背上一靠,摇扇道:“我还不清楚你,无意时清清淡淡的,有心的时候,这肚里黑水却是比谁都多。” “不过也好,快百年没见你这模样了,三哥差点以为你要绝情/欲,真正的做个天上的仙尊。”晏归之叹息说道:“还好,本性还在。百年不露獠牙,我还怪想念的。” 晏归之只淡笑着,不答话,拿了热茶来喝,不想外面月皎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族长!族长!不好了!夫人留书离家出走了!” 晏归之茶盏没拿稳,泼了半盏热茶出来,桌上搁着的宣纸上的黑字化开,晕染成乌黑一片,缭缭热气升起。 晏归之道:“你说什么?!” 月皎道:“刚刚侍从去夫人卧房送饭,不见夫人,只见桌上书信一封,上书‘我走了’,我便速来报与族长知晓。” 月皎将那张纸递给晏归之,晏归之接来,晏修灵也上前来看,见上面果真是这三字,也确实是苏风吟字迹。 晏归之道:“她是不是回朝阳山了,月皓呢?” 月皎道:“我寄了相思纸给月皓,来时收到回书说他拦不住夫人,又不敢让夫人独自离开,便一直跟随,并未回朝阳山去,而是朝人界去了。” 晏归之敛眉低喃道:“人界” 晏修灵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晏归之朝月皎道:“你速去通知大殿下,带一行族人前往人界寻她,你继续与月皓联系,也一道前去。” “是。” 晏归之抿唇,顿了一回,说道:“她若是不愿回来,便不勉强她,叫族人留在她身边,护她安全。” “是。”月皎领了命便要去寻晏仁泽。 晏归之猛的起身,叫道:“等等!” 晏归之叹道:“罢了。” 月皎回身,见晏归之从书案前走下来,晏归之道:“我亲自去,你只去知会大殿下,让他在我不再的这段时日里代理族务便可,你见完大殿下后速来会我。” “是!”月皎匆匆去了。 晏归之往外走,被晏修灵一把捉住胳膊。晏修灵问道:“你要亲自去人界?” 晏归之说道:“我不放心她,此去人界不会耽搁太久,寻到了她便返回盂山。” 晏修灵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晏归之一笑,覆住晏修灵的手,说道:“三哥,我已然能掌控自己体内大半的妖力,一般人奈何不得我。我也不似年少时那般浮躁莽撞,这次去只是寻风吟回来,也不是去历磨难的,你不必担忧。” 晏修灵面容严肃,说道:“二姐和琼玖是我们七个兄妹里身手最好的,你要亲去人界,可以,必须把她俩带上,否则,我不同意!” “三哥” “莫多说,我若是劝不住你,便去跟大嫂大哥说,我们七人还拦不住你?” 晏归之衡量了一回,说道:“好,我带二姐和六姐同去。” 晏修灵点首道:“便让凌寰补上二姐,同辰寰去柴桑山,我这就去寻二姐和杜若来。” 晏修灵离去,晏归之站在书房中,捂住怀中的脚铃,轻轻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三人整理妥当,站在东望宫门首,月皎急匆匆的跑来与晏归之三人汇合,后面还跟着莘生与几个哥哥。 几人拉着晏归之千叮万嘱,又嘱咐晏杜若和晏琼玖无论如何要护好晏归之安全,好似这一趟淌的是龙潭虎穴。 耽搁了不少时间,正要出发,苏家几个兄弟又赶过来了。 苏家几个兄弟收到了苏风吟出走的消息,甫一落地,苏锡丙气势汹汹的扑过来,被苏锡丁和苏锡乙拉住,叫道:“三哥息怒,三哥息怒。” “三弟算了,三弟算了。” 苏锡丙呲牙咧嘴,好不气恼,口里野兽的尖牙都露出来了。 换苏锡乙上前来,忍了又忍,面部抽搐,咬着一口牙说道:“晏归之,你要是不把我妹妹找回来,届时我剥了你的皮做毯子,再把你血肉捣碎做了丸子,给我朝阳山上下族人分食,把你骨架” 苏锡甲走过来,他一把将苏锡乙扒拉到后边去,望着晏归之,面色沉重,却也不把话来责备她,只是沉沉道:“把她带回来。” 当初苏风吟选晏归之,苏锡甲只以为苏风吟对晏归之有几分好感在,苏锡甲还是了解自家妹妹的,经仙筵一事,他看出来了,苏风吟是一整颗心都在晏归之身上! 苏锡甲道:“好好的。” 晏归之看着苏锡甲,道:“必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二十一章 当初神界划分六界,人界便是其一,又为每一界炼出三样镇界之宝,因见人间人微力弱,不论是资质还是天性都不能与其余几界相比,神界恐其余几界恃强凌弱,给人界的三样宝物,一为免战牌,二为龙脉,三为是非镜,免几界侵犯。 免战牌和龙脉都埋于人界地底,无人知其在哪处地方,这俩神器,一为压制前往人界各路妖魔神怪的灵力修为,灵力越强,压制便越狠;一为人界聚敛灵力,让其子孙绵延,福祚深长。 如今人界七国,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国力雄厚,民安物阜。 七国地界钟灵毓秀,祥瑞萦绕的各名山高山之上也有不少修道的修道仙宗,只是修道之人要灭嗔痴,绝,除却出山修行,灭除为祸人间的妖魔,一般都是远离庙堂,极少理会外界事物。 晏归之几人追到人界,刚到天枢便与月皓断了联系,一连几天,到今月皓才传来消息,告知苏风吟进了天枢国后宫,四人连忙赶来,不日便到了天枢皇城。 人界得神器庇护,风调雨顺,七国繁盛从这皇城便只一二,处处高楼玉阁,锦罗绸丝牙行,酒楼欢娱场所,约有千百余家,大道上车轿人马,小道上摊贩行人,四方商贾来往,街道上是蜂攒蚁集,挨挤不开。 晏归之几人上了一处酒楼,店中小厮见几人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又见晏归之鹤发童颜,清雅至绝,便以为四人是仙宗修道之人,殷勤道:“四位楼上雅座请。” 小厮领几人上了三楼,适逢一行人出来,来往客人皆是避让不及,垂首不敢直视,这些人丰神威武,仪表非凡,中间一人身着白袍,看身形是个女子,脸上带着一张玄黑夜枭面具,与晏归之等人擦肩而过。 几人回首,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晏归之沉吟道:“妖气。” 晏杜若啧啧嘴,道:“腥味。” 小厮在旁听得暗暗心惊,多嘴问道:“几位可是修真之人。” 晏归之几人并不答应,小厮只道她是默认了。 小厮又向晏归之问道:“这位大人方才说的妖气”小厮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说道:“可是指那名带着夜枭面具的女子?” 晏归之问道:“小哥认得刚才那名女子?是什么人?” “小的说了,还希望大人不要声张。”小厮依旧不敢大声,答道:“那女子乃是当今天子宠妃舒贵妃的亲信。” 晏归之兀自沉思,没有说话。 小厮再来问晏归之先前的话时,几人一笑,去桌边坐下了,小厮不敢再多问。 四人坐在望台边上,望着栏杆下面人流纷纷攘攘。左边座上是先前那几人坐过的地方,右边坐着几个身着青衣的学士,在那边饮酒谈论时事。 只见其中一人叹道:“如今舒贵妃得宠,其家族亲信把持朝政,蒙惑圣听,害死朝中数位老臣,又在外大动兵戈,与众国开战,致使边界民不聊生,陛下亲佞远贤,只知欢乐,近日又私自寻了两位绝美之姿的妃子在后宫,日后怕是要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了。” 另一人冷哼道:“先主暴虐凶残,捕杀鲛人一族,致使上界大怒,降下天罚,不惑之年便殒命,如今还不过三代,当今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叫个妖妃把持朝政,天枢气数将尽啊。” 又一人道:“我观天象,皇城之中紫气稀微,妖邪之气大涨,怕是有邪祟要乱皇家命数。” 最后一人劝说道:“诸位兄台少说两句,祸从口出。” 这一桌上噤了声。另一桌上月皎说道:“他们说后宫新进了两位妃子,这其中一位会不会就是夫人啊。” 晏杜若道:“管他是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 晏归之沉吟道:“人界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久留,找到风吟之后,还当速回盂山。” 晏杜若道:“是了。” 小厮给众人上了菜来。此时楼下有三人气势汹汹的走近店来,抓住那店家就喝问:“那妖妃的亲信在何处!” 店家见来者不善,支支吾吾道:“方才上三楼去了,在望台边上坐着的就是。” 三人速上楼来,望了一回,见望台边上就坐着两桌人,一桌是那几个学士,一桌是晏归之几人。 三人之中为首的女子见那几个学士相貌不过是凡夫俗子,也无甚特别之处,又见晏归之几人气息不同,晏归之一头银发更是扎眼,当下就以为晏归之是舒贵妃的那名亲信,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戴面具,心想要试她一试,手里取出一鞭,一鞭朝几人桌前甩出,破空而来。 那张桌子一分为二,地上都鞭的木屑横飞,几人却是毫发无损,安然坐在椅上。 为首女子见几人不简单,心中更有几分确定这女子是那妖孽。便说道:“妖孽,我乃天枢九阳公主,少时前往缪气宗修道,近闻天枢妖孽横行,特请师命,归国除妖。天假我便,路上听闻你这妖孽在此,便来捉你。妖孽,你祸乱宫闱,败坏朝纲,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我修道之人虽有好生之德,也饶不得你,定把你在火炉中炼成丹药!” 晏归之刚端着一杯茶在喝,晏琼玖巴巴的望着的菜上来了,正准备动筷,九阳三人上来,二话不说一鞭打来,把个桌子打的稀烂。 晏归之眼明手快,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端起了糖醋排骨,身子往后微仰,躲过了这一鞭。 这九阳说完话,晏杜若火冒三丈,扰她用饭不说,还一口一个妖孽,当下就要与她见个身手,晏归之把糖醋排骨给了晏琼玖,拦住晏杜若,说道:“二姐,我们是来寻风吟的,莫要另生是非。” “九阳公主,有礼了。”晏归之将茶盏放在别桌上,打了个礼,走上前道:“你既是修行之人,一双明眼看出了我们不是凡人,也不瞒你,我们确实是妖界之人,但是个正正经经的妖,在下不知你要寻何人,可你一口一个妖孽,想必是哪里误会了。” 这九阳道:“果真是妖孽,哪来的误会!抓的就是你!” 说罢,祭出鞭来直取晏归之,晏杜若眼神凌冽,唤出斩气刀,上前拦阻,与九阳交上了手。因人界有免战牌压制,她妖力大大减低,与九阳战了数个回合,方把她逼退。 九阳退到后面,说道:“师弟,助我!” 两名男子拔剑向前,往晏杜若袭来,与晏杜若战在一处。 晏杜若怒道:“别不识好歹,欺妖太甚!” 九阳趁机祭出一物,模样似钟,不知是何法宝,放在空中,见风便长,足有一人多高,朝晏归之几人罩来。 晏归之见气息不详,忙推开晏琼玖几人,祭出青锋来迎,晏归之还不待使出灵力,这钟罩来,晏归之便觉得身体一阵异样,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一阵恍惚,眨眼间便被这钟罩住。 晏杜若见状,勃然大怒,斩气刀灵力萦绕,殷虹似血,铮铮翁鸣,月皎和晏琼玖也变了脸色,三人一起出手,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将九阳擒住,晏杜若指着那钟,叫九阳收起,九阳宁死不从。 毕竟是个人界的殿下,有六界互不相犯的规矩在,晏杜若不好把人怎样,憋着一口气笑了,她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等本不欲暴露身份,今日你这般刁难,我便告诉你,我三人是妖界神兽后裔贪狼一脉!是妖界至尊,被你关在钟里的,你口口声声的妖孽,是我贪狼族长,仙界的圣贤仙尊!把好言劝你不听,这般不识好歹,亏你是修道之人,上界道友也不识得,修的哪门子道!” 这九阳一听,心下大惊,现下得空,在把晏杜若几人细细观看,身正气清,并无血腥阴邪之气环绕,不像是吸食人血精元修炼的妖精,再看,又见几人气宇轩昂,眉目威严,心下捉摸不定,对晏杜若的话半信半疑。 九阳身后一名弟子说道:“弟子曾在宗内一书上见过,贪狼族人身上佩戴玉石狼牙,灵力萦绕,一名族人终生只得一颗,世间稀奇,极为珍贵,阁下若能给出一观,方才能信。” 晏杜若轻嗤一声,架在九阳脖子上的刀逼近了些,说道:“本殿下犯得着骗你?本殿下现在就能杀了你们,若不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何必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 虽如此说,还是吩咐了月皎,让其拿出玉石,又落下结界,让他化出原身,只见一只黑狼,雄壮威猛,凛凛神气,头顶梁,脚踏地,一双狼眼寒光凌冽。 那两名弟子道行尚浅,被月皎真身吓得脚软,立即便信了。 九阳见一名弟子说那玉石确实是贪狼族人所配的模样,口里无话,也是信了,正要把那法宝收起。 只听一阵翁鸣,继而是金玉相撞般的铿锵之声,这钟当场破裂,炸开四散成灰飞,青锋双剑急蹿而出,朝上飞去,钉在房梁之上,剑身没入了一半。 晏杜若和晏琼玖往原先晏归之站的地方看,不见人影,只晏归之穿的衣服堆在地上,拱起一个小小的包来。 那堆在地上的衣服一阵耸动,窸窸窣窣,晏归之从衣衫里把脑袋露出来,沉着脸色。 晏杜若起先惊骇,而后迷惑,最后便是忍俊不禁,还带着几分欢喜。晏琼玖也是满目笑意,月皎在一旁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归之叫道:“月皎!” 月皎忍着笑,说道:“族长恕罪!族长恕罪!” 晏杜若笑道:“七妹,真真是几百年不见你这副模样了,好生怀恋!” 晏归之幻出一身衣裳,站起身来,将到晏杜若腿根,银发齐腰,披散脑后,五官稚嫩,身材短小,竟是变成了一小孩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二十二章 修道之人最忌害了生灵性命,手上血腥越多,历劫所受天雷越多,所以人界所炼法器多是温和之物,并非那种一击便能叫人骨化形销的凶兵。 九阳所持这法器,乃是缪气宗镇宗灵器之一,颇有些能耐,宗主见是国难,特予了她,以此在她降妖伏魔之际助她一臂之力。 这法器原有颠倒岁月的大能,用的好能封印全身灵力,可九阳第一次用它,尚不熟练,又碰上了晏归之,灵力没能封印,到是把人岁月倒流,变成了孩童。 众人把前因后果讲开了,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九阳同两个弟子半跪在地请罪。晏归之将衣衫中的银铃拾出,又把红绳捡起放好,坐在椅上,晏杜若几人分立两旁。 晏归之两脚尚不能触地,一张稚嫩的脸上面色深沉,她道:“九阳公主太莽撞了些,一进来不由分说便来动手,如今是我们几人,道行稍深能抵挡一二,若换做了别人,怕是早就被公主炼成丹药了。” 九阳公主羞得面上通红,她道:“弟子惭愧,是弟子鲁莽了。” 晏杜若问道:“快说,如何解这法器的作用。” 九阳望了晏归之一眼,嗫嚅道:“这,只需等上一段时日便能解开。” 晏杜若道:“等上一段时日?” 九阳见势不好,慌忙道:“这根据自身灵力而来,像仙尊这等灵力,大概八/九天就能解了。” “八/九天”晏归之幽幽道:“你可知在我妖界,你犯的是死罪!你寻衅在先,我便是摘了你的脑袋,也不算是违背六界互不相扰的规矩!” 九阳面色一寒,匍匐在地,道:“仙尊在上,弟子一时糊涂,冒犯仙尊,不求仙尊宽恕,只求仙尊将弟子性命多留两日,待九阳将天枢妖孽除尽,届时任凭处罚。” 九阳不曾抬头,瞧不见晏归之神色,心中忐忑,直等了半盏茶的工夫,晏归之才缓缓道:“九阳公主既然是成心悔过,我又不慎毁了你的法器,算是一过抵一过罢。” 九阳心中大松了口气,还未抬头,又听晏归之道:“不过” 九阳一惊。晏归之道:“我们此次前来天枢是有要事,却不想横遭你这一祸,我目前这副模样不便行动,须得在一处静养两日,如此,便叨扰公主府上一段时日了。” “诶?!啊!若是仙尊能去九阳行宫,不胜荣幸!” 当下解了结界,三楼上的客人早已散去,几人下楼来,赔了店家银两,朝皇宫去。 天枢皇宫雄伟庄严,金瓦红墙,富丽堂皇。 晏归之等人到得正宫门,望着城内,果真是紫气黯淡,妖氛异象。 晏归之唤了皇城守门仙将出来。两名仙将一人持锏,一人提锤,向晏归之拜道:“仙尊。” 晏归之道:“这皇城内阴气森森,妖氛重重,你二人在此看守,可见过阴晦之物进入皇宫?” 两人皆是摇头。晏归之又问:“近日有什么异动?” 一人答道:“前几日有两位仙尊入了皇宫。” 晏杜若连忙道:“哪两位?” 另一人摇头道:“仙尊急急而过,不曾辨清。” 晏归之说道:“去罢。” 两人又是俯身一拜,身形散去,复又到门前值岗。 晏杜若叹道:“能瞒过仙将耳目,来人不简单呐。” 月皎不解道:“我听闻人界君主有帝王真气护体,不论何处妖魅在其身前都无所遁形,这邪祟就算能逃过仙将的法眼,在这天枢君主面前又如何蒙惑?” 晏归之叹道:“这是有备而来,用了法器。” 九阳在侧听她们交谈,一番思量,上前说道:“仙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晏归之望了她一回,道:“且说来听听。” 九阳话未说,人先跪了下去,随她一道的两名弟子也倒身下拜。九阳说道:“求仙尊助我除妖,保天枢太平,救万民于水火,弟子愿生效犬马之劳,来世亦当结草衔环,以报仙尊恩情!” 晏归之偏身望向皇宫,说道:“六界有互不相犯的条约在,人界的事,还轮不到我来管。” 九阳道:“可在人界兴风作浪的是妖,仙尊便有插手之理。” 晏杜若揶揄道:“这作乱的人影都没见着呢,怎么就知是妖在作乱了,或许是修炼入魔的修士也说不定。” 九阳道:“九阳也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才敢在仙尊面前如此确定的说是妖孽作祟,不过二殿下说的也有理,此次作乱非止一人。我听朝中老臣所言,舒贵妃妖言蛊惑父皇,兴兵边界,不知哪里提拔来的几路将军,杀害了六国许多大将,两方将士伤亡惨重,死去英灵已达数十万,据别国道友所言,这领路的大将,不似寻常,是妖是魔是鬼是人,尚待查探” 晏归之打住九阳话头,说道:“不管是妖是人,都不归我管。九阳公主大概是不知道我妖界的规矩,在妖界,百族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我晏归之是贪狼族长,也只是贪狼族长,管得了的只我贪狼子弟,其余妖类犯事,与我无关。” 九阳道:“可贪狼是妖界四族之一,德高望重,仙尊若是出手,也没人会说什么。仙尊贵为仙界上宾,应当心怀仁慈,如今天枢百姓在妖孽的侵扰之下惶惶不可终日,仙尊难道就没一点悲悯之心么。” 晏归之说道:“正因贪狼是四族之一,才更不应该插手,否则,其余各族还以为我贪狼有不轨之心。至于你说的仙尊,你可知仙界法度最严,施云布雨,各有其职,不能逾越,许多事不是他们想管就能管的。” 晏归之话语决绝,毫无旋转的余地,九阳张口再三,自知劝不过,只得一拱手,闷闷道:“既是如此,是弟子唐突了,仙尊莫怪。” 一行人进了宫门,有宫人见了九阳,上前来行礼,连忙赶去大殿通知天枢君王,随后在前带路,领去见这天枢的君主。 晏归之一行人在后,晏杜若问晏归之道:“你真打算等个八/九日恢复了才去见风吟?” 晏归之道:“这副模样不方便。” 晏杜若笑道:“有什么不方便,我看你就是怕风吟看到你这样子,丢了你族长的面子。” 晏归之:“” 晏归之说道:“我想用这几日在这宫里查查,若天枢国乱真是妖族所为,还当彻查清楚。” 晏杜若说道:“妖族规矩不多,不能扰乱它界便是这为数不多的规矩里的第一条,百族认同,虽说有许多妖族行事张狂,但至少能认清形势,更别说如今牵扯到这么多条人命,稍有不慎,那妖整个族类都有被牵连的风险,受仙界天雷之刑。你说能有什么目的让一妖族甘愿冒这等风险!” 晏杜若端着手臂,说道:“我认为此事,并非妖界的妖族所为。” 晏归之问月皎道:“月皎,你觉得呢?” 月皎说道:“我觉得二殿下说的对,妖族虽然张扬,但有底线,顶多在妖界闹闹事,像那种不守族规一早被逐出妖界的妖才会无法无天,祸害小的,尚且只是吸食人精元血气修行,祸害大的,便来魅惑君王,祸害天下。” 晏归之沉吟道:“若是这两种妖,倒也好办。” 晏杜若道:“听你话的意思,还有别的”晏杜若面上神色遽变,她道:“半妖?!” 晏归之说道:“此事不可小觑,还是详查一番为好。”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查一查,方才为什么拒绝了九阳,还拿这多虚话来唬她。”晏杜若说道:“这小姑娘心怀大义,好歹也是为了天枢一国,你这般决绝的回拒了,惹得人多丧气心闷” 晏归之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望了晏杜若一眼,晏杜若立即改口道:“你落的这副模样全是她的过错,也是该她丧气心闷一回。” 一行人被引到大殿里,彼时两边大摆宴席,朝臣散去不久。这天枢君主郝廷君端坐在宝座之上,金色华服,九龙冠,望着九阳归来,走下来道:“九阳,自你前去缪仙宗修道,已是十数年未见,想煞父皇了,快过来让父皇看看。” 九阳走上前去与郝廷君诉父女相思之情。晏归之在一旁将郝廷君打量一番,郝廷君贵为天枢君主,本该帝王真气绕体,仪容威武,丰神俊逸,如今却是眼眶深陷,印堂发黑,一看便是沉迷酒色,又双眸黯淡,帝王真气稀薄,看来是被阴晦的东西败了不少真气去。 郝廷君见了在一旁的晏归之几人,向九阳问道:“这几位是?” 九阳刚要说话,晏归之上前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有礼了。” “我等乃是缪仙宗长老,九阳师伯,本座道号玄殊。九阳天人之姿,乃缪仙宗内不可多得的弟子,此次是她首次下山历练,我等不放心,又闻天枢国内多乱,所以陪她来走这一遭。” 九阳:“” 郝廷君回了一礼,道:“原来是道长,有礼了。” 郝廷君把晏归之上下打量了一回,见其清丽可爱,面容如玉,站在那里小小一尊,像是团白/粉团子,甚是讨人喜欢,又见她一头银发,说话老成,心中怪异,想着是修道之人精通奇门妙术,才显露这般身相,便问道:“不知道长为何这副姿态?” 晏归之说道:“本座前日修炼,不慎被九阳惊扰,行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才至这般返老还童。” “原来如此,九阳生性浮躁,累道长受苦了。” “不碍事,不过几天便能恢复了。” 九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二十三章 九阳忧心国事,见一番交谈下来郝廷君面上毫无忧虑,心中焦虑,说道:“父皇,儿臣寄回的书信,父皇可曾看了?” 郝廷君不语。九阳不免直言道:“儿臣此次归国,一为规劝父皇专心朝政,去奸纳贤,止息兵戈,二为铲除在后宫迷惑圣上,大行不道的妖邪,父皇” 郝廷君面上浮现出几丝不悦,他打断九阳的话,道:“是那些大臣告诉你的?” 郝廷君鼻间重重哼出一口气,走到大殿门前,望着皇宫巍然,他沉声道:“近年来六国不断骚扰天枢边界,扰的民不聊生,我天枢一再忍让,反让其越发嚣张狂妄,天枢再不兴兵,如何立威!至于妖孽”郝廷君一声轻笑,说道:“天子脚下,哪方妖孽敢行不义,不过是那群无能臣子古板迂腐,胆小怯弱,遇到点事就以为是灭国之兆,如今还敢在你耳边乱言乱语!” “父皇” 九阳欲要再劝,郝廷君是一丝也听不进去,只因这些话不知有多少谏官说过。 郝廷君与九阳匆匆说过几句话后,便让九阳告退了。 九阳无法,只得先离去,再想规劝之策。 在去九阳行宫路上,九阳暗自忿恼,“父皇被谗言魅惑已深,就连宫人与皇子连连身死也只当是病逝。言语单薄,如此三两句,怎能叫他回心转意。” 晏归之向九阳问道:“九阳公主,适才陛下所言后宫皇子病逝是怎么回事。” 宫中人接连身死,御花园后湖里白骨累累,这一事九阳提了一句,虽被郝廷君匆匆带过了,倒被晏归之有心听了来。 九阳说道:“大约一年前后宫之中有皇子身殒,短短一年,相继离世十多位,起初还只是皇子皇女,近日连不少宫人也糟了毒手,那些人死状凄惨,被人吸尽鲜血而亡,父皇不知被如何蒙惑了,只道是病死。” 九阳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一计,说道:“仙尊,弟子有一事相求,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望你成全。” 晏归之还在思索,随口道:“你且先说。” 九阳说道:“明日祭天大典,父皇要与百官在祭坛拜祭天神,祈求天神庇护,驱除病邪,保天枢千年昌盛。九阳希望仙尊幻出一尊本相,落于祭坛之上,箴诫父皇。仙尊是神兽遗脉,有神兽之威,凛然不可侵犯,见者拜服,定无人敢怀疑,到时众人只道是神兽下凡,有所喻示,神兽所言,便是神谕,父皇不得不信,也不得不听,届时定会收敛言行,深加悔过。” 晏归之问晏杜若道:“二姐觉得如何?” “嗯?”晏杜若望了望九阳祈求的目光,道:“我觉得可行,就当是答谢她借我们落脚之地罢。” 晏归之便道:“好。” 九阳大喜,扬着笑对晏归之说道:“多谢仙尊!” 当晚便宿在了九阳行宫。 晏归之仰躺床上,辗转难眠,摸出怀中银铃望了一阵,细细摩挲着惜舞二字。 起了床,出了房门。 夜空皓月高挂,银辉遍地,四周一片静寂。 晏归之飞身上了宫墙,心叹这皇宫之中如今是阴风淅淅,耸人毛骨,死气如此之重。 她抬头望了望圆月,又一阵恍惚之感。 身后有人说道:“这人界还有一月便要中秋了。” 晏归之回头一望,见是晏杜若缓缓走来,双手撑着腰仰头看她,说道:“怎么,睡不着?在想风吟?” 晏归之笑了笑,回头看月亮,说道:“我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百年前我来过天枢,鲛人之事发生在皇宫,皇宫我也应该进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晏杜若说道:“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自己,还是多想想风吟好了。” 晏归之:“” 晏杜若站在月下,银芒披身,英秀挺拔,她敛着眉头,难得的严肃,“这次她离家出走虽是胡闹,但也有你一半过错。” “你越长大,心思越重,许多话都藏在心底不说,对哥哥姐姐如此也就罢了,我们知你身为族长,有许多不易,可风吟是你妻子,一体同心,有些话该说就得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晏归之道:“我知道。” 晏杜若说道:“行了,下来罢,去睡了。” 晏杜若扬着双手,要抱晏归之下来,晏归之轻身一跃,飘然落在晏杜若身旁,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说道:“二姐好梦。” 晏杜若:“” 晏杜若怏怏的收了手,跟在后面,叹息:“还是小时候伶俐可爱些。” 翌日,天朗气清,文武百官随着天枢君主到园坛祭天。 神界同神兽开创万物,天下生灵感恩戴德,虽然仙界受神界教诲,隐隐有成为六界主宰的势头,但其余几界真正臣服的都只是神界。 这郝廷君要祭拜的自然也是神界而非仙界。 园坛广阔,下面广场浩浩荡荡立着数千人,百官朝服齐整,立在两侧,郝廷君身着衮服,头戴十二旒冕,踏上台阶,亲自取过火把,点燃园坛正中青铜鼎内的积柴,缭缭黑烟朝空中升去。 晏琼玖三人同九阳一起立在圆坛阶下,一同祭天。 晏归之一早绕到祭坛背面,隐去身形,凡人难见。 待到郝廷君欲要说祭词之际,晏归之双指指天,灵力涌动,万里晴空骤然阴云拢聚,雷霆交加。 天降异象,百官心惊,立身不住,低声议论纷纷。 只见一道雷电落下,劈在青铜鼎中,登时蓝焰升起,凝成巨狼模样,口吐人言道:“台下何人。” 声音威严,震天动地。 贪狼本是神兽血脉,晏归之更是承先祖神力,本身法相与先祖相差无几,威严非凡,凡人不敢直视,就是郝廷君有帝王真气,也难辨真假,台下众人哪疑有它,纷纷道神兽显威,拜服在地。 郝廷君行了一礼,恭敬道:“子第三十六代天枢君主郝廷君,深感天恩,敬祭天神。” “所求为何。” “一祭浊气浮尘阴霾散,二祭万民康泰盛世还。” 蓝焰森森,俯视众生,空中静了半晌,声音再起。“盛世还在,可惜,已不久矣。” 台下大臣听得心惊,郝廷君亦是心底一跳,问道:“天神何出此言!” “宫廷之内浊气弥漫,紫气稀微,阴邪横行,帝王命数已乱。” 郝廷君大骇,行了大礼,跪拜下身,说道:“求天神指点。” 晏归之还欲再说,一道灵力注入青铜鼎内,巨狼身形难聚,摇摇曳曳。晏归之寻迹去看,只见远处宫殿一角,一道黑影急闪而过。 晏归之眸中一凝,法相难再维持,晏归之匆匆说道:“倾心社稷,远离酒色,广纳贤良,戒骄戒嗔,以此天枢方能长久,望陛下好自为之。” 声音忽远忽近,难以辨清。 随后晏归之收了术法,朝那抹人影飞身追去。 郝廷君还欲再求神谕,便见青铜鼎内火星四散,空中阴云散去,雷声消息,晴空复还。 百官见势,匍伏在地,齐声大劝:“望陛下谨遵神谕,励精图治,佑国长威。” 郝廷君沉着脸色,一时默默无言。 一处宫殿庭院内,三株桂花树互相依偎,树干挺拔,枝叶繁茂,淡黄的花瓣星星点点,点缀其上,香气浓郁,飘散十里。 这桂花树下有一贵妃塌,一女子红软轻衫,没骨头般斜躺在榻上,露出一截藕样的小腿,白玉般的小臂,一手拿着团扇,皓腕轻转,懒懒的扇动。 庭院内又来一女人,身着玄黑华袍,气宇轩昂,走到塌前,阴阳怪气的叫道:“妹妹好兴致。” 女人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接道:“原来是华贵妃,妹妹身子不便,便不起身迎接了。” 来人不恼,娇笑道:“万贵妃得了陛下宠爱,这架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女人说道:“自是不能跟姐姐比,陛下恨不得夜夜临幸,这妃位也是一日千里。” 来人脸上一皱,极厌恶般,长吁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不演了!不演了!这人界后宫的女人活的就是麻烦。” 女人笑说:“不是你自己先开始玩的么。” 这两人,一是离家出走苏风吟,一是为办族务桑族长。 两人前后脚进这皇宫,来此不过数日便被册封贵妃,昨日方才相遇,因有他人在场,没说上几句话,今日桑娆特地来寻苏风吟,探一探她的情况。 桑娆说道:“独身一人来了这人界,让我猜猜,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苏风吟笑说:“瞒不过你。” 桑娆坐在塌边,俯看苏风吟的面旁,问道:“怎么?仙筵之事伤着你了?逃到这来舔舐伤口。听闻你自仙筵回去,是数日没有理她。” 苏风吟说道:“不过是一时的心灰意懒罢了,到这处地方,自是有所思量。” 桑娆掩嘴笑道:“你不理她,又离家出走,特地跑来天枢,若即若离,忽冷忽热,难不成是要用欲擒故纵之法来撩拨她,还是想要来个故地重游,重拾旧情。” 苏风吟道:“两者兼有。我一早便想来这里,正好缺个由头。” 桑娆道:“你怎知她一定会来追你,贪狼族长可是日理万机。” “她不来?”苏风吟一手撑住脑袋,青丝滑落,露出锁骨,玉瓷一般,“哥哥们可不会答应。” 苏风吟一笑,媚眼如丝,妖冶诱人,“是我苏风吟的人,就没有逃脱我掌心的道理。” “待妾身重整旗鼓,杀她个片甲不留。” 苏风吟又问:“倒是你,本该在柴桑山看管封魔岭,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桑娆道:“我来此处理族务罢了,封魔岭自有族中长老操心。” “能劳动一族之长亲自前来,不是小事吧。” 桑娆面上沉重,叹道:“不瞒你。” “前不久应不休留书一封,说要叛出腾蛇一族,如今在人界发现她踪迹,应不悔要来寻她,我自然也得来,本尊掌管腾蛇这么多年,岂是她说退族就退族的,本尊要找她要个说法,若是不合我意就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乱跑,乱留书!” 这应不休苏风吟也认得,是应不悔阿姊,与桑娆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如今两人一同辅佐桑娆,治理腾蛇一族。 应不悔主外,同桑娆东奔西走,应不休主内,甚少出族,百年前苏风吟一年还能见她几次,这些年是难见她的身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二十四章 桑娆又一叹息, 说道:“而且族中呈报,近日来妖界之中不少妖族前往人界时负伤, 如今更是有族人行踪不明,所以我特来查探一番。” 哪知这话一说完, 苏风吟猛地坐起, 问道:“有族人失踪?!” 桑娆疑道:“怎么了?” “族人在人界负伤这事我之前在归之书信中也见过,当时原因不明, 只道是人界动乱, 被人界修士所伤。如今看来”苏风吟一笑, 艳唇扬起,十分诱人,“另有蹊跷。” 桑娆道:“怎么见你好像挺高兴的。” 苏风吟看桑娆,说道:“我到这人间来第三桩用意, 便是招归之一同前来,助你查明真相。” 桑娆笑道:“你一向不理世事,怎么如今有了这心。” 苏风吟道:“怎么, 在你心中,我便是只知风月, 只知玩乐的狐妖。” 桑娆道:“可不就是。” 苏风吟也不恼她, 团扇遮住笑颜。 桑娆问道:“你这第三处用意,分明是临时起意.” “你又起了什么坏主意,如实招来。” 苏风吟道:“你可知, 若论起妖族在人界受伤, 最早的应当是火狮一族的小公主。” 桑娆疑讶道:“那丫头受伤我略有耳闻, 倒不知是在人界受的伤,何时的事?” “大致一年前。”苏风吟道:“彼时正是妖族大肆议论涂山与贪狼亲事之时。” 桑娆思忖道:“你与贪狼结亲闹的沸沸扬扬,几界多去关心这事了,对人界疏忽许多,若是贼人起意,倒确实会挑在这时候蹦跶。” 桑娆又道:“百年前也是这天枢国,捕杀鲛人,引的妖界震怒,如今又出了乱子,你说这天枢怎么就是不安分” 桑娆心思一转,猛然醒悟道:“你这第三件事该不会是想要在这查清当年的事罢!” 苏风吟笑道:“姐姐说笑了,贪狼族当年便派人来查过,一无所获,斗转星移,事情过去了百年,就是有蛛丝马迹也随风消逝了,如今又怎会查得明白。” 晏归之跟随着人影从祭坛追出后,一路左弯右绕,在这地形复杂的皇宫内,她追着那人身上细微的味道,才不至跟丢。 晏归之跃上红墙,身姿轻盈,银发白衣,像只通体雪白的小兽。 追到一处宫殿时,不见了那人身影,她半蹲在墙头,捕捉空气之中那人身上留下的味道,忽觉得身下这堵宫墙有些异样。 俯身往下看时,发现这宫墙内的庭院是落了结界的,不待细察,忽觉风中异动,晏归之侧头一躲,三枚树叶贴耳擦过,紧接着便是数道风刃毁了她脚下的宫墙,她稍一不慎,已落入庭院之中。 身体方下落,便被一股力吸去,肋下被人擒住,晏归之正待出手,便听头顶声音道:“我说这还未到冬天,宫墙上头怎么堆了一簇白雪,原来是个小人儿啊。” 晏归之抬头一看,果真是桑娆。 桑娆发觉异样,双手举着晏归之腋下,把她举的高高的,看到她面容时,茫然了一瞬,试唤道:“晏族长?” 晏归之虽未答应,但桑娆见晏归之不自在躲避的神色,心中渐渐明了,脸上笑不迭,叫道:“当真是你!” “我的晏族长,真是一次见你一个样啊,这副身相打扮又是要去做什么的。” 桑娆又满脸兴味的朝着另一头说道:“你不瞧瞧?” 苏风吟站起身来,长长的艳红裙摆拖曳到地上。 适才她正与桑娆说话,忽见结界外一人落在红墙之上,向庭院内探看。 结界外看结界内是什么都见不着,在结界内看外边却是一清二楚。桑娆立时出手,被人躲过了,苏风吟便补上了一招,把那人逼了进来。 这人身形不过是个小孩模样,桑娆双手抱住这人打量一番,开口却是叫晏族长,将苏风吟惊愣在榻上。 桑娆抱着晏归之递给了苏风吟,晏归之面上一僵,要躲时哪里躲得过。 苏风吟将她举到眼前,晏归之略略偏过眼睛,苏风吟打量一回,心中忍着笑,问道:“我且不问你为何在这,只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晏归之道:“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晏归之微红了脸,低声道:“你先放我下来。” 苏风吟微笑看着她,说道:“我不。” 晏归之:“” 晏归之无法,回头叫桑娆道:“桑族长。” 桑娆哪里肯错过一出好戏,原本又想戏弄晏归之一番的,可收到苏风吟递来的眼神,只得说道:“行,不打扰你妇妻俩说话,我这外人便先行告退了。” 桑娆走后,庭院中只剩晏归之苏风吟二人。 清风淅淅,花香阵阵。 晏归之手扶住苏风吟胳膊,又说了一句,“你放我下来。” 这一次苏风吟倒是依言,稳稳当当的把她放在地上,自己一转身又坐回榻上,拿起团扇,叠交玉腿,眼睛觑了晏归之一眼便不再看她了。 如今她坐着,晏归之站着也才到她胸前,身子变小,短胳膊短腿,脸上还有些软肉,如同桑娆所说,就是白皑皑一簇雪。 爱人变得这般白白嫩嫩,软糯可爱,试问几人忍得住心中的喜爱之情。 苏风吟又是欢喜又是好奇,极想将她搂在怀中,揉捏她的脸颊,摸摸她的脑袋,想让她显半身妖像,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可这些终究是与她来这的目的背道而驰,于是只有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不看她。 晏归之开口道:“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苏风吟侧卧到榻上,软若无骨,媚声说道:“朝阳山的妖,生性孟浪,极为风流,是不停歇的蜂,是浪不尽的燕,采花戏柳,来去自由。离家出走,自是在盂山腻烦了,来人界寻些乐子。” 晏归之哪里信她的话,只说道:“我到此处是来接你,同我回家去罢。” 听得回家这两字,苏风吟心室一颤,说道:“不要。” “妾身还没玩够呢,还不想回去。” 晏归之道:“那好,我陪你。” 苏风吟道:“晏族长日理万机,族务繁忙,怎好长留此地。” 晏归之说道:“族务已由大哥代劳,此次来人界,就是为了带你回去,你若不愿也无妨,何时想回去了,我们再回去。” 苏风吟道:“别我们呀,族中不可一日无族长,大哥代理族务,也不能事事代劳,族中还需你坐镇才好。” 晏归之见苏风吟词词句句都是赶她走的意思,又见苏风吟是不耐烦的模样,不免敛住了眉头,她沉思半晌,说道:“我暂时不能回妖界。” 苏风吟一怔,不明其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归之将在酒楼里遇见九阳一事说了出来,不过将事情始末稍加改动,说是她不慎被这法器封了大半的灵力,又受了伤,半真半假,由不得苏风吟不信。 晏归之道:“我有伤在身,一来难以长途跋涉,二来回去了定是惹得大嫂他们担心,所以不能回去。” 苏风吟听闻她受伤,面上一白,身子向前一仰,便要起身,顿了一顿,又躺回去了。 她道:“不过人界的一个小修士,伤的了你?” “九阳修为不俗,这法器也是缪仙宗的镇宗之宝,两者一起,威力不可小觑。”晏归之见苏风吟不信,又淡淡的说道:“若不是灵力被封了大半,如何会被桑娆打下来,还无还手之力。” 苏风吟沉吟一番,说道:“既是如此,你待在二姐和六姐身边更为稳妥,二姐和六姐妖力深厚,身手不凡,能护你周全。” 晏归之说道:“说的有理,我这便让月皓将二姐和六姐叫过来。” 苏风吟摇着团扇,说道:“我如今是天枢君主的宠妃,你们几个修士住在我这宫里像什么话。” 又说道:“天色不早了,这宫中夜里不安全,我让月皓先送你回去。” 晏归之半晌不言,而后说道:“你说的也是,我们几个在你宫里落脚确实不妥” “那我便回九阳行宫去了,明日再同二姐和六姐来看你。” 说罢,晏归之真朝外走去,踏出没两步,扶着自己胸口,闷咳了两声,又装作个没事人要继续走,脚还没踏出去,腰间一紧,一条白绒尾巴将她圈住,拖到了榻上。 苏风吟将晏归之放在自己腿上坐着,如今她一展臂便能将这人整个的兜在怀中。 苏风吟沉着脸半晌,不言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道:“双拳难敌四手。桑娆的宫殿就在左边,如今将二姐和六姐也叫过来,众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晏归之说道:“如今我们几人是缪仙宗长老身份,到一后妃的宫殿里来,名头上怎么说?” 苏风吟说道:“你们几人隐了身形进来,哪个晓得你们在我宫里。” 晏归之眼中满溢着笑,两只眼睛琥珀一般。 苏风吟道:“你笑什么。” 晏归之说道:“夫人真聪明。” 苏风吟猛地想起这人以前的性子,面色一僵,暗恨自己一时心软着了这人的道。 再要赶人已经是晚了,索性放开了手脚,捏住了晏归之软软肉肉的脸颊,道:“还用你说。” 晏归之也由着她乱来,只笑望着她,两汪眼眸一弯,月牙一样,盛着清波,温柔缱绻。 苏风吟面上微红,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即便是知道晏归之天生桃花眼,望着谁都含情脉脉,她仍旧是情难自禁,只得错开眼睛,向外把月皓叫了进来。 月皓进来,甫一见了晏归之这模样,吓了一跳,待晏归之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在苏风吟面前,她自然是依照前言说自己受了伤,又灵力被封。 月皓听完惊魂未定,双手合十,念道:“先祖保佑,先祖保佑。” 随后领命往九阳行宫去,要把晏杜若几人接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二十五章 晏归之在祭坛上显露法相时被人用灵力侵扰, 来者不善,晏归之撤了法术便追了上去。晏杜若几人因在祭台前, 看不分明,见晏归之突然离开, 这才想了办法抽身离开, 跟上前去。 寻着踪迹找晏归之时,瞧见一人从前面宫殿中出来, 迎着她们走来。 晏杜若瞧见来人面像, 眉角一跳, 说道:“怎么哪都有你!” 这过来的正是从苏风吟宫殿出来的桑娆,她心底正思索,晏归之来人界不会孤身一人前来,若是身边带了人, 晏家几个兄妹是最有可能的,她想着莫要是晏杜若才好,头没抬起来, 就听到晏杜若声音,嘴角一抽, 恨不得把自己抽一嘴巴子。 桑娆走过来, 面上带笑,越过晏杜若,和和气气的同晏琼玖打了招呼, 叫道:“六殿下, 别来无恙啊。” 晏琼玖亦是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晏杜若一把挡在晏琼玖身前, 说道:“离我六妹远些。” 晏杜若问道:“桑娆,你本该在柴桑山看顾封魔岭,为何身在人界?” 桑娆手指绕了一指肩前的黑发,抛到脑后:“本尊到哪需要和你交代?盂山虽大,还没大到人界来,本尊脚下这一方土可不归贪狼管。” 桑娆在晏杜若面前,往左踏了一步,说:“本尊不论是在这里。”又往右踏一步,说:“还是在这里,都不干你的事。” “自然了,本尊要做什么事,你也管不着。” “这皇宫守门的仙将说前些日子有两名仙尊入了后宫,就是你和风吟罢。怎么,风吟刚出盂山,就在天枢遇上了你,有这么凑巧的事?”晏杜若冷笑一声,说道:“你要寻花问柳,风流快活,就是把这人界七君主睡遍了,我都管不着,但是你若把手伸到盂山来,那我就得管了!” 桑娆挑起嘴角一笑,道:“我若说我就是寻着苏风吟来的,要乘势而入,你又待如何。她晏归之不晓得珍惜,看丢了人,可就怪不得这蛇把小狐狸叼走了。” 晏杜若双手一拨,握斩气刀在手,说道:“我待如何?” “拔了你的牙,刮了你的鳞,叫你长长记性!” 桑娆就等她这一句,广袖一拂,一柄长剑浮空,桑娆右手一握,直指晏杜若,战意浓厚,道:“我待看看是谁拔了谁的牙!” 恰好月皓出来,要去寻晏杜若几人的,瞧见这两人要开打的架势,慌忙拦在中间。“这是怎么了?” 又劝道:“桑族长,二殿下,莫动怒,都是一家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先把刀剑放下,有事好好说。” 晏杜若道:“谁跟她是一家人!” 桑娆道:“你躲开,刀剑无眼,等下不小心削了你的耳朵,剁了你的尾巴,概不负责。” 月皓道:“两位先别动手,夫人让我来寻殿下到她宫中,有事商议,要打也等事议完了再打嘛。” 桑娆道:“怎么,你家族长这么快就与你家夫人叙完久别之情了。” 晏杜若起先怒字当头,也没在意是月皓,如今看他在这里,便晓得苏风吟在附近,又听了桑娆的话,问月皓道:“归之在风吟那里?” 月皓点头道:“族长正在和夫人说话,殿下先进去,有事也到里边坐下再说。” 晏杜若这才收了刀,说了句:“明天再打。”说完便同月皓进到宫殿里面去。 桑娆说道:“洗干净脖子等着。”亦是收了剑,回去叫应不悔一同前来。 一行人到了一处玉轩内,青石路,翠松墙,幽静深秀。 晏杜若同晏琼玖坐在一侧,苏风吟和晏归之坐在上位,月皎与月皓立在两旁。 月皓拿了个小杌子搁在晏归之脚下,给晏归之垫脚,晏归之本不想用,月皓眼神往苏风吟瞟了瞟,晏归之当下会意,也就任他放下了。 晏杜若在旁看着,心中啧啧感叹,缘分天定,这昨日还羞于被苏风吟瞧见这副模样,说着等恢复了原身再见苏风吟,哪知才过一日,两人便相见了。 苏风吟开口说道:“二姐,我和归之商议,让你和六姐落脚在这绮阴宫内,桑娆的绛阳宫便在一侧,如今这天枢内波澜诡谲,不知是何方势力在此作乱,归之灵力被封,又有伤在身,我们几人在一处,才好有个照应。” 晏杜若疑讶道:“七妹受伤” 晏归之捧着一盏热茶,呛了两口,苏风吟连忙起身,拿着细绢在她嘴角擦拭,拍抚她的背,说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晏归之道:“有点苦。” 苏风吟眼含笑意,说道:“莫不是你这人变小了,口味也连着一起变了?” 于是吩咐月皓道:“你去让后厨熬些奶茶过来。” 苏风吟问晏杜若道:“二姐方才要说什么?” “啊?”晏杜若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道:“我是说七妹的伤已经用了丹药,已无大碍,你不要担心。” “如此便好。” 正说话,桑娆带着应不悔也到了,坐另一侧,应不悔立其身后,面容憔悴,不复往日神气。 众人齐聚,论起正事。 桑娆告知了此行目的,说了这人界异象,正好与晏归之几人所知相符,几人又听闻有妖族在人界失踪,心中便生了警惕,知道此事绝不简单。 晏杜若听闻桑娆竟是为了族务而来,在一侧自省,心道竟是她错怪了这厮。看桑娆时,见她嫣然一笑,极为挑衅,十分欠揍,便冷哼一声,把头侧向另一边。 晏归之问道:“你们先来数日,可有见过那舒贵妃?” 苏风吟说道:“见过一次,是个凡人,只不过身上阴邪之气太重。” 晏归之沉吟道:“看来是有人背后操控了。” 晏杜若说道:“说起来,那日我们刚到天枢皇城,在酒楼内遇见一人,是个妖类,酒楼内的小厮说那人是舒贵妃的亲信。” 应不悔问道:“殿下可瞧见她容貌了?” 晏杜若道:“她带着一副夜枭面具,未见着面容,只看的出来是个雌的。” 桑娆嗤道:“没看见长什么样子,你说个屁。” 晏杜若咬着一口牙,怒目而视。 “那妖身上血腥气很重,若不是取人精血精元,逆天修道的,便是杀伐太重的。”晏归之道:“那妖身上还有一股味道,只是这血气太重,给遮住了,只丝丝缕缕,嗅不清晰,但有几分熟悉,一丝想不起来是什么。” 晏归之又问桑娆道:“桑族长,妖族在人界失踪一事你可有些眉目?” 桑娆道:“没有。” 晏杜若说道:“没眉目你往这后宫里跑什么!” 果然还是心怀不轨的。 桑娆说道:“自然是这里有戏看,本尊就要往这里跑,你管得着吗你。” 晏杜若:“你!” 这两人一遇上便是针尖对麦芒,一言不合就开吵。 晏归之及时插口说道:“人界生变,源头在这天枢后宫之中,妖族之事难保不牵涉其中,到这来或许还能找到一丝线索,比在外无头无绪,大海捞针要强。” 如此,两人才一摆袖,熄了战火。 苏风吟问应不悔道:“应小官,方才就见你心神不宁,可是有话要说。” 应不悔走到前面来,面色挣扎,行了一礼,道:“少族长,晏族长。” 众人都望着她,应不悔笼着眉,沉默再三,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族长是依我之言才到这天枢后宫来的。” 桑娆直了身子,双眉飞扬,要站起身来似平常那般喝止她,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声,躺靠在椅背上,随她去。 晏归之说道:“何出此言?” 应不悔说道:“家姐曾与鲛人族一名女子交好,甚是亲厚,百年之前鲛人突遭灭族之灾,那鲛人女子尸骨无存,自那日起家姐便终日沉闷不乐,心性大变,直至今日,她突然留书消失,我怕,我怕她” 晏归之说道:“皇族子嗣频频夭折,朝政紊乱。你怕在这后宫之中,操纵舒贵妃的人便是应不休,做出这一切来,只为了替友人报鲛人之仇。” 应不悔面容悲戚,敛上眼眸,再难看口。 晏杜若几人听到鲛人一事,面色沉重,望晏归之看了一眼。 苏风吟眸色深沉,歪到椅背上,懒懒的摆动团扇。 晏归之问桑娆道:“你们可曾在后宫之中觅到她些踪迹。” 桑娆道:“还未。” 晏归之沉吟半晌,对应不悔道:“你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可我有几事不明。” “鲛人被捕杀一事在百年之前,当年的人早已亡故,她为何不选择在当年报仇,要等这百年?即便其中有些缘故,她等了百年,等到现在为了报仇而来,杀害皇家子嗣,诛其后代,倒也有理可寻,可挑拨七国战端,几十万生灵涂炭,这就叫人想不通了。她若要天枢国破,大可搅乱内政,何必冒着牵连腾蛇一族的风险来引得天下大乱。” “再有,人界早在一年前便生了变故,彼时应不休还在妖界内。而且要蛊惑住郝廷君,不仅要修为极高,还需法器,这法器必也不俗,她从何得来?” 晏归之劝道:“此事尚不能定论,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你也莫要认了死理,就觉得是你阿姊所为,或许这些事只是巧合而已。” 应不悔听得这般说,到底是眉头松展了些,她拱手拜道:“晏族长说的是。” 晏杜若叹道:“如今这祸乱是越发要查个明白了,可从何处下手。” 苏风吟说道:“他们在暗,我们也在暗,唯独这舒贵妃在明处,蛊惑郝廷君也好,杀害宫人也罢,他们定有下一场动作,我们还应以静制动。” 桑娆道:“确实如此。” 众人商谈,直至天色昏暗,这才散去。 苏风吟和晏归之坐在玉轩旁的凉亭中,夜风习习,打的树叶飒飒作响。 苏风吟问道:“方才你为什么不告诉应不悔,今日在祭坛之上扰你法术的人有几分似应不休。” 晏归之叹道:“跟她说了又如何,没抓到的人,没确定的事,讲出来不过惹她难安。” 苏风吟坐在晏归之身旁,倚着手臂望着她,没来由的心疼。 月皎端了熬制好的奶茶上来,用一口白瓷碗装着,晏归之得用两只手捧着喝。 晏归之嘬了一小口,奶香浓郁,入口丝滑,又有茶叶的芬芳,不至于甜腻。晏归之眼中一亮,眯了眯眸子,低首连饮数口。 苏风吟在一旁看着,心里软成一滩,忍耐再三,还是将手放在晏归之头顶薅了薅。 晏归之抬起头来看她,她便若无其事的将手放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二十六章 月明星稀, 清风徐来。 到了就寝时分,晏杜若几人已经到月皓安排的寝殿歇下了, 苏风吟也自要到房里歇息,晏归之跟在她身后。 因着晏归之身轻气清, 起初她还没注意, 待察觉时,往后一看, 这人短胳膊短腿, 只齐她大腿, 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苏风吟坐到榻上,心思转动,对晏归之说道:“这里只有一床锦被。” 晏归之说道:“我现在这身体,占不了多少被子的。” 苏风吟不说话, 只看着晏归之。 晏归之便转身出了房屋,人影离去,房门开着, 夜中寒雾从外飘散进来。 苏风吟见晏归之走的这么干脆,觉得好没意思, 腰肢一软, 倒在床上,就这般望着房门,懒得动弹。 没过多久, 苏风吟听到轻微的响动, 抬眸去看, 见一方锦被浮空游动,苏风吟坐起身来,看见原来是晏归之顶着锦被过来了。 晏归之身子太小,抱不下被子,便把它顶在头顶。晏归之说道:“好了,有两床被子了。” 两人之前是夜夜同被,即便是两床被,天亮时也滚到一床被子里。 晏归之知苏风吟说那话是不愿与她同床,只是她不明说,她便装不知道。 只一床被子,不便同卧。 只一床被子不便同卧,那再拿一床来便好了。 苏风吟将锦被接过,也不再赶人。 她先前在盂山十数日不与晏归之同寝,本就甚是想念,话说这小别胜新婚,自家爱人又变成这可爱模样,自是愈加怜爱思念。 苏风吟问道:“怎么不叫月皓拿过来?” 晏归之说道:“天晚了,他过来不方便。” 两人落塌就寝,晏归之脱了鞋上床,躺在锦被中真就是一团。 苏风吟侧躺在一旁,望着她,问道:“你怎么都不生气?” “生气?” 苏风吟道:“我不说一声就来人界,还成为这人界君王的后妃,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晏归之看向苏风吟,屋中没有烛火,两人依旧能视物,一双眼睛在黑夜中越发明亮。 “你有绝对的自由,即便是与我成婚,只要不碰触底线,你依旧可以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底线。 自成婚后,苏风吟第一次听晏归之说话这样露骨,来了兴趣,问她道:“什么底线?” “底线自然是,你的人是我的,还有你的” 晏归之十分自然得说出口,望着苏风吟的眼睛时,突然又顿住了。 苏风吟说道:“还有什么?” 晏归之沉默一回,没有回答。 苏风吟便继续笑说:“可如今我已是天枢的万贵妃。” 晏归之说道:“他不敢碰你。” 苏风吟道:“天枢君主色胆通天,这世上还有他不敢动的人?” 晏归之毅然道:“他不敢。” 苏风吟柔声一笑,眼眸微弯,扭着柔软的腰肢爬到晏归之身前,纤指替晏归之整理耳鬓的银发,似春风拂过杨柳,温柔又怜爱,她道:“还是第一次见族长这般强势,可是族长不喜自己的物品被别人碰触,被别人觊觎?” 晏归之道:“是夫人,不是物品。” 苏风吟抿着笑,心中欢喜,望她一回,忍不住伸手,爱怜的揉弄晏归之的脑袋,道:“我的儿,你怎恁乖。” 晏归之被她拨弄的脑袋左右摇晃,轻斥道:“说什么浑话。” “乖乖叫声娘亲,便给你唱童谣哄你睡觉。” “风吟!” 轻盈的笑声响起,如她的名字一般,似风吟唱,拂过花香吹进她心里,落下一捧蜜,融化在心尖。 晏归之面容一松,在她怀里也露出温柔的笑来。 翌日,晏归之唤了九阳,问询之后,知晓这后宫中统共还剩下一名皇子,两位公主。 桑娆笑道:“这天枢国君下崽快的堪比种马,如今却只剩寥寥三人,可真够惨的。” 九阳:“” 九阳未来之前,听说郝廷君又纳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妃子,绝颜妖姿,举世无双,短短数日便晋升为贵妃,便以为这两人即便不是妖魔,也不是什么善茬。 来的路上,月皎告知她,这两人同晏归之一样是四族之一,天上仙尊,她这才绝了要找这两人动手的念头,并庆幸没有再发生在酒楼那样认错了人的事。 如今,听桑娆说话,她倒情愿她认错了人,同这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众人商讨一番,认为那妖孽有可能再对皇嗣下手,商定由众人分别守在这几位皇子身边,守株待兔。 此行一共八人,除去苏风吟和晏归之,九阳去接触舒贵妃,其余每每两人同行,看守在皇子身旁。 过了三日,风平浪静。 是夜,云蔽华月,天地阴暗。 晏归之同苏风吟正待就寝,殿外吵杂纷扰,似有人声。 随后有官前来禀报,被月皎和月皓拦下,由月皓到门前报知。 苏风吟道:“何事?” 月皓道:“陛下来了。” 苏风吟本要赶人,只是看着晏归之的神色,心思一转,对月皓说道:“让陛下稍等片刻。” 苏风吟起身穿衣,又吩咐月皎道:“月皎,你去让后厨传夜膳上来。” 晏归之抓住苏风吟的手,说道:“你要去见他?” 苏风吟说道:“我好歹占了他贵妃的位置,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一演的。” 苏风吟俯身吻了吻晏归之头顶,道:“乖。” 晏归之:“” 苏风吟换了华服,又梳了发髻。 郝廷君已等候多时,桌上酒水佳肴,水陆俱陈,四周明烛辉煌,苏风吟满脸堆笑的迎上来。 郝廷君立即起身,握住她的手带到桌边坐下,唤道:“爱妃。” 苏风吟道:“陛下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郝廷君说道:“路过绮阴宫,便想进来看看你。” 此时一阵清风从外拂来,吹的烛火摇曳。郝廷君蹙眉,唤来宫人把窗门都闭上。苏风吟瞥了眼房梁之上的影子,垂下眸时眼里带着笑,只当没看见。 这眼前美人巧笑倩兮,如昙花一绽,郝廷君正好瞧见,就像是被勾了魂去,直勾勾盯着苏风吟,一时情难自禁,上前一把搂住苏风吟,动情道:“爱妃。” 脑袋凑过来就要亲苏风吟的嘴。 室内忽的风起,人影摇曳,灯火聚集成一道火焰窜起,朝郝廷君飞过来,郝廷君吃了一吓,忙往后退,被火烫了额前的一簇头发去。 郝廷君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护驾!” 立刻有侍卫推门而入,月皎与月皓也一道进来了。只见空中火焰变幻,化作巨狼,颜色几度变换,成了湛蓝。 侍卫只道是妖孽,要往前来,被郝廷君一声斥退,郝廷君拜道:“天神。” 众侍卫听得,连忙下跪,连带着月皎几人也得装装样子,一同跪下。 郝廷君道:“天神缘何降临?” 蓝焰摇晃,巨狼张口,一声咆哮撼天震地。 郝廷君道:“天神为何发怒?” “你身为天枢君主,骄奢淫逸,不思进取,我念你天枢三十四代先祖克勤克俭,一心为民,怜你天枢万千无辜百姓,破例显露法相,告诫于你,不过三日,你便抛诸脑后,只知享乐,不思政务。” “昏君,你再不知悔改,只会落得国破家亡,子嗣尽殇。天枢必不久矣!” 言罢,巨狼身形消散,复化作火星落于烛心之上,房内恢复如初。 郝廷君望着空中久久出神,跟随的宫人早被一声巨吼吓得腿软,不敢出声,唯独护卫郝廷君的武官,有几分见识,趁势劝道:“陛下,天神怜我天枢,所言句句肺腑,是愿国泰民安,陛下,不可不听啊。” 郝廷君回神,想起方才的话,胸中又是气闷又是心惊,不舍的望了眼苏风吟,转身朝外走去,说道:“摆驾御书房!” 武官大喜,道:“是!” 苏风吟在后,说道:“恭送陛下。” 待人走远了,苏风吟复又坐下,说道:“贪狼族长什么时候也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了。” 一道人影落下,刚好站在郝廷君方才坐的位置上,说道:“我说过,他不敢碰你。” 苏风吟把人抱在腿上,捏住她的脸,笑道:“我的儿,怎恁淘气。”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清风疾来,晏杜若突至,对两人道:“蛇出洞了。” 月皎道:“桑族长出来了?” 晏杜若:“” 晏归之问道:“六姐呢?” 晏杜若说道:“六妹追着人去了,我来通知你们。” 晏归之道:“我们也一道前去会会这人,月皓,你去通知桑族长。” 月皓道:“是。” 四人化作一道白光,往两处方向奔去。 晏琼玖追着那人身影,往宫中深处走,所过之地越发冷清寂寥,了无人烟。 那人走路有些章法,过了一处殿门后,眼前景色大变。 只见一处宫殿,有些奇异,唯独正门有些颜色,是暗红的,其余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左边有山石堆起高墙,一汪池水犹若死水,池中亭子木栏损坏,右边一道松墙,一大片空地,遍布荒草。 正门进去,过了前堂,只见天井滴水檐前一尊齐人高的青铜香炉。 这地方死气深重,又荒凉阴暗,仿若被时光遗弃,与皇宫景致格格不入,若是立在宫中,必定十分突兀,但这地外面布了阵法,一般人发现不了,也进不来,若不是晏琼玖追着那人过来,亦是察觉不了这处地方。 那人往里面窜去了,晏琼玖继续往里走,过了前殿,穿过回廊,两边林木多已枯死,前方有一处四重飞檐阁楼,阁楼前空地上栽种了两颗阴槐树,枝叶繁茂,只是颜色深黑,让这色彩不多的地方更多了些沉重感。 有一素衣道袍之人倚着扫帚,正抬头望着槐树,她头戴一枚发簪,乌发垂到腰际。 女子姿态纤柔,眉目秀丽,白皙无暇,微微垂眸时,能瞧见眼睑上的一枚痣。 这女人像是秋夜里的寒雾,寂寥凄惶,难以捕捉,晏琼玖站在那里,出神看了她许多时候。 女子察觉有人,回身看向晏琼玖,问道:“你是谁?” 声音微凉。 晏琼玖微红了脸,手足无措,走上前来行了一礼。 女人淡淡的望着她,说道:“你是妖?” 晏琼玖点了点头。女人轻笑了一声,像霜花一样,虽美,却十分冷冽,她道:“这地好久没来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二十七章 晏归之等人寻着晏琼玖留下的踪迹一路追随而来, 因见有阵法遮挡在外,心下多了几分警惕。 越过枯林来到阁楼前时, 见晏琼玖前有一女人,袅袅娜娜, 眸光清凉, 淡然站在那里,口里问晏琼玖“你是妖?” 众人上前, 枯叶在脚下窸窣作响, 晏杜若走到晏琼玖身旁道:“六妹, 可追到人了?” 晏琼玖摇了摇头,看向女人。 女人瞧见一行人过来,面上没有异色,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日, 可真热闹。” 晏杜若见这女人一身道袍,一眼看穿晏琼玖是妖,又见此处怪异, 思她不是凡人,便道:“道友, 冒犯了, 我等追一贼人误到此地,扰你安宁还望见谅。” 又道:“不知除我们外,你可见到其他人闯来此处。” 女人道:“不曾。” 女人复又清扫落叶, 又道:“这地好久不来人了。” “” 晏杜若觑了觑眼, 这女人修为不知深浅, 她又瞧不分明这女人是妖是魔,哪路道上的人。 晏杜若欲要探探女人底细,可女人态度冷淡,拒人千里,让人不好靠近,她无从开口,只得朝晏归之看去。 晏归之四处环顾一番,越过众人走上前来时说道:“不曾来过人,可曾来过鬼?” 女人动作一顿,回头看来人,瞧见晏归之时,双眸微睁,定定的望着她。 晏归之笑了笑,女人既能看出她们是妖,她便没有必要装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她直言道:“这两株是阴槐树罢。” “槐树是木中之鬼,招阴纳邪,阴槐树更是槐木之王,滋养阴魂的圣物。这东西虽说珍贵,可聚敛阴气太甚会伤凡人阳寿,一般人是受不住它的阴气的,此地花草枯竭便是受它影响罢,不知是何人所植,将此处化作至阴之地。” 女人道:“故人所赠。” 女人眸光一直停留在晏归之身上,满是探究,而后才微微错开,人往阁楼里去,说道:“几位,进来喝杯茶罢。” 女人态度转变,几人斟酌一番,跟了上去。 那妖孽对外面阵法如此熟悉,不是与这女人一路,便是特意引她们来此。如此自是要探探这女人有什么蹊跷。 晏归之落在最后,垂眸扶了扶额头。苏风吟见了,问道:“怎么了?” 晏归之说道:“头晕。” 苏风吟皱眉道:“可是因着你的伤?” 晏归之朝她笑笑道:“不碍事,我缓一会儿便好了。我们也过去罢。” 苏风吟不言,俯下身,红袖一展将人抱在了怀里,手轻抚晏归之后背,为她传送灵力,缓步跟了上去。 众人到得二楼,此一层除却楼梯,便只有一间大堂,十分宽敞,四角有灯烛,左右两边门扉打开,外面就是露台。 大堂正中是一鼎香炉,下方是一张矮脚的黑木桌,一边能供两人齐坐。晏杜若与晏琼玖坐一边,苏风吟跪坐对面,将晏归之放在腿上,月皎立在身后。 晏杜若问晏琼玖道:“可有那人踪迹。” 晏琼玖看了晏杜若一回,晏杜若便沉吟不语。 苏风吟问道:“六姐说什么?” 晏归之道:“六姐说‘到了这里之后便将那人跟丢了,这处地方只有那女子一人。’” 苏风吟颔首。晏琼玖无法言语,但晏家的几个兄妹只要望一回她的眼睛,便晓得她要说什么。 这是什么缘由,苏风吟也不知道,只当他兄妹心有灵犀。 晏杜若道:“这地隐秘,寻常下进不来,那人能躲开阵法,分明是对这地十分了解,这里又阴森森的,那女人也有几分古怪,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论是否与那妖孽有关,都当好好查查。” 这话说完不久,那女人端着茶水上来,摆在桌上,也在一方坐下了。 她为几人斟了茶,说道:“粗茶,见谅。” 几人诡异的静默了一瞬,晏琼玖拉了拉晏杜若衣袖,晏杜若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而后手抵在嘴边轻咳一声,问女人道:“敢问道友芳名?” 女人放下茶壶,道:“时间太久,忘了。” 晏杜若:“” 晏归之接道:“相逢即是有缘,即使道友不便告知姓名,也当告知我们如何称呼你!” 女人沉默半晌,道:“久华。” 晏归之道:“在下晏期,这是家姐晏贰,晏陆。” 要介绍苏风吟时,苏风吟抢先了一步,笑道:“我是她娘。” 晏归之听苏风吟要说话就晓得不好,连忙回身捂住她嘴巴,哪知苏风吟媚眼儿弯弯,嫩舌抵出来,在晏归之手心舔了舔。 晏归之忙把手缩回,苏风吟搂住她,笑望着她,话语一转,说道:“我是她娘子,苏惜舞。” 久华依旧神色淡淡,只不过在苏风吟说话的时候,多看了苏风吟和晏归之两眼。 晏杜若见惯了两人闹,习以为常,只当两人不存在。她将眸光望向久华,说道:“久华姑娘,你既已看出了我们是妖,想必也不是凡人,不知你与这天枢皇宫有何渊源,为何会隐居在此处?” 久华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眼中空寥,她轻轻的回答了晏杜若最后一个问题,说道:“迷了路。” 晏杜若:“” 晏归之问道:“久华姑娘,这处宫殿可有名字?” 久华道:“思量宫。” 久华抬眸扫过晏归之,探视一番,收了回去,细细饮茶。 晏杜若又问道:“不知久华姑娘师从何处,修的什么道?” 久华不答。 苏风吟狭长的眸子觑着久华,说道:“实不相瞒,我等受皇室之托,此次前来是为了追查在天枢皇宫之中残害皇嗣宫人的妖孽,这才一路追随贼人到得此地,久华姑娘当真没看见有人进来?” 久华道:“没有。” “” 众人从思量宫中出来,在外查探一番,依旧没有那妖孽踪迹,彼时天还未亮,阴云遮住月光,路旁的宫灯将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月皎走在苏风吟左侧,道:“这天枢皇宫里怎么会藏着这么一处地方。” 晏杜若同晏杜若走在苏风吟右边,说道:“七妹,你对这久华怎么看?” 晏归之被苏风吟抱在怀中,她问苏风吟道:“风吟,思量宫中的阵法你可识得?” 几人中最为了解阵法的当数苏风吟,她道:“这外面的阵法不过是普通的障眼法,只不过这内面另有玄妙,像是一道封印。” “这久华确实不同寻常,可这思量宫不似一道藏身之处,倒更像是一所囚笼。”晏归之沉吟一番,说道:“虽不知她与近期天枢皇宫中发生的事有无关联,但既是在天枢皇宫内,当与天枢有些瓜葛,为了以防万一,明日还是当让九阳去查查这思量宫。” 晏琼玖又拉着晏杜若,望了她一回。 晏杜若会意,满脸堆笑望着晏琼玖,搂住她肩膀,说道:“六妹,我见你先前一直望着那人,莫不是喜欢上她了罢。” 晏琼玖回了一笑,露出一排皓齿。 晏杜若道:“可这女人哪路上的还没查个明白,而且我见她一直看七妹,怎么看都像是对七妹有意啊。” 晏琼玖笑了笑,眼眸里有些寂寥。 晏杜若心里蓦地一疼,晏琼玖内心敏感,她方才虽是开玩笑,定是叫晏琼玖在意起无法言语之事,生了自卑。晏杜若道:“二姐同你玩笑呢,你莫在意,若你真心喜欢,管她哪方神仙,是好是坏,二姐都给你绑回盂山去,就是不听话也可以慢慢调/教嘛。” “你说是不是,七妹。” 晏杜若叫了晏归之一声,见她没答应,看向她时,见她敛眉深思,再叫她时,她方回首看来,问道:“二姐,怎么了?” “再想什么呢?” 晏归之笑道:“困了。” 晏杜若以为是晏归之身体变化,体力不济,便道:“是有些晚了,风吟,你先带她回去歇着,也不知那蛇那边怎么样了,我同六妹去桑娆那边瞧一瞧。” 众人为了防止那妖孽调虎离山,桑娆三人便守着那三个皇嗣。 晏杜若几人要前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收获,苏风吟则是带着晏归之回了绮阴宫。 路上,晏归之说道:“风吟,先前这久华瞧我时有几分不同。” 苏风吟道:“怎么?你也觉得她对你有意?族长大人风华绝代,就是变成了小孩,这魅力也遮掩不住,轻轻松松的就能引得人一见钟情。” 晏归之笑了笑:“我觉得她看觑我像是看个认识的人,只是面有犹疑,可能是我变成小孩的模样,叫她无法确定。” 晏归之看向苏风吟,端详着她脸上的神色,说道:“风吟,你可知我百年前到天枢撞破鲛人被捕这一事?” 苏风吟望着阴暗长路,重重宫门尽头是黑黢黢的空洞,她道:“听说过。” 晏归之道:“那时我也进了天枢皇宫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时她见过我。” 苏风吟眸光深远,道:“或许吧。” “可惜了。”晏归之低喃一句:“那时定也遇过许多人许多事,如今全然忘了,当真罪过。” 说完像真是累了般,倚在苏风吟肩头,嘴角带着笑,阖上了眼睛。 苏风吟红唇微微抿起,眼睑微阖,细长的睫毛在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抱着晏归之,一路无话,回了绮阴宫。 翌日 晏归之被苏风吟放在庭院的贵妃塌上晒太阳,捧着苏风吟熬的奶茶在喝,见晏杜若和晏琼玖一道进来。 晏归之见晏杜若脸上带着伤,正要问她,忽见桑娆过来,脖子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眼中寒光凛凛,怒意涛涛,适逢苏风吟出来,见势不妙,把人带进去了。 晏归之诧异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晏杜若端着手臂,一一说来。 原来是昨天她过去,那群人没留后手,她们守了半天没逮着人,倒是晏杜若和桑娆几句不合交上了手。 虽然晏杜若身手不俗,常舞刀弄枪的同人比试,精炼武艺,但桑娆年岁近千,修为比晏杜若长个一两百年,两人交上手倒真不知谁输谁赢。 晏归之关切道:“二姐的伤势可重?” 晏杜若摸了摸脸:“她那点能耐,不过划出一道小口子罢了。” 晏杜若又笑了笑,不意牵动伤口,便绷不住了,皱着眉捂着脸,骂道:“那厮太恶毒了,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尽往我脸上招呼!” 晏归之笑道:“我还以为二姐不在意皮相。” 晏杜若一声冷哼,道:“她也没讨着好,老娘把她七寸上的逆鳞拔了下来!” 晏归之呛了一口,好几声咳嗽,用袖袍掩着嘴角,道:“二姐,那是腾蛇族的定情信物,你” 难怪桑娆过来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晏杜若立马喝止,说道:“打住,姐姐对她没意思。” 晏杜若将一枚黑色的月牙形鳞片拿出来,两只手指捏着,笑意森冷,她道:“姐姐把这拔下来是另有用处。” 这腾蛇一族七寸上的逆鳞同贪狼族的狼牙一般,是定情信物,轻易不给出。 晏杜若把这鳞拔来也是有所思量。 这桑娆不是对苏风吟有意么,她把鳞片收了,日后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桑娆就是要对苏风吟表明心际也没这最重要的信物! 气不死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二十八章 桑娆从苏风吟房里出来之前, 晏归之为了避免这两人在绮阴宫再闹一场,先一步带着晏杜若去了九阳行宫。 晏归之几人名义上还是九阳师门的人, 明面上是住在九阳行宫的,自然是要在她宫里露个面。 彼时九阳正与朝臣在书房议事。郝廷君虽然昏庸, 但这一辈的子嗣中有不少英才, 九阳便是其一。此女秉性坚毅,有帝王之才, 却不慕荣华, 一心求道, 如今郝廷君子嗣凋零,剩余三人要么资质不佳,要么被皇宫中皇子横死一事吓破了胆,独剩九阳能担重任。 如今储君已亡, 新的储君未立,君主昏庸,整日不思政务, 又有司天监传报,紫薇黯淡, 一班忠臣心焦不已, 欲立明主,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其中便有大臣提议,修书一封, 将九阳请回。 九阳归国, 众臣一见九阳浩然正气, 学有所成,心中欢喜不已。 此班大臣欲立九阳为储君,喜在郝廷君还有几分神智,也觉得九阳能担重任,思想立她为储君,只是怕她心系门派,便一直耽搁着。 倒是这些大臣,隔三差五的到九阳行宫来,美其名曰是要协助九阳铲除妖妃,肃清朝堂,实则是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她入世。九阳欲要铲除妖邪,便也容这班朝臣日日往这边走动了。 这日正说起郝廷君昨日临幸万贵妃时,天神陡降,厉声斥责之事。九阳心里便想到是晏归之所为,正自感激,忽有侍卫来报,三位师尊求见。 九阳连忙迎出去,一见晏归之便欢喜上去,叫道:“仙” 晏杜若在晏归之身后,掩嘴低咳了一声。 九阳动作一顿,退了一步,行礼道:“师伯。” 晏归之等人是九阳师门之人,又是来助九阳除妖的,一班大臣亦是敬重,纷纷来迎,行礼道:“师尊。” 晏归之向九阳道:“可曾搅扰你议事?” “其实也正要请师伯来,倒是弟子怕扰了师伯修炼。”九阳请了晏归之到书房坐下,她到书案前拿了一封公文递上,说道:“今早父皇向边关下了急令,要停了战事议和,还要将征伐大将召回皇都,急令不过三日便能到得边关。” 晏归之看了一遍公文,问道:“陛下为何回转了心意?” 九阳望向晏归之,欢喜道:“昨夜天神降临,厉语相劝,当时父皇便摆驾御书房批阅政文,深思己过,这才心意回转。这些都要仰仗天神恩德。” 晏归之道:“还是天枢福泽深长,公主和大臣们丹心可鉴。” 晏归之将公文递还了九阳,望了眼四周相候的大臣,对九阳道:“公主,本座有话要说。” 九阳会意,屏退了众人。 九阳道:“仙尊有话请说。” 晏归之问道:“你可知这天枢后宫中一处叫思量宫的宫殿?” 九阳面露疑讶,她道:“思量宫?思量宫乃是天枢禁地,消失已久,仙尊从何处得知的?” 晏归之道:“禁地?” 九阳说:“这思量宫是三百年前天枢先祖建立的一处宫殿,相传是为当朝国师所建,不久变成了禁地,后来先祖崩殂,思量宫也因先祖旨意,一把火给烧了。” “烧了”晏归之敛眉思索,问道:“你可知那国师是何人?可是人界修道之士?如何成了天枢国师?后来她又去了何处?” 九阳道:“这些陈年秘事弟子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藏书阁内应当有先祖记事,或许对国师记载了一二,能查到些事。” “仙尊为何提起这人,可是有什么古怪?” 晏归之道:“昨日那群妖孽欲残害皇嗣,被我等拦下了,我们一路追着人到一处宫殿,外有阵法掩护,内里景致奇异,其中有一女子,自称久华,说那处宫殿名为思量宫。” 九阳惊道:“有这等事。” 晏归之道:“那妖孽似乎很清楚这思量宫,引了我等前去。我们怀疑她与那妖孽有什么瓜葛,所以央你查查这女人是何身份。” 九阳道:“弟子明白,稍后便去藏书阁,查探清楚。” 晏归之从晏杜若袖中取过数张相思纸递给九阳,说道:“这是我贪狼法器,名为相思纸,用于传信,只需将灵力注入,它便能化作飞鸟去寻人,若是有消息或是有什么急事,可用这法器寻我。” 九阳将相思纸小心收好,望着晏归之时,笑意可掬。 晏归之道:“为何发笑?” 九阳道:“仙尊嘴上说着妖界仙界规矩众多,不能僭越,如今还是在查探作乱的妖孽,守护后宫皇嗣。我原以为仙尊墨守成规,心硬如石,现下想来,仙尊其实只是嘴硬心软。” “仙尊祭坛相助在前,后宫相护在后。九阳无以为报,日后仙尊但凡有用得着九阳的地方,九阳万死不辞。” “你这人,心太直。”晏归之语气轻飘,她道:“这世间最难摸透的便是心。你怎知我帮你不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在你身上有所图谋。” 九阳愣了一下,坦言道:“我相信这世间善意更多。” 而后九阳望了眼晏归之,又把头低下了,她道:“即便仙尊有所图,九阳的话也不会改,弟子相信仙尊为人。” 晏归之弯了弯眼,笑了,她道:“身为帝王,防备之心可不该如此之弱。” 九阳道:“仙尊说笑了,九阳不是帝王,也不会成为帝王。” 晏归之和晏杜若离去,九阳相送到门外。 一路远去,晏杜若望了眼九阳的身影,说道:“风吟不是说那丫头紫薇入命,已是帝王命格,不管她想不想,将来必定掌管天下,你怎么不告诉她?” 晏归之道:“为什么要告诉她?” 晏杜若:“说的也是。” 晏杜若又问道:“话说那久华,不论她是不是那劳什子国师,都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们要不要派人盯着她,看她与不与那妖孽来往。” 晏归之道:“嗯。” 晏杜若问道:“派谁去?” 晏归之沉吟一番,轻轻道:“六姐罢。” “六妹?!” “怎么了。” 晏杜若道:“你没看出六妹对那女人有意思了么,你何时见她主动问别人名字的。” “这不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晏杜若道:“不是,那女人什么来路还不清楚,万一是个对头,六妹怎么办。” 晏归之笑道:“不要紧,大不了到时候绑回盂山,再重新教导一番,叫她改邪归正。” 晏杜若:“你莫不是在说真的?” 晏归之望着晏杜若一笑。晏杜若:“” 两人自九阳行宫回来时,只有晏琼玖一人,月皎同应不悔去看守皇子了,苏风吟则是带着月皓去了桑娆的绛阳宫。 晏归之跟晏琼玖提了监视久华一事,她欢喜的答应了。 晏琼玖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对哪个雄妖雌妖动心,如今竟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见钟情,真真是世事难料。 只是前途未卜,晏杜若不免担忧,害怕晏琼玖受到伤害,可见她面上欢喜的神色,终究是不忍阻止,便只能寄期望于晏归之是有所考量的。 几人在庭院中聊起妖族失踪的事,商议寄相思纸给芒种,问询那火狮小公主在人界受伤一事,又想着应当给大嫂哥哥们还有苏家的人捎个信回去,免得他们担忧。 提起这事,晏杜若问晏归之道:“七妹,风吟应当不生你气了罢。” 晏杜若看这几日来两人都挺亲密的,如以往在盂山般,形影不离,直叹这苏风吟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嗯?” 晏杜若道:“就你和玉寒那档子事嘛,你忘了她是离家出走才到这里来的了?” 晏归之道:“她没有生气,也不是因为玉寒的事才离家出走的。” 晏杜若不解,但还是说道:“不生气就好,此间事了,还当早带风吟回盂山,免得桑娆那厮整出什么幺蛾子。” 晏归之道:“桑族长不是那样的人,倒是二姐,逆鳞对腾蛇族极为重要,是给心爱之人的承诺,你整日拿着也不妥当,还是早日还给桑族长罢。” 晏杜若随口应承道:“知道了。” 几人歇了一回。 晏归之突然问道:“二姐,你知不知道以前爹爹都是怎么哄娘亲开心的?” 晏杜若望了晏归之一回,神色变得微妙,她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真想知道?” 晏归之:“” 她对晏归之招了招手,道:“你俯耳过来。” 晏归之依言将脑袋靠过去,晏杜若亦是俯下身来,在她耳畔低语,言罢离去,晏归之面上渐渐泛红,忙从椅子上跳下,朝外走去,道:“我去接风吟了。” 晏归之走后,晏琼玖问晏杜若说了什么,晏杜若坐在椅上,望着大门,叹息道:“还能说什么。这两人成婚这么久了,可什么时候才能圆房啊,二姐我真是操碎了心。” 晏归之到得绛阳宫时,月皓在外守着,见晏归之过来,将人迎进了里面坐着。 晏归之问了月皓方知道苏风吟是来为桑娆疗伤的。七寸本是腾蛇一族比较敏感的地方,逆鳞也是极为珍贵的一枚鳞片,生生拔下是极痛的,且被拔处的伤口恢复较慢,唯有吸收灵力才能助其快速愈合。 此一行人中苏风吟妖力最为深厚,桑娆又与她关系最好,自是找了她来取些灵力。 晏归之坐不多时,桑娆便出来了,苏风吟消耗了不少灵力,直接在桑娆这地午睡,歇下了。 “晏归之?!”桑娆甫一见了晏归之,面色遽变,立马扑了过来,将人捞住,她敛着狰狞笑意,道:“叫晏杜若将本尊的逆鳞还来,不然本尊剥了她的皮!” 晏归之道:“桑族长,是二姐拿了你的逆鳞,你该去找她要,为何找我。” 桑娆怒道:“你是一族之长,你说的话她难不成不听,怎么,你要包庇她不成!” 晏归之一笑,道:“二姐的性子想必桑族长也领教过,她不愿做的事就是我也勉强不来的。此事还得桑族长自己来,二姐怎么抢去的,桑族长怎么拿回来就是。” 桑娆揪住晏归之的衣襟,气的脸上发颤。若是那么好拿回来,她早抢回来了,这晏杜若将那逆鳞藏着,她就是把晏杜若挫骨扬灰,也找不回来这逆鳞。 一想起晏杜若在眼前耀武扬威的挑衅模样,她就气的浑身难受。 再次睁眼时,眼睛化作了兽瞳,瞳孔收缩成一线,她一把捏住晏归之脖子,说道:“夺本尊逆鳞,贪狼是要与我腾蛇为敌么。” 月皓慌忙要拦,晏归之一个眼色,他便会意,只在一旁大声劝道:“桑族长息怒,此事还待慢慢商议,莫要伤了族长,伤了两族和气。”人却并不上前拦阻了。 晏归之也不反抗,只偏头不住咳嗽,咳的面孔通红。 桑娆兽瞳收起,颇为嫌弃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弱。” 忽的背后一阵风起,桑娆侧身闪躲,依旧被这力推出去许远。晏归之被一白尾缠住,落到苏风吟怀里。 苏风吟听得动静,匆匆起身前来,衣衫未整,三千青丝披肩,她一手拍抚晏归之后背,一面冷冷的觑着桑娆,说道:“你是想其它的鳞片都被拔了么!” 桑娆一摆袖,颇为无辜,道:“我没对她做什么,不过掐她一下罢了,谁知道她现在这么弱。” 晏归之咳嗽几声,苏风吟见晏归之嘴角有血迹,回首瞪着桑娆,眸光森森。她冷声道:“你明知道她受了伤,灵力被封。” 桑娆道:“不过一点小伤得了,得了,莫这样看着我,月皓,你去找应不悔要些疗伤的丹药拿来给你家族长补补,等回了柴桑山,我再在五色湖里挑上好的奇珍异宝补送去盂山,行了吧。” 苏风吟召出青锋,此剑为雌剑,晏归之此次来人界手上带着的兵器便是青锋双剑,这雌剑给了苏风吟拿着。 青锋剑一出,即时化作一道青影朝桑娆袭去,桑娆一路退,房中桌椅一剑过去,皆是两半。 桑娆叫道:“喂!我都道歉啦!你还来!” 青锋剑走九宫,速度愈来愈快,桑娆又不还击,最后被一剑擦着胳膊而过,见了红,这才被收回。 桑娆扯了扯破掉的袖子,伤只是皮外伤,她气怨的坐在唯一一张好椅子上,道:“不就是不小心伤了她么,你怎么就这么较真。” 苏风吟细细查探晏归之伤势,晏归之将她手拿下,说道:“无碍,刚才不小心磕破了嘴皮。” 桑娆叫道:“磕到嘴巴?!你怎么不早说!” 晏归之道:“刚才桑族长摇的紧,我岔了气,现下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能说话了。” 桑娆道:“四族中除了青牛族,就你贪狼的身体最结实,能被本尊摇岔气了?!你骗鬼呢!” 晏归之将脑袋靠在苏风吟肩上,道:“风吟,我困了。” 苏风吟披了件外袍,长发也没整理就抱着晏归之朝外走去,月皓也连忙跟上。 桑娆气的脑仁发疼,在后叫道:“这小狼崽子分明就是在演戏耍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二十九章 回去路上, 苏风吟揽着晏归之,嗔道:“你没事惹她做什么。” 晏归之如今是习惯了被苏风吟抱着, 躺在她肩头,鼻间萦绕着馨香, 她心中便能得到安宁。晏归之懒懒道:“哪里是我惹她, 明明是二姐惹的她。” 苏风吟拍抚晏归之的背,又担心道:“你的伤当真没事?” 晏归之被苏风吟拍抚的舒服了, 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倦意涌来, 眼皮渐重,不知何时阖上了眼睛。 香气渐渐浓郁,围绕着她,她好似躺在云絮中, 十分柔软,四周阳光照耀。 有笑声在耳畔,又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风打银铃般。 ——此树是我栽,你要打此过, 须得留下买路财 ——整个盂山都是我的, 莫说这树了,你身在盂山之中,就连你也是我的 归之。 声音由远及近, 有人在耳旁轻唤她。 晏归之猛地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苏风吟焦急的面容, 她秀眉深锁,道:“你怎么睡的这么沉,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晏归之朝外一看,她已身在寝殿内,外面天色已黑。 晏归之复又望着苏风吟,明亮的眼眸倒映着苏风吟的身影,久久的。 苏风吟见晏归之不说话,越发担忧。 晏归之抚上苏风吟的眉头,细细按摸,轻声说道:“我不喜欢看着你皱眉。” 苏风吟一怔,而后眉眼展开,又是往常的轻媚笑意,她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方才唤了你好久,你才醒。” 晏归之道:“我做了个梦。” 不待苏风吟问是什么梦,晏归之便问道:“二姐她们呢?” 苏风吟道:“六姐去了思量宫,二姐去看守皇嗣了。” 思量宫中的夜晚总是寂寥又凄清,枯树林像是一座坟墓,风来时吹的两株阴槐树飒飒作响,如阴鬼低嚎。 晏琼玖到思量宫时,久华又在清扫阴槐树的落叶,身影缓缓的移动,末了会抬头望着阴槐树,眼神荒凉如这思量宫的景致一般。 久华发现晏琼玖过来,道:“是你啊。” 晏琼玖微微扬起唇角,站着远处。 久华道:“可是来追逆贼的?” 晏琼玖摇了摇头。 夜里风大,撩的两人衣袂纷飞。 久华望着晏琼玖,说道:“思量宫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不过你若是有兴趣,倒也随你观赏,只是天晚了,我便不奉陪了。” 久华微微欠身,拿着扫帚回了阁楼里。 晏琼玖目送她离去,而后跃上了阴槐树,繁盛的枝叶遮住她的身影。 晏琼玖等了一会儿,见久华上了二楼,二楼露台上的门窗依旧大开,大堂内没有点灯,久华走到香炉前,衣袍轻褪,只着单衣,身姿越发瘦削,她盘腿在香炉前坐下,久久不动。 晏琼玖在阴槐树上望着她,守到了天明,久华起身,穿了素白衣袍,又拿着扫帚走到阁楼前阴槐树下清扫落叶,晏琼玖早已躲到暗处。 落叶扫毕,久华进了阁楼,在一楼里有间厨房,晏琼玖见久华见到里边,将刀具锅碗擦拭干净,而后去了三楼,三楼当是藏书之地,晏琼玖见久华拿了两卷书来看,一看便是一整天,晚夕,又出来清扫落叶。 晏琼玖一连看守三日,久华每日做事如此循环往复,无趣到让人诧异。 晏琼玖不解。阴槐树的落叶并不多,并不需要每日两次清扫,久华却是两次不误,日日清扫。那厨房里各式用具久华每日都要整理干净,十分爱护,可这里好像并没有食材,不曾见久华用过这间厨房。午后久华会拿书来看,却经常会拿着书望远方出神。 久华从不曾踏出过思量宫半步,晏琼玖便想,这里或许真如七妹所说,是一座囚牢,困住她的囚牢。 这日晏琼玖出了思量宫,到了绮阴宫里,央晏杜若寻了许多东西,晏杜若让九阳找齐了,交给了晏琼玖,好奇问她:“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晏琼玖笑了笑,只告诉晏杜若,有用。 晏琼玖再次到思量宫时,久华见了她依旧是淡淡模样,无惊无喜,道:“是你啊。” 晏琼玖将麻布袋放在久华面前,打开来给她。 久华看时,见一袋是蔬菜瓜果,一袋是两只活鸭活鸡,几条鲜鱼还在蹦弹,一群黄绒鸡仔挤在一堆彷徨无措。 久华道:“给我的?” 晏琼玖点了点头。 久华问道:“为何送我这些?” 晏琼玖笑了笑。 两人对立半晌,耳边只有鸡鸭乱鸣,鲜鱼胡乱拍打地面的吵杂之声,显得颇为热闹。 久华垂眼望着这些活物,晏琼玖看不分明她在想什么。 而后久华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 晏琼玖替久华将这些挪到了厨房,到晏琼玖要走时。久华方道:“不若留下用个饭罢,算我答谢你的恩情。” 晏琼玖回头看她,毫不迟疑的点了头。 这是晏琼玖第一次见久华用那些炊具,不论是片鱼切菜,还是下锅翻炒,久华动作虽慢,却一步步井然有条。 她似乎很会做饭。 久华忙完,将饭菜拿上了二楼,两碟小菜,中间有一火炉,炉上有一小釜,里面红油翻滚,辛香弥漫。 久华道:“尝尝,许久不做了,可能手艺生疏了。” 晏琼玖捡了一片白菜,白青的嫩叶被热气烫的发软,遍布红油,晏琼玖吃了一口,顿时口舌生津,不一会便浑身冒汗,舌上冒火,只得连扒数口米饭。 久华道:“如何?” 晏琼玖面上通红,点了点头。妖界的食物都较为清淡,极少碰油浑辛辣类的食物,这一猛地吃下去,晏琼玖直觉得脑袋发麻。 久华浅浅一笑,这是晏琼玖第一次见她笑。 久华道:“那便多吃些。” 晏琼玖抿了抿唇,继续下筷。 待到饭完,晏琼玖出了一身的汗。两人下楼来时,见放养在阁楼前的鸡仔瘫倒一片,晏琼玖上前查探,见已是气绝。 久华道:“此地阴气太甚,这些活物太过脆弱,在这地活不了多久。” 晏琼玖回头看她,久华淡淡道:“那些鲜花种子你拿回去吧,栽种在这里是永远都开不了花的。” 久华眼中贫瘠无一物,太过荒凉,晏琼玖张了张嘴,发不出半丝声音,双肩无力的垂下。 转瞬十日便过,这些日子里宫中虽安宁不少,众人却未找到有用的消息。 倒是晏归之身上的法术解开了,能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晏杜若见晏归之还是用这小孩模样进进出出,道:“你莫不是当孩子当上瘾了,先前化作这般模样百般别扭,如今能恢复原身了,为什么还要做这身扮相?” 晏归之道:“二姐是忘了我对风吟说的我受伤,灵力被封一事?” 晏杜若恍然大悟,道:“啊,我忘了这茬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做何要瞒她。” 晏归之笑而不语。这时由外来了一只金光遍布的飞鸟,绕着晏归之飞了一圈,落在她手上,化作一方金纸摊开来。 晏杜若凑上前来看,笑道:“嚯,这下可热闹了。” 九阳来信,戍边大将已至皇宫。 两人当即往九阳行宫去了。 路上,晏杜若问道:“风吟她们哪去了?叫上她们一起去看看这戍边大将是何方神圣。” 晏归之道:“帝后在御花园办了个茶宴,她同桑娆去看热闹了。” 两人到九阳行宫时,九阳正在外等候,见两人过来,屏退了侍卫,上前迎道:“仙尊。” 晏归之道:“嗯。你说的那些戍边大将如今到何处了?” 九阳道:“一行人方觐见了父皇,正要到后宫里来拜见舒贵妃,此时大概正往御花园里去罢。” 晏杜若道:“御花园?” 九阳问道:“有何不妥?” 晏杜若对晏归之道:“那蛇在那里,我就不过去了。” 九阳正疑惑,晏归之笑说:“二姐,那逆鳞也是时候还给桑族长了,你要气她也气过了,还总是拿着那做什么,平白惹她仇恨。” 晏杜若道:“她敢伤你,怎能就这么轻易还她,自是要她吃些苦头!” 晏归之道:“那日她并未伤我。” 晏杜若道:“不管,反正你也说了她不会因这事与贪狼敌对,先留它些时日也不妨。” 说罢,同两人道了别,要去应不悔那里看守皇子去。 晏归之摇头笑罢,同九阳往御花园里去。 两人一拐角,再往前走不远便是侧门首,忽见苏风吟同桑娆一前一后出来,大致是厌了这茶宴,便提前出来了,正要上前去,路的另一边走来一行人。 这行人身着重甲,脚步轻快。为首是一女人,身着软甲,玄黑里衣,银冠束发,剑眉英挺,眼敛微垂,眸光半露,像是一柄半开的宝剑,眼下一颗泪痣,为这人添上一缕妩媚。 这女人就像一只在暗夜之中遨游的冥鸦,内敛,孤傲。 晏归之怔怔的望了她半晌,而后捂头半跪在地,慌得九阳连忙去扶。 一阵眩晕过后,晏归之缓过劲来,站起身摆手示意无事。 再去看那女人时,见那女人朝苏风吟走去,满面欣悦的唤道:“风吟?” 苏风吟也是识得那人,面上遮掩不住的惊疑,更是遮掩不住的欢喜,叫道:“重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三十章 重岩上前, 握住苏风吟双手, 道:“我以为我看走了眼!当真是你!风吟!” “你,你怎会在这里的?” 苏风吟抿着嘴角, 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仍旧是声音发颤, 她道:“这话是我问你才对, 怎么会是你,你竟会在这里。” 重岩身后的几员将军玄黑铠甲,又一张玄黑面具遮住面容, 他几人朝重岩道:“重将军, 我等便先去拜望贵妃了, 你稍后便来, 莫耽搁太久让贵妃等候。” 重岩道:“我知道了。” 一行三人遂朝门内去, 与苏风吟和桑娆两人擦肩而过,桑娆斜乜了三人背影一眼, 觑了觑眸子,嘴角泛起的笑意味深长。 她道:“陛下对舒贵妃的宠爱果真不一般, 这亲信是外臣也准其在后宫随意出入看望,见了贵妃也不必行礼。” “贵妃?”重岩看了眼桑娆,她见苏风吟与桑娆一样打扮, 又态度亲厚从御花园出来, 便诧异的望着苏风吟, 道:“你也是贵妃么?!” 重岩道:“我倒是想不到有一日你会真成这天枢贵妃, 这次你又要闹谁?” 苏风吟回说:“重将军, 瞧你这话说的。”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宛如亲友。 桑娆目光在两人间来回,眼色暧昧,她道:“风吟,你不介绍介绍?” 苏风吟朱唇轻启,正待说话,晏归之同九阳走了过来,唤她道:“风吟。” 三人齐望过去,重岩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归” 苏风吟扬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晏归之长眉微锁,稍顷,说道:“九阳听说戍边大将归来,想要过来一瞻威容,我要来寻你,所以一道过来了。” 晏归之望了眼重岩,说道:“这位是?” 苏风吟笑道:“这是一位故友,百年前因故分别,不想如今有缘,于此再见。” 苏风吟轻拢耳畔乌云,重岩余光瞥见,笑意展开,向晏归之一拜道:“在下重岩。” “晏归之。” 几人见重岩与苏风吟百年前便相识,知晓她并非凡人,倒也不瞒着身份,桑娆与九阳都略略的同她打了招呼。 不待几人多说几句,月皎与月皓使了障眼法,化作两只幼狼,急速奔来,身影转瞬数里,直到身前,变回人形。 月皓落地时瞥见重岩,怔楞了一瞬,慢了月皎一步拜下身。 晏归之眸光凝了凝,须臾,问道:“何事?” 月皎瞥了眼见有外人在,便道:“贰大人逮着兔子了。” 桑娆听罢,掩唇谑笑。 晏归之道:“风吟。”示意苏风吟一同过去。 苏风吟却道:“你同桑娆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桑娆满脸兴味的道:“你这是要同故人叙叙旧?” 这么一号人桑娆还未听苏风吟提起过,如今见两人神情,似乎关系不一般。 苏风吟只望着晏归之的反应,见她神色淡淡,心中落得轻轻一声叹息。 桑娆看向晏归之,问道:“如何?” 晏归之淡淡道:“走罢。”又顿了一下,吩咐道:“月皓,你留下。” 月皓道:“是。” 待几人要走,苏风吟又叫了一句:“桑娆。” 桑娆道:“不消你说,本尊会护好你家小媳妇,不被兔子咬坏了。” 桑娆同晏归之三人一道离去。月皓立在一侧,苏风吟同重岩远远的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 重岩向月皓招呼道:“月皓。” 月皓面上欢欣,亦是恭敬回道:“重大人,一别经年。” “确实,都快百年了罢,你俩还是以前那般模样,无什变化。”随后重岩却皱眉道:“唯独归之,她怎变成那副身相?又为何不记得我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风吟轻叹一声,眉眼低垂,道:“此事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此后寻得空再与你细说。倒是你”苏风吟望着重岩,将她面容细细观看,她道:“你怎会成为天枢将军?当年我们约好在外客栈相见,那些鲛人到了,你却迟迟未来,后因情况危急,她护送鲛人回北海,我去宫中寻你,却寻不到你丝毫踪迹。” “说起当年的事也是九死一生,颇多曲折。”重岩仰望着天,碧空万里,当头火日百年未变。“那时我与那妖道交手,让那批鲛人先行,可惜我身手不济,被那妖道重伤,逃往宫外,未到客栈便昏迷了过去,万幸被一凡人所救,待我苏醒,已过数十日,前去客栈,你俩已经离去。” 苏风吟关切道:“你的伤” 重岩道:“这么久了,早已痊愈了,莫要担心。” 月皓叹道:“原是阴差阳错,不想错过百年,万幸今日相逢。” 苏风吟道:“那你为何又成了天枢将军,既然平安无事,又为何不去朝阳山寻我?” 重岩说道:“我那时被人救起,为了报恩,许了护他族四代安宁,如今到这后宫之中的舒贵妃正好是第四代,我在人界无法脱身,欲要告知你,又不知如何联系你。” 苏风吟心中沉抑,她叹道:“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月皓在旁听罢,思索道:“如此说来,重大人如今也是为了报舒贵妃的恩才做了这戍边将军?” 重岩道:“对。此间事了,我便是自由身了。” 月皓又道:“我听闻与重大人共事那几员将军都非常人,重大人可与他们相熟?” “我虽与他们共事,却并不相熟,只知晓这几人并非人界中人,来历神秘。” 苏风吟道:“便是刚才那几人?” “对,还有元帅,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皇城。”重岩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苏风吟对重岩说道:“我们此次来人界,有一半的原因是天枢这一年来的乱象。” 月皓告知:“重大人守护着舒贵妃,可知她被妖物操控一事。” 重岩沉吟道:“我赴边关将近一年,当时离去并未有什么异常。最近回来途中才听闻此事,也是奇怪,正要去查探。” 晏杜若在去寻应不悔三人时路过一处宫殿,宽阔的道上并无人往来,晏琼玖又是落步无声的人,这一道上便越发静了。 晏杜若快要过了这宫殿时,突觉异常,倒退回去细察,只见此处宫殿落了结界。 宫墙殷红,凄风惨惨,晏杜若嗅到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冷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在你姑奶奶面前露尾巴。” 晏杜若双手一拨,取出斩气刀,一刀挥舞,碎了结界。她悄声入了宫殿之中,就见前院内横躺着几个宫女,尸身枯黄,过了前殿,又是几个同样死状的宫人。 晏杜若提着刀,暗道这妖孽是憋久了,憋坏了,这次竟敢弄出这么大的动作。 晏杜若寻着气息往后走,听得有人狞笑道:“早已杀了人,何必还揣着这一点怜悯管她是皇嗣是宫人,你不愿瞧,自到一边去,莫要来插手!” 晏杜若身入后院,只见一道四人,分立三方,其中两人裹着黑袍,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这两人身上血腥气浓,脚下还躺着一名垂死的宫女,满眼惊恐。 两人对面是那日在酒楼里碰到的人,依旧一身白袍,带夜枭面具,站立三人中间的人一身重甲,头上带着黑盔,一张鬼面具,难辨真容。 这带着鬼面具的人抬起头来看晏琼玖,晏琼玖只觉得两点寒芒射来。 这人说道:“都说了让你俩收敛些,这不,血气引了狼来了。” 那身穿黑袍的一人舔着嘴角,阴森森笑道:“正好,早想尝尝狼血的味道。” 晏杜若施展开斩气刀,一刀斩来,如开世之斧,开天辟地,灵力炸裂,狂风呼啸,青石飞涌,刀气直冲霄汉,斩得对面宫殿两半。 这后院亦是被毁,一片狼藉。 这一击不过一个吐息之间,三人远远退去,只有一黑袍之人半蹲于飞檐上,面上落下几滴殷红的血迹。 晏杜若过去摸了摸临死的宫女的脉搏,抬头对那人冷笑道:“想喝狼血,也得看你命够不够硬。” 一只金色飞鸟从晏杜若怀中飞去,晏杜若瞥了眼想离去的三人,飞身至半空,一刀轮圆,气浪自她向四周吞天噬地的侵去。 “一个都别想逃!” 满天的蓝色火焰交织成罗网从上盖下,晏杜若又落了结界,转身便朝那黑袍之人攻去。 另三人落到一处,那带鬼面的人说:“既如此,不如先交交手,探探他们底细。” “便麻烦阁下了。” 另一黑袍之人颔首,也加入了战局,与先前那人一同迎战晏杜若。 带鬼面之人与这身穿白袍的只在远远的观望。 不多时,东边天空数道光芒划来,闯进结界来,落在两人对面屋檐上。 桑娆欲飞身加入战局,晏归之提醒道:“桑族长,正事要紧。” 桑娆道:“不消你说!” 当即舞着一条长鞭,甩向同晏杜若缠斗的那两人。 这鬼面之人也无法细心观察,应不悔与冲上前来与他交上了手,月皎则是与那白袍之人战在一处。 晏归之并不急于动手,立身屋檐之巅,打量着这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三十一章 这晏杜若和桑娆与两个黑袍人战在一处, 晏杜若使刀与黑袍人近身打, 一刀挑开,似猛虎摆尾, 桑娆将回纹剑收起,专使长鞭, 一鞭打来, 似蛟龙翻身。 与桑娆斗的黑袍人是背对着晏杜若的,桑娆故意漏了个破绽,引得那人大意, 一鞭抽去, 打中那人形体, 不想那人化作一抹黑烟散了, 长鞭去势不止, 往晏杜若背后袭去,桑娆待收鞭却是慢了。 长鞭近晏杜若后门时, 晏杜若遽然刀身回转,绞住了长鞭, 面前黑袍人一爪探来,晏杜若斩气刀被桑娆长鞭牵制,施展不开, 侧身躲避, 衣袖被一爪抓破。 晏杜若道:“你往哪打?尽添乱!” 桑娆将鞭收回, 道:“分明是你在这碍事, 你行不行?” 晏杜若道:“我不行?不知是谁被我拔了逆鳞。” 晏杜若不提这事还罢, 一提这事,桑娆是气冲六腑,一鞭直往晏杜若身上抽。 两人战在一处,打的天昏地暗。 那黑袍之人退到宫墙之上,瞧两人内斗。先前被桑娆一鞭打中散了形体的,也由一股黑烟重新凝聚出身形,落在一旁,半蹲着嗤笑:“窝里斗,腾蛇族长到底还是年轻。” 两人看的半时,晏杜若与桑娆打的火热。桑娆一鞭朝晏杜若打来,晏杜若轻身一躲,那鞭似无穷长,越过晏杜若,竟直直朝两人袭来。这两人被一鞭将腰身裹住,拴在一处,晏杜若回身一刀,气势如虹,只朝两人劈来。 桑娆同晏杜若两人一前一后,袭来不过片刻工夫,如早就商量好一般,两人猝不及防,躲不过,只得硬抗,一股股黑雾自两人身体中溢出,交聚在一处,顿时阴气四溢,灵力翻涌。 两边正面交锋,一个巨狼咆哮,吞天噬地,一个猛兽崩腾,气破长空,一遇上就是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桑娆长鞭被毁,晏杜若也被逼的落在屋檐之上,两黑袍人半跪在地,连连呕血,道:“两位好演艺。” 若不是晏杜若和桑娆斗的真切,酣战半晌,他俩怎会放松了警惕。 倒不想两人是特地演给他俩看的,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晏杜若笑道:“谁得空演戏耍你,我和她是真打。” 桑娆敛眉道:“竟是冥界的人。” 这两人先前出手,处处隐瞒实力,不愿动真格的,就是要隐瞒身份。如今被桑娆和晏杜若使计,一时松懈,泄露了身份,便也不隐瞒,解了兜帽。 两人长的一般模样,颧骨高,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眼神阴鸷。 一人拜道:“文昌。” 一人拜道:“文偃。” 桑娆道:“你俩是冥界哪路将军管辖的人,敢在人界肆行杀戮,如此猖獗!” 文昌道:“自由之身,仙帝老儿也管不了我!” 这方身带鬼面的人一掌逼退了应不悔,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晏归之正被文昌两人吸引了注意,忽觉背后杀气袭来,急唤青锋,长剑一出,浮于背后,抵住那人一掌。 晏归之道:“那两人已然泄露身份,阁下却迟迟不愿拿出真本事来,怎么,如此怕我知晓你是哪界生灵?” 这带鬼面的人也不说话,掌心灵力涌动,逼退青锋,青锋倒飞,被晏归之一把握住剑柄。 鬼面人一交手,屋檐飞瓦,化作两股,如飞龙交缠,朝晏归之扑去。 晏归之双指抹剑,一剑挥去,剑气凌冽摄人,势如破竹。 这鬼面人再待出手,身着白袍的女人撇下了月皎,挡在了晏归之身前。 鬼面人说道:“你要护她,可知她此行与你目的相反,他日必是你行事一大阻碍,少不得与你刀剑相向!” 这鬼面人打来,白袍人仗剑相迎。 白袍人低语道:“不准伤她!” 鬼面人道:“妇人之仁!” 晏归之心中疑讶,观望一回,握住青锋入了战局。 鬼面人要打晏归之,白袍人拦。晏归之一面斗鬼面人,设法要逼他使出真本事,一面又剑指白袍人,要挑了她的夜枭面具。白袍人护着晏归之,与鬼面人缠斗,又要提防晏归之的攻势,三人乱作一团。 这人界免战牌压制虽狠,压不住晏归之攻势凌厉,毫不留手,况且鬼面人不愿显露实力,怕被晏归之察觉身份,晏归之一剑逼退了鬼面人,又回身一剑,挑破了夜枭面具的一角,露出这白袍人的眼睛来。 晏归之一怔,疏于防备,那鬼面人趁势一击,又有一道黑影破了结界,朝晏归之袭来。 两方夹击,青锋回挡,晏归之被从半空打落,撞破屋檐,掉到殿内。 那道黑影落在白袍人身边,牵住她的手,道了一声:“走!” 两人离去。这鬼面人往殿内一望,也趁势闪走了。 晏杜若瞧见晏归之被打入殿中,火烧肝胆,急往这边来。桑娆也是惊得去了七魄,她要是没护好晏归之,这次怕是真要被苏风吟那丫头刮鳞。 两人一分神,叫文昌和文偃也逃走了。 月皎和应不悔追人去了。晏杜若和桑娆慌忙来确定晏归之安危,从那大窟窿落入殿来,便见晏归之从一堆碎瓦中起身。 晏归之道:“我没事。” 晏杜若道:“吓得我一身冷汗。” 晏杜若走过去,将她全身上下细看了一遍,只嘴角有点血迹,身上齐整,灵力平稳,确定没受重伤这才松了口气,她道:“你方才怎的走神了?” 晏归之抖了抖身上灰尘,道:“看见了一熟人。” “熟人?哪个?” “潮音。”晏归之看向晏杜若,徐徐道:“潮音就是舒贵妃的亲信。” 晏杜若脑子空白,愣愣问道:“哪个潮音?” 晏归之道:“勾栏院里那个潮音。起先我嗅到她身上的气味还不能确定,如今看到她的眼睛,看的分明。” “等等。”晏杜若道:“不是。舒贵妃的亲信一年前就在了,可你半年前不才去过勾栏咳,你半年前不才见过她吗?” “我并未见到她。”晏杜若看桑娆,说道:“我半路被桑族长劫走了。” 桑娆却笑道:“我道晏族长不近情/色,原来这暗地里去勾栏院去的这勤。” 晏杜若呵道:“你这赖皮蛇,莫瞎说,我七妹只去过两次,一次办理族务,一次被你这厮非礼,这账还没找你算呢!” 桑娆道:“只见过一面的人,晏族长看她的眼睛便能认出是谁?” 晏归之不理桑娆揶揄,只道:“潮音是鲛人族族人。” 此言一出,桑娆微微变了脸色。 桑娆沉着脸色道:“你当真确定是潮音。” 晏杜若奇道:“怎么,你也认得她,你是她恩客?” 桑娆冷冷的觑了眼晏杜若,沉声道:“我没见过她,应不休见过她!” 晏归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手指轻捻,道:“我在她身上留了标记,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晏归之等人出了结界外,九阳带着一队侍卫在外守候,见晏归之出来,忙道:“仙尊。” 晏归之道:“九阳,有事央你一做。” 九阳俯耳过去,稍顷,道:“是。” 几人回了绮阴宫,不多时应不悔与月皎无功而返。 晏归之召来月皎月皓,扎破手指,交与两人一滴鲜血,对两人嘱咐道:“查到那人藏身之处后莫要打草惊蛇,先回来报我。” “是。”月皎与月皓领了这鲜血,朝外去了。 日暮时分,苏风吟,桑娆,晏归之,晏杜若一桌上用饭。 晏杜若往这排骨夹去,桑娆早一筷子拣去,桑娆往这兔头伸手,晏杜若两跟筷子往兔头上一插,扒拉去了。 你来我往,不得安生。 苏风吟却不动筷。晏杜若道:“今日这饭菜味道怎么不一样,郝廷君给你换了厨子了?” 苏风吟笑笑,恰逢重岩走来,托着菜盘,苏风吟道:“这些是重岩做的。” 晏杜若还没见过重岩,道:“这谁?” 桑娆意味深长道:“风吟昔日旧友,重岩。” 晏杜若挑了挑眉,看向晏归之,晏归之面色不转,只慢条斯理的用饭。 重岩同晏杜若打了招呼,晏杜若亦是对她点了点头。 重岩将一花瓷碗放于苏风吟面前,笑道:“雪鸡藕丝羹。” 苏风吟欢喜的接过,原来是在等重岩这道菜,她道:“不知你厨艺退步了没有。” 重岩又将一碗放在晏归之面前,启了启口,顿了一下,道:“归之。” “我如此唤你,你不会介意吧?” 晏归之道:“不会。” 重岩道:“莲子百合羹,我连着一起做的,你也尝尝,算是”重岩一笑,说道:“我们初次相见的见面礼。” 桑娆长长一叹息,软语低诉:“似我们这等没福气的人呐,就是没羹吃,谁叫我等没个会下厨的朋友。” 桑娆道:“二狗崽子,你说是吧。” 晏杜若:“” 重岩歉然道:“我与风吟多年未见,此番难得相逢,也想一表这些年思想之情,所以做了这羹,可惜今日不凑巧,后厨食材不够,做不齐四碗,等来日得空,定也做了羹汤给二位尝尝。” 苏风吟拿着调羹细尝了一小口,眼眸眯起,那般模样倒是像那兽态的狐狸,细眯着眸子微笑,乖巧萌态,重岩垂眸望着她,嘴角微扬。 苏风吟向桑娆道:“这一桌子菜都是重岩做的,你莫要不知足,再嚼舌头,这些也没得吃。” 桑娆道:“哎呀,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本尊伤心欲绝,伤心欲绝!” 苏风吟觑着桑娆,道:“哪个是新,哪个是旧。” 桑娆笑道:“用饭,用饭。” 晏归之端起那碗莲子羹,尝了一口,沁香甘冽,肺腑清爽,咬碎莲子后,有一阵苦味,晏归之顿了一顿,又用调羹舀起一颗莲子,咬下一半,见里面果然未除莲子心。 晏杜若在一旁见了,问重岩道:“你怎知我七妹吃莲子不除心的。” 重岩只道:“我是忘了除了。” 晏归之抬眸望着重岩,重岩面上那一枚泪痣在笑靥中如罂粟绽放,吐着致命的芬芳。 重岩见晏归之望她出神,便道:“怎么了?” 晏归之回神,将碗放下,道:“我现在不吃苦了。” 苏风吟坐在晏归之身旁,晓得她模样变成幼童后口味变了,便将那碗雪鸡藕丝羹端着,把调羹递到晏归之嘴前,道:“尝尝这个。” 晏归之本不想吃,奈何苏风吟铁了心要喂她,她只得将口张开吃了一口。 苏风吟道:“如何?” 晏归之点了点头,她便笑意盈盈,舀一勺要再喂,晏归之见她高兴,也就依着她来。 苏风吟对重岩道:“你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苏风吟又道:“归之要是能有你一半厨艺就好了。” 桑娆道:“小狼崽子不会做饭?” 苏风吟笑道:“很糟糕。” 苏风吟喂了晏归之一口,待将调羹取出来时,被晏归之一口咬住。 晏归之望着她,苏风吟笑吟吟道:“乖,松口,不会做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晏归之松了口,淡淡道:“我与你,半斤八两罢。” 苏风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三十二章 席间, 晏杜若将重岩细细打量, 见她一表人才, 不禁问道:“不知重岩姑娘是哪界族人?” 重岩含笑答道:“妖族。” 晏归之问道:“妖界?不知是哪族的族人?” 一碗雪鸡藕丝羹见底,苏风吟意犹未尽,见晏归之面前放着的莲子羹没怎么动, 便端了过来,慢条斯理的吃着, 听得晏归之的话,她道:“说来重岩与你是同源, 她也是狼族的。” 晏杜若睁大了眼,呼道:“难怪见她会觉得有几分亲切,原来是同宗啊。” 晏归之放下竹箸,看向重岩,问道:“沧澜雪原的雪狼一族,昆木山的赤狼一族, 还有幽燕的木狼一族,不知重岩姑娘是哪一族的?” 重岩依旧含笑答道:“木狼。” 晏归之道:“重岩姑娘英才豪杰, 在族中应当是个响亮的人物。” 重岩道:“我自由散漫惯了, 也不过是个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 晏杜若好奇的问道:“幽燕同朝阳山离得远,木狼与涂山也并不亲近,你俩当初如何相识的?” 重岩看了眼苏风吟,苏风吟说道:“当初游历人界意外结识的, 自那以后便一道在人界游玩。” 晏归之问苏风吟道:“你来过人界?” 苏风吟道:“怎么?我不能来?” 晏杜若又重岩道:“那当时你和风吟” 桑娆在一旁说道:“啧, 让不让人吃饭了, 还叨叨个没完了,就是要查人底细也不带恁急的。” 晏杜若横了桑娆一眼,道:“多吃点!噎不死你!” 晏归之只当没听见,欲要再问,苏风吟自怀中取出一条丝绢,为晏归之擦拭嘴角,笑道:“食不言寝不语。” 晏归之望了她一眼,歇了话头。 饭后,重岩离去。 明月高悬之时九阳过来了,将宫人遣走后,径直走到明间内,彼时晏归之几人都还在。 九阳朝众人一拜,对晏归之说道:“仙尊,查清楚了。” 晏杜若问晏归之道:“你让她查了什么?” 九阳说道:“朝中被害老臣确实都是当年牵涉在鲛人被捕案中的一干朝臣的后裔。” 桑娆敛眉,将茶杯放下,苏风吟始将眼神落到九阳身上,晏归之兀自沉思着。九阳又道:“至于这一年交战损耗的将士人数,根据边关一年呈报来算,已近百万。” 晏归之道:“怎会如此之多?” 九阳道:“这还只是粗略的统算。” 晏归之沉吟道:“我知道了,劳烦你了。” “事关天枢,九阳自当不遗余力的协助仙尊。”九阳又道:“只是关于思量宫的事,弟子还未查探明白。” 晏归之道:“此事不急。” 九阳将事交代明白,便告了退。 不过片刻,月皎同月皓归来,对晏归之说道:“族长,已经寻到那人所在。” 晏杜若伸伸腰,叹道:“今日可真忙。” 晏归之起身,说道:“带路。” 一行人前后出得屋来,月色已经朦胧起来,秋风紧了,寒意凛凛,起了薄雾。 月皎与月皓在前面领路,众人都是要跟去的意思,皇嗣自有九阳去守护,众人倒是对那亲信的真容更为好奇。 晏归之一步踏出去,踏了空,被人从后面搂着腰,抱了起来。 苏风吟将她抱在怀里,众人御风而行,出了皇宫,她俩落在最后,苏风吟轻声问晏归之道:“席间为何要试探重岩,你怀疑她?” 晏归之道:“对。” 苏风吟道:“怎么了?重岩可有异样之处?” 晏归之沉声说道:“你这朋友,你可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了解?” 苏风吟道:“我对你也非知根知底的了解,归之。” 晏归之道:“你要知道我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苏风吟道:“当真?” 晏归之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风吟道:“记住你这话,暂且先存着,来日我问你,要事无巨细的报出来。” 晏归之展眉,在她怀中轻轻一笑,说道:“好。” 苏风吟道:“那你先说说,重岩有何处值得怀疑?” 晏归之道:“她许了护舒贵妃一家四世安康,只要在皇城内保护舒贵妃便好,为何要对舒贵妃言听计从,入朝为官。” 苏风吟道:“重岩重情重义,自是为了报恩。” “为了报恩?”晏归之轻轻一笑,她道:“她说她是一年前入的边关,未见过那白袍人的面,那与她同行的戍边大将是谁人召集,舒贵妃未修仙,未称帝,一界凡人,哪里认识的这么多能人异士?若是那白袍人暗地召集,必要通过舒贵妃举荐给郝廷君,重岩守卫在舒贵妃身侧,又怎言未见过她?” 苏风吟不言。晏归之又道:“其余六国多有强者,战场之上,那些人不可能始终保有余手,重岩与他们朝夕相处,会察觉不到一丝异常?今日我等遇着的带鬼面的人,恐怕就是重岩说的元帅,此人灵力浑厚,身手不凡,不是善茬,重岩若不是他们的人,他会留下重岩,留下可能暴露他们身份的后患?” 苏风吟沉思不语。 晏杜若不知何时落到后边来,张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忽的插话道:“要我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与风吟同生死,共患难,那肯定是过硬的交情,自然是能信的,就算是不能信,我们与她往来也碍不着我们行事不是。” 晏杜若瞥着晏归之笑,说道:“我看七妹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吃醋了,是不是。” 晏归之无奈撇过头去,说道:“如今局势不明,事又牵扯冥界,妖界,事事可疑,自然应当事事留心,二姐,是你心太大了。” 桑娆道:“小狼崽子说的也没错,百年未见的人,如见在这乱局之中偶遇,还是得留下几分提防。” 晏杜若道:“啧,今日你怎的会说人话了。” 桑娆横她一眼,道:“本尊自是跟你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不同。” 皇城城南一隅,远离闹市,深夜时分已是万籁俱寂,灯火尽熄,时至中秋,仍有蝉鸣。 一所小宅院内,天井檐前阴影中两道身影并立。 其中一人道:“晏族长怕是已经认出了我来,都怪我行事不谨慎。” 另一人道:“知恩图报并不是错事,只可惜如今我们与她相对而立,往后行事,怕是更加艰难。” 那人道:“我不怕,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怕,届时即便是她拦着” 一道声音插来,说道:“若你要行的事,合情合理,我不但不拦你,会帮你也说不定。” 那人凛声道:“谁!” 御剑刺来,剑意凌冽,寒气逼人。 苏风吟一挥袖,这剑便斜飞出去,直直扎进门柱里,苏风吟抱着晏归之从前门走进,到天井中月光照耀处,显出面容来。 晏归之道:“方才还念叨我,这便不认识我了。” 这阴影中说话的人正是潮音,如今未戴面具,被晏归之瞧了个正着,另一人立在她身侧,桑娆与应不悔在后来一步,见了这人,齐齐变了脸色,这人可不就是寻了许久的应不休。 桑娆面色冰寒,沉着嘴角不言语,应不休见了桑娆,亦是一怔,连忙拜道:“族长。” 又恭敬的拜晏归之几人道:“晏族长,少族长,二殿下。” 潮音亦是恭敬的朝几人行了礼。 晏归之不免一声嗟叹,道:“果真是你。” 一行人到了屋内,四面点了灯,妖族在黑夜中视物无碍,点灯更像是一种形式。 屋内明烛辉煌,唯独苏风吟坐着,月皎与月皓守在宅院外,其余几人四散站着,将潮音与应不休围在中央。 晏归之道:“先前有几分猜到是你,便想着若真是,会有许多话要说,如今见了你,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潮音道:“族长若是要劝我,大可不必多费口舌。” 晏杜若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想她也见过潮音一面,当初见潮音时,她是个文雅伶俐,芳容丽质的姑娘,十分重恩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怎的一回头,人就往不归路上走了。 如今一身洁白,叫鲜血仇恨污浊,怎叫人不惋惜。 潮音道:“潮音知道。” 晏归之问道:“舒贵妃的亲信可是你?是你操纵舒贵妃,蛊惑郝廷君,兴兵边境,是你让舒贵妃肆意诛杀大臣,是你在频频杀害皇嗣?” 潮音供认不讳。 晏归之道:“那你是如何躲过守门仙将的法眼,舒贵妃倘若被妖邪近身,郝廷君一眼便能识破,你又是如何让舒贵妃迷惑了他?” 潮音闭口不言。 晏归之道:“当初你不惜违反族规退出鲛人一族,族长曾忧心你仇心未泯,央我一探你的心意,那时你虽未全然放下,却也安分守己,未动非念,一至今日,一朝变脸!这是蛰伏多年,等待时机,还是有人挑唆,诱你复仇?” 潮音依旧不语。 晏归之转而叫应不休道:“应大人。” 应不休见桑娆在这,一直将头埋的低低的。 “那日在祭坛坏我法术的人便是你罢。”晏归之道:“桑族长对我说,你与潮音相识,交情不浅,应不悔对我说,你与鲛人族一族人亲厚,可惜那族人在百年前不幸身陨,自此你性情大变。如今你亦是决然退出腾蛇族,与潮音一起,助她复仇,是她引诱你,还是” 应不休道:“是我自愿的。” 桑娆一直寒着脸,听得她的这句话,气的眼眶发红,站起身来取下应不悔腰胯上的鞭子,一鞭抽在应不休身上,直抽的皮开肉绽,好一声响。 桑娆气的嘴角发颤,她喝道:“应不休,你是不是把脑子落在了柴桑山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三十三章 应不休一声不吭, 站得笔直, 桑娆又是一鞭打来, 她亦是不躲,鞭身打破她左肩衣服,留下一道血痕, 鞭尾划破应不休的脸颊,鲜血流下, 染红半边面旁。 潮音急道:“桑族长” 桑娆怒道:“为一己之私,至腾蛇一族于不顾, 这是不忠。” 桑娆又一鞭下去,晏归之几人只是旁观,并不插手,应不悔立在一旁,双眸悬泪,双手握的发白, 亦是不劝一言,更别说上前拦阻。 桑娆道:“抛亲弃友, 这么大的事, 你不曾跟我和应不悔提过一字,你把我这族长置于何地,你把你阿妹置于何地,这是不义!” 灵力灌入长鞭, 一甩鞭便有破空之声, 桑娆这一鞭打的应不休一个趔趄。 “为报旧仇, 残害无辜,惹得一身罪孽,到时候你打算如何脱身,啊?怕不是要遭受天谴之刑罚,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这是不仁!不智!” 桑娆再一鞭打来,潮音反身一把抱住应不休,长鞭打在潮音背上,雪白的衣衫上瞬间染上一道红痕。 潮音道:“桑族长,此事并非阿姊一人过错,你别打她一人。” 众人皆为潮音对应不休的称呼而诧异,桑娆道:“本尊只管的了腾蛇族的妖,其他的妖与我无关。” 桑娆又对应不休道:“你不是能言善道么,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应不休叫道:“族长。” 桑娆道:“你还知道我是你族长!”便要再打。 晏归之唤了声:“桑族长。” 示意她且停手,桑娆便狠狠的将长鞭往地上一甩,走到苏风吟边上,与她坐在了一起。 晏归之立于应不休两人面前,道:“鲛人族的事已过百年,不管是天枢君主还是那般朝臣都成了一抔黄土,此恨虽深,也当随风而散,何故深陷其中。” 晏归之又道:“今日那些皇嗣、大臣与当初的事无半分干系,杀了他们当真能消弭心中仇恨?不仅自己罪孽加身,更会累及亲族,可曾想过逝去的人心中盼愿的并非复仇,而是想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 应不休双膝跪下,望着晏归之,双眸通红,眼中的是沉沉的痛意,她道:“晏族长,那些能说放下的人,并非是真如此豁达,只是未恨到深处。” 应不休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脖颈,白皙的脖颈正中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众人都见过,桑娆脖子上就有,那是逆鳞拔下之后会留下的伤痕。 应不悔不禁叫道:“阿姊,你的逆鳞呢?” 应不休垂首,眼泪默然流下,她凄然道:“族长,那人并非只是应不休的亲友,她是应不休的心上人!那年我将逆鳞给了她,商议来年将她带到族中,见过族长,求族长赐婚,可没等到,没等到,除夕之夜,鲛人之族遭此横祸。” “此等锥心之痛,我如何释怀?”应不休双眸含泪,望着晏归之,苦痛之意似将空气都浸染,沉闷而又苦涩,众人不禁默默无言。 潮音亦是跪下,朝晏归之一拜,她道:“潮音蒙族长相救,此等大恩,永世难忘,这一命系族长所救,本该珍重,勤加修炼,报效亲族,如今潮音轻贱性命,有负族长隆恩,何样惩罚,潮音都甘愿领受。” 晏归之看她,说道:“你只为负了我的恩请罪,却不说你复仇之事做错了。” 晏杜若道:“你这姑娘怎么就是想不开,如今报仇,不是跟他们过不去,实是跟你们自己过不去啊。” 潮音垂在身侧的手臂双拳紧握,手指缝隙中流出血来,她道:“潮音忘不了,殿下,潮音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他们剖我族人内丹,剜我族人心脉,族人被铁链拴着,被刮鳞,被扔进铁笼中,由烈火熏烤,拿我们炼油,我等也是一界生灵,纯朴良善,居于北海,虽与人界交界,却从未扰过他分毫,我等替龙族管辖海水,不让海啸侵他边民,我等见危援助,救他渔民于危难之间,可在他们眼中,我等竟犹如狗彘。”潮音含泪而笑,她道:“烈火之中族人拥成一团,只为保住族中老小,他们的哀嚎犹在耳畔,烈火将他们皮肤血骨烧化,每每闭眼,这些便浮在眼前。” “为何我族要落得如此下场?我恨不能生啖其肉,剥骨吸髓,即便是他们死了,我也要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潮音又拜倒在地,匍伏在晏归之脚前,说道:“潮音自知罪孽深重,但潮音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族长要如何处置,潮音都无怨言,只是那些事情都是潮音一人所为,阿姊是被潮音蛊惑,一时糊涂,跟来人界,万望族长,桑族长体怜,从轻责罚。” 晏归之厉声道:“此事岂是你一人兜揽的了的!” 屋中沉闷,屋外蝉声更紧,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晏归之沉顿好一会儿,转言沉声问道:“那日将我们引往思量宫的可是你俩。” 潮音抬眸看晏归之,神色有异,稍顷,她答道:“不是。” 晏归之道:“后宫之中不仅有皇嗣丧命,更有宫人死亡,是被吸干鲜血精元而亡,那是邪修的修炼之法,也是你俩所为?” 应不休道:“不敢如此。” 桑娆沉声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晏归之道:“可是今日与我们交手的那文昌,文偃?” 潮音道:“是。” 晏归之道:“他俩是冥界之人,如何在这天枢皇宫中,又同你相识?莫不是来帮你复仇?还有那些戍边大将,来历不明,修为深厚,你从哪里寻来助你?” “莫非也是鲛人族人” 潮音急道:“并非如此,族长明察,此事是潮音一人的意思,族中人分毫不知。” “不对。”潮音低语:“我已退族,已不是鲛人族人。” 晏归之道:“郝廷君紫薇护体,朝臣天星相互,不是什么人都伤得了的,此事觉非你一人所能为。说你心血来潮,等了百年来复仇,我亦是不信,你若不愿说何人诱你复仇,我也不逼你,只是如今放不得你了,寻事复仇之事也莫要再想。” 晏归之对外叫道:“月皎,月皓!” 两人进来,依言封了潮音与应不休两人灵力,一左一右看守。 晏归之道:“待事查明,再带你俩回妖界,按罪论处!” 一行人欲要返回皇宫,路上夜色依旧,只是更深露重,越发寒凉起来。晏归之走在前头往后望了一眼,见苏风吟远远落在后面,并没有抱她的意思。 她停住了脚,等那人上前来。 苏风吟经过潮音身旁时,潮音望了她一眼,张口欲言,苏风吟纤指一竖,立在嘴前,朝她一笑,月色之下美艳不可方物。 潮音怔愣片刻,闭口不言。 苏风吟来到晏归之身侧时,晏归之不禁问道:“怎么先前一言不发。” “嗯?” 晏归之道:“潮音同应不休复仇之事。” 苏风吟不答反问:“你可觉得她俩复仇不该?” 晏归之答说:“我不是她,无法体会她心中苦痛,难作评判,只是作为一个旁人来说,只觉得她此行未免得不偿失。” 苏风吟却道:“她只为消恨,哪管什么得不偿失。若我是她,便是毁了整个天枢都不为过。” 晏归之笑道:“哪个敢惹涂山。” 夜风袭来,苏风吟衣袂飘飞,乌云乱舞,她道:“说不准,昔日我也曾想过让那暴君同那般臣子痛不欲生,只是仙界降下天罚,让其殒命,真是可惜” 苏风吟手中不知哪摘来的一片树叶,浮在手心上,灵力涌出之际,树叶化作齑粉,随风而散,她望着飞灰散去的方向,眸光似利箭,言语如寒冰,她道:“我还想将他们挫骨扬灰来着。” 苏风吟将人抱起,一手轻缠她的银发,望向晏归之时眼神遽变,无比温柔,她笑道:“但是呢,我想我家夫人淳良仁厚,定是不愿看到这种事,所以我也就歇了这般念头了。” 晏归之笑道:“胡言乱语,百年前哪来的夫人,嗯?” 苏风吟笑容滞了滞,她顿了片刻,说道:“我说的是如今,我想去刨了他们祖坟鞭尸。” 晏归之道:“胡闹。” 苏风吟道:“先前我若是开口定是要偏向潮音与应不休的,所以我没说话,免得惹你不高兴。” 一行人回了绮阴宫中,潮音被软禁在绮阴宫内,桑娆怒火未熄,欲将应不休带到绛阳宫去,抽上她百八十鞭,被苏风吟劝阻了,两人一起被留在绮阴宫中。 翌日,重岩前来拜访,几人正在堂上说话,九阳疾来,手中拿着一份书卷,本欲唤晏归之,见重岩在此,虽知她是苏风吟旧友,可她也是戍边大将一员,尚不知她可不可信,思量一番,唤道:“重岩将军怎的在此?” 重岩起身行礼道:“公主。” “我与风吟久未相见,过来同她说说话。” 晏归之道:“公主有事?” 九阳并不说话。晏归之会意,道:“无妨。” 九阳始将书卷交予晏归之,说道:“有关思量宫的记载查到了。” 晏归之接过,书做了记号,晏归之一摊开便是记载思量宫的那处,晏杜若好奇的凑过身子来观看,念道:“天和七年,帝出游,遇殷女,出尘之姿,有大能,同游七国,屡救帝于危难之间,归天枢,拜为国师,建思量宫,同进同出,亲如一体。” 再往后便没有了,所记载的不过自言片语。 晏杜若道:“就这?” 九阳道:“独这一卷,还是后人所载。” 几人沉吟,苏风吟喝着茶,说道:“这字里行间听得怎么都觉得这国师与那帝王关系不一般呐。” “你们说的这国师的事”重岩出声,引得几人眸光移来,她一笑,道:“说起这廷彦帝君与国师,我倒是听说过一段野史。” 苏风吟来了兴趣,道:“你说说。” 重岩道:“前边与这记载无差,到后边便如风吟所猜,这帝君与国师关系匪浅,两人是互相爱慕,许下终身,彼时后宫如同虚设,后位也是悬空多年,帝君无后无妃,膝下无子,百官谏言,帝君不采,却是有意要纳国师为帝后。” “这故事我怎么在哪听过。”晏杜若向众人笑道:“哦,那些帝王情史的话本子上都这么写,往后是不是国师芳心深许,要与帝君相守一生,怎奈帝王多情,爱上她人,佳人心碎,黯然神伤,断发立誓,此生永不相见?” 几人闻言轻笑出声,晏归之道:“二姐,莫打岔。” 重岩笑道:“殿下神算,正是如此。” “帝君与国师大婚当日,外国朝贺,送来贺礼,其中一国的贺礼是一舞娘,娇艳妖姿,世间少有,舞姿曼妙,群臣惊叹,帝王甚喜,收在宫中。” “这舞娘蕙质兰心,帝君为国事烦忧时,爱赏其舞乐,舞娘将软语熨帖,解帝烦忧,久而久之,帝君便对这舞娘上了心。时至朝臣劝谏,充盈后宫,帝君思想这贫民百姓三妻四妾都属正常,他一届帝君,只要一后一妃,又有何不可,遂将舞娘纳为后妃。国师闻之大怒,原来她不屑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帝君长相厮守,诘问帝君,帝君反斥其善妒,至此帝后决裂,国师一纸休书休夫,震惊朝野,国师欲走,帝君不允,将其囚禁思量宫。” 苏风吟道:“这国师身怀大能,要走还走不了?” 重岩道:“帝君暗中使计,取走了国师内丹。国师修为虽深,但入世不久,怎知刀枪易躲,人心难防啊。” 九阳叫道:“胡说,先祖淳厚仁德,怎会行此卑劣之事!” 重岩笑说:“公主息怒,重岩也说过了,这是野史。” 晏归之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重岩道:“军旅苦闷,军中将士时常聚集在一起说些野史趣闻,这是我从一名老兵那听来的,今日正巧碰见你们说这事。” 苏风吟笑道:“这故事听着倒有几分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三十四章 晚夕, 桑娆过来用饭, 苏风吟在席间说起这厢事,问道:“你怎么看?” 桑娆道:“这故事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思量宫那女人是不是就是这国师。” 晏杜若道:“什么这女人, 那女人, 那姑娘名久华!” 桑娆白她一眼, 说道:“蠢狗,她拿个假名唬你你也真信?赶明别人说他叫爹, 你也跟着叫爹?” “你这蛇!” 苏风吟道:“遇殷女,这殷字,当是那人的姓罢?” 晏杜若道:“我倒觉得应当是地名。” 桑娆:“或许没什么意思。” 晏归之兀自沉吟不语,一双筷箸摆在身前,久未动作, 因着微微敛眉, 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苏风吟将手放在晏归之肩头, 手指伸出抵在她脸侧,叫道:“归之。” 晏归之一转脸,软肉肉的面颊便被苏风吟纤指戳中。 晏归之:“” 苏风吟笑吟吟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晏归之顿了一下,道:“只是想前段时间给大嫂他们去了信,怎的还不见回信来。” 晏杜若道:“此到盂山甚远,自是要些时候, 莫担心。” 晏归之方道:“二姐说的是。” 拿起筷箸, 面色如常, 用起饭来。 饭后, 众人散了,晏归之走出屋来,红日西落,暮色沉沉,天际泛起紫雾来。 晏归之独自一人朝外走去,月皎见了,跟上前去道:“族长去哪?” 晏归之道:“我一人走走,莫要跟来。” “可是” “嗯?” “是。” 晏归之纵身到宫墙之上,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月皎正打算去告知晏杜若,一回首见苏风吟站在身后,吓了一跳,道:“夫人。”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离去的方向,夜风吹的她衣袍乱摆,她轻轻的应了月皎一声。 月皎道:“要不要暗中跟着族长。” 苏风吟道:“去告知二殿下罢。” 月皎一怔,道:“是。” 他本以为苏风吟会亲自前去,倒不想人一转身,往软禁潮音的屋子里去了。 思量宫中,晏琼玖守了久华数日,后来被久华道破其藏身之处,她便不再特意隐匿身形。 晏琼玖最喜欢的是在那阴槐树的枝桠上,看久华清扫阴槐树落叶。 今日她又在清扫落叶。 秋风一扫,阴槐树上一片枯叶落在久华发间,晏琼玖掠下身来,落在久华背后,伸手要替她取下枯叶。 手近其发间时,久华拿着扫帚将晏琼玖手臂挡开,声音冰冷,道:“别碰我。” 晏琼玖抿了抿唇,默默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久华一愣,手伸到发间,摸到枯叶取了下来,望着这片树叶许久,对晏琼玖道:“多谢。” 晏琼玖便朝她笑笑。 日落之后,久华回了阁楼,晏琼玖在阁楼下抬头望她,夜风吹来,庭前只有树叶的飒飒之声。 待皓月当空,久华正自盘腿而坐,运转调息。阴云蔽月,无一丝月华洒下。 楼中昏暗,一抹人影隐匿在黑暗中,其手执长剑,剑身自泛起凛凛寒光,久华方一睁眼,来人便抬剑朝她攻来。 久华轻转了身,侧躲开去,又一轻身,退到香炉顶上,玉足赤/裸,衣衫单薄。 来人提剑再攻,晏琼玖从露台飞身而来,一掌朝这暗夜偷袭的人打来,灵力奔涌,狼啸之声不绝,来人与她对了一掌,两人皆是被力反噬,往后退了数步。 晏琼玖一怔,往那人看着,没了动作。 来人转身,速朝久华一掌,身形之快,久华躲之不及,被一掌往丹田处拍去。 这掌来势虽猛,触及她丹田处却十分轻柔,灵力细细密密如针线一般探入她体内,须臾之间便收了手,久华半跪在地,晏琼玖朝她急走了几步,欲要搀扶,又顿住了脚。 来人说道:“堂堂冥界公主落得如今这步落魄田地,不知鬼王见了,会作何想。” 久华猛然抬头朝那人看去,阴云悄移,月光倾泄下来,照在来人身上,一头银发在月华下越发洁白,似无边黑暗中唯一的一簇光亮。 晏归之一手执剑背在身后,一手拿书卷,朝久华行了一礼,道:“殿下。” 久华敛住神色,淡淡道:“不知晏期姑娘在说什么。” 晏琼玖看了看久华,走到晏归之跟前来,问她。 晏归之向久华道:“久华,韭华也,乃是菁字。” 晏归之将那书卷双手奉上,道:“这世间,殷姓的人不多,殷姓的妖魔鬼怪,更是仅有一族。” 久华将那书卷打开,所到之处,正是那处记载了思量宫的页面,她手指缓缓抚摸书面,直抚到‘同进同出,亲如一体’这八字时,眼神之中愤恨与凄惶溢出,再难遮掩。 晏归之道:“三百年前,冥界殿下殷子菁与父不和,愤然出走,难觅踪迹,殿下消失的时间与这殷女在人间出现的时间可是相差无几。” 久华苦笑道:“你怎知我就是这国师。” 言下之意,便是认了她冥界公主的身份了,晏琼玖怔怔的看着她,晏归之也看她,没料到她认得如此爽快。晏归之道:“国师与帝君不和,欲要离开,被人设计,取了内丹。” 晏归之斟酌一番,道:“囚禁于思量宫。” 久华凝眸注视着晏归之,眸光却是透过她在看遥远的地方,她手不自觉的抚上丹田。 “殿下内丹脆弱,想是这三百年来重塑的罢。”晏归之瞥了眼久华无意之间的动作,道:“虽然内丹被取之事只是别人说的一个故事,不过如今看来,怕是真的了。” “故事?”久华兀自浅笑起来,笑意寒凉。 晏归之道:“殿下被困于此已有数百年了,为何不向冥界求助。” 久华看向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晏归之问她道:“殿下不认识我么,我们曾经见过的。” 久华细细打量她好半晌,眼中又是初次相见时那若有所思的模样。 晏归之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了几分紧张,她漂浮到半空,光芒绕身,倏忽间便恢复了原身,轻身落在地上,对久华道:“若是这样,殿下可想的起?” 久华睁大了眼,诧异道:“是你!” 久华又道:“可那时你尚是一头黑发。” “你” 晏归之心脉跳动快了几分,暗道久华果曾见过她。 久华好笑道;“我忘了你是妖了,已有百年了罢,也是你我有缘,当初你便不意闯入这里,如今又在此相遇。” 晏归之道:“殿下可知我百年前为何来此处,今日又为何来此处。” “别这般唤我,你可依旧唤我久华,也可叫我子菁。”久华朝蒲团走去,道:“我困于此处百年,与世隔绝,与你不过一面之缘,怎知这其中缘故。” 晏归之将鲛人之事细细说与了她听,久华听罢,冷笑道:“他的子孙与他一般德性。” 晏归之道:“你可知,我曾也怀疑过暗地里指使抓捕鲛人的人是你。” 久华自嘲道:“我这样处境怎样指使他人。” 晏归之道:“正是这般的境地才有理由抓捕鲛人,取其内丹,敛其妖力,重塑内丹,逃脱困境。” “我指使何人帮我?” “你可知如今这皇宫之中混进了冥界中人。” “你怀疑是我唤来的。”久华眼眸环望着这座宫殿,说道:“我如今这副模样,羞于面见族人,怎会想唤族人来,我苦困此地三百年,难踏出一步,又有何办法唤族人前来。” 晏琼玖上前来告知晏归之,她看守的这段时间,无一人前来这思量宫。 晏归之道:“虽是如此,我记得冥界之中有一种记忆同受的法术,倘若你将我们相见那日的画面给我一观,方才能信。” 久华道:“你方才还说我们见过” “实不相瞒,昔日我受过一些伤,忘了一些事,只依稀觉得你有些熟悉,说出此诈话,只是想一探虚实。”晏归之又道:“若我晓得当年见你时的情景,洗脱你的嫌疑,让我知道你是友非敌,我等也好替你思索破除思量宫禁制的办法。” 久华道:“你这人说话真真假假,套了我许多话,却还不显露自己身份,我如何信你!” “你若是不信。”晏归之转而望向晏琼玖,对她说道:“六姐,你将狼牙拿出来。” “不自报家门是我疏忽了,我等是妖界贪狼一族,来此查探妖族失踪同妖氛祸乱朝纲一事。”晏琼玖向脖子上取出狼牙,递给晏归之,晏归之奉给久华道:“你若是不信,有此狼牙为证,此是我贪狼一族的标示,一生只得一颗,极为珍重,你可收下,表我等诚心。” 贪狼族是妖界大族,久华有所了解,她看了眼狼牙,是块白色玉石,在月光下浮着一层乳白光晕,她又看向晏琼玖,莫名觉得她看她的眼中有几分期待。 久华思量一番,说道:“即是如此,我信你,只是这狼牙太过贵重,我不好收。” 事说太急反而显得可疑,晏归之便将狼牙收回还给了晏琼玖,晏琼玖接过时,心中有些失落。 久华道:“至于记忆共受之事,我如今灵力不足,恐难施展的开。” 晏归之道:“不妨事,六姐。” 晏归之又将晏琼玖唤上来,说:“六姐灵力淳厚,深不可测,任凭子菁攫取。” 久华道:“” 这人心中早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她上钩呢。 既然如此,久华只得认了,她让晏归之端坐蒲团之上,她端身坐于晏归之对面,又将晏琼玖唤来。 晏琼玖近身,半蹲在她身前,好半天没有动作。久华抬头看她时,见她有些怯怯的,想起傍晚时分的事,主动向她伸出了手。 晏琼玖便放了心,将手放了上去,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久华又将二指放于晏归之额心,右手从晏琼玖手心攫取灵力,左手之间光华猛涨,晏归之立时觉得意识深陷泥潭,在混沌间沉沦。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晏琼玖见晏归之面上愈加苍白,额间冷汗愈多,心中焦急,望向久华。 久华道:“她快醒了。” 言毕,晏归之一声喘息,似溺水的人清醒一般,往一旁侧倒,用一手倚住,银发滑下,颈间全是汗珠,后背发丝也被濡湿。 晏琼玖上前扶她,晏归之道:“无事。” 晏归之声音气虚,站起身来时摇晃了几下方才站稳。 久华道:“我与你百年前相见不过一面,能给你看的事不多。” 晏归之道:“足够了,多谢。” 久华送两人出来,夜风萧瑟,吹打着那两株阴槐树。晏归之遥遥的望着那两株阴槐树,说道:“初时过来见了这两株阴槐树,我便有些怀疑你是冥界的人。” 晏归之回头看久华,说道:“这两株树可是廷彦送你的?” 久华听闻这名字,面上复杂,说是痛恨,倒不如说是往事随风后的怅然凄凉,她道:“我不愿修为全废,颓靡困此一生,找他求了这两株阴槐树,这算是他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了。” 晏归之知道不宜多问,便只是说道:“阴槐树阴寒,无怪此地冷清寂寥。” 久华道:“说来讽刺的是,这地与冥界相似极了,只是冥界有彼岸花,一季满天鲜红,一季遍地翠绿,好歹有些别的颜色。” 晏归之道:“与我们一道的有熟识阵法的,会尽快寻出破解这禁制的办法。” 久华道:“劳烦了。” 道别之后,久华进了阁楼。晏琼玖送晏归之出了思量宫,晏归之拉住晏琼玖,对她说:“六姐,如我刚才所说的,久华是冥界殿下,且与天枢帝君有过一段感情纠缠,被伤的极深,如今怕是对感情避之不及,对我们也非十分信任,你若是喜欢她,未来的路的艰辛可想而知。” 晏琼玖望着她,告诉晏归之,她知道。 晏归之一笑,说道:“但是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若是付出真心,相信总有一日能打动她,届时,贪狼三金聘礼,我亲自去冥界为六姐作伐。” 晏琼玖眉眼一展,将晏归之抱住,晏归之亦是笑笑,搂着她的背。 贪狼一生只爱一人,即便是晏归之告诉晏琼玖同久华是不可能的,她也再难喜欢上别人,倒不如劝她放手一搏。 晏归之轻叹,说道:“可惜了,狼牙没送出去。” 两人分开,一路走在夜色中,往绮阴宫去,路上碰到了来寻人的晏杜若,晏琼玖这才返回思量宫去。 晏杜若道:“你怎的一身是汗,六妹又怎么这么高兴,你去做什么了?” 晏归之恢复了孩童的模样,朝绮阴宫里去,说道:“这事我改日再同你说,我现在有事与风吟谈。” 晏杜若叫了一声,晏归之没有应,晏杜若见晏归之面色肃然径往宫中去了,好奇心起,也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三十五章 晏归之找到苏风吟时, 她正在庭院中饮酒, 坐在石凳上,一手倚着发鬓,轻软的衣袖落到臂弯里, 半截白嫩无暇的玉臂露在月光中, 乌发自她耳侧垂下, 在玉臂间与风缠绵。 庭院中桂香浓郁,蝉鸣正盛, 正好做了下酒的美景歌谣。 苏风吟见她过来,招呼道:“你来的正好,重岩送了些桂花酿过来,味道清冽甘沁,她来时没见着你人, 嘱咐务必让你来尝尝。她以前就十分会酿酒, 这” 晏归之叫道:“风吟。” 苏风吟道:“怎么了, 今日这般严肃。” 苏风吟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风一来吹的她前门大开,在没人时,她总喜欢不穿好衣服,晏归之要将自己外袍脱下时,方想起自己是个孩童, 这身衣服苏风吟穿不得, 默默进屋拿了一件给苏风吟披上。 苏风吟便笑她, 月夜之下千娇百媚。 晏归之道:“我有话要问你。” 苏风吟笑着将她打量一番, 道:“这副模样,问的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既然你前日说了可以对我知无不言,我对你亦是一般的,所以,随你问罢。” 晏归之道:“你我婚事。” “嗯。” 晏归之坐到苏风吟对面,徐徐道:“涂山一向不理世事,不愿搅进任何纷争之中。涂山普通族人嫁与外族都十分少见,更何况是一族之中视若珍宝的少族长。妖界并不太平,若是出了事,贪狼一族首当其冲,少族长若是到了贪狼来,日后有乱,难保涂山不被卷入争斗中,涂山占星卜算,趋吉避凶,怎会算不到这一点。” 苏风吟将玉杯放下,道:“怎么突然说这事?” 晏归之见苏风吟面上有些不大高兴,她心底轻叹了一声,不论哪对夫妻,将怀疑这样明摆出来难免会让人心底膈应,可她确确实实怀疑过,她不想瞒她,如今那些问题她渐渐思索明白,便想要开诚布公,将事情说明白了,她便不再有顾虑了。 晏归之道:“近百年来,两族走动的少了,涂山族长似有意疏远贪狼一族,那纸婚约我等一直当是两位族长酒后失言,并未当真,直至一日,涂山来帖,要商议两族亲事,会议当日,你不仅亲自前来,更是一口选定了我,当时,我便是百思不得其解。” 苏风吟觑着狭长的眼睛望着晏归之,淡淡道:“继续说。” 晏归之道:“我一直在思想你们此番所为,所求为何?” 苏风吟问道:“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不透。”晏归之说道:“与你相遇时,你的所作所为,我都难以理解。” 苏风吟道:“晏族长为什么就不觉得是妾身对你一见钟情了,非你不嫁,说服了父兄,要结这一门亲呢。” 晏归之眼中带了笑意,她问:“可是那日会议上,我俩才第一次见面罢,如何先前就主动递了拜帖,又亲自上门。” 苏风吟不语,忽的起了身,要往屋内走去,晏归之叫住她:“你去哪里?” “去睡觉。” 晏归之道:“我话还没说完!” 苏风吟头也不回,道:“我不想听。” 晏归之身形一闪,身量倏忽间拔高,落到苏风吟背后,衣裙尚在飘动,她手一弯,将苏风吟拦腰抱起,望着她,说道:“你怎么总是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 苏风吟一怔,道:“你” “晏归之,你不是中了法术,灵力被封,要数月才能变回原来的身形么。”苏风吟满面娇怒,道:“你敢骗我。” “我错了。” “你!”苏风吟伸出手来,捧着晏归之的整个脸,将其狠狠的揉圆又搓扁,说道:“骗的我为你担忧,你很得意是不是。” 晏归之任她动作,温柔的笑望着她,说道:“那时见你,你并不愿留我,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好个没办法!”苏风吟道:“放我下来!” 晏归之道:“你抱我这久了,让我也抱一会儿罢。” 也不管苏风吟的挣扎,晏归之抱着人往房里去了。晏杜若同月皎月皓在角门边上扒拉着墙往里张望,月皎道:“殿下,族长和夫人情况好像不太妙,我们要不要上去劝劝,这些日子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了些,要是夫人一生气,又跑了怎么办。” 晏杜若沉吟一番,点了点头,同两人鬼鬼祟祟的往晏归之两人的房前凑,不料,晏归之落下了结界。 晏归之将苏风吟放到床上。苏风吟坐在床沿上,顺手拉住晏归之衣襟,说道:“你骗我的事,我等会再跟你算。我问你,你先前对我说那么多,是觉得涂山图谋不轨?嗯?” 晏归之弯起眼眸,两弯秋波中柔情满溢,她答非所问,道:“初次见你时,我觉得有些面善。” “那日我并未对你说出全部的话来。” 晏归之轻轻的抚上苏风吟面颊,爱怜的一点点摩挲。苏风吟望着晏归之时渐渐睁大眼眸,眼中是期盼,是惊疑,是百感交集。 晏归之道:“我娶你,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苏风吟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头有些发涩,她忍耐了半天,只说出:“所以呢?” 晏归之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她道:“事后,我自己也会觉得诧异,再到后来,我便越发奇怪了。” 苏风吟问:“奇怪什么?” 晏归之道:“你的所作所为,看似无理取闹,骄纵蛮横,实则” 苏风吟道:“实则?” 晏归之直起身,望着她,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苏风吟蓦地涨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心中失落后又恼的,直操起一旁的枕头朝晏归之摔去。 晏归之一手接过,笑吟吟的望着苏风吟,将那枕头放回床上,苏风吟就要伸拳来揍她时,她说道:“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一句话说的苏风吟立马止住了动作。晏归之神色认真,她柔声说道:“我先前奇怪,为何你会对我如此了解,直到我到了天枢之后,我想起来一些事。” 苏风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同自己雀跃的心绪一般,难以控制,她道:“你想起了什么?” “只是一些片段,看不清画面里人的面容,只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晏归之半蹲在苏风吟身前,说道:“风吟,我问你”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天枢见过,甚至是” “对。”苏风吟俯下身来,捧住晏归之面颊,说道:“晏归之,我若说我俩以前见过,甚至是一对互许终生的爱人,你待如何。” 晏归之一怔,而后眉眼展开,像花儿徐徐绽放一般,她说道:“我与你说那番话,是因为我之前确实是那般想过。风吟,身为族长,自当谨言慎行,一步踏错,便是整个贪狼的灾劫,我习惯了揣摩靠近身边的人的意图。” 晏归之握住苏风吟放在脸边的手,说道:“但是对于你,我不想隐瞒什么,所以对你坦言。因为呢,我喜欢你。” 苏风吟沉默半晌,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握住她双手,说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契约,不是因为你是族长夫人,也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只因为你是苏风吟,所以想要了解你,也想要你了解我。” “如今我又知道了,你也喜欢我,我很开心。” “给你脸。”苏风吟心中忍着万千炸裂的欢欣,拼命抑制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是忍不住笑道:“谁说我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 苏风吟抽出双手,说道:“以前是喜欢,现在腻了,不喜欢了。” 晏归之道:“我俩已是伴侣,银铃给过,就是相许了‘天堑难阻,山海难隔’的爱意,这话是你说的。” 苏风吟暗道这人现在倒是把她的话记起了,说的这么顺口。一伸手,嗔道:“头绳与银铃还我。” 晏归之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苏风吟一俯身,抽下晏归之发间头绳,道:“我高兴。”又找晏归之要银铃。 晏归之轻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物,戴在苏风吟脚踝上。苏风吟以为晏归之真要将银铃还她,往脚踝上一看,只见是一条银白脚链,环扣的解语花颜色鲜红,似银非银,珍异非凡,戴在洁白的脚踝间,十分相衬。 苏风吟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归之道:“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块沉血秘银,觉得十分衬你,便用这沉血秘银炼制了一条解语花脚链。” 晏归之将脚链与她带好,说道:“这只解语花,只这一朵,沉血秘银也只这一块。”晏归之望着身前的人,说:“要送的人也只有一个。” 晏归之又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了也不打紧,我负责让你再次喜欢上我,带着我的狼牙,我的秘银,你是再难跑脱的。” 苏风吟想起当初她送解语花时的情景,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她轻哼了一声,尾音千回百转,意韵深远。遽然间,一把抓住晏归之的衣襟,一用力,将她掀翻到床上,跨坐在她身上,两手抓住她手腕,危险的眯起眼睛,道:“敢在妖狐面前说出这种话,这般嚣张,届时若是辜负了朝阳山的妖,下场可是很惨的。” 晏归之笑问她:“怎样个惨法?” 苏风吟咬着一口牙,恶狠狠道:“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三十六章 苏风吟磨了磨牙, 俯下身来欲要朝晏归之耳朵咬去, 晏归之瞧出她的打算,先她一步挣脱双手,捂住耳朵。 晏归之笑道:“你怎么跟兔子似的。” “一急了便乱咬人。” 苏风吟双手撑在晏归之身侧, 望着她, 媚声道:“那你是喜欢狐狸, 还是喜欢兔子。” “我喜欢你啊。” 苏风吟直起身来,双手捂住眼睛, 道:“晏归之,你再乱说话,我今晚真的会吃了你的。” 晏归之道:“你不信?” 晏归之拉下苏风吟一只手来,一手扶住她脖子往下牵,身子微微扬起, 轻轻的吻住她的唇瓣。 苏风吟睁大了眼睛, 望着咫尺间阖上双眸的人, 她心中的鲜血在沸腾,压抑了许久的欲望与情感一起迸发。 只是眼前的人只打算浅尝辄止,挨着柔软的唇瓣便是满足,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说是不知道如何进一步动作。 苏风吟狭长的眼眸促狭的一弯,媚眼轻佻, 她檀口微张, 舌尖探出, 在晏归之唇心处轻轻扫过, 晏归之要往后退,苏风吟早一把将她腰抱住。 苏风吟衔住晏归之下唇,轻轻撕咬,将这城门破出一道关口,前军迅速突入,又撬开牙关,长驱直入,与晏归之战在一处,互相厮磨。 末了,两人分开,晏归之有些气喘,望向苏风吟的双眸水雾雾的有些迷茫。 苏风吟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面上艳红,她道:“你先动嘴的。” 晏归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身子乱颤。 苏风吟道:“你莫要指望我今晚会就此罢休。” 苏风吟搂住晏归之脖子,身子朝她靠来。 这女人,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动情,便是不施展魅惑之术,那也是千种妩媚,万种风情,哪个能抵挡的了。 晏归之略一用力,翻身将苏风吟压在床上,苏风吟双手圈着她的脖子,身子扬起,柔软相馥的躯体与她相贴,两人额间相抵。 气息交缠,晏归之阖上眼睛,轻轻的蹭了蹭苏风吟的额头,银发与黑发交缠。 床事上,苏风吟从来不主动,或是说她从来都是在忍耐。两人成婚半年,除却大婚当晚的撩拨,她再未有过什么动作,亦不在这上面主动要求,即便是这欢好之事在伴侣间再正常不过。 要说妖狐心中没有欲念,不喜声色,晏归之自然不信,直至今日,她得知两人以往曾相知相爱过,思透苏风吟喜欢着她,才晓得是这人太倔。 苏风吟可以念着往昔,抛下一切,不顾亲人反对,与贪狼结亲,也会耐心的日日柔情撩拨,让她重堕情网,更会行事张扬跋扈,离家出走,只为引她到这天枢里来,但她唯独不会主动要求与晏归之欢好。 苏风吟桀骜不驯,明艳张扬,原本是该无所顾忌的,她若是喜欢,定会将其握在手中,可是对于晏归之,她坚守着一丝底线,即便这底线在妖狐眼中是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这样做,只是因为苏风吟晓得她若是主动,以晏归之的性子,不论是喜欢不喜欢,她都会依她,但若是晏归之主动,便不一样了,晏归之主动时,那便是晏归之对她动心的时候。 晏归之亲了亲她的嘴唇,苏风吟睁开眼睛来看她,因为情动,她眼角烧红,兀自忍耐着。 晏归之下移,埋首在她颈间,侧颈犹如白雪,芳香馥郁,晏归之用舌尖舔舐,苏风吟身子一紧,脖子间的触感鲜明,她头皮都绷紧发麻了。 晏归之微微离开了些,望着苏风吟颈上一片湿润,她稍一吐息,苏风吟脖子上便是一阵热一阵凉。 晏归之又俯下身,露出牙来,在她脉搏处轻轻啃咬,吮吸,感受她血液的搏动。 苏风吟一手搂抱着晏归之的背,一手笼进晏归之银发中,破碎的呻/吟溢出,她双眼望着帐幔,迷迷蒙蒙,笼了雾一般。 “你”苏风吟闷哼一声,声音又轻媚又软,她道:“你别闹了。” 晏归之从她颈间抬头,苏风吟双手捧住她脑袋,望了她一回,笑出了声。 晏归之道:“怎么?” 苏风吟道:“你会么?” 晏归之:“” 苏风吟道:“我教你。” 衣裳渐解,芙蓉帐暖。 这只妖狐深晓风月,床榻之上,如鱼得水。 是指点桃花红绽蕊,春水涛涛好行船。 这位族长懵懂初识,但敏而好学,又擅音律,古琴右手八法,抹、挑、勾、剔、撇、托、打、摘,深熟于心。 舞一曲凤求凰,从小桥流水弹到大浪淘沙。 暖房之内,莺声呖呖,燕声喃喃,一屋好春色,荡漾到明烛天南。 翌日天明,苏风吟醒来,晏归之尚闭眼熟睡,苏风吟望着她就不禁露了笑意,一颗心被涨的满满的。 她往她那边轻轻的挪动,直到紧紧的挨着她,手倚着脑袋,认真的望着她,双眸弯起,拿着自己的长发发梢扫她面颊,唤道:“归之。” 声音轻柔,唤了一遍,晏归之未醒,苏风吟又唤道:“期儿。” 晏归之依旧双眸闭着。苏风吟轻哼一声,捏住她的耳朵,微嗔道:“昨夜明明是我劳累的多,你倒是睡的稳当!” 虽如此说,还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了衣服,解了结界出去了。 苏风吟走后不久,晏归之睁开双眸,眼中清明,只是直直的望着一处,许久,她坐起身子,掀开锦被,见床榻之上并无落红。 昨夜行事,哪里注意到这些,现在一时想起,晏归之不免脑子里一团乱,一手捂面,皱眉沉吟。 恰逢苏风吟拿着早饭进来,见晏归之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手捂着脸,锦被被挪到一边,苏风吟望了一眼,便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走过去,道:“醒了。” 晏归之应了一声,似挣扎许久,她抬起头来看苏风吟,张了张嘴道:“我” 顿了半天,没有下文。 苏风吟望着床榻,问道:“你是在失望,还是在自责?” 晏归之焦急的眼眶发红,她道:“可是我没有” 苏风吟坏心眼的不说话,任晏归之乱想,眼中笑意浓浓。晏归之望了她一眼,便将这只狐狸看透了,她道:“风吟,是不是我和你” 苏风吟咬着唇忍着笑意,从鼻间发出一声:“嗯?” 晏归之站起身,直接赤脚踏下床来,站在苏风吟身前,问道:“是不是我和你早就所以去见潮音的那晚,你才说出那样的话,只因我与你早有了夫妻之实。” 苏风吟拿过里衣给晏归之穿好,看着晏归之并没有说话。 晏归之自然知道她是何意思,沉默良久,不知再想什么,她笑了一声。 再抬眸看着苏风吟时却是满满的疼惜,晏归之道:“你可以早些告诉我的。” 苏风吟道:“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晏归之道:“怎么不是!我三百年来守身如玉” 苏风吟轻笑出声,晏归之轻喝一声,说道:“不许笑!” “嗯。” “我既然同你行事了,那就相当于将狼牙给了你!是只能跟你过一辈子的!” 苏风吟抿着笑,心里就像庭院里那开的正盛的桂花一般,她接道:“族长是想对我负责,还是想要我对你负责。” 苏风吟道:“如今,我们可不就成婚了么。” 晏归之抱住她,叹道:“傻姑娘,你可以早些来找我的。” 晏归之提起这一百年的期限,苏风吟神色蓦地一凝,父亲的话浮现在耳畔,她心中一阵阵刺痛,紧紧抱住晏归之,口里却是欢声呼道:“我们族长怎恁可爱。” 晏归之抿着唇,抱着她,低声道:“抱歉,分明是我的错,是我忘记了。” 苏风吟温柔的替她理着耳边的乱发,道:“你昨晚那般说,是想起来了多少。” 晏归之欲开口,皱了皱眉道:“刚出盂山时的事。”晏归之抚摸着苏风吟的眉眼,说道:“只不过,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你的脸。” 苏风吟问道:“那你如何确定我同你来过天枢?” 晏归之道:“到天枢之后,我断断续续察觉一些事,直到我昨夜去寻了久华” 晏归之将昨夜在思量宫发生的事说给了苏风吟听,她道:“百年之前,在思量宫同我交手的那人说的话,让我知晓,当年与我同行的还有两人。” “那晚去见潮音,她诉说百年前鲛人族的冤屈时,我脑海之中也浮现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晏归之去回忆那些事时,眉头深蹙,眼眶渐渐泛红。苏风吟柔软的唇瓣轻触晏归之的眉间,对她说:“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 “以前我夜夜盼你回忆起过往,做梦都希望一睁眼你便能记起我,不仅是因为忘记了我,更是因为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如今你说你喜欢我,我便别无所求了。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当初那份记忆并非完全是一份欢欣的记忆,我记得就好。” 晏归之却道:“你说与我听,我想知道。” 晏归之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当年那不见踪影的三个妖道,还有在我从北海回归途中伤我取我记忆的人,都与如今的事有几分关联。” 苏风吟一愣,说道:“你知道你的记忆是被人为抹去的?” 晏归之颔首道:“我是怕大嫂他们担忧,故意让季白露瞒着的。” 晏归之看向苏风吟,说道:“而且我也想知道,知道当年同你在一起的事,我想听。” 她晓得苏风吟性子,太倔,一身傲骨,即便她是喜欢她,也不愿意用往事来做绳索套住她,明艳张扬,自信桀骜如她,是深信她苏风吟能让晏归之再一次喜欢上她。 只是当初她晓得她失忆忘记一切时,该是多难过。 苏风吟嗔道:“我昨晚还去与潮音说,莫要泄露我身份,没想到今日便要我自己坦白了。” “风吟。” “好,我说与你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主cp番外 盂山山势险峻, 就连外山也是道路崎岖,大道也如深野小径一般,古松郁郁,苍柏森森。 两道身影从山上下来,脚步轻快, 衣袍雪白,犹如两株雪灵芝成了精, 化成了小仙童。 行在后面的男子丰都俊逸, 唇红齿白, 身着青衫,头戴逍遥巾,口里叫道:“族长,你慢些。” 前面的女子回头道:“月皓, 你太慢了些, 若是被大嫂他们发现, 你我就别想出去了。” 女子身形颀长, 年少朝气飞扬,足尖一点,身姿轻盈, 一头银发,用一条黑白相融的巾带半束起, 如云端仙鹤。 月皓上前来, 跟在女子身侧, 面怀忧虑, 说道:“族长,我们此番留书,外出游历,不知会殿下他们一声,是否不太好。” 晏归之瞥了他一眼,说道:“若是对他们说了,他们必是要我带上百八十的族人,到时谈何历练?” 月皓道:“就算是历练,也没必要往人界去,妖界也可以” 晏归之道:“身为一族之长,须得见识远广,只识得妖界,同那井底之蛙有何区别。” 月皓低头,道:“族长,属下说不过你” 晏归之问道:“月皎那边如何了?” 月皓道:“月皎在书房里冒充族长批阅族务,大概了能瞒上两个时辰。” 晏归之一笑,道:“足够了。” 两人行到一处空谷,此处草木稀疏,在出口处有一株百年苍松,是一处地标。 两人还未走近,见两人影立在树旁,遥遥的朝晏归之两人喊道:“喂!那边的两只小妖,移一步,我家少主有话问你们!” 晏归之扬了扬眉,喃道:“少主。” 月皓道:“族长,不是盂山的妖。” 晏归之沉吟一番,将自己一头银发变作黑发,踏步向前,道:“走,上去瞧瞧。” 苍松树干苍劲,松针茂密,遮住艳阳,落下一大片阴凉,苍松四周打了石基,方才说话的女子穿一身紫衣,立在下边。 另一女子红色里衫,白色外裙,两耳垂着红玉坠子,站在石基之上。 晏归之两人走来,在树前五步处站立。 晏归之望着上面的人,微微凝眸。树旁的人娇艳妖姿,一手扶在树干上,清风一来,轻轻拂动她耳畔的乌发,两只玉坠子懒懒的摆动,略略有些香气飘来。 明艳耀目,一如九天之上的朝阳。 两个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相互打量着对方,良久无言。 月皓伏在晏归之耳畔,说道:“族长,是涂山少族长苏风吟殿下。” 那紫衣女子亦是上前,伏在苏风吟耳畔说:“少主,这就是贪狼族长晏归之。” 两人心下了然。她们少时见过几面,彼时面容俱未长开,后来长大,竟是没正面碰过,如今撞上了,也是不相识。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晏归之眼中多了几分深意,苏风吟则是嘴角一勾,玩心大起。 苏风吟扬声喊道:“下面的小妖!” 声音清亮,满是少年生气。 晏归之听罢,挑了挑眉,望着上面张扬的人儿,眼中盛起几抹笑意,待看她要如何。 一旁月皓因见对方知道了晏归之身份却还是不敬,心中火气,他上前一步便要诘问,被晏归之一手拦住,把他拦了下去。 苏风吟挑衅的望了月皓一眼,而后看着晏归之,问道:“你要打此过?” 晏归之行了一礼,面带笑意,温声问道:“对,不知少族长有何指示?” 苏风吟拍了拍手边苍树树干,道:“此树是我栽,你要打此过,须得留下买路财。” 月皓听了,更气了,待要上前,又被晏归之拦住了,月皓直叫道:“族长!” 这人虽是涂山少族长,也未免太过狂妄了,在盂山说这种话,公然挑衅,分明是藐视族长权威。 就是她是少族长也得揍她一揍,方能解气。 晏归之抬了抬手,示意无事,她朝前走了两步,眼眸略弯了弯,密长的睫毛微阖,掩盖住眼中玩味的笑,她道:“整个盂山都是我的,莫说这树了,你身在盂山之中,就连你也是我的。” “怎恁大胆,还不待我找你索要,就敢找你主人讨要东西。” 苏风吟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这树一声,看她应不应你。” 晏归之望着树旁的人,浅笑了两声,她道:“少族长,你若真是想占树为王,在下还是劝你一句,换处地方罢,盂山的狼妖脾气不大好,生气起来” “会吃人的。”晏归之压着声音,语调低哑温柔,她双眸一弯,便是两泉柔波。 话一说完,像是应景一般,盂山深处响起一声狼啸,嘹亮悠长,响彻霄汉。 苏风吟怔愣愣的望着晏归之,而她身旁的那女子则是吓得一哆嗦。 晏归之面色一凝,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暗道:“糟了,大哥发现了!” 叫了声月皓,两人也不管一旁的苏风吟,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清风往外去了。 晓月在苏风吟身畔说道:“少主,晏族长说得对,这里是贪狼的地界,我们不好太放肆,既然见过了人,还是赶紧回去吧。” 苏风吟却瞪着一双媚眼,良久,指着晏归之离开的方向,说道:“她敢勾引我!” 晓月惊愣道:“什么?” 苏风吟咬着牙,面颊微红,狠狠啐道:“敢在我苏风吟面前班门弄斧。” “少主” 苏风吟说道:“我要让她见识见识!” 晓月在后连忙劝道:“少主,族长不许你与贪狼族长深交,见一面便罢了,你若再去纠缠她,族长知道该生气了。” 苏风吟道:“勾引涂山狐妖的下场!” “少主,你听我说” “唉!少主!少主!” “你等等我呀,少主!” 黄岩洞,黄岩嶙峋,怪洞错落,过了黄岩洞后便是妖界与人界的交界处。 晏归之回身望着苏风吟,说道:“苏少族长,你跟了我一路了,到底要跟我到何时?” 苏风吟一抱臂,身子扭向一旁,说道:“谁说我是跟着你了,不过是与你同路罢了。” 再往前是一条十字岔路,怪岩犬牙交错,晏归之遣了月皓去探路,她自己寻了处山洞,向苏风吟笑道:“那同路的少族长,外边风大,要不要一起进山洞去歇歇?” 苏风吟倒是毫不推脱,同晓月一道进了那山洞里。 山洞很深,近处还有些光亮,再往深处便是漆黑一片。 苏风吟坐在一块石头上,晏归之坐在一旁,身后是一块巨岩,向晏归之这边倾斜,石面光滑平整,可往上面睡躺。 苏风吟拿眼睛睃望着晏归之,晏归之坐的靠洞口,侧面十分柔和,光照进来,她面上会有一层光晕。 苏风吟正出神,不妨晏归之回过头来看着她,两双眼眸犹如碧潭,嘴角一弯,柔柔的笑了。 苏风吟迅速将头偏过去。晏归之道:“苏少族长,再往外便是人界了,你一人独行在外,修为尚浅,若是有个好歹,涂山只怕是不得安生,听我一句劝,还是速速回朝阳山去。” 苏风吟道:“你要去人界?” 晏归之只望着她,不言语。晓月在旁劝说:“少主,晏族长说得对,人界危险重重,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殿下他们会疯的。” 苏风吟向晏归之道:“什么修为尚浅,你莫要瞧不起狐狸。你是银狼降生,继承了先祖醇厚的妖力,我也不差!” 晏归之手枕在膝上,倚着头,侧望着苏风吟,笑道:“少族长天生满妖力我也有所听闻,只是这庞大的妖力,你真真掌握的有几成?” 苏风吟眯了眯眼,咬着牙道:“你瞧不起我。” 晏归之没说话,便是默认了。忽而苏风吟猛地近身来,将她衣襟一拽,摁倒在身后那块倾斜的巨岩上。 兰香馥郁,面前人影恍惚,晏归之眨了眨眼,身前的人似乎变了样,那一双眼睛妩媚风流,化成万千情丝往心头缠绕,她变成了花,而自己变成了蜂,花朵初绽,花蕊喷吐着沁香蜜液,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晏归之情不自禁的朝花口凑过去,忽听得有人叫她:“族长!” 晏归之猛地凝神,眸中瞬间清明,带着身上的人,倒转了个方向,用手肘压制着苏风吟颈项,一手抓住她胳膊,将她抵在巨岩上,敛眉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苏风吟道:“某人不是说我修为尚浅,不照样中了我的魅惑之术。” 说罢,将脑袋撇向一边,轻哼了一声。 “魅惑之术”晏归之松了手,起身,淡淡的瞥了眼苏风吟,说道:“少族长既然不听劝,那便罢了,在下也只管得身前的一亩三分地,你是好是歹,又与我何干!” 上前问了月皓情况,便要动身。 苏风吟见晏归之好似动气了,心底也不畅快,分明是她自己技不如人,而且也是她先动手勾引人的,凭什么她生气! 眼见那两人要走,正思索要不要跟上去,忽听得背后一声尖锐的长啸,那声音像是一把锥子直往耳膜里钻。 四人立时警戒,朝声源望去,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却看不到什么东西,连个影子都不见。 声音越来越近后,忽的便停止了。 众人呼吸一屏,晏归之眸子微缩,喝道:“上面!” 此话一出,一道白影自上而下,气势不善,四人朝四方散去,待稳了身形,方瞧见方才几人站立的地上有一团白色物体,黏黏腻腻,像是一坨丝线沾了粘稠的液体。 而此时又一道黑影自上落下,众人这才看清,原是一只紫背八脚蛛,头顶有灰白花纹,犹如人脸,这蜘蛛足有一人高,身躯庞大,动作却是轻而无声,迅捷如电。 八脚蛛落下后,稍一停顿,灵活的转了个方向,朝苏风吟袭去,苏风吟轻身躲闪,奈何此地狭窄,不论攻防都难施展的开,而这里面似乎是这蜘蛛巢穴,他对此地形了解的很,攀爬洞穴岩壁,十分迅速。 苏风吟一边招架,一边喊道:“他怎么只朝我一人来!我哪里惹着他了!” 晏归之看了一会儿,在月皓耳畔轻语了几句,月皓点头,收敛声息,往八角蛛后边绕去。 晏归之声音平淡,说道:“大抵是这妖到了交/配繁育后代的时节,恰好被少族长的魅惑之术影响,心生爱慕,想要让少族长做这压洞夫人。” 末了,晏归之又稍稍扬了些声调,像是带了几分笑意,说道:“少族长这魅惑之术不同凡响,果然厉害!” “晏归之,你!” 苏风吟被分了神,一不提防双腿被这八腿蛛射出的蛛丝给粘住,整个人被倒吊起来,晓月上来救人,也被一下给粘住了。 晏归之在下道:“少族长天生满妖力,怎么连只蜘蛛都打不过?” 苏风吟被吊在空中前后晃荡,身气不稳,说句话直发颤:“你说的轻巧,这八腿蛛少说有八百年的修为了!” 苏风吟是满妖力,却也不过两百岁,且家中人宠的紧,她又惫懒松懈,至今掌握的妖力也不多。 晓月在一旁小声嘀咕,说道:“少主你平时修炼要是稍微勤奋些,我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苏风吟刚要回嘴,不想八腿蛛铁钳似的两只漆黑螯牙,一张一合,蛛丝便开始回收。 苏风吟在空中晃荡的更厉害,她惊道:“这八腿蛛要做什么?!” 晏归之不动声色的随着八腿蛛的挪动,暗挪方位,她道:“不是说了,他要娶你做他媳妇。” “呸!本少族长花容月貌!白嫩嫩!香喷喷!这丑东西,紫黢黢一团,难看的紧,哪里配得上我,我死都不嫁给她!” 晏归之在下听得发笑,苏风吟却是豁了出去,全身灵力暴涨,要恢复妖身,却不想这蛛丝里八腿蛛的唾液是压抑灵力的,苏风吟修为不济,拼尽全力也只露出九条狐尾来。 当下九条白尾如扇展开,要困住这八腿蛛的身体,然而这蛛腿犹如利刃,散着寒芒,八腿蛛瞧出苏风吟意图,八只蛛腿狠狠的扎进岩石中,整个身子磐石一般,丝毫不动弹,倒是苏风吟的狐尾与八腿蛛纠缠时,雪白柔顺的尾巴毛被割断不少,八腿蛛又趁苏风吟一个不注意,吐出一团蛛丝,将几条尾巴黏在了一处。 苏风吟再没了办法,余光见晏归之还悠悠闲闲的站在原处,不禁叫道:“晏归之,你竟袖手旁观!” 晏归之瞄了眼八腿蛛后门,淡淡道:“这是喜事,贪狼素来有成人之美!我自是不好插手!” “混蛋!” 苏风吟气她气的不行,可自己又没办法脱身,恰逢这时,八腿蛛没了再战的意图,撇下晏归之,要往洞里去,苏风吟便慌了,失声叫道:“晏归之!” 她见晏归之仍旧不动于衷,心里想着,好女不吃眼前亏,于是朝晏归之道:“我错了还不行么!” 晏归之朝她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苏风吟抿了抿唇,心里含着泪,大声喊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用魅惑之术。” “以后再也不对你用魅惑之术了!” 晏归之点了点头,眼眸微弯,温柔道:“乖。” 苏风吟:“” 随后晏归之面色一凝,声音急转,清喝道:“月皓,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主cp番外(二) 月皓悄然绕到八腿蛛后方, 等候晏归之示令,听得晏归之的声音,立时暴起,袭向八腿蛛腹部。 八腿蛛腹部乃是他罩门所在,月皓拎剑在手, 一剑刺来,穿金裂石, 火星直冒, 可惜这八腿蛛外甲坚韧, 月皓一击也只留下一道划痕。 八腿蛛被人偷袭,一声尖啸,长矛一般的两边蛛爪朝月皓刺去,蛛爪飕飕落下, 又迅又猛, 寒意凛凛, 月皓掩了一剑, 从八腿蛛腹下空挡里滚了出来,落在八腿蛛后方,一手倚地, 伺机再攻。 八腿蛛要调转了身子来打月皓,不想前边晏归之也动了身形, 手中蓝焰窜起, 嘱咐苏风吟道:“把牙咬紧了, 小心咬着舌头。” 一掌猛朝地上拍去, 火焰犹如滚浪往四处地面扑去,蓝色火焰裹着地面,照的洞内蓝光幽幽。 火焰之中窜出一只只巨狼朝八腿蛛撕咬而去,起初八腿蛛蛛爪还能将其撕裂,只是火焰化成的巨狼没完没了,前赴后继,渐渐的八腿蛛便被巨狼压制了。 月皓见势,聚敛灵力,长剑寒光大涨,朝着八腿蛛腹部再来一剑。晏归之在前,亦是召出一柄长剑朝吊着苏风吟两人的蛛丝斩去,然而那蛛丝忒韧,一剑挥不断,一旁又一蛛爪朝她刺来,她一轻身,在蛛爪上借力,落在八腿蛛脑袋上。 此时月皓一剑划破了八腿蛛外甲,就要朝他腹中刺去,八腿蛛暴怒,浑身灵力暴动,将在他身上撕咬的火焰巨狼震成火星四散,蛛爪朝月皓打去,如狂风暴雨。 晏归之将灵力灌进长剑,双手倒握剑柄,狠狠的往下一刺,长剑穿透八腿蛛柔韧的眼球,半个剑身没入他的脑袋。 这八腿蛛拼命挣扎起来,身子乱甩,将晏归之甩了出去,又朝她吐出一团蛛丝来,晏归之右手一甩,一团火焰射去,将蛛丝烧成飞灰。 晏归之落地,将长剑往地上一掼,插在地上,她手朝空一画,火焰聚成弓箭的形状,晏归之一手搭在弦上,弦上的便燃起一支箭来,晏归之将弓拉满,一箭朝八腿蛛射去。 箭去势如虹,八腿蛛不躲,竟是将蛛丝摇晃,把苏风吟挪到前边来挡这一箭。 苏风吟见一箭射来,吓得失声大叫:“晏归之!” 这箭触到苏风吟身上,迅速燃起,烧断蛛丝,火焰顺着蛛丝燃烧,一路朝苏风吟尾巴上窜去。 没了蛛丝绑缚,苏风吟从八腿蛛身上掉落下来,晏归之往后一脚,将长剑踢起,长剑在空倒转几周,被晏归之握住剑柄,将其当作长/枪,朝着八腿蛛的头部投掷出去,势如电骤。 晏归之足尖一点也随着长剑飞身而出,长剑贴着苏风吟身子而过,朝八腿蛛脑门上去。晏归之紧随而来,一把接住苏风吟。八腿蛛为了挡长剑,抢回苏风吟,发了疯朝晏归之袭过来,不防身后有个月皓,一剑刺进他腹部,向前一挥,切豆腐一般将其身体斩成两半,迸出许多绿色的血液来。 可怜八百年修为,一朝消散。 晏归之搂抱着苏风吟落到地上,苏风吟抓着晏归之,直呼:“尾巴。” 先前那蓝焰顺着蛛丝烧,烧到苏风吟尾巴,蓝焰遇着狐尾上的白毛烧的更旺,在尾巴尖上一簇簇,像是盛开的蓝莲花。 晏归之手一挥,将蓝焰收了,火焰离去,就见尾巴尖上的白毛都给烧没了,光秃秃的,十分难看。 月皓烧化了晓月身上的蛛丝,两人一道过来,瞧见这般光景,这月皓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晏归之朝他看了一眼,月皓便捂着嘴,将脑袋偏过一边。 苏风吟本来就不敢回头看,听得月皓笑,便更不敢看了,直问晓月,她尾巴如何了。 晓月踌躇半晌不敢说,朝阳山全妖皆是十分爱惜自己皮囊,像苏风吟这种天生丽质的自然是更甚了,九条尾巴上的皮毛时时打理,如今被烧秃了半截,怕不是得羞愤欲死。 晏归之温声道:“不打紧。” “真的?”苏风吟朝后略略看了一眼,登时头晕目眩,像只鸵鸟一样埋首在晏归之怀里,不敢见人了,直喝:“你骗我!” 晏归之没忍住,浅笑几声,身子发颤,她柔声安抚道:“你且回涂山去,好生养着,没几日便能长出来了,同往昔一般油光滑亮的。” 苏风吟哪里肯依,她如今这副狼狈模样要是被族人见了,颜面尽失,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三人无法,就近寻了树妖一族的领地,借其暂作休息。 晏归之请了树妖族的医师来看,苏风吟直把脑袋放在锦被里,不曾露出来过。 晏归之将医师送出去后,过不多时进来,手上端着一碗药,放在床案上,拍了拍锦被,苏风吟方才露出脑袋来。 苏风吟问:“医师怎么说?” 晏归之一脸惋惜,苏风吟见了心里一跳,就听晏归之说:“医师说,蓝焰太过霸道,伤了毛发根本,可能难以恢复。” 苏风吟如遭雷劈,僵着身子不动。 她不想做一只尾巴没毛的狐狸。 苏风吟颤着声音问:“真的?” 晏归之一本正经说:“假的。” 苏风吟:“” 苏风吟拿起一旁的枕头朝晏归之扔去,道:“都是你害的!如今你还敢耍我!” 晏归之将枕头接住,放在一旁,端了药过来,温声笑着,道:“医师说了,此伤不重,喝了药,不过五六日就长出来了。” “你若是听话些,好的更快。” 苏风吟半信半疑的望着她,道:“真的?” 晏归之点头,将药递给她,道:“真的。” 苏风吟皱着鼻子喝了半口,吐出半截粉嫩的软舌,“这药怎么这么苦。”便不愿再喝。 晏归之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喝药。” 又道:“你乖乖喝完,我给你个好东西。” 苏风吟望着她,挑了挑眉,勉强将那半碗喝完了,伸手找晏归之要‘好东西’,便见晏归之不知从哪弄出来个莲蓬,剥了一粒莲子放在苏风吟手上,莲子圆润饱满,雪白清香。 苏风吟道:“你哪来的这东西?” 晏归之道:“别人送的。” 树妖族后有池塘,养了一池荷叶,树妖在此吐纳灵力,这荷叶受了恩泽,结出的莲蓬一个个硕大饱满,清香扑鼻。 树妖族一个小姑娘识得晏归之,晓得她爱吃莲子,便特地摘了一些来送给晏归之。 苏风吟将那莲子放进口中,嚼了一嚼,初时莲肉鲜甜,而后一阵苦味犯上来,比先前更甚。 苏风吟五官几乎要拢在一处,她道:“你怎么不剥莲心!” 晏归之道:“莲心清心火,去焦去躁,对你的尾巴有帮助。” 苏风吟道:“真的?” 晏归之嘴角一勾,道:“真的。” 苏风吟便又将手伸来,晏归之将莲蓬放在她手中,苏风吟依旧是那般伸着,直勾勾的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道:“怎么了?” 苏风吟毫不见外,说:“替我剥。” 在朝阳山,苏风吟是整个族中的心头肉,受尽宠爱,几个哥哥是恨不得吃饭都给她亲手喂,剥莲子这种事自是劳不着她来。 晏归之倒也真依她,端了把椅子在床头坐着,剥了莲子递给苏风吟。 晏归之望着趴在床上的人,只觉得同她以前养过的一只猫儿挺像的,那只猫是人界普通的猫,白绒绒的皮毛,到了夏天,便蜷成一团懒得动弹,她去撩弄它的时候,它便贴着她的手轻蹭。 晏归之笑说:“似你这等爱撒泼撒痴,日后何人敢娶你。” 苏风吟听得此话,抬眸来看了晏归之一眼,似嗔似怨,她道:“不劳你费心,早有人为本少族长魅力折服,言说非本少族长不娶。” “哦,谁这等没眼力劲。” 苏风吟道:“你!” 晏归之只笑了笑,知道她是在谑她。 隔日,晏归之怕晏仁泽一行人寻找到此处来,同月皓商议,当日启程,前往人界。 苏风吟勉力将九尾收起,拉住晏归之,要与她同行。 晓月哪里肯,死活不让去,苏风吟只得将人放倒之后,追上了晏归之。 晏归之依旧是那劝说的话语,她道:“少族长,人界不比妖界,在妖界行走,那些妖好歹会忌惮着朝阳山给你行几分方便,人界之中邪修魔道不少,专取人精血内丹,哪管你是什么人。人界行走,并不轻松,玩笑不得。” 苏风吟正色道:“我心中有数,没同你玩笑,带上我,我是真心想去人界游历,不想终日只对着朝阳山的一方天地,若非爹和哥哥们不允,我早寻着空子出去了。” 晏归之道:“人界可能危机四伏” 苏风吟道:“不是有你俩在么,再说,我也不差,昨日若不是你分了我的神,我不一定被那八腿蛛抓住。” 月皓看了看晏归之,道:“族长,这” 都说这涂山少族长骄纵惯了,就昨日发生的几件事来看,带上这人界一路得多多少乱子啊。 不想晏归之一口应道:“好,我答应你。” 苏风吟面上露了喜色,晏归之又道:“但是这一路上,你得听我的话。” 苏风吟稍一思索,应道:“可以。” 于是三人启程,辞别树妖族众人,重新踏上旅途,重过黄岩洞,往人界去。 三人一入人界,到的是瑶光,彼时人界清平,乃是七国盛世,民丰物阜,这稍微大一点的城池中都是人来人往,挨挤不开,在道上买卖的,都是各色新奇的小玩意。 晏归之幼时虽来过人界,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记不清晰,再来看,也不免觉得新奇有趣。 一行人路过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前,苏风吟立时拉住晏归之的胳膊,道:“你看这个!” 这摊前是个老年的师傅在把持,下巴上已有花白的胡茬,但双眼精明,手脚灵活,用糖稀在砧板上画着各种动物,一气呵成。 晏归之走上前,说道:“老师傅,请给我画一只狐狸。” 那老朽抬起头来,见面前二男一女,面容或清俊雅洁,或妩媚绝世,从未有见过。 晏归之开口说话客气,这老朽便诚惶诚恐,道:“小仙人稍待,老朽立马替你画来。” 老朽片刻工夫便画完,拿着竹签递给晏归之,晏归之接了,望了几眼,见这狐狸灵气可爱,眼神往苏风吟身上挪了挪,眼中带了几分笑意,一张口,将那狐狸耳朵咬了一口,口中顿时甜蜜蜜,香馥馥。 苏风吟道:“你怎的吃她!” 又朝那老朽道:“老师傅,你给我也画一只。” 老朽道:“小仙人也要狐狸?” 苏风吟道:“给我画只狼。” 那老朽画好后,将竹签递给苏风吟,苏风吟口一张,将狼的整个脑袋给咬掉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晏归之让月皓给了老朽一块灵石,这老朽一阶凡人,看这灵石就同石头一般。 这老朽捧着石头,朝三人道:“三位小仙人给老朽一块石头做什么,若是没有银钱,这小东西就当老朽谢你们让老朽沾了眼福便罢了,如何拿这石头来戏弄老朽。” 晏归之道:“银钱?” 晏归之看了看月皓,月皓朝她摇了摇头。 此时,一侧走来一穿着紫色长衫的女子,递给老朽一块银子,说道:“老伯,我帮她们付了罢。” 这老朽一掂,道:“小仙人,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来人道:“且收下罢。” 晏归之看了眼那白花花的东西,又望了眼来人,女人身形颀长,异常俊美,眼角泪痣格外夺目。 晏归之朝她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了。” 女人朝她还礼,自报了名姓,道:“重岩。” 晏归之亦是回道:“晏归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三十七章 两人又在床边坐下了, 说至与重岩相遇,晏归之也将初时见苏风吟的心情诉说了一番。 苏风吟坐在晏归之腿上,双手环住她脖子,眼里万般柔情,她道:“你以前对别人虽是温柔宽厚, 待我却是恁般的小心眼,一肚子坏水, 原本以为过了百年, 人变老实了些, 没想到你是在装乖卖傻,扮猪吃老虎。” 晏归之温柔的轻笑,对她说:“非是装乖卖傻,是因为你太美, 看见你便情不自禁, 手足无措。” 她自一开始见苏风吟, 心里便微微觉得有些异样。 晏归之又道:“且非是扮猪吃老虎, 该是吃狐狸才对。” 苏风吟忽的凑上前来,双唇印在晏归之唇瓣上,伸出舌头舔了舔, 抽身开时,望着晏归之, 眼角媚意盈绕, 纤指揉弄着晏归之的唇瓣, 哑声道:“我道你说话为何这般甜, 原来是抹了蜜。” 晏归之爱怜的轻轻吻住苏风吟手心,道:“谁让我要抓的这只狐狸爱吃甜食。” 苏风吟轻哼一声,尾音轻挑,她揶揄道:“是谁昨日还在说涂山另有打算,妾身图谋不轨。” 晏归之浅浅笑了笑,柔声哄她道:“还说我小心眼,我昨日拿话诈你,到现在还记着。我方才也说了,我起先也是信涂山为巩固两族地位,安定妖界而来,是你的做为怪异,才叫我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苏风吟捏了捏她的耳朵,说道:“所以你先前那般温柔,乖顺,有一半是在试探我。” 晏归之柔柔的望着她,道:“无论娶的是谁,我都是那般态度。” 苏风吟手上陡一用力,道:“除了我,你还想娶谁去!” 苏风吟又一巴掌轻轻的把晏归之脸推开,道:“不许这般看我,又想我心软。” “你昨日问那些话吓了我一跳。你既然说你早喜欢上我,直接对我说便好,何必特意跑去找久华查看往昔,又来骗我的话。” 晏归之深深的抱住她,她道:“因为知道你曾经爱过我,因此而来找我,这对我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 苏风吟知道她心底是有所顾忌,这并不是她的错觉,如今的晏归之比百年前防备心更重,事事谨慎,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敛藏在心底,不似以往那般肆意了。 苏风吟推开她,捧住她的脸,深深的望着她,拇指轻轻摩挲,她道:“你变了许多,将獠牙都收起来了,我初时见你,还有些意外,怎么人变得如此老实了,后来自己想想,其实我也变了,我们都长大了,只是比起现在,我更喜欢你以前恣意的模样,归之。” 晏归之神色一滞,眼睑微垂,眸色渐沉,她低声道:“作为族长,当谨言慎行,行走在外,也当不辱贪狼名声,少时做错了事,可以说是少不更事,有哥哥姐姐承担,如今大了,怎还能那般恣意妄为,毫无顾忌。” 晏归之微微抬了眼眸,望着苏风吟,眼眸像是月夜下蒙了雾的两汪深潭,看的苏风吟心都化了。晏归之说:“抱歉,风吟,如今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苏风吟却轻柔的抚弄她的银发,说道:“你可以在人前做你的族长,便只在我这里做晏归之好不好。” 晏归之怔愣愣的望了她好一会儿,而后柔柔的笑了,道:“你这小狐狸,怎恁会勾引人。” 她心脏怦怦直跳,眼角发热,一百年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失掉了那段记忆。 晏归之轻轻翻身,将苏风吟压在了床上,银发从侧颈滑下,落在苏风吟肩头,像白雪一般,她衣襟微开,玉骨之上点点红梅,眼眸含烟笼雾,凝望一处时便柔情满溢。晏归之微哑着嗓子,问她道:“一百年,为何这晚才来找我?” “我去找情郎去了,挑选了一遍,还是觉得我们族长最和我心意,所以又找回来了。”苏风吟不敢看晏归之的眼眸,怕她发现异样,便一手搂着晏归之纤柔的腰肢,望着晏归之胸前的吻痕,拿玉指轻轻滑弄,语气轻佻的说着。 晏归之笑说:“谁敢要你。” 苏风吟道:“你!” 两人正说话,房门被猛地推开,晏杜若直接从门口就大剌剌的进来,她和月皓几人等了一晚,见那结界一直在,到今早刚回去休息不久,月皓跑来说结界散了,这才急匆匆跑来,看有事没有。 不想一踏进房门,就瞧见自家七妹衣衫半解,把苏风吟压在身下,她又十分眼尖的瞧见两人身上的痕迹。两人朝她看来,她便手足无措,捂着眼睛,佝偻着腰悄声往后退,嘴角因为忍笑而在颤抖,她道:“打扰了,打扰了,不要在意二姐,你俩继续,你俩继续。” 晏杜若替她俩合上门扉。屋里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轻笑,苏风吟仰躺在床上,双臂挂在晏归之脖子上,她望着身上的人,越瞧越觉得欢喜,她用了一百年,同她再走到一起,这份感情在时间的堆积里变得越发醇厚,而让自己爱人再一次爱上自己又是一件十分叫人满足的事,心中这份欢欣在胸中汇聚一团,直发涨,连四肢都是酥麻的,直想与身上的人抵死缠绵。 苏风吟将人往下拉了拉,想要吻她,不防房门又被推开,晏杜若在门边探首探脑,苏风吟只得止住了动作,满眼怨念的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含笑望着晏杜若,问道:“二姐,可有事?” 晏杜若走进来,拿出几瓶丹药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固本培元,提气补血的丹药,你俩要注意身体” 说罢,又退了出去,将门合上了。 晏归之,苏风吟:“” 晏杜若出得门去,在走廊上遇见了月皎和月皓。 月皎道:“殿下,你不是去劝族长了么,如何了?” 月皓道:“你看殿下满脸喜色,定是族长与夫人和好了。” 晏杜若嘴角一直上扬着,她走过去,一胳膊揽着一人肩膀,对二人如此这般嘱咐一遍。 月皓同月皎异口同声喜道:“真的?!” 晏杜若收回手,抱着臂,道:“殿下还能骗你们不成!快去外门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让进!” 月皎同月皓齐声道:“是!”声气十足,喜滋滋的朝晏归之那边去了。 晏杜若又往外走,在外殿正道上遇着往这边来的九阳,九阳见了她唤道:“殿下。” 晏杜若道:“公主。” 九阳笑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喜事,笑的如此难以自持” 晏杜若面上已经快要抽搐了,分明是强憋着笑意,这眼中的欢喜都快要凝结成实质流露出来了。 晏杜若揉了揉脸颊,说道:“行功出了岔子,行功出了岔子,莫在意。” 九阳:“” 晏杜若问道:“公主此番过来可是有事?” 九阳道:“我是来寻仙尊的” 晏杜若立即出声道:“七妹有事,暂时不方便见客。” 九阳欲往书房去,说道:“不要紧,我去书房等候仙尊。” 晏杜若一把拦住九阳,说道:“呃七妹她昨日行功出了岔子,如今正在调养,不便打扰。” 九阳担忧道:“仙尊行功也出了岔子?!可严重,用了药不曾?” 晏杜若将九阳身子转了个方向,推着她往外走,说道:“多谢公主费心,七妹她休息一日便好,公主若是有事,明日再过来罢。” 说罢,晏杜若带着九阳一起出了宫门。九阳依旧朝殿内张望,道:“既是如此,九阳明日再来打扰。” 九阳向着晏杜若告辞去了。 晏杜若送走了九阳,舒展了一下身子,仰望天空,只觉得今日晴空万里,玉宇清灵,花更沁香,风更清凉,就连那蛇看着也眉清目秀了。 晏杜若一手拍到走过来的桑娆肩上,笑对她说:“桑娆,今日看你倒是挺顺眼的。” 桑娆:“” 晏杜若朝应不悔点了头算是招呼,便撇下两人往思量宫去了。 桑娆望着晏杜若离开的方向,道:“这狗崽子今日吃错药了?” 应不悔道:“殿下今日应当是有什么喜事罢。” 桑娆对应不悔说:“你瞧她笑的恁恶心。”桑娆将衣袖撩起来,将一截莹白小臂露给应不悔看,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应不悔道:“族长今日不找殿下讨要逆鳞么?” 桑娆将手放下,一摆袖,恼道:“我如今哪有这闲心同她斗,待回了妖界,前账后账一道同她算!” 两人朝绮阴宫里去,桑娆又道:“还有,叫我桑大人!” 应不悔道:“是” 两人在前面没见着苏风吟人,便径往后边苏风吟卧房来,刚到外门,就看见月皎与月皓一左一右守在门前,气宇轩昂,声势威武,像两尊门神。 桑娆直往里边走,月皎月皓抱着臂,将身子在门前一拦,道:“夫人暂时不见客。” 桑娆往前踏了一步,两人便面色陡变,犹如两条看门恶犬,呲牙咧嘴,口里直呼噜。 桑娆道:“看清楚,本尊是桑娆!” 月皓道:“今日六亲不认。” 桑娆看着应不悔,素手指着这两人,直呼道:“这俩狗崽子什么毛病!” 晏杜若到思量宫时,在阁楼一处角落里寻见晏琼玖,她蹲着身子,不知在做什么。 晏杜若走进了一看,才发现晏琼玖在刨土,将一些种子埋进地里。 晏杜若轻声叫道:“六妹。” 晏琼玖回身见是晏杜若,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晏杜若笑了笑。 “在做什么呢?” 晏琼玖告诉晏杜若她在种花,又问她是不是有事找她。 晏杜若便凑近了,神秘兮兮的对她道:“跟你说件喜事。” 晏琼玖将耳朵俯过去,晏杜若在她耳畔低语,将事说了。 晏琼玖眼中一亮,笑的双眼弯弯,告诉晏杜若她要去看看晏归之去。 晏杜若还不知道久华的真实身份,指了指阁楼里,问道:“这里谁看着。” 晏琼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两人遂到绮阴宫来,桑娆去见应不休与潮音去了,此时晏归之同苏风吟已经起身,在书房里坐。 晏归之知道这事被晏杜若看见便是瞒不住的,原本她也没想瞒,只是没想到晏杜若兴冲冲的把晏琼玖也拉来了。 苏风吟瞧她们三姐妹说话,想要舒展舒展身子,便要到外边去走走,同晏归之说了一声,晏归之点了头,让月皓与月皎跟着她。 晏琼玖捉住晏归之的手,望着她,心里好是欢喜。 晏归之笑两人道:“我与她是伴侣,这事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有什么好道喜的。” 一早便喜的不知南北。 晏杜若抱着双臂,一旋身仰坐在一把交椅上,道:“这不一样,姐姐心中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晏归之浅浅的笑了笑,从袖中取出细绢擦了擦晏琼玖脸上的污渍,道:“六姐,怎么一身污泥,你俩从哪里来的?” 晏杜若道:“我方才去思量宫寻的她,这姑娘在刨土种花。” 晏归之问:“可是给久华种的?” 晏琼玖腼腆的抿了抿嘴唇,点了头。 晏杜若不解道:“你给她种哪门子花?” 晏归之道:“六姐,思量宫阴气太重,种子是开不了花的。” 晏归之沉吟一番,对晏琼玖道:“六姐,你回一趟盂山罢。” 晏杜若问:“你让六妹回盂山做什么?” “火狮族同盂山的回信总是不来,我担忧哪里出了岔子,还是让人回去查探一番才能放心。” 晏琼玖听得让她回盂山,虽未反对,但一想到要离开思量宫,不免心里有些失落。 晏归之一笑,又道:“盂山的解语花蕴含天地灵气,驱阴除邪,即便是思量宫那等地方,也能照常盛开,六姐不想让她一睹我们盂山一美么?” 解语花! 晏归之一语惊醒了晏琼玖,她双眸大亮,扬起嘴角,笑的好是高兴,立时朝晏归之点了头,问何时启程。 晏归之道:“宜早不宜迟,待风吟回来,你便同月皎一起启程罢,早去早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三十八章 苏风吟带着月皎月皓出了绮阴宫, 在宫内御花园里走。 御花园内由山石堆砌,修葺的地势高低曲折,又挖掘池水河道,将护城河里的水引了进来,岸边杨柳依依, 四面绿荫浓浓,奇花异草落在游廊两边, 姹紫千红。 御花园是整个皇宫之中尚未被阴血气浸染的清静地, 风气轻灵。苏风吟在青石道上走着, 两边绿柳依偎,她伸展臂膀,舒展了一下身子,发出一声懒懒的轻吟。 月皎与月皓在前, 一左一右, 狼目圆睁, 炯炯有神, 脊背挺的笔直,一刻都不懈怠。 苏风吟在后看着两人背影,笑道:“你俩今日怎么了, 怪怪的,还不说话。” 月皎道:“夫人是不是闷了。” 月皓道:“夫人是想同我等谈天, 还是我等讲故事给夫人听。” 月皎道:“还是夫人想族长了, 我们这就带夫人回去。” 苏风吟:“” 侧面有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来, 步伐齐整, 踏地有声。 苏风吟在其侧面望见一人影,唤道:“重将军。” 苏风吟朝月皓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挪到苏风吟身后,一左一右垂首而立。 那队侍卫整齐停下,齐转过身俯首朝苏风吟拜下。 重岩含笑望了她一眼,拜道:“见过万贵妃。” 苏风吟道:“重将军过来,本宫有话问你。” 重岩遣走了一队侍卫,踏步走来,走至离苏风吟十步远时,面色微变,步子稍滞,而后面色如常,走了过来。 离得苏风吟稍微近些,月皓与月皎见四周没人,又蹿到了苏风吟前边,两人抱着臂膀,挡在苏风吟身前。 月皎道:“大人,自重,女女授受不亲。” 月皓轻咳了一声,稍微客气些,她道:“大人,见谅。” 苏风吟哭笑不得,轻骂道:“今日你俩发什么疯。” 重岩轻声道:“风吟,你和她” 重岩并未说下去,只是深深的望着她,一双墨眸像是夜色中的深潭。 苏风吟一怔,朝着自己身上嗅了嗅,她道:“她又在我身上留了气味了?” 重岩嘴角略弯了弯,并不言语。 狼族与伴侣成婚之后,会在他们伴侣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以此宣示主权,这气味只有同类能嗅见,苏风吟也是听了重岩这话,才想起来这事。 苏风吟面上虽然恼晏归之,心里却是甜蜜欢喜的,以前也有过一次,只是去了那处地方之后,身上的味道便消散了。 苏风吟面上略有些羞赧,说道:“因着她记起了遇我时的一些事,我俩将事说开了,所以” 重岩微惊道:“归之想起以往的事了。” 苏风吟道:“她还只是想起一些片段。” 重岩道:“可曾想起我?” 苏风吟摇了摇头,重岩便轻声一叹,无奈的轻笑道:“果然对她来说,还是你比较重要。” 苏风吟道:“你又说这种话,当初你便是这般,才叫我误会了你和她。” 想当初因着晏归之那一双眼睛,望谁都温柔含情,重岩又与晏归之走的近,她还以为两人间有什么,把她急的要不得,今日回想起来,直觉得好笑。 苏风吟思及此,不免轻笑起来,一双眼眸弯起,娇艳可爱。重岩注视着她,嘴角扬起,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月皎在一旁听的莫名,怎么听这重将军似与族长关系匪浅。月皓直朝他使眼色,让他莫要插嘴。 此时,一名侍卫急急跑来,向苏风吟行了礼,对重岩道:“重将军,陛下召见。” 苏风吟见是郝廷君要见重岩,想起戍边大将的事,问她道:“陛下寻你何事。” 重岩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中秋,陛下要在宫中举办中秋宴,让我负责宫中当日守卫。” 苏风吟又问道:“这几日你可去见过舒贵妃。” 重岩道:“我去见过她,她身上确实阴盛阳衰,那名所谓的亲信,我却是久久未见。至于那几员戍边大将,你上次同我说过之后,我去查过,自那日回宫起,只在陛下身边见过他们几次,其余时间里便难寻身影,问其随行官,也只道不知。” 重岩向苏风吟告了别,同那侍从去见郝廷君了。苏风吟走了一路,也觉得无趣,便同月皓两人回了绮阴宫。 彼时,晏琼玖早已准备妥当,晏归之将两封信,一封给晏仁泽,一封给火狮族长芒种,交给晏琼玖收好,吩咐月皎随行,又嘱咐两人速去速回。 两人当即拜别众人,回妖界去了。 书房内留着晏杜若几人,晏杜若问道:“那思量宫国师那里找谁去看着?” 晏归之沉吟一番,对着月皓说道:“去请桑族长过来,将潮音两人也一道带过来。” 苏风吟在一旁看她,见她唇红齿白,眉眼如画,以往还没将人收入罗网之中,好歹讲究欲拒还迎,松紧有度,行为都收敛着些,就怕将这人给吓跑了,如今这人已经到自己肚子里了,不怕她跑,便赤/裸裸的望着她,怎么都看不够,豪不遮掩眼中炙热的火焰,要将她烧成灰才好。 苏风吟道:“你要将久华之事告诉给潮音同应不休?” 晏归之往她柔柔一笑,苏风吟心中便似蜜糖裹着一般,身上酥酥软软的,若不是稍后有外人来,她现在就能挂到晏归之身上去。 晏归之道:“有事要两人相帮。” 晏杜若看两人眉来眼去,在一旁淡定喝茶,忽听的两人说久华,又想起先前晏归之竟同意让晏琼玖将盂山的解语花带来,送给久华,待她态度甚是亲厚,心中不解,便问道:“久华怎么了?” 晏杜若看了看晏归之,不说话,看了看苏风吟,也是不说话。 便道:“你俩打什么哑谜。” 这两人便相视一笑。 晏归之道:“二姐莫急,事关久华身世,待桑族长几人过来,我一起讲明。” 晏杜若道:“你查出久华身份了,何时的事?” 晏归之道:“昨晚” 不待多说,桑娆在前,应不休与潮音在后,应不悔与月皓在末尾,一行人过来。 桑娆一进来就瞧见晏归之恢复了原身,说道:“小狼崽子这是被谁拔高了个变成狼崽子了,不是说灵力被封,得足月才恢复的了么。” 晏归之道:“昨夜风吟替我疏通了静脉,输送了灵力,所以恢复了些。” 至那日被晏归之算计起,桑娆便不愿好好称呼晏归之。她鼻中一声轻哼,坐到左首,心中哪里信晏归之的鬼话,直道:“她能替你恢复,早干嘛去了?” 苏风吟就在一旁轻斥道:“你哪这多话,找你来是说正事。” 桑娆道:“行,行,知道你维护她,我不说了。”又端起月皓送来的茶,幽幽道:“说正事罢。” 晏归之遂将久华的身份讲明,期间眸光落在潮音身上,看了她一回,见她将手拽紧,眼直望一处。 桑娆惊道:“你说她是殷子菁?!” 晏杜若也诧异道:“哪有这等凑巧的事,失踪了百年的冥界殿下就这么被我们碰见了!” 苏风吟见桑娆反应,问桑娆道:“你识得她?” 桑娆道:“鬼族一向同青牛族交好,我以往听方予安提起过一些。” 晏归之问询道:“方族长可说过她为何出走至人界?” 桑娆道:“说起这事,那可是冥界秘辛一桩。” 苏风吟啐道:“莫卖关子!说正经的!” 桑娆便一摆袖,不耐道:“就是那冥界老头子惹得风流债,殷子菁好歹是冥界正统的公主,后来老头子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给她找了个哥哥出来。” 同人界一般,鬼王世袭传承,此一届鬼王殷玄,生性风流,待娶妻后倒也收敛许多,诞下女儿殷子菁,更是收了心性。 只是三百年前,殷子菁娘亲身殒,不足百日,殷玄便带回来一男子,名殷子炀,向着鬼族八大将军宣称其为鬼族大殿下。 鬼族一向以实力为尊,历届鬼王多的是为了血脉强盛而与多位灵力深厚的女子繁衍后代的,所以鬼族臣子轻易的便接纳了殷子炀,唯独殷子菁不愿接纳。 桑娆道:“这殿下同她老头子吵得不可开交,待到后来殷玄一气之下将阴兵令传给了殷子炀,这父女俩就彻底吵崩了,殷子菁也一气之下出了冥界,不知所踪。” 冥界管六界轮回,掌三大神器,阴兵令、判官眼、轮回台。 这轮回台便是阴魂的往生路,六界魂灵到这轮回台里走完三千里路,寻下一世出路。而这阴兵令,乃是调令阴兵的令牌,更有将阴魂化生为鬼族的神能。至于判官眼,有灼烧魂魄威能,人妖鬼仙,莫敢直视。 此三件神器都由鬼王掌管,乃是鬼王权威的象征之物。 鬼王将这阴兵令给了殷子炀,便是向冥界示意,殷子炀乃是下一任的鬼王。 晏杜若叹道:“说到底不就是嫉妒自家兄弟么,还是久华气量太小,不然哪那么多事,到最后还要活活的受这被监禁百年的罪。” 桑娆嗤笑道:“不见得,我见过殷子炀一次,她这兄弟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苏风吟又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桑娆道:“再详细的,你得问方予安去。狗崽子说起这殷子菁被那劳什子帝君监禁的事,我忽的想起方予安曾说过,鬼族有与青牛族联姻的打算,如此可见两族关系亲厚,方予安对鬼族的事知道的当是挺多的。” 晏杜若茶杯都没放稳,听得这话,立马站起,茶杯摔到地上,一声脆响,茶液四溅。 桑娆道:“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晏杜若道:“你说什么?!鬼族要和青牛联姻?谁和谁?” “怎的,这感兴趣?”桑娆笑的明媚张扬,道:“你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 “你!”晏杜若咬牙切齿,森森道:“你是不是还想被拔鳞。” 桑娆笑意敛住,起了身就要同她动手,这晏杜若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痛往哪里戳,桑娆哪里忍她。 晏归之将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苏风吟便叫道:“桑姐姐,说正事。” 晏归之道:“二姐,正事要紧。” 两人一摆衣袖,对哼了一声,熄了火。 桑娆道:“青牛族那三个兄弟都是男儿,能与谁联姻,自然是殷子菁这个姑娘家,原本商议的方山风入赘,只是后来鬼后身殒,便耽搁了,直至现在。不想这姑娘家有本事啊,跑到人界来同帝王来了一段爱恨情仇。” 桑娆说完,晏杜若皱着眉头,不言语,晏归之亦是眸色微沉。 这有一个廷彦帝君就算了,怎么还有一个未婚夫在吊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三十九章 桑娆忽的想到一事, 说道:“那日与我等交手的文昌,文偃是冥界的人,会不会同殷子菁有什么关系,要不然这无缘无故的,冥界的跑来天枢后宫做什么。” 晏归之眸光从潮音身上滑过, 款款坐下,幽幽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晏归之并未同几人说她百年前与久华相遇一事, 因此晏杜若也不晓得久华这人是敌是友, 本因听说了这鬼族有与青牛族联姻的打算正郁闷着, 又听得桑娆这猜测,心下大骇,惊道:“那这!” 晏杜若转了个方向,对着书案后的晏归之, 忧道:“殷子菁内丹被取, 这时又出现了两冥界的人在后宫之中肆意杀戮, 掠其精血, 莫不是要将这阴魂,精元供给殷子菁,助她恢复!” 晏归之靠在椅背上, 点头道:“说的有理。” 连晏归之如此说,晏杜若心底更忧虑了, 若久华真是那般, 这身上罪孽不小, 心肠狠毒也不一般呐! 六妹可怎么办! 潮音在旁, 坐立难安,她踌躇半晌,闭了闭眼,睁开时眸光坚定,她道:“族长,我有话说。” 晏归之看了潮音一眼,道:“请说。” 几人目光都朝潮音聚来,应不休轻唤了一句:“潮音!” 潮音起身走到中间,朝着晏归之行了一礼,说道:“那两人曾经确实说过要将这些精血献给他俩主人。” 桑娆道:“两人?文昌与文偃?” 潮音道:“是。” “主人”晏归之微仰着头嘴间吟哦着这两字,垂下头来望着潮音时眸光幽幽,道:“是殷子菁?” 潮音点了头。晏归之道:“是你问询的他,还是他自己说与你听的?” 潮音道:“他自己所言。” 晏归之又问:“你如今告诉我们这事的意思是?” 潮音道:“潮音想,她既然已经在这宫里待了数百年,又内丹被夺,灵力缺失,渴望恢复修为,那一百年前的鲛人被捕,被刨取内丹一事是否也与她有关联。” 晏归之颔首,淡淡道:“她确实有理由做这件事,你的怀疑是合理的。” 晏杜若问道:“你可有证据?” 潮音抿了抿唇,道:“我同阿姊当初因为奇怪,探过思量宫,但没能发现什么异样。” 就连久华失去了内丹一事也是晏归之说了,两人才知晓,也因此潮音才开始怀疑这人。 晏归之问道:“你们既是同伴,那你对她那两位手下可了解?” 潮音道:“我们不是同伴。” 桑娆道:“不是同伴,也应当是利害关系一致,若是完全不相识的人,又怎会凑到一起来的。” 潮音不答话,晏归之便道:“是教唆你复仇的那人找来的帮手。” 潮音微垂着头,依旧不言语。 苏风吟懒懒的靠着扶手,轻提茶盖,头也不抬,说道:“先前,关于那些人的事你一字不提,如今知道我们清楚了殷子菁的身份倒是说出这些话来了,怎么,是想要让我们来替你探一探这思量宫虚实?” 潮音翕动唇瓣,却是说不出来什么话。应不休不忍她一人面对众人,亦是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朝着晏归之一拜,说道:“属下知道,属下已是罪恶滔天,又妄乞列为族长出手相助,实为卑劣,可是就鲛人一事,属下即便是做个小人,积恶如山,属下也要将其查清。鲛人一族也是妖界生灵,列为族长是妖界上族,妖界无君主,鲛人遇难,全靠列为族长一点怜悯,挺身做主,饶是如此,当年也有许多真相被埋藏,如今又浮现一丝线索,属下腆颜,乞求各位族长再发仁慈,体怜鲛人族昔日之苦,出手相助一二。” 众人纷纷沉默不言,书房内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当年鲛人案太过惨烈,如今只是提起也会觉得沉闷,北海之中近万的生灵几乎被屠尽,如今繁衍生息百年,鲛人之数也不过一千。 妖界不似其余几界,一人做主,稍被侵犯,能立即举界反扑,何人敢放肆。妖界之中百族各自为政,虽有四大族领头,心却是分散的,又有似鲛人族这等,离妖界各族较远的,处于几界交界位置上,便容易遭人欺凌。 那些恃强作恶的人便是认准了妖界难以发现,就是发现了,也无人来做主。当年若不是晏归之无意间撞破,如今鲛人族焉存! 就连脾气不大好,尚在恼应不休的桑娆也不再辛语怒骂,只是道了一句:“糊涂!” 晏归之说道:“久华是不是鲛人案背后主谋这我尚不知晓,不过当年潮汐的死,她确实也有些牵扯。” 晏归之只是说到潮汐,应不休同潮音便是面色遽变。潮音面上血色尽退,应不休眼眶渐红,她道:“晏族长,晏族长” 应不休声有哽咽,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晏族长是说潮汐?” “当年的事,族长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潮音明明一副焦急的模样,却拼命忍耐着,望着晏归之时,满眼的渴望。 潮汐便是应不休爱人,也是潮音阿姊,百年之前,终究是没能熬过那场祸劫。 晏归之看着潮音的模样,心里渐渐不忍,她闭上眼睛,道:“我是想起来一些。” 应不休激动的朝前跨了几步,朝书案走去。苏风吟神色一凝,立马站起身来,要对应不休动手。 晏归之看向她,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苏风吟虽罢了手,仍是敛着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应不休。 应不休颤声问她:“晏族长,她,她如何离去的,她可曾提起过我,可曾问过潮音,可曾说过什么我,我” 说着,应不休的两只眼中扑簌簌的落下泪来,眼泪落在书案上,滚汤的。 晏归之轻叹一声,眼光落在两人身上,不乏惋惜,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妖界有仇必报,这两人所作所为,妖族之人来看,不难理解,只是两人太过偏激,如此走下去,前方必然是万丈悬崖。 晏归之道:“你俩想知道这些事,并非是什么难事。” 两人齐齐望向晏归之,晏归之缓缓道:“你们若是将那俩冥界之人请来,拿去与久华对峙,到时就能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应不休同潮音尚未言语,桑娆在一旁应和,道:“狼崽子说的对,你俩不论是要查鲛人案,还是要在殷子菁那探得关于潮汐的事,这俩冥界之人都是最好的切入口。” 潮音低头思虑一回,稍顷,她道:“好,我去。” 应不休道:“潮音。” 她见潮音眼神坚定,知道她意已决,便道:“我同你一起。” 应不休心有疑虑,她两人要诱那两人前来不是不行,只是不晓得那些人是否知道她俩已经被抓住了,若是知道了,要将两人骗来,怕也不是易事。 苏风吟突然说道:“应不休一人前去,潮音留下。” 两人看向苏风吟,又互望了一眼,心底无奈,如今她俩不被信任也属正常。 潮音应道:“是。” 晏归之道:“应大人,你只需将那两人引到你同潮音藏身的那处宅院,其余的事,我们来处理。” 应不休一拜,道:“是。” 众人散去,商定今夜动手。 书房内只留下晏归之与苏风吟,金炉内香烟袅袅,晏归之靠在椅背上,长长一声叹息,眼睑微阖,面有倦意。 苏风吟轻步走到她身旁,道:“你可以靠着我。” 晏归之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抬头望着她,眸光柔软,便只是望着她,不发一言,仿佛这一刻,她要将这时光封存在眼中。 苏风吟又轻声道:“你可以靠着我。” 晏归之没有动,苏风吟便轻轻的拦住她的头,搂在怀里,柔声笑道:“是不是很可靠。” 苏风吟身上温软,又馨香环绕,晏归之靠在她怀里,像落在云朵里,又像是落在花丛中,倦意越深,越发懒得动弹。 苏风吟替她轻轻的揉按太阳穴,爱怜的望着她,说道:“其实对于鲛人族的那些事,我并不希望你想起来。” “归之,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了。” “你还有我。” 夜间,皓月高悬,银华洒落,只是空中阴云朵朵,悄然移动。 应不休立身在天井内等候,空中阴云遮住头顶月华,四周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连虫鸣都息了,静寂无声。 待阴云移过,月光再次落下,屋檐前的水缸前似滴落一滴水珠,清咛一声,荡起一圈涟漪。 对面檐上已经半蹲着一人,一身黑袍,犹如一团墨影。 这人开口道:“怎么,你俩又打算对皇嗣动手了?” 应不休转身看向他,道:“文偃,怎的就你一人来?” “没办法,如今皇城里野兽环伺,自然得小心些。”文偃又道:“那边的人也交代,让这些天收敛些,不同意我们出手,但是我这人,热情似火,对朋友有求必应,所以还是过来了,会你一会。” 应不休嗤道:“朋友?你不过是敛不住嗜杀的性子,手痒罢了。” 文偃缩着身子桀桀发笑,他道:“你这人一点都不风趣,这么认真做什么,手痒也好,热心也罢,反正到头来都能帮你达成目的。” “好了,废话少说,今夜目标是谁?”文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露着嗜血的光芒。 应不休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文偃眯了眯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落,一道身影从下跃起,落在文偃左边。 晏杜若扛着斩气刀,赤红的刀锋在月色下闪着寒芒,她道:“她的意思就是,今夜的猎物是你!” 另外三处角落又跃起三人,桑娆在文偃右侧,月皓同应不悔落在南北侧,将文偃围在中央。 文偃眼眸一缩,将袍一掩,身形化作一团黑影朝远处逃窜去。晏杜若嗤道:“网中鱼,还想往哪逃!” 四人化作四道光芒紧追其后。 文偃往皇宫的方向走,还未到宫门,便见不远处一人站立,红衣乱摆,眼眸倏地一抬,朝他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风流妖娆。 文偃莫名的想起忘川河畔姿态妖冶,一袭红衣,在风中摇摇曳曳的彼岸花。 就在此时,风云变动,一道结界自那女子脚下张开,似造出了另一个寰宇,头顶星河璀璨,耀如白昼,那轮月亮哪里得见。 文偃正看的如痴如醉,忽见群星陨落,身上裹夹着烈焰,朝他砸来,他渺小如尘埃,如何抵挡得住这毁天灭地的气势!就连躲都只觉得四肢酥软,难移一步。 晏杜若同桑娆赶过来,就瞧见文偃躺倒在地,身子抽搐,口吐白沫,再看看气定神闲的站在他身旁的苏风吟,桑娆叹道:“我的天,这丫头怎么把占星盘都带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四十章 晏杜若将人绑缚在阴槐树上, 捣腾一番,人还没醒,她拍了文偃两巴掌,喝道:“喂!醒醒!你睡的倒是安稳!” 文偃缓缓睁开双眼,神思尚觉恍惚, 动了动身子,见舒展不开, 面前又是晏杜若, 他缓了一会儿, 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了眼四周,景致荒芜,天地凄凉,是思量宫无误。 晏杜若站在文偃左侧, 晏归之站在他正前方, 桑娆同苏风吟一块远远的观望, 其余几人四散站着。 文偃复又闭上眼睛, 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 晏归之笑道:“阁下好自在的性儿。” 晏归之的声音轻柔,顺着夜风软软的落在耳朵里。文偃抬起眼睛来看她,见这人眉眼柔和, 嘴角带着笑意,在这深寒之夜, 仿佛她立在这便是阳春三月。 文偃上次未与她交手, 如今见她, 还真如传闻, 眉目温柔,看着仇人都像是望情人般的。 文偃不禁嗤笑出声。 晏归之不恼,问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文偃老实答她:“先前不知,如今知了。” 晏杜若道:“少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若是不老实回答,一刀将他斩了。” 文偃抻直脖子,挑衅的望着晏杜若。 晏归之道:“如今我问你,你们一行几人,谁人遣你们来的,目的为何” “想来你都不会答我。” 文偃道:“既然知道,何必废话。” 晏归之道:“确实,我也不想多费这口舌。” 晏归之依旧笑望着他,手朝前一摊,手掌心中蹿出一簇蓝色的火焰,火焰变化,时而如长蛇盘旋,喷吐蛇信,时而如狻猊张口,露出森森獠牙。 那火焰不碰触,都能觉得冰寒刺骨,文偃再望晏归之的笑意,心头一紧。 晏杜若笑道:“那就不动嘴,直接动手了,你小子有福了,且好好受着罢!” 文偃笑了两声,笑声干瘪,他看着缓步走近的晏归之,道:“世传贪狼族长宅心仁厚,德行淳良,这严刑逼供可不是你该干的事。” 晏归之在他身前站定,幽幽火焰落在她眼中化作两点蓝光,一双眼眸如寒玉一般,她道:“没有原则的仁慈是愚蠢。” 晏杜若接道:“向敌人请求仁慈更是愚蠢。” 文偃笑说:“这话说的,我们虽不是一界的人,但冥界向来与妖界交好,说不上朋友,但也非敌人呐。” 晏杜若道:“哦?是谁先前说的叛出了冥界,仙帝老儿都管不来。如今你倒套起近乎来了。” 文偃道:“殿下记性真好。” 文偃挣了挣,见难以逃脱束缚,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罢了,族长有话便问,我一一答来就是,只是这刑罚,还请饶恕一二。” 晏杜若抱着双臂,笑道:“你还挺识时务。” 文偃道:“这不是形势所迫嘛。” 晏杜若道:“那好,我问你,你到这后宫之中取皇嗣宫人精血是为了什么?” 文偃笑道:“自然是为了修炼,殿下也当知晓,吸取精元的修炼之法最为快捷,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桑娆道:“你可不就是一只鬼。” 晏归之将潮音唤了过来,潮音在前,应不休在后,两人走到阴槐树前。 文偃眸光凝视两人,锐利如鹰隼,他幽幽道:“应大人,你可忒不厚道,自己落入罗网便算了,怎的把我也拉进来,当真是薄情寡义。” 晏归之问潮音道:“要将精血献给主人,这话可是他说的?” 潮音朝晏归之一拜,说道:“潮音不敢骗族长,确是他所言。” 晏归之对文偃道:“你有何话说?” “这” 晏杜若道:“你是想尝尝贪狼的刑罚?还不交代你家主人是谁!” 文偃立即道:“殿下留情,殿下留情!在下交代就是了,殿下们将我绑在这思量宫内,想必也清楚一二了。” 文偃望了阁楼二楼一眼,嘴角泛起一阵莫名的笑意,他道:“如今落得这番田地,也怪不得属下了。” 文偃朝着众人道:“在下主人便是冥界殿下殷子菁,只因数百年前一时不慎,被贼人夺去内丹,法力尽失,困于此地,便用冥界秘法唤了我等前来,为她收取精血,助她恢复修为,早脱困境。” “你说我是你主人,我怎的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属下。” 久华从阁楼里款款走来,她一袭素白衣裳,在夜风中飘扬,身姿纤弱,声气轻灵,犹如一缕寒烟。 文偃见她过来,眼眸紧紧锁在她身上,直呼:“主人!主人救我!” 久华走到文偃身前,冷声道:“你既是冥界中人,也知道我身份,却信口雌黄,如此污蔑我,实属大逆不道,说,你受何人指使。” 文偃兀自挣扎,朝久华道:“主人你这是说的何话,属下晓得属下将主人供出实为不忠,可属下也是没办法,主人不能因此便将属下以往功劳遗忘,弃属下于不顾啊!” 文偃言辞恳切,神态焦急,一双眼睛直望着久华。久华笑说:“好一张利口!” 晏杜若眯着眼,对文偃道:“你主人不认呐!” 文偃便哀声道:“主人,想我同文昌为你效命有一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晏杜若疑道:“一百年?” 文偃仿觉失言,立即住了嘴,怯怯的望向久华。 倒是久华不依了,她道:“继续说!我与你今日相见,何来百年,你倒是给我说个所以然来!” 提起一个百年,应不休与潮音同时变了脸色,两双眼睛盯着文偃,犹如嗜血的野兽紧盯着猎物,只要文偃开口的话如她们所想,她们便会跳起,咬断这人的脖子。 文偃苦笑道:“主人这般态度是要抵死不认属下了?”而后便是闭口不言,无论晏杜若几人如何盘问,不说一字,十足的忠心护主模样。 晏归之忽的上前,也不多话,手中蓝焰猛蹿,一把拽住文偃胳膊,文偃立时哀叫一声,那痛楚锥心刺骨,像火烧,又似冰冻,晏归之才将将施展,文偃便痛的一声冷汗,一口牙咬的咯吱响。 文偃道:“我说!我说!族长饶命!” 晏归之松了手,淡淡的望着他,文偃一身冷汗,直喘气,他道:“既然主人执意舍弃我,我还谈什么忠心。” 文偃看向众人,缓声交代了,他道:“我同文昌自幼服侍主人。三百年前,主人同鬼王不合,愤然离家,了无音讯,我等一直寻找,直至一百年前,主人用冥界秘法寻上我等,我俩才晓得主人内丹被取,困于天枢后宫。” “我等本欲回冥界通知鬼王,奈何主人不愿向鬼王认错,又因法力尽失而无颜面对冥界众人,便想先恢复修为,遂想了一法。” 应不休怒睁双目,那双眼睛边角血丝缠绕,她望着文偃,血液在翻滚,一股气将她整个人涨着,她紧问道:“什么办法?” 文偃看着久华,缓缓道:“主人听闻天枢君主残暴不仁,荒淫无道,便让我俩将其诱到思量宫,骗其北海有一族,鲛人族,食其肉,能长生,饮其血,能强身,落泪成珠,服之朱颜永驻,将鲛人炼出油脂,制作成蜡,异香环绕,长明不灭,最重要是其内丹,将其炼化,用之肉身成圣!主人以此诱骗得天枢君主出军,捕杀鲛人。” “主人想要借天枢君主的手来获取鲛人内丹,一则省力,二则能掩盖身份,若是出了事,也能全身而退。” 潮音眼中泪水满盈,她一步步朝文偃走近,咬着一口牙,说道:“你当时如何抓捕我们族人的!” 文偃仰起脑袋,靠在树上,阖上双眸,他道:“天枢聚集了一伙道人,先将普通士兵伪装成渔民,放松了鲛人警惕,到鲛人聚集之地假作捕鱼,实则施洒遏制灵力的丹药,待鲛人灵力被阻,那些道人在明一起动手,我同文昌在暗,领着一队主人冥界的心腹伏击,抓捕了上千的鲛人。便将年轻力壮的运回天枢,将年老幼小的做诱饵,引其余的鲛人上钩,待将鲛人兵力消耗过半,便直捣黄龙,一齐端了鲛人老巢。” 潮音见他所说的与当年的事分毫不差,哪疑有它,心中怒火难遏,悲怆阵阵,撩的她五脏六腑一团,要腐烂了一般,她凄厉吼一声,道:“我要你的命!” 文偃立刻道:“饶命,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奉命行事!” 应不休脚步一转,取下应不悔腰间匕首,目露凶光,直袭久华要害。 晏归之叫道:“月皓!” 月皓身形如风,移到久华身前,一把拦住应不休,叫道:“应大人,不可鲁莽!” 又有潮音也奔过去,被晏杜若一把搂住腰身,潮音挣扎不止,她朝着久华凄声嘶吼道:“你怎忍心,万千生灵,在你眼中就如狗彘!取内丹,炼油膏,竟心肠歹毒至此,你良心安在!午夜梦回,可曾有冤魂在你耳畔声声哀嚎!你妄为冥界殿下,无德无仁,天性残暴,想出此等德行沦丧的法子,苍天无眼,留了你性命,如今我就是神形俱灭,我也要你偿命!” “你放开我!你放开!”潮音掰扯着晏杜若手腕,却难动分毫,只能一声声凄怆痛嚎,比这夜风更苍凉,她最终力尽跪倒在地,放声痛哭,泪水融进了土里。 久华兀自笑了笑,凄然无奈,她向着文偃道:“我如今修为尽丧,颜面不存,身无一物,不过一阶囚徒,便是如此,也还有人要算计我。” 文偃道:“主人,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四十一章 晏归之手按在文偃肩上。文偃不明所以, 抬起头来看她,便见晏归之微抬着下巴,眼眸下觑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文偃看见晏归之面上是不带任何表情的, 这模样叫他胆寒,竟是比他主人给他的压力还要大。 晏归之道:“还是不说实话。” 晏归之手下火焰涌出, 像一条条细蛇, 缠绕住文偃整个右臂, 往他血肉里钻,那痛楚就好像拿着刀片在他骨髓里搅动,他甚至能感觉到胳膊上的油脂在滋滋的往外冒。 文偃痛吟不止,哀叫道:“族长饶命, 我说的是实话, 怎敢骗你!” 晏归之道:“你说当年鲛人之死是她授意, 可当年鲛人族死伤近万, 如此之多的内丹,她若是纳入体中,如今的修为怎会这般浅薄, 又怎会还被困在这思量宫中。” 文偃死命挣扎,喘息道:“主人自有法子掩盖修为, 未出这思量宫, 一来修为尚未全部恢复, 二来未找到破解之法!” 文偃不禁又叫:“族长怜悯一二, 你问的我都说了,怎还用还用这火来炼我!” 火焰一路往文偃肩上蹿,幽蓝的火焰映在晏归之眼中,显得她的双眸更幽深,她道:“不论是一百年前,还是如今,要在天枢宫中作乱,瞒过仙将耳目,躲过帝君绕体紫气,非是你等修为能办得到,你们用的什么法子。” 晏归之又道:“你又明知道应不休和潮音为复仇而来,却还同她们走的如此近,怎么,是生怕她们发现不了你们就是她们仇人?” 文偃面上本就苍白,如今宛若一张金纸,又冷汗涔涔,他咬牙道:“避过仙将耳目,是因主人有有法器,与她两人走的近,是凑巧,她们那边的人,为复仇而来不是杀皇嗣,就是挑战乱,我们也是图方便,这才这才与她们走到一起。” 晏归之声音一降,低哑暗沉,她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文偃看着晏归之,说道:“我又何必要骗你,俱是实话实说,不敢乱言。” 如今文偃一副惧刑招供的模样。似忍受不住酷刑,因而全盘托出,又声声咬定久华便是幕后主使,道出的事情与她们所知的分毫不差,若非晏归之因当年发生的事与文偃所说的有所矛盾,怕是她也要信文偃几分了。 晏归之手收了回来,同文偃离的极近,一阵夜风来,萧瑟肃杀,晏归之伸出左手,手心升起一簇金焰,她温声道:“此火名为南明离火。” 晏归之伸出右手,手心升起一簇蓝焰,她又道:“此火名为玄都冰炎。” 晏归之将两手相合,如捧花一般,将两簇火焰捧在中间,这火焰相融,起初焰火炸裂,火光似液体一样向外溅射,而后融成一处,化作青幽幽的火焰。 望一眼,毛骨悚然,肝胆俱颤。 晏归之道:“此火,灼三魂,焚七魄,不晓得是你冥界判官眼厉害,还是我这火厉害,你且受受,告诉我如何?” 晏归之将火焰捧的近了些,肃杀的气息扑来,文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只身上颤个不停,不停的往后缩,身后便是阴槐树,他将这树皮都蹭了一块下来,却也未能挪动分毫。 文偃叫道:“该说的我俱是如实交代了,族长为何不信!不若族长告诉我该如何说,我一一照说就是!” 晏归之道:“半真半假的谎言最能迷惑人。你将当年鲛人案的经过说的如此详细,不是你参与过,便是你背后的人身在其中。” 晏归之道:“你也应当尝尝,这烈火焚身,炼出油脂,烧成人干,痛不欲生的滋味!” 晏归之话落,一掌拍向文偃胸前,青色的火焰四窜,眨眼间便遍布文偃全身。这青焰在文偃身上就好似一朵青莲在夜风里袅袅娜娜,不烧绑缚文偃的绳索,也不烧文偃衣裳,独见他肉身干瘪下去,变得蜡黄。 文偃朝着久华嘶吼,声音变得浑浊不清,他道:“主人,属下不求你出手救我,只求你念在我们近千年的主仆情分,给属下一个痛快罢!” 如此三番,文偃在酷刑之下依旧不改口,饶是晏杜若也不禁敛着眉,打量起久华来,只见久华站在那里,面前持刀应不休她不见,被火焰折磨的文偃她也不见,只是一脸漠然,双眼不知在望哪里出神。 晏归之凑近了些,嘴角勾着笑,对文偃低声道:“戏演的不错,若不是百年前我见过你这‘主人’一面,几乎就要信了你了。” 文偃望向晏归之,两人对视片刻,文偃面上神色渐变。他道:“既如此,族长何必同我演这一出戏。” 晏归之将手摊出,青焰尽皆回到晏归之手心,她道:“你还是不说?” 文偃身上皮肤红白斑驳,右臂成了枯骨。 文偃喘息了几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点把戏还是瞒不过你,你若是答应我,莫再拿这火炼我,我便说。” 晏归之道:“可以。” 文偃道:“你凑近些。” 晏归之站着原地,并未动弹,只道:“说。” 文偃见晏归之不动,笑道:“怎么,我如今灵力被封,奄奄一息,你还怕我不成。” 晏归之淡淡道:“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早早交代,尚能救你一救。” 文偃连道三个好字,又道:“我说!” 文偃身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右臂这支枯骨便从中折断了,文偃得以拔出左手,倏忽间手中升起一团黑雾便朝晏归之面上甩来,竟是不惧毁损修为,强行冲破灵力封印的桎梏。 晏归之面色一凝,足尖一点便往后退,那团黑雾依旧欺覆到晏归之脸上。 两道身影出动,几乎是在文偃出手的同一时刻便欺身过来,晏杜若召出斩气刀反手就是一刀,直往文偃天灵盖上劈,苏风吟唤出青锋,剑影化作百道,往文偃刺去,势要将他戳成齑粉。 两人出手甚猛,待晏归之喝道:“住手!” 为时已晚,文偃连带着身后那株阴槐树俱成飞灰。 这一个来回不过数个吐息之间。 晏归之手上使出火焰将那团黑雾烧散,睁眼看前边,一片狼藉,苏风吟同晏杜若奔来,面色担忧,见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桑娆到那树边看了一圈,木屑遍地,混着血肉,桑娆道:“啧啧啧,你俩下手也忒狠了,这被灵力震的魂飞魄散就罢了,怎的一个全尸都不留。” 晏归之无奈道:“你们” 晏杜若一时情急动了手,见文偃对晏归之动手,五脏六腑的血直往脑袋上冲,恨不得将文偃剁成肉酱,又哪能想那么多,颇为无辜道:“他对你动手” 晏归之道:“他就是要逼你们出手,想要一死解脱!” 苏风吟哪里管那么多,上前来捧住晏归之的脸细瞧,她道:“他伤着你没有。” “无事。”晏归之轻叹一声,说道:“罢了,我这般逼他,他都不曾改口,又无惧生死,是一名死士,想必再多盘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晏杜若问道:“他人说出那些话我其实是信的,只你一再逼问,我才晓得你心中另有打算,现在人死了,你可以实话交代了罢。” 晏归之轻叹一声,走到久华身前,此时应不休被月皓缚住,潮音被应不悔拉扯住。 晏归之对两人道:“我知你俩心中愤恨难平,可是恨人也得将仇人认准了才是。” 应不休道:“族长此话何意。” 晏归之向久华说道:“你对她们说了罢。” 此时月光从阴云后露出,清亮灵透,阴槐树被晏杜若和苏风吟合力毁了一株,风一吹,树叶纷纷洒洒,飘在空中,像落雪一般。 久华将百年前遇着晏归之那一日的事徐徐道来,言毕,应不休默然无声,潮音道:“如今文偃身死,你空口无凭,叫我们如何信你。” 久华无言,冥界记忆同受之术只得用于有相同记忆的人,她并未见过潮音,对她也施展不了,要说证据,便只有晏归之了 晏杜若若是单听久华这话,自是不信她清白,但有晏归之在旁不作声反驳,又有晏琼玖喜欢她久华,她这心自然是偏向久华,愿意信她一信。所以她道:“文偃也是一张嘴,扯得天南地北,你咋的就信他。” 潮音道:“文偃所说的事与当年发生在北海的事分毫不差,且对她也是诸般了解,烈火严刑之下他声声哀求,直指她殷子菁,若非是她手下,他为了什么要诬陷她。” “你若是不信她,可信我?” 潮音听得声音,回头一看。晏归之缓步走来,在她身侧站定。晏归之道:“当年我同潮汐被那妖道追杀,一路误闯至此,我虽不知那幕后主使是谁,但知道这人绝不可能是久华,你不信她,还不信我?” 晏归之扶起她,温声道:“我一早便知道久华不是幕后主使了,先前装作不知,不过是怕你们仍旧执迷,不肯将文偃引来。” 晏归之叫道:“潮音。” “当年残害鲛人一族的幕后主使,我会找出来,杀害潮汐的人,我也会找出来,让他们血债血偿,鲛人族的痛,妖界从未忘记,可即使要报仇,事情也不能向你们这样做,你们已然错了太多,现在信我这一回,也听我一回话,暂且放下,不妄潮汐当年声泪俱下,求我救她阿妹。” 潮音愣愣的抬头仰望着晏归之,眼中一酸,泪水盈聚,她默默的垂下了头,再无言语。 应不休忽的开了口,声音涩然,她朝着久华行了一礼,“殿下,恕我方才无礼。” 久华道:“人之常情,无妨。” 应不休望着久华,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她问:“族长说,潮汐最后一刻同殿下在一起,不知,不知她可有留下什么话,和什么东西。” 久华看了一眼晏归之,晏归之对她道:“这是当年那个姑娘的爱人。” 久华恍然了悟,再看应不休眼眸通红,满目凄然,心中不免惋惜,轻叹一声,入了阁楼,再出来,手中捧着一只匣子,递给了应不休。 应不休颤抖着手接过,直直的望着匣子,口中吞咽多次,才有了一丝力气打开,只见盒中,红绒布上躺着一枚月牙形的鳞片。 应不休眼角悬着泪,看向久华,语中哽咽,道:“她可曾说过什么?” 久华看着应不休,斟酌许久,还是如实说出,道:“我只记得她说‘今生已负,愿卿勿念’时间太久,再多的,我便记不清了,抱歉” 应不休跌跪在地上,自怀中取出一枚扇形的银白鳞片,同那月牙形的鳞片放在一处,笑了,这笑比秋风悲凉,她道:“如何,我如何勿念,你告诉我,我如何勿念” 应不休眼中光芒尽失,失了魂一般一直重复这话,应不悔过来扶她,泣道:“阿姊。” 应不休凄笑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昏迷了过去,慌得几人过来看。 桑娆在一旁看到现在,也十分糟心,摆了摆手,同应不悔几人先带应不休,潮音两人回去了。 庭院中只剩久华同晏归之,苏风吟三人。 经此一番事,众人心中不免怅惘,晏归之对久华说道:“文偃一早便想好我问的那些问题怎么答,才会说的如此流畅,无甚漏洞,他们是有备而来。” 久华道:“没有比我更适合做这替死鬼的了。” 晏归之道:“背后的人只是随意找个替死鬼才选上你便罢了,若是特意寻上的你,如今有这动机的人,世上怕是没几个。” 久华只是敛眸笑了笑,她道:“若不是当初见了你一面,如今我便是百口莫辩,被人寻仇诛杀不说,颜面尽毁甚至会连累冥界。” 苏风吟忽的道:“文偃身为冥界中人,对当年的事知晓的这么详细,这事怕是跟冥界脱不了干系,殿下,你该回去看看了。” 久华什么也没说,只是同两人道了别,转身进屋了。 两人也不多说,回身准备离开,路过那断掉的阴槐树时,苏风吟止住了步子,‘咦’的一声,俯下了身子,从树墩内捡出一物。 晏归之回身一看,见是一块石头,晏归之道:“怎么了?” 苏风吟看了眼阁楼内,微声道:“阵法用的灵石。” 在离思量宫较远的宫殿上,一处阁楼顶端的飞檐之上立着四道身影,一人蹲坐着,两人并肩望着思量宫的方向,还有一人抱着双臂仰靠着檐脊,四人背着月光,身上黯淡,难见面容。 躺在檐脊上的人说:“你们当真以为这点小把戏能糊弄的了晏归之,她年纪轻轻成为贪狼族长,若是没点手段,那些老家伙会对她心服口服?” 有一人道:“该做的事我们都做完了,构陷殷子菁这事我们本也没答应他,做的了就引了应不休那两人杀了殷子菁,将事推在她身上,做不了也无妨,反正殷子菁不过一个废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蹲着那人道:“只恨晏归之,如此折磨我兄弟!” 那人道:“还不是你家兄弟自找的。” 最后一人一直无话,只默默的将手伸向空中,朝着那轮皓月一握,而后道:“人间事已了,只需待中秋宴至,取了晏归之内丹,我等便速速离去,不可久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四十二章 苏风吟精熟阵法, 晏归之一早便同她说了这思量宫禁制的事。两人回绮阴宫路上,苏风吟将那枚灵石拿在手里,说道:“那阵法虽不是什么稀奇阵法,但也不好解,原因就出在这压阵用的灵石上。” 两人在宫门前站定, 晏归之叹道:“若非是今日你同二姐坏了阴槐树,谁又能想到灵石藏在阴槐树里, 久华道是廷彦心里到底是念着一丝情义, 允了她这两株阴槐树, 没想到这‘情义’是枷锁,生生困了她三百年,廷彦怎忍心,竟然百年身殒后, 依旧不放久华自由。” 苏风吟道:“所以说这天枢君主没一个好东西, 就应该被挖祖坟!” “你啊!”晏归之笑道:“莫要以偏概全。” 苏风吟将这灵石递给晏归之, 问道:“想来那另一颗灵石应该在剩下的阴槐树里, 若是将其取出,破禁制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我们何时替久华解了这禁制?” “不急。”晏归之接过灵石, 看了一眼,说道:“六姐回了盂山, 待她回来再说。” 天枢君主要办中秋宴, 各宫里都忙忙碌碌的, 自从九阳归国, 后宫清宁许多,又逢佳节,便要借这节日冲冲煞,道上宫人来来往往,颇为热闹,倒是有了几分喜气。 唯独绮阴宫与绛阳宫里与平常无异,宫人没几个,都被打发在前殿,冷冷清清的,不似在过节。 白日里苏风吟要来看看应不休两人,刚过庭院,上了台阶,桑娆从房里出来。 苏风吟问道:“应不休怎么样了?” 桑娆恼道:“还是那副要死不活不成器的样!” 自那晚已过了好几日了,应不休整日困在房中,失了魂一般,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桑娆哪里看的过去,气得不行,她更是不理解,当年晓得潮汐死讯时应不休都熬过来了,怎么隔了一百年了,还能失魂落魄的。 苏风吟道:“她没有忘,是一直压在心底,如今那信物就是引子,将所有的感情再掏出来,才发现那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倒是腐烂不堪,疼痛难再忍受。” 桑娆摆摆手道:“你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苏风吟抱着手臂,笑说:“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桑娆道:“自到天枢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气的我头疼!也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教唆她复仇,要是被我找出来,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桑娆又啐道:“应不休这个没脑子的,也真是为了报仇什么都敢干!” 桑娆说到此处,站立不住,白皙的面孔涨的通红,手指着门,高声道:“本尊迟早要被她气死!” 苏风吟眯了眯眼,她道:“我倒是理解她。倘若是晏归之被人如此虐/待,甚至丧了性命,我便是魂飞魄散也要叫天枢化为乌有!” 院中灵息不稳,狂风乍起,树叶飒飒作响,凄凄惨惨,没合上的门窗被风刮打的直响。 桑娆喝道:“你收着些。” 苏风吟摆了一下衣袖,风云止息,苏风吟右手顺势掩在嘴边,轻笑了笑,笑意轻媚撩人。 桑娆道:“你们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自己爱人就没别的了,毁了天枢,仙界要是发现,她魂飞魄散,形体不存,能得到什么,爱人又回不来!你没听殷子菁说‘今生已负,愿卿勿念’!但凡是那个什么潮汐现在能说句话,都应当是劝她好好保重!” “我的心就这么点大,只纳下了她一人,自然是除了她便没别的了。”苏风吟拿着莹白的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朝桑娆笑盈盈道:“姐姐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因而说出这话,妹妹便不与你计较了。” “放屁!本尊明明就喜欢过你!”桑娆咬牙道:“你丫从头至尾就当我是在开玩笑是吧!” 苏风吟笑而不语。桑娆啧舌,她又道:“不是什么人都似你涂山这等无拘无束,逍遥随性的。就说她晏归之,身后整个贪狼,她的心可不止纳着你一人,你也不一定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似她,便不会无所顾忌的做出这等事来。” 苏风吟微垂着眸子,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她道:“她不必回应我同等的深情,她只要喜欢我就够了。” 桑娆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永远都不会似你和应不休这般傻。” 苏风吟不想就此事再说什么,毕竟世事难料。因而她只是问道:“你可打算好了如何处置应不休?” 桑娆敛下面上的神色,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她轻轻道:“我想带她回妖界去。” 苏风吟道:“不是不可以。” 桑娆回转身来看苏风吟,眸中有几分寂寥。腾蛇一族子嗣凋零,三百年前妖界与舜尤大战,桑娆父母俱亡,虽有叔伯,至今无子,她这一辈,只她一人,应不休同应不悔与她一道长大,虽是属下,情同亲人,如今出的这档子事,又怎会是她愿意看见的。 桑娆道:“我知道她同潮音触犯六界互不相犯的条律,若是被仙界知晓,肆杀皇嗣,残害大臣,挑动战乱,任意一条都足以叫她们灰飞烟灭,神形俱毁,可我想带她回妖界,我想留她个全尸,葬在腾蛇族陵里,保她一缕残魂,入了轮回,祈求她下世情路顺畅罢。” 苏风吟道:“人间征战是常有的事,天枢出昏君也不是头一个了,人界纷乱,各界也只当是人界君主管治不当罢了,她们也不知用什么法子瞒过了仙将,导致仙界如今还未收到消息,不过也正好,你若是想将两人带回妖界惩治,便速速带回去,届时即便是仙界发觉了人界的事另有蹊跷,也拿不到人。” 桑娆道:“我虽是这样想,但” 桑娆看了苏风吟一眼,没有说下去。苏风吟道:“你担心归之不同意?” 苏风吟沉吟一回,道:“我去同她说说。” 待到晚夕,月上柳梢,各人归寝安眠。 苏风吟对晏归之讲了白日的事。晏归之坐在床头,只着一身单衣,发绳也解了,一头银发垂在背后,她敛眉沉吟,说道:“挑动战乱,杀害皇嗣,此事非同小可。” 苏风吟也只着一件暖红软衫,腰间的绳带松松的系着,领口松垂,将一对玉骨露在外头,灯光之下,越发莹润,她道:“你先前不也说要将她们带回妖界么?” 晏归之道:“带回妖界与告知仙界并不冲突。” 苏风吟道:“可仙界要是知道了,她俩哪来的全尸!” 晏归之没说话,苏风吟便要往外走,晏归之拉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去哪?” 苏风吟没好气道:“我去告诉桑娆,让她们好好叙叙旧,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了。” 晏归之道:“我又没说不行,你至少让我考虑考虑。” 苏风吟道:“那族长考虑的怎么样了?” 晏归之看了她一眼,手上一用力,将她拉到了怀里抱着,然后侧身一滚,躺到了床上,她道:“先睡觉。” 苏风吟在晏归之怀里,被压着腿脚,她仰头往上看了看,见这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真个是来睡觉的。 苏风吟挣开晏归之的臂膀,一个翻身,把晏归之压在身下,跪坐在她小腹上,双手捂住晏归之的脸,晃道:“我的好族长,如此良辰美景,你这早就睡了,岂不可惜!” 晏归之睁了一只眼睛,望着她,道:“良辰倒说的过去,哪来的美景?” 苏风吟素手轻抬,缓解衣衫,一个动作,千娇百媚,她道:“妾身不就是。” 晏归之嘴角勾起笑,道:“确实。” 苏风吟道:“那” 晏归之搂着苏风吟的背,将她按趴在胸前,拉过被子将她人遮上,说道:“睡觉。” 怀里的人忽的叫了一声“晏归之”,晏归之心道不好,果然怀中人就往自己耳朵咬去。 苏风吟含住晏归之整个的耳朵,像是含着糖果般,抿着耳根,软舌在内舔舐,因着动作就在耳朵上,舔舐的声音直往晏归之脑袋里传,莫说是她耳朵在一片温软柔嫩之中,便是她整个人都像是陷到里面去了。 晏归之耐不住,急喘了几声,唤道:“风吟!” 苏风吟住了口,直起身来,软舌从红唇扫过,媚眼轻挑。 她两只手捏住晏归之耳朵,先前被她咬住的那只耳朵还湿润着,她轻轻揉捏,道:“你明知道妖狐食色,破了戒,哪里是那么容易忍耐的,可我为你忍耐百年,你如今还要逗我。” “嗯?” 苏风吟这一声轻嗯,又酥又媚,软到骨头里。 苏风吟松了手,晏归之一头银发,两只耳朵被苏风吟撩的通红,就像是雪地里两瓣海棠,滚烫滚烫,连带着面颊都烧烫了。 晏归之温声道:“凡事得有度。” 苏风吟道:“我不管!” 晏归之微微眯了眯眼,双手扶住苏风吟的后腰,只轻轻揉搓一番,妖狐便软成一滩泥,倒在她怀里直哼哼。 晏归之抱着她,将锦被盖好,又将她手臂压好,亲了亲她额头,说道:“明日还有中秋宴,要探探那些戍边大将底细,早些休息。” 苏风吟在她怀里撇了撇嘴,一抬头吻住了晏归之下巴,又埋首在晏归之颈间一阵乱咬,晏归之闭着眼睛轻笑出声,道:“乖,别闹了。” 苏风吟道:“那你亲我一下!” 晏归之俯下头来看她,苏风吟便迎了上来,衔住晏归之唇瓣,抵住厮磨。 两人搂做一团,缠成一块,相偎相抱,百般旖旎,汲尽花蜜,苏风吟方才罢手,又咬了咬晏归之下巴,道:“今日便罢了,待回了盂山,找你加倍的讨回来!” 翌日正午,九阳来了这绮阴宫中见晏归之,九阳身着华服,头戴凤翅冠,面容威仪,已初现帝王之相。 因晏归之几人明面上是九阳师伯,所以能同她去那宴席。几人因听闻几员戍边大将会到场,遂一早答应了同九阳一道前往。 晏归之、晏杜若、月皓三人同九阳前去,彼时桑娆守着应不休几人,苏风吟懒懒的摊在床榻之上,尚未起身。 一行四人往宴席所在的广场去,路上九阳叫晏归之道:“仙尊。” 晏归之侧头来看她,九阳抿了抿唇,问道:“仙尊与朝元仙尊当真是夫妻么?” 晏归之还未说话,晏杜若道:“怎么?公主还是担心那两人会成为下一个舒贵妃?你且放宽了心,你别看那两人平时不靠谱,一副祸国殃民的样,两人好歹是一族之长,更是仙界赐号的仙尊,而风吟与归之是伴侣的事,假不了,我们没事拿这糊弄你做什么。” 九阳摆手道:“不!并非是九阳怀疑仙尊,只是九阳奇怪,天地道法向来是阴阳调和,女女相爱这事于九阳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了。” 晏归之温声道:“妖界与人界不同,不讲求这些,只求称心罢了。” 九阳道:“可这女子和女子如何相爱。” 晏杜若道:“男人同女人如何相爱,那这女人就同女人如何相爱嘛,道理如此简单,公主还不懂。” 晏杜若一抱臂,打量九阳道:“我说公主,你这般好奇,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九阳余光往晏归之瞥了一眼,朝着晏杜若连连摆手,道:“殿下莫要打趣,修道之人不惹情债的!” 九阳又连忙转了话题,问道:“仙尊当初来人界既是为了找寻朝元仙尊,如今人已寻到,不知仙尊何时会返回妖界?” 晏归之望着前方广场,百官来往,侍卫林立,她道:“应当不远了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四十三章 晏归之几人来至广场, 广场宽阔,夹道放置百桌,侍人桌旁站立,来往宫人端盘递花,广场外围, 士兵轻甲,佩刀持枪, 肃然而立, 道上十里红毯, 中央有一圆台,有十二乐师弹奏,舞姬彩裳羽衣在上献舞。 朝臣陆续来至,互相招呼, 好是热闹。九阳带着晏归之去见郝廷君, 路上不少朝臣来行礼, 耽搁了一会儿。 待到正座边时, 郝廷君见几人过来,连忙朝九阳招了招手,道:“九阳, 过来,来, 父皇正想到你, 你便来了。” 郝廷君起身, 从座上下来, 九阳到其身前拜了一拜,道:“父皇。” 郝廷君将其扶起,望向九阳身后,眼中一亮,他道:“九阳,这是” 九阳见郝廷君手对着晏归之,便道:“父皇,这是儿臣玄殊师伯啊,前些日子伤势好转,已能恢复原貌,儿臣特请了师伯来共享佳节。” 晏归之上前一拜,道:“陛下,有礼了。” 郝廷君眸光胶着在晏归之身上,眼中精光大绽,他笑道:“原来是道长啊,孤先前便见道长身相不俗,如今果然是,天人之姿!” 晏归之只是笑了笑,淡淡道:“陛下谬赞了,修仙之人,不外乎寡淡清平四字。” 郝廷君却依旧笑道:“是道长自谦了,似道长这等模样,世间少有,放眼天下,也难寻似道长这般‘寡淡清平’的。” 九阳敛了敛眉,赶在晏杜若发火之前,朝郝廷君一行礼,道:“父皇,时候不早了,请师伯上座罢。” 郝廷君又望了晏归之几眼,道:“道长便与九阳同桌罢,正好孤还想向道长讨教讨教修身养性之事。” 宫人领着几人下去了,九阳的位置在左首,晏杜若与月皓便是下一桌。 九阳同晏归之坐在一处,晏杜若坐下后,月皓习惯性的在一旁立着,也被晏杜若拉着坐下了。 晏杜若饮了一杯酒,剜了郝廷君一眼,道:“就他,也敢肖像我七妹!” 若非是在人界,她们还有事在身,有人这般色迷迷,赤/裸裸的盯着她七妹看,她早就揍人了。 晏杜若将杯子往桌上狠狠一掇,月皓替她斟酒,低声道:“殿下,你小声些。” 晏杜若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什么德性!” 月皓道:“是!是!是!这世间也就只有夫人能配得上族长!这天枢君主不自量力,忒不要脸!” 一旁九阳心中惭愧,斟了一杯酒,站起了身,朝晏归之敬酒赔罪。晏归之亦是起身,一手抬着九阳双手,让她起身,道:“公主,这是何意。” 九阳歉意的望着晏归之,道:“方才父皇失礼,九阳代他赔罪。” 晏归之道:“众目睽睽,公主千金之躯,怎可拜我。” 九阳抿了抿嘴,道:“在外,仙尊名义上是我师伯,自然是受得起的。” 晏归之接过酒盏,道:“好了,公主坐下罢。” 两人方才坐下,九阳又为晏归之斟酒,递给晏归之,言道:“这杯还是九阳敬仙尊,自仙尊出手,箴言劝诫父皇,父皇已不再似以往流连后宫,不理朝政。宫廷清肃,全仰仗仙尊。” 晏归之也不推辞,接过这杯饮了,看了一眼郝廷君,见他正眯眼往这边瞧,便道:“我见你父皇身上紫气较以往确实浓厚了些,只是心性尚且不稳,还需公主多督促些。” “是。” 九阳又斟一杯,再递了晏归之,晏归之未接,只是看着九阳,眉眼柔和,笑说:“公主这接二连三的,莫不是要把我灌醉。” 九阳闻言,面上微红,纳着脑袋,一时不敢看晏归之,她道:“弟子只是不知如何谢仙尊,这才” 晏归之纤指扣住杯盏,将酒杯自九阳手中拿起,她道:“公主,我还是那句话。” 晏归之看向别处,声音轻柔,她道:“为君者,不可轻信她人。” 九阳双手置于腿上,微微蜷起,不再说她不会是帝王这等话。 早有司天监报她,言说她命宫紫薇星动,她虽一心修道,但也知晓命数难逆。 九阳道:“仙尊说的话,九阳记住了。” 此时,朝臣已经差不多到齐,唯独剩下那几员戍边大将未到,天色将晚,宫人已经下去掌灯了。 晏归之问九阳道:“公主确定那几员大将会来?” 九阳道:“此事是父皇告知,应当无假。” 正说话,南边一道白光往这广场内冲,朝臣纷纷低头饮酒赏花,并未发现,只晏归之一怔,朝其看去。 这白光来的急,还未落地,被守门仙将现身拦下,白光只得落在侧门,现出身形,是从妖界赶回的晏琼玖,手上还拿着一卷画,她朝两位仙将行了礼。 两位仙将见过晏琼玖,知她是同圣贤仙尊一道的,便问:“殿下可是来寻仙尊的?” 晏琼玖点了点头。 仙将道:“殿下莫要隐身过去,还是现出身形去寻仙尊罢,免得惊扰了圣驾。” 晏琼玖点了头,朝两人一拜,往广场内走去。 晏归之早知会了九阳,九阳遣了宫人,过来带晏琼玖从侧面入场。 而晏琼玖到来之时,几员戍边大将也到了,一行四人,身着轻甲,依旧面具遮掩,气势威武,从红毯走来,舞娘与乐师退到一旁,四人在台上朝郝廷君行礼。 郝廷君面上欢喜,道:“几位将军可是让孤好等。” 为首的人道:“我等来迟,陛下恕罪。” 郝廷君笑道:“当罚!罚饮三杯!几位将军速速入座!” 几人应了一声“是!”入了座,几人座位在右首,与九阳相对。 晏归之环视了几眼,不见重岩的人,看向那鬼面人时,那鬼面人轻抬起酒杯,朝晏归之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明日西沉,金乌烧的天际积云火红,天色渐暗,微风渐起,一行行宫人提灯从正门入,与前面的晏琼玖不过相差了十几步。 晏琼玖猛地住了步子,侧头看向宫人手中的宫灯。坐在前边的晏归之三人亦是神色一沉,四周环望,最后将目光牢牢锁在这些宫灯之上。 九阳见三人气息不对,来看晏归之,只见她面无表情,眸色深沉,似暴雨之前空中酝酿的雷云,九阳忧道:“仙尊,可有什么不妥?” 晏归之未说话。一旁晏杜若咬着一口牙道:“不妥?”晏杜若眸色赤红,倏地将酒杯捏的粉碎,她望了眼郝廷君,切齿道:“你们天枢有种!” 九阳一头雾水,道:“殿下何出此言。” 宫人在各处掌灯,又端了灯放在各臣桌前,九阳这桌上也有两盏。 九阳见晏归之望着这灯,额头上青筋动了动,她听晏归之道:“公主可觉得这蜡烛异香绕鼻,入人心脾,久久不散?” 九阳方才没注意,如今晏归之这般说,确实如此,不禁心头一凛。 “公主可知这灯中的蜡烛名为鲛人烛,公主闻来香气长存,在我们妖族嗅来,却是血气不断,哀怨不绝!”晏归之的声音平白,不带一丝情绪,却好似千钧巨石压在心头。 九阳心惊,连忙拜道:“九阳不知!九阳不知宫中怎会有这种东西!” 九阳一时惊异,没敛住声音,又匆匆站起朝晏归之行礼,引得朝臣往这看来。 郝廷君道:“九阳,怎么了?” 九阳吩咐宫人灭了蜡烛,宫人迟疑,九阳便自己动手撤了灯罩,用杯盏将烛火熄了。 又从桌后走出,朝郝廷君道:“父皇这些蜡烛是从何处得来的?” 郝廷君道:“自然是宫里的,皇儿为何发此一问。” 九阳凌然一声,道:“父皇可知此烛是鲛人烛!” “焚烧鲛人烛,伤天理,灭仁义,还请父皇速速将宫中烛火熄灭,换上普通的金烛!” 一旁朝臣大惊,有人出列道:“公主所言可是真的?!鲛人烛百年前已尽数依重礼埋葬,宫中怎会还有鲛人烛。” 九阳道:“本殿下岂会以此事玩笑。” 九阳朝郝廷君道:“父皇!请速撤去宫中蜡烛!” 郝廷君摆了摆手,道:“孤当是什么事,九阳多虑了,宫中早无鲛人烛,此时天色已暗,若要再换,十分不便,便罢了吧。” 九阳道:“父皇,此事非同小可,父皇不可轻视!” 有人复议,言说:“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烛异香不断,明亮非常,料不是凡品,若真是鲛人烛,用来恐损陛下圣德。” 又有几员大臣复议,郝廷君已有几分不耐,随后晏归之走出,对郝廷君直言道:“陛下,天枢先祖残暴不仁,大行不道,捕杀鲛人族,惹怒六界,上降天罚,天枢先祖死于非命,连带着参与其中的大臣无一幸免!鲛人族生于北海,与仙界龙族比邻,又是妖界生灵,得妖界与仙界庇护,天枢昔日之过,如今若是再演,必会招致两界怒火,届时,天枢难存!”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纷纷上议。 郝廷君怒极,一拍桌案,道:“好了!” 众人摒声,郝廷君道:“便是鲛人烛又如何,这鲛人烛又不是孤做的!且孤身为一国之君,帝皇至尊,小小一鲛人族,孤就是用了亦是他等荣幸,孤行帝皇之权,无甚大过,仙界有什么理由惩孤,妖界依附仙界,仙界不动,妖界亦不敢做声,你们这般小题大做,胆小怕事,实在有失我天枢虎狼之师的风范。” 晏杜若同月皓咬牙,九阳还欲再劝,一旁有宫人过来,俯首在郝廷君耳畔低语了几句,郝廷君便起身,对九阳道:“九阳,你来替父皇主持这宴席,父皇稍后再来。” “父皇!” 郝廷君不理,转身走了,几位宫人跟随在后,一行人径直往后宫去了。 待郝廷君去后,朝臣纷纷自觉的熄了烛火,九阳对晏归之又是一拜,道:“仙尊恕罪,九阳这就吩咐宫人将宫内烛火尽数熄灭!” 晏归之道:“宫内?” 晏归之回首望了眼天空,眸中金光乍现,她道:“整个后宫都点的鲛人烛!” “糟了” 晏归之还不待多说,晏琼玖匆匆过来。 晏杜若道:“六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晏琼玖风尘仆仆,晏归之知她是匆忙赶回,心知事不好,问她事情查得如何。 晏琼玖将手中的画递给晏归之,晏归之将其展开,望着上面的人,晏琼玖告诉晏杜若说‘这上面的人,便是在人界伤火狮族小公主的人’ 晏杜若扯着画布,问道:“是谁?” 见上面画着的人只有三分熟悉,眼下一枚泪痣,却是深熟心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四十四章 晏杜若声带疑虑, 看向晏归之,道:“这是重岩?!” 晏归之双手拿着画卷两端,抬起头来,不知在望哪处,沉默片刻, 回头去看那些戍边大将,见他们施施然坐在原处, 淡然饮酒。 晏归之猛地收起画卷, 对晏杜若道:“二姐, 你速回绮阴宫,去寻风吟和桑娆,对她们说明此事,让她们看牢应不休!” 晏杜若看了眼那些戍边大将, 皱了皱眉, 道:“你自己小心!”又嘱咐晏琼玖道:“护好七妹!” 晏琼玖点了头, 晏杜若立即反身, 朝绮阴宫去。 晏归之又对九阳道:“公主,你速让你两位师弟带一对士兵去守护皇子!不可迟误!” 九阳见势头不对,忙问道:“仙尊, 可是出了什么事?” 晏归之道:“现在耽误不得,这事过后我再同你解释!” 九阳见状, 不再多问, 连忙下去寻师弟, 吩咐此事。 此时广场上烛火熄了大半, 天色又越加昏暗,晏归之几人悄然离开也无人发现。 晏归之三人在宫墙之上飞跃,宫墙之下宫人提着灯笼来往,鲛人烛的血气飘散在整个皇宫中,天空之上,初升的圆月都似被染上了一层血色,哀风凄凄,悲凉入骨。 在路上,晏琼玖告知晏归之,她同月皎二人回到盂山之后,得知盂山根本就没有收到晏归之的信,她心中觉得事不好,便留了月皎在盂山采集解语花,她赶往了火狮族。 待她向火狮族说明来意后,芒种立即让画师依照那小公主所言,画出了歹人模样,她看了一眼,连盂山都未回,连夜往人界赶,一入皇城,便寻着晏归之的味道到了广场。 三人落到一处门墙上,止了步子,晏归之立在高檐上,眺望后宫。 月皓道:“族长,这宫里血气太厚了,掩盖住了郝廷君的气味,这可怎么办?” 晏归之觑了觑眸子,道:“去舒贵妃的宫殿!” 三人正待动身,四道黑影落在前方屋檐之上,一人开口道:“这宴席都还没结束,晏族长准备去哪?” 三人神色一凝,月皓拔剑在手,指着四人道:“尔等宵小,畏畏缩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鬼鬼祟祟,暗行不道之事,识相的,俯首认罪,便饶你一命,否则,叫你后悔在贪狼面前作怪!” 一人桀笑不止,他道:“族长不是一直想见上我们一见,如今我们人便在这,族长若是有本事,便来亲自揭下我们面具罢。” 话一落,已有三人动手,朝晏归之袭来。 晏归之道一声:“莫与他们纠缠,寻郝廷君要紧!” 晏归之轻身,足点轻风,身形闪躲,宛如游龙,霎时绕过了那三人,落在那三人身后,道:“想拦我,还不拿出真本事来?” 三人便顺势拦住了月皓和晏琼玖。 还剩下那日交过手的鬼面人抱着臂膀,立在夜空下,好似一座高山,雄伟厚重,威武不可侵犯,挡在晏归之面前。 晏归之未动,这鬼面人也不动。 风声一过,月皓同晏琼玖摆脱了那三人,同时,晏归之双手合十,掌心火焰交缠,升起腾腾青焰,晏归之一掌拍出,青色的火焰,铺天盖地似巨浪,空中火焰化青龙,地上火焰化苍蛇,一齐朝鬼面人撕咬而来。 这鬼面人敛气在手,一掌有排山倒海之势,似千军万马呼啸而出,将这火焰破成火星,晏归之趁鬼面人出手的空荡,足尖一点,衣袂翻飞,就火焰之势越过鬼满人而去了,待鬼面人要来追,月皓提剑在左,晏琼玖在右,左右夹击而来,止住了鬼面人。 晏归之一路急速朝舒贵妃宫殿而去,如风驰电掣,刚到宫门,听得里面哀声阵阵,有人大声叫:“护驾!” 晏归之心中预感不好,急忙入内,只见侍卫横躺,血流遍地,有人从里边缓步走出。 晏归之叫道:“应不休!” 怒其不争! 应不休一头散发,一身青墨衣裳是鞭痕,是剑伤,她下巴上满是血迹,双眸通红,已入魔怔。 应不休一手抓住郝廷君胸前衣襟,将人强行拖拽而出,郝廷君虽紫气黯淡,到底还是帝王,护体紫气侵蚀应不休身躯,应不休又强行破了封印禁制,不时吐血,伤势愈重。 潮音在侧,修为较浅,伤势比应不休都要重些,狼狈不堪,她持剑在手,面对着两名现身了的仙将,其中一仙将已负伤在身。 仙将见晏归之到来,即刻道:“仙尊来的正好,此妖邪在宫廷之中肆杀无辜,侵犯帝王,违逆天条,请助我等一臂之力,将其拿下!” 晏归之心中一沉。 没了那幕后人的法力遮掩,应不休同潮音妖气暴露,竟是这么快就引来了仙将么! 晏归之向仙将道:“两位且等等,此妖本尊认得,让本尊先劝劝她,免得强行动手,误伤了这天枢的君主。” 两名仙将面有犹豫,在一旁并未言语。 晏归之朝前跨了两步,向着应不休沉声道:“应不休,放了他。” 郝廷君道:“道长,是道长,快救孤!” 应不休抓着郝廷君衣襟的手紧了几分,她道:“妖界势弱,到如今,人人可欺!他们天枢,昏庸无道,残暴不仁,屠戮我妖界生灵,晏族长为何还要护他!” 晏归之道:“应不休,冤有头,债有主!” 应不休手中自始至终攥着一物,听得此言,仰天一笑,眼中落下泪,竟是血红色的,她将手伸出,摊开来,是烧了一半的蜡烛。 “他们点鲛人烛!族长!你可闻到,鲛人族近万生灵的百年的冤屈!” 应不休字字泣血,声声敲击在人的心头。 “族长可知,我心如!刀绞!他们死后依旧不得安宁!身躯还要受烈火煎熬,凭什么!他们有什么过错,要受如此对待!凭什么!潮汐一生与人为善,要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族长,你告诉我!”应不休看向郝廷君,切齿道:“他便是头!是主!他死,不冤!” “你杀了他便回不了头了。”晏归之如鲠在喉,她闭眼一声长叹,她道:“你可知,桀骜似桑娆,为了将你带回妖界,也会低声求人,只为留你全尸,将你葬入族陵,保你一丝魂魄入轮回,她费尽苦心,你要负她么!” “她魂飞魄散,我还有什么留恋,祈求什么轮回,自一开始,我便回不了头了,我从未想过好死。晏族长,替我向族长道声谢,也替我向她道声歉,应不休不忠不义,今生报不了她的恩,来世为牛马不,没有来世了,是我欠她的。”应不休神色遽变,望向郝廷君时,双眸血红,形似恶神,她道:“应不休不惧灰飞烟灭,只望你也尝尝,烈火焚烧之痛!” 言罢,应不休带着郝廷君,同潮音一道往后宫深处逃去。 两员仙将见状,对视一眼,一人去追应不休,一人立刻朝外撤去,意图回仙界,禀告仙界此事。 晏归之人已经一步跃到墙上,见仙将意欲回归仙界搬寻救兵,神色一变,恰逢月皓和晏琼玖从对面过来,晏归之当机立断,凌声叫道:“六姐!拦下他!” 晏琼玖立时方向一转,身形朝那仙将袭去,只是人还未到,四面一阵怪异,倏地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下一刻,好似水珠落入水面,一声叮咚。 狂风大作,不知从哪吹来一阵花瓣,铺天盖地,将视线都模糊了。 眨眼间,风又息了,眼前景色大变,血月当空,比往常夜空中那轮月亮要大,好似压在头顶一般,四周暗红,脚下还是那处宫殿,可那些士兵的尸体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仙将也不知去处。 再往地下一看,青石铺就的地面哪里还在,地面就犹如一面镜子,倒映着上面的景象,宫殿,血月,一时竟分不清哪边是真,哪边是影像。 月皓凌然喝道:“哪方宵小,背地里施展幻术,还不出来!” 声音远远的传去,散在空中,四周寂静非常,好像除了她们三人以外,再无活物。 晏归之一阵恍惚,踉跄一步,从墙头跌了下来,吓得两人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月皓忧心道:“族长,怎么了?” 晏归之喃喃道:“是非镜。” 月皓一怔,问道:“什么?” 晏归之望着地面,地面的倒影并没有她们三人的影子,脚下的触感像是踩在琉璃上,可稍有动弹,脚下会泛起一圈圈波纹,好似踩在水面。 晏归之道:“是人界神器是非镜。” 月皓道:“族长怎知是神器是非镜” 晏归之摇了摇头,扶住额头,银发垂落,她道:“我不知道。” 有一道人影从南边过来,遥遥的就喊:“晏族长!” 几人看过去,见是应不悔。 月皓道:“原来不止是我们被困在这里面。” 晏归之眸色一沉。头中眩晕的感觉渐去,她示意两人不用搀扶。 应不悔几个起落便到了这边。她追应不休而来,她们嗅到鲛人烛的味道时就知道事不好,果然不久应不休就同潮音拼了命破了封印,两人发了疯般要寻郝廷君,桑娆出手要拦,两人全然不躲,一心往外走,终是被两人逃了出去。 应不悔道:“晏族长怎么在这处?可见到过我阿姊,不知何故,我一路追来,路上半个人影没有。” 晏归之告知了应不悔这里发生过的事,应不悔听完,面色凄惶,她来时这心便是悬在半空,一直晃荡,见到晏归之,好不容易安定了几分,听到她这话,五脏六腑又绞在一起。 应不悔悻悻道:“只恨这天枢君主,昏庸无道,中秋佳宴上在整个后宫中点鲛人烛,阿姊她如何不崩溃!” 晏归之道:“当时在宴上,郝廷君并不知情,这事应当是有人背后捣鬼,与郝廷君无甚关系。” 月皓闷闷道:“就凭那天枢君主在宴上对族长不敬,又说出那番狂妄的话,贬低妖界,对鲛人之死不以为意,他就该死。” 晏归之淡淡的叫了声:“月皓。” 月皓努着嘴,不说话了。 晏归之望着空中那轮血月,沉吟道:“若这东西真是是非镜,那这背后的人” 应不悔道:“我可是听错了?族长说是非镜?” 晏归之垂下头来,立即问道:“风吟和桑族长在何处?” 应不悔被晏归之这声势唬的一愣,答道:“我追出来的时候,族长尚在绮阴宫中,少族长先前同重岩出去了。”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齐变。 应不悔见晏归之直直盯着她,问:“风吟同重岩出去了?” “是,是” 月皓见晏归之神色有异,立即道:“族长莫担心,夫人修为深厚,且属下觉得不论重岩大人是什么人,她都是不会伤害夫人的。” 他还是难以相信重岩是伤了火狮族小公主的人,直觉得其中有什么误会。 晏归之默然半晌,而后沉声道:“应不悔,你同月皓回绮阴宫去寻桑族长,她见过是非镜,应当知晓这到底是不是是非镜,如何破解!不论寻不寻得到她,都跟着月皓一同来找我!” 又对晏琼玖道:“六姐,你去思量宫,去找久华。” 晏琼玖一愣,而后摇了摇头,直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道:“六姐,你听我说,他们先前想要用文偃陷害久华,怕是想要借应不休同潮音的手杀了她,再将一切罪名推到她身上,既然已经动了杀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必须去思量宫,护她平安。” 晏琼玖看了眼思量宫的方向,眸中颤动,她抿了抿唇,再回过头来看晏归之,沉顿片刻,依旧是摇头。 晏归之道:“六姐,久华不能有事!” 于公,日后她还需要久华帮忙去调查冥界,于私,久华是晏琼玖喜欢的人。于公于私,晏归之都不希望久华出什么事。 晏琼玖垂着头,不看晏归之了。 晏归之心里一叹,道:“晏琼玖,这是族长之令,去思量宫护冥界殿下殷子菁周全,若是她没被拉到这幻境里边来,你再来寻我!” 晏琼玖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朝晏归之一拜,领命。 在要离去时,晏琼玖再三回望,晏归之叹道:“我不会有事的,快去罢。” 晏琼玖这才离开,转瞬间不见踪影。 月皓见晏归之如此安排,知她另有打算,问道:“族长要做什么?” 晏归之道:“我去找她。” 月皓道:“若是夫人没有被拉进这里边来” “不,她在这里边。”晏归之手中燃起火焰,火焰升腾,金黄与湛蓝交织,化作青色,腾空而起,变作一只只青鸟,朝四处飞去,晏归之对这些鸟儿道:“去找她。” 晏归之又对二人道:“你们速去速回,莫要耽搁了。” 外面应不休将郝廷君掳去了,又有仙将去仙界报信,她们不能在这里边困太久。 月皓道:“是!族长万事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四十五章 月皓走后, 晏归之跟着空中的那些青影一路飞掠,垂头看脚下各处宫殿,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血月在空,洒下赤红的光芒,妖冶鬼魅, 四面静悄悄,整座宫殿犹如坟墓, 肃杀荒凉。 晏归之到了中秋宴的广场, 场上杯盘还在, 却不见一人。晏归之又随着青鸟,一路到了皇宫外。 她站立在威严的宫门上,望着外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望无际的平地上倒映着天空中的血月, 分不清哪边是天, 哪边是地, 天地在遥远的地方交汇成一线。 晏归之落到地面上往外走,每一步脚下都会泛起一圈涟漪,就像是走在湖面, 不知走了多久,已离那皇宫很远了, 天地空荡, 好似就她一人。 晏归之再看地面, 发现面前荡起一圈圈波纹, 像是雨天,雨滴落在水面似的,水面一阵荡漾,渐渐的呈现出别样的画面。 画面中一男子抱着一小女孩,走在桥上,女孩一头银发,满面欢笑,手上小心的拿着好几串面人,十分宝贝。 两人下了拱桥,走到大门前,一身量魁伟的男人站立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沉声道:“你们去哪了?” 女孩见到他,面露惊慌,将脸埋着,不敢看他。 男子笑着好声道:“爹,人界正好中秋节,我带期儿去人界走了走。” 男子放下女孩,又轻拍了拍她的背,对着她笑了笑,以此安抚。 女孩遂放松了些,走到男人面前,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鼓起了勇气,将手中的面人取出了一只,道:“爹爹,这个叫面人,哥哥给我买的,是个手艺精巧的人界老先生做的,我央老先生给我做了一套,一共十只,有哥哥姐姐,大嫂,爹爹,还有娘亲。” 女孩拿出来的那只是一个女子的身相,霓裳羽衣,粉面朱唇,栩栩如生,女孩将其递给男人,说道:“这个是娘亲,老先生按着哥哥描述的娘亲的身相捏的,哥哥也说很像,这个是期儿送给爹爹的。” 女孩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期盼,似希望这份礼物送出,能看到面前人露出一丝笑来。 岂料男人依旧冷着脸色,手一挥,那面人从女孩手中摔了出去,男人道:“我让你潜心修炼,你就是这样修炼的!” 男子叫道:“爹!是我要带着期儿出去的!你莫怪她!” 女孩跑到一旁,那面人摔在地上,早就成了一滩,与灰尘滚在一起,女孩将其捡起,男人大步跨来,一把将这面人夺来,丢到了更远的地方,女孩要去捡,男人吼了一声道:“不许捡!” 男人将女孩手中剩下的所有面人劈面夺来,作势要摔,女孩要拉住男人胳膊,奈何身子太小,怎么也够不着男人的臂膀,她急忙道:“爹爹不要,那是给哥哥姐姐的!” 男人对女孩道:“玩物丧志!你是贪狼族的少族长,日后便是族长,是全族的表率,就你如今这模样,怎么担负得起贪狼的名声!简直不配姓晏!” 男子愤怒的叫道:“爹!再怎么说,你这话也说的太重了!你天天叫她修炼,期儿何曾懈怠过,她一直乖顺听话,就是人界的那耕牛,尚有喘口气的时候!她才多大,别的孩子同她一般大的还在地上打滚撒泼,她如此刻苦,你为何还要这般苛责!” 男人将那些面人悉数摔在地上,那些精致的人物成了一滩烂泥。女孩望着男人,眼眶一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一颗一颗,珍珠一般。 男人一把抓住女孩,严声道:“不许哭!” “晏期,你给我听着,全族的人都可以落泪,都可以哭,唯独你,不准掉一滴眼泪!你听见没有,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不成器的样!” “去,找大长老修炼去,一月之内还召不出玄都冰焰,自己给我到明堂跪着!” 女孩抹着泪,轻轻的哽咽着,一人往门中远去了。 晏归之半跪在地面上,男人的面貌总是模糊不清的,晏归之手贴着地面触碰着那男人的面容,轻轻抹了抹,依旧是模糊一片。 此时,平地里起了一阵风,晏归之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她淡淡道:“既然来了,出来罢。” 四道身影应声而来,落在四处,将晏归之围困在中心。 晏归之缓缓的起身,衣袂飘动,垂在身侧的手中,青锋显出身形。 晏归之淡淡的望着鬼面人,鬼面人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幽幽的透出两点寒光来,风一阵阵吹来,又寒又湿,像是夜露一般,笼在身上。 鬼面人手在空中一握,手中便显出一根镔铁杵,他低喝一声:“上!” 另三人一人持弯刀,一人握长剑,一人提八蛇矛,一起朝晏归之攻来。 晏琼玖自离了晏归之,一路往思量宫疾行,一路过处,无半点人息。 待她落到思量宫正门上时,愣了一愣,眼前金瓦红墙,花草青葱,林木郁郁,光景大不相同,晏琼玖一时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往外看了看,发现并未走错,这才继续往里面去。 过了游廊,便是那处阁楼,阁楼外的两株阴槐树不知去向,阁楼中灯火辉煌。 晏琼玖听得楼中有人声,便敛着气息,悄然落在一层阁楼的飞檐上,躲在窗户后边朝里面探看。 只见屋中两人,女人匍伏在地,捂住丹田,雪白衣衫铺展开,仰头看着男人,宛若一只折翼白鸟,落在尘埃之中,依旧高傲。 男人丰神俊逸,玉冠华服,爱怜的望着她,道:“孤只是不想你走,你为什么这么倔。” 女人狠狠叫道:“郝廷彦!” 窗外晏琼玖一怔,本欲闯入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那女人是久华,却又不似久华,她见过的久华,没有这样的生气,而郝廷彦也早已作古,又怎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些似幻象,却又真实的连气味都存在。 晏琼玖按捺住疑惑,继续窥探。便听郝廷彦说道:“你可记得我们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守一生,共白头。是你要走,要背弃孤,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久华欲要撑起身子,又似无力,她咬着牙,双眸通红,她道:“郝廷彦,你怎还有脸提起这誓约!” “我殷子菁枉有双目!竟不识你这个道貌岸然,背恩负义的伪君子!十载情谊,一旦倾覆!”久华摇着头,声有哽咽,她苦笑道:“我一生坦荡,诚义示人,换来的是什么,亲人骗我,爱人欺我!” “郝廷彦,我信你,相守一生共白头,你可曾做到!我信你,好聚好散,你却算计我,取我内丹!” “你有何脸面出现在我面前!” 郝廷彦往后退了两步,他无言半晌,良久才道:“子菁,是你太倔,逼孤不得已走到这一步” 久华吼道:“滚!” 郝廷彦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停下了,他道:“好,你先冷静冷静,明日孤再来看你。” 久华奋力拿起桌上的杯盏朝郝廷彦扔去,终究是乏力,杯盏只落到郝廷彦的脚边。 晏琼玖在外看着,身上不知是冷是热,泛起一阵阵汗来,她正关心着屋内状况,忽察觉到空中气息有异样。 晏琼玖回首觑看,将院中细细环视一周,倏忽间,自茂林中射出一箭来,直取屋中久华。 晏琼玖锁住那人位置,足尖一点,飞向空中,双手高举头顶,做着前斩的姿势,挥手而下时,手中显出方天戟,夹带着开山辟地之势,一戟落下,莫说这箭矢化作灰飞,连带那一片茂林都毁了,地上显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 一道黑影自林中蹿出,落在前殿屋檐上,晏琼玖后脚跟来,手持方天戟,往地上一掇,铿锵有声,血月之下,犹如杀神。 屋檐上人帽檐落下,露出脸来,只见眉角鲜血流淌。 这人阴声道:“晏归之杀我兄弟,我杀她姐姐,倒是合理的很!” 晏琼玖不知道文偃一事,也没见过文昌,自是不知道此人是文昌,只是见如今果如晏归之所说,有人来取久华性命,便不敢有丝毫懈怠。 晏琼玖先行下手,舞着方天戟,直取文昌,文昌轻嗤一声,意似不屑,拔刀来战。 晏琼玖一个贪狼族,舞起兵器来像是青牛族的,每一击力有千钧,几十斤的方天戟在她手中轻如发丝,灵活迅捷,方天戟虎虎生风,似搅动了倚天撑地的撑天柱。 文昌道晏琼玖不过百年修为,心有轻视,几番交手下来,转守为攻,身形化作数道黑雾,黑雾之中是一张张人脸,团团黑雾绕着晏琼玖,呼啸着朝她咬去,一个来回便将她整个人都裹住。 黑雾发出一声声狞笑,道:“片刻,便叫你化作一滩脓血。” 如此僵持半晌,忽的,雾中一声惨叫,黑雾里爆出一道道光芒,一只灰色巨狼冲破黑雾,从中蹿出,口中还衔着一人。 黑雾四散,灰狼将人吐在地上,用爪子摁了摁,见他死透了,这才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毛发随着动作炸开。 晏琼玖恢复了人身,背上衣衫有数道血痕,她立起身要回阁楼里去,走了一半路,又折了回来,抓住文昌的后领将人拖走了。 走到阁楼前时,用方天戟将文昌尸体钉在了一楼墙上,忽听得楼内久华喊叫的声音,晏琼玖神色一变,立刻飞身上了二楼。 晏琼玖在窗前一看,心火燃烧,鲜血沸腾。 郝廷彦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屋内,正一步步朝久华紧逼,口里直道:“子菁,孤是真的爱你!” 久华自始至终只有一字:“滚!” 已是声嘶力竭。 郝廷彦抓住了久华的肩膀,久华后边已经没有退路,他身形倾下,便是要强吻久华。 晏琼玖暴起,身形朝郝廷彦袭来,手掌接触郝廷彦之际,郝廷彦身影瞬间消失。 须臾间,屋内景象瞬息变化,就像是在一刻间过完上百年一般,蜡烛眨眼燃烧而尽,墙壁颜色尽落,变得漆黑,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暗暗淡淡的。 眼前的人也不再是一身华服,而变成了之前那个一直穿着简单素色道袍的女人。 唯独不变的是她的绝望,她的声嘶力竭。 晏琼玖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还未靠近,便被久华一掌打开,厉喝道:“滚!滚!滚!” 一连好几声。 晏琼玖无法出声安慰她,连唤她都做不到。 看着久华疯狂的模样,晏琼玖心中会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倾下身不顾久华的厮打推拒,一把将人抱住。久华依旧抗拒人的接近,双手在晏琼玖背后撕扯,受了伤的后背,鲜血流淌。 晏琼玖却只是拍抚着久华的后背,一下一下,极尽温柔。 不知多久,怀里的人稍有些平静了,晏琼玖露出半身妖相来,脑袋上竖起两只耳朵,灰绒绒,她低垂着脑袋,在久华下巴上轻轻的拱她。 晏琼玖一直这样安抚着她,直到久华眼中渐渐清明,叫道:“晏琼玖,可以了。” 同久华挑明身份后,晏琼玖便告诉了久华她真正的名字,这是久华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晏琼玖放开了她。久华看着她,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她道:“晏琼玖,谢谢你。” 晏琼玖朝她笑了笑。 久华手上一片粘腻,她低头望了一眼,满手鲜红,她低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晏琼玖一怔,摇了摇头。 久华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晏琼玖抿了抿嘴,有些怯怯的,默默的转过了身。 贪狼身体结实,晏琼玖背后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先前血液染红衣衫,现在背后鲜红一片,看着还是有些吓人。 久华道:“对不起。” 晏琼玖立刻回头来,朝着她猛摇头。 久华道:“转过去。” 晏琼玖又默默的转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四十六章 晏杜若按晏归之的话回绮阴宫时耽搁了一会儿, 她在路上碰见了文昌,那家伙正毫无忌惮的收取一个宫人的精血,结界都不落,猖狂的很。 晏杜若与他打了个来回,要追人的时候, 眼前景象倏的大变,空中一轮血月升起, 方圆数里, 没个声息, 文昌也不知去向,晏杜若知道自己是被拉到类似于幻境一类的地方中去了。 她舞着斩气刀,聚敛灵力对着那月亮一斩,一道白光朝空中冲去, 而后空间扭曲, 将其吸收了。 晏杜若皱着眉, 面色沉重, 她沉吟一番,还是决定先到绮阴宫里去看看。 一路过处,四面静悄悄的, 到了绮阴宫门前,晏杜若大剌剌的从正门里进, 喊道:“风吟, 那蛇, 在不在!” 喊了半天, 没个回声。 晏杜若去苏风吟的卧房瞧了一瞧,没有人,她正打算回广场去看看时,听得隔壁庭院里有异动。 晏杜若提起刀,轻身上了墙头,身形还未站稳,一道黑影冲面而来,晏杜若挽刀一斩,把那东西一刀两断,待细看时,见是一条荆棘。 往下看,整个庭院里全是这东西,细处手腕般粗细,粗处水缸般粗细,黑黢黢的颜色,上面倒刺根根,像是猛兽口中的獠牙。 这些荆棘越长越多,在庭院中,像是蛇一般交缠扭曲着身体。 晏杜若低喝一句:“什么鬼东西。” 眼光一掠,发现庭院正中有一人影,长发披散,墨色的绸缎一样,玄黑的衣服上盛开着一朵朵红色海棠,就像是长在荆棘上花朵。 晏杜若叫道:“喂,桑娆,风吟呢?” 桑娆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月色奇异的关系,还是这里景象太过古怪的影响,晏杜若竟见桑娆眼中含着水光。 晏杜若自己再一想,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个桑娆,怎么可能 晏杜若站在墙头往四处看了看,四周依旧寂静无声,当她再次看向院中时,荆棘更多了,而桑娆却一直未动手,只有一道结界在阻挡荆棘。 晏杜若叫道:“桑娆,那个重岩有问题,有人设计取出了鲛人烛,将宫中上下点的全部都是,归之让我过来通知你们,将应不休看紧一点。” 桑娆道:“应不休逃出去了。” 桑娆的声音很小,又发着颤,晏杜若一时没听清,张着耳朵,叫道:“你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些。” 晏杜若见桑娆还流连在这荆棘里边,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出来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什么荆棘。” 话落片刻,桑娆结界破碎,荆棘一起朝桑娆蜂拥而去,桑娆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僵直着身体,眼眸颤抖,嘴角紧绷,想要往后逃,可哪里有退路。 晏杜若便这般,微张着嘴,满腹惊讶的看着荆棘将她身躯缠住,犹如毒蛇捕食猎物,毒牙刺入猎物肌肤,躯体将猎物紧紧裹缠。 晏杜若的目光一路顺着荆棘,望向被托到空中的桑娆。 晏杜若道:“桑娆,你不会是怕荆棘罢。” 桑娆狠狠的望了她一眼,咬着牙咒骂道:“狗崽子!” 话未完,那荆棘缠的更紧,桑娆止住了话,像是闭住了气。 晏杜若见状,越发相信了,她笑了起来,清朗的笑声荡漾在空中,晏杜若捂着腹部,顿着脚,道:“你,桑娆,威风八面的腾蛇族族长,仙界的清渺仙尊,近千年的修为,居然居然怕小小的荆棘,哎哟,我的天,哈哈哈” 晏杜若抓住桑娆的糗处,一来觉得惊奇,不可思议,二来想到她平日里那嚣张的性子,会吃这等苦头,心下乐不可支,大笑不迭,眼角泪花都出来了。 直到笑岔了气,吸了凉风,咳嗽了几声,方才止住了。 晏杜若道:“桑族长。” 晏杜若在墙头上轻步踏了几步,走到桑娆正面去,她挽了一下长刀,嘴角带着笑,幸灾乐祸道:“要不要我帮你。” 桑娆看着她,没有说话。 晏杜若嘴角笑意更深,她道:“你求我,我就救你。” 荆棘缠的更紧,桑娆倒吸了口凉气,她在上俯看着晏杜若,咬着牙狠狠的道了句:“滚!” “嘴真硬。”晏杜若轻笑了声,将长刀刀身向下,插入墙内,抱着臂靠着刀柄,道:“我看你能撑多久。” 桑娆起初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因为月色血红,倒看不出她面色有多苍白。晏杜若手指点着臂膀,好整以暇的望着桑娆的反应,再想想桑娆平时飞扬桀骜的模样,这种姿态当真是百年难遇。 贪狼眼尖,晏杜若看得出桑娆全身都在微微发颤,她当真是怕极了,但上面的人一身傲骨,怎肯示弱。 这荆棘缠的越来越近,一条荆棘抵在她脖子上,倒刺扎进皮肤,登时殷红溢出,蜿蜒淌下。 桑娆低吟一声,似颤抖哽咽,晏杜若大睁了双眼,见一滴清泪自桑娆面颊滑落。 晏杜若愣了好一会儿,低声道:“啧,服个软又不会要你的命!” 随后脚横踢刀身,将刀取出,横握在手,足尖一点,飞向荆棘,长刀一揽,只见银光闪过,荆棘眨眼间便成飞灰。 晏杜若双手抱住落下的人,落在地上,她道:“真是倔!” 桑娆起初还闭着双眸,而后缓缓的睁开,见那些荆棘已经消失了,她失神了一瞬,遽然间,神色一转,抓住晏杜若的衣襟,恶狠狠道:“今日的事你若是敢说出去,我要你的命!” 桑娆神色变得太快,若不是桑娆眼角还有泪痕,眼眶还是红着的,晏杜若都要以为她方才是装的。 晏杜若道:“我好歹是你救命恩人,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太失礼了么。” 桑娆眼中杀意乍现,道:“你!” “族长!” “殿下!”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应不悔同月皓飞驰而来,落到庭院之中,桑娆对晏杜若道:“你要是敢说,我便灭了你全族!” 晏杜若一把将桑娆抛了出去,桑娆反应迅捷,一个翻身,蹲跪在地上,应不悔急忙来扶她。 晏杜若冷笑道:“我听闻舜尤法术里最擅长的便是使荆棘,你如此怕荆棘,是怕舜尤,堂堂一族之长,竟怕个半妖到如此地步,实在有失你腾蛇族的威严!” 桑娆方才起身,闻得此话,血气上涌,双眸立刻化作兽瞳,她一手召出回纹剑,转身便不留余力的朝晏杜若攻去。 晏杜若反手召出斩气刀,长刀一挽,道:“怕你不成!” 应不悔见势不好,一把拦住桑娆,喊道:“族长息怒。” 月皓也连忙抱住晏杜若道:“殿下,如今不是内斗的时候。” 晏杜若道:“你也看见了,是她要找茬!” 应不悔道:“殿下,算应不悔求你,你少说两句。” 应不悔又回头对桑娆道:“族长,阿姊抓了天枢君主要烧死他,惊动了仙将,已经回报仙界了,晏族长遣我等来寻族长和殿下同她会和,商议如何从这里边出去。” 闻言,倒是桑娆先收了剑,冷冷的望了晏杜若一眼,先行离开了,应不悔托了月皓去给桑娆带路。 应不悔留了下来,站在晏杜若面前,面色肃然,她朝着晏杜若一拜,沉声道:“殿下。” “殿下可知腾蛇一族死守封魔岭一事。” 晏杜若收了斩气刀,自思先前话说重了些,如今见应不悔神色郑重,知她是要为桑娆说话,心里本就愧疚了几分,当下便只点头,没什么言语。 应不悔道:“封魔岭以北尽数落入半妖手中,援军未到,先代族长带领族人守在封魔岭内,不让半妖染指四族清静地,上千的族人命丧封魔岭,就连先代族长和先代夫人也不幸殒命,舜尤用荆棘将族人尸体悬挂在营帐前示威,是族长带领族人,亲手将先代族长同夫人遗体夺回。” “就算是我族都失了腾蛇傲骨,我族族长,也当得起腾蛇之英名!” 应不悔的话敲在心扉,重重的一击。 “我,我不知道这事。”晏杜若微敛起眉头,神色有些懊恼,她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应不悔的神色软了软,她道:“应不悔恳求殿下,莫要将族长惧畏荆棘一事说出去,若是被有心人知晓,怕其设计陷害。” 晏杜若摆了摆手,她道:“此等事我自是会守口如瓶。” 说罢,她又低声嘟囔:“若是她先前态度好些,我也就应她了。” 两人动身,追上了桑娆和月皓,月皓寻着晏归之的气味在前领路,应不悔在桑娆左侧,晏杜若落在桑娆右后方。 四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郁。晏杜若张了张口,寻不到说话的由头,就这样直白的对桑娆道歉,她拉不下脸。 当几人越过广场时,匆匆往下看了一眼,见上面桌椅都在,酒盘也有,唯独不见一个人。 若说这是幻象,未免太过真实。 应不悔问桑娆道:“族长,晏族长先前说这是法器是非镜,可是真的?” 晏杜若面色一变,道:“是非镜?怎么会是是非镜?!” 桑娆睃了晏杜若一眼,望向前方时,眸光冰凉,她道:“这就是是非镜。” 晏杜若道:“不可能,舜尤都死了” 桑娆道:“舜尤死了,不代表是非镜毁了,或许是遗落在某处,被人拾得了。” 应不悔道:“那我们该如何出去?” “是非镜,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颠倒虚实,不仅能造出幻境,窥探人的记忆”桑娆瞥了眼晏杜若,徐徐道:“我听风吟说过,狼崽子曾经被人抹过一段记忆,说起来,这是非镜用的好,消抹篡改记忆倒是一等一的好法器!” 晏杜若身形一顿,急速落到一处宫殿屋顶上,因势头太急,脚下踹穿了屋脊,晏杜若凝声道:“你说什么?!” “什么抹去记忆?什么法器?” 桑娆只是看了她一眼,晏杜若面如冰霜,足尖一点,身形像是一道流星,朝外飞去。 远远的传来晏杜若的怒喝声:“月皓,跟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四十七章 四员戍边大将围攻晏归之, 数个回合下来,晏归之未落下风。 其中一人道:“老大,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受了伤的!” 那鬼面人沉吟不语。晏归之一手背在身后,右手持剑, 长身玉立,斜乜着眼看那鬼面人, 嘴角勾着笑, 眉眼分明是柔和的, 落在几人眼中却格外的有侵略意味,晏归之道:“谁告诉你们我受伤了。” 鬼面人沉声道:“别闹了,直接取她内丹!” 他将那镔铁杵往地上一掇,顿时大地震动, 劲风扑面, 吹的晏归之衣袍猎猎作响, 身后银发狂舞。 那提长剑的迎面一剑, 晏归之错开步子,煞时近了这人的身,一掌朝那人丹田拍去, 那人急忙后躲,晏归之要进, 遽然间侧面银光急闪, 她眼眸一凝, 撤身后退, 弯刀贴着她的面追来,晏归之赤手接住。 使弯刀的人狞笑一声。他的刀锋锐利无比,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断了晏归之的左手,叫她筋骨分离。 晏归之当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赤手接他的刀,自是要她尝尝苦头的! 那人当即横斩,没想到晏归之不松手回防,反倒是一把握住,借力使力将人带了过来,右手一剑朝他肋下刺,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 血月落在晏归之眼中,便是两点猩芒,那人一时摄于晏归之气势,心底直发寒,思想这人怎的这般不要命,起初还以为晏归之是虚张声势,随后又惊觉,这般状况下没命的是他,晏归之顶多折一只左手罢了。 青锋只袭他胸口,尚未触及衣裳,他便能感觉到凛凛寒意,他心底一虚,强行撤刀回防,奈何晏归之手中抓的紧,交兵之际最忌示弱,这人心底上已经认了输,只顾后撤,连武器都脱了手,晏归之剑气已经刺穿他血肉,好在后退及时,未伤及心脉。 这人捂着鲜血涌流的胸口,退了数十步之远,咬牙道:“你疯了么,连自己左手都不要了。” 晏归之将那弯刀扔在地上,手掌上已有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她将手掌递到嘴边,轻轻的舔舐,听到那人说话,轻轻一笑,道:“你看,你也知道,命比手重要。” 这人望着晏归之的笑,直觉得这女人的笑颜像狐狸,一口气憋闷在心底,面具之下的脸涨的紫红。 此时,晏归之脑后一阵风来,她神色一凝,回身一剑,要刺向这背后偷袭的人,剑锋近了那人的身,待她看清来人,动作猛然一顿。 眼前的人一身红衫,乌云三千,雪白的肌肤,裸着一双玉足,脚上银白的解语花秘银脚链泛着幽白的光芒,款步朝她走来。 是苏风吟。 苏风吟走到青锋前,纤指扶着剑尖,轻轻推开,她越走越近,直到靠在晏归之怀中,自她怀里抬起头,秋水柔润,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面颊,便是要吻她。 倏忽之间,寒光一闪,苏风吟化作一团红云,缓缓散去,晏归之还是那挥剑的姿势。 那四人微微一愣,鬼面人道:“面对爱妻,也能下如此重手,晏族长同外界所传的淳良仁厚颇有些偏差啊。” 晏归之双指一抹长剑,冷光泛过,晏归之直指鬼面人,道:“形似,神不似。” “区区幻象,也敢来惑我!” “那便瞧瞧,族长是否真的心硬如铁。”鬼面人镔铁杵一敲地面,空中一团团红云,形态变幻,统统化作苏风吟的身相,手持利剑朝晏归之袭来。 晏归之舞起青锋,行云流水,身姿犹如白鸟,在红云间穿梭。 那四人也入了战局,一并来取晏归之,一时间,场上人影憧憧,一团红,一团黑,唯独晏归之一身雪白,极为显眼。 晏归之逼退那用长剑的,侧面那使八蛇矛的朝她太阳穴上刺,晏归之前躲,这人八蛇矛一晃,似蛟龙摆尾,往她脑后削来,晏归之错步侧身,还是叫这八蛇矛挑下了几缕银丝。 晏归之银发一松,纷纷落下。晏归之一慌,连忙手朝背后一伸,手中接住一物,拿到前边来看,是她束发的红绳,她细细摩挲,见末端有小小的切口。 银发垂在身侧,遮住她面旁,瞧不大清她的神色。 那些人哪里管晏归之停不停手,手持兵器纷纷朝她攻来,便要近身时,晏归之微抬了眼,望向他们,眸光幽幽。 鬼面人心胆一寒,心里有个声音几乎是发着颤的叫道——未晞。 待他回神,他已不自觉的停下了攻势。 晏归之抬手一剑,青锋落下,灵气迸裂,自青锋一线炸开,狂风刚劲,将苏风吟的幻象悉数粉碎,另三人也被逼退,仓皇落地。 一人叫道:“老大,情报有误,晏归之这修为程度哪只千年,怕是同晏天阙那厮都有的比了!” 还不待多说,晏归之身形一闪,转瞬欺至他眼前,一剑挥来,气断山河。 那人拿八蛇矛回挡,依旧被掀出去,身形横飞在空中,还未落地,那人后心一寒,冷汗直流,他眼见余光瞥见晏归之身影在他下方,他后门大开,难以防御,晏归之毫不留情的一剑朝他刺来,他奋力扭转身子,险险避过要害,晏归之一剑划破他肚腹,登时鲜血崩流。 那持弯刀的人迅速将人抢了过去,没叫晏归之将他一剑毙命。 晏归之长剑一挥,青锋之上的血液悉数甩了出去,落在地面上,月光一照,猩猩红芒。 晏归之幽幽道:“再来啊。” 鬼面人面具之下神色沉重,他道:“不能再留底了。” 一人犹疑道:“可是” 鬼面人道:“是非镜能遮住我们本相,她探不出来。” “罢了!” 言罢,四人灵力大涨,一齐出手,晏归之也转守为攻,两方交战,登时灵力汹涌,风云变动。 打了十几回合,远处一道人影似闪电,骤然而至。 空中一柄长刀直接朝地上刺来,刀身深深扎进地面,横在那四人同晏归之中间,一阵气浪四散开来,晏杜若自空中落下,半蹲在斩气刀旁,缓缓起身,一双眼眸抬起,是猛兽的双眸,闪着幽幽寒光,冷声道:“尔等宵小,敢伤我七妹!” 鬼面人心中一凛,知道先前轻敌,早已错过了时机,当机立断道:“撤!” “想往哪撤啊?”桑娆袅袅娜娜的站在四人身后,她手一伸,应不悔将腰胯上的长鞭递给她,桑娆道:“这是非镜是你们的?” 桑娆咬着一口牙阴森森道:“可是很有些能耐,让本尊享受了一番,急着走什么,本尊还没好好谢你们呢!” 月皓急急忙忙的走到晏归之身边,自怀里取出丹药,递给了晏归之,晏归之捡了一颗出来和着一口腥甜咽了下去。 晏杜若瞥了晏归之一眼,见她一身白衫上两道红痕,面色虽然苍白,但气息平稳,遂安下了些心,说道:“风吟不在绮阴宫里。” 一只青鸟自空中飞来,在众人头上盘旋一周,晏归之伸出手,青鸟便落在晏归之手上,化作一团火焰融进了晏归之手心里。 晏归之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二姐,桑族长,此处交给你们了。” 话一说完,晏归之足尖一点,身形离去数丈,晏杜若待要叫她等等,人早去的没影了。 晏杜若道:“走这么急做什么,媳妇还跑了不成。” 自晏归之出去,苏风吟便意态慵懒,困倦在床,被子上枕上全是晏归之的味道,她便一直赖到天晚才起。 彼时,正好重岩来寻她。 见她一头散发,笑她道:“又赖床。” 重岩抱着一坛酒,另一手中拿着一根花枝,细枝上是一朵朵细小粉嫩的娇花,她将花枝替苏风吟带在耳畔,道:“正好。” 苏风吟在镜中看了看,轻笑了出来。 重岩问道:“怎么了?” 苏风吟笑道:“她先前也是这般,将解语花带在我耳鬓。” 重岩柔声道:“因为很适合你,很好看。” 苏风吟皱着鼻子道:“我喜欢红色的花,越妖媚鲜艳越好,你和她倒好,都给我粉白雅致的。” 重岩笑而不语。苏风吟道:“你和她总是这般,兴趣相投,又十分默契,别人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才是情人。” 重岩道:“只你这般认为。” 苏风吟道:“你怎么到这来了,没去参加那什么中秋宴?” “我偷偷翘了班,这大将军我差不多也演腻了,是时候回去了。中秋宴还是和你过才有意思,这是我前几年酿的酒,原本是打算回去的时候践行用的,如今正好。”重岩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说道:“陪我喝两杯罢。” 苏风吟道:“好。” 重岩遂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苏风吟错愕道:“不在这里么?要到哪里去?” 重岩没有回头,握着苏风吟的皓腕,一直往前走,出了庭院,遇着桑娆,朝她微笑点了头,又过了前殿,出了大门,她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风吟笑道:“这么急做什么,我发都没束。” 重岩回过头来对她笑,重岩也很美,有时候苏风吟会觉得她和晏归之有几分像,笑起来的时候尤甚,但细一看又不像了,重岩那一枚泪痣很妖,为她添了几丝妩媚。 重岩温声道:“你这样就好。” 重岩带着苏风吟穿梭在宫殿间,苏风吟不大能记路,只觉得七弯八拐,走了不少时候。 苏风吟问:“还没到么?” 重岩没有说话。四周景致变换,头顶那轮月亮悄悄的染上血色,敛住所有的生息,两人脚下渐渐有了踩水声,窸窸窣窣。 重岩带着苏风吟一直走,直到周边没有了宫殿,空荡荡一片,一望无际,再往前去,那里突兀的长着一株大树,虬枝盘旋,枝叶繁盛,树下是一张石桌并着两只小凳,风一来树叶飒飒,像落雨时的声音。 苏风吟不知何时,不再说话,神色也敛住了,只是跟着重岩走,她眼睫微垂,挡住了光芒,一双眼睛深邃幽暗。 重岩带着她到桌前坐下,不知从哪里取来两个酒盏,将酒开了,酒香飘散,重岩倒了一盏,放在苏风吟身前。 酒泛金波,倒映着空中一轮血月。 苏风吟纤指扣在盏口,幽幽道:“是非镜。” 重岩倒酒的动作一顿,而后缓缓将酒坛放下,面色未转,依旧是先前温和的笑,她道:“瞒不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发现了。” “你就没打算瞒我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四十八章 重岩仰头将酒盏中酒一饮而尽, 酒盏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道:“你很了解是非镜。” 苏风吟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站在那株树下,树叶飘落,还未落到她手中便成了飞灰, 她淡淡道:“知晓她记忆被抹去的时候,我昼夜翻阅典籍, 查探消抹记忆的法器, 是非镜身为神器, 造须弥幻境,窥探人生,消抹记忆排在第一位,因此” 苏风吟回头来望着重岩, 她道:“清楚的很!” 重岩倒了一盏酒, 端着酒盏在鼻间, 浅浅的嗅了嗅, 望着血月,血红的光芒落在她眼中,她面上漾着笑意, 道:“今年天枢的中秋节,和那年一样热闹。” “啊。”重岩喟叹一声, 手朝血月伸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 苏风吟听得此言, 面色转阴, 她轻轻阖上双眸,道:“归之怀疑过你,初次见你时她便怀疑过你,但我一直不愿相信。” 重岩墨蓝的广袖长袍,她掩着袖口,端着那盏酒站起了身。 “直到我同潮音谈过,似潮音这等重恩重情的人,这么大的事,归之问她,她却不肯吐出一言,什么人值得她这样庇护?应不休同潮音两人修为虽不低,但要横行宫中不被仙将发现,不被郝廷君察觉,这人界的神器是非镜恰恰是最好用的法器!” 苏风吟转身,重岩当着她的面,将那一盏酒横洒在桌上,道:“这一杯,敬往昔。” 苏风吟眸子一缩,沉声道:“重岩!” 许多事的苗头都摊在苏风吟的眼前,只要她轻轻一扯,便能看到更深处,但是有东西牵绊住了她。 涉及重岩的事时,她都不会深究,可是如今不同了,已经到了了断的时候。 苏风吟将那花枝自发间取下,望着手掌中鲜活的花朵,心中多少有些怅然若失,她紧紧的握住,掌心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道:“为什么?” 重岩道:“你猜的没错,是我让潮音同应不休复仇心起。这是非镜如今也归我掌控,而受此庇护的,不止她俩。” “要问为什么。”重岩将酒盏倒扣在桌上,道:“岁岁年年人不同。” 苏风吟道:“你现在为何将这些说出来。” 重岩问:“那你明明知道我有问题,在路上也察觉到不对,又为何同我出来。” “因为你是重岩,我与归之曾经的挚友,有些事情,我想听你亲自说。”苏风吟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重岩,道:“重岩,你是非镜从何而来,你这一百年在哪里,如今又到底要做什么。” “重岩。”重岩轻轻的重复了这两字,从石桌边走到苏风吟的身旁,她道:“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罢。” 重岩微微弯身,嘴角带着笑,在苏风吟身侧耳语一阵。 四面静悄悄的,蓦然间,一道气劲自重岩身侧炸开,气势霸道,将那石桌粉碎,势头未止,一直到数张外,将大地裂做两半。 苏风吟面如寒冰,她道:“你可知,我曾发誓,要将害她这人,挫!骨!扬!灰!” “即便这是玩笑,也是不可饶恕的。” 重岩面颊上显出一道红痕,鲜血溢出,重岩伸出手指抹了抹,嘴角微弯。 苏风吟兽眸探出,瞳仁缩成一线,她一把抓住重岩的衣襟,将她狠狠的拉到身前,道:“为什么!重岩!她那么信任你!” 重岩嘴角的笑意突地如这月色一般,寒人心脾,她道:“你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同他一样。” “什么?” 重岩眼神忽的往空中一瞟,落下来时,笑意渐深,她道:“你可知道一百年前,我法力远不如她,即便是我将她拘在是非镜中,只要她心志坚定,我也奈何不了她,顶多困她一阵。” 苏风吟神色闪过一丝的慌乱,被重岩捕捉,她道:“你很聪明,你的直觉也一向很准,风吟。” “倘若不是她意志不坚,我根本抹不了她的记忆。”重岩一字一句道:“换言之,风吟,她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重岩道:“是她失约了。” “住口!”苏风吟的声音有些失措。 苏风吟一招过去,重岩侧躲,她将苏风吟的手轻轻按下去,柔声道:“你看,你也是信的。” 地上不知何时溢出水来,水面漫过苏风吟脚踝,四处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水流里涌出两股,触手一般,渐渐的缠在苏风吟小腿上,还在悄然往上缠。 苏风吟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一幅幅画面,没有光亮,常年阴寒,哀嚎遍地,她在那里徘徊,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去哪,差一点,便回不来了。 苏风吟的心渐渐拧紧,她控制自己不要想,却总是忍不住去想。 重岩道:“你为她做的那些,她一丝都不知道,你与她经历过的一切,她已然忘了个干干净净。” 苏风吟心道:“住口!”意识却渐渐模糊,有什么东西抓不住,在悄然离去,她好似又进了那无边的黑暗里。 重岩的声音忽远忽近,道:“她根本不值得你如此。风吟,忘了她” “不要!”心里有声音喊到,苏风吟恍惚了一下,不要什么 ——风吟! 谁在叫我? “不要听。”有人在她耳边这样说,之后又有一双手遮住了她的耳朵,手中也不知被放入什么东西。 身子越来越飘忽,意识却是堕入了深渊,什么都再难以思考。 ——风吟! 声音依旧没有停,只是这一次似乎隔着水流,听得模糊不真切。 ——苏惜舞! 一阵耳鸣,而后轻微的咔嚓一声,犹如琉璃裂出细缝,这裂缝渐渐蔓延,越来越大,最后訇然破碎! “惜舞!” 苏风吟猛地睁眼,整个天空自那轮血月处破碎,一道雪白的身影遽然落下,水珠四起,如怒放的冰花。 那人的手探入水中,将她拽出。 狂风乱搅,遮住了双眸,视线再恢复,已是回到了原来的皇宫。 “惜舞。” 这温润的声音发着颤,这么久了,她何时听过她这般慌张的声音。 晏归之右手捧着她的面庞,手指滑到耳鬓,轻柔的缠着发丝,她问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苏风吟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晏归之越发着慌,俯身查探她身上各处。 晏归之离的近了些,苏风吟发现她眼角满是血丝,嘴角也在微微抖动着。 晏归之查探了一番,见苏风吟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气息也算平稳,只是一味的望着她不说话。 晏归之心里蓦地一紧,她微张着嘴,入了一口寒气,穿过喉管,直入肺腑,浸的她五脏六腑一阵冰寒。 晏归之弯了弯嘴角,却难露出笑来,她颤着声音缓缓问:“我,我是谁” “惜舞,我是谁?” 苏风吟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上前拥住她,说道:“说了我嫌这名字难听,还用这名叫我。” 苏风吟是委屈,是怪她的,只是看见她这模样,还是舍不得了。 晏归之浅笑了两声,如释重负,将苏风吟拥紧,连连道:“好,好,不这么叫你。” 苏风吟也眉眼稍展,将脑袋靠在晏归之肩上,轻声道:“傻子。” 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呢。 晏归之此时心神一松,体内立刻气血翻涌,她一把推开苏风吟,侧向一旁吐出一口鲜血来。 苏风吟瞳仁一缩,心脏处被猛地拽紧,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面色煞白,扑到晏归之身前,抚住她的脸看她。 先前晏归之便一脸苍白,如今满头虚汗,眸光也有些泛空。 晏归之要推她,只是手上的力绵软,没有推开,满口的鲜血吐了两人一身,苏风吟的红衫上暗了一片,晏归之的白衣上点点猩红,落在那两道血痕上,便是寒冬红梅。 “晏归之!晏归之,你怎么了?!”苏风吟抚住晏归之面庞,她下颏上的血将苏风吟手掌也染的鲜红。 “我”晏归之方说出一字,口中便是鲜血溢出。 苏风吟连忙取出手绢为她擦拭,一方白娟染的血红。 苏风吟瞧见在一旁瞧见青锋,半截剑身没入土中,一滴水珠自剑身滑落,透过水珠看,能瞧见青锋剑身上裂了一条极细微的裂缝。 苏风吟道:“你强行劈开的是非镜结界?!” “是非镜是神器!就算你修为深厚,伤了神器,必遭反噬,你当这是闹着玩的吗!”苏风吟扬了声,急得不行,又不敢此时骂她,又是心疼,又是忧慌,混着三分气恼,五脏六腑绞做一团。 苏风吟灵力探入她体内,却加深了她伤势,她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只敢引导平复她体内气息。 晏归之闭目调息。先前她赶到苏风吟所在的地方,寻了半晌,发现苏风吟同重岩在她脚下,她与那两人隔着一堵水晶似的地面,一上一下,好似表里两个世界。 她听得到重岩和苏风吟说话,可不论她如何唤苏风吟,苏风吟都听不见,直至后来,苏风吟脚下的水流直要将她整个人裹住她还不自知,晏归之心里直觉的不好,不得不动手,要强行破这是非镜的结界。 是非镜一破,重岩不知去向,她身上灵力反噬的严重,一时难动一步,只得先守着苏风吟。 此时,晏杜若同桑娆也赶了过来,见两人这般模样,脑中一炸,晏杜若双睛冒火,直叫道:“七妹,风吟!” “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晏归之缓下一口气道:“我没事!快去应不休和潮音那里” 此时的夜空已是阴云汇聚,雷声滚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番外三 天朗气清, 迎面的风清凉干爽,前方雪山伫立,日光落在山头,金灿灿的。 晏归之一行四人来至瑶光与开阳的边界,明霞山。此时是人界冬季, 纷纷扬扬一场大雪,将绿意藏住, 露出一片雪白。 几人步行至一处村落前, 脚下踩着积雪, 在一片寂静中发出嘎吱的声响。 月皓向晏归之道:“族主人,我先去前边探探路。” 重岩道:“我同你一道去,有个照应。” 晏归之应允了。两人一路踏着齐小腿处的积雪往村落里去,村庄里边不见人来往, 人家都闭着门扉, 没有孩童在门前耍闹, 已是用饭时分, 也不见炊烟升起。 晏归之遥遥观望,眼神四处探视,忽的袖口被人一扯, 她偏过了头。 苏风吟身上一件貂毛大氅,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整个人慵懒笨重, 只是露出的眉眼娇媚, 秀鼻朱唇美丽, 所以她这模样看上去倒十分新奇可爱。 妖界之人并非不惧寒凉,是因体内灵力运转,这才能无视风雪,苏风吟这人太惫懒了,懒得动用灵力,因此用这凡人的法子御寒。 苏风吟道:“你真打算人界一路游历都带着重岩?” 晏归之道:“有何不妥?” 自瑶光那城中与重岩结识,重岩便入了这三人的旅途中,一行人走了半个瑶光,到了这边界,彼此也算是有了个大致的认识。 重岩要比她们更清楚人界中事,这是晏归之邀她同行的理由之一。 苏风吟抿了抿嘴,道:“那人来历不明,你不是说人界危险重重,身边带着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是更危险么。” 重岩说她是幽燕木狼一族的族人,与晏归之同源,她俩却并未告知她们的真实身份。 行走在外,应当有所防范。 虽说一路走过来,重岩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反倒一些事上对她们很有助益,比如说做饭 晏归之道:“游历在外,结交友人也是一件重要的事,什么人都是从不熟悉开始的,比如说” 晏归之眉眼一弯,嘴角带笑,柔声道:“我和你。” 晏归之一凑近便是一股暖意袭来,她的眉眼如山峰上的皑雪,清远温雅,带着沁人心脾的清爽之意。苏风吟呆看了她一瞬,忽的一巴掌推开晏归之的脸,踏着月皓和重岩留下的脚印,气冲冲的向着村庄里去了,留给晏归之一个背影。 晏归之手指抚了抚有些微红的鼻梁,跟在后边,道:“你这小狐狸真是” 苏风吟在前不满的扬了声道:“你只比我大半岁罢了!不许叫我小狐狸!” 晏归之抱着手臂,道:“大一天也是比你大。” 两人到了村口,这边的村庄背风而建,外面有一圈栅栏,正中简单的牌坊上写着落雪村三字。 两人走了几步,重岩走了过来,还未说话,晏归之道:“有问题?” 重岩点了头。苏风吟在一旁,努着嘴不说话,这两人总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叫她插不上什么话,当真是难受。 重岩一回头,望见苏风吟这模样,向着晏归之笑道:“你又惹她不高兴了?” 晏归之笑而不语。 苏风吟不想理这两人,独自一人往前走去,重岩同晏归之一左一右跟在后边。 月皓在村长家中等着众人,村长的屋子在最深处,外面围着篱笆,近来好似被筑高了一段,围的跟城墙似的。 几人一路走过来,家家门窗紧闭,偶有遇见半开着门的人家,走过时,家里的人也是分外防备的看她们一眼便将门扉紧紧闭上。 这处地方生气黯淡,沉闷又逼仄。 村子里的村长接待了她们,却坐立不安,言语之间,是要她们赶紧离开这处地方。 这村长说:“看四位样貌,当是富贵人家,听我一句劝,趁天黑之前离去,否则,悔之晚矣。” 晏归之道:“村长何出此言。” 村长叹息了一声,不待说话,从隔间里跑出一个小女孩,道:“姐姐,姐姐,你好漂亮,你们是从外边来的吗?” 村长大惊失色,抱住小女孩往隔间内走,交给了赶出来的妇人,一面大声斥责道:“不听话!说了不准出来!” 又对那妇人道:“不是让你看好她么!” 妇人接过孩子,道:“一不留神就跑了出来,这不听话,是想被恶鬼捉去吃掉?” 小女孩缩在妇人怀里,不敢言语。 苏风吟好奇道:“恶鬼?” 重岩道:“来的一路上,家家门窗紧闭,这清朗的天气,也不见孩子在屋外戏耍,村长,村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处?” 村长欲言又止,面上为难。月皓道:“村长可是有难言之隐?” 村长长叹一声,道:“对你们说了又有何用,你们趁早去罢,免得惹祸上身。” 晏归之道:“村长但说无妨,我们好歹也是修行之人,说不准能帮上一二。” 村长大睁着双眼盯着晏归之,眼中放光,激动道:“你,你们是修行的人?!” 晏归之手一展,手心升起蓝色火焰。那村长见了,当即朝四人跪下,道:“仙人在上,求仙人大发慈悲,救救我们村子!”那妇人也抱着孩子一起跪下。 晏归之道:“起来说话。” 村长夫妇起身,请晏归之四人入了座,妇人又忙去煎茶,给四人端来。 村长徐徐的将这村中之事讲给了四人听。 原来这雪山里边一年前来了一精怪,喜食婴孩,每月都要下山觅食,起初还是深夜偷偷来袭,村民以为是孩子偷跑出去走丢,寻了许久也寻不到,到后来不见的孩子越来越多,村民发现不对,深夜埋伏,瞧见了那精怪。 这精怪身披白毛,皮肤黢黑,有几分似雪猿,下唇两只森森獠牙向上,五指粗长,皮毛粗厚,还能变幻大小,口吐人言。 这夜里不少村民被精怪杀害,村民惶恐,纷纷逃散,自此这精怪便肆无忌惮,要村民每月献祭两名孩童,否则,便灭了他们村落。 村民不依,不少人因此丧命,而后想要逃走,那精怪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走出十几里后就会自动的回到村子里去。 村民无法,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过,就连向外求救都做不到,人人自危,只得按精怪吩咐行事。 晏归之听罢沉吟:“不知是妖还是魔。” 苏风吟道:“听这描述,是妖了。” 村长见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不想轻易放过,他祈声道:“仙人一定要帮帮我们村子,收服这妖孽,小民愿为仙人修建庙宇,终日焚香叩拜。” 晏归之抬手道:“这倒不必。” 村长道:“仙人不论要什么,小民倾尽全力来办,若是仙人救了这些孩子,便是天大的恩德,我等永世不敢有忘。” “村长言重了,修道之人,降魔服妖是职责。”晏归之思索一番,问道:“村长,不知何时到向那精怪进贡的日子?” 村长道:“就是今夜。” 重岩道:“你有法子了?” 晏归之眼神落在她身上,又朝月皓看了看,露出了笑颜来。 苏风吟:“” 雪山里,月朗星稀,夜晚的风凌冽刺骨,一阵阵风嚎似孩童的哭声。 村长打着灯笼站在屋前,灯光熹微,苏风吟握紧双拳,一指身旁的月皓,向着身前的人吼道:“为什么是我和月皓扮夫妻!” 晏归之和重岩在三人身前,身子变化成孩童的模样,得仰视着三人,晏归之理了理从衣衫,道:“要不然你想和谁扮夫妻?” 苏风吟俏脸涨的粉红,道:“为什么不是你或重岩跟月皓扮夫妻!” 晏归之道:“哦,原来你想同我或是重岩扮姐妹?” 月皓见自己被如此嫌弃,在一旁扶墙感伤。重岩道:“风吟,那妖怪修为不知深浅,此去试探,险情难料,还是谨慎些好。” 苏风吟道:“你俩嫌我不靠谱?!” 晏归之和重岩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苏风吟气不过,一把抱起晏归之,咬牙笑眯眯道:“既然我儿这么贴心,替为娘的分忧,娘亲自是不能拂了你的意!” 说罢又朝着月皓道:“夫君,还不快过来把岩儿也抱上,献给大王去!” 重岩:“” 一行四人入了雪山,按照村长指的路,行了一阵,便瞧见了那洞口。 苏风吟抱着晏归之,月皓搂着重岩,踏着积雪,要快到了那路口时,苏风吟酝酿了片刻,眼里扑簌簌的落下泪来,把晏归之搂在怀里,嚎哭道:“我的儿啊!娘亲舍不得你啊!” 晏归之:“” 晏归之道:“风吟,太过了。” 苏风吟吸了吸鼻水,梨花带雨的,道:“娘亲十月怀胎生下你俩,和你爹爹含辛茹苦的把你俩拉扯这么大,养的白白胖胖的,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晏归之:“” 苏风吟道:“我的儿,你再叫娘亲声娘亲听听。” 晏归之道:“娘亲,你太聒噪了。” 重岩极为配合的在一旁扯晏归之衣袖,道:“阿姐,我害怕。” 月皓拍了拍重岩的背,道:“岩儿,不怕蛤,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晏归之:“” “别玩了!” 四人来到洞口,苏风吟和月皓将人放下,在洞口叫道:“大王,落雪村依规矩,带来两名女童献给大王。” 洞口深处有蓝光,声音传过去,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声,里边当是个宽阔的地方。 隔了一会儿,大地传来震动,似整个雪山都为之摇晃,晏归之低声道:“修为不浅。” 那精怪来到洞口,如村民所言,黑面獠牙,微弯着腰,头顶快要顶着洞壁。 精怪不言,一上来便一手抓住晏归之和重岩两人,要转身回去。苏风吟和月皓正准备撤到暗处去时,这精怪脚步一顿,道一声:“站住!” 声如洪钟! 精怪回过身来,出了洞,走到苏风吟和月皓身前,一双眼睛盯着苏风吟,鼻子中哼出两道白气,道:“这个女人我要了。” 另一只手伸出,便将苏风吟拽在手心里,月皓上前来抱住精怪大腿,道:“大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明明说只要献祭我们的孩子,便保我们平安的!” 这精怪一脚踢开月皓,道:“滚!” 晏归之和重岩同时面色一凝。 精怪转身进了洞,行不过十步,洞中豁然开朗,蓝色光芒明煌,洞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地上可见孩童的尸骨。 精怪用法术将晏归之和重岩定了身,扔在一旁,又走到石床前,将苏风吟扔在上面,苏风吟一声娇呼:“不知道怜香惜玉么!” 精怪道:“女人,听话些,免受皮肉之苦。” 精怪缩小到人身大小,道:“把我伺候好了,保你长生不老,荣华富贵。” 这苏风吟便顺势侧躺,一手撑着脑袋,摆出撩人的姿势,道:“妾身怕疼,大王怜惜些才好。” 晏归之和重岩:“” 精怪说:“你倒是识时务。” 苏风吟道:“没办法,妾身一家的命全攥在大王手中。” 精怪作势便要到床上去,苏风吟连忙止住,叫道:“大王,且慢,我俩孩儿还在这里,这要行事,怕是要羞死妾身。” 精怪起身,道:“这好办,我挖了她们双眼,摘了她们耳朵便是。” 精怪便要往晏归之和重岩去,晏归之淡淡的叫了声:“娘亲。” 威胁的意味十足。 苏风吟瑟缩了一下,连忙道:“大王等等!大王,村子今年歉收,今日我们还未用饭,大王体怜,不若叫她们吃饱了饭,一来我有了气力,好伺候大王,二来就是她们死了也做个饱食鬼,三来大王吃她们的时候也不至于觉得她们身上没什么东西。” 精怪沉吟一番,道:“说的有理。” 遂将苏风吟也定了身,出洞去寻觅食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番外四 精怪去后, 月皓悄声入了洞来,四人聚到一处商议对策。 重岩道:“这精怪修为不低,恐有一千年的修为了。” “不止。”晏归之面色凝重,望着角落里的白骨,说道:“这精怪吸食婴孩血气精元, 逆道修炼,至少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了。” 苏风吟道:“一千五百年?!” 晏归之沉思片刻, 道:“风吟, 稍后你先套那精怪的话, 看他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法器,叫他拿出来。” 苏风吟道:“我们四人在这,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重岩道:“以防万一,若是有什么杀性强的法器, 我们下手前也好有个准备, 不至于措手不及。” 晏归之如此这般, 对三人说了一下法子, 三人并无异议,稍顷,地面传来震动, 月皓收敛气息,隐到洞中深处去了。 晏归之嘱咐道:“稍后小心行事。” 三人回了先前的位置, 僵着身子不动弹。精怪回来, 手中提着一坛酒, 又带了一头猪, 猪头被砍了去,鲜血淋漓,他大手拽着四只猪蹄,肩上背着两只肥鸡。 看着模样,想是下山去村落里打劫了一趟。 精怪将那血淋淋的猪往晏归之和重岩面前一扔,血气直往两人鼻子里蹿,精怪道:“吃!” 苏风吟道:“大王,我们肉体凡胎,哪里吃的了这些生食,我那个穿黑衣的孩儿擅长做饭,你放了她,让她给大王做桌好饭,也算她荣光,死前能为大王效劳。” “嗯。”精怪解了三人术法,给重岩升起火堆,又取出香辛料来,让她做饭。 因见苏风吟娇容美丽,身躯软若无骨,芳香馥郁,说话也好听,深的他意,不免对她松了几分戒备,让她到身前伺候。 苏风吟下了石床,路过晏归之身旁时,朝她抛了个媚眼。 晏归之:“” 重岩将这食材料理好后,用精怪给的玉盘送到了石桌上,这精怪取出一套玉壶。 精怪指着重岩和晏归之,叫道:“过来吃!吃饱些,莫辜负你娘亲一片好意!” 重岩朝苏风吟看了一眼,眼神又往桌上的猪肉瞟了瞟,苏风吟明白,方才晏归之给了重岩几粒阻遏灵力运行的丹药,重岩烹制猪肉时,偷偷把那丹药加了进去。 苏风吟道:“诶!大王,不妥!她们凡夫俗子,岂能和大王同桌,又哪能和大王同食!当是大王用完了饭,再让她们用剩饭!” 精怪被苏风吟一番话说的十分舒服,他道:“女人,你倒是很懂分寸,不似山下那些莽撞无知的村民。” 苏风吟将酒坛的酒液盛入玉壶中,又替精怪倒了一杯,双手捧着玉杯递到精怪面前,道:“不瞒大王,妾身原是城中富贵人家,一年多前逃难至此。” “既然如此,以后跟着我,莫生他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苏风吟拿起玉箸,捡了一筷子红烧猪肉,一手接着递到精怪面前。 精怪十分满意,张口接了,嚼了一下直接咽了。 苏风吟在席间谈话,问这精怪出身,修为身手,法器一众问题,不知是精怪酒水入肚,兴致高涨,还是见苏风吟一阶妇人,没什么威胁,遂掉以轻心,将所有问题全盘托出。 这精怪原是妖界雪猿族族人,为求修炼迅捷之道,走上了歪路,被逐出妖界,流落在人界,已有四五百年之久,残害的婴童数不胜数,一年前转到此处。 手中有一法器遁龙锁,施了灵力,见了活物便自己追上去困锁,一被沾上,便封印灵力,又因雪猿一族皮毛坚厚,刀枪难穿,这精怪便夸夸其谈道:“人界修仙那几个臭道士有什么本事,即便是来了,刀剑砍在我身上也不过挠痒痒罢了。” 桌上一盘猪肉被这精怪吃的差不多了,苏风吟放下玉箸,道:“可妾身听闻修炼肉体的,到最后大多会留下罩门。” 精怪道:“你倒有些见识,罩门是修炼外身不可避免的,不过是修为越强,罩门越少罢了。” 苏风吟笑道:“似大王这等英才,自是只有一处罩门了。” 精怪一笑,十分得意,道:“说得不错。” 苏风吟眼中精光一闪,道:“不知是哪处?” 精怪望向苏风吟,久不言语。苏风吟心跳快了几分,道是她问的太急,叫这精怪察觉出不对了。 不想精怪一把抱起苏风吟往床榻上去,说道:“是哪处,不若在床上你亲自来验。” 精怪酒意起来,见苏风吟面若桃花,眉眼风流,色/性大动,按捺不住了。 精怪将苏风吟扔到床上,就要来扯她衣服,忽的嗅到兰香馥郁,神思恍惚,眼前人越发标致,引得他神思晃荡。 苏风吟道:“大王的罩门在何处?” 苏风吟声音又软又媚,像拿着羽毛在心尖轻挠,精怪招架不住,就是把这心掏出来给她都可以,当下便交代道:“百会穴。” 在苏风吟要精怪交出遁龙锁时,这精怪的手朝苏风吟胸前袭来,作势便要握住苏风吟左胸,左方一道剑气打来,剑气凌冽,击打在精怪身上,精怪却是毫发无损,且猛地清醒了过来,从石床上跳下,喝道:“何人作怪!” 晏归之自暗处走出,手持长剑,白衣飘然,长剑一挽,寒光绚烂,道:“杀你的人!” 重岩也恢复了身形,从暗处走出。苏风吟跳起身来,道:“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还没套出遁龙锁呢!” 晏归之道:“只怕是你还没套出遁龙锁来,便同他共赴云雨了。” 苏风吟抱着臂,道:“那又关你什么事!” 精怪喝道:“你们竟敢扮作凡人来骗我!好大的胆!定是那群无知的村民请了你等来,待我将你们撕碎咽入肚中,便下山将他们村落踏为平地!” 重岩道:“好狂的口气!” 月皓从暗处现了身,四人站着四个方位,将精怪围在中央。这精怪大吼一声,山体震动,头顶落下碎石来,这精怪瞬间长至数丈高。 双拳一握,便朝晏归之砸来,晏归之轻身躲开,这拳头落在地上,砸的石崩地裂。晏归之道:“攻他百会穴!” 精怪闻言,暗道不好,一手护住百会穴,一手唤出遁龙锁。 晏归之同重岩递了个眼神,两人出手默契,重岩身影迅捷,攻精怪下盘,晏归之身法轻盈,攻精怪上身,月皓出手扰这精怪,不让他有机会施展遁龙锁,苏风吟在一旁见缝插针,呐喊助威。 “晏归之!上啊!戳他眼珠子!” “重岩,打他下裆!” “月皓,绕晕他!” 晏归之被精怪一掌逼退,重岩出剑,晏归之就重岩剑身一借力,卸了些力道,落在地上,望向苏风吟,颇多无奈,道:“你歇歇?” 几人打了这么大一会儿,精怪将百会穴防的死紧,晏归之得不了手,攻他其他地方,落下的伤口也是极浅,压根没什么用处,十几个回合下来,晏归之几人已经有些气喘,反观苏风吟,倒是悠闲自在的很。 精怪又一掌逼退了月皓,使起了遁龙锁。 晏归之大喝一声道:“退!” 遁龙锁似银龙飞天,呼啸而来,往苏风吟这边攻。苏风吟一边退,一边道:“他怎么总朝我这来啊!” 遁龙锁速度奇快,几个吐息间追上了苏风吟,缠住她腰身,苏风吟顿觉灵力停滞,难以唤动。 精怪拽住遁龙锁一端,卯足了力,将锁链抡起来,苏风吟在另一端被甩的飞向空中,一路尖叫,“晏归之!!!” 晏归之叫道:“月皓!” 两人一前一后,飞身而上,袭向精怪脑袋。这精怪将苏风吟甩了出去,撞到重岩身上,苏风吟来势如流星,两人撞断了一跟洞柱,方才止住势头。 重岩吐出一口血来,苏风吟身上也是气血翻滚,但后边垫着个重岩,伤势反倒比重岩轻些懵,苏风吟将人扶起,心中愧疚,问道:“你没事罢?” 重岩摇了摇头,道:“去帮归之。” 两人又入了战局。那精怪将遁龙锁收回时,遁龙锁直接转了向,朝晏归之后心袭来,晏归之早有防备,依旧被抓个正着。 晏归之落在地上,从精怪腿下滑了过去,又从他腿后绕回身前,一脚抵在精怪小腿上。晏归之自己被缠住,便用自己做引,将那锁链绕在了精怪腿上,前后不过须臾。待精怪要摔晏归之时,扯不动,方发现锁链缠在自己腿上,使不开力。 精怪要用另一端锁链来打晏归之时,重岩身影突至,绞住那锁链,依照晏归之的法子,缠住了精怪另一条腿。 精怪作茧自缚,动弹不得,遁龙锁又收不回来,待松了锁链,要用两手将这两人提来捏死,月皓又至,一剑袭上他面门,精怪一时疏忽,双手来拦。 晏归之大叫:“风吟!” 苏风吟暴起,拎着晏归之的剑,从精怪脑后,一剑直刺百会穴,从后将精怪脑袋贯穿。 精怪身子一僵,苏风吟一剑抽出,精怪脑门上,一丝血流顺着面颊留下,精怪轰然倒地,洞顶又被震得直落碎石。 遁龙锁没了灵力,松展开来,晏归之同重岩没了束缚,顺势跌坐在地。 精怪的身子似个小山丘,苏风吟飞身到精怪胸前,一脚踏在精怪脸上,又将剑正面刺入精怪百会穴中,让他死透,而后插着腰,面上笑意飞扬,道:“看吧,关键时刻还是娘亲靠谱!” 晏归之道:“娘亲真会捡漏!” 重岩道:“阿姐,娘亲怎么说也给了最后一击,好歹给娘亲留些面子。” 月皓道:“夫人是决胜关键,你这俩孩子,怎的没大没小!” 苏风吟斥道:“谁是你夫人!” 众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笑声轻快爽朗,将这幽暗的洞穴也染上几分明媚快意。 几人出得洞来,朝阳已至,橙黄的光芒看上去暖意无限,四人走没几步,忽听得山中訇然一声。 四人步子停下,苏风吟正要回头去看,晏归之叫道:“月皓!” 苏风吟眼前一花,便觉得身下有一物将自己顶起,迎风向空中跑去,待往下看,白花花一片,似雪河流动。 雪崩了。 大抵是她们先前打的太狠,震动了积雪,此时山雪落下,带着山崩地裂之势。 而她身下,是一只身躯雄健威武的黑狼,是月皓的原身。 月皓在雪崩的山坡上寻了处安稳的地方,脚踏在平地上,月皓便化出了人身。 苏风吟跑到边上朝下张望,不见晏归之上来,她以为晏归之最先发现的雪崩,当是早就上来了。 四下不见人,苏风吟朝滚滚滑下的雪流看去,心底有些发慌,她不信雪崩能难倒晏归之,可如今看不到人,难免叫人担忧。 苏风吟又等了一会儿,额上要急出汗来,她朝下叫道:“晏归之!” 声音淹没在雪流滑动的巨大声响中。 倏地一道影子从地下雪流中跃出,在空中凌空一踩,高高跃起,从苏风吟和月皓头上跃过,遮住了两人身前朝阳。 这道影子似流星,落在两人身后,两人迅速回过头去,苏风吟盯着那迎着金乌神光而立的矫健身姿,双眸逐渐睁大。 立在两人身前的,是一只通体银白的巨狼,面部狭长,额上有红色的纹路,四肢粗壮有力,腰肢柔软,体格对比先前月皓的原身还要巨大,一双金色的兽眸在朝阳中被镀上温暖的光辉,她立在风中,圣洁不可侵犯,天生的王者之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屈身臣服。 重岩坐在她背后,缓着气息。先前重岩受了伤,难以乘风而行,晏归之也是月皓带着苏风吟离开才发现,彼时雪流已至,她不得已幻出了原身,将人带了出来。 重岩双手撑在晏归之背上,眼中怔怔的望着手下的银狼身躯,道:“你是贪狼。” 月皓行了一礼,叫道:“主人。” 晏归之唇吻轻启,对重岩道:“抱歉,先前对你有所隐瞒,也是事不得以。” 重岩双手渐渐攥紧,眼眶发酸发热,众人都未注意到重岩的异常。 那一厢苏风吟双臂一展,朝晏归之扑来,叫道:“我也要骑!” “我也要骑!” 晏归之连忙还回人身,苏风吟在空中扑了个空,被晏归之一把横抱住。 苏风吟就势摇着晏归之,道:“晏归之,变回去,我要骑。” 晏归之道:“贪狼族人的原身,岂是你想骑就骑的。” 苏风吟道:“可是你就托了重岩啊!” 晏归之道:“那是情况危急。” “我不管!” 晏归之作势要将人扔下去,道:“你再不从我身上下去,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苏风吟搂紧了晏归之脖子,摇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骑!大银狼!” 笑闹声回荡在山谷,一路朝山下而去,风光正好。 四人下山,村民得知精怪被除,对四人感恩戴德,拜了又拜。 四人要暂时休养生息,便在村子里住下了。村民为众人腾出了最好的房子,又是送米送肉送药材的,来往村民不绝。 精怪被除,那些孩子也能出来自由走动了,听得有四个仙人住在村子里,整日好奇的扒着门边观望。 这日正午,重岩受了伤在休息,月皓去应付一众村民了,留有晏归之和苏风吟,来解决午饭的问题。 两人对着厨房望了好一会儿,苏风吟拍拍胸脯,叫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生火,放水,菜下锅,一勺盐,两勺盐,三勺盐,半罐盐,出锅之后,一碗菜白白净净倒也能看。 苏风吟满怀期待的望着晏归之,道:“尝尝。” 晏归之捡了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 晏归之额头青筋暴起,望着苏风吟点了点头。 苏风吟道:“很好吃对不对!” 晏归之道:“水。” 待到晏归之动手,问了遍重岩,才敢开始,杀伐果断的晏族长,提着菜刀,站在砧板前,倒有些战战兢兢,洗菜,切菜,生火,一切都小心翼翼。 晏归之在锅中热了油,那生菜是带水的,晏归之一股脑倒进了锅里,身后重岩急叫道:“不能这么倒!” 却是晚了,锅里热油炸了起来,溅得到处都是,晏归之心下一急,手中火焰甩出去,将一锅菜烧成了飞灰。 晏归之:“” 苏风吟:“” 重岩哭笑不得,道:“你们两人出去罢,我来就好。” 两人无法,一身狼狈的出去洗面去了。 重岩生了火,洗了锅,在砧板上切菜,晏归之回来,瞧见重岩做着一切,井然有条。 晏归之靠在墙边看了一会儿,道:“你一妖族,做起人界的事来倒十分顺畅。” 重岩浅浅的笑了笑,说道:“我自幼在人界生活,这些做多了,便会了。” 晏归之道:“你不是幽燕的人么?” 重岩手下切着萝卜,每一片厚薄相当,切完后,重岩提着砧板将其倒入锅中,她道:“我幼时因故与家人分离,流落在人界,幸得一户人家救助,被收养在她家中,我便在人界长大,后来族中来人将我寻了回去,只是我在人界生活惯了,在族中格格不入,又见不到自己亲人,便又回了人界来,一直在人界修行游历。” 这是重岩第一次如此详细的说起身世,晏归之望着她,直觉得她眼中孤寂又怅惘。 晏归之道:“为何见不到自己亲人” 重岩手顿了顿,道:“失踪了。” 晏归之沉默了片刻,道:“贪狼在妖族中有些地位,与幽燕交好,消息渠道也多,你跟我说说你亲人姓名模样,待我回了妖族,帮你查查。” 重岩道:“不必了。” 晏归之问道:“为什么?” 重岩看向晏归之,就那么望着,眸中有几分渴望,屋外的光芒照进来,落在重岩眼中,照的她的双眸莹润。 晏归之被看的有些莫名,问道:“怎么了?” 重岩道:“她们不一定想看见我。” 晏归之走过去,道:“胡说,天底下哪有不愿见亲人的!” 重岩展眉一笑,神色有几分释然,她用筷箸在锅中捡起一块萝卜,一手托着,递到晏归之嘴前,温声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晏归之轻咬了一口,笑道:“果然比不了你。”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两人身后倏地一道身影过来,挤在两人中间,把两人隔开,努着嘴不满道:“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晏归之道:“在说你改日应当向重岩拜师学艺,好好修炼厨艺。” 苏风吟道:“我同你,半斤八两罢!” 重岩在一旁发笑,苏风吟接过重岩手中筷箸,也在锅里捡菜尝,晏归之道:“你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三道身影在灶台前闹做一团,外头暖阳和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四十九章 是非镜的幻境一毁, 应不悔同月皓便去寻应不休两人去了,晏杜若不放心晏归之,桑娆也不放心苏风吟,她们万万没想到暗处的敌人有是非镜护身,不论这是非镜从何而来, 这伙人都不简单。 苏风吟身上带着占星盘,若是细算起来, 一伙人数苏风吟实力最强, 但苏风吟被一个满是问题的重岩带走, 而后便是落单的晏归之被围攻,这群人有备而来。 先前桑娆听月皓说了重岩与妖族在人界被袭一事有关,便担心这些人盯上了晏归之和苏风吟。 晏归之和苏风吟在妖族的地位不轻,非是一个四族族长能概括的。两人按年龄来算, 都不过是刚成年, 对比族中一众长老, 甚至是对比同是族长的桑娆和方予安, 两人都算得上是年少,但两人身负盛名,一个返祖银狼, 一个天生九尾,出生时的祥瑞之兆便意味着两人将来不凡。 晏归之年仅七岁便能唤出贪狼一族的庇护圣火——玄都冰焰, 修为一路突飞猛进, 后来又炼化了南明离火, 与桑娆差了近七百岁, 却是实力相当。苏风吟百年前虽说实力中庸,但体内毕竟有庞大的妖力在,谁人敢轻视,后传言苏风吟苦修,成年之际,实力已与父辈苏晚来相当。 妖界无时无刻不注意着这两人,这一人是贪狼的族长,一人是涂山的少族长,这两人若是完全成长起来,毫无疑问是妖界的顶天柱。 如今这些人的种种行为都似与妖界作对,也不难猜到这些人会将手伸向苏风吟和晏归之,毕竟这两人若是在人界出了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能引起妖界大乱,因此晏杜若和桑娆一道过来寻她俩,先确保这两人安全。 桑娆见晏归之这副惨样,讶异道:“你莫不是正面硬碰的是非镜罢,我说我们打着打着,那幻境怎么就破了呢。” 苏风吟阴沉着脸,晏归之便也哑了口,没说话。 晏杜若见状不对,即便心底也十分忧心晏归之伤势,但此时此刻,还是连忙换了话题,说道:“幻境消失的时候,同我们交手的那几人也不见了踪影。” 桑娆面色一冷,咬牙道:“可惜叫他们跑了。” 晏归之道:“不必遗憾,我先前与那四人交手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标记,他们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无处藏身。” 苏风吟看向晏归之,冷若冰霜,她眸光下移,视线落在晏归之身前两道伤痕上,冷声道:“有人同你交手?这伤是他们留下的?” 似有寒流绕在后颈,桑娆同晏杜若都莫名的战栗了一下。晏归之连忙道:“不过是轻伤,你不要担心,如今当务之急是去找应不休她们。” 桑娆道:“后宫这么大,去哪找。” 苏风吟问道:“应不休怎么了?” 苏风吟一早被重岩带走,对外边的情况知道的不多,几人将事情简单的说给了她听,心底是对重岩浓浓的失望,对一刀两断的情谊的怅然,也有对重岩会变成如今这模样的满腹疑问。 苏风吟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沉溺在这些问题中的时候,她敛眉沉吟了一会儿,对几人道:“应不休若真是要烧死郝廷君,我知道她会去哪。” 桑娆和晏杜若异口同声的问:“去哪?” 这声音一出,两人互相看向对方,桑娆冷淡的撇开面旁,晏杜若只是撇了撇嘴,两人出奇的没有斗嘴,晏归之和苏风吟看了两人一眼,发觉两人间有些异常。 苏风吟道:“当年那些妖道困锁烧炼鲛人的地方,仁德宫。” 四人当即要动身前往仁德宫,夜空之上已是黑云压境,滚滚云层之中紫电闪耀,轰隆大响,似天要塌了一般,四人心中知道,这是执法仙尊动身的征兆,再过不久,仙界的人便会到。 她们不能再耽搁了,必须早些找到应不休和潮音。 桑娆同晏杜若在前,晏归之方走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被苏风吟稳稳的扶住,而后她一弯身,将晏归之打横抱在怀里。 晏归之面上有些羞窘,她道:“风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苏风吟一双眼望着前方,并没有看晏归之,道:“你能走?吐血不止,气息紊乱,站着都费力,你能走?” 晏归之道:“是非镜虽说是神器,但我不过是破了幻境,是非镜的神威并非全部反噬在我身上,我只是看起来伤的厉害罢了,风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她的伤虽然看起来不妙,但并未伤到根本,对于贪狼的身体来说,好好调养一阵子也就好了,方才那般,说到底是她心境落差太大,心神不稳,又突遭是非镜反噬,这才吐血不止。 先前她在地面上听见重岩和苏风吟说话,她虽不记得了,但她知道重岩说的那些话没有错,到后来重岩要消抹苏风吟的记忆,她心底发慌,强行破了是非镜 她抱着望着她发呆的苏风吟,她以为她晚了一步,苏风吟已经被重岩抹去记忆了,那一刻,深深的彷徨无助挤压着她,一颗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捏的稀烂。 原来面对忘记自己的爱人是会如此的绝望。 以至于知晓苏风吟并没有忘了她,那种痛楚还是久久不散,连内息都错乱了,难以自控。 “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苏风吟依旧望着前方,声音发颤,晏归之以为她是生气才如此,“被神器反噬,轻则气血逆行,经脉崩断,重则雷霆加身,焚灼魂魄,你觉得你贪狼身体强悍,这些都是小伤是不是!” 晏归之轻轻的唤了声苏风吟。苏风吟却是没停,她声音越来越大,她道:“若是重岩与你正面交锋,你如此不管不顾的毁了是非镜,她趁你虚弱时动手,你!你会没命的知不知道” 这一声连前边的桑娆和晏杜若都听见了,两人停了一下,看了后边两人一眼,还是决定将空间留给这两人,默默的先走了。 晏归之在苏风吟怀中,起先一直以为是自己因为苏风吟被重岩消抹记忆这事在后怕,所以身子在发颤,现在发现,原来是苏风吟身子在颤抖。 她从未见苏风吟这般严神厉色,从未见过她真的生气,未同她挑明前,这只狐妖忽晴忽雨,性子飘忽不定,同她不是置气,反倒似娇嗔,是羞恼,她总是笑吟吟的,两弯媚眼蕴着无限风情,一声一句都是柔丝百转,就连那次从仙筵回来的夜晚,她都没有真的生气 晏归之握住苏风吟抱着她的手,低声道:“抱歉。” 当时置身于那般境地,便真是重岩与她正面交锋,她也会如此做的。 她心中直嘲笑自己,原来她也会如此自私,明明忘了苏风吟,却不希望苏风吟忘了她。 晏归之起了身拥住苏风吟,道:“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 仁德宫在皇宫深处,荒废已久,外边的宫墙早坍塌了一般,宫殿破损,野草肆虐,那鎏金蓝底的仁德宫牌匾也歪了。 晏杜若望着那三字,嗤笑道:“行伤天害理,背仁离德之事,却起名为仁德宫,当真不知道脸字怎么写。” 在前殿与后殿中央筑有一台,台下围满了士兵,台上有两人,如苏风吟所料,应不休同潮音就在这里,就站在那台上,眼眸赤红,极近疯魔。 几人来到台前,早有应不悔和月皓到此,两人朝四人行礼,良久无言。 四面有显露真身的守门仙将,有宫中武士,九阳跪倒在阶前,双目赤红直落泪,口中呼喊着父皇,缪仙宗的那两名弟子护在九阳身前,戒备的望着应不休同潮音。 台上除了应不休和潮音,没有郝廷君的身影,只有她们身下一堆焦灰,两人身上鲜血淋漓,不知是被众人伤的,还是被郝廷君身上帝王之气反噬的。 四人来迟了,她们被困的太久了,应不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残杀人界帝王,即便是没有仙界天罚,她们也活不成了。 这白玉石台,数百年前曾被用来刨取鲛人族内丹,无数鲛人在此丧命,如今岁月风霜侵打,这台面早已凹凸残缺,不少野草从石缝里冒头,唯独台面上那些暗红的血迹,是鲛人鲜血浸染而成,风雪吹不掉,雨水冲不掉。 萧风飕飕,应不休一身伤痕,下颏上全是血迹,她仰天大笑不止,眼中却全是泪,潮音在一侧,嘴角也是扬起,眼中却全是苦意,不知道她是快意,还是痛苦。 桑娆推开身前的重重的武士,走到台阶前,她看着台上疯了一样的应不休,眼中发热,她不明白,为了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值得么。 桑娆叫道:“应不休!” 应不休垂首看她,一双瞳眸已完全血红,但她还能辨出下边的人是桑娆,她叫道:“族长。” 应不休望了桑娆许久,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仿若又成了以往那个清雅温柔的女人,她道:“应不休对不住你。” 桑娆哑着声,道:“傻不傻。” 晏归之几人也上了前来,晏归之被苏风吟搂扶着,潮音见到晏归之,眸光愧疚的躲避开。晏归之看了眼伏跪在阶前的九阳,九阳眼中恨意浓厚,想来是目睹了郝廷君痛苦死去的过程,晏归之一声嗟叹,问两人道:“你俩如愿以偿杀了他了,高兴吗?” 应不休揉搓着手中的蜡烛,许久后,答道:“不会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五十章 空中开始落雨, 一层灰蒙蒙的寒雾自地面泛起,雷声依旧,似在耳边敲,压在人心头,沉闷的很。 苏风吟红袖一挥, 晏归之头顶浮起一道水幕,将雨水尽数遮住, 倒是她自己, 不做任何遮掩, 就那样挺身站在瑟风夜雨中。 晏归之正想要施法给她升起一道水幕遮雨时,苏风吟回首来瞪了她一眼,晏归之默默的把手放下了,待要劝她莫要淋雨, 苏风吟直望着她, 她也只能乖乖的不说话。 她知道现在苏风吟心情不好。 罢了。 苏风吟回过头去, 夜雨浸在身上, 不多时就将衣衫淋的湿透,鲜红绸衫变得暗红,贴在身上, 婀娜身姿显露无余,一头青丝也湿答答的, 垂在身侧, 黏在后颈, 显得皓颈越发白皙纤长。 苏风吟现在想要淋淋雨, 她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台上,应不休朝桑娆跪下,她道:“我辜负了族长,只能辜负族长,应不休不忠不义,死有余辜,如今没有来世,不能报族长之恩,虽魂销魄散,应不休一丝念想仍存,一愿吾族荣威长盛,二愿族长身体康健,三愿阿妹珍重,好生扶持族长,治理腾蛇,全阿姊之忠。” 应不休又自怀中取出两片鳞片,放在身前地上,她看向桑娆,眼中盈着热泪,嘴角是解脱后释然的笑意,冷清飘缈,难以捕捉,像此时此刻的她,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应不休道:“族长,应不休最后再求你一件事。” “我曾经说过,要带她去看我们柴桑山五色湖绝丽的风景,柴桑山我回不去了,族长能不能替我将我和她的鳞片埋在五色湖边。” 桑娆眼中酸热,紧咬着牙,白皙的面旁在颤动,她未发一言。 阴云之上,雷光一闪,众人面色一变,一道身影飞身上台,像是书法大家豪气一挥的墨痕。 一道白光如流星降落,直劈应不休和潮音,身影长臂一展,仰天一剑,剑气直撞向那道白光,将那白光劈的粉碎,剑势还未止,直往天上去,触及那层雷云时,将积云给撞开了,露出一个洞来,好似将天给捅了个窟窿。 从这洞中依稀洒下些月光来,也传下来一阵唏嘘之声。 应不休失声叫道:“族长!” 桑娆手持回纹剑,背身站立,她抿着唇,好一会儿,说道:“我带你回去。” 空中自那洞口徐徐落下三人,三人皆是一袭白袍掩身,头上披着长长的白布,将面容遮掩住,三人身上散着白光,庄严凛然。 晏归之几人面色越发凝重,而一众宫中武士则是退了一步,齐齐的朝这三人行了半礼。 三人并未落地,而是浮在空中,一人道:“原来是清渺仙尊,圣贤仙尊同朝元仙尊也在。” 声音威严,在天地间回荡。 另一人道:“我等奉命执行刑罚,清渺仙尊何故阻拦?” 桑娆长剑一转,剑锋指着应不休同潮音两人,道:“这两人我要带走。” “此二人不顾六界界规,行大逆不道之事,当按六界刑罚论处,清渺仙尊不该插手。” “这两人是妖界的人。”晏归之一步一阶缓缓跨上台来,苏风吟虽未动,那道水幕却一直撑在晏归之头顶,晏归之抬眸望着那三人,那白光晃的她眼睛有些不舒服,便微微侧过了头,道:“妖界的人有妖界来处罚。” “圣贤仙尊,你当知道,六界本有互不相犯的律法在,这两人伤的不是常人,伤的是一国帝君,违逆天道,违触法规,由仙界行刑是规矩,如今是清渺仙尊阻拦,我等方下来一观,若是他界,早已执法。” 晏归之道:“执法仙尊可记得百年前鲛人族一事。” 此时应不休已支撑不住体内帝王紫气的反噬,跪倒在地上,鲜血从各个伤口上溢出,被雨水带走,她身下流淌的鲜血,犹如一丝丝红线。 雷声愈烈,繁杂的声音压在心头,烦躁还在,惆怅又紧接着上了心头。 那三人沉顿片刻,一人问说:“圣贤仙尊缘何提起此事。” 晏归之指着潮音和应不休道:“此人先前是鲛人族族人,此人爱人是鲛人族族人,因心中仇恨难泯,故被逐出鲛人族,后受人蛊惑,来至人界,中秋之宴,天枢整个皇宫点上鲛人烛,昔日险遭灭族之仇恨还在心底,点燃鲛人烛之事于她等来说无异于锥心刺骨,故此癫狂,其情可悯。” 仙界似乎还未深查人界战乱一事,只知这两人明目张胆残杀了郝廷君,为了不让妖界在扰乱人界这件事上陷进去更多,晏归之半真半假的说出这番话来。 “圣贤仙尊此言差矣。”一人沉声道:“法是法,情是情,昔日残害鲛人一族的天枢君主同一般朝臣已尽数伏诛,如今的天枢君主同当年一事无半分干系,为何复仇到他身上,此是不合理。即便是点燃了鲛人烛,也罪不至死,若要惩天枢君主罪过,也当是妖界派出特使,与天枢商议,或是上报仙界,为何两名小妖就敢直接残杀了一国帝君,此是不合法。法不容情,更何况此情可疑。” 又一人说道:“我等此次前来,只为执法,二人残杀帝君无疑,就地正法,三位仙尊勿要多做阻拦。” 一人手在空中一抹,身前便显出一道金光,其上金字浮现,这人宣读法旨道:“妖孽无视六界互不相犯之规纪,残害帝君,逆行天道,行天谴之刑,以正法规!” 此人手中取出一物,杵形,全身白光闪耀,两头紫电环绕,此乃是仙界神器天谴,仙界三大神器,天罚、天遣、天诛,稍一粘上,便是魂飞魄散,血肉不存的下场。 先头的天雷不过是昭示用的法器,这神器天谴才是正戏。 天谴浮空,三人围着天谴,双掌推出,灵力侵涌入天谴,登时紫电闪耀,一道紫电环绕的光芒骤然落下,所带之势,毁天灭地。 桑娆瞬间移到应不休同潮音身前,右手一抬,回纹剑直指落下的紫白电光,去势凶恶,将那道光芒抵在空中两丈高的地方。 一人说道:“清渺仙尊再三阻拦,究竟何意!” 桑娆喝道:“百年前鲛人残案你不察,鲛人族死伤殆尽,才见你等诛了天枢君主,如今这两人杀了郝廷君,你们来的到是快!” “百年前鲛人族惨案,仙界确实有不察之过,当年仙将,执法仙尊尽皆获罪,在人界历百世轮回,仙界的过失并非是她俩肆意杀戮的理由,也并非是清缪仙尊能抵抗天刑的理由!” 空中风云变幻,仁德宫灵力暴动,自天而将的神电白光让仁德宫亮如白昼,风狂雨骤,呼啸奔腾的气流叫人睁不开眼。 天谴落下的光芒外围,数道紫色电流顺着回纹剑袭向桑娆手臂,腾蛇鳞甲刀枪难破,然而这紫色的一道电流往桑娆小臂上一打,便是鲜血奔流。 桑娆本想要让晏归之将应不休和潮音先带走,眼角余光却瞥见晏归之足尖一点,身影急往空中去,身形有些慌乱,她顺着晏归之的去向望去,便瞧见应不休同潮音飞身朝空中的紫光中去了。 桑娆脑子里一瞬间是空白的,喉头发涩,想要骂应不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这本是一瞬间的事,其实这事不难料到,应不休同潮音本没了再生的念头,按两人的性子,绝不会再做拖累妖界的事,这是不难想的,只是现在众人不得空去想这一事,以至于两人遽然朝天谴落下的雷光去时,只有离得近的晏归之反应过来动了身。 但对于抱着必死决心的两人,终究是慢了一步。 应不休同潮音的身子融入那道光中时,晏归之只能触碰到潮音的手指,光芒中的潮音最后朝晏归之露出一笑,还是当年那个清雅婉丽的女子,她柔声道:“族长,抱歉,珍重。” 不过咫尺的距离,却是够不着了。 天谴的白光罩住两人,她望见两人身影在光芒中转瞬消失,而后白光大涨,朝四面侵蚀而来,她怔愣愣的,那光芒朝她袭来,一道身影倏忽间挡在她身前,将她搂抱住,一路朝下躲避,直到地面,两人一起躺倒在地上,她被身上的人牢牢的护在怀里。 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要被那光芒吞噬,耀目的光芒灼的人睁不开眼,晏归之却始终睁着眼,她朝光芒中影影绰绰的身形伸出手。 ——小族长,抱歉呐,我怕是不能同你一道回去了,我阿妹她她叫潮音,小族长莫忘了,你见到她了,帮我跟她道声歉,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还有 光芒逐渐消散,视觉恢复正常,空中一枚扇形的鳞片缓缓坠落,落到晏归之手心中,她还未将手握拢,鳞片已经化作飞灰消散了。 回纹剑自空中落下,噌的一声剑身没入台中,桑娆手臂垂下,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一缕缕往下淌,桑娆垂着头,轻微的喘息。 那三人道:“妖孽已伏诛。” 待要转身时,其中一人对晏归之等人说道:“人界纷乱似有异常,不日仙界会派特使入人界查探,三位仙尊还当早早离去,免得搅入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五十一章 三人身形化作一道光, 入了那云层后边,雷声渐息,桑娆束发的银蛇簪早已掉落,墨发披散,遮住她神情, 她身形摇晃了两下,抬手一召, 回纹剑回到她手中, 足尖一踏, 便是朝空中飞去。 晏归之看出她意图,急忙唤道:“二姐!” 晏杜若身形一闪,连忙跟上,转瞬拦在桑娆面前。正对着桑娆, 晏杜若才发现, 桑娆一双金瞳已经露出, 双眸满是狠厉。 桑娆道:“闪开!” 晏杜若道:“你是族长, 你的行为便是腾蛇族的意识,你如今要同执法仙尊算账,是要让腾蛇同仙界公开宣战么!” 桑娆面色冰寒, 紧咬着牙关,虽然神情依旧狠厉, 但没有做出更冲动的事来。 云销雨霁, 雷声也彻底停了, 只是夜色依旧浓厚, 月光穿不透这一层灰蒙冰寒的浓稠夜雾。 应不悔走上台来,拾起台上那叠合在一起的两枚鳞片,鳞片上盛着晶莹的水珠,像是眼泪。 桑娆同晏杜若落在台上,应不悔上前劝说道:“族长三思,阿姊自愿接受天谴,这样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应不悔将那两枚鳞片给了桑娆,面上是笑意,只是这笑意多少有些哀戚。 苏风吟扶着晏归之站起身,晏归之道:“应不悔,带桑族长回绮阴宫疗伤罢,神器天谴造成的伤势不可小觑。” 应不悔应了声,桑娆的手臂还在流血,即便是灵力运转,也没能将血止住,应不悔上前扶着桑娆走了。 晏归之朝着晏杜若使了个眼色,晏杜若便在后跟了上去,走了两步踩到一物,挪开脚一看,是两枚银蛇簪,晏杜若将其拾起,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放入了袖子里,才踏步跟上了应不悔和桑娆。 苏风吟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方才天谴的雷光伤着你没有。” 晏归之沉默着摇了摇头,苏风吟觉得晏归之有些异常,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聚集在下的宫中侍卫已经重新燃上了火把,仙将隐去了身形,九阳匍匐在阶前,依旧颓靡,有内侍官跪在她身侧,同谬仙宗那两名弟子温言劝她,她却全是不睬。 那些侍卫俱是认得晏归之的,这是九阳公主的师伯,先前又见三位仙界的执法仙尊也唤她仙尊,道她是身份不俗,本要请她劝劝九阳,让她振作,便见晏归之走到阶前,半蹲下身子,俯首向九阳道:“公主。” 九阳抬起头来看她,两人相距也不过咫尺之遥,九阳问:“那两妖孽便是舒贵妃的亲信,仙尊认得。” “对,我认得。” 晏归之墨色的眸子犹如深潭,平日里她的眼睛真的是一双温暖清雅的眼睛,只是看着心里便会发软,可是此时此刻,这双眼眸清冷又虚幻,像是深潭上面笼罩住一层飘缈的寒雾,九阳越是看着这双眼睛,痛便钻的越深。 “仙尊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是她们,甚至是” 晏归之道:“中秋宴之前,我们便抓住了这两人。” 九阳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把剩下的话问出口。晏归之道:“司天监的人应当告诉过公主,公主命格之中紫薇入主,天枢帝位非公主莫属,此时公主便是天枢的主心骨,应当振作起来,处理廷君天君的后事,肃清朝堂,重整民生。” 晏归之欲要扶她起身,九阳往后退了些,站起身,良久,她道:“仙尊说的是。” 九阳转了身。晏归之也缓缓起了身,她将九阳叫住,九阳背对着晏归之,问:“仙尊还有何吩咐。” 晏归之道:“那几员戍边大将是此事的幕后推手,公主若是见了他们,立唤仙将,不可独自与他们纠缠。” 九阳道:“九阳记住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离去,有侍卫上台来小心翼翼的收敛那堆焦灰。 一阵风来,晏归之眼眸一缩,朝后望去。 身后空空荡荡,远处是重重城墙,空中是一轮孤寂的皓月。 在不远处的一座宫殿上,立着五人,他们看得见仁德宫里的人,仁德宫里的人却看不见他们,只因是非镜颠倒是非,转化虚实,神鬼难探。 重岩幽幽道:“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便是报仇。” 有人道:“她朝我们这边看来了,不会是发现我们了罢!” 一人道:“是非镜是神器,隐匿身形,就是仙帝也难发现,她回头来看,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重岩低笑,笑声清凉,她道:“她在你们身上留了标记,非是虚张声势,当是风把你们身上的味道带到她鼻子里了。” 四人一惊,那鬼面人沉声说道:“此次失手,多半是因为情报不符,先前你分明说她只有一千多年的修为,可她所展现的,远超于此!” 重岩笑道:“我与她百年不见了,对她的修为不过是估测的,我事先也同你们说了,她这人不简单,莫要轻易同她对上,你们不信,偏要取她内丹,是非镜我施展了,最麻烦的人我也带走了,你们实力不济失了手,还要来说我的不是?” 鬼面人身旁的人喝道:“你!”便要上前动手。 另两人护在重岩身前,手中持着长剑和八蛇矛与另两人对峙。鬼面人手一拦,叫道:“退下!” 那人犹不服气,道:“老大!” 重岩叫了声:“时晴,时雨。” 两人收了兵器,时晴道:“两位将军,重岩大人是主人选定的引路人,先前两位因重岩大人年少便轻视她,想要一试她的能力无可厚非,如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两位因为轻视晏归之而失了机,还对重岩大人不敬,这是对主人的轻视!” 鬼面人向重岩道:“我的试探已经结束了,我愿意承认你的身份。” 鬼面人取下头盔,露出面容来,此张面旁浓眉虎目,一道刀疤从左侧额头一直延伸到右下颚,方面大耳,嘴角下沉,他一撩衣摆,半跪在重岩身前,抱拳道:“末将方无行,旗下所领半妖十万七千人,任尔差遣。” 鬼面人又沉声叫道:“易修!” 易修撇了撇嘴,虽不服气,仍旧跪下,拜道:“末将易修,旗下半妖八万六千人,任重岩大人差遣!” 重岩道:“两位将军请起。” 两人起了身,方无行道:“不知道文昌那边如何了。” 重岩弯了弯嘴角,道:“死了,被晏琼玖杀了。” 两人面色倒也没有多大的波动。重岩道:“两位将军,你们同时晴时雨身上有晏归之留下的标记,这段时日便不要回封魔岭了,去冥界避避罢。” 易修道:“那封魔岭的事物怎么办。” 重岩道:“便由我来替两位将军代劳罢。” “你!”易修还未说完,方无行一抱手,道:“劳烦了。” 易修无法,只得气呼呼的一拱手,附和道:“劳烦了。” 晏归之同苏风吟回了绮阴宫内,此时天色还未亮,大堂内的帐幔被挽起,一排的椅子上只坐了晏归之一人,苏风吟站在她身侧。 她将手中那物递到晏归之身前,那是一枚坠子,对于贪狼族人,这东西再熟悉不过。 苏风吟道:“先前在幻境之中,重岩放在我手中的。” 晏归之望着这枚玉石坠子,她拇指细细摩挲着坠子面上镌刻的‘晏辞’二字,许久无言。 她的消失了三百年的爹爹、半妖、鲛人案、她消失的记忆、苏风吟、应不休、潮音、潮汐、重岩、是非镜、贪狼狼牙、人界的战乱、人界、妖界、冥界,这许许多多的问题牵扯着她,她便是呼吸一口,都觉得沉重非常,头中细细密密的疼痛像蛛网一样笼下来。 苏风吟知道让晏归之晓得这坠子不大好,可事关贪狼,晏归之必须知晓。 此时,晏杜若走了进来,坐到一旁。晏归之问:“二姐,桑族长如何了。” 晏杜若没说话,桑娆和应不悔、月皓一道走了进来,桑娆道:“死不了!” 桑娆垂在身侧的手臂上缠着纱布,她走到对面坐下。 晏归之将那枚狼牙递给了晏杜若,晏杜若一脸疑惑的接过,望着上边的名字,开口念道:“晏辞?” 晏杜若问道:“谁?” “二姐也不认得?”晏归之道:“这是重岩给风吟的。” “重岩?!怎么可能,她一个外人哪来的我晏家的狼牙玉石。”晏杜若笑了几声,只是望着晏归之肃然的神色,晏杜若这笑声便衰败下去,她道:“真是重岩的?” 晏归之问:“二姐可记得我们晏家还有那个子孙是姓晏的。” “你这话说的。”晏杜若闭着眼睛抱着双臂,沉吟道:“我们这一辈的也就我们七个,大嫂又未生育,爹爹那一辈只有大伯,三叔,还有” 晏归之问:“还有?” 晏杜若睁开双眸,细想了一下,道:“没了。大伯和三叔膝下无子,再往上的,都进明堂了,如今贪狼里边姓晏的,只有这些人。” 末了晏杜若不免感叹:“这样算起来,我族看上去还是子嗣单薄的很呐,待回了妖界去,还需得让大嫂加把劲。” 晏杜若将那狼牙玉石递还给晏归之,面上神色又有几分凝重,她道:“只是,这狼牙玉石是只有我贪狼族才有的东西,重岩从哪得来的?” 晏归之将那玉石还给苏风吟,道:“或许就是她自己的也说不准。” 苏风吟接过那玉石,这枚玉石同她颈上的除了名字不同外,几乎一样。她看向桑娆,斟酌了一番,回头时,见晏归之朝她点了点头,她方才说道:“重岩便是幕后教唆应不休和潮音复仇的人,也是神器是非镜的主人,那场幻境是她将我们拉入的。” 话音一落,嘭的一声,众人看去,只见桑娆将手中茶盏生生捏碎,手臂上的伤口崩裂,鲜血又淌了出来,应不悔急忙替桑娆止住伤口,桑娆却是不顾,起了身,朝晏归之走来。 她冷笑了两声,道:“是非镜,狼牙” “昔日贪狼族出了个半妖舜尤,肆虐妖界,如今你贪狼族又出了个重岩,莫不是也要学那舜尤,怎么乱子,都由此!” 桑娆走到晏归之面前来,手指着苏风吟手中的狼牙,狼牙玉石是贪狼一族的标示。 “生出的!” 晏杜若皱眉,起身挡在桑娆面前,竟不同她吵,只是说道:“你冷静些,听归之和风吟说完行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五十二章 晏归之站起身来, 便同桑娆一般高,离得近了,晏归之身上清冷的气息便飘散过来,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她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望着桑娆, 道:“桑族长,半妖之祸非贪狼之过, 桑族长谨言!” 两双眼眸对视许久, 桑娆眉角跳了跳, 此刻的晏归之不再收敛锋芒,一双眼睛锐利的能将人的肝胆刺出血来。 苏风吟说道:“桑姐姐,重岩虽与贪狼有关,但归之她们原本也不知晓, 如今归之将这事告知给你, 而未选择隐瞒, 是想要你有些防备, 多股力量来查探这些人,不是让你与贪狼来生嫌隙的!” 桑娆后退了两步,一手覆面, 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失言了。” “然后, 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关于重岩的情报?” 晏归之道:“那几员戍边大将似听命于重岩。” 晏杜若奇怪道:“重岩不是与风吟是旧友么, 幽燕的木狼, 怎么一下子与我贪狼有关, 手上又握着是非镜,还能让那几个身手不凡的人听命于她,那两冥界的人,叫什么来着” 月皓提醒道:“文昌,文偃。” 晏杜若道:“对,文昌和文偃,冥界的人也与她挂钩,她什么来头?风吟你事先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苏风吟眼眸微垂。晏杜若又道:“说起是非镜,这我必须要问一件事!” 晏杜若面朝向晏归之,面色微沉,神色肃然,面对自己这个全家宠着的小妹,她第一次拿出自己长姐的气势来,道:“你记忆被抹是怎么一回事,季白露对我们说的可是你受了伤才导致一部分的记忆缺失!我事后想了一下,若是你对季白露交代过什么,她倒确实会帮你说谎话打掩护!晏归之,你不准备跟二姐解释解释么!” 晏归之眼神往月皓看去,见月皓一脸冷汗直摇头,眼神便往苏风吟身上瞟,苏风吟又看向桑娆,桑娆则是摊在椅背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晏归之手放在嘴边掩饰的轻咳了一声,道:“二姐,关于这件事我事后再同你解释,现在说正事。” 晏杜若道:“莫要想着敷衍我。” 晏归之道:“不敢。” 晏归之走到椅上坐下,道:“关于重岩的身份,她到底是不是幽燕的人,一问那木狼族长便知,至于那几员戍边大将,我同他们交手时,虽然有是非镜遮掩,无法辨认他们是哪界中人,不过那鬼面人的身法有几分熟悉,有些像方无行” 晏杜若一拍桌子,道一声:“好啊!” “果然是这群孙子在闹事!” 桑娆敛了敛眉,冷声道:“不过是她的猜测,你起什么哄!” 晏杜若面上涨的通红,她牟足了气要与她吵一架罢,想到了什么,气全泄了出去,沉着嘴角不说话。 晏归之望着她二姐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她道:“那四人身上被我种了标记,半妖由三旗将军统领,三股势力互相不服,方无行手下的人马是最多的,不会轻易离开封魔岭,到时派个人去封魔岭一探便知,他若是在,便瞧瞧他身上有没有我的标记,若是不在” 晏归之淡淡一笑,道:“那便是发现了我的标记,出去躲藏了。” “还有那两冥界的人,不论是百年前的鲛人案,还是如今祸乱天枢宫闱,两人都间接或直接的参与其中,不管他俩是否还与冥界势力有联系,冥界都必须探一探。” 晏杜若摇头道:“冥界不同其他几界,活人不入的,除了鬼族和阴魂,谁能偷偷潜入,不好查。” 摇着摇着,晏杜若一顿,回过头来看晏归之,道:“你不会是要久华去查罢。” 桑娆道:“她是冥界公主,就身份上来说,合适的很,可以说是不二人选,只是我们终究是外人,她不见得会帮我们去查自己族人。” 晏归之道:“久华这人,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况且这次的事中,她也不算是局外人。” 应不悔忍不住开口问晏归之道:“只是他们这帮人来到人界做这些事到底图什么,难倒仅仅是劝阿姊和潮音姑娘复仇杀了郝廷君么,我不信,阿姊和潮音姑娘杀天枢君主,杀天枢皇嗣,杀朝臣的原因是可以理解,但是挑动战乱,致使近百万的将士丧生,潮音姑娘我不了解,可我了解阿姊的为人,她就算是疯魔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晏归之道:“可以想见,应不休和潮音是棋子,以她们的复仇来遮掩他们挑动人界战乱的事,瞒住妖界,仙界,为了什么,尚且不明。” 应不悔道:“那是非镜呢?” 若是没有是非镜,她们或许还能拦一把。 这是非镜,当年是妖界众的噩梦,宁静数百年,这噩梦又回来了,继续纠缠着他们。 桑娆低喃道:“是非镜” 她看向外边的黑夜,黑夜漫长,蒙着一层青灰的浓雾,风冷呼呼的吹,像是当年暴雪中的封魔岭里寒风呼啸的声音。 晏杜若亦是一脸沉闷,微垂着头,眉头松展不开。 倒是晏归之和苏风吟面色好些。苏风吟道:“是非镜上一任主人是舜尤罢,我在典籍中见过是非镜,也听爹爹说过,舜尤吞了贪狼的乾元丹,盗了青牛的攒心钉和人界的是非镜,有三件神器在手,所以妖界同半妖的战争打的艰难,后被” 苏风吟望了眼晏归之,声音低了几分,“后未晞大人与舜尤同归于尽,舜尤尸骨无存,想来这几样神器也是四散在各处。” 桑娆道:“我至今都难相信。” 桑娆抬着下巴,一双眼眸望着晏杜若:“狗崽子,你给我说说,乾元丹一直由你贪狼族保管,它的神威想必你清楚不过,妖界神器,若是能全部吸收,修为同神相当,当年天谴都劈不死舜尤,他这金刚不坏之身,未晞大人是如何杀了他的?” 晏杜若一直不愿在晏归之面前提过多她们娘亲的事,更何况桑娆这话里话外又是对她娘亲的怀疑,她自是不悦,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晏杜若召唤出斩气刀,往地上一掇,地板登时破碎,一阵气浪在脚底滚开,“桑娆,你是不是讨打,老娘让你一只手!” 晏归之唤住了晏杜若,道:“二姐,我也好奇,当年娘亲用了何手段制服的舜尤,毕竟舜尤一人手中握着三大神器,爹爹他,从来不说娘亲的事。” 晏杜若见是晏归之发问,乖乖的答道:“我也不清楚,那次战争我被留守在盂山里,只听大伯说娘亲和青牛族上一辈的族长,一位游侠,一同战舜尤,娘亲修为不俗,两位前辈亦不是等闲之辈,可能是舜尤没将乾元丹吸收尽罢,娘亲和那两位前辈又抱了必死的决心,这才将舜尤制服了。” 苏风吟问:“当年会战之地在何处?” 晏杜若答道:“银安雪谷。” 聊不多时,听得外边有脚步声和喘息声,众人眸光朝外看去,便见一人歪歪倒倒的走过来,最后倚在门框边喘气,身后还背着一包袱,喘的狠,望见晏归之,开口道:“族族长,月月皎回来了。” 月皓连忙来扶他,把他扶到屋中,同晏归之几人见过礼。 晏归之问道:“你怎的这副模样。” 月皎牛饮了一口茶,道:“殿下们听闻六殿下要用解语花讨姑娘喜欢,连夜差人将能用的种子花苞全给属下打包了,在属下屁股后边直催,就差没拿鞭子抽属下了。” 几人听罢直笑,先前低闷沉郁的气氛散去不少。 晏归之道:“也不知道六姐那边如何了。” “二姐,你同月皎和月皓去六姐那边看看罢,帮六姐将解语花种上,明日我们去开花,顺便解了思量宫的禁制。” 晏杜若看向苏风吟,越发觉得可靠,她道:“风吟已经知道如何解思量宫禁制了?!难怪你先前说久华有恩必报,行,我立刻去思量宫,去跟六妹说说,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桑娆道:“将盂山的解语花搬到这来,你们贪狼可真会玩。” 晏归之道:“桑族长,天谴的伤不可小觑,先去休息罢,有什么事也待身体好些再说。” 众人散去,晏归之一人走出屋外,站在台阶上,望着天际。 天色已经不是浓黑,而是青灰色的,薄雾依旧,那轮皓月黯淡了许多,风依然很凉,夜晚的雷雨将阶前染的湿漉漉的。 桑娆并未去歇着,她走到晏归之,立在她身侧,同她一道仰望着天空。 晏归之道:“我知道对应不休的事,你愤恨难平,但仙界做的事没有错,你如今果断抽身,同应不休断的干净,与腾蛇来说才是最好的。” 桑娆道:“妖界从来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桑娆的声音如叹息一般,是惆怅在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可这里不是妖界,是人界,桑娆。” 桑娆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她道:“怂恿利用应不休的人我不会放过,仙界,我也看它不爽很久了!” “你是一族之长,不是应不休。”晏归之叹息一声,心道这人当真是跟她二姐一个性子,“应不休杀了郝廷君,陷害朝臣,将来仙界调查出的,还会有应不休同潮音蛊惑后妃,发动战乱,陷万民于水火,这是大罪,你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即便是这事与你腾蛇族不相干,到时怕也难洗脱嫌疑!” 桑娆道:“我怕他?什么仙界无错,什么就地正法,仙界不就是瞧我妖界无人,若是换做其他几界,他会直接越过一界之主就地正法?所谓的法不容情,不过是对弱者的敷衍之词,哪个不知道我妖界也有妖界的规矩,应不休和潮音的罪逃不了,我也未想过要替她开脱,我不过是想要将她们带回故土罢了,不过是对她们承受的伤痛微不足道的一丝抚慰,仙界就连我等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不就是瞧,如今我妖界无人做主!不就是瞧,如今我四族族长都不过是千岁内乳臭未干不成气候的毛头小子么!” “就当冲上三十三重门去,同他们较量较量,让他们知道妖界也是有脾气的,真当给四族仙尊称号,妖界便是仙界附属了?” “较量?你要怎么较量?”晏归之声音陡的冷了下来,她道:“如今百族各自为政,虽然平和,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支持青牛族的,支持腾蛇的,附庸涂山的,支持贪狼的,还有不服四族的,势力分散,你如何聚集到一起,就为了两个罪人,攻打仙界,你觉得哪族会服,哪族愿意跟随,便是当年与半妖会战,都是四族推举,才勉强选出个暂时带领妖族的人来,你觉得你号召的动妖族?” 桑娆方张了张口,晏归之又道:“我知道你刚硬的性子,无人跟随,便只带着腾蛇也要与仙界开战,可仙界有三大神器,三十三重关卡,一万六千位上仙,三万七千位下仙,你腾蛇经半妖一乱还剩多少人,是一万族人,是八千族人,还是五千不到,你当真要你族人为了这一次的事到仙界冲锋陷阵,你当真要为了彰显妖界的硬骨头,便叫腾蛇受灭族之难,最后能得到什么,桑娆” 晏归之几句话说的桑娆哑口无言,不知是什么触怒了贪狼族长,往常温顺谦恭的人,如今一张利口,毫不留情。 晏归之叹了好长的一口气,一阵雷雨还是没能带走宫殿中燃烧鲛人烛的血腥气,远处又传来宫人们的哭嚎声,想来是宫人哭郝廷君驾崩的,晏归之幽幽道:“半妖之乱,妖界元气大伤,多少妖族折损了过半的族人,如今贪狼剩多少人?青牛剩多少人?腾蛇又剩多少人?” “妖界经不起折腾了。” 晏归之抬头望着淡淡的月亮,眸光哀怜,她道:“如应不休所说,如今妖界就是势微,人人可欺,可那又如何,你便是忍着,也要让妖界得空喘口气,休养生息。” 桑娆再没了话,两人便只是静静的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桑娆忽然道:“方予安在四族长之中虽然年龄最长,但太固执安分,有时不知变通,我自己什么性子,我自己也清楚,风吟那个丫头,虽然修为最强,心思也多,却不爱管正事,唯独你,心思最为沉稳透彻。” “若是有一天,妖界臣服于一人,非你莫属。” 桑娆一转身,衣摆飞转开来,像是盛开的漆黑的曼陀罗,她半跪于地,一手触地,微垂着头。 晏归之一惊,连忙屈身来扶她,手触到桑娆胳膊时,桑娆止住她的手,她道:“若是到了那一天,腾蛇愿助你一臂之力。” 晏归之心底诧异,不待说话,桑娆利落的起身,也不说话,直接往屋内走了,就连晏归之再叫她,她也没理。 身后有人靠近,馥郁的芳香裹着她,暖意一阵阵袭来。 苏风吟道:“应不休之于她,便似二姐和六姐之于你,她向来护短,今日这些冲动话你理解理解她罢。” 晏归之回过身,苏风吟站在她身后,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衣摆在夜风中微动,她长发披散着,眉间的勾人的媚意柔和了许多。 晏归之看了她很久,没有说话。 苏风吟问道:“怎么了?” 晏归之道:“我记得你不爱用灵力御寒罢” 苏风吟沉默了片刻,道:“是吗?” 晏归之道:“你还在生气吗?” 苏风吟不说话。 是还在生气了。 晏归之心底一叹,她不知道一百年前苏风吟生过气没有,反正如今是她俩成婚以来苏风吟第一次生气,她没想到这人生起气来便是这样闷闷的。 若是换做平常,苏风吟过来时,当是直接挂在她身上的,不是咬她耳朵,便是咬她脖子,苏风吟的神情当更生动些,妩媚些,而不是现在这般清清淡淡的。 晏归之嘴角扬起,面上笑意柔和,她展开双臂,道:“你抱抱我罢。” 苏风吟没有动,晏归之便走了过去,将她拥住,苏风吟挣了挣,晏归之声音微哑,道:“让我靠靠罢,好不好。” 苏风吟心底一抽,抬手将身前的人搂住,她对她向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她一出声,她便心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五十三章 翌日, 晏归之和苏风吟去思量宫时,晏杜若几人已经合力将所有解语花种下了,阁楼四周的地面几乎全部被翻新了一遍,久华被白布蒙住眼睛,站在二楼露台边上。 桑娆和应不悔也在, 桑娆横躺在剩下的那株阴槐树的树枝上,上身靠着树干, 手臂枕在脑后。 苏风吟走到树下望着她, 笑说:“你怎么也跑来凑这热闹。” 桑娆偏过头看着那忙碌的几人, 说:“难得有桩好事。” 应不悔也在帮着埋种子,一伙人弄的身上灰扑扑的,面上却都洋着欢欣的笑意,欢意总是容易感染人的, 桑娆面上也难得带了些浅笑。 鬼族人五感通透, 虽被蒙住双眸, 下面的动静却是一声不落的传入久华耳中。 她并非生来清冷孤傲, 她也曾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思量宫真的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大抵是心境变化,迎面的风似乎带了些暖意,久华仰头, 嘴角微微的扬起了。 待一切准备好了,月皓同应不悔就近躲到了阁楼南角去, 桑娆在树上, 繁盛的枝叶遮住她的身形, 晏归之, 苏风吟,晏杜若站在树干后,粗壮的树干将将遮住她们的身形。 月皎也要往这边跑,树后却是容不下人了,被晏杜若一脚踹出去,“还不快去躲着。” 遂含泪向阁楼北角去了。 独留晏琼玖一人,站在阁楼前边的空地上,正对着露台上边的久华。 晏杜若清了清嗓子,喊道:“久华姑娘,可以把白布取下来了。” 久华依言,摘下眼前的白布。晏归之,晏杜若,月皓和月皎,四人一起调动灵力,注入地面,灵力细细密密如触/手,缠上解语花的种子或花苞,茎秆破土而出,结出细小的花苞,花苞长大,花叶初开,渐渐舒展身姿,这些肉眼可见。 解语花在几息之间被四人灵力催的全部绽开,显出世间之绝美,上千花朵,将它一生之美在此绽放。 解语花有百种颜色,鹅黄、杏黄、缃色、桃红、妃色、淡粉,有千种姿态,或是一身傲骨,迎风怒放,或是含羞带怯,低垂螓首。 四面各处全是解语花,好似大地犹这些娇媚的花儿铺就,晏琼玖站在解语花从中,心底有些紧张,虽然那时热血按着晏归之提出的方法做了,如今真到紧要关头,她心中却怯弱了,怕久华不喜欢。 晏琼玖下意识往树后望,晏杜若急的直跺脚,压低着嗓子,干吼:“去啊!” 晏琼玖朝前走了两步,她看见露台上的久华在下向望,面色平淡,无惊无喜,好似有些出神,晏琼玖踌躇了两步,手足无措的,又朝后看去。 晏杜若一拍面颊,好长一声叹息。晏归之露出半个身子来,漾着温暖的笑意,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久华。 晏琼玖会意,眉眼一展,俯下身摘下一朵桃红色的解语,手托着花朵,将自己的狼牙放在其中,轻轻往空中一扬,花朵乘风而上,向久华飞去。 风流涌动,夹着花瓣,携着馨香,温柔的吹拂久华的发丝,她手伸出,双手托住那朵解语花,花蕊之中,紧紧的躺着一枚玉石,玉石表面光芒流转,书着晏琼玖三字,她怔愣着望了它许久。 方才发生的一切,过于绮丽,虽并非什么绝境,但是震得久华心神大动,以至于久久不能回神。 花开那一刻的心情,她怕是一生都不会忘记了。 该怎么描述,应当是她身处的黑暗阴沉中,那人带着颜色走了进来罢。 久华笑了,笑声透着暖意,不再似以往悲凉,她眼中酸热,她与那人相处才不过一月罢,竟是比相处数十年、数百年的人要懂她啊。 晏琼玖见久华笑了,心神一松,也露出开怀的笑颜来,看看久华,又看看树后,喜不自禁,众人见了,皆是齐齐的松了口气。 久华下了楼来,一手拿着解语花,一手提着狼牙坠子的坠绳,她将那狼牙递到晏琼玖面前,说道:“谢谢你的解语花,但是这狼牙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晏琼玖眼中一瞬间涌出失落无措来,眼眶周边微微泛红,看上去有些委屈,她张了张嘴,又抿上了,手缓缓伸出便要接过。 晏归之在树后,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晏琼玖一怔,久华也是朝阴槐树后看去,待她再要还狼牙坠子时,晏琼玖往后退了一步,直摇头。 久华一愣,不知道晏琼玖是什么意思,她道:“这坠子是你的罢。” 晏琼玖干脆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久华:“” 桑娆在树上浅笑出了声,心道真是狼生七子,七子各不同啊。 久华心底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这狼牙便暂时放我这,你若是想拿回去了,再向我取。” 久华并不知晓贪狼狼牙的真正含义,只当是贪狼一族表达诚义与信任的一个凭证罢了,晏琼玖态度如此,她也不好固辞。 久华将坠子小心收起,晏琼玖这才起了身来,对着久华笑。 因着先前摸了土,晏琼玖耳际沾染了些灰尘,久华望着她,低首含笑,不过一个月,她习惯了这个人,不似面对别人时,在身前筑起高高的壁垒,是这个人赤诚吗,还是这个人无法言语,不会说出欺人心的花言巧语呢。 久华取出一方手帕,在晏琼玖耳际轻轻擦拭。 树后几人挑了挑眉,晏归之轻声道:“这不是就近了几分吗。” 晏杜若悄悄给晏归之竖了个拇指。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眸光似凝望着深远的过去,以往晏归之也特别会逗她开心,她虽然整日说她坏,其实她这个人很温柔,只是那些过往埋藏在了漫长的岁月里,晏归之也收敛了大半的性情。 如今物不是,人也非。 见事成了,一众人才走出去,苏风吟说了能解除禁制之事,久华对众人道了谢,又邀众人一道在思量宫用晚饭。 晏琼玖迫不及待的告诉众人,久华厨艺很好,仿佛怕众人不答应似的。 晏杜若揶揄:“看来你没少吃思量宫的饭菜啊。” 一句话说的晏琼玖面色绯红,对着众人暖暖的笑。 冥界也有一个节日,是人界中秋节的后一天,名为月半,三百年了快,久华再一次过上这节日,无意间饭菜准备的丰富了些。 晏琼玖在后厨帮久华的忙,应不悔和月皓忙进忙出,又是搬酒,又是寻食材。 月皎化出了原形在解语花从中撒欢,解语花瓣飘散的到处都是。 桑娆依旧躺在阴槐树上,手一伸出,接住一片花瓣,风吹打的阴槐树飒飒响,也像是欢声笑语一般,她爱怜的望着这花瓣,嘴角露出柔和的笑意来。 晏杜若在树下无意瞥见,心思这人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笑来,后不知想起什么,颇为苦恼的皱了皱眉头。 苏风吟在二楼歇息,角落边堆放着月皓搬上来的酒,苏风吟过去取了一坛,苏风吟一打开来,酒香飘散,是桂花酿,苏风吟眸子暗了暗。 晏归之从下面上来时,就看见苏风吟一人在桌前痛饮,身躯趴伏在桌上,腰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晏归之走过去,在旁坐下,道:“怎么现在喝上了。” 苏风吟看了她一眼,将脑袋偏过另一边。 晏归之默默走到另一边,她便将脑袋又挪回去。 晏归之轻笑,心道这人有时候就跟孩子似的。 晏归之推了推她,温声道:“你看看我。” 苏风吟不动,晏归之走到另一边去,道:“你看看我。” 饮了酒之后的苏风吟,眼眸波光潋滟,面颊艳红,神情更显妩媚,晏归之怜爱的抚上她的面颊,俯下身躯,银白的头发落到苏风吟耳鬓上,与她的青丝交缠在一起。 “你在烦恼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呢。” 先前苏风吟气恼,是因为她乱来受伤。 而如今呢 重岩的话犹在耳畔。因为心志不坚,她才会着了重岩的道,忘了苏风吟,她不记得当时的事,心里却知道,重岩这句话是对的。 苏风吟应该怪她恼她,但她的烦躁不安不止于此,那场幻境,似乎还牵扯出了苏风吟另外的一些回忆。 晏归之轻柔的抚摸她,道:“跟我说说罢。” 苏风吟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怀里,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傍晚,久华做好一桌饭菜来端上桌,久华和晏琼玖一边,晏归之和苏风吟一边,桑娆和应不悔一边,晏杜若一人一边,坐在桑娆对面,月皎月皓苦兮兮的守门去了。 四面是小菜,中间火炉上放着一小釜,红油翻滚,辛香满溢,嗅之口舌生津。 晏杜若看了咽了口口水,妖界人喜事清淡,这满满一层红油,看上去可怖。 倒是晏琼玖吃习惯了,便上隐一般,爱上了红油,拾起筷子就要往釜内伸,被久华将筷子夹住,说道:“负伤之人,忌辛辣。” 对面晏归之方抬起酒杯,还未凑到嘴边,苏风吟一把捉住她的手,道:“负伤之人,忌酒。” 桑娆一筷子最先在釜中捡了块肉出来,晏杜若提醒道:“你这蛇,小心这红油呛得你五脏灵力翻腾,伤口崩裂。” 桑娆不理她,将那肉吞了,口中顿时一股火辣升起,舌尖微微发麻,身上不自觉发起汗,酣畅淋漓。 晏杜若:“啧。” 一伙人吃的尽兴,席间推杯换盏,属桑娆和苏风吟喝的最多,一桌饭下来已是脸儿艳绯绯,眼儿娇媚媚。 晚饭过后,银盘高升,月朗星稀,众人出了思量宫来,苏风吟提出要现在给久华解了禁制,久华却说等等,等几人要走的时候,再解这禁制。 她望着思量宫,心中怅惘,她道:“如今能出去了,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世事难料。” 桑娆道:“你一冥界殿下,竟被囚困三百载,谁料得到。” 晏杜若正要斥责她不看气氛说话,便见久华苦笑道:“是我命里有这一劫。” 此言一出,苏风吟的面色陡的阴沉。 一行人出了思量宫,桑娆和应不悔走在最前边,晏杜若打发月皎月皓也往前边去了,自己走到晏归之身边。 彼时苏风吟微垂着头,步调缓慢,一人在后边走着,晏归之本想过去,被晏杜若一把拉住了。 晏杜若有心事,脸上藏不住。晏归之问道:“二姐,怎么了,从幻境出来后便瞧着你不对劲。” 晏杜若支吾半晌,道:“那个,嗯,怎么给别人道歉比较好。” 晏归之一脸了然,道:“你和桑娆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事?” 晏杜若叹了口气,肩膀垂下去,她知道瞒不过晏归之的,道:“你办法多,帮我想想主意。” 晏归之道:“你们怎么了?” 晏杜若眉眼鼻子皱到一起,道:“不好说。” 晏归之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了,我如何帮你。” “就是”晏杜若叹了口气,道:“我一时气恼,说话重了些” “哦。”晏归之挑了挑眉,声音婉转,意味深长。 “你倒说说怎么办嘛!” 晏归之笑道:“二姐莫急,按桑族长的性子,你亲自去,笑脸相陪,好好给她赔不是,再将鳞片还她,她顶多为难你一番,骂你两句,之后便会忘个干净,不会再记仇的。” 晏杜若垂首沉吟一番,倒真认真思考来,默默的往前走了。 晏归之在后看了看晏杜若的身影,又望了眼前边桑娆的背影,笑意渐深。 苏风吟一直没有上来,晏归之回头去看,发现苏风吟不知何时在后边停住了,与她相距十数步。 苏风吟遥遥的望着她,那般温柔,那般爱怜,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夜风拂动她妃色的衣衫,就是有这么美好的人,落在你心里边,成了那块最软的肉。 晏归之道:“怎么不过来?” “困了吗?要我抱你吗?” 苏风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酒意上头,过往的记忆与如今的记忆交织,久华的话在耳畔,勾出她爹爹的话来,她面上渐渐浮现悲伤的神情。 晏归之心底一紧,要过去,方踏出一步,苏风吟喝道:“你别过来!” 晏归之没理,脚下更急了,苏风吟往后退了两步,扬声叫道:“别过来!” 晏归之脚步一顿,面上泛出冷汗,紧张的望着苏风吟的面色,道:“好,我不过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好不好。” 苏风吟道:“晏归之。” 苏风吟抬起头来看她,心底酸楚,眼前的人,她如此的渴望,她叫:“晏归之。” 晏归之道:“我在。” 苏风吟道:“你发誓。” ——你可知! 晏归之道:“好,我发誓。” 苏风吟说:“你永远” ——她命中有死劫! 晏归之道:“你说。” 苏风吟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她已是一脚踏入轮回台的人! 苏风吟的声音发着颤,似哽咽,她道:“你不会再留下我一个人。” ——你跟她在一起,这灾祸会殃及你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五十四章 胸中一股沉痛蔓延开来, 自己竟让她这般没有安全感么。 晏归之走了过去,将她拥住,道:“傻狐狸,我怎会再离开你。” 晏归之轻抚她的面旁,怕惊着她, 尽量放柔自己的声调,她道:“你今日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 你不说, 我会担心的。” 苏风吟抬眸望了她一眼, 媚眸含烟笼雾,浓密的睫毛上站着细碎晶莹的水珠,她眉眼倦懒,眼眸半抬时, 似撒娇撒痴。晏归之心中一漾, 软化成一滩水。 她将苏风吟打横抱起, 柔声道:“我带你去看月亮好不好。” 苏风吟偏过头望着空中的月亮, 天枢后宫被肃清,作乱的不是死了便是走了,皇宫内清朗平和, 夜空也越发清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明月当空, 似皓雪银盘。 贪狼族人是十分喜欢赏月的, 且喜欢用原身赏月, 妖界的月亮要更大,更低,在盂山上,似乎伸手就能触到。 苏风吟没有说话。晏归之知她在心底默认了,足尖一点,身形在空中飞跃,似一只白鹤。 晏归之寻了后宫中最高的一处阁楼,落在屋檐上,要将苏风吟放下,苏风吟搂着她脖子,窝在她怀里,却没有撒手的意思。 晏归之便抱着她坐下了,苏风吟只是抱着她,将脑袋靠在她肩上,并不回头看那月亮。 青灰色的夜空中,那轮月亮十分明亮,却不似烈日那般灼目,让人不敢直视,月芒是柔和的,一条云絮在下托着,靠近月华的地方是亮灰的,颜色层层变化,直到末尾的深黑,空中的景色美如画。 明月并非高冷清远,触不可及,与晏归之而言,月亮是可亲的,她很喜欢赏月。 她喜欢的东西,也想同最爱的人分享。 晏归之摇了摇怀中的人,温声道:“风吟,你看看我。” 苏风吟并没有抬头,只是眼神往她面上瞟,下一瞬,她双眸渐渐睁大。 晏归之手朝空中一握,做了个摘月亮的动作,素手握着,伸到苏风吟面前来,面上漾着的笑,温暖和煦,像三月艳阳春风下,桃花竞相盛开,满天芬芳,满眼桃红,一瞬间世间都明亮了,仿若置身实质的温柔之中。 晏归之将手在苏风吟面前摊开,掌心浮着一团蓝白色的光球,这是晏归之将自己的火焰维持成了圆球状,看上去倒真与那天上的月亮有几分像,晏归之说:“送给你。” ——我把我的月亮摘下来送给你。 苏风吟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来,千万根银针穿扎着似的,可这心又是暖的,悸动着,一如当初。 她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晏归之,眼泪就那般扑簌簌的落下来,像水晶珠子滚落一般,一滴滴滚汤的,穿过晏归之的火焰,滴到她手心。 晏归之手上的火焰散去,面色一白,眉眼慌乱,她捧着苏风吟的脸,道:“怎么哭了?” 上一次苏风吟落泪,她心底发慌的不知如何面对她。 她遇事极少发慌的,但在苏风吟这里,她却几次慌乱。 晏归之轻柔的拭去苏风吟的眼泪,心似绞在了一起。 看苏风吟这反应,当是她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好多事她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去了一趟是非镜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事会浮现模模糊糊的印象,看着月亮,她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柔软,她想,她应当是同苏风吟一同看过月亮的,因此,先前苏风吟那般反常不安,她才会说要带她一起来看月亮。 那些回忆不在了,她们再一起重建就好,她是想让她安心的。 可她没想到,或许这些似曾相识的场面,会勾起苏风吟的回忆,再一次的提醒苏风吟,她忘了她 待她的事,她怎么总是做不好呢。 晏归之道:“对不起。” 苏风吟缓缓平静下来,夜风一吹,身上渐渐凉了下来,那些酒意也散了,她道:“你还知道你哪里做的不对?” 晏归之见她心情稍缓了些,一颗心才慢慢落下来,她乖乖道:“嗯。” 苏风吟道:“又卖乖,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 苏风吟面上露出笑来。她伤心,是因为方才一幕与遥远的过去重合,有那么一刻,她以为她们还是以前那几个恣意的少年,不晓得愁为何物,爱人在身边,朋友在跟前,没有阴谋算计,只有逍遥世间,对酒当歌,倏忽之间梦醒,一切成了飞灰,心境回转不过来,涌上来的便是浓浓的悲伤。 可受到伤害的并非是她一个人,她望着眼前满目担忧的人,便无法再在那悲伤中沉溺下去。 晏归之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苏风吟心思一转,眼睛促狭的觑起,她道:“你把你耳朵露出来让我摸摸,我就原谅你了。” 晏归之面上有些挣扎,狼族垂首被别人触碰头部代表向对方表示臣服,但这不是关键,她向苏风吟低头也无妨,关键是这耳朵 苏风吟又一副悬泪欲泣的模样,晏归之叹息了一声,面旁的耳朵隐去了,有银发遮挡,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然后自头顶发丝里窜出两只白绒尖细的耳朵耸立着。 晏归之将脑袋埋的低低的,面颊上绯红一片,她从来未显露过半身妖像,只露出耳朵这种事,比脱光了衣衫赤着身子站在人面前还要让她觉得羞耻。 苏风吟爱怜的望了她半晌,没有触碰她的头顶,只是深深的拥抱住她。 晏归之心中一热,亦是抱住她,两人抱做一团,相互依偎。 两人并肩坐着,苏风吟靠在晏归之肩头,一起望着月亮,她主动说起以前的事来,她道:“你以前也陪我看过月亮。” 晏归之柔声问她:“我说了什么?” 苏风吟低首痴笑一声,道:“你说这天枢的月色不及盂山的万分之一。” 晏归之并不信自己这般不解风情,她笑道:“那我下一句定是‘但是呢,因为你在,所以这天枢的月色便绝无仅有了’是不是?” 苏风吟笑出了声,风打银铃般。 两人静了一回,谁都没有说话,苏风吟看着月光,面上平和,一个人看月亮是寂寞的,好在身边有这个人在。 晏归之道:“风吟。” “嗯?” 晏归之问:“为什么从天枢回去后过了百年才来找我?” 晏归之再次提起这个问题,苏风吟心中也不惊讶,按晏归之的敏感程度,会发现异常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她现在这样反常。 苏风吟道:“我说过了,当时知道你失忆了,心想本少族长花容月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到好,人到了你手上,两眼一闭忘了个干净,我气不过便出去采花集蜜去了,思想总要找到个比你好的人将他勾到手,气你一气,可是到头来发现我们族长才是最好的,所以又回来了。” 说的是煞有其事。 晏归之道:“一百年,你就不怕你回来的时候,我同别人成婚了?” 晏归之并非是玩笑,若是阴差阳错,苏风吟来晚了,她真有可能为了族内利益同别族族人成婚的。 “你敢!” “风吟,同我说说罢,我想知道。”晏归之声音低哑柔和的了些,似这夜风一般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面旁。 苏风吟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她道:“我去了一个地方。” 晏归之静静的聆听着。 “为了更好的站在你身边。” “那个地方很远,没有日月,没有光亮,很暗很暗,我有那么一段时间迷了路,不知道如何回来。” “但是想到你在等我,所以我回来了,只是有些晚。回来的时候,我偷偷见了月皓,他将你近些年的情况大致跟我说了一遍。” 说道这时,苏风吟失声笑了,她道:“他跟我说你这些年除了修炼便是处理族务,从未碰过情/爱,当时我心底松了好大一口气,可是后来他说到三哥带你去勾栏院的时候,我急坏了,委托家里大哥去查三哥,又让二哥递出议亲的拜帖。” 苏风吟说的轻快,晏归之心底却是一下比一下紧,一下比一下沉,闷痛压在心底无处派遣,她面上却漾着温柔的笑意,问道:“后来呢?” 苏风吟笑她道:“后来啊,我遇到一个沉闷乖顺的族长,同传言一般,我便一时怀疑当年遇到的那个是假的,如今这个才是真的。” “我当时欣悦的心情难以抑制,一时对你那副模样好奇,一时又忍不住逗你,我那时自信的很,相信你即便是不记得我了,也会再一次喜欢上我的” 当一行人走到绮阴宫时,晏杜若斟酌了一番,将月皎月皓先打发进宫里边去了,她调整了几次吐息,而后清了清嗓子,叫住了桑娆,走上了前去。 桑娆回首来看她,微微觑着眼,眸色戒备,道:“狗崽子,要趁本尊醉酒来找本尊麻烦?若是以往,本尊也随了你的意,只今日,本尊没心情陪你闹,你莫要来这里找不痛快。” “不是!”晏杜若急叫了一声,随后啧了啧舌,皱着眉头,将眸光移到别处去,她道:“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先前在幻境里,我说你惧怕舜尤那话,是我失言了,对不住。” 桑娆眼睛缓缓睁大,愣了一瞬,在她身旁的应不悔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桑娆道:“你说什么?” 晏杜若一声大吼:“我说!对不住!” 桑娆斜乜着眼,冷冷的觑她,道:“你们贪狼便是这般道歉的?” 晏杜若手中攥着桑娆的逆鳞,她道:“那你说,我如何道歉你才会接受,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 桑娆伸出素手,纤纤玉指朝晏杜若一勾,道:“你过来。” 晏杜若皱着眉望着桑娆,一脸抗拒,仿若她那边是龙潭虎穴,她一步步缓慢的往那边挪过去。 桑娆玉臂往晏杜若脖子上一勾,将她脑袋压到面前来。 桑娆一笑,晏杜若几乎能想象得到一条巨蛇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桑娆道:“虽然不知道你这狗崽子为何今日改了性子,但是看你如此诚心诚意的发问,本尊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若是想得到本尊原谅,回了妖界之后,亲自到柴桑山去,身着隆装,手持拜礼,三步一跪,九步一拜,跪到本尊宫殿去,双手将本尊逆鳞奉上,叫一声‘桑大王,我晏杜若错了!’我便饶了你。” 桑娆手臂收回来的时候,带动一股暗香,晏杜若正发怔,思想这厮身上什么味道,那桑娆已经往绛阳宫走了。 晏杜若愣愣的朝她看去,正理着桑娆说的话,便瞧见桑娆在前边走着,手指上甩着一物,月光落在上面,反射出白光来。 晏杜若面色一变,急忙摸向自己脖子,里边空空无一物。 桑娆侧过面来一笑,将那坠子握在手里,道:“你若是不来,我便将你狼牙坠子磨成粉末,撒到牛粪里去!” “桑娆!你!”晏杜若面上涨的通红,她好心好意的给她来道歉,她竟这样戏弄她,还偷取她狼牙!实属可恨! “你要是敢!我将你逆鳞碎了喂鱼!” 桑娆笑说:“你看我敢不敢,我这逆鳞可同你们贪狼狼牙比不了,没了逆鳞,不过是没了承诺罢了,你们没了狼牙,怕是成婚的意义都少了一半罢,你要不要来同我比比狠。” 晏杜若咬牙:“你!” 桑娆身影已离去甚远,晏杜若咬着牙看着手中的逆鳞,狠狠往地上一摔,她就不该给这人道歉!这种人,就得把她往死里气! 晏杜若往宫殿里去,走到门边又踅了回来,将那逆鳞拾起,才往回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五十五章 待到三日后, 仙界遣了仙尊下凡,要祥查天枢之乱,众人也准备动身回妖界了。 苏风吟和桑娆去了思量宫,彼时久华和晏琼玖已等在阁楼前。苏风吟一掌碎了余下的那株阴槐树,拿出压阵用的灵石来。 晏琼玖见灵石竟是被藏在阴槐树里的, 郝廷彦当真是用尽了算计,晏琼玖恐久华悲愤难抑, 慌忙去看她时, 却见她面色淡淡的。 苏风吟取出占星盘来, 占星盘八角,白银盘身,内里分乾坤八卦,中间一圆形, 幽幽荧光, 细看之时, 竟与星河相似。 自荧光里窜出数道光芒, 融入在阁楼四面空中,登时肉眼可见,阁楼四周有一层透明的网被烧化。 苏风吟道:“可以了。” 久华遂走到阴槐树前, 伸出手来要像空中碰去,顿了一顿后, 还是继续朝前伸去了, 当她穿过记忆里那道无法跨过的界线时, 她身子僵了一下, 面上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平淡的笑意。 久华徐徐走了过去,再回首望向思量宫,倘若不是解语花在,她看到的应该是一副凄凉的景象罢。 久华往晏琼玖看去,原本晏琼玖一直在看久华,现在久华倏地的侧过头来,晏琼玖一惊,心跳蓦地加快,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绽出笑来,久华双眸一弯,亦是淡淡的笑了。 晏归之同晏杜若则是去同九阳道别了,新帝继位大典虽未举行,但九阳已是头戴帝王冠冕,九凤傲天帝袍披身,气宇轩昂,眉眼威严,紫气浓郁,比郝廷君不同,郝廷君是无能之辈,沉迷酒色,又被妖邪侵蚀,紫气黯淡,九阳乃是新帝,身正心清,紫薇明亮,上苍庇护,妖鬼不敢近身。 现在的九阳再看晏归之,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本体。 这些时日,九阳忙碌朝政和郝廷君的丧事,眉眼满是倦意,她见晏归之来,便知道她是来辞行的。 自那日郝廷君死后,九阳心中混乱了数日,不敢见晏归之,可如今见到了,心底却分外平和。 缪仙宗之中有一教条名为‘天道轮回’,她深知郝廷君脾性,又晓得了那两妖族的祸乱天枢的缘由,心底恨意虽在,却没有到彻骨的地步,只不过是望着仁德宫的地方叹息,大抵都是命数。 晏归之见了九阳,第一句便是:“陛下。” 九阳唤道:“仙尊。” 晏归之道:“我等要返回妖界了,这段时日劳烦陛下了,望陛下保重圣体。” 晏归之说话简洁,来道别,便此简单两句,丝毫没有别的话说来。 九阳道:“仙界已经派了特使来,在司天监内,要调查此次天枢之乱,仙尊明示,九阳该如何同她们交代。” 晏归之道:“陛下如实说便好。” 九阳又道:“九阳日后可还会见到仙尊?” 晏归之静静的望着九阳,并没有说话。 九阳面上便显出几分落寞的笑来,她道:“如此” 晏归之要走时,九阳唤道:“仙尊。” 晏归之回首看她,九阳道:“珍重。” 晏归之出皇宫时,苏风吟几人已在那里等候,几人一道动身,苏风吟和晏归之落在最后。 苏风吟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睃向她,说道:“仙尊真是好大的面子。” 晏归之心中明了,面上却笑吟吟道:“怎么了?” 苏风吟轻哼一声,说:“你这双眼睛当真是讨厌,虽是无心,却处处留情,当心惹来桃花债。” 晏归之笑说:“你可不就是我惹来的桃花债么。” 要说这一双眼睛,苏风吟倒也没资格来说晏归之,她一双媚眼,溜出娇滴滴风情,不晓得拴住多少人的心来,媚骨天成,柔软的身段不晓得撩动多少人情丝,这狐狸祸害的人,倒真不比晏归之少。 要不怎会有妖说,这两人合该在一起,要是与别人成了婚,谁降的住,到时可不得闹的天翻地覆。 晏归之一番沉吟,拿着一双手在面上比划。 苏风吟见了,问说:“你比划什么?” 晏归之道:“既然你不喜,我将这一双眼珠剜了给你。” 苏风吟笑骂道:“谁要你眼珠子!” 众人离去,彼时艳阳渐落,云霓成堆,丹霞满天。 一行人到了妖界入口时,便要同久华分离了,冥界没有外族入内的规矩,即便是能偷偷带人进去,久华不开口,她们也不好逾越太多。 晏归之吩咐了月皎月皓连同晏琼玖一道护送久华,让他们定要将久华送到殷玄手中再折回。 晏归之取出相思纸递给久华,以便两人联系,又嘱咐道:“那两冥界的人敢明目张胆的害你,你回了冥界,必也是猛兽环伺,危险重重,放松不得,望你多加小心。鲛人族一事连同此次祸乱天枢的幕后主使也劳你多费心了。” 久华道:“你们数次救我于为难,恩同再造。鲛人案,天枢战端,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是人神共愤,世间理当给妖族一个交代。我困居思量宫,亦是在其中有牵扯。这三条,无论就哪一条来说,我都该将这事查清。” 晏归之道:“量力而行,若有需要,我等亦会相助。” 久华颔首,又朝着众人深深一拜。众人颇有些感慨,她们相识也不过一月,其中却颇多波折,一起经历过这些,再分别时,倒有些像是相交百年的老友了。 众人离了久华,入了妖界,到四族灵山时,桑娆和应不悔也同晏归之几人分道扬镳了,临走时,桑娆对晏杜若说道:“狗崽子,莫忘了,若不然,你这辈子都甭想嫁出去!” 晏杜若面色难看极了。晏归之和苏风吟满面好奇的望着两人,晏归之道:“二姐,我让你去给桑娆道歉,你做了什么?!” 晏杜若不言不语,面色紫涨,一道风似的往盂山去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在后,乘风跟随,到了东望宫时,缓缓落在一线天对面府宅区的大道上。 盂山已入冬多时了,纷纷扬扬一场大雪,将盂山换了个色,家家碎玉堆砌,梨花覆顶,盂山在苍雪下越发凌厉,苍劲,犹如崖边迎风而立的苍松。 两人在道上走不多时,见前边一堆雪里有几个灰扑扑,圆滚滚的团子,两人没走近,那几个团子舒展开身姿来,原来是几头幼狼在雪地玩耍。 晏归之朝他们招了招手,唤道:“白牙,白澈。” 那几头幼狼撒开四肢往她们这边跑来,叫道:“族长回来了!族长回来了!” 幼狼们恢复了身形,小家伙们虽然灵力尚不深厚,倒也不怕冷,都只穿了两三件的单衣,一群人围着晏归之和苏风吟叫:“族长!族长!” 跟嗷嗷待哺的幼崽似的。 白牙身姿矫健,挤在最前边,被晏归之一把抱起。 白澈见自己慢了一步,好不失落,不妨她身子一轻,被苏风吟抱起了,回头看见苏风吟的面旁,登时红了脸,把脑袋埋着。 不一时,她眼睛又一亮,竟敢直视苏风吟了,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她双眸看着苏风吟放光,喃喃道:“族长的味道。” 苏风吟一愣,忽的想起她们贪狼族鼻子灵敏的很,她先前还奇怪晏归之是怎么从一堆长的差不多的认出白牙和白澈的。 紧接着单纯的小姑娘又问:“族长夫人会怀小族长吗?” 此言一出,苏风吟和晏归之都微红了脸,若是别人发问,功力深厚的族长和族长夫人都能面不转色,但如今是个孩子纯粹的问话,她俩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晏归之道:“不会。” 白牙问道:“那族长会生小族长吗?” 晏归之又道:“也不会。” 白牙道:“为什么,娘亲身上沾染了爹爹的味道后,不过一年就有了妹妹。” 晏归之思忖一番,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似的,说:“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 苏风吟侧眸望向那温声细语的人,晏归之对待族中孩子时总是特别温柔耐性,有一种别样的柔情,叫人难以移开眼。 晏归之和苏风吟抱着两个孩子,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往东望宫走。 因临近族会,路上往来族人多了不少,同上次晏归之与苏风吟成婚时的盛况有些相似。 两人走过去时,族人便对晏归之和苏风吟行礼,起先也是面色寻常,而后便都是往苏风吟身上打量,脸上绽放着欢悦到诡异的笑容。 苏风吟:“” 一群孩子把苏风吟和晏归之送进东望宫后,都自觉的散去了。 苏风吟望了眼那些在雪地欢闹的身影,问晏归之道:“方才你为什么那样说?” 晏归之道:“嗯?” “白牙兄妹问的关于孩子的事” 晏归之道:“本就如此,不然该如何说。” 苏风吟道:“我以为你会骗骗他们,逗她们开心。” 晏归之笑道:“若是不能实现,何必给他们这些无谓的期待。” 苏风吟沉默了一回,道:“归之,你很喜欢孩子吗?” 晏归之低声笑起来,她走过去,执起她的手,声调温柔细腻,说:“我更喜欢你。” 苏风吟抬头看她,见她眼中柔波漾漾的,一时有些情难自禁,正要上前吻她时,苏家几个哥哥冲了出来。 苏锡丙一马当先,身形似风,直往这边扑,口里大呼:“小妹!想死哥哥了!” 人便要将苏风吟来一个虎抱时,猛地瞥见苏风吟阴冷的面色,紧咬着压根。 苏锡丙:“” 晏家几个家长也随在后边,原本是面色平和,两个哥哥和两位叔伯却是微微一抽气,猛地往苏风吟看来,双眸大睁,直放精光。 “大哥,大伯,三叔,我,我没嗅错罢。” “哎呀,老夫的侄孙不是,老夫的侄媳妇啊!” “归之长大了啊。” 随后,苏风吟和晏归之被晏家的人盛情的拥到大厅里去,嘘寒问暖,问长问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五十六章 贪狼族还有月余便要到族会了, 妖界的族会同人间过年相似,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贪狼族族会之日,这一年中成年的贪狼子弟要到东望宫来拜见族长,由族长点红,戴狼牙, 上族谱,才算得上是成年了。 这一月多便成了贪狼族最为忙碌的日子。晏归之要挑选族中身手较好的族人去追寻戍边大将, 又要联络久华和桑娆, 探知冥界和封魔岭的动向。 两位同她一道去了人界的姐姐, 一人整日消沉,怔怔的出神,活脱脱害相思病的模样,把哥哥大嫂愁的够呛, 整日追着晏归之问询情况, 得知一二后, 便张罗着聘礼。 还有一个 晏归之从明堂出来, 路过练武台,便看见上面肆意挥舞长刀的人,招式凌厉, 毫不留情,一众族人都被打趴在地上, 低低哀鸣。 晏杜若喝道:“起来, 再来!” 一名族人抱住晏杜若大腿, 嚎道:“二殿下, 来不得了。” 晏杜若道:“就你们这样,也算得上是贪狼族的儿郎,丢不丢人!” 族人累的趴在地上实在是动不了了,此时晏归之出口唤道:“二姐。” 这一声于众人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众人纷纷哀嚎,“族长!”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就是晏仁泽来跟晏杜若对打,都是要吃亏的,更何况这些尚且年轻的族人们,被晏杜若拉着陪练,完全就是挨打的份。 晏归之笑了笑,将晏杜若带走了。 晏归之正寻思着与晏杜若好好谈谈,因为自那晚她这姐姐说要同桑娆道歉后,便一直焦躁不安的。 晏归之一路旁敲侧击,毫不费劲的便问出来了始由。 晏归之兀自低笑。 晏杜若羞恼不已,咬牙道:“那厮就是得寸进尺!” 两人到了书房内,晏归之让她坐下,晏归之道:“桑娆毕竟是一族之长,心有傲气,二姐两次三番与她作对,她寻着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回敬一下,二姐就低一次头,同她好好道歉吧。” 晏杜若一抽气,皱眉道:“你如今怎么站在她那边,你可别忘了她是喜欢风吟的,是你的情敌啊,若是你哪天不注意,那蛇说不准就把风吟叼走了。” 晏归之拂了拂衣袖,眯着眼睛笑着,道:“桑娆还喜不喜欢风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风吟是不会喜欢她的,而且如今桑娆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做出趁我之危的事。” “倒是二姐,似乎气恼过了头。” 晏杜若道:“什么?” “若是平常遇到这种事,二姐不是直接打回去,便是隔两日忘了。” “如何这次,气恼这么久。”晏归之压低了声,低柔悠长,这说的话便像是别有深意的。 “我”晏杜若道:“还不是因为这次那蛇太过分了!” “夺人定情信物这事,分明是二姐先动的手。” “你到底是谁妹妹!” 晏归之浅笑了两声,道:“二姐去一趟柴桑山罢,还了她逆鳞,你俩这事也算是翻过了。” “我不去!” “二姐狼牙不要了?如同桑娆所说,她的逆鳞可没有我们狼牙重要,再者,贪狼与腾蛇方才同盟,二姐若是气恼了桑族长,她一气之下,同整个贪狼置气,可如何是好。” “你莫唬我!”晏杜若又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还是道:“你陪我一道去。” 晏归之笑应道:“好。” 正好她想亲自去封魔岭看看,便答应晏杜若待到族会后同她一道去柴桑山。 这事商议好后,晏杜若神色松了几分,她向四周看了看,好奇的问道:“风吟呢,怎么感觉好几日不见她了?” 晏归之道:“她闭关了。” “闭关了?!”晏杜若道:“那丫头?!” 晏归之点了点头。晏杜若叹说:“我先前便觉得有些奇怪,那丫头平日里惫懒恣意,也不怎么见她修炼,嫁过来后把涂山的族务都一道扔给你了,修为却是比你还高,这丫头怎么弄的。”随后又说道:“半年不见她修炼,又突然在这个关口闭关,莫不是去了一趟是非镜,参悟些什么?” 晏归之并未说话,眼神空望着某一处出神。 苏风吟回盂山之后不久便闭关了,此次闭关是有些突然,自回来之后,苏风吟神情姿态便同以往一样,并无反常,那天自思量宫出来时慌乱失措的模样,犹如一场梦境,再未出现过。 晏归之知道苏风吟还有些事瞒着她,她也知道苏风吟心底还存在着某些不安,只是苏风吟不愿说,她也就不问了。 只是先前苏风吟在盂山近半年,都未出现过那样惊慌的模样,如今露出那般怯弱无助的神情,是在是非镜被重岩诱导了什么,还是在是非镜里看到了什么 晏归之想起她自己在是非镜内曾看到的影像,又想起苏风吟说的‘去了一个地方’的话,眸色渐渐暗沉下去。 晏杜若又问道:“说起是非镜,你的伤如何了?” 晏归之道:“已经好了许多了。” 晏杜若沉吟道:“朝阳山上的灵泉疗伤效果不错,你去试试,那伤莫要轻视了。” 晏归之应道:“待我忙过了这段日子便过去。” 一直等到族会前几日,晏归之才得了一天空闲,要去朝阳山时,发现竟是苏锡甲在山下等候,要亲自带她过去。 晏归之心中有些惊讶,便听苏锡甲说道:“小妹特意嘱咐我的。” 朝阳山上寒风飕飕,打在面上如刀刮一般,晏归之心底却是暖暖的,既欢喜,又熨帖。 在路上晏归之似不经意间问:“不知道苏族长何时归来?” 苏锡甲看了她一眼,道:“晏族长为何问起这事?” 晏归之道:“我与风吟成婚近半年,却不曾拜见族长,于理不合。” 苏锡甲思忖一回,道;“罢了,你既与风吟成婚,又已经”苏锡甲面色变了变,看晏归之的眼神有了几分怨念,沉顿一回后,方才有几分不情愿似的说:“便不是外人了,告诉你也不妨。” “爹他去接娘亲去了,归时不定。” “原来如此,可是族长夫人伤已大好了?” 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在那一场半妖大战中重伤,一直在外休养,近年来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行踪成迷,同晏归之那失踪百年的爹有的一比。 晏归之沉思一番,又觉得奇怪,便是要去接华春肯,还急那一两日么,苏晚来竟是连女儿婚事都等不及,便跑了出去。 苏锡甲道:“已恢复了七八了,待他们一道回来,你同风吟来拜见也是一样。”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灵泉外,灵泉两面巨石堆砌起的墙壁相邻,一面两株矮松隐掩,正面是一排竹篱。 灵泉宽阔,雾气袅袅,角落有一族雪梅树,开的正旺,簇簇梅花从雪白的枝桠探出头来,殷红如血。 苏锡甲道:“这是小妹用的灵泉,不会有人打扰。” 晏归之道:“多谢。” “不必言谢。” 苏锡甲离去后,天空飘起雪来,晏归之伸手接过,雪花很小,晶莹可爱,没多久便融去了。 晏归之解了衣衫,发带,徐徐踏入灵泉之中。 灵泉中的水温滚汤,贴着肌肤,暖意熨帖进心底。 外边天气愈寒,灵泉雾气越浓,晏归之白玉般的背上一点点浮出金光,最后连出一副图案来,是一只展翅的金凰,栩栩如生,似要从晏归之背上腾飞一般。 晏归之抬头望着昏沉的天空,雪花落在她发里,落在她眉间,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她仿佛那一簇白雪化就的精灵,袅娜的身姿在氤氲中,缥缥缈缈,如梦如幻。 又一双细瓷般的双脚踏进了这宁静的地方,踩在青石阶上,脚踝处的银色脚链发出细微的声响。 先是一条腰带落在湿漉漉的青石面上,而后是一件金白色的外袍,接着是红色的里衫,越来越往灵泉边上去,待一件亵衣落地,便是入水的声音。 一双纤臂自后将晏归之拥住,她肩上亦被来人轻轻的咬了一口。 晏归之柔声道:“回来了。” 苏风吟道:“嗯。” 苏风吟声音柔媚,她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有多诱人,就那般毫无防备的站在灵泉中,赤/裸裸一块肥肉,不怕被人叼走么。” 晏归之轻笑道:“你的地方,谁敢进来,除了你,又有谁把我叼的走。” 苏风吟低声哼了哼,在晏归之脖子上一阵啃咬,末了用舌头舔舐,声音颇为色/气,晏归之任她动作,苏风吟闹了一阵便停下了。 苏风吟问:“你的伤如何了?” 晏归之道:“已好的差不多了。” 苏风吟手仍不老实的在晏归之背上轻划,晏归之的皮肤手感很好,细腻柔滑,苏风吟眸光落在那金凰上,拿着手指细细描摹,问道:“这是南明离火留下的烙印?”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道:“我百年前见你时,你还没这火,这是何时寻到的?” 晏归之道:“我从天枢回盂山后不久,玉寒寻到了南明离火的火种,送了我。” 苏风吟从鼻间轻哼了一声,道:“南明离火世间罕见,这般纯粹的离火,怕也仅你这一株了,这稀奇的东西,她就这么轻易的送你了?” 晏归之转过身来,水流涌动,她望着苏风吟,眸中敛着笑意,说道:“你还在意我同玉寒的事?她长我千岁,先前便是我爹爹娘亲的好友,同我贪狼交情深厚,于我而言,亦师亦友亦亲人,她将南明离火送我,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 苏风吟道:“谁说我在意了。” 晏归之笑着凑近,道:“不在意?” 苏风吟笑着不说话,将手挂在晏归之脖子上,两人身躯相拥,柔软温暖。 晏归之一双桃花眼内,水波漾漾,柔情满溢,比身下灵泉还烫人心扉,苏风吟弯眉一笑,媚眼如丝,万般风情,比满天飞雪还要缠绵动人。 呼吸相触,便是烈火猛燃,寒冬之内不觉冷,反倒是热的人鲜血滚烫,香汗直流。 苏风吟将人拉到灵泉边上,苏风吟腰背抵在石壁上,身姿妖媚,缠着晏归之身躯,道:“还记不记得我在天枢说过什么。” “嗯?”苏风吟这一声,软绵绵,能将人四肢百骸都酥麻了。 晏归之被灵泉的热气熏得面颊艳红,耳朵滚热,她眉间显出一股妩媚。 平时清雅温润的人动起情来是多么勾人。 苏风吟一把将人脑袋压下,狠狠的吻了上去,肆意索取,又抵死厮磨,待将人放开,晏归之双唇也被染的绯红。 苏风吟手指轻按晏归之唇瓣,露出满意的笑来,看向晏归之时,神色似恶作剧得逞之后的挑衅,苏风吟道:“真软。” 晏归之微微的眯了眯眸子,眸中有隐隐金光,散着危险的气息。 苏风吟丝毫不惧,反倒有些兴奋,柔软的身子贴上去,在晏归之耳畔轻喃:“要我。” 一声,勾魂夺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五十七章 翌日, 晏归之同苏风吟一道回的盂山,知道苏风吟出关,要到东望宫来接受成年仪式的年轻族人心潮越发澎湃。 因着仪式是族长同族长夫人一起参与的,族长点红,族长夫人佩戴狼牙, 往年族长未成婚,两件事便都是要她来做, 今年族长成了婚, 被族长夫人佩戴狼牙他们是头一遭, 心底便觉得有无限荣光。 族会当日,两人盛装,厚重华丽的滚金白袍在身,连步子都比平日里沉重不少, 苏风吟一头青丝梳成发髻, 头上九凤金冠, 发誓, 耳坠,一步步走来,气场一点也不比晏归之小。 这人端庄起来, 也挺像回事。 晏归之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 四目相对, 缱绻绸缪。 此时天际一只金鸟展翅飞来, 因着天空阴沉, 金鸟如一道金光,分外显眼。 金鸟来至晏归之两人面前,晏归之伸出手,它便落到了晏归之手心里,金光一转,化作了两张纸。 晏归之拿在手中观看,眉头微敛。 苏风吟道:“久华的来信?” “嗯。” 恰好晏琼玖上来叫这两人,见了那金鸟,小步跑到晏归之身边来,眼巴巴的望着她。 晏归之道:“是久华的信。” 晏琼玖又看着她,一双澄澈的眼眸湿漉漉的,晏归之双手拿着那张纸的上下端,给晏琼玖看。 晏琼玖目光扫了一遍,见上面只字未提自己,眸中溢出失落,脑袋耷拉着,嘴角轻抿,好委屈的模样,别说晏归之了,就连晏归之身后的苏风吟,心底都软了。 这是久华寄过来的第一封信。晏琼玖虽然想念她,但一来她要给她写信,一提笔心中便紧张,不知要写什么,二来她又怕打扰到久华,因此不曾寄信过去。 如今两人分隔两地,若是不能书信往来,便一丝联系都没有,晏琼玖自己不敢寄信过去,一直等着久华来信,如今信来了,却不是给她的 晏归之手放下来,从那张相思纸的背面又抽出一张相思纸来,递给了晏琼玖,温笑道:“六姐,这张才是久华给你的。” 晏琼玖愣了一下,将其接过来,稍顷,眸光亮了起来。 ——月余未见,卿可安好,伤势如何了,近日冥界彼岸花开,满目艳红,吾思及思量宫花开之日,百花齐放,天地黯然,只恨卿为吾携来三千繁花,吾不能邀卿一观彼岸盛景。 晏琼玖含着笑意,继续往下看。 ——闻妖界寒冬以至,朔风凌冽,望卿珍重身体,狼牙贵重,吾日日贴身佩戴,愿有一日,能亲手归还。 ——子菁亲笔。 看到这后边两句,晏琼玖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将一封信反反复复观看,将每一个字在心底细细描摹。 对着面时,久华话语很少,每句话说的也不长,这大概是久华同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晏归之温声道:“六姐不给久华回信么?” 晏琼玖略有些踌躇。晏归之双眸微弯,温柔的笑说:“六姐喜欢久华就应当主动些,久华性子寡淡,尚且主动给你来了信,你倒好,月余不给别人去一封信,她不知,还以为你疏远了她。” 晏琼玖立马摇头,又看向晏归之,对她说了狼牙的事。 晏归之道:“她不知道狼牙的意义,那般说也是无可厚非,事情一步步慢慢来,待到六姐能对她说出狼牙的含义时,便是贪狼去冥界下聘之时了。” 晏琼玖面色微红,又问晏归之,该如何回信。 苏风吟在后上来笑说:“就说你想她。” 如此一说,晏琼玖面色更红了,两只耳朵也红艳艳的,同晏归之害羞时有些像,苏风吟一忍不住就想逗弄她,被晏归之拉住了。 晏归之道:“六姐便说些盂山的事给她听,再问问她在冥界过的如何,她必要回信来答你,这般,过几日六姐便能收到久华的回信了。” 晏琼玖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晏归之点了点头,连忙转身要去回信,走了两步又回来告诉晏归之,她是来叫两人下去的,族会要开始了。 晏归之道:“知道了。” 晏琼玖方才去了。 苏风吟上来轻轻拥住晏归之,她喜欢将重量全倚在晏归之身上,全身像没骨头一样,不好好站着。 苏风吟道:“你和姐姐们感情真好。” 晏归之覆住她放在肩头上的手,笑道:“所以某人之前连姐姐和大嫂的醋也要吃。” 苏风吟嗔道:“你那时候还不是某人的,某人自然患得患失,整日紧绷着,害怕谁把你夺走。” 晏归之道:“如今我是你的了,谁也夺不走。” 苏风吟捏了捏晏归之的耳朵,说:“我的族长,我就爱听你说这种话,多说些。” 晏归之温声笑了笑,看着晏琼玖离开的方向,她道:“那时我在婚宴上对你说的话并非是试探你,兄姊于我而言不止是兄姊,还是父母,我” 苏风吟上前来一把吻住晏归之双唇,道:“我知道,我也会好好爱她们,只是你现在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晏归之搂住苏风吟的腰,道:“我的族长夫人,我还得说更煞风景的话,族会要开始了,我们得下去了,今夜有得忙。” 苏风吟哀嚎一声,她是一个不喜规矩束缚的人,涂山族会一般是她怎么高兴怎么来,族中大会,她便是穿轻衫,散发赤脚,不会有族人说什么,但是在贪狼族内不行,贪狼族中规矩很多,她身在盂山,自然要跟着贪狼的规矩来。 虽是不喜,苏风吟还是跟着晏归之下去了。 路上苏风吟问起久华的事来,她道:“那封信你怎么看。” 冥界之中八/路将军,已有四路臣服殷子炀。 晏归之道:“冥界向来实力为尊,那四路将军效力于殷子炀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们会如此明目张胆。” 苏风吟道:“冥界之中必有蹊跷。” 晏归之道:“目前形势对久华不利,可冥界拒外严重,我们如何护她安危,给她助力” 晏归之沉吟一番,看向苏风吟时,两人异口同声道:“仙界。” 过了片刻,两人又面有难色,苏风吟道:“可若是没个站得稳的理由,仙界不会出手,如今我们手中掌握的冥界参与人界、妖界灾祸的证据少之又少,如何说的动仙帝。” 两人苦思一路,不得办法,不知不觉便到了明堂。 贪狼族的明堂广阔,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在东望宫最西边,四面茂林修竹,围出一面圆形来,晏归之和苏风吟来到明堂前的广场时,道路两边竖着金红旗,旗后立着族人,对两人拜道:“族长,夫人。” 白雪纷扬,红旗飘摇,近千年轻力壮的贪狼族人一起出声,声音震天动地。 这些族人大都是那些成年族人的长辈,或是属下子女,亦或是族中好友,总是沾点亲带点故。 晏归之牵着苏风吟的手一起入了明堂,大厅正中近百青年挺身站立,个个英气蓬勃,成年的族人同外边的人的数量是远远不能比的,饶是如此,今年族中成年的人还算是多的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被迎上前去,大长老在上念了一遍祭词,众人一道拜祭了祖先,而后大长老朗声道:“点红,戴狼牙,上族谱。” 声音浑厚悠扬,传到外边广场,在幽幽深空中传远开去。 有晏仁泽端盘,上边放着一碗朱砂,一碟磨,和两只笔,有莘生端盘,上边放着数十条狼牙。 这些成年不久的族人的父母或兄弟,必有一人在明堂内边,拿着自家族谱,经历过几次成年仪式的长辈还好,如今是第一次来的父母,不免紧张,揣着自家族谱,一股寒气憋在嗓子管里,不上不下,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大长老拿着名簿,喊道:“陆乘风。” 陆乘风走上前来,在晏归之身前跪下,扬起头来,晏归之拿起盘中的笔,沾了朱砂,陆无尽和夫人就站在旁边,怀里拽着族谱,战场上骁勇善战的陆将军竟是咽了一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孩子看,生怕他出什么岔子。 晏归之扶着广袖,笔落下,一抹鲜红点在陆无尽额头上,此意为‘红光傍身,福威长佑’。 苏风吟取了狼牙,随在晏归之身后,将那狼牙为陆乘风带上,意为‘情路顺畅,能得其所爱’ 这陆乘风俊俏的面旁红了个通透,丝毫不敢将眼睛抬起来看苏风吟和晏归之,复又跪下了,秃噜了嘴,道:“属,属下,愿,愿为,夫人,族长,不,不是,属下愿肝脑涂地,报效贪狼。” 在旁的族人不免笑出了声,陆无尽上前将族谱递给晏归之,路过陆乘风身边时,低声喝了一句:“没用。” 晏归之为其添上名姓,苏风吟在一旁笑道:“陆将军这公子少年英才,人也有趣,陆将军好福气啊。” 陆无尽道:“夫人过奖。” 虽如此说,一张老脸藏不住心思,满面的欢喜,接过族谱后,昂首挺胸的走了回去。 晏归之笑望了苏风吟一眼,苏风吟朝晏归之眨了眨眼睛。 长老又喊道:“游有方” 只是点红和上狼牙,几乎用了一个多时辰,在明堂晏归之和苏风吟被族人敬过一番酒,仪式方散,两人得以在明堂二楼休息一会儿,稍后,还要到前边广场上去主持族中的宴会。 晏归之坐在床前,拉着苏风吟的手,两人喝了不少酒,此时面上都有一抹艳粉,只是晏归之是清丽,苏风吟是娇媚。 晏归之见苏风吟神色恹恹,问道:“是不是累了。” 苏风吟摇了摇头。 晏归之看了她一回,眼眸莹润,温柔缱绻。她忽的起身,摘了苏风吟的凤冠,发饰,一头青丝滑下,披散在背后。 苏风吟惊道:“你做什么,稍后还有宴席。” 晏归之又脱了她厚重的外袍,自己也将那些碍事的东西全褪了,食指数在嘴边,低声道:“嘘,小声些。” 苏风吟眼中漾着笑,低了声:“你要做什么。” 晏归之道:“私奔。” 晏归之将苏风吟牵到窗边,后窗外没什么人,晏归之朝下探望了一番,回头对苏风吟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从后窗跃下,悄然离去。 空中还在飘雪,灰蒙蒙的,地上白雪皑皑,亮的晃眼,天地间灰白交织,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山林中穿梭,仿佛是大山生出的精灵,清朗的笑声回荡,久久不散。 晏归之带着苏风吟越过山涧,穿过密林,来到一处悬崖边上,这处崖壁陡峭,与盂山顶上的东望宫遥遥相望,在崖边有一株参天大树,扎根在岩壁中,树干几乎有八人合抱粗细。 晏归之道:“在这株树上,几乎能看见整个东望宫的景象,这处是盂山的禁地,外边有禁制,一般族人进不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晏归之回首望向苏风吟,问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苏风吟静静的看着她,风撩动她的发丝,皑雪落在她发间,她道:“你曾经说过,会带我来这里。” “你说这里的月色独一无二。” 晏归之走过来,一把将她横抱起,跃上大树树顶,大树朝着悬崖的方向有一树洞,内里宽阔,容纳两人错错有余。晏归之道:“我有没有说过,这里的雪景也是世间少有。” 晏归之将人放下,轻轻吻上苏风吟眉梢,她道:“抱歉,我这么晚才实现我们的约定。” 苏风吟摇了摇头,她道:“我很高兴。” 两人在树中坐下,外边雪下的越来越大,碎玉满天,琼花乱舞,东望宫在雪中变得隐隐约约,眼前的山景也是朦朦胧胧的,好像一副模糊的水墨画。 晏归之手伸在外边,接那鹅毛大雪,她道:“这里曾经是娘亲和爹爹最喜欢待的地方。” 晏归之笑了几声,说:“这树洞还是爹爹为娘亲刨的。” “我以前喜欢待在这里,是因为想要离他们近些,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看月亮,也喜欢一个人在这里赏雪,不知不觉间,这里成了最能让我放松的地方。” 晏归之对苏风吟说道:“风吟,我说要带你来这里,那定是觉得你的身边同这处地方一样,一样让我放松,一样让我安心。” 苏风吟脑袋靠在晏归之肩上,同她十指交握,望着外边纷纷扬扬的风雪,她似乎能透过那些雪,望见晏归之独身一人坐在此处的背影。 苏风吟声音很轻很轻,她道:“归之,我们就待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一直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晏归之靠着苏风吟额头,柔声回道:“好。” 此时东望宫里却是忙疯了,上下找两个失踪的祖宗,把东望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人,不得已由晏仁泽为晏归之主持了宴会了。 次日,还是莘生想了起来,带着晏仁泽到崖边的树洞里来寻人,瞧见树洞中两个紧紧依靠着熟睡的人时,却又不忍心将这两人打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五十八章 族会之后, 晏归之便带着晏杜若前往柴桑山了,苏风吟自然也是要一同前去的。 晏杜若身着墨青长袍, 玉冠束发,墨发垂在脑后, 英气蓬勃,晏杜若怀揣着晏归之挑选的赔礼,手扯了扯衣襟,面色不耐, 她向来着一身劲装, 行动方便, 如今这般穿着,束手束脚的, 当真是难受。 三人到了柴桑山山脚,有巡守的腾蛇族族人见三人到来,拜道:“晏族长,苏少族长。” 晏归之点头道:“昔日在天枢宫中家姐与桑族长不和, 此番前来, 是携家姐向桑族长赔不是, 我前几日递了拜帖, 不知桑族长可有交代。” 巡守的人道:“族长早有交代,属下为三位带路,请。” 巡守的人带着三人到了宫门前, 柴桑山腾蛇一族的宫殿比贪狼族的东望宫, 涂山族的离北城大不同, 若说东望宫是历经沧桑的长者,离北城是富丽威武的王者,那腾蛇一族的宫殿便是深居山林的隐士了。 宫殿内多林木,多池水,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清清碧碧,不像宫殿,倒更像是园林。 三人进宫门不久,遇着一行族人,见了三人,走来行礼,而后有人说道:“我等一早便听闻贪狼族的二殿下要来赔罪,贪狼族人果然守信。” 晏杜若眉心一抖,望着一窝子毒蛇,那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她,同桑娆那眼睛一般,狡诈险恶,又听这几人这么说,她心中就觉得不好。 果不其然,这人下一句便是:“只是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族长说的是三步一跪,九步一拜,跪到族长寝殿里去。” 晏杜若喝道:“我堂堂贪狼族儿郎,上跪苍天,下跪厚土,中间跪父母族长,她桑娆哪里来的德行,受的住我一跪!” 这人道:“殿下可是有错在先,如今这模样哪里是来赔罪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晏杜若方要发火,被晏归之一把拉住,她朝苏风吟使了个眼色,狐狸便轻抿着唇,眉眼含笑。 晏归之上前说道:“几位说的确实有理,赔罪便该有赔罪的样子,只是家姐乃是长辈,她若是一路跪着进宫,我也不好站着,自是要同她一起跪着进去。” 苏风吟撩着耳边的长发,对着那说话的人笑,说:“既然夫人要跪,身为妻子的,也是不能站着走进去,那便三人一起跪着罢,不知可够诚意?” 那人连忙摆手,道:“怎敢让晏族长和苏少族长下跪。” 虽然晏杜若来是罪人,他们知晓晏杜若对族长不敬,想要好好为难她一番,但是晏归之和苏风吟来却是客,晏归之又是一族之长,他们怎能让她跪下,更别说还有一个苏风吟在,自家族长疼她跟什么似的,要是知道苏风吟在这里下跪,他们怕不是得被扒了皮,尸身再串一串放在太阳下暴晒。 那人连忙让开道,对三人恭敬道:“属下为三位带路。” 晏归之和苏风吟让开了路,让晏杜若先走,晏杜若昂着脑袋,走在前边,路过那人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心情方才稍缓。 三人被带了一路,又转由另外的人带路,一直带到桑娆的书房明间里坐下,带路的人道了一句:“三位稍后。” 隔了片刻,端上茶来,对三人又道:“长老马上就来。” 晏杜若道:“唉,不是,你带我去见桑娆啊!” 那人道:“已经差人去禀告应大人了,稍后便有答复了。” 晏杜若道:“她自己让我见她的,还要什么答复。” 那人欠了欠身,只道了一句:“殿下见谅。”便退了出去。 晏杜若只得等待,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她是耐不住性子的人,一拍桌子道:“她就把我这么晾这啊!” 晏归之饮着茶,道:“二姐,稍安勿躁,许是她有要事处理。” 晏杜若起身,往明间后边走,思想着从后门出去,道:“不等了,我直接去找她,先前她自己也说让我直接到她寝殿去找她赔罪的,待我跟她道声歉,取回狼牙,我好回盂山去,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晏归之叫道:“二姐!” 要去拦她时,好巧不巧腾蛇族的长老过来了,一见晏归之便拜道:“晏族长,苏少族长,得两位驾临,蓬荜生辉。” 晏归之回礼道:“长老客气了。” 一来一去,要拦晏杜若,已是来不及。 苏风吟道:“让二姐去罢,毕竟是她两人的事,还是要她们自己解决。” 晏归之一声叹息,心底只期望她这二姐见桑娆时,能把这脾气收敛几分去。 晏杜若从书房后门出来后,跃身到一株高树顶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风息,忽的她朝一个方向睁开眼,身形一动,朝那方向飞跃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晏杜若落到一处屋墙上,前边是几株茂树,能遮掩她的身形,她又收敛了生息,倒也无人发现她。 她见那房门前有两腾蛇族人守卫着,修为都不低,她正在想她应当正大光明的走进去的,怎的隐在墙头畏畏缩缩,像是个要行不轨的贼人,便见那房门开了,应不悔走了出来。 晏杜若暗思怪不得没见着应不悔,原来也在这。 应不悔满面焦急,对着那两族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两族人面色一变,离开了,应不悔在房前左右踏步,心中不安,也朝一边去了。 晏杜若心中好奇,不知发生了何事,沉吟一会儿后,足尖一点,飞身落到屋前,把房门推开了,大剌剌走了进去,叫道:“桑娆,我晏杜若来赔罪了。” 屋内要比外边看上去更大,重重红漆殿柱,四面帐幔摆动,晏杜若走了几步,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她道:“桑娆,我知道你在,我嗅到你的味道了。” “喂!你好歹吱个声,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走了。” 还是无人应她,晏杜若心底越发奇怪了,往前走了没几步,见面前一汪蓝幽幽的潭水,有两丈多宽,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边沿是裸露凹凸的石壁。 晏杜若瞥了眼,见潭中有一抹黑影闪过,晏杜若半蹲在潭边,朝下边喊:“桑娆,莫躲了,我看见你了” 话未完,水花暴起,一道影子猛然窜出,往晏杜若袭来,将她腰身一裹,拖入了水底。 待晏杜若睁眼,已在水下,四周幽蓝,比上边看时,更加广阔,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幽暗一片。 似有东西在远处绕着她游动,带动水声,晏杜若皱了皱眉,心道桑娆搞什么鬼。 倏忽间,那道黑影在她背后朝她袭来,晏杜若猛地转身,水下斩气刀施展不开,她便要赤手空拳相博,一把扼住来袭之物。 待那东西近了身,晏杜若方看清,此是腾蛇原身,全身鳞甲漆黑的发亮,两道肉翼贴服在七寸下方,两只黄金兽瞳已成梭状,它蛇口大张,露出上颚利牙,便是要来咬晏杜若,被晏杜若两只手抵住上下颚。 晏杜若大致能认出这是桑娆,桑娆脑袋被止住,尾巴一摆,将晏杜若腰身缠住,渐渐收紧,晏杜若便觉得腰上像是被巨钳夹住,要将她拦腰闸断般。 晏杜若心中破口大骂,这厮存心报复她也不用玩的这么狠罢 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平日里桑娆和她对干时虽然嚣张,但眼中杀意不会如此浓厚。现在的桑娆,不像是那个桀骜跋扈的女人,倒更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眼中只有杀戮。 到底怎么一回事,一月多前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就成了条疯蛇了。 晏杜若不待细思,腰间被猛地一勒,她手上失了力,又险些岔了气,桑娆趁势一口咬来,晏杜若在水下施展不开,身上又多累赘,手上也没了力,抵不住桑娆,被她一口咬住。 桑娆本是要将她整个脑袋咬下,被晏杜若躲过,让她一口咬在了肩上,利牙穿透肩膀,桑娆松口时,一抹抹血红从晏杜若肩上飘出,血腥气弥漫,晏杜若闷哼出声。 桑娆要来再咬时,晏杜若凝了口气,敛着眉,调转灵力,两人要再一次正面交锋时,因着方才晏杜若一番挣扎,她口袋里桑娆的鳞片飘了出来,桑娆神色微变,身形也滞住了。 晏杜若趁势拉着她,一把从水中跃起,跌到屋内地上,那枚鳞片落在她身侧。 桑娆落地后,便恢复了人身,晏杜若在水下呛了几口水,上岸后直咳嗽,一不小心牵动肩上的伤口,不免直抽冷气,喝道:“桑娆,你到底什么毛病!” 桑娆蜷伏在地,一身单薄的里衣浸了水贴在身上,勾勒出袅娜的身形,晏杜若回头看她,见她身子细微的颤动着,喉间发出极低的呻/吟,似在忍耐什么。 晏杜若皱了眉,思想着她在水下怪异的行径,拾起鳞片,挪到她身旁,扶着她肩膀,道:“喂!你没事罢!” 桑娆回首看是她,眸中显出几分无奈来。 晏杜若道:“喂喂喂!我不是来图谋不轨找茬的,我是来同你道歉的,喊你半天不应,还将我拖入水中,张口就咬人,我是逼不得已才动手的。” 桑娆没有说话,面色苍白的可怕,即便是紧咬着唇,嘴唇依旧不可避免的颤动着。 晏杜若道:“喂!赖皮蛇,你到底抽的什么疯,一月前见你都是生龙活虎的,怎的如今这般凄惨。” 桑娆道:“闭嘴!” 这两字似从牙缝里挤出的,说完,桑娆便抑制不住,嘴角溢出鲜血来。 晏杜若面色一变,欲要起身,道:“我去叫人。” 桑娆拉住她,咬牙道:“不许去!” “你逞什么能!” 此时应不悔寻了医师过来,见屋外房门大开,心底一寒,连忙进屋,却见晏杜若蹲在那水池边,一旁是蜷着身子的族长。 应不悔见桑娆恢复了人形,又恢复了几分理智,心下稍安。 方要过去,桑娆察觉有人进来,用了全身的力气喝道:“出去!” “族长” 桑娆嘶吼:“出去!” 应不悔担忧,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但是步子还是往后退了,只是看了眼晏杜若,对晏杜若一拜,恳求道:“二殿下,求你好好照顾族长。” 晏杜若一脸茫然,便瞧见应不悔同身后的人一道出了屋子,将门合上了。 在门合上那一刻,桑娆口中的痛吟再难抑制住,她一双手狠狠的抱紧自己,浑身都在发颤,晏杜若都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晏杜若道:“喂!你怎么啦!” “是不是修炼走火入魔了,讳病忌医可不是好习惯,你当让你族里医师瞧一瞧。” “你!”桑娆声音发着颤,她只要一不小心,就能咬着舌头,“聒噪!” 桑娆又道:“晏杜若,我们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晏杜若皱着眉头,心想这女人真是铁做的骨头,都这般模样了,还是气势凌人。 她太诧异,以至于都没精神去理会面前这人叫了她的名字。 “我若是我稍后发了疯,要自伤你困住我,不必不必手下留情,你若是帮我熬过去,我们的帐一笔勾” 话没能说完,桑娆一声哀嚎,晏杜若见她眼角都沁出泪了,她扬了扬身子,似要起身的,又跌了回去,她紧紧的拽着自己胸前,痛吟不止,唇角的那抹鲜红越发艳丽。 稍顷,桑娆身上浮现电光,一缕缕紫电从她体内钻出钻进。 晏杜若眸光微凝,她道:“桑娆,你是不是瞎吃了什么东西!” 桑娆在地上翻滚,身上痛楚依旧不能减低丝毫,痛楚像是一把铁钻,钻她筋骨,钻她肺腑,连魂魄都受着钻裂之刑。 生之极痛,莫过于此。 她道:“雷雷火” “天谴的紫电还留在我体内。”桑娆露出一丝笑意来,明明她此刻是风雨摧残过的花朵,那笑意却还是那般傲气,“是来佐雷火上好的下酒菜。” 晏杜若失声道:“你疯了!” 雷火是什么东西,阴狠霸道至极,桑娆父母几千年的修为都不敢贸然吞噬,桑娆倒好 晏杜若道:“你个不过千年修为的小崽子,什么东西都敢吞,你有没有脑子!” 怪不得先前桑娆会丧失理智,虽不知她为何会清醒过来,但细细想来,左不过是她有天大的气运罢。 桑绕:“你分明比我小两百岁” 晏杜若:“啧!” 晏杜若脱了身上的长袍,裹住桑娆,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去。 此时晏杜若只是碰着桑娆,臂膀上便一股刺痛和烈焰灼烧的疼痛感,十分折磨人,难以想象桑娆经受着怎么样的疼痛。 起先桑娆还有气力说几句话,不过几个吐息之间,便没有精神言语了,再到后来,连神智都难保持了,手在身上抓挠,弄的满是伤痕,后带了灵力,一手下去,便是深深五道血痕,鲜血流淌。 晏杜若将她压在床上,压着她双腿,用她外袍将桑娆双手缚在背后,又扯碎了锦被,将棉花塞进她口中,避免她咬着舌头。 晏杜若的外袍哪里困得住死命挣扎的桑娆,不一会便被震碎了,晏杜若只得用双手扣住她手腕。 桑娆身上的紫电不时溢出,打的她双手又麻又痛,她肩上的伤血止住了,又好几次被扯裂。 晏杜若直呼:“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喂!你得坚持过去啊,要不然你们族人还以为是我谋杀的你!我到时候跳进北海也洗不清啊!” 桑娆惨白的面孔又因忍耐充血通红,一双眼眸亦是鲜红,额头青筋暴起,便是只见过她哭过一次的晏杜若,今日也是将她眼泪看了个够。 待到桑娆浑身都没了力了,那般疯狂的挣扎才渐渐停歇。 桑娆先前被水打湿的衣服早在挣扎中干透,如今的衣衫又湿,是被她的冷汗浸染的。 桑娆眼眸半睁,虚弱的很,那些痛意还在折磨着她,要想让那些折磨消退,这么一会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她只不过是将最难熬的地方熬了过去罢了。 晏杜若下了床来,盘腿坐在床前地上,将她口中的棉花取了出来,又握住桑娆的手,给她送些灵力,起先她怕她与桑娆灵力互斥,又担心桑娆推拒,好在桑娆并未拒绝,就是她想拒绝也没了力气,而那灵力也是相融的。 其实如今对这副模样的桑娆,她可以为所欲为,她能将所有的事报复回来,但她没有。 她们的争斗只在势均力敌之时。 经此一番折腾,晏杜若也是精疲力尽,她依旧牵着桑娆的手,背靠着床榻,叹道:“桑娆,你是不是傻。” 桑娆没有回她,好半晌,她声音微弱,问道:“你似乎很熟悉。” 晏杜若知道她是指方才困压她的手法,她道:“我七妹也曾有过这种状况。” 桑娆道:“南明离火?” 晏杜若眼睛望着空中出神,道:“她虽不及你这般痛苦,但她那熬的时间太漫长,细细密密的痛苦像是噩梦,连绵不断,险些将她逼疯。那个时候我们六个兄妹和大嫂轮流守着她,她熬不住的时候,便捆着她,不让她做出什么事来,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也就熟了。” 桑娆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声音,晏杜若之所以能感觉的到,是因为气流有轻轻的波动。桑娆道:“你再跟我说说狼崽子的糗事,她在外那端庄严肃的样,我还以为她一生都完美的很,没出过什么岔子。” 晏杜若倒真跟她说,她徐徐道:“归之七岁的时候,召唤我们贪狼的护体圣火,玄都冰焰。因她第一次召出,不会控制,体内灵力又强悍,熊熊大火将她整个人裹住,待长老将火熄灭,她头发和眉毛被烧的一根不剩。” 说到这,晏杜若眼中含着笑意,她道:“她那个时候,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沉模样,面上一点都不慌,但到底是个孩子,功底不够,心底事瞒不住,她啊,跑到书房里修习了整整半年的功课,白日里不肯踏出书房门一步,只有晚上出来,还要带着帽子。” 桑娆倦意袭来,她眼睑半阖,轻轻道:“还有呢” 晏杜若道:“还有她八岁那年” 待晏杜若回头时,桑娆已经昏睡过去。 晏杜若静静望了她一回,叹息了一声。 她说起晏归之的事,突然就有些理解桑娆了。 两人都是年幼时在族中继位。晏归之上有六个兄姊,能够帮扶她,让她慢慢成长,但是桑娆不行,腾蛇族子嗣凋零,能帮扶桑娆的人少之又少,许多事都得靠桑娆自己来。 许多妖族都睁着眼巴巴看着一个圣族的衰落,桑娆小小年纪要建立威信,要撑起腾蛇族来,就必须快速的成长,修为也好,个人的强势也好,她要蛮横,要跋扈,要让别人怕她,才不会有人觉得腾蛇族可欺,她要强大,要以一敌千,要遇着神器天谴都能不败下阵来,才会有人相信,腾蛇还是那个昔日强盛的圣族。 她性子桀骜,吸收雷火,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时,不愿属下看见,因为她在族人面前,必须是永远强大的。 这些,晏杜若都理解了。 身负重任,谁都活得不易。 晏杜若又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桑娆面颊上被汗浸湿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怔怔望了她好一会,低喃道:“你若是睡着了,这安静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五十九章 待至午时, 桑娆的情况稍微好转,晏杜若起了身,欲要将手抽出时, 发现桑娆反她手掌轻握着。 晏杜若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将手悄然取出,又替桑娆将那被子给她盖好, 出了房门。 应不悔、医师以及数位长老守在屋外,沉重肃然, 见晏杜若出来,齐齐朝她看来。 晏杜若压低了声,对应不悔说道:“她睡过去了,你带医师进去看看她罢。” 众人听罢, 齐齐松了口气,面色松展不少。 应不悔更是肩膀一垂, 差些跪下叩谢天地了, 她带着医师便往里走,路过晏杜若时,瞧见她肩上的伤, 道:“殿下, 你这伤” 晏杜若肩上被桑娆利牙贯穿,伤口数次被扯开, 血水染了大半的衣衫, 看着骇人, 晏杜若将伤口捂住,笑道:“小伤,不用管我,先去看她罢。” “可是” 晏杜若道:“我自己服些丹药就好了,倒是她,你再磨蹭,她便醒了,又不愿见你们了。” 应不悔见晏杜若一再推辞,便不多言,吩咐族人去取伤药,又对晏杜若道了声谢,便带医师进屋去了。 晏杜若要离开寻晏归之两人去,路过众人时,不防众人齐齐朝她跪下,行了大礼,低声言曰:“多谢殿下出手救族长于大难,此等大恩,我等永世难忘!” 晏杜若被吓了一跳,望着地上恭敬跪着的腾蛇族人,再想想她进山时,这态度的落差叫她还有些回转不过来,她将众人扶起,道:“两族同盟,理当如此,小事而已,谈什么大恩。” 不知是不是看管了桑娆的嚣张,如今见她族人这般恭敬,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晏杜若回来书房时,晏归之正和长老谈论着封魔岭的事,晏归之陡见晏杜若一身血迹回来,面色微凝,苏风吟眼中也满是诧异。 晏归之上前查探晏杜若伤势,见她不过皮肉伤,面色好歹好转了些。晏归之冷声问:“二姐不是去向桑族长赔礼了么,怎么受了这么重的皮肉伤,发生了何事?” 晏杜若见她面色不好看,怕她误会什么,便要将桑娆的事说出,正逢一名腾蛇族人进来,向众人行了礼,走到长老身畔耳语了几句,长老面色惊异,不住往晏杜若看。 待族人离去,长老腰背一弯,竟是朝晏杜若深深作了一揖,说道:“殿下之举,恩同再造,腾蛇上下铭记于心。” 饶是晏归之和苏风吟再聪明,也不知道这腾蛇唱的哪一出。 两人面色疑惑,看向晏杜若,寻求解答,晏杜若方把桑娆之事徐徐道来。 苏风吟忧道:“桑姐姐现在情况如何了?” 晏杜若道:“昏睡过去了,应不悔正带着医师查看。” 说到这,晏杜若免不得又说桑娆几句:“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吞噬雷火九死一生,她也敢来,当真以为自己不会失败么,如今族会刚过,正是族中倦惫松懈的时候,柴桑山又近封魔岭,她也不怕半妖趁机前来寻事,真到那时,她就是砧板上的蛇肉,还不任人宰割。” 晏归之道:“桑族长在族会前后修炼,吞噬雷火,铤而走险,我们想不到,半妖自然也想不到,且真若她所说,天谴的余威尚留存在她体内,若是能将其与雷火熔炼,彼时功成,必然威力倍增,桑族长也当是有所考量的。” 苏风吟也道:“她怎会拿自己性命玩笑,此番定也是有几分把握。” 晏杜若叹道:“不论如何,她能吞噬掉雷火,修为大涨,也算得上是件喜事罢。” “既是吞噬雷火,锤炼身躯”晏归之沉吟一番:“那蕴灵丹应当也能让桑族长少几分痛苦,助她更快吸纳雷火。” 晏杜若眼睛一亮,大喜道:“那丹药你还有剩?” 晏归之道:“还有数十粒,应当能助她渡过最难熬的阶段。” 苏风吟问:“蕴灵丹是什么?” 她竟未听说过。 晏杜若口快,晏归之还来不及说话,她便道:“七妹吞噬南明离火的时候,痛不欲生,玉寒怕她意识崩溃,特意为她炼制的丹药,帮她” 晏归之轻咳了一声,眯着眼睛盯着晏杜若,晏杜若后知后觉,看向苏风吟时,见苏风吟面色渐渐白了。 晏杜若连忙道:“其实就是一种,丹药而已” 拙劣的补救。 晏杜若:“” 晏归之执起苏风吟的手,轻轻捏了捏,对她道:“那些事都过去了。” 苏风吟微垂着头,嘴角紧紧抿着,发丝垂落,在她眼中撒下一片阴暗,任谁看来,这女人现在都是不好惹的。 晏归之一手扶起苏风吟面旁,柔声道:“你看看我,风吟,如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 苏风吟不顾旁人,猛地上前,将晏归之紧紧抱住,晏归之将人兜着,抱了个满怀。 晏归之自苏风吟脑后嗔怨的望了眼晏杜若。 晏杜若:“” 良久,晏归之安抚了苏风吟,提起前去封魔岭的事。 起先三人便商议的顺道去封魔岭看看,查查那方无行的踪迹,本也是要邀桑娆一道去的,没想到有了这事。 现在已是因为等晏杜若而耽搁了好一番,但若是及时起身的话,还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封魔岭。 三人当即向长老辞别,长老寻了一队族人前来护送三人,要动身时,晏杜若踟蹰一番,吞吐道:“我留下罢” 晏杜若见晏归之回眸来看她,墨玉般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晏杜若不知为何,脸上臊的慌,她慌忙道:“你,你看,桑娆吞噬雷火的过程还没完,我既然帮她熬过了前一遭,自然要有始有终,帮她熬完不是。” 话一说出口,晏杜若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腾蛇族人那么多,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多管闲事不是。 不想长老竟在一旁附和她。因他听晏杜若不仅让桑娆恢复了理智,更让她熬过了雷火烧炼的第一遭,心想晏杜若当是与他家族长有些缘分,若是能得她助族长渡过此劫,那是再好不过了。 晏杜若见晏归之没说话,又道:“桑娆如今这模样出不得什么岔子,我在这,若是有什么事能帮衬一把,也能与你们和族人联系,两族既然联盟,自然得互相帮扶,对不对” 苏风吟道:“二姐说的有理。” 看向晏归之,晏归之道:“既然如此,二姐便留在此处,若是有异况,也好联系我们。至于那丹药,我稍后便寄信回族内,遣人送来。” 晏杜若松了口气,对两人嘱咐道:“你们前去封魔岭,我不能贴身照顾你俩,你们万事小心。” 晏归之道:“前边有四哥和五哥守卫,二姐不必挂怀。” 三人道别,长老又是对晏归之一番道谢,又是嘱咐族人好生侍候,方才放过晏归之和苏风吟往封魔岭去。 待晏杜若用了伤药,歇了一遭,再次返回桑娆的寝殿时,正好瞧见应不悔被赶出来,张耳一听,里边传来桑娆的痛嚎声。 原来桑娆已经醒了,且那雷火的烧炼的煎熬也袭来了。 桑娆脾气大,在族内威信十足,寻常之下,族人是不敢有丝毫违逆的,如今桑娆将一干人等全赶出来,呵斥其不准入内,便无人敢入内,可不能入内,依旧是担心呐,但又拗不过自家族长,桑娆在内痛不欲生,一群族人在外也是意似油煎,却又毫无办法。 此刻晏杜若过来,在众人眼中就宛如天神降临。 晏杜若被众人推至门前,众人哀求道:“二殿下,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帮我们族长罢,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们都尽力帮你做到,就是要我等脑袋,我们现在都可以割了给你,只求你大慈大悲,施以援手。” 说着便是要给她跪下。 晏杜若将人扶住,道:“我要你们脑袋做什么,放心罢,我自会帮她的。” 末了,又怕这些人误会什么,说道:“我们是同盟嘛。” 晏杜若进了屋内。桑娆挣扎着掉下了床,四肢被软布缚着,对她来说等同于无物,不一时便被震开。 桑娆理智尚存,见晏杜若过来,喘息道:“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晏杜若过去,将人抱回了床上,道:“不是你自己说要做一笔交易,待我帮你熬过此节,过去的账一笔勾销。” 桑娆道:“我不过指先前” 桑娆痛楚袭来,忍耐不住,闷哼了一声。晏杜若怕她咬着舌头,要照先前的法子给她嘴里塞点棉花进去,可棉花拿到她嘴边,要去掰她嘴的时候,桑娆忽的张口,一口咬住她手腕。 “喂!你咬着我手啦,雷火把你蛇眼灼瞎啦,你看准了咬” “嗷!” “桑娆!” 待桑娆松口,晏杜若将手拿回,拇指下边已经有一圈血牙印,而四周紫青紫青的。 桑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笑出了声,身子一颤一颤的,十分开怀。 “你发什么疯。” 晏杜若甩了甩手,叹道:“到底是你渡劫还是我渡劫,遇着你,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桑娆一双手被晏杜若压着,她侧躺着,要看晏杜若只得斜着眼睃她,她道:“既然觉得倒霉,何必还过来。” 晏杜若一挑眉,十分神气,道:“自然是来看你出丑,你这般模样千年见一回,可不能错过,待你下次再跟我作对,我便拿这事来要挟你。” 桑娆眯着眼睛,沉声道:“你要是敢将我这模样还有我怕荆棘一事说出去,我扒了你的皮。” “你要是不与我为难,我自然也不会同你为难,你若是答应我,不找我岔,销了过往的账,我自然也向你承诺,不将你秘密透露半分。” “我怎么信你?” 晏杜若睁大了眼,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贪狼族一言九鼎,重信守义,从不违背承诺,谁人不知!” 桑娆不知看着哪里,她幽幽道:“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 “你说你贪狼族从不背诺,当真是好笑。那狼崽子可不就忘了风吟么。” 晏杜若忿忿道:“这怎么能说是背诺,七妹会忘,是因有人从中作梗,忘了风吟并非是她本意,你这蛇” 晏杜若没好气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不会,便是不会。” 桑娆好一阵没说话,晏杜若去看她时,见她满头冷汗,面色苍白,牙关紧咬,眉头蹙着,只得出气,纳气都困难。 晏杜若心底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帕子来,擦拭她额上的冷汗。 她不禁放软了声音,道:“七妹吞噬南明离火时,玉寒仙尊为她炼了些蕴灵丹,能缓解些痛苦,她已经遣了族人送来,你熬过了最艰难的阶段,下边有灵丹相助,定能顺利渡过去的。” 桑娆喘息了好久,意识在痛苦中煎熬,变得飘忽,声音听得不大清晰了,身上也满是痛楚,唯独额边什么东西温柔抚过的触感格外清晰,像幼时娘亲拿着手在她面上轻拂,这感觉变成了一根线,吊着她不往黑暗中沉溺。 桑娆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这也是你照顾狼崽子练出来的” 原来这个大剌剌粗暴的不像个女人的狗崽子,也会这样温柔的动作。 桑娆好久没听到晏杜若的回话,她敛起眉头,心底有些不满。这人平常不是她说一句,她能回十句的么,怎的现在哑巴了。 身上的痛楚连绵不断,桑娆不能放任自己去感受那些痛苦,那会让她崩溃,她得做些什么,分散自己的神思。 桑娆声音软了些,她道:“喂,晏杜若,你你跟我说说话” 晏杜若回过神来,猛地听得桑娆的声音,心底竟有些发虚,她道:“啊?说,说什么?” 桑娆身上阵阵痛楚让她来不及思考太多,她便是想到什么问什么,“家中有很这么多兄妹,是不是很热闹” 晏杜若思索一番,道:“倒难用热闹概括。” 桑娆问:“怎么说?” 晏杜若道:“我们这一辈,大哥相当于一家之长,在我们心中,便是可靠二字,大嫂贤良温柔,同娘亲一般,老三风流,虽闹事不断,却是我们一家的乐子,老四、老五是双生子,平日里话少,总是默默的替我们解决麻烦事,琼玖和归之你接触最多,对她们应当有几分了解,这两个妹妹,是家里最疼爱的。” 聊起家人,晏杜若总能说很多,那是她心中的柔情。 “说热闹,也不尽然,我们七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心总是连在一块的,便是天涯海角,也不会觉得自己”晏杜若猛地止住话头,她本要说不会觉得自己孤身一人,但是想起桑娆的处境,又思索着她为何突然问起这话,最后这一句便没有说下去了。 晏杜若转而道:“桑娆。” “怎么?” “日后得空再来一趟盂山罢,我来招呼你。” 桑娆轻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嘶哑,她道:“你这话听着像是在下战书。” 晏杜若也不恼,同着桑娆笑了笑,她道:“我们既是同盟,便是朋友,盂山向来将朋友当亲人对待的。” “本尊可不要这些便宜亲人。”桑娆声音轻柔微哑,本是在呛晏杜若,话语却没了平日里的辛辣。 “诶,你这蛇,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桑娆嘴角弯了弯,她道:“倘若有一天,狼崽子能统一妖界,你盂山成了帝王之山,本尊便要了这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六十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离北城在朝阳山深处, 群山环绕,朝阳山钟灵毓秀, 重重叠叠的山峰里有不少涂山族人的洞府。 四人入朝阳山不免触动山外结界,一路过来, 有不少涂山族人出来查探,一见晏归之, 左手上端着红盘,右手上打着红灯笼, 晓得是来求亲,便又纷纷回了洞府叫亲朋来看。 四人过处,好不热闹。 行至半路, 路径正中央有一拦路人,身着红衣劲装, 手持长剑,月华落下, 一张俊脸森森寒气, 上面明白的显着‘莫要惹我’四字。 晏杜若见真有人敢拦路挑事, 提起了兴趣,走上前把前面的人一指, 说道:“喂!前面拦路的, 哪个山头的小妖, 好没眼色, 敢拦我晏家的求亲路!” 这截路的是苏风吟三哥苏锡丙,天生话少,见晏归之来,兄弟四人商议,他出来做一个拦路的先锋。 晏归之在晏杜若身旁说道:“二姐,这是苏家的三殿下。” 晏杜若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小狐狸崽子,现在毛长齐了,敢在我面前耍横了!” 晏归之:“” 晏杜若年岁较长,苏锡丙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他,按理来说这狐狸还得尊称她声姐姐。 晏修灵听他二姐这样口气,又见他二姐的话气的对面的苏殿下满面通红,不禁笑出了声。 苏锡丙恼羞成怒,提剑朝晏杜若刺来,晏杜若侧身一躲,身形离去许远,手臂一展隔空取出一把赤色长刀,在背后一挽,挡下苏锡乙的又一剑,手上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刀将人斩了回去。 晏杜若对着晏归之说道:“七妹,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苏锡丙从地上站起,瞧见袖子被割破,满心羞恼,也不去管晏归之等人,专朝晏杜若攻来。 晏归之见她二姐兴致正浓,分明是手痒想找人切磋,她怕她打的兴起把握不好分寸,便叫晏修灵留下看着她二姐点,她则和晏辰寰一起继续往前。 到了离北城外,又一人拦路,雪衣白袍,坐在城墙上,一手撑着墙瓦,一手摇着羽扇,对晏归之说道:“你们到是来的快。” 晏归之行礼,说道:“求亲之事,不敢误了时辰。” 苏锡乙说道:“我管你误不误,休要再过来,否则,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晏归之笑道:“殿下,这亲事是商谈好的,议亲时你也在场。” 苏锡乙到是实诚,他说道:“答应了的是五妹,我们四个哥哥对你不满意,可没点头!” 晏辰寰说道:“归之,你先去,这人我来对付。” 晏归之略一思忖,又看了看月色,轻叹道:“四哥小心,不要伤着二殿下。” 晏辰寰说道:“晓得了。” 苏锡乙自然是听得到两人讲话,听了晏归之对晏辰寰的嘱咐,猛地站起,说道:“晏归之,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殿下?!” 晏归之纵身入城,晏辰寰身形一移挡住苏锡乙去路。 “晏辰寰!” 苏锡乙男生女相,慵懒恣意,眉间媚态和苏风吟有几分相似。因自幼有小妖拿这过于秀美的脸来嘲他是个假汉子,真女儿,所以爱逞强,最恨人瞧不起。 晏辰寰一身黑蓝长袍,披散头发,耳畔带着深蓝雀翎发饰,性子冷淡,虽是个俊俏不凡的人,奈何脸上表情太少,话又不多,不得人亲近。 这两人是完全两般的人物,以前碰过几次面,也不晓得怎么的就是关系不好。这次一碰面,苏锡乙手下毫不留情的攻来,也不去管晏归之了。 离北城乃是涂山几辈建立而起的都城,至今千万年,四面青山绿水,城中碧瓦红墙,雕栏画栋,户户高楼飞檐挑着灯笼,灯火不熄,俯视看去,明黄黄灯海,华美不凡。 晏归之在家家屋檐上飞跃,身姿蹁跹,月下银发,飘逸轻灵,说是妖,倒如仙人一般。 晏归之往城中宫殿去,刚入宗族所居宫殿红墙,便瞧见前边两道望阙上立着两人。 晏归之叫道:“大殿下,四殿下。” 苏锡甲和气的笑道:“晏族长一路幸苦了,我兄弟二人想族长不晓得小妹寝殿所在,特来为你带路。” 晏归之沉默片刻,说道:“有劳了。” 苏锡甲和苏锡丁往前面带路,晏归之紧随其后。 行至一处高台,前边两人停了步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反身攻过来,一个攻晏归之左手,一个取晏归之右手。 晏归之足尖一点,往后飞身上了石柱。苏锡丁一道白光切来,訇然一声将石柱打的粉碎。苏锡甲和他配合的好,立刻飞身上来袭向晏归之。 晏归之早有防备,退到了屋顶上。 苏锡甲紧跟上来,两人在屋顶上,一个攻,一个守,一个进,一个退。 苏锡甲招招往晏归之手上灯笼和喜饼来,晏归之防御躲闪,身形飘忽,捉摸不定,苏锡甲一时奈何不得她。 苏锡丁在屋下,一路跟着大哥,望着形势,瞅准晏归之后无退路,预备腾空往另一所屋檐上时,苏锡丁妖力使出,疾呼风来,数道风刃朝晏归之身上招呼去,此时苏锡甲又朝晏归之手上玉盘踢来。 晏归之一脚踢出数道屋瓦挡下风刃,不防苏锡甲一脚过来,来势极猛,她虽躲了,手中玉盘却飞了出去。晏归之脚下还没落稳当,连忙飞身去接玉盘,这一下露出了个大破绽来,苏锡丙一道风刃过去,苏锡甲在上连忙喝止,苏锡丁虽停了手,但那道风刃划过去,贴着晏归之面旁过,面颊上带了一道血痕出来。 两人住了手,晏归之护得喜饼完好,落在屋檐上,得喘半口气,脚下勾起两片瓦,旋身踢向两人。 瓦片破空而来,来如电掣,两人急忙后躲,晏归之妖力大涨,趁势升起数丈蓝色妖火,隔在中间,叫两人一时过不来。 晏归之对两人说道:“多谢二位殿下带路,剩下的路,归之自己走便好。” 说罢,晏归之四处望了一遭,朝一个方向飞身去了。 苏锡丁望着屋顶的苏锡甲,说道:“大哥,你刚才要是不拦着我,今天她晏归之定到不了小妹那!” 苏锡甲看着面前的熊熊妖火,背起双手道:“哼,不拦着你?要是伤了晏归之,你看小妹还理不理你!” 苏锡丁:“” 晏归之到了一处高楼,楼有九重飞檐。晏归之再三确认,这才足尖轻点,在一层层飞檐上借力,到了最高一层。 晏归之将灯笼挂在檐角下,走到窗前轻叩三下,双手奉出玉盘,温声道:“涂山有女苏风吟,气度高华,人才出众,贪狼族人晏归之,仰慕美名,虽身微德薄,亦厚颜来此求亲,一颗真心,望乞垂爱。” 窗子朝里被打开,苏风吟在窗边站着,一袭红薄轻衫,身子往窗前一靠,也不急着接晏归之手中喜饼,只道:“你不晓得我的寝殿,哥哥们也定不会好好给你带路,你是如何找来的?” 晏归之思忖半晌,如实说道:“味道” 苏风吟怔愣片刻,掩唇轻笑,说道:“听闻贪狼族有寻味识踪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风吟靠在窗边上,手托香腮,红袖下滑,露出一截玉臂。 她眼角抹红,眉尾上挑,对着晏归之一笑,两弯明眸递出娇媚万种风情,都说灯月下看美人,比白日胜十倍,如今这眼前就站着一媚世妖姬。 晏归之稍稍偏过头,目光移开了些。 不想苏风吟伸出手来,微暖的手指带着馥馥馨香,将晏归之脸托正,另一只手握着丝绢轻轻按在她伤口上。 苏风吟柔声说道:“归之一路上过来,曲折劳累,辛苦了。” 晏归之轻声道:“理当如此。” 这涂山族有一说。求亲路上求亲人来的容易,成婚后,女子便会生活艰苦。若这求亲人来的辛苦,成婚后,女子便能得宠爱。求亲时,女子父兄往往略加阻拦,求亲的人也无怨言,身无躲避,已表诚意。 苏家兄弟夜下拦人,一半是不愿自家妹妹出嫁,一半也是为这说法给妹妹亲事讨个吉利。 晏归之将手中玉盘往前递了递,说道:“苏姑娘,这喜饼请收下。” 苏风吟手上一顿,收了回去,她望着晏归之,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一怔,不晓得苏风吟为何发问,便又道:“苏姑娘,这喜饼望收下。” 苏风吟面色更冷,说道:“你叫我什么?” 晏归之见状,斟酌一番,想她与苏风吟并未成亲,又不相识,还是该恭敬些,便道:“少族长,可有不妥?” 苏风吟一把接过玉盘。晏归之方露出微笑,苏风吟便道:“既然红灯喜饼已经送到,天色已晚,族长早些回去吧,本少族长就不送了!” 苏风吟一挥袖嘭的将窗户给合上了。晏归之在外站立半晌,望着紧闭的窗户,不知哪里惹着苏风吟了,连唤苏风吟几声,不见窗开,又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只得空手归去。 房内,苏风吟走到桌前坐下,将玉盘往桌上一放,气了好半天,静下来时,自言自语道:“你这又是呕什么气,她只是不记得你了,你急什么,事情不还是得一步步慢慢来。” 说罢,苏风吟捡了玉盘中一块喜饼来尝,入口清香,她低低笑道:“傻子。” 晏归之出了离北城,晏杜若三人正站在城门口等她,四周也不见苏家兄弟。 三人见晏归之回来,围上前来,晏修灵问道:“怎样,喜饼送去没有?” 晏归之点头。 晏修灵又问:“苏风吟回了你什么?” 晏归之摇头。 姐弟三人面面相觑,晏杜若问道:“七妹,怎么了?” 晏归之将与三人分别后的事如实说出,末了苦思道:“我着实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妥当,惹得她不悦。” 晏杜若和晏辰寰听了也是不解,唯独晏修灵听出名堂来,摇扇笑道:“我的妹妹啊,看来这苏少族长是真的对你有意啊。” 夜来,苏风吟在房中歇息,想起白日的事,晏归之没做错什么事,她平白的生一遭气,好是那人性子好,让着她。 苏风吟也晓得不对,想着如何向那人赔罪,思来想去,兀自笑了。她在涂山向来任性妄为,无所顾忌,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般束手束脚,变的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苏风吟趴伏在桌上,一手抚着粉红的解语,懒懒道:“晏归之,真是个冤孽。” 苏风吟又坐了一阵,见晏归之还未回来,便叫来月皓问道:“归之还在书房处理族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六十一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门边有仙将, 瞧见四人过来,便来请道:“仙帝有请。” 四人遂遣了晏杜若, 应不悔等人先去宴席,她四人去见仙帝。 一番交谈下来, 果然是为了半妖之事。 四人出来时,桑娆嗤道:“他管的也忒宽了。” 方予安道:“他好歹是仙帝, 也是为了五界太平。” 桑娆道:“合着我们就该给他当跑腿的。他怎么没这底气去指使指使魔界和冥界啊!魔界有魔帝,冥界有鬼王, 人界有七君主,就我妖界,浩浩荡荡百族, 各自为政,没个帝王做主撑腰, 才被人这样拿捏。要我说,不如我们整个妖帝出来。” 桑娆看了看方予安, 道:“牛族长, 你看你年纪最长, 不如你来当吧。” 方予安一拱手,笑道:“才疏学浅, 当不得。” 桑娆又看苏风吟, 苏风吟笑道:“涂山从不掺和外界之事, 要我涂山称帝, 是要妖界与其余五界彻底断了联系么。” 苏风吟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当?” 桑娆笑道:“腾蛇一族就够我折腾的了,若是整个妖界。”桑娆摆手,说道:“管不来,管不来!” 三人又齐齐望向晏归之。晏归之笑道:“归之德薄,不堪重任。” 四人笑罢,朝筵仙的流仙台去。 流仙台里外各设食案,肴馔果品,琼浆玉液。仙家往来,瑞蔼重重,流玉湖环绕,湖中碧波,金莲朵朵。 四人各到自家席上,原是靠在一起的。晏归之与苏风吟居中,方予安居左,桑娆居右。 四人还未落座,过来了一仙童将晏归之请走了,把人带到了流波湖上亭中。 请人的是玉寒仙尊。苏风吟望了一回湖中亭对坐的两人,眼睑微阖。桑娆在一旁,望望那两人,又看看苏风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仙界尽知,玉寒与晏归之交好,好到何种程度,若不是仙界有仙家不得动情的规矩在,怕是众人都要以为两人间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丝。 晏归之大婚之时也给玉寒递了请帖,只是不知为何人未来。 晏归之端坐着,望着白裳仙裙的女子,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给你递了请帖,你却未来。” 玉寒淡淡一笑,韵格非凡,尖纤十指洁白可爱,执起玉壶为晏归之斟酒,她道:“前些日子闭关,正好错过了。” 晏归之叹息道:“仙界之中我与之交好的,唯你和海若二人,不想我大婚,你二人都错过了。” 玉寒道:“听闻与你成婚的是涂山的少族长苏风吟?” 晏归之说道:“嗯。” 玉寒饮酒,笑说:“我还听说你俩结缘是因一纸契约。” “我先前也未听你提起过你有中意之人,猛然晓得你成婚了,吃了一惊,后细细想来,若是你,一纸契约便能赚得涂山这一同盟,倒也确实会欣然答应。” 晏归之说道:“合情合理。” 玉寒却问:“那你喜欢她吗?” 晏归之饮酒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玉寒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笑,转了话题,说道:“她虽常来仙界走动,但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对她不甚了解。” 玉寒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听到玉寒问话,酒杯顿在嘴边,她缓缓放下,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才徐徐道:“若说起来” “她啊,骄纵恣意,脾性又阴晴不定,极好捉弄人,是个好琢磨也难琢磨的人。” 玉寒说道:“怎么尽是些不好的话。” 晏归之说道:“因为她确实闹人。” 晏归之漾着笑意,如春风和煦,桃李盛开,又似将十指白玉探入山涧中轻轻撩拨,涟漪圈圈,幽水潺潺。 玉寒瞧了一眼,心中明了,放下酒盏。她说道:“你这些话虽不是好话,却不像是在贬损她。” 玉寒轻轻的碰了碰晏归之的面旁,说道:“我从未见你这般笑过,归之。” 玉寒收回手,复又执盏。晏归之茫然醒悟,对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观看,久久无言。 玉寒复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照着倒影,摸着自己展开的眉眼,说道:“她是阆苑娇姝。” 玉寒说道:“你不像是个看重皮相的人。”随后又斟酌一番,笑道:“不过她的皮相确实不一般。” 晏归之道:“她确实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有百面有千像,或嗔,或痴,或怒” 晏归之抬起头来看玉寒,道:“却都有趣极了。” 玉寒笑说:“归之,你能得这么一位妙人也是幸事,婚事是一纸契约也好,是心甘情愿也罢,都是缘分,你俩已是夫妻,乃是定数。只有一件事,我须得告诫你。” “请讲。” 玉寒道:“你心思太重,于你而言,感情一事切忌思虑过多,守礼太过,有时还当率性而为,就是放下你族长的担子任性一回也不妨。” 晏归之笑道:“你不曾动过凡心,不曾历过情劫,怎么说起我的事倒是有这多见解。” 玉寒笑道:“我这是旁观者清。” 两人饮酒数回。玉寒酒力微弱,却又贪杯,晏归之几次劝阻都被玉寒用话题岔开,聊不多时,玉寒已是酩酊,那仙童在一旁搀扶,两人往前踉跄了一步,被晏归之一把扶住。 晏归之把在亭前与仙家比酒的晏杜若叫来,让其将玉寒送回仙宫。 晏杜若酒不尽兴,问道:“你怎么不自己送去?” 晏归之笑说:“我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不便独身一人去她行宫。” 晏杜若又道:“那玉寒邀你饮酒,你怎不拒绝?” 晏归之说道:“我与她是至交,至今并无嫌隙,她既相邀,只是饮酒,有何理由拒绝?” 晏杜若摆手道:“说不过你!”扶着玉寒往行宫去了。 晏归之去往玉寒之处,交谈不久,桑娆便施了个小法术,偷听二人说话。玉寒和晏归之因在天界,谈论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并未落下结界,因此轻易的就叫桑娆得逞了。 桑娆对苏风吟道:“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方予安说道:“晏族长与人说话,你这般偷听也未免太失礼了。” 苏风吟并不说话,只垂头饮酒,那两人交谈话语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听到玉寒问晏归之‘你喜欢她吗?’这一句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抬头朝那两人的地方看去。 她看不见晏归之的神情,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又听到后面晏归之说‘闹人’,桑娆笑说:“风吟啊,她嫌你闹人。” 苏风吟只顾饮酒,面色更差了些。到后,玉寒触碰晏归之面颊,叫苏风吟面色陡变,破了桑娆的法术,不想再听那端两人说话。 桑娆手托香腮,懒懒的靠在案上,望着那处,意有所指:“我突然想起玉寒仙尊蕙质秀雅,韵格不俗,不少妖魔倾慕,虽说仙界仙家不能动情,但妖魔却是能动情的。” 桑娆又道:“你看看,摩挲面颊,好不暧昧。” 方予安说道:“也许是晏族长脸上沾了污渍,仙尊在为她擦拭。” 桑娆嗤道:“她自己个没长手?还要别人为她擦脸!” 方予安向着桑娆说道:“桑族长,说好不说歹,劝和不劝分,你怎么老是捡些刺耳的话来说晏族长。” 苏风吟已至半酣,她懒懒的抬眸,瞥了眼湖心亭,转头来看桑娆时,说道:“她是一条舌根,二片艳唇,搬弄三处是非,搅得四处不宁,真真是十分阴损。” 桑娆也不恼,她道:“哪里是搬弄是非,是实话实说。” “风吟,你可还记得你与她成婚靠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一纸契约,她何时说过喜欢你? 苏锡甲道:“小妹妍丽之至,怎会有人不喜欢。” 桑娆浅笑道:“前不久还有个人跟我说,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若不得心,就是再好的皮囊在她眼中也不过一堆骨肉。” “玉寒与晏归之脾性相近,百年挚交,来往密切,一来仙筵就把你晾在一旁去赴了玉寒的邀。” 桑娆压低了声,叹道:“傻姑娘,若是晏归之心中无人,你撩动她不难,可若是她心中已经有人了,按贪狼的习性,你怕是此生无望了。” 桑娆的话,句句戳中苏风吟心中痛处,一只玉杯在她手中被捏的粉碎,惹得苏锡甲和桑娆一惊,连忙过来扳开她的手看有无伤痕。 苏风吟一反先前,笑吟吟道:“哥哥,没事,一只玉盏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小妹” 苏风吟复又饮酒,良久,望向湖心亭,正好瞧见晏归之扶住玉寒,她眸中寥寥,回过头来时问苏锡甲道:“哥哥,我不好看吗?” 苏风吟眼中盈盈水波,楚楚可怜,娇声低语,酥麻入骨。 又有幽香自苏风吟身上飘散,嗅闻后便飘飘然,如坠美梦,随之身上如欲/火焚灼,顷刻间情动。 苏锡甲猛然凝神,低喝:“风吟!” 苏锡甲大骇。苏风吟醉酒之际,神思恍惚,不意间施出了魅惑之术。 如同贪狼一族天生的就会寻味识踪一般,涂山一族生来便晓得魅惑之术。 苏风吟是天生九尾,满妖力,如今能熟练运用自身一半妖力,又加上天生丽质,她这魅惑之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六十二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桑娆坐在一侧,玄衣铺展,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露出半身妖态, 双腿化作蛇尾, 甩将过来,把晏归之圈圈缠绕,拉到身前, 一指抬起她下巴, 说道:“晏族长高看, 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晏归之肌肤偏苍白, 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 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 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 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 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 没想到了如今, 族长还是处子之身, 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 晏归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说话。 晏杜若叹道:“罢了!” 出了勾栏院来,气还未消,见晏修灵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虎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原来晏修灵几人在雅间喝茶闲谈,忽的丰娘匆匆过来,说桑娆强将晏归之掳去了,几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来,迎面碰上了冷面罗刹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栏院,乖乖等候处置,晏杜若则前去解救晏归之。 现下晏归之平安出来,晏修灵和季白露猫着手脚,正要悄悄离开,晏杜若过来一把拽住两人后领。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灵和季白露战战兢兢,晏修灵弱声道:“二姐,我们也是为了归之” 晏杜若指指身后的楼阁,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灵咽咽口水,说道:“烟花巷” 晏杜若说道:“你忘了上次七妹来的情景了!明理勾引,暗里魅惑,七十二路妖魔直往七妹身上扑,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如今你还敢把七妹往这带,怎么,你是嫌那次闹得不够狠!” 晏修灵连忙朝晏仁泽使眼色,心下连呼“大哥,救命!” 晏仁泽说道:“杜若,你莫急,来之前我们便做了伪装,也没叫妖认出。再说,我和辰寰跟着来也是来确保归之安全,不会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归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浑,你也跟着糊涂!说是没叫人看出来,那赖皮蛇不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了,不晓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这么没规矩的叫桑族长!”晏仁泽道:“归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是担忧过甚。再者,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老三把归之带来这,归之已经成亲了,有些事你不能叫归之一直糊涂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觉得晏仁泽说的有理,放开了晏修灵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气,仍旧逮着两人一顿说教。 晏归之揉了揉眉头,抬头望了眼月色,闹的这晚了,也不晓得苏风吟歇息没有。 晏归之眼有倦意,对着几人说道:“大哥,二姐,先回东望宫罢,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几人听罢,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归之到房前,里面灯已经熄了。 房门紧闭,她在房前站立了一会儿,转步欲走时,房门打开,苏风吟穿着一身轻薄纱衣,倚在门边,问道:“你要到哪去?”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苏风吟道:“我睡了,你不会自己开门么。”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苏风吟说道:“我生什么气。” 苏风吟嗔怪的模样在月下越发娇艳,晏归之晓得她是气消了,弯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苏风吟。 苏风吟受不住她这样笑,侧过身子不看她,说道:“进来休息罢。” 晏归之踏进门来,苏风吟合上门,晏归之越过苏风吟时,一阵香气扑入苏风吟鼻中,苏风吟面色微变,跟在晏归之身后到了床边。 晏归之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苏风吟向前一绊,将晏归之绊倒在床上。苏风吟压在她身上,贴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归之腰腹上,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去哪了?” “勾栏院。” 苏风吟“” 每每晏归之过于直白,叫苏风吟都不好接话。 不过即使晏归之坦白,苏风吟嗅着晏归之身上纷杂的香味,心底还是不舒服,想她上一次调查晏修灵,起因就是晏修灵带着晏归之去这勾栏院。 苏风吟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晏归之将晏修灵会错意与季白露商议,瞒着她将她带到勾栏院的这一些事如实跟苏风吟说了。 前面说几人到勾栏院时,苏风吟还是面色如常,说到桑娆调戏时,苏风吟眉头蹙起,躺在了一边。 她已经够闹心了,桑娆还要来插一脚。 晏归之见苏风吟久不言语,唤道:“风吟。” “嗯?” “你生气了吗?” “没有。” “当真?” “” 晏归之又唤道:“风吟。” “嗯?” 这一次晏归之沉默半晌,她似斟酌良久,才缓缓说出:“我是第一次为人妻子。” 苏风吟噗嗤笑了,一弯明眸如新月,她道:“好巧,我与期儿一样,做人妻子也是头一遭。” 晏归之眸色颤了颤,她许久不听人唤她期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六十三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刚起的原故, 声音又苏又柔, 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说道:“我去让大嫂帮我束发,等会儿要去明堂拜祭先祖。” 苏风吟嗔怪道:“有我在, 还去烦大嫂做什么。” 穿了衣服, 径直往晏归之来, 牵着她在妆台前坐下。 晏归之也不推辞, 温柔的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苏风吟拿过一旁木梳,说道:“与我说什么麻烦。” 苏风吟解开晏归之的簪子, 银发泄下, 三千流雪。 她用木梳轻轻的从头梳到尾,梳了几遍, 口里念念有词。 晏归之耳灵, 问道:“你在说什么?” 苏风吟笑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晏归之问道:“这是你们涂山的说词么?” “这是人间女子出嫁时的祝词, 期盼夫妻同心,恩爱百年。”苏风吟捣怪,笑说:“今日姑娘出嫁, 妾身是好心为你做福。” 晏归之浅浅的笑了,也不说她。 等到苏风吟将晏归之头发束起, 晏归之递了簪子给她, 她并不接, 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红绳来替晏归之束发。 晏归之道:“这是?” 苏风吟说道:“求亲之日我未回礼, 只因这回礼还未编好,所以延迟到今日才来送你。” 晏归之碰了碰头上发绳。这求亲喜饼的回礼苏风吟一直未提,她以为苏风吟是没这打算的,受尽宠爱的涂山至尊亲手绣缝鞋面编织香囊,她着实想象不来。 倒不想她是有心的。 晏归之说道:“我很喜欢,会好好珍视。”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脑后银发间的两股红绳,犹如雪地落梅,心中想到:“果然衬她。” 苏风吟将手搭在晏归之肩上,笑道:“这发绳可有名头,你自然得好好珍惜。” 晏归之问道:“什么名头?” 苏风吟说道:“这发绳名为千里姻缘一线牵。” 晏归之:“” 苏风吟又道:“乃妾身仔细挑选了自己九条尾巴上最软最韧的狐绒,亲手编织而成,整整耗费了九九八十一天。” 晏归之听闻涂山族本体白狐,一身皮毛极为漂亮,水火难侵,刀剑难断,涂山族人甚为爱惜,不忍掉了一根去,这头绳若真是白狐毛编织成的,得耗了多少去。 晏归之一想,又觉得不对,她问道:“你是白狐,这头绳怎么是红的?” “自然是因为”苏风吟软声道:“这头绳日日被妾身用心头血浇灌,侵染成了红色。这是妾身心血,所以叫你好好爱惜。” 晏归之略略偏开目光,不去看镜中苏风吟的眼神,心下暗暗叹服涂山族不愧是玩弄风月,蜜里调情的高手。 二人整备妥当后便径直去了明堂,两人前脚刚走,莘生和陶姨后脚过来,刚好错过了。 莘生和陶姨见门大开,进去顾看了一番,没人在,莘生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陶姨突然叫道:“殿下,你看。” 莘生顺着陶姨指的望过去,便见床前地毯上有一小块血迹。陶姨满脸堆笑,莘生脸皮薄,微红了脸嗔道:“这孩子平日规矩守礼,怎么昨日这般性急,好好的床不用,就这一步路,偏要在地上混来!” 陶姨说道:“想是两位族长昨日喝多了酒。” 莘生朝外看了看,叹道:“这早起来,该是往明堂去了。也不晓得怜惜风吟的身子,当谁都如她贪狼族人皮糙肉厚铁打的啊!” 陶姨只低低的笑,莘生说道:“我还需得去后厨煲点汤,她俩回来了用了早膳还要出去发喜糖。” 说罢,莘生和陶姨一道往后厨去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一同拜祭了贪狼先祖,晏归之走到一方书案前,上有纸笔,她提笔沾了墨,在一方金纸上书写起来。 苏风吟好奇道:“你在写什么?” 晏归之说道:“我在写信,知会爹娘你我成婚一事。” 苏风吟望着她半晌没言语。 贪狼族上任族长晏天阙,晏归之之父。名满妖界的大妖未晞,晏归之之母。这两人妖界无妖不知。 三百年前半妖扰乱妖界,兵戈四起。未晞诞下晏归之不足百天,陷身争乱,与半妖首领舜尤同归于尽。其后晏归之七岁,族长晏天阙失踪,不知去向,到如今,生死未卜。 晏归之仍埋头书写,她解释道:“这金纸是族中一方法器,名为相思纸。‘一纸相思,寄与不归人’这原是族中男女寄予情丝之物,烧了之后会化作火鸟,代未亡人前去三千里轮回路内寻觅思念之人。” 苏风吟说道:“相思纸我早已听说,今日才得见了。” “既然是给爹娘的信,我自然也要写。” 苏风吟也走到案边。晏归之刚写完一张相思纸,放到了一旁,正在起笔下一张。 晏归之听她要写,要拿笔给她。 苏风吟说道:“不用,信寄多了,爹娘肯定不耐烦看,我与你写在一张上就好。” 晏归之见她这般说,问她谁先写,苏风吟却只笑着看她不说话。晏归之只道她不好先动笔,便转过身去,自己先起笔。 哪晓得她刚落笔,苏风吟从背后贴来,一手从她腰间环上来,一手握住她拿笔的手,轻覆在上面,温软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热度传将过来。 晏归之叫道:“风吟?” 苏风吟媚声道:“妾身和你一起写。” 晏归之说道:“一起写便一起写,你捉着我的手做什么?” 苏风吟无辜道:“不捉着手,如何叫一起写。” 晏归之说道:“我先起笔,写上一句,剩下的交你便是。” 苏风吟又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一句,我一句,小小的一方纸能写几句话,倒不如你我叠手执笔,将你要说的话写下,也算是你我共同书写的。” 晏归之微挣了挣,苏风吟又握紧了几分,脑袋搁在她肩上,一笑,鼻间热气洒来,惹得她好不自在。 晏归之只得随她。两人一起写字,好似父母教导孩子,捉着手一笔一划教写字。晏归之的字本来行云流水,骨骼清奇,如今两人一起写,字体变得中规中矩,三分像晏归之的字,七分像苏风吟的字,尚且能看。 晏归之写了数句,便停手了。苏风吟望向一旁,先前晏归之写的信搁在那,洋洋洒洒一整张,又觑了眼晏归之右侧被她气息扰的通红的耳朵,心底欣悦非常。 晏归之将笔搁下。苏风吟这才将人的手放开,她去看晏归之手中的信,只见开头一句“儿晏期跪禀。” 苏风吟说道:“你怎么写的晏期?” 晏归之将相思纸上的墨吹干,说道:“晏期是我乳名,爹爹给取的。” 晏归之望着纸上自己的名字,脸上漾出笑。她细细说道:“大哥和二姐相差不远出生,三哥和四哥,五哥也是离得极近。爹爹不善文墨,觉得起名麻烦,思来想去,想了个好法子” 苏风吟接道:“莫不是取了壹至柒的数来做你们的名?” 晏归之轻笑道:“取了谐音,大哥名晏毅,二姐名晏贰,三哥名晏扇,四哥名晏司,五哥名晏兀,六姐名晏陆,我便是晏期。后来娘亲嫌弃爹爹起的名难听,这才将他们的名字改了。” 苏风吟听晏归之说的是‘他们’,不免心中一痛。 晏归之道:“只我的名字没改,来不及改。我怕我写晏归之去,爹爹娘亲不认得是哪个,所以写晏期二字。” 平平淡淡的语气,搅得苏风吟心中一阵抽搐。她道:“怎么爹也会不知道,归之不是他帮你取的么?” 晏归之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归之是大哥给我取的。那时我小,这些事怎会晓得,俱是哥哥们讲给我听的。” 归之,归之,所寓何意,不言而明。 苏风吟牵过晏归之的手,取出细丝手绢替她擦拭小指上的墨渍,她柔声道:“日后无人时我唤你期儿好不好?” 晏归之直直的望着她,半晌没给答复,苏风吟心下便当她是默许了。 苏风吟笑说:“说起来,我们兄妹几个情况到倒与你家极为相似。” 苏风吟说道:“我和哥哥们这一辈是锡字辈,爹爹晓得膝下不会只有一子,便一早就做好打算,用十支天干来做儿女的名。” 晏归之细一想苏锡甲他们的名字确实如此,只是到了苏风吟这里却又不同了。 忽的,晏归之想起脚铃上‘惜舞’二字。 苏风吟继续道:“因我是女儿,便将锡改做了惜,戊改做了舞,惜舞。” 苏风吟笑了笑,她道:“上族谱的时候,我嫌难听,爹爹娘亲二话不说将名改了,因为我出生时在娘亲腹中着实待了一阵子,又因为爹爹名晚来,取了晚来风吟之意,便唤作苏风吟。只可怜我四个哥哥,嫌名字难听,如何抗议,爹娘都不准换名。” “原来有此一说,确实是缘分。”晏归之沉吟道:“只不过” 苏风吟道:“不过?” “惜舞,惜舞。”晏归之嘴间吟哦这两字,好一阵工夫,突然转过身来,冲她一笑,顿时天地失色,暖意直捣心府。晏归之温声道:“‘惜吾’这名悦耳,也理当如此。” 苏风吟心府躁动。 急急错过目光去,心中恼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六十四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两边敬了一番酒,晏杜若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大剌剌说道:“拜了堂, 成了亲, 喝了酒, 以后就是一家人, 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大哥和二姐,有大哥和二姐为你做主!” 晏仁泽应道:“二妹说得对,以后便是一家人, 有什么事尽管说!有大哥二姐护着你!” “如此, 便多谢大哥和二姐厚爱了。”苏风吟又敬了一杯,用袍袖掩着尽数喝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一转身,晏修灵笑嘻嘻的朝这边过来, 他刚与别族的族人耍了一轮酒过来, 兴致正浓, 拉着晏归之和苏风吟两人, 说道:“来来来!你俩一定得和三哥喝这一杯酒。” 晏归之笑说:“想必你也认得, 就不需我介绍了罢。” “我们这也是缘分。”晏修灵说着, 便是自饮一杯, 又拿着酒壶给苏风吟斟满, 他望了眼苏风吟, 兀自笑了笑, 颇有深意的说道:“七妹夫人,还望你以后多多照顾归之。” 苏风吟轻笑,说道:“这是自然。” 晏修灵贤才敏捷,就是为人风流浮浪,玩世不恭,在满门忠贞的贪狼族里倒是个异数。 苏风吟饮酒时,眼角余光睃了晏修灵一眼,当初她大哥误会她对晏修灵有意便是因为她打听晏修灵行踪。 她为何会打听晏修灵行踪?自然是怕这人带坏了晏归之! 苏风吟又往晏归之看了一看,身边的人正笔直的立着。 晏归之见苏风吟看她,问道:“可是醉了?” 苏风吟摇头,笑道:“才几杯酒,不要紧。” 苏风吟虽然这般说,晏归之还是留了心,亲自为她斟酒,每每只斟一半。 晏归之带苏风吟又见了晏辰寰和晏凌寰,这两人是双生子,一个如冰,一个似火,晏辰寰话少,性子冷淡,晏凌寰话也不多,遇事容易不耐烦,两人都对晏归之颇加宠爱。 最后便是这晏家的六女晏琼玖。晏家这一辈七个孩子,年龄最大的晏仁泽近八百岁,最小的晏归之刚成年才三百多岁,六位兄姐与晏归之年龄差距甚大,这与晏归之最靠近的晏琼玖都比晏归之大两百多岁。 晏琼玖一人安静的坐在酒席一侧。晏归之牵着苏风吟的手走来给晏琼玖敬酒。 晏琼玖连忙站起,脸上漾着纯净的笑,她拿了一杯酒,朝两人俯身要敬酒,被晏归之一把扶住胳膊,将人扶正。 晏归之说道:“六姐,应当是我和风吟拜你,你且站直了身,受着。” 虽然晏归之语调温柔,但这话语听来奇怪。苏风吟心中疑讶,和晏归之一起俯身敬酒,待她们起身时,晏琼玖脸上欣悦不掩,迫不及待的同她们一起把酒饮了。 晏琼玖穿着一身水蓝衣裙,面容与晏归之有些相似,只不过晏琼玖眉鼻间要更为英挺,一双眼睛也不似晏归之温润多情,而是带着一丝纯净憨厚。 苏风吟目光下移,眼神落在晏琼玖颈间。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痕,横亘在脖颈上,几乎是要将她整个脑袋斩下来般,甚是骇人。 苏风吟曾听闻晏琼玖幼时不幸被青牛族族人误伤,被牛角划破了喉咙,人虽救了回来,但是再也无法言语。 如今见晏琼玖与晏归之有三分相似,又瞧见她脖子上的伤,心中不免有几分惋惜心疼。 晏归之说道:“六姐幼时受过一些伤,口中无法发声,因此不能同你说话,望你不要介意。” 苏风吟说道:“怎会。” 晏归之又道:“六姐性子纯净直白,像这笔直陡峭的盂山不会绕弯,你以后有什么话要同她说,不要绕弯子,要说什么话便直直白白跟她说,不然,六姐会将套话当真的。” 苏风吟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见过了晏家六个兄姐,性子各不相同,到都是有趣的妖。 晏归之将六个哥哥姐姐请到一张桌上,又把大嫂莘生叫来,郑重其事的向七位敬了杯酒。 晏归之面向七人,说道:“娘亲早逝,父亲出走,归之自幼由六位兄姐和大嫂抚育,习法术,教礼仪。七位不仅是兄姊,更是爹娘,归之自幼敬之爱之。”言辞诚恳,说罢,晏归之望向苏风吟,又说道:“风吟,你我成亲,结为连理,至此便是一家人,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日后你如我般敬爱诸位兄姊。” 莘生看着席下两人,她原本不同意晏归之和苏风吟成婚,然而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再一想,有个人能陪着晏归之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准到时真如了晏归之的话,两人会日久生情。 莘生心中一声叹息,只觉世间瞬息光华,捻指而过。一晃眼,晏归之已经大了,如今都成亲了,又想起早早弃了晏归之离去的公婆,心中颇为感慨,脸上笑着,不禁笑下泪来。 各个兄弟也感慨,他们好歹都是有爹娘陪着长至成年,唯独晏归之一人连娘亲的面都没见过,那时候搂着他们脖子问娘亲在哪的人,已经成年娶亲了,时光匆匆,恍如流水。 莘生拭去眼角的泪,笑道:“你这人,哪有刚与妻子拜了天地,便给人定这多规矩的。” 晏归之一怔,歉然道:“大嫂说的是,是我太性急了。”她又望了眼苏风吟,见人面色如常,到没有丝毫不耐。 其实苏风吟心中是欢喜的。她晓得晏归之之所以跟她说这些,是因为真心将她当做个妻子,要过一辈子的。 苏风吟对着晏归之柔声说道:“归之说的话,我记下了,也应当如此。” 苏风吟满斟酒杯,朝座上七人行了个大礼,她说道:“风吟敬各位兄姊,多谢各位将归之细心抚育长大,才让我有幸遇见她。” 说毕,将酒一饮而尽。 兄妹几个连带莘生无不讶异,不都说涂山族的少族长被娇惯的恣意桀骜,一般人入不了眼么,如今看来,这人不仅没有端着涂山少族长的架子,反而很是端慧晓事。 唯独晏修灵,他是早看出来了这苏风吟是真心爱慕他七妹,现今苏风吟愿意这般放低姿态,到也不稀奇。 当下兄妹几个对苏风吟越发满意。晏归之带着苏风吟出了兄长的那桌酒席后,拉住苏风吟,对她轻声道:“刚才,谢谢你。” 苏风吟问道:“谢我什么?” 晏归之说道:“谢你愿意收敛傲骨,对我家人尽全了礼数。” 苏风吟又笑了,这一笑,似春光和煦下百花齐放。风吹来撩着晏归之的发丝,轻轻柔柔的。 苏风吟说道:“在你眼里,苏风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晏归之如实道:“我对你并不了解。” 苏风吟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说道:“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如今,你我已是伴侣,刚才我做的,理应如此。” “你” 这次换苏风吟牵住了晏归之的手,拉着她往苏锡甲那边的宴席去,她说道:“你也须得陪我去给哥哥们敬一番酒。” 晏归之看了眼牵着自己的莹莹皓腕,说道:“好。” 晏归之和苏风吟到苏锡甲四人酒桌前,苏家兄弟已等候多时。 晏归之来敬酒,这兄弟四人并不接,首先是这苏锡乙说道:“晏归之,说实在的,我们兄弟四人原本是不愿同意五妹嫁到贪狼族来的,可五妹执意如此,你贪狼族又有‘一生挚爱,至死不渝’的美誉,谅你日后不敢辜负我妹妹,这才勉强点了头。” 晏归之在一侧恭敬听着。苏锡甲又接道:“晏归之,你听好了,我妹妹是涂山族宝贝,我爹娘的心头肉,我兄弟四人的掌中宝。在涂山,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今天她嫁到你贪狼一族,我们纵是万分不舍,只因是她期望,我们也随了她的意,望你往后惜她怜她,好好爱她。倘若你惹她半点伤心,我兄弟四人不怕和贪狼族撕破脸皮,到时就是拼死也要过来将你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苏锡甲说的语气森森,好似晏归之现在就做了对不起苏风吟的事,惹得他们恼火非常。 苏风吟掩嘴轻笑,说道:“哥哥,你们别吓她!” 苏锡丁不高兴道:“你只知护着她!” 晏归之对着四人行礼,郑重道:“兄长所言,归之记下了。” 说完又给四人敬酒,几人见晏归之态度恭敬,心中闷气去了几分,等晏归之敬过了酒便放过了她。 妇妻二人给各位家长敬完了酒,这才转到台下,去向来此庆贺的各妖族族长们敬酒。 一番交谈下来,果然是为了半妖之事。 四人出来时,桑娆嗤道:“他管的也忒宽了。” 方予安道:“他好歹是仙帝,也是为了五界太平。” 桑娆道:“合着我们就该给他当跑腿的。他怎么没这底气去指使指使魔界和冥界啊!魔界有魔帝,冥界有鬼王,人界有七君主,就我妖界,浩浩荡荡百族,各自为政,没个帝王做主撑腰,才被人这样拿捏。要我说,不如我们整个妖帝出来。” 桑娆看了看方予安,道:“牛族长,你看你年纪最长,不如你来当吧。” 方予安一拱手,笑道:“才疏学浅,当不得。” 桑娆又看苏风吟,苏风吟笑道:“涂山从不掺和外界之事,要我涂山称帝,是要妖界与其余五界彻底断了联系么。” 苏风吟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当?” 桑娆笑道:“腾蛇一族就够我折腾的了,若是整个妖界。”桑娆摆手,说道:“管不来,管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六十五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真乖乖过去, 握住了她的手。 苏风吟说道:“如今你还有一件事得做。” 晏归之身有酒意,脑子已不大清明, 迷糊道:“什么事?” 苏风吟放了晏归之的手, 轻舒长腿, 将一脚抬起伸到晏归之身前。苏风吟脚背弓着, 五颗玉葡萄娇小可人。 晏归之不明所以。便听苏风吟声音娇媚,她道:“替妾身将银铃取下来。” 晏归之恍然想起涂山族内的风俗。涂山女子未出嫁之前, 脚踝上会佩戴银铃脚环, 等到成亲当日, 由伴侣亲自取下。 晏归之自当依言将银铃取下,她一手托着玉足,一手细细摸索脚环内圈的暗扣,不想摸到一处缺口,断口尖利,划破了她手指,落下几滴鲜血到地毯上。 晏归之将银铃脚环取下,疑惑道:“这里怎么有处断口?” 苏风吟说道:“幼时被贼人强取了脚环去,挣扎时不小心损坏了这处。” 晏归之道:“后来呢?” 苏风吟深深的望着晏归之,看了她好久, 直看的晏归之有些莫明, 苏风吟才道:“幸而后来有人替我夺了回来, 又替我重新带上了。” 晏归之说道:“原来如此。” 苏风吟道:“涂山女子的银铃脚环不比寻常, 和你贪狼族的狼牙一样,都有情义在其中。涂山女子将脚环送出了,也就是向对方诉说了‘天堑难阻,山海难隔’的爱意。” 晏归之手捧着脚铃,细细端详,见两枚银铃上刻了‘惜舞’二字。 苏风吟说道:“在外,妖狐族人情字上的名声不大好,大都觉得妖狐一族族人风流孟浪,这确是事实,妾身并非要辩解什么。只这送银铃一事,送出去确是十足十的真心,涂山族人不敢有丝毫轻贱,还望归之收好,珍重些。” “自然。” 晏归之并不将这收放在箱匣中,而是将脚环放入了怀里,贴身带着。苏风吟见了,很是满意,又想起自己颈上带着的狼牙玉坠,眼中满是柔波。 料到接下来便要办正事了,挤在屋外的哥哥姐姐们抻直了脖子。 在窗子前的苏锡乙压低了声音,笑道:“这接下来的事,定是我小妹占据上位了。” 晏杜若驳道:“瞎话,我七妹英明神武,这房中事定然是她主导!” 苏锡甲淡淡道:“赌个什么?” 晏仁泽说道:“十坛佳酿!” 苏锡甲说道:“成交!” 这被做了赌资的晏归之全然不知,她正苦恼,她对女子间床笫之事不了解,又不知如何对苏风吟说,便端直了身子一直在那坐着。 苏风吟唤道:“归之。”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又唤:“夫人。”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笑了,如海棠绽放,好不诱人,她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晏归之敛了敛神色,好不正经的对苏风吟说:“风吟,我有事要对你说。” 苏风吟见她面色肃然,以为有什么大事,却见晏归之开口再三,最后轻叹一声,说道:“我不晓得如何行事。” 把苏风吟一愣,笑的不能自持,歪倒在晏归之怀里。 晏归之抿了抿嘴,面色微赧。 这床笫之欢,鱼水之乐是夫妻常事,再者她听闻妖狐是格外好风月之事的,她先前便说不愿委屈了苏风吟,既然真要做伴侣,自然不能终生相敬如宾,不碰对方丝毫。 苏风吟笑够了从晏归之怀里起身,搂着她的脖子深望着她,媚眼如丝,说道:“无碍,我教你。” 逐字逐句,将娇情柔意缠绕其中。 苏风吟脱了外袍,牵住晏归之的手从她胸前滑下,落在她腰封上,将腰封除了。内裳散开,只剩亵衣,苏风吟一把将晏归之推倒在床上,一手掌在她身侧,一手扣住她的手去解亵衣的绳结。 屋外的几个男人都是自觉的反过身子,让晏杜若一人盯着,如实报知里面战况。 只见晏杜若看了半天,忽的转过身来,吓到:“七妹不会!” 晏家几人茫然望向晏杜若,苏家四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晏仁泽问道:“什么不会?” 晏杜若嗔怪道:“你说什么不会!” 晏家三个哥哥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面上五彩缤纷。晏杜若责怪哥哥道:“这种事情,你没让嫂嫂教她么!” 晏仁泽说道:“生儿让陶姨说过了。” 莘生面皮薄,让了陶姨来跟晏归之说这事。 晏归之修身养性,恪守几德,从小便不似寻常妖物那般恣意散漫。家中几个兄长一路养下来,便有些刻意不让她接触这些事物了。 今日陶姨来跟晏归之说,晏归之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硬是让陶姨怕自己讲的那些事污了自家小圣人的耳,只含糊带过了。而且忙中着慌,忘了晏归之娶得同是个女子!陶姨说的那都是男女之事,本就说的不详细,又说错了方向,晏归之自然不晓得该怎么做。 晏仁泽说道:“只怕是陶姨着慌,教的是男女之事” 说罢,兄妹四人都有些懊恼。晏杜若一锤拳,说道:“平日里七妹只专修炼,只理族物,现在到好,栽在这里!” 晏杜若又看向晏修灵,说道:“你说说你,你号贪狼第一风流,风花雪月的事没少经过,女女之事定也知晓,怎么就不晓得跟七妹提提,叫她现在如此被动,任人宰割!” 晏修灵睁大了眼,喝道:“二姐,你是恶鬼吗!你要我在仙姿玉洁,可爱万分的归之面前怎么开口!” 苏锡乙又道:“唉,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任人宰割!” 晏仁泽也趁势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晏修灵说道:“大哥能耐,怎么不亲自去对归之说!” “敢顶嘴?!” 外面吵作一团,推搡吵闹间,不经意撞开了房门,几人踉跄进了屋内。 晏归之扯过一旁锦被将苏风吟裹住,因被苏风吟压着,不好起身,只得躺着看向晏仁泽几人,问道:“大哥,二姐,三哥,有事么?” 晏仁泽讪笑道:“我看你席间喝了不少酒,没吃什么东西,来看看你和风吟需不需要吃食既然你们已经睡下了,那大哥还是不打扰了!” 三人急急退了出去,合上了门,同苏家几个兄弟灰溜溜走远了。 屋内得了清净,苏风吟复望着身下的人,眸色渐深,看了半晌,暗自吸了口气,歪到一旁仰卧着。 晏归之眼底的无措,再加上方才这么一闹,她终究是无法继续下去。 两人静躺了半晌,苏风吟问道:“若今日你不得不与之成亲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你是否也这般顺着他,任他索取?” 晏归之说道:“即是夫妻,理当如此。” 苏风吟抿嘴看向她,胸中气闷,口中苦涩,难说出一字。 果然这人如此温顺,事事体贴,并非是出于爱意,而是出自本性,她生来如此,今天与她成婚的不论是谁,她都能这般待他! 苏风吟随后又一想,在晏归之认知里,她与她不过相见数面,相处的时间亦是不长,晏归之哪里会这么快就对她生了情谊,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事还是得慢慢来,循循诱之,徐徐图之。 晏归之又说道:“只不过如今与我成亲的是你,你我已是伴侣,便只是你!拜堂也好,洞房也好,予取予求也好,只能是你!不论如何假设,你是我妻子的事实不会改变。不知风吟为何要发此一问,可是不信任我?” 苏风吟本就自我开解了一半,现下晏归之如此乖觉,一番话说的她另一半气也消了。 她翻身到里侧,把被子一裹,说道:“睡觉!” 晏归之:“” 苏风吟背对着晏归之,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像是白/粉团成一般。 晏归之看了她许久,见人没什么动静,心中轻叹一声,挥手将喜烛熄了,也脱了外衣来睡。 晏归之躺下,苏风吟将被子全裹去了,她也不争,就这样不盖锦被光躺着。 苏风吟说要睡觉,晏归之也就真不犯一毫,安分睡去了。 苏风吟却是久难入眠,捂着胸前被子,好一番忍耐,才压下澎湃的心血,按捺住心中的欲望。 苏风吟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月皓一拱手,直言道:“夫人,百年来月皓跟随在族长身边,几次去仙界赴宴也是属下跟去的,族长每每见玉寒仙尊,谈的都是六界之事,族长看玉寒仙尊时也是眼中清明,对她不过是敬佩,并无爱意。” 苏风吟淡淡道:“我知道。” 月皓又道:“族长平日里除了处理族务便是修炼,未与任何人有过哪怕是半分情意上的纠缠。” 苏风吟又道:“我知道。” “夫人都明白,那为何夫人这段日子还要疏远族长?” 苏风吟困在桌上,望了玉石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气馁。” “月皓不明白。” “我不期盼她能记得我一星半点,只期望她见我时,尚觉得有几分熟悉,放心不下,应下婚事也是掺了几分私心的。”苏风吟笑了笑,声音悲戚,“却不想,她是一心为公,半点私心不存,好一个真心实意。” 月皓不忍,劝道:“即便族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族长待夫人依旧是不同的。” “她是待我好。”苏风吟的声音轻轻的,似寒夜清雾一般飘缈,她道:“可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流露的是真心,还是对待任何人都会有的习惯。” “都半年了,我想要重新走进她心里,原本以为已经近了些,大醉一场,发现那些不过都是梦,其实我还在原地的。” “夫人”月皓越觉凄楚,又劝道:“夫人,月皓还是觉得应当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族长知晓,有夫人在,再有我作证,族长定是相信的。” 苏风吟说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她自己想不起来,就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无巨细说与她听,她也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在体会别人的感情,能换来什么,不过一丝愧疚罢了,于她于我,不过徒增烦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六十六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走上前,三人并肩而行,一起往朝阳山去。 离北城在朝阳山深处, 群山环绕,朝阳山钟灵毓秀,重重叠叠的山峰里有不少涂山族人的洞府。 四人入朝阳山不免触动山外结界, 一路过来, 有不少涂山族人出来查探,一见晏归之,左手上端着红盘,右手上打着红灯笼,晓得是来求亲,便又纷纷回了洞府叫亲朋来看。 四人过处, 好不热闹。 行至半路, 路径正中央有一拦路人, 身着红衣劲装, 手持长剑,月华落下, 一张俊脸森森寒气,上面明白的显着‘莫要惹我’四字。 晏杜若见真有人敢拦路挑事,提起了兴趣, 走上前把前面的人一指, 说道:“喂!前面拦路的, 哪个山头的小妖,好没眼色,敢拦我晏家的求亲路!” 这截路的是苏风吟三哥苏锡丙,天生话少,见晏归之来,兄弟四人商议,他出来做一个拦路的先锋。 晏归之在晏杜若身旁说道:“二姐,这是苏家的三殿下。” 晏杜若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小狐狸崽子,现在毛长齐了,敢在我面前耍横了!” 晏归之:“” 晏杜若年岁较长,苏锡丙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他,按理来说这狐狸还得尊称她声姐姐。 晏修灵听他二姐这样口气,又见他二姐的话气的对面的苏殿下满面通红,不禁笑出了声。 苏锡丙恼羞成怒,提剑朝晏杜若刺来,晏杜若侧身一躲,身形离去许远,手臂一展隔空取出一把赤色长刀,在背后一挽,挡下苏锡乙的又一剑,手上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刀将人斩了回去。 晏杜若对着晏归之说道:“七妹,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苏锡丙从地上站起,瞧见袖子被割破,满心羞恼,也不去管晏归之等人,专朝晏杜若攻来。 晏归之见她二姐兴致正浓,分明是手痒想找人切磋,她怕她打的兴起把握不好分寸,便叫晏修灵留下看着她二姐点,她则和晏辰寰一起继续往前。 到了离北城外,又一人拦路,雪衣白袍,坐在城墙上,一手撑着墙瓦,一手摇着羽扇,对晏归之说道:“你们到是来的快。” 晏归之行礼,说道:“求亲之事,不敢误了时辰。” 苏锡乙说道:“我管你误不误,休要再过来,否则,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晏归之笑道:“殿下,这亲事是商谈好的,议亲时你也在场。” 苏锡乙到是实诚,他说道:“答应了的是五妹,我们四个哥哥对你不满意,可没点头!” 晏辰寰说道:“归之,你先去,这人我来对付。” 晏归之略一思忖,又看了看月色,轻叹道:“四哥小心,不要伤着二殿下。” 晏辰寰说道:“晓得了。” 苏锡乙自然是听得到两人讲话,听了晏归之对晏辰寰的嘱咐,猛地站起,说道:“晏归之,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殿下?!” 晏归之纵身入城,晏辰寰身形一移挡住苏锡乙去路。 “晏辰寰!” 苏锡乙男生女相,慵懒恣意,眉间媚态和苏风吟有几分相似。因自幼有小妖拿这过于秀美的脸来嘲他是个假汉子,真女儿,所以爱逞强,最恨人瞧不起。 晏辰寰一身黑蓝长袍,披散头发,耳畔带着深蓝雀翎发饰,性子冷淡,虽是个俊俏不凡的人,奈何脸上表情太少,话又不多,不得人亲近。 这两人是完全两般的人物,以前碰过几次面,也不晓得怎么的就是关系不好。这次一碰面,苏锡乙手下毫不留情的攻来,也不去管晏归之了。 离北城乃是涂山几辈建立而起的都城,至今千万年,四面青山绿水,城中碧瓦红墙,雕栏画栋,户户高楼飞檐挑着灯笼,灯火不熄,俯视看去,明黄黄灯海,华美不凡。 晏归之在家家屋檐上飞跃,身姿蹁跹,月下银发,飘逸轻灵,说是妖,倒如仙人一般。 晏归之往城中宫殿去,刚入宗族所居宫殿红墙,便瞧见前边两道望阙上立着两人。 晏归之叫道:“大殿下,四殿下。” 苏锡甲和气的笑道:“晏族长一路幸苦了,我兄弟二人想族长不晓得小妹寝殿所在,特来为你带路。” 晏归之沉默片刻,说道:“有劳了。” 苏锡甲和苏锡丁往前面带路,晏归之紧随其后。 行至一处高台,前边两人停了步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反身攻过来,一个攻晏归之左手,一个取晏归之右手。 晏归之足尖一点,往后飞身上了石柱。苏锡丁一道白光切来,訇然一声将石柱打的粉碎。苏锡甲和他配合的好,立刻飞身上来袭向晏归之。 晏归之早有防备,退到了屋顶上。 苏锡甲紧跟上来,两人在屋顶上,一个攻,一个守,一个进,一个退。 苏锡甲招招往晏归之手上灯笼和喜饼来,晏归之防御躲闪,身形飘忽,捉摸不定,苏锡甲一时奈何不得她。 苏锡丁在屋下,一路跟着大哥,望着形势,瞅准晏归之后无退路,预备腾空往另一所屋檐上时,苏锡丁妖力使出,疾呼风来,数道风刃朝晏归之身上招呼去,此时苏锡甲又朝晏归之手上玉盘踢来。 晏归之一脚踢出数道屋瓦挡下风刃,不防苏锡甲一脚过来,来势极猛,她虽躲了,手中玉盘却飞了出去。晏归之脚下还没落稳当,连忙飞身去接玉盘,这一下露出了个大破绽来,苏锡丙一道风刃过去,苏锡甲在上连忙喝止,苏锡丁虽停了手,但那道风刃划过去,贴着晏归之面旁过,面颊上带了一道血痕出来。 两人住了手,晏归之护得喜饼完好,落在屋檐上,得喘半口气,脚下勾起两片瓦,旋身踢向两人。 瓦片破空而来,来如电掣,两人急忙后躲,晏归之妖力大涨,趁势升起数丈蓝色妖火,隔在中间,叫两人一时过不来。 晏归之对两人说道:“多谢二位殿下带路,剩下的路,归之自己走便好。” 说罢,晏归之四处望了一遭,朝一个方向飞身去了。 苏锡丁望着屋顶的苏锡甲,说道:“大哥,你刚才要是不拦着我,今天她晏归之定到不了小妹那!” 苏锡甲看着面前的熊熊妖火,背起双手道:“哼,不拦着你?要是伤了晏归之,你看小妹还理不理你!” 苏锡丁:“” 晏归之到了一处高楼,楼有九重飞檐。晏归之再三确认,这才足尖轻点,在一层层飞檐上借力,到了最高一层。 晏归之将灯笼挂在檐角下,走到窗前轻叩三下,双手奉出玉盘,温声道:“涂山有女苏风吟,气度高华,人才出众,贪狼族人晏归之,仰慕美名,虽身微德薄,亦厚颜来此求亲,一颗真心,望乞垂爱。” 窗子朝里被打开,苏风吟在窗边站着,一袭红薄轻衫,身子往窗前一靠,也不急着接晏归之手中喜饼,只道:“你不晓得我的寝殿,哥哥们也定不会好好给你带路,你是如何找来的?” 晏归之思忖半晌,如实说道:“味道” 苏风吟怔愣片刻,掩唇轻笑,说道:“听闻贪狼族有寻味识踪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风吟靠在窗边上,手托香腮,红袖下滑,露出一截玉臂。 她眼角抹红,眉尾上挑,对着晏归之一笑,两弯明眸递出娇媚万种风情,都说灯月下看美人,比白日胜十倍,如今这眼前就站着一媚世妖姬。 晏归之稍稍偏过头,目光移开了些。 不想苏风吟伸出手来,微暖的手指带着馥馥馨香,将晏归之脸托正,另一只手握着丝绢轻轻按在她伤口上。 苏风吟柔声说道:“归之一路上过来,曲折劳累,辛苦了。” 晏归之轻声道:“理当如此。” 这涂山族有一说。求亲路上求亲人来的容易,成婚后,女子便会生活艰苦。若这求亲人来的辛苦,成婚后,女子便能得宠爱。求亲时,女子父兄往往略加阻拦,求亲的人也无怨言,身无躲避,已表诚意。 苏家兄弟夜下拦人,一半是不愿自家妹妹出嫁,一半也是为这说法给妹妹亲事讨个吉利。 晏归之将手中玉盘往前递了递,说道:“苏姑娘,这喜饼请收下。” 苏风吟手上一顿,收了回去,她望着晏归之,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一怔,不晓得苏风吟为何发问,便又道:“苏姑娘,这喜饼望收下。” 苏风吟面色更冷,说道:“你叫我什么?” 晏归之见状,斟酌一番,想她与苏风吟并未成亲,又不相识,还是该恭敬些,便道:“少族长,可有不妥?” 苏风吟一把接过玉盘。晏归之方露出微笑,苏风吟便道:“既然红灯喜饼已经送到,天色已晚,族长早些回去吧,本少族长就不送了!” 苏风吟一挥袖嘭的将窗户给合上了。晏归之在外站立半晌,望着紧闭的窗户,不知哪里惹着苏风吟了,连唤苏风吟几声,不见窗开,又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只得空手归去。 房内,苏风吟走到桌前坐下,将玉盘往桌上一放,气了好半天,静下来时,自言自语道:“你这又是呕什么气,她只是不记得你了,你急什么,事情不还是得一步步慢慢来。” 说罢,苏风吟捡了玉盘中一块喜饼来尝,入口清香,她低低笑道:“傻子。” 晏归之出了离北城,晏杜若三人正站在城门口等她,四周也不见苏家兄弟。 三人见晏归之回来,围上前来,晏修灵问道:“怎样,喜饼送去没有?” 晏归之点头。 晏修灵又问:“苏风吟回了你什么?” 晏归之摇头。 姐弟三人面面相觑,晏杜若问道:“七妹,怎么了?” 晏归之将与三人分别后的事如实说出,末了苦思道:“我着实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妥当,惹得她不悦。” 晏杜若和晏辰寰听了也是不解,唯独晏修灵听出名堂来,摇扇笑道:“我的妹妹啊,看来这苏少族长是真的对你有意啊。” 坐立一旁的大长老也开了口,声音苍劲,“少族长想必是对我贪狼族子孙了解不多,我贪狼族英豪辈出,应当有更适合少族长的,少族长不可如此武断行事!” 晏修灵站起了身,手中紧握折扇,面色沉重,他道:“苏少族长,我妹妹是贪狼至尊,身担大任,婚事不可鲁莽。如大长老所言,我贪狼族豪杰不少,还望少族长三思,另折良夫。” 来时,晏归之曾玩笑说苏风吟若是看上了她,她便娶她也无妨,不想一语成谶。 此事说来乐乐还好,晏修灵从未当真。这婚事是他晏修灵成了,倒也不妨,只当替贪狼族挣一强悍的联盟,若是能逃脱,他也欢喜,但千不想万不想这担子落到晏归之身上。 他只愿晏归之找的伴侣是两情相悦的,会心会意,能相互扶持。如今迫于诺言,与不爱之人成婚,是他也就罢了,却是晏归之,他怎能忍受。 苏风吟道:“当初两族父辈盟约是如何定的,几位殿下可还记得,我来时,家父还跟我说起当年的事,话犹在耳畔。” 说起两族婚约,还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贪狼、涂山、青牛、腾蛇四族欢聚,欢饮多时,喝的面酣耳热。 这晏归之的爹爹晏天阙和苏风吟的爹爹苏晚来坐在一起,一旁是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彼时苏风吟还在她娘亲肚子里怀着。 晏天阙和苏晚来聊的正欢,兴致又高,说要贪狼和涂山结千年,万年之盟约,见华春肯腹中怀有孩儿,便道:“不知这是男儿还是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六十七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几人越想越是对晏归之不满, 本要劝苏风吟几句, 但晓得苏风吟性子, 只得将话憋在心里,可终究是不快,就把一切归咎到晏归之身上, 准备等人来按照涂山规矩求亲的时候, 好好为难她一番。 一行人回宫不久, 下属来报, 苏晚来在占星台上, 要见苏风吟。 兄妹五人料是询问联姻一事,苏锡乙几人正想去父亲那里好好说说贪狼一族的不是, 这下属又连忙告知,只见苏风吟一人。 苏晚来最宠自己这小女儿,族中无人不知。这越是宠爱女儿罢, 越是嫌弃自家儿子。 女儿服侍身旁,他享受天伦之乐时,就嫌站一旁的儿子碍眼。 四个兄弟见是父亲命令, 无奈之下, 只得送别妹妹,各自往行宫去。 苏风吟到占星台时, 苏晚来穿着一身青莲道袍从台上下来, 侍从递来清茶一盏, 他接过了,肆意一撩衣摆往台阶上一坐,饮了口茶。 苏风吟走来他身旁,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胳膊,软声唤他道:“爹!” 苏晚来挥了挥手,左右接过茶盏退下。他宽厚的手覆在苏风吟手背上,问道:“你想好了?” 苏风吟晓得苏晚来刚占星卜数,占的是她的姻缘,卜的是涂山族未来的运数。 两族会议上的事,苏晚来已晓得一二,因此苏风吟在苏晚来的目光中神色真挚的点了头。 苏晚来说道:“她虽是你良缘,可你要知道” 苏风吟抢白道:“爹,既是良缘怎会有不好的地方,爹也知道,我盼了她多久了。” 苏晚来摇头,他叹道:“既然你决定好了,依你就是。倒是你那几个哥哥” 苏晚来侧头来望着苏风吟,说道:“他们那关怕不是那么好过的,贪狼家的丫头过来送红灯笼和喜饼,少不得被他们一番折腾。” 苏风吟说道:“她好歹是贪狼族族长,哥哥们那些把戏难不倒她。” 苏晚来道:“你倒是对她了解。” “女儿好歹是涂山家的明珠,她若是连哥哥们的关卡都过不了,哪来的气力把我这明珠捧了去。” 苏晚来说道:“你这孩子!那丫头温良仁厚出了名的,你嫁过去可不要欺负人家。” 苏风吟掩嘴轻笑,媚眼儿弯弯,“哪里的话,爹,女儿疼她还来不及呢!” “你啊” 晏归之等人回了东望宫,一路上大长老和三长老没少长吁短叹,贪狼一族对晏归之给予了厚望。晏归之从小到大就没让他们失望过,这一路长大成才,到现在就差个成婚生子就功德圆满了,半路上杀出个苏风吟来。 晏归之笑道:“大伯,你再叹气,我耳朵就要生出茧子了。” 晏归之又朝着三长老道:“三叔,你帮我好好劝劝大伯,这玉石送出去了,断没有悔改的道理了。子嗣一事,还望两位尊长不要过多挂怀,六位兄姊都是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所育后人也定是天资敏捷之辈,何愁无后辈能继任族长之位。” 三长老晏天满轻叹一声,说道:“归之,我和你大伯看着你长大,视你如几出。这子嗣事小,大伯和三叔可以不在乎,但这亲事关乎你终生幸福,我们不希望你囫囵决定了。” “归之应下之前,自是思虑清楚了的。” 三长老见晏归之说的情之切切,真以为她有自己的打算,当下便不再劝了。 晏归之看向队伍最后的晏修灵,见他郁郁不乐,晓得自家哥哥的性子,便唤上前来,说道:“三哥,此事与你没有干系,都是我自己决定,你也不必如此自疚烦闷。” “你,唉” 晏归之说道:“即便没有误传苏少族长对三哥有意这一出在前,我也会这样做。” 晏修灵依旧不乐,晏归之沉默了半晌,忽而轻笑着说:“再说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娶这苏少族长。” 晏修灵猛的抬头,大睁双眸盯着晏归之看了半天,道:“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虽然为兄承认那个女人确实很” 晏修灵只笑,不说话。 “你别不说话!快快老实交代!” 晏修灵正缠着晏归之问话,大长老和三长老便向晏归之告了退,要去着手准备族长大婚一事,使唤走了晏归之贴身的侍从月皎和月皓。 这一路上大长老尽嘀咕‘老朽的侄孙、侄孙女啊’,又觉得苏风吟骄纵,与晏归之不合,对她颇有微词。 月皎和月皓走在两位长老身后,面面相觑,月皎问道:“大长老,族长成婚,要不要发召集令,召在外游历修炼的族人归宫。” 大长老转身过来,怒目瞪视,说道:“当然要发!归之大婚,还要她偷偷摸摸的生怕人知道不成,立刻去发召集令,叫那群狼崽子赶紧滚回来!” “是!” 月皎领了命要同月皓去发召集令,大长老又一口叫住,说道:“还有,通知下去,族长大婚,婚服宴席都给我赶紧筹备,不要怠慢,否则,我扒了他们的皮给归之做狼毛毯子!” “是!” 月皎、月皓退下,路上月皎奇怪道:“大长老既然不喜欢涂山族的少族长,何必将亲事弄的这般盛大,不敢有丝毫怠慢。要我说,将人草草迎进来不就好了,何须这般费心。” 月皓笑道:“大长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这话可莫再说了,日后那少族长嫁过来就是族长夫人,我们要精心侍奉的,你这话要是被族长夫人听了惹的她不高兴,以族长的性子肯定得罚你去崖下挖矿。” “” 贪狼族人是都晓得族内和涂山族的婚约的,几个耳朵灵的还晓得这涂山的少族长中意自家的三殿下,个个喜的,天天翘首盼着亲事。 要说族人为何如此挂心,还要从晏归之这一辈七个兄妹的婚事说起。 晏归之这一辈,个个情才出众,还出了晏归之这么一只返祖的银狼。宗族子嗣妖力浑厚,整个贪狼族便会兴旺,便会强盛。自打晏归之诞生那天起,族群日日欢欣,可日子久了,便又发愁了。 七个殿下,只有大殿下晏仁泽娶了妻,二殿下七百多岁了,在族中算得上是老姑娘了,最小的晏归之前些日子也成了年了,然而,这六人的婚事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愁啊! 现在三殿下亲事有了眉目了,这族人如何不盼,如何不喜啊。 晏归之等人出发去边界议亲时,身在东望宫的族人就巴巴等着,等着喜讯来,想第一个晓得这成亲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这边月皎和月皓得了命令,一个去白鹿台发召集令,召集令是贪狼族法器,贪狼族族人一般散居盂山各处,也有外出游历,或在别处自寻洞府的。 族中若有大事,发出召集令,只要是贪狼族人,就是在天涯海角也瞧得见这令。 另一人去了东望宫正门门楼,召集族人,宣布族长婚事。 大长老和三长老去了明堂,召集各大长老,拜祭先祖,布置婚事。 不说长老这边,一个个晓得是族长大婚,或喜或忧,反应各有不同。就说月皎月皓这一边,族人听得是族长大婚,欢喜的来不及诧异,一个个竟是奔走相告,丝毫不顾礼仪的撒丫子跑回自家洞府宅邸,高呼:“族长要成亲了,是族长要成婚啊!” 远在他乡的贪狼族人瞧见召集令,或驻足抬头,或出洞府查看。分事情轻重,召集令颜色会有不同,这头等大事,颜色便是赤红的,族人见头顶赤红红一片,不禁奇怪,族内出了什么大事。 一路上有两女一男,见头上召集令,男人道:“召集令?” 青衣女子道:“前些日子归之给我传消息说,要与涂山族商议那苏风吟和老三的婚事,说不定是婚事定了,两族结亲是大事,这召集令发出,想必是因为老三要娶妻成亲了。” 男人拢了拢头发,不耐的道:“那风流货成个亲弄这么大阵仗,麻烦的死,不想回去。” 另一黑衣劲装的女子站在两人中间不说话,只面上的笑方显出她心中欣悦。 青衣女子说道:“好了,自家兄弟成亲,岂有不回的道理。老五、六妹,加快脚程,赶回盂山。” 黑衣女子点了头,那男子连连道:“是!是!是!” 三人乘风弄云,急往盂山赶。 晏归之轻轻问道:“不晓得桑族长把我带到这处是为了什么。” 桑娆笑盈盈的扭着腰过来,说道:“良辰美景,春宵醉人,你说是为了什么。” 桑娆穿着广袖玄袍,姿色绝丽,妖娆迷人。 桑娆的美与苏风吟不同。苏风吟的妖娆是柔媚,是如蛛网四面八方包裹着,叫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沉迷,沦为猎物。桑娆的妖娆是霸道,是朝面撞来,让人不自禁屈膝下跪,俯首称臣。 桑娆坐在一侧,玄衣铺展,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露出半身妖态,双腿化作蛇尾,甩将过来,把晏归之圈圈缠绕,拉到身前,一指抬起她下巴,说道:“晏族长高看,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晏归之肌肤偏苍白,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第六十八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郝廷君鼻间重重哼出一口气, 走到大殿门前,望着皇宫巍然,他沉声道:“近年来六国不断骚扰天枢边界, 扰的民不聊生, 我天枢一再忍让, 反让其越发嚣张狂妄, 天枢再不兴兵,如何立威!至于妖孽”郝廷君一声轻笑,说道:“天子脚下,哪方妖孽敢行不义, 不过是那群无能臣子古板迂腐, 胆小怯弱,遇到点事就以为是灭国之兆,如今还敢在你耳边乱言乱语!” “父皇” 九阳欲要再劝, 郝廷君是一丝也听不进去,只因这些话不知有多少谏官说过。 郝廷君与九阳匆匆说过几句话后,便让九阳告退了。 九阳无法,只得先离去,再想规劝之策。 在去九阳行宫路上,九阳暗自忿恼, “父皇被谗言魅惑已深, 就连宫人与皇子连连身死也只当是病逝。言语单薄, 如此三两句,怎能叫他回心转意。” 晏归之向九阳问道:“九阳公主,适才陛下所言后宫皇子病逝是怎么回事。” 宫中人接连身死,御花园后湖里白骨累累,这一事九阳提了一句,虽被郝廷君匆匆带过了,倒被晏归之有心听了来。 九阳说道:“大约一年前后宫之中有皇子身殒,短短一年,相继离世十多位,起初还只是皇子皇女,近日连不少宫人也糟了毒手,那些人死状凄惨,被人吸尽鲜血而亡,父皇不知被如何蒙惑了,只道是病死。” 九阳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一计,说道:“仙尊,弟子有一事相求,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望你成全。” 晏归之还在思索,随口道:“你且先说。” 九阳说道:“明日祭天大典,父皇要与百官在祭坛拜祭天神,祈求天神庇护,驱除病邪,保天枢千年昌盛。九阳希望仙尊幻出一尊本相,落于祭坛之上,箴诫父皇。仙尊是神兽遗脉,有神兽之威,凛然不可侵犯,见者拜服,定无人敢怀疑,到时众人只道是神兽下凡,有所喻示,神兽所言,便是神谕,父皇不得不信,也不得不听,届时定会收敛言行,深加悔过。” 晏归之问晏杜若道:“二姐觉得如何?” “嗯?”晏杜若望了望九阳祈求的目光,道:“我觉得可行,就当是答谢她借我们落脚之地罢。” 晏归之便道:“好。” 九阳大喜,扬着笑对晏归之说道:“多谢仙尊!” 当晚便宿在了九阳行宫。 晏归之仰躺床上,辗转难眠,摸出怀中银铃望了一阵,细细摩挲着惜舞二字。 起了床,出了房门。 夜空皓月高挂,银辉遍地,四周一片静寂。 晏归之飞身上了宫墙,心叹这皇宫之中如今是阴风淅淅,耸人毛骨,死气如此之重。 她抬头望了望圆月,又一阵恍惚之感。 身后有人说道:“这人界还有一月便要中秋了。” 晏归之回头一望,见是晏杜若缓缓走来,双手撑着腰仰头看她,说道:“怎么,睡不着?在想风吟?” 晏归之笑了笑,回头看月亮,说道:“我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百年前我来过天枢,鲛人之事发生在皇宫,皇宫我也应该进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晏杜若说道:“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自己,还是多想想风吟好了。” 晏归之:“” 晏杜若站在月下,银芒披身,英秀挺拔,她敛着眉头,难得的严肃,“这次她离家出走虽是胡闹,但也有你一半过错。” “你越长大,心思越重,许多话都藏在心底不说,对哥哥姐姐如此也就罢了,我们知你身为族长,有许多不易,可风吟是你妻子,一体同心,有些话该说就得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晏归之道:“我知道。” 晏杜若说道:“行了,下来罢,去睡了。” 晏杜若扬着双手,要抱晏归之下来,晏归之轻身一跃,飘然落在晏杜若身旁,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说道:“二姐好梦。” 晏杜若:“” 晏杜若怏怏的收了手,跟在后面,叹息:“还是小时候伶俐可爱些。” 翌日,天朗气清,文武百官随着天枢君主到园坛祭天。 神界同神兽开创万物,天下生灵感恩戴德,虽然仙界受神界教诲,隐隐有成为六界主宰的势头,但其余几界真正臣服的都只是神界。 这郝廷君要祭拜的自然也是神界而非仙界。 园坛广阔,下面广场浩浩荡荡立着数千人,百官朝服齐整,立在两侧,郝廷君身着衮服,头戴十二旒冕,踏上台阶,亲自取过火把,点燃园坛正中青铜鼎内的积柴,缭缭黑烟朝空中升去。 晏琼玖三人同九阳一起立在圆坛阶下,一同祭天。 晏归之一早绕到祭坛背面,隐去身形,凡人难见。 待到郝廷君欲要说祭词之际,晏归之双指指天,灵力涌动,万里晴空骤然阴云拢聚,雷霆交加。 天降异象,百官心惊,立身不住,低声议论纷纷。 只见一道雷电落下,劈在青铜鼎中,登时蓝焰升起,凝成巨狼模样,口吐人言道:“台下何人。” 声音威严,震天动地。 贪狼本是神兽血脉,晏归之更是承先祖神力,本身法相与先祖相差无几,威严非凡,凡人不敢直视,就是郝廷君有帝王真气,也难辨真假,台下众人哪疑有它,纷纷道神兽显威,拜服在地。 郝廷君行了一礼,恭敬道:“子第三十六代天枢君主郝廷君,深感天恩,敬祭天神。” “所求为何。” “一祭浊气浮尘阴霾散,二祭万民康泰盛世还。” 蓝焰森森,俯视众生,空中静了半晌,声音再起。“盛世还在,可惜,已不久矣。” 台下大臣听得心惊,郝廷君亦是心底一跳,问道:“天神何出此言!” “宫廷之内浊气弥漫,紫气稀微,阴邪横行,帝王命数已乱。” 郝廷君大骇,行了大礼,跪拜下身,说道:“求天神指点。” 晏归之还欲再说,一道灵力注入青铜鼎内,巨狼身形难聚,摇摇曳曳。晏归之寻迹去看,只见远处宫殿一角,一道黑影急闪而过。 晏归之眸中一凝,法相难再维持,晏归之匆匆说道:“倾心社稷,远离酒色,广纳贤良,戒骄戒嗔,以此天枢方能长久,望陛下好自为之。” 声音忽远忽近,难以辨清。 随后晏归之收了术法,朝那抹人影飞身追去。 郝廷君还欲再求神谕,便见青铜鼎内火星四散,空中阴云散去,雷声消息,晴空复还。 百官见势,匍伏在地,齐声大劝:“望陛下谨遵神谕,励精图治,佑国长威。” 郝廷君沉着脸色,一时默默无言。 一处宫殿庭院内,三株桂花树互相依偎,树干挺拔,枝叶繁茂,淡黄的花瓣星星点点,点缀其上,香气浓郁,飘散十里。 这桂花树下有一贵妃塌,一女子红软轻衫,没骨头般斜躺在榻上,露出一截藕样的小腿,白玉般的小臂,一手拿着团扇,皓腕轻转,懒懒的扇动。 庭院内又来一女人,身着玄黑华袍,气宇轩昂,走到塌前,阴阳怪气的叫道:“妹妹好兴致。” 女人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接道:“原来是华贵妃,妹妹身子不便,便不起身迎接了。” 来人不恼,娇笑道:“万贵妃得了陛下宠爱,这架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女人说道:“自是不能跟姐姐比,陛下恨不得夜夜临幸,这妃位也是一日千里。” 来人脸上一皱,极厌恶般,长吁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不演了!不演了!这人界后宫的女人活的就是麻烦。” 女人笑说:“不是你自己先开始玩的么。” 这两人,一是离家出走苏风吟,一是为办族务桑族长。 两人前后脚进这皇宫,来此不过数日便被册封贵妃,昨日方才相遇,因有他人在场,没说上几句话,今日桑娆特地来寻苏风吟,探一探她的情况。 桑娆说道:“独身一人来了这人界,让我猜猜,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苏风吟笑说:“瞒不过你。” 桑娆坐在塌边,俯看苏风吟的面旁,问道:“怎么?仙筵之事伤着你了?逃到这来舔舐伤口。听闻你自仙筵回去,是数日没有理她。” 苏风吟说道:“不过是一时的心灰意懒罢了,到这处地方,自是有所思量。” 桑娆掩嘴笑道:“你不理她,又离家出走,特地跑来天枢,若即若离,忽冷忽热,难不成是要用欲擒故纵之法来撩拨她,还是想要来个故地重游,重拾旧情。” 苏风吟道:“两者兼有。我一早便想来这里,正好缺个由头。” 桑娆道:“你怎知她一定会来追你,贪狼族长可是日理万机。” “她不来?”苏风吟一手撑住脑袋,青丝滑落,露出锁骨,玉瓷一般,“哥哥们可不会答应。” 苏风吟一笑,媚眼如丝,妖冶诱人,“是我苏风吟的人,就没有逃脱我掌心的道理。” “待妾身重整旗鼓,杀她个片甲不留。” 苏风吟又问:“倒是你,本该在柴桑山看管封魔岭,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桑娆道:“我来此处理族务罢了,封魔岭自有族中长老操心。” “能劳动一族之长亲自前来,不是小事吧。” 桑娆面上沉重,叹道:“不瞒你。” “前不久应不休留书一封,说要叛出腾蛇一族,如今在人界发现她踪迹,应不悔要来寻她,我自然也得来,本尊掌管腾蛇这么多年,岂是她说退族就退族的,本尊要找她要个说法,若是不合我意就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乱跑,乱留书!” 这应不休苏风吟也认得,是应不悔阿姊,与桑娆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如今两人一同辅佐桑娆,治理腾蛇一族。 应不悔主外,同桑娆东奔西走,应不休主内,甚少出族,百年前苏风吟一年还能见她几次,这些年是难见她的身影了 东望宫外石拱桥前,有一华美红绫香车,车前无鞍马,千百族人围在四周,正中是盛装的晏归之。 族人前站立四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身材壮硕,四个妇人为他们整理衣襟,又为他们胸前系上云锦红花。 晏归之温声道:“辛苦四位了。” 为首的人拜道:“族长莫说这种话,折煞我等!” 原来这婚车无马,是要贪狼族人亲自来拉。 涂山少族长身份尊崇,又是嫁到贪狼族来的,日后继承涂山族长之位,涂山与贪狼一家至亲,和睦友爱,贪狼族人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位夫人。 况且是他们自家族长娶亲,族人喜不自禁,就是化出原形拉车又有何不可。个个将其当作荣耀,纷纷投名。奈何这拉车还有要求,须得是成了婚的,夫妻友爱,子孙成群,家中和睦,身形健硕的公狼才有这名份。 四个族人整理好后,一阵风过,化出原形,四个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狼,灰背白腹,阔胸细腰,身姿雄浑,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武! 那为首族人的妻子出来说道:“把屁股缩紧,腰挺直了,要是出了差错,误了族长婚事,你就不用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第六十九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苏风吟说道:“如今你还有一件事得做。” 晏归之身有酒意, 脑子已不大清明,迷糊道:“什么事?” 苏风吟放了晏归之的手, 轻舒长腿, 将一脚抬起伸到晏归之身前。苏风吟脚背弓着, 五颗玉葡萄娇小可人。 晏归之不明所以。便听苏风吟声音娇媚, 她道:“替妾身将银铃取下来。” 晏归之恍然想起涂山族内的风俗。涂山女子未出嫁之前,脚踝上会佩戴银铃脚环,等到成亲当日,由伴侣亲自取下。 晏归之自当依言将银铃取下, 她一手托着玉足, 一手细细摸索脚环内圈的暗扣, 不想摸到一处缺口, 断口尖利, 划破了她手指, 落下几滴鲜血到地毯上。 晏归之将银铃脚环取下,疑惑道:“这里怎么有处断口?” 苏风吟说道:“幼时被贼人强取了脚环去,挣扎时不小心损坏了这处。” 晏归之道:“后来呢?” 苏风吟深深的望着晏归之, 看了她好久,直看的晏归之有些莫明,苏风吟才道:“幸而后来有人替我夺了回来, 又替我重新带上了。” 晏归之说道:“原来如此。” 苏风吟道:“涂山女子的银铃脚环不比寻常, 和你贪狼族的狼牙一样, 都有情义在其中。涂山女子将脚环送出了,也就是向对方诉说了‘天堑难阻,山海难隔’的爱意。” 晏归之手捧着脚铃,细细端详,见两枚银铃上刻了‘惜舞’二字。 苏风吟说道:“在外,妖狐族人情字上的名声不大好,大都觉得妖狐一族族人风流孟浪,这确是事实,妾身并非要辩解什么。只这送银铃一事,送出去确是十足十的真心,涂山族人不敢有丝毫轻贱,还望归之收好,珍重些。” “自然。” 晏归之并不将这收放在箱匣中,而是将脚环放入了怀里,贴身带着。苏风吟见了,很是满意,又想起自己颈上带着的狼牙玉坠,眼中满是柔波。 料到接下来便要办正事了,挤在屋外的哥哥姐姐们抻直了脖子。 在窗子前的苏锡乙压低了声音,笑道:“这接下来的事,定是我小妹占据上位了。” 晏杜若驳道:“瞎话,我七妹英明神武,这房中事定然是她主导!” 苏锡甲淡淡道:“赌个什么?” 晏仁泽说道:“十坛佳酿!” 苏锡甲说道:“成交!” 这被做了赌资的晏归之全然不知,她正苦恼,她对女子间床笫之事不了解,又不知如何对苏风吟说,便端直了身子一直在那坐着。 苏风吟唤道:“归之。”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又唤:“夫人。”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笑了,如海棠绽放,好不诱人,她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晏归之敛了敛神色,好不正经的对苏风吟说:“风吟,我有事要对你说。” 苏风吟见她面色肃然,以为有什么大事,却见晏归之开口再三,最后轻叹一声,说道:“我不晓得如何行事。” 把苏风吟一愣,笑的不能自持,歪倒在晏归之怀里。 晏归之抿了抿嘴,面色微赧。 这床笫之欢,鱼水之乐是夫妻常事,再者她听闻妖狐是格外好风月之事的,她先前便说不愿委屈了苏风吟,既然真要做伴侣,自然不能终生相敬如宾,不碰对方丝毫。 苏风吟笑够了从晏归之怀里起身,搂着她的脖子深望着她,媚眼如丝,说道:“无碍,我教你。” 逐字逐句,将娇情柔意缠绕其中。 苏风吟脱了外袍,牵住晏归之的手从她胸前滑下,落在她腰封上,将腰封除了。内裳散开,只剩亵衣,苏风吟一把将晏归之推倒在床上,一手掌在她身侧,一手扣住她的手去解亵衣的绳结。 屋外的几个男人都是自觉的反过身子,让晏杜若一人盯着,如实报知里面战况。 只见晏杜若看了半天,忽的转过身来,吓到:“七妹不会!” 晏家几人茫然望向晏杜若,苏家四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晏仁泽问道:“什么不会?” 晏杜若嗔怪道:“你说什么不会!” 晏家三个哥哥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面上五彩缤纷。晏杜若责怪哥哥道:“这种事情,你没让嫂嫂教她么!” 晏仁泽说道:“生儿让陶姨说过了。” 莘生面皮薄,让了陶姨来跟晏归之说这事。 晏归之修身养性,恪守几德,从小便不似寻常妖物那般恣意散漫。家中几个兄长一路养下来,便有些刻意不让她接触这些事物了。 今日陶姨来跟晏归之说,晏归之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硬是让陶姨怕自己讲的那些事污了自家小圣人的耳,只含糊带过了。而且忙中着慌,忘了晏归之娶得同是个女子!陶姨说的那都是男女之事,本就说的不详细,又说错了方向,晏归之自然不晓得该怎么做。 晏仁泽说道:“只怕是陶姨着慌,教的是男女之事” 说罢,兄妹四人都有些懊恼。晏杜若一锤拳,说道:“平日里七妹只专修炼,只理族物,现在到好,栽在这里!” 晏杜若又看向晏修灵,说道:“你说说你,你号贪狼第一风流,风花雪月的事没少经过,女女之事定也知晓,怎么就不晓得跟七妹提提,叫她现在如此被动,任人宰割!” 晏修灵睁大了眼,喝道:“二姐,你是恶鬼吗!你要我在仙姿玉洁,可爱万分的归之面前怎么开口!” 苏锡乙又道:“唉,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任人宰割!” 晏仁泽也趁势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晏修灵说道:“大哥能耐,怎么不亲自去对归之说!” “敢顶嘴?!” 外面吵作一团,推搡吵闹间,不经意撞开了房门,几人踉跄进了屋内。 晏归之扯过一旁锦被将苏风吟裹住,因被苏风吟压着,不好起身,只得躺着看向晏仁泽几人,问道:“大哥,二姐,三哥,有事么?” 晏仁泽讪笑道:“我看你席间喝了不少酒,没吃什么东西,来看看你和风吟需不需要吃食既然你们已经睡下了,那大哥还是不打扰了!” 三人急急退了出去,合上了门,同苏家几个兄弟灰溜溜走远了。 屋内得了清净,苏风吟复望着身下的人,眸色渐深,看了半晌,暗自吸了口气,歪到一旁仰卧着。 晏归之眼底的无措,再加上方才这么一闹,她终究是无法继续下去。 两人静躺了半晌,苏风吟问道:“若今日你不得不与之成亲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你是否也这般顺着他,任他索取?” 晏归之说道:“即是夫妻,理当如此。” 苏风吟抿嘴看向她,胸中气闷,口中苦涩,难说出一字。 果然这人如此温顺,事事体贴,并非是出于爱意,而是出自本性,她生来如此,今天与她成婚的不论是谁,她都能这般待他! 苏风吟随后又一想,在晏归之认知里,她与她不过相见数面,相处的时间亦是不长,晏归之哪里会这么快就对她生了情谊,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事还是得慢慢来,循循诱之,徐徐图之。 晏归之又说道:“只不过如今与我成亲的是你,你我已是伴侣,便只是你!拜堂也好,洞房也好,予取予求也好,只能是你!不论如何假设,你是我妻子的事实不会改变。不知风吟为何要发此一问,可是不信任我?” 苏风吟本就自我开解了一半,现下晏归之如此乖觉,一番话说的她另一半气也消了。 她翻身到里侧,把被子一裹,说道:“睡觉!” 晏归之:“” 苏风吟背对着晏归之,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像是白/粉团成一般。 晏归之看了她许久,见人没什么动静,心中轻叹一声,挥手将喜烛熄了,也脱了外衣来睡。 晏归之躺下,苏风吟将被子全裹去了,她也不争,就这样不盖锦被光躺着。 苏风吟说要睡觉,晏归之也就真不犯一毫,安分睡去了。 苏风吟却是久难入眠,捂着胸前被子,好一番忍耐,才压下澎湃的心血,按捺住心中的欲望。 自晏归之替苏风吟批改涂山公文后,苏风吟是日日与晏归之同进书房。 晏归之处理族务,苏风吟便在她身后坐塌上休息。日子往寒冬走,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苏风吟穿的却是一日比一日少。 红绫纱裙遮不住白皙纤腿,绡金衣裳露出整个肩头。苏风吟懒懒的躺在榻上,便像是人界要冬眠的狐狸。 晌午时分,书房里来了两人,气势汹汹,在书桌面前站定。 苏锡乙猛拍桌子,气急败坏道:“晏归之!你族人你还管不管啦!” 苏风吟起身,说道:“哥哥,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弄乱公文。” 苏锡乙憋着一口气,不好对妹妹发作,便瞪着一双眼,看了一看晏归之,又狠狠剜一眼身旁的晏辰寰,一张脸气的紫红。 晏归之道:“二哥这样着恼,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苏锡乙猛摆羽扇,扶着腰,气的笑了出来。 晏辰寰淡淡道:“我不小心看到了他身子。” 苏锡乙猛喝道:“你给我闭嘴!” 晏归之,苏风吟:“” 自两族结亲来,盂山和朝阳山的结界融作一块,两族族人可以随意来往两处灵山。 涂山族人不喜生人打扰,在自家洞府静居久了就不爱热闹了,即使两族地界限制解除,涂山来贪狼走动的族人也少,倒是贪狼族的,听闻‘朝阳落雪,天地一色’的美名,又奇占星台摘星捕月的神威,再加上个朝阳山的温泉,涂山族人的美色!贪狼族人神思已久,往涂山走动不断。 涂山族人一个个不堪其扰,可准贪狼来走动的是自家少族长,他们赶人也不好赶。贪狼族人一个个又和顺温恭,灵丹妙药,珍奇玩物不值钱般的送,他们骂人也不好骂,真真是又爱又恨,无可奈何。 再说这晏辰寰,前些日子修炼受了些伤,晏修灵说起这涂山灵泉有滋补疗伤,纳灵助气的奇效,叫晏辰寰到涂山借一处灵泉疗伤。 晏辰寰到涂山后,族人见是贪狼族的殿下,不敢怠慢,把他引到灵泉地让他自己挑选,随后便下去了。 晏辰寰自己选了一处,没想到是苏锡乙独用的,苏锡乙又有洁癖,凑巧来泡灵泉,赤条条过来,与晏辰寰撞在一起。 晏辰寰正张臂靠在石壁上,半个胸膛露在外边,不经意瞄到苏锡乙那处地方,本来没什么表情的人,竟是轻笑了一声。 苏锡乙见晏辰寰在自己池子里本就恼火,当下见晏辰寰瞧见他那话轻笑出声,只认定他是在嘲笑,登时青筋暴起,怒吼道:“晏辰寰,你给老子出来!” 晏辰寰从水中走上来,也是赤身裸/体,身上淌着水花,在苏锡乙面前站定,高了半截,气势上就压了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第七十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她站在外间门边, 探首朝里看了看, 晏归之正垂头运笔, 并未发现她来。她化出原形,只将身子缩成小臂般长的白狐,身姿矫健, 脚步轻盈贴着墙边跨了进去。 晏归之身前一方书案,身后坐塌异常宽长,足容得下两人安眠。苏风吟趁晏归之聚神于族务,迅速跳到坐塌上,一瞬间恢复原形,从背后拥住晏归之, 倾身过去, 启朱唇, 一口咬住晏归之的耳朵。 晏归之冷不防被抱住, 又被咬了耳朵,反应迅速,一把拽住身后人的衣裳,使力迅猛,直将人拖到前边来,另一手已然落下, 掐住侵犯之人脖颈处的命脉。 苏风吟躺倒在晏归之腿上, 虽被扼住命脉, 却全然不顾,搂着晏归之纤臂,在她怀里笑做一团。 声如流莺,眼含秋波,往上望着晏归之时,春水漾漾。 晏归之左耳还通红着,她松开手,无奈道:“怎么是你?” 苏风吟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晏归之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晏归之温声道:“是不是无聊了,我叫月皓带你去后山转转?” “不用。”苏风吟起身,又转到晏归之身后抱着她,压在她身上,脑袋相叠,笑吟吟道:“我就在这待着。” 晏归之道:“好罢,你若是无聊了,架上有书卷,你可以拿来解解闷。” 说毕,真个就再提笔处理起族务来。苏风吟在后搂着她脖子,看了一会儿她批改公文,目光便渐渐移到她右耳上。 苏风吟晓得晏归之耳朵敏感,这不左耳还红通通的。 一声轻笑,苏风吟俯下身子,叼住晏归之的右耳。 晏归之猝不防这一下,咽喉里溢出浅浅一声呻/吟,手上不稳,笔一歪斜,拉出长长一道墨痕。 晏归之无奈叫道:“风吟!” 苏风吟摸了摸晏归之左耳,笑道:“雨露均沾。” 晏归之:“” 晏归之望着陆无尽呈报边界大小事物的书信,被她一道墨迹横过去将字掩了大半。 晏归之说道:“我在处理族务。” 苏风吟说道:“好了,晓得了,我不扰你了。” 苏风吟仰卧在晏归之身后,双手叠交在胸前,说道:“我在这睡一会儿,保准安安静静,你理完了族务便叫我。” 晏归之说道:“去房中睡吧,安逸些。” 苏风吟道:“就这。” 晏归之只得随他,好在苏风吟不多时便入睡了,安安静静,真不再扰她。 晏归之坐了一会儿,身后一股微力拉扯,她回身望去,见苏风吟侧过身来,两手叠在身前,一只轻轻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安然入睡的九尾白狐依旧魅惑无边,穿着一身红裙,轻松单薄,躺倒在榻上,三千青丝铺散脑后,身下白嫩嫩玉足,纤长小腿,身上嫩玉白/粉团成的肩头,玉臂隐在红裳之下。 白狐睡着了还是要比平常乖顺些,檀口微张,没了平日张扬的媚色,倒更可爱了。 晏归之脱了外袍盖在苏风吟身上,望了她一会儿,眸色渐深。 当初两族联姻,苏风吟一口选定她,她本以为是苏风吟眼界太高,想要个地位相当的人。 苏风吟欣然嫁过来,对这强凑的姻缘没有丝毫反抗,她以为是因妖界频出异象,苏风吟同她一样是为了巩固两族地位,互相帮扶,安定妖界,才应下这婚事。 苏风吟极爱戏弄她,又擅撩拨,自那晚她从勾栏院回来,苏风吟对她的撩拨越发频繁。 她以为妖狐性本食色,难耐得住寂寞,可夜夜同床共枕,苏风吟未犯她丝毫,两人至今未行周公之礼。 起初晏归之思虑不明,苏风吟的所作所为好像胡搅蛮缠,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若说是嫁了不爱的人才这般耍性,倒也不像。 如今,苏风吟一面的阴晴不定,一面的温存撩拨,倒像是对情人的撒娇撒痴。 苏风吟对她存了几分爱意? 如此说来,之前许多事好似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晏归之鬼使神差的抚上苏风吟脸庞,轻轻摩挲。 苏风吟轻吟一声,晏归之回过神来,迅速的收回了手。苏风吟睁开惺忪睡眼,抬眸看了一看便懒懒的起身靠在晏归之身上,声音酥糯,问:“族务处理完了吗?” “还未。”晏归之几次抬起手,最终还是落在苏风吟发上,轻轻的揉了揉,苏风吟很是受用,靠在晏归之肩头,又闭上了眼睛。 晏归之道:“再睡一会么?” “不了。”苏风吟在晏归之肩头赖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 晏归之道:“还有一些,完事后我陪你去用晚膳。” “嗯。” 晏归之复又执笔,苏风吟便在后拥着她,手指玩弄着晏归之的银发。 苏风吟问道:“你是银狼,化形后一头银发,我是白狐,怎么化形后却是三千青丝呢?” 晏归之道:“我这发色天生如此,也不知何故。” “虽说也能使术变色,但要时时留心,有些麻烦。”晏归之捉了一指银发到跟前,问苏风吟道:“很难看么?” “没有。” “莹白如雪,品行高洁,很是衬你。”苏风吟手指缠着晏归之的发丝,放在嘴边轻吻。 晏归之:“” 此时,苏锡甲抱着一摞书信公文进来,瞧见苏风吟的模样,说道:“小妹,怎么衣衫不整,成何样子。” 苏风吟抱着晏归之,说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就是脱光了在她面前又如何。” 苏锡甲:“” 苏锡甲将书文放在晏归之书案上,说道:“族中各事物呈报书文我给你带来了,你快快处理了,我好带回去。” 苏风吟道:“知道了。” 苏锡甲临走时又道:“把衣服穿好!” 苏风吟不穿好,反到将衣衫解开了些,又伸出粉嫩的舌头,暧昧的在晏归之后颈上舔了舔,末了朝苏锡甲笑笑。 苏风吟这等挑衅,苏锡甲舍不得训斥自家妹子,便对晏归之道:“你俩恩爱甚笃是好事,但这办事也得分位置,书房就是做书房用的!莫要为了寻新鲜到处瞎混,被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晏归之:“” 苏锡甲走后,晏归之望着桌上公文,问苏风吟道:“你要处理族务?” 苏风吟将衣衫穿好,说道:“爹爹出了朝阳山,也不晓得往哪里去了,族中大小事务自然落到了我肩上,起先哥哥还因为我大婚,替我忙了一段时日,现在见我闲下来了,便要我亲自来处理这些。” 晏归之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处理,还是我帮你另寻书房?” 苏风吟拿了本公文在手,随意看了两眼,丢给晏归之,说道:“你替我处理了罢。” 晏归之道:“不行。” 苏风吟问道:“怎么不行?” “我虽与你成亲,但关乎族内大事时,还是该避嫌。” 苏风吟却笑道:“不是这等说。” “什么?” 苏风吟说道:“你是不知涂山规矩,涂山同贪狼不同。涂山族人不论是谁,性命乃至一切都为族长所有,族长就是叫族人去死,族人也绝无二话,整个涂山就是族长一人之物,换言之,涂山是我苏风吟的东西。如今妾身与你成婚,妾身整个人都是你的,涂山自然也是你的,你来处理族务,有何不妥。” 苏风吟搂抱住晏归之,凑在她耳畔,似情人低喃,声声句句,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忙忙侧过头去,将耳朵偏离了苏风吟唇边,她面上发热,口中不语,心中深叹涂山族人好生厉害,甜言蜜语,俏意情话真是张口便来,防不胜防。 苏风吟道:“不愿?” 晏归之只道:“不好。” 苏风吟道:“你我已是结发夫妻,就不该疼疼妾身么?” 晏归之道:“怎么说?” 苏风吟道:“这公文看的妾身头疼。” 晏归之:“” “在外,狐妖可是祸世妖姬,所以呢——”苏风吟笑吟吟的趴在晏归之身上,玩捏着晏归之耳垂,说道:“你负责把持家族,妾身负责貌美如花,魅惑君王。” 晏归之说道:“胡说,涂山一族是瑞兽,哪族不奉为上宾,谁人敢说是乱世妖兽?” 苏风吟道:“不管。” 晏归之摇了摇头,终究拗不过苏风吟,便应了。只是替她处理之后,还须得苏风吟自己过目一遍,这才谈拢了。 晏归之处理族务,苏风吟便在她身后坐塌上休息。日子往寒冬走,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苏风吟穿的却是一日比一日少。 红绫纱裙遮不住白皙纤腿,绡金衣裳露出整个肩头。苏风吟懒懒的躺在榻上,便像是人界要冬眠的狐狸。 晌午时分,书房里来了两人,气势汹汹,在书桌面前站定。 苏锡乙猛拍桌子,气急败坏道:“晏归之!你族人你还管不管啦!” 苏风吟起身,说道:“哥哥,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弄乱公文。” 苏锡乙憋着一口气,不好对妹妹发作,便瞪着一双眼,看了一看晏归之,又狠狠剜一眼身旁的晏辰寰,一张脸气的紫红。 晏归之道:“二哥这样着恼,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苏锡乙猛摆羽扇,扶着腰,气的笑了出来。 晏辰寰淡淡道:“我不小心看到了他身子。” 苏锡乙猛喝道:“你给我闭嘴!” 晏归之,苏风吟:“” 自两族结亲来,盂山和朝阳山的结界融作一块,两族族人可以随意来往两处灵山。 涂山族人不喜生人打扰,在自家洞府静居久了就不爱热闹了,即使两族地界限制解除,涂山来贪狼走动的族人也少,倒是贪狼族的,听闻‘朝阳落雪,天地一色’的美名,又奇占星台摘星捕月的神威,再加上个朝阳山的温泉,涂山族人的美色!贪狼族人神思已久,往涂山走动不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第七十一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晏归之看见一旁呆呆望着她的陆乘风,问陆无尽道:“听闻夫人为陆公产下一子, 因未成年,所以不曾去过东望宫, 可是这位?” 陆无尽见陆乘风无礼的呆望着晏归之,一侧过头, 满面笑意遽变,虎着一张脸拍向陆乘风后脑,喝道:“还不见过族长, 傻站着做什么!” 陆乘风回神, 连忙把头缩的低低的,朝着晏归之道:“属下陆乘风,见过族长!” 晏归之抬起陆乘风的手,端详片刻后说道:“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眉眼之间像陆将军多些。” “族长谬赞了。”嘴上谦虚, 陆无尽面上却满堆着笑意。被族长夸赞了, 心里的高兴止不住。 晏归之天生的一双多情桃花眼,盈盈水波,温润深情, 瞧谁都像是含意带情, 一旁的陆乘风本就被晏归之瞧得心旌晃动, 又被晏归之一句话说的面皮羞红。 这晏修灵后面瞧见了, 在大哥晏仁泽耳畔低笑道说:“又一个后生被归之面皮迷了心。” 晏仁泽低斥道:“少拿归之开玩笑!” 晏修灵说道:“说真的,大哥,我的亲事完后,还须先着急归之婚事。归之虽是无意,但仍撩起不少人的情丝,自古情债难还难断,掰扯不清,还是早早的将姻缘定下,免去那些情祸。” 晏仁泽闭口不语,垂眉沉思,自觉晏修灵说的有理,看了晏归之一眼,将这些话记下了,准备事后同晏归之谈谈。 陆无尽侧过一旁,向着帐内扬手,说道:“族长,各位殿下,先进帐内歇息。” 晏归之走前,一行人进了主帐,陆无尽吩咐属下备茶准备吃食,随后才跟了进去。 帐中有一长桌,贪狼族的长老殿下坐在一侧,随从立在身后,晏归之坐在上位,陆无尽端了茶过来,晏归之问道:“陆将军,涂山族的还未来?” 陆无尽说道:“遣族人去看了,还未瞧见涂山族人的踪影。” 大长老沉吟道:“这都未时了,还不见来。” 三长老说道:“莫不是另生了打算?” 晏归之说道:“涂山族信守诺言,既然递了拜帖,就一定会过来,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且等等。” 晏归之这样说,其余的人也就无话了。 这叫贪狼族好等的涂山一族,居于朝阳山。朝阳山脉连绵不绝,不同于盂山。盂山陡峭,山势奇绝,朝阳山山势平缓,涂山一族的离北城建在朝阳山腹地,群山环绕。 离北城族长至尊所居的宫殿中,一处华殿香闺,红罗帐内,袅娜娇躯懒翻身。 一白衣公子,面容如玉,从外进来站在门边,温声道:“小妹,还不起?” 帐内只娇吟一声,便没了声音。 白衣公子又道:“今日说的可是你的亲事,还赖床。” 帐中人依旧不理他,白衣公子说道:“听说贪狼族的族长亲自过来议亲,可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话未说完,帐中人眨眼便起了,掀开罗帐,赤脚踏出来,白嫩嫩玉足踏在地毯上,显出脚踝处的银铃,每一步都带着清脆妙音。 这人正是涂山族的少族长苏风吟,千万族人心尖上的肉,出生便是九尾,极尽荣耀,把一族喜的大宴数月,欢声不断。仙界赐号朝元仙尊。 这另一说话的人是苏风吟大哥,苏锡甲。 苏风吟说道:“既然是我们亲自递的拜帖,不好不去。” 声音轻媚酥骨,单单一句话,数字,撩的人心痒难耐。 苏锡甲笑道:“你这时候就记起是我们递的拜帖了。” “” 申时刚到,贪狼族族人等的久了,晏修灵见人还不来,心中对苏风吟的印象又跌了几分。 明明是涂山族递的拜帖,叫人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影,果然是被宠的骄纵了。 晏修灵正思想着,突然听见外面风声,帐中几人齐齐抬头朝外看,立在门边的侍从掀开门帘,由外走来一行人。 为首女子,一袭红裙拽地,分花拂柳,身姿袅娜,金紫腰封勒出纤纤细腰,三千青丝落在肩头,额间金丝红瑛眉心坠,恰似诸人一枚心头血落在她额上。 她冉冉走来,众人便闻得兰香清甜,听得银铃脆响,她走到桌前朝晏归之行礼时,陆乘风等人才回了神。 何为爱,可不就是有了一个人儿,在眼前,在心里。 晏归之多瞧了两眼苏风吟,说来也是怪事,贪狼族上一辈和涂山族上一辈交情不浅,然而到了他们这一辈走动的却是少了。 晏归之身为族长,和苏风吟又同为天上仙尊,少不得去仙宫走动,可时至今日,她却未和这涂山族的少族长面对面的瞧上一瞧,只有时瞧见她一个远去的背影。 如今晏归之瞧着苏风吟,却觉得面善,细看时,不防苏风吟对她笑了笑。 她素闻苏风吟妖冶媚人,世间无二,今日见了确是如此,这人艳绯绯似火一般,只一个眼神便烧的人魂飞魄散,她见了都不禁叹服,遑论那些看重皮相的雄妖。 晏归之恭敬的回道:“幸苦少族长和各位殿下前来,请入座。” 同苏吟风一道来的还有她上面四个哥哥,苏家一共五个儿女,个个俊美不俗,现在四个哥哥都同苏吟风前来,可见族中对她的宠爱重视。苏风吟施施然入了座,四个哥哥分坐两旁。 侍从给涂山族的上了茶水,苏风吟皓腕轻抬,呷了一口。晏归之开口说道:“话休繁叙,诸位前来是商议婚事,我们也不必讲些客套话,便开始说这婚事如何。” 大长老问道:“不知从何说起?” 苏家二哥苏锡乙说道:“自然是从我妹妹选婿开始。” 晏家大哥晏仁泽奇怪道:“少族长不是倾心修灵么,还有什么好选的?” 此话一出,苏风吟放下茶盏看向晏仁泽,四个兄弟除了苏家大哥,一起齐齐的望着晏仁泽。 晏仁泽说道:“这,我说错了么?” 晏仁泽是朝着苏家大哥苏锡甲说的,苏风吟爱慕晏修灵这事是几个兄弟从苏锡甲这里得到的消息。 苏锡甲轻咳一声,向苏风吟道:“哥哥先前见你探听晏修灵的消息,以为你心悦他,告知了他们,好让他们带上人来,免得议亲的时候人不在。” 苏风吟神色变了变,眼角余光睃了眼晏归之,当着众人面,直白道:“我对他无意,也从未说过我喜欢他!” “这”晏仁泽看了看自家妹妹,没想到这一出。 晏修灵听苏风吟不喜欢自己,也没有要与自己成亲的意愿,高兴的了不得,又生怕她反悔,连忙说道:“不得少族长芳心实属遗憾,然而感情一事,强求不来。再者在下非族中最为敏捷贤良之辈,少族长涂山至尊,理当配族中英才出众之族人。现今瞧少族长眼中清明,想是心中已有人选。” 晏修灵心想,他家大哥虽娶,但还有四弟和五弟在,哪个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怕她瞧不上眼。所以急匆匆的将这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苏风吟站起身,说道:“我心中确实有了人选。” 涂山家四个哥哥本就不愿小妹嫁出去,更别提让小妹嫁给这风流浮浪的贪狼族三子为妻,就是他入赘都不甘愿。现在晓得不是这人,心里好歹宽慰了些,见自家小妹有了人选,只想看是谁,就见苏风吟人向着晏归之,软声道:“我要她。” 方予安道:“他好歹是仙帝,也是为了五界太平。” 桑娆道:“合着我们就该给他当跑腿的。他怎么没这底气去指使指使魔界和冥界啊!魔界有魔帝,冥界有鬼王,人界有七君主,就我妖界,浩浩荡荡百族,各自为政,没个帝王做主撑腰,才被人这样拿捏。要我说,不如我们整个妖帝出来。” 桑娆看了看方予安,道:“牛族长,你看你年纪最长,不如你来当吧。” 方予安一拱手,笑道:“才疏学浅,当不得。” 桑娆又看苏风吟,苏风吟笑道:“涂山从不掺和外界之事,要我涂山称帝,是要妖界与其余五界彻底断了联系么。” 苏风吟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当?” 桑娆笑道:“腾蛇一族就够我折腾的了,若是整个妖界。”桑娆摆手,说道:“管不来,管不来!” 三人又齐齐望向晏归之。晏归之笑道:“归之德薄,不堪重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第七十二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行不多时,众人到了最后一层门禁,此时行走的仙家便多了,或乘云驾雾, 或坐骑仙兽。 门边有仙将,瞧见四人过来,便来请道:“仙帝有请。” 四人遂遣了晏杜若,应不悔等人先去宴席,她四人去见仙帝。 一番交谈下来, 果然是为了半妖之事。 四人出来时,桑娆嗤道:“他管的也忒宽了。” 方予安道:“他好歹是仙帝, 也是为了五界太平。” 桑娆道:“合着我们就该给他当跑腿的。他怎么没这底气去指使指使魔界和冥界啊!魔界有魔帝, 冥界有鬼王,人界有七君主,就我妖界,浩浩荡荡百族, 各自为政,没个帝王做主撑腰,才被人这样拿捏。要我说,不如我们整个妖帝出来。” 桑娆看了看方予安,道:“牛族长, 你看你年纪最长, 不如你来当吧。” 方予安一拱手, 笑道:“才疏学浅,当不得。” 桑娆又看苏风吟,苏风吟笑道:“涂山从不掺和外界之事,要我涂山称帝,是要妖界与其余五界彻底断了联系么。” 苏风吟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当?” 桑娆笑道:“腾蛇一族就够我折腾的了,若是整个妖界。”桑娆摆手,说道:“管不来,管不来!” 三人又齐齐望向晏归之。晏归之笑道:“归之德薄,不堪重任。” 四人笑罢,朝筵仙的流仙台去。 流仙台里外各设食案,肴馔果品,琼浆玉液。仙家往来,瑞蔼重重,流玉湖环绕,湖中碧波,金莲朵朵。 四人各到自家席上,原是靠在一起的。晏归之与苏风吟居中,方予安居左,桑娆居右。 四人还未落座,过来了一仙童将晏归之请走了,把人带到了流波湖上亭中。 请人的是玉寒仙尊。苏风吟望了一回湖中亭对坐的两人,眼睑微阖。桑娆在一旁,望望那两人,又看看苏风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仙界尽知,玉寒与晏归之交好,好到何种程度,若不是仙界有仙家不得动情的规矩在,怕是众人都要以为两人间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丝。 晏归之大婚之时也给玉寒递了请帖,只是不知为何人未来。 晏归之端坐着,望着白裳仙裙的女子,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给你递了请帖,你却未来。” 玉寒淡淡一笑,韵格非凡,尖纤十指洁白可爱,执起玉壶为晏归之斟酒,她道:“前些日子闭关,正好错过了。” 晏归之叹息道:“仙界之中我与之交好的,唯你和海若二人,不想我大婚,你二人都错过了。” 玉寒道:“听闻与你成婚的是涂山的少族长苏风吟?” 晏归之说道:“嗯。” 玉寒饮酒,笑说:“我还听说你俩结缘是因一纸契约。” “我先前也未听你提起过你有中意之人,猛然晓得你成婚了,吃了一惊,后细细想来,若是你,一纸契约便能赚得涂山这一同盟,倒也确实会欣然答应。” 晏归之说道:“合情合理。” 玉寒却问:“那你喜欢她吗?” 晏归之饮酒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玉寒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笑,转了话题,说道:“她虽常来仙界走动,但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对她不甚了解。” 玉寒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听到玉寒问话,酒杯顿在嘴边,她缓缓放下,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才徐徐道:“若说起来” “她啊,骄纵恣意,脾性又阴晴不定,极好捉弄人,是个好琢磨也难琢磨的人。” 玉寒说道:“怎么尽是些不好的话。” 晏归之说道:“因为她确实闹人。” 晏归之漾着笑意,如春风和煦,桃李盛开,又似将十指白玉探入山涧中轻轻撩拨,涟漪圈圈,幽水潺潺。 玉寒瞧了一眼,心中明了,放下酒盏。她说道:“你这些话虽不是好话,却不像是在贬损她。” 玉寒轻轻的碰了碰晏归之的面旁,说道:“我从未见你这般笑过,归之。” 玉寒收回手,复又执盏。晏归之茫然醒悟,对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观看,久久无言。 玉寒复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照着倒影,摸着自己展开的眉眼,说道:“她是阆苑娇姝。” 玉寒说道:“你不像是个看重皮相的人。”随后又斟酌一番,笑道:“不过她的皮相确实不一般。” 晏归之道:“她确实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有百面有千像,或嗔,或痴,或怒” 晏归之抬起头来看玉寒,道:“却都有趣极了。” 玉寒笑说:“归之,你能得这么一位妙人也是幸事,婚事是一纸契约也好,是心甘情愿也罢,都是缘分,你俩已是夫妻,乃是定数。只有一件事,我须得告诫你。” “请讲。” 玉寒道:“你心思太重,于你而言,感情一事切忌思虑过多,守礼太过,有时还当率性而为,就是放下你族长的担子任性一回也不妨。” 晏归之笑道:“你不曾动过凡心,不曾历过情劫,怎么说起我的事倒是有这多见解。” 玉寒笑道:“我这是旁观者清。” 两人饮酒数回。玉寒酒力微弱,却又贪杯,晏归之几次劝阻都被玉寒用话题岔开,聊不多时,玉寒已是酩酊,那仙童在一旁搀扶,两人往前踉跄了一步,被晏归之一把扶住。 晏归之把在亭前与仙家比酒的晏杜若叫来,让其将玉寒送回仙宫。 晏杜若酒不尽兴,问道:“你怎么不自己送去?” 晏归之笑说:“我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不便独身一人去她行宫。” 晏杜若又道:“那玉寒邀你饮酒,你怎不拒绝?” 晏归之说道:“我与她是至交,至今并无嫌隙,她既相邀,只是饮酒,有何理由拒绝?” 晏杜若摆手道:“说不过你!”扶着玉寒往行宫去了。 晏归之去往玉寒之处,交谈不久,桑娆便施了个小法术,偷听二人说话。玉寒和晏归之因在天界,谈论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并未落下结界,因此轻易的就叫桑娆得逞了。 桑娆对苏风吟道:“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方予安说道:“晏族长与人说话,你这般偷听也未免太失礼了。” 苏风吟并不说话,只垂头饮酒,那两人交谈话语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听到玉寒问晏归之‘你喜欢她吗?’这一句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抬头朝那两人的地方看去。 她看不见晏归之的神情,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又听到后面晏归之说‘闹人’,桑娆笑说:“风吟啊,她嫌你闹人。” 苏风吟只顾饮酒,面色更差了些。到后,玉寒触碰晏归之面颊,叫苏风吟面色陡变,破了桑娆的法术,不想再听那端两人说话。 桑娆手托香腮,懒懒的靠在案上,望着那处,意有所指:“我突然想起玉寒仙尊蕙质秀雅,韵格不俗,不少妖魔倾慕,虽说仙界仙家不能动情,但妖魔却是能动情的。” 桑娆又道:“你看看,摩挲面颊,好不暧昧。” 方予安说道:“也许是晏族长脸上沾了污渍,仙尊在为她擦拭。” 桑娆嗤道:“她自己个没长手?还要别人为她擦脸!” 方予安向着桑娆说道:“桑族长,说好不说歹,劝和不劝分,你怎么老是捡些刺耳的话来说晏族长。” 苏风吟已至半酣,她懒懒的抬眸,瞥了眼湖心亭,转头来看桑娆时,说道:“她是一条舌根,二片艳唇,搬弄三处是非,搅得四处不宁,真真是十分阴损。” 桑娆也不恼,她道:“哪里是搬弄是非,是实话实说。” “风吟,你可还记得你与她成婚靠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一纸契约,她何时说过喜欢你? 苏锡甲道:“小妹妍丽之至,怎会有人不喜欢。” 桑娆浅笑道:“前不久还有个人跟我说,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若不得心,就是再好的皮囊在她眼中也不过一堆骨肉。” “玉寒与晏归之脾性相近,百年挚交,来往密切,一来仙筵就把你晾在一旁去赴了玉寒的邀。” 桑娆压低了声,叹道:“傻姑娘,若是晏归之心中无人,你撩动她不难,可若是她心中已经有人了,按贪狼的习性,你怕是此生无望了。” 桑娆的话,句句戳中苏风吟心中痛处,一只玉杯在她手中被捏的粉碎,惹得苏锡甲和桑娆一惊,连忙过来扳开她的手看有无伤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第七十三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走上前,三人并肩而行,一起往朝阳山去。 离北城在朝阳山深处,群山环绕, 朝阳山钟灵毓秀,重重叠叠的山峰里有不少涂山族人的洞府。 四人入朝阳山不免触动山外结界,一路过来,有不少涂山族人出来查探,一见晏归之, 左手上端着红盘,右手上打着红灯笼, 晓得是来求亲, 便又纷纷回了洞府叫亲朋来看。 四人过处,好不热闹。 行至半路,路径正中央有一拦路人,身着红衣劲装, 手持长剑,月华落下,一张俊脸森森寒气,上面明白的显着‘莫要惹我’四字。 晏杜若见真有人敢拦路挑事,提起了兴趣, 走上前把前面的人一指, 说道:“喂!前面拦路的, 哪个山头的小妖,好没眼色,敢拦我晏家的求亲路!” 这截路的是苏风吟三哥苏锡丙,天生话少,见晏归之来,兄弟四人商议,他出来做一个拦路的先锋。 晏归之在晏杜若身旁说道:“二姐,这是苏家的三殿下。” 晏杜若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小狐狸崽子,现在毛长齐了,敢在我面前耍横了!” 晏归之:“” 晏杜若年岁较长,苏锡丙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他,按理来说这狐狸还得尊称她声姐姐。 晏修灵听他二姐这样口气,又见他二姐的话气的对面的苏殿下满面通红,不禁笑出了声。 苏锡丙恼羞成怒,提剑朝晏杜若刺来,晏杜若侧身一躲,身形离去许远,手臂一展隔空取出一把赤色长刀,在背后一挽,挡下苏锡乙的又一剑,手上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刀将人斩了回去。 晏杜若对着晏归之说道:“七妹,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苏锡丙从地上站起,瞧见袖子被割破,满心羞恼,也不去管晏归之等人,专朝晏杜若攻来。 晏归之见她二姐兴致正浓,分明是手痒想找人切磋,她怕她打的兴起把握不好分寸,便叫晏修灵留下看着她二姐点,她则和晏辰寰一起继续往前。 到了离北城外,又一人拦路,雪衣白袍,坐在城墙上,一手撑着墙瓦,一手摇着羽扇,对晏归之说道:“你们到是来的快。” 晏归之行礼,说道:“求亲之事,不敢误了时辰。” 苏锡乙说道:“我管你误不误,休要再过来,否则,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晏归之笑道:“殿下,这亲事是商谈好的,议亲时你也在场。” 苏锡乙到是实诚,他说道:“答应了的是五妹,我们四个哥哥对你不满意,可没点头!” 晏辰寰说道:“归之,你先去,这人我来对付。” 晏归之略一思忖,又看了看月色,轻叹道:“四哥小心,不要伤着二殿下。” 晏辰寰说道:“晓得了。” 苏锡乙自然是听得到两人讲话,听了晏归之对晏辰寰的嘱咐,猛地站起,说道:“晏归之,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殿下?!” 晏归之纵身入城,晏辰寰身形一移挡住苏锡乙去路。 “晏辰寰!” 苏锡乙男生女相,慵懒恣意,眉间媚态和苏风吟有几分相似。因自幼有小妖拿这过于秀美的脸来嘲他是个假汉子,真女儿,所以爱逞强,最恨人瞧不起。 晏辰寰一身黑蓝长袍,披散头发,耳畔带着深蓝雀翎发饰,性子冷淡,虽是个俊俏不凡的人,奈何脸上表情太少,话又不多,不得人亲近。 这两人是完全两般的人物,以前碰过几次面,也不晓得怎么的就是关系不好。这次一碰面,苏锡乙手下毫不留情的攻来,也不去管晏归之了。 离北城乃是涂山几辈建立而起的都城,至今千万年,四面青山绿水,城中碧瓦红墙,雕栏画栋,户户高楼飞檐挑着灯笼,灯火不熄,俯视看去,明黄黄灯海,华美不凡。 晏归之在家家屋檐上飞跃,身姿蹁跹,月下银发,飘逸轻灵,说是妖,倒如仙人一般。 晏归之往城中宫殿去,刚入宗族所居宫殿红墙,便瞧见前边两道望阙上立着两人。 晏归之叫道:“大殿下,四殿下。” 苏锡甲和气的笑道:“晏族长一路幸苦了,我兄弟二人想族长不晓得小妹寝殿所在,特来为你带路。” 晏归之沉默片刻,说道:“有劳了。” 苏锡甲和苏锡丁往前面带路,晏归之紧随其后。 行至一处高台,前边两人停了步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反身攻过来,一个攻晏归之左手,一个取晏归之右手。 晏归之足尖一点,往后飞身上了石柱。苏锡丁一道白光切来,訇然一声将石柱打的粉碎。苏锡甲和他配合的好,立刻飞身上来袭向晏归之。 晏归之早有防备,退到了屋顶上。 苏锡甲紧跟上来,两人在屋顶上,一个攻,一个守,一个进,一个退。 苏锡甲招招往晏归之手上灯笼和喜饼来,晏归之防御躲闪,身形飘忽,捉摸不定,苏锡甲一时奈何不得她。 苏锡丁在屋下,一路跟着大哥,望着形势,瞅准晏归之后无退路,预备腾空往另一所屋檐上时,苏锡丁妖力使出,疾呼风来,数道风刃朝晏归之身上招呼去,此时苏锡甲又朝晏归之手上玉盘踢来。 晏归之一脚踢出数道屋瓦挡下风刃,不防苏锡甲一脚过来,来势极猛,她虽躲了,手中玉盘却飞了出去。晏归之脚下还没落稳当,连忙飞身去接玉盘,这一下露出了个大破绽来,苏锡丙一道风刃过去,苏锡甲在上连忙喝止,苏锡丁虽停了手,但那道风刃划过去,贴着晏归之面旁过,面颊上带了一道血痕出来。 两人住了手,晏归之护得喜饼完好,落在屋檐上,得喘半口气,脚下勾起两片瓦,旋身踢向两人。 瓦片破空而来,来如电掣,两人急忙后躲,晏归之妖力大涨,趁势升起数丈蓝色妖火,隔在中间,叫两人一时过不来。 晏归之对两人说道:“多谢二位殿下带路,剩下的路,归之自己走便好。” 说罢,晏归之四处望了一遭,朝一个方向飞身去了。 苏锡丁望着屋顶的苏锡甲,说道:“大哥,你刚才要是不拦着我,今天她晏归之定到不了小妹那!” 苏锡甲看着面前的熊熊妖火,背起双手道:“哼,不拦着你?要是伤了晏归之,你看小妹还理不理你!” 苏锡丁:“” 晏归之到了一处高楼,楼有九重飞檐。晏归之再三确认,这才足尖轻点,在一层层飞檐上借力,到了最高一层。 晏归之将灯笼挂在檐角下,走到窗前轻叩三下,双手奉出玉盘,温声道:“涂山有女苏风吟,气度高华,人才出众,贪狼族人晏归之,仰慕美名,虽身微德薄,亦厚颜来此求亲,一颗真心,望乞垂爱。” 窗子朝里被打开,苏风吟在窗边站着,一袭红薄轻衫,身子往窗前一靠,也不急着接晏归之手中喜饼,只道:“你不晓得我的寝殿,哥哥们也定不会好好给你带路,你是如何找来的?” 晏归之思忖半晌,如实说道:“味道” 苏风吟怔愣片刻,掩唇轻笑,说道:“听闻贪狼族有寻味识踪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风吟靠在窗边上,手托香腮,红袖下滑,露出一截玉臂。 她眼角抹红,眉尾上挑,对着晏归之一笑,两弯明眸递出娇媚万种风情,都说灯月下看美人,比白日胜十倍,如今这眼前就站着一媚世妖姬。 晏归之稍稍偏过头,目光移开了些。 不想苏风吟伸出手来,微暖的手指带着馥馥馨香,将晏归之脸托正,另一只手握着丝绢轻轻按在她伤口上。 苏风吟柔声说道:“归之一路上过来,曲折劳累,辛苦了。” 晏归之轻声道:“理当如此。” 这涂山族有一说。求亲路上求亲人来的容易,成婚后,女子便会生活艰苦。若这求亲人来的辛苦,成婚后,女子便能得宠爱。求亲时,女子父兄往往略加阻拦,求亲的人也无怨言,身无躲避,已表诚意。 苏家兄弟夜下拦人,一半是不愿自家妹妹出嫁,一半也是为这说法给妹妹亲事讨个吉利。 晏归之将手中玉盘往前递了递,说道:“苏姑娘,这喜饼请收下。” 苏风吟手上一顿,收了回去,她望着晏归之,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一怔,不晓得苏风吟为何发问,便又道:“苏姑娘,这喜饼望收下。” 苏风吟面色更冷,说道:“你叫我什么?” 晏归之见状,斟酌一番,想她与苏风吟并未成亲,又不相识,还是该恭敬些,便道:“少族长,可有不妥?” 苏风吟一把接过玉盘。晏归之方露出微笑,苏风吟便道:“既然红灯喜饼已经送到,天色已晚,族长早些回去吧,本少族长就不送了!” 苏风吟一挥袖嘭的将窗户给合上了。晏归之在外站立半晌,望着紧闭的窗户,不知哪里惹着苏风吟了,连唤苏风吟几声,不见窗开,又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只得空手归去。 房内,苏风吟走到桌前坐下,将玉盘往桌上一放,气了好半天,静下来时,自言自语道:“你这又是呕什么气,她只是不记得你了,你急什么,事情不还是得一步步慢慢来。” 说罢,苏风吟捡了玉盘中一块喜饼来尝,入口清香,她低低笑道:“傻子。” 晏归之出了离北城,晏杜若三人正站在城门口等她,四周也不见苏家兄弟。 三人见晏归之回来,围上前来,晏修灵问道:“怎样,喜饼送去没有?” 晏归之点头。 晏修灵又问:“苏风吟回了你什么?” 晏归之摇头。 姐弟三人面面相觑,晏杜若问道:“七妹,怎么了?” 晏归之将与三人分别后的事如实说出,末了苦思道:“我着实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妥当,惹得她不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8.第七十四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两人从明堂回来,去厅内用饭,莘生亲自来招呼。 用饭时,苏风吟一句话不说, 离晏归之远远的。 莘生过来,又是给苏风吟盛汤,又是给苏风吟布菜,看晏归之时,口中无话, 面上却露着责怪的神色。 晏归之好是奇怪,想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惹得苏风吟不快, 又惹得大嫂责怪,饶她伶俐敏捷,思想半天,思想不透。 两人用饭时, 陶姨用食盒装了喜糖放在一旁。 贪狼族内有习俗,新人成婚后第一日要将这印了福字的喜糖分给族人,称为广施福气。 两人用完饭便去发这福糖。宫内路上来往的大都是巡逻的族人,瞧见晏归之和苏风吟来,俱是停下来叫:“族长, 族长夫人!” 声音洪亮, 面容尊敬, 行礼之后便继续往前巡视。 两人出了正门,走到三座拱桥前。 晏归之眼神随意往崖下一扫,脚步一顿,叫苏风吟道:“风吟,你先等等。” 苏风吟用余光睃了晏归之一眼,见这人足尖一点,跃上栏杆,身姿轻盈纵下这一线天万丈悬崖。 苏风吟:“” 苏风吟自然晓得晏归之下去摔不死,却不晓得她突然下这深渊是要去做什么,等了半天不见人上来,正待要唤人时,一道白影乘风而来,落在她身侧。 崖下风大,晏归之上来时有些气息不稳,衣衫也乱了。苏风吟心中轻叹,上前要为她整理衣裳,走到她面前时,晏归之伸出一手,说道:“给你。” 晏归之手上捧着一花,花色淡粉,花瓣娇嫩,往内重重叠叠,外面托着的大花瓣一共五瓣,沾着露水,娇花带雨,像极了惹人怜爱的美人。 苏风吟为晏归之整理着衣襟,问道:“这花姿不俗,是什么花?” 晏归之说道:“这花名解语,按花品分三种,这是中品。” 苏风吟奇道:“这就是解语?” 妖界四族所居灵山,钟灵毓秀,已有万寿,山中灵气育下无数奇珍,而这奇珍之中有四绝。一是腾蛇柴桑山上五色湖,二是青牛流波金玉满地,三是涂山朝阳占星台,四便是这贪狼盂山解语花。 苏风吟道:“不知这三品是哪三品?” 晏归之徐徐说道:“下品解语暖黄色泽,崖下处处可见,中品为淡粉,开在崖壁,较为稀疏,上品为深紫色,百年来也就开那么几朵,大都在深山险绝之地,极为难觅。” 晏归之又道:“这花花姿清秀,馨香绕鼻,清神明目,味甘,可入膳,粥糕汤饼,上次我做的喜饼里就放了解语花。可入药,驱邪除阴,上品的解语花是天地造化的灵物,疗伤至宝,火狮族的小公主重伤,过来求的便是这物。” 苏风吟道:“原来如此。” 晏归之深望了苏风吟一眼,继续道:“解语花开时团团簇簇,姿态万千,常开不谢,族人极爱赏此花。心有郁燥,在花前倾诉一番,香气入鼻,安人心神,能按下邪火。” 晏归之见苏风吟只是将花拿在手间把玩,斟酌一番,还是上前拿起了花,与她带在发鬓。 晏归之说道:“这花有百能有千技,犹如善解人意的女子,故名解语。” 晏归之望着苏风吟,苏风吟妖艳雍容,解语花清秀雅丽,在一起便是奶糕配清茶,绝妙。 苏风吟纤指撩起乌发顺到耳后,含笑望她,说道:“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夸赞妾身如解语,心有七窍玲珑,容有千娇百媚。”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 苏风吟本是要将这话调笑她一番,没想到人直接给认了。她嘴角抿着笑,偏过了身,阔步向前,心情大好。 晏归之见了,松下一口气,眉心松展,跟了上去。 两人沿路发送喜糖,族人晓得今日要发喜糖,早早的等在大道上,两边候着不少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僭越,接糖时每人都要对两人道福,不过接喜糖的都年纪尚轻,年长的只在后含笑望着。 两人走了一段路,前边扑过来一群孩子,嘴里欢叫着“族长!” 热热闹闹的跑过来,像一群出圈的羊羔。 孩子们围过来,一群扯着晏归之衣角,一群不识得苏风吟,只见苏风吟天人之姿,便怯怯弱弱不敢上前放肆,只围在苏风吟身前,找两人讨喜糖。 晏归之满目温柔的望着这些孩子,一一将喜糖分给他们。一旁族人在这群孩子里有认识的,便问道:“白牙崽子,哪个遣你来找族长讨喜糖的。” 一个白嫩的男娃声气十足,朝着这路旁的族人说道:“爹爹叫我来的,说是吃了族长的喜糖,日后也能娶到像族长夫人这样好看的媳妇!” 说罢怯怯的望了眼苏风吟,又迅速回转头去,面色绯红,两边族人哄笑出了声。 孩子们取了糖并不退开,一群人纷纷攘攘,后面一个个子尚小的姑娘被撞倒在地。她跌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拍了拍灰尘。 晏归之过去双手握在这孩子肋下,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又从苏风吟手中的食盒里拿了喜糖给她,孩子欢喜的接了。 晏归之认识这孩子,名为白澈,与那白牙是兄妹,是那天为她拉车接苏风吟的四人中名白量的一双儿女。 白澈不是第一次被晏归之抱,晏归之一抱上她,她便十分熟稔的搂住了晏归之脖子。 白澈将布口袋里一支暖黄的解语拿了出来,给晏归之。晏归之轻笑道:“你自己给她。” 白澈一张小脸通红,不防晏归之转了个向,把她对着苏风吟,她一惊,直把脑袋压的低低的。 苏风吟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白澈颤颤的把手伸出,手中握着一只盛开的暖黄解语。 晏归之说道:“这是喜糖的回礼。” 苏风吟含笑接过,柔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白澈将头撇向一边,把脑袋埋在晏归之肩边,晏归之笑意渐深,侧过头来对苏风吟说:“她说你很漂亮,以后也想要娶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做妻子。” 晏归之这样说罢,苏风吟掩嘴轻笑。 两人说笑时,腿边的孩子们也纷纷拿出暖黄色的解语,先前羞赧,不敢给苏风吟,如今有人打了头阵,都放开了胆,将解语给了出去。 苏风吟手上解语积成一束,花叶饱满,姿态万千,煞是好看。 两人手上的喜糖都发了出去,晏归之将孩子们遣散了,手上还抱着白澈,牵着白牙。 此时空中来了一人,乘云呼啸而来,转瞬到了两人眼前,来人手上挎着竹篮,身后背着箱箧,一身石青长裙,狼狈不堪,喘气不匀。她理了理衣裳头发,在晏归之面前拜了一拜,恭敬道:“族长。” 晏归之含笑道:“白露,你这慌慌忙忙的做什么。” 季白露行过礼后,便没了那恭敬态度,模样甚是随意,手扇着风,她道:“还不是宫里突发召集令,我这正在北海里采药呢,以为是晏修灵那家伙成婚,便没多大在意,慢悠悠的往回走,哪晓得路上得到消息说是你成婚,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季白露瞧见一旁苏风吟,道:“这就是族长夫人罢!” 又一看晏归之手上抱着的白澈,牵着的白牙,惊的瞪着眼睛,失声叫道:“你们孩子都有了?!这还是一对龙凤胎!我说我是只迟了一天罢?” 晏归之无奈道:“你采药采的昏头了,这是白量的一对儿女。” 季白露道:“哦,我说呢,原来如此!” 晏归之向一旁苏风吟说道:“这人名为季白露,与我一同长大。” 季白露又敛了神色,十分正经的朝苏风吟行礼,道:“族长夫人。” 晏归之道:“她是族中医师,虽然人常常没个张致,但医术了得,若是日后身体不爽快,可找她问询。” 苏风吟点了头。晏归之将白澈放下,让兄妹两人回去了。三人回东望宫,季白露闪过一旁,拉住晏归之胳膊,凑在她耳边问道:“从没听说你喜好这样的人物啊。” 晏归之笑道:“妖是会变的。” 季白露道:“你小声些!我以为你们兄妹七人,你肯定是最后一个成婚的,没想到除了仁泽大哥,你竟是最早的。当初明明传的是晏修灵和苏风吟有意,怎么到头来成了你成亲,快,如实招来!” 晏归之道:“你现在回来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一番,这些个缘由我事后再同你细说。” 晏归之又拉下了季白露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拉扯,不成体统。” 季白露啧舌,望向苏风吟,低低道:“果然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苏风吟一直斜睃着二人,虽然晓得了两人是发小,但瞧她二人亲亲密密,拉拉扯扯,耳畔私语,心中仍是不快,但见晏归之主动保持了距离,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心底稍感欣慰。 月皎说道:“起了。” 晏归之要进去,又听月皎说道:“夫人出去了。” “去哪了?” “夫人说要去莘殿下那里走走。” 晏归之遂要往莘生那边去,走了两步又停下,问月皎道:“前段日子让族中寻的东西寻到了么?” “寻到一物,不知合不合族长心意。” 晏归之问道:“何物?” 月皎说道:“沉血秘银。在北海鲛人族手中,仅此一块,弥足珍贵。” 晏归之沉吟道:“沉血秘银确实珍贵,但已落入鲛人之手,怕不是那么好求来了。” 月皎说道:“大长老已经求来了。” 晏归之错愕道:“求来了?大长老如何求来的?” 月皎笑说:“鲛人族长听说是族长要寻,当即双手奉上,说昔日鲛人被天枢国大肆捕杀,多亏族长出手相救,保住一丝血脉,此恩此德,高天厚地,莫说一块沉血秘银,就是命也是给得的。大长老不肯白取,将族中剩余的几朵上品解语献给了鲛人族,鲛人族族长不肯收,推辞三番,受下后又送上了许多鲛人珠。” 晏归之望着栏杆下的峭壁,白云雾霭,鹤啸声从崖下传来,她有些出神,说道:“鲛人被捕杀一事,都有百年了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9.第七十五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两道绝壁正中间有三道雄伟拱桥相连,一线天另一侧依旧是琼楼玉宇, 千层楼阁,这大都是不喜深山洞府的族人在此建立的府宅。 七月七这一天, 盂山上下户户洒水清扫, 焚麝熏香, 张灯结彩, 红毯铺就了十里路。 东望宫外石拱桥前,有一华美红绫香车,车前无鞍马,千百族人围在四周,正中是盛装的晏归之。 族人前站立四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身材壮硕, 四个妇人为他们整理衣襟, 又为他们胸前系上云锦红花。 晏归之温声道:“辛苦四位了。” 为首的人拜道:“族长莫说这种话, 折煞我等!” 原来这婚车无马,是要贪狼族人亲自来拉。 涂山少族长身份尊崇, 又是嫁到贪狼族来的, 日后继承涂山族长之位,涂山与贪狼一家至亲, 和睦友爱, 贪狼族人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位夫人。 况且是他们自家族长娶亲, 族人喜不自禁,就是化出原形拉车又有何不可。个个将其当作荣耀,纷纷投名。奈何这拉车还有要求,须得是成了婚的,夫妻友爱,子孙成群,家中和睦,身形健硕的公狼才有这名份。 四个族人整理好后,一阵风过,化出原形,四个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狼,灰背白腹,阔胸细腰,身姿雄浑,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武! 那为首族人的妻子出来说道:“把屁股缩紧,腰挺直了,要是出了差错,误了族长婚事,你就不用回来了!” 后面族人齐笑出声,有人玩笑道:“白大哥,可得夹紧屁股稳些跑,这要是颠着族长夫人,回来怕是只能睡书房了!” 晏归之也不免浅笑出声。四头公狼摆了摆身子,昂首挺胸,鼻子里哼出一道白气,示意这些人‘你们这是嫉妒’ 众人又笑做一团。 这边族人准备好后不久,又由东望宫来了一头雄壮黑背白腹的公狼,狼身健硕,狼毛油亮,四肢粗壮,狼爪锋利如剑,一般族人不可比之。 它过石桥朝晏归之走来,身上也斜挎着一朵喜庆的红花。 黑狼走到晏归之身旁,轻柔的蹭了她蹭,屈起四肢,卧下身来,示意她上去。 晏归之退了一步,无奈的叫道:“大哥。” 黑狼低吼了一声。晏归之哭笑不得,说道:“你是一家之长,就算是不能怠慢了涂山,要给尽涂山面子,也不能让我骑着你去接亲,这不合礼数。再说我身为妹妹,哪有坐在兄长背上的道理!” 黑狼往前一步,又叫了叫。那厢三长老和大长老在一旁望时辰,点礼炮,瞧见晏仁泽过来,两人连忙过来拦着狼,对着晏归之说道:“时辰到,族长请行。” 月皓见状,迅速带上了红花,化出原形,供晏归之骑乘。大长老再三叮嘱月皓,说道:“仔细些带着族长,出了什么岔子,看我不把你剥皮拆骨!” 族人点了礼炮,晏归之骑着巨狼在前,四狼拉车腾空而起,紧随其后,车轮腾起蓝色火焰,一路过处,空中犹如盛开朵朵青莲。 晏归之走后不久,晏家姐弟出了正门来,晏仁泽一把朝莘生扑过来,硕大的脑袋缩在莘生怀里滴滴呜呜。 他是在说,晏归之小时候日日要他抱,骑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一日不下来,软软糯糯的叫哥哥,好不开心,现在竟嫌弃他了。 晏杜若好笑道:“大哥,都跟你说了归之不会骑你去涂山的,你偏不信。” 莘生安慰道:“归之大了,也不能似小时候一般肆意撒娇。” 巨狼奔行,一日千里。接亲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离北城宫殿内,这边涂山送亲的族人也是聚集成千,已在等候,见贪狼族人来了,个个朝空中望过来。 一行人缓缓落下,巨狼站立稳当,个个昂首挺胸,威武不凡。 涂山族人连带着涂锡甲四个兄弟都吃惊不小,贪狼一族有傲骨,贪狼的背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如今贪狼族派了族人亲自拉车来接,当真对他涂山好是敬重。 晏归之下得狼身来,对苏锡甲行礼,说道:“贪狼族前来接亲。” 苏锡甲派了人去接苏风吟出来,又对着晏归之说道:“家父有急事外出,恐不能前去筵席,成亲一切事宜由我兄弟四人代劳,见谅。” 晏归之心下诧异,狐王宠爱苏风吟是妖界尽知的,什么事能比女儿大婚重要,偏要此时出去。 苏风吟由族人扶了出来。涂山和贪狼尚白,婚服里衣是大红锦缎绡金鸾凤双飞,莹白外袍,背尾一支并蒂墨莲,苏风吟和晏归之的衣服乃是一匹布裁出来的,外袍的花纹是一幅画,别有妙处。 苏风吟上了香车,众人不敢耽误吉时,整备妥当,一起回盂山去了,送亲的紧跟其后,与来时不同,浩浩荡荡好大一支队伍。 晏归之回得盂山,车一落地,笙萧齐鸣,万妖喝彩。 车停稳当,四狼摆脱缰绳,恢复原形,分立红毯两旁,晏归之从月皓身上下来,月皓也恢复了原形,和月皎一左一右站在红毯前面。 月皎喊道:“请新人下车。” 晏归之上前,缓缓掀开车帘,望着里面娇美无双的人,温声道:“夫人,请下车。” 苏风吟一怔,暗道这人今日还是晓得如何叫人的,她轻笑一声,搭着晏归之的手下了香车。 走了两步路,苏风吟踉跄一步,往前栽倒,晏归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步,苏风吟便趁势跌在她怀中。 晏归之关切的望着她,苏风吟朝她一笑,含羞带怯。苏风吟声音柔媚,低喃道:“妾身脚软。” “” 晏归之抬头四处望了一眼,见各妖都关切的往这边看来,月皓朝这边走了几步,道:“族长?” 晏归之心叹一声,俯下身一手捞过苏风吟双腿,将人拦腰抱起,继续前行。 一旁有涂山族人笑说:“这贪狼族长还挺有情趣。” 月皓回到了月皎身侧,接过族人递来的物什,一人朝红毯上丢下一束百合,一人丢下一束睡莲。 大长老在前扬声道:“一束百合,一束睡莲,愿新人,百年好合,岁岁连心。” 晏归之抱着苏风吟跨过花束,月皎与月皓又撒了一把花生,一把莲子。 大长老扬声道:“一把莲子,一把花生,愿新人,多子又多孙。” 晏归之,苏风吟:“” 月皎和月皓在前边压低了声音叫道:“大长老,错啦!错啦!” 大长老惊然醒悟。四周一片低笑声,大长老轻咳两声,连忙改口,说道:“夫妻连心把福生!” 晏归之抱着苏风吟又跨过莲子花生,过了石桥,进了正门。 望楼上红灯高挂,许多族人站着望下观看,没见过苏风吟的,瞧见晏归之怀里的人,个个惊叹出声,不免将自家族长又佩服一番。 晏归之一路抱着苏风吟走到内堂来,因为两方父母不在,长兄代劳,便由晏仁泽,莘生,苏锡甲坐在上方,接受新人礼拜,其余兄弟亲族站立两边。 晏归之抱着苏风吟一路到三人跟前,才将人放下来。晏修灵见状,暧昧的朝晏归之递了个眼色。 月皓站立一侧,高呼道:“一拜天地二拜亲,同感共苦不变心。” 晏归之和苏风吟并肩而立,朝外拜了天地,又转回身来朝上面三位兄嫂拜了下去。 三人一时间竟感慨万千,都无声叹息起来。 月皓眼睛一转,将后面喜词改了,叫道:“三拜良人把手擒,送人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在场的人笑出声,看向两位新人的目光多有暧昧。晏仁泽笑斥道:“你个捣怪的货,在这瞎喊!” 晏修灵说道:“各族前来庆贺,还须前去敬上一杯酒,几位长老叔伯也在,还是要见上一面。你们”晏修灵看眼两人,笑道:“你们且忍忍。” 晏归之,苏风吟,“” 晏仁泽斥道:“就你话多!” 晌午时分,书房里来了两人,气势汹汹,在书桌面前站定。 苏锡乙猛拍桌子,气急败坏道:“晏归之!你族人你还管不管啦!” 苏风吟起身,说道:“哥哥,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弄乱公文。” 苏锡乙憋着一口气,不好对妹妹发作,便瞪着一双眼,看了一看晏归之,又狠狠剜一眼身旁的晏辰寰,一张脸气的紫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第七十六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夜来,苏风吟在房中歇息,想起白日的事,晏归之没做错什么事,她平白的生一遭气, 好是那人性子好, 让着她。 苏风吟也晓得不对,想着如何向那人赔罪, 思来想去,兀自笑了。她在涂山向来任性妄为,无所顾忌, 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般束手束脚,变的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苏风吟趴伏在桌上, 一手抚着粉红的解语,懒懒道“晏归之, 真是个冤孽。” 苏风吟又坐了一阵, 见晏归之还未回来,便叫来月皓问道“归之还在书房处理族务” 月皓说道“族长刚才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苏风吟看看月色, 欲要去寻, 走到门边, 又道“罢了, 月皓, 替我寻个花瓶和匣子来。” “是。” 月皓去不久, 手上拿着两样东西回转来递给苏风吟,苏风吟接过,将白日里收到的一束解语修枝剪叶后放入花瓶。 正待收拾晏归之送的粉红解语时,外边来了动静,苏风吟听月皓叫道“族长。” 苏风吟暂将花放下,走到外边来,见晏归之过来,手里拿着几只解语,花叶饱满。 晏归之见苏风吟出来,说道“怎么还未休息” 苏风吟本想说等你回来,瞧见她身侧的季白露后,话倒转了回去,只问道“月皓说你出去了” 晏归之说道“今日下一线天时,见那里解语盛开,中品解语团团簇簇,开的繁盛,便又去摘了几朵,白露要用药,把那些给了她,剩下三支要去送给大嫂和姐姐。” 苏风吟“” 晏归之道“风吟” 苏风吟退回一步,入了房,手握着门扇,用力一推,将门给合上,把三人关在了门外。 晏归之“” 季白露奇怪道“归之,她生气了” 晏归之一时茫然,只顾摇头。 恰巧晏修灵往这边走,望见这边动静,赶过来瞧,正好瞧见苏风吟将晏归之拒之门外。 晏修灵来问询,晏归之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苏风吟一早便心情不好,出去发喜糖时,情绪明朗了些,直到现在,又不好了。 晏修灵心下思索,自己一番胡思乱想,想出了个前因后果,心思一转,一拍折扇,说道“归之,明日你同我去个地方。” 其他的,并不多说。 屋内,苏风吟听见门外人走后,走到桌前,拾起那解语便摔在地上,自己忿忿的坐在一旁。 隔了半晌,苏风吟去看,这花还是好生生的,她摔时只用了半分力,没将这好花给摔成残花碎叶。 屋内光亮照着娇花嫩叶,躺在这凉地上,花容惨然,苏风吟终究舍不得,俯下身拾了起来,放入匣内。 晏归之回来时,房门依旧紧闭。晏归之站在门前,望着门楣,敛眉沉思良久,而后拂袖轻步离去,到了偏殿休息。 过了一日,天气晚时,晏修灵抓来晏归之到东望宫正门口。晏仁泽,晏辰寰和季白露等在那处。 晏归之问晏修灵要去哪处,晏修灵也不说,只一味拉着晏归之腾云驾雾,往四族交界地段去。 晏杜若和晏琼玖出去送客,正好从外归来,瞧见晏修灵他们走远,回来正门处,问守门的月皎道“归之他们哪里去” 月皎道“三殿下急匆匆拉族长出来,说要去一处地方,具体是哪,三殿下没说。” 晏杜若沉吟一番,对着晏琼玖说道“六妹,你先回去,依老三那性子定是干不出什么好事,我还得跟上去探看一番才放心。” 话落,身形一阵风似的去了。 晏修灵带着众人前行,等到了那处地界,只见琼楼玉宇,红灯高挂,莺声燕语,馥香绕鼻。 来往人皆是华服艳妆,远近入耳皆是调笑欢语。 此处是妖界内的勾栏院,纵横共四路,九处地方,是妖界众人欢娱玩耍之地,锦罗遍地,奇香扑鼻,娇艳妖姿,是妖界之中最繁华的地段。 晏修灵头戴逍遥巾,手持玉骨扇,摇着扇儿在前面走,一派风流。 晏归之是来过这处地方的,为理族物而来,如今看晏修灵带她往里走,讶异道“三哥,带我到这处地方做什么” 晏仁泽手抵在嘴边,轻咳两声,正经道“哥哥们有事要教你。” 晏归之说道“有什么事在东望宫说不得” 晏修灵道“自然是在宫里不好说才带你到这来,哥哥们会骗你不成。” 晏归之说道“只是我现在不好来这声色之地。” 晏修灵笑道“怎么,前几年还说这地方的艳妖只要心正,便与外面各族妖怪没什么两样,不能以自身喜恶看妖,轻贱了他们,如今两般说,不愿来,莫不是这地方变了” 晏归之笑道“并非是这地方变了,是我变了。如今我与风吟成亲,这些地方自当避着些,怎好如往日一般,随意进出。” 晏修灵说道“说的在理” 晏修灵一扬手,喊道“季疯子。” 季白露横了晏修灵一眼,拿出一张狐狸面具给晏归之带上,又使了个障眼法将那一头银发变得乌黑。晏修灵几人也拿出了面具带上了。 晏修灵一早便想到苏风吟与晏归之刚完婚,几人来这地方太瞩目。若是被涂山的人见到了,不知道要迎来怎样的声讨。再者,贪狼族素来忠贞,没成婚的到这来还好,这不,这有两个成了婚的吗,要是被家里人晓得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所以,该伪装的还是要伪装。 晏修灵又叫道“大哥,四弟” 晏仁泽和晏辰寰闻声上前,一左一右牵住晏归之的手,往街内走。 晏归之连唤了几声,晏辰寰不应,晏仁泽回头来也只说道“归之,这也是为了你和风吟好。” “风吟关着风吟什么事我越发糊涂了”晏归之又叫道“三哥三哥” 晏修灵和季白露早早的跑到前面开路去了。 晏修灵带着几人去了正中最大的一家烟花楼,正面五重飞檐高楼,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后院九曲栏杆,亭台楼阁,繁花锦簇。 晏修灵几人正门进,站门的侍从虽不能得见真容,但瞧身姿气度和一身浑厚妖力,便晓得这几个是不俗的人物。 一个侍从过来,是个深谙人情世故的,见几人这样打扮,便问道“后院还有雅座,无人打扰,带几位前去” 晏修灵颔首,跟随侍从去了后院,在一楼内雅间落座后,向侍从说道“你去把丰娘叫来,说是熟人相扰。” “是。” 侍从见晏修灵说出自家主子,更不敢怠慢,急急的寻了丰娘过来。 丰娘人还未到,声音就已传来,说道“哪路冤家,呼的人恁急” 晏修灵闻声起身,出了门去见丰娘,顺手将门合上,在外同丰娘说起话来。 屋里剩下的几人便将实情与晏归之交代了。 原来晏修灵以为苏风吟是因为床笫之事不顺,才与晏归之置气,便找来了晏仁泽等人商议,要带晏归之到这烟花地来学习一番。 起初晏仁泽也是不肯,说这些事叫族中老人慢慢教就行,叫她一个刚成亲的往那勾栏院里跑像个什么样子。 这晏修灵和季白露便劝说“欢好之事极为讲究,什么地方最精,技法最多,非这烟花地莫属。族中一众老人能教归之几个法子,那些哪能降的住狐妖,哄的她开开心心。再者,我还听闻这勾栏院中有女子双修之法,归之是银狼,妖力强悍,这苏风吟更强,天生的满妖力,若是双修起来,事半功倍,道行能一日千里” 几句话说的晏仁泽服服帖帖,改了主意。 晏仁泽几句话解释过来,晏归之顿时哭笑不得,偏偏晏修灵几人是一心为了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晏归之解释道“是三哥多想了,我沉思一日,大致想出风吟为何生气,绝不是三哥担心的这一事。” 季白露说道“即便晏修灵会意错了,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学点东西回去。” 晏仁泽沉吟道“确实。” 晏归之“” 季白露硬拉着晏归之起身,又将人推了出去,正好晏修灵和丰娘说完话,那丰娘道“这事就交给老身了,保准小族长学的通透” 晏修灵便把晏归之往丰娘一推,让妖带走。 晏归之拗兄长不过,又不忍违背几人一番心意,遂跟着丰娘往楼上去,在楼梯上时,晏归之便叫丰娘道“带我去见潮音吧。” 丰娘道“原来族长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潮音端庄,只伺抚琴做乐,那些个混事,她晓得的也不深。” “不用劳心,见她便可。” 晏归之如此坚持,只因多年前她唯一一次过来这烟花地办理族务就是为着这人,与她见过一面,晓得是个文雅规矩的人。 晏归之不好拂了兄长的意,打算应承了,只去潮音那坐坐,问询问询她近况便了。 此时,晏归之已经撤了障眼法去,只带着一方狐狸面具。 两人方走到楼上,转角过来一人,与两人擦肩而过,忽而停了下来,回转身来叫道“晏族长” 晏归之自然的回首看去,见是桑娆。 桑娆眼中笑意渐深,她道“我道是看错了人,原来真是晏族长。” “晏族长前日才成婚,家中一九尾享天下美艳之至的名声,不在家里抱着爱妻,这是哪门子风把你刮到到这勾栏院里来。” 丰娘怕桑娆坏了事,但对方毕竟是一族之长,不好怠慢,便走到她身畔,贴耳将晏归之的事交代了三分,好叫桑娆放她们过去。 不想桑娆听了,含着暧昧不清的笑意,说道“即是如此,何须劳烦别人,贪狼腾蛇同为妖界望族,自当相互帮扶。桑娆我才疏学浅,但那事也晓得一二,就由我来为晏族长指点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1.第七十七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苏风吟趴伏在桌上, 一手抚着粉红的解语,懒懒道“晏归之, 真是个冤孽。” 苏风吟又坐了一阵,见晏归之还未回来,便叫来月皓问道“归之还在书房处理族务” 月皓说道“族长刚才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苏风吟看看月色, 欲要去寻,走到门边, 又道“罢了,月皓,替我寻个花瓶和匣子来。” “是。” 月皓去不久, 手上拿着两样东西回转来递给苏风吟,苏风吟接过, 将白日里收到的一束解语修枝剪叶后放入花瓶。 正待收拾晏归之送的粉红解语时, 外边来了动静,苏风吟听月皓叫道“族长。” 苏风吟暂将花放下,走到外边来,见晏归之过来,手里拿着几只解语,花叶饱满。 晏归之见苏风吟出来,说道“怎么还未休息” 苏风吟本想说等你回来, 瞧见她身侧的季白露后, 话倒转了回去, 只问道“月皓说你出去了” 晏归之说道“今日下一线天时,见那里解语盛开,中品解语团团簇簇,开的繁盛,便又去摘了几朵,白露要用药,把那些给了她,剩下三支要去送给大嫂和姐姐。” 苏风吟“” 晏归之道“风吟” 苏风吟退回一步,入了房,手握着门扇,用力一推,将门给合上,把三人关在了门外。 晏归之“” 季白露奇怪道“归之,她生气了” 晏归之一时茫然,只顾摇头。 恰巧晏修灵往这边走,望见这边动静,赶过来瞧,正好瞧见苏风吟将晏归之拒之门外。 晏修灵来问询,晏归之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苏风吟一早便心情不好,出去发喜糖时,情绪明朗了些,直到现在,又不好了。 晏修灵心下思索,自己一番胡思乱想,想出了个前因后果,心思一转,一拍折扇,说道“归之,明日你同我去个地方。” 其他的,并不多说。 屋内,苏风吟听见门外人走后,走到桌前,拾起那解语便摔在地上,自己忿忿的坐在一旁。 隔了半晌,苏风吟去看,这花还是好生生的,她摔时只用了半分力,没将这好花给摔成残花碎叶。 屋内光亮照着娇花嫩叶,躺在这凉地上,花容惨然,苏风吟终究舍不得,俯下身拾了起来,放入匣内。 晏归之回来时,房门依旧紧闭。晏归之站在门前,望着门楣,敛眉沉思良久,而后拂袖轻步离去,到了偏殿休息。 过了一日,天气晚时,晏修灵抓来晏归之到东望宫正门口。晏仁泽,晏辰寰和季白露等在那处。 晏归之问晏修灵要去哪处,晏修灵也不说,只一味拉着晏归之腾云驾雾,往四族交界地段去。 晏杜若和晏琼玖出去送客,正好从外归来,瞧见晏修灵他们走远,回来正门处,问守门的月皎道“归之他们哪里去” 月皎道“三殿下急匆匆拉族长出来,说要去一处地方,具体是哪,三殿下没说。” 晏杜若沉吟一番,对着晏琼玖说道“六妹,你先回去,依老三那性子定是干不出什么好事,我还得跟上去探看一番才放心。” 话落,身形一阵风似的去了。 晏修灵带着众人前行,等到了那处地界,只见琼楼玉宇,红灯高挂,莺声燕语,馥香绕鼻。 来往人皆是华服艳妆,远近入耳皆是调笑欢语。 此处是妖界内的勾栏院,纵横共四路,九处地方,是妖界众人欢娱玩耍之地,锦罗遍地,奇香扑鼻,娇艳妖姿,是妖界之中最繁华的地段。 晏修灵头戴逍遥巾,手持玉骨扇,摇着扇儿在前面走,一派风流。 晏归之是来过这处地方的,为理族物而来,如今看晏修灵带她往里走,讶异道“三哥,带我到这处地方做什么” 晏仁泽手抵在嘴边,轻咳两声,正经道“哥哥们有事要教你。” 晏归之说道“有什么事在东望宫说不得” 晏修灵道“自然是在宫里不好说才带你到这来,哥哥们会骗你不成。” 晏归之说道“只是我现在不好来这声色之地。” 晏修灵笑道“怎么,前几年还说这地方的艳妖只要心正,便与外面各族妖怪没什么两样,不能以自身喜恶看妖,轻贱了他们,如今两般说,不愿来,莫不是这地方变了” 晏归之笑道“并非是这地方变了,是我变了。如今我与风吟成亲,这些地方自当避着些,怎好如往日一般,随意进出。” 晏修灵说道“说的在理” 晏修灵一扬手,喊道“季疯子。” 季白露横了晏修灵一眼,拿出一张狐狸面具给晏归之带上,又使了个障眼法将那一头银发变得乌黑。晏修灵几人也拿出了面具带上了。 晏修灵一早便想到苏风吟与晏归之刚完婚,几人来这地方太瞩目。若是被涂山的人见到了,不知道要迎来怎样的声讨。再者,贪狼族素来忠贞,没成婚的到这来还好,这不,这有两个成了婚的吗,要是被家里人晓得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所以,该伪装的还是要伪装。 晏修灵又叫道“大哥,四弟” 晏仁泽和晏辰寰闻声上前,一左一右牵住晏归之的手,往街内走。 晏归之连唤了几声,晏辰寰不应,晏仁泽回头来也只说道“归之,这也是为了你和风吟好。” “风吟关着风吟什么事我越发糊涂了”晏归之又叫道“三哥三哥” 晏修灵和季白露早早的跑到前面开路去了。 晏修灵带着几人去了正中最大的一家烟花楼,正面五重飞檐高楼,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后院九曲栏杆,亭台楼阁,繁花锦簇。 晏修灵几人正门进,站门的侍从虽不能得见真容,但瞧身姿气度和一身浑厚妖力,便晓得这几个是不俗的人物。 一个侍从过来,是个深谙人情世故的,见几人这样打扮,便问道“后院还有雅座,无人打扰,带几位前去” 晏修灵颔首,跟随侍从去了后院,在一楼内雅间落座后,向侍从说道“你去把丰娘叫来,说是熟人相扰。” “是。” 侍从见晏修灵说出自家主子,更不敢怠慢,急急的寻了丰娘过来。 丰娘人还未到,声音就已传来,说道“哪路冤家,呼的人恁急” 晏修灵闻声起身,出了门去见丰娘,顺手将门合上,在外同丰娘说起话来。 屋里剩下的几人便将实情与晏归之交代了。 原来晏修灵以为苏风吟是因为床笫之事不顺,才与晏归之置气,便找来了晏仁泽等人商议,要带晏归之到这烟花地来学习一番。 起初晏仁泽也是不肯,说这些事叫族中老人慢慢教就行,叫她一个刚成亲的往那勾栏院里跑像个什么样子。 这晏修灵和季白露便劝说“欢好之事极为讲究,什么地方最精,技法最多,非这烟花地莫属。族中一众老人能教归之几个法子,那些哪能降的住狐妖,哄的她开开心心。再者,我还听闻这勾栏院中有女子双修之法,归之是银狼,妖力强悍,这苏风吟更强,天生的满妖力,若是双修起来,事半功倍,道行能一日千里” 几句话说的晏仁泽服服帖帖,改了主意。 晏仁泽几句话解释过来,晏归之顿时哭笑不得,偏偏晏修灵几人是一心为了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晏归之解释道“是三哥多想了,我沉思一日,大致想出风吟为何生气,绝不是三哥担心的这一事。” 季白露说道“即便晏修灵会意错了,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学点东西回去。” 晏仁泽沉吟道“确实。” 晏归之“” 季白露硬拉着晏归之起身,又将人推了出去,正好晏修灵和丰娘说完话,那丰娘道“这事就交给老身了,保准小族长学的通透” 晏修灵便把晏归之往丰娘一推,让妖带走。 晏归之拗兄长不过,又不忍违背几人一番心意,遂跟着丰娘往楼上去,在楼梯上时,晏归之便叫丰娘道“带我去见潮音吧。” 丰娘道“原来族长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潮音端庄,只伺抚琴做乐,那些个混事,她晓得的也不深。” “不用劳心,见她便可。” 晏归之如此坚持,只因多年前她唯一一次过来这烟花地办理族务就是为着这人,与她见过一面,晓得是个文雅规矩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2.第七十八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事关终生, 我怎会玩笑。”苏风吟说道“我的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一直没说话的晏四哥晏辰寰沉声道“归之不行” 坐立一旁的大长老也开了口, 声音苍劲, “少族长想必是对我贪狼族子孙了解不多,我贪狼族英豪辈出, 应当有更适合少族长的,少族长不可如此武断行事” 晏修灵站起了身, 手中紧握折扇,面色沉重,他道“苏少族长, 我妹妹是贪狼至尊,身担大任,婚事不可鲁莽。如大长老所言, 我贪狼族豪杰不少,还望少族长三思,另折良夫。” 来时,晏归之曾玩笑说苏风吟若是看上了她,她便娶她也无妨,不想一语成谶。 此事说来乐乐还好, 晏修灵从未当真。这婚事是他晏修灵成了,倒也不妨, 只当替贪狼族挣一强悍的联盟, 若是能逃脱, 他也欢喜,但千不想万不想这担子落到晏归之身上。 他只愿晏归之找的伴侣是两情相悦的,会心会意,能相互扶持。如今迫于诺言,与不爱之人成婚,是他也就罢了,却是晏归之,他怎能忍受。 苏风吟道“当初两族父辈盟约是如何定的,几位殿下可还记得,我来时,家父还跟我说起当年的事,话犹在耳畔。” 说起两族婚约,还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贪狼、涂山、青牛、腾蛇四族欢聚,欢饮多时,喝的面酣耳热。 这晏归之的爹爹晏天阙和苏风吟的爹爹苏晚来坐在一起,一旁是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彼时苏风吟还在她娘亲肚子里怀着。 晏天阙和苏晚来聊的正欢,兴致又高,说要贪狼和涂山结千年,万年之盟约,见华春肯腹中怀有孩儿,便道“不知这是男儿还是女儿。” 苏晚来说道“家中有四个小子,甚是闹人,只希望这是个女孩儿。” 晏天阙想起自家诞下不久的爱女,心中甚是疼爱,听苏晚来说想要个女儿,便大笑“女孩儿好” 苏晚来说道“我只羡慕兄长,家中有儿有女,个个英才不凡。” 晏天阙志得意满,说道;“贤弟,说起结盟,两家人不如一家亲,若要两族万年平和,互相扶持,不如结为一家。” 苏晚来赞道“兄长说的是,只是不知如何结亲。” 晏天阙双指一指华春肯肚中的孩子,说道“就定亲与此子,不管他男女,日后结亲,我贪狼族大好儿女,任君挑选。” 苏晚来大为赞同,叫道一声,“好”此事便定下来,两人欢饮,到最后还签了一纸契约。 那时聊的畅快,到不想晏天阙一句任君挑选,着实坑了自家儿女一把。 苏风吟把那纸契约拿了出来,摊在众人面前。 贪狼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重信守诺,听闻苏风吟要晏修灵的时候,死活将晏修灵拖来了,到现在苏风吟要晏归之,他们又怎么好拒绝。 这边三长老沉吟半晌,说道“少族长日后也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少族长天生九尾,天赋异禀,族中多崇敬。我族族长,天生银狼,与先祖相似,我族人也多爱惜。” 苏风吟问道“长老这话是何意” 三长老说道“两位都是族中至尊,族人不仅欢喜两位妖力强横,统治家族,更希望两位膝下子孙满堂,承妖力,辅助治理宗族,让族群福祚绵长。” 三长老一番话说的直白。 妖界不同仙界,无纪无纲,逍遥非常,虽说不是没有法纪,只是妖界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同仙道比要松泛许多,所以苏风吟要与晏归之成亲,无人斥其违背阴阳,怪其悖逆礼法。妖族对这些看的着实淡,就说那火狮一族的,大半的龙阳磨镜,在妖界,此乃稀松平常。 可子嗣不同,越强大的妖,族人越想要延其血脉,以达到妖力纯正强悍,如今晏归之和苏风吟俱为女子,如何诞下子嗣。 苏锡乙也不愿自家妹妹嫁出去,可见贪狼族推三阻四,心底不畅快,斥道“这一纸婚约是两家一起定下,并非我涂山族强求,任君挑选四字也是贵族上任族长亲口说出,并非我等伪造。怎么,如今我妹妹挑选了人,你们百般借口,千般推辞,是瞧我们好欺负” 三长老说道“不是这等说” 苏锡乙一拍桌子,喝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天生九尾,伴祥瑞降生,乃我涂山至尊,瞧上她,是她的福分” 晏仁泽见他这般没礼,也恼了火,又见他牵扯到自家小妹,说道“我妹妹生为银狼,出生时群星朝贺,受全族爱戴,自然不是一般人比得” 这边苏大哥苏锡甲脾气稍沉稳些,但事商议到这地步,也没了那么好性子,他道“我妹妹貌绝寰宇,人皇争宠,万妖献媚,多少尊贵之人求而不得” 晏修灵呛道“我妹妹颜冠四方,俏女芳心许,俊朗魂儿丢,怎么,差你的” 苏锡乙说道“我妹妹天下第一娇” 晏修灵说道“我妹妹世间第一妍” 两边哥哥斗的口干舌燥,初来的目的忘却,成了夸赞自家妹妹的一场唇枪舌战。 晏归之在一侧淡然饮茶,从苏风吟说要她开始,她便没说一句话。 几个哥哥在这争论不休,苏风吟也不理她们,只坐着,懒懒的靠在桌上,手托香腮,满脸娇笑,望着晏归之。 等到两边说的气喘,暂且歇口气,晏归之放下茶盏,看向苏风吟,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帐内静默片刻,大长老慌忙起身,俯身道“族长,不可” 晏仁泽蹙眉道“七妹,你不必如此。” 晏归之朝着两人轻笑安抚,她道“既然是父母之言,岂有违背之理。既然是爹爹说的任君挑选四字,我们又怎好出尔反尔,误了两族大事。” 晏仁泽说道“可是” 晏修灵焦虑,也不顾兄长说话,连忙说道“实在不行,赶明把二姐、五弟、六妹都叫来,把族中英年才俊都叫来,任她拣选。唯独你,唯独你不行,哥哥们希望你找个真心相爱的人,而不是这般” 晏归之说道“三哥,你希望我找一个两厢情愿,妹妹也希望你们能找一个恩爱缱绻。再者,三哥又怎知我不是真心要成这婚事。” 晏修灵哪里信,他们这七妹自幼乖顺温驯,不叫他们操心,现在他也只认为晏归之是不想他们费心。 苏锡乙见他们要死要活,心中实在不快,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般不情不愿,要死要活,怎么像是我们给你们多大霉头触我家宝贝妹妹要成亲,我们还不愿,心疼的很咧到这里了不见盛迎,还要瞧你们这副尊容,你们不宝贝我妹妹,自有人宝贝若是不愿,我们不强求,立马就走” 说着,苏锡乙站起身,另外三个兄弟也接连起身,作势要走,唯独苏风吟还淡定坐着,好整以暇的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忙起身,朝苏锡乙说道“二殿下且慢,是我族怠慢,改日定当好生赔罪,只是今日商议婚事,还当有头有尾。” 苏锡乙觑了眼晏修灵,说道“我看你们这千万般不愿的,还怎么有头有尾。” 晏归之说道“二殿下勿恼,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晏归之看向苏风吟,继而真挚说道“同少族长成婚。” 苏风吟笑意盈盈,她朝着晏归之伸出玉手,在她跟前摊开,说道“既然定了,信物拿来,免得你反悔。” 晏修灵见状欲劝阻,被晏辰寰一把拿住,他回头去看,晏辰寰朝他摇了摇头,晏修灵把手一甩,一声低叹。 晏归之从颈间解出一枚玉石坠子放到苏风吟手上,苏风吟收到怀里。 说起这玉石坠子,有一番说头。 贪狼一族,素来忠贞,从古至今,上至宗族至尊,下至无名小妖,无不从一而终。 从贪狼族出生,长至孩童,脱下第一颗乳牙,父母会收起用灵力淬炼,将其淬炼成玉石,佩戴身上,等到成年遇着心爱之人便将其送出。这是贪狼一族的习俗。 自己主动送出玉石,便是送出一生挚爱,至死不渝的承诺,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另寻他爱。 送出玉石,相当于成了半个亲了。 苏家哥哥见晏归之主动送出玉石,面色稍缓。晏家的殿下长老见族长送出玉石,见再劝无意,都低首叹息。 两家亲事一定,两边人着实沉闷了好些时候,到最后才慢慢商议成婚的详细事宜。 晏归之为族长,苏风吟为少族长,尚未继承族长之位,由于晏归之地位比苏风吟高这么一小截,两方人便商定了晏归之娶,苏风吟嫁,只不过成亲的各方面习俗规矩得按涂山族的来办。 两族将具体事宜商议定了,这才各自归去。 桑娆坐在一侧,玄衣铺展,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露出半身妖态,双腿化作蛇尾,甩将过来,把晏归之圈圈缠绕,拉到身前,一指抬起她下巴,说道“晏族长高看,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晏归之肌肤偏苍白,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3.第七十九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一直没说话的晏四哥晏辰寰沉声道“归之不行” 坐立一旁的大长老也开了口, 声音苍劲, “少族长想必是对我贪狼族子孙了解不多,我贪狼族英豪辈出,应当有更适合少族长的,少族长不可如此武断行事” 晏修灵站起了身,手中紧握折扇,面色沉重, 他道“苏少族长,我妹妹是贪狼至尊, 身担大任, 婚事不可鲁莽。如大长老所言, 我贪狼族豪杰不少, 还望少族长三思, 另折良夫。” 来时,晏归之曾玩笑说苏风吟若是看上了她, 她便娶她也无妨, 不想一语成谶。 此事说来乐乐还好, 晏修灵从未当真。这婚事是他晏修灵成了, 倒也不妨, 只当替贪狼族挣一强悍的联盟, 若是能逃脱, 他也欢喜, 但千不想万不想这担子落到晏归之身上。 他只愿晏归之找的伴侣是两情相悦的,会心会意,能相互扶持。如今迫于诺言,与不爱之人成婚,是他也就罢了,却是晏归之,他怎能忍受。 苏风吟道“当初两族父辈盟约是如何定的,几位殿下可还记得,我来时,家父还跟我说起当年的事,话犹在耳畔。” 说起两族婚约,还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贪狼、涂山、青牛、腾蛇四族欢聚,欢饮多时,喝的面酣耳热。 这晏归之的爹爹晏天阙和苏风吟的爹爹苏晚来坐在一起,一旁是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彼时苏风吟还在她娘亲肚子里怀着。 晏天阙和苏晚来聊的正欢,兴致又高,说要贪狼和涂山结千年,万年之盟约,见华春肯腹中怀有孩儿,便道“不知这是男儿还是女儿。” 苏晚来说道“家中有四个小子,甚是闹人,只希望这是个女孩儿。” 晏天阙想起自家诞下不久的爱女,心中甚是疼爱,听苏晚来说想要个女儿,便大笑“女孩儿好” 苏晚来说道“我只羡慕兄长,家中有儿有女,个个英才不凡。” 晏天阙志得意满,说道;“贤弟,说起结盟,两家人不如一家亲,若要两族万年平和,互相扶持,不如结为一家。” 苏晚来赞道“兄长说的是,只是不知如何结亲。” 晏天阙双指一指华春肯肚中的孩子,说道“就定亲与此子,不管他男女,日后结亲,我贪狼族大好儿女,任君挑选。” 苏晚来大为赞同,叫道一声,“好”此事便定下来,两人欢饮,到最后还签了一纸契约。 那时聊的畅快,到不想晏天阙一句任君挑选,着实坑了自家儿女一把。 苏风吟把那纸契约拿了出来,摊在众人面前。 贪狼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重信守诺,听闻苏风吟要晏修灵的时候,死活将晏修灵拖来了,到现在苏风吟要晏归之,他们又怎么好拒绝。 这边三长老沉吟半晌,说道“少族长日后也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少族长天生九尾,天赋异禀,族中多崇敬。我族族长,天生银狼,与先祖相似,我族人也多爱惜。” 苏风吟问道“长老这话是何意” 三长老说道“两位都是族中至尊,族人不仅欢喜两位妖力强横,统治家族,更希望两位膝下子孙满堂,承妖力,辅助治理宗族,让族群福祚绵长。” 三长老一番话说的直白。 妖界不同仙界,无纪无纲,逍遥非常,虽说不是没有法纪,只是妖界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同仙道比要松泛许多,所以苏风吟要与晏归之成亲,无人斥其违背阴阳,怪其悖逆礼法。妖族对这些看的着实淡,就说那火狮一族的,大半的龙阳磨镜,在妖界,此乃稀松平常。 可子嗣不同,越强大的妖,族人越想要延其血脉,以达到妖力纯正强悍,如今晏归之和苏风吟俱为女子,如何诞下子嗣。 苏锡乙也不愿自家妹妹嫁出去,可见贪狼族推三阻四,心底不畅快,斥道“这一纸婚约是两家一起定下,并非我涂山族强求,任君挑选四字也是贵族上任族长亲口说出,并非我等伪造。怎么,如今我妹妹挑选了人,你们百般借口,千般推辞,是瞧我们好欺负” 三长老说道“不是这等说” 苏锡乙一拍桌子,喝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天生九尾,伴祥瑞降生,乃我涂山至尊,瞧上她,是她的福分” 晏仁泽见他这般没礼,也恼了火,又见他牵扯到自家小妹,说道“我妹妹生为银狼,出生时群星朝贺,受全族爱戴,自然不是一般人比得” 这边苏大哥苏锡甲脾气稍沉稳些,但事商议到这地步,也没了那么好性子,他道“我妹妹貌绝寰宇,人皇争宠,万妖献媚,多少尊贵之人求而不得” 晏修灵呛道“我妹妹颜冠四方,俏女芳心许,俊朗魂儿丢,怎么,差你的” 苏锡乙说道“我妹妹天下第一娇” 晏修灵说道“我妹妹世间第一妍” 两边哥哥斗的口干舌燥,初来的目的忘却,成了夸赞自家妹妹的一场唇枪舌战。 晏归之在一侧淡然饮茶,从苏风吟说要她开始,她便没说一句话。 几个哥哥在这争论不休,苏风吟也不理她们,只坐着,懒懒的靠在桌上,手托香腮,满脸娇笑,望着晏归之。 等到两边说的气喘,暂且歇口气,晏归之放下茶盏,看向苏风吟,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帐内静默片刻,大长老慌忙起身,俯身道“族长,不可” 晏仁泽蹙眉道“七妹,你不必如此。” 晏归之朝着两人轻笑安抚,她道“既然是父母之言,岂有违背之理。既然是爹爹说的任君挑选四字,我们又怎好出尔反尔,误了两族大事。” 晏仁泽说道“可是” 晏修灵焦虑,也不顾兄长说话,连忙说道“实在不行,赶明把二姐、五弟、六妹都叫来,把族中英年才俊都叫来,任她拣选。唯独你,唯独你不行,哥哥们希望你找个真心相爱的人,而不是这般” 晏归之说道“三哥,你希望我找一个两厢情愿,妹妹也希望你们能找一个恩爱缱绻。再者,三哥又怎知我不是真心要成这婚事。” 晏修灵哪里信,他们这七妹自幼乖顺温驯,不叫他们操心,现在他也只认为晏归之是不想他们费心。 苏锡乙见他们要死要活,心中实在不快,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般不情不愿,要死要活,怎么像是我们给你们多大霉头触我家宝贝妹妹要成亲,我们还不愿,心疼的很咧到这里了不见盛迎,还要瞧你们这副尊容,你们不宝贝我妹妹,自有人宝贝若是不愿,我们不强求,立马就走” 说着,苏锡乙站起身,另外三个兄弟也接连起身,作势要走,唯独苏风吟还淡定坐着,好整以暇的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忙起身,朝苏锡乙说道“二殿下且慢,是我族怠慢,改日定当好生赔罪,只是今日商议婚事,还当有头有尾。” 苏锡乙觑了眼晏修灵,说道“我看你们这千万般不愿的,还怎么有头有尾。” 晏归之说道“二殿下勿恼,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晏归之看向苏风吟,继而真挚说道“同少族长成婚。” 苏风吟笑意盈盈,她朝着晏归之伸出玉手,在她跟前摊开,说道“既然定了,信物拿来,免得你反悔。” 晏修灵见状欲劝阻,被晏辰寰一把拿住,他回头去看,晏辰寰朝他摇了摇头,晏修灵把手一甩,一声低叹。 晏归之从颈间解出一枚玉石坠子放到苏风吟手上,苏风吟收到怀里。 说起这玉石坠子,有一番说头。 贪狼一族,素来忠贞,从古至今,上至宗族至尊,下至无名小妖,无不从一而终。 从贪狼族出生,长至孩童,脱下第一颗乳牙,父母会收起用灵力淬炼,将其淬炼成玉石,佩戴身上,等到成年遇着心爱之人便将其送出。这是贪狼一族的习俗。 自己主动送出玉石,便是送出一生挚爱,至死不渝的承诺,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另寻他爱。 送出玉石,相当于成了半个亲了。 苏家哥哥见晏归之主动送出玉石,面色稍缓。晏家的殿下长老见族长送出玉石,见再劝无意,都低首叹息。 两家亲事一定,两边人着实沉闷了好些时候,到最后才慢慢商议成婚的详细事宜。 晏归之为族长,苏风吟为少族长,尚未继承族长之位,由于晏归之地位比苏风吟高这么一小截,两方人便商定了晏归之娶,苏风吟嫁,只不过成亲的各方面习俗规矩得按涂山族的来办。 两族将具体事宜商议定了,这才各自归去。 行不多时,众人到了最后一层门禁,此时行走的仙家便多了,或乘云驾雾,或坐骑仙兽。 门边有仙将,瞧见四人过来,便来请道“仙帝有请。” 四人遂遣了晏杜若,应不悔等人先去宴席,她四人去见仙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4.番外五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事关终生, 我怎会玩笑。”苏风吟说道“我的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一直没说话的晏四哥晏辰寰沉声道“归之不行” 坐立一旁的大长老也开了口,声音苍劲,“少族长想必是对我贪狼族子孙了解不多,我贪狼族英豪辈出, 应当有更适合少族长的,少族长不可如此武断行事” 晏修灵站起了身, 手中紧握折扇, 面色沉重, 他道“苏少族长, 我妹妹是贪狼至尊,身担大任,婚事不可鲁莽。如大长老所言, 我贪狼族豪杰不少,还望少族长三思, 另折良夫。” 来时, 晏归之曾玩笑说苏风吟若是看上了她,她便娶她也无妨,不想一语成谶。 此事说来乐乐还好,晏修灵从未当真。这婚事是他晏修灵成了,倒也不妨, 只当替贪狼族挣一强悍的联盟, 若是能逃脱, 他也欢喜,但千不想万不想这担子落到晏归之身上。 他只愿晏归之找的伴侣是两情相悦的,会心会意,能相互扶持。如今迫于诺言,与不爱之人成婚,是他也就罢了,却是晏归之,他怎能忍受。 苏风吟道“当初两族父辈盟约是如何定的,几位殿下可还记得,我来时,家父还跟我说起当年的事,话犹在耳畔。” 说起两族婚约,还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贪狼、涂山、青牛、腾蛇四族欢聚,欢饮多时,喝的面酣耳热。 这晏归之的爹爹晏天阙和苏风吟的爹爹苏晚来坐在一起,一旁是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彼时苏风吟还在她娘亲肚子里怀着。 晏天阙和苏晚来聊的正欢,兴致又高,说要贪狼和涂山结千年,万年之盟约,见华春肯腹中怀有孩儿,便道“不知这是男儿还是女儿。” 苏晚来说道“家中有四个小子,甚是闹人,只希望这是个女孩儿。” 晏天阙想起自家诞下不久的爱女,心中甚是疼爱,听苏晚来说想要个女儿,便大笑“女孩儿好” 苏晚来说道“我只羡慕兄长,家中有儿有女,个个英才不凡。” 晏天阙志得意满,说道;“贤弟,说起结盟,两家人不如一家亲,若要两族万年平和,互相扶持,不如结为一家。” 苏晚来赞道“兄长说的是,只是不知如何结亲。” 晏天阙双指一指华春肯肚中的孩子,说道“就定亲与此子,不管他男女,日后结亲,我贪狼族大好儿女,任君挑选。” 苏晚来大为赞同,叫道一声,“好”此事便定下来,两人欢饮,到最后还签了一纸契约。 那时聊的畅快,到不想晏天阙一句任君挑选,着实坑了自家儿女一把。 苏风吟把那纸契约拿了出来,摊在众人面前。 贪狼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重信守诺,听闻苏风吟要晏修灵的时候,死活将晏修灵拖来了,到现在苏风吟要晏归之,他们又怎么好拒绝。 这边三长老沉吟半晌,说道“少族长日后也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少族长天生九尾,天赋异禀,族中多崇敬。我族族长,天生银狼,与先祖相似,我族人也多爱惜。” 苏风吟问道“长老这话是何意” 三长老说道“两位都是族中至尊,族人不仅欢喜两位妖力强横,统治家族,更希望两位膝下子孙满堂,承妖力,辅助治理宗族,让族群福祚绵长。” 三长老一番话说的直白。 妖界不同仙界,无纪无纲,逍遥非常,虽说不是没有法纪,只是妖界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同仙道比要松泛许多,所以苏风吟要与晏归之成亲,无人斥其违背阴阳,怪其悖逆礼法。妖族对这些看的着实淡,就说那火狮一族的,大半的龙阳磨镜,在妖界,此乃稀松平常。 可子嗣不同,越强大的妖,族人越想要延其血脉,以达到妖力纯正强悍,如今晏归之和苏风吟俱为女子,如何诞下子嗣。 苏锡乙也不愿自家妹妹嫁出去,可见贪狼族推三阻四,心底不畅快,斥道“这一纸婚约是两家一起定下,并非我涂山族强求,任君挑选四字也是贵族上任族长亲口说出,并非我等伪造。怎么,如今我妹妹挑选了人,你们百般借口,千般推辞,是瞧我们好欺负” 三长老说道“不是这等说” 苏锡乙一拍桌子,喝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天生九尾,伴祥瑞降生,乃我涂山至尊,瞧上她,是她的福分” 晏仁泽见他这般没礼,也恼了火,又见他牵扯到自家小妹,说道“我妹妹生为银狼,出生时群星朝贺,受全族爱戴,自然不是一般人比得” 这边苏大哥苏锡甲脾气稍沉稳些,但事商议到这地步,也没了那么好性子,他道“我妹妹貌绝寰宇,人皇争宠,万妖献媚,多少尊贵之人求而不得” 晏修灵呛道“我妹妹颜冠四方,俏女芳心许,俊朗魂儿丢,怎么,差你的” 苏锡乙说道“我妹妹天下第一娇” 晏修灵说道“我妹妹世间第一妍” 两边哥哥斗的口干舌燥,初来的目的忘却,成了夸赞自家妹妹的一场唇枪舌战。 晏归之在一侧淡然饮茶,从苏风吟说要她开始,她便没说一句话。 几个哥哥在这争论不休,苏风吟也不理她们,只坐着,懒懒的靠在桌上,手托香腮,满脸娇笑,望着晏归之。 等到两边说的气喘,暂且歇口气,晏归之放下茶盏,看向苏风吟,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帐内静默片刻,大长老慌忙起身,俯身道“族长,不可” 晏仁泽蹙眉道“七妹,你不必如此。” 晏归之朝着两人轻笑安抚,她道“既然是父母之言,岂有违背之理。既然是爹爹说的任君挑选四字,我们又怎好出尔反尔,误了两族大事。” 晏仁泽说道“可是” 晏修灵焦虑,也不顾兄长说话,连忙说道“实在不行,赶明把二姐、五弟、六妹都叫来,把族中英年才俊都叫来,任她拣选。唯独你,唯独你不行,哥哥们希望你找个真心相爱的人,而不是这般” 晏归之说道“三哥,你希望我找一个两厢情愿,妹妹也希望你们能找一个恩爱缱绻。再者,三哥又怎知我不是真心要成这婚事。” 晏修灵哪里信,他们这七妹自幼乖顺温驯,不叫他们操心,现在他也只认为晏归之是不想他们费心。 苏锡乙见他们要死要活,心中实在不快,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般不情不愿,要死要活,怎么像是我们给你们多大霉头触我家宝贝妹妹要成亲,我们还不愿,心疼的很咧到这里了不见盛迎,还要瞧你们这副尊容,你们不宝贝我妹妹,自有人宝贝若是不愿,我们不强求,立马就走” 说着,苏锡乙站起身,另外三个兄弟也接连起身,作势要走,唯独苏风吟还淡定坐着,好整以暇的望着晏归之。 晏归之忙起身,朝苏锡乙说道“二殿下且慢,是我族怠慢,改日定当好生赔罪,只是今日商议婚事,还当有头有尾。” 苏锡乙觑了眼晏修灵,说道“我看你们这千万般不愿的,还怎么有头有尾。” 晏归之说道“二殿下勿恼,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晏归之看向苏风吟,继而真挚说道“同少族长成婚。” 苏风吟笑意盈盈,她朝着晏归之伸出玉手,在她跟前摊开,说道“既然定了,信物拿来,免得你反悔。” 晏修灵见状欲劝阻,被晏辰寰一把拿住,他回头去看,晏辰寰朝他摇了摇头,晏修灵把手一甩,一声低叹。 晏归之从颈间解出一枚玉石坠子放到苏风吟手上,苏风吟收到怀里。 说起这玉石坠子,有一番说头。 贪狼一族,素来忠贞,从古至今,上至宗族至尊,下至无名小妖,无不从一而终。 从贪狼族出生,长至孩童,脱下第一颗乳牙,父母会收起用灵力淬炼,将其淬炼成玉石,佩戴身上,等到成年遇着心爱之人便将其送出。这是贪狼一族的习俗。 自己主动送出玉石,便是送出一生挚爱,至死不渝的承诺,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另寻他爱。 送出玉石,相当于成了半个亲了。 苏家哥哥见晏归之主动送出玉石,面色稍缓。晏家的殿下长老见族长送出玉石,见再劝无意,都低首叹息。 两家亲事一定,两边人着实沉闷了好些时候,到最后才慢慢商议成婚的详细事宜。 晏归之为族长,苏风吟为少族长,尚未继承族长之位,由于晏归之地位比苏风吟高这么一小截,两方人便商定了晏归之娶,苏风吟嫁,只不过成亲的各方面习俗规矩得按涂山族的来办。 两族将具体事宜商议定了,这才各自归去。 晏归之在南书房处理族务,苏风吟过来寻她。 月皎和月皓守在门前,见苏风吟过来本要行礼,苏风吟纤指竖在嘴边示意两人噤声,随后轻提裙摆,收敛气息,悄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外间门边,探首朝里看了看,晏归之正垂头运笔,并未发现她来。她化出原形,只将身子缩成小臂般长的白狐,身姿矫健,脚步轻盈贴着墙边跨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5.番外六 当你看到这行字,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四人出来时, 桑娆嗤道“他管的也忒宽了。” 方予安道“他好歹是仙帝, 也是为了五界太平。” 桑娆道“合着我们就该给他当跑腿的。他怎么没这底气去指使指使魔界和冥界啊魔界有魔帝,冥界有鬼王, 人界有七君主,就我妖界, 浩浩荡荡百族,各自为政, 没个帝王做主撑腰,才被人这样拿捏。要我说,不如我们整个妖帝出来。” 桑娆看了看方予安,道“牛族长,你看你年纪最长, 不如你来当吧。” 方予安一拱手, 笑道“才疏学浅,当不得。” 桑娆又看苏风吟,苏风吟笑道“涂山从不掺和外界之事,要我涂山称帝, 是要妖界与其余五界彻底断了联系么。” 苏风吟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当” 桑娆笑道“腾蛇一族就够我折腾的了,若是整个妖界。”桑娆摆手,说道“管不来, 管不来” 三人又齐齐望向晏归之。晏归之笑道“归之德薄, 不堪重任。” 四人笑罢, 朝筵仙的流仙台去。 流仙台里外各设食案,肴馔果品,琼浆玉液。仙家往来,瑞蔼重重,流玉湖环绕,湖中碧波,金莲朵朵。 四人各到自家席上,原是靠在一起的。晏归之与苏风吟居中,方予安居左,桑娆居右。 四人还未落座,过来了一仙童将晏归之请走了,把人带到了流波湖上亭中。 请人的是玉寒仙尊。苏风吟望了一回湖中亭对坐的两人,眼睑微阖。桑娆在一旁,望望那两人,又看看苏风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仙界尽知,玉寒与晏归之交好,好到何种程度,若不是仙界有仙家不得动情的规矩在,怕是众人都要以为两人间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丝。 晏归之大婚之时也给玉寒递了请帖,只是不知为何人未来。 晏归之端坐着,望着白裳仙裙的女子,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给你递了请帖,你却未来。” 玉寒淡淡一笑,韵格非凡,尖纤十指洁白可爱,执起玉壶为晏归之斟酒,她道“前些日子闭关,正好错过了。” 晏归之叹息道“仙界之中我与之交好的,唯你和海若二人,不想我大婚,你二人都错过了。” 玉寒道“听闻与你成婚的是涂山的少族长苏风吟” 晏归之说道“嗯。” 玉寒饮酒,笑说“我还听说你俩结缘是因一纸契约。” “我先前也未听你提起过你有中意之人,猛然晓得你成婚了,吃了一惊,后细细想来,若是你,一纸契约便能赚得涂山这一同盟,倒也确实会欣然答应。” 晏归之说道“合情合理。” 玉寒却问“那你喜欢她吗” 晏归之饮酒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玉寒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笑,转了话题,说道“她虽常来仙界走动,但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对她不甚了解。” 玉寒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听到玉寒问话,酒杯顿在嘴边,她缓缓放下,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才徐徐道“若说起来” “她啊,骄纵恣意,脾性又阴晴不定,极好捉弄人,是个好琢磨也难琢磨的人。” 玉寒说道“怎么尽是些不好的话。” 晏归之说道“因为她确实闹人。” 晏归之漾着笑意,如春风和煦,桃李盛开,又似将十指白玉探入山涧中轻轻撩拨,涟漪圈圈,幽水潺潺。 玉寒瞧了一眼,心中明了,放下酒盏。她说道“你这些话虽不是好话,却不像是在贬损她。” 玉寒轻轻的碰了碰晏归之的面旁,说道“我从未见你这般笑过,归之。” 玉寒收回手,复又执盏。晏归之茫然醒悟,对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观看,久久无言。 玉寒复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晏归之照着倒影,摸着自己展开的眉眼,说道“她是阆苑娇姝。” 玉寒说道“你不像是个看重皮相的人。”随后又斟酌一番,笑道“不过她的皮相确实不一般。” 晏归之道“她确实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有百面有千像,或嗔,或痴,或怒” 晏归之抬起头来看玉寒,道“却都有趣极了。” 玉寒笑说“归之,你能得这么一位妙人也是幸事,婚事是一纸契约也好,是心甘情愿也罢,都是缘分,你俩已是夫妻,乃是定数。只有一件事,我须得告诫你。” “请讲。” 玉寒道“你心思太重,于你而言,感情一事切忌思虑过多,守礼太过,有时还当率性而为,就是放下你族长的担子任性一回也不妨。” 晏归之笑道“你不曾动过凡心,不曾历过情劫,怎么说起我的事倒是有这多见解。” 玉寒笑道“我这是旁观者清。” 两人饮酒数回。玉寒酒力微弱,却又贪杯,晏归之几次劝阻都被玉寒用话题岔开,聊不多时,玉寒已是酩酊,那仙童在一旁搀扶,两人往前踉跄了一步,被晏归之一把扶住。 晏归之把在亭前与仙家比酒的晏杜若叫来,让其将玉寒送回仙宫。 晏杜若酒不尽兴,问道“你怎么不自己送去” 晏归之笑说“我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不便独身一人去她行宫。” 晏杜若又道“那玉寒邀你饮酒,你怎不拒绝” 晏归之说道“我与她是至交,至今并无嫌隙,她既相邀,只是饮酒,有何理由拒绝” 晏杜若摆手道“说不过你”扶着玉寒往行宫去了。 晏归之去往玉寒之处,交谈不久,桑娆便施了个小法术,偷听二人说话。玉寒和晏归之因在天界,谈论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并未落下结界,因此轻易的就叫桑娆得逞了。 桑娆对苏风吟道“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方予安说道“晏族长与人说话,你这般偷听也未免太失礼了。” 苏风吟并不说话,只垂头饮酒,那两人交谈话语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听到玉寒问晏归之你喜欢她吗这一句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抬头朝那两人的地方看去。 她看不见晏归之的神情,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又听到后面晏归之说闹人,桑娆笑说“风吟啊,她嫌你闹人。” 苏风吟只顾饮酒,面色更差了些。到后,玉寒触碰晏归之面颊,叫苏风吟面色陡变,破了桑娆的法术,不想再听那端两人说话。 桑娆手托香腮,懒懒的靠在案上,望着那处,意有所指“我突然想起玉寒仙尊蕙质秀雅,韵格不俗,不少妖魔倾慕,虽说仙界仙家不能动情,但妖魔却是能动情的。” 桑娆又道“你看看,摩挲面颊,好不暧昧。” 方予安说道“也许是晏族长脸上沾了污渍,仙尊在为她擦拭。” 桑娆嗤道“她自己个没长手还要别人为她擦脸” 方予安向着桑娆说道“桑族长,说好不说歹,劝和不劝分,你怎么老是捡些刺耳的话来说晏族长。” 苏风吟已至半酣,她懒懒的抬眸,瞥了眼湖心亭,转头来看桑娆时,说道“她是一条舌根,二片艳唇,搬弄三处是非,搅得四处不宁,真真是十分阴损。” 桑娆也不恼,她道“哪里是搬弄是非,是实话实说。” “风吟,你可还记得你与她成婚靠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一纸契约,她何时说过喜欢你 苏锡甲道“小妹妍丽之至,怎会有人不喜欢。” 桑娆浅笑道“前不久还有个人跟我说,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若不得心,就是再好的皮囊在她眼中也不过一堆骨肉。” “玉寒与晏归之脾性相近,百年挚交,来往密切,一来仙筵就把你晾在一旁去赴了玉寒的邀。” 桑娆压低了声,叹道“傻姑娘,若是晏归之心中无人,你撩动她不难,可若是她心中已经有人了,按贪狼的习性,你怕是此生无望了。” 桑娆的话,句句戳中苏风吟心中痛处,一只玉杯在她手中被捏的粉碎,惹得苏锡甲和桑娆一惊,连忙过来扳开她的手看有无伤痕。 苏风吟一反先前,笑吟吟道“哥哥,没事,一只玉盏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小妹” 苏风吟复又饮酒,良久,望向湖心亭,正好瞧见晏归之扶住玉寒,她眸中寥寥,回过头来时问苏锡甲道“哥哥,我不好看吗” 苏风吟眼中盈盈水波,楚楚可怜,娇声低语,酥麻入骨。 又有幽香自苏风吟身上飘散,嗅闻后便飘飘然,如坠美梦,随之身上如欲火焚灼,顷刻间情动。 苏锡甲猛然凝神,低喝“风吟” 苏锡甲大骇。苏风吟醉酒之际,神思恍惚,不意间施出了魅惑之术。 如同贪狼一族天生的就会寻味识踪一般,涂山一族生来便晓得魅惑之术。 苏风吟是天生九尾,满妖力,如今能熟练运用自身一半妖力,又加上天生丽质,她这魅惑之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离苏风吟近的几人暗道不好,方予安端坐,目不斜视,抱守本心。桑娆面颊艳红,离得苏风吟远远的。两旁仙童已是跌坐在地,心旌摇动,神思不清。 苏锡甲道“小妹,这是仙界不是涂山莫要乱来还不将妖力收起来” 苏风吟哪里听,她轻喃道“哥哥,我不好看么,为什么她不喜欢我” 苏锡甲舍不得对苏风吟动手,拿话劝说,这人又醉糊涂了,听不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晏归之从侧面疾步走来,脱下大氅披在苏风吟头顶,将她整个人盖住。 晏归之见苏风吟双颊艳红,伸手碰触她脸庞,只觉滚烫,便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苏风吟眼角烧红,抬着眸子看晏归之,漾漾水波,情丝万千,她握住晏归之的手,脸贴着蹭了蹭,像极了撒痴的猫儿。 晏归之笑说“还认得我是谁么”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的眼睛,双手攀上晏归之的脖子,问道“我美么” 玉貌妖冶迷人,肌肤嫩玉生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6.番外七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月皎说道“起了。” 晏归之要进去,又听月皎说道“夫人出去了。” “去哪了” “夫人说要去莘殿下那里走走。” 晏归之遂要往莘生那边去,走了两步又停下,问月皎道“前段日子让族中寻的东西寻到了么” “寻到一物, 不知合不合族长心意。” 晏归之问道“何物” 月皎说道“沉血秘银。在北海鲛人族手中,仅此一块, 弥足珍贵。” 晏归之沉吟道“沉血秘银确实珍贵,但已落入鲛人之手,怕不是那么好求来了。” 月皎说道“大长老已经求来了。” 晏归之错愕道“求来了大长老如何求来的” 月皎笑说“鲛人族长听说是族长要寻,当即双手奉上,说昔日鲛人被天枢国大肆捕杀,多亏族长出手相救, 保住一丝血脉, 此恩此德,高天厚地, 莫说一块沉血秘银, 就是命也是给得的。大长老不肯白取, 将族中剩余的几朵上品解语献给了鲛人族, 鲛人族族长不肯收, 推辞三番, 受下后又送上了许多鲛人珠。” 晏归之望着栏杆下的峭壁, 白云雾霭, 鹤啸声从崖下传来, 她有些出神,说道“鲛人被捕杀一事,都有百年了罢。” 晏归之抚了抚脑袋,说道“这么多年了,其中明细我还是想不起来。” 月皎说道“族长身体无碍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事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罢,若是族长实在想要知道当年事体,昔日月皓与族长一同去的天枢,族长问他便好,不必费神思索,恐伤了身体。” 晏归之回神,道“以前找他问过,颠三倒四,不知所云。” “罢了,你去大长老那将沉血秘银拿来,送到书房里去,再让大长老带上几件族中珍宝前往北海,答谢鲛人一族。” “是。” 晏归之又往莘生房里去,到了后见房中无人,问侍从,说是往后山去了。 后山地大,峻岭崔嵬,重重叠叠,晏归之要找人也不好找,只得回了书房。 恰好月皎将秘银拿来,放在晏归之书案上。 沉血秘银银光闪耀,底部殷虹,似一朵红莲托底。 月皎立在一旁说道“这沉血秘银小小一块,用来炼制兵器是不够的,但外观华美奇丽,用来炼制首饰刚好,族长是为夫人寻的么” 晏归之道“多嘴,外面守着去。” 月皎低首轻笑,说道“是” 晏归之将沉血秘银拿在手中,用妖力锤炼它,红轮西沉,明珠大小的秘银也才熔了一半。 晏归之出了书房,夜空如洗,皓月高挂。 晏归之往卧房去,苏风吟还是不在。 晏归之遣了月皎去莘生那里问询,自己在房内等候。不多时月皎回转,回晏归之道“夫人说想同莘殿下说说话,今天晚上在她那里歇了。” 晏归之沉吟半晌,说道“知道了,下去罢。” 晏归之叫道“等等,月皓呢” 月皎说道“月皓在夫人身边服侍,需要属下唤月皓过来么。” 晏归之说道“不必了,让他在风吟身边听命也好。” 月皎犹疑一回,小心翼翼问道“族长,你是不是惹夫人生气了。成婚以来,夫人夜夜与你同寝,今日竟然会留你独守空房。” 晏归之“” “出去。” 月皎“是。” 次日大早,晏归之起了身到莘生房里来,莘生刚起。 昨晚莘生打发了晏仁泽去侧房睡去了,她与苏风吟同卧。 莘生见晏归之进来,问道“你这早过来做什么” 晏归之说道“给大嫂请安。” 莘生轻笑了笑,看了看床榻,戳破了晏归之的话,轻声说“可惜啊,你来早了,她还在睡。” 莘生扶着晏归之的胳膊,带她到了前堂,说道“你坐坐,我让陶姨拿早膳来。” 晏归之说道“我吃过了,还要去处理族务,不久待了。” 莘生道“怎么,没见着人就急着要走啊。” 晏归之说道“实是昨日族务落下许多,不能怠慢,我午时再过来,陪大嫂用饭。” 莘生道“好好好知道你忙,我不留你了,但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自己身体要紧,族务放一放也不打紧,实在不行就叫仁泽他们帮着处理些。” 晏归之说道“大嫂,我便先走了。” 莘生说道“去吧。” 晏归之去往书房,处理完族务便又动手熔沉血秘银,等到午时,晏归之再往莘生这来,还是没见着人。 晏归之找侍从问,侍从说“夫人带着殿下去朝阳山了,说是朝阳山落了雪,要带殿下去赏雪,泡温泉,明日便回来了。” 晏归之“” 如此三番,又过一日,苏锡甲和晏杜若从仙界归来,带了许多仙家补送的贺礼,与晏归之交接明白后,苏锡甲得知苏风吟回了朝阳山,深深的望了晏归之一眼,也动身回朝阳山了。 晏杜若留在书房里跟晏归之说仙筵的事。那时她见苏风吟带着晏归之走了,又觉得两人间气氛微妙,便回到流仙台问询苏锡甲,苏锡甲不说,又不想问桑娆,便从方予安嘴里套话,把个前因后果弄明白了。 晏杜若说道“风吟话听了半头话,肯定是误会了你,再有那赖皮蛇挑拨,才会在仙筵上失态。” 晏归之沉吟不语。晏杜若一拍书案,亢声道“那蛇忒可恶了,理当教训她一顿” 晏归之淡淡道“伤和气。” 晏杜若道“她觊觎风吟,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怎么长记性” 晏归之微笑道“二姐,若是有人将你的斩气刀给夺了,又把你打了一顿,对你说这刀已是我的了,想拿回去,痴心妄想,你会如何” “自然是将刀夺回来,再把她揍得她亲娘都不认得”晏杜若顿了一顿,敛眉道“不对,你怎么能拿我来比那蛇” “还有,风吟原本也不是她桑娆的人,这比方不恰当不恰当”晏杜若连连摆手,又突然想到“说起风吟,今日怎么不见她,她平常不都与你一同在书房的么。” 晏归之说道“她和大嫂回朝阳山了。” “和大嫂去朝阳山了” 晏归之望着外面,说道“应该回来了。” 晏归之同晏杜若去莘生那边寻人,只有莘生在,莘生向晏归之笑道“你要是过来陪我用午饭的话,我就去让陶姨上菜。你要是过来见风吟的话,怕是空跑一趟了。” “她刚刚出去,见她大哥去了。” 晏杜若奇怪道“苏锡甲不是刚往朝阳山去么,你们回来没遇上。” 莘生说道“就是正好遇上了,风吟这才半路又回了朝阳山。” “” 一连数日,晏归之都没见着苏风吟人影。 起初众人还没发现异常,渐渐的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日,莘生把晏归之叫到了房中,端了把凳子放在跟前,让晏归之过来坐下。 莘生说道“我前几天就觉得不对劲,跟大嫂说说,你俩到底怎么一回事” 晏归之叹息一声,在莘生跟前坐下,如此这般,缓缓的将仙筵上以及回了盂山那晚的事说给了莘生听。 莘生听罢,笑不迭。晏归之微嗔道“大嫂” 莘生收敛住,说道“风吟啊,是吃味了” “先前老三跟我说苏风吟是中意你才选的你,我起初还不信,如今听你说,才知道风吟是真一早便喜欢上你了。” “她啊,也不是为了两族同盟而来,只怕就是冲着你来的。” 晏归之“” 莘生又叹道“你说你啊,平时聪明敏捷,她问你话的时候,你该晓得如何答才是最好,哪有直直白白的就说是因一纸契约,因看中涂山实力才娶她的,就是玉寒一事,还有嫌她闹人这事,你不知道拿话哄哄她。” 晏归之“” 莘生又问“你先前对我说,即便是不喜欢,也有日久生情一说。你当初是为契约娶她,那现在呢你们相处也有半年了,可生情了” 晏归之不自觉抿住唇,双手撑住膝盖,微弯了背,目光始终不触及莘生。 莘生见她动作,心中一笑,便来诱晏归之的话,说道“你一向认为既为伴侣,应当尽职尽责,床笫之事她若需要,你也顺着她,怎么那晚她亲你,你却躲了。” 晏归之面上微红,她轻咳一声,说道“大嫂可曾见过涂山魅惑之术。” 莘生摇头。晏归之说道“我被搅得慌了神,这才躲了。” 莘生笑道“归之啊,你就是动了心的,为何不与她明说反闹这一场不愉快。” 晏归之说道“我尚未明确自己的心意,而且,我心中还有事未想明白。” 莘生道“什么事” 晏归之说道“她有事瞒我。” 莘生道“她能有什么事瞒你。” 晏归之微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她太了解我了。” 莘生戏谑道“这有什么的,她是你前生造的孽,今生就是来找你讨债的,自然了解你。” “” 莘生听得外面欢声不断,出房门来,瞧见后厨管事的陶姨满脸喜气的匆匆走过,她连忙把人叫住,问道“陶姨,这是怎么了,今日东望宫这般喧闹,你又急急忙忙的,是赶往哪去” 陶姨道“哎哟,我的殿下,您还不知道呢殿下们商议亲事回来,月皎月皓在正门宣布喜讯,长老在明堂拜祭先祖,告知族人,族长要成亲了绣娘们给族长裁衣做新衣呢,要我去帮帮忙” 莘生愣道“归之怎么是归之” 陶姨道“殿下,我先去了,族长的喜事耽误不得。” 陶姨匆匆去了,莘生也连忙拾步跟上,下了楼,找晏仁泽去了。 晏归之回来后,便去南书房处理族中事物,族里消息传的飞快,晏归之屁股没坐热,一伙绣娘来到书房请安,要为她裁量新衣。 绣娘们不敢打搅晏归之办公,可实在忍耐不住心中喜悦,一个个怼在门边,虽然不进去,但这么多大活人杵在门外也让晏归之无视不得,遂跟了人去偏殿裁量衣物。 晏仁泽兄弟三人也去明堂拜了先祖,回来路上正好碰见找人的莘生。莘生过来,叫道“仁泽。” 晏修灵和晏辰寰叫道“大嫂。” 莘生一心系在晏归之婚事上,略点了头,便急急问道“仁泽,我听陶姨说归之要成婚,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去商议修灵和少族长的婚事么,怎么变成了归之了。” 晏仁泽轻叹了一声,如此这般将商议亲事时发生的事讲给了莘生听。 莘生沉默许久,余光瞥了眼晏修灵,欲言又止,踟蹰半晌,只问道“定的什么日子” 晏仁泽说道“定的七月七,按照涂山族的规矩来,成亲日往前推十个数,六月三十,归之还要提着红灯笼带着喜饼去涂山族求亲。” 莘生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晏归之幼时父母不在身侧,莘生便如晏归之娘亲,晏仁泽晓得莘生在担忧什么,无非是担心这强凑的姻缘并非晏归之良缘。 晏仁泽安抚道“归之长大了,这事她自己定是思虑周全才敢答应,你也不要太担心。” 莘生明面上不显,只应了晏仁泽的话,四人一同归了屋。 过了几日,东望宫上下喜气洋洋,好不热闹。筹办宴席,张灯结彩,制作婚衣,给各族送请帖,在外的族人也陆续归来,人人都晓得是族长大婚,个个喜出望外。 临近了两族定的求亲日,求亲按照涂山族成亲的规矩,求亲人须得自己亲手做这喜饼,提着红灯笼到女子香闺,将灯笼挂在飞檐下,在窗前叩窗三下,女子打开窗户,接过喜饼吃了,再回礼亲手编织的或香囊或鞋,这亲就算是求成了,只等吉日,用红绫香车将新娘接来拜堂成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7.番外八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桑娆笑盈盈的扭着腰过来, 说道“良辰美景,春宵醉人,你说是为了什么。” 桑娆穿着广袖玄袍, 姿色绝丽,妖娆迷人。 桑娆的美与苏风吟不同。苏风吟的妖娆是柔媚, 是如蛛网四面八方包裹着,叫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沉迷,沦为猎物。桑娆的妖娆是霸道, 是朝面撞来, 让人不自禁屈膝下跪,俯首称臣。 桑娆坐在一侧,玄衣铺展, 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 露出半身妖态, 双腿化作蛇尾,甩将过来, 把晏归之圈圈缠绕, 拉到身前, 一指抬起她下巴,说道“晏族长高看, 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 晏归之肌肤偏苍白, 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 晏归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说话。 晏杜若叹道“罢了” 出了勾栏院来,气还未消,见晏修灵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虎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原来晏修灵几人在雅间喝茶闲谈,忽的丰娘匆匆过来,说桑娆强将晏归之掳去了,几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来,迎面碰上了冷面罗刹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栏院,乖乖等候处置,晏杜若则前去解救晏归之。 现下晏归之平安出来,晏修灵和季白露猫着手脚,正要悄悄离开,晏杜若过来一把拽住两人后领。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灵和季白露战战兢兢,晏修灵弱声道“二姐,我们也是为了归之” 晏杜若指指身后的楼阁,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灵咽咽口水,说道“烟花巷” 晏杜若说道“你忘了上次七妹来的情景了怎么,你是嫌那次闹得不够狠” 晏修灵连忙朝晏仁泽使眼色,心下连呼“大哥,救命” 晏仁泽说道“杜若,你莫急,来之前我们便做了伪装,也没叫妖认出。再说,我和辰寰跟着来也是来确保归之安全,不会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归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浑,你也跟着糊涂说是没叫人看出来,那赖皮蛇不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了,不晓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这么没规矩的叫桑族长”晏仁泽道“归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是担忧过甚。再者,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老三把归之带来这,归之已经成亲了,有些事你不能叫归之一直糊涂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觉得晏仁泽说的有理,放开了晏修灵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气,仍旧逮着两人一顿说教。 晏归之揉了揉眉头,抬头望了眼月色,闹的这晚了,也不晓得苏风吟歇息没有。 晏归之眼有倦意,对着几人说道“大哥,二姐,先回东望宫罢,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几人听罢,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归之到房前,里面灯已经熄了。 房门紧闭,她在房前站立了一会儿,转步欲走时,房门打开,苏风吟穿着一身轻薄纱衣,倚在门边,问道“你要到哪去”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苏风吟道“我睡了,你不会自己开门么。”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苏风吟说道“我生什么气。” 苏风吟嗔怪的模样在月下越发娇艳,晏归之晓得她是气消了,弯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苏风吟。 苏风吟受不住她这样笑,侧过身子不看她,说道“进来休息罢。” 晏归之踏进门来,苏风吟合上门,晏归之越过苏风吟时,一阵香气扑入苏风吟鼻中,苏风吟面色微变,跟在晏归之身后到了床边。 晏归之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苏风吟向前一绊,将晏归之绊倒在床上。苏风吟压在她身上,贴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归之腰腹上,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去哪了” 晏归之嘴角微微上翘,嗓音轻柔,道“勾栏院。” 苏风吟“” 每每晏归之这般笑,总会让苏风吟产生一瞬间的错觉,这个人还记得以前 只是这次晏归之说出的这三个字让她来不及沉溺过去,她嗅着晏归之身上纷杂的香味,心底十分不舒服,狐妖的占有欲是很强的。想她上一次调查晏修灵,起因就是晏修灵带着晏归之去这勾栏院。 苏风吟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晏归之将晏修灵会错意与季白露商议,瞒着她将她带到勾栏院的这一些事如实跟苏风吟说了。 前面说几人到勾栏院时,苏风吟还是面色如常,说到桑娆调戏时,苏风吟眉头蹙起,躺在了一边。 她已经够闹心了,桑娆还要来插一脚。 晏归之见苏风吟久不言语,唤道“风吟。” “嗯” “你生气了吗” “没有。” “当真” “” 晏归之又唤道“风吟。” “嗯” 这一次晏归之沉默半晌,她似在斟酌用词,良久,她道“我是第一次为人妻子。” 苏风吟眸色轻颤,她露出笑来,说不出的悲寂,她连话里也带了些颤音,说道“是吗,好巧,我与期儿一样,做人妻子也是头一遭。” 晏归之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太飘渺,难抓住,且她被苏风吟那声期儿引去了注意,她许久不听人唤她期儿了。 晏归之说道“我可能会有许多事做的不妥,你若不喜欢,可对我直言。” 苏风吟侧过头来,看着她,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她当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你” “嗯” 苏风吟最后只是敛着眸子,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睡吧。” 晏归之见她面容倦懒不愿多言,也不再说话,将灯灭了,一夜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8.番外九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身前一方书案,身后坐塌异常宽长, 足容得下两人安眠。苏风吟趁晏归之聚神于族务, 迅速跳到坐塌上,一瞬间恢复原形,从背后拥住晏归之, 倾身过去, 启朱唇,一口咬住晏归之的耳朵。 晏归之冷不防被抱住,又被咬了耳朵,反应迅速, 一把拽住身后人的衣裳,使力迅猛,直将人拖到前边来,另一手已然落下,掐住侵犯之人脖颈处的命脉。 苏风吟躺倒在晏归之腿上,虽被扼住命脉, 却全然不顾, 搂着晏归之纤臂, 在她怀里笑做一团。 声如流莺,眼含秋波, 往上望着晏归之时, 春水漾漾。 晏归之左耳还通红着, 她松开手,无奈道“怎么是你” 苏风吟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晏归之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晏归之温声道“是不是无聊了,我叫月皓带你去后山转转” “不用。”苏风吟起身,又转到晏归之身后抱着她,压在她身上,脑袋相叠,笑吟吟道“我就在这待着。” 晏归之道“好罢,你若是无聊了,架上有书卷,你可以拿来解解闷。” 说毕,真个就再提笔处理起族务来。苏风吟在后搂着她脖子,看了一会儿她批改公文,目光便渐渐移到她右耳上。 苏风吟晓得晏归之耳朵敏感,这不左耳还红通通的。 一声轻笑,苏风吟俯下身子,叼住晏归之的右耳。 晏归之猝不防这一下,咽喉里溢出浅浅一声呻吟,手上不稳,笔一歪斜,拉出长长一道墨痕。 晏归之无奈叫道“风吟” 苏风吟摸了摸晏归之左耳,笑道“雨露均沾。” 晏归之“” 晏归之望着陆无尽呈报边界大小事物的书信,被她一道墨迹横过去将字掩了大半。 晏归之说道“我在处理族务。” 苏风吟说道“好了,晓得了,我不扰你了。” 苏风吟仰卧在晏归之身后,双手叠交在胸前,说道“我在这睡一会儿,保准安安静静,你理完了族务便叫我。” 晏归之说道“去房中睡吧,安逸些。” 苏风吟道“就这。” 晏归之只得随他,好在苏风吟不多时便入睡了,安安静静,真不再扰她。 晏归之坐了一会儿,身后一股微力拉扯,她回身望去,见苏风吟侧过身来,两手叠在身前,一只轻轻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安然入睡的九尾白狐依旧魅惑无边,穿着一身红裙,轻松单薄,躺倒在榻上,三千青丝铺散脑后,身下白嫩嫩玉足,纤长小腿,身上嫩玉白粉团成的肩头,玉臂隐在红裳之下。 白狐睡着了还是要比平常乖顺些,檀口微张,没了平日张扬的媚色,倒更可爱了。 晏归之脱了外袍盖在苏风吟身上,望了她一会儿,眸色渐深。 当初两族联姻,苏风吟一口选定她,她本以为是苏风吟眼界太高,想要个地位相当的人。 苏风吟欣然嫁过来,对这强凑的姻缘没有丝毫反抗,她以为是因妖界频出异象,苏风吟同她一样是为了巩固两族地位,互相帮扶,安定妖界,才应下这婚事。 苏风吟极爱戏弄她,又擅撩拨,自那晚她从勾栏院回来,苏风吟对她的撩拨越发频繁。 她以为妖狐性本食色,难耐得住寂寞,可夜夜同床共枕,苏风吟未犯她丝毫,两人至今未行周公之礼。 起初晏归之思虑不明,苏风吟的所作所为好像胡搅蛮缠,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若说是嫁了不爱的人才这般耍性,倒也不像。 如今,苏风吟一面的阴晴不定,一面的温存撩拨,倒像是对情人的撒娇撒痴。 苏风吟对她存了几分爱意 如此说来,之前许多事好似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晏归之鬼使神差的抚上苏风吟脸庞,轻轻摩挲。 苏风吟轻吟一声,晏归之回过神来,迅速的收回了手。苏风吟睁开惺忪睡眼,抬眸看了一看便懒懒的起身靠在晏归之身上,声音酥糯,问“族务处理完了吗” “还未。”晏归之几次抬起手,最终还是落在苏风吟发上,轻轻的揉了揉,苏风吟很是受用,靠在晏归之肩头,又闭上了眼睛。 晏归之道“再睡一会么” “不了。”苏风吟在晏归之肩头赖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 晏归之道“还有一些,完事后我陪你去用晚膳。” “嗯。” 晏归之复又执笔,苏风吟便在后拥着她,手指玩弄着晏归之的银发。 苏风吟问道“你是银狼,化形后一头银发,我是白狐,怎么化形后却是三千青丝呢” 晏归之道“我这发色天生如此,也不知何故。” “虽说也能使术变色,但要时时留心,有些麻烦。”晏归之捉了一指银发到跟前,问苏风吟道“很难看么” “没有。” “莹白如雪,品行高洁,很是衬你。”苏风吟手指缠着晏归之的发丝,放在嘴边轻吻。 晏归之“” 此时,苏锡甲抱着一摞书信公文进来,瞧见苏风吟的模样,说道“小妹,怎么衣衫不整,成何样子。” 苏风吟抱着晏归之,说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就是脱光了在她面前又如何。” 苏锡甲“” 苏锡甲将书文放在晏归之书案上,说道“族中各事物呈报书文我给你带来了,你快快处理了,我好带回去。” 苏风吟道“知道了。” 苏锡甲临走时又道“把衣服穿好” 苏风吟不穿好,反到将衣衫解开了些,又伸出粉嫩的舌头,暧昧的在晏归之后颈上舔了舔,末了朝苏锡甲笑笑。 苏风吟这等挑衅,苏锡甲舍不得训斥自家妹子,便对晏归之道“你俩恩爱甚笃是好事,但这办事也得分位置,书房就是做书房用的莫要为了寻新鲜到处瞎混,被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晏归之“” 苏锡甲走后,晏归之望着桌上公文,问苏风吟道“你要处理族务” 苏风吟将衣衫穿好,说道“爹爹出了朝阳山,也不晓得往哪里去了,族中大小事务自然落到了我肩上,起先哥哥还因为我大婚,替我忙了一段时日,现在见我闲下来了,便要我亲自来处理这些。” 晏归之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处理,还是我帮你另寻书房” 苏风吟拿了本公文在手,随意看了两眼,丢给晏归之,说道“你替我处理了罢。” 晏归之道“不行。” 苏风吟问道“怎么不行” “我虽与你成亲,但关乎族内大事时,还是该避嫌。” 苏风吟却笑道“不是这等说。” “什么” 苏风吟说道“你是不知涂山规矩,涂山同贪狼不同。涂山族人不论是谁,性命乃至一切都为族长所有,族长就是叫族人去死,族人也绝无二话,整个涂山就是族长一人之物,换言之,涂山是我苏风吟的东西。如今妾身与你成婚,妾身整个人都是你的,涂山自然也是你的,你来处理族务,有何不妥。” 苏风吟搂抱住晏归之,凑在她耳畔,似情人低喃,声声句句,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忙忙侧过头去,将耳朵偏离了苏风吟唇边,她面上发热,口中不语,心中深叹涂山族人好生厉害,甜言蜜语,俏意情话真是张口便来,防不胜防。 苏风吟道“不愿” 晏归之只道“不好。” 苏风吟道“你我已是结发夫妻,就不该疼疼妾身么” 晏归之道“怎么说” 苏风吟道“这公文看的妾身头疼。” 晏归之“” “在外,狐妖可是祸世妖姬,所以呢”苏风吟笑吟吟的趴在晏归之身上,玩捏着晏归之耳垂,说道“你负责把持家族,妾身负责貌美如花,魅惑君王。” 晏归之说道“胡说,涂山一族是瑞兽,哪族不奉为上宾,谁人敢说是乱世妖兽” 苏风吟道“不管。” 晏归之摇了摇头,终究拗不过苏风吟,便应了。只是替她处理之后,还须得苏风吟自己过目一遍,这才谈拢了。 四人入朝阳山不免触动山外结界,一路过来,有不少涂山族人出来查探,一见晏归之,左手上端着红盘,右手上打着红灯笼,晓得是来求亲,便又纷纷回了洞府叫亲朋来看。 四人过处,好不热闹。 行至半路,路径正中央有一拦路人,身着红衣劲装,手持长剑,月华落下,一张俊脸森森寒气,上面明白的显着莫要惹我四字。 晏杜若见真有人敢拦路挑事,提起了兴趣,走上前把前面的人一指,说道“喂前面拦路的,哪个山头的小妖,好没眼色,敢拦我晏家的求亲路” 这截路的是苏风吟三哥苏锡丙,天生话少,见晏归之来,兄弟四人商议,他出来做一个拦路的先锋。 晏归之在晏杜若身旁说道“二姐,这是苏家的三殿下。” 晏杜若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小狐狸崽子,现在毛长齐了,敢在我面前耍横了” 晏归之“” 晏杜若年岁较长,苏锡丙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他,按理来说这狐狸还得尊称她声姐姐。 晏修灵听他二姐这样口气,又见他二姐的话气的对面的苏殿下满面通红,不禁笑出了声。 苏锡丙恼羞成怒,提剑朝晏杜若刺来,晏杜若侧身一躲,身形离去许远,手臂一展隔空取出一把赤色长刀,在背后一挽,挡下苏锡乙的又一剑,手上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刀将人斩了回去。 晏杜若对着晏归之说道“七妹,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苏锡丙从地上站起,瞧见袖子被割破,满心羞恼,也不去管晏归之等人,专朝晏杜若攻来。 晏归之见她二姐兴致正浓,分明是手痒想找人切磋,她怕她打的兴起把握不好分寸,便叫晏修灵留下看着她二姐点,她则和晏辰寰一起继续往前。 到了离北城外,又一人拦路,雪衣白袍,坐在城墙上,一手撑着墙瓦,一手摇着羽扇,对晏归之说道“你们到是来的快。” 晏归之行礼,说道“求亲之事,不敢误了时辰。” 苏锡乙说道“我管你误不误,休要再过来,否则,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晏归之笑道“殿下,这亲事是商谈好的,议亲时你也在场。” 苏锡乙到是实诚,他说道“答应了的是五妹,我们四个哥哥对你不满意,可没点头” 晏辰寰说道“归之,你先去,这人我来对付。” 晏归之略一思忖,又看了看月色,轻叹道“四哥小心,不要伤着二殿下。” 晏辰寰说道“晓得了。” 苏锡乙自然是听得到两人讲话,听了晏归之对晏辰寰的嘱咐,猛地站起,说道“晏归之,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殿下” 晏归之纵身入城,晏辰寰身形一移挡住苏锡乙去路。 “晏辰寰” 苏锡乙男生女相,慵懒恣意,眉间媚态和苏风吟有几分相似。因自幼有小妖拿这过于秀美的脸来嘲他是个假汉子,真女儿,所以爱逞强,最恨人瞧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9.番外十 当你看到这行字,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郝廷君面上浮现出几丝不悦, 他打断九阳的话, 道“是那些大臣告诉你的” 郝廷君鼻间重重哼出一口气,走到大殿门前,望着皇宫巍然,他沉声道“近年来六国不断骚扰天枢边界, 扰的民不聊生,我天枢一再忍让, 反让其越发嚣张狂妄, 天枢再不兴兵, 如何立威至于妖孽”郝廷君一声轻笑, 说道“天子脚下, 哪方妖孽敢行不义,不过是那群无能臣子古板迂腐, 胆小怯弱,遇到点事就以为是灭国之兆, 如今还敢在你耳边乱言乱语” “父皇” 九阳欲要再劝, 郝廷君是一丝也听不进去, 只因这些话不知有多少谏官说过。 郝廷君与九阳匆匆说过几句话后,便让九阳告退了。 九阳无法,只得先离去, 再想规劝之策。 在去九阳行宫路上, 九阳暗自忿恼, “父皇被谗言魅惑已深,就连宫人与皇子连连身死也只当是病逝。言语单薄,如此三两句,怎能叫他回心转意。” 晏归之向九阳问道“九阳公主,适才陛下所言后宫皇子病逝是怎么回事。” 宫中人接连身死,御花园后湖里白骨累累,这一事九阳提了一句,虽被郝廷君匆匆带过了,倒被晏归之有心听了来。 九阳说道“大约一年前后宫之中有皇子身殒,短短一年,相继离世十多位,起初还只是皇子皇女,近日连不少宫人也糟了毒手,那些人死状凄惨,被人吸尽鲜血而亡,父皇不知被如何蒙惑了,只道是病死。” 九阳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一计,说道“仙尊,弟子有一事相求,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望你成全。” 晏归之还在思索,随口道“你且先说。” 九阳说道“明日祭天大典,父皇要与百官在祭坛拜祭天神,祈求天神庇护,驱除病邪,保天枢千年昌盛。九阳希望仙尊幻出一尊本相,落于祭坛之上,箴诫父皇。仙尊是神兽遗脉,有神兽之威,凛然不可侵犯,见者拜服,定无人敢怀疑,到时众人只道是神兽下凡,有所喻示,神兽所言,便是神谕,父皇不得不信,也不得不听,届时定会收敛言行,深加悔过。” 晏归之问晏杜若道“二姐觉得如何” “嗯”晏杜若望了望九阳祈求的目光,道“我觉得可行,就当是答谢她借我们落脚之地罢。” 晏归之便道“好。” 九阳大喜,扬着笑对晏归之说道“多谢仙尊” 当晚便宿在了九阳行宫。 晏归之仰躺床上,辗转难眠,摸出怀中银铃望了一阵,细细摩挲着惜舞二字。 起了床,出了房门。 夜空皓月高挂,银辉遍地,四周一片静寂。 晏归之飞身上了宫墙,心叹这皇宫之中如今是阴风淅淅,耸人毛骨,死气如此之重。 她抬头望了望圆月,又一阵恍惚之感。 身后有人说道“这人界还有一月便要中秋了。” 晏归之回头一望,见是晏杜若缓缓走来,双手撑着腰仰头看她,说道“怎么,睡不着在想风吟” 晏归之笑了笑,回头看月亮,说道“我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百年前我来过天枢,鲛人之事发生在皇宫,皇宫我也应该进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晏杜若说道“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自己,还是多想想风吟好了。” 晏归之“” 晏杜若站在月下,银芒披身,英秀挺拔,她敛着眉头,难得的严肃,“这次她离家出走虽是胡闹,但也有你一半过错。” “你越长大,心思越重,许多话都藏在心底不说,对哥哥姐姐如此也就罢了,我们知你身为族长,有许多不易,可风吟是你妻子,一体同心,有些话该说就得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晏归之道“我知道。” 晏杜若说道“行了,下来罢,去睡了。” 晏杜若扬着双手,要抱晏归之下来,晏归之轻身一跃,飘然落在晏杜若身旁,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说道“二姐好梦。” 晏杜若“” 晏杜若怏怏的收了手,跟在后面,叹息“还是小时候伶俐可爱些。” 翌日,天朗气清,文武百官随着天枢君主到园坛祭天。 神界同神兽开创万物,天下生灵感恩戴德,虽然仙界受神界教诲,隐隐有成为六界主宰的势头,但其余几界真正臣服的都只是神界。 这郝廷君要祭拜的自然也是神界而非仙界。 园坛广阔,下面广场浩浩荡荡立着数千人,百官朝服齐整,立在两侧,郝廷君身着衮服,头戴十二旒冕,踏上台阶,亲自取过火把,点燃园坛正中青铜鼎内的积柴,缭缭黑烟朝空中升去。 晏琼玖三人同九阳一起立在圆坛阶下,一同祭天。 晏归之一早绕到祭坛背面,隐去身形,凡人难见。 待到郝廷君欲要说祭词之际,晏归之双指指天,灵力涌动,万里晴空骤然阴云拢聚,雷霆交加。 天降异象,百官心惊,立身不住,低声议论纷纷。 只见一道雷电落下,劈在青铜鼎中,登时蓝焰升起,凝成巨狼模样,口吐人言道“台下何人。” 声音威严,震天动地。 贪狼本是神兽血脉,晏归之更是承先祖神力,本身法相与先祖相差无几,威严非凡,凡人不敢直视,就是郝廷君有帝王真气,也难辨真假,台下众人哪疑有它,纷纷道神兽显威,拜服在地。 郝廷君行了一礼,恭敬道“子第三十六代天枢君主郝廷君,深感天恩,敬祭天神。” “所求为何。” “一祭浊气浮尘阴霾散,二祭万民康泰盛世还。” 蓝焰森森,俯视众生,空中静了半晌,声音再起。“盛世还在,可惜,已不久矣。” 台下大臣听得心惊,郝廷君亦是心底一跳,问道“天神何出此言” “宫廷之内浊气弥漫,紫气稀微,阴邪横行,帝王命数已乱。” 郝廷君大骇,行了大礼,跪拜下身,说道“求天神指点。” 晏归之还欲再说,一道灵力注入青铜鼎内,巨狼身形难聚,摇摇曳曳。晏归之寻迹去看,只见远处宫殿一角,一道黑影急闪而过。 晏归之眸中一凝,法相难再维持,晏归之匆匆说道“倾心社稷,远离酒色,广纳贤良,戒骄戒嗔,以此天枢方能长久,望陛下好自为之。” 声音忽远忽近,难以辨清。 随后晏归之收了术法,朝那抹人影飞身追去。 郝廷君还欲再求神谕,便见青铜鼎内火星四散,空中阴云散去,雷声消息,晴空复还。 百官见势,匍伏在地,齐声大劝“望陛下谨遵神谕,励精图治,佑国长威。” 郝廷君沉着脸色,一时默默无言。 一处宫殿庭院内,三株桂花树互相依偎,树干挺拔,枝叶繁茂,淡黄的花瓣星星点点,点缀其上,香气浓郁,飘散十里。 这桂花树下有一贵妃塌,一女子红软轻衫,没骨头般斜躺在榻上,露出一截藕样的小腿,白玉般的小臂,一手拿着团扇,皓腕轻转,懒懒的扇动。 庭院内又来一女人,身着玄黑华袍,气宇轩昂,走到塌前,阴阳怪气的叫道“妹妹好兴致。” 女人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接道“原来是华贵妃,妹妹身子不便,便不起身迎接了。” 来人不恼,娇笑道“万贵妃得了陛下宠爱,这架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女人说道“自是不能跟姐姐比,陛下恨不得夜夜临幸,这妃位也是一日千里。” 来人脸上一皱,极厌恶般,长吁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不演了不演了这人界后宫的女人活的就是麻烦。” 女人笑说“不是你自己先开始玩的么。” 这两人,一是离家出走苏风吟,一是为办族务桑族长。 两人前后脚进这皇宫,来此不过数日便被册封贵妃,昨日方才相遇,因有他人在场,没说上几句话,今日桑娆特地来寻苏风吟,探一探她的情况。 桑娆说道“独身一人来了这人界,让我猜猜,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苏风吟笑说“瞒不过你。” 桑娆坐在塌边,俯看苏风吟的面旁,问道“怎么仙筵之事伤着你了逃到这来舔舐伤口。听闻你自仙筵回去,是数日没有理她。” 苏风吟说道“不过是一时的心灰意懒罢了,到这处地方,自是有所思量。” 桑娆掩嘴笑道“你不理她,又离家出走,特地跑来天枢,若即若离,忽冷忽热,难不成是要用欲擒故纵之法来撩拨她,还是想要来个故地重游,重拾旧情。” 苏风吟道“两者兼有。我一早便想来这里,正好缺个由头。” 桑娆道“你怎知她一定会来追你,贪狼族长可是日理万机。” “她不来”苏风吟一手撑住脑袋,青丝滑落,露出锁骨,玉瓷一般,“哥哥们可不会答应。” 苏风吟一笑,媚眼如丝,妖冶诱人,“是我苏风吟的人,就没有逃脱我掌心的道理。” “待妾身重整旗鼓,杀她个片甲不留。” 苏风吟又问“倒是你,本该在柴桑山看管封魔岭,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桑娆道“我来此处理族务罢了,封魔岭自有族中长老操心。” “能劳动一族之长亲自前来,不是小事吧。” 桑娆面上沉重,叹道“不瞒你。” “前不久应不休留书一封,说要叛出腾蛇一族,如今在人界发现她踪迹,应不悔要来寻她,我自然也得来,本尊掌管腾蛇这么多年,岂是她说退族就退族的,本尊要找她要个说法,若是不合我意就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乱跑,乱留书” 这应不休苏风吟也认得,是应不悔阿姊,与桑娆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如今两人一同辅佐桑娆,治理腾蛇一族。 应不悔主外,同桑娆东奔西走,应不休主内,甚少出族,百年前苏风吟一年还能见她几次,这些年是难见她的身影了 神族开天辟地,赐六合生息,少不得神兽的功劳。如今神界凋零,神兽尽殇,仙界念四族先祖恩德,赐四族族长仙号,受仙尊礼遇,给尽了四族面子。 这如今贪狼涂山结亲,那就是强强联合,妖界虽是各族理各族事,井水不犯河水,但众妖素来以强者为尊,听闻两族联姻,好不艳羡。更别提这贪狼一族实力强劲颇有威望,又面容不俗,涂山一族,善占星卜算,有瑞兽血脉,迎回家中那都是携祥带福的,且那些个白狐,人身个个美艳非凡。这妖界如何不大肆议论两族结亲之事。 莘生从厅内上楼来,刚过自己房门,遇见了月皓,问他“归之还没起” 月皓说道“族长还在睡。” 莘生奇怪道“今天是与涂山一族会晤商议亲事的日子,她向来遵礼守时,今日怎么睡到这个时候。” 月皓道“族长昨日多喝了些酒。” “怎么一回事” 月皓说“前些日子火狮族的小公主在人界受了伤,芒族长前来求药,族长给了药并让季大人前去看望,如今人大好了。昨日芒族长设宴酬谢族长,桌上好一番敬酒,族长推辞不过,这才喝多了,午夜回来,倒头就睡了。” 莘生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她歇着吧,议亲一事交给长老去谈。” 这样说了后莘生就要转身下楼去,听得一旁月皓叫“族长” 莘生回身看,见晏归之缓步走来,衣衫齐整,只是一头银发还披散着。 这晏归之乃是贪狼一族千万年来独一只的银狼,族中人好不疼惜。 到她这一辈兄妹七人,她是家中最小,兄姊爱护,年幼之时便继承族长之位,心思沉稳,仙界赐号圣贤仙尊。 人走近了,温声唤莘生道“大嫂。” 莘生见她还一脸倦容,忧心道“你这一脸倦惫,还是去歇着,我下去跟他们说,让长老们去就可以了。” 晏归之说道“大嫂,帮我束发吧。” 莘生推开了房门,将晏归之引到妆台坐下,月皓守在门外。晏归之说“涂山一族来结亲的是少族长,深得宠爱,我们怠慢不得,不好不去。” 晏归之这样说了,莘生就不再劝了。她拿起一旁木梳替晏归之顺发,晏归之是银狼,化成人形也是一头银发,连眉尖都带些雪白。 莘生叹道“都说这涂山一族的少族长、小公主,娇艳妖姿,容貌绝世,就是仙宫里的清音仙尊也比不上。” 晏归之道“她的大名时时听说,倒不怎么见过。” 莘生奇怪道“她是涂山族至尊,又是世间绝色,万千宠爱,怎么就看上我们家老三了” 晏归之笑道“大嫂,三哥虽然风流浮浪,但英朗俊俏,妖力强悍,地位尊贵,并非配不上涂山族这少族长。” 莘生笑着摇头,也不反驳晏归之,拿着木簪挑出晏归之一半头发绾上,她柔声说道“你也成年了,说起来也该考虑考虑亲事了。” 晏归之说道“大嫂,我将将成年,再说二姐他们都没影,轮着来也排不上我,怎么就来急我的事了。” 莘生点了点晏归之脑袋,嗔道“我急你二姐到六姐,我哪个不挂怀的。但你是族长,处理族中大小事物,颇多劳累,我们虽在你身边,也不能照顾的面面俱到,就希望你身侧有个体己之人,好好照顾你。” 莘生问道“你心中就没个中意的人不是说要你现在成亲,只是你喜欢哪样的人,起码叫我们心中有个数。” 晏归之道“我想要个大嫂这样的。” “你这孩子,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在这寻我开心”莘生笑骂道“你说要我这样的,寻一个我这样的虎面黄脸婆,整日揪着你的耳朵教训你才好” 晏归之低笑道“大嫂又说这样的话,大嫂蕙质兰心,玉貌绛唇,族中可少有人能比。” 莘生道“你这嘴啊,要是生做男儿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去。” 两人正说话,下面使了月皎上来催,站在门边喊晏归之,“族长,大殿下让快些。” 莘生说道“催什么催让他只等着” 月皎见晏归之已经起来了,也不急着下去,和月皓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外。 莘生给晏归之梳理完毕,两人起身,莘生又问询说“真就没个喜欢的人” 晏归之摇头,莘生叹息道“缘分未到,也强求不得,就是不晓得你偏好哪样的人物。” 见莘生一脸关切,晏归还是认真想了想,沉吟半晌,正经说道“举止温柔,贤良正直便可。” 两族会晤,定在贪狼族的地界,那是贪狼族与涂山族地界的交界处,有贪狼族家臣把守。 此次前去,除去族长晏归之,同行的还有两位长老,三位殿下和一众下属。 这三位殿下,晏仁泽、晏修灵、晏辰寰分别是晏归之的大哥、三哥和四哥,而这晏修灵便是涂山族的少族长有意要和亲的对象,此一行的主要之人。 晏归之下来时,众人都在了,向她行礼道“族长。” 晏归之轻点了头,去看她家的三位哥哥时,就见她这三哥扑倒在地,折扇放在后领里,灰尘满面,狼狈非常。 晏修灵拽着大哥晏仁泽的裤脚,假意嚎哭,连连叫道“大哥,我不去,你饶了三弟吧。” 四哥晏辰寰在一侧抱臂,满面漠然。 晏仁泽指着晏修灵恨铁不成钢,喝道“这是爹娘同涂山族长定下的,既然那涂山族的少族长有意与你,你就必须去,我贪狼族重信守诺,就没得你不同意的份,赶紧给我起来,尽在这丢人现眼。” 晏修灵道“那涂山族的少族长妖艳非常,又恃宠而骄,三弟受不住啊,三弟还没享受够世间风月呢。” 晏辰寰淡淡的说道“这少族长绝世美貌可不正合三哥你的口味。” 晏修灵侧过头来啐道“瞎说哥哥我爱娇小可人的,不好她这一口”回转了头来又一脸苦相,哭诉道“大哥,那少族长被宠的乖张,据说只要一个不合心意就大打出手,我散漫惯了,这要是成了亲,怕是不久就得命赴黄泉啊” 晏仁泽说道“玩世不恭,正好治治你的性子” 晏修灵嚎干了嗓子见晏仁泽不为所动,又见晏归之来了,意欲到她这来哀求,晏仁泽和晏辰寰一早看出他意图,先他一步挡在晏归之身前,瞪着他,一副他敢靠近半步就剥了他皮的森冷模样。 晏仁泽喝道“你少来烦归之” 晏修灵噌的爬起,拿出后颈处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猛摇,气道“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 晏归之抿嘴轻笑,温声说道“大哥,启程吧,再拖怕晚了,让涂山族人等就不好了。” 晏仁泽点头,同晏辰寰一左一右架着晏修灵的胳膊往外走,晏归之跟上,一众人在后,乘风驾云往边界去了。 上了路,晏修灵自知跑不脱,人老实了,只不过闷闷不乐,一人落在最后。晏归之见了,过去叫道“三哥。” 晏修灵瞧了她一眼,只叹口气,并不说话。 晏归之说道“三哥,何必愁眉不展,都说涂山少族长之貌绝无仅有,万妖献媚,博其欢心,难保你见了不动心。” 晏修灵叹说“归之,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涂山少族长绝世芳华,不若你娶了去” 晏归之说道“也不是不行” 晏修灵神色渐变,晏归之话锋一转,笑道“只是这涂山族长是对你有意,我不好代劳。” “你”晏修灵拿着扇子轻敲了晏归之一记,斥道“你这丫头,这时候了还要逗弄三哥。” 晏修灵展颜道“罢了,听天由命吧” 同涂山族约定的边界由贪狼族家臣陆无尽守卫,地界青翠深秀,背后是贪狼族所居的盂山山脉,前边是涂山一族的朝阳山,远山青黛,灵气充裕,是个雅致宝地。 青葱草地上有数十帐篷,往主帐的路上站着两排贪狼族人,腰杆挺的笔直,陆无尽同其子陆乘风在队伍最前排垂手恭迎,见众人来了,陆乘风低头小声问父亲道“爹,哪位是族长” 陆乘风年纪尚轻,还未回过盂山东望宫,不曾见过族长尊容,每每问其父亲,他父亲只道一词天之骄子,其余便不肯再说。族中人甚是爱戴尊崇族长,从不私议,即便这族长将将成年,在族中老人面前不过是个小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番外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起身穿衣时, 苏风吟也醒了, 懒懒的靠在床边, 媚态百生, 乌发从肩头滑落, 慵懒恣意。 晏归之回身看到, 谦声道“吵着你了” 苏风吟摇了摇头,只说道“你要出去” 刚起的原故, 声音又苏又柔, 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说道“我去让大嫂帮我束发,等会儿要去明堂拜祭先祖。” 苏风吟嗔怪道“有我在,还去烦大嫂做什么。” 穿了衣服, 径直往晏归之来,牵着她在妆台前坐下。 晏归之也不推辞,温柔的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苏风吟拿过一旁木梳,说道“与我说什么麻烦。” 苏风吟解开晏归之的簪子,银发泄下,三千流雪。 她用木梳轻轻的从头梳到尾,梳了几遍,口里念念有词。 晏归之耳灵,问道“你在说什么” 苏风吟笑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晏归之问道“这是你们涂山的说词么” “这是人间女子出嫁时的祝词, 期盼夫妻同心, 恩爱百年。”苏风吟捣怪,笑说“今日姑娘出嫁,妾身是好心为你做福。” 晏归之浅浅的笑了,也不说她。 等到苏风吟将晏归之头发束起,晏归之递了簪子给她,她并不接,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红绳来替晏归之束发。 晏归之道“这是” 苏风吟说道“求亲之日我未回礼,只因这回礼还未编好,所以延迟到今日才来送你。” 晏归之碰了碰头上发绳。这求亲喜饼的回礼苏风吟一直未提,她以为苏风吟是没这打算的,受尽宠爱的涂山至尊亲手绣缝鞋面编织香囊,她着实想象不来。 倒不想她是有心的。 晏归之说道“我很喜欢,会好好珍视。” 苏风吟望着晏归之脑后银发间的两股红绳,犹如雪地落梅,心中想到“果然衬她。” 苏风吟将手搭在晏归之肩上,笑道“这发绳可有名头,你自然得好好珍惜。” 晏归之问道“什么名头” 苏风吟说道“这发绳名为千里姻缘一线牵。” 晏归之“” 苏风吟又道“乃妾身仔细挑选了自己九条尾巴上最软最韧的狐绒,亲手编织而成,整整耗费了九九八十一天。” 晏归之听闻涂山族本体白狐,一身皮毛极为漂亮,水火难侵,刀剑难断,涂山族人甚为爱惜,不忍掉了一根去,这头绳若真是白狐毛编织成的,得耗了多少去。 晏归之一想,又觉得不对,她问道“你是白狐,这头绳怎么是红的” “自然是因为”苏风吟软声道“这头绳日日被妾身用心头血浇灌,侵染成了红色。这是妾身心血,所以叫你好好爱惜。” 晏归之略略偏开目光,不去看镜中苏风吟的眼神,心下暗暗叹服涂山族不愧是玩弄风月,蜜里调情的高手。 二人整备妥当后便径直去了明堂,两人前脚刚走,莘生和陶姨后脚过来,刚好错过了。 莘生和陶姨见门大开,进去顾看了一番,没人在,莘生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陶姨突然叫道“殿下,你看。” 莘生顺着陶姨指的望过去,便见床前地毯上有一小块血迹。陶姨满脸堆笑,莘生脸皮薄,微红了脸嗔道“这孩子平日规矩守礼,怎么昨日这般性急,好好的床不用,就这一步路,偏要在地上混来” 陶姨说道“想是两位族长昨日喝多了酒。” 莘生朝外看了看,叹道“这早起来,该是往明堂去了。也不晓得怜惜风吟的身子,当谁都如她贪狼族人皮糙肉厚铁打的啊” 陶姨只低低的笑,莘生说道“我还需得去后厨煲点汤,她俩回来了用了早膳还要出去发喜糖。” 说罢,莘生和陶姨一道往后厨去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一同拜祭了贪狼先祖,晏归之走到一方书案前,上有纸笔,她提笔沾了墨,在一方金纸上书写起来。 苏风吟好奇道“你在写什么” 晏归之说道“我在写信,知会爹娘你我成婚一事。” 苏风吟望着她半晌没言语。 贪狼族上任族长晏天阙,晏归之之父。名满妖界的大妖未晞,晏归之之母。这两人妖界无妖不知。 三百年前半妖扰乱妖界,兵戈四起。未晞诞下晏归之不足百天,陷身争乱,与半妖首领舜尤同归于尽。其后晏归之七岁,族长晏天阙失踪,不知去向,到如今,生死未卜。 晏归之仍埋头书写,她解释道“这金纸是族中一方法器,名为相思纸。一纸相思,寄与不归人这原是族中男女寄予情丝之物,烧了之后会化作火鸟,代未亡人前去三千里轮回路内寻觅思念之人。” 苏风吟说道“相思纸我早已听说,今日才得见了。” “既然是给爹娘的信,我自然也要写。” 苏风吟也走到案边。晏归之刚写完一张相思纸,放到了一旁,正在起笔下一张。 晏归之听她要写,要拿笔给她。 苏风吟说道“不用,信寄多了,爹娘肯定不耐烦看,我与你写在一张上就好。” 晏归之见她这般说,问她谁先写,苏风吟却只笑着看她不说话。晏归之只道她不好先动笔,便转过身去,自己先起笔。 哪晓得她刚落笔,苏风吟从背后贴来,一手从她腰间环上来,一手握住她拿笔的手,轻覆在上面,温软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热度传将过来。 晏归之叫道“风吟” 苏风吟媚声道“妾身和你一起写。” 晏归之说道“一起写便一起写,你捉着我的手做什么” 苏风吟无辜道“不捉着手,如何叫一起写。” 晏归之说道“我先起笔,写上一句,剩下的交你便是。” 苏风吟又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一句,我一句,小小的一方纸能写几句话,倒不如你我叠手执笔,将你要说的话写下,也算是你我共同书写的。” 晏归之微挣了挣,苏风吟又握紧了几分,脑袋搁在她肩上,一笑,鼻间热气洒来,惹得她好不自在。 晏归之只得随她。两人一起写字,好似父母教导孩子,捉着手一笔一划教写字。晏归之的字本来行云流水,骨骼清奇,如今两人一起写,字体变得中规中矩,三分像晏归之的字,七分像苏风吟的字,尚且能看。 晏归之写了数句,便停手了。苏风吟望向一旁,先前晏归之写的信搁在那,洋洋洒洒一整张,又觑了眼晏归之右侧被她气息扰的通红的耳朵,心底欣悦非常。 晏归之将笔搁下。苏风吟这才将人的手放开,她去看晏归之手中的信,只见开头一句“儿晏期跪禀。” 苏风吟说道“你怎么写的晏期” 晏归之将相思纸上的墨吹干,说道“晏期是我乳名,爹爹给取的。” 晏归之望着纸上自己的名字,脸上漾出笑。她细细说道“大哥和二姐相差不远出生,三哥和四哥,五哥也是离得极近。爹爹不善文墨,觉得起名麻烦,思来想去,想了个好法子” 苏风吟接道“莫不是取了壹至柒的数来做你们的名” 晏归之轻笑道“取了谐音,大哥名晏毅,二姐名晏贰,三哥名晏扇,四哥名晏司,五哥名晏兀,六姐名晏陆,我便是晏期。后来娘亲嫌弃爹爹起的名难听,这才将他们的名字改了。” 苏风吟听晏归之说的是他们,不免心中一痛。 晏归之道“只我的名字没改,来不及改。我怕我写晏归之去,爹爹娘亲不认得是哪个,所以写晏期二字。” 平平淡淡的语气,搅得苏风吟心中一阵抽搐。她道“怎么爹也会不知道,归之不是他帮你取的么” 晏归之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归之是大哥给我取的。那时我小,这些事怎会晓得,俱是哥哥们讲给我听的。” 归之,归之,所寓何意,不言而明。 苏风吟牵过晏归之的手,取出细丝手绢替她擦拭小指上的墨渍,她柔声道“日后无人时我唤你期儿好不好” 晏归之直直的望着她,半晌没给答复,苏风吟心下便当她是默许了。 苏风吟笑说“说起来,我们兄妹几个情况到倒与你家极为相似。” 苏风吟说道“我和哥哥们这一辈是锡字辈,爹爹晓得膝下不会只有一子,便一早就做好打算,用十支天干来做儿女的名。” 晏归之细一想苏锡甲他们的名字确实如此,只是到了苏风吟这里却又不同了。 忽的,晏归之想起脚铃上惜舞二字。 苏风吟继续道“因我是女儿,便将锡改做了惜,戊改做了舞,惜舞。” 苏风吟笑了笑,她道“上族谱的时候,我嫌难听,爹爹娘亲二话不说将名改了,因为我出生时在娘亲腹中着实待了一阵子,又因为爹爹名晚来,取了晚来风吟之意,便唤作苏风吟。只可怜我四个哥哥,嫌名字难听,如何抗议,爹娘都不准换名。” “原来有此一说,确实是缘分。”晏归之沉吟道“只不过” 苏风吟道“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1.第八十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苏风吟一连冷落晏归之数日, 这日, 她独坐在房中, 把玩着手上的狼牙玉石。 月皓走了进来, 斟酌再三, 对着苏风吟说道“夫人, 月皓有话想说。” 苏风吟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月皓一拱手,直言道“夫人, 百年来月皓跟随在族长身边, 几次去仙界赴宴也是属下跟去的,族长每每见玉寒仙尊,谈的都是六界之事, 族长看玉寒仙尊时也是眼中清明,对她不过是敬佩,并无爱意。” 苏风吟淡淡道“我知道。” 月皓又道“族长平日里除了处理族务便是修炼,未与任何人有过哪怕是半分情意上的纠缠。” 苏风吟又道“我知道。” “夫人都明白,那为何夫人这段日子还要疏远族长” 苏风吟困在桌上,望了玉石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气馁。” “月皓不明白。” “我不期盼她能记得我一星半点,只期望她见我时,尚觉得有几分熟悉, 放心不下, 应下婚事也是掺了几分私心的。”苏风吟笑了笑, 声音悲戚,“却不想,她是一心为公,半点私心不存,好一个真心实意。” 月皓不忍,劝道“即便族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族长待夫人依旧是不同的。” “她是待我好。”苏风吟的声音轻轻的,似寒夜清雾一般飘缈,她道“可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流露的是真心,还是对待任何人都会有的习惯。” “都半年了,我想要重新走进她心里,原本以为已经近了些,大醉一场,发现那些不过都是梦,其实我还在原地的。” “夫人”月皓越觉凄楚,又劝道“夫人,月皓还是觉得应当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族长知晓,有夫人在,再有我作证,族长定是相信的。” 苏风吟说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她自己想不起来,就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无巨细说与她听,她也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在体会别人的感情,能换来什么,不过一丝愧疚罢了,于她于我,不过徒增烦恼。” 月皓说道“族长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苏风吟说道“月皓,被法器抹去的记忆,岂是那么容易回来的,你看,过了百年,她依旧未想起分毫。” 月皓说道“那夫人有何打算,就这般日日不见族长么” 苏风吟道“” “要我说现下夫人与族长已是伴侣,族长绝没有另动他心的道理,属下觉得只要夫人有心,日日陪伴族长身侧,即便族长是顽石,也总有再开心扉的那一天。” “不。”苏风吟空望一处,凝思半晌,起身说道“这事还需” 月皓道“夫人” 苏风吟朝屋内走去。月皓扬了扬声道“夫人” 苏风吟道“月皓,收拾东西,我要离家出走” 月皓惊愕道“夫人” 晏归之在书房内选定前去柴桑山的族人,除却晏仁泽外,另外五个兄姊并一众长老都在。 前去族人需得两人带领,晏归之选了晏辰寰,还待选一人,斟酌半晌,晏修灵说道“不如让琼玖去罢,兄妹七人除你之外,属琼玖实力最强,再者琼玖性子温和,与桑族长也好相处。” 不想晏归之看了一回,望向晏杜若,说道“二姐,你同四哥一起去柴桑山罢。” 晏杜若道“我” “你糊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厌烦那蛇” 晏杜若猛的想到,她虽不喜那蛇,但去了柴桑山正好可以监视那蛇的一举一动,那蛇若是还敢对苏风吟怀什么不轨之心,有什么动作,她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遂改口说道“行,我同老四一起去柴桑山。” 商议完毕,晏杜若几人同一众长老去拣选前往柴桑山的人选。 晏修灵留在书房里,坐在坐塌左手边椅上,一展折扇,笑道“归之,你明明知道二姐和桑娆不合,你还派她去柴桑山。” 晏归之捧着一盏茶,淡淡道“二姐妖力强悍,武艺高强,与六姐不相上下,且防范心要更强,又治下有方,她去正合适。” 晏修灵捡起一块糕点扔进口中,摇头说道“二姐实力不消说,领战杀敌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她那暴脾气,遇上桑娆那性子烈的,怕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你这不是送的一尊战神去柴桑山,你这送去的是一尊凶神啊,届时怕不是封魔岭没看好,倒先把柴桑山给拆了。” 晏归之说道“正是不合才更需磨合,妖界百族各自为政,至今百年相安无事,全依赖四族,四族应当和睦互助,万不能生出嫌隙。如今半妖不安分,其余几界也多有动荡,倘若日后有变,四族少不了要并肩作战,需得同心协力,叫她们现在相互磨合也比那时她们斗气要强。” 晏修灵笑道“你就不怕她俩越磨越不合,这万一要是出了岔子,变成仇人也是有可能的。”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和二姐都是性情中人,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至于拔剑相向。” “你倒是把她们二人脾性摸得透彻啊。”晏修灵见晏归之说的头头是道,便把手臂困在椅臂上,把身子往晏归之这边扬着,笑说“不过,我听二姐说桑娆倾心苏风吟,不仅在勾栏院里捉弄了你,此次去仙筵也是一番挑拨,这才叫苏风吟生了气,好几日不理你。” “我猜你此番把二姐送去也没那么多道理,就是要让二姐折腾桑娆,若是两人脾气上来,这怒火能烧掉半边柴桑山,到时开打,伤的是柴桑山的树,坏的是她柴桑山的草,二姐又是因半妖之事,贪狼出力这才被调遣前往柴桑山的,原是贪狼的仁义之举,届时桑娆要来问罪也没个理,就是要贪狼惩戒二姐,你也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敷衍过去。” “你啊,就是存心要膈应桑娆。” 晏归之向着晏修灵微微一笑,说道“三哥说笑了,是你想多了。” 晏修灵往椅背上一靠,摇扇道“我还不清楚你,无意时清清淡淡的,有心的时候,这肚里黑水却是比谁都多。” “不过也好,快百年没见你这模样了,三哥差点以为你要绝情欲,真正的做个天上的仙尊。”晏归之叹息说道“还好,本性还在。百年不露獠牙,我还怪想念的。” 晏归之只淡笑着,不答话,拿了热茶来喝,不想外面月皎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族长族长不好了夫人留书离家出走了” 晏归之茶盏没拿稳,泼了半盏热茶出来,桌上搁着的宣纸上的黑字化开,晕染成乌黑一片,缭缭热气升起。 晏归之道“你说什么” 月皎道“刚刚侍从去夫人卧房送饭,不见夫人,只见桌上书信一封,上书我走了,我便速来报与族长知晓。” 月皎将那张纸递给晏归之,晏归之接来,晏修灵也上前来看,见上面果真是这三字,也确实是苏风吟字迹。 晏归之道“她是不是回朝阳山了,月皓呢” 月皎道“我寄了相思纸给月皓,来时收到回书说他拦不住夫人,又不敢让夫人独自离开,便一直跟随,并未回朝阳山去,而是朝人界去了。” 晏归之敛眉低喃道“人界” 晏修灵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晏归之朝月皎道“你速去通知大殿下,带一行族人前往人界寻她,你继续与月皓联系,也一道前去。” “是。” 晏归之抿唇,顿了一回,说道“她若是不愿回来,便不勉强她,叫族人留在她身边,护她安全。” “是。”月皎领了命便要去寻晏仁泽。 晏归之猛的起身,叫道“等等” 晏归之叹道“罢了。” 月皎回身,见晏归之从书案前走下来,晏归之道“我亲自去,你只去知会大殿下,让他在我不再的这段时日里代理族务便可,你见完大殿下后速来会我。” “是”月皎匆匆去了。 晏归之往外走,被晏修灵一把捉住胳膊。晏修灵问道“你要亲自去人界” 晏归之说道“我不放心她,此去人界不会耽搁太久,寻到了她便返回盂山。” 晏修灵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晏归之一笑,覆住晏修灵的手,说道“三哥,我已然能掌控自己体内大半的妖力,一般人奈何不得我。我也不似年少时那般浮躁莽撞,这次去只是寻风吟回来,也不是去历磨难的,你不必担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2.第八十一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前段日子受过晏归之恩的火狮一族族长芒种携夫人谷雨前来庆贺, 芒种本就对晏归之心怀敬慕, 又被其施了援手救下小妹性命, 心中更是感恩戴德,恨不能结草衔环。 如今接到晏归之的喜帖, 知晓她与涂山少族长苏风吟大婚,因她与她夫人也俱是女子,心中又有了一股微妙的同道中人之感,于是与族中长老商议,带上了族中至宝狮心,前来献礼。 晏归之过来时,芒种便将此礼献上,说道“贪狼与涂山结亲,两有德之族强强联合, 实为妖界之喜。今火狮族为庆贺族长大婚, 特奉上族中薄礼, 还望笑纳。” 妖界没有不晓得这火狮族镇族灵宝狮心的, 六界之中,无论是人神魔,还是仙鬼妖,心脉都是最脆弱的地方, 这灵宝狮心, 便是一道壁垒, 能护其心脉,更有疗养治愈心脉的奇效。 晏归之见了,认出这是狮心,推辞道“礼物太过贵重,归之受不得。” 芒种说道“前些日子蒙族长赐药,又派了季医师亲自来看,这才让小妹捡回一条命来,此等大恩大德,芒种不敢忘恰逢族长大婚,芒种献出此礼,一谢族长之恩,二贺族长大喜,万望族长不要推辞。” 晏归之说道“都是妖族,自当相互扶持,救下令妹理所应当若说谢恩,你前些日子为我置办了酒席,也是谢过了,今日前来贺喜,道一句恭喜便是重礼。这狮心是贵族至宝,如何能拿来献我,还请芒族长收回去,归之万不能收。” 芒种不依,千言万语誓要将礼送出去,说到有些动气了,晏归之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有眼红的小妖酸道“这火狮族的族长真会巴结,如今贪狼涂山结亲,成了妖界第一大势力,多少小族上赶着攀附,到都不如她,竟舍得将族中至宝拿出来。” 立身正直的妖呵斥道“莫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芒族长忠义仁厚,知恩图报,一片赤心,岂容你等乱嚼口舌” 说的这小妖满面羞红,没了言语。 苏风吟跟在晏归之身后,将这些话尽数听入耳中,眼睛一瞬都不曾离开过晏归之。 两人又到了另一边,这边两桌坐的都是大人物,一桌是青牛一族族人,另一桌则是腾蛇一族的族人。 青牛这一辈主事的三个兄弟方予安,方文武,方山风都来了,大哥方予安拿出贺礼来献,打开来是雌雄双剑,剑身雪白,凛凛寒气,一看便知是好剑。 方予安说道“此剑名为青锋,乃我兄弟三人用流波山金石亲自铸就,献与两族,愿两位恩爱缱绻,万年好合。” 青牛族所居流波山,山中多金石,青牛族人又善锻造,所练兵器乃是天下一绝。 只因晏琼玖被误伤一事,青牛族同贪狼族疏离。如今青牛族献宝,态度真诚,也是有心示好。 晏归之双手接过,谢道“多谢族长美意。” 将剑递给月皎让其收好,又敬了青牛族人一番酒,走到腾蛇族人的桌前。 腾蛇族长桑娆,玄衣华服,乌发用两根银蛇簪盘起后还能披到腰际,她斜靠着桌面,并不起身,示意一旁女子将礼献上。 桑娆擎着一杯酒,说道“献此薄礼,愿两位”桑娆幽怨的望了眼苏风吟,幽幽道“永结同心。” 应不悔将礼拿上来献给晏归之时,众人见到,竟是一缸鱼。苏风吟眯了眯眼,眼眸狭长,看了一看桑娆,并不说话。 晏归之见这礼稀奇,不免轻笑出了声,正准备向桑娆道谢,一旁桌上青牛族的二殿下方文武嗤笑道“你这送的什么卵礼,也好意思拿出来。” 方文武是个四肢粗长,浓眉虎目,只好斗武和炼兵的人,性子直爽粗野,心中有话,憋不得半分时刻。 桑娆斜乜了方文武一眼,懒懒道“别操着个嗓门嚷嚷,本族长没聋。说话这么大声,也不怕闪着舌头。” “你”方文武冷哼一声,说道“晏族长同苏少族长大婚,你腾蛇物资丰阜,就拿几条臭鱼来,也是有脸” “咸吃萝卜淡操心。”桑娆道“这鱼在我五色湖里吸天地灵气,用日月精华,鲜嫩肥美,是一般鱼比得的再说,礼物不在重,而在称心。如晏族长的意,入晏族长的眼,才算得上是这婚宴上的一等好礼,晓不晓得” 腾蛇族柴桑山上五色湖颇负盛名,是腾蛇族一宝。五色湖景色奇异,四时不同,灵气充裕,湖内外各色奇珍异兽,若真说起来,这鱼也确实是与众不同。 桑娆一番话呛的方文武吱不出声来,桑娆便笑道“想你脑袋大,没装几两有用东西,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一个字,蠢得死” “你”方文武被气的满面通红,猛地站起身,幸好被一旁三弟方山风抱住,没叫他动手。 晏归之便道“两位送的礼十分之贵重,情意深厚,都得归之的意,劳两族费心,归之敬二位一杯。” 桑娆回了酒,这边方文武气的不行,方山风在他耳畔轻劝道“二哥,今日是晏族长大喜日子,莫要闹事,惹出事来,叫四族都不好看” 方予安清喝道“文武,晏族长敬你酒,愣着做什么,还不回礼” 方文武这才罢休,朝晏归之和苏风吟回敬了一杯。 晏归之和苏风吟敬完了众妖酒,已经是玉盘高挂。两人虽是海量,这样一桌桌敬下去也有了几分醉意,苏风吟倒还好,除了敬给自家人的几杯酒,其余的大都叫晏归之给挡下来了。 晏苏两家见时候差不多了,让苏风吟扶晏归之回房,饮合卺酒,花烛洞房。 两人离去,众妖送了一番,归来依旧是席间欢饮,独独这桑娆觑望这两人离开的地方。 一旁应不悔斟酌再三,问道“大王,这晏归之和苏大人成婚,我们送鱼还是不大妥当。” 桑娆说道“叫本尊桑大人。” 应不悔“” “本尊没送她鱼骨头都是本尊心胸宽大”桑娆沉默了一瞬,忽而道“他们和天犬是近亲,是不是更喜欢鱼骨头” 应不悔“” 桑娆将玉杯扔开,提着酒壶喝,一连闷闷的饮了几壶,觉得不过瘾,叫人拿酒坛来,最后喝的八分醉意,便敞开了心怀。 桑娆问应不悔道“不悔,你说本族长如花美玉她苏风吟不要,偏要去嫁这石头一块,你说这苏风吟是不是傻” 应不悔“” “本族长没有那晏归之美吗” 应不悔说道“各有千秋,大人。” “本族长没有晏归之尊贵” “不相上下,大人。” “还是本族长没有晏归之强” “旗鼓相当,大人。” 桑娆喝道“到底谁是你族长,怎么不捡好听的说” “大人,实话实说。” “叫本王族长” 应不悔“” 桑娆恼道“那平淡无趣犹如一碗白水的人究竟哪里好了,值得她这样挂念” 一旁插来一道声音,说道“世间人喜好不同,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各有姻缘。” 桑娆偏头去看,是晏家的二殿下晏杜若在旁。 晏杜若在旁多时。原本是晏归之叮嘱,担心青牛族的殿下和这族长再起争端,让晏杜若看着些,没想到把桑娆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晏杜若只晓得桑娆和苏风吟交好,到不晓得这腾蛇的族长桑娆原来是爱慕苏风吟的。 桑娆冷笑道“二殿下怎么在这偷听本族长说话。” 晏杜若冷哼道“本殿下只是恰巧在此值岗,谁愿听你说话。再说,若是桑族长没说什么亏心话,何必忌惮话被人听了去。” “本殿下奉劝族长一句,莫要扰了他人的好姻缘。”晏杜若语气森森说道“否则,是要天打雷劈的。” 这一句话惹得桑娆笑的直不起腰,她说道“那些小妖便也罢了,我四族哪个是怕它天雷的” 晏杜若“” 桑娆敛了笑意,满目挑衅,又道“本族长若是说不会放手,殿下又待如何” “你”晏杜若皱眉,手按着桌板,下一刻便要掀桌而起的模样。 桑娆拿起空的酒壶,笑道“还劳烦殿下去添壶酒来,这桌酒都空了。” 晏杜若不动。桑娆便道“殿下既是值岗,便是来服侍众人的,怎么拿壶酒都不愿,实在有违待客之道。” 晏杜若狠狠的接过酒壶,把一口牙咬着,对笑颜如花的桑娆说道“这就给桑族长送过来给我等着” 晏杜若去后。桑娆望着走的远远的人,嗤道“一个字,蠢狗” 应不悔“” 应不悔心累,今日自家族长不仅惹了青牛族的二殿下,还挑衅了贪狼族的二殿下。她道“族长,好歹是在盂山,你说话收着点。” 桑娆说道“叫本族长大王” 应不悔“” 晏杜若怒气冲冲去拿酒,半路遇上晏修灵,拉着她要去闹晏归之洞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3.第八十二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几人追到人界, 刚到天枢便与月皓断了联系,一连几天, 到今月皓才传来消息,告知苏风吟进了天枢国后宫, 四人连忙赶来,不日便到了天枢皇城。 人界得神器庇护, 风调雨顺,七国繁盛从这皇城便只一二, 处处高楼玉阁, 锦罗绸丝牙行,酒楼欢娱场所, 约有千百余家, 大道上车轿人马,小道上摊贩行人,四方商贾来往, 街道上是蜂攒蚁集,挨挤不开。 晏归之几人上了一处酒楼,店中小厮见几人仙风道骨, 气度不凡,又见晏归之鹤发童颜, 清雅至绝, 便以为四人是仙宗修道之人, 殷勤道“四位楼上雅座请。” 小厮领几人上了三楼,适逢一行人出来,来往客人皆是避让不及,垂首不敢直视,这些人丰神威武,仪表非凡,中间一人身着白袍,看身形是个女子,脸上带着一张玄黑夜枭面具,与晏归之等人擦肩而过。 几人回首,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晏归之沉吟道“妖气。” 晏杜若啧啧嘴,道“腥味。” 小厮在旁听得暗暗心惊,多嘴问道“几位可是修真之人。” 晏归之几人并不答应,小厮只道她是默认了。 小厮又向晏归之问道“这位大人方才说的妖气”小厮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说道“可是指那名带着夜枭面具的女子” 晏归之问道“小哥认得刚才那名女子是什么人” “小的说了,还希望大人不要声张。”小厮依旧不敢大声,答道“那女子乃是当今天子宠妃舒贵妃的亲信。” 晏归之兀自沉思,没有说话。 小厮再来问晏归之先前的话时,几人一笑,去桌边坐下了,小厮不敢再多问。 四人坐在望台边上,望着栏杆下面人流纷纷攘攘。左边座上是先前那几人坐过的地方,右边坐着几个身着青衣的学士,在那边饮酒谈论时事。 只见其中一人叹道“如今舒贵妃得宠,其家族亲信把持朝政,蒙惑圣听,害死朝中数位老臣,又在外大动兵戈,与众国开战,致使边界民不聊生,陛下亲佞远贤,只知欢乐,近日又私自寻了两位绝美之姿的妃子在后宫,日后怕是要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了。” 另一人冷哼道“先主暴虐凶残,捕杀鲛人一族,致使上界大怒,降下天罚,不惑之年便殒命,如今还不过三代,当今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叫个妖妃把持朝政,天枢气数将尽啊。” 又一人道“我观天象,皇城之中紫气稀微,妖邪之气大涨,怕是有邪祟要乱皇家命数。” 最后一人劝说道“诸位兄台少说两句,祸从口出。” 这一桌上噤了声。另一桌上月皎说道“他们说后宫新进了两位妃子,这其中一位会不会就是夫人啊。” 晏杜若道“管他是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 晏归之沉吟道“人界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久留,找到风吟之后,还当速回盂山。” 晏杜若道“是了。” 小厮给众人上了菜来。此时楼下有三人气势汹汹的走近店来,抓住那店家就喝问“那妖妃的亲信在何处” 店家见来者不善,支支吾吾道“方才上三楼去了,在望台边上坐着的就是。” 三人速上楼来,望了一回,见望台边上就坐着两桌人,一桌是那几个学士,一桌是晏归之几人。 三人之中为首的女子见那几个学士相貌不过是凡夫俗子,也无甚特别之处,又见晏归之几人气息不同,晏归之一头银发更是扎眼,当下就以为晏归之是舒贵妃的那名亲信,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戴面具,心想要试她一试,手里取出一鞭,一鞭朝几人桌前甩出,破空而来。 那张桌子一分为二,地上都鞭的木屑横飞,几人却是毫发无损,安然坐在椅上。 为首女子见几人不简单,心中更有几分确定这女子是那妖孽。便说道“妖孽,我乃天枢九阳公主,少时前往缪气宗修道,近闻天枢妖孽横行,特请师命,归国除妖。天假我便,路上听闻你这妖孽在此,便来捉你。妖孽,你祸乱宫闱,败坏朝纲,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我修道之人虽有好生之德,也饶不得你,定把你在火炉中炼成丹药” 晏归之刚端着一杯茶在喝,晏琼玖巴巴的望着的菜上来了,正准备动筷,九阳三人上来,二话不说一鞭打来,把个桌子打的稀烂。 晏归之眼明手快,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端起了糖醋排骨,身子往后微仰,躲过了这一鞭。 这九阳说完话,晏杜若火冒三丈,扰她用饭不说,还一口一个妖孽,当下就要与她见个身手,晏归之把糖醋排骨给了晏琼玖,拦住晏杜若,说道“二姐,我们是来寻风吟的,莫要另生是非。” “九阳公主,有礼了。”晏归之将茶盏放在别桌上,打了个礼,走上前道“你既是修行之人,一双明眼看出了我们不是凡人,也不瞒你,我们确实是妖界之人,但是个正正经经的妖,在下不知你要寻何人,可你一口一个妖孽,想必是哪里误会了。” 这九阳道“果真是妖孽,哪来的误会抓的就是你” 说罢,祭出鞭来直取晏归之,晏杜若眼神凌冽,唤出斩气刀,上前拦阻,与九阳交上了手。因人界有免战牌压制,她妖力大大减低,与九阳战了数个回合,方把她逼退。 九阳退到后面,说道“师弟,助我” 两名男子拔剑向前,往晏杜若袭来,与晏杜若战在一处。 晏杜若怒道“别不识好歹,欺妖太甚” 九阳趁机祭出一物,模样似钟,不知是何法宝,放在空中,见风便长,足有一人多高,朝晏归之几人罩来。 晏归之见气息不详,忙推开晏琼玖几人,祭出青锋来迎,晏归之还不待使出灵力,这钟罩来,晏归之便觉得身体一阵异样,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一阵恍惚,眨眼间便被这钟罩住。 晏杜若见状,勃然大怒,斩气刀灵力萦绕,殷虹似血,铮铮翁鸣,月皎和晏琼玖也变了脸色,三人一起出手,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将九阳擒住,晏杜若指着那钟,叫九阳收起,九阳宁死不从。 毕竟是个人界的殿下,有六界互不相犯的规矩在,晏杜若不好把人怎样,憋着一口气笑了,她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等本不欲暴露身份,今日你这般刁难,我便告诉你,我三人是妖界神兽后裔贪狼一脉是妖界至尊,被你关在钟里的,你口口声声的妖孽,是我贪狼族长,仙界的圣贤仙尊把好言劝你不听,这般不识好歹,亏你是修道之人,上界道友也不识得,修的哪门子道” 这九阳一听,心下大惊,现下得空,在把晏杜若几人细细观看,身正气清,并无血腥阴邪之气环绕,不像是吸食人血精元修炼的妖精,再看,又见几人气宇轩昂,眉目威严,心下捉摸不定,对晏杜若的话半信半疑。 九阳身后一名弟子说道“弟子曾在宗内一书上见过,贪狼族人身上佩戴玉石狼牙,灵力萦绕,一名族人终生只得一颗,世间稀奇,极为珍贵,阁下若能给出一观,方才能信。” 晏杜若轻嗤一声,架在九阳脖子上的刀逼近了些,说道“本殿下犯得着骗你本殿下现在就能杀了你们,若不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何必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 虽如此说,还是吩咐了月皎,让其拿出玉石,又落下结界,让他化出原身,只见一只黑狼,雄壮威猛,凛凛神气,头顶梁,脚踏地,一双狼眼寒光凌冽。 那两名弟子道行尚浅,被月皎真身吓得脚软,立即便信了。 九阳见一名弟子说那玉石确实是贪狼族人所配的模样,口里无话,也是信了,正要把那法宝收起。 只听一阵翁鸣,继而是金玉相撞般的铿锵之声,这钟当场破裂,炸开四散成灰飞,青锋双剑急蹿而出,朝上飞去,钉在房梁之上,剑身没入了一半。 晏杜若和晏琼玖往原先晏归之站的地方看,不见人影,只晏归之穿的衣服堆在地上,拱起一个小小的包来。 那堆在地上的衣服一阵耸动,窸窸窣窣,晏归之从衣衫里把脑袋露出来,沉着脸色。 晏杜若起先惊骇,而后迷惑,最后便是忍俊不禁,还带着几分欢喜。晏琼玖也是满目笑意,月皎在一旁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归之叫道“月皎” 月皎忍着笑,说道“族长恕罪族长恕罪” 晏杜若笑道“七妹,真真是几百年不见你这副模样了,好生怀恋” 晏归之幻出一身衣裳,站起身来,将到晏杜若腿根,银发齐腰,披散脑后,五官稚嫩,身材短小,竟是变成了一小孩模样。 陆无尽说道“族长这是哪里话,商议亲事能定在属下镇守的边界内是属下的荣幸,属下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晏归之看见一旁呆呆望着她的陆乘风,问陆无尽道“听闻夫人为陆公产下一子,因未成年,所以不曾去过东望宫,可是这位” 陆无尽见陆乘风无礼的呆望着晏归之,一侧过头,满面笑意遽变,虎着一张脸拍向陆乘风后脑,喝道“还不见过族长,傻站着做什么” 陆乘风回神,连忙把头缩的低低的,朝着晏归之道“属下陆乘风,见过族长” 晏归之抬起陆乘风的手,端详片刻后说道“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眉眼之间像陆将军多些。” “族长谬赞了。”嘴上谦虚,陆无尽面上却满堆着笑意。被族长夸赞了,心里的高兴止不住。 晏归之天生的一双多情桃花眼,盈盈水波,温润深情,瞧谁都像是含意带情,一旁的陆乘风本就被晏归之瞧得心旌晃动,又被晏归之一句话说的面皮羞红。 这晏修灵后面瞧见了,在大哥晏仁泽耳畔低笑道说“又一个后生被归之面皮迷了心。” 晏仁泽低斥道“少拿归之开玩笑” 晏修灵说道“说真的,大哥,我的亲事完后,还须先着急归之婚事。归之虽是无意,但仍撩起不少人的情丝,自古情债难还难断,掰扯不清,还是早早的将姻缘定下,免去那些情祸。” 晏仁泽闭口不语,垂眉沉思,自觉晏修灵说的有理,看了晏归之一眼,将这些话记下了,准备事后同晏归之谈谈。 陆无尽侧过一旁,向着帐内扬手,说道“族长,各位殿下,先进帐内歇息。” 晏归之走前,一行人进了主帐,陆无尽吩咐属下备茶准备吃食,随后才跟了进去。 帐中有一长桌,贪狼族的长老殿下坐在一侧,随从立在身后,晏归之坐在上位,陆无尽端了茶过来,晏归之问道“陆将军,涂山族的还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4.第八十三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陆乘风回神,连忙把头缩的低低的, 朝着晏归之道“属下陆乘风,见过族长” 晏归之抬起陆乘风的手, 端详片刻后说道“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眉眼之间像陆将军多些。” “族长谬赞了。”嘴上谦虚, 陆无尽面上却满堆着笑意。被族长夸赞了, 心里的高兴止不住。 晏归之天生的一双多情桃花眼,盈盈水波, 温润深情, 瞧谁都像是含意带情, 一旁的陆乘风本就被晏归之瞧得心旌晃动,又被晏归之一句话说的面皮羞红。 这晏修灵后面瞧见了, 在大哥晏仁泽耳畔低笑道说“又一个后生被归之面皮迷了心。” 晏仁泽低斥道“少拿归之开玩笑” 晏修灵说道“说真的,大哥, 我的亲事完后, 还须先着急归之婚事。归之虽是无意,但仍撩起不少人的情丝,自古情债难还难断,掰扯不清, 还是早早的将姻缘定下, 免去那些情祸。” 晏仁泽闭口不语, 垂眉沉思, 自觉晏修灵说的有理,看了晏归之一眼,将这些话记下了,准备事后同晏归之谈谈。 陆无尽侧过一旁,向着帐内扬手,说道“族长,各位殿下,先进帐内歇息。” 晏归之走前,一行人进了主帐,陆无尽吩咐属下备茶准备吃食,随后才跟了进去。 帐中有一长桌,贪狼族的长老殿下坐在一侧,随从立在身后,晏归之坐在上位,陆无尽端了茶过来,晏归之问道“陆将军,涂山族的还未来” 陆无尽说道“遣族人去看了,还未瞧见涂山族人的踪影。” 大长老沉吟道“这都未时了,还不见来。” 三长老说道“莫不是另生了打算” 晏归之说道“涂山族信守诺言,既然递了拜帖,就一定会过来,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且等等。” 晏归之这样说,其余的人也就无话了。 这叫贪狼族好等的涂山一族,居于朝阳山。朝阳山脉连绵不绝,不同于盂山。盂山陡峭,山势奇绝,朝阳山山势平缓,涂山一族的离北城建在朝阳山腹地,群山环绕。 离北城族长至尊所居的宫殿中,一处华殿香闺,红罗帐内,袅娜娇躯懒翻身。 一白衣公子,面容如玉,从外进来站在门边,温声道“小妹,还不起” 帐内只娇吟一声,便没了声音。 白衣公子又道“今日说的可是你的亲事,还赖床。” 帐中人依旧不理他,白衣公子说道“听说贪狼族的族长亲自过来议亲,可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话未说完,帐中人眨眼便起了,掀开罗帐,赤脚踏出来,白嫩嫩玉足踏在地毯上,显出脚踝处的银铃,每一步都带着清脆妙音。 这人正是涂山族的少族长苏风吟,千万族人心尖上的肉,出生便是九尾,极尽荣耀,把一族喜的大宴数月,欢声不断。仙界赐号朝元仙尊。 这另一说话的人是苏风吟大哥,苏锡甲。 苏风吟说道“既然是我们亲自递的拜帖,不好不去。” 声音轻媚酥骨,单单一句话,数字,撩的人心痒难耐。 苏锡甲笑道“你这时候就记起是我们递的拜帖了。” “” 申时刚到,贪狼族族人等的久了,晏修灵见人还不来,心中对苏风吟的印象又跌了几分。 明明是涂山族递的拜帖,叫人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影,果然是被宠的骄纵了。 晏修灵正思想着,突然听见外面风声,帐中几人齐齐抬头朝外看,立在门边的侍从掀开门帘,由外走来一行人。 为首女子,一袭红裙拽地,分花拂柳,身姿袅娜,金紫腰封勒出纤纤细腰,三千青丝落在肩头,额间金丝红瑛眉心坠,恰似诸人一枚心头血落在她额上。 她冉冉走来,众人便闻得兰香清甜,听得银铃脆响,她走到桌前朝晏归之行礼时,陆乘风等人才回了神。 何为爱,可不就是有了一个人儿,在眼前,在心里。 晏归之多瞧了两眼苏风吟,说来也是怪事,贪狼族上一辈和涂山族上一辈交情不浅,然而到了他们这一辈走动的却是少了。 晏归之身为族长,和苏风吟又同为天上仙尊,少不得去仙宫走动,可时至今日,她却未和这涂山族的少族长面对面的瞧上一瞧,只有时瞧见她一个远去的背影。 如今晏归之瞧着苏风吟,却觉得面善,细看时,不防苏风吟对她笑了笑。 她素闻苏风吟妖冶媚人,世间无二,今日见了确是如此,这人艳绯绯似火一般,只一个眼神便烧的人魂飞魄散,她见了都不禁叹服,遑论那些看重皮相的雄妖。 晏归之恭敬的回道“幸苦少族长和各位殿下前来,请入座。” 同苏吟风一道来的还有她上面四个哥哥,苏家一共五个儿女,个个俊美不俗,现在四个哥哥都同苏吟风前来,可见族中对她的宠爱重视。苏风吟施施然入了座,四个哥哥分坐两旁。 侍从给涂山族的上了茶水,苏风吟皓腕轻抬,呷了一口。晏归之开口说道“话休繁叙,诸位前来是商议婚事,我们也不必讲些客套话,便开始说这婚事如何。” 大长老问道“不知从何说起” 苏家二哥苏锡乙说道“自然是从我妹妹选婿开始。” 晏家大哥晏仁泽奇怪道“少族长不是倾心修灵么,还有什么好选的” 此话一出,苏风吟放下茶盏看向晏仁泽,四个兄弟除了苏家大哥,一起齐齐的望着晏仁泽。 晏仁泽说道“这,我说错了么” 晏仁泽是朝着苏家大哥苏锡甲说的,苏风吟爱慕晏修灵这事是几个兄弟从苏锡甲这里得到的消息。 苏锡甲轻咳一声,向苏风吟道“哥哥先前见你探听晏修灵的消息,以为你心悦他,告知了他们,好让他们带上人来,免得议亲的时候人不在。” 苏风吟神色变了变,眼角余光睃了眼晏归之,当着众人面,直白道“我对他无意,也从未说过我喜欢他” “这”晏仁泽看了看自家妹妹,没想到这一出。 晏修灵听苏风吟不喜欢自己,也没有要与自己成亲的意愿,高兴的了不得,又生怕她反悔,连忙说道“不得少族长芳心实属遗憾,然而感情一事,强求不来。再者在下非族中最为敏捷贤良之辈,少族长涂山至尊,理当配族中英才出众之族人。现今瞧少族长眼中清明,想是心中已有人选。” 晏修灵心想,他家大哥虽娶,但还有四弟和五弟在,哪个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怕她瞧不上眼。所以急匆匆的将这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苏风吟站起身,说道“我心中确实有了人选。” 涂山家四个哥哥本就不愿小妹嫁出去,更别提让小妹嫁给这风流浮浪的贪狼族三子为妻,就是他入赘都不甘愿。现在晓得不是这人,心里好歹宽慰了些,见自家小妹有了人选,只想看是谁,就见苏风吟人向着晏归之,软声道“我要她。” 月皓一拱手,直言道“夫人,百年来月皓跟随在族长身边,几次去仙界赴宴也是属下跟去的,族长每每见玉寒仙尊,谈的都是六界之事,族长看玉寒仙尊时也是眼中清明,对她不过是敬佩,并无爱意。” 苏风吟淡淡道“我知道。” 月皓又道“族长平日里除了处理族务便是修炼,未与任何人有过哪怕是半分情意上的纠缠。” 苏风吟又道“我知道。” “夫人都明白,那为何夫人这段日子还要疏远族长” 苏风吟困在桌上,望了玉石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气馁。” “月皓不明白。” “我不期盼她能记得我一星半点,只期望她见我时,尚觉得有几分熟悉,放心不下,应下婚事也是掺了几分私心的。”苏风吟笑了笑,声音悲戚,“却不想,她是一心为公,半点私心不存,好一个真心实意。” 月皓不忍,劝道“即便族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族长待夫人依旧是不同的。” “她是待我好。”苏风吟的声音轻轻的,似寒夜清雾一般飘缈,她道“可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流露的是真心,还是对待任何人都会有的习惯。” “都半年了,我想要重新走进她心里,原本以为已经近了些,大醉一场,发现那些不过都是梦,其实我还在原地的。” “夫人”月皓越觉凄楚,又劝道“夫人,月皓还是觉得应当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族长知晓,有夫人在,再有我作证,族长定是相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5.第八十四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走到门前见房门开着,月皎守在外面, 便问道“月皎, 风吟起了么” 月皎说道“起了。” 晏归之要进去,又听月皎说道“夫人出去了。” “去哪了” “夫人说要去莘殿下那里走走。” 晏归之遂要往莘生那边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问月皎道“前段日子让族中寻的东西寻到了么” “寻到一物, 不知合不合族长心意。” 晏归之问道“何物” 月皎说道“沉血秘银。在北海鲛人族手中,仅此一块,弥足珍贵。” 晏归之沉吟道“沉血秘银确实珍贵,但已落入鲛人之手, 怕不是那么好求来了。” 月皎说道“大长老已经求来了。” 晏归之错愕道“求来了大长老如何求来的” 月皎笑说“鲛人族长听说是族长要寻,当即双手奉上,说昔日鲛人被天枢国大肆捕杀,多亏族长出手相救,保住一丝血脉,此恩此德,高天厚地, 莫说一块沉血秘银,就是命也是给得的。大长老不肯白取, 将族中剩余的几朵上品解语献给了鲛人族, 鲛人族族长不肯收, 推辞三番, 受下后又送上了许多鲛人珠。” 晏归之望着栏杆下的峭壁,白云雾霭,鹤啸声从崖下传来,她有些出神,说道“鲛人被捕杀一事,都有百年了罢。” 晏归之抚了抚脑袋,说道“这么多年了,其中明细我还是想不起来。” 月皎说道“族长身体无碍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事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罢,若是族长实在想要知道当年事体,昔日月皓与族长一同去的天枢,族长问他便好,不必费神思索,恐伤了身体。” 晏归之回神,道“以前找他问过,颠三倒四,不知所云。” “罢了,你去大长老那将沉血秘银拿来,送到书房里去,再让大长老带上几件族中珍宝前往北海,答谢鲛人一族。” “是。” 晏归之又往莘生房里去,到了后见房中无人,问侍从,说是往后山去了。 后山地大,峻岭崔嵬,重重叠叠,晏归之要找人也不好找,只得回了书房。 恰好月皎将秘银拿来,放在晏归之书案上。 沉血秘银银光闪耀,底部殷虹,似一朵红莲托底。 月皎立在一旁说道“这沉血秘银小小一块,用来炼制兵器是不够的,但外观华美奇丽,用来炼制首饰刚好,族长是为夫人寻的么” 晏归之道“多嘴,外面守着去。” 月皎低首轻笑,说道“是” 晏归之将沉血秘银拿在手中,用妖力锤炼它,红轮西沉,明珠大小的秘银也才熔了一半。 晏归之出了书房,夜空如洗,皓月高挂。 晏归之往卧房去,苏风吟还是不在。 晏归之遣了月皎去莘生那里问询,自己在房内等候。不多时月皎回转,回晏归之道“夫人说想同莘殿下说说话,今天晚上在她那里歇了。” 晏归之沉吟半晌,说道“知道了,下去罢。” 晏归之叫道“等等,月皓呢” 月皎说道“月皓在夫人身边服侍,需要属下唤月皓过来么。” 晏归之说道“不必了,让他在风吟身边听命也好。” 月皎犹疑一回,小心翼翼问道“族长,你是不是惹夫人生气了。成婚以来,夫人夜夜与你同寝,今日竟然会留你独守空房。” 晏归之“” “出去。” 月皎“是。” 次日大早,晏归之起了身到莘生房里来,莘生刚起。 昨晚莘生打发了晏仁泽去侧房睡去了,她与苏风吟同卧。 莘生见晏归之进来,问道“你这早过来做什么” 晏归之说道“给大嫂请安。” 莘生轻笑了笑,看了看床榻,戳破了晏归之的话,轻声说“可惜啊,你来早了,她还在睡。” 莘生扶着晏归之的胳膊,带她到了前堂,说道“你坐坐,我让陶姨拿早膳来。” 晏归之说道“我吃过了,还要去处理族务,不久待了。” 莘生道“怎么,没见着人就急着要走啊。” 晏归之说道“实是昨日族务落下许多,不能怠慢,我午时再过来,陪大嫂用饭。” 莘生道“好好好知道你忙,我不留你了,但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自己身体要紧,族务放一放也不打紧,实在不行就叫仁泽他们帮着处理些。” 晏归之说道“大嫂,我便先走了。” 莘生说道“去吧。” 晏归之去往书房,处理完族务便又动手熔沉血秘银,等到午时,晏归之再往莘生这来,还是没见着人。 晏归之找侍从问,侍从说“夫人带着殿下去朝阳山了,说是朝阳山落了雪,要带殿下去赏雪,泡温泉,明日便回来了。” 晏归之“” 如此三番,又过一日,苏锡甲和晏杜若从仙界归来,带了许多仙家补送的贺礼,与晏归之交接明白后,苏锡甲得知苏风吟回了朝阳山,深深的望了晏归之一眼,也动身回朝阳山了。 晏杜若留在书房里跟晏归之说仙筵的事。那时她见苏风吟带着晏归之走了,又觉得两人间气氛微妙,便回到流仙台问询苏锡甲,苏锡甲不说,又不想问桑娆,便从方予安嘴里套话,把个前因后果弄明白了。 晏杜若说道“风吟话听了半头话,肯定是误会了你,再有那赖皮蛇挑拨,才会在仙筵上失态。” 晏归之沉吟不语。晏杜若一拍书案,亢声道“那蛇忒可恶了,理当教训她一顿” 晏归之淡淡道“伤和气。” 晏杜若道“她觊觎风吟,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怎么长记性” 晏归之微笑道“二姐,若是有人将你的斩气刀给夺了,又把你打了一顿,对你说这刀已是我的了,想拿回去,痴心妄想,你会如何” “自然是将刀夺回来,再把她揍得她亲娘都不认得”晏杜若顿了一顿,敛眉道“不对,你怎么能拿我来比那蛇” “还有,风吟原本也不是她桑娆的人,这比方不恰当不恰当”晏杜若连连摆手,又突然想到“说起风吟,今日怎么不见她,她平常不都与你一同在书房的么。” 晏归之说道“她和大嫂回朝阳山了。” “和大嫂去朝阳山了” 晏归之望着外面,说道“应该回来了。” 晏归之同晏杜若去莘生那边寻人,只有莘生在,莘生向晏归之笑道“你要是过来陪我用午饭的话,我就去让陶姨上菜。你要是过来见风吟的话,怕是空跑一趟了。” “她刚刚出去,见她大哥去了。” 晏杜若奇怪道“苏锡甲不是刚往朝阳山去么,你们回来没遇上。” 莘生说道“就是正好遇上了,风吟这才半路又回了朝阳山。” “” 一连数日,晏归之都没见着苏风吟人影。 起初众人还没发现异常,渐渐的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日,莘生把晏归之叫到了房中,端了把凳子放在跟前,让晏归之过来坐下。 莘生说道“我前几天就觉得不对劲,跟大嫂说说,你俩到底怎么一回事” 晏归之叹息一声,在莘生跟前坐下,如此这般,缓缓的将仙筵上以及回了盂山那晚的事说给了莘生听。 莘生听罢,笑不迭。晏归之微嗔道“大嫂” 莘生收敛住,说道“风吟啊,是吃味了” “先前老三跟我说苏风吟是中意你才选的你,我起初还不信,如今听你说,才知道风吟是真一早便喜欢上你了。” “她啊,也不是为了两族同盟而来,只怕就是冲着你来的。” 晏归之“” 莘生又叹道“你说你啊,平时聪明敏捷,她问你话的时候,你该晓得如何答才是最好,哪有直直白白的就说是因一纸契约,因看中涂山实力才娶她的,就是玉寒一事,还有嫌她闹人这事,你不知道拿话哄哄她。” 晏归之“” 莘生又问“你先前对我说,即便是不喜欢,也有日久生情一说。你当初是为契约娶她,那现在呢你们相处也有半年了,可生情了” 晏归之不自觉抿住唇,双手撑住膝盖,微弯了背,目光始终不触及莘生。 莘生见她动作,心中一笑,便来诱晏归之的话,说道“你一向认为既为伴侣,应当尽职尽责,床笫之事她若需要,你也顺着她,怎么那晚她亲你,你却躲了。” 晏归之面上微红,她轻咳一声,说道“大嫂可曾见过涂山魅惑之术。” 莘生摇头。晏归之说道“我被搅得慌了神,这才躲了。” 莘生笑道“归之啊,你就是动了心的,为何不与她明说反闹这一场不愉快。” 晏归之说道“我尚未明确自己的心意,而且,我心中还有事未想明白。” 莘生道“什么事” 晏归之说道“她有事瞒我。” 莘生道“她能有什么事瞒你。” 晏归之微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她太了解我了。” 莘生戏谑道“这有什么的,她是你前生造的孽,今生就是来找你讨债的,自然了解你。” “” 东望宫外石拱桥前,有一华美红绫香车,车前无鞍马,千百族人围在四周,正中是盛装的晏归之。 族人前站立四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身材壮硕,四个妇人为他们整理衣襟,又为他们胸前系上云锦红花。 晏归之温声道“辛苦四位了。” 为首的人拜道“族长莫说这种话,折煞我等” 原来这婚车无马,是要贪狼族人亲自来拉。 涂山少族长身份尊崇,又是嫁到贪狼族来的,日后继承涂山族长之位,涂山与贪狼一家至亲,和睦友爱,贪狼族人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位夫人。 况且是他们自家族长娶亲,族人喜不自禁,就是化出原形拉车又有何不可。个个将其当作荣耀,纷纷投名。奈何这拉车还有要求,须得是成了婚的,夫妻友爱,子孙成群,家中和睦,身形健硕的公狼才有这名份。 四个族人整理好后,一阵风过,化出原形,四个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狼,灰背白腹,阔胸细腰,身姿雄浑,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武 那为首族人的妻子出来说道“把屁股缩紧,腰挺直了,要是出了差错,误了族长婚事,你就不用回来了” 后面族人齐笑出声,有人玩笑道“白大哥,可得夹紧屁股稳些跑,这要是颠着族长夫人,回来怕是只能睡书房了” 晏归之也不免浅笑出声。四头公狼摆了摆身子,昂首挺胸,鼻子里哼出一道白气,示意这些人你们这是嫉妒 众人又笑做一团。 这边族人准备好后不久,又由东望宫来了一头雄壮黑背白腹的公狼,狼身健硕,狼毛油亮,四肢粗壮,狼爪锋利如剑,一般族人不可比之。 它过石桥朝晏归之走来,身上也斜挎着一朵喜庆的红花。 黑狼走到晏归之身旁,轻柔的蹭了她蹭,屈起四肢,卧下身来,示意她上去。 晏归之退了一步,无奈的叫道“大哥。” 黑狼低吼了一声。晏归之哭笑不得,说道“你是一家之长,就算是不能怠慢了涂山,要给尽涂山面子,也不能让我骑着你去接亲,这不合礼数。再说我身为妹妹,哪有坐在兄长背上的道理” 黑狼往前一步,又叫了叫。那厢三长老和大长老在一旁望时辰,点礼炮,瞧见晏仁泽过来,两人连忙过来拦着狼,对着晏归之说道“时辰到,族长请行。” 月皓见状,迅速带上了红花,化出原形,供晏归之骑乘。大长老再三叮嘱月皓,说道“仔细些带着族长,出了什么岔子,看我不把你剥皮拆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6.第八十五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离北城在朝阳山深处,群山环绕, 朝阳山钟灵毓秀,重重叠叠的山峰里有不少涂山族人的洞府。 四人入朝阳山不免触动山外结界, 一路过来,有不少涂山族人出来查探, 一见晏归之,左手上端着红盘, 右手上打着红灯笼,晓得是来求亲, 便又纷纷回了洞府叫亲朋来看。 四人过处,好不热闹。 行至半路, 路径正中央有一拦路人,身着红衣劲装,手持长剑,月华落下, 一张俊脸森森寒气, 上面明白的显着莫要惹我四字。 晏杜若见真有人敢拦路挑事,提起了兴趣, 走上前把前面的人一指, 说道“喂前面拦路的, 哪个山头的小妖, 好没眼色, 敢拦我晏家的求亲路” 这截路的是苏风吟三哥苏锡丙,天生话少,见晏归之来,兄弟四人商议,他出来做一个拦路的先锋。 晏归之在晏杜若身旁说道“二姐,这是苏家的三殿下。” 晏杜若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小狐狸崽子,现在毛长齐了,敢在我面前耍横了” 晏归之“” 晏杜若年岁较长,苏锡丙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他,按理来说这狐狸还得尊称她声姐姐。 晏修灵听他二姐这样口气,又见他二姐的话气的对面的苏殿下满面通红,不禁笑出了声。 苏锡丙恼羞成怒,提剑朝晏杜若刺来,晏杜若侧身一躲,身形离去许远,手臂一展隔空取出一把赤色长刀,在背后一挽,挡下苏锡乙的又一剑,手上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刀将人斩了回去。 晏杜若对着晏归之说道“七妹,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苏锡丙从地上站起,瞧见袖子被割破,满心羞恼,也不去管晏归之等人,专朝晏杜若攻来。 晏归之见她二姐兴致正浓,分明是手痒想找人切磋,她怕她打的兴起把握不好分寸,便叫晏修灵留下看着她二姐点,她则和晏辰寰一起继续往前。 到了离北城外,又一人拦路,雪衣白袍,坐在城墙上,一手撑着墙瓦,一手摇着羽扇,对晏归之说道“你们到是来的快。” 晏归之行礼,说道“求亲之事,不敢误了时辰。” 苏锡乙说道“我管你误不误,休要再过来,否则,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晏归之笑道“殿下,这亲事是商谈好的,议亲时你也在场。” 苏锡乙到是实诚,他说道“答应了的是五妹,我们四个哥哥对你不满意,可没点头” 晏辰寰说道“归之,你先去,这人我来对付。” 晏归之略一思忖,又看了看月色,轻叹道“四哥小心,不要伤着二殿下。” 晏辰寰说道“晓得了。” 苏锡乙自然是听得到两人讲话,听了晏归之对晏辰寰的嘱咐,猛地站起,说道“晏归之,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殿下” 晏归之纵身入城,晏辰寰身形一移挡住苏锡乙去路。 “晏辰寰” 苏锡乙男生女相,慵懒恣意,眉间媚态和苏风吟有几分相似。因自幼有小妖拿这过于秀美的脸来嘲他是个假汉子,真女儿,所以爱逞强,最恨人瞧不起。 晏辰寰一身黑蓝长袍,披散头发,耳畔带着深蓝雀翎发饰,性子冷淡,虽是个俊俏不凡的人,奈何脸上表情太少,话又不多,不得人亲近。 这两人是完全两般的人物,以前碰过几次面,也不晓得怎么的就是关系不好。这次一碰面,苏锡乙手下毫不留情的攻来,也不去管晏归之了。 离北城乃是涂山几辈建立而起的都城,至今千万年,四面青山绿水,城中碧瓦红墙,雕栏画栋,户户高楼飞檐挑着灯笼,灯火不熄,俯视看去,明黄黄灯海,华美不凡。 晏归之在家家屋檐上飞跃,身姿蹁跹,月下银发,飘逸轻灵,说是妖,倒如仙人一般。 晏归之往城中宫殿去,刚入宗族所居宫殿红墙,便瞧见前边两道望阙上立着两人。 晏归之叫道“大殿下,四殿下。” 苏锡甲和气的笑道“晏族长一路幸苦了,我兄弟二人想族长不晓得小妹寝殿所在,特来为你带路。” 晏归之沉默片刻,说道“有劳了。” 苏锡甲和苏锡丁往前面带路,晏归之紧随其后。 行至一处高台,前边两人停了步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反身攻过来,一个攻晏归之左手,一个取晏归之右手。 晏归之足尖一点,往后飞身上了石柱。苏锡丁一道白光切来,訇然一声将石柱打的粉碎。苏锡甲和他配合的好,立刻飞身上来袭向晏归之。 晏归之早有防备,退到了屋顶上。 苏锡甲紧跟上来,两人在屋顶上,一个攻,一个守,一个进,一个退。 苏锡甲招招往晏归之手上灯笼和喜饼来,晏归之防御躲闪,身形飘忽,捉摸不定,苏锡甲一时奈何不得她。 苏锡丁在屋下,一路跟着大哥,望着形势,瞅准晏归之后无退路,预备腾空往另一所屋檐上时,苏锡丁妖力使出,疾呼风来,数道风刃朝晏归之身上招呼去,此时苏锡甲又朝晏归之手上玉盘踢来。 晏归之一脚踢出数道屋瓦挡下风刃,不防苏锡甲一脚过来,来势极猛,她虽躲了,手中玉盘却飞了出去。晏归之脚下还没落稳当,连忙飞身去接玉盘,这一下露出了个大破绽来,苏锡丙一道风刃过去,苏锡甲在上连忙喝止,苏锡丁虽停了手,但那道风刃划过去,贴着晏归之面旁过,面颊上带了一道血痕出来。 两人住了手,晏归之护得喜饼完好,落在屋檐上,得喘半口气,脚下勾起两片瓦,旋身踢向两人。 瓦片破空而来,来如电掣,两人急忙后躲,晏归之妖力大涨,趁势升起数丈蓝色妖火,隔在中间,叫两人一时过不来。 晏归之对两人说道“多谢二位殿下带路,剩下的路,归之自己走便好。” 说罢,晏归之四处望了一遭,朝一个方向飞身去了。 苏锡丁望着屋顶的苏锡甲,道“大哥,你刚才要是不拦着我,今天她晏归之定到不了小妹那” 苏锡甲看着面前的熊熊妖火,背起双手道“哼,不拦着你要是伤了晏归之,你看小妹还理不理你” 苏锡丁“” 晏归之到了一处高楼,楼有九重飞檐。晏归之再三确认,这才足尖轻点,在一层层飞檐上借力,到了最高一层。 晏归之将灯笼挂在檐角下,走到窗前轻叩三下,双手奉出玉盘,温声道“涂山有女苏风吟,气度高华,人才出众,贪狼族人晏归之,仰慕美名,虽身微德薄,亦厚颜来此求亲,一颗真心,望乞垂爱。” 窗子朝里被打开,苏风吟在窗边站着,一袭红薄轻衫,身子往窗前一靠,也不急着接晏归之手中喜饼,只道“你不晓得我的寝殿,哥哥们也定不会好好给你带路,你是如何找来的” 晏归之思忖半晌,如实道“味道” 苏风吟怔愣片刻,掩唇轻笑“听闻贪狼族有寻味识踪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风吟靠在窗边上,手托香腮,红袖下滑,露出一截玉臂。 她眼角抹红,眉尾上挑,对着晏归之一笑,两弯明眸递出娇媚万种风情,都说灯月下看美人,比白日胜十倍,如今这眼前就站着一媚世妖姬。 晏归之稍稍偏过头,目光移开了些。 不想苏风吟伸出手来,微暖的手指带着馥馥馨香,将晏归之脸托正,另一只手握着丝绢轻轻按在她伤口上。 苏风吟说道“归之一路上过来,曲折劳累,辛苦了。” 晏归之轻声道“理当如此。” 这涂山族有一说。求亲路上求亲人来的容易,成婚后,女子便会生活艰苦。若这求亲人来的辛苦,成婚后,女子便能得宠爱。求亲时,女子父兄往往略加阻拦,求亲的人也无怨言,身无躲避,已表诚意。 苏家兄弟夜下拦人,一半是不愿自家妹妹出嫁,一半也是为这说法给妹妹亲事讨个吉利。 晏归之将手中玉盘往前递了递,说道“苏姑娘,这喜饼请收下。” 苏风吟手上一顿,收了回去,她望着晏归之,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一愣,心底暗思言语的不妥之处,又道“苏姑娘,这喜饼望收下。” 苏风吟面色更冷,说道“你叫我什么” 晏归之见状,斟酌一番,素闻涂山少族长娇纵,喜怒无常,想她同她还未成亲,又不相识,还是该恭敬些,便道“少族长,可有不妥” 苏风吟一把接过玉盘。晏归之方露出笑,苏风吟道“既然红灯喜饼已经送到,天色已晚,族长早些回去吧,本少族长就不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7.第八十六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桑娆穿着广袖玄袍, 姿色绝丽, 妖娆迷人。 桑娆的美与苏风吟不同。苏风吟的妖娆是柔媚,是如蛛网四面八方包裹着, 叫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沉迷,沦为猎物。桑娆的妖娆是霸道, 是朝面撞来, 让人不自禁屈膝下跪, 俯首称臣。 桑娆坐在一侧, 玄衣铺展, 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 露出半身妖态,双腿化作蛇尾, 甩将过来,把晏归之圈圈缠绕, 拉到身前,一指抬起她下巴, 说道“晏族长高看,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 晏归之肌肤偏苍白,细腻柔滑, 桑娆轻赞一声, 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 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 晏归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说话。 晏杜若叹道“罢了” 出了勾栏院来,气还未消,见晏修灵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虎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原来晏修灵几人在雅间喝茶闲谈,忽的丰娘匆匆过来,说桑娆强将晏归之掳去了,几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来,迎面碰上了冷面罗刹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栏院,乖乖等候处置,晏杜若则前去解救晏归之。 现下晏归之平安出来,晏修灵和季白露猫着手脚,正要悄悄离开,晏杜若过来一把拽住两人后领。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灵和季白露战战兢兢,晏修灵弱声道“二姐,我们也是为了归之” 晏杜若指指身后的楼阁,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灵咽咽口水,说道“烟花巷” 晏杜若说道“你忘了上次七妹来的情景了怎么,你是嫌那次闹得不够狠” 晏修灵连忙朝晏仁泽使眼色,心下连呼“大哥,救命” 晏仁泽说道“杜若,你莫急,来之前我们便做了伪装,也没叫妖认出。再说,我和辰寰跟着来也是来确保归之安全,不会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归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浑,你也跟着糊涂说是没叫人看出来,那赖皮蛇不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了,不晓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这么没规矩的叫桑族长”晏仁泽道“归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是担忧过甚。再者,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老三把归之带来这,归之已经成亲了,有些事你不能叫归之一直糊涂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觉得晏仁泽说的有理,放开了晏修灵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气,仍旧逮着两人一顿说教。 晏归之揉了揉眉头,抬头望了眼月色,闹的这晚了,也不晓得苏风吟歇息没有。 晏归之眼有倦意,对着几人说道“大哥,二姐,先回东望宫罢,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几人听罢,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归之到房前,里面灯已经熄了。 房门紧闭,她在房前站立了一会儿,转步欲走时,房门打开,苏风吟穿着一身轻薄纱衣,倚在门边,问道“你要到哪去”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苏风吟道“我睡了,你不会自己开门么。”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苏风吟说道“我生什么气。” 苏风吟嗔怪的模样在月下越发娇艳,晏归之晓得她是气消了,弯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苏风吟。 苏风吟受不住她这样笑,侧过身子不看她,说道“进来休息罢。” 晏归之踏进门来,苏风吟合上门,晏归之越过苏风吟时,一阵香气扑入苏风吟鼻中,苏风吟面色微变,跟在晏归之身后到了床边。 晏归之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苏风吟向前一绊,将晏归之绊倒在床上。苏风吟压在她身上,贴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归之腰腹上,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去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8.第九十七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免战牌和龙脉都埋于人界地底, 无人知其在哪处地方, 这俩神器, 一为压制前往人界各路妖魔神怪的灵力修为,灵力越强,压制便越狠;一为人界聚敛灵力,让其子孙绵延,福祚深长。 如今人界七国,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国力雄厚, 民安物阜。 七国地界钟灵毓秀, 祥瑞萦绕的各名山高山之上也有不少修道的修道仙宗,只是修道之人要灭嗔痴, 绝, 除却出山修行, 灭除为祸人间的妖魔,一般都是远离庙堂, 极少理会外界事物。 晏归之几人追到人界,刚到天枢便与月皓断了联系,一连几天, 到今月皓才传来消息, 告知苏风吟进了天枢国后宫, 四人连忙赶来, 不日便到了天枢皇城。 人界得神器庇护,风调雨顺,七国繁盛从这皇城便只一二,处处高楼玉阁,锦罗绸丝牙行,酒楼欢娱场所,约有千百余家,大道上车轿人马,小道上摊贩行人,四方商贾来往,街道上是蜂攒蚁集,挨挤不开。 晏归之几人上了一处酒楼,店中小厮见几人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又见晏归之鹤发童颜,清雅至绝,便以为四人是仙宗修道之人,殷勤道“四位楼上雅座请。” 小厮领几人上了三楼,适逢一行人出来,来往客人皆是避让不及,垂首不敢直视,这些人丰神威武,仪表非凡,中间一人身着白袍,看身形是个女子,脸上带着一张玄黑夜枭面具,与晏归之等人擦肩而过。 几人回首,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晏归之沉吟道“妖气。” 晏杜若啧啧嘴,道“腥味。” 小厮在旁听得暗暗心惊,多嘴问道“几位可是修真之人。” 晏归之几人并不答应,小厮只道她是默认了。 小厮又向晏归之问道“这位大人方才说的妖气”小厮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说道“可是指那名带着夜枭面具的女子” 晏归之问道“小哥认得刚才那名女子是什么人” “小的说了,还希望大人不要声张。”小厮依旧不敢大声,答道“那女子乃是当今天子宠妃舒贵妃的亲信。” 晏归之兀自沉思,没有说话。 小厮再来问晏归之先前的话时,几人一笑,去桌边坐下了,小厮不敢再多问。 四人坐在望台边上,望着栏杆下面人流纷纷攘攘。左边座上是先前那几人坐过的地方,右边坐着几个身着青衣的学士,在那边饮酒谈论时事。 只见其中一人叹道“如今舒贵妃得宠,其家族亲信把持朝政,蒙惑圣听,害死朝中数位老臣,又在外大动兵戈,与众国开战,致使边界民不聊生,陛下亲佞远贤,只知欢乐,近日又私自寻了两位绝美之姿的妃子在后宫,日后怕是要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了。” 另一人冷哼道“先主暴虐凶残,捕杀鲛人一族,致使上界大怒,降下天罚,不惑之年便殒命,如今还不过三代,当今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叫个妖妃把持朝政,天枢气数将尽啊。” 又一人道“我观天象,皇城之中紫气稀微,妖邪之气大涨,怕是有邪祟要乱皇家命数。” 最后一人劝说道“诸位兄台少说两句,祸从口出。” 这一桌上噤了声。另一桌上月皎说道“他们说后宫新进了两位妃子,这其中一位会不会就是夫人啊。” 晏杜若道“管他是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 晏归之沉吟道“人界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久留,找到风吟之后,还当速回盂山。” 晏杜若道“是了。” 小厮给众人上了菜来。此时楼下有三人气势汹汹的走近店来,抓住那店家就喝问“那妖妃的亲信在何处” 店家见来者不善,支支吾吾道“方才上三楼去了,在望台边上坐着的就是。” 三人速上楼来,望了一回,见望台边上就坐着两桌人,一桌是那几个学士,一桌是晏归之几人。 三人之中为首的女子见那几个学士相貌不过是凡夫俗子,也无甚特别之处,又见晏归之几人气息不同,晏归之一头银发更是扎眼,当下就以为晏归之是舒贵妃的那名亲信,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戴面具,心想要试她一试,手里取出一鞭,一鞭朝几人桌前甩出,破空而来。 那张桌子一分为二,地上都鞭的木屑横飞,几人却是毫发无损,安然坐在椅上。 为首女子见几人不简单,心中更有几分确定这女子是那妖孽。便说道“妖孽,我乃天枢九阳公主,少时前往缪气宗修道,近闻天枢妖孽横行,特请师命,归国除妖。天假我便,路上听闻你这妖孽在此,便来捉你。妖孽,你祸乱宫闱,败坏朝纲,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我修道之人虽有好生之德,也饶不得你,定把你在火炉中炼成丹药” 晏归之刚端着一杯茶在喝,晏琼玖巴巴的望着的菜上来了,正准备动筷,九阳三人上来,二话不说一鞭打来,把个桌子打的稀烂。 晏归之眼明手快,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端起了糖醋排骨,身子往后微仰,躲过了这一鞭。 这九阳说完话,晏杜若火冒三丈,扰她用饭不说,还一口一个妖孽,当下就要与她见个身手,晏归之把糖醋排骨给了晏琼玖,拦住晏杜若,说道“二姐,我们是来寻风吟的,莫要另生是非。” “九阳公主,有礼了。”晏归之将茶盏放在别桌上,打了个礼,走上前道“你既是修行之人,一双明眼看出了我们不是凡人,也不瞒你,我们确实是妖界之人,但是个正正经经的妖,在下不知你要寻何人,可你一口一个妖孽,想必是哪里误会了。” 这九阳道“果真是妖孽,哪来的误会抓的就是你” 说罢,祭出鞭来直取晏归之,晏杜若眼神凌冽,唤出斩气刀,上前拦阻,与九阳交上了手。因人界有免战牌压制,她妖力大大减低,与九阳战了数个回合,方把她逼退。 九阳退到后面,说道“师弟,助我” 两名男子拔剑向前,往晏杜若袭来,与晏杜若战在一处。 晏杜若怒道“别不识好歹,欺妖太甚” 九阳趁机祭出一物,模样似钟,不知是何法宝,放在空中,见风便长,足有一人多高,朝晏归之几人罩来。 晏归之见气息不详,忙推开晏琼玖几人,祭出青锋来迎,晏归之还不待使出灵力,这钟罩来,晏归之便觉得身体一阵异样,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一阵恍惚,眨眼间便被这钟罩住。 晏杜若见状,勃然大怒,斩气刀灵力萦绕,殷虹似血,铮铮翁鸣,月皎和晏琼玖也变了脸色,三人一起出手,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将九阳擒住,晏杜若指着那钟,叫九阳收起,九阳宁死不从。 毕竟是个人界的殿下,有六界互不相犯的规矩在,晏杜若不好把人怎样,憋着一口气笑了,她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等本不欲暴露身份,今日你这般刁难,我便告诉你,我三人是妖界神兽后裔贪狼一脉是妖界至尊,被你关在钟里的,你口口声声的妖孽,是我贪狼族长,仙界的圣贤仙尊把好言劝你不听,这般不识好歹,亏你是修道之人,上界道友也不识得,修的哪门子道” 这九阳一听,心下大惊,现下得空,在把晏杜若几人细细观看,身正气清,并无血腥阴邪之气环绕,不像是吸食人血精元修炼的妖精,再看,又见几人气宇轩昂,眉目威严,心下捉摸不定,对晏杜若的话半信半疑。 九阳身后一名弟子说道“弟子曾在宗内一书上见过,贪狼族人身上佩戴玉石狼牙,灵力萦绕,一名族人终生只得一颗,世间稀奇,极为珍贵,阁下若能给出一观,方才能信。” 晏杜若轻嗤一声,架在九阳脖子上的刀逼近了些,说道“本殿下犯得着骗你本殿下现在就能杀了你们,若不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何必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 虽如此说,还是吩咐了月皎,让其拿出玉石,又落下结界,让他化出原身,只见一只黑狼,雄壮威猛,凛凛神气,头顶梁,脚踏地,一双狼眼寒光凌冽。 那两名弟子道行尚浅,被月皎真身吓得脚软,立即便信了。 九阳见一名弟子说那玉石确实是贪狼族人所配的模样,口里无话,也是信了,正要把那法宝收起。 只听一阵翁鸣,继而是金玉相撞般的铿锵之声,这钟当场破裂,炸开四散成灰飞,青锋双剑急蹿而出,朝上飞去,钉在房梁之上,剑身没入了一半。 晏杜若和晏琼玖往原先晏归之站的地方看,不见人影,只晏归之穿的衣服堆在地上,拱起一个小小的包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9.第八十八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和苏风吟走到一桌前,一桌各妖便起身群贺, 另有各族奉上贺礼的。 前段日子受过晏归之恩的火狮一族族长芒种携夫人谷雨前来庆贺, 芒种本就对晏归之心怀敬慕,又被其施了援手救下小妹性命, 心中更是感恩戴德,恨不能结草衔环。 如今接到晏归之的喜帖, 知晓她与涂山少族长苏风吟大婚,因她与她夫人也俱是女子,心中又有了一股微妙的同道中人之感,于是与族中长老商议, 带上了族中至宝狮心, 前来献礼。 晏归之过来时,芒种便将此礼献上, 说道“贪狼与涂山结亲, 两有德之族强强联合, 实为妖界之喜。今火狮族为庆贺族长大婚, 特奉上族中薄礼,还望笑纳。” 妖界没有不晓得这火狮族镇族灵宝狮心的, 六界之中, 无论是人神魔, 还是仙鬼妖, 心脉都是最脆弱的地方, 这灵宝狮心,便是一道壁垒,能护其心脉,更有疗养治愈心脉的奇效。 晏归之见了,认出这是狮心,推辞道“礼物太过贵重,归之受不得。” 芒种说道“前些日子蒙族长赐药,又派了季医师亲自来看,这才让小妹捡回一条命来,此等大恩大德,芒种不敢忘恰逢族长大婚,芒种献出此礼,一谢族长之恩,二贺族长大喜,万望族长不要推辞。” 晏归之说道“都是妖族,自当相互扶持,救下令妹理所应当若说谢恩,你前些日子为我置办了酒席,也是谢过了,今日前来贺喜,道一句恭喜便是重礼。这狮心是贵族至宝,如何能拿来献我,还请芒族长收回去,归之万不能收。” 芒种不依,千言万语誓要将礼送出去,说到有些动气了,晏归之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有眼红的小妖酸道“这火狮族的族长真会巴结,如今贪狼涂山结亲,成了妖界第一大势力,多少小族上赶着攀附,到都不如她,竟舍得将族中至宝拿出来。” 立身正直的妖呵斥道“莫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芒族长忠义仁厚,知恩图报,一片赤心,岂容你等乱嚼口舌” 说的这小妖满面羞红,没了言语。 苏风吟跟在晏归之身后,将这些话尽数听入耳中,眼睛一瞬都不曾离开过晏归之。 两人又到了另一边,这边两桌坐的都是大人物,一桌是青牛一族族人,另一桌则是腾蛇一族的族人。 青牛这一辈主事的三个兄弟方予安,方文武,方山风都来了,大哥方予安拿出贺礼来献,打开来是雌雄双剑,剑身雪白,凛凛寒气,一看便知是好剑。 方予安说道“此剑名为青锋,乃我兄弟三人用流波山金石亲自铸就,献与两族,愿两位恩爱缱绻,万年好合。” 青牛族所居流波山,山中多金石,青牛族人又善锻造,所练兵器乃是天下一绝。 只因晏琼玖被误伤一事,青牛族同贪狼族疏离。如今青牛族献宝,态度真诚,也是有心示好。 晏归之双手接过,谢道“多谢族长美意。” 将剑递给月皎让其收好,又敬了青牛族人一番酒,走到腾蛇族人的桌前。 腾蛇族长桑娆,玄衣华服,乌发用两根银蛇簪盘起后还能披到腰际,她斜靠着桌面,并不起身,示意一旁女子将礼献上。 桑娆擎着一杯酒,说道“献此薄礼,愿两位”桑娆幽怨的望了眼苏风吟,幽幽道“永结同心。” 应不悔将礼拿上来献给晏归之时,众人见到,竟是一缸鱼。苏风吟眯了眯眼,眼眸狭长,看了一看桑娆,并不说话。 晏归之见这礼稀奇,不免轻笑出了声,正准备向桑娆道谢,一旁桌上青牛族的二殿下方文武嗤笑道“你这送的什么卵礼,也好意思拿出来。” 方文武是个四肢粗长,浓眉虎目,只好斗武和炼兵的人,性子直爽粗野,心中有话,憋不得半分时刻。 桑娆斜乜了方文武一眼,懒懒道“别操着个嗓门嚷嚷,本族长没聋。说话这么大声,也不怕闪着舌头。” “你”方文武冷哼一声,说道“晏族长同苏少族长大婚,你腾蛇物资丰阜,就拿几条臭鱼来,也是有脸” “咸吃萝卜淡操心。”桑娆道“这鱼在我五色湖里吸天地灵气,用日月精华,鲜嫩肥美,是一般鱼比得的再说,礼物不在重,而在称心。如晏族长的意,入晏族长的眼,才算得上是这婚宴上的一等好礼,晓不晓得” 腾蛇族柴桑山上五色湖颇负盛名,是腾蛇族一宝。五色湖景色奇异,四时不同,灵气充裕,湖内外各色奇珍异兽,若真说起来,这鱼也确实是与众不同。 桑娆一番话呛的方文武吱不出声来,桑娆便笑道“想你脑袋大,没装几两有用东西,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一个字,蠢得死” “你”方文武被气的满面通红,猛地站起身,幸好被一旁三弟方山风抱住,没叫他动手。 晏归之便道“两位送的礼十分之贵重,情意深厚,都得归之的意,劳两族费心,归之敬二位一杯。” 桑娆回了酒,这边方文武气的不行,方山风在他耳畔轻劝道“二哥,今日是晏族长大喜日子,莫要闹事,惹出事来,叫四族都不好看” 方予安清喝道“文武,晏族长敬你酒,愣着做什么,还不回礼” 方文武这才罢休,朝晏归之和苏风吟回敬了一杯。 晏归之和苏风吟敬完了众妖酒,已经是玉盘高挂。两人虽是海量,这样一桌桌敬下去也有了几分醉意,苏风吟倒还好,除了敬给自家人的几杯酒,其余的大都叫晏归之给挡下来了。 晏苏两家见时候差不多了,让苏风吟扶晏归之回房,饮合卺酒,花烛洞房。 两人离去,众妖送了一番,归来依旧是席间欢饮,独独这桑娆觑望这两人离开的地方。 一旁应不悔斟酌再三,问道“大王,这晏归之和苏大人成婚,我们送鱼还是不大妥当。” 桑娆说道“叫本尊桑大人。” 应不悔“” “本尊没送她鱼骨头都是本尊心胸宽大”桑娆沉默了一瞬,忽而道“他们和天犬是近亲,是不是更喜欢鱼骨头” 应不悔“” 桑娆将玉杯扔开,提着酒壶喝,一连闷闷的饮了几壶,觉得不过瘾,叫人拿酒坛来,最后喝的八分醉意,便敞开了心怀。 桑娆问应不悔道“不悔,你说本族长如花美玉她苏风吟不要,偏要去嫁这石头一块,你说这苏风吟是不是傻” 应不悔“” “本族长没有那晏归之美吗” 应不悔说道“各有千秋,大人。” “本族长没有晏归之尊贵” “不相上下,大人。” “还是本族长没有晏归之强” “旗鼓相当,大人。” 桑娆喝道“到底谁是你族长,怎么不捡好听的说” “大人,实话实说。” “叫本王族长” 应不悔“” 桑娆恼道“那平淡无趣犹如一碗白水的人究竟哪里好了,值得她这样挂念” 一旁插来一道声音,说道“世间人喜好不同,有人爱浓茶,有人爱白水,各有姻缘。” 桑娆偏头去看,是晏家的二殿下晏杜若在旁。 晏杜若在旁多时。原本是晏归之叮嘱,担心青牛族的殿下和这族长再起争端,让晏杜若看着些,没想到把桑娆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晏杜若只晓得桑娆和苏风吟交好,到不晓得这腾蛇的族长桑娆原来是爱慕苏风吟的。 桑娆冷笑道“二殿下怎么在这偷听本族长说话。” 晏杜若冷哼道“本殿下只是恰巧在此值岗,谁愿听你说话。再说,若是桑族长没说什么亏心话,何必忌惮话被人听了去。” “本殿下奉劝族长一句,莫要扰了他人的好姻缘。”晏杜若语气森森说道“否则,是要天打雷劈的。” 这一句话惹得桑娆笑的直不起腰,她说道“那些小妖便也罢了,我四族哪个是怕它天雷的” 晏杜若“” 桑娆敛了笑意,满目挑衅,又道“本族长若是说不会放手,殿下又待如何” “你”晏杜若皱眉,手按着桌板,下一刻便要掀桌而起的模样。 桑娆拿起空的酒壶,笑道“还劳烦殿下去添壶酒来,这桌酒都空了。” 晏杜若不动。桑娆便道“殿下既是值岗,便是来服侍众人的,怎么拿壶酒都不愿,实在有违待客之道。” 晏杜若狠狠的接过酒壶,把一口牙咬着,对笑颜如花的桑娆说道“这就给桑族长送过来给我等着” 晏杜若去后。桑娆望着走的远远的人,嗤道“一个字,蠢狗” 应不悔“” 应不悔心累,今日自家族长不仅惹了青牛族的二殿下,还挑衅了贪狼族的二殿下。她道“族长,好歹是在盂山,你说话收着点。” 桑娆说道“叫本族长大王” 应不悔“” 晏杜若怒气冲冲去拿酒,半路遇上晏修灵,拉着她要去闹晏归之洞房。 晏杜若怒气去得快,将壶往侍从一扔,随着晏修灵去了新房。 到那时,苏家四个兄弟连带着晏家大哥、四哥都在了。 晏辰寰坐在庭院内石桌旁饮酒,其余数人分立在大门和窗阶前,从缝里往内张望,晏修灵和晏杜若也凑上了前去。 屋内晏归之和苏风吟相对而立,两人手中擎着酒杯正饮合卺酒。两人对饮了半杯,而后交过臂膀要喝交杯。 晏归之刚抬起手臂,被苏风吟一只手轻轻按下。苏风吟拿过晏归之的酒杯,又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她,这才让继续喝交杯酒。 只见苏风吟将酒杯转了一圈,红唇贴着晏归之刚刚下口的位置,缓抬手臂将酒喝了,星眸轻抬,轻媚之姿着实动人。 晏归之望了苏风吟手中酒杯半晌,白瓷壁上留着一抹红痕,红烛照在晏归之脸上,显得人面色越发红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第八十九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苏风吟淡淡道“我知道。” 月皓又道“族长平日里除了处理族务便是修炼,未与任何人有过哪怕是半分情意上的纠缠。” 苏风吟又道“我知道。” “夫人都明白,那为何夫人这段日子还要疏远族长” 苏风吟困在桌上, 望了玉石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气馁。” “月皓不明白。” “我不期盼她能记得我一星半点,只期望她见我时,尚觉得有几分熟悉, 放心不下,应下婚事也是掺了几分私心的。”苏风吟笑了笑, 声音悲戚,“却不想, 她是一心为公, 半点私心不存, 好一个真心实意。” 月皓不忍, 劝道“即便族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但族长待夫人依旧是不同的。” “她是待我好。”苏风吟的声音轻轻的,似寒夜清雾一般飘缈, 她道“可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流露的是真心, 还是对待任何人都会有的习惯。” “都半年了, 我想要重新走进她心里,原本以为已经近了些, 大醉一场, 发现那些不过都是梦, 其实我还在原地的。” “夫人”月皓越觉凄楚,又劝道“夫人,月皓还是觉得应当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族长知晓,有夫人在,再有我作证,族长定是相信的。” 苏风吟说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她自己想不起来,就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无巨细说与她听,她也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在体会别人的感情,能换来什么,不过一丝愧疚罢了,于她于我,不过徒增烦恼。” 月皓说道“族长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苏风吟说道“月皓,被法器抹去的记忆,岂是那么容易回来的,你看,过了百年,她依旧未想起分毫。” 月皓说道“那夫人有何打算,就这般日日不见族长么” 苏风吟道“” “要我说现下夫人与族长已是伴侣,族长绝没有另动他心的道理,属下觉得只要夫人有心,日日陪伴族长身侧,即便族长是顽石,也总有再开心扉的那一天。” “不。”苏风吟空望一处,凝思半晌,起身说道“这事还需” 月皓道“夫人” 苏风吟朝屋内走去。月皓扬了扬声道“夫人” 苏风吟道“月皓,收拾东西,我要离家出走” 月皓惊愕道“夫人” 晏归之在书房内选定前去柴桑山的族人,除却晏仁泽外,另外五个兄姊并一众长老都在。 前去族人需得两人带领,晏归之选了晏辰寰,还待选一人,斟酌半晌,晏修灵说道“不如让琼玖去罢,兄妹七人除你之外,属琼玖实力最强,再者琼玖性子温和,与桑族长也好相处。” 不想晏归之看了一回,望向晏杜若,说道“二姐,你同四哥一起去柴桑山罢。” 晏杜若道“我” “你糊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厌烦那蛇” 晏杜若猛的想到,她虽不喜那蛇,但去了柴桑山正好可以监视那蛇的一举一动,那蛇若是还敢对苏风吟怀什么不轨之心,有什么动作,她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遂改口说道“行,我同老四一起去柴桑山。” 商议完毕,晏杜若几人同一众长老去拣选前往柴桑山的人选。 晏修灵留在书房里,坐在坐塌左手边椅上,一展折扇,笑道“归之,你明明知道二姐和桑娆不合,你还派她去柴桑山。” 晏归之捧着一盏茶,淡淡道“二姐妖力强悍,武艺高强,与六姐不相上下,且防范心要更强,又治下有方,她去正合适。” 晏修灵捡起一块糕点扔进口中,摇头说道“二姐实力不消说,领战杀敌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她那暴脾气,遇上桑娆那性子烈的,怕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你这不是送的一尊战神去柴桑山,你这送去的是一尊凶神啊,届时怕不是封魔岭没看好,倒先把柴桑山给拆了。” 晏归之说道“正是不合才更需磨合,妖界百族各自为政,至今百年相安无事,全依赖四族,四族应当和睦互助,万不能生出嫌隙。如今半妖不安分,其余几界也多有动荡,倘若日后有变,四族少不了要并肩作战,需得同心协力,叫她们现在相互磨合也比那时她们斗气要强。” 晏修灵笑道“你就不怕她俩越磨越不合,这万一要是出了岔子,变成仇人也是有可能的。”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和二姐都是性情中人,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至于拔剑相向。” “你倒是把她们二人脾性摸得透彻啊。”晏修灵见晏归之说的头头是道,便把手臂困在椅臂上,把身子往晏归之这边扬着,笑说“不过,我听二姐说桑娆倾心苏风吟,不仅在勾栏院里捉弄了你,此次去仙筵也是一番挑拨,这才叫苏风吟生了气,好几日不理你。” “我猜你此番把二姐送去也没那么多道理,就是要让二姐折腾桑娆,若是两人脾气上来,这怒火能烧掉半边柴桑山,到时开打,伤的是柴桑山的树,坏的是她柴桑山的草,二姐又是因半妖之事,贪狼出力这才被调遣前往柴桑山的,原是贪狼的仁义之举,届时桑娆要来问罪也没个理,就是要贪狼惩戒二姐,你也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敷衍过去。” “你啊,就是存心要膈应桑娆。” 晏归之向着晏修灵微微一笑,说道“三哥说笑了,是你想多了。” 晏修灵往椅背上一靠,摇扇道“我还不清楚你,无意时清清淡淡的,有心的时候,这肚里黑水却是比谁都多。” “不过也好,快百年没见你这模样了,三哥差点以为你要绝情欲,真正的做个天上的仙尊。”晏归之叹息说道“还好,本性还在。百年不露獠牙,我还怪想念的。” 晏归之只淡笑着,不答话,拿了热茶来喝,不想外面月皎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族长族长不好了夫人留书离家出走了” 晏归之茶盏没拿稳,泼了半盏热茶出来,桌上搁着的宣纸上的黑字化开,晕染成乌黑一片,缭缭热气升起。 晏归之道“你说什么” 月皎道“刚刚侍从去夫人卧房送饭,不见夫人,只见桌上书信一封,上书我走了,我便速来报与族长知晓。” 月皎将那张纸递给晏归之,晏归之接来,晏修灵也上前来看,见上面果真是这三字,也确实是苏风吟字迹。 晏归之道“她是不是回朝阳山了,月皓呢” 月皎道“我寄了相思纸给月皓,来时收到回书说他拦不住夫人,又不敢让夫人独自离开,便一直跟随,并未回朝阳山去,而是朝人界去了。” 晏归之敛眉低喃道“人界” 晏修灵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晏归之朝月皎道“你速去通知大殿下,带一行族人前往人界寻她,你继续与月皓联系,也一道前去。” “是。” 晏归之抿唇,顿了一回,说道“她若是不愿回来,便不勉强她,叫族人留在她身边,护她安全。” “是。”月皎领了命便要去寻晏仁泽。 晏归之猛的起身,叫道“等等” 晏归之叹道“罢了。” 月皎回身,见晏归之从书案前走下来,晏归之道“我亲自去,你只去知会大殿下,让他在我不再的这段时日里代理族务便可,你见完大殿下后速来会我。” “是”月皎匆匆去了。 晏归之往外走,被晏修灵一把捉住胳膊。晏修灵问道“你要亲自去人界” 晏归之说道“我不放心她,此去人界不会耽搁太久,寻到了她便返回盂山。” 晏修灵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晏归之一笑,覆住晏修灵的手,说道“三哥,我已然能掌控自己体内大半的妖力,一般人奈何不得我。我也不似年少时那般浮躁莽撞,这次去只是寻风吟回来,也不是去历磨难的,你不必担忧。” 晏修灵面容严肃,说道“二姐和琼玖是我们七个兄妹里身手最好的,你要亲去人界,可以,必须把她俩带上,否则,我不同意” “三哥” “莫多说,我若是劝不住你,便去跟大嫂大哥说,我们七人还拦不住你” 晏归之衡量了一回,说道“好,我带二姐和六姐同去。” 晏修灵点首道“便让凌寰补上二姐,同辰寰去柴桑山,我这就去寻二姐和杜若来。” 晏修灵离去,晏归之站在书房中,捂住怀中的脚铃,轻轻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三人整理妥当,站在东望宫门首,月皎急匆匆的跑来与晏归之三人汇合,后面还跟着莘生与几个哥哥。 几人拉着晏归之千叮万嘱,又嘱咐晏杜若和晏琼玖无论如何要护好晏归之安全,好似这一趟淌的是龙潭虎穴。 耽搁了不少时间,正要出发,苏家几个兄弟又赶过来了。 苏家几个兄弟收到了苏风吟出走的消息,甫一落地,苏锡丙气势汹汹的扑过来,被苏锡丁和苏锡乙拉住,叫道“三哥息怒,三哥息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第九十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陶姨匆匆去了, 莘生也连忙拾步跟上,下了楼, 找晏仁泽去了。 晏归之回来后, 便去南书房处理族中事物, 族里消息传的飞快, 晏归之屁股没坐热, 一伙绣娘来到书房请安,要为她裁量新衣。 绣娘们不敢打搅晏归之办公, 可实在忍耐不住心中喜悦,一个个怼在门边,虽然不进去,但这么多大活人杵在门外也让晏归之无视不得,遂跟了人去偏殿裁量衣物。 晏仁泽兄弟三人也去明堂拜了先祖, 回来路上正好碰见找人的莘生。莘生过来,叫道“仁泽。” 晏修灵和晏辰寰叫道“大嫂。” 莘生一心系在晏归之婚事上, 略点了头,便急急问道“仁泽,我听陶姨说归之要成婚,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去商议修灵和少族长的婚事么,怎么变成了归之了。” 晏仁泽轻叹了一声, 如此这般将商议亲事时发生的事讲给了莘生听。 莘生沉默许久, 余光瞥了眼晏修灵, 欲言又止,踟蹰半晌,只问道“定的什么日子” 晏仁泽说道“定的七月七,按照涂山族的规矩来,成亲日往前推十个数,六月三十,归之还要提着红灯笼带着喜饼去涂山族求亲。” 莘生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晏归之幼时父母不在身侧,莘生便如晏归之娘亲,晏仁泽晓得莘生在担忧什么,无非是担心这强凑的姻缘并非晏归之良缘。 晏仁泽安抚道“归之长大了,这事她自己定是思虑周全才敢答应,你也不要太担心。” 莘生明面上不显,只应了晏仁泽的话,四人一同归了屋。 过了几日,东望宫上下喜气洋洋,好不热闹。筹办宴席,张灯结彩,制作婚衣,给各族送请帖,在外的族人也陆续归来,人人都晓得是族长大婚,个个喜出望外。 临近了两族定的求亲日,求亲按照涂山族成亲的规矩,求亲人须得自己亲手做这喜饼,提着红灯笼到女子香闺,将灯笼挂在飞檐下,在窗前叩窗三下,女子打开窗户,接过喜饼吃了,再回礼亲手编织的或香囊或鞋,这亲就算是求成了,只等吉日,用红绫香车将新娘接来拜堂成亲 晏归之洗了手到后厨来,陶姨早在一旁等着,晏归之不擅厨艺,还得从头开始学。 和面的时候,陶姨问道“族长,夫人的口味是好香甜还是好清淡啊” 晏归之一怔,说道“我不知道” 陶姨道“这那夫人是喜欢滑嫩的喜饼还是喜欢粉糯的喜饼” 晏归之摇了摇头,不说话。 陶姨问这话的时候,莘生过来了,站在门首,她将晏归之叫了出去。两人站在走廊尽头。 晏归之问道“大嫂找我何事” 莘生没好气的说道“你心思通透,心里不晓得我找你什么事” 晏归之方道个“大嫂” 莘生便说道“你不用拿对付你哥哥们那套说词来敷衍我你和那涂山的少族长从未谋面,对她什么都不了解,你说你看上她了,我绝不相信。” 晏归之道“大嫂。” 莘生道“临出门才对我说想要个举止温柔,贤良正直的人,涂山家的那姑娘确实惊才艳艳,世间无二,可和这二词,八字是一字不沾边” 晏归之见莘生这温婉的人气急败坏,不免浅笑出了声。莘生羞恼不已,一把拽住她耳朵,轻轻捏了一把,喝道“笑什么笑” 晏归之说道“果然瞒不过大嫂。” 莘生说道“归之,你应当知道我们希望你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就算是那苏风吟指明要你又如何,你只要不答应,没人能胁迫你” 晏归之说道“大嫂,联姻不仅是因为忠守诺言,更是让两族联盟,互相帮扶,稳定妖界,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违背誓约,惹得涂山不快,明明可以相亲和睦,何必要生这嫌隙。” 莘生说道“即便如此,也还有杜若、修灵他们,不必你亲自来做这件事” 晏归之说道“大嫂和哥哥们希望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又何尝不希望兄长姐姐找一个自己中意的人。任君挑选这话是父亲说的,我们也不该反口,况且”晏归之眯了眯眼睛,说道“苏少族长不简单,论起身份来,三哥被她压着,若是三哥与她成婚,极有可能是入赘到涂山去。” 晏归之半开玩笑道“我有些担心三哥会被她欺负。” 莘生突然想道“苏风吟从未见过你,未必也是真的中意你。这虽是两族大事,却是父辈商议定下的,并非本人意愿,说不准那少族长也是不愿”莘生皱眉说道“这是你俩的终身大事,这对你俩来说,都不公平” 晏归之说道“我俩成亲,换得两族更加亲密和睦,我想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晏归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先挂着的玉石已经送了苏风吟。晏归之说道“娶她我也是真心实意,玉石送出,便是一生一世共白首,我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 “可你呢,你也是个女儿家,你忧她身不由己,不愿她委屈,她好歹还能在你兄妹六人中挑上一挑,你呢你去疼她,谁来疼你啊” 晏归之笑道“大嫂莫急,日后我与她结为伴侣,自然是相互扶持。前几日大嫂问我喜好,不就是希望我早些成婚么,如今正好。” “你” 两人正说话,厨房里陶姨高声道“哎哟,三殿下,你这怎么不走正门,尽喜欢翻窗啊” 晏归之和莘生对视一眼,走到门前,晏修灵正姿势不雅的趴在窗边木几上,瞧见晏归之,立马扬了扬手中的白纸,说道“归之,你瞧,哥哥我帮你把那苏风吟的喜恶都打听清楚了” “” 晏归之在众人帮助下,终将喜饼做好,放入锅中去蒸。外面风风火火赶来三人,带头青衣女子一进门就张望,瞧见了晏归之,飞似的过来,紧紧抱住,叫道“七妹二姐想死你了” “二姐,我要喘不过气了” 来的这三人,正是急急忙忙赶回的晏家姐弟,二女晏杜若,五子晏凌寰,六女晏琼玖。 晏杜若和晏凌寰向莘生招呼了一声,晏琼玖也走来对着莘生点了点头。莘生见三人风尘仆仆,想他们定是刚到东望宫就直奔这里来了,便和陶姨退下,去给这三人准备酒食。 晏凌寰走到晏修灵身前,抱着手臂,戏谑的一笑,说道“来的路上听见是七妹大婚,要与涂山族的少族长成亲。我就说,这涂山族的少族长怎么会看上三哥。” 晏修灵“” 晏杜若说道“七妹,你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你成亲了。” 晏归之吩咐厨娘看着火候,将几人推到正厅中让他们见过大哥叔伯,摆了酒席为三人接风洗尘,一路上将事情细细的说与他们听。 晏杜若叹道“看来这苏风吟还是有几分眼光。” 晏修灵一和折扇,不满道“二姐,不带你们这样一回家来就变着法的来数落我的。” 晏杜若说道“谁得工夫数落你,我这是实话实说。”转而又对晏归之说道“七妹,赶明你去涂山送喜饼,我同你一起去。” 晏修灵道“唉我也去” 晏归之道“好。” 几个兄妹一同商议,想那涂山族的可能刁难,便商定晏杜若,晏修灵,晏辰寰同晏归之一起去送这喜饼。 苏家几个哥哥面色一言难尽,苏锡乙低声道“小妹” “事关终生,我怎会玩笑。”苏风吟说道“我的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一直没说话的晏四哥晏辰寰沉声道“归之不行” 坐立一旁的大长老也开了口,声音苍劲,“少族长想必是对我贪狼族子孙了解不多,我贪狼族英豪辈出,应当有更适合少族长的,少族长不可如此武断行事” 晏修灵站起了身,手中紧握折扇,面色沉重,他道“苏少族长,我妹妹是贪狼至尊,身担大任,婚事不可鲁莽。如大长老所言,我贪狼族豪杰不少,还望少族长三思,另折良夫。” 来时,晏归之曾玩笑说苏风吟若是看上了她,她便娶她也无妨,不想一语成谶。 此事说来乐乐还好,晏修灵从未当真。这婚事是他晏修灵成了,倒也不妨,只当替贪狼族挣一强悍的联盟,若是能逃脱,他也欢喜,但千不想万不想这担子落到晏归之身上。 他只愿晏归之找的伴侣是两情相悦的,会心会意,能相互扶持。如今迫于诺言,与不爱之人成婚,是他也就罢了,却是晏归之,他怎能忍受。 苏风吟道“当初两族父辈盟约是如何定的,几位殿下可还记得,我来时,家父还跟我说起当年的事,话犹在耳畔。” 说起两族婚约,还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贪狼、涂山、青牛、腾蛇四族欢聚,欢饮多时,喝的面酣耳热。 这晏归之的爹爹晏天阙和苏风吟的爹爹苏晚来坐在一起,一旁是苏风吟娘亲华春肯,彼时苏风吟还在她娘亲肚子里怀着。 晏天阙和苏晚来聊的正欢,兴致又高,说要贪狼和涂山结千年,万年之盟约,见华春肯腹中怀有孩儿,便道“不知这是男儿还是女儿。” 苏晚来说道“家中有四个小子,甚是闹人,只希望这是个女孩儿。” 晏天阙想起自家诞下不久的爱女,心中甚是疼爱,听苏晚来说想要个女儿,便大笑“女孩儿好” 苏晚来说道“我只羡慕兄长,家中有儿有女,个个英才不凡。” 晏天阙志得意满,说道;“贤弟,说起结盟,两家人不如一家亲,若要两族万年平和,互相扶持,不如结为一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第九十一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贪狼族内有习俗,新人成婚后第一日要将这印了福字的喜糖分给族人, 称为广施福气。 两人用完饭便去发这福糖。宫内路上来往的大都是巡逻的族人, 瞧见晏归之和苏风吟来,俱是停下来叫“族长, 族长夫人” 声音洪亮, 面容尊敬,行礼之后便继续往前巡视。 两人出了正门,走到三座拱桥前。 晏归之眼神随意往崖下一扫,脚步一顿,叫苏风吟道“风吟,你先等等。” 苏风吟用余光睃了晏归之一眼,见这人足尖一点,跃上栏杆, 身姿轻盈纵下这一线天万丈悬崖。 苏风吟“” 苏风吟自然晓得晏归之下去摔不死, 却不晓得她突然下这深渊是要去做什么,等了半天不见人上来,正待要唤人时, 一道白影乘风而来,落在她身侧。 崖下风大,晏归之上来时有些气息不稳, 衣衫也乱了。苏风吟心中轻叹, 上前要为她整理衣裳, 走到她面前时,晏归之伸出一手,说道“给你。” 晏归之手上捧着一花,花色淡粉,花瓣娇嫩,往内重重叠叠,外面托着的大花瓣一共五瓣,沾着露水,娇花带雨,像极了惹人怜爱的美人。 苏风吟为晏归之整理着衣襟,问道“这花姿不俗,是什么花” 晏归之说道“这花名解语,按花品分三种,这是中品。” 苏风吟奇道“这就是解语” 妖界四族所居灵山,钟灵毓秀,已有万寿,山中灵气育下无数奇珍,而这奇珍之中有四绝。一是腾蛇柴桑山上五色湖,二是青牛流波金玉满地,三是涂山朝阳占星台,四便是这贪狼盂山解语花。 苏风吟道“不知这三品是哪三品” 晏归之徐徐说道“下品解语暖黄色泽,崖下处处可见,中品为淡粉,开在崖壁,较为稀疏,上品为深紫色,百年来也就开那么几朵,大都在深山险绝之地,极为难觅。” 晏归之又道“这花花姿清秀,馨香绕鼻,清神明目,味甘,可入膳,粥糕汤饼,上次我做的喜饼里就放了解语花。可入药,驱邪除阴,上品的解语花是天地造化的灵物,疗伤至宝,火狮族的小公主重伤,过来求的便是这物。” 苏风吟道“原来如此。” 晏归之深望了苏风吟一眼,继续道“解语花开时团团簇簇,姿态万千,常开不谢,族人极爱赏此花。心有郁燥,在花前倾诉一番,香气入鼻,安人心神,能按下邪火。” 晏归之见苏风吟只是将花拿在手间把玩,斟酌一番,还是上前拿起了花,与她带在发鬓。 晏归之说道“这花有百能有千技,犹如善解人意的女子,故名解语。” 晏归之望着苏风吟,苏风吟妖艳雍容,解语花清秀雅丽,在一起便是奶糕配清茶,绝妙。 苏风吟纤指撩起乌发顺到耳后,含笑望她,说道“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夸赞妾身如解语,心有七窍玲珑,容有千娇百媚。”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 苏风吟本是要将这话调笑她一番,没想到人直接给认了。她嘴角抿着笑,偏过了身,阔步向前,心情大好。 晏归之见了,松下一口气,眉心松展,跟了上去。 两人沿路发送喜糖,族人晓得今日要发喜糖,早早的等在大道上,两边候着不少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僭越,接糖时每人都要对两人道福,不过接喜糖的都年纪尚轻,年长的只在后含笑望着。 两人走了一段路,前边扑过来一群孩子,嘴里欢叫着“族长” 热热闹闹的跑过来,像一群出圈的羊羔。 孩子们围过来,一群扯着晏归之衣角,一群不识得苏风吟,只见苏风吟天人之姿,便怯怯弱弱不敢上前放肆,只围在苏风吟身前,找两人讨喜糖。 晏归之满目温柔的望着这些孩子,一一将喜糖分给他们。一旁族人在这群孩子里有认识的,便问道“白牙崽子,哪个遣你来找族长讨喜糖的。” 一个白嫩的男娃声气十足,朝着这路旁的族人说道“爹爹叫我来的,说是吃了族长的喜糖,日后也能娶到像族长夫人这样好看的媳妇” 说罢怯怯的望了眼苏风吟,又迅速回转头去,面色绯红,两边族人哄笑出了声。 孩子们取了糖并不退开,一群人纷纷攘攘,后面一个个子尚小的姑娘被撞倒在地。她跌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拍了拍灰尘。 晏归之过去双手握在这孩子肋下,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又从苏风吟手中的食盒里拿了喜糖给她,孩子欢喜的接了。 晏归之认识这孩子,名为白澈,与那白牙是兄妹,是那天为她拉车接苏风吟的四人中名白量的一双儿女。 白澈不是第一次被晏归之抱,晏归之一抱上她,她便十分熟稔的搂住了晏归之脖子。 白澈将布口袋里一支暖黄的解语拿了出来,给晏归之。晏归之轻笑道“你自己给她。” 白澈一张小脸通红,不防晏归之转了个向,把她对着苏风吟,她一惊,直把脑袋压的低低的。 苏风吟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白澈颤颤的把手伸出,手中握着一只盛开的暖黄解语。 晏归之说道“这是喜糖的回礼。” 苏风吟含笑接过,柔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白澈将头撇向一边,把脑袋埋在晏归之肩边,晏归之笑意渐深,侧过头来对苏风吟说“她说你很漂亮,以后也想要娶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做妻子。” 晏归之这样说罢,苏风吟掩嘴轻笑。 两人说笑时,腿边的孩子们也纷纷拿出暖黄色的解语,先前羞赧,不敢给苏风吟,如今有人打了头阵,都放开了胆,将解语给了出去。 苏风吟手上解语积成一束,花叶饱满,姿态万千,煞是好看。 两人手上的喜糖都发了出去,晏归之将孩子们遣散了,手上还抱着白澈,牵着白牙。 此时空中来了一人,乘云呼啸而来,转瞬到了两人眼前,来人手上挎着竹篮,身后背着箱箧,一身石青长裙,狼狈不堪,喘气不匀。她理了理衣裳头发,在晏归之面前拜了一拜,恭敬道“族长。” 晏归之含笑道“白露,你这慌慌忙忙的做什么。” 季白露行过礼后,便没了那恭敬态度,模样甚是随意,手扇着风,她道“还不是宫里突发召集令,我这正在北海里采药呢,以为是晏修灵那家伙成婚,便没多大在意,慢悠悠的往回走,哪晓得路上得到消息说是你成婚,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季白露瞧见一旁苏风吟,道“这就是族长夫人罢” 又一看晏归之手上抱着的白澈,牵着的白牙,惊的瞪着眼睛,失声叫道“你们孩子都有了这还是一对龙凤胎我说我是只迟了一天罢” 晏归之无奈道“你采药采的昏头了,这是白量的一对儿女。” 季白露道“哦,我说呢,原来如此” 晏归之向一旁苏风吟说道“这人名为季白露,与我一同长大。” 季白露又敛了神色,十分正经的朝苏风吟行礼,道“族长夫人。” 晏归之道“她是族中医师,虽然人常常没个张致,但医术了得,若是日后身体不爽快,可找她问询。” 苏风吟点了头。晏归之将白澈放下,让兄妹两人回去了。三人回东望宫,季白露闪过一旁,拉住晏归之胳膊,凑在她耳边问道“从没听说你喜好这样的人物啊。” 晏归之笑道“妖是会变的。” 季白露道“你小声些我以为你们兄妹七人,你肯定是最后一个成婚的,没想到除了仁泽大哥,你竟是最早的。当初明明传的是晏修灵和苏风吟有意,怎么到头来成了你成亲,快,如实招来” 晏归之道“你现在回来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一番,这些个缘由我事后再同你细说。” 晏归之又拉下了季白露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拉扯,不成体统。” 季白露啧舌,望向苏风吟,低低道“果然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苏风吟一直斜睃着二人,虽然晓得了两人是发小,但瞧她二人亲亲密密,拉拉扯扯,耳畔私语,心中仍是不快,但见晏归之主动保持了距离,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心底稍感欣慰。 两人用饭时,陶姨用食盒装了喜糖放在一旁。 贪狼族内有习俗,新人成婚后第一日要将这印了福字的喜糖分给族人,称为广施福气。 两人用完饭便去发这福糖。宫内路上来往的大都是巡逻的族人,瞧见晏归之和苏风吟来,俱是停下来叫“族长,族长夫人” 声音洪亮,面容尊敬,行礼之后便继续往前巡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第九十二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晏归之真乖乖过去, 握住了她的手。 苏风吟说道“如今你还有一件事得做。” 晏归之身有酒意,脑子已不大清明,迷糊道“什么事” 苏风吟放了晏归之的手, 轻舒长腿,将一脚抬起伸到晏归之身前。苏风吟脚背弓着, 五颗玉葡萄娇小可人。 晏归之不明所以。便听苏风吟声音娇媚,她道“替妾身将银铃取下来。” 晏归之恍然想起涂山族内的风俗。涂山女子未出嫁之前, 脚踝上会佩戴银铃脚环,等到成亲当日,由伴侣亲自取下。 晏归之自当依言将银铃取下, 她一手托着玉足, 一手细细摸索脚环内圈的暗扣,不想摸到一处缺口, 断口尖利, 划破了她手指, 落下几滴鲜血到地毯上。 晏归之将银铃脚环取下, 疑惑道“这里怎么有处断口” 苏风吟说道“幼时被贼人强取了脚环去,挣扎时不小心损坏了这处。” 晏归之道“后来呢” 苏风吟深深的望着晏归之,看了她好久, 直看的晏归之有些莫明, 苏风吟才道“幸而后来有人替我夺了回来, 又替我重新带上了。” 晏归之说道“原来如此。” 苏风吟道“涂山女子的银铃脚环不比寻常, 和你贪狼族的狼牙一样,都有情义在其中。涂山女子将脚环送出了,也就是向对方诉说了天堑难阻,山海难隔的爱意。” 晏归之手捧着脚铃,细细端详,见两枚银铃上刻了惜舞二字。 苏风吟说道“在外,妖狐族人情字上的名声不大好,大都觉得妖狐一族族人风流孟浪,这确是事实,妾身并非要辩解什么。只这送银铃一事,送出去确是十足十的真心,涂山族人不敢有丝毫轻贱,还望归之收好,珍重些。” “自然。” 晏归之并不将这收放在箱匣中,而是将脚环放入了怀里,贴身带着。苏风吟见了,很是满意,又想起自己颈上带着的狼牙玉坠,眼中满是柔波。 料到接下来便要办正事了,挤在屋外的哥哥姐姐们抻直了脖子。 在窗子前的苏锡乙压低了声音,笑道“这接下来的事,定是我小妹占据上位了。” 晏杜若驳道“瞎话,我七妹英明神武,这房中事定然是她主导” 苏锡甲淡淡道“赌个什么” 晏仁泽说道“十坛佳酿” 苏锡甲说道“成交” 这被做了赌资的晏归之全然不知,她正苦恼,她对女子间床笫之事不了解,又不知如何对苏风吟说,便端直了身子一直在那坐着。 苏风吟唤道“归之。”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又唤“夫人。” 晏归之道“嗯。” 苏风吟笑了,如海棠绽放,好不诱人,她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晏归之敛了敛神色,好不正经的对苏风吟说“风吟,我有事要对你说。” 苏风吟见她面色肃然,以为有什么大事,却见晏归之开口再三,最后轻叹一声,说道“我不晓得如何行事。” 把苏风吟一愣,笑的不能自持,歪倒在晏归之怀里。 晏归之抿了抿嘴,面色微赧。 这床笫之欢,鱼水之乐是夫妻常事,再者她听闻妖狐是格外好风月之事的,她先前便说不愿委屈了苏风吟,既然真要做伴侣,自然不能终生相敬如宾,不碰对方丝毫。 苏风吟笑够了从晏归之怀里起身,搂着她的脖子深望着她,媚眼如丝,说道“无碍,我教你。” 逐字逐句,将娇情柔意缠绕其中。 苏风吟脱了外袍,牵住晏归之的手从她胸前滑下,落在她腰封上,将腰封除了。内裳散开,只剩亵衣,苏风吟一把将晏归之推倒在床上,一手掌在她身侧,一手扣住她的手去解亵衣的绳结。 屋外的几个男人都是自觉的反过身子,让晏杜若一人盯着,如实报知里面战况。 只见晏杜若看了半天,忽的转过身来,吓到“七妹不会” 晏家几人茫然望向晏杜若,苏家四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晏仁泽问道“什么不会” 晏杜若嗔怪道“你说什么不会” 晏家三个哥哥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面上五彩缤纷。晏杜若责怪哥哥道“这种事情,你没让嫂嫂教她么” 晏仁泽说道“生儿让陶姨说过了。” 莘生面皮薄,让了陶姨来跟晏归之说这事。 晏归之修身养性,恪守几德,从小便不似寻常妖物那般恣意散漫。家中几个兄长一路养下来,便有些刻意不让她接触这些事物了。 今日陶姨来跟晏归之说,晏归之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硬是让陶姨怕自己讲的那些事污了自家小圣人的耳,只含糊带过了。而且忙中着慌,忘了晏归之娶得同是个女子陶姨说的那都是男女之事,本就说的不详细,又说错了方向,晏归之自然不晓得该怎么做。 晏仁泽说道“只怕是陶姨着慌,教的是男女之事” 说罢,兄妹四人都有些懊恼。晏杜若一锤拳,说道“平日里七妹只专修炼,只理族物,现在到好,栽在这里” 晏杜若又看向晏修灵,说道“你说说你,你号贪狼第一风流,风花雪月的事没少经过,女女之事定也知晓,怎么就不晓得跟七妹提提,叫她现在如此被动,任人宰割” 晏修灵睁大了眼,喝道“二姐,你是恶鬼吗你要我在仙姿玉洁,可爱万分的归之面前怎么开口” 苏锡乙又道“唉,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任人宰割” 晏仁泽也趁势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晏修灵说道“大哥能耐,怎么不亲自去对归之说” “敢顶嘴” 外面吵作一团,推搡吵闹间,不经意撞开了房门,几人踉跄进了屋内。 晏归之扯过一旁锦被将苏风吟裹住,因被苏风吟压着,不好起身,只得躺着看向晏仁泽几人,问道“大哥,二姐,三哥,有事么” 晏仁泽讪笑道“我看你席间喝了不少酒,没吃什么东西,来看看你和风吟需不需要吃食既然你们已经睡下了,那大哥还是不打扰了” 三人急急退了出去,合上了门,同苏家几个兄弟灰溜溜走远了。 屋内得了清净,苏风吟复望着身下的人,眸色渐深,看了半晌,暗自吸了口气,歪到一旁仰卧着。 晏归之眼底的无措,再加上方才这么一闹,她终究是无法继续下去。 两人静躺了半晌,苏风吟问道“若今日你不得不与之成亲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你是否也这般顺着他,任他索取” 晏归之说道“即是夫妻,理当如此。” 苏风吟抿嘴看向她,胸中气闷,口中苦涩,难说出一字。 果然这人如此温顺,事事体贴,并非是出于爱意,而是出自本性,她生来如此,今天与她成婚的不论是谁,她都能这般待他 苏风吟随后又一想,在晏归之认知里,她与她不过相见数面,相处的时间亦是不长,晏归之哪里会这么快就对她生了情谊,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事还是得慢慢来,循循诱之,徐徐图之。 晏归之又说道“只不过如今与我成亲的是你,你我已是伴侣,便只是你拜堂也好,洞房也好,予取予求也好,只能是你不论如何假设,你是我妻子的事实不会改变。不知风吟为何要发此一问,可是不信任我” 苏风吟本就自我开解了一半,现下晏归之如此乖觉,一番话说的她另一半气也消了。 她翻身到里侧,把被子一裹,说道“睡觉” 晏归之“” 苏风吟背对着晏归之,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像是白粉团成一般。 晏归之看了她许久,见人没什么动静,心中轻叹一声,挥手将喜烛熄了,也脱了外衣来睡。 晏归之躺下,苏风吟将被子全裹去了,她也不争,就这样不盖锦被光躺着。 苏风吟说要睡觉,晏归之也就真不犯一毫,安分睡去了。 苏风吟却是久难入眠,捂着胸前被子,好一番忍耐,才压下澎湃的心血,按捺住心中的欲望。 晏仁泽端坐主位,一头乌黑短发,似钢针根根倒竖,眉间一道沟壑,方面大耳,英朗不凡。晏杜若坐其身侧,剑眉入鬓,玄服劲装,干净利落。这两人,满身英豪之气,一个忠厚,一个豪爽,可就是性子里都有些暴躁,是年末里的爆竹,一点就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第九十三章 当你看到这行字, 是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并不是因为晋江抽了 桑娆笑盈盈的扭着腰过来, 说道“良辰美景,春宵醉人,你说是为了什么。” 桑娆穿着广袖玄袍, 姿色绝丽,妖娆迷人。 桑娆的美与苏风吟不同。苏风吟的妖娆是柔媚, 是如蛛网四面八方包裹着,叫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沉迷,沦为猎物。桑娆的妖娆是霸道, 是朝面撞来, 让人不自禁屈膝下跪,俯首称臣。 桑娆坐在一侧, 玄衣铺展,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露出半身妖态, 双腿化作蛇尾, 甩将过来, 把晏归之圈圈缠绕,拉到身前,一指抬起她下巴,说道“晏族长高看, 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 晏归之肌肤偏苍白, 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八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 晏归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说话。 晏杜若叹道“罢了” 出了勾栏院来,气还未消,见晏修灵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虎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原来晏修灵几人在雅间喝茶闲谈,忽的丰娘匆匆过来,说桑娆强将晏归之掳去了,几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来,迎面碰上了冷面罗刹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栏院,乖乖等候处置,晏杜若则前去解救晏归之。 现下晏归之平安出来,晏修灵和季白露猫着手脚,正要悄悄离开,晏杜若过来一把拽住两人后领。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灵和季白露战战兢兢,晏修灵弱声道“二姐,我们也是为了归之” 晏杜若指指身后的楼阁,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灵咽咽口水,说道“烟花巷” 晏杜若说道“你忘了上次七妹来的情景了怎么,你是嫌那次闹得不够狠” 晏修灵连忙朝晏仁泽使眼色,心下连呼“大哥,救命” 晏仁泽说道“杜若,你莫急,来之前我们便做了伪装,也没叫妖认出。再说,我和辰寰跟着来也是来确保归之安全,不会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归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浑,你也跟着糊涂说是没叫人看出来,那赖皮蛇不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了,不晓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这么没规矩的叫桑族长”晏仁泽道“归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是担忧过甚。再者,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老三把归之带来这,归之已经成亲了,有些事你不能叫归之一直糊涂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觉得晏仁泽说的有理,放开了晏修灵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气,仍旧逮着两人一顿说教。 晏归之揉了揉眉头,抬头望了眼月色,闹的这晚了,也不晓得苏风吟歇息没有。 晏归之眼有倦意,对着几人说道“大哥,二姐,先回东望宫罢,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几人听罢,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归之到房前,里面灯已经熄了。 房门紧闭,她在房前站立了一会儿,转步欲走时,房门打开,苏风吟穿着一身轻薄纱衣,倚在门边,问道“你要到哪去”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苏风吟道“我睡了,你不会自己开门么。”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苏风吟说道“我生什么气。” 苏风吟嗔怪的模样在月下越发娇艳,晏归之晓得她是气消了,弯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苏风吟。 苏风吟受不住她这样笑,侧过身子不看她,说道“进来休息罢。” 晏归之踏进门来,苏风吟合上门,晏归之越过苏风吟时,一阵香气扑入苏风吟鼻中,苏风吟面色微变,跟在晏归之身后到了床边。 晏归之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苏风吟向前一绊,将晏归之绊倒在床上。苏风吟压在她身上,贴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归之腰腹上,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去哪了” 晏归之嘴角微微上翘,嗓音轻柔,道“勾栏院。” 苏风吟“” 每每晏归之这般笑,总会让苏风吟产生一瞬间的错觉,这个人还记得以前 只是这次晏归之说出的这三个字让她来不及沉溺过去,她嗅着晏归之身上纷杂的香味,心底十分不舒服,狐妖的占有欲是很强的。想她上一次调查晏修灵,起因就是晏修灵带着晏归之去这勾栏院。 苏风吟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晏归之将晏修灵会错意与季白露商议,瞒着她将她带到勾栏院的这一些事如实跟苏风吟说了。 前面说几人到勾栏院时,苏风吟还是面色如常,说到桑娆调戏时,苏风吟眉头蹙起,躺在了一边。 她已经够闹心了,桑娆还要来插一脚。 晏归之见苏风吟久不言语,唤道“风吟。” “嗯” “你生气了吗” “没有。” “当真” “” 晏归之又唤道“风吟。” “嗯” 这一次晏归之沉默半晌,她似在斟酌用词,良久,她道“我是第一次为人妻子。” 苏风吟眸色轻颤,她露出笑来,说不出的悲寂,她连话里也带了些颤音,说道“是吗,好巧,我与期儿一样,做人妻子也是头一遭。” 晏归之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太飘渺,难抓住,且她被苏风吟那声期儿引去了注意,她许久不听人唤她期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