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陌生人儿》 正文 第1章 遭到攻击(一) 今天已经是警察第八次盘问王雪渊关于王紫怜遭到秘密攻击的事情了,说实在的,王雪渊已经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 “当王紫怜被攻击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是一个人还是和别人在一起,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察,一脸严肃口气冰冷地连珠炮般质问着王雪渊,一双犀利刻薄的眸子密切地关注着王雪渊的一举一动,包括她脸上流露出的任何的神色和脸上线条的变化,包括她回答问题时语气的轻重和呼吸的快慢缓急。 中年警察身边的记录员,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一边飞速地记着笔录,一边在忙碌中不忘腾出空子向王雪渊投来同情的目光。 总之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关于王雪渊的,这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察都不打算轻易放过。距离王紫怜遭到秘密攻击,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现在,那个名叫孙志浩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察对王雪渊的兴趣,似乎已经远远大于了对受害者王紫怜的。 真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呢?多么愚蠢的男人。 王雪渊的耐心在受着挑战,“我已经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如果你还是怀疑我,就直接逮捕我好了,不必那么拐弯抹角的。”王雪渊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目光冷冷地看着孙志浩,更确切地说是看着孙志浩头上带的大檐帽上的警徽,有些不耐烦的道,“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是凶手才行,我可有一个对法律特别在行的男朋友。”王雪渊维持着自己的好脾气,但是面对孙志浩咄咄逼人,但是纯粹是浪费人家大好青春的破案方式,仍然表现出了她的不卑不亢。 王雪渊对警察一向有好感,她最初的梦想也是当一名警察。但是面对孙志浩这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中年男人,王雪渊却本能地感到厌烦。 “奉劝你一句,最好跟警方好好合作,别以为自己有个了不起的爹,就能那么肆无忌惮。实话告诉你,王先生已经特地跟警方打过招呼了,无论那个伤害他的女儿的凶手是谁,他都会不惜代价毫不犹豫地将其绳之于法。如果有必要的话”孙志浩的嘴角突然掀起的一抹冰冷的笑,让王雪渊的心里一阵抽搐的发冷。 “我也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再把我和那个禽兽不如的人联系在一起。”王雪渊的眼睛里透射出一种深刻的仇恨,迅速蔓延地无穷无尽的仇恨似乎要变成一千一万根虽然细小,但是却锋利无比的针。这些针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王雪渊大而澄澈,却如同两座冰山一样的瞳仁里飞将出来,把对方的脸扎出无数的小窟窿来,任凭血丝飞溅。那时候,哪怕是他的亲妈来了,估计也认不出自己儿子的,那张像马蜂窝一样的被缩小了的弹孔脸了。 虽然代表警方的孙志浩没有明确地指认王雪渊就是王紫怜遭到攻击背后的作案真凶,但是他每天不间断地来到神风学院,而且乐此不疲地每天都找王雪渊谈话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孙志浩怀疑王雪渊就是作案的真凶,就算不是也肯定脱不了关系。大腹便便的孙志浩,并不排除王雪渊买凶杀人的可能。 但是,如果孙志浩稍微打听一下就应该知道,王雪渊可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学生。尽管王雪渊有一个很有钱的老爸,但是她的这个所谓的老爸可是个对她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就凭这一点,王雪渊称呼她的那个所谓的爸一声“禽兽”,似乎并不过分。如果有人对此有疑义,王雪渊分分钟就能列举出她的那个所谓的爸之所以被称作禽兽的十大理由来。 每天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各种方式各种程度的谈话,打时间战消磨犯罪嫌疑人的意志,是孙志浩从警二十多年来一直惯用的伎俩。王雪渊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她当然清楚孙志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公民,王雪渊知道自己有配合警方破案的义务。所以尽管一个多星期以来都面对着一个没有多少能耐却啰嗦的要死的孙志浩,她只好很有理智地忍耐着。 然而脾气好并不代表没有脾气,如果那个叫孙志浩的警察胆敢再次把王雪渊和她的那个禽兽父亲联系在一起,王雪渊保证自己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饿了吧,我请你吃鸡腿。”等在校长室门前的司马懿,一看到王雪渊从校长室里走出来,立刻一把抓住正埋着头向前走的王雪渊,语气一反常态的温柔。 若是在平常的时候,王雪渊一定会很不适应地骂他“你神经病啊?”,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王雪渊竟然完全忽略了司马懿一反常态的语气。 孙志浩每天像例行公事一般对王雪渊美其名曰的谈话,一般都是持续两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但是今天的谈话从早上第一节课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一直持续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都还没有结束。 代表警方的那个孙志浩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司马懿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前使劲地跺了跺自己,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有些麻木有些酸痛脚,心里愤怒地无声咒骂着孙志浩。 司马懿今年十七岁,和王雪渊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有缘至极。 不过据王雪渊自我介绍说她是早晨出生的,而司马懿是晚上出生的。“所以,在我们生日的那天,我们两个人从一天的开始到一天的结束都要很快乐才行。”这是上个星期天的时候,司马懿和王雪渊一起过十七岁的生日的时候,他和有些闷闷不乐的王雪渊说的话。 今年的六月三日,是王雪渊和司马懿共同的生日,也是王紫怜遭到秘密攻击的日子。因为王雪渊是早晨出生的,司马懿是晚上出生的,所以为了折中一下,司马懿提议他和王雪渊的生日在中午过。 “你傻啊,谁会选择在中午过生日呢?”王雪渊对司马懿的提议有些不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白了他一眼。但是最后,王雪渊还是无声地配合了司马懿。 也许是因为王雪渊和司马懿生日那天,王雪渊有些闷闷不乐的缘故吧,她的表现有些漫不经心而且还有点神情恍惚。害得司马懿每隔分钟就要提醒王雪渊一下“喂,发什么呆。今天可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生日呢,就算你不为自己高兴,也该替我高兴高兴吧。” 王雪渊和司马懿不仅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有缘加一星。 今天,当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以后,司马懿这才踩着铃声姗姗来迟。按照司马懿往日的作风,他每次在上课的时候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干干净净的课桌上,肆无忌惮的睡觉。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十五分钟了,但是司马懿右边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对于司马懿来说,王雪渊会迟到,那就像是不让他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一样,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延迟十五分钟的睡觉时间了,司马懿终于忍无可忍。 “报告,老师。我要举报,王雪渊今天旷课。”司马懿直截了当地站起来,毫不理会讲台上的老师正演讲地津津有味,也毫不在乎全班的同学正听课听得全情投入。 司马懿看着自己右边紧挨着的那个空荡荡的王雪渊的座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打王雪渊的报告。 “哦,王雪渊啊,她去校长办公室了。”被司马懿突兀地举动突然打断讲课的老师,脑子有些短路地停顿了片刻后,终于给出了司马懿想要的答案。 也许其他的同学不清楚王雪渊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原因,但是在司马懿看来,老师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就是“王雪渊又被警察叫去问话了。” 其实司马懿也不是真得要打王雪渊的小报告,尽管他之前可没少做这种事情。司马懿只是想知道王雪渊到哪里去了,如果直接向老师发问“王雪渊去哪了?”,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根据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好几百年的经验,司马懿明白了一个行事的准则,“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完全不计较方式和方法。” 司马懿行事准则第一条:只要能殊途同归,何必拘泥于所谓的手段和方式方法。 “shit,这么早就开始了,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司马懿径直地从自己十五分钟前帮王雪渊拉出来的板凳上垮了过去,在全班同学和自己老师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夺门而去。 如果不是和王雪渊相处的时间太长了,不知不觉耳濡目染的缘故,司马懿绝对不会在站起来和老师说两句话的时候,还很有礼貌的来一句,“报告,老师。”如果是以前的司马懿,在自己极其生气情况下夺门而出的时候,一定会狠狠地顺手把门带上,一定会在把门带上的同时制造出很大的噪音,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司马懿心中的行为准则第二条:如果我很生气,就一定要让所有人的都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遭到攻击(二) 事发一个星期以后,王紫怜一动不动地躺在一间国外的高级病房里,头部被洁白如雪的绷带严实地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已经连一根细小的头发丝都看不到了。 王紫怜的母亲和她的哥哥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睡过觉了,终于体力不支,在王紫怜父亲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肯去酒店里躺一会儿了。 电话的铃声在王紫怜的病房里很突兀地响着,尖锐而刺耳。王紫怜的父亲站在十九层楼的落地窗前,背对着躺在加重病房里一动不动的王紫怜。冷静地接起电话,一分钟之后,王紫怜的父亲在背对着光线的阴影里,一声不吭地径直走出了加重病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奄奄一息的王紫怜。 早晨明亮的光线,透过一尘不染,有一面墙一样大的落地窗,无遮无拦地洒在洁白如雪的床单上。虽然是加重病房,但是没有一点儿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病房里的陈设就像一个小型的俱乐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装修地很有品味。洁白的地板,洁白的天花板,蓝的像窗户外面纯粹的天空一样的墙壁。 洗浴间,化妆台,大衣柜,跑步机,高档的音响设备等等一应俱全。然而这些对于一个孤零零地躺在加重病房里,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星期的王紫怜来说,是多么无用的东西。 纵使加重病房里的设备摆放的再温馨,也无法摆脱空旷寂静的像停尸房一样,给人带来的冰冷的绝望感。 王紫怜生平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那张自以为美若天仙,令各种鲜花都黯然失色的脸了,如今竟然遭到了秘密攻击。就算她能大难不死躲过这一劫,不知道她醒来看到自己的那张丑陋而陌生的脸以后,会不会受不了这个刺激再次昏厥过去。如果结果真是这样的话,医生日日夜夜费心费力,轮番忙碌了一个星期的成果,可就毁于一旦了。当然毁于一旦的,还有王紫怜的父亲一挥手投掷下的大把大把的钞票。 因为王紫怜的面部受伤太过严重的缘故,无论是国内医生的医术,还是医疗设备都无法承担王紫怜的手术。所以王紫怜只是在国内做了必要的包扎和清洗消毒,就马不停蹄地被送往国外了。 国外的医生面对刚送来的王紫怜血肉模糊的不像话的脸,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也太恐怖了吧。已经毁容的脸,算是彻底毁了。脸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是何人作为呢?王紫怜只有头部遭到惨无人道的攻击,身体上的其他部位还算完好。 在神风学院里,尽管有许多觊觎王紫怜的美貌和她家的财富的人,然而当王紫怜遇害以后被发现的时候,她的衣服还算得体,并没有想象中的衣衫不整。王紫怜随身携带的名牌包包和名牌手机也无一丢失。 初步判断,王紫怜之所以只是头部脸上被人攻击,很有可能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而那个人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也许只是为了泄私愤。 “据我所知,你和王紫怜相处的似乎不太愉快。”事发当天,孙志浩经过一上午的盘查之后,第二个暂时锁定的目标,是在神风学院就读的高二年纪甲班的王雪渊。 “所以呢?”王雪渊面对语气不太友善的孙志浩,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地反问道。 “没什么。”孙志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口气一瞬间软了下来,“雪渊,孙叔叔找你谈话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在一时冲动之下做过些什么,或者有任何的困难的话,都可以告诉孙叔叔。记住,孙叔叔一定会帮你的,好吗?”孙志浩突然跟王雪渊打起了感情牌,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早就和王雪渊的母亲划清界限了吗? 孙志浩是王雪渊妈妈的老朋友,据说曾经还是王雪渊妈妈的众多追求者之一。王雪渊曾经也很乐意唤孙志浩一声叔叔,那个时候孙志浩的女儿也还是王雪渊最好的和唯一的朋友。 只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是不提为好,免得伤感伤肺伤感情。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过有一阵子了,偌大的学校早在上午最后一节课没有结束之前,就已经被清理的空荡荡的了。 所有按时来上课的学生都被告知下午的课暂时取消了,具体来校上课的时间等通知就好。看着学校里警察拉起的警戒线,不明缘由的学生一边回首好奇地张望着,一边迈着八卦的脚步打道回府。 中午吃饭的时间,本该是神风学院最热闹的时间段。然而当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被遣散以后,整个神风学院就像一座被掏空的坟墓一样,徒有漂亮的外表,内部却空旷地让人发慌。 “我可以走了吗?”王雪渊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王雪渊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孙志浩似乎暂时也没有什么要问的。沉默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已经铺开大约十五分钟了。 孙志浩在给王雪渊“好好想一想”的时间,但是王雪渊实在没有什么好想的。每天放学以后,为了不让自己饿死街头,王雪渊还得去一家高级的餐厅当服务员。现在如果再不走的话,她这个月的奖金可就要泡汤了,搞不好还要被经理扣工资。 “如果需要帮助,记住是任何帮助,都可以来找孙叔叔。”孙志浩说话的时候口气很热情,带着明显强调的意味。他在暗示什么,此刻王雪渊不想想,也没有时间想。 王雪渊随手拿起自己放在一张红木板凳上的帆布包,在孙志浩的示意下快步离开。在王雪渊已经把校长办公室的门拉开了一半以后,她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停住脚步,转回头对孙志浩说:“孙叔叔,据我所知,神风学院里嫉妒王紫怜美貌的大有人在。您不妨查一下。” 孙志浩看着一脸真诚的王雪渊,一双深邃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没有接话。 “哦,对了。这些日子以来,孙小贝和王紫怜相处的似乎也不太愉快。她是您的女儿,也许比我更需要得到您的帮助。”这一次王雪渊头也不回地丢给孙志浩这句话,然后径直离开。 校长办公室那扇高大厚重的,给人以威慑感的门,在王雪渊的背后无声地关上了。 和王雪渊最后的话语一起留在门内的,只有正对着校长办公室的门站立着的孙志浩。他的一只瘫在校长红木办公桌上的手,在寂静中一点点紧握成拳。 孙志浩抬起头斜了一眼办公桌后方墙上面的那十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笔力强劲,入木三分的大字。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攥紧的拳头像是活动筋骨一样松了松。 “不愧是王明远的女儿,和她的老子一个德行”,孙志远在心里怨恨地嘀咕着。 因为王紫怜被攻击的地点,是在神风学院后院的俱乐部里,所以神风学院被视为犯罪现场,所有在神风学院就读的学生,被理所当然的列为了最主要的调查对象。 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王紫怜是在星期一的一大早被发现的,而王紫怜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重伤昏迷,脸部血肉模糊。而且那张难以辨别伤者身份的脸上血已经凝固。 相关调查人员在八点的时候匆匆赶到神风学院的后院俱乐部,根据神风学院后院俱乐部,光可照人的地面上的那摊血迹,采样测试得到的结果是,血迹确实是王紫怜的,而且这些血存在的时间显然已经过了七至八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王紫怜面部遭到攻击的时间应该是在周一凌晨一点左右,或者是刚过去的那个周末深夜十二点左右。 众所周知,王紫怜是神风岭市四大势力家族之一的王明远的女儿,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平时要什么有什么,父母视其为掌上明珠。然而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在一生中最好的也是最容易出现意外的年纪,一夜未归,她神通广大的父母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王紫怜不是还有个随身携带的保镖吗,那个二十四小时都在王紫怜眼前转来转去的强壮男人。在王紫怜遭遇不测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真是疑点重重啊。 司马朗是第一个发现被攻击后的王紫怜的。当时的王紫怜已经昏迷不醒,那张她引以为傲的脸也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但是,在完全不能靠脸来辨认王紫怜身份的前提下(当然,王紫怜也没有随身携带身份证的习惯),他却在只是看了面目全非的王紫怜一眼以后,就果断联系了王紫怜的父母。 这不是很奇怪吗?王紫怜的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印记,当时的王紫怜还是穿着神风学院的校服出现的。没有学号牌,没有能证明王紫怜身份的事物,就连王紫怜手里死死抓着的那个名牌包包,也是几乎天天换的。 可是,司马朗偏偏在只看了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面目全非的王紫怜一眼之后,就迅速而果断地确认了她的身份。他甚至都没有查看一下她的名牌包包。一般情况下,装在名牌包包里的手机会透露很多的东西,不是吗? 如此快速而准确地做出判断,这是许多侦破无数离奇杂案的私家侦探,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遭到攻击(三) 夜晚十点,月黑风高。 据天气预报报道,神风岭市当天的天气情况是,上午晴空万里,下午晴转多云,晚上的时候会有超强台风登陆神风岭市,而且很有可能伴有强降雨。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嗨,王雪渊。怎么还不下班?”司马懿挺身挡住了正在埋着头认认真真打扫卫生的王雪渊,那张帅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王雪渊缓缓地抬起头来,同样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司马懿,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继续埋头拖地。 王雪渊上班的那家西餐厅,名字叫“海洋之心”。每天晚上十点准时打烊,王雪渊则是到晚上十点以后才会下班。 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的司马懿,抬起手腕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距司马懿到这家西餐厅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窗户外面的风把高大的树木吹得,就像一个个不久前刚刚吞食了摇头丸,现在正被强盛的药力操控着言行举止的堕落青少年一样,疯狂而不顾一切地摇头晃脑着。 因为今天被警察叔叔叫去谈话,耽误了一些上班的时间。虽然紧赶慢赶,王雪渊到达“海洋之心”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五分零五秒。 也许是因为,今天晚上被命名为“玛利亚一加一号”的超强台风会登陆神风岭市的缘故,一向到了打烊的时间还依然有很多人在“海洋之心”流连不去,但是今天晚上九点的时候,西餐厅已经门可罗雀了。 经理没有来,每个在西餐厅里的工作人员,都训练有素c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没有人注意到王雪渊迟到了这件事。 “海洋之心”这家西餐厅,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分工却很明确。有专门端茶送水的,有专门送餐的,在打烊以后有专门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王雪渊在这家西餐厅里扮演的角色,主要是和客人沟通的,类似于接待。不用像传菜员和端茶送水的服务员那样跑腿,贩卖自己的体力。她只要面带微笑,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客人交谈就行。 工作还算轻松,而且还有不算低的工资拿。 今天主管卫生的保洁阿姨,在来上班的路上,一不小心摔断了腿。本来十点就可以下班的王雪渊,现在正在干的就是那位摔断腿的保洁阿姨的活。 那位负责保洁的阿姨,平常待王雪渊还算不错,而且王雪渊今天迟到了五分零五秒。王雪渊觉得,于情于理,保洁阿姨的那份活都应该由自己来做。于是,她就默默地从晚上十点做到了十一点。 “怎么了,不开心”司马懿直截了当地抓住王雪渊拿着拖把的手,脸上依旧冷冰冰的。 司马懿和王雪渊做同桌已经将近有一年的时间了,在这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里,司马懿对王雪渊的了解有: 身高一米六五(勉强还可以),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勉强能接受),体重是那种大风一吹就能吹得无影无踪类型的(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也必须得多吃点)。不高兴的时候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但是不开心的症状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神情恍惚,不爱搭理人。 王雪渊下意识地想从司马懿有力的大手里,抽回自己柔弱白皙的小手。但是司马懿的力气太大了,他的手就像一个冰冷的铁钳一样,把王雪渊皓白的手腕控制的死死的。 “你放手。”王雪渊冷冷地看着司马懿,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我不放。”司马懿的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语气带着捉弄人的轻佻。 “疼” 王雪渊的一对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一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如同月光笼罩下的一汪清泉。 司马懿早已习惯了王雪渊对自己大呼小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王雪渊这个样子。握着王雪渊手腕的有力大手,先是迟疑的一愣,然后迅速地松开了。 王雪渊抬起头倔强地和身高一米八三的司马懿对视着,清澈的眼睛里如有星光闪烁。而司马懿居高临下投过来的目光,深邃的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偌大的“海洋之心”西餐厅,如今只剩下王雪渊和司马懿两个人。 在这场无声地对峙中,因为王雪渊的那句只有一个字的“疼”,从来不服输的司马懿心脏不由得一阵抽紧,终究不忍再看王雪渊积蓄满了无限悲伤的眼睛,在死寂一般地寂静里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然而,当司马懿低垂着头,不去看让人心痛的那张白皙的脸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无意间瞥见了王雪渊手腕处的那道细长的刀疤。 王雪渊白皙嫩滑的手腕,被司马懿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又松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片红肿。已经结痂的细长的刀疤,就出出现在王雪渊手腕处的红肿处。 独自惨白着,触目惊心。 王雪渊注意到司马懿的目光停留的地方以后,有些惊慌失措地胡乱拉扯着自己的衣袖。但是,无奈遮羞布一般的衣袖不够长,而且还被司马懿抓的皱巴巴的,根本无法遮羞。 王雪渊那一片红肿的手腕处的那道细长发白的伤疤,不仅刺痛了她自己的眼睛,也刺痛了一向落拓不羁的司马懿的眼睛。 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安静,不但不能让人抓住一切时间享受现在,而且无形中在人们等待暴风雨来临的过程中,无限放大了恐惧。 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还有那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是不是就喜欢看到我出丑的样子,你们所有的人,是不是都他妈的在翘首期盼着要看我的笑话”突然失控的王雪渊,一把将手中的拖把扔到地上,然后用自己的小手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力度,疯狂击打着司马懿坚韧挺拔的身体。 面对雨点一样不断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拳头,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的司马懿,在耗尽了自己身体上的最后一丝耐心之后。突然像饥饿中暴怒的野兽一样,一把抱起歇斯底里的王雪渊,直到把她逼至墙角,紧紧地贴靠在冰冷的落地玻璃上。 司马懿突然恶狠狠地扬起他力大无比的拳头,王雪渊固执地睁着她那双大眼睛,一脸倔强地瞪视着暴怒中的司马懿,安静地等待着司马懿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 司马懿的左手死死地按着王雪渊的肩膀,扬起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怎么,不忍心,还是不敢”王雪渊不知死活地刺激着司马懿,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滴清澈的眼泪从王雪渊的眼角不经意地滑落。不早也不晚,刚刚好。司马懿滚烫的薄唇适时地落在王雪渊闭着的眼睛上。 那滴清凉的眼泪在司马懿的舌尖迅速蔓延。 “你混蛋。早就让你滚远点了,你听不懂人话吗?”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司马懿俊朗的脸上。王雪渊突然很大力地推开来不及反应的司马懿,落荒而逃一般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踉踉跄跄横冲直撞地奔了出去。 在王雪渊的眼里,司马懿不过是一个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一无是处的穷小子,他凭什么对自己耍流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遭到攻击(四) “嗨,你好,陌生人。”一个年轻女生的声音在一个十七岁少年的身后很突然地响起来。年轻女子的声音有着湛蓝的大海一样的纯粹,这让十七岁少年的心不由得怦然一动。 当时正值七月仲夏,十七岁少年格外挺拔的身躯,在中午烈日炎炎的空气里,散发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洁白质感。尽管少年身后的那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但是十七岁的少年却不敢回转身去一探究竟。 女生格外干净的声音,在七月干净的带着青草味道的空气里,有种让人迷惘的恍惚感。少年本能地以为那个在背后悠然响起的干净女声,只不过是自己的幻听,如此而已。 十七岁少年挺拔的身子,在七月仲夏午后的日光里,有那么一刻,突然僵硬地如同化石一般。 十七岁的少年名叫司马懿,此刻正站在神风学院高大气派的大门前,脸上流露着无限憧憬又有些抵触的矛盾纠结的神色。 司马懿第一次来到神风学院的时候,也算是夏天,不过那个时候是九月份,阳光虽然仍旧很耀眼,但是却比眼下的温和了许多。时隔十年再次回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是你先招惹的我(一) 如果按正常的时间下班,王雪渊就不会在半路上刚好遇上来势凶猛的台风。如果没有在西餐厅里遇见司马懿,或者如果王雪渊没有和司马懿发生争吵,司马懿也没有吻王雪渊的话,王雪渊就不会淋雨了。 再或者,如果王雪渊从来就不曾遇见过司马懿的话,她的人生或许会简单很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纠结。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王雪渊凭着一肚子的怒气壮胆,在黑漆漆的坏天气里艰难地行走着。远处的路灯在黑夜里如同一只只不怀好意四处刺探的眼睛,看得王雪渊心里直发毛。 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在冰冷的黑暗中如同一声强似一声的,泄私愤一般残酷地击打在脚下泥泞不堪的土地上,也击打在王雪渊瘦弱的身体上。 王雪渊已经在海洋之心西餐厅工作一年多了,她在西餐厅的员工换衣间里拥有一个带密码锁的储物柜。里面常年放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和一些治疗感冒发烧之类的常规药物。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那个自以为是的司马懿,自己就不会淋雨。可恶。”王雪渊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司马懿。 王雪渊一怒之下从西餐厅夺门而出以后,一口气跑了一里多地。这对一个从小就身子骨弱,还经常营养不良的王雪渊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然而当身体里像一个小人一样支撑着王雪渊的那股怒气,在长时间的奔跑中已经潜移默化地被化解了以后,王雪渊双手扶住一棵大树,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地喘着粗气。脸上顺着脸颊滑落的冰冷的液体,说不出是雨滴还是汗水,亦或是泪水。 去往王雪渊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分。然后在空气污浊不堪的公交车里需要再颠簸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王雪渊住的那条破旧的小巷子。 王雪渊不知道自己在从西餐厅到公交站台的路上花费了多少时间,也不清楚自己和司马懿纠缠的时候,又浪费了多少时间,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今晚错过了这趟回家的末班车,就要露宿街头了。 王雪渊正欲松开抓住大树的手,继续前行,可是她的心脏在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地抽痛起来。抬起一张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皱巴巴的脸,王雪渊在看向回家的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西餐厅的门和灯都还没有关。 心脏一阵强似一阵的抽痛,如被刀割。在王雪渊进退两难之际,屋漏偏逢连夜雨,传说中的超强台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了。 呼啸的台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发了疯一样铺天盖地地打在古谷毫无血色的脸上。尖锐的疼痛在脸上迅速地蔓延,如同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不知疲倦地穿刺着。脸上尖锐的痛和心脏出传来的钝重的疼,一唱一和地折磨着早已被命运折磨的体无完肤的王雪渊。 身边的树木被肆虐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如果雨下得再久一点,台风猛吹的时间再长一点,这些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看上去坚韧不拔的树,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 不远处,一些朽木断裂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过来,令人头皮发麻。“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看到王明远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极度的恐惧麻痹了王雪渊的思维,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死死地抱住眼前的那棵在暴风雨中摇摇晃晃,自身都难保的大树,像抓住生命中最好一棵稻草把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它。 司马懿匆匆赶到的时候,王雪渊已经已经昏迷不醒。但是她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抱着那棵湿滑的大树,苍白的双唇不时地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司马懿蹲下身子,稍稍用了一些力气才掰开了王雪渊紧紧抱住一棵树的手。因为抱的太用力的缘故,王雪渊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自己苍白的手掌心里。 尽管猛烈的超强台风奈何不了司马懿,但是台风裹挟的雨点不偏不倚地打在司马懿冰冷的脸上,掉落在他稍微有些发蓝色的眼睛里,司马懿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自然地刺痛,抬起一只手不耐烦地擦掉了那滴滚烫的液体。 司马懿有些笨拙地把王雪渊抱在自己冰冷的怀抱里,在狂风暴雨的黑暗里站直身体以后,抬起腿奔跑起来,瞬间如同一直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远处的路灯在雨水里氤氲着一团淡淡地光圈,风一吹,就拉扯出一个倾斜的影子。 孤单的,寂寞的,伤感的。 王明远是王雪渊的亲生父亲,但是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回到了他荣华富贵的生活之中。并且火速的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女结了婚,然后在结婚一个星期之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有了他的第二个孩子。 就算王明远抛弃了王雪渊和她的母亲,她可以不恨他。但是 黑暗中,司马懿抱着王雪渊来到自己的住处,抬起脚毫不费力地踢开了自己家虚掩着的白色铁门。尽管司马懿已经在中国生活了一百年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养成外出的时候,随手锁门的习惯。 司马懿没有开灯,而是径直地抱着浑身湿透的王雪渊走进了浴室。扭开水龙头,热水源源不断地进入浴缸之内。 哗啦哗啦的水声,在整个寂静而黑暗的房间里回荡着。而厚重的隔音玻璃窗外,是翻天覆地猛吹着的台风和疯狂地把花园里的泥土击打地坑坑洼洼的暴雨。 司马懿背对着落地窗站着,一声不吭地看着黑暗中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自己一尘不染的被子,昏迷不醒的王雪渊。 想到她一丝不挂的胴体,司马懿蓝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不知不觉地深邃起来。一颗三百年来从未曾有过波澜的心,突然像一条清澈的小河一样,被一只黑暗中突如其来地,握着一根小树枝的白皙的手,翻搅的久久不能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是你先招惹我的(二) 翌日清晨,明亮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温柔地涂抹着在洁白的床单上安安静静睡着的王雪渊。 司马懿坐在角落里的阴暗处,一张看不清楚表情的脸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司马懿租的房子,在神风岭市的郊区。环境清新幽静,人口密度小,而且还依山傍水的。室内面积有五十多平,一室一厅。 开放式的厨房贴着复古风格的红砖色墙砖,洗浴间很宽敞,冷白色简约式的装修风格。总高十九层的建筑,司马懿的住所位于第十二层。 卧室里足有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无论是采光还是通风,都完美至极。五十多平一室一厅的公寓,一个人住不会感觉到拥挤,也不会感觉到空旷,应该很舒服。 翌日下午四点,日光已经温和许多,不再像早晨和中午的阳光那么明亮地刺眼。司马懿卧室里银色的全遮光窗帘拉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半米左右的空隙。 王雪渊从长时间的睡眠中苏醒过来,眨巴着一双有些疲惫的大眼睛茫然四顾,有些失神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心里空落落的。 洁白的地面和洁白的天花板,冷色调的墙壁。整个房间看上去空荡荡的,除了王雪渊之外似乎没有第二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冷”。 尽管王雪渊的心里有些惊慌,但是她没有像小女生一样的大呼小叫,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发生过什么。大脑的断片记忆里隐隐约约有一双苍白而冰冷的手,在王雪渊即将倒下的那一刻紧紧地抓住了她。 口渴的感觉就像有一团火在咽喉里烧灼着。王雪渊一边用自己头昏脑涨的脑袋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边掀起被子的一角准备下床找点水喝。 然而,王雪渊刚把被子掀开一点点,就立马放了回去。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像是被突然灌满了尖锐的冒着寒气的冰凌一样,王雪渊的手脚冰冷,脸色极为难看。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在王雪渊的耳朵里一发不可收拾地爆炸开来,振聋发聩。王雪渊觉得这个来自冰冷的黑暗中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司马懿依旧在角落的阴暗里,背靠着冰冷的墙直挺挺地站着,深邃的眼睛如同深渊一样肆无忌惮地窥视着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面露惊慌之色的王雪渊。尽管王雪渊看不到说话的人是谁,但是她凭着少女的敏锐直觉,还是很容易就感觉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炽热灼人的目光。 司马懿的整个身体隐没在黑暗里,不动声色地密切关注着王雪渊的一举一动,如同一个躲在森林暗处的猎手,正在看着中了自己一箭的受了伤的猎物一样。身体虽然隐而未发,那颗强烈跳动着的心脏却蠢蠢欲动着。 “你是谁?”王雪渊满含悲伤的眼睛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一张凄楚的脸在瞬间被她伪装的如同一座冰山。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容易,不容易的生活教会了王雪渊坚强,即使那种表面的坚强勉强是伪装出来的。 男人清亮的声音是从靠近落地玻璃窗,与黑色的单人铁床相对的角落里传过来的。王雪渊下意识地看着那个方向,但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看见。 看不见的隐匿起来的悲伤在脚底肆虐,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在极短的时间里穿刺过每一寸白皙的皮肤,在肉与肉的缝隙中,在血与血的间隔里,时而小心翼翼,时而简单粗暴地拉扯着c刺痛着。 司马懿阴沉着一张脸,像个幽灵一样从黑暗的角落里幽幽地走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笔直地站在银色的全遮光窗帘没覆盖住的微弱光线里。司马懿浅蓝色眼睛已经变回了黑色,如同凝重的夜色一般直直地看向一脸惨白的王雪渊。 王雪渊一丝不挂的身体在司马懿的白色被子下面本能地蜷缩起来,一颗心杂乱无章的跳动着。自从王雪渊做过心脏手术以来,她的心脏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疼痛。负荷过重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就会牵引出尖锐的刺痛感。 王雪渊寂寞失落的心脏,似乎在以这种阴郁的方式抗议着某些不满。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住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家住哪,而且你生病了。” 简短的对话,一个故作镇定的冰冷的少女的声音,和一个沉稳中夹杂着一抹莫名怒火的少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冷不热地进行着,而且很快就要结束了。 “生病了不是该去医院吗?你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可以替我开间房让我一个人住。或者,你大可以完全不要管我。”一些奇怪的念头像一阵呼啸而过的风一样,从王雪渊混乱的大脑里一掠而过。王雪渊嘴里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痛不痒,她内心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关于,她是怎么来到司马懿的房间的关于,她的衣服到哪里去了关于,为什么自己会赤身裸体地睡在司马懿的单人床上 如果王雪渊向司马懿问及相类似的问题,司马懿打算好了一定要问王雪渊,她身体上的那道细长而诡异的刀疤是哪里来的。比起王雪渊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身体,那道发人深省的刀疤更能引起司马懿的兴趣。 王雪渊,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看上去冰清玉洁的,一身的高冷气质。她腹部的那道像是做过剖腹产手术才会留下的伤疤,如同一条毛茸茸的小虫子一样,在司马懿挺拔的身体里悄无声息地一边蠕动,一边漫不经心地啃噬着血与肉。 然而,王雪渊再次开口却是问了一句“你站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多长时间了?”王雪渊冷漠地看着微弱光线下的司马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和恐惧。 真奇怪,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司马懿的存在。 “从昨天晚上大概凌晨开始吧!”司马懿的表情同样冰冷,甚至有些愤怒。王雪渊实在不知道司马懿怒从何来,此情此景,无论发生过什么或者没发生什么,司马懿毕竟脱掉了自己全身的衣物(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司马懿和王雪渊两个人,除了司马懿没别人有机会做这种事),所以,该发怒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吗? 自从昨晚在黑暗中无意间看到了王雪渊身体的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司马懿就再也无法把那道刀疤的样子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 “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说”。 “我饿了,能帮我买点东西吃吗?” “你想吃什么” “随便。” 司马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王雪渊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王雪渊成功把司马懿支开,当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以后,迫不及待地直接裹着一床夏天专用的单薄的被子,光着脚下了床。 尽管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是王雪渊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饿,她只是有点口渴。比起食物来,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她的衣服,或者一些用以解渴的液体。 虽然王雪渊从头到脚买下来的一套衣服,也用不了二百块钱。但是那些衣物都是她走街串巷选中,然后费劲口舌砍价才买到的。寒冷的时候足以御寒,走出简陋的屋子里之后足以遮羞蔽体。王雪渊需要它们,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尤其需要。 为了让自己在陌生的房子里看得更清楚,王雪渊裹着一床白色的带着商标的夏凉被,一会儿功夫就把床底下,角落里和司马懿空荡荡没有几件衣服的衣柜翻了个遍。 要把司马懿的房间翻个底朝天简直是太容易了,因为他的家里除了一张从来没有睡过的黑色铁床,一个只挂着一套衣服的空荡荡的,三开门推拉式的储衣柜,和一个放满各色书籍的书架与写字台一体的家具,一个空无一物的冰箱,以及一张椅子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现在尽管只有王雪渊一个人在房子里,但是她实在没有一丝不挂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来回走动的习惯。无奈之下,王雪渊从偌大的衣柜里拿出司马懿的一件白色的衬衫套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司马懿不胖不瘦的身材,没想到他的白衬衫穿在纤瘦的王雪渊身上,出奇的宽大,几乎都可以当连衣裙穿了。 王雪渊走进干净地像从来没做过饭的厨房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个白色透明的高脚杯。拧开水龙头的时候,王雪渊纤细白皙的手因为虚弱而微微有些颤抖。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嵌进去的指甲,弄得一阵青一阵白。 没有锅碗瓢盆的厨房,算什么厨房。 王雪渊把水杯里的温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来了一杯。清澈温热的液体在王雪渊的喉咙里发出寂寞的喉音。 王雪渊把空空如也的透明高脚杯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地走进了和厨房紧挨着的卫生间。然后狠狠地关上门,卫生间里透过磨砂玻璃的门,传出来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着,紧闭的磨砂玻璃门里,不断地传出花洒向下喷水的声音。 滴答。嘀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你这个骗子(四) 夜深人静的时候,司马懿悄悄地推开四零七号房的门,悄悄地走了进去,然后反手锁上了。 黑暗中,失眠的王雪渊睁着眼睛,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 司马懿身上穿着的那件单薄的白色体恤,已经湿透了。现在的他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也在不自觉地打颤。 司马懿随手把自己湿透的白色上衣脱下来,然后又脱下了他湿漉漉的牛仔裤,直到只剩下一条四角裤紧紧地贴在司马懿的下体上。 无声的黑暗中,司马懿的眼睛里盛满了愤怒和惶恐的情绪。 王雪渊继续保持着面对窗外的姿势没有回过头来,身后面先是响起司马懿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一些水滴到地面上的声音。就算王雪渊没有回头看也完全猜的到,那是司马懿从自己湿透了的衣服里拧出来的水。 紧接着,是年代久远的铁床发出来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再然后,四零七号房重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想必晚归的司马懿,也已经上床睡觉了。 王雪渊安心地闭起眼睛,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以便精神抖擞地迎接崭新的一天。 “无论今夜的风雨如何嚣张,明天总会雨过天晴的。”尽管不是每次都能灵验,但是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王雪渊总是习惯性地这样安慰自己。 正在王雪渊闭上眼睛想尽办法催眠自己的时候,一双冷冰冰的大手从王雪渊的身后,环着王雪渊的腰抱住了她。 在那一瞬间,王雪渊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赤身裸体地跳进了结着几丈厚坚冰的大河里一样,血液在一秒钟之内完全冻结成冰渣,身体发肤在下一秒钟之内彻底丧失了运动的能力。 惊讶至极,外加无比惊恐的王雪渊,徒劳地张了张口,但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一时间似乎变成了哑巴的王雪渊,用尽全身力气在司马懿的怀抱里试图挣脱出来。但是王雪渊的任何反抗,在纹丝不动的司马懿面前,完全可以用雷声大,雨点小来形容。 生平第一次,王雪渊感同身受地知道了什么叫男女力量的悬殊。 “我警告你,别再乱动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在我的怀抱里扭动身体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司马懿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王雪渊的肩膀处传出来,听上去有些疲倦。 不管一向独立好强的王雪渊愿不愿意承认,男生的力气和女生的力气在本质上有着巨大的悬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是一个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女子都在男子之上的,一男一女较量一番的话,在不作弊的情况下,男子往往也会是那个胜出的一方。 好女不吃眼前亏,在再三确定仅仅倚靠绵薄的一己之力是绝对不可能挣脱,来自于不要脸的司马懿两只有力的胳膊的束缚之后,王雪渊只好乖乖地暂时安静下来。 保存体力,静待事情如何发展。以便伺机而动。在这个大雨声淹没了一切声音的夜里,大喊大叫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如果王雪渊真得那样做了的话,她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谢天谢地,王雪渊并没有那么做。 司马懿坚实的胸膛紧紧地贴着王雪渊僵硬的后背,尽管隔着王雪渊的一层衣服,王雪渊还是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司马懿如死人一样冷冰冰的身体。 王雪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蜷缩在司马懿的怀抱里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司马懿的鼾声在王雪渊的耳畔响起来的时候,稍稍放松一下警惕的王雪渊才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王雪渊误以为司马懿是真得睡着了,其实不是,司马懿只是又一次昏迷了过去。王雪渊耳畔响起的沉稳的鼾声,不过是司马懿昏迷不醒的时候因为呼吸不畅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罢了。 第二天大约十点的时候,王雪渊才从沉沉地睡眠中苏醒过来。果然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雨后的天空散发着一种很清新的味道。 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了一双环抱在自己腰间的男人的手,王雪渊肯定会无比愉快地度过风雨过后,阳光普照大地的这一天的。 王雪渊抬起自己的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王雪渊快速地掀起苍白色的被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下体。 “还好,还在。”王雪渊如释重负地做了个深呼吸。然而当她再次把掀起的被子放下去的时候,王雪渊的眼神在瞬间冷冰冰地聚焦在某一个地方。 之前一直被遮盖住的那只手的手腕处,触目惊心地投影在王雪渊视网膜上的,是一排清晰无比的牙齿印。 和噩梦中一模一样的苍白而冷冰冰的大手,和噩梦中一模一样的位于手腕处的,一排清晰可辨的牙齿印。 王雪渊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双折磨了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手,竟然抱了自己一夜。 突如其来的愤怒就像洪水猛兽一般,一瞬间控制住了王雪渊。和昨晚疲倦c悲伤又恐惧的王雪渊有所不同,被怨恨吞噬了理智正处于愤怒中的王雪渊,就像一个力大无比的金刚女侠一样,反腿一脚几乎毫不费力就把沉睡不醒的司马懿踹到了床的下面。 莫名其妙的巨大震颤使得司马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痛苦地一边揉着自己红肿的膝盖,一边气冲冲地朝着王雪渊咆哮:“你疯了,干嘛把我弄到冷冰冰的地板上来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太阳强烈的光线直直地照射在王雪渊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燥热的感觉。 王雪渊有些发呆地看着一脸愤怒的司马懿,直到终于能够确定,眼前正坐在地板上无声地生着气的那张脸,和遥远记忆中的那张温柔的脸,完全是两张不一样的脸的时候,王雪渊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要发火也应该是我先发火才对吧?你他妈的要不要脸,到底存得什么心,干嘛深更半夜地爬到我的床上来说” “说,快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这不可能(一) “你发什么神经我不过是上错了床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司马懿怒气冲冲地从冷冰冰的地板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在司马懿半赤裸着的身体后面,猛然间关上了。“砰”的一声,像是一种不满地抗议。 王雪渊一脸震惊地坐在自己的病床上,被胡乱掀开一半的被子耸拉到地面上。位于地面和床沿之间摇摇欲坠的那一角类似椭圆形的被子,看上去像一条伸长了快要死去的舌头。 “妈的,小流氓,你当姑奶奶我是傻子吗?上错了床鬼才相信你的鬼话。床上多了个人,就算天黑你看不见,但是难道还感觉不到吗你你是头猪吗,还是说你的床上每天都有个傻啦吧唧犯花痴的姑娘在等你?” “死马,死骆驼,你赶紧给我滚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所有的怨恨c愤怒和不满,就像一只只带着剧毒的触手一样,在王雪渊烦躁不安地身体里,以令她更加抓狂的方式,恶作剧一般乐此不疲地戳戳点点着。 如果语言可以杀人,王雪渊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白皙纤弱的手,从无数恶毒的字眼里挑出最恶毒的那一个,然后把司马懿这匹死马五马分尸。 然而,在王雪渊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满腔泛着粘稠的血腥味的情绪一吐为快的时候,她却面如死灰地一把捂住了自己欲言又止徒劳张开的口。 天知道,此时此刻,王雪渊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司马懿。 窗外的天气不再像昨晚那般狂风暴雨地肆虐人间,在如此蓝天白云的好天气里,最适合散散步c聊聊天或者和某个人约约会,但是对于这一切,王雪渊统统没有兴趣。 属于司马懿的那张被稍稍翻乱了一点的病床上,那个一向叠放整齐放在床上一角的被子,此刻就像一块没有做成功的三明治一样松垮垮地歪向一边。 一件沾染了一大片鲜红色血迹的白色上衣,就像一根舌头一样,懒洋洋地夹杂在以叠军被的方式叠起来的被子中间。 那是司马懿的衣服,就在昨天的时候,王雪渊还亲眼看见他穿过。 卫生间和洗浴室一体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连续不断地传出来花洒的声音。 司马懿一声不吭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旁,上下打量着自己那张冷冰冰犹如死人一般的脸。它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令人讨厌。司马懿感觉越来越无法抑制对自己这张脸的厌恶之情了。 一抹阴郁的神色从司马懿狭长而深邃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空荡荡,那是一千年一万年都无法抚平的伤口。 时光悠悠地一晃而过,距离新学期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王雪渊和司马懿在四零七号房共同度过了半个多月无法描述的时光之后,经过司马懿和王雪渊的共同努力,多次向班主任老师证明他们的身体确实已经痊愈了,绝对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班主任金毛尸王这才同意让他们重新回到高二年级甲班这个大班集体中来。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必须谋其政。高二年级甲班作为神风学院整个高二年级的学霸班级,这个班级的成绩就是整个神风学院的面子。 所以,身为高二年级甲班的每一份子,都是被给予了无数厚望的。无论是嘘寒问暖的父母,还是朝夕相处的老师,亦或是学校的各位校领导,那可是有好多好多双眼睛在盯着呢。 所以,当每个月一次比女生的例假来得都还要准时的月考,踏着不急不慢得脚步即将准时到来的时候,高二年级甲班的每一位同学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之下,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把挑灯夜读这项古老的优良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古代的悬梁刺股算什么,凿壁借光又算什么?当他们看到每天坐在高二年级甲班的教室里,为了温饱问题而发愁,为了学业成绩而绞尽脑汁,因为成宿成宿的熬夜导致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一地的莘莘学子们 当古人看到作为今人的王雪渊,为了防止自己在深夜学习的时候因为太困而睡去,竟然想出了用她特制的压缩版的棉签,把自己的眼皮撑起来以免它闭合的馊主意的时候,内心会不会感动的对王雪渊顶礼膜拜呢? 无论如何,当司马懿看到王雪渊红肿的像两颗鸡蛋一般大小,差一点就彻底失明了的眼睛的时候,尤其是当他了解到王雪渊的眼睛之所以会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原因的时候,他是哭笑不得地彻底对王雪渊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在新学期第一次月考即将到来的前几天,王雪渊因为自己的失误,所以再次被班主任老师勒令呆在宿舍里,一步也不准走出宿舍的小门。 至于王雪渊的吃饭问题,无微不至地班主任已经替她安排好了——让和王雪渊同宿舍又同桌的孙小贝帮她打好饭,送到宿舍里去。 在王雪渊被班主任老师禁足的那些天,司马懿曾经在上课期间去王雪渊的宿舍里找过她。 “你怎么在这里”王雪渊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看到突然推开虚掩着的门径直走进来的司马懿,显然吓了一跳。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司马懿开门见山的说。 “不用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只想离你越远越好。”王雪渊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碎冰一样,铺天盖脸地朝着司马懿的方向直射而去。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关心。”司马懿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毕竟曾经一起生病过。”司马懿好看的侧脸,在透过门缝射进来的明亮光线里,白皙到几乎有些透明。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男生该有的脸。 “你从此以后不要在我的视线中出现,就算是关心我了。”王雪渊丝毫不留情面的说,甚至开始有些咬牙切齿了。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你。”不可一世的司马懿维持着自己的好脾气,脸上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 “好吧,你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记忆和现实之中,是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就连谈吐和气质也是截然相反的,但是王雪渊对司马懿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的怨恨却如出一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这不可能(二) “没有关系吗,我们可同床共枕过了呢!”一抹坏坏的笑登时出现在司马懿上扬的嘴角处。 “司马懿,你真是无耻。”无穷无尽的恨意,就像是夏天里围绕着腐烂的尸体嗡嗡作响的苍蝇一样,在王雪渊的耳朵里持续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新学期开学第一次月考的当天,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司马懿和王雪渊在走廊的拐角处再次遇见。 为了遮盖自己还没有完全消肿的眼睛,王雪渊特地剪了齐刘海新发型。柔软的头发从眉毛上覆盖而过,几乎遮住了王雪渊一半的眼睛。 司马懿和王雪渊朝着相反的方向急匆匆地朝前走着,结果一个转弯,埋头疾走的王雪渊一头撞上司马懿的胸膛。 刚开始的时候,司马懿并不知道眼下这个突如其来投怀送抱的女孩子是谁,即使是粗鲁地一把将对方推开,司马懿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王雪渊来。 “对不起,我没”王雪渊一句话没有说完,当看到对方是谁以后立马就变了脸色,“真是有够倒霉的。” 听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看着眼前像一个间谍一样的王雪渊,司马懿这才对号入座的开口道:“你都这样了,干嘛那么拼呢?要不要我手下留情,把全校第一名的名次让给你” 司马懿上下打量着带着一次性的口罩,换了新发型,全副武装的王雪渊,心里感觉有点好笑,于是情不自禁地调侃她。 考虑到在开学的前半个月里,王雪渊和司马懿一直都在生病,根没有上过什么课。所以难得通情达理的班主任已经在私下里分别和王雪渊以及司马懿谈过话了,这次考试只要尽力就好,不要太苛求分数,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班主任老师当然希望从高一开始一直都是班级乃至全校第一名的王雪渊,能够继续为她自己也为这个班级体增加荣誉,但是王雪渊的身体最近负荷的太多了,她实在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给王雪渊增加压力。 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到王雪渊的身体调养好以后,凭借她扎实的知识储备量,在其中考试的时候再一举拿下全校的第一名,完全不在话下,班主任老师对王雪渊有绝对的信心。 无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王雪渊的身体接二连三地出现状况。班主任老师于心不忍地看着王雪渊惨不忍睹的一双眼睛,终于给她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你学习努力认真,作为老师的我当然很欣慰。但是,健康的身体是以后拼命的本钱。你这次月考不用参加了,好好留在宿舍里养伤吧。 本来表面上开导王雪渊要学会放松自己,不要太在意这次月考的成绩,身体要紧。暗地里却侥幸地期待着王雪渊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能够再一次爆发,创造出奇迹的班主任,这一次内心却是要彻底的凉凉了。 “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司马懿,在半个月没有听课的情况下,还这么自以为是的想拿到全校的第一名吗?”面对骄傲自大的司马懿,王雪渊内心的闷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是的,就算没有可能在这次月考中获得第一名,从不轻易认输的王雪渊,也绝对不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放弃这次月考的机会。 “你听说了吗?李韵受伤住院了。”在当天下午最后一门物理考试结束的时候,权全从背后叫住正埋着头c闷闷不乐地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着的王雪渊。然后猝不及防地告诉了王雪渊一个,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的消息。 “为什么是受伤住院,而不是生病住院呢?”王雪渊强忍着自己愈加灰暗的情绪,一言不发地暗自对比着“受伤”和“生病”这两个词之间细微的差别。 “我前几天去医院看过李韵,她的右腿断了,流了很多的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人还在昏迷不醒中。她在叫你的名字。” 权全一脸悲伤难过地看着同样情绪低落的王雪渊,继续道:“你和李韵毕竟是最好的朋友,我追她的时候你也帮了不少忙。更重要的是,她即使是在昏迷不醒的时候,依然含混不清地叫着你的名字。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 “好的,我知道了。”王雪渊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 “你会去看她的,对吗?”文采很出众的权全,一向对用字修辞特别的在意,王雪渊的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再说吧。你也看到了,我最近真得很忙。”王雪渊说完,自顾自地继续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权全。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人因为考试过后的良好感觉在谈笑风生,有的人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答错了题而伤心自责。 此时此刻的王雪渊,心情既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她只是有些麻木。就像在她母亲死亡的那一天,王雪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停尸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母亲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的时候的心情一样。 其实,也说不上特别的伤心难过。当灾难已经降临以后,事实上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麻木和冷漠。 “李韵是在那天去四零七号房见过你以后,在回去的路上受伤的。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这句话就像是一片乌云一样在权全的心头徘徊了很久,最终,他还是选择不把它说出来。 王雪渊回到宿舍以后,直接钻到自己的床上,拉起被子紧紧地蒙住了头。 宿舍里除了王雪渊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落日逐渐地收拢起最后一抹光线,夜幕低垂下的宿舍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寂静无声地沉浸在一片灰暗之中。 司马懿的那件带血的白色上衣,就像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幽灵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王雪渊阴云密布的脑海里,而且挥之不去。 “会不会是司马懿呢,那个伤害李韵的人”一个奇怪的念头在王雪渊的脑海里,如同一朵灾难的云一般盘旋着。 王雪渊也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把司马懿带血的白色上衣,和李韵的受伤联系起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这不可能(三) “老板,麻烦来两笼小笼包。”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王雪渊清脆的声音在一个卖早餐的小摊贩前响起。 王雪渊手里拿着用廉价的白色塑料袋装起来的二十个小笼包,穿过狭窄逼仄c幽深而潮湿的弄堂,无精打采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着。 这是新学期开学以来,王雪渊第一次回家。 以前,家里面有自己的母亲和王雪渊相依为命。自从王雪渊的母亲去了以后,王雪渊彻底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有人管没有人问,是多少处于青春期孩子的愿望啊?但是,王雪渊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她想要有个人牵挂自己,有个人让自己牵挂。 如今,王雪渊和她的母亲天各一方,她依然很牵挂她的母亲,甚至比王雪渊的母亲活着的时候,思念更甚。 不知道远方的母亲,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对王雪渊的衣食住行牵肠挂肚。 母亲生前,最爱吃巷子口那家的小笼包。所以每天早上,王雪渊都会到巷子口那家买卖早点的小摊贩处买两笼小笼包。 一袋给母亲,一袋给自己。 这样的一件小事情,因为不间断地重复,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王雪渊的一个习惯,而且还是一个改不掉的习惯。 所以,尽管母亲不在了,王雪渊还是和巷子口的那个老大爷说:“老板,来两笼小笼包。” 王雪渊推开家里陈旧的房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尽管王雪渊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窗户打开,通了一整夜的风了。但是房间里那股因为长期没有人住,发霉陈旧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 在王雪渊开门的瞬间,一股穿堂而过的风,把王雪渊乖巧地覆盖着额头的齐刘海吹得一片凌乱。露出她稍微有些红肿的眼睛。 湿漉漉的,如同一条积蓄满清澈河水的河。风一吹,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暴露出隐藏在海水不同层面里,不同程度上的悲伤来。 没有了母亲的家,不过是一个陈旧发霉的老房子。 王雪渊顺手关上了房门,早晨微微的寒意瞬间被阻隔在门外。没有开灯的老房子里,在早晨的光线还没有来得及照穿所有事物的时候,独自沉默地黑暗着。 王雪渊把手里的小笼包随手放在一张上了年纪,风一吹就吱吱作响的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关上了家里所有的窗户,包括沾惹了尘埃褪了色的旧窗帘。 浓郁的黑暗中,空荡荡的老房子和王雪渊空荡荡的内心寂寞相对。 尽管王雪渊的肚子很饿,但是她没有打开那袋打了个活结的廉价塑料袋。 虽然很饿,然而对食物却没有任何的欲望。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王雪渊的常态。 眼下的老房子,是王雪渊的外祖母留给她母亲的。 和王雪渊一样,王雪渊的母亲也是家里的独生女。然而和王雪渊不一样的是,王雪渊的母亲拥有一个完整而快乐的童年。 王雪渊时常为自己的母亲,拥有了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所有的爱,而感到心花怒放。尽管王雪渊的外祖父,在王雪渊母亲二十多岁的时候死了,然而就算是死,王雪渊的外祖父也是因为爱自己的女儿而死。 五年以后,王雪渊的外祖母相继去世。于是,王雪渊外祖母的这所房子留给了王雪渊的母亲。母亲死了以后,王雪渊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理所当然的继承了这所老房子。 一动不动地坐在狭小客厅里的黑暗中,王雪渊和那袋用廉价的塑料袋装着的,没有打开的小笼包沉默相对。 陈年往事如同黑夜中的潮水一样,从遥远的地平线的方向,朝着孤独无依的王雪渊的所在,滚滚而来。 尽管一直抗拒着不想要想起来,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而决定发不发生的。 七岁那一年,气喘吁吁的王雪渊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王雪渊的母亲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情景,就像最恶毒的梦魇一样,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虽然早熟,但是仍然年幼无知的王雪渊。 王雪渊的母亲理所当然地错把那个时候本不该出现在家里的王雪渊,当成了那个让她宽衣解带之后忘记了带走某样东西,然后回来取走的男人。 那个时候筋疲力尽,或者说伤心欲绝的母亲,假如回过头来看一眼来人的话,她一定会发现站在客厅的黑暗中,泪流满面,如同凛冽寒风中的一片落叶一样孤苦无依,瑟瑟发抖着的王雪渊。 “砰”的一声,王雪渊用尽全部的力气,把那扇摇摇欲坠的门猛地关上了。 无论王雪渊母亲的那句“你怎么还不滚”是对谁说的,都像随手撒在王雪渊心脏上的一把闪着寒光的玻璃渣一样,深深地刺痛了王雪渊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这就是母亲口中所说的出差吗?王雪渊已经无法选择的有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她实在不想再有一个让母亲在黑夜里一个人掉眼泪的继父了。 寒冷的黑夜中,王雪渊沿着原路,一路狂奔着跑回王雪渊母亲的朋友家里。 昏黄的路灯光把王雪渊瘦小的身影拉扯的更加细长,歪歪斜斜的,像极了梦境中张牙舞爪的魔鬼。 连接着自己的家和母亲朋友家的那座长长的高架桥上面,一辆辆一掠而过绝尘而去的小汽车,就像一把把在黑夜里锋芒毕现的匕首一样,冷冰冰地从王雪渊的身体里穿膛而过。 犹豫了片刻,王雪渊还是抬起自己红通通的小手,按响了从住房上看,过得还不错的人家的门铃。 一分钟以后,王雪渊母亲的朋友尖锐而夸张的声音,在王雪渊的头顶上响了起来:“你到哪里去了,真是吓死人了。给你母亲打电话,手机通了但是迟迟没有人接。你叔叔开车出去找你了,你今夜如果不回来的话,我们都打算报警了万一走丢了可如何是好我怎么给你妈妈交代呀?” 王雪渊沉默着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把拉进了打开的门里面。“我去外面跑步了,不好意思让阿姨担心了。”王雪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响了一下之后,就消失了。 然后,七岁的王雪渊继续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这不可能(四) 廉价塑料袋的内部升腾起大量的白气,无人问津的小笼包不知不觉间已经凉透了。湿漉漉的干瘪着,不似刚出笼时那般蓬松而热气腾腾。 门外突兀地响起两下敲门声,王雪渊的身体警觉了一下,然后继续恢复松垮垮的状态。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也许是来自隔壁家的敲门声。”自从母亲走了以后,王雪渊家的门就一直紧闭着,没有人会敲响它的。 毕竟,王雪渊家既没有什么亲戚,也没有什么朋友。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王雪渊家的门再次被敲了第三下。王雪渊从客厅里的沙发上站起来,一声不响地走向大门处。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孙小贝手里推着一个漂亮的单车,一声不吭地站在王雪渊家的门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在清晨逐渐明亮起来的光线来里,王雪渊面对着一脸笑意,背对着光线的孙小贝,身体上涌现出一股温暖。 “你在呀?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门”孙小贝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单车靠墙放好。 “你怎么会来”王雪渊看到好多年没有过来往的孙小贝,有些惊讶,还有些疑惑不解。 “怎么,见到我你不高兴吗?”孙小贝佯装生气的样子,但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依然含着笑。 “请进。”王雪渊把身体侧向一边,孙小贝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就像小时候她们两个形影不离的时候那样。 在七岁以前,因为王雪渊的母亲和孙小贝的父亲是好朋友的关系,顺理成章地,王雪渊和孙小贝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而且,还差一点变成姐妹,假如孙小贝的父亲继续追求王雪渊母亲的话。 王雪渊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母亲和孙小贝的父亲结婚以后,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生活画面。但是天不遂人愿,当孙小贝的父亲恋上了一个富家女以后,就带着孙小贝离开了那个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变得漆黑一片的小弄堂,也离开了王雪渊和王雪渊的母亲。 记忆中,那条狭窄幽深的小弄堂,总是处于一片寒冷的黑暗中。黑夜的时间永远比白天的时间长。 自从孙小贝转到王雪渊所在的班级之后,王雪渊一直在生病,她们两个还没有正式说过话。即便是班主任让王雪渊在宿舍里禁足,身为同桌的孙小贝奉命为王雪渊打饭送饭的时候,她们两个依然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的交流。 孙小贝总是一声不响地把打好的饭菜放在王雪渊床边,那张摆满了书只有一小块空地方的书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王雪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蒙着头,躲在被窝的黑暗里。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一副心灰意冷地等待世界末日快快降临的样子。 “你早上还没有吃饭吧这是我妈做的鲫鱼汤,趁热喝吧!”孙小贝凭着记忆准确地扭亮了王雪渊家的灯开关。崭新的白炽灯里散发出的明亮的光线,一下子把整个乌漆嘛黑的房子照得分外明亮。 昨天放学回到久违的家里以后,王雪渊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个一百瓦的白炽灯,然后借着手机上微弱光线的照明,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装了上去。 自从把一百瓦的白炽灯装上去之后,王雪渊还没有亲自打开过。 在亮堂的老房子里,孙小贝心情愉悦地打开手上的保温瓶。王雪渊默默无闻地看着面前的孙小贝,嘴角挂着一个灿烂的笑(尽管笑容是王雪渊出于礼貌硬生生挤出来的)。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个场景。 “你早上还没有吃饭吧?这是我妈做的鲫鱼汤,趁热喝吧!” 如果王雪渊没有记错的话,孙小贝早就没有妈妈了,不是吗?在孙小贝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时候,她的妈妈就死在了他那个当警察的爸爸的枪口下了,不是吗? 所以,此时孙小贝嘴里的那声“我妈”,叫的应该是孙小贝的继母。看样子,孙小贝和她继母相处的不错,可能比王雪渊和她的亲生母亲相处的都要愉快。 毕竟在王雪渊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王雪渊就已经好几年没有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好好的说过话了。 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久别重逢,本来应该有很多话可说才对。但是王雪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孙叔叔还好吗?”王雪渊终于想到了一句话。 “还是老样子都挺好的。”孙小贝不紧不慢地把保温瓶里的鲫鱼汤,倒进王雪渊从厨房里拿过来,刚刚洗过的碗里面。 “那个,阿姨还好吗?”王雪渊有些不自然地问。 当王雪渊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的时候,她就喜欢跟在孙小贝总是忙忙碌碌的母亲的身后,满脸笑意地叫她:“阿姨,阿姨” 尽管孙小贝的父亲和那个富家女结婚很多年了,王雪渊还是不习惯把阿姨这个称呼从孙小贝亲生妈妈的身上,转移到孙小贝的继母身上。 连孙小贝都能轻易地改口唤她的继母一声“妈”,王雪渊却不习惯叫孙小贝的继母一声“阿姨”。如此可见,和孙小贝比起来,王雪渊还是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看,王雪渊固执地决定不搬到她那个富有的爸爸家里去生活,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你说我妈呀,她还好啊。昨天,她还做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新发型。见过我妈妈的人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有一个像我这么大的女儿。呵呵,爸爸都说她是越活越年轻了。” 鲫鱼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孙小贝看着摆在面前的两碗,热腾腾冒着白气的鲫鱼汤,一张纯洁无瑕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和孙小贝比起来,王雪渊属于那种不容易快乐的人。从王雪渊的母亲眼睁睁地对王雪渊撒下第一个谎的时候,一颗悲伤而叛逆的几乎质疑所有美好事物的真实存在性的种子,就在王雪渊时常出现问题的小小心脏里萌芽了。 所以,当王雪渊看着一脸幸福地微笑着的孙小贝的时候,她竟然从孙小贝那张美好的脸上,看出虚假和悲伤的情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你作弊(一) 无论如何,儿时玩伴孙小贝的到来,让狭长而黑暗的弄堂里温暖明亮了不少。 一口气把热腾腾c香喷喷的鲫鱼汤喝光了以后,王雪渊把同样很高兴的孙小贝带到自己的卧室里。 王雪渊的卧室小小的,放一张木质的床,一个小衣柜,一个装满书的书架和一张写字台以后,几乎就没有多少空余的地方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却装载了王雪渊一整个童年的回忆。 那些美丽的c或者悲伤的回忆。 曾几何时,儿时的王雪渊和孙小贝,也是在这样一个书房大小的房间里,满心欢喜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起承转合的晨昏。 王雪渊和孙小贝坐在小房子里的一张单人床上,她们两个共同回顾了一些,曾经一起没心没肺,只顾着疯玩的陈年往事。 所以不知不觉的,她们两人之间的谈话有了一个固定的方式:“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的我们”“你也记得那件事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记得呢”“那个时候的我们,真是太幼稚了,不过真得很开心呐,那个时候”“你说那件事啊,太糗了,不许说。”“哈哈” 清晨小小的弄堂里,从一个破旧的房子中,隐隐约约地传出来两个女孩子发自内心的,夹杂着无数唏嘘的朗朗笑声。 王雪渊本来想问孙小贝,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为什么一直在神风学院贵族般就读的孙小贝,却突然莫名其妙地转到了贫民子弟就读的班级呢,即使那个班级是处于全校学霸地位的高二年级甲班。 这样的一个疑问就像是鞋里的一粒沙子一样,很难让王雪渊忽略掉。但是看着眼前笑得正灿烂的孙小贝,王雪渊始终强忍着没有触及那个话题。 房子外,一个收废品的老爷爷的声音,通过劣质的扩音器,从一个喇叭状的工具里传出来。在清晨逐渐热闹起来的弄堂里,那个被放大的浑浊苍老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回荡着。 无论是生命中的现在还是过去,那些不能轻易触碰的,带着伤口记忆,如果也能打包好,像卖废品一样被卖掉就好了。 如果不能,那么当事人可以选择尽量地不去触碰它。在漫长的岁月里等待着,让伤口一点点地结痂c脱落c然后自动愈合。 孙小贝的自行车靠在王雪渊家,因为年代久远而长了些许绿色苔藓的墙上。像是守候着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样,独自静默。 王雪渊家所在的黑暗潮湿的弄堂,曾经因为一年里同时出了王雪渊c孙小贝和宫齐三个在神风学院上学的学生而风光一时。如今随着白驹过隙般的岁月的流逝,那段躁动的日子逐渐沉寂了下来。 现在,就算有人看着王雪渊c孙小贝和宫齐三个人手拉着手从狭窄的弄堂里嬉笑着而过,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是整个弄堂的骄傲,他们曾经在这个小小的弄堂里一起度过了一段最天真无邪的岁月。 孙小贝一家,早在十年前已经搬离了灰暗的弄堂,搬到了一个打车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的地方。据王雪渊所知,孙小贝除了她那个当警察的爸爸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当然,弄堂里更不会有她的亲人。 所以,孙小贝在一大清早的时候,骑着一辆有些男性化的单车来找王雪渊,应该不会是从她那个遥远而富足的家里一路骑过来的才对。看那辆单车后面轮胎上的一个明显的划痕,也不像是刚买的新车子。 心像一面波澜不惊的湖,风轻轻一吹,不经意间就泛起一层又一层闪着寒光的涟漪。 和王雪渊家隔着三条路的同一个弄堂里,穿着一身白色合身的运动装,把自己梳理的干干净净的十七岁少年,正坐在自家虽然廉价,但是很整洁的饭桌前,漫不经心的打开一个崭新的保温盒。 热腾腾的白气从保温盒里荡漾出来,一股诱人的鲫鱼汤的香味,缓缓地弥漫着和王雪渊家差不多的两室一厅的小两房。 有些老旧的桌子上,除了用保温盒装着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鲫鱼汤外,还有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白色纸张。 在清晨干净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一双白皙纤长的手轻轻地打开,折叠起来的白色纸张。 里面白纸黑字的写着:亲爱的宫齐,昨晚真得很美好。保温盒里有我亲手炖的鲫鱼汤,不知道好不好喝,不过就算不好喝你也得给我喝完。那可是我牺牲了两个小时的睡觉时间,早起做的。还有,你太瘦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我们学校见——贝。 一天里的三四点钟,不像早晨那般需要充满活力,保持精神抖擞的精神面貌,因为手头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无论你昨天是否因为打游戏熬夜了,还是因为失恋而哭红了眼,对于眼圈上的黑眼圈或者红眼圈,你都要想方设法地遮掩起来。 随便你用掉多少支遮瑕膏,是否带着能见度几乎为了零的墨镜,把自己的刘海朝着眼睛的方向梳了又梳 王雪渊挤了半个小时的地铁,又做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才紧赶慢赶地从海洋之心西餐厅,赶到了李韵所在的医院。 孙小贝走了以后,王雪渊按照以往的生活方式,照常去西餐厅里打工,但是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心里装着事情的王雪渊还是和经理请了假。 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如果今天不去医院看李韵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会有时间了,很有可能也没有机会了。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疲惫,尽管不喜欢化妆的王雪渊,脸上还是化着一层淡淡的妆,眼睛周围涂抹了大量的眼霜和遮瑕膏。 下午温和起来的光线给人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王雪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走在贴着白色地砖的医院走廊上。 三三两两的访客和病人,以不同的方式和肢体语言——或搀扶着c或牵着手c或并着肩,从王雪渊的身边一一走过。以及拿着点滴瓶和尖细的针管,穿着白大褂脚步匆匆的护士。 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面无表情的王雪渊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厌恶。如果可以的话,王雪渊一生中最不愿踏足的地方就是医院了。 然而,如果只不过是如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你作弊(二) 关于开学第一天闹剧一般的排座位事件,已经不了了之的尘埃落定了。孙小贝和王雪渊做同桌,司马懿和胖子权全做同桌。 新开学第一次的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很多人都雀跃地拥挤在嘈杂的报告栏处。几张用电脑打印着上千个名字的a4纸,正在一群又一群前赴后继般的学生的簇拥下,此地无声胜有声地宣告着谁谁谁名列前茅,谁谁谁又名落孙山。 报告栏前规模庞大的人群里,有的是急于知道自己的成绩,拼命硬着头皮往报告栏挺进的莘莘学子,有的是得知自己的成绩还不错,稚嫩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久久不愿意离去的学生。 神风学院不同于其他的学校,它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把贫穷和富有拿到桌面上,公然来讨论的院校。在这里,家财万贯的学生是一等人,成绩出类拔萃的是二等人,既没有家庭背景又没有学习成绩的学生,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在这个拼爹的年代,在没有爹可拼也没有妈可拼的情况下,能够凭着自己无数个早起晚睡c挑灯夜读的刻苦努力,最后千里挑一地进入到神风学院的贫寒子弟,不用家长的耳提面命,无需老师的谆谆教导,也知道学习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学习成绩高于一切。 王雪渊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在学校的主干道上。当她路过人潮涌动的报告拦时,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过去。 王雪渊去医院看望李韵之后,直接来了学校。天还没有彻底地黑下来,宿舍里的同学要么在谈论着这次月考的成绩,要么在八卦着一些身边的人的事情,要么在绘声绘色地聊着一些远在天涯海角的明星们的八卦新闻。 王雪渊在宿舍楼里没有看到孙小贝,于是打算直接去教室里。 在平常的情况下,为了不妨碍明天的正常上课,大部分家离学校远的学生,都会选择在开学的前一天下午到学校来。 王雪渊从来没有去过孙小贝的新家,不知道她的家在学校的哪个方位,亦不知道孙小贝是今天来学校,还是明天早晨坐着她家的私家车来。 王雪渊背着自己沉甸甸的书包,爬了一阶又一阶楼梯。终于,微微喘着气爬上第四楼,来到了自己的教室前面。 位于教室两端的前后门都紧紧地关着,教室里面黑漆漆没有亮灯。王雪渊把自己的背包拉扯下来,从书包内侧的一个带拉链的小口袋里,拿出自己刚开学的时候就已经配好的钥匙。 准确无误地插进锁孔里,旋转拧动,然后推开门顺手打开了位于门边上的灯开关,走了进去。 不知是否是出于惯性,教室里位于前排的四盏灯跳动了一下,伴随着滋滋的响声,没有立马亮起来。 很快,刚走进去一秒钟以后的王雪渊,立刻脸色惨白地退了出来。 “王雪渊,是你吗?愿赌服输,我可一直等着你呢。”司马懿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瞬间亮堂起来的教室里悠悠地传了出来。 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司马懿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教室了,脑袋歪斜面如死尸,舌头长长地耸拉在惨白的嘴巴外面那一幕,难道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想象出来的吗?以后真得少看点恐怖的电影和小说了。 惊魂未定的王雪渊抬起纠结的手抚了抚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咬牙切齿的重新走进明亮起来的教室里。 看着此刻正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司马懿,王雪渊没好气地说:“你干嘛自己的位子不坐,反而坐在我的座位上” 自从升入高中之后,就不需要像初中和小学的时候那样,必须自备桌椅板凳了。 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面对学校提供的整齐划一的桌椅板凳,在上课之前谁坐了谁的位子,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但是刚才,司马懿明显有故意扮鬼捉弄王雪渊的嫌疑,结果果真被吓到的王雪渊实在没法对司马懿笑脸以对。 “还记得我们打得赌吗?”司马懿过分白皙的脸上洋溢着一个得意的笑容,完全没有把王雪渊的问话放在眼里。 “不记得。”王雪渊有些不耐烦了,而且还有点心烦意乱。 “不管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本少爷我今天高兴,就好心的提醒你一下。”司马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一脸严肃的王雪渊,继续道“月考之前,你说我如果能考全校第一名,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而且什么事情都可以。” “真得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吗?”司马懿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王雪渊,有些不敢肯定的问。 “是又如何,难道你考了全校第一名吗?”王雪渊没太把司马懿的话当一回事。在王雪渊心里,司马懿甚至连一天完整的课都没有认真地上过。 以前没有认识司马懿的时候,王雪渊不清楚他是怎样以神风学院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转校过来的。但是现在,如果有人告诉王雪渊司马懿能在这次月考中考全校第一,王雪渊宁愿相信太阳每天从西边升起,而且从东边落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教室前后门上的锁可都是锁着的”王雪渊有些生气,又有些惊讶地问。在把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王雪渊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教室里的窗户,全都紧紧地关闭着,司马懿不可能从这些窗户中的任何一扇中跳进来。 “你确定教室的前后门都是锁着的”司马懿刚才挂着笑的脸上,此刻不经意地严肃了一些。 面对司马懿的质问,王雪渊不说话了。刚才从后门走过的时候,王雪渊没太在意地瞟了一眼后门上的锁,好像是锁着的。因为灰暗的教室里没有开灯的缘故,王雪渊便在没有检验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认为后门看上去像是锁着的那把锁,确实是锁着的。 但是,也有可能没有真的锁上。王雪渊不敢确定了。 王雪渊沉默着若有所思地向着后门走去,当她手里握着那把已经锁起来的铁锁的时候,一抹恐惧和疑惑不解的神色,迅速地在她那张美丽惊艳的脸上弥漫开来。 后门确确实实是锁着的,但是司马懿是如何进到教室里来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你作弊(三) “我都告诉过你了,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看吧,后门上的锁明明是打开着的吧!”司马懿云淡风轻地笑着,面前是一脸凝重的王雪渊。 “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亲自检查过那把锁,它刚才明明是锁着的?”当王雪渊看到教室后门上的锁被司马懿一把拉扯了下来以后,她的心里像是水底的鱼吐出的泡泡一样,一时间出现了很多疑问。 “真巧,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呢!”四楼走廊的拐角处,响起权全大如洪钟的声音,“我刚从报告栏那边过来,妈的,人也太多了吧,差点没能活着走出那个芝麻大的小地方。司马懿,恭喜你啊,考了个全校第一名。” 胖子权全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情绪,还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论上课,胖子权全可是每节课必到,而司马懿一个月里总共出现在教室里的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的课时,而且这还是东拼西凑得来的数据。身为司马懿同桌的权全最清楚,司马懿可总是课上到一半,就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论上课的质量,权全虽然不像有些人那样一节课五十分钟下来,能够一点也不走神,但是至少,他没有像司马懿那样,在上课铃声刚落下不到五分钟就已经睡得天昏地暗。 除了外貌没有司马懿长得帅气之外,胖子权全自认为自己没有哪一点是不如司马懿的。更何况,在冷冰冰亮闪闪考试成绩面前,一个人就算帅出了天际,也不会使本来考十分的试卷,后面突然增加了一个零,难道不是吗? 胖子权全呼哧带喘的来到王雪渊和司马懿的面前,一张胖悠悠的脸就像万圣节点燃的南瓜灯笼一样。热乎乎红通通的,细看之下还有点诡异吓人。 王雪渊白皙纤瘦的手指,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抽动,“你当真考了第一名,恭喜你。”王雪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优雅。 “你们知道吗,这一次月考,再次重现了高一年级期末考试创造的奇迹”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王雪渊和司马懿,权全因为自己考试失利而产生的那点失落瞬间化作泡沫烟消云散,现在他那双和整个庞然大物一般的身体明显不相称的小眼睛,在瞬间明亮起来,“司马懿和那个叫孙小贝的,考了全校并列第一名。” 听到这个这个消息,司马懿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 hat” 王雪渊定定地看着司马懿手里的那把打开的锁,脸上的表情被夕阳西下时的余晖,涂抹上一种有些怀旧又有些疏远的色彩。 “王雪渊,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感到很震撼吧!两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转校生,竟然同时考了全校的第一名”说着说着,胖子权全的声音逐渐地低了下来,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令人费解的问题。 当头顶上的那片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间“哗啦”一声,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很自然地,从阳光明媚的白天过渡到有些清冷的黑夜。 只除了一小部分怀有心事,或者天生敏感的人,在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中,突然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情绪来。 或者莫名悲伤,或者身体颤抖着愤怒。或者满怀期待的紧张兴奋着,或者为黑暗中无法预知的未知,而感到茫然恐惧和绝望 朦胧中仿佛能看到对面床上的被子轮廓的黑暗里,毫无睡意的王雪渊睁着眼睛等待着天明。抬起手看了一眼戴在手腕处的夜光手表,狭小的表面上显示着深夜十一点。 同学们都已经睡下了,住着六个学生的宿舍里完全安静了下来。在平常的时候,因为有很多学生都有挑灯夜读的习惯,三零六室的宿舍一般要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才会完全陷入黑暗中。 开学的前一天,同学们都睡的这么早,想必不在校园里的这一天,她们一定过得很充实,所以现在身体疲倦。 也有可能,关上手机和手机上的手电筒,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的同学,如同此刻的王雪渊一样。虽然毫无睡意,但是却什么也不想做的独自沉默着。 “好多年都没有见面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除了你之外,我一直都没有交到很要好的朋友。没有知心朋友可以倾诉心事地日子,有时候真得很寂寞呢。你呢,这些年你遇到什么人了吗?我们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孙小贝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诚恳,让王雪渊忍不住动容。 “所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冷冰冰的病房中,已经苏醒过来的李韵满脸痛苦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王雪渊,一滴清凉的泪顺着李韵苍白的脸滑落到她的受伤的脖颈上,直到浸湿她那身过分肥大的病服。 王雪渊本来想说:“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我今天来,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你,看到你苏醒过来,我也就安心了。” 但是面对一见面就拿王雪渊的前男友宫齐说事的李韵,怒不可遏的王雪渊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别误会,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当然,我也不是来和你说原谅的。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我今天来是想看你死了没有,我想看你去死。” 已经病态的悲伤和扭曲的怨恨,就像是往露着嫩肉和白骨的伤口上,涂抹一层厚厚的具有腐蚀作用的牙膏以后,再倒上整整一瓶具有高度清洁作用的八四消毒液一样。 不但没有很好的清洁消毒,反而使伤口恶化腐烂的更加严重。 要不了多少时间,一整个弥漫着刺鼻消毒水味道的普通病房里,就开始溢满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肉体腐烂发臭的气味。 无穷无尽过分扭曲着的仇恨,就像一片惨白的冬天里,漫天飞舞着的冰雪一样。 一整个世界尖锐呼啸着的冰雪,一时间仿佛全部聚集到一个小小的病房里,毫不费力地卷裹走所有的温度,吝啬地不肯留下一丝一毫。 就连心脏跳动时触及心房引发的声音,也像把一颗心脏狠狠地扔到坚硬的冰面上一样。 在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之间,流窜着的是一股又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冷气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你作弊(四) 王雪渊从一直都很厌恶的医院走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温情。剩下手脚冰凉的李韵,歪斜着脑袋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就在王雪渊来医院看望李韵的那天早晨,李韵做了最后一次清宫手术,一个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冷暖人间的小生命,彻底地从李韵的子宫里被清除了出去。 “你如果早乖乖地听我的话,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今天也不会受这么多不必要的苦了。”王雪渊离开医院以后,当天晚上八点,宫齐手拿一束漂亮的鲜花,衣着整洁地站在李韵的病床前。看起来像是一个有教养的访客。 宫齐有条不紊的声音,就像是在说:“早告诉你饮食要规律,就算不能做到少食多餐,也一定不能暴饮暴食不是。你偏偏不听我的,现在知道胃痛不好受了吧?” “所以说,就算是我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也不会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心疼和内疚对吗?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你难道连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吗?” 心疼和心痛的感觉,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眼泪已经流干了,所以脸上没有任何的液体。李韵面色惨白地看着面前陌生人一样的宫齐,继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冷冰冰地道:“你走吧,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李韵所在的医院,正是附属于神风学院的小型医院,和神风学院的教学区隔着一大片高大的树林。在一百多年前建校初期,这片高大的树林的所在只不过是一片连绵四五里路的荒地。 大部分时间,尤其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像个夜行动物一样不需要在晚上睡觉的司马懿,最喜欢在神风学院和神风学院的小型医院之间的那片树林里流连。 以前的时候,司马懿多数是为了享受在无人打扰的树林间快速奔跑时,近乎失控般的速度带来的刺激。以及很高很高的树梢上奔跑跳跃的时候,身心上所能感受到的那种与世隔绝般的自由感。 然而这一次,满怀心事的司马懿却无心做这些,曾经一度能让自己感到无比快乐的事情。 司马懿从同桌胖子权全那里得知,学霸王雪渊总是在正式上课前一天,一大早的时候就会到学校里来,而且总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看来,从高一年级开始,无论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都无一例外地把全校第一名的名次,牢牢地攥在自己手掌心里的学霸王雪渊,明亮华丽的表面背后,确实是付出了很多人难以承受的汗水和努力。 为了向王雪渊解释一些事情,司马懿早早地来到教室里等她。当然,没有钥匙的司马懿不是按照正常的途径走进教室里的。 对于常年在隐蔽的森林里面,如入无人之境般畅通无阻极速奔跑的司马懿来说,无限迅疾的速度能够带来的好处简直数不胜数。 比如面对一个前后门都牢牢地锁着,所有的窗户也都从里面死死地反锁起来的教室的时候,没有钥匙也找不到有钥匙的朋友帮忙,又想要进入教室里面的司马懿心里明白,只要速度够快,快到在一个视力五点零的肉眼前面放上一个高倍的放大镜都无法察觉的时候,一个人完全可以在不损坏一片门窗的情况下,直接从墙体中穿透进去。 司马懿做到了,尽管他在极速穿透墙体的时候,由于他的自负一不小心伤到了手腕。 当王雪渊突然推门而入的时候,一脸惨白的司马懿正在歪着头贪婪地吮吸着自己手腕处的鲜血。对于司马懿这一类人来说,他们的伤口在短时间里都具有自行愈合的能力。 若不是司马懿太过于沉浸在鲜血的诱惑里,他的伤口在产生之后的三秒钟内就会自动愈合,而且还会愈合的相当完美,不留一丝丝疤痕。 司马懿也正是对血液的无力抵抗,才导致王雪渊都已经打开锁推门而入了,他还一无所知。 大约有一百年了吧,多么庞大的数字。一百年的时间,更新换代了多少人世的轮回。 哈,好棒哦!司马懿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喝人血了。 当司马懿稍稍一用力,就毫不费劲地把后门上本来锁着的金黄色铁锁,一把拉扯开来的时候,他眼睁睁地欺骗一脸茫然的王雪渊,说“锁本来就是打开的啊,是你看走眼了。” 一时之间,王雪渊沉默了。 “是啊,是自己看走眼了。自己一向是一个视力不好,有眼无珠的人。所以才会将一把明明是打开着的锁,看成是锁上的。 “因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所以才会把外面干净阳光的宫齐,当成自己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私下里还幻想着要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由于自己的看走眼,所以才会将外表娇小可人,总是笑意盈盈的李韵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没心没肺地对其推心置腹c无所保留地对其无话不谈。” “最后,终于,在自己傻啦吧唧地为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男朋友和最知心的好朋友的而心花怒放的时候,笑意盈盈的李韵和干净温暖的宫齐手牵着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请原谅我们。’” “躺在病床上的李韵,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又在故技重施了,李韵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她最擅长的就是演戏了。所以,她眼睛里猝不及防留下的那滴眼泪,根本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雪渊像个受伤的野兽一样,维持着风平浪静的表象,不动声色的沉默着。起伏不平的心里却翻涌着恶毒发臭了的怨恨的粘稠液体。 即便是放浪不羁的司马懿,从王雪渊一双大而朦胧的眼睛里捕捉到那一抹,稍纵即逝的阴郁光芒以后,心里也是不由自主地略过一阵寒意。 无论如何,司马懿打算和王雪渊谈谈,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他也许会向王雪渊坦白一些事情。 现在胖子就在身边,说话不是很方便。司马懿利用去卫生间的时间,拿起自己不常用的智能手机,有些笨拙地在微信里面打了“有重要事情必须告诉你,晚上八点左右在学校旁边的那片树林里见。不见不散。” 按下发送,司马懿随即把手机丢进口袋里。 空荡荡的教室里,正在预习新课程的王雪渊,缓慢地从课桌抽屉里拿出已经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发信人,没有点开信息的内容,直接把手机放到了书包里。 “王雪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如果在打扰李韵,我弄死你。”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里面,隐藏着一个已经读过的短消息,那是在司马懿发给王雪渊信息的前一分钟,宫齐发给王雪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孤独的夜(一) 黑暗中,夜风渐起。多少年来还是第一次,司马懿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生发出一种空旷而孤独的感觉。 他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梦游人一样,从连接着神风学院教学区和神风学院附属医院的树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如此反复来回。 支离破碎的记忆回归到断续连接着的时光,重新拼凑起来。 那一夜,司马懿和王雪渊共同住在四零七室的时候,唯一晚归的那一夜。就像是一个肮脏的污点一样,在司马懿本来努力保持着的清白人生上面,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一夜也是在神风学院旁边的树林里面,司马懿本来想好好地在无人打扰的树林里面尽情地放纵一下。但是树林里面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扰乱了司马懿难得的好心情。 有些闷闷不乐的司马懿,身体倾斜着,一双有力的脚蹬着一棵大树,三两下就攀升到了大树的顶端。 他躲在随风左右摆动着的树梢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耐心地等待着,满心希望煞风景的某些人赶快离开这片树林,还自己一片清净。 在司马懿烦躁不安的注视下,暴怒中的宫齐把像小鸡一样手无寸铁的李韵,一直抵到一棵高大的树干上,然后用一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看着李韵。 “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一点儿也不想要他。听话,拿掉他好吗?不要给我惹麻烦,也不要给你自己惹麻烦。”宫齐对着瑟瑟发抖的李韵咬牙切齿,但是依然尽量让他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打不打掉他,也和你没有关系。”李韵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泪光。 宫齐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捏着李韵的下巴,突然很冷静的打量着她。他看向李韵的目光,就像是一个疯子看向另一个疯子一样。 突然,像真得发了疯一般,看上去无限温柔的宫齐,抡圆了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用自己握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李韵的腹部。 “贱人,让你找死,让你找死”宫齐一边用力的击打着李韵的腹部,一边咧开嘴无情地咒骂着。 源源不断的鲜血浸透李韵最喜欢的一条牛仔裤,从李韵的下体流出来。李韵单薄瘦弱的身体就像突然失去了生命力一样,顺着粗糙的大树一点点地滑落下去。 最后,终于像一块用过之后被无情抛弃的抹布一样,松垮垮地躺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那张死尸般毫无血色的脸上犹如两只黑洞一样镶嵌其中的眼睛,依旧倔强而冰冷地注视着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宫齐。 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在一群满怀少女心的女生里面引起一阵尖叫的英俊少年,那个美好干净地,一度被王雪渊视为今生的白马王子的温暖少年。从今以后再也没办法温暖,再也没办法干净了。 看着渐渐不再言语,渐渐不再反抗,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李韵,以及宫齐裤脚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一抹血迹,逐渐恢复清醒的宫齐,就像在一时冲动之下失手错杀了他人的大部分人所表现的那样,本能一般地选择了在惊慌失措中落荒而逃。 司马懿一动不动地站在树梢上,表情痛苦地强忍着自己对鲜血的渴望。尽管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喝人血了,但是在充满诱惑力的鲜血面前,司马懿还是高估了自己对鲜活血液的抵抗力。 宫齐横冲直撞着离开这片树林之后,已经毫无兴致的司马懿本来打算随便换一个地方,一个距离这股粘稠的血液尽可能远一点的地方,或者直接回四零七号房,继续和王雪渊玩大眼瞪大眼的游戏。 如果在此地再多呆一秒,司马懿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在司马懿正准备动身离开的那一刻,奄奄一息的李韵却说了一句话,“雪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从来没有”。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司马懿决定冒险救救说完话之后便昏迷过去的李韵。 作为同校同学,至少也该帮她叫辆救护车不是吗? 司马懿以一个跳跃的姿势,直接从一棵差不多有十米高度的大树上面跳了下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司马懿便四平八稳地降落在李韵的身边。 尽管王雪渊口口声声说自己恨不得李韵去死,但是从王雪渊谈起李韵的时候,她眼底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柔软的温情看来,王雪渊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痛恨李韵。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面对生死未卜的李韵,司马懿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想让王雪渊遗憾终身。 司马懿怀揣着“这个人我救定了”的美好愿望,从高大的大树上一跃而下。 毫不迟疑地背起李韵,在距离校医院很近交通又极其不方便的树林里,司马懿打算直接背着李韵去医院。这样反而更快些。 如果,那天晚上,李韵自下体流出来的血能够及时停止流淌,或者来自李韵体内的新鲜血液没有浸透司马懿的那件雪白色的上衣,血迹没有随着白色的上衣从后背扩散到司马懿的身前的话,又或者,司马懿在低头的一刹那突然眼花,没有发现自己白色上衣上的鲜血的话,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 然而事实是,当司马懿背着李韵快速朝着校医院奔跑,一不小心被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绊了一跤,顺势低下头看了一眼的时候,他不仅看见了正朝着自己吐出蛇信子的大蟒蛇,也看见了自己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白色上衣。 一时之间,暴怒的情绪和久远地对鲜血的渴望控制住了司马懿的身体。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树叶被突然刮起来的大风吹打的沙沙作响。一张血盆大口,一次又一次贪得无厌地朝着李韵白皙纤瘦的脖颈咬伤去。 于是,充满无穷诱惑力的鲜血越来越多。鲜活的血液顺着张开的血盆大口,滴落在一个饥渴的舌头上,很好地激发出了舌头的主人压抑在身体深处的嗜血的本性。 鲜血越多,瘦长的身体对鲜血的需求越多,欲望永远填不满。 司马懿多么希望,那天夜里一口一口噬咬昏迷不醒的李韵脖颈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条丑陋不堪的大蟒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孤独的夜(二) 夜幕降临,大风又起。 司马懿没有像往常一样攀附在一棵大树上,而是像一个普通人那般安静地站立在一棵有着庞大树冠的大树下面,耐心而又有些紧张地等待王雪渊的到来。 司马懿的样子在路人看来,就像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在热切等待着自己女朋友的到来一样。 在学校里的小树林里约会,是多么俗套但是仍旧很浪漫的事情。 然而,神风学院内部没有小树林,神风学院外部的小树林早在很多年前已经演变成一片深不可测的森林。平日里很少有人敢私自去神风学院旁边的那片森林,因为传说森林里面居住着一头极具攻击性的野兽。 司马懿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体恤,和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脚上穿着一双普通的运动鞋,有些焦急地在森林里面走来走去。 尽管是在还残存着夏日余温的九月里,夜风吹在司马懿高大的身体上,还是使得司马懿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司马懿太瘦骨嶙峋了,他也太害怕寒冷了。 司马懿的头发又长长了,被狂风吹得非常凌乱。有几根闪烁着微蓝色光芒的头发,在司马懿一头乱蓬蓬呈倒伏状的黑色头发中脱颖而出。一开始是直挺挺的,很快被狂躁的风吹得东倒西歪,但是依然愤怒地保持着竖起来的姿势。 天边的那轮皎洁的月亮,在司马懿深邃狭长的眼睛里投映出清晰的影像。不知不觉间,一双漆黑的眸子弥漫出一层寒意凛然的苍白色光芒。 半个小时之前,司马懿还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王雪渊前来赴约。那个时候,他发现独自从深不可测的森林里走过的孙小贝,还还以为她是陪同王雪渊一同前来的,或者是代替王雪渊前来的。 后来发现,都不是。因为王雪渊并没有在孙小贝出现的时候出现,孙小贝也没有表现出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在当晚九点钟左右的样子,宫齐和李韵一前一后地从森林里走过。没有牵手,也没有任何形式的交谈。 浓重的夜色把整个空旷的森林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只有天边孤零零悬挂着的那轮皎洁的月亮,安静地为黑暗笼罩下的大地投射下一缕缕寂寥惨白的月光。 那是司马懿第二次见到宫齐,心里莫名其妙的厌恶值从第一次的一点点,到第二次见到宫齐的时候,迅速地上升到很多很多。 那一夜,等待中的王雪渊始终没有出现。面无表情地司马懿慢条斯理地抬起苍白的右手,慢慢地从领口处掏出一根金黄色的项链,然后一把将其拉扯了下来。 被扯断的项链弯曲着盘踞在司马懿冷冰冰的手掌心里,如同一条不会好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一枚古朴的有着特殊图案的戒指,在司马懿一点点紧握成拳的手掌心里,带来尖锐的疼痛。 那一刻,司马懿顶着的那头蓬乱的黑头发,瞬间变成金黄色。他那双漆黑的瞳仁,也在沉寂的黑暗中一点点恢复它蔚蓝色的本色。 那一夜,王雪渊始终没有去神风学院旁边的森林里,赴司马懿的约。 凌晨四点的时候,王雪渊艰难地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黑暗中,王雪渊一不小心被自己床前的写字桌碰到了膝盖。最初的一阵酸麻过后,紧接着是一阵一发不可收拾的尖锐疼痛。 有时候,王雪渊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本身就带着伤痛,那些伤痛与生俱来,已经融入到她的血液里,随时待命。 王雪渊忍着膝盖处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间里。在路过孙小贝的床铺的时候,王雪渊按亮手机,借着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微弱光线,王雪渊看到孙小贝的床上是空着的,床褥叠放的很整齐。 一声不吭继续走向卫生间,尽可能轻地关上卫生间的门。短暂的沉默过后,卫生间里传出王雪渊剧烈呕吐的声音,再然后,是一阵冲马桶的声音。 “哗啦”一声,但愿能把身体里所有的污秽物冲洗干净。如果不能,那就再来一次。 大约五分钟以后,王雪渊抬起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左手,第二次按下了冲水马桶上的那个冲水按钮。 回到床上以后,王雪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青春是一把零碎的眼泪, 生命是手指尖逝去的流沙。 在晶莹剔透的眼泪里, 往往掩盖着一些小秘密。 洁白无瑕的或者黑暗肮脏的, 但是既然是秘密, 大多是难以启齿的。 尤其是在青春这个敏感倔强,而又脆弱无常的年纪。 ps:今天,你隐藏在眼泪中的小秘密是否与我有关。无论如何,求你,求你一定不要欺骗我。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黑暗中,无论是游荡在神风学院外围森林中的司马懿,还是躺在床上毫无睡意c不知不觉间熬红了眼眶的王雪渊,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凉意。 好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过去之后,总是能带给人温暖和希望的黎明总算到来了。 一无所获的司马懿在偌大的森林里,无精打采地走着。在灰暗的天色下,他的头发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黑色,蔚蓝色的瞳仁如今也已变回漆黑色。 司马懿把一个有着特殊的图案,外表呈现暗绿色的戒指,重新穿进一根金黄色的项链里,然后如无其事地把金黄色的项链带回自己的脖子上。 整理了一下衣领,以确保那枚古朴的暗绿色戒指完全被衣服遮盖住。 做好这一切之后,司马懿缓缓地抬起脸来。那张长得很立体c轮廓分明的脸,在早晨寂寥天光的映照下,显得比平常更加的惨白。 尤其是当司马懿咧开嘴角,在上扬的嘴角边堆积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坏笑的时候,那张过分惨白的脸帅气脸庞,还是给人留下一种很是诡异惊悚的印象。 时值九月末,天气微凉。尽管白天的时长和黑夜的时长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大了,但是对于司马懿而言,天亮的还是太早了一些。他多么希望这个世界永远是黑夜的天下。 瞬间加快速度,司马懿的双脚就像是站在火箭上一样,几乎用肉眼觉察不到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死寂一般的森林里。 在天完全亮起来以前,司马懿打算把那件珍藏了很久的,带血的白色上衣,彻底地销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孤独的夜(三) 清晨崭新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窗户,照射进窗明几净的教室里。 在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正式敲响之前的前五分钟,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已经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金毛尸王现在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她以前总是平白无故地拖堂不说,现在竟然开始提前上课了。” 胖子权全艰难地转过身去,用自己过分肥胖的手微微挡住自己的嘴巴,冲着身后的同学小声地发泄着对班主任的不满。 高二年级甲班在这次月考中,再次创造了两个同学同时取得了并列全校第一名的奇迹,而且还延续了上一次的辉煌,再次一举打破了以往高二年纪第一名取得的最高成绩的记录。 校长已经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大夸特夸地表扬了班主任金毛尸王。说她不仅能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了里,调节好自己和开学刚转过来的新同学的关系,而且还能让他们如此地大爆发,简直功不可没。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校长临时召开的全校老师的会议的最后,高二年级甲班的班主任在一双双面红耳赤,无比艳羡的目光中,非常端庄谦逊地用双手从校长的手里,接下了那一沓崭新的一万元人民币的奖励。 本以为班主任得到奖励,心情大好以后,她会稍微地多给同学们一点自由娱乐的时间。然而事实证明,很多热爱课外活动的学生都想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班主任金毛尸王非但没有多给他们一些喘息的时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压榨着他们的青春。 很显然,当班主任神色无比庄重地,像托举着祖宗的牌位一样,托举着从校长手里刚刚接下的,一万元崭新的百元钞票的时候,校长语重心长寄予无限厚望说出的“希望王老师以后再接再厉,放心大胆地带领着自己的全班同学向前冲,继续为神风学院再创辉煌。”的那段话,添油加醋般地使本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的班主任,更加近乎狂热的意气风发了。 权全座位里面的课桌空着,如果司马懿在地话,胖子也不用费力地转过身去和后排的同学抱怨了。 “司马懿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权全朝身旁的空位看了一眼,小声地嘟囔着。 上课铃声响过十分钟以后,司马懿还是穿着昨天晚上穿得那身衣服,像个黑色幽灵一样出现在高二年级甲班的教室门口。 教室的门本来就是完全敞开着的,所以当司马懿刚一出现的时候,坐在中间前三排的学生大部分都发现了司马懿。只除了低垂着头,认真研究在上课之前就已经发下来的那张语文试卷的王雪渊。 一百五十分的试卷,在作文几乎得满分的前提下,依然只得了九十八分。对于语文成绩一直都在一百四十分左右稳定徘徊的王雪渊来说,那个用红色的字迹写出来的阿拉伯数字,就像是在骑自行车的时候,一不小心飞进眼睛里的小飞虫一样,深深地刺痛了王雪渊。 以前只是家庭条件不好,现在就连学习成绩也不好了。妈妈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责怪自己没用的吧。 “司马懿同学,怎么迟到了,出什么事了”班主任用近乎母爱泛滥般的慈爱目光,看着站在教室门口的司马懿。 本来班主任想严格地训斥一下司马懿的,就算他在这次月考中考了全班乃至全校的第一名,高二年级甲班绝对不允许迟到的这条班规不能不遵守,她班主任的威严也不容侵犯。 然而,在黑色包包里的一万元崭新的钞票还没有捂热的情况下,而且面前站着的又是眉眼帅得一塌糊涂,连续两次考试都考取了全校的第一名的司马懿,班主任无论如何也生气不起来。 “没什么,我身体不舒服。”司马懿干净明亮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 听到司马懿的名字,原本正沉浸在语文试卷第一页得分栏处发呆的王雪渊,下意识地捏紧了拿着试卷的纤细手指。没有抬头。 “这样啊!学习固然重要,但是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下次可要注意,高二年级甲班可不允许再迟到了哦!” 寥寥数语,在深受班主任严厉之苦长达一年之久的全班同学眼里,已经淋漓尽致地诠释了班主任金毛尸王对新转校生司马懿的偏爱。 听了班主任老师的话,司马懿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径直从第一排课桌和讲桌之间一米多宽的走道里走了过去。 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那抹温暖的笑容,在经过第一排座位的时候,瞬间僵死在司马懿的脸上,变得冰冷。 在被一根无形的琴弦拉扯的铮铮作响的空气中,王雪渊悲伤冷漠的目光,和司马懿漫不经心地目光相遇了。 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无意间邂逅了一个陌生的目光一样。司马懿不露痕迹地走过第一排,一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权全摇动着肥胖的身体,走出自己的座位,以便司马懿能轻易地走进里面靠窗的座位。 轻轻地拉开靠窗的椅子,轻轻地坐下来,轻轻地用圆规的尖角在手心里刻下一个“忘”字。轻轻地收拢起手掌,以及对美好的一切向往。 司马懿默默无闻地放下在必要时刻,完全可以充当凶器的圆规,手掌心里的那个“忘”字形的伤口,在刚刚渗透出一点血丝的时候,就自行愈合。 所有的同学都坐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面,认真地听着既是班主任又是语文老师的金毛尸王讲解试卷。 因为没有被人看到伤口,没有被人发现流血,所以没有人知道司马懿就在刚才的时候,用一只尖尖的圆锥,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狠狠地划下了一个血字“忘”。 远在第一排最中心位置的王雪渊不会知道,就连和司马懿做同桌的权全也不知道。 窗外的枝头上有几只鸟正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它们好像在用这个方式向全世界证明它们的存在。 究竟要到几时,周围的空气才会不那么聒噪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孤独的夜(四) “你确定没有作弊”权全撇了一眼司马懿的试卷,刚好看到了那个像一面小旗帜一样猎猎作响的分数。仍旧不能相信,或者不肯相信地问。 嘴角羡慕嫉妒恨般地上扬,一双小眼睛因为太过难以置信的缘故,一时间几乎成了斗鸡眼。 “就这么肤浅的试卷,还需要作弊”司马懿眨动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随即给了权全一个大大的白眼。 “是浅薄好吗,老兄,浅薄。”对一向对文字修辞有着精准高要求的权全来说,他实在无法接受司马懿用“肤浅”这两个字来形容试卷的简单易懂。 不过等权全稍微冷静一点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用“浅薄”这两个形容人的字来形容一张试卷,似乎也是不妥的。 “应该用‘浅显’才对嘛,或者直接用‘简单’也可以啊。真是被司马懿气糊涂了,毁了自己在文字上的一世英名。”权全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 当后知后觉的权全感觉到来自侧脸的两道目光的时候,他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司马懿那张强忍着笑的脸,才知道自己又被司马懿捉弄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论试卷是“肤浅c浅薄c浅显c还是简单”,对于只考了那么点分数的权全来说,都是自取其辱。 “偌大的食堂里,人满为患。各种饭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已经让人有些难以忍受。如果再加上几千人的吐纳呼吸,和汗水泪水挥发的时候带来的气味的话,更是会让人上吐下泻。我可不想当着几千人的面上吐下泻。” 以上就是当王雪渊第一次问起司马懿为什么都不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司马懿给出的答案。 “所以,司马懿从来都不去食堂吃饭”权全努力睁大他那双写满了惊讶的小眼睛,张开的嘴在三秒钟之内忘记了合上。 “是啊。你找他有事”被权全突然拦住去路的王雪渊,顺口回答了权全的问题,又顺带问了一句之后,继续朝着食堂的方向前进。 虽然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但是面对吃饭这个水深火热又不可避免的大问题,王雪渊还是得像面对学习一样,必须争分夺秒才行。 如果晚别人一步赶到食堂的话,至少要排将近半小时的队,吃不到热腾腾的饭菜不说,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连残羹剩饭都没得吃。 王雪渊在开学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接连生病了两次。无论是从经济上来说,还是从身体上来说,王雪渊都必须要好好吃饭,注意保重身体,尽量少往医院跑。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司马懿昨天一晚上没有回宿舍,今天上课的时候,他的表现又有些反常。说真的,我有点担心他。”权全的声音很低,脸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一直埋头向前走的王雪渊,没想到权全会回答自己脱口而出,根本没想要得到回答的问题。 但是,权全不仅回答了,而且表情和语气还相当的严肃认真,一反“小拳拳”平常总是嘻嘻笑着,吊儿郎当的样子。 “什么”王雪渊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距离自己两三步远的权全。 在王雪渊的印象中,权全只有在被李韵一次又一次拒绝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凝重的神情。 这个一向只会关心长相好看c声音甜美的女生的“小拳拳”,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男生了呢? “我是说,司马懿最近有点不太正常。”权全小跑两步,追上前面的王雪渊,“走,我陪你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紧赶慢赶走进食堂的时候,食堂里面如王雪渊意料中一样挤满了人。随便小跑两步就已经气喘吁吁c大汗淋漓的权全,用几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一排又一排长长的队伍,说出了一句让王雪渊刮目相看的话。 “穷人的世界归根到底还是悲催的。” “不如,我请你去学校外面去吃吧?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上个星期新开的卖炸鸡腿的店,她们家的炸鸡腿特别香脆酥,特别好吃。”一谈起美食,胖子权全立刻像换了个人一样,又变回了王雪渊印象中永远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样子。 “还是不去了,怪浪费时间的。”王雪渊推辞,抬眼看了看三十几个卖饭的窗口前都无一例外地排起了长龙,王雪渊有些沮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别啊!”权全拖着长腔的声音从王雪渊的头顶上飘下来,王雪渊好奇于权全古怪的语气,于是抬起头来,发现权全正眼睛发亮,表情非常专注地看向一个地方,或者说看向某个人。 顺着权全炽热的目光看过去,王雪渊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视线最终锁定在,排在等待打饭的长队前面,身高一米二,长相甜美可人的孙小贝身上。 “她是我们班的同学对吧?”权全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着孙小贝的所在走去。 “妈的,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一个右手端着刚打好的饭菜,左手端着一碗热汤,正为终于打到了饭而喜笑颜开的男同学,在从窗口转回头的一刹那,刚好撞在突然走到孙小贝身边,人高马大的权全身上。 “嘭”的一声,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饭菜,就那么轻而易举洒落一地的场景,是这个“贫民食堂”最频繁上演的戏码。 “你没事吧?”权全一把将那个丢了饭碗c正在咆哮的男同学拉到一边,用无限温柔的语气问,站在愤怒的男生身后的孙小贝。 孙小贝的身上倒是还算整洁干净,没有受到打翻在地的饭菜的太多影响。倒是被一碗热汤,一碗黏糊糊的米饭,两碟子一荤一素的菜直接简单粗暴撞上来的权全,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落汤鸡”。 “你,没事吧?”孙小贝迟疑了两秒钟,然后出于礼貌问道。尽管才涉足“贫民食堂”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一向适应能力极强的孙小贝,早已经见怪不怪。 尴尬的笑了笑,在确保自己在意的女生安然无恙以后,权全就像一个勇猛无比的战士一样,轻而易举地举起比他矮一个头,瘦小至少两倍的男生,用他所能发出的最有男人味的低沉嗓音说:“你再说一次,究竟是谁走路不长眼睛。” 电光石火之间,本来就已经够热闹了的食堂,如今在迅速围拢过来起着哄c看热闹的人群里,因为某些人插了队,因为某些人走路不长眼睛而打翻了饭菜,因为某些人碍面子一定要逞口舌之快,继而引发的殴打谩骂,是 和王雪渊所在的贫民食堂差不多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神风学院(一) “财大气粗”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成语,在冥冥中,经过一百多年的不断发展壮大,它早已经成为神风学院强大实力的真实写照。 简单c直接c贴切,没有任何歧义。 在神风岭市,单单是神风学院的面积,就已经占据了神风岭的半壁江山。另外半壁江山中的一半,是位于神风学院以东的贫民聚居区,半壁江山中的另一半,是位于神风学院以西的富人区。 神风岭市鲜明的贫富差距对比,很好地延伸到神风学院的围墙之内,只是格局稍稍有所不同。 神风学院更像是神风岭市的升级版,或者说,更像是神风岭市的导向标。相信不久的将来,五年或者十年以后,整个神风岭市的格局会像现在的神风学院一样。 占地面积一千一百六十三点八八公顷的神风院校,有六分之三用于富家子弟的教学楼和衣食住行的建设,六分之二用于学校的绿化,仅仅残留下来的六分之一,用于来自贫民家庭孩子的教学c衣食住行的建设用地。 在这粗略分为三个板块的神风学院内部,还有更精细的划分。因为在一千一百六十三点八八的占地面积上,不仅有神风高中,还包括了神风小学,神风初中,以及神风大学。 然而无论是怎样的划分,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和来自富贵家庭的孩子,在学习设备c教师资源和饮食起居上,都有着天壤之别。 就连两者所在的班级和就餐的食堂取得名字,都有着那样鲜明的不同:前者就读的教室叫某某甲班,某某乙班前者所就餐的食堂是一个两层楼高,一楼写着“贫民食堂”,二楼写着“大众食堂”的小建筑物。 而后者所就读的班级,在一扇扇用高档的材质做成,隔音效果奇佳的教室门,的正中间的位置,都要在某某教室的前面加上一个“金牌”——金牌高二年级甲班,金牌高二年级乙班 而他们所就餐的食堂,是内部装修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美食餐厅”。七层楼高,设有八个电梯,外加一个“超级”私人专用电梯。 在“美食餐厅”里,永远不会有一边排着长队打饭,一边焦急地看着手腕上的廉价手表,饥渴的几乎连口水都吐不出来,依然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我去,时间过得真他妈快,饭还没吃上,教室里还有一大堆作业要做,吃个破饭都要等到猴年马月。” 像是上面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类似上面提到的同学,“美食餐厅”永远都不会有。 没有排队,没有拥挤,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没有随处打翻c黏糊糊的饭菜一切不好的带着穷酸味的事情,在这里都不会发生。 事实上,来“美食餐厅”吃饭的学生,根本不用去窗口打饭。他们只需要安静悠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一尘不染的桌子右下角轻轻地按一下按钮,一分钟之内,就会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拿着菜单,以及随餐赠送的饮料和甜点,面带微笑地过来服务。 十分钟之内,那个服务员会端着一个崭新的餐盘,在悠扬音乐的伴随下,再次出现在来此吃饭的学生面前,而餐盘内装着的,有可能是中国各个地方的特色菜,有可能是法国大餐,也有可能是韩国料理或者rb生鱼片。 有好多次,从贫民食堂里走出来依然饿着肚子的王雪渊,都会逆着阳光看向几乎近在咫尺的那栋七层楼高的贵族食堂。 她从来没有机会去那里,打心底也不想去。 当“”三个英文字母,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夺目的金色光芒的时候。王雪渊面无表情地仰视着高高在上的“没事餐厅”,一双眼睛被炽热的日光灼得生疼,然后很没出息地流出了眼泪。 王雪渊轻轻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阳光,也背对着身后的高级餐厅,不动声色地拭去了脸上滚烫的汗水。 带着温热的风一吹,眼泪随即蒸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皙而倔强的脸上,在一秒钟之前有泪水留过的地方,生发出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微凉之意。 在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到神风学院上学之前,王雪渊一点儿也不喜欢神风学院,甚至还有点痛恨这个地方。 因为神风学院大肆宣扬的贫穷可耻,富贵崇高的理念,因为神风学院处处显露出来的来自贫民家庭的孩子,和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两者之间显而易见c毫不掩饰的不公对待,更是因为神风学院的“财大气粗”。 在王雪渊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每天都有妈妈陪伴在身边的时候,她会觉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平淡生活,其实也是很好的。至少这样的生活很简单,很明亮,容易让人满足。 但是渐渐地,王雪渊不那么想了。 自从王雪渊进入到神风学院学习以来,她一点点地对神风学院有所改观。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那些来自富贵家庭的学生之所以比来自穷人家庭的孩子吃得好c穿得好c教的好c玩得好,是因为他们比来自贫穷家庭的孩子交了更多的学费。 他们每天吃得喝得玩得浪费的,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的钱而已。或者说,是他们父母的钱。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神风学院靠前六分之三的区域,整齐划一地矗立着四排高大气派的教学区,从最前面往后数,分别是神风小学c神风初中c神风高中c神风大学。 四排带有电梯的十几九层高的教学楼之间,没有任何的围墙遮挡,全部都是贵族子弟的活动范围。 第四排教学楼后面,有一条弯弯的带着假山的小河。而小河的后面,便是总高六层,没有电梯,孤零零矗立在阴影中的一排建筑物——神风学院高中部b区。 因为前面高大的建筑物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所以即使是在一天中太阳最热烈的时候,位于神风学院最后面一排的,那栋相比之下明显低矮许多的教学楼,依旧见不到多少日光。 反而在日落西山的时候,神风学院高中部b区唯一的一栋教学楼,会被暮色完全笼罩住。 即将结束一整天的学习,多多少少有些疲倦的高二年级甲班的学生,最喜欢的时刻,就是在下午最后一节课来临之前,抓紧课间十分钟的每一分每一秒,趴在走廊里栏杆上,观看落日。 比如现在的王雪渊,她刚好就在一脸着迷地观看着远方,摇摇欲坠的落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神风学院(二) “小子,看样子你的伙食不错嘛!怎么那么不小心,你的饭菜都掉到地上了。快,别浪费国家粮食,还不赶快去舔干净。” “你,你,你,你得意什么?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每次考试都在班级倒数第一名的那个娘炮小拳拳吗?仗着自己在校医院当护士的妈和某个班主任有些交情,所以才能一直呆在学校成绩最好的班级里。你就是一个” “我操你丫的。”一句话没容对方说完,权全握紧的拳头已经打在了矮小男生的脑门上。 所以,关于食堂里的那场闹剧,最后以对方被打掉了两颗大门牙,权全被泼溅了一身饭菜告终。 “怎么,要不还是出去吧,我请你们两个吃炸鸡腿。”权全在食堂外面的水池边打开水龙头,一只手扯着自己的上衣下摆,一只手往上面泼水。胡乱地冲洗掉衣服上的残羹剩饭之后,权全的心情有了很显著的好转。 为了不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推来挤去,王雪渊和孙小贝站在食堂门前的角落里,等待独自去水池边清理自己的权全。 几分钟以后,高大肥胖的权全从水池边的人群里挤出来,对着慢慢看向自己的王雪渊和孙小贝挥了挥手。 “你确定不要换一下衣服吗?”王雪渊看着面前人高马大,却穿着一件湿漉漉皱巴巴上衣的权全,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突然有些想笑。 高一那一年,在权全疯狂追求王雪渊的闺中密友李韵的时候,他在王雪渊和李韵的面前几乎出尽了洋相。 像自告奋勇为李韵捡,掉在河边的红领巾,一不小心自己反而掉到河里去啦。 比如,在盛夏的时候,为了追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结果权全徒劳无功地跑得满头大汗不说,由于身体肥胖c行动不便c运动量过大等多重原因,导致流汗过多,以至于汗水顺着权全的虎背熊腰,最终汇聚在权全肥大的裤裆处。就在那极其微妙的一刻,权全的一个爱好运动的狐朋狗友刚好经过,于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小拳拳,早就劝你平常少吃点多运动运动,如果你能稍微瘦一点,跑得稍微快一点,也不至于在没跑到卫生间的时候就憋不住了。瞧,你那里” 诸如此类让人尴尬又啼笑皆非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在王雪渊的心目中,权全早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 但是孙小贝不同,在此之前,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长相平平c成绩平平的权全。更何况,权全还对孙小贝萌生了好感。 就算是装绅士,就算是装得不像,为了自己的美好未来,也一定要硬着头皮装上去才对嘛。 王雪渊满怀同情地看着很快原形毕露的权全,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沉默。 个人的幸福终究掌握在个人的手中,需要个人努力去争取才有可能获得。别人的帮助,只是一小股顺势刮起的东风,永远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你,真的没事吗?”孙小贝站在王雪渊和权全的中间,抬起头看向比她高一个头的权全。 “你不用担心,我皮糙肉厚,一点问题都没有。”权全的脸上绽开一个憨厚的笑容,随即把矛头对准站在一旁用看“韩国偶像连续剧”一样的表情,看着权全和孙小贝的王雪渊,“你看人家孙同学,心多细,才认识不久就知道关心我的身体健康。王雪渊,我们可是老同学了,在遭遇了刚才那一切之后,你关心的却是我的衣服。唉,你可得跟人家孙同学好好学学,要不然就算你大学毕业了也很难找到男朋友”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炸鸡腿吗。都饿着呢,还不带路”王雪渊迅速转变话题。 权全用了一整年的时间追求李韵,结果和李韵的关系没有丝毫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却和王雪渊渐渐地熟识了起来。因为两个人对对方没有任何的企图,而且都是属于性子很直的人,偶尔碰到一起也不会无聊到无话可说。 走在学校外面的小路上,王雪渊突然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尽管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班主任也没有明确规定中午的时间一定要争分夺秒的学习,但是王雪渊还是把大部分中午的时间用在了学业上。所以在这个时段,王雪渊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教室,更没有离开过校园。 “对了,你之前说司马懿这两天表现有点奇怪,他究竟是哪里奇怪呢?”当权全和孙小贝两个人聊得正嗨的时候,一直沉默着思索着什么的王雪渊,突然旧话重提。 “他啊”权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那小子在搞什么鬼,昨天一晚上没有回宿舍不说,今天老师讲试卷的时候,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睡觉。真是奇怪。”权全费解地摇了摇头。 在平常的时候,司马懿只要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会不管不顾的埋头大睡,而且还不让权全给他打掩护。 但是权全考虑到司马懿竟然宁愿公然挑战班主任的权威,也要和自己做同桌,于是内心感动,为了避免老师发现司马懿在课堂上睡觉而责罚他,心软的权全每次都会主动用自己宽大的身体遮挡住瘦瘦高高司马懿。 “他真得一整夜都没有回去吗?”王雪渊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如同自语自语一般,几乎细不可闻。 在早上起来洗脸刷牙的时候,王雪渊为了看时间才点开手机,发现微信里有一条未读的信息,于是就顺便点了进去。 微信的页面上,是一则来自“瘦死的骆驼”,也就是司马懿的微信信息。迅速地看了一眼,然后完全没有当作一回事,王雪渊重新把手机暗回黑屏状态。 有条不紊地继续洗脸刷牙,有条不紊地穿衣叠被,有条不紊地走进光明寂静的教室。王雪渊日日夜夜为之拼搏努力的,似乎只是一个稳步向前不断发展的美好未来。 王雪渊本来以为,司马懿说的那句“不见不散”,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前面的那个人是司马懿对吧?”没有等身边的女生作出反应,权全便放开嗓子大喊了起来:“喂,司马懿,等等我们,一起吧。” 在一个丁字路口的另一条小石子路上,司马懿一个人正埋着头,一边走走停停,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回去,回哪去,怎么回去,以及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是和别人一起回去”这些看似繁杂,实则简单。看似简单,又实际繁杂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神风学院(三) “司马懿,你是不是也出来吃饭”王雪渊c孙小贝和权全三个人走到司马懿面前以后,权全立刻喜笑颜开地问。 “也许吧!”司马懿漫不经心地样子,根本没有在听权全的问话。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也许吧是什么意思?”权全一脸问号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c闷闷不乐的司马懿,继续道“看你明显就是有心事的样子,怎么,失恋了?”权全自作聪明地露出了一个了然于胸的坏笑。 “没有的事,你别来乱说。我只是单纯地出来吃个饭,仅此而已。”司马懿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王雪渊的目光的时候,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漠。 司马懿说谎了,他离开“美食餐厅”以后,本来是打算去神风学院外面不远处的那片森林里散散心的。 即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没有几个人敢单独走进那片森林,就凭没有人会突然打扰这一点,神风学院外围的那片茂密的森林,无疑也是心事重重的司马懿最理想的去处。 那时那刻司马懿之所以会在王雪渊必定会经过的路上出现,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一个偶然的巧遇,实际情况是,司马懿专门到这里来等王雪渊。 刚走出“美食餐厅”的司马懿,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并肩走向学校大门的王雪渊c孙小贝和权全三个人。尽管当时他们三个人走在前面,由于司马懿的速度够快,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越墙而出,先他们一步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兄弟,别骗我了。你一定是失恋了,要不为什么你昨天一夜没有回来。肯定到附近的哪个网吧去通宵打游戏来释放失恋的痛苦,或者去某个酒吧买醉去了。” 权全下意识走得和司马懿更近一点,然后和他勾肩搭背着小小声地问:“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姑娘,哪个班的,漂不漂亮要不哥们给你出个主意,帮你重新赢回你那心上人的芳心。”权全越说越兴奋,就像这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一样。 “都说不是这么回事了。”司马懿实在无法忍受权全的喋喋不休,抬起手来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胖手推掉。然而,在司马懿这里,胖子权全再次发扬了他死缠烂打的精神:你推下来,我再搭上去。你再推下来,我再搭上去 大家差不多的年纪,生命还有很长,看谁耗得过谁。 司马懿很快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游戏”,于是在心里举手投降,任由权全的胖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搭着。 司马懿和权全两个男生,推推打打着走在前面。王雪渊和孙小贝两个女生,比较安静地走在他们的后面,并肩而行。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司马懿和权全两个人,已经熟络到在两个女生面前,勾肩搭背的地步了。 根据王雪渊的判断,两个男生之间的关系在短时间内能有如此神速的进展,一定是权全主动,司马懿扛不住权全的死缠烂打,无奈只好投降 “我没有说错吧,这家的炸鸡腿最好吃了,香c脆c酥,百吃不厌。”权全一边往嘴里大口地塞着炸鸡腿,一边由衷地发出自己对炸鸡腿的赞美,语气中带着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四个人并排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桶炸鸡腿。王雪渊,司马懿和孙小贝本来坚持,各要一份小桶装的炸鸡腿,但是在胖子权全滔滔不绝地一再坚持之下,他们三人终于达成一致:宁愿身材发胖走样c宁愿把胃撑破,也不愿再继续忍受权全的喋喋不休。 最后,王雪渊,司马懿和孙小贝各要了一份中桶装的炸鸡腿,权全要了一份超大桶装的炸鸡腿。 “不够吃吗?我的都给你。”看到权全的那份超大桶装的炸鸡腿,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被权全消耗一空,司马懿把自己那桶动都没动过的炸鸡腿递给了身边的权全。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下次请你吃炸鸡腿。”看到自己最爱吃的炸鸡腿突然出现在空荡荡的手中,权全立刻吃傻了一样呵呵地笑着,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看样子,权全身体上一两一两堆积起来的脂肪,可完全是后天吃出来的。 自顾自吃得正嗨的权全,在喘口气的空档,无意间发现了来自两个女生意味深长的目光,于是用油汪汪的胖手胡乱擦了一下油汪汪的嘴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发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司马懿对你可真好呢!”孙小贝强忍住笑,尽量不动声色地说。站在孙小贝身旁的王雪渊,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们两个的悄悄话。”王雪渊故意地清了清嗓子,但是却用故意压低的声音继续道,“小拳拳,如果司马懿真的失恋了,你确定要帮司马懿重新追回他的心上人吗?” “王雪渊,你我要杀了你”吃饱喝足了以后,智商终于恢复正常的胖子权全,这才领会到两个女生,刚才不约而同投向他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的具体含义。 “我怎么可能是gay”斜眼看了看身旁的面目清秀,身材瘦长的司马懿,权全不那么肯定的继续道“司马懿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有些寂静,有些浮躁,又有些丝丝凉意的林间小道上,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四个少男少女嬉笑怒骂的声音。 那些充满朝气,底气十足的嬉笑怒骂声。 “也对,你一年十二个月中,几乎有十个月都在失恋,剩下的那两个月是正走在失恋的路上。就算是一年里有九个月都在下雨的西雅图,也没有你的人生来得更加阴天多雨。” “你对治疗失恋也许有特别的方法,我也承认你情歌c情诗c情书,统统写得都不错,但是你确定自己很擅长追女孩子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雪渊,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一定”晃动着圆滚滚的肚子,举步维艰的权全,面对身轻如燕的王雪渊,有些抓狂了。 “你一定,一定要干嘛?如果我不幸被你抓到了,只要不让我做你的女朋友,要杀要剐都随你。”王雪渊继续往已经烧着的火堆里面添油加醋。 像是今天这样,放开一切的心事c包袱和感情,像是参加一个演讲比赛一样地,和同样能说会道的权全斗智斗勇的王雪渊,真得是一年也难得见上一次。 在高一年级第一次期末考试之前,学校第一次举行了全校性的演讲比赛。作为班长的王雪渊和作为语文课代表的权全,共同代表高一年级甲班,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参赛。 结果,在一百多人参加的演讲比赛里(有的班级只挑选出一名同学,有的班级因为挑选不出合适的同学之间弃权了),王雪渊和权全最终脱颖而出。然而冠军只能有一个,最后王雪渊和权全共同走上pk台,展开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精彩绝伦的pk演讲,两个小时内无一人立场。 那一次,也是王雪渊第一次发现,毫无顾忌地大声说话,虽然很消耗体力,但是在最初的筋疲力尽以后,反而能使身心变得放松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神风学院(四) 灯如豆,夜如墨,心如海。 天气突然毫无预兆的下起雨来,把一个个措手不及的学生淋成了落汤鸡。 同时被淋成落汤鸡的,还有王雪渊和孙小贝手里费了很大劲,仍旧没有吃完的炸鸡腿。 神风岭市一年中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雨水一来,温度会立刻降到很低。随时都会变得冷冰冰的天气,是司马懿想要尽快离开神风学院,离开神风岭市的原因之一。 尽管,司马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前,司马懿和自己的哥哥司马朗刚到这里的时候,神风学院还只是一片疏于管理的庄稼地。 那时,由于神风岭市处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怎么流通。当时生活在神风岭市的居民,只是几户穷苦的人家。 他们大部分居住在山顶上,或者山腰间,没有几个人敢居住在山脚下。因为当地经常很突然地就会发生洪水灾害——降雨太多,排水不够的缘故。 即使他们居住在山顶上或者山腰间,依然住不踏实。除了要担心一场大雨就会引发的洪水灾害,他们同时还要想尽办法预防隔几个月就会发生的泥石流。 一百多年前,神风岭还不是一个市,而是一座大山延伸出来的山岭。 对于当时居住在神风岭的居民而言,种庄稼糊口固然重要,但是在大山里大量的植树造林,稳固山体泥土,以此来保命,更加重要。 在生活于神风岭的老一辈心目中,无论是下到山脚下的平地上种庄稼,还是在大山里植树造林,显然都比孩子们上学学习重要一百倍。 所以,那个时候的神风岭,没有一所学校,从来就没有。在一个老中青三世同堂的家庭里,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识字。 那个时候,山脚下住着一个已经被人遗忘的老婆婆。在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又要忍受频频发生的自然灾害,那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她是整个神风岭唯一活到四世同堂的人。 于是,当她的曾孙子长大成人以后,已经对老婆婆没有多少记忆和亲情的曾孙子,开始嫌弃老婆婆太老太没有。她的存在被视为是多余的,而且多一张嘴浪费粮食。 渐渐地,曾孙媳妇开始骂毫无用处的老婆婆“老不死的,妖怪,千年老妖。”若不是看在老婆婆年龄太大c身子骨快要散架c身上终年不换的衣服已经散发出臭味的份上,曾孙媳妇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否则她真准备对一直活得很坚挺的老婆婆动手了。 老婆婆的儿子c儿媳妇c孙子c孙媳妇都相继去世以后。老婆婆彻底沦落成一个没人管没人问的人。每天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等死,在等死的漫长时光里还要忍受,偶尔经过的曾儿媳妇的谩骂。 对于曾儿媳妇对老婆婆的谩骂,一开始曾孙子保持不表态冷眼旁观,任由事态发展的态度(当然他心里是希望老婆婆能突然气火攻心而死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曾孙子对自己曾祖母破衣烂衫上散发出的浓烈臭味忍无可忍,也加入到曾媳妇辱骂老婆婆的战斗中来。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加速老婆婆“自然死亡”到进程。 如果说一百多年前生活在极其封闭的神风岭,愚昧又无知的人们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从祖宗那里流传下来的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了。 然而这个代代相传优良传统,在漫长而艰难的岁月中,一点点被打磨的日渐稀薄。尤其是在经历了物是人非的沧海桑田的变化以后,那最后的一点点残留的稀薄,终于完全消耗殆尽了。 瘦小的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老婆婆,被曾孙子一家人抬到了山脚下的一间荒废的石屋里。一天天用日渐污浊的眼睛,观望着头顶那片日渐狭窄的寂寥天空。 有的时候,老婆婆也会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她已经一百零二岁了。但是在新一辈眼中,她早已经是一个老的让人无法记得年龄和姓名的“妖怪c老不死的c千年老妖。” 如果除了呼吸以外还有多余的力气,她也想自己了却自己悲惨而过分漫长的一生。然而,除了呼吸,除了等死,除了等待突然而至的泥石流和洪水把自己没顶而过,一了百了,老婆婆什么也做不了。 那段在死一般的孤寂中独自等待的漫长时光,时间好像静止了。 大约又过了十年的样子,被皱纹和老皮一层层包裹起来的老婆婆,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死亡,反而等来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被放置在一个竹篮子里,随着两米多深的洪水一直漂荡到老婆婆的石屋前。 承载着一条小生命的竹篮子,围着老婆婆破败却坚韧不拔的小石屋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通过一个类似窗口的小洞漂进了老婆婆的石屋里,一直漂到老婆婆的面前。 老婆婆所在的石屋曾经是一个放杂物的小仓库,是一个只有两米多高两米长类似于正方体的东西。在老婆婆被曾孙子抛弃到石屋里以后,曾孙子和曾孙媳妇在临走之前,把这个本来有一个小门的石屋完全堵上了。 曾孙子比曾孙媳妇晚一步离开石屋,在临走之前,一转身把堵住石屋门的石头最上面的两块石头拿了下来。于是就有了后来类似于窗户的小洞。 自从老婆婆搬到石屋里住以后,神风岭的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长达十年的绵绵细雨。雨不大,但是聚少成多。神风岭山脚下的那片平地早已经成饱和状态,几乎已经没办法再容纳更多的雨水了。 很快,山脚下日积月累的雨水漫过脚踝,漫过膝盖,漫过脖子,漫过一个一般身高的成年人的头顶。 雨水多山体滑,没有人敢在雨天冒着失足滑坡的生命危险到山脚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有十年没有人见过山脚下,那个摇摇欲坠的小石屋了。 山脚下,早已经是一片洪水的天下了。 小石屋在山体的拐角处,非常隐蔽。如今被两米深的雨水浸泡着,更加不易被发觉。 没有人知道被大水浸泡几乎长达十年的小石屋,是如何躲过轰然倒塌的命运的,就像没有人知道老婆婆为什么命那么硬,她的儿子和孙子都死了,她依旧活着。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老婆婆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何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老婆婆和小野人(一) 当年,曾孙子和曾孙媳妇为了贪图省事,速战速决,又不愿意和皱巴巴的身体发出异味的老婆婆,有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于是他们用一个铁锹,像锄一堆粪便一样,把老婆婆锄到了一个平时装旧衣服的竹篮子里。 就这么一路颠簸着,从大山的山顶上,抬到了大山的山脚下。把老婆婆当成一个活死人,关进了一个黑暗冰冷的小石屋里。 在没有遇见小婴儿的那十年间,老婆婆的身体被禁锢在竹篮子里,随着不断上涨的雨水,竹篮子就像一只小船一样,载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婆婆漂浮在污浊不堪的水面上。 虽然雨水把山上的很多野果子冲下山坡,一直透过小石屋的小洞冲进了老婆婆的面前,就像躺在竹篮子里的小婴儿一样一直漂到了老婆婆的面前来,由于老婆婆的牙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掉光了,所以她无法享用摆在面前的那些水果。 几乎已经没有自理能力,又无人问津的老婆婆,之所以能在两米深的雨水中熬过漫长的十年,一是因为装载着老婆婆瘦小身体的竹篮子,多亏了它,老婆婆才没有被大水淹死。 第二个原因是,无处不在几乎淹没到老婆婆下巴处的雨水。正是由于这些虽然浑浊但生死关头仍旧可以解渴的雨水,老婆婆才没有被渴死饿死。 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个故事,多么坚韧不拔的一条生命,听起来简直有点像一个传奇呢,或者说是神迹。 小婴儿随着竹篮子在大水上随波逐流,直到有一天,一股神秘的风吹动着大水,以及水面上的竹篮子,一直把它和他吹进了一个几乎被雨水淹没,只有用竹竿和茅草搭建的屋顶隐约可见的小石屋里。 一开始的时候,老眼昏花的老婆婆还以为飘荡在自己面前的竹篮子,只不过又是从大山上滚落下来的水果,个头比平常更大的水果。 后来才惊觉,那是一个竹篮,和禁锢着她自己身体的竹篮差不多。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是,老婆婆身下的竹篮是陈旧的,眼前的竹篮是崭新的。 再仔细看去,再次惊觉,崭新的竹篮中竟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小男婴。他睁着眼睛躺在竹篮里,两只小脚胡乱地在浑浊的水里蹬来蹬去。 “咦”,老婆婆看着竹篮里可爱的小男婴,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之前的小男婴一直在东张西望,但是当一个浑浊苍老的声音在小石屋里响起以后,小男婴蔚蓝色的眼睛,开始聚焦在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小男婴的脸上洋溢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的老婆婆,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也几乎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语言的存在。 但是当她看着正冲自己笑的小男婴的时候,老婆婆干瘪的嘴巴像突然得了顽疾一样,神经质地抖动个不停。在老婆婆默默无闻一生中,她从来没有像见到竹篮中的小男婴的时候,那样渴望说话。 在雨水中,小石屋内,竹篮子里,老婆婆和小男婴互相凝视着,安然无恙而又一言不发地度过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以后,还没有彻底丧失记忆的老婆婆,突然意识到小男婴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有吃过东西了,尽管小男婴没有表现出任何饥饿的迹象,老婆婆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的,把自己的手从竹篮里伸出来,然后在大水上漂浮着一点点靠近小男婴。 漫长的人生和经验告诉老婆婆,小婴儿饿不饿,只要把自己的手放在小婴儿的嘴边,一试便知。 老婆婆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完成了把一只苍老的手从自己所在的竹篮里,转移到小婴儿所在的竹篮里,这一“浩大的工程”。 当老婆婆得了风湿病一般颤抖不停的手,终于放在了小男婴苍白嘴边的时候,面对如同老树皮包覆下的小树枝一样的手指头,小男婴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不由分说地张开嘴咬了上去。 很快,两滴几乎呈现暗红色的血液,从老婆婆松垮垮的食指皮肉里渗透了出来。 一滴暗红色的血流到了无处不在的雨水里,被瞬间稀释以后消失了踪迹。另一滴血流进了小男婴的嘴巴里,很快也消失了踪影。 自从遇见小男婴之后,或者说自从被小男婴咬了一口之后,老婆婆非但不像之前那样一心等死了,反而开始重新对未来的生活燃起了希望。 也许是因为心中重新有了希望的缘故吧,至少老婆婆自己是那样认为的,老婆婆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血液,一种能够让老婆婆充满活力,甚至越活越年轻,返老还童的新鲜血液。 尽管老婆婆在很长一段事间里,只能开口说同一个字“咦”。但是在生命中有了小男婴的一年以后,老婆婆干瘪的嘴巴里竟然奇迹般的长出了一颗新牙。 一年半以后彻底摆脱了竹篮的束缚,开始下地走路,尽管走起路来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 两年以后,老婆婆发觉自己逐渐能记起来更多以前的事情,而且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记得很清晰。她的视力也变得好多了,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当初的小男婴在二十米之外的一棵大树上折树枝。 因为老婆婆每次想要对小男婴说话的时候,都磨磨蹭蹭好久之后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出一个“咦”字来,三年以后已经口齿清晰的老婆婆取“咦”字的谐音,给三年前的小男婴取名“懿”。 转眼间,六年的时光悄然而逝。懿也已经长成了一个爱笑的小男孩。 比起老婆婆来,这些年懿取得的进步可要显著多了,时间放佛在懿的身体里上紧了发条一样,他一个月的时候长出来了人生中的第一颗乳牙,四个月大的时候学会走路,七个月大的时候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等到懿一岁大的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帮老婆婆干些家务活了。比如做饭c砍柴c烧火c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活,懿统统都揽了过去。有的时候,懿还会下地干些农活。 老婆婆虽然已经活了一个多世纪了,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懿这样的小男孩。非常乖巧懂事不说,身体发育也特别的快,尤其是他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 当然最让老婆婆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是,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司马懿,竟然会写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经常脱口而出一些老婆婆听不懂的语言——英语。 在懿之前,老婆婆纵观自己的一生,她从来没有见过长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眼睛如同清澈的大海一样碧蓝,皮肤白皙的接近惨白的孩子。 看着懿一天天的成长起来,老婆婆隐藏在心底的担忧和恐惧也滚雪球似的,一天比一天大。 莫不是这孩子得了什么怪病所以他的父母才狠心将他丢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老婆婆和小野人(二) 在老婆婆的授意之下,一岁的懿在一天的早晨,把坚挺的小石屋推倒了以后,重新在小石屋的旁边,用砍伐来得竹子建起了一个新的房子。 新建起来的房子虽然简陋,但是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而且有厨房有客厅还有两个卧室,老婆婆和懿两个人住得很开心,也很舒服。 然而,老婆婆和懿两个人无人打扰的生活很快就结束了。神风岭山脚下堆积的雨水终于耗尽以后,住在山腰和山顶上的人又陆陆续续地开始到山脚下来活动了。 第一个下到山脚下的人是一个和懿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紧随而至的是一对叫喊着让小男孩小心点的中年夫妇。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小男孩看到和自己长得很不一样的懿,瞪着一双小眼睛有些惊讶的问。 “你又是谁?我不认识你,没有义务c没有兴趣c更没有时间告诉你我是谁。”初次遇到老婆婆以外的陌生人,懿白皙的脸上呈现出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的,老成持重的神色来。一双蔚蓝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对方,眼睛里充满着警觉和戒备。 “我叫王自治,你叫什么名字”单眼皮的小男孩,完全没把懿眼睛里充满的敌意放在心上。 “自治,自治,你在哪里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山上传下来,“治儿,你在哪?别吓娘。”,紧接着,一个焦急的中年妇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从山上的某处传了过来。 王自治是这对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夫妇两个的命根子。无论王自治如何调皮捣蛋,他们可是结婚十多年以后才有的这么一个儿子。 听到喊叫声,正在客厅里给懿缝补衣服的老婆婆,半信半疑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很快,一对中年夫妇也在竹屋前出现了。 懿看到完全陌生的两个成年人以后,很快躲到了老婆婆的身后,一双蓝色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不料,那个自称王自治的小男孩也跟在懿的后面,躲到了老婆婆的身后。 “王自治,你赶紧给我过来。小小年纪就学着离家出走,反了你了。”中年男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以后,显然之前压抑着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王富贵,我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不用你管。”躲在老婆婆和懿后面的小男孩,语气倔强地说。 听到王富贵这个名字,老婆婆的日渐硬朗的身体僵硬了五分钟,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你小子,真是没大没小。这些年你都在干嘛,难道没教儿子要尊老爱幼吗?”中年男人埋怨地看了身旁的妻子一样,继续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今天他敢叫他老子的名字,要不了多久,他一不高兴的时候,还不把整个家给拆了。” 中年男人越说越怒火中烧,终于气急败坏地走到老婆婆的身后去抓自己的儿子。 “治儿,快出来。给你爸认个错,我们回家。到家以后保证不打你。”中年妇女几乎哀求地说道,干瘦的身体颤巍巍的,如同大风里的一片无所依傍的枯叶。 “孩子不懂事有情可原,以后好好教育就是了。大人不懂事就说不过去了。小孩不懂得尊老爱幼固然不对,但是归根结底,是不是因为大人没有在小孩子面前做好榜样的缘故呢?” 老婆婆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但是语气却是非常的严厉。懿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婆婆生气的样子。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这几间竹屋是你建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被自己六岁大的儿子气昏了头的中年男子,这才用一种盛气凌人的目光打量起面前的老婆婆来。 在神风岭这个偏僻封闭的地方,为了相安无事的生活,一开始是通过武力,后来通过谈判的方式,神风岭居住在大山上的每户人家,在山脚下都拥有一大块土地,用于种植庄稼。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面对沉默的老婆婆,中年男子半眯着眼睛警惕地问。 生活在神风岭的居民,虽然因为交通极其不便的原因,几乎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但是在神风岭内部,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 谁家有几口人,几男几女,多大年龄,性格如何,都在做什么生活在神风岭的另一户人家几乎对别人家的状况,一清二楚。 中年男人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没有认出眼前的老婆婆来。 “富贵,没有必要和一个死老太婆说这么多。”中年女子接过话来,好像突然灭绝师太附体一样,凶巴巴恶狠狠地继续道:“我限你三天之内,从我家的地盘上滚出去。要不然的话,三天之后,我们在拆掉这所竹屋的时候,连你身体的老骨头一起给拆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年夫妻的寥寥数语,已经暴露出他们刻薄恶毒的本性。 在这样的家庭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你还能过多的要求他些什么呢? “不许你骂婆婆。”面对中年妇女的出言不逊,懿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努力压抑着自己对陌生人的恐惧,鼓起勇气走到了老婆婆的面前来。 “怪物,妖怪啊!”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皮肤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人,中年夫妇以为自己看到了妖魔鬼怪,立刻尖叫着一把抓起自己的儿子,慌不择路地往山上的家跑去。 夫妻俩完全无视乱蹦乱跳,挣扎着不愿意离去的儿子,一人架着儿子的一只胳膊,仰仗着四条极度恐惧的像踩着弹簧一样的腿,落荒而逃。 无论是因为老婆婆已经被世人遗忘了,还是因为那时的老婆婆比自己十几年前年,被狠心的曾孙子曾孙媳妇抛弃的时候年轻了许多的缘故,那对中年的夫妻终究没有认出她来。 那个不但没有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死去,反而越活越年轻的老婆婆。 十多年的时间完全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所以当青春不在,身体不在挺拔,皱纹爬上脸颊的中年夫妇站在老婆婆面前的时候,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们来。 那个叫王富贵的男人,那个在十几年前不顾亲情,把老婆婆抛弃到洪水猛兽聚居的山脚下,的恶毒的男人。 他已经老了,漫长而无情的岁月早已经把他变面目全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老婆婆和小野人(三) 不速之客走了以后,老婆婆长时间地看着坐在竹屋门的旁边,闷闷不乐的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小懿,你想离开这里吗?” “婆婆你呢?”懿转过瘦小的身子,一双聪明伶俐的大眼睛,在老婆婆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脸上打转。 其实,懿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离开神风岭的。因为老婆婆的缘故,他已经把神风岭当成自己的家了。 “如果小懿想离开的话,就只管离开好了。我已经老了,而且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老婆婆微笑着看向和自己只有几米远的小男孩,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 老婆婆眼睛里那滴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是因为舍不得。她舍不得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离自己而去。 但是另一方面,神风岭是一个十分落后和危险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医疗机构,没有任何的教育机构。洪水泥石流随时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安全,天高皇帝远,城里有文化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到神风岭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懿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算他的生命健康没有问题(他爬树爬的很好),他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我也是。搬家特麻烦,我也挺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想搬家。”懿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唇,继续道:“更何况,小懿已经习惯了有婆婆陪伴的生活,婆婆在哪里,小懿就在哪里。”小男孩轻轻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听了小男孩的话,老婆婆低下头沉思了一下道“当然,小懿如果不想离开这里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离开。”老婆婆的眼神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小懿,你知道刚才来的那对中年夫妇是谁吗?” 金发碧眼的小男孩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故作神秘的婆婆,很慎重地摇了摇头:“n一我的意思是,不知道。” “来,小懿,到婆婆身边来。”老婆婆对小懿招了招手,小懿三两下就跑到了老婆婆的面前。半蹲下来,抬起一双干净地小手托着自己肉嘟嘟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陷入陈年往事里的老婆婆。 老婆婆摊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苍老手心里的纹路,喃喃自语着说:“那两个人,一个是我的曾孙子,一个是我的曾儿媳妇” 老婆婆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简单地向懿讲了一下自己以前的人生。“那么,既然山脚下那么危险,你为什么没有住在山上,而是住在山下呢?”小男孩不解地问。 在小男孩认知里,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从来就不存在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老婆婆避重就轻地讲着她的故事,为了不让小男孩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不好的种子,她尽量用婉转的词汇,把自己的曾孙子和曾孙媳妇描述的既不像坏人,也不像好人。 懿简直被老婆婆搞蒙圈了。 “所以,这里也是婆婆的地盘。我们可以不用搬家了,对吗?”懿发现沉默不语的老婆婆,苍老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伤心之色以后,立刻聪明地转换了话题。 “只要婆婆不死,小懿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看谁敢动我们的房子,赶我们出去。”老婆婆口齿清晰,义正辞严的声音让小男孩很有安全感。 当老婆婆粗糙的大手,覆盖住小男孩细嫩光滑的小手的时候,小男孩身体里某个柔软的地方感觉到一股真真切切的温暖。 回到山上的家以后,王富贵不甘心被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男孩欺负,于是狠下心宰杀了自己家的三头老牛,在山上宴请了大半个神风岭的壮年。 三天以后,一群壮年在王富贵的带领之下,手里拿着铁锹c斧头和一些绳子之类的工具,浩浩荡荡地从山顶出发了。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要么老婆婆识相点,乖乖地收拾东西带着小妖怪滚蛋,要么他们把竹屋拆了以后,再把老婆婆和小男孩就地正法,永除后患。 然而,那群凶神恶煞的壮年还没能靠近老婆婆和小男孩的竹屋,就一命呜呼了。 就在半山腰的时候,他们一群人遇到了一条水桶粗,而且正处于极度饥饿中的超大号蟒蛇。结果无一幸免地全部丧身蛇口,成了大蟒蛇肚里的肉泥。 “小懿,你去那边的大树上玩吧。今天我做饭,饭好了叫你。”老婆婆满脸宠溺地看着小男孩,声音格外温柔。就像这声“小懿”,是她最后一次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叫了似的。 “婆婆,你是在担心你的曾孙子和曾孙媳妇来找我们的麻烦,对吗?”小男孩仿佛能一眼看穿老婆婆的心事。 “你快去吧,爬树的时候小心一点,记得不要再把衣服划破了。”老婆婆装作没有听见小男孩的话,自顾自地说。 在老婆婆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小男孩没有动,而是一脸严肃地问老婆婆:“如果您的曾孙子和曾孙媳妇不幸遭遇了意外,您会为他们伤心难过吗”小男孩的目光就像钉子一样,仅仅地落在老婆婆的脸上。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如果他们果真遭到了不幸,那也是他们的命。一切都是命啊,半点由不得人。” 在清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老婆婆脸上深陷的皱纹里,就像有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流过一样,湿漉漉的闪着光。 “放心吧,婆婆。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的。没有人可以找我们的麻烦,我会保护你的。”小男孩丢下这一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二十多米远的那棵孤零零的矗立在平地上的大树奔去了。 “婆婆,我会确保你永远都活着的。你说你从来都没有感受过青春是什么,我愿意用自己的血喂你,我一定会让你重返青春,青春永驻的。我一定能的。” 小男孩一边朝着不远处的大树奔跑着,一边忍不住泪流满面。 十多年堆积的雨水不见了踪影,在日渐干涸的土地上,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瘦小的身影,在崭新的阳光照耀下,乍一看就像水晶般透明。仔细看来,却是像金灿灿的黄金一样,周身仿佛能散发出万丈光芒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老婆婆和小野人(四) 竹屋里传出一阵阵诱人的饭香,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把一碗米饭和一碗融入了自己血液的鱼汤端上桌。 老婆婆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坐在院子里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面,一脸认真地学习懿教她的新字,而且还是中英对照的:“苹果——apple”。 “婆婆,可以吃饭了。”懿清脆悦耳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微风里面。 “知道了,马上来。”老婆婆抓紧时间又把懿教的新字读了两遍,然后脚步轻松地朝着竹屋走去。 这样安静悠闲而平淡的生活,一晃而过,转眼间,懿已经从一个嘤嘤学语的襁褓中的婴孩,变成了一个英俊挺拔的十七岁少年。 在懿的血液的喂养下,婆婆也已经从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人。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完全没有道理的。”终于有一天,婆婆对自己外貌上发生的惊人变化提出了质疑,照着返老还童的趋势年轻了几十岁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喜悦,反而布满了阴云。 在一开始的时候,面对自己身体内一点点增强的体力,和虽然看上去年轻几岁但是依然满布着皱纹的脸,老婆婆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年因为内心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加上懿每天都给自己做热腾腾的饭菜和鲫鱼汤吃,走动的也比以前多了些的缘故。 然而自从懿十三岁以后,为了让婆婆尽快地恢复到年轻时候的容貌,他特意在鱼汤里加了比以往多出八九倍剂量的血。 结果在短短三四年的时间,老婆婆脸上曾经无所不在的皱纹,现在只有嘴角和眼睛周围残留着一些不说,她本来只长了三四颗牙齿的干瘪嘴巴里,如今也已经长出了一口好牙。走路不驼背了,学习写字也不用再带老花镜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短短的三四年的时间,从外表上看,老婆婆的年龄从一百岁一次性减到了五六十岁。 虽然老婆婆是一个有迷信的人,认为身体在于运动,内心充满希望总会创造奇迹。但是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特大奇迹,婆婆终于接受不了了。 “其实没什么呀。婆婆不是说过吗,多喝鱼汤,还有多吃水果蔬菜,会越活越年轻。”面对婆婆的质疑,不习惯对婆婆说谎的懿,很努力地极力掩饰。 “对了,鱼汤。懿,告诉婆婆,你都在鱼汤里面放了些什么”老婆婆的面容出奇的平静,平静的有些让人感到害怕。 “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平常的佐料。” 胃里面突然翻江倒海地泛起一股酸水,老婆婆弯下腰神情痛苦的呕吐了起来。 十七岁的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犹豫着放在老婆婆的背上试图帮忙的手,被老婆婆毫不留情地一把打了下去。 “十年前,我曾孙子和曾孙媳妇被大蟒蛇吃掉的那件事,你还有印象吧?那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老婆婆嘴角残留的皱纹不自然的蠕动着,日益明亮起来的那双眼睛闪过一道让懿害怕的寒光。 懿直挺挺地站着,紧紧地抿起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你走吧,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婆婆转过微微颤抖的身子,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泛红的眼角流出一滴浑浊的眼泪来。 这滴眼泪里,有老婆婆的伤心c失望,以及对懿深深的不舍得。 爱之深,责之切。 “婆婆,你真得永远也不想见到懿了吗?”少年满怀凄楚的眼睛,牢牢地落在一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背影上。 那个孤单c落寞而绝情的背影。 就在几天前,一个长相俊美,自称是懿的哥哥的年轻男子,来找过婆婆。他告诉了婆婆一切(当然是男子想让婆婆知道的一切),包括十年前懿如何操纵一条水桶粗壮的大蟒蛇,把一群要找他们麻烦的壮年残忍地吃下了肚子里。 “年轻人,你说得话简直太荒唐了。懿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老婆婆坚定地看着陌生的男子,对懿很有信心地说。 “我的弟弟,他现在叫懿吗?”年轻男子自言自语着,眼睛半眯着微微一笑继续道,“荒唐吗?请问您今年贵庚”漂亮的男子笑容可掬地继续说着。 “一个一百多岁几乎已经埋进坟墓里的人,在十几年里,不但没有日渐老去,反而越活越年轻。从您的外貌看,说您今年最多有六十岁,肯定没有一个人会提出异议的吧?” “年轻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早已经有过怀疑的老婆婆,有些心虚有些害怕的问。 “我想说的是,我的弟弟会一些巫术。就因为这个,当年他才会被家庭抛弃的。你看到他的蓝眼睛金头发和惨白的皮肤了吗?您如果仔细想一想的话,您一定会发现我弟弟更多不寻常的事情来。”年轻人微笑着看向半信半疑的老婆婆,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我来帮您回忆一下。”年轻男子挪动双脚,靠的比老婆婆更近一点,“比如,这十多年,我弟弟有没有和您同桌吃过饭或者,您有没有亲眼见过他吃饭呢?没有,对吧?一次也没有。”男子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想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因为他不食人间烟火。这些年,他是靠喝人血长大的。他不仅自己喝人血,他还喂你喝人血。他自己的血。他把自己的血滴到鱼汤里,记得那些带着血腥味的鱼汤吗?” 一提到血,贪婪c饥渴和痛苦的表情,瞬间爬上了年轻男子那张几乎毫无血色的死人一样的脸庞。 尽管老婆婆近乎固执地摇着头,表示对陌生男子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是当年轻男子把老婆婆带到半山腰(几十年前老婆婆下了山以后,就从来没有踏过大山半步)。 躲在一颗歪歪扭扭的大树下,亲眼目睹了懿正趴在一个奄奄一息之人的脖颈处,贪婪地吮吸那人的血的时候。她这个人就像突然失去了魂魄一样,完全不能动不能说话了。 有时候,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曾经一直坚持的那些信条,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轰然倒塌,一点都不剩下。 “婆婆,我走了,我会想你的。”一滴明亮的眼泪从滚烫的眼眶里流下来,十七岁的懿一转身,瞬间消失在竹屋的后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