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诱惑[重生]》 1.第 1 章 袁锦书和祁云衷的第一次,发生在祁云衷十五岁。 在一个英文名字的五星酒店,祁云衷这个学渣,压根没记住字母组合的酒店名儿。 那一晚过去之后,他才知道,传说中初次性,体验,男生一分钟交代两分钟提裤子,都是骗处男的。 那一晚,百无禁忌,一战天亮。 难道因为第一次所以特别孟浪 还是 因为第一次的对象是个男的,所以可劲儿猛浪 祁云衷思考着,脑壳子里面轱辘转到这儿,他想起来一个关键的东西酒杯里的药片渣渣。 “嘛的,狗、日他邝已成”他忍不住骂出声,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刺了他自己的耳朵。 酒里的东西才是使其犯下错误的始作俑者,他咔嚓啃断了水性笔的塑料外壳。此时,他正在英语补习。 戴着老花镜的退休教授在小黑板上哒哒哒写着板书,被突然的声响惊着,捏着的粉笔也应声咔嚓断了截。教授颤颤巍巍转过身,眯着眼问“什嘛” “没、什、么” 教授年事已高,还是个耳背,“什嘛” 祁云衷摆摆手,示意接着上课,教授又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祁云衷想不明白他爷爷是怎么挑选的补课老师,难道只看年纪 那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齐天大圣不是更合适祁家 那晚晕晕乎乎去酒店之前,祁云衷在临市参加邝已成的成人礼。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吐了口唾沫,狗屁成人礼,邝已成就比他大一岁。 而他,才十五。 大家都是大院里长大的,父母亲戚之间不是共过事就是患过难。比如他爷爷和邝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起打过架也打过战,还抢过同一个村花,现在见了面也是各炸各的老虎须,吹胡子瞪眼。后来邝已成他爸调到岚海市工作,一家人也就都去了岚海。 邝已成十六岁生日,发来请柬。 正好祁云衷放假,也还没去过岚海市,他的想法是参加完生日会顺道在那儿玩一圈回来。 玩着玩着,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岚海这几年作为重点经济贸易区,有钱人扎堆在里面。邝已成因为他爸工作的缘故,巴结结交他的人实在太多,吃喝嫖赌抽,样样沾边。 不,样样精通,谁都想把他带坏。 生日会不在正经八百的酒店宴会厅,而是包了个昏天暗地的酒吧。牛鬼蛇神在舞池里扭成一片,祁云衷连给他敬酒的人都看不清,碰杯就喝,反正喝多了左右不过就是睡一觉的事儿。 喝醉了就性无能。 这是祁云衷这个小处男十几年来总结的经验。 但 第二天袁锦书光溜笔直的长腿站都站不住,祁云衷脑子还蒙蒙的,呆呆坐床上看他。看袁锦书好不容易扶着床边的梳妆台站起来,走了几步,两股间就有东西流下来。 刹时 零碎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和袁锦书满身的吻痕淤青一样醒目惊人。 祁云衷唯一还残存的记忆拼凑在一起告诉他顺着袁锦书大腿内侧滑下来的东西,是他的。 当他意识到这个惊人的事实之后,他很不男人的跑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跑路真的是太羞耻了 祁云衷心情烦躁地换了只钢笔,装模作样地拿在手上戳笔记本。都不用看他成绩就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学渣,因为初升高的暑假,他补习的英语课里还有ae这个单词。 此时笔记本上除了四线三格外,一尘不染。 祁云衷莫名又想起袁锦书雪白皮肤上的吻痕,觉得比英语补习带感太多。 “唉” 他叹了口老长的气,这他妈把兄弟上了怎么办 祁云衷是个根正苗红的红三代,老爸为国捐躯后,他就是祁家最大的宝贝,虽然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倒不是三代单传什么的。学业很差,小打小闹,除了祁老爷子会动手,其他人都宝贝着。 搞事情是常事了。 但这搞事情就算了,还搞了个男人 比直接搞出个小人来还严重。祁老爷子得直接把他脖子给拧歪了。 “唉”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还不是个弯的怎么办 祁云衷有生理冲动以来,打、飞机的对象无一不是肤白貌美胸大腿长的女的。 而且,有时候还是和袁锦书一起看片,来感觉了,各自脱了裤子各自和小手们解决。 做鬼都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东西,能让两直男、好兄弟搞、一起去 况且另一位男主角,袁锦书,其实不在邝已成的邀请之列,也不是祁云衷他们这个少爷圈子的人。 简直是无妄之灾。 袁锦书是祁老爷子的司机袁长天的儿子,算祁家半个仆人。袁长天是个单亲爸爸,赚钱养家没空管孩子,祁老爷子也爱护属下,袁锦书就和祁家两个公子一起上下学,反正就是多一双筷子,袁锦书长得斯斯文文在祁老爷子眼里比祁云衷顺眼的多,还是个学霸,老爷子就总叫祁云衷向袁锦书学习。 加上祁家老二祁云上,三人一起玩到大。由于祁云衷和袁锦书一个年段,两人会更要好一些。 好到去岚海参加生日趴,祁云衷都要带着袁锦书,有袁锦书在,祁老爷子才放心让祁云衷去,否则定是要车接车送,派人看着。 “唉”又一声长叹。 祁云衷这还叹着气,一千块两小时的补习课就结束了。 家里的阿姨送走了老教授上楼问他午饭想吃什么,说家里中午就他一个人吃饭。 “唉怎么就我一个人了”祁云衷靠在椅背上后仰着脑袋,翘着二郎腿问。 “小少爷今天就去夏令营了,太太送到那边再回来,得明天到家吧。” “我妈千里送子,都送出国际了。小云这是去美国夏令营,她明天估计也回不来。”祁云衷收了二郎腿,坐直身子,“那、那个谁,袁锦书怎么也不在家吃饭” 阿姨少有听到祁云衷叫袁锦书的全名,楞了下才回答说“哦,你说小袁子啊,他每年这时候都回老家给他妈扫墓。今天台风登陆呢,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样。” 是了,又到给袁妈妈扫墓的时候。祁云衷给忘记了。 从他认识袁锦书开始,就只有袁长天这个不管事儿的爸,还有每年都要回老家扫的那个坟头。 以前小一点,袁长天每年清明都带着袁锦书消失那么几天,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就变成袁锦书放假时一个人回去。 去年暑假祁云衷刚学会开车,手痒得很,借着送袁锦书回老家的名头还无照驾驶了一回。 祁云衷每年也都会去他爸的墓碑祭拜,但墓碑前花团锦簇,和袁锦书妈妈那个风吹野草动的坟不一样。 祁云衷眯了眼窗外沉沉阴郁的天色,说“中午就吃个凉面好了,多放点醋。” “好的,大少爷。”阿姨点点头转身准备下楼。 “林姨”祁云衷又叫住她,“额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少爷少爷的叫,别人听了到时候又得说爷爷的作风问题。” 林姨双手放围裙上抹了抹, “那,那也喊你先生” 祁云衷哭笑不得,就随阿姨怎么喊吧。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旗老爷子身居高位,哪个不要命的敢扯他的作风问题。 他只是想说的话到嘴边溜了一圈最后又随便抓了个事情叉开。 林姨下楼去了。 祁云衷满脑子都是袁锦书的腿,跟卡壳似的卡在脑子里。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真是,我心虚个什么鬼。又不是我不想和他做兄弟,是他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人还不见了” 院子里已经狂风作乱,芭蕉叶打在二楼窗户上声响非凡,啪啪啪像在打人脸,围墙边的凤尾竹微垂的顶部在风中摇曳起来如同成了精的长发。 窗外的枝丫就像祁云衷的心一样摇来摆去,他一拍大腿,“算了。还是让林姨打个电话问问,二两肉的瘦竹竿别真在台风天扫墓呢吧吹走了都没人心疼” 青市地处沿海,夏天湿热,特别七八月这个时候台风隔三差五说来就来。 风稍停。 大雨倾盆。 青市大部分处在降雨面。 袁锦书堪堪拔完墓边人高的野草,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就倒下来,躲避不及淋个够呛。工具和祭品都来不及收,匆匆跑到山坡下人家的屋檐躲雨。 他的老家就在离青市市区一百多公里的潭路县。 热带旋涡给地球自转偏向力稍稍一带,立马膨胀成台风登陆沿海,潭路县半个地区都由海岛组成,受台风影响的情况比青市区还要大些。 雨势还在增强,雨帘倾斜,狂风夹着雨点泼进瓦砾之下,打的袁锦书生疼。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自动播报来电号码。 他的手机就是那种看似智能其实除了打电话发信息没有别的功能的老人机。 “喂,林姨” 雨声大,风声更大,清越的少年音一下子散在风里。 袁锦书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微不适应,仿若梦中。他清咳一声,回道“没呢,我在家。外面下着雨,过几天再去看我妈。” 电波转声波,从这架老人机里传出林姨的唠叨“这次台风厉害,家里边屯点吃的喝的,到时候要是断水断电也不会饿着山里头蚊虫多,你去看你妈的时候喷上我给你的那个驱蚊液 ” 袁锦书在屋檐下站得笔直,沉默地听着,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不小心添到嘴里,竟是咸的。 “林姨”他的拇指磨砂着手机方角掉漆后露出来的塑料,不知道是台风天信号的缘故还是手机太垃圾的原因,电话里的这个声音就像从时空的另一端传送过来,在脑内不断放大不断回荡,却又不知道在哪个方向。 林姨还在那边念叨着,“哎、叫我呢” “我,没事儿,你别操心了。” “你妈不在还不让我这姨操心了还有你这声音刚还好好的,怎么哑了哎呦,小袁子你就是太小不懂得爱护自己身体,是不是洗冷水澡了用电热棒放水桶里烧桶热水不就完了,瞧把你懒得这刮风下雨的你还在外地,生了病了谁顾你” “没有,没有生病。都说了叫你别操心,我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一年到头喷嚏都打不了几个。你把自己顾好了才是。”袁锦书抖了抖手机,全是水,估计得报废。 林姨的声音已经变得吱吱嘎嘎,电波的不流畅和杂乱让他只能不断将手机贴近耳朵。 “说你呢,你倒说起我来了,我有电话打进来了,我得切过去,自个儿身体自个爱护着,别淋雨哈” 电话切断。 “好。”袁锦书轻轻地答应着。 “我会好好爱护自己的。也会好好保护你。” 手机黑屏,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坏了,袁锦书把它放进已经湿透了的裤子口袋,看着可见度低迷的雨瀑出神。 台风年年有,来得多了,潭路县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下起了大雨大家才匆匆往家里赶。 一辆拖拉机哼呲哼呲在袁锦书前面的水泥路上停下来,披着雨衣的人探出脑袋朝袁锦书喊“小袁小袁” 瓢泼大雨让袁锦书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一年就回家一次,能认得出他的只有几个暑假扫墓时还能碰上一面的邻居,听这声音,是隔壁卖水泥的王百金。 他应了声“王叔。” “你站那里干嘛,这台风挺厉害的,上车,载你回去”王百金被大雨眯了眼,伸手在脸上掠把水。 “可”可刚刚还有东西留在袁妈妈的坟前,他冲拖拉机上的人喊“王叔要不你先回去吧” 王百金晓得袁锦书是回来扫墓的,他干脆下车拉人“快走快走,你妈那个墓等台风过了再来收拾,台风刮过去也就一两天。” 袁锦书被扯上车,王百金精瘦的手臂都没怎么费劲,袁锦书脚下一个踉跄,心里也是一个踉跄我以前这么废物 袁废物几步就被拉上了车,安置在副驾上。 运水泥的拖拉机是只有驾驶座前面有一面玻璃的那种,两边敞着。雨水和风一起灌进去,座位上都是水。 王百金已经把雨披穿了,车里就剩下个薄薄的一次性雨衣。 其实袁锦书里里外外连内裤都淋透了,王百金把雨衣递过来,他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好意。他套上那一层薄薄的透明塑料片儿,拖拉机又哼呲哼呲地动起来。 远处的山色早就被雨水遮蔽,他回过头看向水幕里的一处,那是他母亲的坟墓。 早上买好的纸钱肯定已经不能用了,和纸钱放在一起的还有他母亲喜欢喝的茉莉花茶,他每年都会沏好一壶茉莉花茶,在母亲的碑前倒上三杯。 他看了许久,直到拖拉机驶入田边的泥路,那座小山彻底被另一座山挡住。 他转过身来坐好,抓住摇晃的铁扶手,指尖还沾着粗制滥造的冥币上掉落的锡箔。 人死了,三茶五酒的祭拜不过是做给活人看得,哪里是为了逝者好。 若真有地府阴间,十块钱一打的纸钱,烧再多怕是也不顶用吧。 更何况,他袁锦书是个地府都不收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袁锦书从袁家老房子的单人床上醒过来时,已经十点半。 老房子的窗帘布年头不比他小,大大小小破败缝隙射进光来,加上原本就不是遮光的布料,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来说,天光乍泄,恍若隔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袁锦书缓缓坐起来,他对自己的梦境感到很惊讶,因为过去的年月,他可能记不清很多梦,但能记住的,主角从来都是祁云衷。 昨晚的梦里的主角却是他自己。 梦里,他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海,一个人在鬼影无踪的悬崖纵身跳下。 没有祁云衷,甚至,连祁云衷的最后一个电话也没有等到。 “我竟然会梦到自己死的时候”他有些微惊讶,不知道这是不是地府一游的后遗症。 如果是重生的后遗症,那么,他希望这个后遗症能长久不愈。 袁锦书伸手盖住双目,睡得太多眼睛有些微酸胀。保持着这个微微仰面的姿势,他喃喃自语“梦不见祁云衷的脸,还能记住对他的恨,这种人生经验不要太划算” 这话儿,是大实话。 他不想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也不想忘记对那个人的恨。因爱而生的恨。 他还惊讶于自己这样一个噩梦缠身的人,破天荒还觉得睡得很好。如果不是外头鸡鸣狗叫,他还能再睡下去。 也许还会梦见自己冰冷的尸体在人群杂乱的海岸线被打捞出来。 窗外有拖拉机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随后飘来一阵难闻的味道。 有一个女人大着嗓门喊“老王你行不行了我还赶着去进货,赶紧把车挪开谁家车这样停的,就你,一拖拉机横路中间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快十一点了还不开走,挡着大家发财” “哈哈哈,就是,老王你到底行不行,啊” “隔壁老王就没有不行的哈哈” 街坊领居都笑起来,热闹得很。 “老王是我爸,你们瞎瘠薄起哄。车没油了,等会儿,我去赵二店里拎一桶。”王百金还打了个大哈欠,“哎” 有人拦住王百金“得,我家还有一桶你先拎去用。赵二他老婆家墙被树压倒了,昨天夜里就去丈母娘家了。” “墙倒了人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吧,也没听说昨天台风有人伤着了。” “我看不一定,这会儿雨过天晴的,可昨晚台风那么厉害” 窗外七嘴八舌的讨论没一会儿加入的人就更多了,袁锦书放下盖眼睛的手,只觉脑仁也开始酸胀起来。 他要下楼洗脸,边走还边琢磨着这个重生的后遗症是不是来得有点迟 毕竟他已经从因爱自杀的三十五岁大叔回到十五岁的少年时代已经四天。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枕头被子一俱床上用品都是白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哦,没死成。被救了,在医院。” 身上也不疼,一觉醒来还通体舒畅,自己还咂摸着难怪这么多人选择跳海,没死成也不难受。 不像跳楼的喝药的,没死也得去半条命。 直到祁云衷来敲门,他才觉得不对劲。 因为,现在的祁云衷是不会来看他的,也不会对他笑,更不会勾着他的肩膀催他出门一起吃午饭。 三十五岁的祁云衷,也不会穿阿迪的t恤。 袁锦书躲进卫生间,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所有床上用品都是白色的地方,除了医院,还有酒店。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终于信了。 那是一张完整无缺稚嫩朝气的脸,即使里面藏着一个失意大叔的灵魂,也丝毫无法减其半分光华的好看脸蛋。 手机上的日期是2017年7月21日。人生整整倒带了二十年。 2037年7月21日他选择了自杀。 此时,袁锦书也对着袁家老房子已经被裂痕横贯的旧镜子打量没有狰狞的疤痕,连胡子都很少,一尘不染的面庞,一尘不染的年纪。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袁锦书,你真帅。” 狭窄的浴室里很安静,可能是因为浴室没有窗户而且建在楼梯底下的缘故。 潭路县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商品房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家都是自己买了一小块地用于建房子。自家用地大家都买的不大,六七十平的基础,再往上盖几层,导致厕所浴室等等不需要门面的设施都安置在了楼梯间,安个门一拉,省事儿。 袁锦书的爸爸袁长天年轻的时候家底还算可以,买了块百来平的地,但是偏偏异想天开要弄个小洋房,其中五十平弄成了小院子,剩下的盖了个小两层的房子,洋不洋土不土还拥挤无比。 袁锦书用冷水冲脸,家里连毛巾都没有,t恤领子湿了一片,“哎,又得换衣服。” 昨天湿掉的衣服还在浴室角落的桶里,他将身上的t恤脱下一并丢到那儿。夏天闷热,浴室潮湿,作为一个十几年没再洗过衣服的男性,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才一天,应该不会发霉吧” 袁锦书一米七,从浴室出来得小心门框,他光着膀子低着头走出浴室。层高不合理,导致袁锦书出了浴室还得缩着脑袋,否则头发能把顶上的灰都扫下来。 要不怎么说袁长天是个不称职的爸呢,当初建浴室只考虑了自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能比自己高。 然而他一抬头,就正面对上他家楼梯下生长发育良好的青苔和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菌群。刚刚不愿意洗衣服的侥幸想法一秒被打得魂飞魄散,他现在只想快点让这些恶心的湿滑生物远离他的视线。 洗衣服的水池在院子里,袁长天财大气粗的弄了个大理石凿的。袁锦书拎着桶到洗衣池边上时候,看大理石水池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上面落了好些灰,但是没发霉没开裂。袁锦书对此还是很满意的,“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那个时候买的是带钥匙的水龙头,就是那种自己常常弄丢钥匙导致常常无法用水,别人想要偷水随便买个钥匙就能打开的水龙头。 在原地打转三分钟以后,袁锦书终于找到了生锈的铁钥匙。 一年没有流通过的水管,阀门一开,简直就是恐怖片。 “” 水龙头流出的褐色混浊液体就像呕吐物一样喷在水桶里的白色t恤上。 “槽” “唉,小袁回来了” 袁锦书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外面聊天的街坊邻里耳尖的都听见了。 “这不到点儿了么,他妈妈那儿”说话的人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懂。 “哦哦” “啥时候回来的,也没见他人。” “你能见他人哪年回来有见他出来走动的。啧啧” “没妈的孩子就是” 就是什么呢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这话袁锦书听得也不少了,明面的背后的,这次应该算是背后嚼舌根吧嗤,真觉得这两米高的院墙有多隔音似的。 袁锦书把水桶移走,开大了水流,哗哗声越发大了,水还是混着些许杂质。一墙之隔外,话题完全绕到了他身上。 “你们这些人就是爱瞎说,都小袁他谁啊人家还得巴巴的给你们请安我觉得小袁是个好孩子,人家在城里门门功课都是第一” “哎,我说老王,你是人家谁啊护着鸡仔似的。” “别叫我老王老王是我爸” “嘿嘿嘿,叫你老母鸡得了。闲得管他闲事做什么” “就是” “行了,我们也不跟他一个没妈的孩子置气。都是做叔叔阿姨,谁还不是关心他呀” 大家随口应着“就是就是”,袁锦书以为“好人标签都打上了,叔叔阿姨们该散场了吧”话题又从袁锦书扯到他爸袁长天身上,数落完没妈的孩子接着数落没老婆的男人,水龙头里的水都变清澈了。 “哎,他妈妈那个墓在北边那山上是不是” “对了嘞,赵二他家分的地就在那山脚下。” “那山不是要建公墓了” “什么公墓” “就是你死后葬的地方。” “我死后呸呸呸你才死真是嘴臭。” “现在都是火化,没公墓买地儿的证明你只能寄在火化场。” “是嘞是嘞,我姨夫的骨灰盒还在火化场呢,我姨家自己买了块坟地不作数,要公墓的才行。” “这茬倒给忘了嘿,赵二他哥也没通知袁家移坟啊” “不知道,北边那山就袁家一个坟好像” “这不能移的吧谁家移坟不晦气的” 水声哗啦啦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已经澄澈无比,袁锦书的记忆也清晰起来。 二十年前,他十五岁的暑假陪着祁云衷在海岚玩了整整一个月,推迟了回老家给母亲扫墓的日子,再等他回去,母亲的坟已经不见了。 他只看到了母亲的骨灰盒,据说不允许埋棺木所以公墓的经营人做主将其火化。 后来他们给了袁家一块墓地用于安葬袁妈妈的骨灰盒。他站在母亲的新坟前,边上都是空墓地,一块一块区间分明排列整齐,层层往上,像天坛的壝墙,却远不止三层,再也不需要他割草除杂,整洁无比。新坟的位置也不错,站在那里向后看,能一眼望到山下墓地气派的大门。 “槽腻妈” “我妈碑上的名字都刻错了。” 平静的说完这俩陈述句,袁锦书斯文的漂亮脸蛋上表情渐渐消散,他关上水拔下钥匙,水波平息的水桶里倒映的是张毫无表情的脸。也没有怒火,也没有难过,也没有因祸得福的侥幸。 两件t恤一条裤子外加一条裤衩,他花了五分钟在清水里涮了涮就拧干凉上。套了件t恤拿上钱包从家后门离开,往上街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时候最大的超市位于上街路口。 乡下的超市不比城里,但也是品类齐全,没有金六福但有金五福,伊利边上放着山堆一样多的伊犁。 袁锦书挑了两瓶矛台还拎了箱伊犁谷物奶,刚出门被后头的收营员大妈叫住。 “哎哎小伙子你的卡忘记拿了” 大妈壮硕的身形追上来,差点没刹住撞上他。“给你哎,银行卡多重要啊,钱被人家取了你都不知道。拿着收好了哈” “谢谢阿姨。” 袁锦书腾出手接过卡片,眯眼笑。 “没事没事,你快回去吧,这一会儿估计还得下雨。” 袁锦书没再说话,把印着“qi zhong”拼音的信用卡塞进口袋,拎着牛奶和酒走了。 上街离袁家不算远,公交车十分钟,但因台风公交公司停运,袁锦书步行到王百金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 王百金看到门前满脸笑意的袁锦书时,脸上露出了很显然的诧异表情,“小袁” “唉王叔,我爸让我给您送两瓶酒。” “这真是你说你爸让你给我送什么酒,这街坊领居这么多年,太客气了”王百金开大了门让袁锦书进到屋里。 “我爸把东西给我放行李里面,我忘了,早就该给您送过来。东西放哪儿呢” “哦哦,你瞧我,很重吧”王百金把东西拿到手里,“太多了哎哟,哪里好意思。我看看,这烟很贵啊,你带回去。” 袁锦书把王百金没拿的那条烟放到电视柜上,笑着说“我爸不抽烟,您拿着吧,您不收我回去得被我爸骂的。” “这是小袁啊现在都长这么俊了。”王百金的老婆从厨房里出来,双手还在围裙上擦着,刚刚应该是在做饭。 “人家孩子一片心意,你收着呗。人家老袁在城里住那么久,还缺这点烟抽” 王百金的老婆叫陈芳,陈芳是那种颧骨都凹进去的面相,也不是多瘦,就是脸显得很刻薄。她拉袁锦书坐下,“还没吃饭吧,中午陪你叔喝两杯。” “对对对,小袁你中午在我们家吃饭哈,让你阿姨多煮两个菜。我去把刚刚那个酒给开了,能喝点儿吧” “嘿唉”陈芳朝他瞪眼,“你能让一个小孩子喝白酒啊,我卖铺给你们买点啤酒。” 王百金又点头,“对对对。” 袁锦书全程也没说要喝酒还是不喝酒,听着两人的对话保持礼貌的微笑。那种微笑像刻在脸上,仿佛皮囊自带,没有人会觉得不自然,谁都觉得他是真心的。 袁锦书也觉得自己是真心的。 无论心里彷徨还是苦楚,他在祁云衷面前是一直笑着的。 一件事坚持二十几年,假的,也早就成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袁锦书从来都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一,上辈子借酒消愁的日子不少;二,喝多了就容易套话。 一顿午饭下来,他对观音山麒麟园了解了七七八八,起码王百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赵二的哥哥赵大是干包工头出身的开发商,现在死人住的地界可比活人的还贵,再加上不允许私人墓地以及强行火葬的执行,搞经营性公墓更是商机无限。犄角旮旯的地儿开价一万,风水龙脉什么神乎其神的好地段买十万甚至上百万,光是卖墓碑石料的都发了财,赵大盯上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上辈子不声不响赵大就给袁锦书妈妈移坟,居委会那边明明存着袁长天的号码他却说没有联系方式,因为给了块风水不错的墓地甚至好像是袁家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一次,袁锦书不再是十五岁还在因为喜欢上个男人而害怕的小男孩,他是个人生经历丰富的成年人。上辈子为了跟着祁云衷,袁锦书学习的可不止课本上那些知识,祁云衷的公关公司是他一手弄起来的,后续经营大部分也是他在管,要说他是祁云衷的左膀右臂不如说他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执行ceo。 从王百金家回来,他打算打扫老房子。如果他不准备迁坟,那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他不想在这种连蟑螂都不光顾的房子里住。 他找出稻草一样的拖把和抹布,站在一楼客厅,无比怀念未来的清洁机器人。 室内空气质量一降到标准指数以下就会自动开始清扫,对玻璃木料瓷砖等材质都有不同的识别护理程序,还自带空气净化功能。 2017年好像也有保洁到家服务吧他掏出手机,看了眼黑屏的手机又塞回兜里。 “算了。人最值得执行的人生准则就是认命。” 深吸一口气,袁锦书开始打扫。 一楼用了两桶拖地水,每一桶都黑得可以沾着写字,转战二楼又蓄了桶干净的水。 二楼是他父母和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每年回来还有稍微整理一下,父母的房间已经三年没有进去过,从他上初中能自己回来扫墓开始。 这个家大部分的家具都是袁锦书父母结婚时购买的,一部分是袁妈妈的陪嫁,比如那个红木雕花的梳妆台,大概是家里最值钱的一件家具。 袁锦书伸手拂过,指纹就被尘土完全盖去。 “真的是” 他想抱怨一下袁长天,三年都不来看亡妻一眼,如不是直到他跳海袁长天都没有再婚,他真的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有了新欢。 袁锦书一直都没看透袁长天,儿子也不管,给别人当一辈子的司机,这个人生活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梳妆台啊,才三年不,也许更久,袁长天之前回来也许都没有擦过一次。 袁妈妈在世时常常和他讲的趣事儿,说他小时候老是在这个梳妆台上撒尿。 “你这个小机灵鬼,最是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撒尿都要挑我们家最贵的东西尿” “呵呵” 他轻轻笑出声,决定还是先把这个整个房子最值钱的东西弄干净。 如果不是怕水泡坏了木材,他真想直接用水管去冲洗梳妆台,精美的雕花里积攒的尘埃一点一点擦起来实在太麻烦。抹布在清水里洗了拧干又洗了拧干,擦完雕花他的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不清带着重影。 梳妆台自带一个大抽屉,袁锦书整个抽屉都抽出来,东西一股脑倒在地方,陈年旧物也不比地板干净多少。 地板上一堆东西里首饰和证件占了大头,还有几个护肤化妆的东西,牌子袁锦书是不认得的,但三十几年也没少和女人打交道,特别是祁云衷那些老情人新小蜜,口红粉饼什么的都识得。 面油的铁盒子都已近变形了,他不用打开看就能想到里面是怎样一片恶心的模样。 一罐十年前的面油,现在应该成精了吧。 他把该丢的都丢了,不该丢的也丢了,什么袁爸袁妈的合影啥的,他看见也心烦。 抽屉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准备塞回去,却怎么都塞不进去。 “难道是没对上滑轮轨道” 老家具哪有什么滑轮,木板和木板之间都是直接贴合的。他拿出抽屉弯腰一看,里面有东西几张纸,被刚刚一挤都变形了。 “按照剧情发展,现在不该是掉点宝箱钥匙吗几张破纸是什么鬼” “这个是” 嘭嘭嘭 嘭嘭嘭 铁门被拍打的声音吓他一跳,他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看出去,有几个人正在砸门。 至少他觉得是在砸门,为了保住老袁家的大门,他决定还是下楼应个门。 “谁啊”袁锦书在铁门内高喊。 “哎,大侄子,我是你赵二叔” 赵二,也就是赵大的弟弟,这么快就找上门也是袁锦书始料未及的。 “你胡说,我没有姓赵的恶叔叔。” “嘿,你这个小孩真是”门外还有别人的声音,赵二大概是被拉住了没当门骂娘,他又换回友善的语气“我是你邻居,在路口开超市啊。你忘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赵二有没有抱过他,袁锦书是不知道,但是赵二老婆善妒这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以袁妈妈的美貌,赵二嫂能让赵二进袁家门那赵二现在估计脸都被砍柴刀劈一半了。 “我们村没有超市,你骗不了我。”袁家大门还是关着。 有人听完袁锦书的话笑起来,赵二那个店顶多叫小卖铺,还是连工商执照都没有的小卖铺 。 “你你”赵二急了,“你把门开开,我是有正事和你谈” “不开,你有事就在这里说。” “好好好是你妈的” “等等”袁锦书咳了一嗓子,大声质问“你怎么骂人啊” “我、我说得是你妈的” “你还骂人”袁锦书又打断他。 “我糙” “我就说你不是好人你又骂脏话。你快走,不然我报警了啊” “嘿你这个小孩” “你别说话”一个粗桑门的女人一开口,赵二立马禁声。“老王,你过来。”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老王。”王百金拍了拍门,“小袁啊,我是你王叔叔。中午咱俩还一起喝酒来着” 吱嘎,铁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露出袁锦书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赵二当即就把手伸进去想推门。 “啊” 袁锦书把门压住,赵二的脸都疼红了,“哎呦哎呦快开门,夹住我手了断了断了快快快” “小袁快把门打开,赵二他不是坏人。”王百金赶忙上前把赵二的手拉出来。 一番折腾,赵二夫夫和王百金总算是坐在了袁家客厅里。 赵二本就不工整的脸扭曲得更厉害了,赵二嫂脸上的粉也气得挂不住,王百金坐在一边不说话。 “你们不是有事儿要说快点说,说完我还得给我妈妈去扫墓。” 赵二本就气得不行,十指连心,这会儿更是疼得说话都哆嗦“还、还扫、什么。我这次、来就是、要” “你闭嘴。”赵二嫂瞪他一眼,粗眉一竖,活像豹头环眼的张飞,一转头面对袁锦书又挂上慈爱的笑容,“小袁啊,事情呢是这样的。我们家要在观音山建公墓,你妈妈正好葬在那儿,我们就想着把你妈妈的坟移到我们公墓里,风水好环境好还有专门的人管理。你看,你要选哪一个墓地我们把图纸带来了。” “我妈葬的那座山难道不是无名小山”袁锦书看了次张飞变脸母夜叉,把头转向别处,再看赵二嫂那张脸估计晚饭都吃不下。 “哎呦,这山叫观音山,风水好着呢。你来看看这个图纸,这个位置怎么样”赵二嫂摊开图纸随便指了个地方。“阿姨也懂点风水,这个位置好,还能保佑后人顺风顺水。” 袁锦书撇了眼,又转开脸。 我妈现在住的就很好,不饶您费心了。 “不搬。我昨晚梦见我妈和我说不搬家,早上醒来还纳闷我妈怎么突然给我托梦。原来是你们想让我们迁坟。不行”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都觉得挺邪乎的,袁嫂子真托梦了袁锦书站在那儿,笔直笔直的,眼睛像极了他妈妈,看得另外三个人脊背发凉。 “你妈真给你托梦了” “你们不信”袁锦书站起来,“那我去跟我妈说,晚上让她自己和你们说不想搬家的事儿。” 赵二坐如针毡,也跟着站起来,看向赵二嫂“老婆” “叫叫叫,瞧你那样儿”赵二嫂扶着赵二,“小袁啊,你看你叔这手疼得直发抖,我先带他去包扎一下。迁坟的事儿别这么迷信,那个你梦里和你妈说说,公墓建起来后环境可好了,也不算移坟,位置不还是那座山么” “我怕我讲不清楚,还是你们和我妈说吧,晚上去我妈那儿么我正好要扫墓。” 赵二越走越快,赵二嫂头也没回“呵呵,我得带你叔去看医生,就不去了。” “哦。”袁锦书挥挥手,“有病的确得治。” 王百金本来就不愿意来,赵二夫妇俩自己先走了,他一个人留着也没事做。“那我也走了,小袁啊,这大晚上可别去山里,夏天有蛇。明天王叔开车拉你去。” 王百金海顺手带上门,嘎吱一声关上。 袁锦书拍拍自己的脸放松面部肌肉,他也不记得自己十五岁时是怎样的一个人,刚刚只是使劲装傻充愣。 乌云让夜晚提前到来,蒙蒙细雨飘落,家家户户都已明灯。他抬着头看天,浓得化不开的黑夜让他觉得新鲜,只有活着,才能感受细小的雨落在皮肤上的冰凉。 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不是他选择了死亡。这个时间,他大概还在灯火辉煌的饭店推杯换盏,然后时不时偷看一眼祁云衷。 痴心妄想只能在夜晚的梦里,清醒时能做的,唯有在彻底喝醉之前,记住祁云衷今天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袁锦书送走赵二他们的一小时后,赵二再次登门请他到赵家吃晚饭。 酒桌上不止赵二俩夫妻,还有赵大和一众保镖。 对的,是酒桌不是饭桌。 小菜两三,中间摆着热辣鲜香的烤鱼,剩下的位置都是酒。红的白的,中的洋的,真的假的,赵二把小卖铺里所有的酒都摆上了桌,桌底下还屯着几箱冰镇啤酒。 袁锦书坐在主位边上吃烤鱼,家里连泡面都没有,鸿门宴好歹也能填饱肚子。 他又不是九尾狐,第二条命自然要惜着些。 “小袁啊,来啊,叔叔先敬你一杯。接风、算接风”赵二端起酒杯。 袁锦书看了眼空酒杯,想掏掏耳朵,赵二那个“啊啊啊”的尾音听得人真想笑,活像殡葬表演上唱哭歌的人。他抬头对赵二笑,“叔叔,杯子里没有饮料。” “啊哦哦,叔叔给你拿一瓶” “喝个屁”赵二嫂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打断自己的老公,不管是打断他的狗腿还是打断他说话。 赵大看不下去,给保镖一个眼神,壮如牛的西装保镖立马上前给袁锦书面前杯子里倒满白酒。倒完酒也不走开,直接站在袁锦书背后。 意思很明显给老子乖乖喝掉。 袁锦书目测这个外强中干的保镖应该没有他上辈子能打,但是桌边还站着五个身穿劣质西服的“黑衣人”。他惜命,所以他乖乖举起了酒杯,劣质假酒的那股子尿骚味直冲鼻腔。 “叔叔,我不会喝酒。” “男人哪有不会喝酒的,尝尝,这白的喝不了那还有红酒。”赵大顶着那张和赵二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的刻薄对袁锦书露出慈爱的笑。 袁锦书忍着神经性反胃稍稍抿了一口,马上咳得昏天暗地,一遍忙不咧放酒杯一遍眯着眼哈嘴巴。 “水、咳咳水太辣了水水水”演到后面,他还连蹦带跳地跺脚。 “快快快、呕咳咳咳、水水水” 场面莫名其妙就鸡飞狗跳起来。 乒乒乓乓 啊啊呀呀 轰隆哐当 赵大的脚被踩了好几下;桌上的酒不小心扫落好多瓶;赵二和赵二嫂哎呀哎呀地心疼砸碎的酒;保镖护主一哄而上直接挤翻了桌子 袁锦书后退几步,捂着嘴看傻眼的众人。 其实,他真的只是随意发挥一下演技,谁知道效果这么好。 兔子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下了山的野猪。 赵大的视线从杯盘狼藉的地面转到一遍还在咳嗽的袁锦书身上,“你、你进酒吧吃吃罚酒” 形势逆转,袁锦书的白净脸蛋被保镖按在地上,和地面无缝拼贴,红酒汤汁浸到他的耳廓。 “叔叔、叔叔你们干什么” 他原本还打算继续装傻充楞,没想到剧情发展得如此之快。 一个保镖牢牢将他的双手锁在他的背后,另一个踩住他半张脸,赵大坐回椅子上。“叔叔作为长辈教教你怎么做人。”赵二去外头店面拿了新毛巾递给赵大,赵大拂开,“滚一边去” 赵二缩着脖子站到自己老婆边上,赵二嫂赔笑的叫了声“大哥”。 “大哥,赵二他” “男人做事,女人闭嘴” “赵二最错的事儿就是娶了你这只妒妇” 这回赵二嫂也缩脖子禁声,赵大开口“把那小子转过来。” 袁锦书现在就是案板上的五花肉,被保镖架着胳膊掉个头又按到地上。 “哇,这有玻璃啊痛痛痛,叔叔们能不能清点儿” 五花肉翻了个面更方便下刀,袁锦书满脸的红酒汤汁差点被按到玻璃渣上。 赵大还沾着芹菜叶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前,“小子,叔叔呢只是想让你写几个字,你看你这弄的啧啧,一会叔叔叫你写啥你就写啥哈。” 袁锦书被按在地上看不见赵大的表情,保镖已经拿着合同过来了。 “搬迁同意书” “嗯。”赵大的耐心有限,觉得牛刀用在小蚂蚁身上浪费时间,吩咐道“给他按手印签字。” 保镖直接用这个别扭的姿势给袁锦书按了手印,才把人松开,把纸笔往袁锦书面前一亮。“把名字写上。知道写哪儿么写这。” 袁锦书迟迟未动,赵大眯着眼问“怎么还不舍得写呵呵” 赵大独自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最诡异的是他自己又突然停止了笑声,戛然而止。“给我打。” 袁锦书以为至少要等他在他脸上吐口唾沫,赵大才会动手,没想到保镖一拳直击他的腹部。 这一下就让他痛弯了腰。 拳头如雨点般砸下来,他十五岁的小身板几下就摊在了地上,重回肮脏混乱的地面,他努力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脸。 最柔软的腹部被踹了四次,左手五根手指全被碾压,背上的伤痛到无法计数 他觉得时候到了,高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叔、叔、我写,好痛我写” 不用赵大喊停,保镖们自动停手,显然这种事做多了,达到目的见好就收。 “没妈教的孩子就是不聪明。哼哼,你早配合我,何必吃这苦头。” 瘫软的袁锦书又被架起来,垂着左手趴在椅子上签字。 签好字,按照各种剧本顶多就是再给他来上一脚,然后赵大被保镖簇拥着摇摆离开。 眼前的合同被抽走,一沓红色钞票却丢到袁锦书眼前。 “叔叔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一万块是给你妈妈的安葬费。自个儿去重新找块墓地,明天就把你妈妈请过去。” 赵大盯着他满是污渍的脸,“啧啧,这点小事儿自己能做好吧听说你爸是给大官当司机的,应该很忙,就别去麻烦你爸了。乖,听叔叔一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袁锦书身上哪里都疼,根本不想理会赵大。他忍着不说话,赵大带着保镖大摇大摆的离开。 上辈子作为祁云衷的小跟班,他一生都没被谁欺负过。 要说挨揍,只有一次。 被祁老爷子打断了几根肋骨,几十万的花瓶迎面砸过来,他没躲,也没恨,那是他罪有应得。 仆人窥视大少爷,一个男人窥视另一个男人,在年事已高的祁老爷子眼里那就是变态。 袁锦书一只手支着椅子站起来,踉踉跄跄又要软下去,赵二上前扶住他。 “小袁这事儿” “没事儿,我不怪你。”袁锦书抽出自己的手。 赵二的良心受到大赦,匆匆跑到前面铺面一阵倒腾,应该是在翻什么东西,回来时拎着个塑料袋。 “小袁你先别走,叔送你回去吧” 赵二又扶住袁锦书的手臂,袁锦书这一次直接甩开了。 我不怪你,是因为将来我回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袁锦书眼里是一片寂静,赵二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哪个小孩子有这样的眼神。 他把手里的袋子塞给袁锦书,不敢多说什么,越是寂静无声的地方就越是让人心生畏惧,袁锦书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惨白的脸,好像下一刻那些黑就能将他吞噬。 袁锦书浑身疼痛,看袋子里有碘伏之类的消品,勉强接过,一手抱着袋子慢慢走出了赵家。 他很累,走不动,动一下就疼,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家,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 背后就是田野,抬头是城市里看不到的雨后的银河苍穹,伴着虫鸣蛙叫,一派美好的景象。 他却想哭。 实在是太疼了,痛得他这个三十五岁的大叔都想哭。 “妈的祁云衷” 其实他最想哭的是在最疼最疼的时候他想到的人还是祁云衷。 “嘶还是早点回去上药好了。” 想他有个屁用。犯贱。 身心俱疲的袁锦书慢慢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挪回家,哼着小调子“我喜欢的你所有的你不是我是自由的你在哪里呀” 他一路唱一路踉跄,就好像他还是那个深夜靠酒精戒爱的袁锦书。 袁家的老铁门吱吱嘎嘎,袁锦书也没有关牢,谁现在还有心思在乎防盗这点破事儿。 他边走边脱,t恤、鞋子、袜子、裤子沾满污秽的衣物凌乱地散落在楼梯上,和主人现在乱七八糟的心情一样。 上了二楼,他将自己摔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爬去床头开灯,把赵二给他的那个塑料袋里能用的东西捡出来。 “酒精棉片碘伏棉球创可贴泡面” 他先拿起泡面,毕竟刚刚没吃多少,挨打也消耗体力不是。但他觉得这个泡面有点不对劲,变形瘪掉了。 “难道是刚刚压扁了” 翻到生产日期,2015年10月10日。就算他如今手机坏了,不知日期,但也知道这是一包一定已经过期的泡面。 “呵呵。” 袁锦书都开始怀疑赵二是不是故意的。 将其他的东西翻了一遍,除了万花油其他统统都是过期的东西。 他想,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光顾这种乡村小店,不是假的就是过期的。 他又倒回硬邦邦的小床,蜷缩着光溜溜的年轻身体。夏日夜晚的风潜进他的小房间,带起一阵陈旧味道,那种味道是科技无法模仿的时光留下的烙印。 “老天爷啊” “耍着我好玩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第二天一早,袁锦书是被疼醒的。 准确来说是一晚上昏昏沉沉,在噩梦和现实的痛感中反复切换,备受折磨。 这一次,连噩梦都没有救赎他。 他梦见了祁云衷。 袁锦书扶着脑袋下了楼,原本混沌的脑子被冷冽的清水一激灵,总算清醒了些。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照例咧嘴一笑,“我就说嘛,祁云衷能为了我哭果然是做梦。” 他不知道自己潜意思里到底是构建了怎样的春秋大梦,才会在梦里看见祁云衷抱着他冰冷的尸体痛哭不已。 “而且跳海而死的人,尸体都在水里泡的面目全非了”袁锦书想起梦里自己那张脸,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抱着双臂回楼上穿衣服。 经过昨日一役,他今天有很多事要做,首先得去医院开验伤报告。 进了医院,他才知道自己伤口发炎高烧四十度。 输液观察开药,再等他从潭路县医院出来,已经日落黄昏。 挂水之后整个人才真正的清醒过来,他还得给律师打电话,在此之前先得解决通讯设备买一部新手机。 “小哥,我们这个苹果手机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了,而且不贵。”柜台里的销售阿姨冲他招手,让他靠近一些,“别的地方买五千,姐姐卖你一千,员工价,可别出去说哈” 袁锦书看了眼手机背后那个红苹果贴纸,又瞧了瞧屏幕上的刘海帘,觉得这个苹果手机简直侮辱了泱泱高仿大国。 “谢谢,我不喜欢苹果手机。我看一下就那边那架吧。” 销售阿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脸色就不太好了,原来不是个好骗的小孩是个懂行的,刚刚班门弄斧什么的实属浪费时间。 “那个两千八,现金还是手机支付。我们这儿不支持花呗分期。”销售完全没了刚才的热络。 袁锦书掏出钱包,现金就剩下几百块,从皮夹里随便抽了张信用卡递给买手机的阿姨。 销售阿姨看见卡片后又变脸似的挂上夸张的微笑,“哎呦,你爸爸妈妈真疼你啊,你那个钱包是那个什么牌子来着反正可贵。这样,姐姐这边再送你个手机壳,你选选看喜欢哪一个” 销售阿姨搬出个堆满手机壳的纸箱,袁锦书“不用了阿姨,我还赶着回家,快点算钱吧。” “啊哦哦,行。”销售阿姨刷了卡把机子递给袁锦书,“你密码输一下。” 滋滋滋 祁云衷正在吃饭,口袋里手机震动。 沉默的饭桌上只有祁云衷和祁老爷子,老爷子眯了他一眼,问“那群狗崽子又叫你出去鬼混了” “爷爷”祁云衷扒了口饭,“他们是狗崽子,那他们爸妈是什么” “今天不准出去,上楼把教授布置的作业给做了。” 祁云衷放下筷子,起身,“得令现在就上楼。” 老爷子话匣子一开,又得唠叨他一顿,惹不起总是躲得了的。 祁家的小洋楼最初是英国人的房子,中间是怎样的过程祁云衷也不是很了解,反正这一片后来就分给了部队。 祁老爷子住进来开始就没翻新过,祁云衷现在躺着的沙发也算老家伙。 吃饱了就瘫,过完暑假祁云衷得胖一圈,他摸着肚子想,祁老爷子真是小看他,他又不是贪玩的小屁孩,而且最近他是真没心思玩,连手机短信都不想看。 “啊好无聊” 无聊又只能拿出手机,界面上是一条银行的消息。 “两千八潭路县好万家商场”祁云衷从沙发上弹起来。 潭路不就是袁锦书老家 祁云衷和袁锦书相识这么多年,以小袁子极强的穷人自尊,借十块钱这种小事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招呼都不打就刷他的卡。 但是,以前的袁锦书的确不会,现在的袁锦书可不是如此 “小伙子你的卡,收好哈。你的手机,要不要贴膜啊阿姨免费送。” 袁锦书接过手机袋子,把卡一并丢进去。“谢谢,不用了。” 潭路县的出租车只接长途,袁锦书招呼了一辆摩托车,从县城到他家五公里的路程,师傅给他比出了五根手指。 夏日的黑夜来得很晚,袁锦书在摩托车上还可以欣赏晚霞,虽然重生之后他更惜命也更懂得要享受人生,但再美的景色看十分钟也够腻味了。刚刚在柜台没有检查手机,他坐在颠簸的摩托车后拆开了盒子。 盒子没有塑封,连商标封贴都已经是被人撕开过的,袁锦书开机三秒手机没电关机了 很显然,这是一架别人用过的机子。 “小伙子,前面路口往哪儿走” 要不是政府控制了私人土地买卖,往后二十年这个村子也没有什么商业开发,袁锦书这几天也不能凭着点稀薄的记忆出行自如。“前面左转,大榕树底下停就行。” 找零回家,袁锦书今天走的是前院的大门,门上贴着一张纸。 “电力公司” 都说爱笑的女孩儿运气一定不会差,那爱笑的男孩子运气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电力公司不知道是不是时时监控着他们家,他这才回家两天,欠费断电的单子就贴到大门上了。 袁家的电费欠了一年,电力公司终于是逮着个活人,不是“不交钱就断电”而是“已断电请交费”。 他站在自己家大门口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推门走进去。这个时间电力公司应该下班了,你说手机缴费啊,关键手机也没电。 晚上七点半,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刚刚说完结束词,王百金家的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谁啊来了来了。” 王百金的老婆拉开门,袁锦书站在门外向她问好,“陈姨,我家停电了,电话能借我打一下么” “小袁哎你怎么搞成这样” 陈芳朝屋里喊,“百金啊,王百金你快来看”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啥事儿”王百金从里屋走出来,叼在嘴里的牙签掉到了地板上,“小袁孩子你这是打架了” 袁锦书脸上、脖子上、脚上胳膊上全都有包扎,浑身上下都带着药水敷料的味道。 “你这到底是怎么搞的”王百金坐在袁锦书边上,想要摸一摸他的伤口。 “嘶、会疼,王叔,你还是先借我电话用一下。” “哦哦,”王百金把手机掏给他,“我们家电话停好久了。” 袁锦书接过手机,“谢谢啊,我出去打个电话行吗” “没事没事,你拿去打吧。你给你爸说了没没有也打个电话说一下哈。” “好的。” 袁锦书起身出去,娴熟地按下一个手机号,“你好,请问是徐成语先生吗” 二十年后,青市乃至全国,律师界应该都没有人不认识徐成语,现在的徐成语却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法学系学生。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律师所落脚的徐成语,对每一个来电都战战兢兢。 “喂,您好您好。我是天天律师事务所的徐成语。” “呵,还好你二十年不换手机号,要不然我可找不到你。” 徐成语明显没有听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是什么情况,“不好意思,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没什么。” 袁锦书换了一只手拿电话,“我有个官司想请徐律师帮忙处理,明天下午你来一趟潭路县。” “额,请问是什么官司我们老板那边明天” “你们老板如何我不管。”袁锦书打断他,“我是想请徐律师来打这个官司。” “请我个人”徐成语初来乍到,每天就是跟在律所里几个老油条后面打杂,甚至一个案子所有的材料都是他在准备,最后领功时旁人却不提他一句,现在有人却指明找他徐成语来做这个案子。 袁锦书又换回右手拿电话,夏天室外的蚊虫不少,他来回踱步来减少蚊虫叮咬他的机会。“怎么徐律师不接么那我” “不不,我想我想问一下律师费” “一万。” 这一万自然是赵大给袁锦书的那一万,花自己的钱给自己买官司吃,不知道赵大商人知道之后会是怎样一种便秘的表情。 徐成语实习工资三千,老板时不时还会找一些借口克扣他的全勤反扣他的绩效,第一个月到手才一千八,房租水电等一结算,他连馒头都吃不起,本来已经打算去酒吧兼职服务生 他一咬牙“好。” “那就明天见。”袁锦书下一秒就挂掉电话。 回到屋内,腿上除了包扎的伤口,还多出十几个蚊子包。 王百金招呼他过去吃西瓜,“电话打完了和你爸说了吧” “嗯。谢谢王叔。”他接过西瓜吃起来,除了医院的病号餐,这才是今天第二次进食。 “你还没说呢,这伤是怎么弄的,说给叔听,看看要不要报警。” “这个这个伤是”袁锦书只管低着头,王百金越看他吞吞吐吐不敢说的样子越是料定小孩是被人欺负了,他说“你别怕,和王叔说,下手这么重咱能告他” 袁锦书抬头“真能告他么” “咋的他还威胁你” “嗯。”袁锦书本来就生的白净,发烧输液加上没有休息好,苍白的小脸更是让人心生同情。所以在王百金听袁锦书说出赵大和赵二名字的时候,王百金当场就拍桌而起。 “这他妈、这他妈没王法了找人打你一个孩子” “他们逼我给我妈迁坟”袁锦书的眼眶通红,红到好像下一刻就会有眼泪流下。 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的陈芳突然开口问“那你同意没有” “我”袁锦书哽咽着说不出话。 王百金瞪着陈芳,“都打成这样,就算同意了也不能作数,他们这是、这是屈打成招” 陈芳被这么一瞪,手心沁出冷汗,在裤子上擦了一把,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我看见” “看见什么了吞吞吐吐的,没事就把三楼老二那个房间收一下,让小袁住一晚上。”王百金转头对袁锦书说“你刚说你家停电了,这黑灯瞎火的怎么睡,在王叔这住一晚上,明天王叔陪你去交电费去报警,咱不能白白让人家欺负了” 陈芳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要不是穿着紧身牛仔裤,怕是要将裤子揉破。 王百金带着袁锦书上楼,陈芳这才着急地喊道“哎呀你们听我说呀我刚刚买西瓜的时候看见赵二带着几个不认识壮汉开车走了” “他们拿着锄头铁锹,怕是、怕是去你妈的坟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寂静无声的山林里突然传出哐哐的巨响,惊飞了一林子安眠的鸟儿。 几声突兀的声响之后,原本漆黑的山林里一处亮了起来,灯光下是一座孤寂的坟和边上围绕着的几个拿着工具的男人。 “行了。”赵二从柴油发电机后面站起来,“就灌了一桶油,赶紧的” 夜里挖坟这种晦气事儿,谁不想赶紧做完。 最好别再有这样的差事。 谁也不说话,只剩下发电机运转的声响和土地被掘开的声音。 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是人类会使用工具从事生产劳动。但并不是使用工具来做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你们干什么” 袁锦书突然出现,大喝一声,吓得一众肉实身壮的大男人锄头都握不稳,还砸到了脚面。 有些人不怕活人,但敬畏鬼神,多行鬼祟之事心中才会有鬼。 “你们你们” 坟已经被挖开,腐朽的棺木被撬开一角,袁锦书看见的刹时眼睛就红了。 “你们他妈都滚开滚开”袁锦书拉开围着的几个人,一下跳到坑里。 其中一个男人被推倒,吐了一口唾沫,今晚的晦气正好还没处撒。“真是日了狗了,昨天是没被教育够是吧靠” 那个男人拍了拍沾在裤子上那些从坟里刨出来的土,上前就拎住袁锦书的领子。“我他妈今天弄死你丫的一家子都晦气死人” 袁锦书是被那个男人拎出坟坑的,那个男人大概是觉得今天实在是太晦气了,还将袁锦书拖离坟边才下手。边上几个人惯性帮忙,丢下东西上前就是拳脚相加。 赵二没敢上前帮忙,只是在一边假情假意地劝架。“别打了别打了” “啊你们有本事就打死我、只要我活着”袁锦书咬着牙,“啊” 带头动手的男人用力踹了他的腹部,“你活着、怎样哼你想怎么样找老子报仇么狗娘养的小东西,叫你今天移坟,你没听话害得我们兄弟几个饭还没吃就来给你挖坟妈的” 那个男人越说越气,直接往袁锦书头上踹。昨天刚被揍了一顿,今天又被打,而且一次比一次狠,袁锦书很快就晕过去。 “哎哎,行了行了,这晕过去了都。不会死了吧” “哼死了死了老子直接连他一块儿火化了”男人又对着晕过去的袁锦书又是狠狠一脚。 不远处传来狗叫,刚刚这些人打的太起劲,没发现有人来了。 王百金领着警察跑过来,几个人还想逃跑,警犬一扑都躺在那儿不敢动。 袁妈妈的墓碑倒插在一旁的土堆里,袁锦书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乱七八糟的坟坑,歪七扭八的工具,分区警察十年工作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王百金背起袁锦书下山,冲着山下开车的警察喊“还有气还有气儿” 袁锦书再醒过来,是第三天傍晚。 他艰难地转头,病床边上坐着一个面容熟悉的人。 那个人也发现他醒过来了,“袁同学,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等等,徐成语” “你、”徐成语顿了半步,有一堆的疑问,但现在不是时候。“怎么了” 袁锦书还未回答,被一个惊讶的声音打断,“小袁你醒了” “王叔” “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死就算还好。“王叔,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王百金摸了把口袋,“哦哦,没丢没丢。那天晚上你掉草丛里,后来被警察同志捡到了。” “能给我一下吗” “行是行,”王百金把手机递给他,“你是要给你爸打电话” 袁锦书打开手机,在相册里确认到一段视频,顿时松了口气。 “咋的不给你爸打啊,哦对了,这是你的手机。” 袁锦书接过手机,徐成语和医生一起进来了。“感觉怎么样,我先做个简单的检查,后面再给你开单子” 袁锦书现在是十五岁的肉体,年轻人总是韧性好一些,最后各项检查都不算太糟糕,一周以后大概可以出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家休息就是了。 现在病房里就剩下三个人,徐成语想单独和这个当事人聊一聊,毕竟他请假两天,今天老板下了最后通牒别说你爸你妈死了,就是你死了今天鬼魂也的回来工作不然就给我滚。 袁锦书刚刚醒来还没力气执行下一步计划,只剩下王百金义愤填膺地担当正义传话人,三句话问候了赵大祖宗十八代,对那些打手只关了一天就放出来愤愤不平。 王百金耍够了嘴上威风,吃晚饭时间被陈芳叫回去。 徐成语才坐到病床边,“那天是你给我打电话” “是。” “听王大叔说,你还是未成年” “是。” 徐成语呼出一口气,隐隐要发作,站起来拎包准备走人“小同学,以后不要这样和大人开玩笑恶作剧也要有个底线” “呵。” 袁锦书一声冷笑,徐成语已然到了能保持风度的底线,他回头,目光如刀“你笑什么” “徐成语,先生。”病床上面色惨白却波澜不惊的少年特意加重了先生这两个字,他接着问“不知道这样叫,是不是能让你的自尊好受些” “你”徐成语简直气急。 “徐成语你年轻的之后这么刚的啊”袁锦书尾音拖得很长,隐隐都是嘲笑之意,“不过你没钱就免谈这点还是没变。是觉得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没钱说了这么几句话我就累了,切正题。” 脖子上戴着护具,袁锦书不舒服地动了动。“找你打的官司,我想你知道是哪一件了。原先说一万,其实只能算定金,之后事成还会给更多。” 徐成语也笑了,现在小孩子吹嘘的本事堪比影帝,以为自己是霸总附身“那请你先付定金。再谈其他。” 袁锦书没把那一万的现金带在身上,只揣了祁云衷在酒店里落下的钱包。 他随意抽出一张卡,“你自己去取一万,密码是” 徐成语摘下眼镜,盯着那张卡片说“你不怕我钱都取出来” “嗤、难道该问的不是这卡里面有没有钱吗” 袁锦书艰难的将钱包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你有这么傻吗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而且,一看我就是人傻钱多,要不也不会现在瘫在病床上,你还能找到更好赚的钱” 徐成语大概没见过这样说话的人,被噎得说不出话。 “行了,徐大壮早点去取钱,顺便帮我带份饭。” 徐成语下楼取钱去了。 拿了钱之后还特意询问了医生袁锦书能吃什么,跑了好几家店打包了几种不一样的食物。 徐成语一边喂饭,一边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给袁锦书喂了一口汤说“你的诉求很难达成,要他们赔钱是肯定没问题,阻止他们开工是基本不可能的。” 徐成语对伺候人这种事也不熟练,粥滴在了袁锦书嘴边,也没纸巾,他用衣袖擦了下讪讪说“要是那块地是你家买来建房子的我也不能保证” “那要是那整座山都是我家的呢” 袁锦书说完,徐成语的眼睛就亮了,“整座山都是你家的” “嗯。”袁锦书扭头,示意不想吃了。“我发现我妈妈承包了那座山,50年。” “承包”徐成语的眼里的光又暗下来,“这种承包山的合同” 他斟酌措辞,“应该是和居委会签的,签订的当时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法律承不承认且不说,居委会要是言而不信转手包给别人,你可能都没办法拿到太多赔偿。” “我不要赔偿。”袁锦书言简意赅。 徐成语无法,又仔细合计了现有的材料。“你说你拍了他们殴打你的视频” “嗯,但是角度和光线什么的不是很清晰” “在哪儿” “在王叔的手机里。” 徐成语低头看着手里的眼镜沉思,脑海里迅速打起一个草稿,几分钟后他将眼镜戴上。“现在八点半,王大叔应该还没睡,我去把视频备份。” “这么急其实可以明天再去,你现在住在哪儿” “医院对面有专门租给病人家属的小房间。我担心视频会被王叔误删,还是去一趟。” 袁锦书诧异道“你知道他家在哪儿” 徐成语点点头“我就是通过他的手机找到你的,先到的他家,后面和他一起来的医院。” “那真是辛苦徐律师了。”袁锦书可以想象王百金一定是开着拖拉机载他来的医院。 徐成语走到门口,顿住,又回头,“你是怎么会找上我的认识我” 袁锦书也是一顿,“一个朋友那听说的。” 其实事情很古怪,徐成语到现在一场官司都没打过,在学校也是不懂做人的人设,印象里没有这样的朋友。 他拉开医院病房的门,“只要我能做到让他们无法动工,就可以是吗” “是。” “好。还有,医药费是王大叔垫的,他老婆还和他吵了一架。” 不用说太清楚,袁锦书知道该怎么做,他点点头,徐成语轻轻带上病房的门。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袁锦书一人,四人间空着三张病床,“这医院生意真是差” 也许是止疼药退了,如果不是脚上打着石膏手上扎着绷带,袁锦书能疼得缩成一团球。 他默默念起安抚疼痛的魔咒。 “祁云衷你个王八蛋” “祁云衷你个断子绝孙的” “祁云衷你怎么都不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夜里,袁锦书又疼醒过来。 “唔” “怎么了” 袁锦书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你徐成语你怎么会在这” “怕金主爸爸连夜逃跑啊。”徐成语抬手触摸电灯开关,“要开灯吗” “不用。”袁锦书不太想让人看到自己冷汗直流的样子,“扎眼。不过金主爸爸想喝口水。” “马上就来。” 袁锦书被扶起来喝了小半杯温水,看着门边椅子上放的笔记本,问“在工作” “唉,你别误会啊,不是处理别的案子。” 袁锦书笑笑,“无所谓。客户只看你的结果,我又不是你老板,还盯你做事。” 徐成语小声抱怨“现在你和我老板没差” 二十年后徐成语风光无限,手段果决,谁也不会猜到他最开始的机遇是从在酒吧里认识祁云衷开始的。那个时候徐成语被小律所压榨,干的活最多,拿的钱却比固定工资还少。身兼数职保洁、秘书、文员、助理、赔笑最后入不敷出,只得下班后到会所里打工。 差点卖身。 也不是徐成语长得多好看,就是看过去很好欺负,一眼就知道是个处。那个会所的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很擅长诱导陷入困境的人误入歧途。 不听话,连做侍应的钱都给你扣了。 祁云衷几个公子哥跟着其他几个玩一起的哥哥去会所见世面,还没走到包厢就看见个浑身是血的人跑出来,那人也是命好,一抱就抱了祁云衷的大腿。 “求求你救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个人就是徐成语。 袁锦书也不太记得那件事的具体时间,他看向回到椅子上继续搬弄电脑的徐成语,问“你在哪个律所” “如果你昨天问我,我会回答你在天天律师事务所。今天问我”徐成语叹口气,“刚炒了老板鱿鱼。” “因为我” “不是。”徐成语抿嘴,“为了我自己。” 上辈子徐成语被压榨得那么惨都不舍得放弃,这辈子这么快炒老板鱿鱼了袁锦书一挑眉,不再说话。全身的伤口都在痛,他只能闭嘴忍着。 二十年后徐成语能成事,一部分是因为祁云衷,更大的一部分是因为他本身的能力。 当时他没让祁云衷失望,如今也没让袁锦书失望。 第二天,“挖坟恶人”和“勇敢的少年”迅速上了微博热搜,点击过十亿。 袁锦书这个当事人都忘了,2017年,上微博曝光比找人民公仆更有效率。 一大早看着自己惨兮兮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刷遍全网,袁锦书的内心真的是日了狗了。 “你这个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昨晚。”徐成语看袁锦书的脸色,连忙抢话,“刚刚青市警察局的官微出通知了,你看。” 袁锦书把手机接过来,仔细那一百来字的图片,顺手还刷了下面的评论。 青市的警察不错啊,昨晚爆的视频这会儿已经逮捕相关人员了 有事找微博。 监督,后续别怂,我们站在“勇敢的少年这边”徐成语律师 应该枪毙 应该活埋。 少年别怕,阿姨们来了。 这么好的小伙子被打的面目全非,挖坟恶人下地狱。想捐款徐成语律师 徐成语律师现在什么情况 评论里偶尔还会有几个人好奇袁锦书的长相,想看袁锦书的正脸。袁锦书退出界面,警告徐成语,“你要是敢发我的什么照片,后面的钱给你打个对折。 ” “不过你现在应该财源滚滚翅膀很硬,网红律师徐成语” 徐成语尴尬一笑,“不敢不敢。一会儿警察同志会来给你做笔录,应该不需要我教你怎么说吧” 午饭过后,警察正式过来例行公事,包括慰问环节。 徐成语装模作样地拍了很多照片,但是他一张都不会发。原因无他,没钱赚则免谈。他不会替别人打免费广告。 对一个网红病患,警察同志做笔录的速度非常之迅速,简洁明了确认到关键点立马就打道回府。 一切都非常顺利,在赵大被羁押之后,徐成语彻底松了一口气,袁锦书也好得七七八八。 所谓好的七七八八,就是袁锦书这个人、这张脸,如果祁云衷站在这里,能认出他是谁。 徐成语帮袁锦书瞒天过海,家里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自然,这也是袁锦书的要求。 袁锦书出院后就忙于投建农家乐,徐成语一个人依然是身兼数职业,却越干越起劲。 因为袁锦书不仅给工资,还给股份。 场地还是那座袁妈妈承包的荒山,像采摘草莓果蔬这种项目来说有地就行,乡下地方人工费也不高,徐成语担心的是建设庄园主园区,不说有没有客房吧,就客人休息吃饭的地方,建起来费时又费钱。 袁锦书一摊手,“我没那么多钱。” “你、”徐成语锥心,“那我们的主要项目难道就是让客人不远千里滚乡下来来摘菜” “应该” “应该”徐成语整个人都跳起来,“袁老板你没开玩笑吧这里交通不便,谁自驾来就为摘个菜啊” 袁锦书笑道“我还没说完。没钱有没钱的做法。” 徐成语忍住,“你、说。” “我们采用集装箱。不止饭店和办公区域,连住宿部分也采用集装箱。草图我都画好了,不专业,但你看看。” 徐成语接过图纸,集装箱分布田间,客人早晨一出门就能看见稻田和菜地,石子路将每个集装箱连接起来,饭店和办公区在山下,就餐区主要是在葡萄园,庄园也二十四小时客房服务。 “这里还有温泉”徐成语一边继续看一边问。 “有,山后靠近贵云村,贵云一条街都是温泉澡堂。料想这个地方应该也是,但还得请专业人员来查一下。没有也无所谓,改成澡堂也可以。没准客人还会觉得很新鲜。” 第二天,徐成语就找人来勘测,果然有温泉。 王百金这个水泥小商人认识不少包工头,人员也很快到位,万事俱备,袁锦书的卡一刷,全都开始动起来。 工期非常紧张,八月底,基础建设总算是完毕了。 “再往又右一点对对,可以放了。”徐成语戴着安全头盔往后退几步,最后一个集装箱小屋慢慢下放,稳稳落在固定的铁架上。“ok” 安装工人上前做最后的固定工资,徐成语摘下安全帽回头对袁锦书笑,“我糙,最后一个总算是搞定了” 他们现在正在山顶,石路石阶扭转延绵,各色的集装箱小屋点缀其中,新开垦的梯田里工人正在种植作物,鱼塘边铺了木栈道,这个季节荷花凋谢但是荷叶还是郁郁葱葱。 “晚上要不要叫大家一起吃个饭忙了这么久。”徐成语叼着根烟,走到袁锦书身边。 袁锦书点点头,“我下周要回学校,这边就委屈徐大状暂代管理人一职了。” “暂代我怎么记得这个山庄的所有人是我”徐成语笑着点了烟。 袁锦书还未成年,很多事情如果没有监护人的确认根本无法完成,所以这一切,在明面上都是以徐成语的名义。 袁锦书风轻云淡的说“是啊。你的狗命我也暂为保管着。” 意思是什么,徐成语非常明白,要钱就是不要命了。 如果他真的动什么歪脑子,他的金主爸爸有的是办法弄死他,徐成语心里对神秘的袁锦书也是又敬又畏。 “啧啧那晚上哪儿吃饭这么多人,得早点定地方。” 袁锦书看了他一眼,“就在我们山庄里。新厨房不是还没用过正好试试厨师的手艺。” “啊”徐成语半根烟掉到了地上,“这个点菜都没准备,哪里来得及。而且新厨房不用祭拜一下灶神财神爷什么的才能开始用” “嗤、你一个律师还信这个”袁锦书伸出一只手,“给我根烟。” “你抽没见你抽过啊” 徐成语边说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袁锦书,为他点上,看袁锦书的样子是真的会抽烟,可这一个多月都没见他碰过。 “要不我们一会儿简单的拜拜各路神仙” “神仙给你钱了”袁锦书勾嘴笑道“我从来只信我自己。” 徐成语一个铁铮铮的直男被这个十五的男孩这一笑给撩倒,他太好奇袁锦书这个人,无赖起来要你命,嚣张起来更要你命。 命运论在袁锦书眼里就是个屁,平静面对一切的那份沉着冷静有时候甚至让徐成语腿软。比如现在面对完工的农场山庄袁锦书叼着烟嗤笑,又比如一个多月前面对自己母亲的坟袁锦书平静地指挥工人迁移。 徐成语把烟盒放回口袋,“你说的对。神仙不给钱但金主爸爸,你得给钱了。第二张卡,又刷爆了。” 袁锦书弹了弹烟灰,意外道“这卡还挺能撑。先去让厨房备菜,没菜就给我下鱼塘去抓点鱼。” “我办事你放心。”徐成语先一步下山去通知了。 徐成语办事,的确是让人放心。 市场关门了,就直接从别的饭店高价买食材,让几十号人乐乐呵呵吃好喝好,庆功宴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袁锦书作为一个伤患滴酒不沾,徐成语这只替罪羔羊被灌了好几海碗,索性酒量好,路还走得直。 他现如今就住在袁锦书家里,两个人慢吞吞走回家顺道醒酒。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海碗喝白酒。撑得到家吗” “这都快到家了还问。”两个人走到了大榕树下,徐成语跳起来拉扯下一小节树枝,“这个果子黑黑得,看过去很好吃” 袁锦书一扶额,“你他妈这叫没醉” “没醉。妈妈说看过去很好吃的果子都是有毒的。” 瞎扯淡。 那是杨过他妈妈和他说“漂亮的女人都不能信”。 袁锦书一边拉着徐成语一边打着手电,村子里的路虽然都修成水泥路了,但路铺的实在是差,看不清就有可能掉到边上两米高的沟里。 “哎哎你看,我们家门口有人耶” 袁锦书才不理一个酒鬼的胡言乱语,他头都没抬。 “哎哎那个人好像在看我们。” “看个鬼”这大半夜除了鬼还有谁会在袁家门口。 袁锦书抬起手电一照,门口还真站这个人。 “祁云衷” 徐成语对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他问“祁云衷是谁” 袁锦书站在自家大门五米开外和祁云衷对视,沉默片刻后回答了徐成语的问题。 “是讨债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徐成语没醉是没醉,但又困又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在睡过去之前,他终于想起来祁云衷这个名字在哪里见过。 那不就是刷爆的那两张信用卡上写的那个拼音么 qi zhong 隔壁房间里,袁锦书抱着毛毯枕头被祁云衷拦住。 “你去哪儿” “去隔壁房间,我们家就两个卧室,今晚就委屈祁少爷在这张小床将就一晚,我去隔壁睡。” 祁云衷丢下行李袋,抓住袁锦书的手臂,“那个房间不是有人睡了,刚刚那个男人” “不然呢”袁锦书后退一步想甩开祁云衷的手,“有什么问题吗都是男人。” 他甩不开祁云衷,便也放弃挣扎,抬头直视祁云衷,“难道你想和我睡” 祁云衷转头避开袁锦书的视线,“我们、我们原先不都一起睡” 原先是原先,现在是现在。就凭祁云衷连和袁锦书对视都不敢,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们两个谁也不能忽视。 袁锦书一声轻笑,冷声道“放手。” 祁云衷不说话,也不放手。袁锦书刷爆他两张卡,还没解气 “行,你不放也行。今晚就当还你钱了。” 言下之意,,还钱。 “你”祁云衷放开手,说“我没这个意思那些钱你不用还,就当、就当我补偿你的。而且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弯的。”袁锦书抢先说了他要说的话。 这一听,祁云衷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弯的把人家给那什么 更难堪,更冤枉。对于袁锦书而言。 袁锦书也是累了一天,把被子枕头丢一边坐到床上等话。 两个人沉默了有十分钟,祁云衷思索着开口“你不接我电话,也没回我信息,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但是你应该有收到银行的短信。”袁锦书换了新手机后袁长天那个心宽似板凳的没打过一个电话,爸爸都不担心儿子,祁云衷哪来的“我们”。 “我想那些消费记录应该很明显的告诉你我没死。” 祁云衷没见过袁锦书这个样子,之前袁锦书都是跟在他身边,随叫随到,而且斯斯文文什么都说好,哪里像现在这样满身戾气,眼神跟刮刀似的。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你、你那些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袁锦书懒懒道“吃喝嫖赌抽,反正就是花了。” “袁锦书” 祁云衷很害怕袁锦书堕落,原先的那个好好少年如果因为自己而走上哪条不归路,他万死难辞其咎。 “这么多年是不是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祁云衷说得艰难,袁锦书转头看他,但笑不语。 谁他妈想和你做兄弟。 “祁少爷这话说得”袁锦书转过身来,笑着把话说完“真是、轻松。” “倒像是我的错了。” 祁云衷心中的确是愧疚,但也没全当是自己的错,自然也不是袁锦书的错。 都他妈是那个药的错 祁云衷抹了把脸,问“你到底怎样才会消气怎样才能” 让这件事过去。 “消气啊也有办法。”袁锦书站起来走到祁云衷面前,居高临下,祁云衷疑惑地看他。 袁锦书慢慢伏下身,贴着祁云衷的耳朵说“你也让我上一次。” “你” 趁着祁云衷气急的间隙,袁锦书夸上一条腿直接将人扑倒在床。 “兄弟嘛,互帮互助难道有错” 祁云衷本想将人推开,刚刚要不是毫无防备袁锦书根本不可能扑倒他。每年夏天都被祁老爷子带去拉练,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学生要好非常多。 这次也是因为一个月的拉练才迟迟到现在才来找袁锦书。 他这下却不能推开袁锦书。自己刚刚被挑衅被侮辱的那种恼怒,袁锦书在酒店的那个晚上该是怎样十倍万倍的恼怒他不敢想。 “怎么不推开我这是同意了让我上” 袁锦书整个人都压在祁云衷上面,已经是脸贴脸的距离。 祁云衷略微转头避开袁锦书喷洒在他脸上的鼻息。半晌后投降,“我做不到。” “呵。做不到就别再问我还能不能做兄弟。” 袁锦书半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之后起身抱着被子朝门口走。 脚步一顿。 他的衣服被祁云衷拉住。 “你睡床,我睡地板。不要去隔壁房间。” 袁锦书几次尝试都扯不出自己的衣服,他也累了,妥协道“行。” 被子枕头往地上一丢,“卫生间在楼梯下面。” 祁云衷也不懂自己固执什么,袁锦书不是女的也不是弯的,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禽兽,反正不想 卫生间里,祁云衷鞠了几把清水,噗噗往脸上甩,伸手往边上抓毛巾。 一看,墙上挂着两条,两条都是蓝色的,他不知道哪一条毛巾才是袁锦书的。 洗手池上的那个简易置物架也是,各种洗漱用品都是两份。 祁云衷心里不舒服急了,袁锦书原先做什么都是跟他一起,他们的东西经常混在一起,就像现在置物架上这些东西一样,不分彼此。 如今,袁锦书和别人不分彼此了。 “操。”祁云衷叹口气,掠把脸就算是擦了脸了,心情极度不佳地上楼去。 地板很脏,祁云衷用被子铺地,今晚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他倒不是什么金贵的人,拉练的时候哪不能睡 袁锦书的呼吸匀称缓慢,祁云衷猜测他应该是睡着了。 灯已关,祁云衷又翻身起来,月光下的袁锦书更显憔悴。 他点开手机屏幕,借着着微弱的光仔细观察袁锦书的脸,脸上还有青色的斑痕,有些地方的肤色明显是不正常的白,薄如纸,明显是受伤后愈合新生的肌肤。 他刚刚没有看错。 那么 他抓袁锦书手臂时,明显感觉到的突兀也不会错。 祁云衷想抬起袁锦书的手臂,就在小心翼翼触碰的瞬间,袁锦书动了一下,随后抓住了祁云衷的手。 祁云衷的呼吸一窒,好在袁锦书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拉了他的手侧身将他的手一起整到脸边,磨磨牙继续睡着。 “呼” 袁锦书枕着祁云衷的手背,右手的内侧露在外面,上面有一些残余的结痂。 祁云衷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是利器割伤。 袁锦书没有自残。 祁云衷蹲得腿酸,稍稍转换姿势把袁锦书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心里想着要是袁锦书知道他半夜偷看他这儿偷看他那儿,一定会揍他。 他多半不会还手。 这还欠着他的,要打要骂都随意。 手机十分钟无操作自动息屏。 祁云衷在床边慢慢坐下来,袁锦书整着他的手睡得正香,“唉” 两个人分开的这一个多月,祁云衷十五岁的内心煎熬无比,袁锦书更是没比他好哪儿去,遍体鳞伤。 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云衷很难想象如果袁锦书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的伤,他会怎样处置那个打伤袁锦书的人。 不。 在自己身边,他根本不会让他受伤。 “该死” 谁敢欺负他祁大少的兄弟。 祁云衷打开手机,给邝已成发信息。 上次你说喜欢我那越野,转给你,五百万。 一分钟后邝已成打来电话,被祁云衷掐掉。 邝已成又发信息过来。 你没事儿卖车做什么那辆车不是才三百六十万 祁云衷一边回信息一边瞧了眼袁锦书一眼,被压的掌心热出一层汗,黏黏腻腻。 不缺钱,就想敲你一笔。上次你上日会我被人下药了知不知道 邝已成我艹 邝已成你也被、、原来不止老子 祁云衷困死了,没空跟你哔哔。转账。 邝已成没再回复,祁云衷的手机却被银行短信震得不行。 祁云衷给邝已成发信息 你搞什么 分这么多次转干什么 手机依然还是哟很多银行的信息飞进来,消停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信息。 邝已成生日会后把我爸给惹了,大额哪里还转得了。 活该。 祁云衷懒得回复,以为到此消停的手机再吃震动。 界面上自动显示消息内容。 恭喜我兄弟祁云衷成功破处 破你麻痹 祁云衷险些砸了手机。 忍了又忍,不想吵醒正在酣睡的人。 窗外的风徐徐吹来,吊扇吱吱嘎嘎响,袁锦书保持着侧睡的姿势,好像做了什么美梦,嘴边又浅浅的笑。 祁云衷发现袁锦书竟然有酒窝,还只有一个。 兄弟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袁锦书这张脸,越是朝夕相处越是容易忽视。 袁锦书在学校是学霸,还没有人能把他从第一的位置挤下来过,特别在青藤中学这种贵族学校,大部分都是有钱人,靠脸吃饭的人都比靠分数的人多。袁锦书往往甩第二名好几十分。 袁锦书应该是长的挺素的。 袁锦书应该是清汤寡水。 袁锦书应该没有酒窝。 袁锦书应该没这么白。 袁锦书应该 今晚,祁云衷发现袁锦书其实长的算是非常好看那一挂的。 剃了个平头,整张脸的五官更让人瞩目,睫毛纤长根根分明,光线之下睫毛在眼下有特别二次元的阴影,鼻子小小的鼻头翘挺,像女孩子一样秀气。 分明是阳光清逸的一张脸,却因为这青一块白一块的伤痕而显得叛逆桀骜起来。 祁云衷感叹,“袁锦书现在是不是在叛逆期所以整个人和以前不太一样” 凌晨三点,祁云衷的少年愁已经无法阻挡他的困意。 他小心的尝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心翼翼到手都有些抖。 好不容易半只手拉出来,袁锦书却又抓回去,脑袋往前移了一些,等靠到祁云衷的手才又陷入酣睡不动的姿势。 袁锦书似是正在美梦,他轻轻地蹭着祁云衷的掌心,祁云衷手心一阵发麻,好像是他在抚摸袁锦书的脸一样。 “妈、的” 祁云衷心里又酸又软,非常难受,长这么大只有祁老爷子队里养的狗蹭过他的手心。他觉得他不能犹豫,应该立刻把手抽出来,也许袁锦书并不会醒。 就在他狠下心的时候,袁锦书说了一句梦话。 三个字,“云哥哥”。 这三个字,让祁云衷酸软的心脏化成水。 小时候他们会一起手牵手过马路,祁云衷很不喜欢,觉得失了男子汉的气概,袁锦书总是非常听祁妈妈的话,祁妈妈说过马路要手牵手他就一定执行到底。祁云衷不要,他就可怜巴巴的站着不动,祁云衷走到一半还得回来拉他过马路。 后来祁云衷也怕了袁锦书这个傻瓜,袁锦书一叫他,他就自动的伸手牵人。 “云哥哥,要过马路了。” “云哥哥,过马路要手牵手。” “云哥哥,抓紧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第二天,徐成语大大咧咧打开袁锦书房间的门,“袁老板,该起了” 最后一个字磕磕巴巴变成蚊子叫,徐成语悄悄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徐成语从袁锦书出院就一直兼顾保姆之职,帮袁老板擦药换衣服,什么也没忌讳,今天洗漱完毕依然还是按照往常习惯为袁老板叫醒服务。 他忘记了,袁老板房间还有祁云衷。 徐成语轻手轻脚下楼,自行去庄园上班。 二楼朝南的那个小房间里,祁云衷就伏在袁锦书的床边睡,袁锦书面向祁云衷侧身躺着,两只手依然交握被床上那个人枕在侧脸,俊美的恰同学少年在晨光微熙下像一副让人舍不得惊动的画。 午饭时间,袁锦书和祁云衷才出现在山庄。 “你们俩真会挑时间。”徐成语端着碗粉丝吸溜,顺便嘴碎揶揄自己的老板。 袁锦书自是不理会他,给祁云衷端了碗粉丝,“粉丝,将就着吃。对面这位是山庄的老板,徐成语,你们见过。” “咳” 徐成语差点把粉丝吸到鼻子里,给袁锦书眨眨眼,老板你也太能骗了。用人家的钱开店,连句实话都不说 祁云衷从桌子上的筷桶里拿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袁锦书,勉强打个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 徐成语埋头吃粉,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抱一下这个出资人的大腿。 午饭过后,徐成语把袁锦书拉到办公室,锁上门。 “袁老板” “有屁快放。”袁锦书坐到办公椅上,“祁云衷还在外面呢。” “免费广告要不要了解一下” 徐成语笑得极为讨好,一看就是没憋什么好屁,袁锦书静静地等他说完。 “我的手机都快给各大媒体打爆了,从你视频爆出来开始,大家都想弄个挖坟个人的后续跟进” “那他们找错人了。”袁锦书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有事找警察。” “嘿”徐成语扶了扶眼睛,站到袁老板面前,“袁老板,随便接受一个采访拍个小视频,我们山庄就能立马推广出去,何乐不为” 袁锦书半笑不笑的回道“徐老板,你才是山庄的主人你忘了” “” 徐成语是山庄明面上的老板。 “那又怎样,袁老板,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少姐姐粉阿姨粉算我求你了,就采访点身体恢复情况之类的,然后拍拍我们山庄的视频,那些有同情心的人呼朋引伴支持一下,我们山庄开业一定会很火爆” 徐成语双手交握祈于胸前,再眨个星星眼就能让袁锦书刚刚进肚的粉丝吐出来。 “徐律师你现在不也非常火”袁锦书靠近门边,“你自己接个采访,随便你怎么说。正义的使者徐大状接管无人料理的荒山为被害人学费,要不写你同情心泛滥毅然放弃日进斗金的律师事业为被害人巴拉巴拉” 袁锦书实在编不下去,“巴拉巴拉”说着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可是” 徐成语娇羞的说“可是人家这样会害羞的。” 嘭 袁锦书走出去关上门。 他记得徐成语是个直男,二十年后还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什么时候有这么恶心人的属性了 还“人家”袁锦书摸着还没掉光的鸡皮疙瘩往葡萄园走去。 “你怎么还在这” 袁锦书以为祁云衷吃了午饭就该知趣地回去,没想到祁云衷还在这儿。 祁云衷在帮忙固定葡萄架。园内在进行各方面的扫尾工作,梯登这种不大不小的工具储备不够,祁云衷一米八的个子站在椅子上固定葡萄架游刃有余,帮了工人大婶大忙。 “你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祁云衷微微弯腰向一边的大婶伸手,“钳子。” 袁锦书一抬眉,走过去和大婶说“我来协助他吧,阿姨你去忙别的。” 支走了工人大婶,袁锦书低声问祁云衷“青藤高中部不是明天开学” “嗯。” “嗯是什么意思”袁锦书皱眉,祁云衷朝他伸伸手,他会意地递出一小捆钢丝。“报道没去,你爷爷不会打断你的腿下午三点还有最后一班大巴回青市。” 这是在下逐客令。 祁云衷用力将几根钢丝扭在一起,垂眼看了袁锦书,“来不及。” “你还没看时间就知道来不及”袁锦书把手机界面亮给祁云衷看,“才一点钟。” 祁云衷从凳子上跳下来,拎着工具箱走到下一个固定点,“把椅子搬过来。” “你别闹了,”袁锦书搬来椅子,很习惯的伸手扶祁云衷站上去,“刚开学就想挂彩去学校么” 祁老爷子是什么脾气,他们两个是最清楚不过了。 只要祁云衷第三条腿还在,其他两条腿该折绝对不会让它们直着。 这就是为什么祁云衷这个大少爷一直没被人带坏的原因。想变坏,得付出半条命的代价。 祁云衷执拗地站了会儿,还是接着扭钢丝。“反正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袁锦书心弦一颤,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脚软。 从来都是祁云衷在哪儿,袁锦书就在哪儿。祁云衷却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锦书,我这边想请你帮个小忙,方便吗”徐成语在刚刚那个“小会议”之后,迅速联系了几家有兴趣采访他的自媒体,拿着媒体名单早过来。他挥了挥手里的纸,“锦书” 袁锦书回过神,“哦,来了。” “媒体名单,微博上自媒体太多,你看看我们选哪家比较合适。”徐成语和袁锦书并排走一块儿,贴近点低声说“你们俩兄弟感情真好啊” 徐成语看两个人感情好心里乐着呢,公司内斗是经营大忌,更何况是俩金主爸爸。袁锦书昨晚还说祁云衷是讨债鬼,这下徐成语算是把小心肝儿稳稳地放肚子里了。 “你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好”袁锦书在记忆里搜索名单上哪些自媒体是他上辈子记忆里有印象的。 徐成语学着祁云衷的那个语气,“嗯哼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袁锦书朝他眯了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偷看。” 徐成语干巴巴的笑,“呵呵,就听见这么一句。” 祁云衷站在葡萄架底下,看徐成语和袁锦书肩并肩走路,贴耳朵说话,扭断了几根钢丝。 袁锦书一个下午都在办公室忙,他要趁着开学前把事情都计划好,开学之后再来潭路县他找不到什么理由,也太容易露馅。 徐成语敲门进来,“厨房喊我们开饭了,你兄弟呢” “不知道。”袁锦书还在看文件,头也没抬。 “不是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嘛”徐成语倚着门框,语气活像勾栏门口拉客的小姐。 袁锦书却难得脸红了下,嘴角的幅度想压都压不下去。“行吧,我去叫他吃饭。” 晚饭丰富很多,徐成语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也算是讨好祁云衷这个真正的大金主。 祁云衷正低头扒饭,碗里突然多了块鱼肉,上面还铺着汤汁和配色好看的彩椒丝和香菜。他抬头一看,夹菜的徐成语正对着他笑。 “祁同学,你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祁云衷顿住半晌,迟迟没有动筷子,表情一言难尽。 “他不吃香菜。”袁锦书叹了口气,把自己碗里挑好刺的鱼肉和祁云衷碗里的对换。 “哦”徐成语一次作死不够,还要来第二次。“那吃点西红柿。” 袁锦书又将祁云衷碗里的西红柿炒蛋夹走,直接丢到自己嘴里。 “西红柿也不吃” “他喜欢吃鸡蛋,特别是炒的鸡蛋。”袁锦书泰然自若的接着吃饭。 祁云衷疑惑的看着他,这顿饭之前,袁锦书在饭桌上从来没管过这些。他们两个虽然形影不离,但袁锦书一直都是那个影子,没有存在感的祁云衷的影子。 喝酒不会喝,说话不会说,每次只是默默吃东西,甚至不是在他面前的菜他都不会伸手去夹。 袁锦书何时这么了解祁云衷了不爱吃炒鸡蛋这种毛病,袁锦书不说,祁云衷自己都没注意过。 徐成语金主大腿没抱到,还贴了冷屁股,作为一个成年人老大哥,面子着实下不来。他不死心的往白菜粉条伸了筷子 “吃鱼。”刚刚说话的时间,袁锦书慢条斯理地将鱼刺鱼皮都弄了,夹到祁云衷碗里。“祁云衷你这挑食的毛病得改改了。林姨这么多年一次白菜都没煮过,每天选食材都费不少劲。” 徐成语的手一抖,给自己夹了一大筷子白菜粉条。 祁云衷点点头,把碗里的两块鱼肉拌到饭里。 其实祁云衷在吃饭这点上是真的不为难别人,因为他可以什么配菜都不要,只吃白米饭。 祁云衷默默扒饭,徐成语也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晚饭在沉默中只花了十分钟就结束。 吃完饭袁锦书将祁云衷拎到山庄门口,已经有一辆的士等在那里了。 “你坐的士回去。”袁锦书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应该就会到青市了。” “我行李还没” “祁小同学,你的包别忘了。”徐成语匆匆跑来,手里提得正是祁云衷的行李包。 徐成语是从山庄里面跑出来的,也就是说袁锦书早就将他的行李拿来,的士也是早就叫好了。 祁云衷微怒,看向倚靠在墙边的袁锦书。“我不走。袁锦书,你现在胆子已经大到可以替我做主了” 袁锦书把徐成语手上的行李包接过,拉过祁云衷的手重重地交放上去。他用只有他和祁云衷能听到的声音问“做一次,就爱上我了这么黏我。” 他的气息拂过祁云衷的脖子,祁云衷和他还触碰在一起的手烫得不行。 啪嗒 祁云衷一下甩开他的手,行李包掉在满是尘土的路面。几秒后,祁云衷捡起行李包上了计程车。 袁锦书无所谓的笑笑,转身走回山庄。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青藤中学开学第三天,邝已成来找祁云衷拿车。 “这儿” 放学时间门口都是接送的车辆,虽然都是豪车,但邝已成身后倚靠的那辆骚气逼人的蓝色跑车还是扎眼得很。 祁云衷简直没眼看,脱下书包砸过去。骂了句“暴发户” 邝已成眼疾手快接了书包,吊儿郎当地拎在手里甩。“你还得叫我爸一声世伯,暴发户能和你家做世交” “滚滚滚” 祁云中走近一看,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站着干嘛,上车啊。” “嘶” “下这么重是要死” 邝已成拍了下祁云衷的肩膀,祁云衷怒骂着拉开车门坐上去。 “我下手重你现在是有多虚看过去跟人猿泰山一样” 祁云衷一脚踹在驾驶座的椅背上,邝已成摊摊手表示很无语。他发动汽车,转头问副驾上的人,“我下手很重你屁股痛不痛” 副驾上的人一直都低着脑袋,刘海太长,遮了半只眼睛,祁云衷只能看到他左眼边上的那颗泪痣。 听说有泪痣的人特别爱哭。 副驾上的人磕磕巴巴的回答,“不、不疼。” “哈哈哈”邝已成从众多的接送车辆里杀出重围,心情大好,“你晚上要是叫得小声点,我就轻点。” “能忍么”路口等红灯,邝已成又开始耍流氓。 半晌,祁云衷听见副驾上的男生小声的回了句“能忍”。 祁云衷要是到现在还听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对着驾驶座又是一脚,“去我家刚刚就该右拐了,你这是去哪儿” 邝已成看了眼后视镜,回道“当然是去吃饭啊,放学就回家,小衷衷你现在怎么这么乖。陈宁可是和我说了,你丫两个多月没和他们一块儿玩了。怎么,这是找到新组织了” 祁云衷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刷手机,反问邝已成“预备党员算是进组织了么” 邝已成一笑,“艹,牛逼。中国最大的组织。” 晚上,双k酒吧。老地方,老朋友。 “小衷衷,老子想死你了。”陈宁好混酒局,一年到头不是在拉人准备醉生梦死,就是已经在花红柳绿里醉生梦死。 陈宁张开手臂扑过来,祁云衷最近反应迟缓没能躲过这一扑。陈宁是个胖子,冲击力不弱,祁云衷脚下后退了好几步。 “宁胖,快死开” 祁云衷弄不开他,邝已成看不下去过来拉开挂在祁云衷身上的陈宁。“行了行了,你见谁都要爱的抱抱,要不是有你历届女朋友替你作证,老子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吃我们豆腐。” “吃你豆腐”陈宁恋恋不舍的从祁云衷身上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邝已成。“你以为基佬是不看脸的吗” “艹死胖子。” 邝已成把跟在身后的男孩子搂到身边,问他“你不是看上我的脸,难道是看上我的钱” 男孩子还是那样期期艾艾结结巴巴,“不、不是看上你的钱” 陈宁掐着兰花指戳在邝已成的胸上,“哎呦,这不在青市混了就是不一样哈,这谁啊什么时候搞了个这么个俊俏的小哥” “搞”邝已成吊儿郎当的回说,“还真是搞来的。” “这是梁慕,我的谁这就不用说了吧。”邝已成拍拍梁慕的屁股,将人往前推,梁慕出列几秒忙退回邝已成身边。 “我艹,可以啊老邝,你看他这羞答答的样子哎呦我艹了,这个型号我也喜欢。他有没有同款朋友可以介绍一下。” “哈哈哈哈” 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祁云衷一个人早早坐到沙发上,烦躁地将手机丢到一边。 “祁大少,手机惹你了一丢三米远。” 邝已成典型谁不舒服就想让人家更不舒服,捡过祁云衷的手机,点开,界面上是短信箱。 “干嘛,等谁短信没等到” 祁云衷抢过手机揣进裤子口袋,“看屁” “你自己不设密码,不能怪我。”邝已成已经嗅着火药的味道,他立志要做那个炸碉堡的人。 “让我猜猜啊,你等谁的信息哈本男神掐指一算,是个姓袁的小伙子” “嗤。”祁云衷讥讽一笑。 “难道说错了” “是说错了,你算哪门子男神。油腻。”祁云衷拍掉邝已成搭在他肩膀上的大猪蹄子。 “那我就是猜对了。”邝已成转头对梁慕说,“我想喝奶茶。” 双k什么酒都有,除了酒以外的饮料一概没有。梁慕拿着邝已成给他的钱包出去买奶茶了。 其他人都围在另一边的桌子打牌,邝已成把身边人也支走,他低声问“你家袁锦书呢” 祁云衷动动左肩,“你管他一个小透明在哪。” “祁家大少的小尾巴,你说他小透明”邝已成从桌子上端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祁云衷。“断尾的祁少真是让我不适用啊” 祁云衷把酒一推,又拿出手机看。“人类早就断尾了。几亿年过去你还不适用,该去看看脑子。”祁云衷抬眼看邝已成,“我说,你无照驾驶就算了,现在还酒驾” “老子守法公民,上个月刚拿的本儿。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都是顺口溜了,一会儿叫个代驾不就成了。” “骗谁呢,未成年谁给你发的驾照,你以为你爸能改法律啊。” 邝已成喝酒的手顿住,“老子十八岁你不知道” 邝已成比祁云衷高一个年级,看这脸吧,是有点早熟,祁云衷一直以为只比他大一岁。没曾想,邝已成比他大三岁。 祁云衷一脸的嫌弃,“你入学够迟的。” “不是啊,我也是六岁入学。”邝已成一杯酒灌下去,“啧,一年级读了三年。” 祁云衷啧啧称奇,什么样的智商一年级读三年。 “哎,不是扯远了。我问你,袁大学霸哪儿去了,放学也没你一起走。” “开学就没来。鬼知道搞什么。” “你们这是吵架了啊,”邝已成吃了块哈密瓜,吧唧吧唧特别响,“啧啧,小孩子脾气。” “吵个鬼。” 祁云衷正烦着,邝已成太擅长讨人嫌,哪里不舒服他捅哪里。说今晚不喝酒的祁云衷忍不住把刚刚放桌上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邝已成对着空酒杯一碰,“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让我的好奇心满足一下。” “讲不清楚。” “那你说他开学都没来,他爸不管你爷爷不问” 祁云衷一声轻笑,“嗤,你以为我爷爷真有那么闲啊,什么都管。他爸就更不用说了” 提到袁长天,祁云衷其实非常无语。“我就么见过袁叔这么心宽的爹,袁锦书在老家两个月他都不打一个电话,开学没见着他也不问不说,还天天乐呵着接送我上下学。” 如果不是看在袁锦书的面子上,祁云衷都不会喊他一声叔。 “袁锦书可能是他捡来的。” 袁锦书什么都优秀,长得好学习好,袁长天除了开车屁也不会。关键是没见过这样的父子关系。 邝已成讪讪道“没准人家有打电话呢他们袁家的事,你事无巨细全都知道啊不可能有这样的父子。” “唉”祁云衷又倒了一杯酒,“你怎么不去打牌,在这儿和我八卦什么” “这是下逐客令你真是小没良心了,哥哥这是关心下一代。” 去你丫的关心下一代。要没去你生日会,我能和袁锦书变现在这样 祁云衷闷声喝酒,邝已成和他碰杯。 “我这不等着梁慕的奶茶么。他胆子小,一会儿没看住”邝已成抬抬下巴,“他不得被那边那群人生吞活剥了。” 你以为谁都好这口 祁云衷突然想起一茬,“唉、不是,这么多年兄弟也没见你喜欢男的。” “哦。”邝已成神秘的笑笑,“上次生日会不是让人给阴了么这一下子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上次生日会给人阴了 祁云衷记起来了,邝已成和他说过,两个人都喝了加了料的 “嘿” 邝已成一拍祁云衷的大腿,吓祁云衷一跳。 “你卖我车不就是因为你也喝了你那天晚上后来怎么样了” 邝已成凑过去挤挤祁云衷的肩膀,贱兮兮的笑着。 “我、我能怎么样就自己、自己解决了。” 邝已成抓起祁云衷的左手,“就和拇指姑娘老子不信。我把梁慕欺负得那么惨,你靠自己就解决了” 祁云衷憋了这么久,问没处问,说也没人说,脚踩地雷过了两个月,遇上邝已成这个遭遇相同的人,特别想解脱。 他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和你一样。” “谁服务员哪家的小姐招j” 邝已成的好奇心源源不断,话是越说越烂。 duang 祁云衷酒杯一放,说了。“袁锦书。” “我、艹”邝已成今晚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讪讪说,“兄弟都不放过呵呵,难怪小尾巴不跟你了。” 袁锦书平时都不和他们这群渣渣打交道,沉默不语在他们眼里就是清高。 这么清高的人,让自己兄弟给那什么了。 断情绝意,都是轻的。 “你也是够暴力强来啊,袁锦书之后没和你拼命” 祁云衷烦躁的说“我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你这得罪加一等,负心汉。” “邝已成,我觉得我的车你也不用拿了,废话这么多,那钱就算赔给袁锦书的。” “嘿别啊。”邝已成求饶,小声哔哔“你造的孽,为什么要我赔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邝已成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完全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祁云衷心里却隐隐不舒服起来,他以为邝已成、陈宁这些人,和袁锦书也算是朋友了,可邝已成刚刚说起袁锦书的事,用那种毫不在意的语气随意开玩笑。 如果不是事情的另一个主角是祁云衷本人,在邝已成这儿,这件事可能会直接变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祁云衷现在才发现,袁锦书和他的朋友圈子格格不入,一直以来都在勉强自己。 祁云衷觉得最热闹的地方,却是袁锦书觉得最孤独的地方。 梁慕买完奶茶回来后不久,祁云衷就先离开了。 邝已成耍人玩的把戏,祁云衷也看了好几回了,懒得管也懒得看,走之前只是提醒邝已成保密。 祁云衷站在双k酒吧的门口,看了第一百零八遍手机收件箱之后,接他的车才到。 袁长天笑嘻嘻的说路上堵车,来晚了些。 祁云衷心情不佳地上车,袁长天及其不识趣地和他搭话,从车祸堵车讲到交通法规,反正都是些祁云衷不太想听的。 而且,袁长天那张二十四小时笑嘻嘻的脸,今天让祁云衷格外的烦。 别人不说自己想听的,那自己就去问呗。 “袁叔”祁云衷打断了袁长天不知道多少次向他科普的交通法规,问了这几天自己最想问的事“锦书开学就没来,也没回家,你就不担心吗” “”袁长天突然被人打断,楞了好一会儿才说“他还没开学啊。” “还没开学可是我都”祁云衷隐隐不安,“锦书没上青藤高中” “没。青藤太贵了。” 前方红灯,袁长天稳稳刹住车,“之前一直受你们的照顾,在那么贵的学校念书。我们家也不好意思一直让老先生为我们负担这么贵的学费,正好十四中那边联系我们说可以全免学费,还给奖金,我就同意了。” “你同意”祁云衷的声调不自觉拔高,还带着质问的语气,“你问锦书的意见了吗你就同意” “啊锦书同意的呀我打电话问了,怎么了额、他没和你说” 说谁他妈和我说了 祁云衷这下是真的气坏了。 也怪他太自负太习惯,他完全没有想过袁锦书会去别的学校。 在他心里,袁锦书就该是一直跟着他。 上学一块儿,放学一块儿,吃饭一块儿,玩耍一块儿,看片子都一块儿。就算他打游戏,袁锦书不爱玩也是坐在边上帮他写作业。 这招呼不打一声就分道扬镳啦 没门 恋爱经验为零的祁少爷,自动将电视上那一套恋爱理论套入他和袁锦书的朋友关系里。 就算要分手,他祁云衷也不能这么被动。 十四中,寒门学霸聚集地。每年的省状元一定是从十四中出来的,百年风雨,雷打不动。 老师工资不高,但是成就非凡,都以桃李天下为荣,从校长到老师到后勤,都是一群仇富党。教学楼破破烂烂,但是图书馆确是全国有名的。 大概钱都砸在图书馆上了。 新学期开学,七十多岁的老校长惯例还是要把百年校训拿出来背一遍。 时代在进步,但是十四中八股风气依然盛行。 袁锦书早上五点从潭路赶回青市,堪堪赶上七点半的开学典礼,这会儿正昏昏欲睡。 教导处的老师拿着戒尺在各个班级间巡逻。 弯腰驼背者,打 精神不济者,打 眼神涣散者,打 那玩手机开小差呢不存在的。一进教室就先上交手机,早上七点到晚自习下课九点半,学校都开着屏蔽器。 “腰挺直” 教导老师用戒尺戳了袁锦书的后背,这是第一次警告。 “坐都坐不好,再犯就到后面去站着” 袁锦书脑袋往后一转,后面已经站了几十个人。 顽固的十四中教导处,并不会和你谈什么事不过三,再犯,就是罚。 袁锦书头疼的想,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他勉强压制自己想要上台砸话筒的冲动,坐直身子,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腿上。 校训有一百页,老校长说完第一节,后面由几个优秀教师代表来,袁锦书看了眼腿上摊开的校训册子,再看看台上声情并茂的老师。 他们竟然全都会背诵。 九点钟,开学典礼准时结束。 袁锦书尿都快憋出来了。偏偏每个班级要排队退场,班主任喊号令,一二一,一二一,不少人是同手同脚地回了班级。 “噗呲” 袁锦书实在忍不住,憋了半天笑差点内伤。趴在桌子颠笑不止 。 每个班级的座位号开学前就按中考成绩排好了,袁锦书一班一号,同桌一班二号,是个胖子,叫徐成乾。 徐成乾用笔敲敲桌面,提醒道“别笑了,班主任一会儿就回来。” “回来会怎么样,”袁锦书撑着下巴问,“笑也不行” “行是行,就是他一会儿可能会让你滚出去笑个分钟以正视听。” 徐成乾是真胖,一个吨位下来前后两张桌子间的缝隙被填得满满当当,袁锦书想越过他接一下分发下来的书本异常艰难。 “你帮我接一下书,差了一本英语练习册。” 徐成乾的大手臂在过道里一横,把袁锦书差的书拿了过来。“还有差的吗” “没了。哎,你的书呢” 徐成乾的桌子上一本书也没有。 “抽屉里啊。”说完,掰开他和桌沿紧贴的肚子,给袁锦书瞧里面的书。 “” 画面略微惊悚,徐成乾的肚子一部分直接塞在了桌子里,袁锦书把徐成语的桌子往前挪了挪,掀起徐成乾的衣服。 果然,徐成乾的肚子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红印。 “噗呲” 学校生活怎么可以这么欢乐袁锦书再次感叹年轻真好 “看个屁”徐成乾拉好衣服,撇了袁锦书一眼。 袁锦书说“好学生也会骂脏话啊”他顺手把自己的小桌子往前一推,和徐成乾的并列。“你桌子就别拉回来了,挤死人。” 几句话功夫,班主任拿着卷子回来了。 开学第一天的早晨,一节课都没上,先来了个摸底考。 艹 袁锦书差点骂娘,他哪里还记得初中那些题 中午放学,袁锦书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伸手拍拍徐成乾的肩膀。“谢谢啊。以后咱们就是革命战友了。” 考试作弊的革命战友。 徐成乾不是很在意,只当袁锦书是不想做卷子,毕竟中考成绩他比袁锦书低了六分。 “我去食堂,你去不去” 袁锦书还赖在桌子上,完全没有胃口。“你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家拿行李。” “你行李没带”徐成语说,“你一会儿也出不去啊,我们学校是全封闭的。” “什么意思没这么苛刻吧” 徐成乾耸耸肩,丢下一句“你可以去试试撞南墙”就走了。 几分钟后袁锦书真的撞了南墙,保安不放行,老师不批出门条,手机没有信号。 十四中这操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袁锦书只能先回了宿舍。一个房间住两个人,却是上下铺铁架床,相比之下边上的书桌和书柜算是超豪华配置,护眼台灯和读书架都有,笔筒里也是满的,铅笔圆珠笔签字笔甚至还有两只毛笔。 “那个毛笔是校友送的,他们家好像是开毛笔宣纸之类的工厂。” 徐成乾拎着盒饭走进来,袁锦书正拿着毛笔,木质笔身上刻着“天赐工坊”还有“母校百年华诞”字样。 “你也住这个宿舍”袁锦书把毛笔插回笔筒。 徐成乾点点头,对着铁架床抬抬下巴。袁锦书看过去,上铺侧边贴着徐成乾的学号和名字。 袁锦书无奈一笑。 “你一语成谶了。刚刚去校门口,被保安拦住,找班主任,拒签我出门条。她还把通知书拍我脸上,”袁锦书把通知书摊给徐成乾看,指着上面一处情景再现“通知书不会看吗啊上面写着提早一天到校你全市第一了不起了早上才来还没带行李” “好说歹说,才允许我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我爸。” “我就猜是这样。”徐成乾明显是个机灵的大胖子,“喏,给你带的饭。” “额你真是个好人。”转来转去半天,袁锦书这会儿正有点饿了。“多少钱,我一会儿给你。” “唉。”徐成乾叹了口气,皱眉看向袁锦书,“看来全校第一对我们学校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用得着这么嫌弃我们学校吗来之前什么都不去打听一下” 袁锦书喝了口汤抬头对上徐成乾的视线,上个学还要提前搞攻略 “我们学校全封闭军事化管理,从学生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一切的活动都有规定。严格遵守,否则开除。比如,校内只能刷校园卡,每个月月考成绩转成会充值到你的校园卡里变为数字。校园卡无法用现金充值。” “也就是说,我要考零分只能饿肚子”袁锦书瞠目结舌,“这他妈不是sy吗学那个动漫叫叫” 徐成乾老神在在地点点头,往嘴里夹块酒糟五花肉。“据说就是老校长从他孙子看的动漫里得到的启示。” 神他妈启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袁锦书吃完饭去校内便利店买了点零食,其实他极少吃零食,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确认校园卡里有多少钱,顺便还徐成乾的人情。 他一刷卡,便利店的大叔就对他特别客气,还送了俩红鸡蛋。 原因无他,青市中考状元差十分满分,袁锦书卡里有1180,一算就知道他就是那个总分590的市状元。 难怪徐成乾说袁锦书是这个学校最富有的。 下午一点五十要到班级预习十分钟,两点上课。 “我说袁学霸,只是预习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徐成乾啃着巧克力,哀怨道“不打算给其他人一条活路啦你让我几分,下个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 我不是不给别人活路,我是怕自己没活路。 袁锦书头也不抬,翻完了数学的前几课,又把化学拿过来。 徐成乾又絮絮叨叨的,巧克力屑全都掉在他肚子面上。 “你也让我试试第一名的感觉嘛” 徐胖字撒娇毫不怯场,袁锦书鸡皮疙瘩被惊悚得掉了一地。他挪挪椅子,离徐成乾远一点。徐成乾却不甚在意,举着快啃完的巧克力追过来。 “巧克力分你点儿,月末测试你少做一道题就行。” “徐胖胖”袁锦书看了眼还留有牙齿印的巧克力,说“这个巧克力是我买的吧而且还是吃剩的。” 袁锦书不吃,徐成乾整块丢到自己嘴里,“有什么关系。同学友爱,不分彼此。” “你校训倒是背得熟。” “彼此彼此啦,你不也记住了。” 袁锦书呵呵哒,那还不是因为徐成乾中午不午休在那里背校训。 “中午没好意思打扰你背校训,你背这玩意儿干嘛” “当然是因为考试会考啦。” “啥” 校训还有考试 徐成乾纵然知道袁锦书对十四中不太了解,但还是对他这种毫无求生欲的操作啧啧称奇。“每一门试卷里都会混一题校训。有可能是填空,有可能是选择题,最烦人的大概是解答题。” 袁锦书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伸手捏捏徐成乾肥嘟嘟的脸颊,徐成乾疼得哇哇叫,看来这不是梦啊。 啪啪 戒尺敲击讲台桌的声音。 班级全部人立马端正做好,抬头挺胸。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来了。 袁锦书坐在第一桌,他急忙收回手坐好抬头。就看到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祁云衷站在那儿朝他笑。 班主任一脸不虞的开口“边上这位是转校生,自我介绍下。” “你们好,我叫祁云衷。” “嗯,行了,坐到最后面一排去。”班主任的口气听起来像祁云衷就像是他的仇人的儿子一样,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开始上课。 按照徐成乾徐百事通的说法,十四中自从老校长接收以来,就没有谁能走后门进来过。 那祁云衷到底是怎么插进一班的 袁锦书还在出神,后桌传上来一张纸条。 “谁的” “你的。”后桌埋着头用笔指向后方,“转校生” 袁锦书转过头,祁云衷笑着和他对视。 那张痞笑的脸下一刻却被马克笔盖砸中,“” “祁同学,起立。”班主任停下板书,指指门外,“起步走,门外右拐,站四十分钟。” 祁云衷没有任何反抗,起身走出教室,乖乖门边罚站。 班主任又转回黑板板书去了,袁锦书悄悄把纸条摊在桌下,上面写着胖子的脸好摸么 袁锦书心说祁云衷活该,把纸条夹到笔记本里,徐成乾脑袋凑过来,“写的什么啊” “他说他想摸你的脸。” 徐成乾愣了半天,骂了句“变态”,还附送一句充满阳刚之气的娇嗔“以为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嘛”。 “” 袁锦书用眼神告诉徐成乾闭嘴。 下课铃打响,祁云衷风轻云淡的回到座位,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再起什么幺蛾子。 “吃饭了,想去食堂几楼” “什么几楼”袁锦书偷瞄了一眼班级后头,坐在后面的同学跑得特别快,只有祁云衷慢悠悠地收拾书包。 徐百事通开始科普十四中食堂“一楼有米饭和粥,昨天我打包回去的饭菜就是一楼的。二楼有各种粉面小吃,杂粮煎饼、麻辣烫啥的。三楼可以做小炒,老师们也在三楼。” 总结陈词“一楼最便宜,成绩排班级二十名以后的大部分要去一楼排队。二楼挺贵的,三楼更贵。” 所以坐在班级后面的同学跑这么快,是去抢食堂了。 那祁云衷怎么办以他那个成绩,天天吃馒头 徐成乾勾搭着袁锦书出班级门,就被祁云衷堵住。 “你干嘛”徐成乾这个胖子灵活地躲到袁锦书背后,几乎是本能反应般用手护住胸口,“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祁云衷抬眉,这死胖子是怎么回事 徐成乾的t恤领子特别大,他这么一抱胸,轻而易举的挤出一条ru沟。 “锦书。一起吃饭。”祁云衷的口气不是约饭,是下达指令。 袁锦书直接绕开祁云衷,一口回绝“我得和我舍友一起吃饭。” “你走不走” 袁锦书自顾自的走了,徐成乾绕着祁云衷跟上。 一个视他如空气,一个避他如蛇蝎,祁云衷忍耐着跟上去。“那我们三个一起吃。” 袁锦书不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恰恰相反,他没再说话直接带着人上了三楼。 “为了庆祝高中生活的开始,今天吃好点。” 一共点了四菜一汤,祁云衷当金主当习惯了,自觉地掏出校园卡买单。 服务员拿着卡去机子那里刷,徐成乾这回算是看出来了,新来的转校生和袁大学霸肯定有很深的渊源,而且是血海深仇。 这一顿得刷掉480。 所以说一般学生是不来三楼吃饭的,因为学校抵制攀比拜金,食堂三楼的价钱是外面饭馆的三倍,二楼则是两倍。 不一会儿,服务员拿着祁云衷的校园卡回来了,“抱歉,同学你的卡里钱不够。” 开学第一天卡里只有三百多的学生,算是很奇特了。服务员对祁云衷这种十四中建校来就没出现过的差生表现的非常不友好,“下个月多考几分再来吧,现在去一楼还有些剩菜。让让,我要收碗筷。” 祁云衷一脸懵逼,“怎么可能钱不够你是不是刷错了,再刷一次看看。” 祁大少的生活费会不够开玩笑,祁妈妈每个月存的生活费都可以开个食堂三楼了。 服务员和祁云衷一起去了刷卡机那儿,又刷了一次,里面只有三百六,的确是不够。 袁锦书和徐成乾都在往这边看,祁大少面上挂不住,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红票子给服务员“给你现金,不用找了。” 服务员却把现金还给他,“同学,我们全校禁止使用现金。” 祁云衷又掏出银行卡。 服务员面无表情的说“只能用校园卡,其他通通不能用。” 小社会的规则变了之后,祁少爷这个社会人真的社会不起来,他耳朵都羞红了。 徐成乾是个柔软的胖子,他于心不忍先过来提议三人平分今晚的饭钱,aa制,谁也没亏。 袁锦书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校园卡。 这顿饭,祁云衷可以说是吃得非常尴尬,埋头添饭,食不知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吃完饭,袁锦书到办公室给袁长天打电话,电话却无人接听。 “一分钟过去了。”袁锦书的班主任在一边批改上午的试卷,手旁放着手机,界面上正在计时。 手机没收还屏蔽信号,好说歹说才让打个电话,还要计时。 袁锦书闭了闭眼,在心里把十四中校长画圈骂了十遍,再次播了袁长天的手机号。 依然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两分钟。” 班主任是个秃顶,低头改试卷的姿势,从袁锦书这个方向看,锃光瓦亮,引起极度不适。 真是哔了狗了。 袁锦书暑假只带了三件t恤和两条裤子去的潭路,现在宿舍里只有一件t恤一条裤子,因为其中一件衣服在上次挨打事件中沾了血洗都洗不掉。 最要命的是,他中午刚刚把换下来的脏内裤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聪明绝顶的班主任赵师表给了他十分钟通话时长,他听了十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在赵师表面前袁锦书没敢做什么,只是平静的挂了电话,笑着道谢。 出了年段室,袁锦书一脚踹在墙上。 袁长天,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六点整,十四中古老的钟楼敲响钟声。 从袁锦书踏入这个学校,这才过了十一个小时,他已经要被新生活折腾疯了。精疲力竭,垂着脑袋往宿舍楼走。 夕阳下的操场上,体育特长生已经开始训练,有不少人捧着书坐在阶梯上,按理说他该感叹一下年轻真好,可他现在一点也没感受到年轻的好。 大叔的灵魂现在备受煎熬。 从学校毕业那么多年,袁锦书早就忘了那些出了校门更本用不上的公式,别说高中的,就连初中的知识点他也解不出来。文科科目倒还勉强凑合,英语他应该比别人强,想起数理化真的是一言难尽。 这个月底考试,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数理化分数 “唉,老天爷果然是喜欢耍人玩。” 里重生到别人身上的尚且都继承了别人的才华和记忆,袁锦书重生到自己身上是半点主角光环都没有。 袁锦书丧尸一样走回宿舍。 “袁学霸,你回来啦。你快坐过来,祁哥刚刚跟我说他在部队里的事儿,可有意思了” 徐成乾笑得像朵向日葵,祁云衷坐在他边上,可见刚才相谈甚欢。 可有意思了你才可以意思了。这么一会儿,你就叫上祁哥啦 寝室里只有两把椅子,袁锦书躺到自己床上,闷上被子。 “哎,袁学霸你这是怎么了大热天闷被子” 袁锦书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闭嘴。” 谁想听祁云衷的事儿关于他的事儿,袁锦书敢说他比本人记得更清楚。他倒想问那边那两人有没有兴趣听听祁云衷六岁还尿床的故事。 祁云衷没想到袁锦书对他这么反感,连看他都不想看,一回来就闷被子装睡,一时也兴趣恹恹。 “我先回宿舍。”祁云衷站起来,“晚自习几点” “晚上六点四十。祁哥你先等等,”徐成乾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块巧克力,“晚上看你没怎么吃,拿着。” 祁云衷看看手里的巧克力,又看看闷被躺床上的袁锦书,喉咙犯苦。他这一天受了不少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道了谢,祁云衷没和袁锦书打招呼就走了。 徐成乾是个肉软心也软的胖子,以他年段第二的智商也想不通袁锦书和祁大帅哥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给脸色看。 “袁学霸袁大哥袁美人” 袁锦书烦得诈尸,“有屁快放” “嘿嘿”徐成乾坐到袁锦书的床上,铁架床嘎吱嘎吱响,“你干嘛对祁哥那样,人家一米八的顶天汉子都给你附小做低了。” “然后呢” “你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儿,男生吵架还学女孩子那一套冷暴力” “你先起开。”被子被徐成乾的屁股压住一角,袁锦书想爬起来,“要被你压死了” 等他终于能坐起来呼吸新鲜空气了,他接着说,“附小做低这个词用在祁大少身上,你真是高看我了。还冷暴力” 袁锦书冷笑,“我心情不好管他什么事。他还没重要到我时刻都要给脸色看的地步,你以为生气不费体力啊。” 原来不是给祁云衷脸色看,徐成乾清清嗓子,“有什么烦心事说说呗,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 “我行李还没送来,给我爸打了十个电话他都没接。”袁锦书又倒回床上,说多了都是累。 “行李”徐成乾眨巴眨巴他本就被挤得看不出眼珠子的小眼睛,“祁哥刚才不是给你送来了么” 祁云衷给他送行李了 “喏,你床底下那个行李箱。祁哥来我们宿舍就是给你拿行李上来的。” 袁锦书翻出半个身子往床下探头架子上是他妈妈出嫁时用的那个皮箱。 “什么时候” “袁学霸,你这个箱子还挺额、复古的。” 袁锦书把皮箱拉出来,红皮箱,四角包着铜片,上面还压印着个大双喜,锁扣是带钥匙的。袁妈妈结婚的那个时代讲究“压箱底”,把值钱的嫁妆都装在皮箱里压在衣服底下,将来小家庭就会越来越好。 钥匙插在锁头上,锁身写着“百年好合”。 打开箱子,里面胡乱塞着袁锦书的衣服,一看就是袁爸爸独有的整理手法。 一想到祁云衷帮他把行李带来还送到了宿舍,袁锦书自觉刚刚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想他祁大少何时受过谁的气,就算被祁老爷子揍了,也是不吭声挨罚,从来不会认错。 祁云衷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 也正是因为祁云衷今天异常能忍,袁锦书才得寸进尺不断试探他的底线。 是不是要去服个软 袁锦书想了想,问徐成乾“你刚刚给祁云衷什么东西了” “巧克力啊。” “我买的” 徐成乾搭手和袁锦书一起把箱子放回床底。说“咋的一块巧克力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没事。” 巧克力是我买的,那姑且就算是我给的吧。 袁学霸自我洗脑完毕,起身。“该去上晚自习了。” 袁锦书和徐成乾六点半到教室,同学大部分都在学习,十四中的晚自习,其实从下午放学就开始了,有些人直接在教室啃面包,晚饭都没去。 这么拼给叔叔一条活路行不行 班级热情高涨的学习氛围将袁锦书致郁了。 袁锦书勉强拿出书本,挑着比较拿手的英语入手。先易后难,其实完全不是袁锦书的风格。以前他总是挑难的先做,容易的题目更本不想浪费时间。 问题是现在那些题目对他来说不是难题,而是他根本不会。 “我艹”徐成乾在一边啃着笔杆子,对学霸同桌做英语作业的速度瞠目结舌。“学霸你这是刷题啊,歘歘歘我阅题速度都没你这答题速度快。” “老实说,你是不是混血妈妈是外国人还是爸爸是外国人” 徐成乾边看着还边帮袁爸袁妈改了国籍,袁锦书轻轻松松写完英语作文的最后一行。 “徐胖,我觉得你这个体型和你这个气质真的是绝配。” “和我三姑一样胖,比我六婶儿还能啰嗦。” 徐成乾讪讪闭嘴。 人家明明是肥胖界的吴彦祖。 课间袁锦书还在奋笔疾书,徐成乾有些无聊,溜达到教室后面找祁云衷。 “祁哥。” “嗯。” “你和袁学霸什么关系啊” 徐成乾不当自己是外人的坐到祁云衷边上的空位上,自动脑补一出恩怨情仇的狗血剧“一个两个的都不休息,不会是兄弟吧一个姓祁一个姓袁” 祁云衷心说是兄弟,只是不是你脑子里的那种兄弟。他敷衍的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我感觉我知道了惊天秘密”徐成乾没想到自己开个玩笑却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祁云衷转头看他,“是啊,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看徐成乾这浑身上下的肥肉,“杀你灭口,称斤卖。” 徐成乾身上的肉抖三抖,一下子笑出来。“讨厌祁哥你还会说冷笑话。” “呵呵” “说真的,你和袁学霸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嗯。” “同学” “嗯。” “小学初中幼儿园” “” 祁云衷看向徐成乾,给了一个不耐的眼神,他抿抿嘴唇问完了没 “呵呵”徐成乾是个聪明的胖子,“额,最后一个问题。你看啥呢哪科的辅导书” 祁云衷把书合上,封面上写着两排大英文,下面写着中文书名正面管教。 坐在教室第一排的袁锦书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不是给当爸当妈的看的么”徐胖子说,“我婶儿家就有很多这种书,但是她儿子都8岁了” “难道”徐胖子八卦的灵魂又破除封印了,贼兮兮地凑近祁云衷低声问“难道祁哥你喜当爹哎哎哎、疼疼疼” 徐胖子的杀猪叫引起了众人的不适,大家纷纷侧目,袁锦书也转过头来。 祁云衷拎着徐胖子的一边耳朵,在大家的瞩目里拖着人出教室去了。 “搞什么这两个人” 袁锦书又埋头,继续背他的数学公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第二节晚自习铃声打响,祁云衷和徐成乾才从教室后面进来。 徐成乾小心的挪了挪椅子,看袁锦书一头扎在学习的海洋里,缓缓吁出口气,隔着高高低低的人头,跨了整个班级朝祁云衷递送个“一切ok”的眼神。 他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连呼吸都放轻,也不和袁锦书扯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袁锦书心心念念的都是数学公式,尝试做了一课练习,对了答案结果差强人意。可能要把初中的课本再拿来复习一下,否则下个月卡里生活费急降事小,被别人怀疑才事大。 顶着全市第一的名号,袁锦书觉得头大,揉着额角伸手拿历史课本。 咔哒。 教室一下子陷入黑暗,头顶的六架吊扇的噪声慢慢变小,缓缓停了下来。 沉寂几秒后教室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 “停电” “我数学作业还差最后一道题” “奶奶个熊,刚刚灵光一现的解题思路没了” “有没有搞错。学习状态才上来就停电” “不能这样啊,今天单词还没背完” 全场哀嚎。 好像今晚少学几小时,少赚了几个亿。 袁锦书的手还僵持在半空,各路英雄准备华山论剑却天降冰雹,他听着大家哀嚎学校奇差无比的硬件心里倒暗自松了口气。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能休息会儿。 “” 只放松了几秒,神经又紧绷起来。 在黑暗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强劲有力,手掌有茧。一下就知道不是徐成乾那个胖子学霸的猪蹄。 那是谁学校还有变态趁乱揩油 上个课间,祁云衷和徐成乾拉拉扯扯进了同一个卫生间,同一个小隔间。 啪嗒一上锁,徐成乾还以为祁云衷要对他图谋不轨。 “祁哥、祁哥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祁云衷居高临下地看徐胖子揪着衣领,心想你对我的品位存在很大的误解。 “谁想对你动手。”祁云衷不自在的转转身,踩到马桶盖上,“你看这有动手的空间” 徐成乾两百六的体重,是个运动废儿,松松软软的肉占地面积巨大,一己之力就将整个小隔间挤得没有别人落脚的地儿。 “嘿嘿”徐成乾尴尬的笑着,仰视半蹲在马桶上的祁云衷,“祁老大,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嘿嘿。” 也不是什么大事,祁云衷在这个只看成绩好不拜金的学校感到非常挫败。上下课同学讨论的都是题目语法,闲聊也是哪本名著哪个文豪的著作,他完全被学霸们隔绝在外,而且转校生就他一个,分配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人,上课连同桌都没有。 祁大少从来都是被簇拥在中心的人物,再不济,还有一只伴他左右的小尾巴袁锦书。 他有点想袁锦书了。 所以祁云衷想晚自习和徐成乾换个座儿。不是今晚,而是从今往后,所有的晚自习他都想坐在袁锦书身边。 袁锦书就是他的舒适区。 “那”那我得问问袁学霸的意思。 徐成乾话没说完,祁云衷竖了根手指示意安静。 哒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到近,接着是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今天这个口红是什么色号称得你整个人气质提升好多。” “哎,年纪大了。比不得你年轻漂亮,什么色号我也忘了。” 刚刚被夸年轻漂亮的女人笑起来,“哪有,段长你这个气质不是我这种刚毕业的能比的。” 两个女人还在互相恭维,就在祁云衷和徐成乾一门之隔外。 挤在一间厕所里的两个人傻眼了。 徐成乾投去一个质疑的目光祁哥你带着我进了女厕所 祁云衷瞪了一眼别出声。我怎么知道我们俩怎么进了女厕所 门外的两个人应该都是老师,俩女老师互相恭维完毕,窸窸窣窣的应该是在收拾化妆包。 “快上课了,你要补妆就快点也别补了,一会儿电路维修得断电。” “断电那晚自习还上不上” “不上了呗。”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又响起来,“你快点,八点整断电。” 其中一个高跟鞋声已经听不见了,又听到另一个女人小声抱怨“真是,也不早点通知,早知道今晚停电我就答应老公看电影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买票” 八点整准时断电,毫不知情一心向学的学生们在黑暗里吐槽声一浪高过一浪。 “你一直举着手,是在捕捉飞走的灵感么” 祁云衷本来夜视能力就好,心里又有准备,借着月光和骚乱迅速同徐成乾掉换了位置。 他欣赏袁锦书这个抬手不动的姿势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祁云衷的手被甩开,“你怎么跑上来了” 袁锦书其实松了口气,知道抓他手的人是祁云衷,又不自觉语气生硬起来。 “我担心你怕黑啊。” “” 袁锦书摸摸自己刚刚被抓的那只手,“你现在真会说冷笑话。” 而且祁云衷的冷笑话,次次冷场。 “我来找你做作业,以前我们也天天一起做作业。” 袁锦书心说你做个屁作业,那次不是我帮你写作业你玩游戏。 祁云衷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成绩不是特别好,徐成乾说学校是学分换冲校园卡” 袁锦书依然不说话,在心底嘲笑祁云衷何止“不是特别好”,简直是不能更差了。 “所以,”祁云衷总结陈词,“我以后晚自习都和你一块儿坐。” 袁锦书在黑暗中往班级最后一排瞪了一眼,反正换位置那是徐胖子自由,他的位置爱谁坐谁坐。 啪啪啪,班主任赵师表人未到戒尺声先行。 闪瞎眼的巨型手电筒扫进班级,刚刚还嚷嚷着要学校给个说法的同学也都安静下来。 赵师表为人不拖泥带水,多年来这些学生除了想听他讲课讲题,也没人要听别的。他又敲了两下桌面,“手机领回,今晚放假。” 全校断电,包括宿舍。 大家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时间十四中像置于星空,特备是回学校的这条路,就像流动的银河一样。 袁锦书走在人流里,觉得这场面有点像演唱会结束,大家都不舍得丢掉手里的荧光棒,退场的路上就是这样星星点点、熙熙攘攘。 大学里,袁锦书和祁云衷一起去听过一次演唱会。 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袁锦书那个时候正忙着考研,祁云衷喊他去演唱会他就跨过一个城市去找祁云衷。虽然这张演唱会的门票原先是给祁云衷的前女友准备的。 “现在的女人真是矫情,在学校里弹琴唱歌表白的是她,隔三差五挑战我底线的也是她。”祁云衷一见袁锦书就开始抱怨一个小时前刚分手的前女友,扭头问“你说我看过去是那么没底线的人吗和老子闹个屁,她只说想听演唱会,我买票了又说我不了解她不用心。鬼知道她喜欢哪个明星,男人嘛,在床上用心就可以了。” 两个人开车到了奥体,袁锦书看见广告屏上几个长腿美女的巨幅海报,心下了然。 祁云衷约女朋友看的是女团的演唱会。 不生气才有鬼。 现场嗨翻了天,祁云衷在袁锦书耳边冲他喊“这都什么玩意儿腿儿都看不见了,还不如回家看电视。” 袁锦书揉揉耳膜被祁云衷震得发痒的耳朵,偷偷看了眼后面坐着的歌迷。“我听的见,你小声点。” “唉,浪费钱。” 祁云衷买的席位,就坐在舞台下第一排。他还是嫌弃离长腿女团太远,没有感官体验,掏出手机玩游戏。 祁云衷就在最好的歌迷位玩了四小时的手机,一眼没再看台上的歌手,时不时侧头和袁锦书说话。 “哎,我女朋友给我道歉了。” “切,她问我怎么才能原谅她。啧啧” “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作” “嘿,快看。她给我发了张艳照。” 袁锦书终于挨过了四小时,期间还被祁云衷强迫着看了眼他貌美如花的女朋友照片穿了件布料极少的蕾丝内衣,肩带还半掉不掉的那种。 停车场离会场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走在手拿荧光棒的人群里,听别人欢声笑语,袁锦书心里才舒服些。他觉得自己和祁云衷就如同那些一起相约听演唱会的人一样,相互之间是有缘分有感情的,世上的人这么多,祁云衷边上的那个位置今晚坐的是他。 袁锦书还是很开心,和祁云衷独处的这几个小时。上大学后两个人基本就没有这样一起出来玩过。 连夜打长途的士回到学校,袁锦书还是觉得这一趟很值。难得有兴致想发个朋友圈,把演唱会的照片发一发,打开朋友圈就看到祁云衷浪得不行的一条动态。 两双交织在一起的脚,背景是雪白的床单。 祁云衷和女朋友和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开房。从照片上看,是躺在床上拍的。配了个引人遐想的标题美好的夜晚。 呵,美好的夜晚。 袁锦书把相册里唯一一张演唱会的照片给删了,他拍的是两个人在荧光棒下模糊不清的球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祁云衷曾经勾着袁锦书肩膀问你说我看过去是那么没底线的人吗 袁锦书想回答的是不是看过去,你就是那么没底线的人。 我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么个人 袁锦书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余光瞥了眼边上的祁云衷,还有走在最边上躲着自己的徐成乾。 再次叹息,上辈子死的时候大概是在黄泉路上被石头绊倒,一头摔进了狗屎里。眼睛被屎糊了,没赶上投胎不说,重生以后依然是没什么看人的眼光。 徐成乾试图在祁云衷边上躲藏他肥硕的身躯,前露偏偏大肚后露浑圆肥臀,笑死个人,连他的大脸祁云衷高大的身躯都遮不住,频频和袁锦书的吓人的视线对上。 袁锦书无奈的开口“你要不试试叫我爸给你把行李重新送过来” “没信号。”祁云衷和徐成乾同时对袁锦书亮了手机屏幕。 大家都开着手电,他们两个人这样一掉换方向,刺眼的光直接打到了边上同学脸上,引来一阵不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祁云衷将手电重新朝向地面,思索了半天开口“晚上还是穿你的衣服吧,反正反正你的衣服大部分也是我的” 什么叫你的衣服也是我的 徐成乾自动提炼出句子的重点,探出个大脑袋看边上两个人。一个耳朵粉红,一个眼睛翻白。 耳朵粉红的是祁云衷。他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快,生长曲线永远在袁锦书之上,大少爷衣服又多,衣柜更迭的速度赛过换季速度,被替换下来的衣服鞋子就全到了袁锦书的衣柜里。 其实徐成乾心里暗搓搓提炼出来的话并没错袁锦书所有的衣服鞋子书包都是祁云衷的。 祁云衷之所以耳朵泛红,是因为他藏了个小心思。和袁锦书越来越远,好像两个人之间划了条三八线,他得想办法创造机会和袁锦书交集。 翻白眼的是袁锦书。 这个白眼是给他自己的,从他不知道何时情窦初开喜欢上祁云衷开始,就对祁云衷的东西迷恋到一种变态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一向清高的学霸会常年穿别人穿剩的衣服,如果不是林姨特意把祁云衷的内裤挑出来丢掉,那个时候的袁锦书甚至不介意穿祁云衷穿过的内裤。 祁云衷早上缺席,不是睡过头也不是耍大牌,而是一直等袁长天收拾袁锦书的东西。 林姨也不知道十四中有什么变态规定,给祁云衷收拾了整整三大箱的东西,下车时,懒散的祁大少决定先把袁锦书的东西拎进去。 他只是想借花献佛,谁知道弄巧成拙。门卫不让袁长天进去,等祁云衷把袁锦书的东西拎到宿舍再出来,袁长天的车已经被门卫赶走了。 “等一会儿学校的信号屏蔽器关了,你给家里打电话。” 袁锦书丢下一句话就自己先走了。 这是同意了 祁云衷和徐成乾面面相觑。袁锦书一走,徐成乾从低气压中解放出来,又勾着祁云衷的手臂,“祁哥,其实你可以穿我的衣服。比找袁学霸借衣服难度系数低很多啊。” 祁云衷抽出自己的手,眯眼笑,“和你借衣服还有难度系数” 你不是应该自觉把衣服贡献出来 徐胖子是识时务的俊杰,“呵呵没有的事。我衣服你随便拿,就怕你不满意,呵呵” “祁哥,袁学霸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 祁云衷懒得说,袁锦书都不和他做兄弟了,他难道自己说了然后被袁锦书啪啪打脸么。 停电之后,宿舍楼变成争抢洗澡间的战场。十四中是太阳能结合电能供应热水,断电之后白天储备的热水还能用,但缺少电力之后非常有限。热水就那么多,流完了用光了就只能洗冷水澡。 袁锦书借着手机的光把床底的红皮鞋拉出来,“你自己拿,建议你选短裤,长裤可能你穿不上了。” 袁锦书一米七五,祁云衷一米八五,一个纤瘦,一个强健。祁云衷只能挑件背心和运动短裤,其他的衣服都穿不下。 501宿舍没有出现争抢浴室的情况,袁锦书和徐成乾自动把第一个洗澡位让给祁云衷这个外人。 男生宿舍热闹非凡,隔壁寝室进去洗澡的人还没三分钟,浴室门就被敲得啪啪响。 “快点听四楼的说热水快没了。” “随便冲一下就出来。” “到我了到我了。” “能不能行了我不能洗冷水澡不能生病的,病一天耽多少学习进度啊” 徐成乾从楼下的战场溜达回来,对袁锦书提议“要不你和祁哥一起洗听说水已经不热了。” “一起洗”袁锦书抬手拉下徐成乾的手,手电筒的光让他眼睛疼,“你怎么不和祁云衷一起洗” 徐胖子扭捏着自己的衣角,“我倒是想洗,可是浴室那么小” 十四中虽说建筑老是老了点,但占地面积却是非常大的,宿舍两人间,配备阳台,浴室和厕所还是分开的两间。 主要还是徐成乾自己太胖。 “袁学霸,别想了。快去洗吧,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哗哗的热水啊。”徐成乾还推了袁锦书一把,手劲儿实在大,差点将袁锦书从床上推翻。 袁锦书自从回到十五岁,最大的挫败感来自自己废柴般的身体素质。二十年后也是能替祁云衷挡刀的人,怎么现在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鸡,看来以后得早起跑步。 “行吧。”袁锦书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敲门,“祁云衷,开门。” “我还没洗好。”浴室里水声很大,热气从门下的透气孔沁出来。 “徐胖子说热水快没了,我和你一起洗能节省点时间。” 水声停了,祁云衷半晌回道“不用,我洗好了,擦一下出来。” 洗好了一句话的功夫 徐成乾挤过来“祁哥这是害羞了” 他害羞个屁。袁锦书给徐成乾一记眼神杀,徐胖子退到寝室里闭嘴刷手机去了。 祁云衷有阵子喜欢裸睡,在袁锦书面前常年遛鸟,害羞的是那时暗恋祁云衷的袁锦书才对。 心情烦躁,祁云衷缠着袁锦书,现在袁锦书要和他一起洗澡,他又拒绝。 “到底搞什么”袁锦书烦躁地翻出床头的一盒烟,就站在黑灯瞎火的阳台抽起来。 阳台和浴室厕所在同一侧,祁云衷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靠在栏杆上抽烟的袁锦书,烟头上的那点光时明时暗,袁锦书的小脸蛋多了许多祁云衷看不清的东西。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祁云衷搓着头发走近,“以前你不是很讨厌烟味儿” 袁锦书又吸了口烟,烟头上的光明亮起来,将他嘴边的讽笑照得清清楚楚。 知道我讨厌烟味儿,你还不是照样在我面前抽了二十多年。 “如果我说是上辈子,你信不信” 祁云衷擦头发的手一顿,这叫他怎么回答。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朝袁锦书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 “没了。” 袁锦书又吸了一口,把手里的半只烟递给祁云衷,“不抽就丢厕所冲掉,校训第八十一条,抽烟者各科课本抄一遍。” 说完,进洗澡间洗澡去了。 祁云衷盯着手里一点一点燃烧的半截香烟,上面要有浅浅的牙印,袁锦书抽烟爱要咬烟头。祁云衷只知道袁锦书喝东西爱咬吸管,以前两个人常常喝一瓶饮料,每次袁锦书先喝了,祁云衷都得说嫌弃他咬吸管,但祁云衷自己再喝的时候却也会在那个浅浅的牙印上用牙齿磨。 想起之前自己还有这种怪癖,习惯性在人家咬过的吸管上咬什么的祁云衷在阳台上蹲下来,栏杆堪堪遮住他的脑袋,心里记着校训第八十一条,低头在濡湿的烟头上吸了一口。 再吐出来,烟雾一丝一丝地消散在夏天的晚风里,烟什么味道祁云衷没太在意,就是嘴唇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又抽了一口。 徐成乾没安排上洗澡,袁锦书出来的时候就告诉他热水已经没有的噩耗。 偏偏祁云衷听说热水已经没了,问的第一句话还是问袁锦书有没有被冷水冲到。 这世界对徐胖子已经没有爱了。 一身臭汗的徐成乾和两个浑身都散发着香气的美少年,三个人一起趴在门口走廊的护栏上吹风。 虽说房间顶上吊着的小风扇不能起到让温度下降的作用,但连风扇都不能转得宿舍,真的是非常难熬。 “袁学霸,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太努力学习而秃顶”徐成乾看着对面每个窗户里那些打着手机手电做作业的人,很认真地问左边的袁锦书。 在徐成乾右边的祁云衷扯着自己的衣领扇风,“这么热挑灯读书,是会死。秃顶是长久的,死亡是片刻的。” 两个香氛怡人的俊美帅哥夹着中间汗味充鼻的徐胖子,徐胖子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会死的人。 人比人,气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几个人在走廊上吹风了一个小时的风,吹得睡意全无。 其实他们三人的内心是非常纠结的,目之所及,都在打着手电学习,一间间宿舍像一个个黑匣子,里面透出来的光让花前月下的三人惶惶不安。 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袁锦书不想落马得太难看,徐成乾想做做第一把交椅,祁云衷担心下个月的生活费。 九点半,祁云衷要给家里打电话,让送行李,他盘算着还得装几行李箱的食物屯着。 “你顺便让我爸把初中的课本一起带过来。”袁锦书还扎着马步趴在栏杆上,今晚先放弃治疗,今晚落下的学业,日后再补回来就是。 祁云衷盯着手机界面,信号满格了。“哪一门的课本。” “全部。” “倒霉。刚有信号,手机没电了。”徐成乾刚刚上完厕所出来,把没电的手机塞到口袋里,看祁云衷拿着手机站在宿舍门口发楞,“怎么的,祁哥。魔怔啥袁学霸呢” 袁锦书刚刚下楼去了,站得肚子饿,买点东西垫垫顺便散心透气。 “买吃的去了吧。” “靠、怎么不叫我,我才是那个最需要食物的人。”徐成乾想追袁锦书去,又想起自己没拿校园卡,“祁哥你给我照照,我找找校园卡。” 祁云衷没打开手灯,而是把徐成乾拉过来。 “你别拉我呀,我也得下楼买点吃的。袁学霸给的那点存货都吃完了。”徐成乾还是被祁云衷拉了过去,这就是肌肉和肥肉力量上的悬殊。 “袁锦书给你买吃的”祁云衷看他。 “啊,怎么了”徐成乾说“你今个儿拿的那巧克力也是袁学霸买的。” 祁云衷手放进裤子口袋,摸到里面巧克力的包装,又把手拿出来。 他本来是想把巧克力还给徐胖子的,反正他也没多喜欢这种东西。 但这巧克力是袁锦书买的,就另说了。 徐成乾望着楼下,有个隐约的身影正向便利店的方向走,“祁大哥哥,你到底魔怔啥能不能先让小弟找找校园卡下楼买点充饥的东西,回来再聊” 被巧克力的插曲一搅和,祁云衷差点忘记了自己拉住徐胖子是想说什么。 “哦,我刚刚是想问你”祁云衷不太好意思地压低声音,“想问你,学习进步的方法。” “哈”徐成乾歪着大脑袋,读书除了拼智商就是拼刻苦,有什么方法。 他看着祁云衷那张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脸,思索着长得帅是不是都有智商方面的硬伤,但想到袁锦书那个由内而外的冷美人,又觉得不应该啊。 就是有些人,长得好看,成绩表更好看。 他摇摇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他和祁云衷都是上帝关了门但是开窗放进来的人,袁锦书身上的优秀却完全像上帝开着大门迎进来的。 祁云衷举着手机看徐成乾丰富的面部表情,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撇嘴,摸不清到底谁魔怔。 “这个问题很难” “哈也不是很难。”徐成乾把祁云衷的手机拿过来,祁云衷搞不清他要干嘛也就很顺手的给了。徐胖子打开手电走进501寝室,借光在书包里找东西。 这是准备掏秘籍 徐成乾找到自己的校园卡,把祁云衷的手机还给他。他清清嗓子,“嗯哼,学习进步的方法嘛我没有。” 祁云衷想把手机砸过去,徐胖子又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从小学习就好,进步的空间太少了,巅峰之下哪里还有进步的空间。” 祁云衷以为他有什么建议,等了会儿就等到徐成乾吹牛逼,默默抬起手 “别打啊”徐成乾握住祁云衷举起的手放回安全的位置,“以我多年做学霸的经验,我能告诉你怎么才能做学霸。” “怎么做” “就是装学霸”为了让人信服,徐成乾装严肃脸,硬是在鼓鼓的脸上褶出两条法令纹。 “装着装着,你就能变成真的学霸了” 简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祁云衷抬脚一踹,徐成乾借着助力麻溜地跑走。 校区不算偏,也不是在市中心,这会儿外边灯火辉煌,只有十四中黑压压的特别突兀。 “我这边没什么,山庄那边呢,什么时候可以开业”袁锦书没去便利店,路上接到徐成语的电话,拐到江边来。 十四中依山傍水,在玄学上这叫风水好,宿舍楼的后面就是青市所在省内最大河流。 袁锦书在草坪上坐下,香烟盒在裤袋里硌得慌,拿出来之后他对着手机说“那真是恭喜徐大老板了。” 徐成语在电话那头笑,“我还挺上镜,在网上都有粉丝了。” “徐大壮早就有粉丝了不是” “这不一样。这些姑娘都是我的颜粉。” “嗤、”说得跟真事儿一样,徐成语竟然指望靠颜粉来赚钱,袁锦书想劝他还不如靠你律师的专业知识。 宿舍楼下安静如鸡,十四中从来没担心过学生的学习态度,所以晚上教导处也没巡逻的惯例,袁锦书大大方方摸了根烟点上。 “你别笑,我现在是山庄的代言人。”徐成语那边也响了打火机的声音,“你在学校还抽烟” “是啊。我们山庄的摇钱树。” 当之无愧的摇钱树徐成语乐了,“都是金主爸爸给了生路啊。抽烟学校管不管” “管。”袁锦书吸口烟,顿了会儿说“抓了罚抄课文。” “那你胆真大。听七大姑八大姨说你可是青市第一,啧啧,你跟我印象里的学霸不太一样。” 袁锦书对别人怎么看自己不感兴趣,“你印象里的学霸是什么样,厉害到能把成亿上兆神经元组成的复杂脑袋掰成一根经” “呵呵,你骂就骂,说这么复杂做什么” 徐成语那边好像有人,他交代了几句,又回到和袁锦书的通话。“反正就是觉得你很强,一方面强,总得有一方面弱吧。读书也好啧啧,不公平。” 不公平 袁锦书想了会儿把烟头掐灭丢进江里,学霸人设是上辈子就订好的,那个时候他没有任何足以与祁云衷并肩的资格,都说穷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 袁锦书那个时候真的是拼了命的。 早上五点起床学习,晚上常常是做试卷直到趴桌子上睡着为止,他房间的灯永远都是祁家最早亮起来的那一个,也是最迟熄灭,甚至通宵达旦地长明。 比起现在,袁锦书觉着有点愧对学霸这称呼。 “不和你废话了,还有事说吗,没有就挂了。”袁锦书站起来,草针粘了一裤子。 徐成语也没什么事儿,例行汇报工作,拍完马屁就挂了电话。 草针扎在裤子里,拍都拍不掉,袁金属摘草针的间隙,徐成乾寻过来了。 “袁学霸”徐成乾没带手机,黑灯瞎火也就是那么随便一猜,“还真是你。我想这会儿也没人出来。” 袁锦书刚才忘了问徐成语,徐成乾是不是和他有亲戚关系,本家,名字还相似。徐成语刚挂电话,徐成乾就过来接班了。 “这会儿是没人出来,但是月黑风高的,正适合鬼魂出来游荡。” “我凸啊你别吓我” 徐成乾还想凸袁锦书谁凸谁呢。“有事儿” 徐成乾左看右看,看袁锦书两手空空的,说“肚子饿了。” 501宿舍两个人出去觅食,钥匙什么的都丢在桌上,祁云衷一个人被留下来守门。夏天蚊子多,别说这是在五楼,就是第一百楼,蚊子也能寻到你。 拍死第十七只蚊子,祁云衷终于忍不住给袁锦书打了电话。 “你们两个在那儿呢” “宿舍楼下。” “哦,那上来吧。”祁云衷吧唧一下拍死第十八只为食而亡的蚊子,让电话那头的袁锦书等等,“买个蚊香液再上来吧。” 宿舍楼下的袁锦书看着已经上锁的宿舍大门,说“关键是我们现在上不去。” “” “楼下大门锁了。”袁锦书说完,手机被徐成乾抢过去,“祁哥,快来救我” 袁锦书连忙捂住徐胖子的嘴,“你小声点,别把宿管喊过来了。” 校训第二十三条,无故晚归,三千字检讨,一星期主席台朗诵忏悔。 手机又回到袁锦书手里,祁云衷问“能翻进来么” “翻进去不太可能,但是这边有棵树,爬上去能跳到二楼走廊。” 祁云衷对翻墙爬树这种事没什么难度上的概念,回道“哦,那你们俩上来吧。” “你可能得下来帮忙。”袁锦书扯扯自己的裤腿,看着此时正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徐成乾说,“徐胖子不会爬树。” 过了两分钟,祁云衷站在宿色楼二楼西侧的走廊,对徐成乾做口型你个废物。 祁云衷目测一楼这个原本设计的停车场层高也就两米多,索性也不叫徐胖子爬树了,他下去充当个人肉梯子,袁锦书和徐成乾应该能爬到二楼。 当祁云衷从二楼一跃而下的时候,徐成乾觉得天神降临,“祁哥,你太帅太爷们了” 他放开袁锦书,缠上祁云衷,“呜呜呜呜,吓死个人了,我哪里会爬什么树。”他指着袁锦书,“他还笑我,你说你见过学霸会爬树的吗我的身体都奉献给伟大的学业了,体育差点又什么关系。” 祁云衷笑着给他一记栗子,“我是没见过母猪会上树的。锦书的确是为难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人家是男生”徐成乾期期艾艾,袁锦书在一边憋笑,全校第二这次划错重点了吧。 祁云衷“好好,我说错了。你是公猪不是母猪,哈哈” “”还指望着祁云衷能帮他回宿色,徐成乾憋着口气装没听见。“我们怎么上去啊” “爬上去还怎么上去。要不你喊一声,看宿管敢不敢答应” “我要是手里有金角大王的葫芦,你看我敢不敢喊” 袁锦书分别看了祁云衷和徐胖子一眼,一个眼神叫“你真幼稚”,一个眼神叫“你个傻逼还配合他”。 “行了,不贫。赶紧上去,明早七点半还早自习。”祁云衷自去墙边蹲下,“踩上来啊,楞着干嘛” 徐成乾看看袁锦书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袁锦书朝墙根抬抬下巴你先。 行吧,这很符合学霸的解题思维先难后易。徐成乾站在祁云衷背后抬起腿,“祁哥,你真要我踩上去” 徐成乾不是对祁云衷没信心,而是对自己的体重太有信心,要是把祁云衷压坏了怎么办 祁云衷蹲着抬头,“你再啰嗦会儿,我可就要后悔了,到时候你爱谁谁” “靠徐成乾你能不能够少吃点” 徐成乾一听祁云衷要后悔,非常迅速地踩上他的背,刚刚还在说话的祁云衷被这出其不意的一踩压得五脏六腑都疼了。 “嘿嘿祁哥你别摇啊”徐成乾这个吨位重心还算稳,他两手扒着墙,“顶住,我回去一定少吃几顿。” 袁锦书看祁云衷脸都憋成猪肝色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忙。 “徐胖胖,你能不能自己也用点力。” “我用力拉栏杆了啊” “你他妈往外拉什么,是借力把自己拉上去” “你这个屁股都快顶我脸上了腿别抖” “控制不住颤抖” “别犹豫了,站直翻进去。” “脚抬不上去” 祁云衷和袁锦书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将徐胖子丢进二楼走廊。两个人在地上大喘气。 “你还行不行” 祁云衷看袁锦书双手后撑在地板上,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行。走吧。” 袁锦书还半瘫在地上,摆摆手,“我不行了。徐胖子的屁股压得我手腕都疼,呼” “我看看。”祁云衷在袁锦书身边蹲下,拉过他的手,“是有点红了,吹一下” 袁锦书心说这治疗方法真土,吹一吹就好了还要医生做什么。下一刻,手心就一阵酥麻。 祁云衷吹得很认真,双手托着袁锦书的手,像捧着刚画好的水彩,轻轻吹着。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在下眼睑打上一片浅色的阴影,袁锦书看着他眼眸里映着的自己,不自在的收回了手。 “没事了。先回宿舍吧。” 祁云衷“好。” 袁锦书的手很软,上面的伤痕还没完全消退,祁云衷一遍吹着一遍在心里疼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弄伤的 刚刚,他就差点问出口了。 “来,锦书你踩上来。”祁云衷半蹲着等了半晌,袁锦书却没过来。 袁锦书和祁云衷保持一米的距离,说“你先爬上去,一会儿拉我一下就行。” 徐成乾“袁学霸你快上来吧,一会儿爬不上来祁哥还得下去,多麻烦。” 麻烦个屁 袁锦书现在面上端着,心里的一池清水全都让祁云衷那几口气给吹成温泉了,噗噗直冒泡。二十多年的喜欢,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就是喜欢祁云衷,就是一靠近就没法子了。 心里的小人驱使他得寸进尺,脑里的理智又告诫他不能再进一步。 袁锦书感觉自己的脸都烫了,看着祁云衷的背,他不想踩上去,他想趴上去,让祁云衷背背他。 他在这边天人交战,徐成乾都等急了。“那祁哥你先上来。” “不要。”祁云衷还半蹲在墙下,他担心的是袁锦书的伤,不知道有没有好全。“锦书你快点,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儿再不过来,我就过去扛你了。” 扛我我倒是挺想试试被你扛着什么滋味 袁锦书叹了口气,磨磨蹭蹭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走过去,说“你蹲好。” 脚踩心上人的肩膀,袁锦书心神荡漾得有些脚软。“慢、慢点。” 祁云衷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袁锦书可比徐成乾轻多了,他一笑“别怕,你手抓到扶手没有” “抓到” “” 突然一束刺眼的光打过来,吓得袁锦书刚抓到栏杆手松开了。 “谁在哪里” “糟了舍管发现了”徐成乾站在二楼,看见舍管打着手电跑过来。 手电筒的光在他们几人附近晃来晃去,徐胖子急急地问“怎么办快点,快点。” 袁锦书站在祁云衷肩上,身手矫健些还能翻进走廊,他却叫祁云衷把他放下来。 “先跑” 徐胖子一收到指令溜得非常迅速,以和他体重成正比的速度跑上楼道,祁云衷和袁锦书闪进一旁的花圃里。 花圃里种着半米高的百合竹,祁云衷和袁锦书躺在草地上堪堪被一排百合竹遮住。 舍管很快就打着手电追过来,但是人已经跑光了,作案现场只留下一袋吃的。“跑哪儿去了” 舍管几年难碰上一次学生晚归爬墙,正磨刀霍霍手痒得很,他到处寻找蛛丝马迹,晃着手电在原地转来转去。 草地上,袁锦书紧张得大喘气。 祁云衷捂着他的嘴,半撑起身子从缝隙里看舍管拿着手电乱照。“怎么了现在还这么喘害怕” 袁锦书点点头,祁云衷又说“没事,舍管以为我们跑了,一会儿就找到别处去,不会发现我们就在他边上的。” 噗通噗通 袁锦书喉结耸动,咽了口口水,根本压制不住还在加速的心跳。刚刚兵荒马乱的,他直接跌落下,是祁云衷接住了他,他几乎是被半抱着躲进了花圃。祁云衷的半条胳膊,现在还护在他脑袋底下。 祁云衷不说话还好,从袁锦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舍管的时候,那张脸和袁锦书的脸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特意压低的声音从祁云衷的胸腔共振到袁锦书的心里,麻得袁锦书起了生理反应。 那是他无数次梦中在耳边亲昵的声音,就算在清醒的时候,他也会幻想祁云衷和他耳鬓厮磨,低声说笑。 袁锦书在发抖。 他现在就是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还害怕”祁云衷略微偏头看他,用空余的那只手去找袁锦书的,“这个舍管脑袋有问题,人都跑了还在这里转什么。” 袁锦书微凉发抖的手被温热包住,浑身顿时僵硬。 “手这么凉不会生病了吧,”祁云衷也感觉到怀里的袁锦书不对劲,用手指去揉袁锦书冰凉的指间,舍管的手电照到花圃这边,光束穿过缝隙照在袁锦书发红的脸上,祁云衷惊讶“还真生病了脸这么红,手又是冰的,发烧” 祁云衷的视线锁在袁锦书脸上,温度又升了好几度,袁锦书觉得祁云衷再说下去再盯下去,他可能就要发骚了。“那、那个舍管走了没有” “啊”祁云衷一看,舍管已经走了。“走了走了。” “那你快从我身上起开。” 再不走开,老子就忍不住了。 “先等会儿,”祁云衷还保持着那个圈人在怀的姿势,摸袁锦书的额头,碰到已经冰凉的汗,“你冒冷汗了。温度是比我高点,一会儿要不要去医” “不用”袁锦书冷声打断祁云衷,把额头上那只手抓住,“祁云衷” “嗯” 心上人的脸近在咫尺,每一丝表情都落在对方的眸中,袁锦书握祁云衷的那只手越抓越紧,手心就要烫出一个窟窿来。 袁锦书声音沙哑,勉强吐出几个字,“起来吧。我难受” 两个人从草地上坐起来,袁锦书垂着脑袋,祁云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还难受吗” 难受。 袁锦书难受极了。 祁云衷前几天对他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可他只不过说了两句骚话,祁云衷马上避之不及地甩开他的手。就像一个恐同的直男。 不是就像,祁云衷本来就是个直男。 袁锦书不止一次帮祁云衷处理那些纠缠不清的伴侣,哪怕有一个不是女的他也不至于半生不敢表露心迹。 啪。 祁云衷伸手想再试试袁锦书的温度,被袁锦书拍开。祁云衷不知道袁锦书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被拍开的那只手尴尬地举在半空。 徐成乾搬了张椅子坐501门口,看到楼梯口袁锦书的身影立马挥手,“你们怎么这么迟唉,祁哥呢” “回宿舍了。” “哦哦,”徐成乾挠挠后脑勺,“我忘了祁哥住楼下。没被舍管抓住吧” 袁锦书现在不太想说话,在刚刚徐成乾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垂着脑袋。 “被、被抓了” 徐成乾看袁锦书脸色不好,又这么久才回来,猜想是不是他们被舍管抓住了,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幸免于难,顿时良心不安起来。“那个要不我去和舍管自首” 袁锦书抬头,仿佛看一个智障。徐成乾真自己去和舍管坦白,那不是多一个人受罪他是怎么想的 “舍管没发现我们,我和祁云衷就是躲得久了些。” “啊这样啊,你不早说”徐胖子摸摸胸口,又问“我们买的东西呢” 这个智障竟然还记着吃的,袁锦书连翻白眼都懒得翻,绕开他走进宿舍。 那一袋吃的早让舍管提走了,除了徐成乾,谁还记得逃跑的时候带着吃的。 徐胖子很郁闷,搞了半天赔了夫人又折兵,袁锦书身边弥散着低气压让他不敢靠近,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刚刚那张椅子上看星星。 看了半晌,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转头一看,是祁云衷。 “祁哥” “嗯,我上来拿衣服和书包。”祁云衷换洗下来的衣服还挂在浴室墙上,书包和钥匙一概没拿走。“还不睡,坐在这里干嘛” 徐成乾扬起脑袋看天,“看星星。” “你真是闲出尿来了。”祁云衷往房间里探了探,“锦书呢” “在里边啊,你别惹他,袁学霸好像心情不好。你们刚刚怎么了吗” 祁云衷也想知道刚刚怎么了,袁锦书就是突然拍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了。他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小的寝室一目了然,哪里有袁锦书的影子。 祁云衷又往里走了走,阳台传来水流声,浴室的门是关着的。 热水早就没有了,袁锦书在冲冷水澡。祁云衷敲门,都发烧了还冲冷水澡 “谁”水声停止。 祁云衷在门外回了个“我”,水声又响起来。袁锦书就是不想理会祁云衷,继续冲自己的冷水澡。 “袁锦书,你生病还洗冷水澡,到底发什么疯”祁云衷克制着脾气,宿舍楼已经有很多人睡了。 回应他的还是哗哗的水流声,祁云衷拍了拍门,“出来” 两个人隔着一扇铝合金较劲了大概有十分钟,袁锦书拉开了门,一丝不挂的站在沁冷的水汽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你、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祁云衷站在赤身裸体的袁锦书面前,手机打出的光将袁锦书照得一清二楚,水珠从发尾滑落,顺着脖颈往下滑被精致的锁骨截住,锁骨上窝变成清浅的小水洼,在往下是 祁云衷两秒后慌乱地想往裤袋里塞手机,袁锦书的运动短裤却没有口袋,手忙脚乱间衣领被扯住,什么都没反应就被拉进了浴室。 袁锦书将人甩在湿哒哒的墙壁上,伸手拉上了卫生间的门。 咔哒一声反锁之后,狭小的淋浴间里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他还攥着祁云衷的衣领,祁云衷两手背靠墙半举着,手机的光堪堪落在他耳侧脸上错愕的表情简直高清。 “祁云衷,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啊”祁云衷咽了口唾沫,呆呆的回了个“哦”。 袁锦书全身都透着凉气儿,像冰镇过的汽水,冰凉的指节抵在祁云衷的胸前让人不禁寒战。他眉头微皱,指节泛白,冲动又克制,冰火两重天。想触摸想靠近想占有眼前这个人,那是他感情的毒瘾,想着忍一忍就能戒掉,祁云衷却偏偏在不适宜的时间不适合的地点出现。 比如现在,刚刚压下去的欲念又重整旗鼓。 人的欲望很直白也很诚实,袁锦书身体上的变化在他用膝盖挤入祁云衷双腿间的时候就暴露无遗。 他也并不想遮掩。 “你”祁云衷不敢低头,只是向下一觑,“你原来在额,不好意思。” 该脸红的应该是袁锦书,祁云衷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其实、就是、你可以用手解决,没必要冲冷水澡。男生嘛,多正常的事。” 袁锦书还是那个骇人的脸色,祁云衷琢磨着又说“是不是没感觉我手机里还有片子” “唔” 祁云衷好心的建议被袁锦书一记抬腿顶到跨下而中断,湿掉的t恤夹在他和瓷砖墙体中间,严丝合缝,他退无可退。 “我艹,袁锦书你到底干嘛” 两个人的距离因为一系列的动作越来越小,袁锦书的东西就抵在祁云衷的大腿上。 运动短裤散热的性能特别好,隔着一层布料,祁云衷感到大腿那处被点着了,烫人得很。 “我不想看片儿,祁云衷。”袁锦书继续靠过去,把下巴靠在刚刚拽皱的衣服上,仰面对祁云衷说。 祁云衷能动作的范围越来越小,抬着头梗着脖子没头没脑地接话“那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你啊。我想看着你打、枪。 袁锦书笑了,没回答,只是在笑,笑得有点撩人。那种笑就像喝醉了之后借着酒劲解放天性,又骚气又禁欲。 给人一种有机可乘的错觉,引人犯罪。 祁云衷动动脖子,把下巴又抬高了些,袁锦书的气息就喷洒在他的下颚,很不自在。 他刚躲开一点,袁锦书却又黏上来一些。 “锦书,你能、别靠这么近吗衣服全都湿了。”祁云衷真是怕了这小祖宗,他投降。 袁锦书对着祁云衷的喉结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说“不能。” 祁云衷整个人已经是投降的姿势。 他开始紧张。 时间在这个狭小的浴室流逝的特别慢,袁锦书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祁云衷感观上一帧一帧放大,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指纹上摩擦而过,和他的手指相交,十指相扣。 祁云衷咬牙在心里暗骂“这他妈没完没了的是要干什么牵手能不能不要十个手指扣在一起的刚刚这家伙是不是偷喝酒了” 等他终于知道袁锦书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碰上了不该碰的东西。 “啊嗯”袁锦书一声轻嘤,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祁云衷被迫俯身,除了那只手仿佛全身失去了知觉,丝丝魂魄从亿万毛孔中游离出去。 好烫,害怕,想逃。 在祁云衷退缩之前,袁锦书的气若游丝的哀求炸在他耳边。“帮我,好不好。嗯” 说不清是为什么,祁云衷在手颤抖了几秒后,听话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手下的动作完全不在他理解的情理之中。 袁锦书克制着,小声的,断断续续,盈盈绕绕,发出满足又不满足的呢喃。 这样软绵的袁锦书,祁云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扶在腰侧的手下皮肤的触感,耳边压抑难耐的声音,两人一吞一吐的呼吸频率,还有袁锦书落在他脸颊的吻 太熟悉了,却没有记忆片段,就像一场梦。 柔软的唇从祁云衷的脸颊转移到他的耳朵,袁锦书伸出舌头在耳廓扫荡,小心地叼住耳垂。他还没有说他喜欢他,他还没有说过他是同,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试一试,兄弟互帮互助应该说得过去吧 现在,他的嘴巴没空说任何话,也顾不得一会儿解释不解释得了。 他勾着祁云衷的脖子吻了上去,攻城掠地,连啃带咬。 祁云衷吃痛,手下重了点,压着声音说“别咬。” “嗯。” 袁锦书乖乖离开祁云衷的嘴唇,整张脸埋在半湿半干的衣服里,哼哼唧唧,有点委屈。 徐成乾还坐在501门口,他的肚子正叽里咕噜叫得响亮非凡,拍拍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背靠着栏杆继续看星星。 一边看,一边念英语。他耳朵里塞着运动耳机,自带存储功能,他把英语课文朗读下载到里面跟读。 才来了点读书的灵感,被祁云衷一脚踢飞了。 祁云衷踢了踢椅腿,说“我走了” 徐成乾摘下耳机,“啊哦哦。祁哥晚安。” 看着祁云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徐成乾把耳机塞回耳朵,靠着栏杆后仰着跟读英文。一直到整篇课文跟读完,他又摘下耳机问自己“祁哥之前穿的不是白t恤怎么进去出来就变成黑色的了” 徐成乾怀疑自己是不是色盲了,或者夜盲。 搬椅子回到屋里,发现袁学霸身旁的低气压好像已经消散了,对方竟然主动问他在外面念的是不是英语课文。 这一看就是一个闲聊的话题伊始,袁学霸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跟读那么小声你也听得见” “嗯。”徐成乾要上到上铺,袁锦书给他打了手电,“第二课第三段对话。” “靠”徐成乾爬上床接着说“袁学霸牛批。你这个听力真是觉了,关键是你还会背课文,我连跟读都还有点吃力。” 袁锦书关了手电躺床上玩游戏,睁眼瞎说“没,我只读了这一段。对第二课第三段情有独钟,一见钟情。” “成语是这么用的”徐成乾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 袁锦书甩给他一句过时的流行语“你没听过么,英语虐我千百遍,我待英语如初恋。” “得,睡觉。”徐成乾翻身躺好,“不管明天和哪个学科虐恋情深,今天先早点睡。” “已经不算早了。睡吧,我玩好这一局再睡。” 徐成乾又翻身起来探头看袁锦书,“袁学霸玩的什么王者吃鸡” “不是。”这个手机里只有一款游戏,还不是系统自带,而是手机的上一个使用者下载的。 “是2048。” “哈现在还有人玩这个爱消除都比这个好玩。你刚刚说玩好一句不会是到2048为止吧” “嗯。”袁锦书一边滑动数字,一边闲聊。 这个风轻云淡的“嗯”在徐成乾眼里是非常装b了,他对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游戏完全不敢兴趣,无聊间想起一件事情来。 “袁学霸,你睡觉之前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第二天早读,袁锦书和徐成乾是踩着点进的教室。 赵师表拿着戒尺在讲台上敲了两下,算是对这两优等生中的尖子生踩他底线的警告。一班班主任的底线在这多年的教学中一再拉高,学生都是闻鸡起舞,眼屎都不擦就为了比别人多读几行书,要是在别的学校,那些学生在赵师表这就得练习思想觉悟上的跳高,还想迟到早退 七点半早读,七点半到就算迟了。 全校第一和全校第二弯着腰跑过讲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是高一一班最迟的两个人,连祁云衷都已经在位置上了。 袁锦书翻开语文课本,吸了吸鼻子,低头和徐成乾说“赵老师敲两声戒尺是什么意思以示欢迎” 徐成乾一手扶着额头,遮住自己的眼睛装做看单词,眼神瞟到袁锦书那边,“你别惹我笑。还以示欢迎班主任那是红牌警告,我们俩迟到了懂不。” “不懂。”袁锦书从书包里拿出包抽纸放桌角上,连抽两张捂住鼻子,声音闷闷的“我们进了门,铃才响的。” “啧啧,袁学霸你真没点当学霸的警觉性。你没看见其他同学都到了么。” “他们到了又怎样”袁锦书忍不住擤了把鼻涕,“分数还不是没我高” 徐成乾本来想把热牛奶给感冒了的袁锦书喝,顿时觉得被这个牛逼的事实深深伤害,撕开吸管包装,扎上自己喝了起来。 我还是多给自己补补脑吧。 袁锦书又抽了两张纸巾捂鼻子,右手握笔默写背诵段落。“初中也没像十四中这么管着,会读书照样成绩不赖。我得和班主任建议一下,不要压迫学生学习,现在学生学习负担太重了。” 他其实想说二十年后是完全自由的学习时代,经过十几年的减负运动,学校取消了所有的早自习晚自修和补课。 徐成乾被袁锦书这个伟大的想法给惊了,一口奶梗在喉咙里。“咳咳别说。作为好兄弟,不能看着你送死。班主任不拍死你,其他的同学也会拍死你。” 几秒将瓶里的奶都喝完,徐成语将声音压得非常非常小“有些人,成绩不如你,但努力就是他们的价值。” “”袁锦书带着悲悯的眼神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四十八个同学。 其实应该是四十七个,祁云衷除外。 袁锦书转身往后看的时候,他还在出神,看着袁锦书的背影出神。 这下对视上了,两个人的视线很快岔开。祁云衷低头在书本上找自己昨天读到了哪儿,手指在书本上一行一行划过去,每一行祁云衷都没印象。 他握拳捶在桌面,心慌意乱的暗暗骂了句脏话。 他已经在后头看袁锦书和徐成乾交头接耳好一会儿了,人家袁学霸看上去风轻云淡没屁点事,他能这么早出现在教室却是因为昨个一晚上没睡着。 袁锦书今天穿了件长袖白衬衫,祁云衷还莫名觉得好看。袁锦书坐得很直,在乌压压一片脑袋里显得清新脱俗,感觉吹来一阵风,就能带出阵香气来。 祁云衷想起501宿舍浴室里那瓶哈密瓜味的沐浴露,学校小卖铺里最便宜的,一大瓶只要十九块。就这听起来就很劣质的香精化学品,昨晚让袁锦书整个人不止甜了一度。 他低头,即使早上冲过澡,还能闻到一股甜甜的哈密瓜味。 如果微风卷起袁锦书的衣角,那散在风里的也是同样一股甜甜的哈密瓜味。 早读连着第一节课,下课铃打响了祁云衷还险在甜甜的味道里出不来。他想回宿舍换件衣服,一身甜甜的味道不适合他,也扰得他体温不下,准确说是脸上臊得不行。 他从一班后门走出去,刚好看见徐成乾和袁锦书两个人拉拉扯扯从前门出去,下了楼梯。 袁锦书是被徐成乾拉着去看校医。 “袁学霸,你吸鼻子擤鼻涕的声音严重影响我听课了。” 袁锦书一吸鼻子,“那是你注意力太不集中。”又吸了吸鼻子,“怪你拉我出来太急,忘记拿纸巾了。” 没带纸巾的袁锦书猛吸鼻子,徐成乾摸摸口袋,他也不是那种口袋里会放纸巾的男生。“课间就十分钟,一来一回还得抓紧点,这不是急么。” 你急我不急。袁锦书无奈地看他一眼,捂着鼻子说“走快点,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哈哈”袁学霸掩耳盗铃的样子戳中徐胖子的笑点,一下子徐成乾笑得楼梯都看不见。“你别遮啊,我还挺想看看你挂着鼻涕的傻样。” “笑屁。”袁锦书扭头下楼,以他成年男性的自尊绝不容许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挂着鼻涕吸溜吸溜。 徐成乾扶着栏杆笑了会儿追下来,站在袁锦书后面的台阶上摸了摸袁锦书的头顶,“乖,哥给你去买包纸巾。” 徐成乾徐小弟自己做主当了回哥,心里莫名觉得很爽,先一步跑下楼卖铺。 祁云衷就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徐成乾站在他斜下方的楼梯上摸了袁锦书的头,等两个人都走远了,他转身上楼。 教室里下课时间和晚自习没差,没什么事情的人都在做作业,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四中是有多少作业。 他用脚把椅子拉开,趴到自己的桌子上。昨晚没睡,现在正好休息会儿,脑袋埋在臂弯里,又是一阵哈密瓜味。 他忘了自己是要回去换衣服的。 阖上眼,邝已成和他说的那些话不知怎么的跑出来。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和男人在一起比和女人在一起有意思的多,比如床上。” “你看梁慕那个样子,被老子开过、苞,还能喜欢女人” “没准小尾巴食髓知味了呢还得感谢你这个启发人。” 启发你大爷 祁云衷睁开眼,抓了支笔在桌子上敲,有一下没一下的,跟心情一样乱。 同性恋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见过喜欢男人的,祁大少的朋友圈还不至于那么单一干净。 在熟人里除了邝已成这个后天冒出来,还有一个天生的,叫温淼淼。咋一听这个名字,有点娘炮,本人却是个和祁云衷一样高大的男生。 温淼淼是同性恋这件事情在圈子里也算轰动一时,不是因为出柜被逐出家门什么的,是因为温淼淼的妈妈给他弄了个相亲大会。 那个时候温淼淼才初中,温妈妈凭借自己的交际手腕,硬是给自己儿子找来了一百多个品学兼有的同道中人。相亲大会就在温家大厅,从十八岁到三十岁的都有,一堆男人给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挑。 祁云衷和其他几个人被兄弟叫去救场,去迟了怕是温淼淼这发育过剩的体格也得吃亏。 温妈妈和他们说之所以办这个相亲大会,是因为同性的圈子太乱,怕淼淼初来乍到惹上骗子。大概也是有苦没处说,拉着来救场的几个人说了很久,各种举例说明这个圈子有多乱。 真有那么糟糕 祁云衷把笔盖敲掉了,捡起来后再想想,要是这个同性恋都邝已成那样的 那真的是糟糕透了。 袁锦书那么好的一个人,因为被他那什么而走到了另一条路上 “咚。” 祁云衷一脑袋磕在桌子上,又想起刚刚在楼梯徐成乾摸袁锦书脑袋那一下,袁锦书没半点不自在,徐胖子还用那种调调说话调戏。 “哈秋”袁锦书一个喷嚏差点把鼻涕打出来,他不是对徐成乾的伺机调戏没反应,而是感冒病毒让他又困又乏,没力气计较。 他再次感到跑步的必要性,现在这样一个弱鸡体质,感冒要特意穿件长袖,大热天的觉得有些冷。 两个人从校医务室出来,路过小卖铺,徐成乾问“要不要买点吃的,医生说不能空腹吃药。” 袁锦书用纸按着鼻子,声音有些哑“早上不是和你吃过早饭了” “可是我现在肚子已经空了。”徐成乾的肚子很配合得响应了几声。 “那是你的消化速度,不是我的。你想吃就快点去买,赶不及上课了。” 第二节是英语课,两个人又是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不过英语老师没赵师表那么高要求,还退了几步让他们过去。 祁云衷坐在最后一排,凭借身高和学渣的视力优势,把徐胖子过讲台时扶袁锦书后腰那一下牢牢记在心里。 中午祁云衷拿到了自己的行李,抱着一叠书上了六楼。 刚踏进501宿舍的门,徐成乾就冲他打手势,“小声点,袁学霸睡着了。” “怎么这个时间就睡了”祁云衷放下书,走到床边,还听到了呼噜声,那种疲劳过后睡梦中才会打的小呼噜。 徐成乾把半根ocky全塞嘴里,咔哧咔哧咬完才说“病了,吃完药犯困。那是什么书” 桌上那一叠是袁锦书初中时候的课本和练习,祁云衷没回答他,问“锦书是哪里不舒服” “感冒呗。班上不也挺多人感冒的。”徐成乾自己过来瞅了眼桌子上的书,随手翻开一本,“初中的书啊,这全都是袁学霸一个人的牛逼,这注解笔记做的,啧啧啧。” “嘘。” 祁云衷提醒完徐成乾,到床边去摸袁锦书的额头。 徐成乾一个人在桌边翻袁锦书的课本,每一本的笔记工整得像抄录下来的,一点都不像随堂写的,各色的便利贴将书本撑到两本书的厚度,这要是拿出去卖估计要得人不会少。 比辅导书还全面。 祁云衷试完袁锦书的温度,见没有发烧的迹象,走到桌边整理那堆书。 徐成乾靠近他,小声地说“祁哥你看,这笔记做的,拿去卖肯定供不应求。” “拿来,别把东西翻掉了。”祁云衷看了袁锦书的笔记八年,没觉得有多新鲜。 袁锦书优秀不是正常吗 袁锦书成绩好很正常,笔记好也很正常,能力强也是正常。 袁锦书在祁云衷的眼里,从头到尾都是个优秀的人。 祁云衷接过徐成乾手里的课本,说“青市第一的笔记,就算写成狂草,也是供不应求。” 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让徐成乾闭上了嘴巴,对祁云衷的话无法反驳。 祁云衷把各科课本和练习分在一块儿,整理完这些书,终于是有时间来算算账。 他捏住徐成乾正往嘴里送ocky的手,徐胖子先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瞄了下空了的ocky盒子,“祁哥” “你要吃最后一根巧克力味的了” 祁云衷忍着骂人的冲动,心想你这种只知道吃的胖子,袁锦书肯定不会看上。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气场一下子刷新,强势且具有压迫性。 他说“徐成乾,今天在楼梯上你摸了锦书的头,在教室还摸了他的腰” “你这只猪蹄,是想红烧还是剁了喂狗嗯”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徐成乾被祁云衷捂住嘴巴拖出了寝室门,然后祁云衷又松开转身去把门轻轻关上。 原本杀人灭口的架势一下子变得有些搞笑,徐胖子暂时忘了自己待宰的猪蹄一会儿会如何,自个儿先乐起来。 “笑什么”祁云衷问, 徐胖子嘿嘿两声,说“你和袁学霸感情真好。” 关你屁事 知道我们感情好,你还敢插足 祁云衷长得高,他俯视连带挑衅,“怎么着,天台一战。” 袁锦书这会儿在睡觉,祁云衷不想吵到他,踹着徐胖子一脚一弹的屁股赶人上了天台。 “我冤枉啊” 空旷且无人的天台成了徐成乾的戏精大舞台,祁云衷在靠着一边的墙上看他表演,喊得是比谁都大声,重复来重复去就那么几句我没有。是误会。我冤枉。 “祁哥,你要是不信我,我一头撞在这电线上”徐成乾头顶上拉着根晾衣服的电线,他别说撞,跳起来用手都不一定能抓到。 徐成乾横向发展太严重,严重到完全阻挡了他纵向发展,一米六九的身高,硬是匹配了两百多斤的体重。 祁云衷低头看了眼手机,掀起眼帘看向徐胖子,“还有时间,你撞次电线给我看看,不死我亲自成全你。” “我艹、”徐成乾象征性地抬了抬手,“我演了半天,祁哥你没看出来我是在逗你开心吗” “关键是我也没开心啊。”祁云衷勾勾手指,把徐成乾叫到身边,两个人靠在柱子底下凉快点。“你想吊死还要看老天给不给你面子。” 徐胖子嘟囔着嘴巴,想抗议,祁云衷没给机会的切到正题上“别逼逼废,我就想问你俩问题。” “一,你觉得锦书更喜欢男生还是更喜欢女生” “啥”徐胖子觉得这个题目本身就歧义,“什么叫更喜欢男生还是更喜欢女生是问平时更喜欢和男生玩还是女生玩吗这个的话,才开学几天,虽然目前没和女生接触,可能只是被时间地点等条件限制了。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天你这是怀疑袁学霸同性恋” 祁云衷一点头,看向徐胖子的目光犀利起来尤其是你总和他拉拉扯扯,黏黏糊糊。 “不会吧”徐成乾邹着眉头,祁云衷的第一问完全超纲,他哪里知道袁锦书什么性向,他把问题丢回去“祁哥,你和袁学霸那么熟你都不确定不知道” “你觉得呢”祁云衷低头想了会儿,说“那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吧。” 徐成乾很爽快,“行,你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还垫起脚搭了下祁云衷的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是关于你自己的,你肯定答得出来。” “你说你说。” “你是不是同性恋” 祁云衷这个问题一出口,徐成乾物理性地卡顿了,一卡顿就有猫腻。 祁云衷自己做出判断“你是” “不不不不不不”徐胖子回过神来连说了二十个“不”来补救自己那几秒的犹豫。“我不是同性恋” “你犹豫那么长时间,别告诉我你连自己是直是弯都不清楚。一般直男,不是你这种反应。”祁云衷捏了捏徐成乾搭在他肩上的猪蹄,“三秒够不够你编个理由出来” “一。” 徐成乾把手收回来,远离祁云衷一步。 “二。” 徐成乾又远离了几步。 “三。” 徐胖子抡起胳膊准备狂奔下楼,祁云衷先一步拽住了他的后衣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问题,摸锦书头还摸他腰,变态死胖子” “别手下留情”徐胖子死死抓住祁云衷的拳头,解释道“那都是误会啊,我真不是故意吃袁学霸豆腐什么的。” 祁云衷一脸“你可以写临终遗言”的表情,徐成乾这个解释真是让人淡出个鸟来。 “还有没有要说的没有老子就” “有有有”徐成乾吸了老大一口气,气沉丹田,说“我真不是同性恋,但我喜欢的人的确是男的。” “喜欢的人是男的”这不是同性恋是什么祁云衷想了会儿,“哦你是双性恋不行,锦书还是危险。” “袁学霸长那么好看,就算是直的也有可能被掰弯好吧这样说来他什么时候不危险”徐成乾说着说着站累了,靠着墙蹲下来。“我实话实说了已经,我应该不是同性恋,也不能算异性恋,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一个人,刚好这个人是个男的而已。” 徐成乾拿手指在地上画圈圈,“这样说,祁哥你明白了吗” “徐胖子我觉得你真是、”祁云衷也在边上蹲下,接着骂出几个字“又傻又白痴。” 其实中午这个天台会面,祁云衷原本想的只是和徐成乾聊一聊,毕竟看过去徐成乾和袁锦书关系不错,没准从他这能了解到袁锦书的一些事。没想到一问是三不知,倒是把自己的隐私都掏干净了。 祁云衷主动搭上徐成乾的肩膀,“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这种事也敢和我说。” 徐成乾肩膀抖了几下,脸往胳膊袖上蹭了蹭,“怎么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就和你全都说了,我喜欢的人还是我妈妈的亲弟弟,我喜欢不,我爱我舅舅。” 浓浓的鼻音,徐成乾一抬头,整张脸都是红的,眼睛鼻子脸颊因为用力过猛而憋红了,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和最后一句话一起崩了。 “我就是个屎胖子变态。” 祁云衷刚刚还骂徐成乾是变态死胖子,他哪里能想到这个词会戳进别人的肉里,放作平时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玩笑。 “真没什么不敢说的。”徐成乾在圈圈里开始写字,用水泥块一笔一刻地划,“就算你说出去,谁信” 祁云衷没能再接话,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徐成乾这种与性别无关的喜欢。 两个人蹲在柱子底下,徐成乾有了听众,事无巨细全都说了,虽然偶尔哭断了叙述,时间轴在切来换去回忆纷乱,逻辑变得狗屁不通,但祁云衷听得很明白。 徐成乾是真的爱那个人。 喜欢,不应该年纪小而被看轻。 地板上写了一整版的字,南方的九月如火炉般的天台顶上,徐成乾和祁云衷正式结下了友情的盟约。 一个还在写,还在说,一个继续听着。 “那祁哥你呢你是弯的吗你喜欢袁学霸么还是你们以前就有过一段” “不是。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没有你说的那么一段。” 祁云衷一一回答,顺手从墙上扣下一块快剥落的水泥,在徐成乾写的那一堆东西边上画了个爱心,又大又丑。 徐成乾在那颗爱心里添了几笔,变成一颗碎裂的心。 “我觉得你们两个奇怪的很,好像很熟,可是袁学霸却对你冷淡的狠。哎,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洗澡了” 祁云衷不知道徐成乾的思维跳跃方式怎么这么奇怪,本能的“啊”了一声。 “你衣服。”徐成乾把水泥块丢了,拍拍手,“之前拿了件纯白的,后来再出来就变黑t了。” 祁云衷不自在的咳嗽了下,点点头。 昨晚那种情况,浴室里没纸巾,两个人之前也不是约好的,最后都弄在了对方身上,更何况之前衣服就被弄湿,怎么可能不洗澡换衣服。 “我就说嘛,袁学霸肯定是因为洗冷水澡感冒的。昨晚我问他,他还说没有。” 祁云衷低下头,袁锦书感冒可能真不能全怪冷水澡,要顶锅,也得是他祁云衷顶上。 原本只是袁锦书任性,他让着也就罢了,后来竟然自己也有了感觉,兄弟真正的互帮互助了一把。袁锦书不着凉才奇怪。 徐成乾看着自己写的字发呆,和祁云衷两个人保持默契的安静,哄热的夏风穿过这片沉默,把晾衣绳上的夹子衣架吹得哐噹响。 哐哐琅琅里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沧海一声笑”刚刚唱了一句被人掐掉。 祁云衷和徐成乾对视一眼有人 两个人四周环顾,最后锁定在楼梯的小阁楼后面。被小阁楼遮住,后面还有半米的空地。两个人快步走过去,那里有一个人,塞着耳机靠着栏杆坐在地上,睡得正舒服。 徐成乾戳了戳他,“嘿,同学,醒醒,同学。” 那人慢慢睁开眼,打着哈欠问“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祁云衷问。 “放学就在这里了。” “那”徐成乾觉着这个人有点眼熟,一时也想不起来,“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 那个人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你们说什么还要我做会议记录不成走走走,别打扰我睡觉。” 徐成乾和祁云衷对视这个人表情这么淡定,应该是真的没听到我们说话。插着耳机估计一直睡着呢。 钟楼的钟敲响了,一点整。祁云衷拍拍徐成乾的肩,示意该下楼了。 他们走之后,半阖着眼睛坐在地上的那个同学趴起来,扶着栏杆拍打身上沾到的灰尘,顺便锤了锤麻痹的腿。 拍着拍着,耳机的插头从裤子口袋里掉出来,他干脆摘掉耳机随手一邹塞回口袋。顺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点五分,他也该下楼了。 他从南楼楼梯下去,在五楼梯口碰上个熟人,那个男生问他“安免,你tyec接头的耳机吗有转接头也行。” 安免的裤子就一个口袋,他先把手机拿出来,问他要耳机的男生瞬间就失望了。“你也是苹果啊,哎,看来我今天是借不到耳机了” 借耳机男正要去别的宿色碰碰运气,一个缠得乱七八糟的耳机线丢到他手里,安免说“tyec。” 而那个耳机,就是刚刚在天台被他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的那个耳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下午上课前十分钟,赵师表抱着个纸箱进的教室,后面跟着一位小个子的女性。 戒尺两声脆响,本来就挺安静的一班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讲台桌上摆着三个纸箱,除了赵师表抱的那一个,剩下的两个是那位女性抱进来的。 赵师表在签到表上签名,边写边说“这位是服装厂的小吴,一会儿一个个的站过来量尺寸,订校服。” 小吴自觉地下讲台,从一排一桌开始量尺寸。 第一个就是袁锦书。 “你站出来一些,嗯,就这样,我很快就量好。”小吴的声音异常软糯,和她的个子样貌非常相符,做事的速度却很快。 徐成乾量完坐下,袁锦书微微偏头,“赵老师一定是单身。” “嗯”徐成乾挺意外袁锦书会对赵师表的事有兴趣,“你猜得的” “太明显了。小吴裁缝那么小一只,班主任竟然好意思让人家搬两个箱子,自己只拿一个。” 徐成乾低头憋笑,抵着嘴唇双肩抖动。“学霸你真香。” “赵师表霸占一班这么多年,知情的呢也会觉得他是个香饽饽,六年高考状元的恩师。可惜,”赵师表抬头看了眼小吴的进度,徐成乾暂时禁声,“可惜知情的人他都没看上,外人对他的教育贡献又不感冒。” 袁锦书挺惊讶的,“全校这么多女老师,赵老师就没遇上个” “咱老班傲着呢,听说当年也有年轻女教师托人给他说,你猜他给人家回了句啥”徐成乾掩住嘴巴,“他让中间拉线的老师给人家带了一句你能当上一班的任课老师再说吧。” “牛皮 。”袁锦书握拳在桌面竖了个大拇指,“那他注孤生了。” 一班全体科任老师都比赵师表大,没有二十年教龄都不敢想踏入一班的门。 小吴动作非常迅速,在课前三分钟的时候记录下一班五十人全部三围,提前撤了。 第一节是化学,赵师表还在讲台上没走。 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唉我们班是不是还没选班委” 他是朝袁锦书说的,袁锦书和徐成乾对视一眼才起身回道“有些课代表已经选了,其他班委没有。” 赵师表摆手示意坐下。“那就按班级排名吧。班长袁锦书,副班徐成乾,团支书孟琪琪,组织委员赖一航,宣传委员许山,学习委员安露,劳动委员田莫许,其他的各科老师自己选吧。你们帮我传达一下。” 赵师表拿着戒尺轻敲了下自己的头,“啊,忘了个文艺委员。我们班第八名谁,举个手。” 坐在第二排的韩亮举起手。 赵师表点点头,“文艺委员就韩亮了。” 袁锦书看韩亮那个强健的体魄还有毛发旺盛的手臂,在心里默默给赵师表竖了个大拇指。 这波操作随意且牛皮,完全不将一班普罗大众的生死放在眼里。 文艺委员这个位置,难道不是该放个多才多艺的女生比较好就算十四中不看才艺,那放个好看的花瓶摆着也好啊。 韩亮那个体格配上那个长相,实在不能算赏心悦目。 “行了。刚刚叫到的几个人上来一下。” 前排全部起立。 “把箱子里的这些东西发下去,每人一个,把你们格老子的梦想写一下。没梦想的,可以把未来三年的学习计划写一写也行。下午放学前收上来送我办公室来。”赵师表说完夹着戒尺准备走。 徐成乾大着胆子问:“老师,这些事什么啊” “读书读傻了。时间胶囊都看不出来,有空多看看世界。” 班主任摇着头拐上楼,消失在一班门口。 徒留徐胖子一人在风中凌乱。 大家笑嘻嘻的趁着上课铃还没打把时间胶囊分发下去。 袁锦书在化学课开始前还补了徐成乾一刀:“孩子,少读书,多看新闻联播。” 化学老师已经开始板书,徐成乾在心里回怼“英语年年考热点,新闻联播我也没少看好吧” 下午放学,袁锦书、徐成乾和祁云衷一人抱着一箱子时间胶囊往年段室走。 教师办公室都在最好层,三个人抱着东西爬上楼却被通知赵师表和一中的培训学习团队出去吃饭了。临走前要值班老师转告,把东西搬到职工宿舍。 “赵老师的宿舍是666,你们让舍管爷爷给你们钥匙。”值班老师特意交代,三个人点头出了年段室。 徐成乾这个胖子运动细胞都死绝了,爬个楼梯老大不高兴,“班主任怎么这样老子爬这么辛苦,还要再爬六楼” 他凑近祁云衷,“嘻嘻,祁哥,你多抱一箱怎么样” “自己搬。”祁云衷偏头,他到不是不能多搬一箱,关键是徐胖子走了,就剩下他和袁锦书两个人。 不该干的事都干了,该尴尬还是会尴尬的。 袁锦书睡了一觉,感冒有些好转,说话还是带着鼻音“职工宿舍有那么多人住六楼都排到第六十六间了” “哪能啊,”徐成乾这个十四中百事通也不是瞎吹的,他说,“赵师表自己改的宿舍号,高年级都知道。” 袁锦书再次被自己班班主任的操作闪瞎了眼,赵师表是真皮。 “那为什么是666牛皮都要吹爆了。” “这背后当然有个感人的故事。”徐成乾朝袁锦书眨眨眼,先卖个关子。 祁云衷拿手肘撞他再瞎瘠薄送秋波,老子弄死你。 吓得徐成乾立马和袁锦书划清了界限, “咳咳,其实66是赵老师家宠物的名字,几年前吃了学校投放的老鼠药死了。” 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祁云衷对宠物完全不感冒,嫌烦,很没有同情心的加快步伐先一步下楼去。 袁锦书倒是因为宠物的事对赵师表有所改观,问“那赵老师养的是什么啊” 徐成乾是不敢单独和袁锦书走一起了,中午刚刚和齐云衷拜了把子,心里默念一遍朋友妻不可欺,追着祁云衷下楼,在楼梯上急急丢出一个物种的名称。 “老鼠” “老班养的是老鼠” 袁锦书脚下一踉跄,差点把时间胶囊都倒下楼。 一班班主任赵师表,是个拥有神操作的男人。 由于徐成乾嚷嚷着肚子饿爬不了楼梯,袁锦书只能先拐去食堂。一楼人满为患,二楼和三楼又超出了祁云衷的能力范围,最后,三个人决定回宿舍吃泡面。 祁云衷这次行李中有两箱都是方便食品,单靠校园卡,他可能会饿死。 徐成乾一屁股墩在祁云衷的床上,顺势躺倒。“不行不行,我不爬了。就在祁哥这吃泡面。” “本来也没想叫你回自己宿舍吃。”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先带你们来我宿舍。 祁云衷丢给他一包干拌面,拆开另一盒速溶皮蛋瘦肉粥,“锦书,你还是喝粥好了。皮蛋瘦肉粥可以吗还有番茄鸡蛋味的。” 袁锦书说“随意。” 徐成乾躺在床上,控诉祁云衷:“袁学霸还有粥喝,啧啧,我连泡面口味都不给挑啊啊啊啊一包怎么够吃” “闭嘴。”祁云衷又朝床上丢了包火腿,问“面还要不要” “要。”徐成乾嬉皮笑脸的爬起来自己到祁云衷的箱子里挑吃的。 方便面的香味充斥在祁云衷的宿舍里,还好他没有室友,否则谁受得了被子枕头带着股油烟味。 三箱时间胶囊整齐排列在桌上,徐成乾吃饱了就有闲得欢,他吃着火腿肠说“祁哥,袁学霸,你们纸条里写的什么” “忘了。”袁锦书才喝了半碗粥就不想喝了,拿纸巾擦嘴。 祁云衷说“我也忘了。” 徐胖子心说你就夫唱夫随吧,他拆开一个威化饼干,咬得卡兹卡兹响,心生一个馊主意。“唉,要不我们把胶囊拆开看看呗反正都不署名,看看也不会怎么样。” 赵师表发的时间胶囊单个体积特别大,一般的才拇指大小,他拿来的却有拳头大小,当真能塞下三年学习计划。 徐成乾随手抓了三个,分给祁云衷和袁锦书。“来来来,好兄弟有福同享。” 要做坏事还非得拉人下水,袁锦书接扭开时间胶囊的盖子,接出下一句:“有难同当还差不多。” 他扭开倒出来一叠折在一起的纸,还有几张卡在了胶囊里面,他没再去扣,也不是真想看人家写的什么,就是抱着一种把青春补回来的幼稚想法参与进来。 “啧,还真有人写了三年的学习计划,每个月进步多少分都写了。你们手机的写什么” 袁锦书下午上课压根忘记了时间胶囊这回事,放学的时候随便写了个世界和平就上交了。比起人家这用心构建的学习计划,显得嚣张又敷衍,他盘算着一会儿是不是重新写一个。 祁云衷和徐成乾半晌都没答应他一声,袁锦书把计划书叠好塞回去,抬头才发现桌边的两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怎么你们看我做什么” 徐成乾把手里的纸条丢给袁锦书,继续啃他的威化饼干,“咔吃咔吃” 纸条上是用正楷写的几个大字 成为袁锦书那样的人。 祁云衷也把他开的时间胶囊里的纸张递给袁锦书,说“一样。” 那张纸上其实和徐成乾丢过来的不太一样,首先字体不一样,是龙飞凤舞的草书。 上书 三年内,一定要和袁锦书一样优秀 十年后,比袁锦书还要优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祁云衷出去倒垃圾回来,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把所有的时间胶囊都拆开了。 “你们俩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毕竟这是同学的隐私。” 徐成乾绕着书桌踱步,背着手巡视这满桌的纸张,回道“祁哥你这么说,让我非常有负罪感。” 嘴上说着负罪感,他又拿起一张,祁云衷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言行不符的胖子。 祁云衷坐在桌边扫了一眼,就他这一角,百分之七八十都写了袁锦书的名字。再看坐在另外一边的袁学霸,还在一张一张翻,越翻脸越白。 十四中的分班制度可以说是非常之不公平,年级排名最前面的都分去了一班,高一一共九个班,九班包揽了新生垫底的五十人。 袁锦书拿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仿佛一座巨大的冰山压境而来。他很难想像自己跌落神坛那一刻,会不会在十四中引起海啸。 作为全民偶像的同桌,徐成乾越看越兴奋,“袁学霸你看这个,啧啧,一定是个女孩子写的。” 祁云衷半路拦下徐成乾的手,拿过纸条。 粉红色的纸条上娟秀的两行字完全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青市第一。现实再骨感,梦想不能没有。先给自己一个小目标成为青市第一的女人 就凭你 这张纸条被祁云衷揉皱了投进门边的垃圾桶里,他阴阳怪气地冷笑俩嗓子,叫徐成乾收拾东西。 “让他们写学习目标,倒变成许愿池了。都是些不能实现的白日梦,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收拾收拾给班主任送去。” 徐成乾拦住他,“别啊,还挺有意思的。喏你看这张宣战的。”徐成乾酝酿了下感情,带着中二少年的热血念道“袁锦书你等着老子不会永远在你一人之下” 这张一看就是年级第三的孟琪琪写的。 “你还笑”祁云衷把纸条塞进时间胶囊,“人家直接忽略了你这个全校第二,以你这个体重存在感还这么稀薄,脸皮是有多厚还好意思笑。”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徐成乾俩手扶桌趴着看袁锦书,“我比你少不了几分,他们这是歧视胖子” 不是歧视,是忽视。 袁锦书没说出心里话,给徐成乾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纸,道“也有提到徐学霸你的。” “真的真的” “真的。” 徐成乾凑到桌面上,大脑袋彻底挡住了寝室里的灯光,那张被他阴影笼罩的纸张上跟对联似的排版写着社会主义二十四字真言 左书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右书二十四字真言保佑我碾压第二,比肩第一。 徐胖子嘴角抽搐,“袁学霸,我怎么觉得有点脸疼不看了,收吧。” “唉祁哥你刚刚把那张粉色的小纸条丢了,捡回来么” 祁少爷丢了的东西哪有捡回来的道理,最后他随便写了个“好好学习少做梦”就塞进了时间胶囊里。 三个人从赵师表号码颇为吉利的宿舍出来时,已经快上晚自习了。徐胖子走得最快,袁锦书和祁云衷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在他后面走着。 “我说两位大少爷,你们能不能走快点”徐成乾在楼道上喘口气,顺便点一下后面两个人的时间观。 祁云衷站和袁锦书并肩走着,踏阶梯的脚都是同一边,两个人的表情也一样,勾着一边嘴角似笑非笑。 “我们腿长,步伐该慢点。”祁云衷说罢和袁锦书对视着大笑起来。 袁锦书那个只有一个的梨涡在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祁云衷看了会儿兀自转头不笑了。 徐成乾这个腿短的已经比他们领先了一个楼层,他喊着“你们就笑吧,我不和你们这些有背景的比” 袁锦书问祁云衷“他怎么扯到那背景上面去了” 祁云衷耸耸肩,谁知道呢 两个人还是保持一致的步调,祁云衷插着口袋正低头左右左右地数步子。楼上突然跑下个人来,三步并两步撞了他的肩膀之后一跃跳到两个楼梯间的平台,咚咚咚闪下楼去。 “艹”祁云衷肩膀吃痛,还不忘扶住右边的袁锦书。“妈的,这人怎么回事” 袁锦书看祁云衷被撞之后下眉头都挤成川字了,“你没事吧” “没事。” 祁云衷很开松开眉头,放下揽着袁锦书的手,“走吧,真快上课了。” “哦。” 晚自习袁锦书和祁云衷坐在一起,赵师表第二节课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只是在签到表上签了字,扫一眼班级就走了。袁锦书还挺差异,祁云衷私自调换位置竟然没被说。 祁云衷这么高的个子坐在第一排,就在讲台前面,赵师表好像没看见似的,大概是真喝多了。 赵师表走后,在班级最后面的徐成乾松了口气。就想这个插班生有特别的背景,果不其然。 徐成乾给祁云衷传了纸条祁哥,还记得中午天台那个男生么 祁云衷嗯 徐成乾我想起他是谁了 祁云衷多写几个字会死传来传去多麻烦 大概过了十分钟,徐成乾传回来的纸条上用铅笔画了个委屈的表情,还有没擦干净的草稿痕迹。祁云衷不想回了,这他妈又不是微信,瞬发瞬至,还废时间画表情。他把纸条丢到一边,继续做自己的英语练习册。 纸条就那么摊着摆桌面上,祁云衷太习惯袁锦书了。 习惯和袁锦书在一起时那种亲密无间到任何事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舒适,习惯和袁锦书在一起时做任何事都有人照顾。 他遇到不懂的题目,习惯性把练习册推向袁锦书那边,“唉,这道题看不太懂你在干嘛” 袁锦书正在刚刚那张纸条上画表情,他偏头看了眼祁云衷推到手边的练习册,问“哪里不懂” “就、题目看不懂。” 题目看不懂你还做个屁。袁锦书在那道题目上写下中文翻译,每个单词对哪个中文也做了记号并打上箭头,然后又回到那张纸条上继续画。 徐成乾以为祁云衷不会回复的时候,前排把纸条丢了回来。 看完以后,徐胖子埋着脸笑了半天。 徐成乾祁哥,你是真皮 祁云衷你脸上的难道是假皮不过,刚刚那个是你学霸袁哥回的,不是我 徐成乾orz。袁学霸你别皮,要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啊 祁云衷看完纸条之后递给了袁锦书,在刚刚那道英语题目下选了c。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袁锦书看完又把纸条还给祁云衷,在祁云衷勾选的c边上圈了b,“暑假不是请了家教连量词都能选错,你的海马体难道是平的吗” 海马体不是长得更海马一样才叫海马体的吗祁云衷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学渣被袁锦书给讽了,一时间意难平又怂不回去,干脆又和徐成乾传起纸条来。 祁云衷那个天台上睡觉的到底是谁 徐成乾安免。傍晚碰到他才想起来,从楼梯上蹦下来吓得我小心脏差点飞出胸膛 祁云衷;您那颗心飞一半肯定得堵喉咙口。那个叫安免的小子还撞到我了,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徐成乾人家是你学长,不是“那小子”。他身上穿着校服你没看见 祁云衷我们校服怎么可以那么丑 徐成乾不要钱的校服,有就偷着乐吧。安免可是十四中的老人,在这个学校呆了五年了 祁云衷心想他倒是愿意给学校钱定做新校服,看了眼边上的人,觉得最好是定制白衬衣的那种校服。 袁锦书今天这一身实在是赏心悦目。 祁云衷在十四中呆五年是怎么回事 徐成语安免说起来也是个传奇人物面瘫,逢考必倒一,高三复读两年 祁云衷此乃神人 后续纸条上的内容围绕安免这个神人展开了详细描写,徐成语连安免历史最低分都知道。就是这个逢考毕倒一的高五学长历史最低分都比祁云衷高一百来分,这点让祁云衷非常不满。 传纸条的热情骤降清零,祁云衷打了个哈欠,单手撑着脑袋看学霸同桌做题。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那么多人都以袁锦书为目标为榜样,他都没发现自己的竹这么优秀。以前袁锦书在他眼里也是优秀的,但现在这么多人窥视袁锦书,他放在袁锦书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多。 一种类似动物护食的心情。 袁锦书被盯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撇嘴问祁云衷“看什么好看么” 祁云衷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又看到了袁锦书那个梨涡,想起昨晚在浴室,袁锦书埋在他的肩膀哼唧,他只能看见他紧闭的双眼和那一洼梨涡。那种时候袁锦书应该没心情笑,祁云衷猜测他是咬嘴唇来堵呻、吟,脸部肌肉过于紧张,挤出了梨涡。 他笑着小声回答袁锦书“看你。好看。” 晚上祁云衷洗完澡出来,发现有邝已成的未接来电。 “喂,你刚找我” 邝已成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语调,“客官,人家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需要特殊服务吗” “滚。”祁云衷坐到床上擦头发,“没事我就挂了。” “别,有事。你那个车我过两天来开走。” “没门,说了你那个钱算是补给袁锦书的,就别惦记我的车了邝少爷。” “别介啊,你真把钱给小尾巴了”邝已成的语气带着质疑。 祁云衷挂着毛巾走到阳台去吹风,说“一听就是假的,我拿去还信用用卡了而已。” 虽然没把钱直接给袁锦书,但那些卡毕竟是袁锦书刷爆的,四舍五入一下,祁云衷其实算是把钱给了袁锦书的。 “祁少爷竟然沦落到用兄弟的钱来还卡债啧啧,果然是同道中人。我最近也很穷。” 原来邝已成和梁慕的事被邝已成他爸爸知道,和家里大吵一架,所有的卡都被停了。 “你这算冲冠一怒为红颜” 邝已成纠正他“是蓝颜。” “行吧,反正我没驾照也开不了车,你直接到我家去把车开走。”祁云衷本来就是想卖车,扣着车只是和邝已成开玩笑。 “好嘞”邝已成问“你和小尾巴和好了” 和好了吗祁云衷也问自己,应该不算和好吧 阳台外虫鸣蛙叫,从他站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昨晚那一排百合竹,他对着话筒说“没有。” 邝已成不知道做了什么,手机那边传来几串笑音,祁云衷猜是梁慕。 两个人在那边闹了好一会儿,邝已成才回来说话“我给你提个建议。要想小尾巴原谅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从零开始。”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不和你说了,拜拜。”邝已成挂断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晚上501宿舍比班级晚自习还安静,只有自动笔芯在纸上沙沙沙的声音。 袁锦书面前摆着两叠初中的书,他自己都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非常可怕,什么犄角旮旯的考点密密麻麻贴得书本原貌面目全非。 也多亏了那个努力的自己,他现在复习起来效率高达百分百。 徐成乾被时间胶囊时间气得燃起了斗志,过了一个晚自习就迅速地加入了追赶袁锦书的潮流里。全民偶像就坐在他背后,人家都那么努力,他实在是没脸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憋着一口气和袁锦书坐着自习了三小时。 咚咚咚 钟楼凌晨一点的钟声打响。 十四中的钟楼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可以说非常不智能也非常不人性化。没法子,这就是一个秉承着惨无人道的学霸世界。 凌晨一点的十四中宿舍楼,不能说灯火通明,但半数的学生老师都还没有睡觉。 徐成乾有些熬不住了,搬椅子到袁锦书的桌边观摩。“学霸霸,咱休息会儿吃点宵夜吧。” “学霸霸,我的新外号”袁锦书手下没停的意思,草稿纸上刷刷的列解题思路。开学摸底考的成绩还没出来,听赵师表的意思是不算入平时成绩,就是检查一下新生暑假有没有荒废学业。 那,没考第一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袁锦书一心两用,一边考虑着摸底考成绩下来时的解释,一边分析练习上自己做的注解,和徐成乾的聊天只是过了嘴巴。 徐成乾一个人现在都不好意思吃东西了,缠着袁锦书一起休息吃宵夜。 学霸霸一点都不想休息,他刚刚找回十几年前那种通宵学习的感觉,奈何肚子鸣叫抗议,咕噜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 “得,我们还是吃点东西吧。”袁锦书合上书本和练习册,堆到那两叠书上面。“吃完就睡。又饿又累。” 徐成乾差点三呼万岁,屁颠颠地去柜子里翻食物,“我这没祁哥那个粥小面包和瑞士卷要吗” “嗯。随便。” 祁云衷傍晚冲的那个粥都是香精,咸得要死,袁锦书一晚上接了好几杯水,现在嘴里都是涩的。 为了照顾病号,徐成乾还热了牛奶,他把两盒高钙奶丢进接了热水的水桶里,“学霸霸,瑞士卷的口味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挑。” “哦,还有咖啡味的,我没拿,怕晚上睡不着。” 咖啡味的东西不代表都能提神醒脑。袁锦书有时候觉得坐在他对面吃一口一个甜点的徐胖子智商情商双高,比如第一天料事如神地给他打包了盒饭,有时候又觉得徐胖子就和外貌一样,看上去就是个智障儿童。 袁锦书把香蕉味的瑞士卷往徐成乾那边推了推,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吃吧孩子,多长肉,多长点心。 “唉”袁锦书拆开一个小面包,心想算了,毕竟智障儿童欢乐多啊。 几分钟过去,水桶里的牛奶该升到了一个适中的温度,徐成乾伸手捞奶盒子,随手把水珠甩到寝室底板上。 袁锦书非常嫌弃的说“能不能有点吃货的素质” “吃货都不拘小节。”徐成乾才不管这些,甩得差不多就往袁锦书面前放了一盒,自己扎了吸管喝起来。又臭屁的来了一句“不拘小节的都是干大事的人。” “不拘小节不是干大事的必要条件,连充要条件都算不上。”袁锦书说罢伸手拿牛奶,奶盒上的水珠顺着壁流下来在桌子上瘫成湿哒哒一片,有点恶心,袁锦书顿住了手,问“你那个桶不会是泡过脚的吧” 学生的宿舍生活标配一桶一盆,男生洗脸刷牙直接对着水龙头,虽然脸盆基本用不上,但水桶就不一样了,可以装脏衣服,可以泡脚,还可以装拖地水。 徐成乾吸完最后一口奶,把盒子捏扁了投向垃圾桶,回道“怎么可能老子的桶开学刚买的,学霸霸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泡脚了又不是女孩子,天天枸杞冲水藏红花泡脚。” “那、就、好。”袁锦书一字一顿的咬字。 徐成乾的牛奶盒子没投进垃圾桶,转身去拾,朝他学霸霸回眸一笑,“放心喝吧。我只拿那个桶洗过袜子。” “” 奶奶个兄弟这洗袜子和洗脚在此情此景有什么区别 袁霸霸最后还是没喝那盒牛奶,它可怜兮兮的独自冷却,直到501的灯都关了它依然孤独的立在桌上那一滩水里。 熄灯之后,躺在床上的袁锦书很快就听到了徐成乾的呼噜声,他慢慢摸进睡裤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工整的纸。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他抚摸纸张上凹凸不平的痕迹,一遍,两遍,三遍次数像数羊一样累加,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手里那张纸是那五十个时间胶囊中的一个,袁锦书只看一眼就认出祁云衷的字迹。他偷偷替换了一张白纸,把祁云衷的收进书包里。 祁云衷写字非常用力,能凭借笔画就把薄纸划破的那种。袁锦书常常在书包里放两个垫板,比较硬的给祁云衷备着,比较软的那个给自己。重生以后,离开校园那么久的袁锦书早就忘了这个习惯,皮包里的醒酒药片代替了这些。 所以晚自习时祁云衷是垫着书本写的,一笔一画留下了更深的痕迹。 袁锦书摸过每一笔凹槽,仔细感受它们的深深浅浅,微笑着把纸抱进怀里整个人蜷进薄薄的毯子,蹭蹭毯子舒服的棉料,心里也舒服极了。他想再看一眼,随后又整个脸都埋进毯子他害羞了。 觉得自己有点作又有点太骚的袁锦书在哈密瓜味的毯子里傻笑。 就不看了吧,一把年纪了有点难为情。 没关系,不看我也记得。 祁云衷和众多一班学生一样,把时间胶囊当成了许愿池,写了一条和袁锦书有关的未来 希望月考题目简单点,希望袁学霸感冒早点好,希望能一直和袁学霸在一起。 喂,我同意了。 这个学渣还运用上了排比句式,挺难得的,最后画了只笑脸云朵。 袁锦书今晚大概会美梦一场。虽然只是梦。 作为一个学霸遍地、教育方式匪夷所思的中学,每天叫醒同学们的不是梦想,也不是闹钟,徐成乾这天是被军号吵醒的。 “我了个操” 他刚刚惊醒,连爆粗口都中气不足,软绵绵的像撒娇。 嘹亮的魔音立体环绕,徐成乾往下铺一瞧,袁锦书的床铺只剩下整齐叠放的毯子和枕头。 “学霸霸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袁锦书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看书,仿佛没有听到莫名其妙的军号声也没有感觉逐渐躁动起来的宿色楼,回道“有一会儿了。” 徐成乾还处于醒盹进行时,眯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是那句软绵绵的粗话“我了个操” “才六点二十分,是地震了还是火灾,吹号的他妈是谁啊” “不知道。” 袁锦书重拾上辈子的读书时间表,早上五点钟就起床,然后开始复习初中的知识点。才几天时间,他已经对十四中每天刷新人类三观的操作颇为习惯。 还能怎样反正天塌不下来。还不如把不懂得知识点记下来,多翻翻书多查查百度。 他这会儿正和一个知识点干上,百度辅导书都没找到答案,准备一会儿问问老师。 “我了个操这么吵你都能读下去”徐成乾从上铺爬下来,实在是困,差点挂在铁架梯子上又睡过去,像只无尾熊一样扒着梯子拍学霸霸的马屁“神仙学习啊,修仙式学习法。” “我觉得双修会更快飞升,徐胖胖你要不要试试”袁锦书一边抄问题一边开玩笑。 他心情不错,作为一个早起学习的人,那响彻整个十四中的军号声对他没什么影响。 只有徐成乾这样被吵醒的人,才会有没处撒的起床气。 “学霸霸你想和人家双修,人家真是诚惶诚恐。”徐成乾把睡衣敞开露出完全看不出锁骨的浑圆肩膀,“来吧” 袁锦书往他脸上丢去一张草稿纸团,“一大早卖弄风骚,你霸霸我说的是两个学科一起修” 纸团没砸脸上,掉进了徐成乾的衣服里。 徐胖子从胸部伸手进去掏出来,兰花指捏着纸团放到袁锦书的桌面,手指戳在学霸霸的肩头说“你真讨厌” 一步三回头,顾盼生姿地走去阳台洗脸。 桌面上的手机来电震动,袁锦书滑动接通“喂” 陌生来电姓甚名谁都没提,开口就是下达指令“一班全体到操场集合,十分钟内。” 袁锦书盯着挂断的界面看了会儿,在手机里新建了联系人班主任。这个语气,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这个没礼貌的程度,可以说非常有赵师表的个人特色。 他冲阳台喊“徐胖胖,赵老师让我们十分钟内操场集合,你快点。我先去通知别人了。” 走廊上人满为患,看来是还没有接到通知,袁锦书匆匆往楼梯口跑,一班男生寝室分散在各个楼层,通知完一圈不知道全员来不来得及十分钟内集合完毕。 在走廊的拐角下楼,才跑了几个阶梯就碰上准备上楼的祁云衷。 祁云衷停在原地,说“老爷子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十分钟的时间,高一年级全部学生都集中在了操场。 “喂,喂,一二三。”教导处主任在讲台上调试麦克风,“咳,同学们,在这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十四中2017级迎来了新生军训” 教导主任停顿两秒,操场上才陆续响起掌声,掌声过后他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为期一个礼拜,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晚自习照旧。一会儿会分发军训服,请各班班委到教务处领取” 太阳东升不久,却已经非常晒人。在一班的方块队列里,袁锦书扯着衣领给自己扇风,教导主任和赵师表在行事风格上两极分化,一个简洁毒舌从不废话,一个喋喋不休废话连篇还特别喜欢跑题。他越扇越热,只希望教导主任能快点把主题绕回来。 今天教导处的老师没在队伍里巡逻,军训开始得猝不及防,学生都在讨论吐槽。 一班却普遍对军训没什么热情,反正要不要军训都无所谓,他们已经自己预习了十几课,只要晚自习没取消,晚上就能向老师问问题。 徐成乾还没从早起的丧气状态里出来,打着哈欠和袁锦书说“教导主任以前是个体育老师,写的演讲稿还没我好,不打草稿能临场发挥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哈”袁锦书被徐成乾传染得也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酸涨的脖子,回道“我没说他讲得不好,就是涉猎范围太广,等他从古到今将完得什么时候” “你就当站军姿了,反正一会儿领完衣服就开始军训。”徐成乾安慰了一句,顿了会儿又仰天长叹,“真是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啊。” 徐成乾是个运动废儿,就集会站了这么会儿半身衣服都汗湿了,转头朝队列后头看了会儿,问“祁哥呢” 袁锦书心说我怎么会知道。话题就莫名结束在了这里。 徐胖子看袁学霸那个沉默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学霸霸是不高兴了好像没惹他啊刚刚提了祁哥就不说话了。难道祁哥又惹学霸霸了 作为一个中国好室友,徐成乾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早起之后到现在,他有没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徐胖子被军号吵醒之后,和袁锦书皮了几句之后去洗漱,洗漱完袁班长已经通知完所有一班男生回来催促他到操场集合。 “不是还有五分钟嘛”徐成乾脱下睡衣,“不急。来得及。” 袁锦书背着书包坐椅子上等他,“你腿这么短确定来得及” “切,没良心的” “没良心那我不等你了。”袁锦书说着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徐成乾睡裤脱到一半,忙道“别啊,我没良心,我没良心成吧,求学霸霸等等小的,很快” 徐成乾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直接把睡裤踩到脚底下,迅速地换上了t恤和五分裤,甩了甩他幻想里的刘海,说“好了,走吧。” “走什么”袁锦书忽略掉他自己给自己加戏的表情,指指他脚下,“给你一分钟穿鞋穿袜子。” “小看我,穿鞋要一分钟”徐成乾挑挑他的蜡笔小新眉。 袁锦书看着这个幼稚鬼,无情地提醒“你说完这句话半分钟就过去了。” “妈的”徐成乾蹬飞脚下的睡裤,踩着运动鞋去那袜子。袁锦书想笑,摇摇头帮这个幼稚的孩子捡睡裤,一个东西从睡裤里掉出来。他递给徐成乾,问“什么东西还揣口袋里睡觉” 徐成乾正在套袜子,没接,“哦,这个啊,我都忘了。昨天写的时间胶囊那个小纸条。洗完澡放睡裤里忘记拿出来了。” 袁锦书问“你的那份” “嗯呢。” “写的什么玩意交了之后还偷偷换掉” “你看看,一定会感动的。”徐成乾耸动两条平眉,喜感的画面惹袁锦书一阵笑。 趁着慢吞吞的徐胖子还在穿鞋的时间,袁锦书打开皱成一团的纸条,虽然纸皱巴巴的,但徐成乾工整的字体还是挺赏心悦目,袁学霸念出来“希望月考第一,希望学霸霸的感冒早点好,希望能一直和学霸霸在一起” 袁锦书读到最后一个字,笑意已经僵持在脸上,“徐胖子,你这个不是和祁云衷一样的” “哎祁哥把他那份给你看了”徐成乾背起书包,“也是,他晚自习和你坐一起。这个没意气的,说好了不能泄露我才给他抄的。你说这么大人啊,怎么连梦想都没有叫他交个白纸就行了,还非得盗版我的” 徐成乾自顾自说着,自顾自走着,转头一看袁锦书却没跟上来,“嘿,学霸霸,你站着干嘛,真要迟到了。” 后来两个人就一起赶到操场集合。 徐胖子回忆了半天,好像自己没哪儿惹学霸霸生气了。 台上演讲的人换了,是徐成乾不认识的一个大爷,他忍不住戳戳面无表情的袁锦书,说“嘿,学霸霸你看,那大爷牛逼啊,寻常oo衫配长裤,后面却站着一排军衔不低的军官耶。” “哦。”袁锦书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台上站的那个人不就是祁老子么,他看了二十几年都看腻了,祁老爷子是牛逼,可惜祁家的小辈都不如他意,每一个愿意接他的班。 袁锦书看到了站在那些军官后排的祁云衷,其实他只看见了没被挡住的一小部分,但就凭半边裤腿和一点点脑袋的轮廓,袁锦书也是认得出来的,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他低头盯着地面,不再看向讲台,和徐成乾闲聊起来“你还认得军衔,挺厉害的。” “嘻嘻,过奖。男孩子么,对这方面挺有兴趣的。” 作为男孩子并对这方面完全没兴趣的袁锦书,干脆把话题转到练习册的题目上“哦。你数学第八课的练习做了没有我有几道题和标准答案不一样,应该是答案错了。和你对一下,那道题的题目是” 两个人对到第十六题的时候,这个军训动员大会终于是结束了,徐成乾大松一口气,他没袁锦书做的快,到第十道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后面六道都是现场心算,他甚至用上脚在地上画草稿。 “班长、副班长、团支书、劳动委员出列,到教务处领军训服。其他人回班级等待。” 四个班委,一个弱鸡一个胖子加两个女生,要搬50套军训服。徐成乾走到袁锦书边上,“我们四个人怎么搬的动祁哥到底跑哪儿去了,正是需要他出来英雄救美的时候啊。” 袁锦书走到前头,摆摆手说道“我们先拿一趟,再跑一趟大概就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再叫同学帮忙。” 想像是美好的,十四中的现实却总是惊人。四个人还没到教务处的楼层,已经听到教务主任拿着喇叭还喊得声嘶力竭,“别挤别挤排好队一个班一个班来一班呢这他妈得让一班的先来” 一班的四个班委,最后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挤进去。照这个情况,两个女生是肯定帮不上什么忙的,袁锦书让她们先回班级叫几个男生过来,自己和徐成乾排到人群的末尾。 队伍从教导处歪歪扭扭排列出来,队尾正好处在楼梯口,两个人站了一会儿,校长领着一群领导走下来。校长办公室的位置比较特别,位于教学楼的楼顶,办公室外铺了草地,种了些挺名贵的花,和十四中淳朴的校风完全不搭,是那种摆上几张桌子就能变成网红拍照圣地的好看格调。 校长和祁老爷子走在最前面,老校长还盯着祁老爷子脚下提醒他注意台阶,好像祁老爷子骨头是脆的一般。 袁锦书咬牙,教学楼有南北两个楼梯,他们那么碰巧走的是他现在站的南边这个。 徐成乾拉拉他的手指,语气里满是惊讶“我的天,祁哥怎么和领导走在一起,卧槽,他们下来了” 徐成乾往后退几步,靠到栏杆边让出路来,袁锦书却纹丝未动,他小声的叫袁锦书“学霸霸学霸霸你快往我这边退点儿,校长他们”他的话还未说完,讲台上那位老爷子已经站到了袁锦书面前。 祁老爷子“小袁子,你跑来十四中也没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害得云衷这小子开学好几天了非求着我转来十四中。听校长说很看好你啊,哈哈。” 老校长点头附和,“可不是嘛,袁同学可是我挖来的啊袁同学,你怎么不说话” 袁锦书一直半低着头,听到老校长的问话,不得不抬起头来,说“祁先生好,校长好。” 祁云衷跟在祁老爷子后面微微皱眉,袁锦书从小就尊敬祁老爷子,一直都是直接叫祁爷爷,有时候也会喊爷爷,这一声疏离恭敬的祁先生是怎么回事儿 “嘿,两个月没见,小家伙这是怎么了这么快就不认祁爷爷啦”祁老爷子笑着伸手去摸袁锦书的头,袁锦书却退后一步避开了。 他盯着眼前这只有力的大手,声音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我觉得在外面还是叫您祁先生比较好。” “或者,您觉得祁老先生听过去更尊敬些” 袁锦书重生后第一次见祁老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三十五岁的袁锦书到死都没想到,自己出柜的场景会是那么惊天动地。直接毁了他自己。 那个时候的青市已经是一线城市,夜里辉煌的霓虹灯火足以让天上的星月黯然失色,特别是新开发的北区,办公楼林立,娱乐场所扎堆而起,倒得快开的也快。 凌晨两点袁锦书还在新开的会所喝酒,这家会所是祁云衷新盘下的,换了个牌子装修原封不动你,但就凭这祁大少的名号,开业第一晚人山人海,挤得袁锦书酒杯都端不稳。 停车场按原先画定的车位根本挤不下这么多车,祁云衷随意惯了,一挥手让保安把车排列停泊,车位是够了,就是左右车道上也都停着车,谁的车都别想挪动一下。 祁老板放话了,今晚谁也别想走,要喝到天亮。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也有那么几个不了解祁云衷只是想混个脸熟,然后就打道回府,明天还有事。 保安急急忙忙跑进来,整个停车场都是豪车,随便刮一下他都赔不起。他找到袁锦书,战战兢兢地说有客人非要把车开走,那至少得挪动十几台车给他让出条道来。 “哪个傻逼这么不上道”袁锦书找了会儿祁云衷,看见他正在吧台边上和嫩模调情,这种货色一般进不来,估计是哪个送给祁云衷的。袁锦书看着祁云衷揉了把人家的胸,低头咒骂了一句“傻逼” 推开一群人抓住祁云衷的手,“外面有个客人非得挪车,你去看看。” “哈”祁云衷半倚在吧台上,“让他打车回去不就好了。” “不行。”袁锦书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睁眼瞎编“公车,偷偷开出来的,今晚得还回去,要不让那个客人可能会被开除。” “他被开除和我有什么关系。”祁云衷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打工仔了两个人抓着手对峙了会儿,祁云衷无奈地从高脚凳上下来,“行吧行吧,老子心情好做做善事。” 祁云衷才不是去给挪车什么的,他就是想问一句那个人给谁卖命,一会儿就是和他老板打个招呼的事儿而已。 三个人到了停车场,袁锦书发现问题不对了。哪里是挪车,祁老爷子的亲信赵连带着一队人就站在大门口。 袁锦书也是被祁云衷气糊涂了,他早就该猜到,挪车这种小事保安怎么敢找上他。无论他和祁云衷哪个出面,这么大的面子怕是谁都消受不起。 祁云衷喊了声赵叔,身边的袁锦书已经被扣住压倒。“你们这他妈是搞什么” “您爷爷下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去你麻痹奉命行事,把人给我放了,我给爷爷打电话。”祁云衷掏出手机,那边赵信扶着耳朵里佩戴的通讯器点了点头,开口说“不用打了。您爷爷说把您一起请回去。” 后面几个人一起冲上来,料想祁云衷这个少爷不会好好配合,几个人粗暴地把人抬起来。 祁云衷熨帖的西装因为挣扎拉扯扣子都扯掉了,他喊道“赵信,你信不信我灭你全家啊” “我信。”赵信打了手势,他们两个被关进车里,赵信坐到副驾上,“再此之前您先回去一趟,毕竟您和祁长官也很久没见了。” 何止是很久没见,这半年,祁云衷这个人就像在祁家消失了一样。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服祁老爷子管,谁也不理谁。 袁锦书被摔到祁家大厅的羊绒地毯上,也说不上疼,就是看着站在祁老爷子边上的一众人,他心里凸凸的,要出大事。风平浪静的海才是最要命的。 袁长天和祁母也站在边上,一个两个眼里愤怒的火焰可以直接将地上的袁锦书烧成灰。 “这到底搞什么啊”祁云衷被押到客厅的时候就被松开了,晚上喝了不少酒,要不是这会儿形势奇怪让他摸不着祁老爷子什么路子,这会儿他就直接倒沙发上呼呼大睡。 祁母给他使眼色让他闭嘴,他却坐到沙发上长腿一伸摆起纨绔子弟的架子,“有没人要说话了没人说话我就带着锦书回去了,还一堆人等着我们” 话说到一半,被祁老爷子手机给砸断,“你还想带他回去袁锦书这条命,今晚就留这” “长官”袁长天急急出声,当即跪下。 “你给我闭嘴你教的好儿子”祁老爷子敲了袁长天一棍拐杖,袁长天低头默默受着。 祁云衷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严重,他非常头疼,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到底什么事儿就没人能说说” “你自己看” 看什么祁云衷环视了一众人的脸,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手机,祁老爷子刚刚砸中他脸的那个手机。没有密码,一点开是一个视频界面,祁云衷按下那个开始的箭头。 是用红外线拍摄的,有个人躺在床上,稀稀疏疏的声音扭来扭去不知道在干什么,过来会儿祁云衷才看出来这个人在自慰。 他皱着眉想把手机关掉,就让他看别人干这个但那么多人都盯着他,他硬是耐着性子看下去,到了后半段,视频里渐渐有了说话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袁锦书的,视频里的那个人是袁锦书 祁云衷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袁锦书。 袁锦书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他的惊讶更胜祁云衷。什么时候卧室被人安装了摄像头那个人怎么知道他的心思还是只是不小心歪打正着 他连上的惊讶随着视频播放下去,满满被惊恐取代。 全场几十号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听着视频里的声音。 有时候是“祁云衷”,有时候是“云哥哥”,更多的时候是下贱且放浪词汇。 袁锦书脸上血色全失,视频没播放一秒都是在凌迟他的心脏,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祁云衷,别人对他要杀要剐都无所谓,他想知道在祁云衷这儿有没有一丝回还的余地。 视频放完了,祁云衷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祁家大厅现在掉一根针都能掀起海啸。 哐啷一声巨响 所有人从各自的心思中惊醒,等他们反映过来,袁锦书已经倒在地上,陶瓷碎片遍地都是,有一些直接扎的袁锦书脸上。 祁母一声迟来的惊呼,祁云衷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未动作祁老爷子又掷出去手里的拐杖,他迫切想要地上那个窥视他孙子的恶心变态的命 祁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要是再往前二十年,都不用工具就能卸掉袁锦书的手脚。 “你这个白眼狼畜生不如的东西”祁老爷子气得站不稳,跌回沙发里。袁长乾跪着爬过去却被一脚踢开,祁母和家庭佣人一起上前给老爷子顺气。 “额”袁锦书按着脑袋爬起来,堪堪还撑得住半坐着。脑袋上的伤口在头发里,鲜血如注,糊掉他半张惨白的脸。温热的液体像绸缎般到顺到他的脖子,从他精致的锁骨染到衬衫上,变成一种吓人的凄美。 他舔舔嘴唇,咸腥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干呕。 袁锦书头破血流,陶瓷渣在他的脸上身上弄出更多伤口,祁老爷子得有多用力,才能让这些碎片扎进他的皮肉里。作为在场最惨最凄凉的角色,没有一个人同情。 他轻轻一笑,平静地开口“是啊,我这个白眼狼觊觎您的宝贝孙子很久了,啊,我想想好像有十年、不不,好像有二十年,还更长呢” 祁云衷站在沙发边,握紧了拳头,他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伴侣,视爱求欢的人多到他能得上脸盲,其中也不乏有男人。但今晚袁锦书这个表白,除了让他恶心更多的是愤怒,二十几年的兄弟情都是假的,最好的兄弟一直对他抱着恶心的想法,白天称兄道弟,晚上就回去意\\淫他。 兄弟情被欺骗,也并不是一件让人多么愉快的事。 祁母尖锐地叫袁锦书闭嘴,他却不,癫狂的笑起来“哈哈哈您最好是时时刻刻守着您的宝贝孙子,我这种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手了” “你觉得你今晚还有命”祁老爷子大风大浪里翻过来,这点小威胁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袁锦书只是为了一时口舌之快,他看了眼祁云衷。 那个人都不管我了,命留着干嘛不如早点死掉。 祁云衷冷漠的眼神比直接凌迟袁锦书还痛苦,他又开口“这辈子不行,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总会总会缠上他的。没准哪一次,他就爱上我了呢” “你做梦”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云衷大声呵斥,“你还他妈没玩没了了是不是” 他本不该开口,但祁老爷子已经站起来,袁锦书再说下去,今晚不是他死就是老爷子进医院。 袁锦书头晕眼花,失眠模糊,他悲切地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在地板上拖出几道血痕,袁锦书半拖半挪地爬向祁云衷,早就没有一个小时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如同一条被人打断四肢的野狗。 “祁、祁云衷,”袁锦书这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了,他什么脸面什么自尊都不要,不管不顾地扯住祁云衷的裤脚,印上一个模糊的血手印。 “没完不要完,好不好” 他哀求着“我们一辈子生生世世没玩没了好不好嗯好不啊” 那些悲哀的痴人梦话,以为祁老爷子会任由他再说下去吗 茶壶砸中了他的后脑勺,滚落到沙发底下,他晃动了下身子但没有倒下。祁云衷忍不住出声“爷爷” 袁锦书摇摇欲坠,他还抬起头朝祁云衷微笑,气若游丝地安慰“我没事。别、别怕。” 他虚落的微笑并没能持续几秒,祁老爷子刚掷了个茶壶又走了几步去搬沙发边上的小桌子,八十岁的祁老爷子举起红木桌子冲袁锦书丢过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连尖叫都来不及出口。袁锦书想,大概可以死了吧。 下一秒,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冲击力推到在地。 尖叫声突然间全部炸出来,袁锦书却觉得他双耳失聪了。 他赤目欲裂。 祁云衷从他身上慢慢滑落,慢慢抽走他的温度,半个身子压这他,整个脸贴着地毯趴着不动了。 祁云衷的手臂还横在他的胸口,维持着一个保护的姿势。 耳鸣像山海压境一般,袁锦书只听见祁母尖叫着喊“快、快喊医生快要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袁锦书盯着眼前这只半举着的手,本能的又后退一步,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只手摸过他的脑袋,也要过他半条命。 祁老爷子是个左撇子,他的左手为他赢过枪神的荣誉。一只手就能举起铜鼎,就是这只枪神的左手,向袁锦书砸过花瓶,丢过茶壶,扔了红木桌子。要是现在的祁老爷子,而不是二十年后,这只手可能就不是要他半条命。 直接就没命了。 祁老爷子脸上也没有不虞的表情,自动将袁锦书当成叛逆期的孩子。更何况,这个叛逆期的孩子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他动怒的地步。 不放在心上,自然也不用放在眼里。 “班长” “班长我们来了” 团支书搬来的救兵来了,袁锦书放松僵硬的身体挥了挥手。 祁老爷子很自然的收回左手,转身拍拍老校长的后背,领着一群领导老师从楼梯下去。“改天回一趟家,让林姨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一班几个男生走到袁锦书面前,徐成乾小声询问袁锦书刚刚是怎么回事,袁锦书有些虚脱。“再说。先把军训服领回去吧。” 一班领回了一百套军训服,各个码数,方便同学们挑选合适的。教导主任说了,剩下的上午军训后再还回去。 军训第一天,一般的学校都是站军姿,祁老爷子的部队却选择现给这些小雏鸡一点下马威。 等高一学生换好衣服再集中到操场上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排好了九个障碍区。 军训第一训,锻炼不怕苦不怕脏的精神。 “全体都有”教官严肃的声音让每个人忍不住站直了身子,“分成两列,男女各一列” 男女生迅速分开排出两条高低起伏歪歪扭扭的队列。 “重排”教官手掌贴着裤腿立在那儿纹丝不动,“你们怎么回事傻逼吗按高矮排” 徐成乾站在袁锦书身后,顶着他的背掏掏耳朵“这教官怎么回事儿,每一句都要用喊的。我操了,他的人生还有除了感叹号以外的符号吗” 其他人开始调整位置,像搬食物的蚂蚁被人一脚踩下去,大有四下逃窜的样子,不少人撞在一起,要不是有障碍区隔着,他们都能跑错班级。 徐成乾没等来袁锦书说什么,就被人喊到前面去。以袁锦书的个子,他排到了倒八,祁云衷排倒一。 “报告” 声音从队伍的尾端传来,不少人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一开始就打报告,教官喝道“立正目视前方都给我站好了” 说完跑到队伍后面,大家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听到教官的脚步声。 教官跑到袁锦书边上,“你,出列到后面去” 大家目视前方,纷纷猜测这个被叫到后面的人是谁,后排的同学只看见袁锦书茫然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袁锦书朝后面走着,他不知道后面是要走到哪里,祁云衷朝他挥挥手过来,站我前面。 袁锦书不仅个弱鸡,现在还是个病号,祁云衷觉的得把他放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一会儿顺便还能帮上点什么忙。 一班重排的队列在教官眼里还是一坨狗屎,但有教导任务在身,他开始训练。 障碍区里全是泥浆,隔两米拉一段铁丝网,铁丝网上缠着货真价实的铁刺,没有铁丝网的泥浆里设了轮胎障碍和跨栏障碍。 “全体都有一个接一个过去” 没有任何指导,也没有任何手下留情,教官一声令下就开始了。 排头的同学踌躇慌乱了片刻,踏进泥里。 第一片区域是交错排列的轮胎,一些人一脚踏进泥浆里就拔不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脚又失去平衡而摔倒。 才刚开始,进去障碍区的同学脸上衣服鞋子手臂全部都是泥浆。 教官“嘛呢要踏到车轮里面谁也别给我偷懒” 跑偏的同学又爬进轮胎,没人说话,整个障碍区就是一片嗯嗯啊啊的惊呼,这个人摔了,那个人倒了,又或则谁扑到泥里了 “你们是猪吗不想受伤都给我脸贴着泥趴” “蠢死了跨栏倒了不算” “前面前面,往前面爬” “都给我往泥里蹚,还抬头看我做什么” “那铁刺都是真的知不知道别抬头” 虽然还是很多人倒在了泥潭里,但他们又爬起来,谁他妈是猪谁他妈蠢学霸的自尊在训练里起到了起死回生的作用。 渐渐有人通过了所有障碍,通过障碍的人摊在垒的矮墙后。 团体意思团队荣誉在这种时刻特别容易泛滥,通过的人大声呼喊着加油,为后面的人打气。 教官这次没有骂人,也许对这群学生互相打气的气氛有点小感慨,向他们招招手“行了行了,过关的人排到重新排到后面去,循环训练。” 原来不是过一遍就可以了过关的学生打气的热情降了不少,拖着因为泥浆变得千金重的裤子慢吞吞从两边走回去。 轮到袁锦书了,祁云衷没有等太久,前后脚踏进泥浆。 前人的教训并没有给袁锦书多少经验,他的脚和前面的同学一样,陷在你泥里拔不出来。他双手扯着自己的裤管,多吃尝试拔腿。 因为太往后使劲,左脚彻底离开你泥潭的时候,因为惯性他不可阻止的向后倒去。 祁云衷一直站在他后面,只捞住了他的腰,袁锦书上半身倒垂,手甩在了泥里,整个人和地面形成一个三角形。 “哇”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学生开始小声的“哇”、“喔”起哄。 徐成乾刚刚过了障碍,正往回走,路过祁云衷和袁锦书的时候也“喔噢”了一声。 他扶着自己的腰,对袁锦书比了个大拇指“学霸霸,好腰” 袁锦书非常想向他竖中指。 障碍训练进行的非常缓慢,基本在第三遍过障碍的时候,有些人就不想动了,趴在泥潭止步不前,教官提醒之后也只是扭动下身体。 徐成乾趁乱和袁锦书排到一起,“学霸霸,你看他们像什么” “像什么”袁锦书反问。 “像开水烫过的泥鳅。”徐成乾哈哈大笑起来。 袁锦书戳了戳他的肚子,“你这是被点了笑穴位有什么好笑的一会儿你就会成为众多开水烫过的死泥鳅当中那只最肥最短的。” “你人生攻击”徐成乾往自己衣服上扣了点泥,往袁锦书脸上抹。 祁云衷站在他们后面看着,没动作只是说“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吃饭,保存体力吧。” 由于太多人滞留在障碍区里,在外面等待的人也不好多,身上的泥浆被太阳晒干,粗糙且膈人。 袁锦书第三趟踏入障碍区,祁云衷也是。 徐成乾才爬完一趟,在人群里东躲西藏,这会儿蹲在障碍区外面,看见袁锦书和祁云衷两个恩进去了,小声的说了句“夫唱夫随。” 祁云衷斜了他一眼,伸手去扶袁锦书。 袁锦书却非常别扭,说“扶什么,又不是女孩子。多难看,放手。” 徐成乾在边上幸灾乐祸“祁哥你干嘛呢,不舍得放手啊” “闭嘴再说话我就和教官打报道。”祁云衷非常郁闷,袁锦书一早上没和他说话,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这个,他没放手就是劝着“前面那些人不都是互相帮助过的么,我不放。” 袁锦书没力气挣脱,“随你。”反正到了匍匐区总是得放手吧。 徐成乾在外面看着这两个人别别扭扭的过了车轮区,祁云衷最终还是没得到什么好脸色,和袁锦书并排着趴到地上往前爬。 他看祁云衷吃瘪还挺乐呵的,祁哥惯常热脸贴冷屁股,学霸霸越是冷淡他越是粘得紧。 徐成乾一摇头,心里给他祁哥打上个“抖\\”的标签。 各个班级都有一些人中暑被抬下去,一班几个女人直接气哭了,又不想认输又不想训练,哭得那叫一个纠结。 几个教官商量了一下,通知再一刻钟解散。 徐成乾心说这中气十足的哭声,咱班的姐们不像撑不到十二点的。 不过拖了她们的福能提早解散,他还是挺开心的。 冲着祁云衷和袁锦书喊“祁哥,袁学霸,加油教官说一会儿就解散” 袁锦书非常之想弄死他,他这么一喊,边上等解散的同学纷纷过来给他们加油。 三十五岁的袁大叔老脸一红,真他妈尴尬啊。 障碍区里还有七个人,袁锦书和祁云衷领先,在过最后一段匍匐区。 “加油” “袁学霸加油” “班长冲啊班长” “加油” “班长大人赛高” 徐成语听到有人喊“班长大人赛高”,眼睛一亮,一班这些书呆里竟然有动漫迷全都是给袁锦书加油的,可怜了他祁哥那么英俊帅气的一张脸,连学霸霸的绿叶都没当上。 他很有义气地喊了声“祁哥加油兄弟我去食堂等着你们” 然后转头去寻刚刚那个可能和他志同道合的动漫迷。 其他班级都解散了,一班这边还是热情高涨,教官也呆一边看着。 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人加入了啦啦队的队伍,以为是障碍区比赛,其他人不认识,但是袁锦书他们都是认识的。 满场都是为袁锦书加油的声音。 袁学霸非常难为情,突然就不想动了。大家过多的关注让他压力山大,不论是学业上还是现在。 谁他妈要你们加油了老子凭什么要承载你们的希望。 他越是停滞不前,边上的加油声越是大。就连祁云衷也以为他是累了,原本两个人中间隔了半米,他慢慢挪过去,停靠在袁锦书边上,把手压在泥里。 然后在泥水的掩护下,悄悄扣了扣袁锦书的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袁锦书微微偏头,就看到祁云衷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 他上辈子,不,应该是上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祁云衷的。一大笔债,两辈子都还不完。他逃也逃了,避也避了,最后还不是躲不过这个冤家 一个逃一个追,一个躲一个找。 切,袁锦书想笑极了。又他妈不喜欢老子,追着护着哄着算怎么回事 祁云衷还腆着张沾了污泥的俊脸朝他笑,袁锦书这会儿只想打掉他两颗门牙。 要不是这张俊脸,要不是这么个笑得星晨失色的家伙,他就不会一脚陷进去折了整个人生。好不容易老天爷给个机会让他捡条命,又为了躲人转到这么个学校来。 袁锦书来学校之前只查了一件关于十四中的传闻十四中是个没有后门的学校。 徐成乾也说了,十四中别说转校生,就是个走后门进来的新生都没有,论公平公正绝对是业界良心。但看今天老校长对祁老爷子的态度,良心只怕也是给狗食了。 袁锦书手心痒,一下把祁云衷的食指抓住,包在手里。他邪魍一笑小朋友,和叔叔我玩什么呢 抓了会儿手指又放开,清了一嗓子“爬吧。” 两个人这下倒也并排不起来了,因为刚刚袁锦书抓手指那一下,祁云衷楞在原地半晌才跟上去。 祁云衷总有一种错觉,袁锦书某些动作让他有似曾相识的错觉。就像刚才,握了他的手指,那种敏感的触觉又熟悉又陌生,还有之前,他们十指相扣,他们耳鬓相贴,他甚至熟悉袁锦书背后腰窝的深浅。 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生活中的场景似乎在梦里见过一般。 祁云衷纳闷自己也没梦见过袁锦书,更何况看这情况还是一场春梦。 他一边琢磨着自己走上邝已成那条路的可能性,一边往前爬。这不能够吧越想是越惊悚,好在手机里的岛国美女v给了他点底气。 他又想,自己难道是男女、不忌的那一种 祁云衷典型的学渣,逻辑分析能力太差,越想绕出越多的弯子来,都快把他给兜晕了。边上的声音也快把他吵晕了,全场都在呼喊袁锦书的名字。他抬头看了眼浮夸又疯狂的人群,他们推推搡搡就差扑到这泥潭里和他们一块儿。 其实很多人就是凑热闹,人类都有表演的天赋,凑热闹也得凑出花样来,啦啦队那个劲儿和声援爱豆似的。 教官暂代保安的职能,吹着哨子让靠得比较近的那些同学保持安全距离,要是挤得掉了进去,受重伤是不会,就是刺啦上铁刺,没准得毁容。 大家稍稍往后退了点,袁锦书已经快爬出来了,谁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出岔子。有个男人大概之前就中暑了,昏昏沉沉凑在学生里面没走,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完全不自知,大家都齐齐退到安全线外他还在那儿,竟是挨不住意识模糊晕了。 好死不死,往障碍区铁网上栽进去。 教官最先反应过来,没拉住人,被一起带倒,只能翻转过来护住那个男人,大声喊道“让开快让开” 泥里蹚了几趟的学生没有那么迅速地反应能力,也没有迅速躲闪的能力。最后教官抱着那个男生压到了两个人。 十四中第一天军训,当真是开门红。 “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祁老爷子领着一种校领导走到校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祁云衷想回嘴,问问袁锦书他怎么傻逼了刚刚救了他免受皮肉之苦,怎么还骂恩人傻逼。但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看见门口的那些人了。 他朝袁锦书背后喊了声爷爷,袁锦书才转头发现身后站着的那一群人。 祁云衷整个后颈到后背都是伤口,他只能光膀子坐着。老校长看祁大少爷这个样子,听到消息时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简直要直接跳出来,“这,这以后怕是要留疤的呀。” 祁老爷子却不是很在意,只说“男人身上有点疤很正常。” 正常也是,这点伤在您眼里算什么呢袁锦书看着祁老爷子的眼神带着恨,老爷子要走,他给拦住。 “您为什么要打云衷” 祁云衷受伤被抬进医务室检查之后,校医说他肩膀还有挺严重的伤。 袁锦书想起之前祁云衷洗澡不让他进去,还有上次祁云衷那个吃痛的表情,原来是肩膀有伤。 他没问“祁云衷肩膀那个伤怎么来的”而是问“为什么要打祁云衷”。料想祁家大少,青市能让他伤着的人,只有一个。 祁老爷子一时没明白过来,看了眼祁云衷半包的肩头才知道袁锦书问的哪一茬。可是他教训自己的孙子,为什么要向袁锦书这么个外人交代呢 “因为我不服从命令,私自逃训,所以才被爷爷教育了。”祁云衷伸手抓着袁锦书的手扯了扯,他爷爷可不是表面上看过去那么慈爱,他就怕袁锦书没受过爷爷的教训而和爷爷置气,怕他不了解爷爷的脾气而吃亏。 但袁锦书都知道,连祁云衷不知道的他也知道。祁老爷子是个极其严厉的人,对祁云衷更是,祁家大少爷第一次搞大别人肚子被追上门的时候,祁老爷子可是打断了自己大孙子一条腿。直接让祁云衷在轮椅上老实了大半年。 祁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忤逆过,这种质问的语气让他觉得新鲜,袁锦书原先那个性格和眼前这个样子相差很多,叛逆期的孩子都这样么老爷子盯着祁云衷看了会儿,自家孙子要是能在叛逆期青春期改改他那个混球的性子,就好咯。 “野外集训最后一天,私自逃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你说我该不该教训他野外集训不是开玩笑的,虫蛇猛兽随时都会出现,军令也不是开玩笑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全营的人出动找人,还以为他被哪只狐狸精给勾山里去了。” 逃训喝酒 袁锦书瞪了祁云衷一眼,喝死你算了。 祁老爷子能说这么一段,已经非常给面子了,不可能废话更多,很快就领着人离开校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进来给了他们张出门条,提醒他们一会儿去医院打破伤风。老师已经算很厉害,除了这种特殊药剂没有,其他的伤口处理缝合什么的都给弄好了。 “好,谢谢老师。”袁锦书目送校医下班走了,之后就狠狠地往祁云衷大腿掐了一把,“一口酒而已,非得挑集训的时候喝你爷爷拿什么打的你” “我说赤手空拳,你信吗”祁云衷不太想说,下床穿鞋子,“你要跟我一起去打针么” 袁锦书想说我不去,说出口又变成了“去”。 两个人到了医院打了针,医生还开了吊瓶单子。 “它这一滴一滴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费劲儿。”祁云衷嫌输液的速度太慢,自己调整了滚轮,把速度调到最快。 袁锦书又给他调回去,“你真的是个大傻逼,输液太快会头晕的知道吗” “锦书,你傻逼傻逼还叫上瘾了。我为了谁才在这儿的,别心里没点数。” “我让你给我当肉盾了吗没有。”袁锦书想起来就生气,又骂了句“傻逼”。 祁云衷可不就是傻逼么 教官护着人倒下来,本该压到的是他袁锦书,祁云衷反应特别快,把人护在身下拿自己的背抗住教官和那个男生的体重,隔着铁刺全都卡他肉里了。 整个背血肉模糊的,这傻逼还压根不在意自己的伤。 重回十五岁的袁锦书几乎不能把现在的祁云衷和二十年后的那个男人重叠在一起。二十年后的祁云衷是个极度享乐的人,就算是生病挂瓶,他也会选择坐在花厅里晒着太阳边看电影边输液,还必须要有个美女给他喂水果。 公司进入正轨后,祁云衷基本就让袁锦书管着,打个喷嚏都要请假回家休息,总裁室大部分时间没有总裁。 祁云衷这会儿憋屈得不想说话,扭着脑袋不看袁锦书。袁锦书捏捏他的手,把话题绕到肩膀上的伤,“是邝已成还是陈宁谁的面子这么大你非去不可” “什么” “你装。集训最后一天到底去赴谁的约了”祁云衷不看他,袁锦书捏着捏着就玩起祁云衷的手来。 祁云衷手脚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这是身体健康的象征,袁锦书却不这样,弱鸡的手夏天也是冰凉的,和变温动物一样。 祁云总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心想袁锦书要玩手玩到什么时候 他回道“没人约。是自己犯贱。” 这酸不拉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袁锦书掐了下手里把玩的手指,“谈女朋友了” 袁锦书自然是记得祁云衷的初恋,初恋即初炮,就在邝已成生日的时候。 可这事儿不是给他掐了么 什么情况 就是说袁锦书即使自己代替了那个女生,也不能改变祁云衷的人生轨迹 祁云衷还是那个酸酸的语气,“哪来的女朋友集训最后一天就是开学前一天,我偷偷溜出去找你去了。” “” 袁锦书歪头看他,祁云衷是去找他了,然后回去就被祁老爷子教育。他又问“那你怎么不直接和你爷爷说是去找我了也许能罚得轻点。” “算了吧,反正都是罚,还扯你进来做什么”祁云衷的手还被袁锦书捏来捏去的玩,他没提这茬,觉得捏得挺舒服,整个人靠到椅背上。 “噗嗤。”袁锦书说,“搞了半天,那个半夜把你沟到深山老林里的狐狸精,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就算你是狐狸精,我又不是宁采臣。”祁云衷反过来去捏袁锦书的手,从食指的第一个指节揉搓到第二个指节,在第三个指节倒回来,“手在这么热的天气怎么能冰成这样” 袁锦书任由他从食指捏到无名指,回说“不知道,可能狐狸精的手都是这样的。” “你还惦记上这个称号了”祁云衷笑着去拍袁锦书的脸,“狐狸精先生,能帮我叫一下护士吗吊瓶空了。” 随后几天,祁云衷白天军训晚上去医院吊针,伤口的愈合情况不太好,但在祁云衷眼里也不算太差。 “医生叫你别军训,你怎么还来” 早上七点集合,袁锦书又在队伍里看见了“屡教不改”的祁伤患。 男女各一排,今天的目标是建立团队间的协作力。祁云衷站在袁锦书身后,小小低头,讨好地笑着,“反正是最后一天了。而且,爷爷的命令不能再违抗了,旧伤未愈不想再添新伤。” “你还知道你旧伤未愈。每天暴晒流汗透支体力,你确定你还是那个祁家万千宠爱的大少爷吗一天训练都不能缺席,除非站不起来,你爷爷真说的出口” “呵呵,锦书你现在可真啰嗦。”祁云衷推了袁锦书一下,提醒到“轮到我们了。” 十人分组对抗拔河,输的五人俯卧撑二十下,总数必须在一百下俯卧撑,也就是说可以代做俯卧撑,只要全组俯卧撑达到一百。 自从上次祁云衷受伤后,袁锦书对他的态度好了不止一倍。这点祁云衷自己也发现了,两个人虽说还是和初中时候不一样,但现在那种相处的状态已经很让他开心。 就像一个喜欢吃甜食的小孩,总有人给他买糖,突然不买了,之后就会觉得爆米花也可以、白开水也可以,只要给他买糖的这个人还在,买糖还是买别的无所谓。 祁云衷渐渐都忘记了自己初衷是什么。想不明白的,没想明白的,也不想了,每天两个人一起军训一起吃饭一起去医院,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细节不太一样而已。 比如现在,祁云衷作为个子最高看过去就最厉害的那个人被安排在尾端,袁锦书在他前面整个人都向后倒,脑袋一开始靠着祁云衷的肚子,祁云衷稍微用力拉绳变换了一下姿势,袁锦书的后脑勺枕的地方就变成了一个敏感而不可言语的位置。 “操。” 以前可以在袁锦书面前只身遛鸟的祁云衷,如今突然有了羞耻心。 加油声蒸腾着整个操场,每个班都在进行这项被称为能增强团队协作能力的体育项目。 就算没有体育细胞的人都知道拔河当中,每个人都要向后倒,祁云衷现在却不敢动了,两边保持在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徐成乾作为第一个输掉的队伍里前辈,在边上瞎指挥“田力,你得再刹住脚排头不动,就不会输。李南李南你再往后用力哎呀,李南你没力气就靠重量啊往后倒往后倒” 和袁锦书一样高,却只有一百斤体重的李南同学在夏天的风里说起飞就能起飞,徐成乾竟然叫他靠体重取胜。袁锦书在后面一阵乐,手都快抓不住麻绳了。 但是有些人就是能将牛逼吹得让人信以为真,李南脚一翘,整个人躺向后方,铁头撞上袁锦书的胸膛,脚卡在排二的赵小明屁股下,和拔河的麻绳平行成一个角度。 “靠” “妈的” 袁锦书和赵小明同时喊出声。 赵小明夹着腿,李南刚刚突然从后方袭来的那一下,命中小小明的面积只有百分中十,伤害却达到百分之九十。 袁锦书则是错觉自己肋骨断了几根。 他们还在比赛中,所以三个人保持一个诡异搞笑的姿势。 一班的学霸给面子也比价含蓄,女生捂着嘴,男生转过头去,虽然脸上都是笑的表情,碍于同学情谊总是不好笑得太明显。 “你没事吧”祁云衷感觉到麻绳有往对方那边牵扯的趋势,略显吃力地问。 袁学霸对这个智商堪忧的队友反问一句“你觉得呢你试试” 李南这种瘦到一定境界的人全身都是膈人的,特别是“削尖了”的脑袋。刚刚那一下碰撞就是一声空饷,也不知道是李南的脑袋不实还是袁锦书胸腔。 疼的袁锦书神经都麻痹了,李南这会儿脑袋还枕在他的肋骨上,说伤口撒盐也不为过,他有点想松手放弃,但前面赵小明还夹着腿坚持着 袁锦书还在放弃和僵持中徘徊,祁云衷替他选了前者。 拔河作为一个团体运动,只要有一个人不出力,那一方就没有胜算。 祁云衷直接放开了双手,放手之前和袁锦书打了招呼“把手放开。” 把手放开,然后呢 袁锦书思考一秒才放手,祁云衷却早他一步,放手之后迅速圈住他的腰,以一个人肉包裹坐垫的姿势把怀里的人全方面护住。 他们两个人稳稳屁股落地,队伍前头却是“啊啊啊”痛苦三连田力整个人被麻绳带得扑倒,赵小明跪在了地上,李楠仰天平躺。 几个班委首先拥了上去,其他人乐成一片,扶着腰笑得前俯后仰。胜利的队伍没有得到称赞,风头全让袁锦书他们这一队占去,大家一边乐一边为他们鼓掌。 由于田力扑出了鼻血,袁锦书这一队伍出了四个“伤患”,最后那一百下俯卧撑全部由祁云衷这个真正的病患完成。 袁锦书拦,徐成乾也拦,但谁也没拦住祁云衷就是了。他只回了四个字军令如山。 通俗易懂点就是,爷爷说的话不能违抗。 “棍棒之下出孝子”,袁锦书在这次军训中算是真切体验到了教学效果。 九月底,十四中的新生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行事准则离奇、运行操作出其不意并且永攀高峰的学校。 袁锦书早上被一道难题困住,没吃早饭才堪堪比踩点早几十秒到班级。 班主任赵师表却没在讲台上拎着戒尺欢迎他。 “老赵呢”袁锦书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递到旁边那桌去,“麻烦传给学委。” 将近一个月的磨合,手机已经改由学习委员收了,早读结束之后送到赵师表的办公室。 “老赵刚刚和祁哥喝茶去了。”徐成乾低着头在历史书上画重点,迫于即将来临的月考的压力,他不得不放弃一些八卦的时间用来学习。 “什么事儿考前辅导”袁锦书顺便在徐成乾画漏的考点上补了一笔。 徐成乾转过头来看着自家学霸霸,“你觉得喝茶是考前辅导的意思” “那不然呢” “那怎么也得是考前批评、考前动员吧,袁学霸”学霸霸这个称呼被祁云衷多次警告之后,徐成乾只好又叫回学霸。 袁锦书瞄了一眼徐成乾正在抄的那本历史课本,是团支书的。“我的历史笔记比这个”他敲敲团支书的那本历史课本,“好上十倍,全面百倍,不考虑一下长话短说” “行行行,我知道了。”徐成乾也就反应了几秒“长话短说”指代什么,“祁哥被叫去喝茶,是因为他凭借一己之力在十四中掀起了早恋狂潮。” 祁云衷军训时候给十四中同学留下了深刻印象。先是英雄救美保护了袁锦书,后又带伤训练简直硬汉,本来自身素质就虐鸡无数,最后一天还一人代替全队俯卧撑一百,一口气没停。 就这样,鹤立鸡群,赢得青睐无数。 徐成乾自己去袁锦书的书包里翻历史课本,边翻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我祁哥这么优秀的人被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让自己变得不优秀不能吧,优秀是一种习惯。” 书包全给徐成乾翻乱了,袁锦书打了他的手,“我给你拿。” “嘿嘿,你说被喜欢有什么错祁哥一个两个都没正眼瞧过,老赵也就是懒的一个一个去找那些女孩子。”徐成乾接过袁锦书的历史书,“你说我祁哥倒不倒霉” “倒霉个屁” 袁锦书找出自己早上没解出来的那道题,刚要重新演算边上团支书叫了他,他转头,高冷的孟琪琪丢给他一个信封然后高冷地转回去继续学习。 “什么情况团支书暗恋你”徐成乾凑过来,粉色的信封一看就知道是情书。 “是学委的。”孟琪琪高冷地插了一句。 徐成乾这次小声了一点,说“那是学委暗恋学霸你” 袁锦书白了他一眼,把信封翻过来,后面是用红色的爱心贴纸贴起来的,贴纸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小字to ht祁 学委这好不矫揉造作的性格也是吓到了袁锦书和徐成乾,明目张胆传情书,途径团支书孟琪琪、组织委员赖一航两手,到一排一桌又多两个知情人。徐成乾眨眨眼“这算明恋吧。” 袁锦书又是一个白眼,把情书丢给他,“你给你祁哥收着。” 烫手的粉色信封落在徐成乾手里,徐胖子又将它塞到袁锦书书包里。“你和祁哥关系比我好,还是你拿着吧。” 团支书孟琪琪又插了一句“安露说让班长转交。” 说完又是高冷地投入学习中,袁锦书心说你就不能一句话讲完他伸手用笔敲了敲团支书的桌子,问“安露还有没有别的交代的” “哦。”孟琪琪想了会儿,“她说国庆组织班委一起出去玩。” 袁锦书看着她你还真有没说完的那还有吗 孟琪琪见袁锦书一直盯着他,过了半晌说“我不参加。你们自己去吧。” 谁问你去不去了袁锦书心说现在女孩子都这么自恋吗。 最令他无语的是,孟琪琪最后还丢给他一句“你不用再邀请我了,我要学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早读快下课的时候,祁云衷和赵师表一起回来了。 祁云衷臭脸一张坐到自己位置上,草稿练习书本纷乱的桌面上醒目地放着几个信封。他一看这些个少女怀春的产物,内心就燃起火焰真他妈想一把火烧了这些东西。 十四中的女学霸怎么还有心思谈恋爱 作为一个一道数学题能解一小时答案还错误的学渣,祁云衷对女学霸们的青睐不能理解也无法欣赏。昨晚通宵学习的学渣祁,今天一早就被赵师表叫去喝茶,喝的还是他妈特别养生的枸杞茶,班主任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昏昏欲睡到被戒尺打醒。 “别以为你有背景就能在十四中为所欲为” 我特么也得有想为所欲为啊 下课铃响了,赵师表抱着收纳手机的箱子走到祁云衷面前,敲一声戒尺,祁云衷没好气地把桌子上那几个信封丢他箱子里。 “抽屉里呢” 祁云衷把自己的桌子一甩,掉转了抽屉的方向,“你自己找” 抽屉里又搜出两封,赵师表得意地挥挥手上的情书,丢进箱子里拐出后门。刚刚屏气看戏的一班同学吹起了口哨,统治学霸这么多年的赵师表赵班主任终于是有人敢奋起反抗了 扯吧,祁云衷根本没想反抗,就是态度上不耐烦了点。 “瞎吹什么要去上厕所吗”赵师表去而复返,“咱们班的同学记得和其他班的同学传达一下,以后再有什么情书要给祁云衷的,都直接交到我这儿来。老师替她们收着。” 赵师表说完又走了,窗户边上的同学看了会儿,确认班主任是真走了。 班上顿时又是一阵尿频尿急尿不尽的口哨声。 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流氓的,就一班这群学霸,口哨都吹不好。 袁锦书拿着保温杯走下来,祁云衷刚刚整理好桌子。“呦,袁学霸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后边” “看看十四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今天吃早饭了没。”袁锦书是第一次到班级后面祁云衷的位置,祁云衷一直没有同桌,一个人占两张桌子还挺痛快的,他在空位坐下。 祁云衷拿纸巾把那张空桌子擦了擦,虽然并没有什么灰,“没吃。你给我带早饭了” “没。”袁锦书看他一眼,祁少爷想得真美。“就是猜你没吃,下来做个伴儿。” 祁云衷肚子响了阵,他问“互相听响儿的伴儿” 袁锦书想了一下,两个人你肚子响一阵,我肚子响一阵,共鸣着打节奏,和bbox似的,挺搞笑。 祁云衷不知道袁锦书在傻乐什么,打开书包,说“我带了,吃吧。猜你就没吃早饭。” “你怎么猜出来的”袁锦书拿了个威化饼干拆开。 “你们宿舍四点就亮灯了,太拼命伤身。” 袁锦书眯眼看着祁云衷,“你那么早就起来了昨晚没睡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了解太深,不是猜也不是反问,是判断,不会出错的判断。 袁锦书的保温杯里装着咖啡,往盖子上倒了杯给祁云衷,自己就着烫嘴的瓶子喝。“快点吃,早课课间才五分钟。” 祁云衷喝了口咖啡,问“你就别回去了呗,这节课坐我边上行不行” “不行。” 袁锦书无视祁云衷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自顾自吃着简陋的早餐。“我好像有点近视,坐后面看不清黑板。” “近视最近的事”祁云衷一口一个小面包,快速解决肚子问题。快到上课时间了,袁锦书把垃圾丢到后面垃圾桶,拿着保温瓶起身,祁云衷在他屁股上拍了下,笑得比外面烫人的阳光还要灿烂,说“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袁学霸。” 袁锦书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祁云衷一眼,走了。 祁云衷看着袁锦书坐回自己的座位,然后把剩下的那点咖啡全喝了,深吸一口气之后打开了化学课本。 放学袁锦书让徐成乾和祁云衷先去食堂占座,说有问题要去年段室问一下老师。其实他是留在了班级,同时留下来的还有学习委员安露。 班上的人都走光了,安露走过来,“我的情书,先还我吧。” 小女生脸红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袁锦书在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祁云衷喜欢的类型,二十年后的祁云衷比较喜欢乖巧听话、一句话就能脸红半天羞答答的白莲花。 袁锦书笑了笑说“可是赵老师说,祁云衷的情书都要交给他。我已经” “你已经交给班主任了”安露白着张小脸,说“不可能,我没看见你去年段室。” 袁锦书还是笑,“怎么我去厕所你都看着” 早上袁锦书的确是没去年段室,只有课间上洗手间的时候出去了,但安露是怎么知道出了班级的袁锦书没去年段室呢安露一直盯着袁锦书。 安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求着袁锦书把情书还给她。 “情书是还没给老师,”袁锦书从口袋里把情书拿出来,“但是,也不能还你。” “为什么呀班长,班长大人,把它还给我吧。” 安露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虽然装得挺像,但就凭她敢名目张胆地在早读传情书。她伸手去抢,袁锦书却举高了那封已经有点邹了的粉色信封。 安露有些气急败坏,“袁锦书” “嗯我和你说,祁云衷比较喜欢林黛玉那个类型的。你这样可不对。”袁锦书退后几步,和扑上来抢情书的安露分开。 安露整理了下自己的裙子,轻咳一声,维持住之前那个温文淑女的形象。“班长大人,把情书还我吧,你不饿不去吃午饭” “早上云衷给我带了点心,我倒是不怎么饿。”袁锦书靠到一边的桌子上,看着安露那张生气的脸笑个不停。 安露拍了下桌子,问“有什么好笑的一直没完没了的笑” “怎么不好笑了,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 袁锦书倚着桌子,抱着手臂,慢慢吐出一句话“妄想和我抢男人,真是不自量力的小姑娘。” “什么、什么意思”安露盯着袁锦书,刚刚袁锦书说的很缓慢,她也听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都在这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天里冻掉她几处神经。 袁锦书把粉色的信封从中间撕开,分成两半,再把两半叠在一起再撕成两半,最后变成细碎的小纸片。那些小纸片就在安露的面前高高抛起来,纷纷扬扬散落到地上。 “就是这个意思。”袁锦书拍拍手,“班级地板脏了,就麻烦学委你打扫一下。” 安露捂着自己的嘴巴,还是没压住露出来的尖叫,她指着袁锦书“你,你是变态你喜欢祁云衷你、你” “我什么麻烦学委你说快点,云衷还等着我吃午饭。” “我、我要告诉老师我要告诉祁云衷你是个变态你是同性恋”安露的手都是抖的,袁锦书走过来几步,双手撑在两边的桌子上,这是一个包围且极具压迫力的姿势。袁锦书依然笑着,仿佛安露刚刚说了个笑话,他不疾不徐地说“呵呵,你想说就说吧。” “只是呢,没人会信的。你还要告诉祁云衷你怎么知道云衷不知道” 袁锦书越靠越近,安露能闻到哈密瓜沐浴露的味道,她全身都在发抖,这个味道和祁云衷身上的味道一样。“你、你们是” “呵。”袁锦书在她耳边一声轻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安露很害怕,袁锦书就像一个怪物,不看着他你都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安露一直看着袁锦书,直到袁锦书对她做了几个口型,安露忍不住推开他要跑走。 安露不懂口语,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看懂了袁锦书对她说的是什么。 安露尖叫着“你是变态你们都是变态和我哥哥一样是变态” 被推开的袁锦书还没弱到治不住一个女孩子,他抓住安露的手,“跑什么地板这么脏还没收拾呢给我扫干净了再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袁锦书把惊得跟兔子一样双眼通红、瑟瑟发抖的安露留在班上,自己拿上书包就走了。 食堂一楼祁云衷和徐成乾等了好半天没等到人,没想到拎着打包盒去年段室的路上看到了袁锦书。 “怎么搞到现在才下来我们都吃完了。”徐成乾把打包盒伸向袁锦书,“老班留你吃午饭了” “没。”袁锦书伸手想接打包盒来着,被祁云衷先一步拿走了。 祁云衷拿了打包盒顺手还抢走袁锦书拎在手里的书包,“先回宿舍,把饭吃了。月考又不是奥数比赛,太难的题目应该不会考,你非得把难题解了干嘛还不如多做做基础。” 袁锦书两手空空一声轻,插兜里靠着祁云衷走路,“这个问题不一样,不解决睡不着。” “那你解决了吗”祁云衷偏头笑着看袁锦书,袁锦书就一个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支撑点其实非常不稳,他想伸手揽一下扶一下又不敢,只能僵着半边肩膀胳膊,生怕一步走快了袁锦书靠滑了。 袁锦书就那么靠着,从徐成乾在后面的角度看,袁学霸整个人倾斜歪着脑袋,姿势应该不太舒服,可他就觉出那么股温馨缱绻的味道,连袁锦书回祁云衷的那句“解决了”他都听出了轻松愉快的调子。 到了宿舍楼道,袁锦书和祁云衷分开之后徐成乾才插上嘴。“袁学霸,十一秋游你去不去” 安露被袁锦书吓成那样,估计十一的班委秋游活动得取消了吧 袁锦书没回话,祁云衷转身站在台阶上问“十一有活动” “学委组织的,班委一起出去玩几天。”袁锦书也就知道这么多,估摸着安露其实想请祁云衷,但还没来得及就出了今天这事,这份邀请应该不会再送出了。“你有兴趣” “有啊。”祁云衷又跟上袁锦书,“你去吗” 三个人走到了六楼,袁锦书掏出钥匙,“你想去我就去。” “我艹,你们两个不要忽视我行不行。学霸霸,明明是人家先问的”徐成乾跟着袁锦书和祁云衷进了宿舍。 祁云衷边打开饭盒边警告徐成乾一眼你叫锦书叫什么呢嗯 徐成乾收到眼神嘟着嘴脱鞋爬上自己的床,袁锦书拍拍他床边的扶手,“行了,你肯定是一起却的,副班长同志。你祁哥家里各种进口零食堆了好几个橱柜,带上他你就可以随便吃了。” “我艹,那祁哥你是不是得先回趟家我跟你一起去,帮你拿东西” 月考在国庆节前一天结束,放榜时间定在节后。班上其他人抓心挠肺的想知道排名,袁锦书却不然,他该做的努力都做了,节后放榜倒让他能安心过个国庆。 难得歇口气,对国庆这个小朋友秋游活动倒有些期待了。国庆中秋假期撞在一起,共放八天。安露退出秋游活动之后,袁锦书自己接手,不限制在班委里,高一一班想去的都可以去。 十月一号早上九点,参加秋游的十八个人集中在学校门口等车。 徐成乾急不可耐的打开还背在祁云衷身上的登山包,嗷嗷大叫起来“哇塞这个巧克力我想吃很久了还有这个海苔卷,大陆买不到的。” “祁哥,我爱你我爱死你了不亲你一下表达不了我的谢意,快来么一下”徐成乾一激动起来又亲又抱,跟大型金毛一样。祁云衷有点受不了,一个五指山将他的大脸推开,“你特么再靠近我一步,我就拿这些零食喂狗” “我艹,别。狗吃巧克力可是会毒死的。”徐成乾已经顺到了一包海苔卷,拆开递给袁锦书一个,“班长大人,车什么时候到” 袁锦书刚刚打电话确认过,说“快了,在过桥。” 也就徐成乾吃完一包十小袋海苔卷的时间,登云农乐山庄的三辆车到达十四中门口。王百金下车朝袁锦书走过去,粗臂一挥将人按在怀里,“王叔可想你了” 袁锦书介绍了简单介绍了王百金,其他两个司机也不认识。祁云衷之前去过山庄,点头示意,徐成乾嘴甜,左一个王叔右一个王叔,坐到了王百金副驾上。 作为班长即本次活动的组织人,袁锦书安排好了其他同学才回到王百金的车边。一看,没他的位置了。 三辆七座的车,按理说十八个人应该是正好的,原文祁云衷边上袁锦书的位置却被几个手提包给占了。手提包的主人韩小小笑得客气礼貌,说“啊,我不知道这是班长的位置,可是这些包挺贵的,放到后备箱怕会刮花。要不班长坐后面的车吧。” 袁锦书看了会儿,也没想起这个女生是谁。他说“后面两辆车都坐满了。多我一个算超载。” “唉唉”驾驶座上的王百金提醒说“国庆查得可严,不能超载的。这十八个人算得刚刚好啊。” 是刚刚好。要是没有这几个看起来没有贵到可以占座的包的话。袁锦书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祁云衷本身是个很绅士的人,毕竟在那种家庭出身,绅士和风流就像血脉里遗传的一样,就算现在体现不出来,日后长大了救会看出来。他忍了会儿,想伸手把包丢到后备箱去。 “没事。”袁锦书抓住祁云衷还没碰到包包的手,“挤一挤就行了。” 袁锦书弯腰上车,韩小小马上声调都尖锐了些“不行不行你可别把我包压坏了唉唉” 坐你包上我还嫌膈屁股呢 袁锦书抓着祁云衷的手扶着,一个屁股坐到祁云衷大腿上。“我说的挤一挤是和祁云衷挤一挤。”他挂着看起来很友好的微笑,转头让前面的同学把座位往前滑一点。“好了。这样就不会太挤。” “那准备好了就出发了哈” 王百金开惯了拖拉机,对这种车还没能做到稳起稳停,一个油门下去全车人都晃了一下。 祁云衷忙抱住袁锦书的腰,将腿上的人牢牢稳在怀里。“没事吧” “没事。”袁锦书安抚的在祁云衷的手背上拍了拍。原本他抓着祁云衷的手上车后就没放手,祁云衷刚刚抱腰的时候也是本能的连他的右手一起圈到了自己的手下,袁锦书的左手再盖上来,四手交叠,暖烘烘的黏在一起。 “没事就好。你等一下。”祁云衷稍稍往后挪了点,脚掌往前伸,让袁锦书的位置下降,这样不会顶到车顶。“要不然我张腿坐,这样你能坐到点坐垫。” 袁锦书和祁云衷两个人谁也没放手,袁锦书不安分的在屁股下软硬适中的人肉坐垫上左右蹭了蹭,“不要。” 边上韩小小忍不住出声了,“班长,你还是坐中间这个位置吧我把这些包放到后面去” “这会儿怎么不怕刮花了”袁锦书看出来了,这边上的女生怕是喜欢祁云衷,军训后步入早恋大潮中的一位。 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祁云衷,袁锦书侧身说话把他整张俊脸挡了个严实,女生只能看见他还在袁锦书腰上的那节手臂。她说“祁哥怕是这样坐着不舒服,班长你毕竟是个男人,两个男生挤一个位置太挤了。” “祁哥”这会儿连坐在前头的徐成乾都听出点什么来了,画重点“祁哥”这个称呼,及“祁哥这样坐着不舒服”。 袁锦书心说你怎么知道祁云衷不舒服 低头笑了会儿,更用力地去蹭祁云衷的大腿,抓着腰上祁云衷的手左摇右摆,嘴上念着“王叔,你开车真不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袁锦书扭了会儿也累了,停下来之后意识到身后祁云衷微妙的身体变化,他稍稍偏头,只看见祁云衷红涨的耳朵。祁云衷这个暑假还没有剪过头发,小平头变成有刘海的偏分,袁锦书坐在他腿上低头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看见他抿紧的嘴唇。 他不闹了。抓紧腰上烫人的手,“王叔,空调再打大点吧。人多,热。” 车里的温度慢慢下降,袁锦书都觉得有些冷了,偏头用下巴蹭了下祁云衷低埋的头顶,不扎,挺舒服的。 青市到潭路高速加国道,一小时车程。 车直接开到山庄的停车场,大家下车搬行李,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帮忙。袁锦书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没让别人帮他拿包,他问“你们老板呢” “啊,老板去隔壁村了,贵云。好像要和那里最大的温泉合作什么的。” 王百金拿着徐成乾那个装了十斤零食的行李箱过来,插话“咱后山那个温泉还没建起来,先弄了十几间泡澡的汤屋。” 王百金腾出一只手把徐成乾手里拎的书包也拿过来,“小乾,叔给你拿。老板估计下午就能回来,到时候你们直接从后山走过去就能泡上温泉。” 徐成乾乐呵呵的跟着王百金,“王叔,汤屋好玩吗” “咱不去汤屋,你们晚上去贵云那个温泉,比我们这边大。”王百金抬肩膀蹭掉脸边的汗,“后山开了石板路,十分钟就到了。国庆山庄这边客满,集装箱不能洗澡估计汤屋挤得慌。” “啊这样啊。集装箱是什么东西” “你们住集装箱啊。主园也有几间客房,那没意思。”王百金已经领着人到了大堂,“国庆一间集装箱房价一千八,特意给你们腾了九间。” “一千八”后面跟着的同学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在乎自己的腰包,一千八对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何况秋游三天时间,住宿费跟天文数字似的。 被众人盯住的班长大人挥挥手,去前台办入住,“我们住宿免费。” 王百金笑呵呵的解释“你们是小袁的同学,老板早就吩咐了,不止住宿免费,山庄里所有的项目都免费。” 众人顿时觉得被一张大彩票砸中,这心脏云霄飞车一样最后落回肚里,跟着袁锦书把入住手续办了。 祁云衷一个人住了这么久宿舍,这次出游倒是有了舍友五大三粗、体毛旺盛的文娱委员韩亮。 “你好,我叫韩亮。”文娱委员标准自我介绍然后标准的伸出手。 于是祁云衷只能友好的握上韩亮的手,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韩亮咧嘴笑,“知道,祁云衷嘛。” “那行。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都开学一个月了,同班同学还他妈在这里相互自我介绍,祁云衷也是不太能理解学霸的世界。 十一的南方,依然是酷暑,即使在这山林之间。袁锦书他们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比如去在菜棚子里摘摘菜摘摘水果,然后到主园葡萄架底下吃果盘纳凉。 也有不少游客在葡萄园下棋、打扑克,文艺点的弹吉他唱歌的也有。只是吃水果聊天的一班同学们也不觉得无聊,难得有这种放空的机会,听听歌看看别人比棋,一个下午就快过去了。 快吃饭的时间,王百金来喊人吃饭。拿着个小本子,“你们今晚想吃什么,点菜点菜” “狮子头有吗” “有。” “我要糖醋排骨” “成,哎这个醋字怎么写来着”王百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围着他点菜的同学都笑了。 一双手把王百金手里的本子和笔拿走,“醋,一个西,再加一个昔。” 王百金一看,是老板徐成语。“嘿,老板你回来啦贵云温泉那边妥了吧。” “妥了。”徐成语又几下边上几个同学点的菜名,问“袁锦书呢” “喏,”王百金越过人群,指着边上,“在那边看棋呢。” 徐成语循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先看见的是袁锦书边上高出人群一头的祁云衷。他把本子、笔还给王百金,交代道“你先写着,我问问他们要不要烧烤。” 袁锦书的肩膀被人戳了几下,回头看到徐成语站在后面。 “袁同学,一个月没看见我,想我没有” 袁锦书笑笑,很干脆地说“想了。” 废话,他这个月都在学习,和徐成语联系的也少,基本是徐成语和他联系。一个月没见,袁锦书这个幕后的老板对自己第一桶金还是很担心的。 好在山庄开业之后运营情况很好,国庆一千八的房价都供不应求。 徐成语对边上的祁云衷点头示意,“祁同学好啊。” “徐老板好。”祁云衷说。 袁锦书拍了下后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徐成乾,徐成乾是个棋迷,小时候还参加过比赛,后来徐妈妈觉得影响学习硬是将棋盘棋子棋谱都收了,还上了锁。 徐成乾这半小时光盯着棋局看,手上的ocky咬了半根之后一直都没动过。他不耐烦地回头,把半根ocky咬得咔哧咔哧响,“干屁” 等他看清身后站得人,咔哧声骤停,微不可闻的叫了声“舅、舅” 徐成语是徐成乾的舅舅 祁云衷的惊讶不比当事人徐成乾小。 “乾儿”徐成语走进一步,“你是袁锦书同学啊哈哈,真是巧了。” 徐成乾点点头,把ocky藏到身后。徐成语笑着靠近徐成乾,说“没事。长这么大了,吃零食是你的自由。我没你妈那么。” “你是徐成乾舅舅”袁锦书慢慢回过味来,摇摇头说“这世界真是小。我上次还想和你说我这边有一个同学名字和你特别像,没想到真是亲戚。” 徐成语揽着自家外甥的肩膀问袁锦书“湖边晚上烧烤,你们今晚要不要试试” “今晚就算了吧,挺累的,想泡温泉。”袁锦书转头询问祁云衷的意见,“明晚我们再烧烤怎么样” 祁云衷无所谓的点点头。 “你呢”徐成语低头问缩着脖子在他手臂下的徐成语,徐成语也只是点点头。 山庄的饭菜新鲜可口,不少食材还是同学们自己采摘的,所以大家晚饭吃得还是很开心。 饭后百步走。 徐成语今天刚刚和贵云温泉的老板谈好了合作,晚上袁锦书他们作为第一批尝试的客户拿着换洗的衣物往后山的石子路走着去温泉。 两个地方隔得真不是很远,十分钟就走到了。 徐成语因为自家外甥也在,所以也跟着一班的同学来了温泉,和温泉店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带着徐成乾去换衣服。 男更衣室里只剩下祁云衷一个人,温泉店卖的泳裤质量奇差,才套上就发现破了个洞,祁云衷自己在更衣室纠结了会儿,懒得再去买一条,没穿内裤披上浴袍走出更衣室。 他拿了条浴巾走出来,发现袁锦书倚在柱子上抽烟,“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等你啊。”袁锦书脚下已经有一个烟头,手上这支烟是刚点着的,他将烟嘴朝向祁云衷“抽吗” 祁云衷走近些就着袁锦书的手吸了口,偏头吐出烟,“少抽点。” 袁锦书又抽了一口,把烟掐了。“知道。你拿着浴巾干什么” “没就想一会儿包着泡。”祁云衷说“走吧,去找他们。” 温泉店有很多温泉眼,露天的都是公共的,男女可以一起泡,虽然如此一班的学生还是男女分成两小队行动。祁云衷说的就是去找男生那一小分队。 袁锦书掐了烟,又用脚踩了踩,抬头说“不想和他们一起,人太多。” “那、那我们自己找个池子泡” 虫鸣蛙叫,露天温泉里隔十米才有一个路灯,光线微弱,水汽氤氲。袁锦书眸子带着狡黠的光,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找了个好地方,带你去。” 祁云衷跟着走,石子路狭窄,他只能跟在袁锦书后面,灯光太弱看不太清楚只能低着头看路。前方袁锦书的浴袍下摆荡荡漾漾,好像真的要引他去一个秘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袁锦书绕了一会儿,和祁云衷走到一面矮墙外。 “醋温泉”祁云衷念出招牌上的名字。 “不是这个,后面。”袁锦书拉着他往后走了点,后面还有两个牌子,一个是“糖温泉”,一个是“盐温泉”。 “老板取的这通俗易懂的名字啊”祁云衷啧啧两声,接着问“这是准备要把客人给煮了么口味还挺多。” 袁锦书听了扶着祁云衷的手臂大笑,“哈哈,那你今晚想要什么口味的” “嘘。”祁云衷提醒了一声,“别笑这么大声,里面客人该听见了。” “里面没人。”袁锦书随手推开一扇门,里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发现这儿的”祁云衷好奇。 袁锦书说“真当我万能啊,徐成语告诉我的呗。哎,你选不选不选我选了啊。” “选。”祁云衷才不想泡得一声怪味,拉着袁锦书进了“糖温泉”。 这三个温泉是单独隔出来的小院子,四周有墙围着。其实还没有对客人开放,温泉店老板在地图上都没标记。 徐成语说这里没有指示牌,游客很少能找到,池子也比其他的干净,门后有门栓能上锁。 袁锦书下水前披着浴袍把门栓拉上了。 祁云衷背过身把浴巾围上了才下水,“这个水里不会真放糖吧” “你可以喝一口试试。” 谁要喝这格老子的洗澡水,祁云衷往袁锦书那边泼了把水,“你喝一口也能试出来。” 两个人一人占池子的一边,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祁云衷这一泼,泼了袁锦书一脸。“妈的,谁泡过的你都不知道,就往我脸上泼” 袁锦书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开始疯狂的泼水,两个人傻呵呵地疯成一团。 “这水真难喝。”祁云衷被泼了到了嘴里,“又咸又甜的靠好像还有点酸。” “我看看。”袁锦书挪到祁云衷身前,煞有介事地让祁云衷伸舌头,看了会说“这个温泉还没对外开放,里面根本什么都没加。你个傻瓜” 袁锦书拍怕祁云衷的脸,祁云衷才知道让人给耍了,伸着舌头白当了半天哈士奇。“我不信你喝一口尝尝,真有味道。” 说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又扑成一团。 “操”袁锦书先暂停性的叫了一声。 祁云衷的浴巾掉了。 “你泳裤呢暴露狂” 祁云衷原本双手撑在石头上困住了袁锦书,现在忙坐回水里去。“那该死的泳裤破了,我就围着浴巾泡咯”过了会儿梗着脖子说“反正都是男人,日本人都不穿衣服泡呢” “你还想不穿衣服泡”袁锦书半捞起水里那条浴巾,咂嘴说“想的美。” 祁云衷又气又好笑,搞得好像他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行了,把浴巾给我。” 袁锦书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看了会儿,没把浴巾递过去。他递了自己的手,借着力扑过去。 “操”祁云衷单手反撑,堪堪才没撞在后面的石头上,“还玩不玩了,赶紧把浴巾给我。” 袁锦书水里的双腿是跪着的,他一手扶着祁云衷的肩膀,另一只手还牵着对方的手。 这么一个旖旎的姿势,祁云衷只想到要浴巾 袁锦书又想到早上祁云衷在车上的反应,当即坐了下去,和在车上一样,坐在祁云衷的大腿上。 “都说了不玩了” “嘘。” 一阵聊天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袁锦书伏在祁云衷耳边小声提醒别出声。 是几个男人,在温泉区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他们就在门口聊了起来,还推了把门,“唉,着门是锁着的,应该不让别人泡吧。” 祁云衷小声的说“赶紧把浴巾给我,人要进来了” “别吵。”袁锦书早就放开了祁云衷的手,两手搭在人家肩膀上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会儿隔壁“醋温泉”的门嘎吱响了。 “哎哎,这边这个门没锁,你们泡不泡” 祁云衷和袁锦书两个人安静地听了会儿,那群人到他们隔壁泡温泉了。 “起来。”祁云衷靠到后面的石头上,“我们回去吧。” “不要。”袁锦书搭着肩膀的手伸长了在祁云衷脖子后交错,“我还想泡会儿。” “那、你自己在这里泡”祁云衷艰难地说,“我先回去了” 说完,祁云衷稍稍后退,不自在地偏头。奈何袁锦书缠着他的脖子,不论他怎么躲避,都被哈密瓜甜腻的味道包围着。“锦书,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沐浴露” “嗯你不喜欢” 祁云衷心说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吧就是每次这个哈密瓜味总会给他带来点不好的想法,让他想不好的事情。要说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祁云衷想不下去了,因为袁锦书又黏过来一些。 袁锦书坐在了大腿根附近,夹着他的腰。 要命。 温泉水有点热得两个人身上湿滑粘腻,袁锦书说话的声音都沾满水气,他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 隔壁聊天的声音很大,每一句他们两个都听得清清楚楚。温泉池边上的灯特别暗,祁云衷却觉得袁锦书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他都看得很清楚,他不敢说话,明明那些人放肆聊天的声音那么大,他耳边萦绕的却是袁锦书的呼吸声。 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袁锦书首先打破了沉默。“你有反应了。” “什么” 袁锦书又说“你为什么会有反应” “什么” 祁云衷艰难地去正视袁锦书的眼睛,发现袁锦书已经盯着他看很久了,袁锦书还是问“你说,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有反应呢” 他似笑非笑,疑问又肯定,祁云衷觉得袁锦书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祁云衷反问道“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反应” “呵”袁锦书没有回答,因为祁云衷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他轻轻的、浅浅地用牙尖去咬袁锦书的下嘴唇,手下自觉地扶上袁锦书的腰。咬了会儿,满嘴都是又咸又甜的味道,他不喜欢这个味道,用舌尖去顶袁锦书的牙齿,轻松地滑进去。 嗯,这个味道是他喜欢的。 祁云衷在袁锦书口腔里扫荡,时不时发出啵唧的水声,这点小小的声音隐藏在别人的聊天声里,格外刺激。 “锦书。” “嗯。” 袁锦书扬着白皙的长颈,又说“在。” 他的手向下伸去,烫人的温度比起温泉反而凉了些,祁云衷觉得自己有点晕,不知道是晕汤还是晕别的什么,他开始找别的话题“徐、额徐成语,也就是徐胖子的舅舅,你和他很熟” “还好。” 水波荡漾,以两个人为圆心浪出去又荡回来,一片纷乱的涟漪。 “喂”祁云衷脸上都是水珠。 袁锦书添了一口,“怎么了” “能不能斯、轻点。” “呵呵、”袁锦书亲吻祁云衷的脸颊,“好的,长官。” “你还没有说,徐成语怎么了” 祁云衷勉强拉回点神志,此时此刻,自己是脑袋被水泡了才会聊这么奇怪的话题。袁锦书小声和他说话的时候完全都是气音,搅得他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额我就是想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袁锦书动作一顿,迷茫的看了祁云衷一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没。”祁云衷偏爱食人嘴唇,又在袁锦书的嘴上咬着拉扯了一下,“别管他了。” 他咬牙切齿,“管管我行不行” 袁锦书还是那句“好的,长官。” “喂,徐成语是直的。” “嗯,你吃醋” “哇,你脸好红怎么办” “呀,你脸上好咸,一点都不甜。” “啧,老板真的没放糖吗” 祁云衷一口把袁锦书上下唇都含到嘴里,好大一声啵唧,“你甜不就行了。别说话。” 袁锦书想笑,他就真在这种旖旎的时候笑场,顾忌到隔壁的那群人才慢慢压下笑音,把锅甩给祁云衷,“是你先扯别的事情的。” “我的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 两个人玩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隔壁聊天的声音已经渐渐没有了。等他们泡温泉泡到快晕倒才从池子离开时,隔壁已经没人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祁云衷真的有点晕汤,脚步都带着虚晃。 走路飘摇的祁云衷还坚持牵着袁锦书的手在前面带路,“哎是不是这条路啊” 袁锦书站住脚步看了会儿,扯着祁云衷的手前后摇着,像吃到了糖的小孩心情格外好。 “管他呢。反正,条条道路通罗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祁云衷牵着袁锦书,像老头子一样走得慢吞吞的。 祁云衷捏捏手里抓着的几个指节,袁锦书在后面问“怎么” “没什么。” 两个人又陷入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祁云衷时不时就捏捏袁锦书的手,一边觉着自己像个没脸没皮的软骨头,一边上瘾一般的不停作。 兄弟的手怎么这么好摸 以前也没觉得兄弟的手这么好摸。 可能是以前没摸过兄弟的手吧。 祁云衷自己点了点头,挺佩服自己晕汤了脑子还这么清晰。 “锦书,我头晕。” “哦。”袁锦书在后头回了一个字。 “就哦” “那你想怎样”袁锦书的手又被捏了一把,他说“我又背不动你。除了哦还能说什么。” 你可以摸摸头、看看脸、呼呼嘴啊 祁云衷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恶寒,想撒娇呢、想卖萌呀、想讨喜点,但又不想当一米八的巨婴。叹了口气,硬着声音说“没啥。” “好啦,”袁锦书停下,拉着祁云衷一起停了,“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什么情况,你要是不舒服,我先给徐成语打电话让他把医生叫来。” “不要,看什么鬼医生。”晕汤什么的,太丢脸。“唉我说,那个徐成语真没一点弯的迹象” “你还纠结这个”两个人慢慢往前走,“他比钢铁还直,好吧。” 祁云衷在心里为徐成乾默哀。 古人常说想什么又什么,他才为注定苦情无果的兄弟默哀了两秒,就听见了徐胖子嗷嗷的叫声。 徐成乾在养生池泡脚,水里养了一群温泉鱼,正啄啄啄的撕他死皮。徐成语在一边压着肩膀笑,一班的男生女生也都在。 是徐成语先看见了祁云衷和袁锦书,“嘿,就差你们两个了。” 祁云衷和袁锦书两个人一直牵着手,也就是在这句话之后才放开了。袁锦书先走了过去“干什么呢,叫得今晚泡温泉的客人回去都得做噩梦。” 徐成乾可怜兮兮地望着学霸霸,“你是撒盐先生吗” 祁云衷在袁锦书后面勾起手臂比了个撒盐的动作,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笑起来。“这学得真像手臂肌肉也像,不,我们祁同学比撒盐先生帅多了” “祁同学你们要不要试试这疗养鱼”徐成语问。 “不了。你们玩。”祁云衷是真有点不舒服,靠在亭子的支柱上休息,他今晚是不想再碰温泉了。 他就在一边看着袁锦书和他们聊天,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特别新鲜。以前总是他带着袁锦书,就像邝已成说的,袁锦书是他的小尾巴,他一直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个习惯到毫无存在感的人,概括起来就两个字“优秀”,袁锦书哪里优秀,他也不太清楚。 如今呢,他就像在荧屏外观影的人。看一部主角叫袁锦书的电影。 在这部电影里,袁锦书不再沉默寡言,他会笑他会哭他会闹 和祁云衷主演的人生里那个袁锦书太不一样了。 祁云衷抱臂倚在柱子上,袁锦书笑,他也跟着笑。 蛐蛐叫,青蛙跳,乡下的星空璀璨不已,不远处温泉店明亮宽敞的大厅里人来人往,这个世界真的特别热闹。 温泉店国庆期间二十四小时营业,但徐成语十点就赶人回山庄。“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能起来体验一下手磨豆浆和豆腐制作。” 还是走原先那条石子路,从温泉店右侧的门出去就是。 祁云衷和韩亮走在最后面,女生们开玩笑说他们两看过去比较有安全感适合在后边当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才踏出温泉店门,祁云衷的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撞人的那人扭过头看了下,表情夸张地说“呀这不是我们祁大少么” “许幺”祁云衷认出眼前这个极度浮夸的家伙,许家的老幺。一般祁云衷是不会记住这种人的,实在长得太难看,侏儒身材老人脸,但他因为人家长得太难看而把许幺打退学这件事被祁老爷子罚跪七小时,所以他记得这个人。 徐幺后边跟着几个不入流的小弟,杀马特发型配一身的紧身皮衣皮裤,耳朵上挂的环一步三摇撞得叮当直响。 “哎,祁大少还记得我。”许幺看了看,问“怎么的,没带祁老爷子的亲兵出来” 祁云衷没理他,用鼻子哼了个鼻音就算回答,转身走了。 其他人都走老远,韩亮和他算是掉队,韩亮问他“祁云衷,刚刚那些人你朋友” “不是。” 韩亮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些人看过去不三不四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怎么打那么多的洞鼻子上穿的那叫什么来着额,牛环还是鼻环” 祁云衷笑说“鼻环吧。我也不清楚那奇怪的玩意儿。” 韩亮搭了下祁云衷的肩膀,语重心长“可别和这种人接触太多。一看就是危险分子” “放心吧。” 韩亮说的没错,许幺的确是个危险分子。第二天祁云衷牵着驴磨豆浆,人都没醒盹,许幺就找上来了。 几个人也不说话,就是蹲在草棚底下盯着祁云衷看。 袁锦书帮几个女生固定完过滤豆汁的纱布,走到祁云衷边上,“还没醒呢” 祁云衷撑撑眼皮,又打了哈欠,“醒了。你一会儿喝豆浆还是喝豆腐花” “嗯”袁锦书想了会儿,说“都想喝。豆浆想喝热的,豆腐脑想要冰的。” “成。做完放冰箱,下午刚好能吃上冰镇豆腐花。”祁云衷牵的那驴特别不听话,说停就停,停了就得喂块红萝卜在肯走。这会儿倔驴又想吃萝卜了,停下吭气。 祁云衷拉着绳子,和袁锦书说“没红萝卜了,你去那边盆里给我拿点。” 袁锦书抓了几块胡萝卜,交祁云衷手里,“这拿来干嘛的” 祁云衷给驴喂了一块,“喏,给这家伙吃的。不吃不动。” 袁锦书笑,摸摸那驴的毛,夸它是个机灵鬼。机灵鬼好像听得懂似的,被夸了一句,就哼哼走起来。袁锦书也跟着祁云衷绕圈子,两人一驴在石磨边上转,转到另一边离草棚比较远,袁锦小声地问“许幺是来找你的” 祁云衷点点头。“没想到你也记得他。” “丑得太印象深刻了。”袁锦书咂咂嘴,“今天还难不难受,难受我还是叫村里卫生院医生过来一趟。” “别。”祁云衷看了许幺一眼,又转头看袁锦书,“早好了。” 磨了一桶豆汁,第二步是交给女生过滤。 “行了,没我什么事情了。”祁云衷和袁锦书说“有点饿,我先去拿点吃的。” 袁锦书“好啊,我也去。” “你就别去了吧。”祁云衷从边上拿了个水勺交给袁锦书,“班长大人还是顾着点女生,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拿点吃的就回来。” 徐成乾在边上说“祁哥,也给我带点。” “知道了。”祁云衷挥挥手下山去了。 石磨体验区在半山腰,整个登云山庄依山而建,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多数都是要走山路。从石磨体验区到山庄大堂往右侧的石阶下去,穿过菜地和一片草莓大棚就到了。 祁云衷往石阶下去,没有往菜地走,却拐到一片金灿灿的稻田里。 袁锦书和徐成乾抬着水桶往纱布里慢慢倒豆汁,他们实在嫌弃女生那种一勺一勺往里尧的思文方式,两人抬了不到半分钟,豆汁就倒完了。 边上的女孩子递了两热乎乎的馒头过来,徐成乾可开心,乐呵了下问“哪来的” “你舅舅给的,喏,那边还有蒸糕。” 徐成语站在草棚底下,边上一箩筐冒着热气的蒸食。袁锦书走过去,“徐老板就带着点馒头米糕来不行吧我们同学可是一大早就又是磨豆子又是过滤的,一会儿还得煮豆浆。”他拿了个馒头撕下一小块放嘴里,“这慰问品是不是太寒酸了点。” “纯天然无添加,非转基因,你还废话。”徐成语给自己拿了块米糕,“一会儿厨房还会送粥和小菜过来。” “在这儿吃”袁锦书撕下片馒头,边嚼边问。 徐成语“茅屋里有桌子,一会儿支院子里就行了。” “你这规划得挺好。”袁锦书给徐成语挤眼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拿出手机,“我给祁云衷打个电话让他别给我们带早饭了,回来吃。” “他给你们带早饭啥意思”徐成语说“早上他最早到这儿,我和他说了八点半会送早点过来。” 徐成语抬手给袁锦书看,手表上的分针刚过八点四十分。 袁锦书左右一看,发现陈幺他们几个人也不在了。 “妈的” “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徐成语嘴里叼着半块米糕被袁锦书扯下山。 “袁锦书你搞什么鬼”一张口说话,半块米糕掉到身后,就像车窗丢出去的垃圾。 袁锦书没说话,就是跑得急,直喘气。两个人到了菜棚边上杀住脚,袁锦书回头问“祁云衷去哪儿了” 徐成语全程状态外,把跑掉到鼻梁下的眼镜摘了,苦着一张斯文脸我怎么知道祁云衷在哪儿 袁锦书四处观望,山庄大堂那方向走过来几个人,他拉住人就问“你们看见一个一米八多个子很高挺壮实的男孩子了吗” “嘿。巧了”被拉住的那人转身和后边几个人一通笑。 “真是巧到家了。是不是孟野” 那个叫孟野的从后头走上来,斜勾着一遍嘴角,“嗨,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小朋友。” 孟野说小朋友的时候,手已经摸到了袁锦书脸上。 去你妈的小朋友 袁锦书退后一步,拍掉那只带着古龙水味道的手,孟野却反应极快,一下就擒住了袁锦书的手腕。 隔着一片菜地,稻田尽头的鱼塘边上,祁云衷下腰九十度才堪堪躲过尖锐的指虎。 “你们都给我上。”许幺悠悠哉哉点了根烟,跟擂台底下的观众似的,“上啊给他拉一口子今天老子要点荤的” 祁云衷管你荤的素的,被许幺这个疯子找上算他倒霉。在青市这个地界,谁敢动祁家的混世魔王 谁也没动过。所以还没人知道后果会有多惨。 许幺是个神经病,就他被打退学以后进疗养院呆了段时间,对外说的是疗养,其实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大夫天天看着他。 看今天这架势,许幺不仅没治好,还更严重了。 祁云衷截住一个人的拳风,拖住手臂压到地上,用力踏上去一踩,那人的整条胳膊都要卸了。 “妈的”许幺把烟头掷到地上,“你们这么废还想要钱都给我往死里打,不要他的命我就要你们的命。” 祁云衷踩着人冷笑一声,这疯子还想要他的命 许幺又加了筹码,许诺伤祁云衷一下奖励十万。 我一块肉只值十万祁云衷想说我给你们翻十倍,别跟着许幺浪费时间了。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许幺的狗腿子也是没眼力见的,出来混连祁云衷都不认识,听到钱送死的劲儿比刚刚足多了。 祁云衷强,是因为祁老爷子常带他去部队里混,但他也不是专门练来和别人打架的,道上一些不入流的阴招,他没试过也没防着。 右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划出一道小血痕。 一对六,祁云衷也没管腿上不痛不痒的伤口,往后退几步尽量离那些人远一下,赤身肉搏不怕,就是不知道他们都把东西藏在身上什么地方,一贴近就给你划几痕。 倒了三个,都是一招压制,剩下的三个也打不了持久战,慌得一匹,干脆死狗一样扑上去。 要放古代祁云衷就是比武台上的大侠,大侠被恶犬缠上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这不,稍不留神,脚上又是一道血痕。 鱼塘边上的木栈道摆了些遮阳伞和桌椅,休闲娱乐的地方这会儿烂七八糟,推到的遮阳伞正好挡住了祁云衷的退路,他两腿被人抱住,日光炫目,觉得有点晕。 那些伤人的东西上都是涂了药的。 祁云衷被拖住脚,三个小混混看他摇晃了下身子就知道机会来了,操起边上的靠背椅冲过去。 随着一阵骇人的巨响,谁也没分清是皮肉里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是木条碎裂的声响,破碎不堪的椅子稀稀拉拉掉在地上。 刚刚抡椅子的小混混几秒后咚的一声倒了。 一打六,在袁锦书这一快准狠的助攻下彻底结束。 “你他妈真行祁云衷”袁锦书急红了眼,刚刚他要没来,这会儿倒下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对着他贱笑的少年。 “你骗我。好样的” 祁云衷被日光照的眼花缭乱,在他眼里袁锦书就剩一个圣神的剪影,他说“那个我头晕,等我醒了再骂。” “要不你、就白骂了,我有点耳鸣” 徐成语带着几个山庄的员工赶过来的时候,祁云衷已经倒了。 呼噜声一阵一阵的,吵得徐成语都懵逼了。“这不是打架呢么怎么都呼啦啦都倒地上睡了” 袁锦书还是气红的那双眼,看了徐成语一眼,扭扭刚刚抡椅子的右手腕,“算了,叫医生来看看。” “要报警吗”徐成语问。 “等地上那个伤最重的醒了,你问问他要不要报警。”人是袁锦书打的,被告是他,就看那个原告要不要告他吧,他奉陪到底。 袁锦书深深看了会儿被人背着的祁云衷,走到稻草边把一撮小火踩灭了。许幺哆哆嗦嗦的,大概脚软得都逃不动,袁锦书抬脚把人揣翻,“下次吸烟别他妈乱丢没熄的烟头。” 许幺哆嗦着点头。 袁锦书问“懂吗” 许幺点头如捣蒜。袁锦书冷声而笑,就走了。 懂个屁我的男孩你也敢打,狗屁都不懂。 非法药品那些混混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祁云衷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蓝色的集装箱小屋里,他刚睁眼看到顶上蓝天白云的手绘,还以为自己到天上了。 袁锦书一掌给他拍醒了。 “醒了” “昂”祁云衷喉咙干到吐字艰难,“醒了。” “那我可以骂你了” 袁锦书撑着下巴看祁云衷,另一只手在被子里给祁云衷抓着。 祁云衷大概想起这么一茬儿了,晕倒前他让袁锦书别费劲骂他,别和他急。他那个时候快撑不住,看人带重影,也听不清袁锦书说什么,怕袁锦书骂了他也是白费劲。等醒了再骂,他能听进去,也能有个好的认错态度。 祁云衷点点头,坐起来等着挨训。 “你觉得我特别弱鸡是不是” 祁云衷摇头。 “你觉得妨碍你发挥是不是” 祁云衷摇头。 “你觉得我靠不住没办法和你比肩是不是” 祁云衷摇头。 “兄弟有你这样的有事儿自己扛,有人自己打,孤胆英雄是不是” 祁云衷还是摇头,紧紧地握着袁锦书被子下的手。 袁锦书伸手捏住祁云衷的下巴,让祁云衷看着他敖得红血丝的双眼,接着问“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祁云衷摇头,随后一顿,问了句“什么” “我说你不喜欢我,你摇头,那你就是喜欢我。”袁锦书眼睛大,鼻子秀气,熬了二十几小时照顾人没合眼,整个人看过去脆弱得让人不敢碰。 好像祁云衷只要说句不喜欢,袁锦书就碎了。 两人默了会儿,祁云衷问他“你说的是,哪种” 祁云衷凝视着袁锦书的眼睛顿了会儿,接上“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